《一念成魔》 卷一 降尘 故事始于一场雷雨。 20xx年x月x日暴风雨的夜晚,23岁的段瑶在驾车回家途中,不幸被雷电击中身亡。 现场留下了一堆黑乎乎的废铁和烤糊的土地,草丛里残留着燃烧的痕迹,几乎可以想象当闪电从天而降时那惊心动魄的一瞬。 然而令警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本该在车内的段瑶的尸体却是不翼而飞,现场连她的一根头都找不到。就好像在那闪电劈下来的一刻凭空消失了一般,段瑶在没有留下任何生还痕迹的情况下,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无踪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时空当中,恢复意识的段瑶惊奇的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手和脚,她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是不时的、在感受到从外围传来轻微震动之后,她猜测自己应该是成为了另外一种物体。 段瑶的思绪并不灵活,仿佛是被禁锢,现在的她无法思考复杂的事情,清醒的时间有限,每次在短暂的复苏以后,都会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要怎样做才能从这里出去? 她总在醒着的时候不停问着自己,竭力保持着清明。 特别是当她现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将她推向混沌,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她更加紧迫的探索自己的存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她短暂的一生,一遍又一遍的往周围传递着自己的意识。 然后突然的、她现每当自己的意念用尽的时刻,四周便有微弱的清凉之气渗透进来,像是呼吸一般,只要她将那凉气吸进自己的范围内,思维便霍然清明起来。 段瑶惊喜之下,更是将意识放开来,竭力汲取那股气息。 如此往复,虽然那气息极其微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她倒也吸取了不少的量。那气也是渐趋微薄,开始还能感觉得到,渐渐的便溶进周围混沌之中,消散无形了。 而此时她的意志已经极为坚固,再不用担忧自己会消失的段瑶开始关注起自身的情况。 将意念沿着自身旋转一周,她现自己的身体呈长形,有着庞大的头部和扁长的身躯。 这是什么生物? 段瑶惑然,直至一段时间后躯干伸展开幼小的四肢,她才恍然大悟,灵长类! 她所在的竟是人类的子宫! 从来不知婴儿的出生竟是这般的痛不欲生,这不仅仅是对于母亲,对于被从狭窄的通道生生挤出来的婴孩,更是如此! 作为一个从未生过孩子的女性,段瑶在亲身体验了这番血淋淋的经历之后,再次坚定了自己不要孩子的信仰。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甫一落地,突然有种熟悉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前一次出现的后一秒,她被从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闪电直接击中,退化二十多年重新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年代。 经过雷电洗礼的段瑶敏感的觉察到了空气中的不详因子,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她浑身一个激灵,“哇”的一声哭喊出来-------- 咔--嚓-- 轰隆-------------- 粗大的闪电如一尾银蛇,从暗黑的天幕直直砸下,狠狠的击落在梳琉宫的房顶上,愣是将三尺厚的琉璃瓦击了个对穿。 接生的嬷嬷手一抖,段瑶啪的摔在床上。 “哇----哇哇--------” 梳琉宫里婴儿的啼哭清晰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宫女惊恐的叫声:“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快请御医进来,娘娘血崩了!” 就这样,宫里流传起了一个传言:东庆皇朝的九公主是个妖孽,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卷一 降尘 故事始于一场雷雨。 20xx年x月x日暴风雨的夜晚,23岁的段瑶在驾车回家途中,不幸被雷电击中身亡。 现场留下了一堆黑乎乎的废铁和烤糊的土地,草丛里残留着燃烧的痕迹,几乎可以想象当闪电从天而降时那惊心动魄的一瞬。 然而令警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本该在车内的段瑶的尸体却是不翼而飞,现场连她的一根头都找不到。就好像在那闪电劈下来的一刻凭空消失了一般,段瑶在没有留下任何生还痕迹的情况下,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无踪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时空当中,恢复意识的段瑶惊奇的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手和脚,她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是不时的、在感受到从外围传来轻微震动之后,她猜测自己应该是成为了另外一种物体。 段瑶的思绪并不灵活,仿佛是被禁锢,现在的她无法思考复杂的事情,清醒的时间有限,每次在短暂的复苏以后,都会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 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要怎样做才能从这里出去? 她总在醒着的时候不停问着自己,竭力保持着清明。 特别是当她现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将她推向混沌,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她更加紧迫的探索自己的存在,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她短暂的一生,一遍又一遍的往周围传递着自己的意识。 然后突然的、她现每当自己的意念用尽的时刻,四周便有微弱的清凉之气渗透进来,像是呼吸一般,只要她将那凉气吸进自己的范围内,思维便霍然清明起来。 段瑶惊喜之下,更是将意识放开来,竭力汲取那股气息。 如此往复,虽然那气息极其微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她倒也吸取了不少的量。那气也是渐趋微薄,开始还能感觉得到,渐渐的便溶进周围混沌之中,消散无形了。 而此时她的意志已经极为坚固,再不用担忧自己会消失的段瑶开始关注起自身的情况。 将意念沿着自身旋转一周,她现自己的身体呈长形,有着庞大的头部和扁长的身躯。 这是什么生物? 段瑶惑然,直至一段时间后躯干伸展开幼小的四肢,她才恍然大悟,灵长类! 她所在的竟是人类的子宫! 从来不知婴儿的出生竟是这般的痛不欲生,这不仅仅是对于母亲,对于被从狭窄的通道生生挤出来的婴孩,更是如此! 作为一个从未生过孩子的女性,段瑶在亲身体验了这番血淋淋的经历之后,再次坚定了自己不要孩子的信仰。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甫一落地,突然有种熟悉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前一次出现的后一秒,她被从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闪电直接击中,退化二十多年重新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年代。 经过雷电洗礼的段瑶敏感的觉察到了空气中的不详因子,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的她浑身一个激灵,“哇”的一声哭喊出来-------- 咔--嚓-- 轰隆-------------- 粗大的闪电如一尾银蛇,从暗黑的天幕直直砸下,狠狠的击落在梳琉宫的房顶上,愣是将三尺厚的琉璃瓦击了个对穿。 接生的嬷嬷手一抖,段瑶啪的摔在床上。 “哇----哇哇--------” 梳琉宫里婴儿的啼哭清晰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宫女惊恐的叫声:“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快请御医进来,娘娘血崩了!” 就这样,宫里流传起了一个传言:东庆皇朝的九公主是个妖孽,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二初显 熙元768年霜月1日,东庆皇朝梳琉宫诞生了一位公主,出生时浓云密布,雷电轰鸣。生母王美人受到惊吓,血崩而卒。 其时皇朝在位的明德帝已经登基21年,国内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明德帝不信鬼神之说,为小公主赐名为瑶,交由梅妃抚养。 熟料三个月后,白日晴天的、一道长雷直接轰中梅妃所住春寒殿,将殿前一株三百余年的老树竖直劈成两半。 虽然没有人受伤,流言,却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小公主被认为是邪神转世,人人避之不及。 梅妃当天晚上就哭哭啼啼的找了明德帝,声称自己还有十四皇子,万万经不起这般折磨,只恳请皇帝收回成命,将小公主抱离春寒殿。 王美人生前不甚得宠,明德帝子女众多,原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个女儿,见梅妃哭得心烦,大手一挥,便又将这公主遣回梳琉宫,指了几个嬷嬷宫女伺候着,竟是随她自生自灭去了。 那小公主倒也奇怪,从来不哭不闹,除了吃饭时候,竟极少睁开眼睛。据贴身照顾她的宫女口说,这位公主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即使时睁眼看人,那眼神也是懒洋洋、冷飕飕的。 外面传的神叨,宫女太监们也不敢久呆,于是诺大的寝宫里,常常只孤零零的睡了个婴孩,安静,当中透着诡异。 段瑶却不是在睡觉。 婴儿的身体脆弱至极,就连思想也受到大脑未育完全的限制。 段瑶却一刻不停地苦苦思索。 她现自己身体里多了一股气流,微凉的、清醒的,隐约,有些像是子宫中救了她一命的那种气息。每当她静下来,或者思绪放松的时候,气流就开始在她体内流转,起初是极弱小、极细微的小漩涡,在她有意无意的驱使下,气流开始慢慢聚集,从下腹、沿着胸腹散开,往下经过足心流转;往上分成三股,两股蔓延直至手心,中间较为强劲的一股,则是缓缓经过脊柱、颈侧、耳后,汇至头顶,再依次回转、聚集,最终交融于下腹初始之地。 每经过一次循环,体内的气息便充盈一分。 其味更如甘泉之甜美,清露之芬芳,又如琼汁仙饮,闻之欲醉。当它散入四肢百骸中时,便是身体所有细微的枝末都能感觉得到,汇聚入下腹之中时,整个身体都觉暖暖洋洋。 段瑶猜想自己是无意当中学会了一门功夫,那股气流就是所谓的内力,流转经身体各大**位,汇集之处则是小说中经常提到的丹田。无奈前世涉猎虽广,唯独不谙医学,也就无从考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不管事实如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这样的循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渐渐的,她开始感觉到外界相似的气息,并且像最初在子宫里那样,一丝一缕的汲取过来。身体里的气慢慢充盈,灵觉也越来越清晰。到一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看清一丈之外苍蝇翅膀的纹路,或是听见皇宫远处侍卫半夜的梦呓声。 段瑶愈走火入魔,整天忙于此道,乐之不疲。 能够自理以后,她就将伺候的四个宫女太监都赶出了寝宫,严禁入内打扰。就连吃饭,也是由宫女们放在寝宫之外,等她饿了自然会出去拿。 梳琉宫的四个下人都习惯了这位殿下的怪异,这座宫殿原本就在皇宫里最偏僻的角落,平日也甚少有人来往。而明德帝自从将段瑶遣回以来,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位女儿的存在,如果不是内务处每个月都要定时送些物资过来,外面的人都要以为这座宫殿没有人住。 时间一晃已过去了五年。 段瑶依然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此时她体内的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举手投足间都会不经意的散出来,她的身体渐趋轻盈,轻轻一跃就是十来丈的高度,她的眼睛愈清明,她的耳朵愈敏锐,树上绿叶底下精细纤巧的叶脉、远处山谷里丝丝缕缕的回声,仿佛整个世界都生了变化,在她面前,天地万物都呈现出一个更生动更鲜明的形态。 段瑶心知自己已经达到了某个境界,决意探索一番期间奥妙,倒也不急着一味求进了。 先就是轻功。 她虽然纵跃自如,始终都要借助外力,以前看过的小说中,有提到一种浮空术,只要身体轻到一定境界,借助空气的浮力就可漂浮而起,便如上古传说中的列子御风术,千里之地,一日往返,岂不快哉! 再就是异能。 自从重生之后,她现自己对于雷电有种说不出的反应,虽然还很模糊,她却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气息与雷电隐隐相应,不知是不是前世被雷击中的关系,她竟能清晰的辨认空气中的雷电因子。相信假以时日,要控制也并非难事。 想通了此节,段瑶心情大好,破天荒的走出寝宫,在梳琉宫里四处走了一遭。 这一走,便走出了一堆问题来。 梳琉宫不大不小,以屋顶全用琉璃砌成而得名,王美人在生时,虽不甚得宠,却也不曾冷落,整座宫殿以明黄流苏装饰,淡黄维曼,远望朦胧如月色,一身浅黄衣裙的王美人身形窈窕,笑语嫣然,步若莲花那是何等唯美的场景。 现在呢? 段瑶两根手指捏着尘埃遍布的残破帐幔,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的四个下仆,“你们多久没打扫了?” 话说段瑶前世身家富有,从来没为钱米操过心思。重生后她忙着练功,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何况她今生乃是公主,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抱着这种得过且过思想的段瑶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贫穷! 事实上,如果不是逢年过节给皇子皇女们的赏赐也有她的份,梳琉宫里的四个人简直就活不下去! 段瑶于是对自己说皇宫也是需要节俭的,但某天当她的午餐摆上来她震惊的现面前只有一小碟霉的咸菜和半碗粗黄的米饭-------- 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堂堂一个公主吃的就是这种猪食吗?传扬出去东庆皇朝威仪何在?!” 段瑶站在朝堂上冲着明德帝大声吼道。 一众朝臣目瞪口呆。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殿外的侍卫们甚至只感觉到一阵微风,那个精灵般的小姑娘已经站在堂上,狠狠的将一个瓷碗摔在地上,冲着他们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吼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明德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第九个女儿,他记得刚出生时曾经看过她,那时候只有手臂长短,看上去软绵绵的。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面前的小姑娘白衣乌,肤色白的晶莹,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生的极大,偏又梳了个齐眉的刘海,倒显得那张小脸更加的小了。 而此刻,那原本就极大的眼睛睁得更开,小小的身子挺的笔直,一股凛然的高傲从中透了出来-------- --------他的女儿,昂站在殿下,神情高傲的面对着他。 殿上鸦雀无声,所有的朝臣面带惊疑的看着这对互瞪的父女。 堂上轻风刮过,吹起段瑶半新不旧的白色纱衣-------- “传内务总管” 明德帝淡淡的吩咐道。 传声太监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的喊了起来:“传--------内务总管--------------------” 二初显 熙元768年霜月1日,东庆皇朝梳琉宫诞生了一位公主,出生时浓云密布,雷电轰鸣。生母王美人受到惊吓,血崩而卒。 其时皇朝在位的明德帝已经登基21年,国内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明德帝不信鬼神之说,为小公主赐名为瑶,交由梅妃抚养。 熟料三个月后,白日晴天的、一道长雷直接轰中梅妃所住春寒殿,将殿前一株三百余年的老树竖直劈成两半。 虽然没有人受伤,流言,却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小公主被认为是邪神转世,人人避之不及。 梅妃当天晚上就哭哭啼啼的找了明德帝,声称自己还有十四皇子,万万经不起这般折磨,只恳请皇帝收回成命,将小公主抱离春寒殿。 王美人生前不甚得宠,明德帝子女众多,原也不是十分在意这个女儿,见梅妃哭得心烦,大手一挥,便又将这公主遣回梳琉宫,指了几个嬷嬷宫女伺候着,竟是随她自生自灭去了。 那小公主倒也奇怪,从来不哭不闹,除了吃饭时候,竟极少睁开眼睛。据贴身照顾她的宫女口说,这位公主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即使时睁眼看人,那眼神也是懒洋洋、冷飕飕的。 外面传的神叨,宫女太监们也不敢久呆,于是诺大的寝宫里,常常只孤零零的睡了个婴孩,安静,当中透着诡异。 段瑶却不是在睡觉。 婴儿的身体脆弱至极,就连思想也受到大脑未育完全的限制。 段瑶却一刻不停地苦苦思索。 她现自己身体里多了一股气流,微凉的、清醒的,隐约,有些像是子宫中救了她一命的那种气息。每当她静下来,或者思绪放松的时候,气流就开始在她体内流转,起初是极弱小、极细微的小漩涡,在她有意无意的驱使下,气流开始慢慢聚集,从下腹、沿着胸腹散开,往下经过足心流转;往上分成三股,两股蔓延直至手心,中间较为强劲的一股,则是缓缓经过脊柱、颈侧、耳后,汇至头顶,再依次回转、聚集,最终交融于下腹初始之地。 每经过一次循环,体内的气息便充盈一分。 其味更如甘泉之甜美,清露之芬芳,又如琼汁仙饮,闻之欲醉。当它散入四肢百骸中时,便是身体所有细微的枝末都能感觉得到,汇聚入下腹之中时,整个身体都觉暖暖洋洋。 段瑶猜想自己是无意当中学会了一门功夫,那股气流就是所谓的内力,流转经身体各大**位,汇集之处则是小说中经常提到的丹田。无奈前世涉猎虽广,唯独不谙医学,也就无从考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不管事实如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这样的循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渐渐的,她开始感觉到外界相似的气息,并且像最初在子宫里那样,一丝一缕的汲取过来。身体里的气慢慢充盈,灵觉也越来越清晰。到一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看清一丈之外苍蝇翅膀的纹路,或是听见皇宫远处侍卫半夜的梦呓声。 段瑶愈走火入魔,整天忙于此道,乐之不疲。 能够自理以后,她就将伺候的四个宫女太监都赶出了寝宫,严禁入内打扰。就连吃饭,也是由宫女们放在寝宫之外,等她饿了自然会出去拿。 梳琉宫的四个下人都习惯了这位殿下的怪异,这座宫殿原本就在皇宫里最偏僻的角落,平日也甚少有人来往。而明德帝自从将段瑶遣回以来,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位女儿的存在,如果不是内务处每个月都要定时送些物资过来,外面的人都要以为这座宫殿没有人住。 时间一晃已过去了五年。 段瑶依然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此时她体内的气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的状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举手投足间都会不经意的散出来,她的身体渐趋轻盈,轻轻一跃就是十来丈的高度,她的眼睛愈清明,她的耳朵愈敏锐,树上绿叶底下精细纤巧的叶脉、远处山谷里丝丝缕缕的回声,仿佛整个世界都生了变化,在她面前,天地万物都呈现出一个更生动更鲜明的形态。 段瑶心知自己已经达到了某个境界,决意探索一番期间奥妙,倒也不急着一味求进了。 先就是轻功。 她虽然纵跃自如,始终都要借助外力,以前看过的小说中,有提到一种浮空术,只要身体轻到一定境界,借助空气的浮力就可漂浮而起,便如上古传说中的列子御风术,千里之地,一日往返,岂不快哉! 再就是异能。 自从重生之后,她现自己对于雷电有种说不出的反应,虽然还很模糊,她却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气息与雷电隐隐相应,不知是不是前世被雷击中的关系,她竟能清晰的辨认空气中的雷电因子。相信假以时日,要控制也并非难事。 想通了此节,段瑶心情大好,破天荒的走出寝宫,在梳琉宫里四处走了一遭。 这一走,便走出了一堆问题来。 梳琉宫不大不小,以屋顶全用琉璃砌成而得名,王美人在生时,虽不甚得宠,却也不曾冷落,整座宫殿以明黄流苏装饰,淡黄维曼,远望朦胧如月色,一身浅黄衣裙的王美人身形窈窕,笑语嫣然,步若莲花那是何等唯美的场景。 现在呢? 段瑶两根手指捏着尘埃遍布的残破帐幔,面无表情的对着自己的四个下仆,“你们多久没打扫了?” 话说段瑶前世身家富有,从来没为钱米操过心思。重生后她忙着练功,更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何况她今生乃是公主,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抱着这种得过且过思想的段瑶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贫穷! 事实上,如果不是逢年过节给皇子皇女们的赏赐也有她的份,梳琉宫里的四个人简直就活不下去! 段瑶于是对自己说皇宫也是需要节俭的,但某天当她的午餐摆上来她震惊的现面前只有一小碟霉的咸菜和半碗粗黄的米饭-------- 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堂堂一个公主吃的就是这种猪食吗?传扬出去东庆皇朝威仪何在?!” 段瑶站在朝堂上冲着明德帝大声吼道。 一众朝臣目瞪口呆。 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殿外的侍卫们甚至只感觉到一阵微风,那个精灵般的小姑娘已经站在堂上,狠狠的将一个瓷碗摔在地上,冲着他们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吼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明德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第九个女儿,他记得刚出生时曾经看过她,那时候只有手臂长短,看上去软绵绵的。 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面前的小姑娘白衣乌,肤色白的晶莹,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生的极大,偏又梳了个齐眉的刘海,倒显得那张小脸更加的小了。 而此刻,那原本就极大的眼睛睁得更开,小小的身子挺的笔直,一股凛然的高傲从中透了出来-------- --------他的女儿,昂站在殿下,神情高傲的面对着他。 殿上鸦雀无声,所有的朝臣面带惊疑的看着这对互瞪的父女。 堂上轻风刮过,吹起段瑶半新不旧的白色纱衣-------- “传内务总管” 明德帝淡淡的吩咐道。 传声太监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的喊了起来:“传--------内务总管--------------------” 三乖张 “哎,你听说了吗?总管公公得罪了梳琉宫的瑶公主,昨儿个被陛下给斩了!” “怎么没听说,据说公公给她吃馊的饭菜,这瑶公主天大的胆子,当下就跑到朝堂上对陛下大吼大叫,愣是把好好的朝议给打断了” “嗳呀可不是嘛,我听执勤的小柱子说,堂上的大人们都给惊的目瞪口呆,皇上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那还不是只罚了公主闭门思过,还赏赐了好些东西,公公可是命都没了” “照我说,公公平日最是善心,怎么会特意虐待公主,但凡这宫里不受宠的,哪个没遭过冷落” “哎呀这话可不能乱” “我还听说公主是妖孽呢,当年梅妃娘娘就曾经说过” “你这丫头,这话可只许私底下说说,给人听见了可是要命的!” “知道知道,现在瑶公主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哪敢说她的是非” “知道就好,在这宫里可要处处小心” “琴姐你又来了” “我这是为你好” 声音渐去渐远,围墙后面茂盛的树林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晃悠着转了出来。 “这些宫女还真是爱嚼舌根!”他边走边摇着头道,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听起来,咱们这位妹妹倒是很好玩呐” 说着笑嘻嘻地冲着身后叫道,“是吧,二哥?” 阴影里有人低笑了两声,随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近来,两人长的十分相似,只是前面这位像白日的太阳般灿烂耀眼,后面这位则如沉静的月光,晦暗幽深。 “小五,”后来的少年轻笑的叫了一声,“这位妹妹可是妖孽呢,你不怕?” 先前的少年眼睛一亮,“妖孽?对,妖孽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二哥,不如我们去找她玩吧?” “不急,不急,”月光般的少年悠悠说道,“只要她在这宫中,我们迟早都会见到的。留点悬念,岂不是更加有趣?” “二哥说得也有道理。”先前的少年点头,随即又作出一副踌躇的表情,“可是我真的很像见见她嘛~” “放心,很快就会有机会的。”他的二哥收了笑容,薄唇微抿,“我们伟大的父皇可是有名的器量狭小,九丫头这般猖狂,”停了一下,他声音愈低沉,“你他会怎么做呢” 正和殿,明德帝在最后一本奏折上划上批符,将朱笔搁在旁边的笔架上。 身后的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陛下,今晚可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明德帝面色阴沉,只摆了摆手,太监立刻识趣的退回原位。 他往后慢慢地靠在了那张宽大华丽的龙椅上,眼前又浮现出前日朝堂上的一幕-------- “扰乱宫廷者,斩!歪曲圣意者,斩!狗眼看人者”小姑娘眼睛一瞪,周身突然迸出一股无可匹及的气势,狠厉决然的声音中带着使人战栗的冰寒,“斩!!” 此时的段瑶正伏在案前犒劳自己贫瘠了五年的肠胃,完全没有把被禁闭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群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没得到命令,他们不敢进去,却也不敢离开。有内务总管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触这小祖宗半分霉头。 段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将桌上的佳肴一扫而空,满意的抚着肚子歪在躺椅上,然后抬起眼慢悠悠、懒洋洋的一一扫过门口的众人。 “让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都没听清楚吗?” “奴婢奴才们是奉皇上旨意,来伺候公主的。”一名小太监小心的回答,随即在段瑶如电的目光中狠狠的畏缩了一下。 “皇命难违吗?”段瑶冷笑,“既然如此,本公主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给我乖乖的去做,要是敢在外面唧唧歪歪胡言乱语,好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一干人等连忙下跪:“奴婢(才)不敢!” “不敢就好!”段瑶说道,伸手召过原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小五小六,把这些人带到偏殿去看着,谁要是敢靠近寝宫一步,当心本公主打断他的狗腿!” 段瑶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宫廷戏,也明白这趟浑水一旦踏进去就再难才出来。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圣贤功。但事情既然惹到她头上来,那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了。段瑶讨厌麻烦,所以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找皇帝解决。至于是否会触怒皇帝,给自己带来麻烦,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到底她并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物,最厌恶的莫过于忍辱负重,与其让别人欺到自己头上来,还不如主动出击去欺负别人。 于是段瑶毫不犹豫的将皇帝赐予的所有下人统统逐出主殿,只留了原本就在梳琉宫的四个伺候起居,继续过着自己一成不变的练功生活。 近来她已经可以自如的操纵身体里的气,也学会了气流的凝练压缩,这样一来原来充沛的灵气就不足够了,段瑶重新开始了汲取天地灵气的过程。 树林无疑是修炼的圣地,特别是雷雨的天气,树木导电,轻易便可汲取大量的能量。段瑶现这种能量跟自身的属性极为相合,当气流在身体内部运转,有时甚至能与雷电共鸣。 只是这种几率,还很小,很小。 “母亲,呜呜呜他们说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戚贵妃也不喜欢我呜呜母亲,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呜呜呜呜呜” 隐忍的呜咽声音回荡在茂密的树林里,小小的少年蹲在梨树下闷声诉说,夏日的阳光透过叶缝斑斑点点洒落下来,在地上映出一幅奇异的光影图案。 微凉的风轻柔抚着脸面,如同睡梦中母亲的手指,少年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被轻风送出老远。 “靠!你还有完没完啊?!” 蓦的一个声音响起,如刀锋划过树间,惊得栖鸟哗啦啦的飞了起来。 少年惊讶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遥遥往高处望去。 梨树旁那株高大的槐树枝头,浓密的叶子丛中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一边摇着头一边骂骂咧咧的爬了出来,“罗罗嗦嗦哭了这么久还不够让人安静的睡个午觉行不行” 被人看见自己的窘相,还是个比自己年幼的小姑娘,少年微红着脸站了起来,嗫嚅道,“我我以为这里没有人” “废话!难道有人还要通知你一声吗?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树上的小女孩一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冲着他吼道。 那样子看上去很凶 少年不敢反驳,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却瞥见深褐色的树枝上踩着一双小小的脚,未着鞋袜,雪白粉嫩的一团,透着淡淡的莹光,精巧的仿佛用上好的白玉雕成。 好好可爱 他在心里悄悄的说,于是偷偷的、偷偷的又抬头看她。 这一看,却吓的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爬那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那根树枝那么纤细,怎么承受得了一个人的重量,就算是个小娃娃也不行。 少年想到这里,连忙跑过去,张开双手对着她说:“来,跳下来我接着你。” 段瑶眯眼看着树下的少年,这是哪里跑来的小毛孩,这般单蠢。不想想你自个儿也才七八岁,我跳下去还不砸死你啊? 少年见她犹豫,以为她是害怕,便拍了拍手鼓励道:“不要怕,哥哥力气很大的,乖,树上危险,快跳下来吧。” 段瑶瞅见那少年脸上的泪痕,嫌恶的撇了撇嘴,足下一点,轻忽忽的飞了起来,也不理他,悠悠飘过院墙走了。 她没瞧见身后少年越睁越大的眼睛,和他口中震惊的话语:“哇神仙!” 三乖张 “哎,你听说了吗?总管公公得罪了梳琉宫的瑶公主,昨儿个被陛下给斩了!” “怎么没听说,据说公公给她吃馊的饭菜,这瑶公主天大的胆子,当下就跑到朝堂上对陛下大吼大叫,愣是把好好的朝议给打断了” “嗳呀可不是嘛,我听执勤的小柱子说,堂上的大人们都给惊的目瞪口呆,皇上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那还不是只罚了公主闭门思过,还赏赐了好些东西,公公可是命都没了” “照我说,公公平日最是善心,怎么会特意虐待公主,但凡这宫里不受宠的,哪个没遭过冷落” “哎呀这话可不能乱” “我还听说公主是妖孽呢,当年梅妃娘娘就曾经说过” “你这丫头,这话可只许私底下说说,给人听见了可是要命的!” “知道知道,现在瑶公主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哪敢说她的是非” “知道就好,在这宫里可要处处小心” “琴姐你又来了” “我这是为你好” 声音渐去渐远,围墙后面茂盛的树林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晃悠着转了出来。 “这些宫女还真是爱嚼舌根!”他边走边摇着头道,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听起来,咱们这位妹妹倒是很好玩呐” 说着笑嘻嘻地冲着身后叫道,“是吧,二哥?” 阴影里有人低笑了两声,随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近来,两人长的十分相似,只是前面这位像白日的太阳般灿烂耀眼,后面这位则如沉静的月光,晦暗幽深。 “小五,”后来的少年轻笑的叫了一声,“这位妹妹可是妖孽呢,你不怕?” 先前的少年眼睛一亮,“妖孽?对,妖孽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二哥,不如我们去找她玩吧?” “不急,不急,”月光般的少年悠悠说道,“只要她在这宫中,我们迟早都会见到的。留点悬念,岂不是更加有趣?” “二哥说得也有道理。”先前的少年点头,随即又作出一副踌躇的表情,“可是我真的很像见见她嘛~” “放心,很快就会有机会的。”他的二哥收了笑容,薄唇微抿,“我们伟大的父皇可是有名的器量狭小,九丫头这般猖狂,”停了一下,他声音愈低沉,“你他会怎么做呢” 正和殿,明德帝在最后一本奏折上划上批符,将朱笔搁在旁边的笔架上。 身后的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陛下,今晚可要召哪位娘娘侍寝?” 明德帝面色阴沉,只摆了摆手,太监立刻识趣的退回原位。 他往后慢慢地靠在了那张宽大华丽的龙椅上,眼前又浮现出前日朝堂上的一幕-------- “扰乱宫廷者,斩!歪曲圣意者,斩!狗眼看人者”小姑娘眼睛一瞪,周身突然迸出一股无可匹及的气势,狠厉决然的声音中带着使人战栗的冰寒,“斩!!” 此时的段瑶正伏在案前犒劳自己贫瘠了五年的肠胃,完全没有把被禁闭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群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没得到命令,他们不敢进去,却也不敢离开。有内务总管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触这小祖宗半分霉头。 段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度将桌上的佳肴一扫而空,满意的抚着肚子歪在躺椅上,然后抬起眼慢悠悠、懒洋洋的一一扫过门口的众人。 “让你们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都没听清楚吗?” “奴婢奴才们是奉皇上旨意,来伺候公主的。”一名小太监小心的回答,随即在段瑶如电的目光中狠狠的畏缩了一下。 “皇命难违吗?”段瑶冷笑,“既然如此,本公主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给我乖乖的去做,要是敢在外面唧唧歪歪胡言乱语,好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一干人等连忙下跪:“奴婢(才)不敢!” “不敢就好!”段瑶说道,伸手召过原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小五小六,把这些人带到偏殿去看着,谁要是敢靠近寝宫一步,当心本公主打断他的狗腿!” 段瑶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宫廷戏,也明白这趟浑水一旦踏进去就再难才出来。所以她原本的打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圣贤功。但事情既然惹到她头上来,那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了。段瑶讨厌麻烦,所以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找皇帝解决。至于是否会触怒皇帝,给自己带来麻烦,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到底她并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物,最厌恶的莫过于忍辱负重,与其让别人欺到自己头上来,还不如主动出击去欺负别人。 于是段瑶毫不犹豫的将皇帝赐予的所有下人统统逐出主殿,只留了原本就在梳琉宫的四个伺候起居,继续过着自己一成不变的练功生活。 近来她已经可以自如的操纵身体里的气,也学会了气流的凝练压缩,这样一来原来充沛的灵气就不足够了,段瑶重新开始了汲取天地灵气的过程。 树林无疑是修炼的圣地,特别是雷雨的天气,树木导电,轻易便可汲取大量的能量。段瑶现这种能量跟自身的属性极为相合,当气流在身体内部运转,有时甚至能与雷电共鸣。 只是这种几率,还很小,很小。 “母亲,呜呜呜他们说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戚贵妃也不喜欢我呜呜母亲,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呜呜呜呜呜” 隐忍的呜咽声音回荡在茂密的树林里,小小的少年蹲在梨树下闷声诉说,夏日的阳光透过叶缝斑斑点点洒落下来,在地上映出一幅奇异的光影图案。 微凉的风轻柔抚着脸面,如同睡梦中母亲的手指,少年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被轻风送出老远。 “靠!你还有完没完啊?!” 蓦的一个声音响起,如刀锋划过树间,惊得栖鸟哗啦啦的飞了起来。 少年惊讶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遥遥往高处望去。 梨树旁那株高大的槐树枝头,浓密的叶子丛中突然钻出一个小脑袋,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一边摇着头一边骂骂咧咧的爬了出来,“罗罗嗦嗦哭了这么久还不够让人安静的睡个午觉行不行” 被人看见自己的窘相,还是个比自己年幼的小姑娘,少年微红着脸站了起来,嗫嚅道,“我我以为这里没有人” “废话!难道有人还要通知你一声吗?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树上的小女孩一手叉腰,怒气冲冲的冲着他吼道。 那样子看上去很凶 少年不敢反驳,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却瞥见深褐色的树枝上踩着一双小小的脚,未着鞋袜,雪白粉嫩的一团,透着淡淡的莹光,精巧的仿佛用上好的白玉雕成。 好好可爱 他在心里悄悄的说,于是偷偷的、偷偷的又抬头看她。 这一看,却吓的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爬那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那根树枝那么纤细,怎么承受得了一个人的重量,就算是个小娃娃也不行。 少年想到这里,连忙跑过去,张开双手对着她说:“来,跳下来我接着你。” 段瑶眯眼看着树下的少年,这是哪里跑来的小毛孩,这般单蠢。不想想你自个儿也才七八岁,我跳下去还不砸死你啊? 少年见她犹豫,以为她是害怕,便拍了拍手鼓励道:“不要怕,哥哥力气很大的,乖,树上危险,快跳下来吧。” 段瑶瞅见那少年脸上的泪痕,嫌恶的撇了撇嘴,足下一点,轻忽忽的飞了起来,也不理他,悠悠飘过院墙走了。 她没瞧见身后少年越睁越大的眼睛,和他口中震惊的话语:“哇神仙!” 四收徒 段瑶最近很不爽。 非常、非常的不爽。 自从她出生以来,从没有过的烦恼让她身上的不爽因子飙升到极点。 导致她如此不爽的原因正探头探脑的对着打坐的她左看右看: “瑶妹妹,你总这么坐着不会腻吗?想不想吃点东西呢?哥哥今天给你带了兰花汤饼,是我宫里的徐嬷嬷做的,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妹妹你说说话吧,你都坐了好多天了,会很闷的我昨天来你坐着,前天也坐着,大前天也是,还有大大前天” 十一皇子段攸华正掰着手指头数,刚数到大大大前天,一抬头却现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惊叹,一道手指粗细的闪点咔嚓一声劈了下来,轰的一声在他身侧砸出碗大个坑。 段攸华的嘴巴越张越大,还没等他哇出声,他的瑶妹妹一手抄起他的衣领,唰的就把他丢到墙外去了。 “哇--------瑶妹妹你好厉害啊------------”” 听到墙那边传来某个人的惊叹的声音,段瑶额头青筋蹦起老高,“给我闭嘴!!” 这个该死的混蛋,天下第一罗嗦的长舌男! 碰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自从上次在树林里遇到,这死小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身份,成天往她的梳琉宫跑,偏偏他又是个皇子,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拦。段瑶自己一心修炼,原本也懒得管他,可是这个人,这个婆婆妈妈比女人还女人的十一皇子,有事没事就对着打坐的她碎碎念叨,段瑶的五感灵觉大大高于强人,想当然他的念叨就被段瑶定义为了十恶不赦忍无可忍不可饶恕的大罪。 段瑶对打扰自己修炼的人那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的,一个不顺心拳打脚踢是小,扔过围墙扔出宫门那是家常便饭。偏偏这位十一皇子殿下耐力惊人,不管段瑶怎么火怎么折腾他每天雷打不动定时报道比公鸡还准时。 “可恶没想到我的第一次雷击竟然是被这娘娘腔给念出来的!” 段瑶越想越是窝火,只觉得自己这些天的打坐都变成了无用功。 恰巧此时那段攸华一瘸一拐的傻笑着走了进来,“瑶妹妹你好厉害,刚才那个是不是书上说的法术啊?哥哥从来没有见过” 段瑶拿眼上下瞅了瞅他,忽然嘿嘿笑了两声,段攸华全身一颤,受了这么多天的摧残使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脚步一滞,转身就往门口跑。 “哪里走!”段瑶一声娇喝,身形一晃,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哼,哼哼哼”她咬牙狞笑了起来。 “唔唔唔” 绑在树上的少年拼命挣扎,身体犹如一条大泥鳅一般扭来扭去。他的口里塞满了布料,外面还缠了一条长长的绸带在柱子上绕了三圈。 少年拼命的朝面前的小女孩眨眼,湿漉漉的眼睛如同纯洁的羔羊一样无辜,一样可怜。 可是这样的眼神完全被因为成功扫除障碍而满心喜悦的小女孩视若无睹。 “这样就可以了!”小姑娘摸了摸下巴,得意洋洋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要让你不再说话,堵上嘴巴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以前居然没有想到,也是笨的可以了” “对了,难得想起来,不如再收点利息吧” 她j笑着伸出了魔爪 段瑶心满意足的离开,身后的某棍状生物脸上多了一只硬壳生物,脑门上的字巧如其分的表明了它的身份: 『我是乌龟』 夜晚眨眼间过去,安静入定的段瑶并没有想起那个被她绑在树上的少年。 直到红日冉冉升起,十一皇子的养母戚贵妃派人来寻找失踪的养子-------- “糟忘了把娘娘腔放下来了!” 段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溜烟冲回了现场。只见那平日温吞的少年精神萎靡的歪斜着身子,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满脸泪痕。 段瑶所剩无几的良知小小的歉疚了一把,三下五除二的松绑完毕,扶着少年的胳臂破天荒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少年推开她的手,呜咽着缩在地上,“你你讨厌我” 段瑶顿时满头黑线。 “呜呜呜”他按捺不住的抽泣起来,双肩剧烈的耸动,“连你也讨厌我” “我不是讨厌你。”段瑶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句。 少年只是摇头,哭得更伤心了。 “喂你别哭了!” “呜呜” == “我叫你别哭了!!” “呜呜呜” “” “你***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姑奶奶再把你绑回去?!” 哭声戛然而止。 段瑶满意的想果然是还是威胁最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效果,就见少年抬起头来,跟兔子一样红的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不由一愣,随后立马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少年脸上的图画被泪水打湿,墨迹糊的满脸都是。 “呜” “好了别哭了,以后你要来就来吧。”段瑶笑完了,大大咧咧的开了金口。 少年眼睛一亮-------- “但是你不准再像以前那样婆婆妈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随便说话!” “我我不是对谁都说那么多话的” “闭嘴!我没叫你说话就不许开口,听-清-楚-了-吗--?” 少年委屈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回去吧!” 段瑶迈开小腿,心情好好的用餐去了。 段攸华成了梳琉宫的常客。 其实安静下来,这小孩长的还蛮可爱的,性子也好,宫里还有一个小点心做得十分的好的徐嬷嬷。 事实上最后那句话才是段瑶改变主意的重点。 段攸华虚岁刚满十岁,生母柳昭仪是曾是庄王爷的侍女,在宴会上被明德帝看中,宠幸了她,后被接入宫中,不到七个月就产下段攸华,一度被人怀疑不是皇帝骨肉,因段氏血脉满月之后身上会浮现弯月形胎记,直至一个月后段攸华背心显出月痕才得以确认,继而封为昭仪。 段攸华五岁时柳昭仪去世,明德帝将其交由戚贵妃抚养,那戚贵妃原是丞相戚重忌之女,膝下也有一位七公主,今年年方八岁,在明德帝面前十分得宠。段攸华性格温吞,十分不受戚贵妃喜爱,是以经常受到其他皇子的欺侮。其中以德妃所生的双胞兄弟九皇子和十皇子为最。 段瑶在了解了这个信息以后,对段攸华优柔寡断的性格深以为虑,在吃了两个月徐嬷嬷的爱心小点心之后,良心现决定把段攸华培养成才。 段瑶(j笑):“攸子,看你这两天还算乖巧,今天我心情不错,就大慈悲收下你吧,来,先叫声师父听听~” 段攸华(摇头):“瑶瑶妹妹,你是我妹妹,不不可以做师父的” 段瑶(把眼一瞪):“谁告诉你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快叫师父!不叫就把你扔出去!” 段攸华(低头,小声):“师师父” 段瑶(满意):“嗯哼,今天就是我们逍遥派开宗立派之日,给我记下了,以后我们每年都要庆祝!本公主是开山祖师,你就是老祖门下席大弟子 (盯着段攸华上下打量了一番,叹气)你这模样要当要当我的弟子还是有点勉强啊好吧!从明天开始,我要对你进行特训,以后你每天上完学就来我这里,看师父如何把你培养成一个绝世高” 东庆皇朝的规矩是,皇子六岁即上少学,兼学文史与骑射,待到十二岁则可以自己选择课程,段攸华今年才九岁,同七皇子、八皇子、九、十、十二、十三、十四皇子同在少学之中。 公主则没有强行规定,不过满了八岁,由宫里女官教导学习才艺,也可选择与皇子们一同上学习书。 段瑶今年刚满六岁,倒还不用为此烦恼。不过以她前世的记忆,就是有机会让她选择,她也绝对不会去学习那种被自己定义为古文的东西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梳琉宫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每天,每天,都能听到某个恶魔的喝骂,间或还夹杂着皮鞭的响声: “你腿断了吗?跑得还没有蚂蚁快!今晚再跑不完十圈就不许吃饭!” “谁叫你把肚皮贴地上的?是叫你做俯卧撑不是要你学人五体投地!给我重来!” “这么小的石板就叫举重?!再给我加十块上去!” 如此以往,在持续高压政策下,单纯的羊羔终于开始抗议了。 “瑶妹师师父!我我实在起不来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好不好?” 闪着泪光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段瑶开始j笑,“做不完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羊羔委委屈屈的妥协,“我做,我做师父你不要赶我走” 四收徒 段瑶最近很不爽。 非常、非常的不爽。 自从她出生以来,从没有过的烦恼让她身上的不爽因子飙升到极点。 导致她如此不爽的原因正探头探脑的对着打坐的她左看右看: “瑶妹妹,你总这么坐着不会腻吗?想不想吃点东西呢?哥哥今天给你带了兰花汤饼,是我宫里的徐嬷嬷做的,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妹妹你说说话吧,你都坐了好多天了,会很闷的我昨天来你坐着,前天也坐着,大前天也是,还有大大前天” 十一皇子段攸华正掰着手指头数,刚数到大大大前天,一抬头却现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惊叹,一道手指粗细的闪点咔嚓一声劈了下来,轰的一声在他身侧砸出碗大个坑。 段攸华的嘴巴越张越大,还没等他哇出声,他的瑶妹妹一手抄起他的衣领,唰的就把他丢到墙外去了。 “哇--------瑶妹妹你好厉害啊------------”” 听到墙那边传来某个人的惊叹的声音,段瑶额头青筋蹦起老高,“给我闭嘴!!” 这个该死的混蛋,天下第一罗嗦的长舌男! 碰上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自从上次在树林里遇到,这死小孩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身份,成天往她的梳琉宫跑,偏偏他又是个皇子,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拦。段瑶自己一心修炼,原本也懒得管他,可是这个人,这个婆婆妈妈比女人还女人的十一皇子,有事没事就对着打坐的她碎碎念叨,段瑶的五感灵觉大大高于强人,想当然他的念叨就被段瑶定义为了十恶不赦忍无可忍不可饶恕的大罪。 段瑶对打扰自己修炼的人那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的,一个不顺心拳打脚踢是小,扔过围墙扔出宫门那是家常便饭。偏偏这位十一皇子殿下耐力惊人,不管段瑶怎么火怎么折腾他每天雷打不动定时报道比公鸡还准时。 “可恶没想到我的第一次雷击竟然是被这娘娘腔给念出来的!” 段瑶越想越是窝火,只觉得自己这些天的打坐都变成了无用功。 恰巧此时那段攸华一瘸一拐的傻笑着走了进来,“瑶妹妹你好厉害,刚才那个是不是书上说的法术啊?哥哥从来没有见过” 段瑶拿眼上下瞅了瞅他,忽然嘿嘿笑了两声,段攸华全身一颤,受了这么多天的摧残使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脚步一滞,转身就往门口跑。 “哪里走!”段瑶一声娇喝,身形一晃,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哼,哼哼哼”她咬牙狞笑了起来。 “唔唔唔” 绑在树上的少年拼命挣扎,身体犹如一条大泥鳅一般扭来扭去。他的口里塞满了布料,外面还缠了一条长长的绸带在柱子上绕了三圈。 少年拼命的朝面前的小女孩眨眼,湿漉漉的眼睛如同纯洁的羔羊一样无辜,一样可怜。 可是这样的眼神完全被因为成功扫除障碍而满心喜悦的小女孩视若无睹。 “这样就可以了!”小姑娘摸了摸下巴,得意洋洋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要让你不再说话,堵上嘴巴不就行了?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以前居然没有想到,也是笨的可以了” “对了,难得想起来,不如再收点利息吧” 她j笑着伸出了魔爪 段瑶心满意足的离开,身后的某棍状生物脸上多了一只硬壳生物,脑门上的字巧如其分的表明了它的身份: 『我是乌龟』 夜晚眨眼间过去,安静入定的段瑶并没有想起那个被她绑在树上的少年。 直到红日冉冉升起,十一皇子的养母戚贵妃派人来寻找失踪的养子-------- “糟忘了把娘娘腔放下来了!” 段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溜烟冲回了现场。只见那平日温吞的少年精神萎靡的歪斜着身子,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满脸泪痕。 段瑶所剩无几的良知小小的歉疚了一把,三下五除二的松绑完毕,扶着少年的胳臂破天荒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少年推开她的手,呜咽着缩在地上,“你你讨厌我” 段瑶顿时满头黑线。 “呜呜呜”他按捺不住的抽泣起来,双肩剧烈的耸动,“连你也讨厌我” “我不是讨厌你。”段瑶口不对心的说了一句。 少年只是摇头,哭得更伤心了。 “喂你别哭了!” “呜呜” == “我叫你别哭了!!” “呜呜呜” “” “你***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姑奶奶再把你绑回去?!” 哭声戛然而止。 段瑶满意的想果然是还是威胁最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效果,就见少年抬起头来,跟兔子一样红的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她不由一愣,随后立马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少年脸上的图画被泪水打湿,墨迹糊的满脸都是。 “呜” “好了别哭了,以后你要来就来吧。”段瑶笑完了,大大咧咧的开了金口。 少年眼睛一亮-------- “但是你不准再像以前那样婆婆妈妈!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随便说话!” “我我不是对谁都说那么多话的” “闭嘴!我没叫你说话就不许开口,听-清-楚-了-吗--?” 少年委屈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回去吧!” 段瑶迈开小腿,心情好好的用餐去了。 段攸华成了梳琉宫的常客。 其实安静下来,这小孩长的还蛮可爱的,性子也好,宫里还有一个小点心做得十分的好的徐嬷嬷。 事实上最后那句话才是段瑶改变主意的重点。 段攸华虚岁刚满十岁,生母柳昭仪是曾是庄王爷的侍女,在宴会上被明德帝看中,宠幸了她,后被接入宫中,不到七个月就产下段攸华,一度被人怀疑不是皇帝骨肉,因段氏血脉满月之后身上会浮现弯月形胎记,直至一个月后段攸华背心显出月痕才得以确认,继而封为昭仪。 段攸华五岁时柳昭仪去世,明德帝将其交由戚贵妃抚养,那戚贵妃原是丞相戚重忌之女,膝下也有一位七公主,今年年方八岁,在明德帝面前十分得宠。段攸华性格温吞,十分不受戚贵妃喜爱,是以经常受到其他皇子的欺侮。其中以德妃所生的双胞兄弟九皇子和十皇子为最。 段瑶在了解了这个信息以后,对段攸华优柔寡断的性格深以为虑,在吃了两个月徐嬷嬷的爱心小点心之后,良心现决定把段攸华培养成才。 段瑶(j笑):“攸子,看你这两天还算乖巧,今天我心情不错,就大慈悲收下你吧,来,先叫声师父听听~” 段攸华(摇头):“瑶瑶妹妹,你是我妹妹,不不可以做师父的” 段瑶(把眼一瞪):“谁告诉你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快叫师父!不叫就把你扔出去!” 段攸华(低头,小声):“师师父” 段瑶(满意):“嗯哼,今天就是我们逍遥派开宗立派之日,给我记下了,以后我们每年都要庆祝!本公主是开山祖师,你就是老祖门下席大弟子 (盯着段攸华上下打量了一番,叹气)你这模样要当要当我的弟子还是有点勉强啊好吧!从明天开始,我要对你进行特训,以后你每天上完学就来我这里,看师父如何把你培养成一个绝世高” 东庆皇朝的规矩是,皇子六岁即上少学,兼学文史与骑射,待到十二岁则可以自己选择课程,段攸华今年才九岁,同七皇子、八皇子、九、十、十二、十三、十四皇子同在少学之中。 公主则没有强行规定,不过满了八岁,由宫里女官教导学习才艺,也可选择与皇子们一同上学习书。 段瑶今年刚满六岁,倒还不用为此烦恼。不过以她前世的记忆,就是有机会让她选择,她也绝对不会去学习那种被自己定义为古文的东西的。 接下来的两个月,梳琉宫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每天,每天,都能听到某个恶魔的喝骂,间或还夹杂着皮鞭的响声: “你腿断了吗?跑得还没有蚂蚁快!今晚再跑不完十圈就不许吃饭!” “谁叫你把肚皮贴地上的?是叫你做俯卧撑不是要你学人五体投地!给我重来!” “这么小的石板就叫举重?!再给我加十块上去!” 如此以往,在持续高压政策下,单纯的羊羔终于开始抗议了。 “瑶妹师师父!我我实在起不来了,今天就做到这里好不好?” 闪着泪光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段瑶开始j笑,“做不完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羊羔委委屈屈的妥协,“我做,我做师父你不要赶我走” 五发狠 段攸华被人打了。 这件事生在段瑶对他实行特训之后两个月的一天。 某天段瑶现自家羊羔脸上肿了一块,心情正好的她难得关心的问了一句:“脸上怎么了?” “摔摔了一跤。”段攸华吞吞吐吐的回答。 段瑶没在意。 又过了一天。 “你眼眶怎么青了?” “撞撞柱子上了。” “”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真相你居然敢在这里糊弄你的师父,段瑶咬着牙一手将他拎了起来,“挨了打还不敢声张是吧?你丫好样的--------!!” 嗖的一声,段攸华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到墙外去了。 段瑶冷着脸站在墙头:“我段瑶的弟子只有欺负别人,哪有被人欺负的份!说出去简直丢我的脸!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打回去,明天就不要再来见我!我段瑶没你这样没用的徒弟!” 骂完将脚一跺,转身嗖的飞没影了。 坐在围墙下,段攸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算他生性软弱,被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小女孩指着鼻子当面骂他无用,他还是觉得羞愤难当。 段瑶之前也没少欺负过他,但是她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看他不起,他心里也明白她严厉的训练是为了他好,所以就算再累、再难堪,就算是要他叫自己的妹妹做师父,他也认了。这些天虽然没少受到段瑶的折磨,可是有个人愿意跟他一起,愿意倾听他说话而不嫌弃他,虽然她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很开心,这个九妹妹就像母亲讲的故事里面的小仙子,长的又好看,又厉害,比老是嘲笑他、帮着九哥和十哥一起欺负他的那个七妹妹要好得多 可是这样的的九妹妹,他心中最亲的九妹妹今天却对他说,他不配做她的徒弟,她说她不要他了! 段攸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朝华宫外的花园里。 三个身着华贵锦衣的小孩子恰巧碰上了从梳琉宫回来的段攸华。 “唷,瞧瞧这是哪里来的丧家犬啊~”九皇子段崇谦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攸华低着头,正沿着道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十皇子段崇俭立刻接了一句:“仔细一看,原来是朝华殿的哭泣包啊~七妹,我说你们宫里怎么还养着这么个废物啊~” “哼,要不是父皇给他撑腰,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七公主段琦恨恨的说,“谦哥哥,俭哥哥,改天你们也跟我母妃说说,咱们早点赶他出去!” “赶他出去他就没地方住了,到时候就会爬回来求着你说:‘七妹妹七妹妹,求求你行行好让我住下吧,我在外面又冻又饿,就快要死了,求求你让我给你做奴才吧’”段崇谦学着攸华的语气,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对着段琦作揖,逗得她咯咯娇笑起来。 段攸华默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微微颤抖。 段崇俭也在旁边说道:“你看他这几天都去梳琉宫那边,母妃说那里住了个妖怪,说不定他是喜欢跟妖怪住呢。” “妖怪饿的时候,刚好拿哭泣包来填肚皮!”段崇谦学着怪兽的模样,张牙舞爪,三个小孩一起笑了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段攸华是一定会眼泪汪汪的说不是的,然后三人就会变着花样勒令他做这做那,欺负够了才放他进去。 可是这次,段攸华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哭泣,他拧着拳头微微抖:“收回你的话!” 段崇谦不乐意了,跳出来推了他一把:“段攸华你装什么装,快哭给小爷看!” “就是就是!”段崇俭跟着起哄,“不哭就不让你进去!” “哭泣包~快哭~快哭~”段琦跟着拍起手来。 段攸华全身都在抖,“不许不许你们这样说她” “什么有的没的!”段崇谦不耐烦的再推了他一把,直把他推了个趔趄。 “喂,再不听话我就动手了!” 段攸华猛地抬头,眼睛睁的溜圆,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要向你挑战!” 段崇谦不可置信的再推他的肩膀,“你?跟我挑战?你这哭泣包跟我挑战?!你行吗你?” 他问一句推一句,推得段攸华连连后退,脚下拌着一块石头,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段崇谦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后者大吼一声,疯一般的扑上来,段崇谦猝不及防被他仆倒,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 段崇俭一见,也跟着扑上去,对段攸华又捶又打。 段琦在旁边连连叫道:“谦哥哥,俭哥哥,打死他打死他!” 段崇谦起初被段攸华压在下面,很是挨了几拳,段崇俭来帮忙之后,兄弟两人合力将段攸华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段崇谦一边打一边骂道:“叫你打我!叫你打我!“ 段攸华奋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于下风,很快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段琦看得高兴,在旁边拍手叫起好来:“谦哥哥俭哥哥,打得好打得好!” “你***的给我闭嘴!” 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响起,段琦只觉得眼前一团白影闪过,**上早挨了一脚,被踢得一头扑倒在地,灌了一嘴的泥沙,小姑娘哪里受过这种罪,立刻呜呜哭了起来。 这边厢段攸华双手抱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鼓捣出来,愣是拼了一股狠劲不哭也不叫出声,就听见两声惨叫,身上压力陡轻,旁边却传来熟悉的劈哩啪啦的鞭打声。 他万分惊讶的强撑起身,只见段瑶一脚一个的将段崇俭兄弟踩在脚下,手上皮鞭照着两人劈头盖脸一顿抽,直抽得两兄弟哭爹喊娘、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段瑶口中骂道:“t***我的徒弟也敢欺负,今天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别人还以为我段瑶好欺负” 段攸华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等到回过神来不由大是着急,这两兄弟出生高贵,生母是四妃中的德妃,瑶妹妹一个没人照料的公主,怎么惹得起他们。当下顾不得身上的伤,一骨碌爬起来冲上去叫道:“瑶妹妹” 一句话没说完,段瑶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句:“叫师父!” 段攸华心下焦急,连忙应道:“师父,师父!” 段瑶道:“好!看为师帮你教训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段攸华急道:“师父,快住手啊!他们是德妃的儿子,德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去!天皇老子我也要打!敢惹我,还要看他够不够本事!”段瑶手上不停,另一手冲着自家徒弟摆道,“去,找东西来把他们嘴巴堵上,哭得人心烦!” “师父!师父!”段攸华急得团团转,眼见着两兄弟满头满脸的鞭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愈担忧起来。他虽然懦弱,却不是不谙世事,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也懂得几分,自己虽然是个皇子,但是母亲出身卑微,在皇宫里根本就是无权无势。瑶妹妹比他更甚,现在得罪了德妃,以后可如何是好 段攸华看着面前小小的身子,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护得她周全。 “啊----------------------------”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打断了段攸华的思绪,他心尖一颤,糟了,被人现了! 一个宫女正站在距离他们十来丈的地方,脚下是一个摔碎的盘子和滚了一地的瓜果。“九殿下、十殿下十一殿下七公主殿下”宫女颤抖着开口,“你你们” 段攸华急得连忙分辨道,“这位宫女姐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用说了!”段瑶甩手从两兄弟身上下来,冲着那宫女咧嘴一笑,“你来得正好!叫人来把这两个废物抬回去,省得死了还要算在我的头上。” 那宫女明显的哆嗦了一下,面前的小女孩跟七公主差不多大,乌雪肤,笑容甜美,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爱。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孩子竟会如此凶狠,看了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两位皇子,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回身往朝华殿跑去。 段瑶走到段琦面前,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应该算是她姐姐的小姑娘。 段琦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也不敢哭了,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她脸上手上都是灰土,被眼泪一冲更是显得脏兮兮的,段瑶皱了皱眉,便伸掌在她唯一还算干净的头顶拍了一下,“以后不要再跟他们玩了,不然我还像刚才那么打你,知道吗?” 段琦拼命点头,直到段瑶拉着段攸华走得远了,才敢小声的哭了出来。 九皇子与十皇子被九公主打得半死,荣德妃震怒,当晚就带了人驾临梳琉宫,指着段瑶大骂妖孽。 段瑶端坐在寝宫正中,笑靥如花的冲着荣德妃道,“多谢夸奖!” 荣德妃气得浑身抖,指着一众侍卫上去捉拿段瑶,后者逃到庭院当中,容德妃不依不饶的遣人追赶,天空突然降下巨雷,将追赶侍卫全数劈倒。余人皆以为公主有天神庇佑,不肯上前,荣德妃无奈,只得作罢。 隔日一早,荣德妃与戚贵妃同时面圣,声称九公主乃妖孽化身,恳请皇帝将其监禁,以免出来害人。 明德帝未置可否。二妃遂私下派人将梳琉宫监禁。 十一皇子段攸华得悉,长跪正和殿为九公主求情,将平日情形娓娓道来,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明德帝怜其兄妹情深,又念及九公主幼年丧母,遂令二妃撤去人马,下旨让公主给荣德妃母子磕头赔罪。 段瑶接到圣旨,只跑皇帝面前问了一句话:“连我都打不过,这样的皇子你要他有何用?” 明德帝闻言,不怒反喜,“说得好!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皇子们一块儿学习,我倒要看看,说我皇子无用的女儿,是怎样有用的公主!” 段瑶垂敛襟而退。 至此,赔罪之事不了了之。 五发狠 段攸华被人打了。 这件事生在段瑶对他实行特训之后两个月的一天。 某天段瑶现自家羊羔脸上肿了一块,心情正好的她难得关心的问了一句:“脸上怎么了?” “摔摔了一跤。”段攸华吞吞吐吐的回答。 段瑶没在意。 又过了一天。 “你眼眶怎么青了?” “撞撞柱子上了。” “”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真相你居然敢在这里糊弄你的师父,段瑶咬着牙一手将他拎了起来,“挨了打还不敢声张是吧?你丫好样的--------!!” 嗖的一声,段攸华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准确的落到墙外去了。 段瑶冷着脸站在墙头:“我段瑶的弟子只有欺负别人,哪有被人欺负的份!说出去简直丢我的脸!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打回去,明天就不要再来见我!我段瑶没你这样没用的徒弟!” 骂完将脚一跺,转身嗖的飞没影了。 坐在围墙下,段攸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算他生性软弱,被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小女孩指着鼻子当面骂他无用,他还是觉得羞愤难当。 段瑶之前也没少欺负过他,但是她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看他不起,他心里也明白她严厉的训练是为了他好,所以就算再累、再难堪,就算是要他叫自己的妹妹做师父,他也认了。这些天虽然没少受到段瑶的折磨,可是有个人愿意跟他一起,愿意倾听他说话而不嫌弃他,虽然她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很开心,这个九妹妹就像母亲讲的故事里面的小仙子,长的又好看,又厉害,比老是嘲笑他、帮着九哥和十哥一起欺负他的那个七妹妹要好得多 可是这样的的九妹妹,他心中最亲的九妹妹今天却对他说,他不配做她的徒弟,她说她不要他了! 段攸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朝华宫外的花园里。 三个身着华贵锦衣的小孩子恰巧碰上了从梳琉宫回来的段攸华。 “唷,瞧瞧这是哪里来的丧家犬啊~”九皇子段崇谦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段攸华低着头,正沿着道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十皇子段崇俭立刻接了一句:“仔细一看,原来是朝华殿的哭泣包啊~七妹,我说你们宫里怎么还养着这么个废物啊~” “哼,要不是父皇给他撑腰,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七公主段琦恨恨的说,“谦哥哥,俭哥哥,改天你们也跟我母妃说说,咱们早点赶他出去!” “赶他出去他就没地方住了,到时候就会爬回来求着你说:‘七妹妹七妹妹,求求你行行好让我住下吧,我在外面又冻又饿,就快要死了,求求你让我给你做奴才吧’”段崇谦学着攸华的语气,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对着段琦作揖,逗得她咯咯娇笑起来。 段攸华默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身子微微颤抖。 段崇俭也在旁边说道:“你看他这几天都去梳琉宫那边,母妃说那里住了个妖怪,说不定他是喜欢跟妖怪住呢。” “妖怪饿的时候,刚好拿哭泣包来填肚皮!”段崇谦学着怪兽的模样,张牙舞爪,三个小孩一起笑了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段攸华是一定会眼泪汪汪的说不是的,然后三人就会变着花样勒令他做这做那,欺负够了才放他进去。 可是这次,段攸华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哭泣,他拧着拳头微微抖:“收回你的话!” 段崇谦不乐意了,跳出来推了他一把:“段攸华你装什么装,快哭给小爷看!” “就是就是!”段崇俭跟着起哄,“不哭就不让你进去!” “哭泣包~快哭~快哭~”段琦跟着拍起手来。 段攸华全身都在抖,“不许不许你们这样说她” “什么有的没的!”段崇谦不耐烦的再推了他一把,直把他推了个趔趄。 “喂,再不听话我就动手了!” 段攸华猛地抬头,眼睛睁的溜圆,嗓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要向你挑战!” 段崇谦不可置信的再推他的肩膀,“你?跟我挑战?你这哭泣包跟我挑战?!你行吗你?” 他问一句推一句,推得段攸华连连后退,脚下拌着一块石头,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段崇谦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后者大吼一声,疯一般的扑上来,段崇谦猝不及防被他仆倒,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 段崇俭一见,也跟着扑上去,对段攸华又捶又打。 段琦在旁边连连叫道:“谦哥哥,俭哥哥,打死他打死他!” 段崇谦起初被段攸华压在下面,很是挨了几拳,段崇俭来帮忙之后,兄弟两人合力将段攸华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段崇谦一边打一边骂道:“叫你打我!叫你打我!“ 段攸华奋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于下风,很快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段琦看得高兴,在旁边拍手叫起好来:“谦哥哥俭哥哥,打得好打得好!” “你***的给我闭嘴!” 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响起,段琦只觉得眼前一团白影闪过,**上早挨了一脚,被踢得一头扑倒在地,灌了一嘴的泥沙,小姑娘哪里受过这种罪,立刻呜呜哭了起来。 这边厢段攸华双手抱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鼓捣出来,愣是拼了一股狠劲不哭也不叫出声,就听见两声惨叫,身上压力陡轻,旁边却传来熟悉的劈哩啪啦的鞭打声。 他万分惊讶的强撑起身,只见段瑶一脚一个的将段崇俭兄弟踩在脚下,手上皮鞭照着两人劈头盖脸一顿抽,直抽得两兄弟哭爹喊娘、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 段瑶口中骂道:“t***我的徒弟也敢欺负,今天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别人还以为我段瑶好欺负” 段攸华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等到回过神来不由大是着急,这两兄弟出生高贵,生母是四妃中的德妃,瑶妹妹一个没人照料的公主,怎么惹得起他们。当下顾不得身上的伤,一骨碌爬起来冲上去叫道:“瑶妹妹” 一句话没说完,段瑶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句:“叫师父!” 段攸华心下焦急,连忙应道:“师父,师父!” 段瑶道:“好!看为师帮你教训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段攸华急道:“师父,快住手啊!他们是德妃的儿子,德妃不会善罢甘休的!” “去!天皇老子我也要打!敢惹我,还要看他够不够本事!”段瑶手上不停,另一手冲着自家徒弟摆道,“去,找东西来把他们嘴巴堵上,哭得人心烦!” “师父!师父!”段攸华急得团团转,眼见着两兄弟满头满脸的鞭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愈担忧起来。他虽然懦弱,却不是不谙世事,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也懂得几分,自己虽然是个皇子,但是母亲出身卑微,在皇宫里根本就是无权无势。瑶妹妹比他更甚,现在得罪了德妃,以后可如何是好 段攸华看着面前小小的身子,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护得她周全。 “啊----------------------------”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打断了段攸华的思绪,他心尖一颤,糟了,被人现了! 一个宫女正站在距离他们十来丈的地方,脚下是一个摔碎的盘子和滚了一地的瓜果。“九殿下、十殿下十一殿下七公主殿下”宫女颤抖着开口,“你你们” 段攸华急得连忙分辨道,“这位宫女姐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用说了!”段瑶甩手从两兄弟身上下来,冲着那宫女咧嘴一笑,“你来得正好!叫人来把这两个废物抬回去,省得死了还要算在我的头上。” 那宫女明显的哆嗦了一下,面前的小女孩跟七公主差不多大,乌雪肤,笑容甜美,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爱。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孩子竟会如此凶狠,看了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两位皇子,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回身往朝华殿跑去。 段瑶走到段琦面前,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应该算是她姐姐的小姑娘。 段琦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也不敢哭了,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她脸上手上都是灰土,被眼泪一冲更是显得脏兮兮的,段瑶皱了皱眉,便伸掌在她唯一还算干净的头顶拍了一下,“以后不要再跟他们玩了,不然我还像刚才那么打你,知道吗?” 段琦拼命点头,直到段瑶拉着段攸华走得远了,才敢小声的哭了出来。 九皇子与十皇子被九公主打得半死,荣德妃震怒,当晚就带了人驾临梳琉宫,指着段瑶大骂妖孽。 段瑶端坐在寝宫正中,笑靥如花的冲着荣德妃道,“多谢夸奖!” 荣德妃气得浑身抖,指着一众侍卫上去捉拿段瑶,后者逃到庭院当中,容德妃不依不饶的遣人追赶,天空突然降下巨雷,将追赶侍卫全数劈倒。余人皆以为公主有天神庇佑,不肯上前,荣德妃无奈,只得作罢。 隔日一早,荣德妃与戚贵妃同时面圣,声称九公主乃妖孽化身,恳请皇帝将其监禁,以免出来害人。 明德帝未置可否。二妃遂私下派人将梳琉宫监禁。 十一皇子段攸华得悉,长跪正和殿为九公主求情,将平日情形娓娓道来,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明德帝怜其兄妹情深,又念及九公主幼年丧母,遂令二妃撤去人马,下旨让公主给荣德妃母子磕头赔罪。 段瑶接到圣旨,只跑皇帝面前问了一句话:“连我都打不过,这样的皇子你要他有何用?” 明德帝闻言,不怒反喜,“说得好!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皇子们一块儿学习,我倒要看看,说我皇子无用的女儿,是怎样有用的公主!” 段瑶垂敛襟而退。 至此,赔罪之事不了了之。 六灵识 段瑶原本是不准备上学的,很久以前她就现,东庆皇朝的文字跟汉字的繁体相差无几,倒省去了她重学的麻烦。一年前为了查清她所在的时空,还特地在皇宫的藏书楼里呆了两个月。 在翻完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书籍以后,段瑶彻底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这是一个完全架空的时代,就连天地起源的传说,也跟她前世所知的世界不相一致。 虽然如此,这片大6上的人文地理,还是有很多地方与地球的相似。有意思的是,这里的人们相信仙人的存在,野史中提到了很多修仙问道的方法,还有奇珍异兽、琼花仙果的图鉴。段瑶看得津津有味,也无法辨出这些传闻的真伪,因为那些书上提到的修炼法门,在她看来纯粹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倒是那些道术仙法,像是飞天、火符之类,倒是跟她所炼的有几分相似。 这个世界难道真有仙人的存在? 段瑶撇撇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与我何干!我自修炼我的,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东庆皇宫的少学分文史、礼仪、诗乐、算术、天文、地理、骑射、武艺。 段瑶因为初来,又最是年幼,夫子特许她只在边上旁听。段攸华怕她不明白,特意坐在旁边为她讲解。段瑶对上学原本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但若是不学这些,就要跟着其他的公主一起学绣花,再加上她近来的修炼进展不大,于是干脆跑过来凑数,也算是给皇帝交差。 宫里的少学原本有八位皇子两位公主,共十名学子。因为九、十两位皇子鞭伤未愈,这些天只得八人,加上段瑶,也才九个人。夫子也没多问,这二人平日不甚上进,并不得他关注。 其他的皇子皇女们只见新来了个小妹妹,虽然听到过宫中的传闻,但见她生的玉雪可爱,平日又沉静乖巧,都以为是传闻失实。只有段攸华战战兢兢,生怕她嫌上课不耐烦又跟夫子对着干。这位程程夫子可是东庆有名的大儒,明德帝平日都要礼让三分。 段瑶倒确是无心生事,她只觉得这夫子很像自己前世的一位教授,而恰巧她很喜欢那位教授,所以难得有几分缅怀之意。 况且这程夫子博闻强识,从古至今种种异闻奇趣如数家珍,只把段瑶听得津津有味,眼儿都舍不得眨一下。 当然,夫子讲到她不喜欢的科目时,她也照样该干吗干吗。 这天夫子正讲解倒一篇古文,枯燥无味的很,段瑶听得不耐,照例将一只手撑着下颌,神游天外去了。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夫子的声音渐渐远去,思绪进入空明,虚虚幻幻,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开朗,仿佛身处一个清宁和谐的空间,全身上下舒畅不已 意识逐渐分散开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极高的地方,俯瞰大地,却又不是纯粹的俯瞰,她可以看清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仿佛化作一阵轻风,在林间穿越游行树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绿色,湖水上空浮着淡淡的蓝色,土地则是褐色的,天空中飘散着多重烟气,颜色各异如同极光一般绚丽多姿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翠绿衣裙的宫女正往这边走来,她们在 “下下” “咦?” 段瑶心中一动,忽觉一丝极细微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瑶--妹--妹----瑶--妹--妹--------” 意识猛然震动,段瑶全身一震,突的从迷蒙之中醒了过来。 眼睛睁开,正看到面前段攸华放大的脸,随着嘴唇一张一合,方才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瑶妹妹,你在想什么?下学了,我们一起走吧?” 段瑶猛地起身,四下望去,只见几位皇子皇女正朝外走,门口站着好些接应的奴才身着翠绿衣衫的宫女 “?!!” 段瑶睁大眼睛,晃了晃脑袋,没错,是她刚才在梦中见到的那些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灵识? 段瑶怔怔站在原地,回味着方才那番似幻似真的情景,一时竟有些痴了。 段攸华见她魂不守舍,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瑶妹妹,你前些天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吗?刚好昨儿个我宫里的桂花开了,我特意让徐嬷嬷做了一些,你想不想尝一下?” 段攸华前些天就从朝华宫搬出来了,现在住在桂宁宫,距书塾又近了些,离段瑶的梳琉宫却更远了。 段瑶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好吃的啊?十一弟这般藏着掖着,什么时候也给为兄尝尝啊~” 段攸华见到来人,连忙侧身拘了一礼:“五皇兄。” 他平日跟其他皇子相交不多,只这位哥哥在少学时曾帮过他,还有些交情。 段悠然嘻嘻笑着搭上他的肩头,“十一弟藏了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么好吃的?也不请为兄去尝尝”又斜了眼瞅着段瑶,“这就是我们的九妹妹吧?可长的一点不像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啊” “五皇兄!”段攸华紧张的看了段瑶一眼,见后者仍是恍恍惚惚,这才松了口气,便对段悠然笑道,“不过是一些桂花糕,皇兄喜欢,小弟回头就让人送过去,只怕皇兄不要嫌弃才好” 段悠然暗自惊讶,这十一皇弟以前最是懦弱不过,听说跟小九走到一块竟似变了个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当下对眼前的小女孩兴趣更浓,弯下腰笑眯眯的对着她道:“小九可知道我是谁?呵呵呵,我是你五皇兄,段悠然,记住了吗?以后要叫我五哥哥哦~” 段攸华额头冒汗,见段瑶眼中慢慢恢复清明,忙陪笑着对段悠然道:“五皇兄,这个九妹妹平常不喜多言” “是吗?难怪八弟都跟我说从来也没见她说话”段悠然抚着下颌,“这样可不好,小姑娘家要活泼点才可爱” 段瑶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转身对段攸华道:“今天不去吃桂花糕了,我要先回梳琉宫,你自己慢慢回去吧。”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也没见她动作有多迅,晃了几晃,眨眼人就没影儿了。 段悠然看得大是兴奋,一把扯住段攸华问:“小九会武的吧?啊?是吧是吧?” 段攸华想起某人用雷劈他的场景,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何止会武,连法术都学会了。 段瑶根本没有回梳琉宫,她急于弄清方才的问题,便找了一片灵气充足的树林,挑了一棵最高的树,盘膝打坐起来。 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将灵觉放开,意识归于虚无,精神力如同触须般伸了出去周围灵气的存在感愈强烈,像是雾又像是烟的微粒在轻轻的碰触着她,灵觉散了开来,四周的物体突然变得很清晰,即使不用触摸,也可以清楚的知道它们的形态: 左前方的榕树上有一个鸟巢,里面有三只蛋,嫩黄嫩黄的颜色,静静躺在缝纫草中间 右前方是一个湖,湖水碧蓝深沉,岸上一从凤尾竹,竹枝上缠绕着一条小蛇,纤长的身体只有小指粗细,颜色青翠欲滴 湖的浅水处长着许多水草,长长的飘带一般随着湖水荡漾 远远的传来女子的笑语,宫中的哪位娘娘初来游湖了 渐渐的实物淡去,飘渺的烟气满溢了出来。树木的浅绿,湖水的淡蓝,土地的微褐,还有天空的五颜六色轻轻汲取了一些,便是满口的芬芳,这,果然便是灵气了。 木的清华,水的甘冽,地的醇厚,还有那五颜六色的,有芬芳,有香甜,有微涩,有淡辛,有火热,有清凉从来不知,灵气尚有这许多色彩,段瑶心神俱醉,畅游其间,喜乐无限。 灵识忽有所感,她略微抬头,只觉得一团奇异的灵气从太央湖水底中央散出来,她心生好奇,放开灵识往那边潜了过去。 灵气似被压制,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她只锁定其中一缕,悠悠潜了下去。那太央湖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乃是宫中难得的天然湖泊。 段瑶灵识如电,眨眼间已至最深处,只见那水底之下,一圈水草尤为茂盛,嶙峋怪石中间,一团浓郁的翠色烟华凝而不散,灵气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而在那之下,她感觉还有一股极其强烈的灵气,从地底很深的地方隐隐泄了出来,只是到达这翠绿之处,又攸的消散无影了。 她心中愈好奇,驱动灵识往那处遁去,尚未靠近,突然心生警觉,只觉遽然一震,灵识像被什么东西圈住,再难动弹。那翠绿烟华陡然膨胀,光华一闪,段瑶只觉被一股极其柔和的劲力一托,飘飘然出了水面 缓缓收回灵识,段瑶心中惊疑未定,将她推出的那股灵气,绝对是某人遗留所致,那么此处,定然埋藏了什么东西,从那浑厚的灵力来看,这东西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就是那些修道之人遗落的宝贝。 想到此处,她不禁兴奋莫名,这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既然被她现了,那么就理所当然的该归她所有。段瑶在一瞬间已经决定了这宝贝的归属,并且开始盘算起如何才能把它弄到手的。 只是她刚刚领悟此间玄妙,灵识还很薄弱,那股劲力虽然只是防卫,不在伤敌,她仍然感觉心神俱疲,元气大损。当下也不再多想,收功返回梳琉宫了。 六灵识 段瑶原本是不准备上学的,很久以前她就现,东庆皇朝的文字跟汉字的繁体相差无几,倒省去了她重学的麻烦。一年前为了查清她所在的时空,还特地在皇宫的藏书楼里呆了两个月。 在翻完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书籍以后,段瑶彻底打消了回家的念头。这是一个完全架空的时代,就连天地起源的传说,也跟她前世所知的世界不相一致。 虽然如此,这片大6上的人文地理,还是有很多地方与地球的相似。有意思的是,这里的人们相信仙人的存在,野史中提到了很多修仙问道的方法,还有奇珍异兽、琼花仙果的图鉴。段瑶看得津津有味,也无法辨出这些传闻的真伪,因为那些书上提到的修炼法门,在她看来纯粹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倒是那些道术仙法,像是飞天、火符之类,倒是跟她所炼的有几分相似。 这个世界难道真有仙人的存在? 段瑶撇撇嘴,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与我何干!我自修炼我的,只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 东庆皇宫的少学分文史、礼仪、诗乐、算术、天文、地理、骑射、武艺。 段瑶因为初来,又最是年幼,夫子特许她只在边上旁听。段攸华怕她不明白,特意坐在旁边为她讲解。段瑶对上学原本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但若是不学这些,就要跟着其他的公主一起学绣花,再加上她近来的修炼进展不大,于是干脆跑过来凑数,也算是给皇帝交差。 宫里的少学原本有八位皇子两位公主,共十名学子。因为九、十两位皇子鞭伤未愈,这些天只得八人,加上段瑶,也才九个人。夫子也没多问,这二人平日不甚上进,并不得他关注。 其他的皇子皇女们只见新来了个小妹妹,虽然听到过宫中的传闻,但见她生的玉雪可爱,平日又沉静乖巧,都以为是传闻失实。只有段攸华战战兢兢,生怕她嫌上课不耐烦又跟夫子对着干。这位程程夫子可是东庆有名的大儒,明德帝平日都要礼让三分。 段瑶倒确是无心生事,她只觉得这夫子很像自己前世的一位教授,而恰巧她很喜欢那位教授,所以难得有几分缅怀之意。 况且这程夫子博闻强识,从古至今种种异闻奇趣如数家珍,只把段瑶听得津津有味,眼儿都舍不得眨一下。 当然,夫子讲到她不喜欢的科目时,她也照样该干吗干吗。 这天夫子正讲解倒一篇古文,枯燥无味的很,段瑶听得不耐,照例将一只手撑着下颌,神游天外去了。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夫子的声音渐渐远去,思绪进入空明,虚虚幻幻,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开朗,仿佛身处一个清宁和谐的空间,全身上下舒畅不已 意识逐渐分散开来,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极高的地方,俯瞰大地,却又不是纯粹的俯瞰,她可以看清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仿佛化作一阵轻风,在林间穿越游行树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绿色,湖水上空浮着淡淡的蓝色,土地则是褐色的,天空中飘散着多重烟气,颜色各异如同极光一般绚丽多姿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翠绿衣裙的宫女正往这边走来,她们在 “下下” “咦?” 段瑶心中一动,忽觉一丝极细微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瑶--妹--妹----瑶--妹--妹--------” 意识猛然震动,段瑶全身一震,突的从迷蒙之中醒了过来。 眼睛睁开,正看到面前段攸华放大的脸,随着嘴唇一张一合,方才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瑶妹妹,你在想什么?下学了,我们一起走吧?” 段瑶猛地起身,四下望去,只见几位皇子皇女正朝外走,门口站着好些接应的奴才身着翠绿衣衫的宫女 “?!!” 段瑶睁大眼睛,晃了晃脑袋,没错,是她刚才在梦中见到的那些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灵识? 段瑶怔怔站在原地,回味着方才那番似幻似真的情景,一时竟有些痴了。 段攸华见她魂不守舍,担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瑶妹妹,你前些天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吗?刚好昨儿个我宫里的桂花开了,我特意让徐嬷嬷做了一些,你想不想尝一下?” 段攸华前些天就从朝华宫搬出来了,现在住在桂宁宫,距书塾又近了些,离段瑶的梳琉宫却更远了。 段瑶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好吃的啊?十一弟这般藏着掖着,什么时候也给为兄尝尝啊~” 段攸华见到来人,连忙侧身拘了一礼:“五皇兄。” 他平日跟其他皇子相交不多,只这位哥哥在少学时曾帮过他,还有些交情。 段悠然嘻嘻笑着搭上他的肩头,“十一弟藏了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么好吃的?也不请为兄去尝尝”又斜了眼瞅着段瑶,“这就是我们的九妹妹吧?可长的一点不像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啊” “五皇兄!”段攸华紧张的看了段瑶一眼,见后者仍是恍恍惚惚,这才松了口气,便对段悠然笑道,“不过是一些桂花糕,皇兄喜欢,小弟回头就让人送过去,只怕皇兄不要嫌弃才好” 段悠然暗自惊讶,这十一皇弟以前最是懦弱不过,听说跟小九走到一块竟似变了个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当下对眼前的小女孩兴趣更浓,弯下腰笑眯眯的对着她道:“小九可知道我是谁?呵呵呵,我是你五皇兄,段悠然,记住了吗?以后要叫我五哥哥哦~” 段攸华额头冒汗,见段瑶眼中慢慢恢复清明,忙陪笑着对段悠然道:“五皇兄,这个九妹妹平常不喜多言” “是吗?难怪八弟都跟我说从来也没见她说话”段悠然抚着下颌,“这样可不好,小姑娘家要活泼点才可爱” 段瑶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转身对段攸华道:“今天不去吃桂花糕了,我要先回梳琉宫,你自己慢慢回去吧。”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也没见她动作有多迅,晃了几晃,眨眼人就没影儿了。 段悠然看得大是兴奋,一把扯住段攸华问:“小九会武的吧?啊?是吧是吧?” 段攸华想起某人用雷劈他的场景,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何止会武,连法术都学会了。 段瑶根本没有回梳琉宫,她急于弄清方才的问题,便找了一片灵气充足的树林,挑了一棵最高的树,盘膝打坐起来。 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将灵觉放开,意识归于虚无,精神力如同触须般伸了出去周围灵气的存在感愈强烈,像是雾又像是烟的微粒在轻轻的碰触着她,灵觉散了开来,四周的物体突然变得很清晰,即使不用触摸,也可以清楚的知道它们的形态: 左前方的榕树上有一个鸟巢,里面有三只蛋,嫩黄嫩黄的颜色,静静躺在缝纫草中间 右前方是一个湖,湖水碧蓝深沉,岸上一从凤尾竹,竹枝上缠绕着一条小蛇,纤长的身体只有小指粗细,颜色青翠欲滴 湖的浅水处长着许多水草,长长的飘带一般随着湖水荡漾 远远的传来女子的笑语,宫中的哪位娘娘初来游湖了 渐渐的实物淡去,飘渺的烟气满溢了出来。树木的浅绿,湖水的淡蓝,土地的微褐,还有天空的五颜六色轻轻汲取了一些,便是满口的芬芳,这,果然便是灵气了。 木的清华,水的甘冽,地的醇厚,还有那五颜六色的,有芬芳,有香甜,有微涩,有淡辛,有火热,有清凉从来不知,灵气尚有这许多色彩,段瑶心神俱醉,畅游其间,喜乐无限。 灵识忽有所感,她略微抬头,只觉得一团奇异的灵气从太央湖水底中央散出来,她心生好奇,放开灵识往那边潜了过去。 灵气似被压制,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她只锁定其中一缕,悠悠潜了下去。那太央湖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乃是宫中难得的天然湖泊。 段瑶灵识如电,眨眼间已至最深处,只见那水底之下,一圈水草尤为茂盛,嶙峋怪石中间,一团浓郁的翠色烟华凝而不散,灵气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而在那之下,她感觉还有一股极其强烈的灵气,从地底很深的地方隐隐泄了出来,只是到达这翠绿之处,又攸的消散无影了。 她心中愈好奇,驱动灵识往那处遁去,尚未靠近,突然心生警觉,只觉遽然一震,灵识像被什么东西圈住,再难动弹。那翠绿烟华陡然膨胀,光华一闪,段瑶只觉被一股极其柔和的劲力一托,飘飘然出了水面 缓缓收回灵识,段瑶心中惊疑未定,将她推出的那股灵气,绝对是某人遗留所致,那么此处,定然埋藏了什么东西,从那浑厚的灵力来看,这东西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就是那些修道之人遗落的宝贝。 想到此处,她不禁兴奋莫名,这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既然被她现了,那么就理所当然的该归她所有。段瑶在一瞬间已经决定了这宝贝的归属,并且开始盘算起如何才能把它弄到手的。 只是她刚刚领悟此间玄妙,灵识还很薄弱,那股劲力虽然只是防卫,不在伤敌,她仍然感觉心神俱疲,元气大损。当下也不再多想,收功返回梳琉宫了。 七取宝 段瑶逃学了。 前世的她就不是个乖宝宝,这次本来想弥补一下,不想还是不能善终。想到这里,她稍微有点遗憾。 但是等段攸华来接她一起上学的时候,她仍然义无反顾的怂恿自家大徒弟做下了欺师妄上的勾当。 于是段攸华在某人的积威之下,带着满腹的歉疚向夫子禀报段瑶病倒的消息,并且这一病,就是半年。 段瑶在梳琉宫里整整闭关了半年。 当她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灵气已比之前强上了一倍有余。 原来她有天突奇想,既然灵识可以辨别外界的灵气,那么自己体内的灵气应该也可以识别出来。 当下将意识沉入体内,一片混沌之后,内里的经脉慢慢浮现出来,在她眼前呈现出一幅星光点点的景象。半是透明的经脉之中,拇指粗细的紫红色气流沿着脉络缓缓流动,散出莹莹幽光,汇入丹田之中,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越往中间色泽越淡,直至正中,一颗米粒大小的微粒泛着珍珠般银色光华,无数泛着紫光的银丝从中旋绕而出,如星夜银河,生生不息,华美至极。 原来紫色的灵气就代表着雷电,难怪紫色在快下雨的时特别浓厚。 段瑶从冥想中醒了过来,自觉疑惑已开,不由神清气爽。只是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紫色气流还只有手指粗细,又暗自有些丧气,原来修炼这么多年,居然只得这点成就吗? 她却不知这修仙一道何其艰难,她眼中的这点成就,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难达到。她是因为在母体中已经开始修炼,吸取的乃是最纯净的灵气,本身又天资上好,魂魄天生沾染了雷电之力,这才进展的如此之快。 即使如此,之前未知本身属性,各种灵气彼此不分一股脑的胡乱汲取,也是走了不少弯路。现在既已明了,日后的修行就要容易得多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段瑶这半年来专门汲取紫色的灵气,不断炼化的同时,操控雷电的手段也愈厉害起来。心念一动,便能随心所欲的出。到得后来,更是能同时出数十道雷击,她预估了一下,大约方圆里许都能笼罩在内,被雷击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就如烈火烧过一般干净。但碍于身在皇宫中顾忌甚多,她不得不将力道减弱了大半,饶是如此,威力也煞是惊人。 此外就是钻研奇门遁甲之术。自从上次在太央湖底见识到那团绿光的威力,段瑶对此宝起了势在必得之心,她猜想那股灵力多半是谁下的禁制,用意只是在保护湖底的那件东西,所以她闯入的时候没有伤她,而只是将她推了出来。当然,也不排除她触犯的只是第一层禁制,后面是否会有伤人的禁制,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如何,她既然已经看上了,就是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手。记得曾在藏书楼里看过奇门遁甲、阵法符咒之类的介绍,当下又夜访藏书楼,看着哪本像,就都搬了回来,最后数了一数,竟然有上百本之多。 她不由犯了愁,这么多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想要的呢? 正踌躇间,忽然联想到玄幻小说中,前辈仙人留下的物品多半沾染了灵气,段瑶抱着试试的念头,探出一缕灵识扫描了一遍。 还真给她歪打正着了! 《九方医学真解》。 外表看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医学书籍,但是段瑶用灵识一扫,立即现书面上笼着一层淡金色的灵气。段瑶只瞧了两眼,心中已有了计较,将灵气运于指尖,照着灵气最薄弱的地方轻轻一划-------- 烟雾陡然散开,一本轻薄的书册呈现在眼前,原来方才那是个障眼法,只是手法略嫌拙劣,段瑶轻易将其破去。 她将书页翻开,只见上面用浓墨纂写的六个大字,苍劲有力: 《金器制炼要诀》 原来是教人炼器的段瑶有些失望,却还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书中记载了好些兵器的炼造方法,多半是讲怎样用各种晶石炼制剑胚,再怎样注入生物的灵魂祭炼剑魂,最后融合灵力炼化剑身的过程。 应该是一本初级入门的书籍吧,段瑶心想,看这样子好像是哪个宗派教材 只是皇宫之中怎么会有这种书?想来想去,多半是哪个想修道的人得了这么一本秘籍,要找地方收藏,转来转去竟然转到了皇宫里面,又或者谁谁谁被人追杀,怕这秘籍被人夺去,就施了障眼法把它藏在这里 可是,他们都没有储物戒指吗? 段瑶摇头,玄幻小说果然不能全信 “唔~还以为现什么了不得的秘籍,原来只是个炼器的,对破那个禁制完全没有帮助又或者,我照着这书上说的去炼一柄神兵出来,直接将那禁制砍掉这得多少年啊” 段瑶托着下巴浮想联翩,最后一拍手掌,“虽然来不及炼器,但我还可以使用兵器啊!将雷电的威力导入兵器之中,雷电之力加上兵刃之力,杀伤力肯定不同!” 接下来的数天,她兴冲冲的从皇宫的兵器库抱了一堆兵器回来,成天刀剑枪棍飞镖流星轮流试验,只想找出乘手的兵器。 随后她现,自己的雷电系是无差别攻击类型,只有数量繁多才能弥补它准头上的不足。段瑶立刻就想到了针,虽然攻击力小了点,但只要数量足够多,绝对不失为全面攻击的绝佳手段,试想,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飞针,有几个人能躲得过?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想到就做,段瑶开始四下寻找飞针的材料,无奈这宫里最常见的只有绣花针,其他的她没见过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段瑶只好抱着将就的想法,吩咐自己宫里的宫女们将皇帝赏赐的那些东西都拿出去换了绣花针,零零碎碎也凑了几百根,虽然在她预想当中这些还远远不够,宫里却再难找到更多的了。 段瑶无法,一边打了段攸华去宫外找,一边将就着练习起来。 在损坏了数十根针之后,她终于掌握了雷电的强度,成功的将其附在了针上面,经过雷电增幅的针强度增加了数倍,放出时黑压压的一片悬在空中,其间紫色雷电缠绕,看上去气势惊人。她尝试着将其中一根了出去,只听轰隆一声,院子里丈许高的假山被击了个粉碎。 段瑶登时大喜,一枚飞针就有如此威力,成千上万枚累加得有多厉害!她心里痒痒,却也知道不能在宫内实验,只想着拿到那样宝贝, 一定要早些出宫,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呆了近十年,早就烦腻了。 自觉修炼已有小成,段瑶决意再探太央湖。 为掩人耳目,她特意挑了一个朔月的晚上。 三更已过,人定之初。此时的太央湖畔漆黑一片,四下寂静无声,没有风,湖面上映着幽幽一抹微蓝。 段瑶出生即能夜视,这样的环境对她根本造不成困扰。 将灵识散开,锁定了那宝物的位置。她锁住一口灵气,屏住呼吸,缓缓潜入湖底。 幽蓝的湖水如绸缎般丝滑,划在皮肤上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渗出丝丝寒意。段瑶感觉到水的阻力,越到深处越大。上次是灵识进来,转瞬即到,只觉轻松随意的很,这次自身前来,才知道这潜水也并不轻松。她不愿浪费灵气,只如游鱼一般,轻薄的分开水流,径往湖底潜去。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段瑶已经感觉到了浓厚的灵气从底下散出,她心头一喜,终是忍不住一催灵力,急游了过去。 仍然是半年前看到的场景,浓密的水草深处,几块石头围成一圈,中央看不真切,想来便是那施了禁制之处。今晚的灵气似乎更加的浓烈,不知是否朔月的缘故,湖底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黑涩的水草如女人的长在水底飘摇,反射着水中幽蓝的微光,显得诡异而又妖冶。 段瑶飘然落于湖底,却不靠近,只是围着慢慢走了一圈。 她现那石头的摆放看似杂乱无章,其间却隐含深意,最中间的两块呈鱼型,头尾相接,恰好形成一个太极的雏形。稍外层的石块散落四周,半径约莫两米,像是一个阵图的形状。虽然看不出章法,但也可以隐约感觉其中的玄妙。 段瑶走了几圈,但觉那阵法也不住变换,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走进那个范围,一定会遭到最猛烈的攻击。 心下有些疑惑,这次怎么好像被上回难了许多,难道设下禁制那人又回来过?她心念如电,迅放出灵识四下扫视一圈,幸好没有现异常。 段瑶放下心来,只专心研究面前的阵法。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里面一扔。 扑-------- 石头轻轻落地,只扬起几粒泥沙。 莫非只对活物起作用?段瑶心想,可惜周围都找不到鱼虾,也没有办法验证。 段瑶抽出别在腰间的匕,注入自身灵气,将手一沉,直向中心射了进去。匕进入石阵范围,突地紫光一闪,像是被人从后拉住一般,度急剧慢了下来,如同碰上了障壁,匕尖迸出耀眼的火花,嗞嗞直响,不过眨眼之间,匕身猛然一震,紫光大盛,然而却只有流星一瞬,便悄然而尽,与此同时,匕扑的掉落下来,砸在湖底淤泥之中。 段瑶心生不忿,手腕连翻,唰唰唰又摸了五柄飞镖出来,激射而出。同时操控了飞针,在那曾障壁上不停的敲击研磨。 湖水翻搅起来,水草疯狂舞动,石阵上空忽然一阵异动,一层浅绿色的半透明屏障如烟雾般凝聚出来,无数飞针雨点般砸落其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紫光。段瑶手上不停,飞针如一群飞鱼,在屏障四围肆意回转,从各个角度攻击不停。 哪知那层屏障看起来薄弱,实则固若金汤,段瑶只觉石头中央灵气源源不绝的输出,每当她磨掉一层,立刻就有一层补上,她根本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段瑶起狠来,我看你能补到什么时候,当下也将灵气源源输出,一层又一层的磨着障壁的防御。 如此循环往复,过得大半个时辰,她虽然最近灵力大涨,也有些吃不消了,当下心内盘算,今日不成,我明日再来,总有一天定要破去这个阵法! 这样一想反倒不急了,她一边维持着攻击一边分心从周围汲取灵气。只是这里的多半是木系和水系的灵力,仅可用来充数,于她的修行却是帮助不大。只是如此一来,两下便成了僵持的局面。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灵气渐渐都要耗尽了,此时石阵的灵气却也开始减弱下来,段瑶仍然坚持。 这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决然不同的灵力,从石阵的木系灵气中泄了出来,虽然极其微弱,但段瑶很快就现,它竟然在隐隐抗拒周围的木系灵气! 段瑶精神一振,急催灵气,手上更是翻转不停。 那股灵力越聚越多,石阵的灵息被其打乱,愈乱了起来。被她的飞针在屏障上一撞,竟然往内凹陷一块。 段瑶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大喜,暗道天助我也! 当下灵力催动至极致,将所有飞针拧成一股,从空中直击而下,同时右手食指一划,咔的一道闪雷直直击落,正砸在屏障最薄弱的部分,绿芒一闪,屏障已去,露出其下的真面目来。 只见一根不起眼的黑色木簪,斜斜的插在深灰色的沙地上,周围一圈碎石,寸草不生。 此时那股异系灵气愈浓,黑色木簪之上忽然出一团极为柔和的木系灵力,那股灵气被其一压,竟被生生压制下去。 段瑶心下好奇,心想莫非这木簪也是个宝贝?不假思索伸出手去,握住尾端轻轻一拔-------- 原本以为这上面也有机关,还特地在手上覆了一层灵力,谁料那簪子动静全无,给她轻轻一拔就拉了出来。 她拿着簪子凑到眼前好奇的端详,这却是个什么东西? 忽觉脚下大地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地而出!段瑶惊起望去,只见那石阵阵眼之处,一道血红的气息如浓浆般喷射而出!! “这!--------这是!!!?” 突然轰天一阵巨响,脚下大地陡然裂开,金光从石块中间射了出来,霎时间山摇地动,湖水疯狂席卷,强劲的灵力从四面八方积压过来,浓厚的程度几若实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段瑶脚下猛一力,于电光火石之间身如利剑般激射出湖面! 只听身后轰然一声,巨浪冲天而起,无数巨石碎屑喷射而出,强大的冲力形成一圈巨大的波纹,湖岸的树木被受到波及,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齐刷刷的往后折倒,在林中划出一道半径几十丈的弧形。 她在空中窥得精确,只将身形轻摆,便如风中弱柳百转千回,绕树穿花般避了开去。百忙中回身一瞥,只见湖中一条硕长的身影破浪而出,浑身黝黑如墨,头顶隐隐有角凸起,双目中两道奇光划破夜空,竟如电光一般! 段瑶瞠目结舌,看着那怪物冲出湖面,长长的身躯在空中翻卷一圈,硕大的脑袋一回转,正朝向这个方向,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她不由全身一震,只觉强大的灵气铺天盖地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段瑶心知危险,急催灵力准备逃离,不想那怪物巨口一张,出一长串牛哞一般的鸣叫,阔一低,庞大的威压感直袭而来。段瑶脑中轰的一声,全身被那有若实质的灵力罩住,顿觉手足僵硬如铁,竟连一分一毫也移动不得。 那怪物双目如电,直视她半晌,突然昂向天,长尾一甩,身如风驰电掣般射入云中,瞬息已飘摇万里,消失在云端彼岸。 段瑶落于湖岸,只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冷的刺骨。她心知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委实惊险万分。 那是什么怪物?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却有如此神通看这情形,那座石阵原本是为了困住这头怪物,倒是我多事把它放了出来哼,还真是叫人不甘 她将右手摊开,掌心赫然便是那根木簪,方才与那怪物对视之时,这簪子突然放出一团绿色光华将她笼罩在内,是以怪物才放她生路 攥紧双拳,但觉胸中一股绵延的怒意涌了上来。刚才竟然被那怪物压制到动弹不得,这让她的自尊心小小的受到了打击。 “修炼仍未足够呢” 七取宝 段瑶逃学了。 前世的她就不是个乖宝宝,这次本来想弥补一下,不想还是不能善终。想到这里,她稍微有点遗憾。 但是等段攸华来接她一起上学的时候,她仍然义无反顾的怂恿自家大徒弟做下了欺师妄上的勾当。 于是段攸华在某人的积威之下,带着满腹的歉疚向夫子禀报段瑶病倒的消息,并且这一病,就是半年。 段瑶在梳琉宫里整整闭关了半年。 当她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灵气已比之前强上了一倍有余。 原来她有天突奇想,既然灵识可以辨别外界的灵气,那么自己体内的灵气应该也可以识别出来。 当下将意识沉入体内,一片混沌之后,内里的经脉慢慢浮现出来,在她眼前呈现出一幅星光点点的景象。半是透明的经脉之中,拇指粗细的紫红色气流沿着脉络缓缓流动,散出莹莹幽光,汇入丹田之中,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越往中间色泽越淡,直至正中,一颗米粒大小的微粒泛着珍珠般银色光华,无数泛着紫光的银丝从中旋绕而出,如星夜银河,生生不息,华美至极。 原来紫色的灵气就代表着雷电,难怪紫色在快下雨的时特别浓厚。 段瑶从冥想中醒了过来,自觉疑惑已开,不由神清气爽。只是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紫色气流还只有手指粗细,又暗自有些丧气,原来修炼这么多年,居然只得这点成就吗? 她却不知这修仙一道何其艰难,她眼中的这点成就,有的人终其一生也难达到。她是因为在母体中已经开始修炼,吸取的乃是最纯净的灵气,本身又天资上好,魂魄天生沾染了雷电之力,这才进展的如此之快。 即使如此,之前未知本身属性,各种灵气彼此不分一股脑的胡乱汲取,也是走了不少弯路。现在既已明了,日后的修行就要容易得多了。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段瑶这半年来专门汲取紫色的灵气,不断炼化的同时,操控雷电的手段也愈厉害起来。心念一动,便能随心所欲的出。到得后来,更是能同时出数十道雷击,她预估了一下,大约方圆里许都能笼罩在内,被雷击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就如烈火烧过一般干净。但碍于身在皇宫中顾忌甚多,她不得不将力道减弱了大半,饶是如此,威力也煞是惊人。 此外就是钻研奇门遁甲之术。自从上次在太央湖底见识到那团绿光的威力,段瑶对此宝起了势在必得之心,她猜想那股灵力多半是谁下的禁制,用意只是在保护湖底的那件东西,所以她闯入的时候没有伤她,而只是将她推了出来。当然,也不排除她触犯的只是第一层禁制,后面是否会有伤人的禁制,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如何,她既然已经看上了,就是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手。记得曾在藏书楼里看过奇门遁甲、阵法符咒之类的介绍,当下又夜访藏书楼,看着哪本像,就都搬了回来,最后数了一数,竟然有上百本之多。 她不由犯了愁,这么多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想要的呢? 正踌躇间,忽然联想到玄幻小说中,前辈仙人留下的物品多半沾染了灵气,段瑶抱着试试的念头,探出一缕灵识扫描了一遍。 还真给她歪打正着了! 《九方医学真解》。 外表看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医学书籍,但是段瑶用灵识一扫,立即现书面上笼着一层淡金色的灵气。段瑶只瞧了两眼,心中已有了计较,将灵气运于指尖,照着灵气最薄弱的地方轻轻一划-------- 烟雾陡然散开,一本轻薄的书册呈现在眼前,原来方才那是个障眼法,只是手法略嫌拙劣,段瑶轻易将其破去。 她将书页翻开,只见上面用浓墨纂写的六个大字,苍劲有力: 《金器制炼要诀》 原来是教人炼器的段瑶有些失望,却还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书中记载了好些兵器的炼造方法,多半是讲怎样用各种晶石炼制剑胚,再怎样注入生物的灵魂祭炼剑魂,最后融合灵力炼化剑身的过程。 应该是一本初级入门的书籍吧,段瑶心想,看这样子好像是哪个宗派教材 只是皇宫之中怎么会有这种书?想来想去,多半是哪个想修道的人得了这么一本秘籍,要找地方收藏,转来转去竟然转到了皇宫里面,又或者谁谁谁被人追杀,怕这秘籍被人夺去,就施了障眼法把它藏在这里 可是,他们都没有储物戒指吗? 段瑶摇头,玄幻小说果然不能全信 “唔~还以为现什么了不得的秘籍,原来只是个炼器的,对破那个禁制完全没有帮助又或者,我照着这书上说的去炼一柄神兵出来,直接将那禁制砍掉这得多少年啊” 段瑶托着下巴浮想联翩,最后一拍手掌,“虽然来不及炼器,但我还可以使用兵器啊!将雷电的威力导入兵器之中,雷电之力加上兵刃之力,杀伤力肯定不同!” 接下来的数天,她兴冲冲的从皇宫的兵器库抱了一堆兵器回来,成天刀剑枪棍飞镖流星轮流试验,只想找出乘手的兵器。 随后她现,自己的雷电系是无差别攻击类型,只有数量繁多才能弥补它准头上的不足。段瑶立刻就想到了针,虽然攻击力小了点,但只要数量足够多,绝对不失为全面攻击的绝佳手段,试想,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飞针,有几个人能躲得过?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想到就做,段瑶开始四下寻找飞针的材料,无奈这宫里最常见的只有绣花针,其他的她没见过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段瑶只好抱着将就的想法,吩咐自己宫里的宫女们将皇帝赏赐的那些东西都拿出去换了绣花针,零零碎碎也凑了几百根,虽然在她预想当中这些还远远不够,宫里却再难找到更多的了。 段瑶无法,一边打了段攸华去宫外找,一边将就着练习起来。 在损坏了数十根针之后,她终于掌握了雷电的强度,成功的将其附在了针上面,经过雷电增幅的针强度增加了数倍,放出时黑压压的一片悬在空中,其间紫色雷电缠绕,看上去气势惊人。她尝试着将其中一根了出去,只听轰隆一声,院子里丈许高的假山被击了个粉碎。 段瑶登时大喜,一枚飞针就有如此威力,成千上万枚累加得有多厉害!她心里痒痒,却也知道不能在宫内实验,只想着拿到那样宝贝, 一定要早些出宫,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呆了近十年,早就烦腻了。 自觉修炼已有小成,段瑶决意再探太央湖。 为掩人耳目,她特意挑了一个朔月的晚上。 三更已过,人定之初。此时的太央湖畔漆黑一片,四下寂静无声,没有风,湖面上映着幽幽一抹微蓝。 段瑶出生即能夜视,这样的环境对她根本造不成困扰。 将灵识散开,锁定了那宝物的位置。她锁住一口灵气,屏住呼吸,缓缓潜入湖底。 幽蓝的湖水如绸缎般丝滑,划在皮肤上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渗出丝丝寒意。段瑶感觉到水的阻力,越到深处越大。上次是灵识进来,转瞬即到,只觉轻松随意的很,这次自身前来,才知道这潜水也并不轻松。她不愿浪费灵气,只如游鱼一般,轻薄的分开水流,径往湖底潜去。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段瑶已经感觉到了浓厚的灵气从底下散出,她心头一喜,终是忍不住一催灵力,急游了过去。 仍然是半年前看到的场景,浓密的水草深处,几块石头围成一圈,中央看不真切,想来便是那施了禁制之处。今晚的灵气似乎更加的浓烈,不知是否朔月的缘故,湖底一条鱼的影子都没有,黑涩的水草如女人的长在水底飘摇,反射着水中幽蓝的微光,显得诡异而又妖冶。 段瑶飘然落于湖底,却不靠近,只是围着慢慢走了一圈。 她现那石头的摆放看似杂乱无章,其间却隐含深意,最中间的两块呈鱼型,头尾相接,恰好形成一个太极的雏形。稍外层的石块散落四周,半径约莫两米,像是一个阵图的形状。虽然看不出章法,但也可以隐约感觉其中的玄妙。 段瑶走了几圈,但觉那阵法也不住变换,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走进那个范围,一定会遭到最猛烈的攻击。 心下有些疑惑,这次怎么好像被上回难了许多,难道设下禁制那人又回来过?她心念如电,迅放出灵识四下扫视一圈,幸好没有现异常。 段瑶放下心来,只专心研究面前的阵法。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里面一扔。 扑-------- 石头轻轻落地,只扬起几粒泥沙。 莫非只对活物起作用?段瑶心想,可惜周围都找不到鱼虾,也没有办法验证。 段瑶抽出别在腰间的匕,注入自身灵气,将手一沉,直向中心射了进去。匕进入石阵范围,突地紫光一闪,像是被人从后拉住一般,度急剧慢了下来,如同碰上了障壁,匕尖迸出耀眼的火花,嗞嗞直响,不过眨眼之间,匕身猛然一震,紫光大盛,然而却只有流星一瞬,便悄然而尽,与此同时,匕扑的掉落下来,砸在湖底淤泥之中。 段瑶心生不忿,手腕连翻,唰唰唰又摸了五柄飞镖出来,激射而出。同时操控了飞针,在那曾障壁上不停的敲击研磨。 湖水翻搅起来,水草疯狂舞动,石阵上空忽然一阵异动,一层浅绿色的半透明屏障如烟雾般凝聚出来,无数飞针雨点般砸落其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紫光。段瑶手上不停,飞针如一群飞鱼,在屏障四围肆意回转,从各个角度攻击不停。 哪知那层屏障看起来薄弱,实则固若金汤,段瑶只觉石头中央灵气源源不绝的输出,每当她磨掉一层,立刻就有一层补上,她根本没有办法前进一步。 段瑶起狠来,我看你能补到什么时候,当下也将灵气源源输出,一层又一层的磨着障壁的防御。 如此循环往复,过得大半个时辰,她虽然最近灵力大涨,也有些吃不消了,当下心内盘算,今日不成,我明日再来,总有一天定要破去这个阵法! 这样一想反倒不急了,她一边维持着攻击一边分心从周围汲取灵气。只是这里的多半是木系和水系的灵力,仅可用来充数,于她的修行却是帮助不大。只是如此一来,两下便成了僵持的局面。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灵气渐渐都要耗尽了,此时石阵的灵气却也开始减弱下来,段瑶仍然坚持。 这时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决然不同的灵力,从石阵的木系灵气中泄了出来,虽然极其微弱,但段瑶很快就现,它竟然在隐隐抗拒周围的木系灵气! 段瑶精神一振,急催灵气,手上更是翻转不停。 那股灵力越聚越多,石阵的灵息被其打乱,愈乱了起来。被她的飞针在屏障上一撞,竟然往内凹陷一块。 段瑶一见之下,心中不由大喜,暗道天助我也! 当下灵力催动至极致,将所有飞针拧成一股,从空中直击而下,同时右手食指一划,咔的一道闪雷直直击落,正砸在屏障最薄弱的部分,绿芒一闪,屏障已去,露出其下的真面目来。 只见一根不起眼的黑色木簪,斜斜的插在深灰色的沙地上,周围一圈碎石,寸草不生。 此时那股异系灵气愈浓,黑色木簪之上忽然出一团极为柔和的木系灵力,那股灵气被其一压,竟被生生压制下去。 段瑶心下好奇,心想莫非这木簪也是个宝贝?不假思索伸出手去,握住尾端轻轻一拔-------- 原本以为这上面也有机关,还特地在手上覆了一层灵力,谁料那簪子动静全无,给她轻轻一拔就拉了出来。 她拿着簪子凑到眼前好奇的端详,这却是个什么东西? 忽觉脚下大地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地而出!段瑶惊起望去,只见那石阵阵眼之处,一道血红的气息如浓浆般喷射而出!! “这!--------这是!!!?” 突然轰天一阵巨响,脚下大地陡然裂开,金光从石块中间射了出来,霎时间山摇地动,湖水疯狂席卷,强劲的灵力从四面八方积压过来,浓厚的程度几若实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段瑶脚下猛一力,于电光火石之间身如利剑般激射出湖面! 只听身后轰然一声,巨浪冲天而起,无数巨石碎屑喷射而出,强大的冲力形成一圈巨大的波纹,湖岸的树木被受到波及,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齐刷刷的往后折倒,在林中划出一道半径几十丈的弧形。 她在空中窥得精确,只将身形轻摆,便如风中弱柳百转千回,绕树穿花般避了开去。百忙中回身一瞥,只见湖中一条硕长的身影破浪而出,浑身黝黑如墨,头顶隐隐有角凸起,双目中两道奇光划破夜空,竟如电光一般! 段瑶瞠目结舌,看着那怪物冲出湖面,长长的身躯在空中翻卷一圈,硕大的脑袋一回转,正朝向这个方向,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她不由全身一震,只觉强大的灵气铺天盖地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段瑶心知危险,急催灵力准备逃离,不想那怪物巨口一张,出一长串牛哞一般的鸣叫,阔一低,庞大的威压感直袭而来。段瑶脑中轰的一声,全身被那有若实质的灵力罩住,顿觉手足僵硬如铁,竟连一分一毫也移动不得。 那怪物双目如电,直视她半晌,突然昂向天,长尾一甩,身如风驰电掣般射入云中,瞬息已飘摇万里,消失在云端彼岸。 段瑶落于湖岸,只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冷的刺骨。她心知自己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委实惊险万分。 那是什么怪物?似龙非龙,似蛇非蛇,却有如此神通看这情形,那座石阵原本是为了困住这头怪物,倒是我多事把它放了出来哼,还真是叫人不甘 她将右手摊开,掌心赫然便是那根木簪,方才与那怪物对视之时,这簪子突然放出一团绿色光华将她笼罩在内,是以怪物才放她生路 攥紧双拳,但觉胸中一股绵延的怒意涌了上来。刚才竟然被那怪物压制到动弹不得,这让她的自尊心小小的受到了打击。 “修炼仍未足够呢” 八出宫 “快!是太央湖的方向!我刚才看见一条神龙,就从那边飞过来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距离此处不过数十丈,段瑶蓦然惊醒,心中不由懊恼,方才情绪波动之下,竟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形。闹出这么的动静,恐怕早就惊动了宫中的人,是她太大意了! 现下她灵气大损,绝不能让人现了去。段瑶心念及此,回头又朝那怪物出来之处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又吃了一惊,只见湖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正不停卷入,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太央湖就只剩下一个泥沼了。 “那阵眼原来也是水眼” 段瑶喃喃说了一句,听得脚步声愈近,只将足下一顿,无声无息的飞入林中。 皇宫中的太央湖一夜之间化为池沼,还有人说深夜看见神龙升天,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 就连民间也开始议论起来,纷纷说当今圣上乃真龙天子,有神龙庇佑。明德帝的形象在民众心中,一下子升到了有如圣人的地步。 此种言论传到朝堂,群臣无不鼓手称贺,恭祝万岁得民心所向,乃当世第一神圣武德皇帝。明德帝龙心大悦,当日大赦天下,封龙神为本朝至尊无上圣神,家家户户都要设龛祭拜。 “狗屁!” 当段攸华兴冲冲的从学堂赶回来告诉段瑶这件事情的时候,后者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从嘴里吐出了上面那两个字。 段攸华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家妹妹居然旁敲侧击的在骂父皇! “瑶瑶妹妹”他张口结舌。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成了精的蛇怪,居然被称作神龙,一群有眼无珠的王八羔子,活该被人蒙骗到死” 段攸华额头一阵冷汗,段瑶这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张口就是损人的话,而且是怎么恶毒怎么说,越阴损她说得越高兴。 “话不能这么说,父皇还是很勤政爱民的”段攸华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父亲说上两句,段瑶大手一挥,“师傅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说罢十分不耐的瞟了他一眼,段攸华讪讪,原来段瑶顾及他的面子,准他在人前不叫她师傅,但是私底下却是一不顺心就拿师傅来赌他,令段攸华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当年怎么会那么单蠢答应拜她为师。 不过除了打骂,段瑶心情好时也会正儿八经的教他功夫,修道之类的段瑶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说与他听他也听不明白,就从藏书楼里搬了一堆武功招式的书来,结合自己前世的见闻拆解开,再用来训练段攸华。效果竟然不错,至少之后他再跟其他皇子打架,可从来也没有输过。 当然段瑶心里也清楚,以段攸华的资质,实在算不上好,除非日后另有奇遇,否则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武林二流高手的程度--------虽然,她对庆朝的武林根本半分不知。 段攸华倒是很满足,他的兴趣在读书治学上面,于武学,若不是段瑶时时予以“鞭策”,他根本就难得坚持两天。段瑶则是担心将来自己走后段攸华再受人欺负,正是一刻都不肯放松,弄得段攸华苦不堪言。 是以半年前听到段瑶说要闭关,他简直是心花怒放了一把。不过后来段瑶威逼利诱的找了宫中第一侍卫高手前来督促,那是后话。 段攸华对于这个妹妹,是又敬又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惜。别的妹妹所有的,她都没有,就连天真可爱的童年都不曾尝试过。可是她却从来没在人前表露出来,段攸华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得到了修炼的方法,但是对于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深信不疑。 无论将来生什么事情,瑶妹妹都是我最亲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我也绝对不会背叛她。段攸华在心中暗暗起誓。 此时的段瑶并不知道自己在段攸华心中也上升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神人』的高度。她所想的,是怎样才能迅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在太央湖的一役让她倍感耻辱,原来面对强敌之时,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认知让她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提升自己的修为。 于是她也开始考虑,是时候该出宫去了。 皇宫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使她有诸多限制,无法随心所欲的修行,段瑶决心学传说中的隐士一般,找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静心修炼。 另一个原因就是,随着修为的加深,她越来越感觉到师傅的重要性,修行方法可以自己摸索,但是术法、阵法、奇门遁甲之事却无法触类旁通,段瑶想着出宫能找到名师最好,如果找不到,去那些所谓的门派中偷些秘籍宝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像她前些天得到的那个木簪,就是一样木系的防御之器,可以放出一道绿烟作为屏障,或许还有其他的功能,只等将它开出来。 段瑶决心将木簪祭炼得随心后就立即出宫,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需要闭关一次。 段攸华正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表情,想问问她也歇了大半年了,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父皇可是一直都在问呢,他自己再过半年就要离开少学,到时候就没人照顾她了。 谁知还没来得及问,段瑶先开口了:“我可能还要闭关一段时间,夫子那里,你想办法给我瞒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知道吗?” 段攸华欲哭无泪,见段瑶神色不大好,也不敢反驳,点了点头自去了。 段瑶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不出意外,这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若修仙果然能像传说中长生不老,你我此生,都再不可能相见了! 坐在母亲的梳妆镜面前,看着里面那个尚未长成的小美人儿,段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词来--------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她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段瑶没有见过这世的母亲,只在出生时模糊的瞥过一眼,不过从这宫中的装饰,从宫女们闲聊时的话语推测,那该是个‘云为衣裳花为容’的俏美人儿,就凭明德帝封她做美人,也可窥见一斑。 段瑶心想自己多多少少继承了她的容貌,像那张小巧的瓜子脸儿,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那娇嫩若花瓣的唇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容貌中掺杂了前世的影子,平日或许看不出来,但一颦一笑、一挑眉一撅嘴的动作则像得出奇,特别是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在整张名为娇柔的脸上添了一抹不搭调的挑衅,像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对世人的嘲讽。但这一切糅合在一起,却又是说不出的和谐。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段瑶从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段瑶对自己的这张脸很是满意,特别是修行之后,灵气充足她看上去晶莹剔透,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这副皮相,倒是比前世还好。 可惜,从此就要遮掩起来了。 蒙上面纱,戴上斗笠,将长及足踝的纱巾放下,段瑶隔着薄障,缓缓看了这座生活了十年的宫殿一眼,然后转身,如飞燕悠然划过天空,再不回头的决然而去。 卷二 八出宫 “快!是太央湖的方向!我刚才看见一条神龙,就从那边飞过来的”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距离此处不过数十丈,段瑶蓦然惊醒,心中不由懊恼,方才情绪波动之下,竟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形。闹出这么的动静,恐怕早就惊动了宫中的人,是她太大意了! 现下她灵气大损,绝不能让人现了去。段瑶心念及此,回头又朝那怪物出来之处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又吃了一惊,只见湖水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正不停卷入,看来用不了多久,这太央湖就只剩下一个泥沼了。 “那阵眼原来也是水眼” 段瑶喃喃说了一句,听得脚步声愈近,只将足下一顿,无声无息的飞入林中。 皇宫中的太央湖一夜之间化为池沼,还有人说深夜看见神龙升天,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 就连民间也开始议论起来,纷纷说当今圣上乃真龙天子,有神龙庇佑。明德帝的形象在民众心中,一下子升到了有如圣人的地步。 此种言论传到朝堂,群臣无不鼓手称贺,恭祝万岁得民心所向,乃当世第一神圣武德皇帝。明德帝龙心大悦,当日大赦天下,封龙神为本朝至尊无上圣神,家家户户都要设龛祭拜。 “狗屁!” 当段攸华兴冲冲的从学堂赶回来告诉段瑶这件事情的时候,后者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从嘴里吐出了上面那两个字。 段攸华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家妹妹居然旁敲侧击的在骂父皇! “瑶瑶妹妹”他张口结舌。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成了精的蛇怪,居然被称作神龙,一群有眼无珠的王八羔子,活该被人蒙骗到死” 段攸华额头一阵冷汗,段瑶这两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张口就是损人的话,而且是怎么恶毒怎么说,越阴损她说得越高兴。 “话不能这么说,父皇还是很勤政爱民的”段攸华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父亲说上两句,段瑶大手一挥,“师傅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说罢十分不耐的瞟了他一眼,段攸华讪讪,原来段瑶顾及他的面子,准他在人前不叫她师傅,但是私底下却是一不顺心就拿师傅来赌他,令段攸华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当年怎么会那么单蠢答应拜她为师。 不过除了打骂,段瑶心情好时也会正儿八经的教他功夫,修道之类的段瑶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说与他听他也听不明白,就从藏书楼里搬了一堆武功招式的书来,结合自己前世的见闻拆解开,再用来训练段攸华。效果竟然不错,至少之后他再跟其他皇子打架,可从来也没有输过。 当然段瑶心里也清楚,以段攸华的资质,实在算不上好,除非日后另有奇遇,否则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武林二流高手的程度--------虽然,她对庆朝的武林根本半分不知。 段攸华倒是很满足,他的兴趣在读书治学上面,于武学,若不是段瑶时时予以“鞭策”,他根本就难得坚持两天。段瑶则是担心将来自己走后段攸华再受人欺负,正是一刻都不肯放松,弄得段攸华苦不堪言。 是以半年前听到段瑶说要闭关,他简直是心花怒放了一把。不过后来段瑶威逼利诱的找了宫中第一侍卫高手前来督促,那是后话。 段攸华对于这个妹妹,是又敬又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惜。别的妹妹所有的,她都没有,就连天真可爱的童年都不曾尝试过。可是她却从来没在人前表露出来,段攸华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得到了修炼的方法,但是对于她说的每一句话,却都深信不疑。 无论将来生什么事情,瑶妹妹都是我最亲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我也绝对不会背叛她。段攸华在心中暗暗起誓。 此时的段瑶并不知道自己在段攸华心中也上升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神人』的高度。她所想的,是怎样才能迅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在太央湖的一役让她倍感耻辱,原来面对强敌之时,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认知让她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提升自己的修为。 于是她也开始考虑,是时候该出宫去了。 皇宫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使她有诸多限制,无法随心所欲的修行,段瑶决心学传说中的隐士一般,找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静心修炼。 另一个原因就是,随着修为的加深,她越来越感觉到师傅的重要性,修行方法可以自己摸索,但是术法、阵法、奇门遁甲之事却无法触类旁通,段瑶想着出宫能找到名师最好,如果找不到,去那些所谓的门派中偷些秘籍宝贝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像她前些天得到的那个木簪,就是一样木系的防御之器,可以放出一道绿烟作为屏障,或许还有其他的功能,只等将它开出来。 段瑶决心将木簪祭炼得随心后就立即出宫,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需要闭关一次。 段攸华正小心翼翼的瞅着她的表情,想问问她也歇了大半年了,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父皇可是一直都在问呢,他自己再过半年就要离开少学,到时候就没人照顾她了。 谁知还没来得及问,段瑶先开口了:“我可能还要闭关一段时间,夫子那里,你想办法给我瞒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知道吗?” 段攸华欲哭无泪,见段瑶神色不大好,也不敢反驳,点了点头自去了。 段瑶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不出意外,这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若修仙果然能像传说中长生不老,你我此生,都再不可能相见了! 坐在母亲的梳妆镜面前,看着里面那个尚未长成的小美人儿,段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词来--------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她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只要是女人,就一定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段瑶没有见过这世的母亲,只在出生时模糊的瞥过一眼,不过从这宫中的装饰,从宫女们闲聊时的话语推测,那该是个‘云为衣裳花为容’的俏美人儿,就凭明德帝封她做美人,也可窥见一斑。 段瑶心想自己多多少少继承了她的容貌,像那张小巧的瓜子脸儿,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那娇嫩若花瓣的唇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容貌中掺杂了前世的影子,平日或许看不出来,但一颦一笑、一挑眉一撅嘴的动作则像得出奇,特别是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在整张名为娇柔的脸上添了一抹不搭调的挑衅,像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对世人的嘲讽。但这一切糅合在一起,却又是说不出的和谐。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段瑶从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段瑶对自己的这张脸很是满意,特别是修行之后,灵气充足她看上去晶莹剔透,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 这副皮相,倒是比前世还好。 可惜,从此就要遮掩起来了。 蒙上面纱,戴上斗笠,将长及足踝的纱巾放下,段瑶隔着薄障,缓缓看了这座生活了十年的宫殿一眼,然后转身,如飞燕悠然划过天空,再不回头的决然而去。 卷二 九寻仙 祁连山坐落在庆朝北部,距离皇城不过三千多里的路程。这条跟段瑶记忆里某座山重名的山脉,是一个名叫『重阳观』的道家修炼重地。 传说其祖师爷厉重天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家大师,活了将近五百岁,直到死时,肤色仍然红润如婴儿,满头青丝找不出一根白。 这位厉祖师同时也是东庆皇朝有史以来活的最久的一位。 其后虽然没有人能达到祖师的境界,但也接连出了好几位法术高强的道长,这一来二去的,重阳观的名声就起来了,庆国凡是问到修仙求道的,十个当中有九个都会提到重阳道观。 时至今日,重阳道观已经在祁连山上矗立了一千二百多年,其当任掌门长荣道长,乃是第四任观主,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威望,已经隐隐有过少林寺成为武林泰斗的趋势。 祁连山下一座繁荣的小镇,名唤从来镇。 小镇很小,却几乎家家都是客栈,重阳道观从来访客众多,附近的老百姓也跟着享了福气。 当然,这些家客栈平日难得有客满的时候,寻仙问道的人虽然多,却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到来。 这两日却是奇了,从早到晚的客人络绎不绝,早早的就把几十家客栈填了个干净。这些客人多半带着兵刃,有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娇俏可人的女子,老态龙钟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孩童,还有清贫的书生,骑着高头大马的贵人三五成群,或是坐着马车拖家带口这些人行色匆匆,眉宇间多带有风霜之气,一看就知是江湖中人。 从来镇上的居民都是喜气洋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们最忙、也是最开心的时候。重阳道观的长荣、长枯两位道长的生辰,对平日深受大小道士照应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年当中最值得庆祝的节日。更何况今年,还是两位道长的百岁诞辰,前来的祝贺的武林人士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将客栈重金包下,这之后的客人更是源源不断,就连当地民宅的客房,都被人们给挤满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找不到歇脚之处的人。 正如这小镇尽头茶蓬里坐着的一群人。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妇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三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显然,是一家人。 中年男子正有礼貌的询问卖茶的老大娘:“这附近当真没有其他客栈了吗?” “没啦!十几天前就没有了!”大娘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要是早几天来,我家还可以腾出几间屋子,现在可都没有啦!邻里也都没空了,今年来的人可比往年多多了” 中年男子无奈的回头看向那妇人,摇了摇头。 那妇人没说话,她怀里的小姑娘娇滴滴的开口了:“爹爹,要是没有屋子,我们就回家去吧,这祁连山又没什么好看!”说完便冲着旁边的少年问道,“是吧,哥?” 男子不由苦笑,他虽然在南方开了个镖局,做了总镖头,武功却并非出类拔萃,论起走镖还得仰仗着各路朋友的面子,这次来重阳道观也是为了多结交几个朋友,为日后北上走镖打下基础,当然若是能有幸见到长荣、长枯两位道长那是更好,试想重阳道观多大的名头,江湖上谁不买它三分薄面?有了这两位的照应,以后也就不用愁了 这些事情,他当然不能直接跟自己的女儿说,与妻子对视一眼,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倒是边上少年颇有些不悦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爹爹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两位道长拜寿,还没上山怎么能回去?你知道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小姑娘看哥哥凶她,嘴儿一扁就要哭起来。 旁边坐着的一个大汉突然骂了一声,冲男子说道:“大哥,小香丫头说得也有道理,这荒山野岭的难道要她们娘儿俩露宿吗?重阳观好大的名头,我们一行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连个接待的都没有,还要我们自己找住处,存心是不给龙威镖局面子太也看不起人” 令一个大汉也颇为气恼的说道:“若不是大哥拦着,我非给那牛鼻子一拳,实在太让人气恼” 听前两人这么一说,第三个也开口了:“我们龙威镖局好好呆在南方,跟他们重阳道观井水不犯河水,这寿不拜也罢!” 原来重阳覌在山上也有空房,但一来数量不多,二来要给江湖上的名门大派预留,而龙威镖局只在南方活跃,北方名声并不响亮,因此前去借宿时,接待的小道士态度甚是不冷不热,没跟他们多说就回绝掉了。这三人都是镖局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在南方也颇有威名,这会窝了一肚子气,也都不忿起来。 “你们先别恼,我们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这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么回去。再过两天就是两位道长的寿辰,我们至少也要去敬敬酒,别的不说,两位道长乃是武林的泰斗,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前去拜寿至于其他二弟,我的苦心,三弟和五弟不知,你也还不知道吗?” 男子一番话说下来,三人顿时都沉默了。 半晌,先前的第三人问道:“那依大哥的意思,这两天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妻女,叹了口气道:“再去附近的农家看看,能否先借宿一下” 他话没说完,叫小香的小姑娘满脸不乐意的嘟起嘴来。 第二个汉子不忿的差过头,低声说了一句,“我看那长荣牛鼻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话没说完,男子急阻止道:“三弟!不可胡言乱语!”此处是祁连山脚下,万一给哪位别有用心的听去了,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他急忙往四周看了一眼,偌大的茶蓬现在没有几个人,除了他们,只在角落里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个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那位卖茶的老大娘,只见她一手拎着茶壶,颇带怒气的说道,“长荣道长的声名,哪里是你这种小毛孩胡说的道长可会仙法哩他往天上吹一口气,天就下雨,他在地上跺跺脚,周围的妖精鬼怪都不敢近来前几年连苍山里出了个妖怪,在附近吃了好几个娃儿,也都是道长给降服的山上的道长都是神仙,我们镇上谁得了什么病,他们给赐点儿仙水,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我老婆子这双眼睛,还是道长给治好的呐伙子,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在这里说什么,仙长大人都能听到,回头他给你念个小咒儿,让那些妖魔鬼怪来缠了你,你才知道他老人家的厉害哩” 老大娘啰啰嗦嗦说了一通,那大汉听得直皱眉头,什么神仙法术,那只有传说里边才有,这长荣不过武功高了些,无知的妇孺就把他当神来拜了。其他人也不以为意,一路走来他们听到的传闻多了,什么医死人肉白骨都出来了,跟这老大娘说的,可算是半斤八两。 谁知他们没在意,可把另外一人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那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小个子,突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老妈妈,你说那道长会呼风唤雨,可是亲眼看到过吗?” 这声音又甜又脆,竟似出自小孩子之口,龙威镖局的一行人都面带诧异,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只见那孩子头上戴了个斗笠,纱巾直垂到足踝,看不清面目,只瞧着身形,竟似乎比小香还小。 这孩子自然就是段瑶了。 原来她出来了几个月,遇到的都是一些寻常的武林人士,就算偶尔找到一两个懂得道术的,也只是一知半解,根本及不上她的程度。段瑶心生不耐,本来想去南方瞅瞅,这天在路上又听得重阳道观观主做寿,想着拜寿的人一定很多,不如先过来打探一番。于是抱定主意,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谁知刚刚才到从来镇上,便在茶棚中听到这则消息,照这老太婆的描述,那个道长一定也是修行之人,而且多半还是水系的,段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心中一高兴,忍不住脱口问出。 那老大娘正巴不得跟人讲讲她心目中的仙长的事情,当下就拉着她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旁边龙威镖局的人见那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不停的问东问西,也不禁暗自摇头,想这是谁家的孩子,独自一人跑出来父母也不担心。 中年男子急着去找住处,匆匆结账就要走,倒是那叫小香的小姑娘难得看到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段瑶见这小姑娘看她,也是回头冲她一笑,可惜隔了面纱,别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十七偷听 “原来袋子里还有这种好东西”段瑶听南宫离讲完,便将他的储物袋拎出来瞄了几眼。 南宫见她很有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的趋势,赶在前面一把夺了过来,“这里面可有我的私人物品,警告你不要乱翻啊。” “小气鬼。”段瑶鄙视了他一眼,又道,“那照你的说法,是可以用这个什么阴火炼制寒冰杖了?” “正是如此。”南宫手往袋中一探,摸出一根颜色惨白、通体泛着白色霜气的长骨来,“这东西要炼得好,可以调动冰系灵气为己所用,如何,想不想要?” 他将那根长骨在她面前晃了几晃,笑眯眯的问道。 “我才不要,”段瑶颇为嫌弃的看了那鱼骨一眼,嘟起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要一柄飞剑的说~” 南宫离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我说小姐,你知道炼一柄上等的飞剑要多长时间吗?你有这功夫都可以将雷法升几个等阶了!” “我又没说要自己炼,见谁手上有现成的,夺过来不就好了?”段瑶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兴奋起来,“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神兵利器,咱们去抢过来好不好?这个,还有这个--------”她指着鱼骨和地极阴火道,“两样东西都归你,只要你帮我找一柄飞剑出来,如何?” “你想得倒美,”南宫离没好气的道,“那神兵利器是那么常见的?就算有,也肯定是在有名的剑仙手里,会是那么好抢的吗?” 段瑶皱眉又问,“那你的伏魔金刀哪里来的?” 南宫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我的秘密,关乎我家的身家性命,可不能轻易告诉了你。” “我不管,你拿了这两样东西,就一定要帮我找一柄飞剑出来,不然我每天念也要念死了你!”段瑶气鼓鼓的瞪着他,大有你不答应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南宫离早见识过她的执著,当下忙举手道:“好好,我帮你留意着就是,唉,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 鉴湖外围皆山,绿树亭亭如盖,翠色或浓或淡,层层叠叠郁郁葱葱,直将整片山区都蔓延个遍。 茂密的树叶在头顶摇晃,翠绿的叶缝之间,碧蓝的天空若隐若现,阳光从缝隙中洋洋洒洒照了下来,在林中的草地上留下或明或暗的光斑。 段瑶半躺在一棵高大的乔木枝上,手中捏着一朵小花,眯着眼惬意的享受着秋日暖暖的太阳。 南宫这几日正在炼那寒冰杖,她闲的无聊,将周围的水寨渔村都逛了一遍,也没找着好玩的东西,遂失了兴趣,干脆跑到这边来睡午觉。 树林深处有白色烟气隐隐透出,阳光下辉映出五光十色的流虹,温温软软的湿气顺着轻风飘散过来。段瑶轻轻呼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道。 水温正好 她像是没长骨头一般伏在树枝上,两根指头捏着手里的花瓣,一片片扔下来,口中兀自小声的嘀咕:“现在去呢,还是待会儿去?唔再歇会儿吧等它再热一热”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望着那片蓝碧碧的天空起呆来。 南宫离带起一阵微风,轻如一片树叶落在她旁边的树枝上。 “今日不去泡温泉了?”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段瑶仍是保持着望天的姿势,眼儿都懒得抬一下,“你的法器炼好了?”她不答反问道。 南宫轻笑一声,“虽未完成,亦不远矣,只待我寻到一片寒玉之精,注入法杖之中,便可大功告成了。” “那真是恭喜了。”段瑶毫无诚意的说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要说什么?预祝你早日寻到寒玉之精?你还欠我一柄飞剑呢!” “唉,你能不能不要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神兵利器又不是说有就有,我也要有时间去找啊” “哼,我就是怕你急着去寻那玉精,早忘记有这回事了” “哈哈,怎么会”南宫离干笑,正要再说,脸上神色忽变,只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 段瑶耳朵微微一动,也捕捉到了空中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斜跃而出,无声无息隐入树冠之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来人已经到达树林上空。段瑶刚分辨出是四个人在御空飞行,就听一道女子的嗓音兴奋的叫了起来:“师姐你看!这儿有个温泉!” 段瑶不觉蹙眉,心想自己的御用温泉可不要让旁人给看上了。 却又听那女子娇声唤道:“二师兄五师兄,我们在这里歇息一阵好不好?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我跟师姐都累了。” 一道男声略为低沉的笑道:“我看是你见这温泉,想下去梳洗一番,偏还拿你师姐来做文章。” 那女子也是笑道:“二师兄就知道护着师姐,五师兄,你说是不是?” 那位‘五师兄’尚未作答,就听另一个女子颇为恼怒的道:“香儿,胡说什么呢!” 只听那叫‘香儿’的女子连连向她赔不是,撒娇一般的说道:“师姐你就别生气了,你看这温泉水质清滑,我们去泡一泡好不好?夷山上从来见不到呢,师姐师姐,你就答应我嘛~” 那师姐被她缠得无法,只得应了下来。 段瑶听见四人由空中降下,那两个女子便朝温泉那边走了过去,心想我等了半天才等到水温合适,却给你们拣了个现成便宜,忍不住便想跟过去破坏一番。 南宫离早在一旁窥视到,连忙将她按住,以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段瑶冲他怒目而视,南宫离做了各无辜的表情,朝下面努了努嘴。 只见两个白衣男子正往这边走了过来,当先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人相貌颇为英俊,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另一人生得浓眉大眼,倒是比他还年轻些。 那年纪小的有些焦虑的道:“二师兄,我们在此停留,会不会耽误了时间,万一错过了那物的出世之期,可怎生是好?” 那位‘二师兄’微微一笑,只道:“师弟不必担心,师尊曾言离火玄金乃金器至宝,必在双九重阳之时方才出世,那积云山距此不过八千里的路程,我们三日之内定能赶到,想来不会误了期限。” 那师弟长吁一口气,仿佛放下心来,又道:“师兄,听说那离火玄金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这回若是能取到手,师尊定能用它炼出厉害的法宝来,你说会不会比追云剑还厉害?” 那‘二师兄’又笑一声,道:“追云剑乃本派镇派神兵,乃是祖师融合西方太乙精金炼成,想那离火玄金虽然难得,也不至于胜过它去,师弟你入门时间未长,还没见过本派前辈用追云剑斩杀邪魔外道的场面,不然也就不会如此认为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师兄快给小弟讲讲。” “此事说来话长”二师兄一笑,当下便将昔年之事娓娓道来。 他这边说得无心,那边两人倒听得上心了。 段瑶听他说到‘离火玄金’四字,耳朵早已竖了起来,待听说这东西可用来炼器,不觉喜上眉梢,朝南宫瞥了一眼,见他两眼放光,分明也是来了兴趣。 段瑶用手指了指自己,以口型道:『我的!』 南宫摇摇头,也无声道:『地极阴火归你,再加一枚乌金锁!』 『不干!你可答应要给我找飞剑的,这东西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飞剑是飞剑,这可只是材料,跟那个无关!』 『那好,只要你这回放弃,先前的约定就一笔勾消!』 『你不是要飞剑吗?要这东西有何用?』 『我的玄铁针实在是不堪一击,我要用这东西炼一套飞针出来!』 『你会吗?炼器可不是说炼就能炼好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反正你别跟我抢就是了!』段瑶心道自己还在皇宫曾经得到了一本秘籍,里面仿佛提到一种飞针的炼法,以前苦于没有材料,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能让这厮给破坏了。 南宫离哪里肯依,兀自摇头不已。 段瑶腾地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狠狠怒瞪道:“你答不答应?” 南宫离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先拿到再说吧。” “好!”段瑶一口答应。 他二人刚分赃完毕,一时忘形,倒忘了隐藏气息,此话一出,立时便给树下两个男子现了踪迹,只听那‘二师兄’喝了一声:“什么人?!” 一道剑光乍然飞出,疾如流星,直往两人藏身之处袭来。 南宫哈哈大笑一声,身形如电,忽忽一绕就闪了开去,段瑶则是在男子出声的同时飞离了树冠,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高大的乔木从中轰然裂开,枝叶纷纷落了下来。 段瑶自林中冲出,劈手就扔下一团雷火,直将那两师兄弟炸了个措手不及。 那边两个女子听到声响,一边着急的出声询问,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温泉中出了来。 段瑶犹自记恨这两人坏了自己的温泉,飞过去就是几团雷火劈头盖脸的砸下,直将两个刚从水中奔出、只草草裹了一件衣衫的女子轰得惊叫连连,披头散四处躲闪,端的狼狈不堪。 南宫离嗖的一下窜了过来,一手拎起段瑶道:“走了,丫头,别人也不是故意的。”边说边对那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露齿一笑,吓得两人大喊“淫贼”,一面慌忙遮蔽自己的身体。 南宫随即足下一蹬,带着段瑶冲天而起,在两师兄弟赶过来之前,早已飞入云霄天外,走的无影无踪。 九寻仙 祁连山坐落在庆朝北部,距离皇城不过三千多里的路程。这条跟段瑶记忆里某座山重名的山脉,是一个名叫『重阳观』的道家修炼重地。 传说其祖师爷厉重天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家大师,活了将近五百岁,直到死时,肤色仍然红润如婴儿,满头青丝找不出一根白。 这位厉祖师同时也是东庆皇朝有史以来活的最久的一位。 其后虽然没有人能达到祖师的境界,但也接连出了好几位法术高强的道长,这一来二去的,重阳观的名声就起来了,庆国凡是问到修仙求道的,十个当中有九个都会提到重阳道观。 时至今日,重阳道观已经在祁连山上矗立了一千二百多年,其当任掌门长荣道长,乃是第四任观主,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威望,已经隐隐有过少林寺成为武林泰斗的趋势。 祁连山下一座繁荣的小镇,名唤从来镇。 小镇很小,却几乎家家都是客栈,重阳道观从来访客众多,附近的老百姓也跟着享了福气。 当然,这些家客栈平日难得有客满的时候,寻仙问道的人虽然多,却并不是在同一个时间到来。 这两日却是奇了,从早到晚的客人络绎不绝,早早的就把几十家客栈填了个干净。这些客人多半带着兵刃,有五大三粗的汉子,有娇俏可人的女子,老态龙钟的老人,稚气未脱的孩童,还有清贫的书生,骑着高头大马的贵人三五成群,或是坐着马车拖家带口这些人行色匆匆,眉宇间多带有风霜之气,一看就知是江湖中人。 从来镇上的居民都是喜气洋洋,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他们最忙、也是最开心的时候。重阳道观的长荣、长枯两位道长的生辰,对平日深受大小道士照应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年当中最值得庆祝的节日。更何况今年,还是两位道长的百岁诞辰,前来的祝贺的武林人士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将客栈重金包下,这之后的客人更是源源不断,就连当地民宅的客房,都被人们给挤满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找不到歇脚之处的人。 正如这小镇尽头茶蓬里坐着的一群人。 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一个风韵尤存的中年妇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三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显然,是一家人。 中年男子正有礼貌的询问卖茶的老大娘:“这附近当真没有其他客栈了吗?” “没啦!十几天前就没有了!”大娘乐呵呵的说道,“你们要是早几天来,我家还可以腾出几间屋子,现在可都没有啦!邻里也都没空了,今年来的人可比往年多多了” 中年男子无奈的回头看向那妇人,摇了摇头。 那妇人没说话,她怀里的小姑娘娇滴滴的开口了:“爹爹,要是没有屋子,我们就回家去吧,这祁连山又没什么好看!”说完便冲着旁边的少年问道,“是吧,哥?” 男子不由苦笑,他虽然在南方开了个镖局,做了总镖头,武功却并非出类拔萃,论起走镖还得仰仗着各路朋友的面子,这次来重阳道观也是为了多结交几个朋友,为日后北上走镖打下基础,当然若是能有幸见到长荣、长枯两位道长那是更好,试想重阳道观多大的名头,江湖上谁不买它三分薄面?有了这两位的照应,以后也就不用愁了 这些事情,他当然不能直接跟自己的女儿说,与妻子对视一眼,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倒是边上少年颇有些不悦的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爹爹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两位道长拜寿,还没上山怎么能回去?你知道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小姑娘看哥哥凶她,嘴儿一扁就要哭起来。 旁边坐着的一个大汉突然骂了一声,冲男子说道:“大哥,小香丫头说得也有道理,这荒山野岭的难道要她们娘儿俩露宿吗?重阳观好大的名头,我们一行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连个接待的都没有,还要我们自己找住处,存心是不给龙威镖局面子太也看不起人” 令一个大汉也颇为气恼的说道:“若不是大哥拦着,我非给那牛鼻子一拳,实在太让人气恼” 听前两人这么一说,第三个也开口了:“我们龙威镖局好好呆在南方,跟他们重阳道观井水不犯河水,这寿不拜也罢!” 原来重阳覌在山上也有空房,但一来数量不多,二来要给江湖上的名门大派预留,而龙威镖局只在南方活跃,北方名声并不响亮,因此前去借宿时,接待的小道士态度甚是不冷不热,没跟他们多说就回绝掉了。这三人都是镖局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在南方也颇有威名,这会窝了一肚子气,也都不忿起来。 “你们先别恼,我们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这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么回去。再过两天就是两位道长的寿辰,我们至少也要去敬敬酒,别的不说,两位道长乃是武林的泰斗,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前去拜寿至于其他二弟,我的苦心,三弟和五弟不知,你也还不知道吗?” 男子一番话说下来,三人顿时都沉默了。 半晌,先前的第三人问道:“那依大哥的意思,这两天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妻女,叹了口气道:“再去附近的农家看看,能否先借宿一下” 他话没说完,叫小香的小姑娘满脸不乐意的嘟起嘴来。 第二个汉子不忿的差过头,低声说了一句,“我看那长荣牛鼻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话没说完,男子急阻止道:“三弟!不可胡言乱语!”此处是祁连山脚下,万一给哪位别有用心的听去了,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他急忙往四周看了一眼,偌大的茶蓬现在没有几个人,除了他们,只在角落里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小个子。他这才松了口气。 “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那位卖茶的老大娘,只见她一手拎着茶壶,颇带怒气的说道,“长荣道长的声名,哪里是你这种小毛孩胡说的道长可会仙法哩他往天上吹一口气,天就下雨,他在地上跺跺脚,周围的妖精鬼怪都不敢近来前几年连苍山里出了个妖怪,在附近吃了好几个娃儿,也都是道长给降服的山上的道长都是神仙,我们镇上谁得了什么病,他们给赐点儿仙水,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我老婆子这双眼睛,还是道长给治好的呐伙子,这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在这里说什么,仙长大人都能听到,回头他给你念个小咒儿,让那些妖魔鬼怪来缠了你,你才知道他老人家的厉害哩” 老大娘啰啰嗦嗦说了一通,那大汉听得直皱眉头,什么神仙法术,那只有传说里边才有,这长荣不过武功高了些,无知的妇孺就把他当神来拜了。其他人也不以为意,一路走来他们听到的传闻多了,什么医死人肉白骨都出来了,跟这老大娘说的,可算是半斤八两。 谁知他们没在意,可把另外一人的兴趣给勾起来了。 那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小个子,突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老妈妈,你说那道长会呼风唤雨,可是亲眼看到过吗?” 这声音又甜又脆,竟似出自小孩子之口,龙威镖局的一行人都面带诧异,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只见那孩子头上戴了个斗笠,纱巾直垂到足踝,看不清面目,只瞧着身形,竟似乎比小香还小。 这孩子自然就是段瑶了。 原来她出来了几个月,遇到的都是一些寻常的武林人士,就算偶尔找到一两个懂得道术的,也只是一知半解,根本及不上她的程度。段瑶心生不耐,本来想去南方瞅瞅,这天在路上又听得重阳道观观主做寿,想着拜寿的人一定很多,不如先过来打探一番。于是抱定主意,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谁知刚刚才到从来镇上,便在茶棚中听到这则消息,照这老太婆的描述,那个道长一定也是修行之人,而且多半还是水系的,段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心中一高兴,忍不住脱口问出。 那老大娘正巴不得跟人讲讲她心目中的仙长的事情,当下就拉着她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 旁边龙威镖局的人见那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不停的问东问西,也不禁暗自摇头,想这是谁家的孩子,独自一人跑出来父母也不担心。 中年男子急着去找住处,匆匆结账就要走,倒是那叫小香的小姑娘难得看到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段瑶见这小姑娘看她,也是回头冲她一笑,可惜隔了面纱,别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十八观战 “呜呜呜呜” 夷山派第十七弟子阮香儿,伏在师姐罗烟云身上嘤嘤哭泣。后者轻轻拥着她,脸上也是一片愁容不展。 葛连靳一双浓眉倒竖,气愤难当的怒骂着:“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使出这种卑劣手段,实在无耻至极!” 他们的师兄白剑平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想到方才罗烟云衣衫不整的模样竟被一个男子看去,他就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方才解恨。他们一路来得匆忙,又见此处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哪里想到会有旁人在此设伏,一时之间被对方抢攻得手,还连累得两位师妹也受到惊吓。 白剑平满腹内疚之下,不禁又向罗烟云投去歉意的目光。 罗烟云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拍了阮香儿道:“好了,香儿,别哭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容耽搁了。” 阮香儿从她肩上抬起头来,眼睛红肿,抽噎着道,“师姐,那人好生可恶呜欺人太甚了” 葛连靳忙在一旁安慰道:“阮师妹且放心,下次若再遇上他们,我一定为师妹出这一口恶气!” 罗烟云看向白剑平:“师兄,你可看出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白剑平沉着脸摇了摇头,道:“出之前师尊曾言,此次离火玄金出世,难保不会有邪门外道前来抢夺,令我们务必当心,这两人,说不定也是为了离火玄金而来的。” 葛连靳愤然道:“管他什么来头,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二师兄,不如我们出门派通缉令,一定要将这两人找出来,为罗师姐和阮师妹出了这一口气!” 罗烟云正色道:“此事先不着急,若真如师兄所说,那两人是来抢夺离火玄金,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宝物如果落入邪派之手,定要生出诸多事端,我们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师尊他老人家?” 白剑平点了点头,道:“云妹说得甚是,葛师弟,阮师妹,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积云山,报仇之事,稍后再提不迟。” 那两人见他面色凝重,自也不愿误了师尊大事,四人休整片刻,即便动身启程。 积云山位于西北连云山脉,原是一座死火山口,千年前天生异象,有陨星落于其中,与地底仅余的一缕火脉相融,一同掩在山腹之中,这火脉千年运转不息,又得地底冥火炼就,竟生成了天地间一处至宝离火玄金。 离火玄金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夷山派玄机道人算出其出世在即,遂遣了座下四大弟子前去收取,以免落入那旁门左道之人手中,对正道不利。 白剑平四人一路御剑飞行,直到第三日上午才赶到连云山脉,又寻了一阵,这才找到积云山上,这山寸草不生,岩石都成红色,越往上颜色越深,到得山顶竟变作黑色,那火山口仅有三尺见方,刚能容下两人通过,往里一看,只见漆黑一片,甬道弯曲绵延,也不知通往地底多深的地方。 四人见周围并无旁人,也不知道那离火玄金几时才能出来,便用本门手法在山口设下禁制,在周围守候起来。 守了两天一夜,山口依然没有动静,葛连靳先沉不住气了,只道:“这么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依我看,不如我们先下去火山口查探一番,探明玄金的位置,等它出土时也好方便收取。” “六师兄说得很是啊,师姐,我们下去看看吧。”阮香儿也跟着附和道,这山区虫蚁众多,她头次出门,又吃不惯带的干粮,只想着快点回去好不用受这种折磨。 白剑平道:“方才我以灵识查探了一番,现这地下甬道俱是被岩浆堵塞,也不知哪个才是入口,若是贸然下去,只怕容易误了先机。” 葛连靳道:“不如我们四人分别挑一个洞口,总有一人能碰上。” 白剑平道:“不可!为防有邪派中人到来,我们却不可落单。” 葛连靳还想再说,罗烟云道:“师弟,二师兄说得甚是,夷山剑阵要四人才能施展,我们不可分开。” 白剑平赞许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忽然灵觉一动,竟有人已经飞入了连云山脉。 他脸色一变,立即喝止师弟师妹们道:“不要分心,有人来了!” 余人心中都是一凛,俱都收敛心神守好自己的方位。 只见三道剑光从南方飞了过来,当先一位黄衫英俊少年,其后跟着一白一青两位少女,剑光纯正,却是昆山一派。 夷山派与昆山派素来较好,白剑平与三人也都认得,当下上前见礼道:“原来是昆山李琼染、程玉英、施玉翠三位道友,上次一别经年未见,三位风采如昔。” 李琼染还礼道:“原来是白兄、和夷山派的诸位朋友。” 当下几人寒暄一阵,白剑平道:“李贤弟和两位师妹来此,莫非也是为了那离火玄金?” 李琼染道:“正是如此,家师算到积云山有异宝出世,担心为邪派妖人所获,特让我等前来收取。” 白剑平道:“这便巧了,家师也正是如此担心,特派遣我等前来,只是我们四人在此候了两天两夜,仍未见玄金出世,想来是时候未到。” 李琼染心知他是不愿与自己分享,当下也不说破,脸上笑道:“其实只要是我辈中人,是谁得到又有什么关系。” 白剑平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对笑一番,暗中各自打起了心思,白剑平想自己一方人多,只要师弟妹们将他们三人缠住,自己便可下去将那玄金拿到手。李琼染则是不知道夷山派在此做了什么手脚,思忖自己这青鸾剑度极快,到时候若是跟着白剑平进去,或者能够抢到点便宜,只是不知道那离火玄金有多少 且说两人正各自算计,突然空中一丝阴惨惨尖细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夷山派和昆山派好大的架势,就把这离火玄金当作自家禁脔了么?” 这声音细若游丝,真如一线游丝一般从众人耳边飘过,却教人辨不清方向,完全不知是从何传来,当真诡异已极。 白剑平与李琼染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惊疑的神色,齐叫道:“阴馗派!” 那声音嘿、嘿、嘿三声怪笑,尖锐刺耳,仿佛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回音在山间跌宕,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传入众人耳中时,更如雷鸣一般,震得各人心神俱动,胸口烦闷异常。 有那功力稍低的,如阮香儿之辈,已是小脸煞白,烦闷欲吐。白剑平面上不动声色,凝神搜索一阵,猛然大叫一声:“就在此处!”双手一挥,长剑如匹练飞出,直袭向一块巨岩之后,他出剑的同时,只见旁边李琼染手上也是一道青光飞起,与自己的合在一处,同时击中那块巨石。 双剑过处,巨石被击得粉碎,只听一声凄厉怪叫,一道黑影陡然窜出,放出一对乌油油的爪勾,与那两柄飞剑斗在一起。 白剑平见那人矮小如猴,在自己与李琼染合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攻之下犹能撑住许久,便存心想在人前露上一手,右手仍指挥着飞剑,左手法诀一掐,只见一道金光飞起,呈圆球状朝那怪人击去,到得近前,金球突然爆开,一张大网张开半丈大小,眼看就要将那人罩入其中,那人突然一声怪叫,身形一晃,竟形成一道重影,险险从网前错开,那人刚从这一击脱身,不料给旁边李琼染窥得机会,指挥着青鸾剑狠狠斩下,顿时将他半截手臂砍了下来。 那人厉声长嘶,声音嘶哑欲狂:“昆山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跟你爷爷单挑!如此依仗人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琼染冷笑道:“你个邪魔外道,谁还跟你讲什么道义,乖乖给小爷伏诛!” 那人口中怒喝连连,忽得背后一闪,飞出数十只乌茫茫的毒虫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毒物,只见乌芒一扑,空中俱是一片振翅之声。 白剑平一见笑道:“来的正好,且让你见识一番我锁天网的威力。” 手上法诀催动,空中那网突然爆长,金光闪闪之下,竟如有磁性一般,那些虫子一头撞上,明明个头比网格要小,愣是挣脱不开,白剑平手上一收,口里喝道:“缚!” 只见那网遽然收缩,便将那一堆虫子网罗其中。 那使双钩之人见毒虫被破,不禁破口大骂,但此时夷山昆山其他弟子都腾出了手,纷纷放出飞剑朝他袭来,李琼染也指使着青鸾剑紧追其后,根本不容得他分心,手忙脚乱之下,顿时险象环生。 眼见那人就要被斩于剑下,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个极其粗犷的声音破锣一般的叫了一嗓子: “这离火玄金乃是老子的,哪个敢跟我抢?!” 腾的一阵黑风卷起,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显出身形来,手持两柄黑铁大斧,须皆张,两眼怒睁,凶神恶煞的看将过来。 阮香儿从未见过这等恶人,心中害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挨到罗烟云身边。 那大汉扬起两把斧头,恶狠狠的叫道:“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娃娃,竟然妄想把这宝贝据为己有,当真可恶之极!”手上一挥,两柄斧头突然长有山大,斧口雪亮,直向两派弟子倾轧过来。 那几人连忙分出飞剑抵御,这样一来手下自然出了破绽,先前被围攻那人得了空闲,怪叫一声,驱使双爪直攻过来。 一时间空中飞剑斧头爪勾乱飞,金光白光青光黑光交错。夷山派在白剑平一声令喝之下,结成剑阵对敌,昆山派弟子也成犄角之势,将那两人阻拦在外。 这边众人打得热闹,那边有人忙着看热闹。 积云山旁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一高一矮站了两个人。高的是个青年男子,清俊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格外惹眼。矮的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生得冰肌玉骨,剔透玲珑。 这两人自然是南宫离与段瑶。 他二人听得夷山弟子言道离火玄金出世,心下便存了抢夺的心思。只是路上为了这宝贝的归属问题纠缠不清,所以反而比众人都来的迟些。 两人见时机未到,也就懒得下去凑热闹,他二人飞遁的度都是一流,处在暗处反而比较有利。 一时看得兴起,两人便站在山头对下面的形势指指点点。 段瑶(调侃的语气):“你说这两边谁会赢?我赌那黑熊模样的!” 南宫(手抚下巴):“难说,夷山派的剑阵天下闻名,虽说只是个简化版,也是相当难破” 段瑶(怀疑):“我看那黑丑的一双斧子十分了得,如果他那边再多几个人,定能将这剑阵破去!” 南宫(点头):“嗯,这使双斧的居然还懂得风系法术,道行也颇深厚” 段瑶(两眼放光):“啊,那个阴沉的小白脸又把那张网放出来了,好家伙,居然把黑丑的斧头网了进去,好宝贝啊!” 南宫(斜她一眼):“你不是又起了什么心思吧” 段瑶(惊讶):“啊啊,黑丑竟然能突围而出,厉害,厉害!” 南宫(也来了兴趣):“不错不错,值得一看!” 段瑶(撇嘴):“你看那穿青衣的小美人也放出了一件法宝,貌似也是防御性的哎,不过效果明显比不上我的木簪” 南宫(解说):“她那个是水系的,你的是木系的,自然效果不一样。” 段瑶(又惊):“咦,那个穿黄衣服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好奇):“那不是昆山派的弟子?你在哪儿见过?” 段瑶(皱眉):“想不起来了,不管他也罢。啊!快看,那边又有人来了!” 南宫(瞥了一眼):“是琼山派的,这个门派以女弟子居多。” 段瑶(兴奋莫名):“哎呀,邪派这边也加人了,不过那两个大婶长的好丑,那个和尚也是,真是物以类聚,丑人群聚啊。” 南宫(==):“” 距离此处不过数十丈远之外,绝崖之上也站了一人,目光冷冷注视着这边。 其人身形如松挺拔,乌衣雪,面上罩着一个极其丑恶的青铜面具。 山风吹动他的长,他站在那里,静如天地一体;额前半长的刘海轻轻拂过,那面具之下的眼珠突然动了一动,一丝流光一闪而逝,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现了自己的猎物,他微微眯起眼睛,低沉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道: “找到你了。” 十八观战 “呜呜呜呜” 夷山派第十七弟子阮香儿,伏在师姐罗烟云身上嘤嘤哭泣。后者轻轻拥着她,脸上也是一片愁容不展。 葛连靳一双浓眉倒竖,气愤难当的怒骂着:“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竟然使出这种卑劣手段,实在无耻至极!” 他们的师兄白剑平一张脸阴沉得可怕,想到方才罗烟云衣衫不整的模样竟被一个男子看去,他就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方才解恨。他们一路来得匆忙,又见此处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哪里想到会有旁人在此设伏,一时之间被对方抢攻得手,还连累得两位师妹也受到惊吓。 白剑平满腹内疚之下,不禁又向罗烟云投去歉意的目光。 罗烟云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轻拍了阮香儿道:“好了,香儿,别哭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容耽搁了。” 阮香儿从她肩上抬起头来,眼睛红肿,抽噎着道,“师姐,那人好生可恶呜欺人太甚了” 葛连靳忙在一旁安慰道:“阮师妹且放心,下次若再遇上他们,我一定为师妹出这一口恶气!” 罗烟云看向白剑平:“师兄,你可看出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白剑平沉着脸摇了摇头,道:“出之前师尊曾言,此次离火玄金出世,难保不会有邪门外道前来抢夺,令我们务必当心,这两人,说不定也是为了离火玄金而来的。” 葛连靳愤然道:“管他什么来头,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二师兄,不如我们出门派通缉令,一定要将这两人找出来,为罗师姐和阮师妹出了这一口气!” 罗烟云正色道:“此事先不着急,若真如师兄所说,那两人是来抢夺离火玄金,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宝物如果落入邪派之手,定要生出诸多事端,我们又有何面目回去见师尊他老人家?” 白剑平点了点头,道:“云妹说得甚是,葛师弟,阮师妹,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积云山,报仇之事,稍后再提不迟。” 那两人见他面色凝重,自也不愿误了师尊大事,四人休整片刻,即便动身启程。 积云山位于西北连云山脉,原是一座死火山口,千年前天生异象,有陨星落于其中,与地底仅余的一缕火脉相融,一同掩在山腹之中,这火脉千年运转不息,又得地底冥火炼就,竟生成了天地间一处至宝离火玄金。 离火玄金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夷山派玄机道人算出其出世在即,遂遣了座下四大弟子前去收取,以免落入那旁门左道之人手中,对正道不利。 白剑平四人一路御剑飞行,直到第三日上午才赶到连云山脉,又寻了一阵,这才找到积云山上,这山寸草不生,岩石都成红色,越往上颜色越深,到得山顶竟变作黑色,那火山口仅有三尺见方,刚能容下两人通过,往里一看,只见漆黑一片,甬道弯曲绵延,也不知通往地底多深的地方。 四人见周围并无旁人,也不知道那离火玄金几时才能出来,便用本门手法在山口设下禁制,在周围守候起来。 守了两天一夜,山口依然没有动静,葛连靳先沉不住气了,只道:“这么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依我看,不如我们先下去火山口查探一番,探明玄金的位置,等它出土时也好方便收取。” “六师兄说得很是啊,师姐,我们下去看看吧。”阮香儿也跟着附和道,这山区虫蚁众多,她头次出门,又吃不惯带的干粮,只想着快点回去好不用受这种折磨。 白剑平道:“方才我以灵识查探了一番,现这地下甬道俱是被岩浆堵塞,也不知哪个才是入口,若是贸然下去,只怕容易误了先机。” 葛连靳道:“不如我们四人分别挑一个洞口,总有一人能碰上。” 白剑平道:“不可!为防有邪派中人到来,我们却不可落单。” 葛连靳还想再说,罗烟云道:“师弟,二师兄说得甚是,夷山剑阵要四人才能施展,我们不可分开。” 白剑平赞许的点了点头,刚想再说,忽然灵觉一动,竟有人已经飞入了连云山脉。 他脸色一变,立即喝止师弟师妹们道:“不要分心,有人来了!” 余人心中都是一凛,俱都收敛心神守好自己的方位。 只见三道剑光从南方飞了过来,当先一位黄衫英俊少年,其后跟着一白一青两位少女,剑光纯正,却是昆山一派。 夷山派与昆山派素来较好,白剑平与三人也都认得,当下上前见礼道:“原来是昆山李琼染、程玉英、施玉翠三位道友,上次一别经年未见,三位风采如昔。” 李琼染还礼道:“原来是白兄、和夷山派的诸位朋友。” 当下几人寒暄一阵,白剑平道:“李贤弟和两位师妹来此,莫非也是为了那离火玄金?” 李琼染道:“正是如此,家师算到积云山有异宝出世,担心为邪派妖人所获,特让我等前来收取。” 白剑平道:“这便巧了,家师也正是如此担心,特派遣我等前来,只是我们四人在此候了两天两夜,仍未见玄金出世,想来是时候未到。” 李琼染心知他是不愿与自己分享,当下也不说破,脸上笑道:“其实只要是我辈中人,是谁得到又有什么关系。” 白剑平笑道:“正是如此!” 两人对笑一番,暗中各自打起了心思,白剑平想自己一方人多,只要师弟妹们将他们三人缠住,自己便可下去将那玄金拿到手。李琼染则是不知道夷山派在此做了什么手脚,思忖自己这青鸾剑度极快,到时候若是跟着白剑平进去,或者能够抢到点便宜,只是不知道那离火玄金有多少 且说两人正各自算计,突然空中一丝阴惨惨尖细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夷山派和昆山派好大的架势,就把这离火玄金当作自家禁脔了么?” 这声音细若游丝,真如一线游丝一般从众人耳边飘过,却教人辨不清方向,完全不知是从何传来,当真诡异已极。 白剑平与李琼染对视一眼,双双露出了惊疑的神色,齐叫道:“阴馗派!” 那声音嘿、嘿、嘿三声怪笑,尖锐刺耳,仿佛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回音在山间跌宕,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传入众人耳中时,更如雷鸣一般,震得各人心神俱动,胸口烦闷异常。 有那功力稍低的,如阮香儿之辈,已是小脸煞白,烦闷欲吐。白剑平面上不动声色,凝神搜索一阵,猛然大叫一声:“就在此处!”双手一挥,长剑如匹练飞出,直袭向一块巨岩之后,他出剑的同时,只见旁边李琼染手上也是一道青光飞起,与自己的合在一处,同时击中那块巨石。 双剑过处,巨石被击得粉碎,只听一声凄厉怪叫,一道黑影陡然窜出,放出一对乌油油的爪勾,与那两柄飞剑斗在一起。 白剑平见那人矮小如猴,在自己与李琼染合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攻之下犹能撑住许久,便存心想在人前露上一手,右手仍指挥着飞剑,左手法诀一掐,只见一道金光飞起,呈圆球状朝那怪人击去,到得近前,金球突然爆开,一张大网张开半丈大小,眼看就要将那人罩入其中,那人突然一声怪叫,身形一晃,竟形成一道重影,险险从网前错开,那人刚从这一击脱身,不料给旁边李琼染窥得机会,指挥着青鸾剑狠狠斩下,顿时将他半截手臂砍了下来。 那人厉声长嘶,声音嘶哑欲狂:“昆山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跟你爷爷单挑!如此依仗人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琼染冷笑道:“你个邪魔外道,谁还跟你讲什么道义,乖乖给小爷伏诛!” 那人口中怒喝连连,忽得背后一闪,飞出数十只乌茫茫的毒虫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毒物,只见乌芒一扑,空中俱是一片振翅之声。 白剑平一见笑道:“来的正好,且让你见识一番我锁天网的威力。” 手上法诀催动,空中那网突然爆长,金光闪闪之下,竟如有磁性一般,那些虫子一头撞上,明明个头比网格要小,愣是挣脱不开,白剑平手上一收,口里喝道:“缚!” 只见那网遽然收缩,便将那一堆虫子网罗其中。 那使双钩之人见毒虫被破,不禁破口大骂,但此时夷山昆山其他弟子都腾出了手,纷纷放出飞剑朝他袭来,李琼染也指使着青鸾剑紧追其后,根本不容得他分心,手忙脚乱之下,顿时险象环生。 眼见那人就要被斩于剑下,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一个极其粗犷的声音破锣一般的叫了一嗓子: “这离火玄金乃是老子的,哪个敢跟我抢?!” 腾的一阵黑风卷起,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显出身形来,手持两柄黑铁大斧,须皆张,两眼怒睁,凶神恶煞的看将过来。 阮香儿从未见过这等恶人,心中害怕,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挨到罗烟云身边。 那大汉扬起两把斧头,恶狠狠的叫道:“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娃娃,竟然妄想把这宝贝据为己有,当真可恶之极!”手上一挥,两柄斧头突然长有山大,斧口雪亮,直向两派弟子倾轧过来。 那几人连忙分出飞剑抵御,这样一来手下自然出了破绽,先前被围攻那人得了空闲,怪叫一声,驱使双爪直攻过来。 一时间空中飞剑斧头爪勾乱飞,金光白光青光黑光交错。夷山派在白剑平一声令喝之下,结成剑阵对敌,昆山派弟子也成犄角之势,将那两人阻拦在外。 这边众人打得热闹,那边有人忙着看热闹。 积云山旁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一高一矮站了两个人。高的是个青年男子,清俊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格外惹眼。矮的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生得冰肌玉骨,剔透玲珑。 这两人自然是南宫离与段瑶。 他二人听得夷山弟子言道离火玄金出世,心下便存了抢夺的心思。只是路上为了这宝贝的归属问题纠缠不清,所以反而比众人都来的迟些。 两人见时机未到,也就懒得下去凑热闹,他二人飞遁的度都是一流,处在暗处反而比较有利。 一时看得兴起,两人便站在山头对下面的形势指指点点。 段瑶(调侃的语气):“你说这两边谁会赢?我赌那黑熊模样的!” 南宫(手抚下巴):“难说,夷山派的剑阵天下闻名,虽说只是个简化版,也是相当难破” 段瑶(怀疑):“我看那黑丑的一双斧子十分了得,如果他那边再多几个人,定能将这剑阵破去!” 南宫(点头):“嗯,这使双斧的居然还懂得风系法术,道行也颇深厚” 段瑶(两眼放光):“啊,那个阴沉的小白脸又把那张网放出来了,好家伙,居然把黑丑的斧头网了进去,好宝贝啊!” 南宫(斜她一眼):“你不是又起了什么心思吧” 段瑶(惊讶):“啊啊,黑丑竟然能突围而出,厉害,厉害!” 南宫(也来了兴趣):“不错不错,值得一看!” 段瑶(撇嘴):“你看那穿青衣的小美人也放出了一件法宝,貌似也是防御性的哎,不过效果明显比不上我的木簪” 南宫(解说):“她那个是水系的,你的是木系的,自然效果不一样。” 段瑶(又惊):“咦,那个穿黄衣服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好奇):“那不是昆山派的弟子?你在哪儿见过?” 段瑶(皱眉):“想不起来了,不管他也罢。啊!快看,那边又有人来了!” 南宫(瞥了一眼):“是琼山派的,这个门派以女弟子居多。” 段瑶(兴奋莫名):“哎呀,邪派这边也加人了,不过那两个大婶长的好丑,那个和尚也是,真是物以类聚,丑人群聚啊。” 南宫(==):“” 距离此处不过数十丈远之外,绝崖之上也站了一人,目光冷冷注视着这边。 其人身形如松挺拔,乌衣雪,面上罩着一个极其丑恶的青铜面具。 山风吹动他的长,他站在那里,静如天地一体;额前半长的刘海轻轻拂过,那面具之下的眼珠突然动了一动,一丝流光一闪而逝,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现了自己的猎物,他微微眯起眼睛,低沉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说道: “找到你了。” 十混入 从来镇的晚上从来静谧。 这些天却是例外。江湖上奔走的汉子哪个不好酒,尤其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儿,就是没酒,也要坐着说上半天。所以虽然三更已过,不少人家还是亮着灯。从镇上直到山脚,星星点点的灯光,偶尔夹着一两句醉酒之人笑骂,隐隐传了过来。 段瑶站在距离从来镇半里路的一片林子里,最高一棵树的顶端,往山上眺望。 豆大的火光被她窥得分明,就连院子里来来去去走动的小道士也尽收眼底,厢房里传来访客的交谈,还有围棋子轻敲边缘儿的声音。 段瑶坐在树梢,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灯光终于熄灭,山上山下陷入一片空宁。 她将自己藏在树冠之中,用树叶将自己密密藏了起来,然后分出一缕灵识,悄悄往山上潜去。 越过山峦,穿过树林,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灵光一闪,她已经悄然落在重阳观前。高大的石门已经有了年头,顶上的匾额在夜间的微光下不甚清楚,再往前是正门,并无守卫,两扇大门紧紧闭着。段瑶也不去细看,将灵识压成一缕,悠忽穿门而过。 院内树影斑驳,只见重重院墙层叠,也不知有多少重院落,她在其间穿行,搜寻着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藏经阁藏经阁藏经阁虽然不是少林寺,道观也应该有藏道书的地方吧? 她边想边将灵识四散开来,丝丝缕缕覆盖了大半个道观。 东南向三百米,一座黑色四角的建筑中似有藏书 灵识聚拢,朝着那边穿行而去。越过一重房顶,忽然心生警觉,心念一动,咻的回撤百米。眼前突然一道蓝芒蔓开,以方才那栋房屋为中心,灵压猛然爆散开来。 段瑶往后急退,只想暂避其锋,却见那道淡蓝色的灵压在空中一转,拧成一股长绳,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这老道似乎有些道行段瑶一边急退一边想到,她只一眼,便知出自己不是对手,试着跟对方撞了一记,登时心神震动,她不敢逗留,催动灵气陡然加,直到将那股灵压甩开,这才匆忙收摄灵识回体。好在对方似乎只在威慑,倒也没有追赶。 段瑶调息一阵,不适感渐去,胸口烦闷也平息许多。 还是大意了,上次在太央湖就该知道,贸然放出灵识可能会有危险,若是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老道还真有两把刷子 段瑶叹了口气坐在树枝上,“看来夜探是不能的了,等后天找个空混进去好了” 她支起下巴,盘着双腿坐在最高的枝条上,身子如一叶小舟,随着枝条的起伏轻轻摇动。 月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来,照在她半边雪白的脸上,肌肤仿若透明,置于下颌的手指更是如精雕细琢一般,根根精致非常,淡淡的莹光在指间流动,仿佛能看到其中纤细的骨骼;指甲朦着一层粉嫩的色泽,映着脸上柔和的月光,美得惊人。 今日是重阳道观覌主长荣和他双胞兄弟长枯的百岁生辰,一大早上祁连山上下就忙活开了,上山拜寿的客人、迎客的道士、挑着寿礼的下人、抬轿的轿夫来来往往的人们将向来清净的祁连山闹的热闹非凡。 段瑶跟着人群悠悠然的逛到祁连山脚下,站在距离山门十余丈的地方开始搜寻起目标。 这上山拜寿居然还要什么拜贴,她虽然可以去抢几张,但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她既然决定了要大大方方的从山门进去,自然要做得像模像样才好玩。 于是站在路边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光头的和尚带着个小孩更加奇怪,不要! 独身的妇人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不要! 一家三口那小孩还淌着鼻涕呢,不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女子女人多事儿肯定多,不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男子长的好看的一个都没有,不要! 一个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油头粉面的男人最恶心了,不要! 一手拿着笛子的书生打扮的青年书生=啰嗦,不要! 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太哄老人家最麻烦了,不要! 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 段瑶气呼呼的一个个排除 不要不要不要 正在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 少年一身暗色衣饰,非丝非帛,剪裁合理;腰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垂了一枚玉坠,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名贵之物;肤色白皙,深黑的眼眸平静的直视前方,薄唇抿得极紧,显出一幅干练的模样;没有梳髻,漆黑的长披在肩上;他后面跟着一堆随从,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 就·是·他·了·! 段瑶一锤定音,立马调整好脸上表情,往那边挨了过去 青阳侯世子凌天一心里有丝烦躁,数年前乃父曾与长荣道长有过一面之缘,他今日是代替父亲专程来为两位道长祝寿的,可是却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各种嘈杂的声响对于他灵敏的听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看到所有人都带着假惺惺的笑容,互相拱手说“久仰”-------- 凌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心下估计着这场戏到底要做多久。 然后他现,自己左手边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顺着手臂往下,墨色的衣袖边上,可怜兮兮地蜷缩着一只小手,雪白雪白。 一个低低的童音响了起来,清清脆脆的掩盖住了其他一切杂音-------- “小哥哥”那个声音很小心、很小声的叫道。 凌天一再顺着那只小手往上,于是他看到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粉嫩粉嫩、看着很柔软很柔软的小嘴微微撅着,大大的眼睛清澈的像是夜空的星辰,微微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然后停住,直直的对着他的。 凌天一觉得自己或许是傻了,因为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他便也只是睁大了眼,直直的看着她。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停止了,面前只有那双眼睛,和那里面清晰映出的、他自己的身影。 怯怯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搁在袖子上的小手轻轻的拉了拉,孩子特有的软嫩嗓音像优美的音符在空中跳跃。 “小哥哥,你知道我爹爹在哪里吗?” 凌天一伸出右手,轻轻在孩子柔软的头顶揉了揉,“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他问,语气带着自己都没现的温柔。 孩子仰起头看他,大眼睛疑惑的眨了两下,“爹爹不就是叫爹爹吗?” “” 凌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面前的孩子约莫八、九岁的模样,身上的料子是极好的冰绡,矮矮小小的身子,雪团儿似的。 他不自觉的又在那手感极好的头上摸了摸,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带你去找爹爹,你看到他,就告诉我,好不好?” 那孩子眼睛一亮,使劲点了点头,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哥哥真好。” 甜甜软软的声音像一缕和风,吹得凌天一心里也轻松起来,他静静的伸出左掌,看向她。 孩子睁着大眼睛,也看了看他,然后乖巧的松开了衣袖,迟疑了一下,将那小手轻轻的、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中。 凌天一牵着掌中温软的小手慢慢往前走,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身后的随从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家向来冷漠无情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善心了?带这孩子找父亲?天知道,他平常不是最讨厌小孩的吗? 段瑶此刻心中正在腹诽,喵的,带我进来就带我进来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一直拉着我的手?也不知道你洗没洗手干不干净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吃点苦头,忽然头上一沉,对方无起伏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t***谁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摸你姑奶奶我的头?!!段瑶在心里狠狠的咒骂,却在抬头面对那双黑眼珠的时候甜甜笑道:“我在想哥哥要带我去哪里找爹爹呀!” 凌天一不说话,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半晌,当段瑶开始猜测刚才是不是露了马脚的时候,他慢慢回过头,向身后的随从说了一句:“先去拜见两位道长,然后我带她去找她的父亲。” 众人齐声答道:“是的,公子!” 然后他又转回来,对段瑶说:“走吧。” 段瑶无语,她不由的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不然怎么千挑万挑,就挑中了这个最奇怪的呢? 十九玄金 “夷山剑阵,破了。” 段瑶看着下面的战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南宫离皱了皱眉,道:“夷山派的这几个弟子,并不是门下出类拔众之人,剑阵被人破去,也是意料之中。” 此时积云山,山上山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多人,浑然变成了一场大混战,夷山剑阵被人破开,连带着夷山派也只剩下了三个人,阮香儿倒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两个形貌极丑的女子舞着几团异形精芒,如跗骨之蛆,一逮着机会就从剑网中钻入,若是手上不小心被那黑色烟雾擦到,立时便是一阵钻心痛,葛连靳一不小心挨着一下,整条手臂立刻变成黑色,如同水肿,连举也举不起来。 白剑平与他携手抗敌,此刻一见,连忙上前招架,葛连靳连忙以术法逼毒,一边强自趋势飞剑应敌。 再往后,却是一个黑丑的和尚,头顶悬着一块门板大小的半月铲,正将罗烟云逼到角落,连下狠手,只砸得罗烟云左支右绌,眼看抵挡不住了,偏偏白剑平被那两个女子拦住,过去不得,只急得高声叫唤:“云妹!云妹!” 昆山的李琼染带着两位师妹且战且退,他旁边十来个琼山派的女子被一群灰衣怪人围在其中,各个手上都擎着一杆白麻幡旗,一团团黑云笼罩,将她们困在其中。 却在此时,天外突然一道金虹飞来,度奇快无比,顷刻间已至山头,霞光一闪,一个黑衣少年现出身形来。 段瑶微微咦了一声,原来那人不是别人,却是与她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凌天一。 只见他双手一分,那道金虹忽的化为丈余,往前一冲,顿时击入那群灰衣怪人当中中,与黑云狠狠一撞,就听轰然一声巨响,一杆魔幡陡然炸裂开来,其中一个灰衣人厉叫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凌天一更不迟疑,将身一纵,随着剑气杀入其中,刹时惊起无边气浪,直将本来就混乱的场面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段瑶看得心旷神怡,口中喃喃道:“这小子原来隐藏实力,当时如果知道他这般生猛,我肯定不会轻易去招惹他” 借着凌天一一击之威,白剑平趁机脱身出来赶到罗烟云身边,两人齐斗那个和尚,倒也旗鼓相当。正派弟子见来了援手,一个个重又振奋起来,渐将邪派的气焰压了下去。 南宫离见段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金色剑光,眼睛也舍不得眨上一下,心知这丫头的恋物癖又作了,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在旁指点道:“这是沧还岭无双老人的‘擎天剑’,据说是以丙火雷泽金砂制成,又用太阳真火锻造,天生具有金、火两重属性,威力无双” 待看清凌天一的模样,又不禁抚着下巴沉吟:“据闻无双老人只收了一个弟子,看来就是此人了,只是这无双老人向来不介入正邪争端,此番居然也派了弟子前来,当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看这人身形,似乎有些面熟啊” 段瑶听到他的话,心里偷偷一乐,原来南宫离与凌天一在丰城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他看到的是背影,这两年凌天一又长高了一些,所以一时之间倒没有认出来。 积云山上众人斗得正酣,那火山口突然现出异象,只见一团薄如朝云、妖艳异常的红霞,如云雾蒸腾般从山口汩汩涌出,将山顶附近笼罩,恰似一团锦绣烟障,阳光映于其上,更显奇丽非常。 段瑶当先看见,当下口中大喝一声:“离火玄金出世了!”足下一蹬,只身化作一道白光,直冲火山口奔过去。 南宫见状,忙也将身一纵,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山下也有人看见那云雾,纷纷叫嚷起来,一时众人犹如炸了锅的蚂蚁,潮水般直往山顶飞去。 那火山口甚是狭窄,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闪身飞入之后,随后赶来的众人一哄而上,差点没将山口堵死,当即便有人大打出手,更有一个胖子,见同伴已经进去,他便坐在火山口,使出一座小山形状的法宝,金光闪闪,见人就砸,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段瑶见机得早,是最早进去的几个人之一。南宫离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 两人入了山腹之中,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条通道通往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段瑶毫不迟疑的当先冲入,南宫离顺手解决掉几个跟着下来的人,忙也冲了下去。 通道蜿蜒曲折,越到下面越窄,温度也渐渐升高,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熏得人呼吸不畅。 约莫往下潜了半柱香左右,底下突然一空,段瑶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底空间,这空间足有百十丈方圆,底下怪石林立,正下方一条熔岩状的河流徐缓流动,不时迸出火星点点。她四下望了一望,见河流起源处的山壁之下,一块如金铁般红亮的岩石,中间一道狭长的裂缝,赤金色的岩浆喷涌而出,如莲花状托出一个物体来。 她半空中窥得真切,见那熔岩离了河流,慢慢凝固起来,最中一团似金非金、似铁非铁、通体晶亮呈半透明的物体,正出一圈乌沉沉的光晕,从岩浆隐隐透了出来。段瑶料想便是离火玄金当下飞身过去,正要细看,突觉一道凌厉已极的劲力从旁袭来,段瑶反应也是极快,只将足下一顿,于电光火石只见骤然倒飞而出,耳边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惨白的剑光擦着衣袂飞过,力道之大,激起的劲风将肌肤刮得生疼。 若是她这一下没来得及闪躲,此刻只怕已被这剑穿作两半。 段瑶冷哼一声,忽的手上一扬,数百枚飞针朝着飞剑来处激射而出。她这飞针乃玄铁所制,经过自身雷火锻造,寻常飞剑轻易斩之不断。 只听来人嘿嘿笑了两声,突然一阵狂风卷起,竟将飞针吹离了方向,尽数射入岩壁之中,狂风如怒,如鬼哭神嚎阵阵风鸣,就连那地底岩浆,也禁不住滚滚翻腾起来。 段瑶天生即可夜视,见那风呈龙卷风相,上连洞顶下接地面,卷起滚烫岩浆力道万钧直朝自己倾轧过来,心下也不禁吃了一惊,身子往后急退,手上法诀一掐:“雷电招来!” 暗黑的地底空间,突然一道银白电光闪过,十余道雷电轰然击入龙卷风正中,雷电与空气激荡出阵阵火花,只将那暗红的岩浆轰得四下飞溅,如下了一阵红雨,连洞顶都溅上了不少熔岩,深黑色的岩石被火焰融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来人突然“咦”了一声,一个声音颇为惊讶的道:“这小丫头竟是雷属性的。” 段瑶正四处找这人不到,此刻听声辨位,手上一招,数十道白雷齐齐往左前方的岩石后击落,地底轰鸣不断,石屑乱飞,段瑶一瞥之下,只见方才那道白惨惨的剑光夹着土块石屑,正朝自己激射过来,她不觉往旁边避了一避,突闻下方一阵轰响,那一整块数十丈方圆的巨岩竟然拔地而起,泥沙滚滚直朝洞顶倾压上来,巨岩旁边重重风卷,威势阵阵,段瑶大吃一惊,不想今日竟然能同时碰上风、土两个属性者,当下不及多想,纵身往外冲去,狂风怒号,争先恐后得往她这方压来,段瑶拼着用木簪的屏障与之撞了一记,险险从土层中穿了出去。她身上绿光陡然一亮,竟缓缓消了下去,段瑶只觉得胸口烦闷欲吐,只这一撞,就消去了她一半灵力。 身后突然金光一闪,噌的一声,兵刃相交,段瑶这才现除了那道惨白剑光,竟还有一柄透明飞剑,隐在风中想要伺机偷袭自己,幸亏被赶来的南宫离现,以伏魔金刀挡住,不然这一剑她定然难以躲开。 南宫离从通道口出来,身形一飘已立在段瑶身旁,对她耳语道:“上面再没有别人下来,看来洞口有人守住,多半是这两人的同伙。” 段瑶心中一凛,见刚才袭击自己的两人已经显出身形,一个是高大粗壮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却是娃娃脸的少年。 那少年望着段瑶,突然展颜一笑,他原本就长得讨喜,这一笑更显得亲切无比。 只是他说的话,却没有那么讨喜了。 他眼睛盯着段瑶,却是对那大汉说道:“破叔,我看这小丫头就合适的很,咱们把她带回去如何?” 后者略一点头,声音沉沉道:“我对付另外一个。” 段瑶见他们就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谈要带走自己,怒极反笑,“想打你家姑***主意,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事!”突然探手往虚空一抓,数团雷火现出形来,她两手急舞,上百团雷火浮在空中,骤然加,便如连珠炮一般连绵不绝急向两人包抄而去。 那汉子叫道:“不好!”手上法诀一掐,身后岩壁便如一张大网席卷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上百团雷火如流星群,轰然击于其上,激起阵阵灼目的白光,直将岩洞映得有如白昼一般,就听轰天一声巨响,巨岩陡然翻滚开,碎石轰鸣,地动山惊,回声激荡之下,洞顶的石块纷纷掉落下来。 段瑶趁此机会早扑到离火玄金前面,五指一张,便有丝丝电气射入其中,竟如磁石一般,将那块玄金慢慢吸将出来。 南宫在一旁照应着,见洞顶开始震动摇晃,阵阵石块如雨砸落,地底的岩浆流淌得到处都是,将岩石也溶化开来。 “丫头,快点!这里要坍塌了!”南宫守着通道,口里急切叫道。 段瑶身边岩浆飞溅,只将她的衣衫也烧出许多小洞,她全然未觉,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块玄金,一寸,两寸就差一点点了。 南宫见砸落的岩石愈巨大,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忽见一道惨白剑光飞出,岩石四散开处,方才那两人从碎石中跃将出来,口里叫道:“好个歹毒丫头,今日定要叫你知晓厉害!” 南宫离见状,忙伸手一挥,六道金光闪电般飞出,将那剑光拦了下来,那娃娃脸的少年也将透明飞剑放出,与南宫斗在一块。空中无数大石落下,伴着数道旋风急卷,南宫离身形飘忽,便如鬼魅一般在巨石中穿行,他身后一道惨白剑光如影随形追在其后,好几次差点追上,又被他诡异的身法险险避了开去。 “好样的!”那大汉吆喝一声,突得两手一张,惨白剑光在空中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再一转又变成四四一十六道,自空中齐齐摆开,形成一道扇形向他包抄过来。 南宫离将牙一咬,化做一道光芒射入龙卷风中,他身上金光一闪,竟是将金刀招了回来,手上一挥,六柄金刀围成轮状,刀柄相向,刀刃朝外,直如一个巨大的飞轮,冲着飓风迎了上去。 “砰”“嘭”几声巨响,南宫破了几道风卷,自身度也慢了下来。那十六道剑光急赶上,剑光一绕,刹时就要将他劈成几段。 正在这时,段瑶的声音及时响起来------ “千重雷网,破!” 以南宫离为中心,十余团雷火陡然炸开,劲气激荡之下,将那数道剑光生生震了开来。 原来段瑶先前放出的雷团,并没有全部炸开,她将其散在空气之中,雷团无色无息,此处又是漆黑一片,那两人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会儿一块引爆开来,顿时解了南宫的危机。 南宫离见来了援手,长笑一声跃起,十根手指一掐,只一挥一扬,六柄金刀急旋转,化作一团耀眼至极的精芒,忽的长成几丈粗细,呼啸着便朝那大汉倾轧过去。 段瑶喝道:“东西到手,走!”带起一道白光,便朝通道口疾驰而去。 娃娃脸的少年见状怒喝一声:“哪里走!”将身一纵,带着透明剑光飞身追来。 那少年原本距离通道较近,段瑶到得近前,他正堵在通道前面,手上法诀连打,透明飞剑携带着滚滚飓风,夹杂着掉落的石块狂风暴雨般侵袭了过来。 段瑶心中一横,拼起全身灵气催动木簪,体外刹时绿芒大盛,她竟然不躲不避,垂直冲将过来。 少年口中冷笑,飞剑更是如匹练长虹,对着段瑶击杀过去。 不想尚未触到,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道金光,只听噌的一声,飞剑被撞离了半尺,擦着那团绿芒飞了过去。 “什么?!” 少年一惊之下,段瑶已经飞到面前,他尚未来得及反应,突觉颈上微微一麻,眼前登时模糊起来 段瑶一脚将少年踢开,冲身后喊了一句:“南宫,走!” 耳中听得南宫回了一句,她再不迟疑,聚起剩下灵力,全朝外冲了出去。 此时的积云山口,一干人等仍是争斗不休。 白剑平等看这情形,收取离火玄金已是无望,再加上阮香儿身受重伤,四人便退了下来。李琼染仍领了两位师妹,与那霸住山口胖子争斗不休,琼山派诸女守在山口,跟几个邪派道士互相对峙着,其余各人守住一方空位,都是伺机而动,而那一剑震退诸邪的凌天一,却已是不知去向。 众人守得一阵,突然现脚下山体震动不已,当中有聪明的,早已经猜到有人拿到了离火玄金,当下一声吆喝出来,顿时数人纷纷祭起武器对准山口,只等着那人一出来便即动手夺宝。 再说那胖子原是与那中年汉子和娃娃脸少年一伙,见这番动静,只道两人已经收取到宝贝,他登时将身一长,也放出一柄通体金红的飞剑,手上一指,朝着众人冲杀而去,倒是存心为那两人开路了。 这一下自然犯起众怒,数十柄飞剑法宝都朝着他轰了下去。好个胖子,右手一挥,又放出方才那座山峰型法宝来,将一干兵器纷纷挡下,他随手打了个法诀,那柄金红如铁的飞剑外围,轰然烧起重重烈焰,与众多飞剑拼斗周旋,竟全然不见败相。 正在这时,火山口之中,突有一道人影疾飞冲天,其人身后一道惨白剑光紧随,白光冲天而起。 那胖子得见,忽然“咦”了一声,他看出白色剑光乃是自己人所使,却没见那人,不禁有些奇怪。 余下众人见有人出来,飞剑法宝一哄而上,那人身上绿光一闪,陡然腾起一团绿莹莹的光罩,兵器击在上面,只将绿光震得暗了一暗,那人也不闪躲,纵身就往外冲,身法更是迅捷无伦,只一眨眼,便已消失在群山之巅。 十九玄金 “夷山剑阵,破了。” 段瑶看着下面的战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南宫离皱了皱眉,道:“夷山派的这几个弟子,并不是门下出类拔众之人,剑阵被人破去,也是意料之中。” 此时积云山,山上山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多人,浑然变成了一场大混战,夷山剑阵被人破开,连带着夷山派也只剩下了三个人,阮香儿倒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两个形貌极丑的女子舞着几团异形精芒,如跗骨之蛆,一逮着机会就从剑网中钻入,若是手上不小心被那黑色烟雾擦到,立时便是一阵钻心痛,葛连靳一不小心挨着一下,整条手臂立刻变成黑色,如同水肿,连举也举不起来。 白剑平与他携手抗敌,此刻一见,连忙上前招架,葛连靳连忙以术法逼毒,一边强自趋势飞剑应敌。 再往后,却是一个黑丑的和尚,头顶悬着一块门板大小的半月铲,正将罗烟云逼到角落,连下狠手,只砸得罗烟云左支右绌,眼看抵挡不住了,偏偏白剑平被那两个女子拦住,过去不得,只急得高声叫唤:“云妹!云妹!” 昆山的李琼染带着两位师妹且战且退,他旁边十来个琼山派的女子被一群灰衣怪人围在其中,各个手上都擎着一杆白麻幡旗,一团团黑云笼罩,将她们困在其中。 却在此时,天外突然一道金虹飞来,度奇快无比,顷刻间已至山头,霞光一闪,一个黑衣少年现出身形来。 段瑶微微咦了一声,原来那人不是别人,却是与她曾有过两面之缘的凌天一。 只见他双手一分,那道金虹忽的化为丈余,往前一冲,顿时击入那群灰衣怪人当中中,与黑云狠狠一撞,就听轰然一声巨响,一杆魔幡陡然炸裂开来,其中一个灰衣人厉叫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凌天一更不迟疑,将身一纵,随着剑气杀入其中,刹时惊起无边气浪,直将本来就混乱的场面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段瑶看得心旷神怡,口中喃喃道:“这小子原来隐藏实力,当时如果知道他这般生猛,我肯定不会轻易去招惹他” 借着凌天一一击之威,白剑平趁机脱身出来赶到罗烟云身边,两人齐斗那个和尚,倒也旗鼓相当。正派弟子见来了援手,一个个重又振奋起来,渐将邪派的气焰压了下去。 南宫离见段瑶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金色剑光,眼睛也舍不得眨上一下,心知这丫头的恋物癖又作了,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在旁指点道:“这是沧还岭无双老人的‘擎天剑’,据说是以丙火雷泽金砂制成,又用太阳真火锻造,天生具有金、火两重属性,威力无双” 待看清凌天一的模样,又不禁抚着下巴沉吟:“据闻无双老人只收了一个弟子,看来就是此人了,只是这无双老人向来不介入正邪争端,此番居然也派了弟子前来,当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看这人身形,似乎有些面熟啊” 段瑶听到他的话,心里偷偷一乐,原来南宫离与凌天一在丰城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他看到的是背影,这两年凌天一又长高了一些,所以一时之间倒没有认出来。 积云山上众人斗得正酣,那火山口突然现出异象,只见一团薄如朝云、妖艳异常的红霞,如云雾蒸腾般从山口汩汩涌出,将山顶附近笼罩,恰似一团锦绣烟障,阳光映于其上,更显奇丽非常。 段瑶当先看见,当下口中大喝一声:“离火玄金出世了!”足下一蹬,只身化作一道白光,直冲火山口奔过去。 南宫见状,忙也将身一纵,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山下也有人看见那云雾,纷纷叫嚷起来,一时众人犹如炸了锅的蚂蚁,潮水般直往山顶飞去。 那火山口甚是狭窄,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闪身飞入之后,随后赶来的众人一哄而上,差点没将山口堵死,当即便有人大打出手,更有一个胖子,见同伴已经进去,他便坐在火山口,使出一座小山形状的法宝,金光闪闪,见人就砸,场面更是混乱不堪。 段瑶见机得早,是最早进去的几个人之一。南宫离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 两人入了山腹之中,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条通道通往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段瑶毫不迟疑的当先冲入,南宫离顺手解决掉几个跟着下来的人,忙也冲了下去。 通道蜿蜒曲折,越到下面越窄,温度也渐渐升高,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熏得人呼吸不畅。 约莫往下潜了半柱香左右,底下突然一空,段瑶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底空间,这空间足有百十丈方圆,底下怪石林立,正下方一条熔岩状的河流徐缓流动,不时迸出火星点点。她四下望了一望,见河流起源处的山壁之下,一块如金铁般红亮的岩石,中间一道狭长的裂缝,赤金色的岩浆喷涌而出,如莲花状托出一个物体来。 她半空中窥得真切,见那熔岩离了河流,慢慢凝固起来,最中一团似金非金、似铁非铁、通体晶亮呈半透明的物体,正出一圈乌沉沉的光晕,从岩浆隐隐透了出来。段瑶料想便是离火玄金当下飞身过去,正要细看,突觉一道凌厉已极的劲力从旁袭来,段瑶反应也是极快,只将足下一顿,于电光火石只见骤然倒飞而出,耳边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惨白的剑光擦着衣袂飞过,力道之大,激起的劲风将肌肤刮得生疼。 若是她这一下没来得及闪躲,此刻只怕已被这剑穿作两半。 段瑶冷哼一声,忽的手上一扬,数百枚飞针朝着飞剑来处激射而出。她这飞针乃玄铁所制,经过自身雷火锻造,寻常飞剑轻易斩之不断。 只听来人嘿嘿笑了两声,突然一阵狂风卷起,竟将飞针吹离了方向,尽数射入岩壁之中,狂风如怒,如鬼哭神嚎阵阵风鸣,就连那地底岩浆,也禁不住滚滚翻腾起来。 段瑶天生即可夜视,见那风呈龙卷风相,上连洞顶下接地面,卷起滚烫岩浆力道万钧直朝自己倾轧过来,心下也不禁吃了一惊,身子往后急退,手上法诀一掐:“雷电招来!” 暗黑的地底空间,突然一道银白电光闪过,十余道雷电轰然击入龙卷风正中,雷电与空气激荡出阵阵火花,只将那暗红的岩浆轰得四下飞溅,如下了一阵红雨,连洞顶都溅上了不少熔岩,深黑色的岩石被火焰融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来人突然“咦”了一声,一个声音颇为惊讶的道:“这小丫头竟是雷属性的。” 段瑶正四处找这人不到,此刻听声辨位,手上一招,数十道白雷齐齐往左前方的岩石后击落,地底轰鸣不断,石屑乱飞,段瑶一瞥之下,只见方才那道白惨惨的剑光夹着土块石屑,正朝自己激射过来,她不觉往旁边避了一避,突闻下方一阵轰响,那一整块数十丈方圆的巨岩竟然拔地而起,泥沙滚滚直朝洞顶倾压上来,巨岩旁边重重风卷,威势阵阵,段瑶大吃一惊,不想今日竟然能同时碰上风、土两个属性者,当下不及多想,纵身往外冲去,狂风怒号,争先恐后得往她这方压来,段瑶拼着用木簪的屏障与之撞了一记,险险从土层中穿了出去。她身上绿光陡然一亮,竟缓缓消了下去,段瑶只觉得胸口烦闷欲吐,只这一撞,就消去了她一半灵力。 身后突然金光一闪,噌的一声,兵刃相交,段瑶这才现除了那道惨白剑光,竟还有一柄透明飞剑,隐在风中想要伺机偷袭自己,幸亏被赶来的南宫离现,以伏魔金刀挡住,不然这一剑她定然难以躲开。 南宫离从通道口出来,身形一飘已立在段瑶身旁,对她耳语道:“上面再没有别人下来,看来洞口有人守住,多半是这两人的同伙。” 段瑶心中一凛,见刚才袭击自己的两人已经显出身形,一个是高大粗壮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却是娃娃脸的少年。 那少年望着段瑶,突然展颜一笑,他原本就长得讨喜,这一笑更显得亲切无比。 只是他说的话,却没有那么讨喜了。 他眼睛盯着段瑶,却是对那大汉说道:“破叔,我看这小丫头就合适的很,咱们把她带回去如何?” 后者略一点头,声音沉沉道:“我对付另外一个。” 段瑶见他们就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谈要带走自己,怒极反笑,“想打你家姑***主意,我倒要看你有什么本事!”突然探手往虚空一抓,数团雷火现出形来,她两手急舞,上百团雷火浮在空中,骤然加,便如连珠炮一般连绵不绝急向两人包抄而去。 那汉子叫道:“不好!”手上法诀一掐,身后岩壁便如一张大网席卷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上百团雷火如流星群,轰然击于其上,激起阵阵灼目的白光,直将岩洞映得有如白昼一般,就听轰天一声巨响,巨岩陡然翻滚开,碎石轰鸣,地动山惊,回声激荡之下,洞顶的石块纷纷掉落下来。 段瑶趁此机会早扑到离火玄金前面,五指一张,便有丝丝电气射入其中,竟如磁石一般,将那块玄金慢慢吸将出来。 南宫在一旁照应着,见洞顶开始震动摇晃,阵阵石块如雨砸落,地底的岩浆流淌得到处都是,将岩石也溶化开来。 “丫头,快点!这里要坍塌了!”南宫守着通道,口里急切叫道。 段瑶身边岩浆飞溅,只将她的衣衫也烧出许多小洞,她全然未觉,聚精会神的盯着那块玄金,一寸,两寸就差一点点了。 南宫见砸落的岩石愈巨大,心中也是焦急不已。忽见一道惨白剑光飞出,岩石四散开处,方才那两人从碎石中跃将出来,口里叫道:“好个歹毒丫头,今日定要叫你知晓厉害!” 南宫离见状,忙伸手一挥,六道金光闪电般飞出,将那剑光拦了下来,那娃娃脸的少年也将透明飞剑放出,与南宫斗在一块。空中无数大石落下,伴着数道旋风急卷,南宫离身形飘忽,便如鬼魅一般在巨石中穿行,他身后一道惨白剑光如影随形追在其后,好几次差点追上,又被他诡异的身法险险避了开去。 “好样的!”那大汉吆喝一声,突得两手一张,惨白剑光在空中一分为二,再分为四,再一转又变成四四一十六道,自空中齐齐摆开,形成一道扇形向他包抄过来。 南宫离将牙一咬,化做一道光芒射入龙卷风中,他身上金光一闪,竟是将金刀招了回来,手上一挥,六柄金刀围成轮状,刀柄相向,刀刃朝外,直如一个巨大的飞轮,冲着飓风迎了上去。 “砰”“嘭”几声巨响,南宫破了几道风卷,自身度也慢了下来。那十六道剑光急赶上,剑光一绕,刹时就要将他劈成几段。 正在这时,段瑶的声音及时响起来------ “千重雷网,破!” 以南宫离为中心,十余团雷火陡然炸开,劲气激荡之下,将那数道剑光生生震了开来。 原来段瑶先前放出的雷团,并没有全部炸开,她将其散在空气之中,雷团无色无息,此处又是漆黑一片,那两人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会儿一块引爆开来,顿时解了南宫的危机。 南宫离见来了援手,长笑一声跃起,十根手指一掐,只一挥一扬,六柄金刀急旋转,化作一团耀眼至极的精芒,忽的长成几丈粗细,呼啸着便朝那大汉倾轧过去。 段瑶喝道:“东西到手,走!”带起一道白光,便朝通道口疾驰而去。 娃娃脸的少年见状怒喝一声:“哪里走!”将身一纵,带着透明剑光飞身追来。 那少年原本距离通道较近,段瑶到得近前,他正堵在通道前面,手上法诀连打,透明飞剑携带着滚滚飓风,夹杂着掉落的石块狂风暴雨般侵袭了过来。 段瑶心中一横,拼起全身灵气催动木簪,体外刹时绿芒大盛,她竟然不躲不避,垂直冲将过来。 少年口中冷笑,飞剑更是如匹练长虹,对着段瑶击杀过去。 不想尚未触到,斜刺里突然杀出一道金光,只听噌的一声,飞剑被撞离了半尺,擦着那团绿芒飞了过去。 “什么?!” 少年一惊之下,段瑶已经飞到面前,他尚未来得及反应,突觉颈上微微一麻,眼前登时模糊起来 段瑶一脚将少年踢开,冲身后喊了一句:“南宫,走!” 耳中听得南宫回了一句,她再不迟疑,聚起剩下灵力,全朝外冲了出去。 此时的积云山口,一干人等仍是争斗不休。 白剑平等看这情形,收取离火玄金已是无望,再加上阮香儿身受重伤,四人便退了下来。李琼染仍领了两位师妹,与那霸住山口胖子争斗不休,琼山派诸女守在山口,跟几个邪派道士互相对峙着,其余各人守住一方空位,都是伺机而动,而那一剑震退诸邪的凌天一,却已是不知去向。 众人守得一阵,突然现脚下山体震动不已,当中有聪明的,早已经猜到有人拿到了离火玄金,当下一声吆喝出来,顿时数人纷纷祭起武器对准山口,只等着那人一出来便即动手夺宝。 再说那胖子原是与那中年汉子和娃娃脸少年一伙,见这番动静,只道两人已经收取到宝贝,他登时将身一长,也放出一柄通体金红的飞剑,手上一指,朝着众人冲杀而去,倒是存心为那两人开路了。 这一下自然犯起众怒,数十柄飞剑法宝都朝着他轰了下去。好个胖子,右手一挥,又放出方才那座山峰型法宝来,将一干兵器纷纷挡下,他随手打了个法诀,那柄金红如铁的飞剑外围,轰然烧起重重烈焰,与众多飞剑拼斗周旋,竟全然不见败相。 正在这时,火山口之中,突有一道人影疾飞冲天,其人身后一道惨白剑光紧随,白光冲天而起。 那胖子得见,忽然“咦”了一声,他看出白色剑光乃是自己人所使,却没见那人,不禁有些奇怪。 余下众人见有人出来,飞剑法宝一哄而上,那人身上绿光一闪,陡然腾起一团绿莹莹的光罩,兵器击在上面,只将绿光震得暗了一暗,那人也不闪躲,纵身就往外冲,身法更是迅捷无伦,只一眨眼,便已消失在群山之巅。 十混入 从来镇的晚上从来静谧。 这些天却是例外。江湖上奔走的汉子哪个不好酒,尤其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儿,就是没酒,也要坐着说上半天。所以虽然三更已过,不少人家还是亮着灯。从镇上直到山脚,星星点点的灯光,偶尔夹着一两句醉酒之人笑骂,隐隐传了过来。 段瑶站在距离从来镇半里路的一片林子里,最高一棵树的顶端,往山上眺望。 豆大的火光被她窥得分明,就连院子里来来去去走动的小道士也尽收眼底,厢房里传来访客的交谈,还有围棋子轻敲边缘儿的声音。 段瑶坐在树梢,静静的等待着。 直到灯光终于熄灭,山上山下陷入一片空宁。 她将自己藏在树冠之中,用树叶将自己密密藏了起来,然后分出一缕灵识,悄悄往山上潜去。 越过山峦,穿过树林,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灵光一闪,她已经悄然落在重阳观前。高大的石门已经有了年头,顶上的匾额在夜间的微光下不甚清楚,再往前是正门,并无守卫,两扇大门紧紧闭着。段瑶也不去细看,将灵识压成一缕,悠忽穿门而过。 院内树影斑驳,只见重重院墙层叠,也不知有多少重院落,她在其间穿行,搜寻着任何一处相似的地方。 藏经阁藏经阁藏经阁虽然不是少林寺,道观也应该有藏道书的地方吧? 她边想边将灵识四散开来,丝丝缕缕覆盖了大半个道观。 东南向三百米,一座黑色四角的建筑中似有藏书 灵识聚拢,朝着那边穿行而去。越过一重房顶,忽然心生警觉,心念一动,咻的回撤百米。眼前突然一道蓝芒蔓开,以方才那栋房屋为中心,灵压猛然爆散开来。 段瑶往后急退,只想暂避其锋,却见那道淡蓝色的灵压在空中一转,拧成一股长绳,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 这老道似乎有些道行段瑶一边急退一边想到,她只一眼,便知出自己不是对手,试着跟对方撞了一记,登时心神震动,她不敢逗留,催动灵气陡然加,直到将那股灵压甩开,这才匆忙收摄灵识回体。好在对方似乎只在威慑,倒也没有追赶。 段瑶调息一阵,不适感渐去,胸口烦闷也平息许多。 还是大意了,上次在太央湖就该知道,贸然放出灵识可能会有危险,若是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极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这老道还真有两把刷子 段瑶叹了口气坐在树枝上,“看来夜探是不能的了,等后天找个空混进去好了” 她支起下巴,盘着双腿坐在最高的枝条上,身子如一叶小舟,随着枝条的起伏轻轻摇动。 月光从云层中洒落下来,照在她半边雪白的脸上,肌肤仿若透明,置于下颌的手指更是如精雕细琢一般,根根精致非常,淡淡的莹光在指间流动,仿佛能看到其中纤细的骨骼;指甲朦着一层粉嫩的色泽,映着脸上柔和的月光,美得惊人。 今日是重阳道观覌主长荣和他双胞兄弟长枯的百岁生辰,一大早上祁连山上下就忙活开了,上山拜寿的客人、迎客的道士、挑着寿礼的下人、抬轿的轿夫来来往往的人们将向来清净的祁连山闹的热闹非凡。 段瑶跟着人群悠悠然的逛到祁连山脚下,站在距离山门十余丈的地方开始搜寻起目标。 这上山拜寿居然还要什么拜贴,她虽然可以去抢几张,但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个人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她既然决定了要大大方方的从山门进去,自然要做得像模像样才好玩。 于是站在路边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光头的和尚带着个小孩更加奇怪,不要! 独身的妇人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不要! 一家三口那小孩还淌着鼻涕呢,不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女子女人多事儿肯定多,不要!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男子长的好看的一个都没有,不要! 一个扇着扇子的公子哥儿油头粉面的男人最恶心了,不要! 一手拿着笛子的书生打扮的青年书生=啰嗦,不要! 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太太哄老人家最麻烦了,不要! 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 段瑶气呼呼的一个个排除 不要不要不要 正在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 少年一身暗色衣饰,非丝非帛,剪裁合理;腰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垂了一枚玉坠,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名贵之物;肤色白皙,深黑的眼眸平静的直视前方,薄唇抿得极紧,显出一幅干练的模样;没有梳髻,漆黑的长披在肩上;他后面跟着一堆随从,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 就·是·他·了·! 段瑶一锤定音,立马调整好脸上表情,往那边挨了过去 青阳侯世子凌天一心里有丝烦躁,数年前乃父曾与长荣道长有过一面之缘,他今日是代替父亲专程来为两位道长祝寿的,可是却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各种嘈杂的声响对于他灵敏的听觉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尤其是看到所有人都带着假惺惺的笑容,互相拱手说“久仰”-------- 凌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心下估计着这场戏到底要做多久。 然后他现,自己左手边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顺着手臂往下,墨色的衣袖边上,可怜兮兮地蜷缩着一只小手,雪白雪白。 一个低低的童音响了起来,清清脆脆的掩盖住了其他一切杂音-------- “小哥哥”那个声音很小心、很小声的叫道。 凌天一再顺着那只小手往上,于是他看到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粉嫩粉嫩、看着很柔软很柔软的小嘴微微撅着,大大的眼睛清澈的像是夜空的星辰,微微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然后停住,直直的对着他的。 凌天一觉得自己或许是傻了,因为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他便也只是睁大了眼,直直的看着她。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停止了,面前只有那双眼睛,和那里面清晰映出的、他自己的身影。 怯怯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搁在袖子上的小手轻轻的拉了拉,孩子特有的软嫩嗓音像优美的音符在空中跳跃。 “小哥哥,你知道我爹爹在哪里吗?” 凌天一伸出右手,轻轻在孩子柔软的头顶揉了揉,“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他问,语气带着自己都没现的温柔。 孩子仰起头看他,大眼睛疑惑的眨了两下,“爹爹不就是叫爹爹吗?” “” 凌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面前的孩子约莫八、九岁的模样,身上的料子是极好的冰绡,矮矮小小的身子,雪团儿似的。 他不自觉的又在那手感极好的头上摸了摸,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带你去找爹爹,你看到他,就告诉我,好不好?” 那孩子眼睛一亮,使劲点了点头,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哥哥真好。” 甜甜软软的声音像一缕和风,吹得凌天一心里也轻松起来,他静静的伸出左掌,看向她。 孩子睁着大眼睛,也看了看他,然后乖巧的松开了衣袖,迟疑了一下,将那小手轻轻的、轻轻的放在他的手中。 凌天一牵着掌中温软的小手慢慢往前走,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他身后的随从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家向来冷漠无情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善心了?带这孩子找父亲?天知道,他平常不是最讨厌小孩的吗? 段瑶此刻心中正在腹诽,喵的,带我进来就带我进来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一直拉着我的手?也不知道你洗没洗手干不干净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他吃点苦头,忽然头上一沉,对方无起伏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t***谁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摸你姑奶奶我的头?!!段瑶在心里狠狠的咒骂,却在抬头面对那双黑眼珠的时候甜甜笑道:“我在想哥哥要带我去哪里找爹爹呀!” 凌天一不说话,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半晌,当段瑶开始猜测刚才是不是露了马脚的时候,他慢慢回过头,向身后的随从说了一句:“先去拜见两位道长,然后我带她去找她的父亲。” 众人齐声答道:“是的,公子!” 然后他又转回来,对段瑶说:“走吧。” 段瑶无语,她不由的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不然怎么千挑万挑,就挑中了这个最奇怪的呢? 二十遇见 段瑶冲出重围,一路向东疾驰,她身后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追来,被她东绕西绕之下,已经甩掉了大半,待飞出上千里地,身后就只剩下了四个人。然而这四人却是锲而不舍一路跟了下来,任凭她如何加,始终也摆脱不掉。 而她刚才与人大战了一场,灵力几近枯竭,几经周折之下,不免有些后继无力,渐渐便给后面那几人赶了上来。 那四人见她有力竭之象,正是大喜过望,各自连忙放出武器来拦阻,生怕给别人先抢了去。 段瑶心中急躁,少不得又出雷火去反攻,如此一来一往,双方距离已是不过十丈,那几人的飞剑、飞叉、飞镰如星雨般砸了过来,在她的护身结界上撞出点点绿芒。更有一个使了一柄长矛状的兵器,来去如电,每次击在结界之上,光幕就黯淡一层,砸得几下,青光已是摇摇欲坠。 “t***这是哪里来的厮人,好生厉害!”段瑶咒骂了一声,眼见那人又再次施法,匆忙之中将身上所有银针尽数射出,只求阻上一阻。她自己运起全身灵气,骤然加,呼的俯身冲入下面的山林之中。 她此刻只求尽早脱身,四下乱飞一气,根本没有半点线路可言,正是哪里险峻就往哪里去,哪里偏僻就往哪里走,不辨方向的胡冲乱撞,带着那几人在峰峦之间穿插跌宕,歪曲扭拐至极。 只害得后面跟着的那几人苦不堪言,不仅要全力追踪她的方向,还得提防她沿途洒下几根毒针,或是弄下几个陷阱。免得好不容易避开迎面而来的山峰,又迎头被一团粉雾给罩上,接连几次差点中招,那几人顿时怒气冲天,咒骂不已。 其中有一对兄弟,哥哥瘦小枯干,弟弟却是生得人高马大,见此情形,那弟弟忍不住抱怨道,“这丫头好生鬼滑,怎么跟耗子一样钻来钻去!” 哥哥刚要答话,就见前方一座山岭,突然一道白浪滔天,如长龙般的卷上云霄,前方那正在逃窜的丫头,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 “什么?!” “怎么回事?!” 几人都是吃了一惊,那弟弟正想跟哥哥说:“这丫头又想施什么障眼法。”一声巨响,冲天水幕中间,一个巨大幽黑的头颅钻了出来,宽口阔鼻,头顶隐生丽角,两眼大如铜铃,双目中放出两道奇光,如电光一般照将过来。 他只觉得呼吸一窒,被那目光扫到,竟如同被一座巨山压住,连飞行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 “不好,快退!”只听哥哥在旁大叫一声,拉住他就御剑往回飞。 剩下两人听他一喊,也不由得往后退去。 却听那怪突然仰天嘶吼,出一连串好似牛鸣的叫声,巨大的头颅一昂,长有数十丈的身躯轰然抬了起来,庞大的灵压陡然震散开来,直化作无边气劲轰射而出! 四人虽然见机得快,那蛇怪遁却更加迅,只将身一长,已经堪堪追上了他们,巨口一喷,一道长及数丈的火焰喷出,带着滚滚火云,眨眼间已经将他们吞没其中 再说段瑶,仗着那木簪的结界,并没有被那道水浪伤到。不过被那怪物长尾一扫,也是身不由己的往下掉落,咕咚一声落入一个水潭之中。 段瑶这一下砸得极重,直往下沉了十余丈方才止住,她一阵头昏眼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身上的木簪自然散出一圈淡淡绿芒,将她围在其中,周围的潭水都被拦在外面。段瑶见眼前一片莹莹绿水,往下不知还有多少深度。她浑身一个激灵,纵身便往上方冲去。 不料刚冲出几丈,眼前变故突生。 碧绿潭水微微一晃,遽然变得如血样红,水质更如流质,徐缓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突然轰隆一声闷响,仿佛一样**砸入水中,头顶上方的潭水疯狂的翻搅起来,水压带着气劲铺天盖地压下,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倾轧过来。 段瑶只觉眼前陡然一黑,剧痛刹那间蔓延全身,直痛的手足也微微抽搐起来。 “咳、咳咳”她咳出一口鲜血,周身的绿芒已是暗淡许多。 如血潭水之中,一道粗长的影子从上而下蜿蜒而来,段瑶看清那物身上黝黑的鳞片,口中恨恨的道:“原来是你” 眼前的蛇怪正是她三年前在皇宫里放走的那只,当时她雷法尚未大成,被这怪物的气势完全压制住,差点吃了大亏,不想今日再见,仍是一个照面就受了重伤。 段瑶咬牙切齿望着那物,心中愤恨已极,她此刻胸腔受到重击,动一动就痛彻骨髓,见那蛇怪水中一个转身,蓦地张开血盆大口,吼的一声直咬过来,急切中聚集了体内灵气,周身白光乍现,一道粗大苍雷凝练如电,直射入怪蛇口中! 潭水受到激荡,劈里啪啦炸个不停,水底下激流暗涌,浑浊的血水上下翻滚,那怪物被正击中了口腔柔软的部位,被炸得血肉模糊,整条身躯在水中乱滚乱搅,长声痛嘶不已。 段瑶趁此机会,拼起全身气力,身如离弦之箭往上冲出! --------哗啦出得水面,她尚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身后突然一声震响,潭水冲天而起,带起漫天的泥沙碎石,如雨水纷纷落下,那怪物口中怒吼连连,长尾在水面一击,数十丈长的身影直直飞将出来,那蛇怪只将阔一昂,竟是追着她冲撞过来。 段瑶见蛇怪迅若闪电,自忖逃它不过,重往结界中注入灵力,咬牙受了它一记。蛇怪一头撞于其上,咚的腾起一团绿芒。段瑶被这劲道冲得气血翻滚,却借它这一撞之力急往谷外飞去。 不想尚未飞出几步,那怪物突然转了个圈,长身一撞,竟又将她击了回来,段瑶猝不及防,正被它长长的身躯团团圈住,长蛇怪物在她的护身障壁上不断碰撞,激起阵阵青芒。 “呜--------” 胸口如受重锤,她虽有屏障护身,仍是有些禁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喉中又是一股腥甜涌上。 “孽--畜----!”段瑶口中怒喝一声,强自将气血压下,聚起全身灵气骤然震开,数十团雷火同时轰炸开来。 轰隆----隆-------- 只听空中一连串轰鸣之声,巨蛇登时被炸得皮开肉裂,痛嘶阵阵,段瑶窥得机会,猛地加从怪蛇包围中弹射出去。她一得自由,便即刻往前疾奔,连看也顾不得往后看,这怪物度她可是亲眼见过,绝对比自己快不知多少倍,眼下还是先逃得性命要紧,要报仇,等将来伙同了南宫一起再议不迟。 正胡思乱想,突觉身后一道劲风压来,段瑶心道不好,急往旁边躲时,已然不及,只觉身后仿佛被一座巨石击中,剧痛之下,扑的又喷出一口血来。只见她身上绿芒闪了一闪,忽的转为熄灭。她脑中尚余一线清明,拼死撑着往前飞去,却没留神她怀里的木簪被方才那一撞,缓缓滑落出来,叮的一声轻响落于地上。 段瑶眼前金星直冒,浑身冷汗潺潺,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恐惧,终忍不住回头一望,正见那怪已张开血盆大口,腥风阵阵,两排白生生的巨齿朝着自己就要咬下,霎时间惊得魂飞魄散,手足冰冷,心中只来得及想到这一个念头,不想我今日竟毙命于此-------- “青木之灵,缚--------” 犹如梦境,恍惚间听得一道声音响起,眼前忽有青光一现,地上竟然生出无数条碧油油的藤蔓,如幻影般纷纷错错扑将上来。 那怪物震天一声怒吼,长长的蛇身遽然蜷了起来,好似被什么东西拖住,那张大口在她面前几公分处遽然停住,竟是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段瑶经此一吓,心跳如擂鼓,待得回过神来,顿觉全身上下如同刀割,痛得她眼前阵阵黑,又被怪物口中的腥气一熏,愈头昏脑胀,当下强打精神看去,只见那长蛇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碧绿青藤,犹如无数枷锁将它牢牢缚住,任由它如何挣扎,也丝毫移动不了半分。 她脑中犹自迷糊,朦胧中往地上瞥了一眼,登时大吃一惊,那些青藤由上而下,竟是从自己掉落的木簪上面生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瑶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那蛇头距离她不过半丈远近,她也浑然未觉。 身后忽有一道男子清音传来,清清淡淡的道:“小姑娘没有受伤吧?” 段瑶乍闻人声,不禁怔了一怔,这才恍然想到自己方才是被人救了只是这人如何知晓木簪的用法?她心中疑惑,不觉循声望去。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青年男子,长身玉立,青衣素然,虽在尘世之中,又好似点尘不染;其人肤色如玉,眸光似水,容貌秀雅已极,一头淡墨色长从肩头垂下,于胸前用青色带松松挽起,真是说不出的随意自然。 段瑶只觉那人便如一缕清泉,周身散着淡淡的清静宁和之气,温暖至极,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 “吼------------” 一声怒吼将她唤醒了过来,段瑶惊起抬头,但见那怪物拼力一挣,竟将藤蔓生生拉高几分,这才现自己仍处险境,连忙往后飞了几分。再看那人时,只见他朝自己清浅一笑,模样说不出的温雅随和。 长蛇怪疯狂挣扎起来,粗大的尾巴击打得山石碎裂,响声震天,一张血盆巨口一张,竟然喷出一条长及数丈的火焰出来,蛇怪头颅乱甩,无穷烈火熊熊燃起,将周围岩石树木烧得焦黑,谷中温度急升,直将那潭水也蒸腾起来。 眼见火势逼近,青年忽将右手一扬,一道淡青光芒腾起,将段瑶也护在其中。 她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这人来了,不然自己还不知道怪物能喷火,肯定要吃个大亏。随即又想它即使不喷火,也对付得了自己,不禁又是一阵郁闷。 却见那青年浮在空中,手上微微一划,忽的一团青光飞出,如云雾般将那怪罩入其中,只听得怪物震天厉吼,巨大的身体不断猛烈摇摆,将周围的山石撞得支离破碎,响声震动天地。 段瑶正自惊异,突闻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就见蛇怪从空中落下,狠狠砸入潭中,直将潭水击起数百丈高。长长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水波渐平,长蛇慢慢沉入潭中,只余下岸上一个硕大的黑色头颅,面目狰狞。 段瑶心中震惊已极,她方才与这蛇怪交手,自然知道这怪的难斗,不想这人一招击出,轻描淡写之间见便将之击杀当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难以置信。 “你你用什么杀了它?”心中疑惑之下,不觉问出声来,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手上一挥,便将她周围的绿色屏障去掉。段瑶见他手法,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旋即醒悟,这不正是自己那木簪的结界吗? 心中一动,再看时,却见那男子手中持着一支木簪,若有所思的注视着。 段瑶一见之下,不由脱口而出道:“那是我的!” 男子一双温清眸子似笑非笑扫了过来,轻言缓道:“你的?” 段瑶只觉被他那如水眸光扫到,心底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只点了点头,便听对方微微笑道:“这青木簪,你是从何处得来?” “从何处得来?”她心念一动,刹那间明白过来,“你你便是那个设下封印之人?!!” 那男子却是不答,唇角微微扬起,连着眸中也染上一抹清浅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如淡墨青烟,飘然出尘。 “就是你对不对?所以你才知道这木簪的用法,因为它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青衣人唇边笑意更深,仍是不答,只温言问道:“你是从宫中跑出来的,小小年纪怎么孤身在此?” 段瑶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不由又是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能在皇宫之中设下封印,不定也是皇室之人。便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乃当朝九公主段瑶,你是谁?” 青衣人又是微微一笑,张口说了个名字出来。 “苏雪丞” 段瑶听到不由又是一愣,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又想皇室宗亲甚多,也许是旁系也说不定。正待再问,又听对方说道:“当世虽非乱世,却也不甚太平,你一个小女孩,又是公主之尊,如何孤身在外?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又不在,你当如何是好?” 段瑶平素最不耐烦别人对己说三道四,偏偏这人语气轻柔,又透着淡淡的关怀之意,她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下却也不好作恼,于是假装没听见,径自跑到潭边去看那怪物的尸体。 却见那蛇怪全身骨节寸断,更有无数细小的植物从伤口处钻了出来,段瑶见那些植物根系埋在蛇身之中,竟是将这怪蛇当作养分。她尚是头次看到这种术法,心中好奇不已。 便指着那尸体问道:“这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当时不杀它,只是把它封印了呢?” 害得我当初差点被它杀掉,她心里暗想,这笔帐可得从你身上讨回来。 苏雪丞见这小姑娘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自己,煞是精灵可爱,唇边不觉又露出一抹笑容,眸光扫向那尸身道:“此物名化蛇,乃上古异兽,历千年而化身为龙。其间野性不失,每十年必食一人,吸人精气以供修行。此物已有五百余年道行,我本念它修为不易,一时心生不忍,便用青木簪将之镇压,封印在地底泉眼之中,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天意难测,不过数十年的光景,就让它给逃了出来” 他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瞥了一眼,段瑶自然知道他是指自己私放此怪的事情,有些心虚的辩道,“你又没在上面写明‘内有怪兽,小心勿动’的字样,我怎么会知道” 苏雪丞微微一笑,也并无责怪之意,手拈着青木簪道:“此物既然与你有缘,就送予你吧。”说罢将簪子递了过来,段瑶伸手接下,只见那青木簪仿佛变化了一些, 杆身多了几道古朴纹饰,周身青光隐隐,透出一股清凉之气。 想到他刚才用簪子缠住那化蛇的场景,不禁又询问一番,苏雪丞也不藏私,便将用法传授于她。原来这青木簪除了护身障壁,还可用来‘束缚’敌人,只要将其出,再催动法诀即可。 段瑶得了这一法术,自然心喜不已。 又瞥见潭中化蛇身形蜿蜒,忽然记起一本书上说过,龙蛇之筋乃是制造鞭具的上好之物,心动之下,跑过去东刨西刨地将那怪物的筋抽了出来。这化蛇有五百多年寿命,头上已经隐隐生出丽角,兼之天生火属异兽,一条蛇筋足有小儿手臂粗细,赤红如血,更有点点火花萦绕其上,正是炼器的上好材料。 苏雪丞见她一个小姑娘,非但对怪物丝毫不惧,还抽了筋来玩耍,便也不去阻挡,只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 二十遇见 段瑶冲出重围,一路向东疾驰,她身后一群人大呼小叫的追来,被她东绕西绕之下,已经甩掉了大半,待飞出上千里地,身后就只剩下了四个人。然而这四人却是锲而不舍一路跟了下来,任凭她如何加,始终也摆脱不掉。 而她刚才与人大战了一场,灵力几近枯竭,几经周折之下,不免有些后继无力,渐渐便给后面那几人赶了上来。 那四人见她有力竭之象,正是大喜过望,各自连忙放出武器来拦阻,生怕给别人先抢了去。 段瑶心中急躁,少不得又出雷火去反攻,如此一来一往,双方距离已是不过十丈,那几人的飞剑、飞叉、飞镰如星雨般砸了过来,在她的护身结界上撞出点点绿芒。更有一个使了一柄长矛状的兵器,来去如电,每次击在结界之上,光幕就黯淡一层,砸得几下,青光已是摇摇欲坠。 “t***这是哪里来的厮人,好生厉害!”段瑶咒骂了一声,眼见那人又再次施法,匆忙之中将身上所有银针尽数射出,只求阻上一阻。她自己运起全身灵气,骤然加,呼的俯身冲入下面的山林之中。 她此刻只求尽早脱身,四下乱飞一气,根本没有半点线路可言,正是哪里险峻就往哪里去,哪里偏僻就往哪里走,不辨方向的胡冲乱撞,带着那几人在峰峦之间穿插跌宕,歪曲扭拐至极。 只害得后面跟着的那几人苦不堪言,不仅要全力追踪她的方向,还得提防她沿途洒下几根毒针,或是弄下几个陷阱。免得好不容易避开迎面而来的山峰,又迎头被一团粉雾给罩上,接连几次差点中招,那几人顿时怒气冲天,咒骂不已。 其中有一对兄弟,哥哥瘦小枯干,弟弟却是生得人高马大,见此情形,那弟弟忍不住抱怨道,“这丫头好生鬼滑,怎么跟耗子一样钻来钻去!” 哥哥刚要答话,就见前方一座山岭,突然一道白浪滔天,如长龙般的卷上云霄,前方那正在逃窜的丫头,一下子就被卷了进去。 “什么?!” “怎么回事?!” 几人都是吃了一惊,那弟弟正想跟哥哥说:“这丫头又想施什么障眼法。”一声巨响,冲天水幕中间,一个巨大幽黑的头颅钻了出来,宽口阔鼻,头顶隐生丽角,两眼大如铜铃,双目中放出两道奇光,如电光一般照将过来。 他只觉得呼吸一窒,被那目光扫到,竟如同被一座巨山压住,连飞行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缓了下来。 “不好,快退!”只听哥哥在旁大叫一声,拉住他就御剑往回飞。 剩下两人听他一喊,也不由得往后退去。 却听那怪突然仰天嘶吼,出一连串好似牛鸣的叫声,巨大的头颅一昂,长有数十丈的身躯轰然抬了起来,庞大的灵压陡然震散开来,直化作无边气劲轰射而出! 四人虽然见机得快,那蛇怪遁却更加迅,只将身一长,已经堪堪追上了他们,巨口一喷,一道长及数丈的火焰喷出,带着滚滚火云,眨眼间已经将他们吞没其中 再说段瑶,仗着那木簪的结界,并没有被那道水浪伤到。不过被那怪物长尾一扫,也是身不由己的往下掉落,咕咚一声落入一个水潭之中。 段瑶这一下砸得极重,直往下沉了十余丈方才止住,她一阵头昏眼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身上的木簪自然散出一圈淡淡绿芒,将她围在其中,周围的潭水都被拦在外面。段瑶见眼前一片莹莹绿水,往下不知还有多少深度。她浑身一个激灵,纵身便往上方冲去。 不料刚冲出几丈,眼前变故突生。 碧绿潭水微微一晃,遽然变得如血样红,水质更如流质,徐缓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突然轰隆一声闷响,仿佛一样**砸入水中,头顶上方的潭水疯狂的翻搅起来,水压带着气劲铺天盖地压下,直如排山倒海一般倾轧过来。 段瑶只觉眼前陡然一黑,剧痛刹那间蔓延全身,直痛的手足也微微抽搐起来。 “咳、咳咳”她咳出一口鲜血,周身的绿芒已是暗淡许多。 如血潭水之中,一道粗长的影子从上而下蜿蜒而来,段瑶看清那物身上黝黑的鳞片,口中恨恨的道:“原来是你” 眼前的蛇怪正是她三年前在皇宫里放走的那只,当时她雷法尚未大成,被这怪物的气势完全压制住,差点吃了大亏,不想今日再见,仍是一个照面就受了重伤。 段瑶咬牙切齿望着那物,心中愤恨已极,她此刻胸腔受到重击,动一动就痛彻骨髓,见那蛇怪水中一个转身,蓦地张开血盆大口,吼的一声直咬过来,急切中聚集了体内灵气,周身白光乍现,一道粗大苍雷凝练如电,直射入怪蛇口中! 潭水受到激荡,劈里啪啦炸个不停,水底下激流暗涌,浑浊的血水上下翻滚,那怪物被正击中了口腔柔软的部位,被炸得血肉模糊,整条身躯在水中乱滚乱搅,长声痛嘶不已。 段瑶趁此机会,拼起全身气力,身如离弦之箭往上冲出! --------哗啦出得水面,她尚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身后突然一声震响,潭水冲天而起,带起漫天的泥沙碎石,如雨水纷纷落下,那怪物口中怒吼连连,长尾在水面一击,数十丈长的身影直直飞将出来,那蛇怪只将阔一昂,竟是追着她冲撞过来。 段瑶见蛇怪迅若闪电,自忖逃它不过,重往结界中注入灵力,咬牙受了它一记。蛇怪一头撞于其上,咚的腾起一团绿芒。段瑶被这劲道冲得气血翻滚,却借它这一撞之力急往谷外飞去。 不想尚未飞出几步,那怪物突然转了个圈,长身一撞,竟又将她击了回来,段瑶猝不及防,正被它长长的身躯团团圈住,长蛇怪物在她的护身障壁上不断碰撞,激起阵阵青芒。 “呜--------” 胸口如受重锤,她虽有屏障护身,仍是有些禁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喉中又是一股腥甜涌上。 “孽--畜----!”段瑶口中怒喝一声,强自将气血压下,聚起全身灵气骤然震开,数十团雷火同时轰炸开来。 轰隆----隆-------- 只听空中一连串轰鸣之声,巨蛇登时被炸得皮开肉裂,痛嘶阵阵,段瑶窥得机会,猛地加从怪蛇包围中弹射出去。她一得自由,便即刻往前疾奔,连看也顾不得往后看,这怪物度她可是亲眼见过,绝对比自己快不知多少倍,眼下还是先逃得性命要紧,要报仇,等将来伙同了南宫一起再议不迟。 正胡思乱想,突觉身后一道劲风压来,段瑶心道不好,急往旁边躲时,已然不及,只觉身后仿佛被一座巨石击中,剧痛之下,扑的又喷出一口血来。只见她身上绿芒闪了一闪,忽的转为熄灭。她脑中尚余一线清明,拼死撑着往前飞去,却没留神她怀里的木簪被方才那一撞,缓缓滑落出来,叮的一声轻响落于地上。 段瑶眼前金星直冒,浑身冷汗潺潺,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恐惧,终忍不住回头一望,正见那怪已张开血盆大口,腥风阵阵,两排白生生的巨齿朝着自己就要咬下,霎时间惊得魂飞魄散,手足冰冷,心中只来得及想到这一个念头,不想我今日竟毙命于此-------- “青木之灵,缚--------” 犹如梦境,恍惚间听得一道声音响起,眼前忽有青光一现,地上竟然生出无数条碧油油的藤蔓,如幻影般纷纷错错扑将上来。 那怪物震天一声怒吼,长长的蛇身遽然蜷了起来,好似被什么东西拖住,那张大口在她面前几公分处遽然停住,竟是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段瑶经此一吓,心跳如擂鼓,待得回过神来,顿觉全身上下如同刀割,痛得她眼前阵阵黑,又被怪物口中的腥气一熏,愈头昏脑胀,当下强打精神看去,只见那长蛇怪物身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碧绿青藤,犹如无数枷锁将它牢牢缚住,任由它如何挣扎,也丝毫移动不了半分。 她脑中犹自迷糊,朦胧中往地上瞥了一眼,登时大吃一惊,那些青藤由上而下,竟是从自己掉落的木簪上面生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瑶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奇景,那蛇头距离她不过半丈远近,她也浑然未觉。 身后忽有一道男子清音传来,清清淡淡的道:“小姑娘没有受伤吧?” 段瑶乍闻人声,不禁怔了一怔,这才恍然想到自己方才是被人救了只是这人如何知晓木簪的用法?她心中疑惑,不觉循声望去。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青年男子,长身玉立,青衣素然,虽在尘世之中,又好似点尘不染;其人肤色如玉,眸光似水,容貌秀雅已极,一头淡墨色长从肩头垂下,于胸前用青色带松松挽起,真是说不出的随意自然。 段瑶只觉那人便如一缕清泉,周身散着淡淡的清静宁和之气,温暖至极,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 “吼------------” 一声怒吼将她唤醒了过来,段瑶惊起抬头,但见那怪物拼力一挣,竟将藤蔓生生拉高几分,这才现自己仍处险境,连忙往后飞了几分。再看那人时,只见他朝自己清浅一笑,模样说不出的温雅随和。 长蛇怪疯狂挣扎起来,粗大的尾巴击打得山石碎裂,响声震天,一张血盆巨口一张,竟然喷出一条长及数丈的火焰出来,蛇怪头颅乱甩,无穷烈火熊熊燃起,将周围岩石树木烧得焦黑,谷中温度急升,直将那潭水也蒸腾起来。 眼见火势逼近,青年忽将右手一扬,一道淡青光芒腾起,将段瑶也护在其中。 她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这人来了,不然自己还不知道怪物能喷火,肯定要吃个大亏。随即又想它即使不喷火,也对付得了自己,不禁又是一阵郁闷。 却见那青年浮在空中,手上微微一划,忽的一团青光飞出,如云雾般将那怪罩入其中,只听得怪物震天厉吼,巨大的身体不断猛烈摇摆,将周围的山石撞得支离破碎,响声震动天地。 段瑶正自惊异,突闻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就见蛇怪从空中落下,狠狠砸入潭中,直将潭水击起数百丈高。长长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水波渐平,长蛇慢慢沉入潭中,只余下岸上一个硕大的黑色头颅,面目狰狞。 段瑶心中震惊已极,她方才与这蛇怪交手,自然知道这怪的难斗,不想这人一招击出,轻描淡写之间见便将之击杀当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难以置信。 “你你用什么杀了它?”心中疑惑之下,不觉问出声来,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作答,手上一挥,便将她周围的绿色屏障去掉。段瑶见他手法,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旋即醒悟,这不正是自己那木簪的结界吗? 心中一动,再看时,却见那男子手中持着一支木簪,若有所思的注视着。 段瑶一见之下,不由脱口而出道:“那是我的!” 男子一双温清眸子似笑非笑扫了过来,轻言缓道:“你的?” 段瑶只觉被他那如水眸光扫到,心底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只点了点头,便听对方微微笑道:“这青木簪,你是从何处得来?” “从何处得来?”她心念一动,刹那间明白过来,“你你便是那个设下封印之人?!!” 那男子却是不答,唇角微微扬起,连着眸中也染上一抹清浅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来如淡墨青烟,飘然出尘。 “就是你对不对?所以你才知道这木簪的用法,因为它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青衣人唇边笑意更深,仍是不答,只温言问道:“你是从宫中跑出来的,小小年纪怎么孤身在此?” 段瑶见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不由又是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能在皇宫之中设下封印,不定也是皇室之人。便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我乃当朝九公主段瑶,你是谁?” 青衣人又是微微一笑,张口说了个名字出来。 “苏雪丞” 段瑶听到不由又是一愣,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又想皇室宗亲甚多,也许是旁系也说不定。正待再问,又听对方说道:“当世虽非乱世,却也不甚太平,你一个小女孩,又是公主之尊,如何孤身在外?若是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又不在,你当如何是好?” 段瑶平素最不耐烦别人对己说三道四,偏偏这人语气轻柔,又透着淡淡的关怀之意,她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下却也不好作恼,于是假装没听见,径自跑到潭边去看那怪物的尸体。 却见那蛇怪全身骨节寸断,更有无数细小的植物从伤口处钻了出来,段瑶见那些植物根系埋在蛇身之中,竟是将这怪蛇当作养分。她尚是头次看到这种术法,心中好奇不已。 便指着那尸体问道:“这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当时不杀它,只是把它封印了呢?” 害得我当初差点被它杀掉,她心里暗想,这笔帐可得从你身上讨回来。 苏雪丞见这小姑娘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自己,煞是精灵可爱,唇边不觉又露出一抹笑容,眸光扫向那尸身道:“此物名化蛇,乃上古异兽,历千年而化身为龙。其间野性不失,每十年必食一人,吸人精气以供修行。此物已有五百余年道行,我本念它修为不易,一时心生不忍,便用青木簪将之镇压,封印在地底泉眼之中,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天意难测,不过数十年的光景,就让它给逃了出来” 他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瞥了一眼,段瑶自然知道他是指自己私放此怪的事情,有些心虚的辩道,“你又没在上面写明‘内有怪兽,小心勿动’的字样,我怎么会知道” 苏雪丞微微一笑,也并无责怪之意,手拈着青木簪道:“此物既然与你有缘,就送予你吧。”说罢将簪子递了过来,段瑶伸手接下,只见那青木簪仿佛变化了一些, 杆身多了几道古朴纹饰,周身青光隐隐,透出一股清凉之气。 想到他刚才用簪子缠住那化蛇的场景,不禁又询问一番,苏雪丞也不藏私,便将用法传授于她。原来这青木簪除了护身障壁,还可用来‘束缚’敌人,只要将其出,再催动法诀即可。 段瑶得了这一法术,自然心喜不已。 又瞥见潭中化蛇身形蜿蜒,忽然记起一本书上说过,龙蛇之筋乃是制造鞭具的上好之物,心动之下,跑过去东刨西刨地将那怪物的筋抽了出来。这化蛇有五百多年寿命,头上已经隐隐生出丽角,兼之天生火属异兽,一条蛇筋足有小儿手臂粗细,赤红如血,更有点点火花萦绕其上,正是炼器的上好材料。 苏雪丞见她一个小姑娘,非但对怪物丝毫不惧,还抽了筋来玩耍,便也不去阻挡,只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 十一嫁祸 重阳道观的迎客厅,此时正是宾客云集,众多武林人士三五成群,或有遇上好友的,或是见到神交已久的人物,莫不互相问候,驻足攀谈。也有那无聊的,坐在席位上等着膳食。一干小道士穿行其间,招待引座,上茶倒水不提。 凌天一牵着段瑶一走进来,登时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他本身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生得又俊,惹得一干年少女侠偷眼顾盼,兼之手上又牵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后还跟了七八个随从,自是惹眼非常。 当下便有一个小道士上前招呼道:“敢问施主可有名帖?” 自有一个随从上前,递了帖子,那小道士看了一眼,脸上愈恭敬,微微躬身道:“原来是青阳侯世子,观主已经恭候多时,请随小道来。” 凌天一略一点头,就要跟那小道士前去。 段瑶不乐意了。她本想乘着人多,在观里四处走上一遭,看能不能寻到什么宝贝,若是跟着去见那长荣老道,却哪还有这个机会?何况前日刚跟一人交手,虽然不知是两个老道中的哪一个,但那人的修为绝对在她之上,万一被瞧出马脚,二对一她还不死翘翘? 心念及此,段瑶说什么也不想跟凌天一同去,反正已经进来了,有没有人当幌子也无所谓。 于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哥哥,我饿。” 凌天一转回头来看她,一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慢慢的眨了一下。 那小道士见状连忙上前道:“不如先让这位小姑娘在隔壁休息,我让人上几样点心?” 凌天一道,“也好。” 那小道士忙叫上另一个道士过来,要带段瑶和其他随从去隔壁休息。 凌天一看了看段瑶,忽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等我回来。”他说。 段瑶乖乖点头。 待少年转身离去,她的眼神瞬间已变得清明。 等你回来?开玩笑!本小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谁有时间干坐着等你? 跟着另一个小道士穿过迎客厅,段瑶顺手放出一缕灵识扫荡一周,果然,周围都是一些武林人士,就连那些个道士,也完全没有灵气的反应,看来原本不该指望,普通的修真门派能那么轻易让人找到吗? 转念又想,重阳观中能够修真的道士定也是身份尊贵,哪能出来接待客人,那两个老道既然能有如此修为,徒子徒孙中说不定也有得道之士。 那小道士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客所,又送上了茶水和几盘糕点,段瑶见不过是一些核桃酥杏仁果之类,心下不禁嘀咕这群道士还真是小气。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多留,等那小道出去(一路看,-a----6----n),便从怀里摸出几根银针来,她游历时曾经过药王谷,从那里得到了一对奇奇怪怪的药物,也挑了一些涂抹在针上,这几根却涂得是麻药,当下随手将那些随从放倒,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真是天不遂人愿呐” 段瑶站在一排排的书架中间,有点泄气的看着面前的书山书海,“这个地方,的确是藏经阁没错啦,不过这些道士们也太没水准了吧,搜集的都是什么书啊?九章算术?奎丑杂记?什么破烂玩意儿啊这是?” 在用灵识扫了一遍之后,确定里面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却犹自不死心的四处转悠,“没道理啊,门口那两个守卫武功可是不错,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我还真是不信” 转了一圈,只将目光聚焦在墙头那幅画上。 那是一幅很写意的画,粗劣的线条堪堪勾勒出一个男子,峨冠博带,宽袖长襟,衣袂翩跹,寥寥几笔却将人物的气质渲染开来,令人心生向往。 “这人是谁?画像能被挂在这里,想必是个重要人物,莫非是传说中的重阳祖师?这模样倒是有几分仙气,可惜已经死了”端详一阵,段瑶正待岔开目光,眼珠一转,却瞥到那画中男子右手食指伸出,正指向一个方向,她不由顺着那根指头看去,只见那指尖所向,正是阁楼南侧的顶板。 “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段瑶想到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心生好奇,轻身一跃,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处顶板上轻轻一捅-------- 喀嚓一声轻响,那块木板在她灵力之下碎成了粉末,露出上面半截黑木横梁,段瑶见那横梁上黑乎乎的悬了一物,随手便取了来。 待得打开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那黑色包袱皮里只有一本书籍,正是重阳观开山祖师厉重天的一部手札,上面记载了他年轻时在东海遇仙,从而得以以武入道的经历。那幅画像正是他亲手所绘、那位仙人的丹青素描。 厉重天在其中记载说海外有三座仙岛:方丈,蓬莱,瀛洲。烟波微茫,方位飘渺不定,根本无迹可寻。他当时也是偶然得到那瀛洲岛上,蒙那位仙长授了些仙法,其后才创建了重阳道观。他后来曾多次出海探查,始终未有所获,郁郁而终。但他在手札中提到,那位仙人年届八百多岁,外表看来仍是少年模样,道行之深厚,委实神奇至极。 段瑶看得有趣,一时不由浮想联翩,这仙法居然还有驻颜效果,不知道自己若是修炼到深处,是不是也能够长生不老呢?那三座海外仙岛,听名字倒是跟古诗中的一个样啊,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前去搜寻一番,只是若要出海,得先准备许多东西,自己身边连条船也没有,实在有些难办哪 可恶,为啥我没有样可以用来乘坐的宝物,就是像那传闻中的飞剑也好啊,自己飞不知也飞多久,灵气哪里足够 段瑶正自胡思乱想,忽然心有所感,一股极其细微的灵气波动,从塔楼后方数丈之外传了过来。她将书一合,又塞回了原处,只是那块破掉的木板,却没有办法还原了。 当下也不去理会,纤足轻轻一跃,便从窗口飘了出去。 段瑶悠悠立于一株垂柳之上,耳廓微动,她已经捕捉到了波动的来处,距离这里尚隔了数重院落。 “怪了,那边可不是宴席的方向啊。”她自语道,“莫非是道士们修炼出了什么岔子?” 感应到前方灵气紊乱,心中疑惑顿生,身形稍动,便朝那处飞了过去。 段瑶身在空中,突然轻咦了一声,正前方却有人,正以惊人的度往这边疾驰过来,不过瞬息的功夫,只见眼前一花,一个黑色人影陡然出现在视野,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忽抬眼朝她看来,段瑶惊鸿一瞥之下,只看清他面罩上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来人哪!!旃檀佛珠旃檀佛珠被人偷走了!!--------” 前面的院落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紧接着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众声音纷纷乱乱的嚷了起来。 段瑶只听得一人高声叫道:“哪个小贼这般大胆,竟敢来我重阳观盗宝!” 她脚步一窒,正停在一重屋檐之上,忽见十来个道士从院中飞身而起,正与她碰了个对着。 众道人见一个雪团儿也似的小孩站在屋顶,看见他们不闪也不避,不由都是一愣。 “大胆小贼,竟敢盗我重阳观秘宝!还不把旃檀佛珠还来?道爷可饶你狗命!”当先一个长须道人劈头就骂,大袖一挥,一柄明晃晃的飞剑冲出,直奔段瑶而来。 剩下的道士如梦初醒,跟着吆喝一声,纷纷祭起刀剑攻了过来。 段瑶勃然大怒,“t***都瞎了眼了?!姑奶奶什么时候偷了你们的佛珠?!”眼见众多兵器飞到眼前,不由心头火起,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泄露了行踪,右手捏了个法诀朝天一指---- “雷降!” 只听半空中咔嚓一声炸响,突然一道苍雷从天而降,将数柄飞剑砸了个正着,爆出一阵激烈的火花,当下就有几柄材质较次的飞剑被雷劈成两半,哐啷啷的掉在地上。 剩下的几柄,段瑶也不躲闪,小手一挥,身上陡然腾起一圈绿芒,将剩下的飞剑阻拦了下来。 原来这绿芒却是她得自太央湖的那根木簪出,她既用自己的灵力将其炼化,早已练得收自如。段瑶这一路走来,也有数次是托了这木簪的福,方能化险为夷。只是这簪子似乎被人禁了法力,除了护身障壁,却再不能作他用。 “紫极苍雷!”一个道士失声叫道,众道士顿时炸开了锅,都不想一个小娃娃能有如此功力,更有几人见对方毁了自己祭炼多时的兵器,跳着脚骂了起来。 段瑶听对方骂得难听,更是火冒三丈,她仗着簪子相护,也不惧对方暗算,一扬手又是几团雷火降下,轰得众道士抱头鼠窜,躲闪不已。 “好狠毒的女娃娃!”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冷森森的嗓音,声音低沉,其上附着的功力却震得人心旌摇晃,段瑶心中一惊,但见半空一道白光闪过,竟是一柄硕大无比的拂尘,只一眨眼便将雷电尽数吸去。 来人身形一晃,已如渊停岳持停在空中,却是一名枯瘦老迈的道人,只见他身形高大,颌下白须飘飘,正是重阳二老之一的长枯。 这长枯道人见一个小孩伤了自己众多徒子徒孙,当下阴沉着脸,手中拂尘一长,千万丝绦骤然散开,一根根犹如利刺,闪电般朝着段瑶射了过来。 段瑶见对方一句话也不问,上来就出手攻击,心中也是怒极,“都当你姑奶奶好欺负吗?” 当下大喝一声,拼着以木簪的结界硬接了一记,双手急切舞动,刹那间空中电光闪闪,白雷轰鸣,交织成一张灼目的雷网,直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白光乍现,阵阵雷鸣声中,只见房舍树木剧烈震动,空中碎土石屑乱飞,各种家什器具也被震得东倒西歪,在场的宾客也被波及,惊叫声、怒骂声络绎不绝的响了起来。 长枯没料到面前这小小孩童一出手竟然如此生猛,措手不及之下被一道闪电击个正着,直将那柄拂尘的尾端击了个粉碎,这拂尘陪了他几十年,此际被人毁去,老道又惊又怒,也顾不上正四处逃窜的徒子徒孙,怒吼一声直向着段瑶扑来。 段瑶一击得手,便即抽身而退。她心知自己不是长枯老道的对手,方才拼这一记就耗去了将近一大半灵力,对方那一击之威让她心神俱震,更何况还有一个功力犹在其上的长荣在旁虎视眈眈,她段瑶虽然自负,却绝不鲁莽,没有胜算的事,是决计不会做的。 当下将灵力催至极致,身形疾若流星,顷刻间已冲出包围,划破长空而去。 “一群臭牛鼻子,也敢对你家姑奶奶动手,将来要给我逮着了,碰到一个杀一个,碰到一双杀一双,让你重阳观再找不出修仙的人,看你们还敢这般嚣张” 段瑶骂骂咧咧地从空中落下,一口气飞了近千里,饶是她灵力算得上充沛,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从袖子里抽出条丝巾擦了擦脸,低头看看满身的狼藉,白衣都快变成乌衣了,想到自己白白给人当了替罪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暗算到我的头上,该死的混蛋你给我等着,姑奶奶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要把这笔账从你身上讨回来!” 二十一懵动 段瑶正收了蛇筋,无意间瞥见蛇头处,常绿青藤生出的地方,隐隐有红光透出。 她好奇的凑将过去,伸手一探,竟摸出一刻赤红颜色的珠子出来。此珠有鹅卵大小,表面霞光闪动,十分璀璨晶莹,握在手中,便有一股炙热感。 莫非这就是传世传说中的内丹?段瑶嘀咕一句,据说吃了妖怪的内丹能增长修为,可是看这个,这么大个,吞下去不噎死了。 随手将之收起,段瑶转回身,见苏雪丞正微笑的注视着自己,突然想到这蛇怪原是他所击毙,自己不问自取,似乎颇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 偷眼看了他几下,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个,你不要的吧?” 苏雪丞见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不时往自己这方偷看两眼,就像一头狡黠的小狐狸。心下也觉得好笑,便轻轻摇了摇头,他本是木系术修者,这化蛇天生火属,于他并无多大作用。 段瑶这才松了口气。登时甜甜笑道:“雪丞哥哥,你救了我一次,不如我请你喝酒如何?”她对苏雪丞一见之下,便有说不出的好感,再加上从未遇到如他一般法力强大之人,心中难免起了亲近之意。 苏雪丞见她唤自己哥哥,微微一怔,片刻方道:“我这次是专为这蛇妖而来,此怪既已伏诛,我这便要回去了。” 段瑶听他要走,心下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不舍之意,想也未想,便扑上去抱住他的右手,仰起脸看向他:“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苏雪丞被她这一抱,不由又是一怔,只觉得小小暖暖的身子紧紧挨着自己,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以手轻拂她头顶道:“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段瑶听他此言,心中一急,出口便道:“怎么没有!我拿到你的青木簪就是有缘,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有缘,如何能说没有缘分?做师徒又哪里需要什么缘分?!” 苏雪丞双眸微垂,见面前孩子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一双大眼睛亮如星辰,眨也不眨的直盯着自己,他面上不觉缓和了下来,再次轻拂着孩子柔软的长,却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将来自会有那法力高深之人做你的师父,只须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我不要!”段瑶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决,“我只要你做我的师父,别的什么人我都不要!” 苏雪丞只道她是在闹孩子脾气,不觉放柔了声音哄道:“听话,你我属性并不相符,我教不了你什么。” 段瑶却哪里肯听,只一个劲的求他。 苏雪丞只是摇头不允。 段瑶平日从未如此放下身段,见自己好声好气求了半天,此人还是一意推辞,心中不禁大怒,将手一甩,跺脚狠声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刚才原本已受重伤,只是强用灵力压制住,这会心气激荡之下,内伤登时作出来,一时只觉得胸腹间如针刺刀割,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块,直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眼前一阵阵暗。 她素来心高气傲,见苏雪丞不应,怎么也不肯失了面子,口中一声不吭,背过身去咬牙忍住,直将十指都掐进肉中。 段瑶直痛得手足僵冷,兀自强行忍耐,听得背后毫无动静,心道那苏雪丞莫非走了?正要忍痛回身看来,只觉一道柔和清风袭来,身体瞬间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只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木系清香,便觉背心之中,有一道浑厚却又温和的灵气,沿着经脉缓缓流淌进来,与她体内灵气一触,说不出的清凉舒爽;那气息如一股清泉,在体内徐缓流动,所过之处,疼痛竟然大为消减。 段瑶心知苏雪丞在用本身的木之灵力为自己疗伤,心中仍气他方才不肯答应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不由暗骂自己如此这般没有出息。耳中却听得苏雪丞幽幽一声叹息,轻声说道:“你这孩子,这又是何苦” 段瑶只觉他那一声叹息如同砸在自己心上,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心里不知为何颤了一颤,蓦地生出无穷的委屈来。只将两手紧紧抓住他前襟的衣衫,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口,有些闷闷的道:“我刚才只是说的气话,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雪丞听到她小孩子的话语,心中又好气又觉得好笑,觉得这小女孩实在是可爱至极,见她一副乖巧的模样蜷缩在自己怀中,又不觉生出许多怜惜来,手上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柔声说道:“我便教你一段时间,待你学会如何调理体内的气息,再作决定如何?” 段瑶自是大喜过望,想你只要不走,我总有法子让你答应收我为徒。 她这一激动,胸口顿时又痛起来,口里轻呜了一声,苏雪丞立时察觉,掌心贴在她后背,木系灵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过来。 苏雪丞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言语温存,性格温和,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宠溺非常。 段瑶向来不喜别人将自己当作小孩子看待,却在苏雪丞面前,总是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孩子脾气来。她心里也自觉得奇怪,平时最厌与人相触,却对他极为亲近,仿佛一天到晚,都恨不能一直粘在他身上。 初时她内伤未愈,苏雪丞的木系真气最擅生机,段瑶贪恋他身上的清宁气息,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她又极怕冷,现下已是初秋,她没了灵气,一到晚上就呼冻不已,非要挤到苏雪丞的床上。 苏雪丞甚少睡眠,晚上多以静坐渡过。段瑶要与他一起睡,他也不阻止,将所有的被褥尽皆垫上,段瑶人小身短,几乎只占了一半空间,他便坐在床头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只是令他头疼的是,这小丫头往往连睡觉都不安生。 就像现在,苏雪丞有些好笑的看着睡着的段瑶像只小猫似的拱到他怀中,在他膝盖上缩成一团继续睡。雪白小脸上透着淡淡的粉,同色粉嫩的小嘴微微翘起,像是在造一个美好的梦。 苏雪丞面上不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用外衣裹了起来。 段瑶修仙时间未长,体内灵气虽足,却往往不知如何善加利用。这日苏雪丞便将此道说与她听: “世间分为修道与问仙两种,其实修道即是修仙,婴儿在母体初形成之时,体内蕴有先天灵气,若此灵气能被婴儿汲取,则他长大之后就会具有天生灵力,稍加指引,即可步入修仙之途又或灵气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常人修仙并不加以区分,盖天生属性之人,十万而难有其一,即便找出一个,若不能在其成年之前加以引导,则属性自会慢慢失去此七种属性之中,又以金性最为常见,金乃兵器之灵,所以此类人多为天生剑仙,余下六种各有神妙,非自身修习者而不能明了,如我,便是木系术者,瑶瑶你则是雷属性,这是本命所向,无法变更亦有人天生异象,能有两种或以上的系别,但如此一来各类系别的力量却要弱上许多,反而不如专精一项的人了” “我这几日为你疗伤,现你体内除了本命雷属,竟然还有少量火属性灵气存在,只是雷系术法过强,火性才未表现出来如此看来,瑶瑶你该是双属性者,只是奇怪你虽有双重属性,却是一般强弱,竟如同常人两个一般,却是令人好生费解” 苏雪丞沉吟不语,段瑶却是心下通明,她前世是被雷劈死,自出生就带有雷电之气,至于火属,则多半是这个身体本身的属性,两者结合在一起,难怪如此之怪了。 想到此处却又忍不住兴奋,拉了拉苏雪丞的袖子问:“那,我岂不是也可以修行火系术法了?” 苏雪丞微微一笑,“正是如此。” 段瑶心喜之下,暗暗决定将来定要将火之灵气也开出来。又想到得自化蛇那条骨筋正是火属性,届时正好可以炼制一条鞭子出来。 苏雪丞见她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叫人一眼就能猜出她的心思,不觉又是莞尔,将之揽到身边道:“那化蛇的骨筋历五百余年,坚固异常,非到术法精深之时不可轻易锻造。” 段瑶点头答应了,一时又问:“我听说修仙可以长生不老,当真如此么?” 苏雪丞道:“待你结成金丹,便可保留住彼时的容貌,在普通人眼里,也算的上是长生不老了。”他叹了一声,又道:“其实所谓修行,就是为了长生不死,不堕轮回,然而世上哪里有人真能不死不灭?修为愈深,不过延缓了它的时间,活的再久,也终有寂灭的一日,个中艰难,不提也罢。” 段瑶听他这般一说,不禁问道:“难道所有的人都一定要死吗?不是修为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飞升成仙吗?” “天地万物,终有尽时,这其中的道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段瑶心道,我可不小了。 见他已不打算再说,一时又拉着他的衣袖要听琴。 原来苏雪丞现她体内灵气虽是充盈,却甚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显紊乱,这几日便以琴音为她调养。 只见他右手轻划,探手从虚空中取出一尾素琴出来,琴身以整块梧桐木刻成,再无其他装饰,只在尾端刻有银白的纹饰,其上却淡淡流光萦绕,看上去十分古朴素雅。 苏雪丞盘膝而坐,将那琴放于腿上,轻拂衣袖,纤长的手指落于琴弦之上。却是不弹,微微侧头望向段瑶,目光似有些无奈又似带着无尽包容,唇边浮起一抹微笑道:“今日又想听些什么?” 他本来是要弹那《清心善菩咒》,但见段瑶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分明有别的心思,又忍不住问了一问。 段瑶嘻嘻一笑,扑过去抱住他右手道:“就知道雪丞对我最好了!”苏雪丞对她从来温柔,她也就愈肆无忌惮起来,觉得叫哥哥有些别扭,竟是直呼姓名,他未置可否,她便当作是默认了。 苏雪丞在她雪白粉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捏,眼中却是盈盈笑意道:“想听什么?” 段瑶将头枕在他膝上,想了一想,说:“我有一歌,不如我唱一遍,你再弹与我听如何?” 苏雪丞以手轻轻拂着她的头,道:“那就起来唱。” “好。”段瑶便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孩子的嗓音软嫩轻软,在山谷间缠绵回绕,回音丝丝缕缕不绝。苏雪丞静静坐着,许久许久都没有动,直到段瑶唱完了,笑容灿烂的回过头问:“我唱得如何?” 他才从唇边逸出一抹轻笑,看着她略带期许的目光,缓缓说道:“很好的曲子” 段瑶眉尖微微一蹙,她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盯着他:“你不喜欢?为什么?” 苏雪丞半垂着眼看他,目光莹润而又温和,“瑶瑶,这曲子你从哪里听来的?” “唔,偶然听到有人唱,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段瑶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心虚的答道。 苏雪丞望着天上浮云舒卷,口中轻声自语:“不羡鸳鸯不羡仙,这世上可真有如斯情感?”他垂下头看着段瑶,忽而微微的笑了,“瑶瑶,你还小,这曲子里面的东西,你还不懂。” 他长睫如扇,几缕长从脸侧垂下,衬得那如玉面庞越柔和,段瑶从旁瞥见,一时不禁看呆了眼,有心想分辨几句,竟是全然忘了想要说些什么。 苏雪丞将目光又落回琴弦之上,轻轻一拂,清澈的音律就自他指间流淌而出,他双目微闭,十指轻弹淡拨,琴音如流水潺潺,四散开来。如轻风拂体,说不出的清爽宜人,回音一转,复又变得低回婉约,段瑶听得仔细,正是那《问情》之曲。 好风似水,轻轻吹拂梢,碧草如丝,随风泛起浅浅波痕。 琴音如人浅吟低唱,仿有一人于月影下,悠悠徘徊;竹露轻响,山窗丝雨连绵,像是风从回廊上吹来,缠绵而又悱恻,宛转而又悠扬,直令那倾听之人的身心,也微微的酥醉了起来。 段瑶以手托腮,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姣好的眉眼,心中无比的宁静,只觉得在此一刻,便是拿全世界来与她换,也是决计不肯的了。 二十一懵动 段瑶正收了蛇筋,无意间瞥见蛇头处,常绿青藤生出的地方,隐隐有红光透出。 她好奇的凑将过去,伸手一探,竟摸出一刻赤红颜色的珠子出来。此珠有鹅卵大小,表面霞光闪动,十分璀璨晶莹,握在手中,便有一股炙热感。 莫非这就是传世传说中的内丹?段瑶嘀咕一句,据说吃了妖怪的内丹能增长修为,可是看这个,这么大个,吞下去不噎死了。 随手将之收起,段瑶转回身,见苏雪丞正微笑的注视着自己,突然想到这蛇怪原是他所击毙,自己不问自取,似乎颇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 偷眼看了他几下,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个,你不要的吧?” 苏雪丞见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不时往自己这方偷看两眼,就像一头狡黠的小狐狸。心下也觉得好笑,便轻轻摇了摇头,他本是木系术修者,这化蛇天生火属,于他并无多大作用。 段瑶这才松了口气。登时甜甜笑道:“雪丞哥哥,你救了我一次,不如我请你喝酒如何?”她对苏雪丞一见之下,便有说不出的好感,再加上从未遇到如他一般法力强大之人,心中难免起了亲近之意。 苏雪丞见她唤自己哥哥,微微一怔,片刻方道:“我这次是专为这蛇妖而来,此怪既已伏诛,我这便要回去了。” 段瑶听他要走,心下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不舍之意,想也未想,便扑上去抱住他的右手,仰起脸看向他:“呐,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 苏雪丞被她这一抱,不由又是一怔,只觉得小小暖暖的身子紧紧挨着自己,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以手轻拂她头顶道:“你我并无师徒之缘。” 段瑶听他此言,心中一急,出口便道:“怎么没有!我拿到你的青木簪就是有缘,你我在此相遇也是有缘,如何能说没有缘分?做师徒又哪里需要什么缘分?!” 苏雪丞双眸微垂,见面前孩子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一双大眼睛亮如星辰,眨也不眨的直盯着自己,他面上不觉缓和了下来,再次轻拂着孩子柔软的长,却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将来自会有那法力高深之人做你的师父,只须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我不要!”段瑶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决,“我只要你做我的师父,别的什么人我都不要!” 苏雪丞只道她是在闹孩子脾气,不觉放柔了声音哄道:“听话,你我属性并不相符,我教不了你什么。” 段瑶却哪里肯听,只一个劲的求他。 苏雪丞只是摇头不允。 段瑶平日从未如此放下身段,见自己好声好气求了半天,此人还是一意推辞,心中不禁大怒,将手一甩,跺脚狠声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刚才原本已受重伤,只是强用灵力压制住,这会心气激荡之下,内伤登时作出来,一时只觉得胸腹间如针刺刀割,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块,直疼得额头冷汗直冒,眼前一阵阵暗。 她素来心高气傲,见苏雪丞不应,怎么也不肯失了面子,口中一声不吭,背过身去咬牙忍住,直将十指都掐进肉中。 段瑶直痛得手足僵冷,兀自强行忍耐,听得背后毫无动静,心道那苏雪丞莫非走了?正要忍痛回身看来,只觉一道柔和清风袭来,身体瞬间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只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木系清香,便觉背心之中,有一道浑厚却又温和的灵气,沿着经脉缓缓流淌进来,与她体内灵气一触,说不出的清凉舒爽;那气息如一股清泉,在体内徐缓流动,所过之处,疼痛竟然大为消减。 段瑶心知苏雪丞在用本身的木之灵力为自己疗伤,心中仍气他方才不肯答应自己,却无论如何不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不由暗骂自己如此这般没有出息。耳中却听得苏雪丞幽幽一声叹息,轻声说道:“你这孩子,这又是何苦” 段瑶只觉他那一声叹息如同砸在自己心上,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心里不知为何颤了一颤,蓦地生出无穷的委屈来。只将两手紧紧抓住他前襟的衣衫,一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口,有些闷闷的道:“我刚才只是说的气话,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雪丞听到她小孩子的话语,心中又好气又觉得好笑,觉得这小女孩实在是可爱至极,见她一副乖巧的模样蜷缩在自己怀中,又不觉生出许多怜惜来,手上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柔声说道:“我便教你一段时间,待你学会如何调理体内的气息,再作决定如何?” 段瑶自是大喜过望,想你只要不走,我总有法子让你答应收我为徒。 她这一激动,胸口顿时又痛起来,口里轻呜了一声,苏雪丞立时察觉,掌心贴在她后背,木系灵气源源不断的输了过来。 苏雪丞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言语温存,性格温和,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宠溺非常。 段瑶向来不喜别人将自己当作小孩子看待,却在苏雪丞面前,总是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孩子脾气来。她心里也自觉得奇怪,平时最厌与人相触,却对他极为亲近,仿佛一天到晚,都恨不能一直粘在他身上。 初时她内伤未愈,苏雪丞的木系真气最擅生机,段瑶贪恋他身上的清宁气息,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她又极怕冷,现下已是初秋,她没了灵气,一到晚上就呼冻不已,非要挤到苏雪丞的床上。 苏雪丞甚少睡眠,晚上多以静坐渡过。段瑶要与他一起睡,他也不阻止,将所有的被褥尽皆垫上,段瑶人小身短,几乎只占了一半空间,他便坐在床头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只是令他头疼的是,这小丫头往往连睡觉都不安生。 就像现在,苏雪丞有些好笑的看着睡着的段瑶像只小猫似的拱到他怀中,在他膝盖上缩成一团继续睡。雪白小脸上透着淡淡的粉,同色粉嫩的小嘴微微翘起,像是在造一个美好的梦。 苏雪丞面上不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轻将她搂在怀里,用外衣裹了起来。 段瑶修仙时间未长,体内灵气虽足,却往往不知如何善加利用。这日苏雪丞便将此道说与她听: “世间分为修道与问仙两种,其实修道即是修仙,婴儿在母体初形成之时,体内蕴有先天灵气,若此灵气能被婴儿汲取,则他长大之后就会具有天生灵力,稍加指引,即可步入修仙之途又或灵气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常人修仙并不加以区分,盖天生属性之人,十万而难有其一,即便找出一个,若不能在其成年之前加以引导,则属性自会慢慢失去此七种属性之中,又以金性最为常见,金乃兵器之灵,所以此类人多为天生剑仙,余下六种各有神妙,非自身修习者而不能明了,如我,便是木系术者,瑶瑶你则是雷属性,这是本命所向,无法变更亦有人天生异象,能有两种或以上的系别,但如此一来各类系别的力量却要弱上许多,反而不如专精一项的人了” “我这几日为你疗伤,现你体内除了本命雷属,竟然还有少量火属性灵气存在,只是雷系术法过强,火性才未表现出来如此看来,瑶瑶你该是双属性者,只是奇怪你虽有双重属性,却是一般强弱,竟如同常人两个一般,却是令人好生费解” 苏雪丞沉吟不语,段瑶却是心下通明,她前世是被雷劈死,自出生就带有雷电之气,至于火属,则多半是这个身体本身的属性,两者结合在一起,难怪如此之怪了。 想到此处却又忍不住兴奋,拉了拉苏雪丞的袖子问:“那,我岂不是也可以修行火系术法了?” 苏雪丞微微一笑,“正是如此。” 段瑶心喜之下,暗暗决定将来定要将火之灵气也开出来。又想到得自化蛇那条骨筋正是火属性,届时正好可以炼制一条鞭子出来。 苏雪丞见她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叫人一眼就能猜出她的心思,不觉又是莞尔,将之揽到身边道:“那化蛇的骨筋历五百余年,坚固异常,非到术法精深之时不可轻易锻造。” 段瑶点头答应了,一时又问:“我听说修仙可以长生不老,当真如此么?” 苏雪丞道:“待你结成金丹,便可保留住彼时的容貌,在普通人眼里,也算的上是长生不老了。”他叹了一声,又道:“其实所谓修行,就是为了长生不死,不堕轮回,然而世上哪里有人真能不死不灭?修为愈深,不过延缓了它的时间,活的再久,也终有寂灭的一日,个中艰难,不提也罢。” 段瑶听他这般一说,不禁问道:“难道所有的人都一定要死吗?不是修为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飞升成仙吗?” “天地万物,终有尽时,这其中的道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段瑶心道,我可不小了。 见他已不打算再说,一时又拉着他的衣袖要听琴。 原来苏雪丞现她体内灵气虽是充盈,却甚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显紊乱,这几日便以琴音为她调养。 只见他右手轻划,探手从虚空中取出一尾素琴出来,琴身以整块梧桐木刻成,再无其他装饰,只在尾端刻有银白的纹饰,其上却淡淡流光萦绕,看上去十分古朴素雅。 苏雪丞盘膝而坐,将那琴放于腿上,轻拂衣袖,纤长的手指落于琴弦之上。却是不弹,微微侧头望向段瑶,目光似有些无奈又似带着无尽包容,唇边浮起一抹微笑道:“今日又想听些什么?” 他本来是要弹那《清心善菩咒》,但见段瑶笑盈盈的看着他,眼中分明有别的心思,又忍不住问了一问。 段瑶嘻嘻一笑,扑过去抱住他右手道:“就知道雪丞对我最好了!”苏雪丞对她从来温柔,她也就愈肆无忌惮起来,觉得叫哥哥有些别扭,竟是直呼姓名,他未置可否,她便当作是默认了。 苏雪丞在她雪白粉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捏,眼中却是盈盈笑意道:“想听什么?” 段瑶将头枕在他膝上,想了一想,说:“我有一歌,不如我唱一遍,你再弹与我听如何?” 苏雪丞以手轻轻拂着她的头,道:“那就起来唱。” “好。”段瑶便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写得尽,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说的清,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孩子的嗓音软嫩轻软,在山谷间缠绵回绕,回音丝丝缕缕不绝。苏雪丞静静坐着,许久许久都没有动,直到段瑶唱完了,笑容灿烂的回过头问:“我唱得如何?” 他才从唇边逸出一抹轻笑,看着她略带期许的目光,缓缓说道:“很好的曲子” 段瑶眉尖微微一蹙,她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盯着他:“你不喜欢?为什么?” 苏雪丞半垂着眼看他,目光莹润而又温和,“瑶瑶,这曲子你从哪里听来的?” “唔,偶然听到有人唱,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段瑶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些心虚的答道。 苏雪丞望着天上浮云舒卷,口中轻声自语:“不羡鸳鸯不羡仙,这世上可真有如斯情感?”他垂下头看着段瑶,忽而微微的笑了,“瑶瑶,你还小,这曲子里面的东西,你还不懂。” 他长睫如扇,几缕长从脸侧垂下,衬得那如玉面庞越柔和,段瑶从旁瞥见,一时不禁看呆了眼,有心想分辨几句,竟是全然忘了想要说些什么。 苏雪丞将目光又落回琴弦之上,轻轻一拂,清澈的音律就自他指间流淌而出,他双目微闭,十指轻弹淡拨,琴音如流水潺潺,四散开来。如轻风拂体,说不出的清爽宜人,回音一转,复又变得低回婉约,段瑶听得仔细,正是那《问情》之曲。 好风似水,轻轻吹拂梢,碧草如丝,随风泛起浅浅波痕。 琴音如人浅吟低唱,仿有一人于月影下,悠悠徘徊;竹露轻响,山窗丝雨连绵,像是风从回廊上吹来,缠绵而又悱恻,宛转而又悠扬,直令那倾听之人的身心,也微微的酥醉了起来。 段瑶以手托腮,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姣好的眉眼,心中无比的宁静,只觉得在此一刻,便是拿全世界来与她换,也是决计不肯的了。 十一嫁祸 重阳道观的迎客厅,此时正是宾客云集,众多武林人士三五成群,或有遇上好友的,或是见到神交已久的人物,莫不互相问候,驻足攀谈。也有那无聊的,坐在席位上等着膳食。一干小道士穿行其间,招待引座,上茶倒水不提。 凌天一牵着段瑶一走进来,登时吸引了诸多人的目光。他本身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生得又俊,惹得一干年少女侠偷眼顾盼,兼之手上又牵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后还跟了七八个随从,自是惹眼非常。 当下便有一个小道士上前招呼道:“敢问施主可有名帖?” 自有一个随从上前,递了帖子,那小道士看了一眼,脸上愈恭敬,微微躬身道:“原来是青阳侯世子,观主已经恭候多时,请随小道来。” 凌天一略一点头,就要跟那小道士前去。 段瑶不乐意了。她本想乘着人多,在观里四处走上一遭,看能不能寻到什么宝贝,若是跟着去见那长荣老道,却哪还有这个机会?何况前日刚跟一人交手,虽然不知是两个老道中的哪一个,但那人的修为绝对在她之上,万一被瞧出马脚,二对一她还不死翘翘? 心念及此,段瑶说什么也不想跟凌天一同去,反正已经进来了,有没有人当幌子也无所谓。 于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哥哥,我饿。” 凌天一转回头来看她,一双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慢慢的眨了一下。 那小道士见状连忙上前道:“不如先让这位小姑娘在隔壁休息,我让人上几样点心?” 凌天一道,“也好。” 那小道士忙叫上另一个道士过来,要带段瑶和其他随从去隔壁休息。 凌天一看了看段瑶,忽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等我回来。”他说。 段瑶乖乖点头。 待少年转身离去,她的眼神瞬间已变得清明。 等你回来?开玩笑!本小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谁有时间干坐着等你? 跟着另一个小道士穿过迎客厅,段瑶顺手放出一缕灵识扫荡一周,果然,周围都是一些武林人士,就连那些个道士,也完全没有灵气的反应,看来原本不该指望,普通的修真门派能那么轻易让人找到吗? 转念又想,重阳观中能够修真的道士定也是身份尊贵,哪能出来接待客人,那两个老道既然能有如此修为,徒子徒孙中说不定也有得道之士。 那小道士带着他们到了一间客所,又送上了茶水和几盘糕点,段瑶见不过是一些核桃酥杏仁果之类,心下不禁嘀咕这群道士还真是小气。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多留,等那小道出去(一路看,-a----6----n),便从怀里摸出几根银针来,她游历时曾经过药王谷,从那里得到了一对奇奇怪怪的药物,也挑了一些涂抹在针上,这几根却涂得是麻药,当下随手将那些随从放倒,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真是天不遂人愿呐” 段瑶站在一排排的书架中间,有点泄气的看着面前的书山书海,“这个地方,的确是藏经阁没错啦,不过这些道士们也太没水准了吧,搜集的都是什么书啊?九章算术?奎丑杂记?什么破烂玩意儿啊这是?” 在用灵识扫了一遍之后,确定里面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不禁再次叹了口气,却犹自不死心的四处转悠,“没道理啊,门口那两个守卫武功可是不错,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我还真是不信” 转了一圈,只将目光聚焦在墙头那幅画上。 那是一幅很写意的画,粗劣的线条堪堪勾勒出一个男子,峨冠博带,宽袖长襟,衣袂翩跹,寥寥几笔却将人物的气质渲染开来,令人心生向往。 “这人是谁?画像能被挂在这里,想必是个重要人物,莫非是传说中的重阳祖师?这模样倒是有几分仙气,可惜已经死了”端详一阵,段瑶正待岔开目光,眼珠一转,却瞥到那画中男子右手食指伸出,正指向一个方向,她不由顺着那根指头看去,只见那指尖所向,正是阁楼南侧的顶板。 “这里面有什么古怪?”段瑶想到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心生好奇,轻身一跃,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处顶板上轻轻一捅-------- 喀嚓一声轻响,那块木板在她灵力之下碎成了粉末,露出上面半截黑木横梁,段瑶见那横梁上黑乎乎的悬了一物,随手便取了来。 待得打开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那黑色包袱皮里只有一本书籍,正是重阳观开山祖师厉重天的一部手札,上面记载了他年轻时在东海遇仙,从而得以以武入道的经历。那幅画像正是他亲手所绘、那位仙人的丹青素描。 厉重天在其中记载说海外有三座仙岛:方丈,蓬莱,瀛洲。烟波微茫,方位飘渺不定,根本无迹可寻。他当时也是偶然得到那瀛洲岛上,蒙那位仙长授了些仙法,其后才创建了重阳道观。他后来曾多次出海探查,始终未有所获,郁郁而终。但他在手札中提到,那位仙人年届八百多岁,外表看来仍是少年模样,道行之深厚,委实神奇至极。 段瑶看得有趣,一时不由浮想联翩,这仙法居然还有驻颜效果,不知道自己若是修炼到深处,是不是也能够长生不老呢?那三座海外仙岛,听名字倒是跟古诗中的一个样啊,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前去搜寻一番,只是若要出海,得先准备许多东西,自己身边连条船也没有,实在有些难办哪 可恶,为啥我没有样可以用来乘坐的宝物,就是像那传闻中的飞剑也好啊,自己飞不知也飞多久,灵气哪里足够 段瑶正自胡思乱想,忽然心有所感,一股极其细微的灵气波动,从塔楼后方数丈之外传了过来。她将书一合,又塞回了原处,只是那块破掉的木板,却没有办法还原了。 当下也不去理会,纤足轻轻一跃,便从窗口飘了出去。 段瑶悠悠立于一株垂柳之上,耳廓微动,她已经捕捉到了波动的来处,距离这里尚隔了数重院落。 “怪了,那边可不是宴席的方向啊。”她自语道,“莫非是道士们修炼出了什么岔子?” 感应到前方灵气紊乱,心中疑惑顿生,身形稍动,便朝那处飞了过去。 段瑶身在空中,突然轻咦了一声,正前方却有人,正以惊人的度往这边疾驰过来,不过瞬息的功夫,只见眼前一花,一个黑色人影陡然出现在视野,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人忽抬眼朝她看来,段瑶惊鸿一瞥之下,只看清他面罩上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来人哪!!旃檀佛珠旃檀佛珠被人偷走了!!--------” 前面的院落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紧接着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众声音纷纷乱乱的嚷了起来。 段瑶只听得一人高声叫道:“哪个小贼这般大胆,竟敢来我重阳观盗宝!” 她脚步一窒,正停在一重屋檐之上,忽见十来个道士从院中飞身而起,正与她碰了个对着。 众道人见一个雪团儿也似的小孩站在屋顶,看见他们不闪也不避,不由都是一愣。 “大胆小贼,竟敢盗我重阳观秘宝!还不把旃檀佛珠还来?道爷可饶你狗命!”当先一个长须道人劈头就骂,大袖一挥,一柄明晃晃的飞剑冲出,直奔段瑶而来。 剩下的道士如梦初醒,跟着吆喝一声,纷纷祭起刀剑攻了过来。 段瑶勃然大怒,“t***都瞎了眼了?!姑奶奶什么时候偷了你们的佛珠?!”眼见众多兵器飞到眼前,不由心头火起,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泄露了行踪,右手捏了个法诀朝天一指---- “雷降!” 只听半空中咔嚓一声炸响,突然一道苍雷从天而降,将数柄飞剑砸了个正着,爆出一阵激烈的火花,当下就有几柄材质较次的飞剑被雷劈成两半,哐啷啷的掉在地上。 剩下的几柄,段瑶也不躲闪,小手一挥,身上陡然腾起一圈绿芒,将剩下的飞剑阻拦了下来。 原来这绿芒却是她得自太央湖的那根木簪出,她既用自己的灵力将其炼化,早已练得收自如。段瑶这一路走来,也有数次是托了这木簪的福,方能化险为夷。只是这簪子似乎被人禁了法力,除了护身障壁,却再不能作他用。 “紫极苍雷!”一个道士失声叫道,众道士顿时炸开了锅,都不想一个小娃娃能有如此功力,更有几人见对方毁了自己祭炼多时的兵器,跳着脚骂了起来。 段瑶听对方骂得难听,更是火冒三丈,她仗着簪子相护,也不惧对方暗算,一扬手又是几团雷火降下,轰得众道士抱头鼠窜,躲闪不已。 “好狠毒的女娃娃!”空中突然响起一道冷森森的嗓音,声音低沉,其上附着的功力却震得人心旌摇晃,段瑶心中一惊,但见半空一道白光闪过,竟是一柄硕大无比的拂尘,只一眨眼便将雷电尽数吸去。 来人身形一晃,已如渊停岳持停在空中,却是一名枯瘦老迈的道人,只见他身形高大,颌下白须飘飘,正是重阳二老之一的长枯。 这长枯道人见一个小孩伤了自己众多徒子徒孙,当下阴沉着脸,手中拂尘一长,千万丝绦骤然散开,一根根犹如利刺,闪电般朝着段瑶射了过来。 段瑶见对方一句话也不问,上来就出手攻击,心中也是怒极,“都当你姑奶奶好欺负吗?” 当下大喝一声,拼着以木簪的结界硬接了一记,双手急切舞动,刹那间空中电光闪闪,白雷轰鸣,交织成一张灼目的雷网,直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其中。 白光乍现,阵阵雷鸣声中,只见房舍树木剧烈震动,空中碎土石屑乱飞,各种家什器具也被震得东倒西歪,在场的宾客也被波及,惊叫声、怒骂声络绎不绝的响了起来。 长枯没料到面前这小小孩童一出手竟然如此生猛,措手不及之下被一道闪电击个正着,直将那柄拂尘的尾端击了个粉碎,这拂尘陪了他几十年,此际被人毁去,老道又惊又怒,也顾不上正四处逃窜的徒子徒孙,怒吼一声直向着段瑶扑来。 段瑶一击得手,便即抽身而退。她心知自己不是长枯老道的对手,方才拼这一记就耗去了将近一大半灵力,对方那一击之威让她心神俱震,更何况还有一个功力犹在其上的长荣在旁虎视眈眈,她段瑶虽然自负,却绝不鲁莽,没有胜算的事,是决计不会做的。 当下将灵力催至极致,身形疾若流星,顷刻间已冲出包围,划破长空而去。 “一群臭牛鼻子,也敢对你家姑奶奶动手,将来要给我逮着了,碰到一个杀一个,碰到一双杀一双,让你重阳观再找不出修仙的人,看你们还敢这般嚣张” 段瑶骂骂咧咧地从空中落下,一口气飞了近千里,饶是她灵力算得上充沛,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从袖子里抽出条丝巾擦了擦脸,低头看看满身的狼藉,白衣都快变成乌衣了,想到自己白白给人当了替罪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暗算到我的头上,该死的混蛋你给我等着,姑奶奶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要把这笔账从你身上讨回来!” 二十二凉夜 时光晃眼即逝,转眼已经过了三月。 一日段瑶又拿出那离火玄金赏玩,想到南宫离,也不知道他逃出来没有,自己这些天有苏雪丞相伴,早把联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若是被他逮到了,定要被大大的说上一通。 “谁管他”段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想道,反正那厮开溜功夫高明,应该不会轻易给人逮着,我好不容易才遇到雪丞,才不要他跟过来煞风景。 正暗自嘀咕,却听见苏雪丞的声音轻笑道:“瑶瑶又在琢磨什么好玩的事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苏雪丞早把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她转一下眼睛,他都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段瑶不禁吐了吐舌头,转回身去,苏雪丞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身素衣净雅,淡墨色的长从肩头搭落下来,他手上擎了一个剔透的玉碗,搁在边缘的手指隐隐透明,竟比那玉还白。 “这是清木凉露,对你的内伤大有好处,过来喝了它。” 段瑶挨过去瞅了一眼,见那碗中一小勺淡青色的液体,内里似有流光徐缓流动,不禁好奇问道:“我的内伤不是早就好了?怎么还要喝药吗?” 苏雪丞微微笑道:“伤是好了,你的内息可混乱的很,此乃木之精华,可助你调理内息之用,乖,先喝了吧。” 段瑶唔了一声,就着他的手一口饮进。顿觉一股清凉至极的气息,入口即化,好似琼浆玉液,身体仿若飘在云端,轻盈透彻,说不出的舒服。闭上眼回味良久,再睁开时,只见苏雪丞一双清眸如水注视着自己,宛如幽幽潭水映出疏影落花,清晰的浮现出她自己的影子。 “如何?”他温言问道。 段瑶只觉得心底一抹欢喜悠悠浮了上来,双眼不觉弯成月牙状,“好喝极了!” 苏雪丞轻轻浅浅的笑了,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他坐在窗前,以手轻梳着她漆黑如墨的头。 “瑶瑶独自一人在宫里,很辛苦吧?” 段瑶舒服的眯起眼睛,脸颊接触到他微凉的衣袖,如丝般柔滑,忍不住在上面轻蹭了一下,听到他问,歪头想了想,“还好啦,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生活的,不过我宫里的下人们都很听话,我说什么,从来也没有人违逆过。” 苏雪丞失笑,“你一定又使了什么招,把他们吓怕了。”手指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眼里蕴满笑意。 “才没有~”段瑶不忿气的叫道,“我平时很和蔼的,你不要老把人往坏处想~” 小嘴撅起老高,段瑶心想自己在皇宫很是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不能给他知晓了去,一面反驳,一面就势蹭到他怀里,借口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苏雪丞以手拥着她,轻轻在她背上抚着。 段瑶呼吸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淡淡温暖,心里忽然觉得,两个人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唇角不觉翘起,身子又往他那边缩了缩,段瑶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偷着腥的猫。 段瑶后来想想,十分觉得奇怪,她并没有告诉苏雪丞宫中的事情,他却好似了解的一清二楚,让她有心想隐藏一下自己的劣迹,也往往无迹可寻。 莫非他真如传闻中的神仙一般,能知过去未来?还是他什么去过皇宫,听别人说起的呢? 只是这个疑问,直到他离开,她也再没有机会问出来。 两人原本一路游历,偶然在一处绿水畔寻到一所宅子,似是闲置良久,内里微染尘埃,景致却十分雅致。段瑶喜爱那水畔的回廊,好不容易说服了苏雪丞停留一阵,他二人便将临水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暂时住了下来。 段瑶是我行我素,再加上与南宫在一起惯了,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抢过来。苏雪丞却也是不甚在意,两人虽然心思不尽相同,却是一般的不去在意这宅子的归属,也就安之泰然的住了下来。 白天苏雪丞为段瑶讲道,晚上两人就坐在回廊上,赏景聊天,月华清辉,水波荧荧,实乃人间至乐,莫过于此。 这晚段瑶又讲起江湖上所见的一件趣事,说到得意处,禁不住起身手舞足蹈一番,苏雪丞笑至绝倒。 好半晌才止住道:“许久没这样笑过了,跟瑶瑶在一起,我实在是很开心” 段瑶心花怒放,飞身一扑扑进他怀,口中嚷嚷道:“瑶瑶也喜欢跟雪丞一起!” “呵”苏雪丞轻声笑道,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长。 “瑶瑶你,就如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只可惜天意弄人” 段瑶正伏在他怀里做乖巧状,一听这话,身体立马一僵。 “女儿啊”她眼神呆滞,不觉慢慢从他怀中爬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背着他坐在地板上。 段瑶心道,原来你只把我当作女儿 这样一想,不知为何一股怒火便涌了上来,耳边听得苏雪丞诧异的声音:“瑶瑶?” 她却本能的不愿答应,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既不能言,也泄不出,她下意识的伸手压住,生怕自己一时忍耐不住,那埋藏深处的岩浆便会喷了出来,烧毁掉两人之间短暂的和谐。 噌的站起身来,段瑶一言不的走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将那人掩在身后,却连一眼,也没有回顾。 她自然没有看见,苏雪丞眼底那抹深深的忧虑。 立在那扇门的外面,段瑶心中有些犹豫。 先前她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其实刚回到屋里,便已经有些后悔了。 “我为何要那般生气?” 躺在床上,她暗暗问着自己,其实女儿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也挺好的啊,比徒弟强多了,至少至少,以后自己有了麻烦,他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了有这么个高手在旁边罩着,这是好事啊, 她如此自我安慰,却还是隐隐觉得不自在,心里憋闷的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隔了薄薄的一层迷障,叫人看不清楚。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忍不住腾的跳起来,一溜小跑来到苏雪丞门外。她怀里抱了个小枕头,赤着脚站在地上,想敲门,又有些别扭,自己刚才还跟人家生气,这会儿又巴巴的跑过来,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哎。 在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段瑶将心一横,死就死吧,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睡,怎么着吧。 跺脚就要往里冲进去,却听吱呀一声,那扇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了。 苏雪丞静静站在门口,一身素净的长衫,月光下,清华满身。 他一双眸子清幽如水,墨色的从左肩长长垂下,仿如一匹上好的锦缎,月色溶溶,映得他的面庞有些朦胧,像是散着淡淡柔和的莹光的白玉,只在眉宇之间,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段瑶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却听得那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了起来------ 咚----咚----咚---- “我----我----” 她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番沉默,可是一张口,才现喉中干渴的厉害,不禁小小声的咳嗽了两声。 苏雪丞见她一袭单薄的纱衣,小小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登时心疼不已,一步上前,将她连人带枕头的抱了起来,身上木系灵气徐徐流转,便已将寒气驱散了大半。 苏雪丞将她放在自己床上,用棉被紧紧捂了起来,这才在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段瑶偷眼瞅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小声的问:“你为什么要叹气?” 他低头看她,见那张小脸埋在棉被中间,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也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拂了拂她的脸颊,也是低声的问道:“瑶瑶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段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苏雪丞哑然失笑,又帮她把被子掖好,他上身微倾,长便垂落在床头,段瑶偷偷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了一缕,只觉柔滑异常,又多摸了两下。 苏雪丞哪会没见着她的小动作,故作不知,随着她去罢了。 段瑶心中暗喜,悄悄将他一缕长在食指上卷了个圈,耳中却听得他说道:“瑶瑶你有自己的父亲,不愿意做我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是我不好,却是不该贸然提起此事” 段瑶听他如此一说,只觉先前那种异常的情绪又涌了出来,压也压不下去,心中忽有一丝慌乱,她猛然坐起来分辨道:“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想做你的女儿,是因为是因为” 饶是她平素千伶百巧,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看他眼中显出丝丝疑惑,一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我会长大的,你等我好不好?” 这话一出口,顿觉脸上火烧一般。她自小心高气傲,就是前世,也从未轻易爱上别人,更不要说向人表露心思,此番实在是头一遭,纵使她在外面如何恣意妄为,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面对苏雪丞时,竟也有些忐忑起来。 段瑶眼神飘忽,也不敢去看他,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捕捉着周围的声音。 却隔了半天,也丝毫没有动静。 待她心生诧异,终于向床边望去时,只见苏雪丞面上褪得一丝血色也无,一双墨眸直直望着自己,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段瑶顿觉心中往下一沉,脸上也慢慢冷了下来。 苏雪丞忽将眼眸垂下,静静望向一边。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才徐缓的开口说道:“瑶瑶你还小,不应该去想这些事情” 段瑶听他的嗓音竟不复往日清明,带着一许自责和淡淡的怜惜。然他虽是轻言细语岔开话题,却分明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 段瑶一双拳头攥的死紧,这些天的相处,她以为他是喜爱自己的原来,竟只是自作多情么? 心下止不住冷笑,抬起头时却仍是一副骄傲的面孔,“好,我不想,”她赌气说道,“刚才只是我胡言乱语,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段瑶气鼓鼓的爬回被窝当中,当头蒙住。 耳边听得苏雪丞幽幽叹息一声,她冷哼一声,忿忿不平的想,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记得就行了! 二十二凉夜 时光晃眼即逝,转眼已经过了三月。 一日段瑶又拿出那离火玄金赏玩,想到南宫离,也不知道他逃出来没有,自己这些天有苏雪丞相伴,早把联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若是被他逮到了,定要被大大的说上一通。 “谁管他”段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想道,反正那厮开溜功夫高明,应该不会轻易给人逮着,我好不容易才遇到雪丞,才不要他跟过来煞风景。 正暗自嘀咕,却听见苏雪丞的声音轻笑道:“瑶瑶又在琢磨什么好玩的事了?” 他们这一路走来,苏雪丞早把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她转一下眼睛,他都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段瑶不禁吐了吐舌头,转回身去,苏雪丞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身素衣净雅,淡墨色的长从肩头搭落下来,他手上擎了一个剔透的玉碗,搁在边缘的手指隐隐透明,竟比那玉还白。 “这是清木凉露,对你的内伤大有好处,过来喝了它。” 段瑶挨过去瞅了一眼,见那碗中一小勺淡青色的液体,内里似有流光徐缓流动,不禁好奇问道:“我的内伤不是早就好了?怎么还要喝药吗?” 苏雪丞微微笑道:“伤是好了,你的内息可混乱的很,此乃木之精华,可助你调理内息之用,乖,先喝了吧。” 段瑶唔了一声,就着他的手一口饮进。顿觉一股清凉至极的气息,入口即化,好似琼浆玉液,身体仿若飘在云端,轻盈透彻,说不出的舒服。闭上眼回味良久,再睁开时,只见苏雪丞一双清眸如水注视着自己,宛如幽幽潭水映出疏影落花,清晰的浮现出她自己的影子。 “如何?”他温言问道。 段瑶只觉得心底一抹欢喜悠悠浮了上来,双眼不觉弯成月牙状,“好喝极了!” 苏雪丞轻轻浅浅的笑了,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他坐在窗前,以手轻梳着她漆黑如墨的头。 “瑶瑶独自一人在宫里,很辛苦吧?” 段瑶舒服的眯起眼睛,脸颊接触到他微凉的衣袖,如丝般柔滑,忍不住在上面轻蹭了一下,听到他问,歪头想了想,“还好啦,我大多数时间都在练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生活的,不过我宫里的下人们都很听话,我说什么,从来也没有人违逆过。” 苏雪丞失笑,“你一定又使了什么招,把他们吓怕了。”手指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眼里蕴满笑意。 “才没有~”段瑶不忿气的叫道,“我平时很和蔼的,你不要老把人往坏处想~” 小嘴撅起老高,段瑶心想自己在皇宫很是做了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不能给他知晓了去,一面反驳,一面就势蹭到他怀里,借口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苏雪丞以手拥着她,轻轻在她背上抚着。 段瑶呼吸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淡淡温暖,心里忽然觉得,两个人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唇角不觉翘起,身子又往他那边缩了缩,段瑶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偷着腥的猫。 段瑶后来想想,十分觉得奇怪,她并没有告诉苏雪丞宫中的事情,他却好似了解的一清二楚,让她有心想隐藏一下自己的劣迹,也往往无迹可寻。 莫非他真如传闻中的神仙一般,能知过去未来?还是他什么去过皇宫,听别人说起的呢? 只是这个疑问,直到他离开,她也再没有机会问出来。 两人原本一路游历,偶然在一处绿水畔寻到一所宅子,似是闲置良久,内里微染尘埃,景致却十分雅致。段瑶喜爱那水畔的回廊,好不容易说服了苏雪丞停留一阵,他二人便将临水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暂时住了下来。 段瑶是我行我素,再加上与南宫在一起惯了,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抢过来。苏雪丞却也是不甚在意,两人虽然心思不尽相同,却是一般的不去在意这宅子的归属,也就安之泰然的住了下来。 白天苏雪丞为段瑶讲道,晚上两人就坐在回廊上,赏景聊天,月华清辉,水波荧荧,实乃人间至乐,莫过于此。 这晚段瑶又讲起江湖上所见的一件趣事,说到得意处,禁不住起身手舞足蹈一番,苏雪丞笑至绝倒。 好半晌才止住道:“许久没这样笑过了,跟瑶瑶在一起,我实在是很开心” 段瑶心花怒放,飞身一扑扑进他怀,口中嚷嚷道:“瑶瑶也喜欢跟雪丞一起!” “呵”苏雪丞轻声笑道,爱怜的抚摸着她的长。 “瑶瑶你,就如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只可惜天意弄人” 段瑶正伏在他怀里做乖巧状,一听这话,身体立马一僵。 “女儿啊”她眼神呆滞,不觉慢慢从他怀中爬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背着他坐在地板上。 段瑶心道,原来你只把我当作女儿 这样一想,不知为何一股怒火便涌了上来,耳边听得苏雪丞诧异的声音:“瑶瑶?” 她却本能的不愿答应,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既不能言,也泄不出,她下意识的伸手压住,生怕自己一时忍耐不住,那埋藏深处的岩浆便会喷了出来,烧毁掉两人之间短暂的和谐。 噌的站起身来,段瑶一言不的走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将那人掩在身后,却连一眼,也没有回顾。 她自然没有看见,苏雪丞眼底那抹深深的忧虑。 立在那扇门的外面,段瑶心中有些犹豫。 先前她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其实刚回到屋里,便已经有些后悔了。 “我为何要那般生气?” 躺在床上,她暗暗问着自己,其实女儿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也挺好的啊,比徒弟强多了,至少至少,以后自己有了麻烦,他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了有这么个高手在旁边罩着,这是好事啊, 她如此自我安慰,却还是隐隐觉得不自在,心里憋闷的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隔了薄薄的一层迷障,叫人看不清楚。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忍不住腾的跳起来,一溜小跑来到苏雪丞门外。她怀里抱了个小枕头,赤着脚站在地上,想敲门,又有些别扭,自己刚才还跟人家生气,这会儿又巴巴的跑过来,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哎。 在门口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段瑶将心一横,死就死吧,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睡,怎么着吧。 跺脚就要往里冲进去,却听吱呀一声,那扇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了。 苏雪丞静静站在门口,一身素净的长衫,月光下,清华满身。 他一双眸子清幽如水,墨色的从左肩长长垂下,仿如一匹上好的锦缎,月色溶溶,映得他的面庞有些朦胧,像是散着淡淡柔和的莹光的白玉,只在眉宇之间,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段瑶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她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却听得那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了起来------ 咚----咚----咚---- “我----我----” 她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番沉默,可是一张口,才现喉中干渴的厉害,不禁小小声的咳嗽了两声。 苏雪丞见她一袭单薄的纱衣,小小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颤抖,登时心疼不已,一步上前,将她连人带枕头的抱了起来,身上木系灵气徐徐流转,便已将寒气驱散了大半。 苏雪丞将她放在自己床上,用棉被紧紧捂了起来,这才在床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段瑶偷眼瞅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小声的问:“你为什么要叹气?” 他低头看她,见那张小脸埋在棉被中间,红扑扑的甚是可爱,也不由微微一笑,伸手拂了拂她的脸颊,也是低声的问道:“瑶瑶你,可还在生我的气?” 段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苏雪丞哑然失笑,又帮她把被子掖好,他上身微倾,长便垂落在床头,段瑶偷偷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了一缕,只觉柔滑异常,又多摸了两下。 苏雪丞哪会没见着她的小动作,故作不知,随着她去罢了。 段瑶心中暗喜,悄悄将他一缕长在食指上卷了个圈,耳中却听得他说道:“瑶瑶你有自己的父亲,不愿意做我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是我不好,却是不该贸然提起此事” 段瑶听他如此一说,只觉先前那种异常的情绪又涌了出来,压也压不下去,心中忽有一丝慌乱,她猛然坐起来分辨道:“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想做你的女儿,是因为是因为” 饶是她平素千伶百巧,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看他眼中显出丝丝疑惑,一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我会长大的,你等我好不好?” 这话一出口,顿觉脸上火烧一般。她自小心高气傲,就是前世,也从未轻易爱上别人,更不要说向人表露心思,此番实在是头一遭,纵使她在外面如何恣意妄为,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面对苏雪丞时,竟也有些忐忑起来。 段瑶眼神飘忽,也不敢去看他,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捕捉着周围的声音。 却隔了半天,也丝毫没有动静。 待她心生诧异,终于向床边望去时,只见苏雪丞面上褪得一丝血色也无,一双墨眸直直望着自己,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段瑶顿觉心中往下一沉,脸上也慢慢冷了下来。 苏雪丞忽将眼眸垂下,静静望向一边。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他才徐缓的开口说道:“瑶瑶你还小,不应该去想这些事情” 段瑶听他的嗓音竟不复往日清明,带着一许自责和淡淡的怜惜。然他虽是轻言细语岔开话题,却分明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自己。 段瑶一双拳头攥的死紧,这些天的相处,她以为他是喜爱自己的原来,竟只是自作多情么? 心下止不住冷笑,抬起头时却仍是一副骄傲的面孔,“好,我不想,”她赌气说道,“刚才只是我胡言乱语,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段瑶气鼓鼓的爬回被窝当中,当头蒙住。 耳边听得苏雪丞幽幽叹息一声,她冷哼一声,忿忿不平的想,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记得就行了! 十二狭路 群山连绵,云深不知处。 段瑶出来时只顾着逃命,不择方位乱飞一气,这会早迷了方向,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她此刻精疲力尽,见四周绿林环绕,寥无人声,便寻了一棵树坐下调息起来。 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灵气已经恢复了一小半。 正在这时,她突然觉察到一股灵力的靠近,从自己飞来的方向,只一眨眼就已到了百里开外,度竟然不在她之下,段瑶不由吃了一惊,难道那个牛鼻子老道竟然追上来了? 当下不敢怠慢,急忙隐藏了气息,躲在茂盛的树冠中往外看去。 一个黑点正从百里外飚射过来,逐渐放大,到还剩十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分辨出,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凌空飞行,身法优美流畅,看上去有点眼熟 再近些,渐渐可以看清那人清俊的面容,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 “t***是那个偷东西的小贼!” 段瑶低咒一声,随即又化嗔为喜:“来的正是时候!这便叫你尝尝姑***手段!” 那黑衣人悠然飞近,口中兀自哼着小调,显然心情甚是轻松。 段瑶躲在树丛中听到,只恨不得飞出去抽他几个耳光,兀自强行忍住,只将一双眼紧紧盯着那身影直至他慢慢靠近自己的埋伏圈 那黑衣人飞进树林,直觉有些异样,抬眼往四下望了一遍,见绿树清幽,隐隐传来虫鸣鸟叫声,不禁暗笑自己多心,继续哼着小调往前飞行。 正飞到一片开阔之地,忽觉天空一暗,周遭灵压陡然变换,气流一转,空中竟然爆出丝丝火花,他反应倒也极快,急切中一个转身,立即倒飞而出! 恰在此时,平地里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条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咔嚓一声直劈在他正前方,黑衣人足下一顿,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四周的天空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数十道闪雷如急雨骤降,咔嚓嚓的直劈下来,砸得地上烟尘四起,土石崩裂,连空气中都泛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那黑衣人见此情形,却也不慌,身法一换,刹时变得诡异起来,直如一缕轻烟,形迹飘忽,变幻莫测,在雷阵中穿行游走,正如一叶扁舟在浪尖上飘摇起伏,风浪虽大,却也奈何他不得。 段瑶早在第一道雷击出时已从树丛飞身出来,此刻看到那人电闪雷鸣中犹有余力,心头莫名火起,顿时将手一扬,放出一团泛着幽光的银针出来,只见她手上一指,数千银针便如夜空星落,带起万点星芒,齐刷刷一片朝黑衣人倾射过去。 她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脚下一跺,纵身冲入雷电当中。 那黑衣人看见银针袭来,忙将身形一转,周身突然金光大作,六柄金光闪闪的飞刀从身后飞出,他身形往后急退,手上连掐法咒,将六柄金刀舞得密不透风,竟将飞针齐齐挡了下来。 那金刀也不知是什么宝器,段瑶的针本是玄铁制成,其上还沾染了她的雷电之力,被他刀锋一撞,竟如切瓜果一般折断了好几十根。 段瑶心中愈怒,冷哼一声将飞针收回,也不去跟他硬拼了,催动灵力一个劲的拿雷劈他。 黑衣人躲闪一阵,忽地抬头看向段瑶,脚下骤然加,瞬息已逼至眼前。 那双桃花眼被放得极大,鼻尖几乎就要触上,这个嫁祸给她的小贼低沉的嗓音中明显带着笑意---------- “小丫头还真是记仇呐” 颊边接触到对方喷出的热气,段瑶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给我滚开!”段瑶怒喝一声,周身突然爆起一团绿莹莹的屏障,将那黑衣人生生迫了开来。 “呵呵呵”黑衣人笑着倒飞而出,口中仍自说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不过是把那群牛鼻子往你那里引了一引,要说误会可都是他们的事,你怎么反倒跟我拼命来了?喂喂,都说是开玩笑了,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他见面前的娃娃满脸煞气,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不禁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改口安抚。 却见那娃娃咬着牙,虎着小脸,突然右手向天一指-------- “雷·动·九·天·,爆!!!” 他只觉得空气震了两下,“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的树木突然像筛子上的黄豆剧烈摇晃起来,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空中一团阴云结成,嚓--------嚓-------- 闪电如银蛇乱舞。 段瑶的身形隐没在黑暗当中,周身电光缠绕,不断炸出霹雳火花。 黑衣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六柄金刀如同受到感应,围着他的身体疯狂旋转起来。 乌云裂开一条小缝,电光豁然泄出,第一道闪雷从中轰然击落,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呼--------呼--------” 黑衣人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他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段瑶歪着身子伏在一棵被雷劈的焦黑的树桩上,面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击用尽了她所有的灵力,身体各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疼痛,过负荷的代价是现在的她连举起一个小指头都很困难。 “居然叫他逃了过去!”她盯着对面的年轻人恨恨的想,“看样子他现在也动不了了,哼,只要我能比他先行恢复” 她刚才强行聚集灵气,甚至将周围的灵气也汲取了不少,这会儿经脉疲弱的厉害,恢复极其缓慢。段瑶很是无奈,只盼着对方也是如此,好让她多点时间整顿。一边又暗自埋怨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一时头脑热用了这个禁忌的法术。这招她本来只是设想了一下,将身体里的所有灵力与外部同调,就能召唤出比以往更强的雷击来。可是因为会耗尽所有灵力,而且会带来严重的后遗症,所以她从来也没有试验过,只是在脑海中预算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当真会使出来。 弄成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 不管怎样,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心里这么一想,段瑶运起好不容易集拢的一点灵力,悄悄将右手挪到身前,指尖处,一枚细小的银针正泛着幽幽蓝光-------- “呵” 一声轻笑传来,段瑶不由一怔,抬眼看去,见对面那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斜挑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怎么,还想打吗?”黑衣人笑眯眯的问道,意有所指的往她的右手瞟了一眼。 “” 段瑶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吧,”她说,随手将毒针撇到一边,“不打了!” 黑衣人仍是笑眯眯的盯着她,“真不打了?” “假的!”段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呵呵”黑衣人笑出声来,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像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小猫一般爬在树桩上面,眯着眼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模样儿说不出的可爱。 “小丫头是从哪里来的?一手雷法娴熟的很呐。”他语气颇为随意的问了起来。 段瑶闭着眼趴在树上,“跟你无关。”她懒洋洋的答道。 碰了个软钉子,黑衣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笑了两声,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段瑶半睁着眼瞥了他一记,忽然嘻嘻笑了起来,“你这一身可真前卫,呐,知道什么叫洞洞装吗?” 黑衣人额头顿时垂下数条黑线,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衣服早被雷火劈得破烂不堪,形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饶是他平日并不十分注意外表,此刻被这娃娃一打趣,不禁也是觉得好笑。 “好个刁钻古怪的丫头!”他口里笑骂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再像这般胡说八道,咱家可要打你的**了!” 那娃娃听得他的威胁,头都懒得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管你是谁,你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还不赶快想想要怎么补偿我!本小姐拼死拼活帮你断后,若是让人做白工,我可要跟你没完的!” 黑衣人尚是次听到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不禁大感新奇,便凑上前好奇的问:“你要怎样跟我没完?” 娃娃抬头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你大可以试试。” 黑衣人被眼神一激,一时也是玩心大起,心道我无聊了这么久,现下终于有好玩的事送上门来了。当下兴致勃勃的一击掌,大声叫了个“好”字。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他脸上眯眯笑着道,“若是你能找到我,我就帮你这娃娃做一件事情!” 段瑶听得此言,便从木桩上跳下来,问道:“此话当真?!” 那黑衣人佯怒道:“我南宫离从无虚言!” “这可是你说的!”段瑶也是手掌一拍,指着对方心口道,“只要我能找到你,你就答应为我做任何事情!” “喂”听到小丫头有意无意的歪曲了自己的本意,南宫离头上再次现出几条黑线,赶紧开口纠正,“是一件事!” “任意一件事!”段瑶鼓起着小腮帮子,双眼瞪得沁大,“你想食言而肥?” 看着面前豆丁也似蹦跶的某人,南宫离嘴角抽了抽,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 然而他没说话,却有别人开口了。 一个声音森森的响彻林梢-------- “两位盗了道观的宝物,就想这么轻易走了吗?” 伴着这道声音,还有一条耀眼的银光从林外飞驰而来,上面立着一个形容高大的身影,在他身后,还跟了大大小小十来个道士 “长枯!” 段瑶脸色大变,没想到这老道居然追了上来,她现在灵力降到极点,根本没有办法施行任何术法,就是想逃跑也是有心无力。心下不由大是懊悔,我怎么就忘了这老牛鼻子的存在呢? 正自懊恼,忽见身旁一道金光飞出,正面拦住了长枯 耳边只听得南宫离大喝一声,“走!” 轰天一声巨响,那件金光法宝猛然在空中爆了开来,刹时强光四射,那光芒灼烈的人眼睛也睁不开。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拎着后领提了起来,段瑶心知逃命要紧,难得竟没有反抗。 南宫离一手拎起段瑶,旋即风驰电掣而去。 二十三归还 段瑶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醒了过来。 苏雪丞不在屋里,外面隐隐传来鸟鸣声。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跳下床,也顾不上穿鞋,急急的就往外面冲去。 打开门,秋日一缕松松软软的阳光照了进来,将眼前的景致也蒙上了一层融融的暖意-------- 苏雪丞正站在回廊上,他的右手轻轻举起,指尖停留了一直颜色翠绿的鸟儿。听见开门声,那鸟儿忽将双翅一展,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如一抹绿光投入空中,旋即消失不见。 苏雪丞缓缓回过头来,在看见她的瞬间,脸上顿时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瑶瑶起来了。”他声音清雅,一如琴声悦耳。 段瑶见他面色与往日无异,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低头嗯了一声,慢慢走过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将他的衣摆抓住。 苏雪丞看见她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轻声言道:“不必去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就像修行,只要能保持心静,也终会有它水到渠成的一日。” 段瑶隐约猜到他的意思,却恨不得自己从来不知。她垂着眼,声音细细的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苏雪丞沉默一阵,方才缓缓说道:“瑶瑶,你已能掌控体内的灵气,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当可随心应用,我出来已经三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他说到此处,稍一停顿,终是说道:“你我缘分已尽,便在此处分别吧。” 段瑶虽是早有预料,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是觉得如同晴天霹雳,震的自己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你虽有法术防身,还是早些回到宫里的好,若想出来玩,至少等再长大一些,记得多带些人,女孩子孤身在外总是不方便” 他轻柔的声音如清泉,如流水,如轻风拂过耳边。段瑶低头听着,可是他在说些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苏雪丞有些黯然,他自然看出来段瑶的不舍。他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不该为这孩子倾注了太多的心思,今日也不至于造成她这般的困扰 正心生自责,突然见她蓦地抬头,一双眼如电光般直射过来,竟似含有无穷挑衅-------- “你要逃走吗?” 孩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问道。 苏雪丞生平第一次失神。在她问出那句话的刹那,他的身体微不可见的震了一下,心头随即涌上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她的问题是如此的猝然,如此的直接,令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面前这个尚是懵懂的孩子。 眼帘一垂,隔断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再抬眼时,他已然恢复了那般云淡风轻的神态。 段瑶明明白白瞧见了他的变化,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苏雪丞淡淡一笑,只这一笑,他便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出尘模样,“你我缘分已尽,何必强求?瑶瑶,你终有自己的父亲在世,于情于理,也该回去承欢膝下,求仙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段瑶双目如电,直视他半晌,苏雪丞坦然相对,面上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就连那微笑,也丝毫都没有变过。 她默默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低声的道:“你叫我回去,我便回去。只是我要你一个承诺--------”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又明亮,直直的望着他道:“若是我能找到你,你便再不许叫我离开,我若是能找到你,你便要一直陪在我身边,除非我不要了,否则你永永远远都不能离开,你,可愿意?” 苏雪丞面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望着眼前孩子诚挚而真切的目光,一个好字已浮上了心头,却终于、没有说了出来。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他抬眼望天,声音悠悠的道:“世间万物,皆有它的缘法,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又何必执着其中?你心念如此之重,只怕于将来修行也会有影响” 沉吟片刻,他忽而释然一笑,“也罢,我只当你什么也没有说过,你也无需再想,回去之后,就把这些天的事全部忘记了吧。” 段瑶悚然一惊,就见他目光朝着自己望了过来,眼眸相对,她但觉他一双墨色瞳中如深深涡漩,直欲将人吸入其中,心生抗拒之下,竟然再无法移动半分,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双手指点来,莹莹青光一闪,眉心之中忽有一道清凉至极的气流注入,顿觉脑中一空,什么也无法再想起来,朦胧中身体便如一片轻羽,忽忽然朝前落了下去。 南宫离找到段瑶的时候,她正坐在千里湖畔那醉仙居的老座位上,支着下颌看着窗外的风景。 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旁边搁了一双红木的筷子,却分明连动也没有动过。 “瑶丫头今天转性了?”南宫口里取笑着,走上前去,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一连三个月都没个动静,害得我一顿好找” 段瑶慢慢转回头来,轻轻忽忽的一笑,“所以,我才特地叫了一桌酒席,向你赔罪呐!” “”南宫离有些诧异的看向她,面前的小女孩仍是原来那般装束,神情慵懒浑然未变,他却觉得这孩子跟三个月前相比,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本来有一腔的疑问,此刻却也问不出来,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他默默的拎起桌上盛酒的银壶,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下 南宫离慢慢放下酒杯,敛了笑容问道:“你,碰到了什么事?” 段瑶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心下不禁愕然,抬眼一看,只见他撤去了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张脸上竟明明白白现出了担心的神色,她仲怔了一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样子哈哈,真难得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哈哈哈” 她一边捶着桌子一边躬身大笑,形容乐不可支。 南宫被她的笑声弄得呆了一下,刚刚还满腹的担忧,生怕这丫头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回头又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被她这一笑,简直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心里想她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欺负她?自己去担心她,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多此一举! 顿时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大吃大喝,存心再也不理会这死没良心的丫头。 段瑶止住了笑,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南宫喝酒吃菜。 南宫离瞥了她一眼,慢慢将筷子放在桌上。不对,一定是生了什么,不然这丫头一早就上来跟自己抢菜了,哪里会这么安静!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给自己留这么多好东西,更不要提请客了! “你看我干吗?”段瑶问。 南宫嘴角勾了勾,“你,有心事。”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段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慢慢将眼转向一边。 “呐,南宫,”她忽然开口说道,“我们认识有两年多了吧?” “是两年又七个月。”虽然奇怪她突然问起这个,南宫还是很尽心的回答道。 段瑶垂眸笑了一笑,忽而抬头看向他,“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南宫离明显没有料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脑中刹时间回想起自己曾用在这丫头身上的、诸如记仇、小气、奸诈、冷漠、自私、不择手段等等一系列负面的词语来。他干笑了两声,避而不答的道:“你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段瑶冷笑了一声,眼望着他道:“你一定在想,我是个任性、刁蛮、自私、奸诈、小气而又记仇的人,是也不是?” 南宫心思被她说中,也不气恼,兀自笑嘻嘻的道:“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个什么?” 段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后者半分也没受影响,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喝下,然后说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这丫头既然跟我混在一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好人坏人,亦只是旁人的一面之词,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开心,那别人再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他瞥了段瑶一眼,心想这丫头虽然早慧,毕竟还是个孩子,估计是在哪儿被人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想不通,故而才有此一问。 不料段瑶听他此言,竟是呆了一呆,方蹙眉说道:“谁要你讲这些?我又没说自己要做好人” 南宫离也是一愣,道:“那你为何要问我?” 段瑶声音闷闷的道:“我是想问你,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很不怠人喜欢?” 南宫离又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丫头说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不禁又好笑又有些好奇,当下强忍住问道:“怎么,谁不喜欢你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忿的扫了他一眼。 “咳、这个嘛,”他搔了搔头,琢磨着怎样回答才不至于被这丫头记恨上,“其他人怎么想,我是不知,不过我觉得,你偶尔乖巧的时候,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特别是不跟我抢东西的时候。他暗自在心里加了一句。 “哦”段瑶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仿佛只要听听他的说法,却不在意是怎么样的答案,应了这一声,随即又转向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 “”南宫离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似乎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感染,他只觉得心情也变得惆怅了起来。 别人喜不喜欢她?这丫头何时又在意过这种问题?这三个月当中,到底在她身上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是谁,让她有了这种心思?又是谁,让她连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丫头到底你碰到了些什么? 有好一阵子,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两人周围。隔壁雅间食客的划拳声,隐隐传了过来,混和着管弦和女子轻唱的声音,显得市侩而又委靡。 段瑶慢慢将目光转了回来,她面上并无任何笑意,坐直了身子,颇有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回家了。” 南宫闻言,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我家家教很严,这次一回去,只怕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办法再出来了吧。”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匣,从桌面上推到他面前,“这里是我们上次拿到的东西,我用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你那份。” “”南宫看了那匣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是你家人找来了?” “算是吧。”段瑶回答。 南宫离手上来回抚摸着那只小小的玉匣,心中想到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突然有些不舍。 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样小巧玲珑的物什,那是一只模样奇特,巴掌大小的鸟儿,他看着段瑶,微微笑了一笑,“这是昔年蒙一位前辈赠送的机关鸟,可用来传递信物,此鸟身上带有我的灵气,你若是哪天想找我,就把它放出来,它自然会飞到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不觉又是缓了一缓,语气颇为古怪的道,“不过以你这丫头的古灵精怪,我估摸着也用它不着。” 他朝段瑶看了一眼,两人均是想起最初相遇之时,他屡次被她找到的情景,两个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东庆皇城,醴都。 高墙巍峨、屋宇重重的皇宫之中,那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天下尽皆握在他的手中。而在他之下,为着生存而忙碌奔走的人们,和为了权势钩心斗角的皇子皇妃-------- 掩藏在那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的,有多少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身处其中、锦衣玉食的高贵的人们,又有哪个是真正得到快乐的? 抬头望了望顶上的朗朗碧空,十一皇子段攸华默默的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五皇子段悠然劝说的声音重又浮上心头: “太子失德,与珍妃私通,此乃扰乱人伦纲常,朝野皆知,被废只是早晚的事情,你若是投入他的门下,难免日后不受到牵连,更何况太子党中,九弟十弟皆不容与你,即便你去,也定然受不到重视。同样的道理,你若是肯归我们这边,以我二哥的才能,只要太子被废,下一个继任的,必然是他,而且公孙皇后、戚丞相都在我们这边,谁输谁赢还不一目了然?我明白十一弟你的心思,若是再早几年,你持中立的态度,倒是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现在朝中人人都有派别,十一弟你想置身事外,那就是故作清高了!我知道太子那边也在拉拢你,我们兄弟自来待你不薄,孰远孰亲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回去好好想想吧” “朋党之争,兄弟之争,既然生在帝王家,又哪来的手足亲情?” 段攸华长叹一声,使劲揉了揉太阳**,直到脑门有些痛了起来,他眼神有些飘忽的望着远方,心里却又浮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若是她还在,又当如何作为呢? 月上中天,更漏声起,宫内弯曲的回廊上,精致的灯笼散着一圈昏暗的光,将四周的景色映得绮丽而又朦胧。 桂宁宫里,灯火仍未熄灭。 段攸华读完最后一卷《史册》,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右手拢在唇边,微微打了个呵欠。 一旁的宫女走上前来轻声问道:“殿下,可要歇息了?” 段攸华慢慢坐起,口中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要再看会书。” 宫女应了一声,下去端了一盅香茶进来,重又退了下去。 段攸华拿起另外一卷,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 直至那蜡烛燃到尽头,火光跳动几下,渐渐小了下来,寒气不知不觉蔓延,他站起身,跺了跺冻僵的双脚,将书在桌上放好,整理了一番,又用茶水漱了漱口,这才准备去就寝了。 转过一扇屏风,他正要宽衣,忽然觉察到了什么,手上不由的缓了一缓,床前暗黄色的流苏轻轻动了一下,轻薄的纱幔被风吹的飘散开来,风声止息,他突然怔怔的盯着纱幔后方,一双眼睛越睁越大。 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张圆桌后面,黑暗中仿佛有柔和的莹光,从她周身淡淡的散出来,似乎将那深秋的寒意,也驱散开去。 段攸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慢慢的站起,慢慢的朝着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用温暖而又令人怀念的声音说道: “我回来了。” 二十三归还 段瑶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醒了过来。 苏雪丞不在屋里,外面隐隐传来鸟鸣声。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跳下床,也顾不上穿鞋,急急的就往外面冲去。 打开门,秋日一缕松松软软的阳光照了进来,将眼前的景致也蒙上了一层融融的暖意-------- 苏雪丞正站在回廊上,他的右手轻轻举起,指尖停留了一直颜色翠绿的鸟儿。听见开门声,那鸟儿忽将双翅一展,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如一抹绿光投入空中,旋即消失不见。 苏雪丞缓缓回过头来,在看见她的瞬间,脸上顿时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瑶瑶起来了。”他声音清雅,一如琴声悦耳。 段瑶见他面色与往日无异,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低头嗯了一声,慢慢走过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将他的衣摆抓住。 苏雪丞看见她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轻声言道:“不必去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就像修行,只要能保持心静,也终会有它水到渠成的一日。” 段瑶隐约猜到他的意思,却恨不得自己从来不知。她垂着眼,声音细细的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苏雪丞沉默一阵,方才缓缓说道:“瑶瑶,你已能掌控体内的灵气,日后只要勤加练习,当可随心应用,我出来已经三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他说到此处,稍一停顿,终是说道:“你我缘分已尽,便在此处分别吧。” 段瑶虽是早有预料,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是觉得如同晴天霹雳,震的自己整个身体,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你虽有法术防身,还是早些回到宫里的好,若想出来玩,至少等再长大一些,记得多带些人,女孩子孤身在外总是不方便” 他轻柔的声音如清泉,如流水,如轻风拂过耳边。段瑶低头听着,可是他在说些什么,她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苏雪丞有些黯然,他自然看出来段瑶的不舍。他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不该为这孩子倾注了太多的心思,今日也不至于造成她这般的困扰 正心生自责,突然见她蓦地抬头,一双眼如电光般直射过来,竟似含有无穷挑衅-------- “你要逃走吗?” 孩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问道。 苏雪丞生平第一次失神。在她问出那句话的刹那,他的身体微不可见的震了一下,心头随即涌上的,是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她的问题是如此的猝然,如此的直接,令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面前这个尚是懵懂的孩子。 眼帘一垂,隔断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再抬眼时,他已然恢复了那般云淡风轻的神态。 段瑶明明白白瞧见了他的变化,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苏雪丞淡淡一笑,只这一笑,他便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出尘模样,“你我缘分已尽,何必强求?瑶瑶,你终有自己的父亲在世,于情于理,也该回去承欢膝下,求仙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段瑶双目如电,直视他半晌,苏雪丞坦然相对,面上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就连那微笑,也丝毫都没有变过。 她默默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低声的道:“你叫我回去,我便回去。只是我要你一个承诺--------”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又明亮,直直的望着他道:“若是我能找到你,你便再不许叫我离开,我若是能找到你,你便要一直陪在我身边,除非我不要了,否则你永永远远都不能离开,你,可愿意?” 苏雪丞面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望着眼前孩子诚挚而真切的目光,一个好字已浮上了心头,却终于、没有说了出来。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他抬眼望天,声音悠悠的道:“世间万物,皆有它的缘法,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又何必执着其中?你心念如此之重,只怕于将来修行也会有影响” 沉吟片刻,他忽而释然一笑,“也罢,我只当你什么也没有说过,你也无需再想,回去之后,就把这些天的事全部忘记了吧。” 段瑶悚然一惊,就见他目光朝着自己望了过来,眼眸相对,她但觉他一双墨色瞳中如深深涡漩,直欲将人吸入其中,心生抗拒之下,竟然再无法移动半分,眼睁睁的看着那人一双手指点来,莹莹青光一闪,眉心之中忽有一道清凉至极的气流注入,顿觉脑中一空,什么也无法再想起来,朦胧中身体便如一片轻羽,忽忽然朝前落了下去。 南宫离找到段瑶的时候,她正坐在千里湖畔那醉仙居的老座位上,支着下颌看着窗外的风景。 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旁边搁了一双红木的筷子,却分明连动也没有动过。 “瑶丫头今天转性了?”南宫口里取笑着,走上前去,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一连三个月都没个动静,害得我一顿好找” 段瑶慢慢转回头来,轻轻忽忽的一笑,“所以,我才特地叫了一桌酒席,向你赔罪呐!” “”南宫离有些诧异的看向她,面前的小女孩仍是原来那般装束,神情慵懒浑然未变,他却觉得这孩子跟三个月前相比,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本来有一腔的疑问,此刻却也问不出来,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他默默的拎起桌上盛酒的银壶,满满斟了一杯,一饮而下 南宫离慢慢放下酒杯,敛了笑容问道:“你,碰到了什么事?” 段瑶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心下不禁愕然,抬眼一看,只见他撤去了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张脸上竟明明白白现出了担心的神色,她仲怔了一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样子哈哈,真难得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哈哈哈” 她一边捶着桌子一边躬身大笑,形容乐不可支。 南宫被她的笑声弄得呆了一下,刚刚还满腹的担忧,生怕这丫头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回头又算计到自己的头上来,被她这一笑,简直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心里想她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欺负她?自己去担心她,当真是吃饱了撑的,多此一举! 顿时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大吃大喝,存心再也不理会这死没良心的丫头。 段瑶止住了笑,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南宫喝酒吃菜。 南宫离瞥了她一眼,慢慢将筷子放在桌上。不对,一定是生了什么,不然这丫头一早就上来跟自己抢菜了,哪里会这么安静!不,应该说她根本就不会给自己留这么多好东西,更不要提请客了! “你看我干吗?”段瑶问。 南宫嘴角勾了勾,“你,有心事。”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段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慢慢将眼转向一边。 “呐,南宫,”她忽然开口说道,“我们认识有两年多了吧?” “是两年又七个月。”虽然奇怪她突然问起这个,南宫还是很尽心的回答道。 段瑶垂眸笑了一笑,忽而抬头看向他,“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南宫离明显没有料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脑中刹时间回想起自己曾用在这丫头身上的、诸如记仇、小气、奸诈、冷漠、自私、不择手段等等一系列负面的词语来。他干笑了两声,避而不答的道:“你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段瑶冷笑了一声,眼望着他道:“你一定在想,我是个任性、刁蛮、自私、奸诈、小气而又记仇的人,是也不是?” 南宫心思被她说中,也不气恼,兀自笑嘻嘻的道:“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个什么?” 段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后者半分也没受影响,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喝下,然后说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这丫头既然跟我混在一起,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好人坏人,亦只是旁人的一面之词,只要我们自己觉得开心,那别人再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他瞥了段瑶一眼,心想这丫头虽然早慧,毕竟还是个孩子,估计是在哪儿被人说了什么,一时有些想不通,故而才有此一问。 不料段瑶听他此言,竟是呆了一呆,方蹙眉说道:“谁要你讲这些?我又没说自己要做好人” 南宫离也是一愣,道:“那你为何要问我?” 段瑶声音闷闷的道:“我是想问你,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很不怠人喜欢?” 南宫离又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丫头说了这么半天,竟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不禁又好笑又有些好奇,当下强忍住问道:“怎么,谁不喜欢你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忿的扫了他一眼。 “咳、这个嘛,”他搔了搔头,琢磨着怎样回答才不至于被这丫头记恨上,“其他人怎么想,我是不知,不过我觉得,你偶尔乖巧的时候,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特别是不跟我抢东西的时候。他暗自在心里加了一句。 “哦”段瑶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仿佛只要听听他的说法,却不在意是怎么样的答案,应了这一声,随即又转向一边,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 “”南宫离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似乎受到了对面之人的感染,他只觉得心情也变得惆怅了起来。 别人喜不喜欢她?这丫头何时又在意过这种问题?这三个月当中,到底在她身上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是谁,让她有了这种心思?又是谁,让她连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丫头到底你碰到了些什么? 有好一阵子,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两人周围。隔壁雅间食客的划拳声,隐隐传了过来,混和着管弦和女子轻唱的声音,显得市侩而又委靡。 段瑶慢慢将目光转了回来,她面上并无任何笑意,坐直了身子,颇有些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回家了。” 南宫闻言,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我家家教很严,这次一回去,只怕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办法再出来了吧。”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匣,从桌面上推到他面前,“这里是我们上次拿到的东西,我用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是你那份。” “”南宫看了那匣子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是你家人找来了?” “算是吧。”段瑶回答。 南宫离手上来回抚摸着那只小小的玉匣,心中想到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突然有些不舍。 想了想,便从怀中掏出一样小巧玲珑的物什,那是一只模样奇特,巴掌大小的鸟儿,他看着段瑶,微微笑了一笑,“这是昔年蒙一位前辈赠送的机关鸟,可用来传递信物,此鸟身上带有我的灵气,你若是哪天想找我,就把它放出来,它自然会飞到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不觉又是缓了一缓,语气颇为古怪的道,“不过以你这丫头的古灵精怪,我估摸着也用它不着。” 他朝段瑶看了一眼,两人均是想起最初相遇之时,他屡次被她找到的情景,两个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东庆皇城,醴都。 高墙巍峨、屋宇重重的皇宫之中,那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天下尽皆握在他的手中。而在他之下,为着生存而忙碌奔走的人们,和为了权势钩心斗角的皇子皇妃-------- 掩藏在那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的,有多少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身处其中、锦衣玉食的高贵的人们,又有哪个是真正得到快乐的? 抬头望了望顶上的朗朗碧空,十一皇子段攸华默默的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五皇子段悠然劝说的声音重又浮上心头: “太子失德,与珍妃私通,此乃扰乱人伦纲常,朝野皆知,被废只是早晚的事情,你若是投入他的门下,难免日后不受到牵连,更何况太子党中,九弟十弟皆不容与你,即便你去,也定然受不到重视。同样的道理,你若是肯归我们这边,以我二哥的才能,只要太子被废,下一个继任的,必然是他,而且公孙皇后、戚丞相都在我们这边,谁输谁赢还不一目了然?我明白十一弟你的心思,若是再早几年,你持中立的态度,倒是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现在朝中人人都有派别,十一弟你想置身事外,那就是故作清高了!我知道太子那边也在拉拢你,我们兄弟自来待你不薄,孰远孰亲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回去好好想想吧” “朋党之争,兄弟之争,既然生在帝王家,又哪来的手足亲情?” 段攸华长叹一声,使劲揉了揉太阳**,直到脑门有些痛了起来,他眼神有些飘忽的望着远方,心里却又浮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若是她还在,又当如何作为呢? 月上中天,更漏声起,宫内弯曲的回廊上,精致的灯笼散着一圈昏暗的光,将四周的景色映得绮丽而又朦胧。 桂宁宫里,灯火仍未熄灭。 段攸华读完最后一卷《史册》,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右手拢在唇边,微微打了个呵欠。 一旁的宫女走上前来轻声问道:“殿下,可要歇息了?” 段攸华慢慢坐起,口中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要再看会书。” 宫女应了一声,下去端了一盅香茶进来,重又退了下去。 段攸华拿起另外一卷,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 直至那蜡烛燃到尽头,火光跳动几下,渐渐小了下来,寒气不知不觉蔓延,他站起身,跺了跺冻僵的双脚,将书在桌上放好,整理了一番,又用茶水漱了漱口,这才准备去就寝了。 转过一扇屏风,他正要宽衣,忽然觉察到了什么,手上不由的缓了一缓,床前暗黄色的流苏轻轻动了一下,轻薄的纱幔被风吹的飘散开来,风声止息,他突然怔怔的盯着纱幔后方,一双眼睛越睁越大。 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张圆桌后面,黑暗中仿佛有柔和的莹光,从她周身淡淡的散出来,似乎将那深秋的寒意,也驱散开去。 段攸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慢慢的站起,慢慢的朝着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用温暖而又令人怀念的声音说道: “我回来了。” 十二狭路 群山连绵,云深不知处。 段瑶出来时只顾着逃命,不择方位乱飞一气,这会早迷了方向,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她此刻精疲力尽,见四周绿林环绕,寥无人声,便寻了一棵树坐下调息起来。 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灵气已经恢复了一小半。 正在这时,她突然觉察到一股灵力的靠近,从自己飞来的方向,只一眨眼就已到了百里开外,度竟然不在她之下,段瑶不由吃了一惊,难道那个牛鼻子老道竟然追上来了? 当下不敢怠慢,急忙隐藏了气息,躲在茂盛的树冠中往外看去。 一个黑点正从百里外飚射过来,逐渐放大,到还剩十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分辨出,那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凌空飞行,身法优美流畅,看上去有点眼熟 再近些,渐渐可以看清那人清俊的面容,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 “t***是那个偷东西的小贼!” 段瑶低咒一声,随即又化嗔为喜:“来的正是时候!这便叫你尝尝姑***手段!” 那黑衣人悠然飞近,口中兀自哼着小调,显然心情甚是轻松。 段瑶躲在树丛中听到,只恨不得飞出去抽他几个耳光,兀自强行忍住,只将一双眼紧紧盯着那身影直至他慢慢靠近自己的埋伏圈 那黑衣人飞进树林,直觉有些异样,抬眼往四下望了一遍,见绿树清幽,隐隐传来虫鸣鸟叫声,不禁暗笑自己多心,继续哼着小调往前飞行。 正飞到一片开阔之地,忽觉天空一暗,周遭灵压陡然变换,气流一转,空中竟然爆出丝丝火花,他反应倒也极快,急切中一个转身,立即倒飞而出! 恰在此时,平地里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条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咔嚓一声直劈在他正前方,黑衣人足下一顿,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四周的天空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数十道闪雷如急雨骤降,咔嚓嚓的直劈下来,砸得地上烟尘四起,土石崩裂,连空气中都泛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那黑衣人见此情形,却也不慌,身法一换,刹时变得诡异起来,直如一缕轻烟,形迹飘忽,变幻莫测,在雷阵中穿行游走,正如一叶扁舟在浪尖上飘摇起伏,风浪虽大,却也奈何他不得。 段瑶早在第一道雷击出时已从树丛飞身出来,此刻看到那人电闪雷鸣中犹有余力,心头莫名火起,顿时将手一扬,放出一团泛着幽光的银针出来,只见她手上一指,数千银针便如夜空星落,带起万点星芒,齐刷刷一片朝黑衣人倾射过去。 她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脚下一跺,纵身冲入雷电当中。 那黑衣人看见银针袭来,忙将身形一转,周身突然金光大作,六柄金光闪闪的飞刀从身后飞出,他身形往后急退,手上连掐法咒,将六柄金刀舞得密不透风,竟将飞针齐齐挡了下来。 那金刀也不知是什么宝器,段瑶的针本是玄铁制成,其上还沾染了她的雷电之力,被他刀锋一撞,竟如切瓜果一般折断了好几十根。 段瑶心中愈怒,冷哼一声将飞针收回,也不去跟他硬拼了,催动灵力一个劲的拿雷劈他。 黑衣人躲闪一阵,忽地抬头看向段瑶,脚下骤然加,瞬息已逼至眼前。 那双桃花眼被放得极大,鼻尖几乎就要触上,这个嫁祸给她的小贼低沉的嗓音中明显带着笑意---------- “小丫头还真是记仇呐” 颊边接触到对方喷出的热气,段瑶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给我滚开!”段瑶怒喝一声,周身突然爆起一团绿莹莹的屏障,将那黑衣人生生迫了开来。 “呵呵呵”黑衣人笑着倒飞而出,口中仍自说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不过是把那群牛鼻子往你那里引了一引,要说误会可都是他们的事,你怎么反倒跟我拼命来了?喂喂,都说是开玩笑了,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他见面前的娃娃满脸煞气,大大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不禁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改口安抚。 却见那娃娃咬着牙,虎着小脸,突然右手向天一指-------- “雷·动·九·天·,爆!!!” 他只觉得空气震了两下,“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的树木突然像筛子上的黄豆剧烈摇晃起来,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空中一团阴云结成,嚓--------嚓-------- 闪电如银蛇乱舞。 段瑶的身形隐没在黑暗当中,周身电光缠绕,不断炸出霹雳火花。 黑衣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六柄金刀如同受到感应,围着他的身体疯狂旋转起来。 乌云裂开一条小缝,电光豁然泄出,第一道闪雷从中轰然击落,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呼--------呼--------” 黑衣人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他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段瑶歪着身子伏在一棵被雷劈的焦黑的树桩上,面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击用尽了她所有的灵力,身体各个地方都在叫嚣着疼痛,过负荷的代价是现在的她连举起一个小指头都很困难。 “居然叫他逃了过去!”她盯着对面的年轻人恨恨的想,“看样子他现在也动不了了,哼,只要我能比他先行恢复” 她刚才强行聚集灵气,甚至将周围的灵气也汲取了不少,这会儿经脉疲弱的厉害,恢复极其缓慢。段瑶很是无奈,只盼着对方也是如此,好让她多点时间整顿。一边又暗自埋怨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一时头脑热用了这个禁忌的法术。这招她本来只是设想了一下,将身体里的所有灵力与外部同调,就能召唤出比以往更强的雷击来。可是因为会耗尽所有灵力,而且会带来严重的后遗症,所以她从来也没有试验过,只是在脑海中预算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当真会使出来。 弄成这样的结果,也是她事先没有想到的。 不管怎样,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心里这么一想,段瑶运起好不容易集拢的一点灵力,悄悄将右手挪到身前,指尖处,一枚细小的银针正泛着幽幽蓝光-------- “呵” 一声轻笑传来,段瑶不由一怔,抬眼看去,见对面那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斜挑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 “怎么,还想打吗?”黑衣人笑眯眯的问道,意有所指的往她的右手瞟了一眼。 “” 段瑶朝天翻了个白眼,“好吧,”她说,随手将毒针撇到一边,“不打了!” 黑衣人仍是笑眯眯的盯着她,“真不打了?” “假的!”段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呵呵”黑衣人笑出声来,看着面前的女娃娃像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小猫一般爬在树桩上面,眯着眼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模样儿说不出的可爱。 “小丫头是从哪里来的?一手雷法娴熟的很呐。”他语气颇为随意的问了起来。 段瑶闭着眼趴在树上,“跟你无关。”她懒洋洋的答道。 碰了个软钉子,黑衣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笑了两声,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段瑶半睁着眼瞥了他一记,忽然嘻嘻笑了起来,“你这一身可真前卫,呐,知道什么叫洞洞装吗?” 黑衣人额头顿时垂下数条黑线,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衣服早被雷火劈得破烂不堪,形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饶是他平日并不十分注意外表,此刻被这娃娃一打趣,不禁也是觉得好笑。 “好个刁钻古怪的丫头!”他口里笑骂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再像这般胡说八道,咱家可要打你的**了!” 那娃娃听得他的威胁,头都懒得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管你是谁,你可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还不赶快想想要怎么补偿我!本小姐拼死拼活帮你断后,若是让人做白工,我可要跟你没完的!” 黑衣人尚是次听到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不禁大感新奇,便凑上前好奇的问:“你要怎样跟我没完?” 娃娃抬头懒洋洋的斜了他一眼,“你大可以试试。” 黑衣人被眼神一激,一时也是玩心大起,心道我无聊了这么久,现下终于有好玩的事送上门来了。当下兴致勃勃的一击掌,大声叫了个“好”字。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他脸上眯眯笑着道,“若是你能找到我,我就帮你这娃娃做一件事情!” 段瑶听得此言,便从木桩上跳下来,问道:“此话当真?!” 那黑衣人佯怒道:“我南宫离从无虚言!” “这可是你说的!”段瑶也是手掌一拍,指着对方心口道,“只要我能找到你,你就答应为我做任何事情!” “喂”听到小丫头有意无意的歪曲了自己的本意,南宫离头上再次现出几条黑线,赶紧开口纠正,“是一件事!” “任意一件事!”段瑶鼓起着小腮帮子,双眼瞪得沁大,“你想食言而肥?” 看着面前豆丁也似蹦跶的某人,南宫离嘴角抽了抽,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 然而他没说话,却有别人开口了。 一个声音森森的响彻林梢-------- “两位盗了道观的宝物,就想这么轻易走了吗?” 伴着这道声音,还有一条耀眼的银光从林外飞驰而来,上面立着一个形容高大的身影,在他身后,还跟了大大小小十来个道士 “长枯!” 段瑶脸色大变,没想到这老道居然追了上来,她现在灵力降到极点,根本没有办法施行任何术法,就是想逃跑也是有心无力。心下不由大是懊悔,我怎么就忘了这老牛鼻子的存在呢? 正自懊恼,忽见身旁一道金光飞出,正面拦住了长枯 耳边只听得南宫离大喝一声,“走!” 轰天一声巨响,那件金光法宝猛然在空中爆了开来,刹时强光四射,那光芒灼烈的人眼睛也睁不开。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拎着后领提了起来,段瑶心知逃命要紧,难得竟没有反抗。 南宫离一手拎起段瑶,旋即风驰电掣而去。 二十四师父 段瑶颇有些欣慰的看到,段攸华比起自己离开前,长高了,也成熟了不少。当然她也很快的现,已经是深秋,少年身上仍然穿着一件蓝色的单衫,清瘦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就连那张脸上,也仿佛冻得少了几分血色。 难道那什么妃还在欺负于他?她不觉蹙眉,想到先前曾经得罪过几个人,自己一走,他们不是报复在段攸华身上吧? 正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那少年突然扑上前来,在段瑶愕然之际,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瑶妹妹瑶妹妹”段攸华口中一叠声的唤着,少年的手臂紧紧环着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段瑶的眼中顿时柔和了下来,她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背部,头一次被人如此依恋的感觉,令她心中也有些温暖。 “我回来了。”她重复的说了一句。 段攸华身体骤然一震,随即更紧的抱住她,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欢迎回来。” 东海之边的一座孤峰顶上,云雾缭绕,烟气蒙蒙。 一个素衣人孤身而立,没有风,他静静的立着,如墨的长长的垂在身后,他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山峦,烟的白色,从满目青翠间飘散出来,远望去,那背影便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透着清新而又干净的味道。 云雾在他身边聚集起来,就连草木上也映上了一层青蒙蒙的雾气,疏疏浅浅,连带着他的人,也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你终究找到她了。” 一片空寂当中,他忽然出声,语气淡淡的说道。 孤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无声无息立于他身后。来人乌衣雪,脸上罩着一个丑恶的青铜面具。 “三个月前我已在积云山见过她,若不是你以颠倒五行**将她的行迹隐藏,我又怎会直到今日,才得知她的下落。”那乌衣雪之人冷冷说道,他的声音泠泠,如冰玉相击,虽然动听,却是寒气逼人,使人望而却步。 素衣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姑射涵,我知你要寻那化解劫难之人,只是这世上会雷法者甚多,你如何知晓,她便是你要寻之人?何况那孩子本是我段氏血脉,我虽不才,却也不能轻易交于你的手上。” 姑射涵一双寒眸似冰,直直朝着面前之人射去,那素衣人始终面带微笑,坦然回视。 姑射涵仍是盯着他,口中徐缓说道:“昔年神算公羊叔寂灭之前,曾与我卜过一卦,言道百年之后东庆皇朝有一人将出,乃是我渡过此劫的关键,此子身带天罡之气,正与我本性相符,除却她,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原来是他”素衣人喃喃低语道,“你竟能得他算此一卦,怪不得怪不得” 姑射涵道,“正是如此。” 那素衣人却又抬起头来,双眼如清泉明澈,直视向他问:“然则你要寻她,可只是为了渡那劫难?” 姑射涵道:“若是她听话,我自会将一身法术传授与她,此事你大可不必挂心。” 那素衣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只怕她未必肯听你的话” 他尚未说完,便听姑射涵冷笑着道:“我不知你与那孩子之间生了什么,但此子我是势在必得,苏雪丞,你若再纠缠不清,莫不是要与我抢徒弟不成?” 素衣人,也就是苏雪丞笑了一笑,只道:“你且放心,我已经消去了她对于我的记忆,日后也定不会再插手,那孩子心思过于直白,忘了我于她也是好事。”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什么悲喜。 姑射涵道:“如此正好。”他说完此句,竟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 却听苏雪丞在身后淡淡言道:“瑶瑶她性子颇为急躁,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你能多担待些。” 姑射涵止步,却并不回头,冷冷哼了一声道,“她以后便是我的徒弟,怎样待她,我自有分寸。”他往前走得几步,玄光一闪,便即消失不见。 苏雪丞静静站在原地,想到那乖巧伏在自己怀中的孩子,从此就要归别人所有,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个角落、微微的痛了起来。 “我要你为我找一个人。” 段瑶望着段攸华,缓缓说道。 桂宁宫院墙之下,正是三秋桂子盛开之时,几株高大的桂树枝头,轻黄浅黄柔黄的碎花如繁星点点,又如绣球般团团簇簇,清甜浓郁的香气满树飘摇,散入风中,粉尘碎末轻扬,飘得满园皆是清香。 园子里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放着新出炉的桂花糕,也是香气四溢,惹人非常。 段攸华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来问问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不料段瑶开门见山,便说了上面那一句话。反倒让他愣了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瑶妹妹要找一个人?是谁? 他正想细问,却听段瑶声音又响起,语调幽幽,既像是说给他听,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住在哪里他对我施了遗忘之术他只道我什么都忘记了,可是他却不知,我段瑶想要的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忘掉?我记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我记得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却唯独忘记了,他叫什么名” 段攸华见她神情有些迷离,一双眼中不知是怨恨还是痴迷,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妹妹这般模样,不禁也是唬了一跳,下意识的道:“瑶妹妹,你你可是” 他望了望面前仍是稚龄的女童,终究将那句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既然你已经忘了他是谁,那、又要上哪里去找呢?” 段瑶默然,良久方缓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只是有这种预感,在这皇宫之中,一定有什么人可以知道他的下落,那么只要我留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出那个人来------” 她面上慢慢浮起一个形容莫测的微笑,像是隔空注视着什么人,又好似期盼着些什么,“到那个时候我若是能够找到他,便要叫他再不能如上次一般逃开若我能再找到他,一生一世也要他陪在身边,除非我不要了,否则终我一生,他再也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卷三 二十四师父 段瑶颇有些欣慰的看到,段攸华比起自己离开前,长高了,也成熟了不少。当然她也很快的现,已经是深秋,少年身上仍然穿着一件蓝色的单衫,清瘦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就连那张脸上,也仿佛冻得少了几分血色。 难道那什么妃还在欺负于他?她不觉蹙眉,想到先前曾经得罪过几个人,自己一走,他们不是报复在段攸华身上吧? 正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那少年突然扑上前来,在段瑶愕然之际,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瑶妹妹瑶妹妹”段攸华口中一叠声的唤着,少年的手臂紧紧环着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段瑶的眼中顿时柔和了下来,她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背部,头一次被人如此依恋的感觉,令她心中也有些温暖。 “我回来了。”她重复的说了一句。 段攸华身体骤然一震,随即更紧的抱住她,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欢迎回来。” 东海之边的一座孤峰顶上,云雾缭绕,烟气蒙蒙。 一个素衣人孤身而立,没有风,他静静的立着,如墨的长长的垂在身后,他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山峦,烟的白色,从满目青翠间飘散出来,远望去,那背影便如同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透着清新而又干净的味道。 云雾在他身边聚集起来,就连草木上也映上了一层青蒙蒙的雾气,疏疏浅浅,连带着他的人,也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你终究找到她了。” 一片空寂当中,他忽然出声,语气淡淡的说道。 孤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无声无息立于他身后。来人乌衣雪,脸上罩着一个丑恶的青铜面具。 “三个月前我已在积云山见过她,若不是你以颠倒五行**将她的行迹隐藏,我又怎会直到今日,才得知她的下落。”那乌衣雪之人冷冷说道,他的声音泠泠,如冰玉相击,虽然动听,却是寒气逼人,使人望而却步。 素衣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姑射涵,我知你要寻那化解劫难之人,只是这世上会雷法者甚多,你如何知晓,她便是你要寻之人?何况那孩子本是我段氏血脉,我虽不才,却也不能轻易交于你的手上。” 姑射涵一双寒眸似冰,直直朝着面前之人射去,那素衣人始终面带微笑,坦然回视。 姑射涵仍是盯着他,口中徐缓说道:“昔年神算公羊叔寂灭之前,曾与我卜过一卦,言道百年之后东庆皇朝有一人将出,乃是我渡过此劫的关键,此子身带天罡之气,正与我本性相符,除却她,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原来是他”素衣人喃喃低语道,“你竟能得他算此一卦,怪不得怪不得” 姑射涵道,“正是如此。” 那素衣人却又抬起头来,双眼如清泉明澈,直视向他问:“然则你要寻她,可只是为了渡那劫难?” 姑射涵道:“若是她听话,我自会将一身法术传授与她,此事你大可不必挂心。” 那素衣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只怕她未必肯听你的话” 他尚未说完,便听姑射涵冷笑着道:“我不知你与那孩子之间生了什么,但此子我是势在必得,苏雪丞,你若再纠缠不清,莫不是要与我抢徒弟不成?” 素衣人,也就是苏雪丞笑了一笑,只道:“你且放心,我已经消去了她对于我的记忆,日后也定不会再插手,那孩子心思过于直白,忘了我于她也是好事。”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听不出什么悲喜。 姑射涵道:“如此正好。”他说完此句,竟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 却听苏雪丞在身后淡淡言道:“瑶瑶她性子颇为急躁,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你能多担待些。” 姑射涵止步,却并不回头,冷冷哼了一声道,“她以后便是我的徒弟,怎样待她,我自有分寸。”他往前走得几步,玄光一闪,便即消失不见。 苏雪丞静静站在原地,想到那乖巧伏在自己怀中的孩子,从此就要归别人所有,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个角落、微微的痛了起来。 “我要你为我找一个人。” 段瑶望着段攸华,缓缓说道。 桂宁宫院墙之下,正是三秋桂子盛开之时,几株高大的桂树枝头,轻黄浅黄柔黄的碎花如繁星点点,又如绣球般团团簇簇,清甜浓郁的香气满树飘摇,散入风中,粉尘碎末轻扬,飘得满园皆是清香。 园子里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放着新出炉的桂花糕,也是香气四溢,惹人非常。 段攸华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开口来问问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不料段瑶开门见山,便说了上面那一句话。反倒让他愣了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瑶妹妹要找一个人?是谁? 他正想细问,却听段瑶声音又响起,语调幽幽,既像是说给他听,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他住在哪里他对我施了遗忘之术他只道我什么都忘记了,可是他却不知,我段瑶想要的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忘掉?我记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我记得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却唯独忘记了,他叫什么名” 段攸华见她神情有些迷离,一双眼中不知是怨恨还是痴迷,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妹妹这般模样,不禁也是唬了一跳,下意识的道:“瑶妹妹,你你可是” 他望了望面前仍是稚龄的女童,终究将那句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既然你已经忘了他是谁,那、又要上哪里去找呢?” 段瑶默然,良久方缓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只是有这种预感,在这皇宫之中,一定有什么人可以知道他的下落,那么只要我留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出那个人来------” 她面上慢慢浮起一个形容莫测的微笑,像是隔空注视着什么人,又好似期盼着些什么,“到那个时候我若是能够找到他,便要叫他再不能如上次一般逃开若我能再找到他,一生一世也要他陪在身边,除非我不要了,否则终我一生,他再也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卷三 十三诱拐 险险脱离了长枯的追杀,荒山野岭,两人跌坐在一条溪水边,大眼瞪小眼。 “丫头!方才我救了你一命,那个人情可是还清了!”隔了半晌,南宫离突然想起来道。 “哪有这么容易!”段瑶跳起脚来骂道,“要不是你,本小姐怎么会让那牛鼻子追杀?你要多欠我一个人情!” “简直岂有此理!分明是你自己运气不好被老道逮着,怎能怪在我的头上?你一个小小丫头平白无故跑到道观,莫说是那群牛鼻子,就是我也会心生怀疑!”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要你多管闲事!总之现在是本小姐被你拖累,若是没有补偿,我就天天跟在你后面拿雷轰你,看你怎么去偷别人东西!” “你你也太狠了吧?”南宫离气得一根手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段瑶只是冷笑,拿了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瞅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南宫离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举手道:“好,好,算我欠你人情,总可以了吧?” 段瑶听他如此一说,登时笑靥如花,表情转换之快,看得南宫离是摇头不已。 “我说丫头,当时可还加了一个条件的,”南宫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你要能抓到我,这人情才可以兑现啊!” 段瑶笑嘻嘻的看着他,蓦地伸手一抓,将他半幅衣袖抓在手里,摇了两下道:“这不是抓到了?” 南宫哭笑不得,忙将衣袖扯了回来,口里骂道:“你这娃娃,哪带这么赖皮的?不算不算!” 段瑶哼道,“我明明抓到你了,还说不算,你才是赖皮!” 南宫离道:“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停了一阵,忽而又站起身来听了一听,“不好,那老牛鼻子又追来了。” 段瑶凝神屏气,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心下不禁忿忿,这厮的修为竟比自己高那么多吗? 却听得南宫嘿嘿笑道:“这老儿阴魂不散,我也该早点脱身才是。” 段瑶抬头,却见他面上诡异一笑,身形一晃,攸忽遁入空中,只从云端落下一句话来,“小丫头,你若真能找到我,我便兑现那个诺言,哈哈哈哈” 段瑶听得声音远去,面上也是一笑,“你当我现在没有灵力,就找不到你了吗?” 她也不着急去追,悠悠然将四周看了一遍,寻了个山洞躲了起来。此时长枯已到了百里开外,自忖眼下的情况绝计讨不到好处去,说不得要避上一避。 当下也不管其他,在山洞里盘膝坐下,屏息静气,打起座来。她此刻灵力全失,倒也不怕被长枯觉。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段瑶从山洞走出来,已是恢复了不少精神。只见她从身侧翻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将盖一开,悠忽飞出一只小蜂儿,全身碧绿,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一般大,她伸出手指,在空中一牵一划,那绿色小蜂像是得了命令,在空中旋了几圈,忽的往一个方向飞去。 段瑶唇角往上一勾,也是腾身而起,直随着小蜂飞去。 丰城,又称花城。 城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花期不断,游人如织。 此际正是夏末,十里荷花未谢,三秋桂子已悄然绽露枝头,更有山茶、栀子、芍药、早菊争奇斗妍,城中花香弥漫,一派香侬温软气象。 段瑶自长街上慢慢走来,沿途见众多花童叫卖,各色花卉艳色缤纷,更有一个年纪仿佛的俊俏小童,嬉笑着将一株火红茶花塞到她手里,又嬉笑着跑开,站在远处遥遥招手,段瑶不由也受到这欢乐气氛的感染,笑了笑,也冲那童子摆了摆手。 谁知那小童待得一阵,竟又喜滋滋的跑了回来,“你收了我的花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段瑶奇道:“收你的花就要跟你玩吗?” 小童点头,也好奇的问道:“你是外面来的吗?第一次来丰城?要去哪儿玩我带你去。” 段瑶不答,看周围不少年轻男女,手中都拿着花,或有男子送予女子,或是女子含羞接下,两人相携离去。顿时恍然大悟道:这莫非是古代的集体相亲? 那小童见她良久不说话,便伸手来拉她的手。段瑶平日最恨与人相触,将手一收,板脸道:“做什么?” 小童被她这一躲,也是有些生气,“师兄说女孩子收下花就要跟我玩的,你不许耍赖!” 段瑶眉头一皱,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妞,还吃了熊心豹子欺到我头上来,真是不知好歹!见那小童兀自嘟着嘴要来拉她,便从袖中摸了一根银针出来,存心想给他个教训。 “师弟,你在那边做什么?” 忽有一道的男声传了过来,那小童一听,回头叫道,“师兄,程师姐!” 段瑶抬眼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朝这边走了过来,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那少年一身淡黄衣衫,生得唇红齿白,甚是俊美,少女一身白衣,也是明丽可人。 两人看见段瑶,那少年便笑道:“我还说师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原来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娘。” 程姓少女也吃吃笑道,“小师弟可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看回去师伯不责罚你。” 那童子一听,连忙争辩道:“我是邀请这位妹妹一起玩呢,可没有欺负她。”说着眼巴巴的看着段瑶,似乎盼着她来证明。 那少年见段瑶生得玉雪可爱,心中也甚是欢喜,便俯说道:“小妹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湖上玩耍?一会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童子在旁连声附和,直叫着一起玩一起玩。 谁知段瑶原本就不喜那小童自作主张,再听得少年说她俊俏,更是心生不悦,当下就沉脸道:“谁有空跟你们玩过家家?本小姐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过身就走,倒把那少年堵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在丰城中颇有威势,再加上本人长相又出众,向来都是别人千方百计来巴结他,今日难得邀请别人一回,谁想竟会被一个小姑娘毫不客气的拒绝掉了!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小姑娘远远的将手一甩,直直将那茶花抛回师弟怀里,这才有些讶然,再往前一看,那小小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群当中,他随即一股怒气浮了上来,道,“这小丫头是哪户人家的,这般不识好歹!” 那小童本来还有些委屈,见师兄问起,于是扁着嘴道:“她不是丰城的人。” 程姓少女道:“这两天武林人士来了不少,或许是哪个世家的孩子。” 黄衫少年哼了一声,只将衣袖一甩道:“我们暂且回去。” 小童叫道:“师兄,我们不去湖上玩了?” 那少年面上有些不悦,只道:“姨父说今日有贵客要来,表妹也不肯出来,如今还在府里候着呢。” 原来这少年姓李名琼染,他姨父便是丰城城主李琛,那位表妹正是这丰城城主的独生女儿,闺名唤作婉贞的。 程姓少女默默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表妹不去,你便也没有心思去了吗? 两人各怀心思,只那小童又叫了一声:“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婉儿姐姐要见的是什么人,一起叫上去玩也好啊!” 李琼染不答,那程姓少女弯下腰在小童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头顶上摸了摸,“小钟儿说的也是,这两日千里湖上荷花开得正好,再不去就可惜了。”一边说,一边又看了身边少年几眼。 后者嗯了一声,道:“走吧,回府去。” 那姓程的少女有些失望,拉着小童慢慢跟了上去。 段瑶遇到这么一出,好好的心情不由打了个折扣,她当时趁南宫不备,在他身上洒了药粉,遣着玉蜂一路追逐,一直追到这里,便失去了踪迹。段瑶隐约感应到南宫离就在这座城中,但她很快就现,此处人多杂乱,灵气也混乱不堪,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便想等入夜了再来查探,毕竟那时人气较弱,寻起人来也比较方便。 这样一想,她也不着急了,难得来到这座有名的城市,正要好好游逛一圈,看看这众人口中的花城到底是怎生模样。只是刚才遇到那对师兄弟,心中颇有些不快,她长途跋涉而来,这会顿觉饥饿,便向人询问了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所在,径直朝着去了。 丰城十景,千里湖居。 明月清风垂柳,夏日芙蕖芬芳,有才子佳人,泛舟游于湖上,煮酒论诗,兼之丝竹管乐,红袖添香,实乃人间胜景。 而丰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正建在千里湖畔的翠峰腰上。近可观芙蕖灼灼之华,远可望千里烟波浩渺,向来是文人雅士相聚之地。也是如此,醉仙楼从来客人爆满,很多人慕名而来,也为这座酒楼添了许多名气。 段瑶却是误打误撞,她只是听人说醉仙楼景色不错,菜式也不错,于是就施施然的来了。但是想当然的,她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纵使衣着富贵,又哪有孩子独自出来吃饭的道理? 醉仙楼的小二苦口婆心的一顿劝说,让她回去跟大人一块儿来。段瑶听得心头火起,啪地就往柜台上砸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怎么?还怕本小姐没有钱付账吗?!” 那小二哪里见过这般蛮横的小姑娘,想放她进去,又有些不放心,正左右为难,段瑶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挥着拳头恐吓道:“再不让我进去,仔细姑奶奶砸了你们家场子!” 谁想她本来长相娇弱,这么一扮恶相,却是说不出的可爱。两人本来站在大门口,正是人来人往的地儿,这么一闹顿时大家都瞧了去,待看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摆出一副流氓地痞相,便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段瑶把眼一瞪,正想作,忽听得楼上有人笑道:“这是哪里来的顽皮丫头,竟然跑到这边来闹事了,罢了罢了,伙计,你且放她上来。” 那小二正巴不得有人解围,一听这话,连忙应了一声,将将段瑶领到了二楼。 段瑶初时听那人声音,就觉有些耳熟,待走到楼上,对面窗口处,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人眉眼弯弯地望向自己,却是完全陌生的人。 那年轻人一袭华丽绣花长袍,长用明珠挽起,一副富家公子的作态,虽然长相算是普通,那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凭添了几分亮点。他见段瑶走上来,举杯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小姑娘你执意要上来,不如就陪我喝上两杯如何?” 段瑶心中正在琢磨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察觉怀中玉蜂有异,这才恍然回过神来。顿时咬牙切齿的走上前去,狠狠在桌上一拍:“南宫离你个死人妖,竟然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装模作样!” 那年轻人眨了眨眼,颇为不解的问道:“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南宫离却是哪位?在下从未见过你,又怎会装模作样?” 段瑶冷笑着摸出银针,“你还要我动手才肯承认吗?有本事就坐在哪里不要逃。” 那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样都能给你认出来,我说丫头,你该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段瑶将身子往对面的椅子里一窝,登时换了一副慵懒模样,“这可是本小姐的秘密,傻子才会告诉你。” 说完又拿眼端详他一会,“你这模样倒是大不相同啊,先前是易容的吧?” 南宫离一双桃花眼弯弯,只将手撑在颊边看着她道,“这可是本公子的秘密,傻子才告诉你。” “切~” 见他不答,段瑶也不再问,伸手手在桌上一拍,大声唤道,“伙计跑哪儿去了?快点拿菜单过来!本姑娘要点菜!” 店小二忙连声答应,急急的跑过来问:“小姑娘要吃什么?” 段瑶斜了他一眼,“姑娘就姑娘,你加个小字做什么?” 她这番却是无理取闹了,南宫离心觉这小姑娘甚是有趣,也不去阻止,靠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 这店小二正是方才领她上来那位,见这小姑娘脾气大,出手又阔绰,少不得赔了笑脸,改口道:“姑娘要点什么菜?” 段瑶唔了一声,问:“你们这儿都有什么菜?” 小二指了指墙上的铭牌,说:“本店的招牌菜乃是清炖鲈鱼、红烧鲙鱼、白酒鲫鱼,另外蟹黄、炸虾球也颇有名气,看姑娘你要吃什么了。” 段瑶瞥了一眼,便说:“那就把你们这儿有名的都上一份先。” 那小二擦汗道:“本店有名的菜式有四十多种,姑娘你们两个人”他看了两人一眼,觉得南宫一副贵公子模样,看起来食量也不大,何况他已经点了好几样菜,而这小姑娘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吃四十多道菜,怎么看都是浪费,便忍不住出声提醒。 段瑶见他往自己身上藐来藐去,自然知道在想什么,回瞪了一眼道:“你担心什么,吃不完本小姐也会付钱,还不快去?” 小二见她不听劝告,摇着头下楼报菜去了。 南宫离正看得趣味盎然,见段瑶点完菜,又懒洋洋的缩回椅子里,心下实在有些痒痒,便凑将过去,笑眯眯看着她道:“我说丫头,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看你这丫头甚是合眼,不如你我搭档,一同闯荡江湖如何?” 他看出段瑶定是出生不凡,这般做派小家小户可培养不出来,原本不想多做纠缠,免得日后徒惹麻烦上身,谁知这丫头竟然千里迢迢找了过来,还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不禁又来了兴趣,心想她多半是离家出走,既然好不容易碰到个这么好玩的小丫头,不如先拐着她玩一段时间,等到有人来找再放她回去不迟。 段瑶虽然不知他的心思,但一看他这过分灿烂的笑容,就觉得可疑的紧,当下也不作答,只懒懒的抬了眼道:“你可还欠我两个人情呢,没还完之前什么事都免谈。” 南宫犹不死心,口里劝说道:“人情归人情,搭档归搭档,你想若是我们做了搭档,你要做什么我还能不帮你吗?如果只是算那人情,做完一件事我们就两清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危险,我可不会刻意去救你搭档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听到一丁点儿不利的风声,我也肯定会提前为你清除掉,而且以后所有行动,得到的好处都对半分,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有,我就一定可以拿到。怎么样?这下够意思吧?” “就是太够意思了,我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段瑶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道,“我可是听人说了,百变神君说的话,十句当中有九句都是假的,你要我相信,可得拿个有保证的出来才行。” 南宫离虽好奇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号,仍是拍了胸脯说道:“我拿我的人格保证!” 段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有人格吗?” 噗-------- 南宫一口酒喷了出来,额头黑线一片。段瑶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自唤小二上来擦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上来就看见三个评论,幸福ing~~ 呵呵~~看到小果子同学说俺更新太少,介个~小小的解释一下 俺一般周一到周五更,每天一章,大约3000字以上,有时候rp爆,说不定也能达到四五千字,私以为比起两千党还素很hd滴~~ 其实俺自己也在追文,深恨某些周更、月更、双月更、甚至是半年更的作者,所以俺的文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坚决工作日更新,有事定会向大家请假~ 所以也希望,还在犹豫或是已经跳进来的大人们,请放心的蹲坑吧n__n 二十五征兆 “珍妃朱氏,品行不端,秽乱宫廷念其祖上有德,特赐尔三尺白绫一匹,以全尸” 藏珍殿中,一名老太监手执圣旨,拉长的嗓音又高又细,有如唱诗一般抑扬顿挫。 堂下跪了一名女子,一身白色宫衣,长未梳,形容憔悴,说是跪,她却是由两名侍卫压制,强行按在地上,女子一双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仍自挣扎不休。 老太监念完圣旨,转头看向旁边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又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张大人,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送珍妃娘娘上路吧?” 那张大人唔了一声,不由往堂下看了一眼,那女子接触到他的眼神,突然尖叫一声,浑身剧烈一挣,竟从两个侍卫中间挣脱出来,她随即往前一扑,咕咚一声跪倒在那张大人面前,两手如爪猛地揪住他的衣摆,口中凄厉叫道:“张大人!张大人!你替我去找皇上来,你帮我找皇上来啊!我是冤枉的,我跟太子什么事都没生!我是被人陷害的!皇上----妾妃冤枉啊皇上--------张大人,张大人我求求你,你替我去找皇上----你去找皇上来啊!” 她的声音嘶哑的如同深夜鸠鸣,一声声撕心裂肺,唬得那张大人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想把她甩开,奈何这女子十根手指,竟将他的衣服死死扣住,他急得连声叫道:“快----快把这女人拉开!”那两个侍卫连忙上前,一人一边拽开她的胳臂就往后拖,那女子兀自死扣着不放,被侍卫狠力往后一扯,十指指甲竟有几根,硬生生的被拉扯下来。 珍妃乱覆额,神情若狂,口中仍是歇斯底里的大叫:“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皇上----皇上--------我是冤枉的啊--------” 一声又一声,声音越来越大,直吓得那张大人手忙脚乱的指着旁边的侍卫:“还不快去把她的嘴堵上?!” 老太监见状,也连忙指挥了小太监将那白绫挂到梁上,一边慌忙的用尖细的声音叫道:“时辰到,送娘娘上路--------” 铛------------ 钟声敲响,暮色渐起,雾霭沉沉。 此刻,藏珍殿里早已经恢复冷清。 堂上一匹白布覆盖了一个人形,几个太监担了一幅架子进来,旁边一个大太监不住催促:“快快,天黑之前要把这尸运出去,皇后娘娘说了,这等污秽之人,不让她再在宫中留一个晚上,你们赶紧给我抬了她出去!” 几个小太监忙不失措的将那具尸放上担架,急匆匆地往外抬出去。 那大太监吁了口气,正要跟着往外走,忽的瞥到担架上一物,吓得尖声叫道:“你们做什么吃的?那手还露在外面呢!” 原来那白布之下,半节青惨惨的手臂伸了出来,搁在担架边上一晃一晃,好不吓人,那手指甲处血肉模糊,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看上去诡异至极。 一个小太监被大太监一喝,战战兢兢的走到面前,颤声说道:“珍妃娘娘,奴才从没得罪您老人家,您你可不要怪罪。” 壮着胆子抬起那只手,触手处冰冷滑腻,只觉全身寒毛都要竖起来,飞快的把它往白布下面一塞,转身就扑到墙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担着担架的四个太监见他一吐,顿时觉得那尸身上淡淡一股尸气进入鼻腔,也是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那大太监骂了一声:“晦气!”连忙赶着四个小太监:“快走!快走!误了时辰,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那几人在他驱赶之下,担着尸体往外去了。 几人走了不久,那藏珍殿的帷幕后面,一个小宫女慢慢走了出来,她泪痕满面,在堂中缓缓跪倒,捂着嘴不住声的抽泣:“小姐姐你冤死得好惨哪” 长长的白绫随风轻荡,她爬过去,轻轻从梁上扯了下来,手捧着那匹白绫,泣不成声。 “为什么说她是冤死呢?” 空荡荡的大堂中,忽有一道声音清清楚楚的响起。 小宫女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抓着白绫挡住眼睛,连连往后缩去。 “是谁?!是谁?!姐姐你不要吓莲儿!不要吓莲儿--------” 惊慌的声音突兀的回荡在堂中,竟是异常的响亮,宫殿里都隐隐起了回音。 名叫莲儿的小宫女半晌没听到声音,抖抖索索的从白绫后面抬起眼睛,只见面前并无一人,那道声音却明明白白从身后传来:“你知道珍妃是怎么死的?” 莲儿听得那嗓音脆嫩,竟像是一个小孩子出,心中又是惧怕又是好奇,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果然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站在内阶之上。 她心中惧意顿去,只想着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小孩子到这里来。便见那小姑娘缓缓走近,直到台阶的边缘处停下。 “呐,你跟我说说,珍妃与太子是怎么回事吧。” 她语气虽是平淡,却自有一种居上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者的气度,莲儿接触到她清亮的眸光,心中竟不能拒绝,不由自主便将自家小姐与那太子的真相源源了出来。 “照你的说法,太子是喝醉了酒,才会误闯进珍妃寝宫?” “是的。我家小姐那天晚上头晕的厉害,早早就睡下了,所以我才没在她身边服侍,不然又怎么会生这种事情”她说到此处,喉中又呜咽起来。 段瑶默默看她一眼,忽而转身朝门口走去。 莲儿正自啜泣,见她要走,不觉停了下来。 段瑶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人既然已经死了,你再哭她也听不见。此处不是你该留的地方,离去吧。” 那宫女莲儿见她小小年纪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竟似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自觉的就点头答应下来。 段瑶再不停留,足下一蹬,轻飘飘飞了出去。 东庆皇太子与皇妃私通哼,这是哪个人背地里搞出来的阴谋,当真可笑之极!你只道太子失德,皇帝就会罢免他吗?殊不知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天下间哪个皇帝,肯让自家丑事沦为天下笑料?不过枉害了那珍妃性命罢了! 段瑶今晚本是出来寻找线索,不想却碰上这么一幕,联想到前几天段攸华隐约透露出宫中皇子结党成对,立时便想到了是有人故意为之。除了段攸华,她认识的皇子并不多,今日既然看到这一场戏,不由便起了点心思,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寻找那个人的事情,她到现在仍没有头绪,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找上一番。 打定主意,她便当先朝太子东宫飞去。 太子段景钦虚岁已满二十六岁,乃前皇后赵氏所生。其舅赵勇川是当朝文成武德将军,段景钦的太子妃赵芳艳正是他的女儿。现皇后公孙氏并无所出,段景钦就是唯一的嫡系皇子。 明德帝共有十五位皇子,十二位公主,最大的便是太子。二皇子段兰成虚岁二十二岁,与五皇子段悠然乃一母同胞,是已故陈贤妃所生。据闻这位皇子天资隽永,胸怀过人,与朝中众多大臣交好,也曾一度受到明德帝重视。 段瑶若有怀疑,当其冲就是此人。 东宫之中,里里外外灯火通明。 寝宫之中,太子段景钦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父皇父皇他竟然不肯见我!他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该死!珍妃一死就更加死无对证,当时我就是百口莫辩!父皇难道父皇他当真就相信,我会作出这种令整个皇族蒙羞之事?” 梳妆镜前正坐了一个女子,听到他这样说,停下手上梳的动作,转过身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皇上赐死珍妃,堵住众人之口,用意正是为了维护于你。殿下且放宽心,等皇上气消了,你再去跟他解释不迟。” 她一张脸生得美艳无比,烛光下更是透出丝丝诱惑。 段景钦唉叹一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她道,“看这情形,父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那女子咯咯笑着倚进他怀里:“殿下是糊涂了,现下可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再生什么事情,可怪不到我们头上了,依我说,殿下不如趁此良机,给你那位二皇弟添点麻烦,也省的我们日后还要费心思去对付他。” “话虽这样说,可是现在父皇罚我禁闭,我哪有机会去做这种事” 那女子伸出纤纤食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笨~你去不了,可以叫别人去呀。你不是收了几个能人异士吗?尽管把这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完了再给他们点好处,让他们远走高飞,我们也给他来个死无对证,看谁还能怀疑到你头上去。” 段景钦闻言顿喜:“艳儿真是冰雪聪明,我得你这个贤内助,才真是天大的福分。”一边说,手上愈不规矩起来,那女子咯咯娇笑,一面半推半就一面娇嗔:“殿下,轻点儿~轻点儿~” 段瑶在墙外的树上听见这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骂了声“贱人”,捂着耳朵飞走了。 二十五征兆 “珍妃朱氏,品行不端,秽乱宫廷念其祖上有德,特赐尔三尺白绫一匹,以全尸” 藏珍殿中,一名老太监手执圣旨,拉长的嗓音又高又细,有如唱诗一般抑扬顿挫。 堂下跪了一名女子,一身白色宫衣,长未梳,形容憔悴,说是跪,她却是由两名侍卫压制,强行按在地上,女子一双眼中射出强烈的恨意,仍自挣扎不休。 老太监念完圣旨,转头看向旁边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又用他那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张大人,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这就送珍妃娘娘上路吧?” 那张大人唔了一声,不由往堂下看了一眼,那女子接触到他的眼神,突然尖叫一声,浑身剧烈一挣,竟从两个侍卫中间挣脱出来,她随即往前一扑,咕咚一声跪倒在那张大人面前,两手如爪猛地揪住他的衣摆,口中凄厉叫道:“张大人!张大人!你替我去找皇上来,你帮我找皇上来啊!我是冤枉的,我跟太子什么事都没生!我是被人陷害的!皇上----妾妃冤枉啊皇上--------张大人,张大人我求求你,你替我去找皇上----你去找皇上来啊!” 她的声音嘶哑的如同深夜鸠鸣,一声声撕心裂肺,唬得那张大人脸色煞白,连连摆手想把她甩开,奈何这女子十根手指,竟将他的衣服死死扣住,他急得连声叫道:“快----快把这女人拉开!”那两个侍卫连忙上前,一人一边拽开她的胳臂就往后拖,那女子兀自死扣着不放,被侍卫狠力往后一扯,十指指甲竟有几根,硬生生的被拉扯下来。 珍妃乱覆额,神情若狂,口中仍是歇斯底里的大叫:“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皇上----皇上--------我是冤枉的啊--------” 一声又一声,声音越来越大,直吓得那张大人手忙脚乱的指着旁边的侍卫:“还不快去把她的嘴堵上?!” 老太监见状,也连忙指挥了小太监将那白绫挂到梁上,一边慌忙的用尖细的声音叫道:“时辰到,送娘娘上路--------” 铛------------ 钟声敲响,暮色渐起,雾霭沉沉。 此刻,藏珍殿里早已经恢复冷清。 堂上一匹白布覆盖了一个人形,几个太监担了一幅架子进来,旁边一个大太监不住催促:“快快,天黑之前要把这尸运出去,皇后娘娘说了,这等污秽之人,不让她再在宫中留一个晚上,你们赶紧给我抬了她出去!” 几个小太监忙不失措的将那具尸放上担架,急匆匆地往外抬出去。 那大太监吁了口气,正要跟着往外走,忽的瞥到担架上一物,吓得尖声叫道:“你们做什么吃的?那手还露在外面呢!” 原来那白布之下,半节青惨惨的手臂伸了出来,搁在担架边上一晃一晃,好不吓人,那手指甲处血肉模糊,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看上去诡异至极。 一个小太监被大太监一喝,战战兢兢的走到面前,颤声说道:“珍妃娘娘,奴才从没得罪您老人家,您你可不要怪罪。” 壮着胆子抬起那只手,触手处冰冷滑腻,只觉全身寒毛都要竖起来,飞快的把它往白布下面一塞,转身就扑到墙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担着担架的四个太监见他一吐,顿时觉得那尸身上淡淡一股尸气进入鼻腔,也是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那大太监骂了一声:“晦气!”连忙赶着四个小太监:“快走!快走!误了时辰,看我怎么责罚你们!” 那几人在他驱赶之下,担着尸体往外去了。 几人走了不久,那藏珍殿的帷幕后面,一个小宫女慢慢走了出来,她泪痕满面,在堂中缓缓跪倒,捂着嘴不住声的抽泣:“小姐姐你冤死得好惨哪” 长长的白绫随风轻荡,她爬过去,轻轻从梁上扯了下来,手捧着那匹白绫,泣不成声。 “为什么说她是冤死呢?” 空荡荡的大堂中,忽有一道声音清清楚楚的响起。 小宫女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抓着白绫挡住眼睛,连连往后缩去。 “是谁?!是谁?!姐姐你不要吓莲儿!不要吓莲儿--------” 惊慌的声音突兀的回荡在堂中,竟是异常的响亮,宫殿里都隐隐起了回音。 名叫莲儿的小宫女半晌没听到声音,抖抖索索的从白绫后面抬起眼睛,只见面前并无一人,那道声音却明明白白从身后传来:“你知道珍妃是怎么死的?” 莲儿听得那嗓音脆嫩,竟像是一个小孩子出,心中又是惧怕又是好奇,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果然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站在内阶之上。 她心中惧意顿去,只想着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小孩子到这里来。便见那小姑娘缓缓走近,直到台阶的边缘处停下。 “呐,你跟我说说,珍妃与太子是怎么回事吧。” 她语气虽是平淡,却自有一种居上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者的气度,莲儿接触到她清亮的眸光,心中竟不能拒绝,不由自主便将自家小姐与那太子的真相源源了出来。 “照你的说法,太子是喝醉了酒,才会误闯进珍妃寝宫?” “是的。我家小姐那天晚上头晕的厉害,早早就睡下了,所以我才没在她身边服侍,不然又怎么会生这种事情”她说到此处,喉中又呜咽起来。 段瑶默默看她一眼,忽而转身朝门口走去。 莲儿正自啜泣,见她要走,不觉停了下来。 段瑶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人既然已经死了,你再哭她也听不见。此处不是你该留的地方,离去吧。” 那宫女莲儿见她小小年纪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竟似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自觉的就点头答应下来。 段瑶再不停留,足下一蹬,轻飘飘飞了出去。 东庆皇太子与皇妃私通哼,这是哪个人背地里搞出来的阴谋,当真可笑之极!你只道太子失德,皇帝就会罢免他吗?殊不知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天下间哪个皇帝,肯让自家丑事沦为天下笑料?不过枉害了那珍妃性命罢了! 段瑶今晚本是出来寻找线索,不想却碰上这么一幕,联想到前几天段攸华隐约透露出宫中皇子结党成对,立时便想到了是有人故意为之。除了段攸华,她认识的皇子并不多,今日既然看到这一场戏,不由便起了点心思,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寻找那个人的事情,她到现在仍没有头绪,也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找上一番。 打定主意,她便当先朝太子东宫飞去。 太子段景钦虚岁已满二十六岁,乃前皇后赵氏所生。其舅赵勇川是当朝文成武德将军,段景钦的太子妃赵芳艳正是他的女儿。现皇后公孙氏并无所出,段景钦就是唯一的嫡系皇子。 明德帝共有十五位皇子,十二位公主,最大的便是太子。二皇子段兰成虚岁二十二岁,与五皇子段悠然乃一母同胞,是已故陈贤妃所生。据闻这位皇子天资隽永,胸怀过人,与朝中众多大臣交好,也曾一度受到明德帝重视。 段瑶若有怀疑,当其冲就是此人。 东宫之中,里里外外灯火通明。 寝宫之中,太子段景钦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父皇父皇他竟然不肯见我!他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该死!珍妃一死就更加死无对证,当时我就是百口莫辩!父皇难道父皇他当真就相信,我会作出这种令整个皇族蒙羞之事?” 梳妆镜前正坐了一个女子,听到他这样说,停下手上梳的动作,转过身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皇上赐死珍妃,堵住众人之口,用意正是为了维护于你。殿下且放宽心,等皇上气消了,你再去跟他解释不迟。” 她一张脸生得美艳无比,烛光下更是透出丝丝诱惑。 段景钦唉叹一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她道,“看这情形,父皇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那女子咯咯笑着倚进他怀里:“殿下是糊涂了,现下可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再生什么事情,可怪不到我们头上了,依我说,殿下不如趁此良机,给你那位二皇弟添点麻烦,也省的我们日后还要费心思去对付他。” “话虽这样说,可是现在父皇罚我禁闭,我哪有机会去做这种事” 那女子伸出纤纤食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笨~你去不了,可以叫别人去呀。你不是收了几个能人异士吗?尽管把这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完了再给他们点好处,让他们远走高飞,我们也给他来个死无对证,看谁还能怀疑到你头上去。” 段景钦闻言顿喜:“艳儿真是冰雪聪明,我得你这个贤内助,才真是天大的福分。”一边说,手上愈不规矩起来,那女子咯咯娇笑,一面半推半就一面娇嗔:“殿下,轻点儿~轻点儿~” 段瑶在墙外的树上听见这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骂了声“贱人”,捂着耳朵飞走了。 十三诱拐 险险脱离了长枯的追杀,荒山野岭,两人跌坐在一条溪水边,大眼瞪小眼。 “丫头!方才我救了你一命,那个人情可是还清了!”隔了半晌,南宫离突然想起来道。 “哪有这么容易!”段瑶跳起脚来骂道,“要不是你,本小姐怎么会让那牛鼻子追杀?你要多欠我一个人情!” “简直岂有此理!分明是你自己运气不好被老道逮着,怎能怪在我的头上?你一个小小丫头平白无故跑到道观,莫说是那群牛鼻子,就是我也会心生怀疑!”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要你多管闲事!总之现在是本小姐被你拖累,若是没有补偿,我就天天跟在你后面拿雷轰你,看你怎么去偷别人东西!” “你你也太狠了吧?”南宫离气得一根手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段瑶只是冷笑,拿了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瞅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南宫离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举手道:“好,好,算我欠你人情,总可以了吧?” 段瑶听他如此一说,登时笑靥如花,表情转换之快,看得南宫离是摇头不已。 “我说丫头,当时可还加了一个条件的,”南宫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你要能抓到我,这人情才可以兑现啊!” 段瑶笑嘻嘻的看着他,蓦地伸手一抓,将他半幅衣袖抓在手里,摇了两下道:“这不是抓到了?” 南宫哭笑不得,忙将衣袖扯了回来,口里骂道:“你这娃娃,哪带这么赖皮的?不算不算!” 段瑶哼道,“我明明抓到你了,还说不算,你才是赖皮!” 南宫离道:“不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停了一阵,忽而又站起身来听了一听,“不好,那老牛鼻子又追来了。” 段瑶凝神屏气,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心下不禁忿忿,这厮的修为竟比自己高那么多吗? 却听得南宫嘿嘿笑道:“这老儿阴魂不散,我也该早点脱身才是。” 段瑶抬头,却见他面上诡异一笑,身形一晃,攸忽遁入空中,只从云端落下一句话来,“小丫头,你若真能找到我,我便兑现那个诺言,哈哈哈哈” 段瑶听得声音远去,面上也是一笑,“你当我现在没有灵力,就找不到你了吗?” 她也不着急去追,悠悠然将四周看了一遍,寻了个山洞躲了起来。此时长枯已到了百里开外,自忖眼下的情况绝计讨不到好处去,说不得要避上一避。 当下也不管其他,在山洞里盘膝坐下,屏息静气,打起座来。她此刻灵力全失,倒也不怕被长枯觉。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段瑶从山洞走出来,已是恢复了不少精神。只见她从身侧翻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将盖一开,悠忽飞出一只小蜂儿,全身碧绿,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一般大,她伸出手指,在空中一牵一划,那绿色小蜂像是得了命令,在空中旋了几圈,忽的往一个方向飞去。 段瑶唇角往上一勾,也是腾身而起,直随着小蜂飞去。 丰城,又称花城。 城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花期不断,游人如织。 此际正是夏末,十里荷花未谢,三秋桂子已悄然绽露枝头,更有山茶、栀子、芍药、早菊争奇斗妍,城中花香弥漫,一派香侬温软气象。 段瑶自长街上慢慢走来,沿途见众多花童叫卖,各色花卉艳色缤纷,更有一个年纪仿佛的俊俏小童,嬉笑着将一株火红茶花塞到她手里,又嬉笑着跑开,站在远处遥遥招手,段瑶不由也受到这欢乐气氛的感染,笑了笑,也冲那童子摆了摆手。 谁知那小童待得一阵,竟又喜滋滋的跑了回来,“你收了我的花了,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段瑶奇道:“收你的花就要跟你玩吗?” 小童点头,也好奇的问道:“你是外面来的吗?第一次来丰城?要去哪儿玩我带你去。” 段瑶不答,看周围不少年轻男女,手中都拿着花,或有男子送予女子,或是女子含羞接下,两人相携离去。顿时恍然大悟道:这莫非是古代的集体相亲? 那小童见她良久不说话,便伸手来拉她的手。段瑶平日最恨与人相触,将手一收,板脸道:“做什么?” 小童被她这一躲,也是有些生气,“师兄说女孩子收下花就要跟我玩的,你不许耍赖!” 段瑶眉头一皱,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妞,还吃了熊心豹子欺到我头上来,真是不知好歹!见那小童兀自嘟着嘴要来拉她,便从袖中摸了一根银针出来,存心想给他个教训。 “师弟,你在那边做什么?” 忽有一道的男声传了过来,那小童一听,回头叫道,“师兄,程师姐!” 段瑶抬眼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朝这边走了过来,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那少年一身淡黄衣衫,生得唇红齿白,甚是俊美,少女一身白衣,也是明丽可人。 两人看见段瑶,那少年便笑道:“我还说师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原来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娘。” 程姓少女也吃吃笑道,“小师弟可不要欺负人家小姑娘,看回去师伯不责罚你。” 那童子一听,连忙争辩道:“我是邀请这位妹妹一起玩呢,可没有欺负她。”说着眼巴巴的看着段瑶,似乎盼着她来证明。 那少年见段瑶生得玉雪可爱,心中也甚是欢喜,便俯说道:“小妹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湖上玩耍?一会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童子在旁连声附和,直叫着一起玩一起玩。 谁知段瑶原本就不喜那小童自作主张,再听得少年说她俊俏,更是心生不悦,当下就沉脸道:“谁有空跟你们玩过家家?本小姐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过身就走,倒把那少年堵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在丰城中颇有威势,再加上本人长相又出众,向来都是别人千方百计来巴结他,今日难得邀请别人一回,谁想竟会被一个小姑娘毫不客气的拒绝掉了!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小姑娘远远的将手一甩,直直将那茶花抛回师弟怀里,这才有些讶然,再往前一看,那小小的身影早已淹没在人群当中,他随即一股怒气浮了上来,道,“这小丫头是哪户人家的,这般不识好歹!” 那小童本来还有些委屈,见师兄问起,于是扁着嘴道:“她不是丰城的人。” 程姓少女道:“这两天武林人士来了不少,或许是哪个世家的孩子。” 黄衫少年哼了一声,只将衣袖一甩道:“我们暂且回去。” 小童叫道:“师兄,我们不去湖上玩了?” 那少年面上有些不悦,只道:“姨父说今日有贵客要来,表妹也不肯出来,如今还在府里候着呢。” 原来这少年姓李名琼染,他姨父便是丰城城主李琛,那位表妹正是这丰城城主的独生女儿,闺名唤作婉贞的。 程姓少女默默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表妹不去,你便也没有心思去了吗? 两人各怀心思,只那小童又叫了一声:“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婉儿姐姐要见的是什么人,一起叫上去玩也好啊!” 李琼染不答,那程姓少女弯下腰在小童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头顶上摸了摸,“小钟儿说的也是,这两日千里湖上荷花开得正好,再不去就可惜了。”一边说,一边又看了身边少年几眼。 后者嗯了一声,道:“走吧,回府去。” 那姓程的少女有些失望,拉着小童慢慢跟了上去。 段瑶遇到这么一出,好好的心情不由打了个折扣,她当时趁南宫不备,在他身上洒了药粉,遣着玉蜂一路追逐,一直追到这里,便失去了踪迹。段瑶隐约感应到南宫离就在这座城中,但她很快就现,此处人多杂乱,灵气也混乱不堪,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出什么,便想等入夜了再来查探,毕竟那时人气较弱,寻起人来也比较方便。 这样一想,她也不着急了,难得来到这座有名的城市,正要好好游逛一圈,看看这众人口中的花城到底是怎生模样。只是刚才遇到那对师兄弟,心中颇有些不快,她长途跋涉而来,这会顿觉饥饿,便向人询问了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所在,径直朝着去了。 丰城十景,千里湖居。 明月清风垂柳,夏日芙蕖芬芳,有才子佳人,泛舟游于湖上,煮酒论诗,兼之丝竹管乐,红袖添香,实乃人间胜景。 而丰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正建在千里湖畔的翠峰腰上。近可观芙蕖灼灼之华,远可望千里烟波浩渺,向来是文人雅士相聚之地。也是如此,醉仙楼从来客人爆满,很多人慕名而来,也为这座酒楼添了许多名气。 段瑶却是误打误撞,她只是听人说醉仙楼景色不错,菜式也不错,于是就施施然的来了。但是想当然的,她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纵使衣着富贵,又哪有孩子独自出来吃饭的道理? 醉仙楼的小二苦口婆心的一顿劝说,让她回去跟大人一块儿来。段瑶听得心头火起,啪地就往柜台上砸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怎么?还怕本小姐没有钱付账吗?!” 那小二哪里见过这般蛮横的小姑娘,想放她进去,又有些不放心,正左右为难,段瑶却已经不耐烦起来,挥着拳头恐吓道:“再不让我进去,仔细姑奶奶砸了你们家场子!” 谁想她本来长相娇弱,这么一扮恶相,却是说不出的可爱。两人本来站在大门口,正是人来人往的地儿,这么一闹顿时大家都瞧了去,待看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摆出一副流氓地痞相,便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段瑶把眼一瞪,正想作,忽听得楼上有人笑道:“这是哪里来的顽皮丫头,竟然跑到这边来闹事了,罢了罢了,伙计,你且放她上来。” 那小二正巴不得有人解围,一听这话,连忙应了一声,将将段瑶领到了二楼。 段瑶初时听那人声音,就觉有些耳熟,待走到楼上,对面窗口处,一个衣饰华贵的年轻人眉眼弯弯地望向自己,却是完全陌生的人。 那年轻人一袭华丽绣花长袍,长用明珠挽起,一副富家公子的作态,虽然长相算是普通,那一双眼睛却是神采奕奕,凭添了几分亮点。他见段瑶走上来,举杯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小姑娘你执意要上来,不如就陪我喝上两杯如何?” 段瑶心中正在琢磨这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察觉怀中玉蜂有异,这才恍然回过神来。顿时咬牙切齿的走上前去,狠狠在桌上一拍:“南宫离你个死人妖,竟然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装模作样!” 那年轻人眨了眨眼,颇为不解的问道:“小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南宫离却是哪位?在下从未见过你,又怎会装模作样?” 段瑶冷笑着摸出银针,“你还要我动手才肯承认吗?有本事就坐在哪里不要逃。” 那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算是服了你了,这样都能给你认出来,我说丫头,你该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段瑶将身子往对面的椅子里一窝,登时换了一副慵懒模样,“这可是本小姐的秘密,傻子才会告诉你。” 说完又拿眼端详他一会,“你这模样倒是大不相同啊,先前是易容的吧?” 南宫离一双桃花眼弯弯,只将手撑在颊边看着她道,“这可是本公子的秘密,傻子才告诉你。” “切~” 见他不答,段瑶也不再问,伸手手在桌上一拍,大声唤道,“伙计跑哪儿去了?快点拿菜单过来!本姑娘要点菜!” 店小二忙连声答应,急急的跑过来问:“小姑娘要吃什么?” 段瑶斜了他一眼,“姑娘就姑娘,你加个小字做什么?” 她这番却是无理取闹了,南宫离心觉这小姑娘甚是有趣,也不去阻止,靠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 这店小二正是方才领她上来那位,见这小姑娘脾气大,出手又阔绰,少不得赔了笑脸,改口道:“姑娘要点什么菜?” 段瑶唔了一声,问:“你们这儿都有什么菜?” 小二指了指墙上的铭牌,说:“本店的招牌菜乃是清炖鲈鱼、红烧鲙鱼、白酒鲫鱼,另外蟹黄、炸虾球也颇有名气,看姑娘你要吃什么了。” 段瑶瞥了一眼,便说:“那就把你们这儿有名的都上一份先。” 那小二擦汗道:“本店有名的菜式有四十多种,姑娘你们两个人”他看了两人一眼,觉得南宫一副贵公子模样,看起来食量也不大,何况他已经点了好几样菜,而这小姑娘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吃四十多道菜,怎么看都是浪费,便忍不住出声提醒。 段瑶见他往自己身上藐来藐去,自然知道在想什么,回瞪了一眼道:“你担心什么,吃不完本小姐也会付钱,还不快去?” 小二见她不听劝告,摇着头下楼报菜去了。 南宫离正看得趣味盎然,见段瑶点完菜,又懒洋洋的缩回椅子里,心下实在有些痒痒,便凑将过去,笑眯眯看着她道:“我说丫头,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看你这丫头甚是合眼,不如你我搭档,一同闯荡江湖如何?” 他看出段瑶定是出生不凡,这般做派小家小户可培养不出来,原本不想多做纠缠,免得日后徒惹麻烦上身,谁知这丫头竟然千里迢迢找了过来,还一眼就认出了他,心中不禁又来了兴趣,心想她多半是离家出走,既然好不容易碰到个这么好玩的小丫头,不如先拐着她玩一段时间,等到有人来找再放她回去不迟。 段瑶虽然不知他的心思,但一看他这过分灿烂的笑容,就觉得可疑的紧,当下也不作答,只懒懒的抬了眼道:“你可还欠我两个人情呢,没还完之前什么事都免谈。” 南宫犹不死心,口里劝说道:“人情归人情,搭档归搭档,你想若是我们做了搭档,你要做什么我还能不帮你吗?如果只是算那人情,做完一件事我们就两清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危险,我可不会刻意去救你搭档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听到一丁点儿不利的风声,我也肯定会提前为你清除掉,而且以后所有行动,得到的好处都对半分,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有,我就一定可以拿到。怎么样?这下够意思吧?” “就是太够意思了,我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段瑶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道,“我可是听人说了,百变神君说的话,十句当中有九句都是假的,你要我相信,可得拿个有保证的出来才行。” 南宫离虽好奇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号,仍是拍了胸脯说道:“我拿我的人格保证!” 段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有人格吗?” 噗-------- 南宫一口酒喷了出来,额头黑线一片。段瑶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自唤小二上来擦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上来就看见三个评论,幸福ing~~ 呵呵~~看到小果子同学说俺更新太少,介个~小小的解释一下 俺一般周一到周五更,每天一章,大约3000字以上,有时候rp爆,说不定也能达到四五千字,私以为比起两千党还素很hd滴~~ 其实俺自己也在追文,深恨某些周更、月更、双月更、甚至是半年更的作者,所以俺的文一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坚决工作日更新,有事定会向大家请假~ 所以也希望,还在犹豫或是已经跳进来的大人们,请放心的蹲坑吧n__n 二十六真相 段瑶正飞在空中,忽然心有所感。她此刻的灵识已可以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的耳目。 当下她辨明灵气的波动,却正是自己来的方向,只将身一转,飞身越了过去。 藏珍殿的方向! 一道黑影唰的窜上天空,月光下窥得分明,那人胳臂下面倒夹了一个女子,正是她刚才在藏珍殿碰到的小宫女莲儿! 段瑶冷哼一声,手上一挥,数十根玄铁针泛起一片蓝色幽光,直朝那人背心射去! 眼看就要射中,那人身上骤然闪了一闪,飞针竟如撞上一层障壁,纷纷折落下来。那人回过头冲她嘿嘿笑了两声,身子一纵,从屋檐上方横越出去。 段瑶紧追不放,只见那人穿过重重屋檐,竟是到了皇宫背后的山林之中。 他在一片空地停了下来,将雁儿往地上一扔,便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形容丑陋,蓬头垢面的邋遢道人,只听他桀桀笑了起来:“难怪师叔说这皇宫里也有人修道,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嘿嘿嘿,道爷正嫌这小宫女生得不美,今日正好拿你来尝尝鲜” 他话没说完,猛然见眼前白光一闪-------- 轰的一声,一道大霹雳迎头直面砸将下来! “什么?!” 丑道人怪叫一声,连忙运起自身结界抵挡,却不料那道白雷击落其上,他全身一震,抬头便见那雷光势如利剑,穿过结界直直劈将下来-------- 嗤的一声轻响,胸口好似撕裂开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右边身子陡然一轻,铺天盖地的剧痛突然袭遍全身-------- 他低头一看,只见血淋淋的半爿身体,连着一条手臂咕噜噜的滚落在脚边的草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道人出一声惊恐已极的尖叫,“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啊啊啊--------” “你----你--------”他两眼圆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颤抖着抬起仅剩的左臂指向眼前的小姑娘: “我我师叔----师叔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黑红的血猛然从那被劈开的胸膛喷射而出,那道人的另一半身体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嘭的砸在地上,血水溅得到处都是,周围一丈之地,枯草都被泼上了黑红之色,肮脏异常。 段瑶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转身欲走,眼角瞥到那歪到在一边的宫女莲儿,顿了一下,终究走过去将她拎在手中,返身朝皇宫飞去。 “太子失德,皇子争位皇宫之中竟然出现邪魔外道东庆皇朝,动乱将起了” 望着天边细如镰刀的新月,段瑶悠悠叹道,生为皇族,果然是非比常人要多。她虽然对段氏血脉没有多少亲情,但这里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在她没有找到合适的修炼场所之前,皇宫,就是她的老巢。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 只要她在一日,就决不容许别人欺到这片地盘上来! 或许,也是时候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老爹了 段瑶心中如此想道。 地上嘤咛一声,那小宫女莲儿醒转了过来,她现自己睡在林中的一座亭子里,周围并没有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觉喃喃说道,“我明明记得有人从后面打了我一下”她下意识的去摸后脑勺,刚一碰到,立即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那里的疼痛提醒了她,她的记忆并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小宫女一边揉着后脑,一边慢慢的往自己歇息的地方走去,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夜已深沉,正和殿里的灯光还亮着。 明德帝斜靠在龙椅上,仿佛是嫌那灯光过于耀眼,他一手扶住额头,眼睛微闭着。 刻意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他,明德帝身形未动,声音中含着明显的不悦:“小陈子,不是叫你先下去吗?又来做什么?” 来人却没有回答,一直走到他面前的案桌之前,方才停下脚步。 明德帝颇为诧异的撩起眼皮不是小陈子,他平素最为识相,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正想话,便听一道苍老而又孱细的声音巍巍说道: “皇上,是老奴。” 听到这把声音的瞬间,明德帝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疲惫的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 “是你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怎么,连你也听到那些传闻了?” 桌案前面,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垂鞠了一礼:“是的,陛下。” 这人的眉毛足有数寸长,颌下却是一根胡须也无,他眼角边布满了皱纹,脸上却是如同少年一般红润健康,身上披了一件旧式的宫衣,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 “天下都称朕为圣明天子,可是你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朕的太子居然和爱妃私通,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呵呵呵丑闻哪!皇宫里出了这等丑事,朕还要千方百计的去堵住悠悠众口,呵呵呵朕生得好儿子啊” 明德帝低声的说着,终忍不住缓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却是说不出的嘲讽。 老人微微躬了躬身:“陛下,依老奴之见,太子虽然倨傲,也不是会作出那乱人纲常之事的人,这件事,恐怕另有玄机。” 明德帝慢慢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朕又何尝不知,就连这件事是谁谋划,朕心里也有数。朕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得消停,哼,朕倒是想看看,这群小兔崽子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嘴角仍然噙着一抹讽刺的笑,眼神却慢慢变得冷了。似乎再不愿谈及这些,他抬头看向那老人,转而问道:“朕上回让你查的事,可有些眉目了?” 那老人仍是躬身答道:“陛下所托之事,老奴已有了结果。”他微微抬头,似往周围倾听了一阵,直对明德帝道:“陛下,请附耳过来。” 明德帝身体前倾,那老人凑在他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明德帝微微一笑,只道:“朕明白了,王公公,你先下去吧。” 老人垂敛襟:“老奴告退。” 待他走出门外,明德帝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便对着空中,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堂下忽有一道轻风拂过,白光一闪,现出一个玉雪玲珑的女孩儿来。 段瑶朝着龙椅之上的皇帝遥遥一拜,起身笑道: “孩儿参见父皇。” 明德帝眯起眼睛,好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皇儿回来了在外面玩的可尽兴?” 段瑶弯唇一笑,“托父皇的福,孩儿十分尽兴。” “呵呵”明德帝笑道,“刚才王公公与我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是,孩儿都听到了。” “他后来单独跟我说得那些,你也都听到了?” “”段瑶沉默,继而不动声色看向那坐在高处的帝皇。 她方才早就藏在了那房粱之上,屏息敛气,一般人断然察觉不到,却不知明德帝是如何看穿了她的行踪,而且刚才那老太监在他耳边所说的那些,她虽是运足了耳力,竟是一个字也未曾听着。 此刻听他如此一问,她心中不禁暗暗起疑。 明德帝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只道,“皇儿不必紧张。方才王公公与我说道,宫外现了一具被雷劈成两半的尸体这,是皇儿所为吧?”他说到此处,微微瞟了段瑶一眼,见她面上并无表现,也只是笑了笑,又道,“父皇知道你的本事,当年德妃派人拿你,那道雷电就是你放出来的,是也不是?” 段瑶抬头看他,只见他正望着自己,面上却分明露出些慈祥的神态来,她只觉这情形说不出的古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明德帝微微笑了,眼中也似乎多了几分缅怀。“你出生之时,我便知道,你与其他皇子皇女,都不相同,当时的雷电交加,也绝对不是偶然自古以来,身上带有这种天生的能力的,往往都是可以去修仙成仙的人,我东庆皇族六百年前出了一个,没想到六百年后,我的女儿,竟然成了第二个” 段瑶原本沉默不语,她见明德帝对修仙之事知晓得这般清楚,心下已是多了几分提防之意,然而蓦然间竟听得说得那么一句,不禁全身一震,刹时间已将所有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去,若不是有案桌相隔,只怕她此刻已经如往常般冲上去大声喝问--------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里蹦了出来。 段瑶竭力平复着自己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绪,嗓音中却仍然带了些微的颤音:“那个人你说的六百年前的那个人他,是谁?” 明德帝察觉到了,但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揉了揉眉心,略显疲倦的往后靠了一靠,“久到已经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了” 段瑶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透出极其失落的表情来。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她口中喃喃说道,“原来竟是这样那我当如何是好?我却要上何处去寻他” 二十六真相 段瑶正飞在空中,忽然心有所感。她此刻的灵识已可以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一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的耳目。 当下她辨明灵气的波动,却正是自己来的方向,只将身一转,飞身越了过去。 藏珍殿的方向! 一道黑影唰的窜上天空,月光下窥得分明,那人胳臂下面倒夹了一个女子,正是她刚才在藏珍殿碰到的小宫女莲儿! 段瑶冷哼一声,手上一挥,数十根玄铁针泛起一片蓝色幽光,直朝那人背心射去! 眼看就要射中,那人身上骤然闪了一闪,飞针竟如撞上一层障壁,纷纷折落下来。那人回过头冲她嘿嘿笑了两声,身子一纵,从屋檐上方横越出去。 段瑶紧追不放,只见那人穿过重重屋檐,竟是到了皇宫背后的山林之中。 他在一片空地停了下来,将雁儿往地上一扔,便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形容丑陋,蓬头垢面的邋遢道人,只听他桀桀笑了起来:“难怪师叔说这皇宫里也有人修道,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嘿嘿嘿,道爷正嫌这小宫女生得不美,今日正好拿你来尝尝鲜” 他话没说完,猛然见眼前白光一闪-------- 轰的一声,一道大霹雳迎头直面砸将下来! “什么?!” 丑道人怪叫一声,连忙运起自身结界抵挡,却不料那道白雷击落其上,他全身一震,抬头便见那雷光势如利剑,穿过结界直直劈将下来-------- 嗤的一声轻响,胸口好似撕裂开来,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右边身子陡然一轻,铺天盖地的剧痛突然袭遍全身-------- 他低头一看,只见血淋淋的半爿身体,连着一条手臂咕噜噜的滚落在脚边的草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道人出一声惊恐已极的尖叫,“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啊啊啊--------” “你----你--------”他两眼圆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颤抖着抬起仅剩的左臂指向眼前的小姑娘: “我我师叔----师叔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黑红的血猛然从那被劈开的胸膛喷射而出,那道人的另一半身体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嘭的砸在地上,血水溅得到处都是,周围一丈之地,枯草都被泼上了黑红之色,肮脏异常。 段瑶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转身欲走,眼角瞥到那歪到在一边的宫女莲儿,顿了一下,终究走过去将她拎在手中,返身朝皇宫飞去。 “太子失德,皇子争位皇宫之中竟然出现邪魔外道东庆皇朝,动乱将起了” 望着天边细如镰刀的新月,段瑶悠悠叹道,生为皇族,果然是非比常人要多。她虽然对段氏血脉没有多少亲情,但这里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在她没有找到合适的修炼场所之前,皇宫,就是她的老巢。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 只要她在一日,就决不容许别人欺到这片地盘上来! 或许,也是时候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老爹了 段瑶心中如此想道。 地上嘤咛一声,那小宫女莲儿醒转了过来,她现自己睡在林中的一座亭子里,周围并没有一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觉喃喃说道,“我明明记得有人从后面打了我一下”她下意识的去摸后脑勺,刚一碰到,立即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那里的疼痛提醒了她,她的记忆并没有错。 “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小宫女一边揉着后脑,一边慢慢的往自己歇息的地方走去,始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夜已深沉,正和殿里的灯光还亮着。 明德帝斜靠在龙椅上,仿佛是嫌那灯光过于耀眼,他一手扶住额头,眼睛微闭着。 刻意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他,明德帝身形未动,声音中含着明显的不悦:“小陈子,不是叫你先下去吗?又来做什么?” 来人却没有回答,一直走到他面前的案桌之前,方才停下脚步。 明德帝颇为诧异的撩起眼皮不是小陈子,他平素最为识相,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正想话,便听一道苍老而又孱细的声音巍巍说道: “皇上,是老奴。” 听到这把声音的瞬间,明德帝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他疲惫的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 “是你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怎么,连你也听到那些传闻了?” 桌案前面,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垂鞠了一礼:“是的,陛下。” 这人的眉毛足有数寸长,颌下却是一根胡须也无,他眼角边布满了皱纹,脸上却是如同少年一般红润健康,身上披了一件旧式的宫衣,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 “天下都称朕为圣明天子,可是你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朕的太子居然和爱妃私通,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呵呵呵丑闻哪!皇宫里出了这等丑事,朕还要千方百计的去堵住悠悠众口,呵呵呵朕生得好儿子啊” 明德帝低声的说着,终忍不住缓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却是说不出的嘲讽。 老人微微躬了躬身:“陛下,依老奴之见,太子虽然倨傲,也不是会作出那乱人纲常之事的人,这件事,恐怕另有玄机。” 明德帝慢慢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朕又何尝不知,就连这件事是谁谋划,朕心里也有数。朕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得消停,哼,朕倒是想看看,这群小兔崽子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嘴角仍然噙着一抹讽刺的笑,眼神却慢慢变得冷了。似乎再不愿谈及这些,他抬头看向那老人,转而问道:“朕上回让你查的事,可有些眉目了?” 那老人仍是躬身答道:“陛下所托之事,老奴已有了结果。”他微微抬头,似往周围倾听了一阵,直对明德帝道:“陛下,请附耳过来。” 明德帝身体前倾,那老人凑在他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明德帝微微一笑,只道:“朕明白了,王公公,你先下去吧。” 老人垂敛襟:“老奴告退。” 待他走出门外,明德帝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便对着空中,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既然回来了,又何必再躲躲藏藏。” 堂下忽有一道轻风拂过,白光一闪,现出一个玉雪玲珑的女孩儿来。 段瑶朝着龙椅之上的皇帝遥遥一拜,起身笑道: “孩儿参见父皇。” 明德帝眯起眼睛,好似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皇儿回来了在外面玩的可尽兴?” 段瑶弯唇一笑,“托父皇的福,孩儿十分尽兴。” “呵呵”明德帝笑道,“刚才王公公与我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 “是,孩儿都听到了。” “他后来单独跟我说得那些,你也都听到了?” “”段瑶沉默,继而不动声色看向那坐在高处的帝皇。 她方才早就藏在了那房粱之上,屏息敛气,一般人断然察觉不到,却不知明德帝是如何看穿了她的行踪,而且刚才那老太监在他耳边所说的那些,她虽是运足了耳力,竟是一个字也未曾听着。 此刻听他如此一问,她心中不禁暗暗起疑。 明德帝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只道,“皇儿不必紧张。方才王公公与我说道,宫外现了一具被雷劈成两半的尸体这,是皇儿所为吧?”他说到此处,微微瞟了段瑶一眼,见她面上并无表现,也只是笑了笑,又道,“父皇知道你的本事,当年德妃派人拿你,那道雷电就是你放出来的,是也不是?” 段瑶抬头看他,只见他正望着自己,面上却分明露出些慈祥的神态来,她只觉这情形说不出的古怪,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明德帝微微笑了,眼中也似乎多了几分缅怀。“你出生之时,我便知道,你与其他皇子皇女,都不相同,当时的雷电交加,也绝对不是偶然自古以来,身上带有这种天生的能力的,往往都是可以去修仙成仙的人,我东庆皇族六百年前出了一个,没想到六百年后,我的女儿,竟然成了第二个” 段瑶原本沉默不语,她见明德帝对修仙之事知晓得这般清楚,心下已是多了几分提防之意,然而蓦然间竟听得说得那么一句,不禁全身一震,刹时间已将所有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去,若不是有案桌相隔,只怕她此刻已经如往常般冲上去大声喝问--------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里蹦了出来。 段瑶竭力平复着自己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绪,嗓音中却仍然带了些微的颤音:“那个人你说的六百年前的那个人他,是谁?” 明德帝察觉到了,但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揉了揉眉心,略显疲倦的往后靠了一靠,“久到已经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了” 段瑶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透出极其失落的表情来。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够记起来”她口中喃喃说道,“原来竟是这样那我当如何是好?我却要上何处去寻他” 十四搭档 “你当真信不过我?” “除非你把那什么佛珠拿来做抵押。” “这可不行,那是别人委托的,我不能食言。” “哼,你连我个小孩都敢栽赃嫁祸,居然还怕食言?” “” 南宫离郁闷的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儿,他出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碰到这么令他头疼的人物,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没满十岁的黄毛丫头!一想到这点,他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泄气。 段瑶手捧一盅珍珠翡翠汤,不时喝上两口,两眼看着窗外的风景,压根儿就没注意他说些什么。 南宫离见她始终不肯改口,心头也是火气顿生,伸手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先前那些约定也都作罢!”说完双足一蹬,竟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段瑶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登时勃然大怒,“你还想逃?!”将身一纵,也是从窗口飘然飞出,只把闻声赶来的店小二急得直跺脚,“小姑娘,你还没付账哪!” 段瑶哪还理会得这些,见南宫离身姿优美,便如一只大蝶一般轻盈划过水面,她便在空中一个转身,翩然落于一朵荷花之上,伸足在其上一点,一跃便是数十丈,然后落下,又在另一朵荷花上一点,再次跃出数十丈,如此纵跃腾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湖面之上。 只留下一群看客目瞪口呆,好半响才有人呆呆问出声来:“喂,刚才是有人从湖上飞过去吗?” 那湖中的游船上也传出一声惊呼,却是出自一个童子之口,“师兄!那不是刚才的小妹妹吗?” 舱中的黄衫少年循声望去,也是一脸惊讶之色,他旁边还坐了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目光追随着湖面上的小小身影,眼也不眨一下,直到那人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对面的粉衣女子柔声唤他,他才又慢慢的回过头来,虽然面上仍是冷漠的表情,但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却恍然间好似多了些什么。 再说段瑶,正追到一条街上,便现失去了南宫的踪影。 她左右看了一圈,突然冲上去抓住对面街头的一个卖花女。 那女子穿了一件水红的纱衣,身材丰腴。“你要买花吗,小妹妹?”她娇声问道。 段瑶盯着她看了一阵,笑了,“南宫离,你果然有做人妖的潜质。” 女子茫然的看着她,“小妹妹,你说什么呢?” 段瑶冲她一笑,忽然飞快的伸手往她怀里一抓,女子立刻尖叫起来。 “还装,看看这是什么?”段瑶手捏着一个馒头,正是刚才从他胸口抓出来的。 南宫见她识破自己的伪装,哈哈一笑道:“好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一身女装却出男子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段瑶将唇角一勾,道:“秘~密~” 南宫又是一声长笑,叫道:“再来!”身子一扭一滑,转瞬没入人群之中。 段瑶四下望了一番,见树下一老一少正在下棋,旁边还有一个老人观战。她想也没想便冲上去拉住那个下棋的老人。 那人惊呼一声,果然正是南宫。只见他惊奇的道:“你怎么不怀疑看棋的?” 段瑶嘻嘻一笑,露出两颗雪白可爱的小虎牙,“猜的。”她说。 南宫脸上一阵抽搐,这都能带猜的?“再来!”他故技重施,再次滑步出去。 扮书生、小贩、船夫、小姐一一都给段瑶认了出来,他最后无计可施跑到花楼扮了个姑娘,**还没坐稳,就见段瑶在外面自语道:“难怪这两天怎么没见着南宫,原来跑到这里做花魁来了”跟着帘子一揭,那小丫头笑嘻嘻的探进头来,“我说南宫姑娘,你接不接客啊?” 南宫离再一次给她闹得哭笑不得,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花魁的装束除下,眨眼已换回了翩翩公子的装束,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似模似样的扇了几扇。 段瑶好奇问道,“你把那花魁藏到哪儿去了?” 南宫朝她挤了挤眼,又往床底下努了努嘴。果然听见床底传来动静,不由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花魁只穿了贴身小衣,手脚俱被绑住,嘴里被塞得严严实实,身子像一个大虾米,不停得扭来扭去。段瑶瞧着有趣,咯咯笑了起来。南宫见她笑得开心,一时也是笑出声来。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了鸨母捏着嗓子的叫声:“如烟----如烟哪----轮到你上场了,还不快出来~” 段瑶跟南宫两人对视了一眼,段瑶道:“不如你扮成她的样子去接客吧?” “然后让你看笑话吗?”南宫咬牙切齿,伸手便在她额头弹了一记,段瑶哪肯吃亏,跳起脚来就要弹回去,南宫哈哈大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口里还嚷嚷道:“打不着打不着!” 段瑶闻言愈怒,腾的抽出鞭子,几下就把屋里的家什抽了个东倒西歪,那鸨母恰好进来,刚好碰见这一幕,直如杀猪一般叫了起来,段瑶听得心烦,随手一鞭将她撂倒在地,回头一看南宫正要跳窗逃跑,当即大喝一声“哪里跑”,腾身追了过去。 那南宫本是少年心性,正好碰到段瑶也是孩子脾气,两人一路打闹不休,直扰得一条街上鸡犬不宁,叫骂连天。 闹了一阵,段瑶一路追赶,本就有些倦怠,又觉得打了这半天也有些累了,随手将鞭子一扔道:“不打了不打了!本小姐饿了,我们吃了饭再打,你请客!” “大小姐,你才刚吃过好不好?还吃了满满一桌子~”南宫夸张的比划了一张大大的饭桌,被段瑶一脚狠狠踢掉,“我这么多天风餐露宿都是谁害的?要你请吃个饭还要啰啰嗦嗦,你还欠我人情呢!”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以咱俩的关系,再提人情实在太见外了吗?” “谁跟你有关系你个死人妖!我又没答应当你的搭档!” “咳、你就否认吧,话说上哪儿能找到如我俩这般合拍的搭档啊?我都没嫌弃你是个小孩,你还嫌弃我是个”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改口道,“我可不是人妖,你不要乱说话啊!” 段瑶已经哈哈大笑,转身就往前走,“不如以后你改名叫百变人妖吧,哈哈哈哈” “喂你不要毁坏我名誉!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吃饱喝足的两人坐在城楼上看风景。 “说起来,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南宫伸了个懒腰,斜靠在城墙上悠悠说道。 “咦,我没说过吗?”段瑶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南宫:“” “嘻嘻,跟你说笑啦。”段瑶眼睛弯弯,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总觉得有点吃亏” 南宫插嘴,“哪里亏了?我不是早告诉你我的了?” “跟这个没关系”她慢吞吞的道,“我是说,你还没给我补偿呢~” “喂喂~我可是已经背负两个人情债了” 段瑶撅嘴道,“我又没问你要人情,个小气鬼!” 你还没问?南宫离瞟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了。 “唔,你要是真想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段瑶托着腮,仿佛想了半天,突然拍手笑道,“有了!不如你拿那什么佛珠来换好不好?我们等价交换,公平交易,谁也不吃亏!” 南宫离嘴角抽了抽,“说了半天你还在打那东西的主意” “我可是因为那东西被冤枉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怎么说也要看个一两眼” “晚了,”南宫没好气的打断她,“那佛珠是我跟人打赌的彩头,一早我就交给那人了。” “哦?”段瑶见他表情不像说谎,不由问道,“那人是谁啊?你跟他打赌输了?” 南宫离哼了一声,“哪是跟他,是他那个不良师叔” “你们打什么赌啊?”好奇的凑上来。 “又跟你没关系。” “说来听听嘛~” “” 开始抓他衣袖,摇晃,摇晃,摇晃 “是下棋,下棋啦!”南宫被她摇得不耐烦,坐起身来,“我跟他说,他能让我五子,他却说是十子,所以就赌了!” “结果你还输了?” 南宫无语,段瑶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开心不已,南宫在旁听得愈郁闷。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正当他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时候,段瑶终于停住了,揉着有些粉粉的小脸蹭过来道:“呐,我们也来打个赌如何?” 南宫没说话,但他的眼睛里充分表露出了怀疑。 “赌什么?”他终是没忍住问道。 段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赌~~~你一定可以再把那串珠子拿回来。” “”南宫拿眼斜着她,脸上明显带着“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段瑶恍若未见,兴致勃勃的开始分析:“你看,跟你打赌的是师叔,出题的却是师侄,你也确确实实完成了赌注,也就是说你们三人之间两清了,那串佛珠确确实实已经送到了师侄,变成他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可以再偷一次,从师侄那里把佛珠抢回来?” 南宫听她说了一通,想了想道,“好像也有些道理。” “对吧?”段瑶看他有些松动,赶紧趁热打铁,“何况师叔打赌,凭什么师侄出题?师叔赢了那是他的本事,这个师侄可是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坐享其成?白白占了你的便宜?要是传扬出去,人都要把你南宫离给看扁了!” “此言甚是!”南宫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那人的确有些可恶,是该教训教训!” 段瑶忙在旁边鼓掌叫好,加油添醋的催促他早点动身。 南宫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串佛珠,不过我南宫离既然决定要与你搭档了,就拿来做个见面礼好了!” 段瑶早知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当下也不掩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啊,其实就是好奇这宝贝长什么模样,等我玩腻了,要不你再把它送回去吧。” 丰城的夜向来宁静,是夜格外凉爽,清风徐徐,送来花叶清香。 丰城的人们向来早睡,他们崇信早睡早起才能寿命长久。当然,也有例外,烟花柳巷就从来都是晚上营业,灯火经夜不熄。 再一处例外,就是侯爷府。 城主李琛封号万丰侯,乃是世袭贵族,至今已经是第五代。 丰城一向风调雨顺,民众多淳朴,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事情,所以历代丰城城主从来就是一个闲职,是朝中官员所羡慕的对象。 但李琛近来却颇有烦恼,不在于别的,而是他夫人的姐姐儿子李琼染,这两天回来探亲了,他这位岳家姐姐和她的丈夫死的较早,这李琼染还是他们夫妇当作自家儿子来养的,谁料在八岁时被一个道长看中,收他为徒带到山上去了,此后他每年仅回来探亲一次,也令他们夫妇平常挂念不已。 本来这次他回来,二人还甚为高兴,家人团聚,本就是一件喜事,但是等听他把来意一说,喜事立马就变得不那么喜了。 原来李琼染拜在昆山无名道人门下已经有七年,每一年都会回来探亲一次,这次更是把同门的师兄弟也都带回来了,可是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师姑无情道人正在招收徒弟,想把表妹李婉真也带去。 李琛夫妇自然不舍得,两人直到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女儿,平时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里肯舍得让她去学道?更何况她自小就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就要病个一次,李琛夫妇哪里放心得下。 不想李婉真听表哥的那几位师姐妹说,学道可以使人容颜不老,登时大为心动,只在府里闹着要去。李琛夫妇心疼女儿,说什么都不同意。 又是李琼染多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串佛珠,说是玉髓之精,蕴有千年元阳之气,定能保了表妹身体安康。李婉真一听,更是铁了心要去。 李琛看着阻拦不住,也只得口头答应下来。 暗地里却想,想到女儿心仪那青阳侯世子,这两日恰逢他路过丰城,李琛便借了长辈的身份将他留了下来,如果能说动他去劝劝女儿,说不定尚有转机。 而且那少年他看也极为称心,青阳侯坐拥东南十城,身份极为尊贵,若是能与他结成亲家,自然是皆大欢喜。何况女儿今年已满14岁,也是该找婆家的时候了。 这晚李琛正在跟夫人商议,是否要去拜访那青阳侯、定下婚约的时候,突然听得外面一声炸雷,轰得整座府邸也摇晃不已,两人不由吃了一惊,正待唤人进来,便听见外面有仆从大声叫喊:“走水了!寓诚楼走水了!快来人啦!!” 李琛大吃一惊,连忙奔出门去,只见院中乱成一团,找水的找水,搬东西的搬东西,乱糟糟的像是逃难一般。李琛不觉皱眉,心想这些人安逸太久,一点小事就乱成这样,当下大声喝斥下仆,着令管家带了众人前去灭火。 这厢刚安定好,又听到女儿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李琛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只见女儿捧着个空盒子泪水连连,“佛珠佛珠不见了!!” “哈哈哈哈” 就在侯府失火混乱的同时,府外一株高大的槐树上,段瑶一手叉腰笑得邪气万分。 “南宫离,本小姐可是特地为你造了声势,你若是不把它闹大一点,可对不起我的倾力演出噢!” 此时身在府中的南宫,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天冷了,”他喃喃自语道,“该加衣服了” 二十七镇国 段攸华半夜莫名其妙的醒了。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瑶妹妹静静的坐在圆桌后面,正隔着纱幔远远望着自己。 光阴黯淡,他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她身上蔓延了出来。 他不由地坐起身,分开帐幔,诧异的叫了一声:“瑶妹妹?” 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却见那小小的人影忽的一下站了起来,黑暗中她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朝着他投射过来。 “你,可想当皇帝?” 一片寂静中,她的声音清冷而又明晰。 段攸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要是被别人听到,你我都会有麻烦的他原本想告诉她,像这样的话题在宫中是不能轻易提起,可是刚对上她的眼睛,竟觉一股威压猛然逼迫了过来,本已到喉中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段瑶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当皇帝?” “我--我------”段攸华张了张口,本能的迟疑了一下。他敏锐的察觉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而是联想到往日的情形和她的手段,段攸华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定了定神,抬头迎向她的目光。“不想。”他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不想?” “不想。” 段攸华面上颇有些向往的道,“我只是想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够像程夫子一样,做一个育人无数的教书先生或者就像现在这般,在翰林院里静静编我的史书,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我就已经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了皇位对我来说,太遥远,太飘渺,在我眼里,它不过只是一件奢侈却又炙手可热的东西” 他抬起头来望向她,表情却有些严肃,“瑶妹妹,我虽然不知你想做些什么,但有句话,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在皇宫这个地方,一旦陷入争名夺利的漩涡,就很难再脱身出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段瑶静静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若是你那些皇兄皇弟们也能如你这般想,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这我就放心了,”她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若是你也想要那皇位,我还真有些为难呢,呵呵,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才好。” “你不用担心,我啊,对权力什么的,完全没有一点兴趣。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意思” 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感伤的道,“其实你这样的心境,原本是最适合修道的人,实在是可惜了” “”段攸华默然。这些天他也听段瑶说了不少修道的事情,心里本来有些向往,段瑶于是也正儿八经的给他讲解了一回,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也感觉不到她所说的那种灵气,沮丧之余,也只得怏怏放弃。 段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难过,便放软了声音开解道:“其实修不修道,也没有多大区别,修炼很辛苦的,你这么怕疼,一定吃不消,而且反正最后都是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快快乐乐活个几十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来得开心多了。” 怕疼?那是小时候被你打压留下的后遗症啊段攸华只能苦笑。 “其实,你能有自己的思想,不受外人的蛊惑能够竭尽所能的去追寻想要东西,在我看来,这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了。” 段攸华听她的话语中有些感慨,忽然想到段瑶要他去打听的那个人,却不知她在外面究竟生了些什么,想到她一个女孩儿家,孤零零的在外面待了三年,也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难,一时也有些黯然,再抬头时,段瑶却已经不在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床头默默坐了很久。 “圣旨到------------” “封----九皇女段瑶,为庆朝第一镇国公主,赐官印、府邸一座,下仆五十人,侍卫三十人,宫女二十人,太监十五人赐,镇国公主正装一套,玉带一条,金步摇两支,玉如意三个,南海珍珠一箱,黄金五箱,白银二十箱,翡翠十斗、夜明珠十斗” “钦此--------” “儿臣领旨。”段瑶躬身行礼,淡淡答了一句。 传旨太监见她并没有下跪的打算,不由得愣了一下,就见这位新上任的镇国公主自顾的转过身,径自就往堂外走去。 “公主殿下--------” 他急忙在后面叫了一声,“皇上还有圣谕,说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住回原来的梳琉宫,总管公公已经带人去打扫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也会跟过去” “知道了。”段瑶回头丢下一句,“替我谢谢父皇。” 『你虽已入仙道,却仍是我段氏皇族的血脉,皇朝有难,你身为公主,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知道宫中最近多了一些邪门歪道之徒,皇儿你既然有这个本事,父皇少不得要将护卫皇宫的任务,交由你来分担一二』 『朕明日就下旨,封你为镇国公主,那梳琉宫,朕也命人给你重修一番,你若是愿意,就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吧』 “哼,”段瑶冷笑一声,“真是好算计,弃卒保帅,眼看祸乱将起,就把我推到风头之上吗?亲爱的父皇,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你只当不下旨,我便会袖手旁观吗?哼对自己的亲生子女都要如此算计,难怪让外人看来心寒,我若不是、若不是为了他--------”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停顿了一下,心中有丝既似委屈又似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这笔账,等我见了你,再与你一起算!” 熙元794年,雪月,明德帝六十大寿在即,东庆皇朝境内,各地官员纷纷携带礼品,前来皇城祝寿。 此际已是雪飘时节,皇宫之中,沁心园的梅花刚开,各宫的娘娘、皇子公主们已经纷沓而至,带着一种亲随前来游园,一时间三五成群,各人或围着火炉吃茶赏景,或吟诗作对,或有攀折花枝待回去插瓶,人语笑声,弹唱之声纷纷攘攘,正是好生热闹的气象。 明德帝也应景前来,与众妃诸子和乐融融,倒是难得融洽。 梅园的角落,屋檐之上站了一个人,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却仍然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白色的身影在黑色的屋檐边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段瑶望着眼前一片花海徜徉,顿时觉得这几日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那天晚上杀掉的那个恶心道士,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宫中至少还有一个修道之人------他的师叔。可是偏偏奇怪的是,她这些天明察暗访,竟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出来。 不仅宫中如此,甚至整座皇城之中,那些稍有些道行的修行者,也仿佛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让她即使怀疑也找不到人去。 守株待兔的做法向来不符合段瑶的心性,这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敌人在暗我的在明的局面,更是让她极度的不能适应,这也就难怪她近些天脾气持续上涨,稍有不顺逮着谁就是一通臭骂,闹得整个梳琉宫中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偏偏还有外人要来凑这个热闹。 明德帝为了名正言顺,本来还给她安插了个小小的功劳,将她三年不回,硬是掰成了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然而段瑶以幼龄之身被封为镇国公主,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心怀不满,这些人纷纷趁着她呆在宫中的时候跑来拜访,一是为了探探这位公主的门路,二来嘛,也有人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镇国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这其中,又以曾经与她有着宿怨荣德妃母子为最。 当晚那两位双胞胎就在德妃有意无意的指使之下,带着宫中的皇姐皇妹们找上门来了,诸位公主对她这个突然就冒出来、就比她们要高上一基的镇国公主,简直是妒恨非常,段瑶冷着脸不让她们进,这一个个就在院子里,明里暗里损话坏话的骂开了,一时间那是一个舌灿莲花,妙语连珠,和络绎不绝。 那对双胞胎站在一旁洋洋得意,心想,你厉害,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别人骂?哼哼,这里这么多人,倒看你还怎么耍威风。 段瑶瞥见他们的表情,当即就抽出鞭子飞了过去,长鞭一卷,两兄弟竟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她缠做一团,跟着她一跃而起,顺手将鞭子高高悬在院里的树枝上面。 两兄弟在空中荡来晃去,一时间大呼小叫,骂声连天。段瑶从枝头掰了两个树枝,随手一扔,歪歪斜斜的就戳在两兄弟**上,两人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动也不动弹了。 段瑶没事人一般跳下来,拍了拍手面向诸位公主:你们谁还有话说? 一干人等愣是将自己的嘴闭得紧紧的。 段瑶冷笑:既然没有,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一下可有人恼了,纪淑妃的女儿五公主段瑛叫道:你不要以为有父皇撑腰,我们就怕了你了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不由自主就倒飞了起来,往后飞过了院墙,跟着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段瑛背后摔得生疼,虽然没有怎么伤到,她也忍不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了,然而还没等她哭出声,墙里面突然轰的一声炸响,还夹着一声震天的咆哮:都给我滚!!! 哗啦-------- 双胞胎兄弟被如法炮制从墙头扔了出来。 再又哗啦-------- 门口处,她那些大大小小的姐妹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同样惊慌失措的奴才们。 当下几个奴才连忙上去抬了两位皇子。段瑛的的宫婢容兰和容花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她扶起,一面还抖抖索索着道:公主,我们赶紧走吧,瑶公主会使妖法,得罪了她,会招来恶鬼害我们的 段瑛浑浑噩噩,背上又痛,稀里糊涂的就被两个宫女扶了回去。她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也一直没能明白过来,所谓的妖法到底是指的什么。不过那一此飞过围墙的经历,却让她从此再不愿往梳琉宫那边去。 当然,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消息,说父皇下旨,令宫中人不得允许,不准轻易靠近梳琉宫。有了那么一次经历,她也不觉得父皇偏心了,那个人,还是让她留在那围墙里边安全,要让她乖乖呆在里面,当然要多些赏赐安抚了。 于是她像是没生过这件事一般,忙着去筹划父皇的寿礼去了。 只有那日没去的七公主段琦,拍着胸口暗道了一声幸运,果然,妖孽是惹不得的。 踏莎行(雪似梅花) 宋吕本中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似和不似都奇绝。 恼人风味阿谁知? 请君问取南楼月。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 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 到今犹恨轻离别。 盐角儿(开时似雪) 宋晁补之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二十七镇国 段攸华半夜莫名其妙的醒了。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瑶妹妹静静的坐在圆桌后面,正隔着纱幔远远望着自己。 光阴黯淡,他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她身上蔓延了出来。 他不由地坐起身,分开帐幔,诧异的叫了一声:“瑶妹妹?” 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却见那小小的人影忽的一下站了起来,黑暗中她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朝着他投射过来。 “你,可想当皇帝?” 一片寂静中,她的声音清冷而又明晰。 段攸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要是被别人听到,你我都会有麻烦的他原本想告诉她,像这样的话题在宫中是不能轻易提起,可是刚对上她的眼睛,竟觉一股威压猛然逼迫了过来,本已到喉中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段瑶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当皇帝?” “我--我------”段攸华张了张口,本能的迟疑了一下。他敏锐的察觉到,她会这样问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而是联想到往日的情形和她的手段,段攸华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定了定神,抬头迎向她的目光。“不想。”他语气坚定的回答道。 “不想?” “不想。” 段攸华面上颇有些向往的道,“我只是想多看点书,多学点东西,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够像程夫子一样,做一个育人无数的教书先生或者就像现在这般,在翰林院里静静编我的史书,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我就已经觉得很快乐、很满足了皇位对我来说,太遥远,太飘渺,在我眼里,它不过只是一件奢侈却又炙手可热的东西” 他抬起头来望向她,表情却有些严肃,“瑶妹妹,我虽然不知你想做些什么,但有句话,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在皇宫这个地方,一旦陷入争名夺利的漩涡,就很难再脱身出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段瑶静静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若是你那些皇兄皇弟们也能如你这般想,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这我就放心了,”她的语气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若是你也想要那皇位,我还真有些为难呢,呵呵,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只是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今天的选择才好。” “你不用担心,我啊,对权力什么的,完全没有一点兴趣。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确定一下你的意思” 她顿了顿,似是有些感伤的道,“其实你这样的心境,原本是最适合修道的人,实在是可惜了” “”段攸华默然。这些天他也听段瑶说了不少修道的事情,心里本来有些向往,段瑶于是也正儿八经的给他讲解了一回,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也感觉不到她所说的那种灵气,沮丧之余,也只得怏怏放弃。 段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难过,便放软了声音开解道:“其实修不修道,也没有多大区别,修炼很辛苦的,你这么怕疼,一定吃不消,而且反正最后都是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快快乐乐活个几十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来得开心多了。” 怕疼?那是小时候被你打压留下的后遗症啊段攸华只能苦笑。 “其实,你能有自己的思想,不受外人的蛊惑能够竭尽所能的去追寻想要东西,在我看来,这已经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了。” 段攸华听她的话语中有些感慨,忽然想到段瑶要他去打听的那个人,却不知她在外面究竟生了些什么,想到她一个女孩儿家,孤零零的在外面待了三年,也不知遇到了多少艰难,一时也有些黯然,再抬头时,段瑶却已经不在了。 留下他一个人,在床头默默坐了很久。 “圣旨到------------” “封----九皇女段瑶,为庆朝第一镇国公主,赐官印、府邸一座,下仆五十人,侍卫三十人,宫女二十人,太监十五人赐,镇国公主正装一套,玉带一条,金步摇两支,玉如意三个,南海珍珠一箱,黄金五箱,白银二十箱,翡翠十斗、夜明珠十斗” “钦此--------” “儿臣领旨。”段瑶躬身行礼,淡淡答了一句。 传旨太监见她并没有下跪的打算,不由得愣了一下,就见这位新上任的镇国公主自顾的转过身,径自就往堂外走去。 “公主殿下--------” 他急忙在后面叫了一声,“皇上还有圣谕,说您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住回原来的梳琉宫,总管公公已经带人去打扫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也会跟过去” “知道了。”段瑶回头丢下一句,“替我谢谢父皇。” 『你虽已入仙道,却仍是我段氏皇族的血脉,皇朝有难,你身为公主,也不能置身事外我知道宫中最近多了一些邪门歪道之徒,皇儿你既然有这个本事,父皇少不得要将护卫皇宫的任务,交由你来分担一二』 『朕明日就下旨,封你为镇国公主,那梳琉宫,朕也命人给你重修一番,你若是愿意,就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吧』 “哼,”段瑶冷笑一声,“真是好算计,弃卒保帅,眼看祸乱将起,就把我推到风头之上吗?亲爱的父皇,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你只当不下旨,我便会袖手旁观吗?哼对自己的亲生子女都要如此算计,难怪让外人看来心寒,我若不是、若不是为了他--------” 她说到这里,不由的停顿了一下,心中有丝既似委屈又似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这笔账,等我见了你,再与你一起算!” 熙元794年,雪月,明德帝六十大寿在即,东庆皇朝境内,各地官员纷纷携带礼品,前来皇城祝寿。 此际已是雪飘时节,皇宫之中,沁心园的梅花刚开,各宫的娘娘、皇子公主们已经纷沓而至,带着一种亲随前来游园,一时间三五成群,各人或围着火炉吃茶赏景,或吟诗作对,或有攀折花枝待回去插瓶,人语笑声,弹唱之声纷纷攘攘,正是好生热闹的气象。 明德帝也应景前来,与众妃诸子和乐融融,倒是难得融洽。 梅园的角落,屋檐之上站了一个人,虽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却仍然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白色的身影在黑色的屋檐边上,显得格外的醒目。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段瑶望着眼前一片花海徜徉,顿时觉得这几日焦躁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那天晚上杀掉的那个恶心道士,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宫中至少还有一个修道之人------他的师叔。可是偏偏奇怪的是,她这些天明察暗访,竟是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出来。 不仅宫中如此,甚至整座皇城之中,那些稍有些道行的修行者,也仿佛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让她即使怀疑也找不到人去。 守株待兔的做法向来不符合段瑶的心性,这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敌人在暗我的在明的局面,更是让她极度的不能适应,这也就难怪她近些天脾气持续上涨,稍有不顺逮着谁就是一通臭骂,闹得整个梳琉宫中的下人们苦不堪言。 偏偏还有外人要来凑这个热闹。 明德帝为了名正言顺,本来还给她安插了个小小的功劳,将她三年不回,硬是掰成了出去执行特殊任务。然而段瑶以幼龄之身被封为镇国公主,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心怀不满,这些人纷纷趁着她呆在宫中的时候跑来拜访,一是为了探探这位公主的门路,二来嘛,也有人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镇国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这其中,又以曾经与她有着宿怨荣德妃母子为最。 当晚那两位双胞胎就在德妃有意无意的指使之下,带着宫中的皇姐皇妹们找上门来了,诸位公主对她这个突然就冒出来、就比她们要高上一基的镇国公主,简直是妒恨非常,段瑶冷着脸不让她们进,这一个个就在院子里,明里暗里损话坏话的骂开了,一时间那是一个舌灿莲花,妙语连珠,和络绎不绝。 那对双胞胎站在一旁洋洋得意,心想,你厉害,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别人骂?哼哼,这里这么多人,倒看你还怎么耍威风。 段瑶瞥见他们的表情,当即就抽出鞭子飞了过去,长鞭一卷,两兄弟竟然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她缠做一团,跟着她一跃而起,顺手将鞭子高高悬在院里的树枝上面。 两兄弟在空中荡来晃去,一时间大呼小叫,骂声连天。段瑶从枝头掰了两个树枝,随手一扔,歪歪斜斜的就戳在两兄弟**上,两人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动也不动弹了。 段瑶没事人一般跳下来,拍了拍手面向诸位公主:你们谁还有话说? 一干人等愣是将自己的嘴闭得紧紧的。 段瑶冷笑:既然没有,还不给我滚出去?! 这一下可有人恼了,纪淑妃的女儿五公主段瑛叫道:你不要以为有父皇撑腰,我们就怕了你了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眼前一花,身子一轻,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不由自主就倒飞了起来,往后飞过了院墙,跟着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段瑛背后摔得生疼,虽然没有怎么伤到,她也忍不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了,然而还没等她哭出声,墙里面突然轰的一声炸响,还夹着一声震天的咆哮:都给我滚!!! 哗啦-------- 双胞胎兄弟被如法炮制从墙头扔了出来。 再又哗啦-------- 门口处,她那些大大小小的姐妹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同样惊慌失措的奴才们。 当下几个奴才连忙上去抬了两位皇子。段瑛的的宫婢容兰和容花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将她扶起,一面还抖抖索索着道:公主,我们赶紧走吧,瑶公主会使妖法,得罪了她,会招来恶鬼害我们的 段瑛浑浑噩噩,背上又痛,稀里糊涂的就被两个宫女扶了回去。她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也一直没能明白过来,所谓的妖法到底是指的什么。不过那一此飞过围墙的经历,却让她从此再不愿往梳琉宫那边去。 当然,不久之后她就得到了消息,说父皇下旨,令宫中人不得允许,不准轻易靠近梳琉宫。有了那么一次经历,她也不觉得父皇偏心了,那个人,还是让她留在那围墙里边安全,要让她乖乖呆在里面,当然要多些赏赐安抚了。 于是她像是没生过这件事一般,忙着去筹划父皇的寿礼去了。 只有那日没去的七公主段琦,拍着胸口暗道了一声幸运,果然,妖孽是惹不得的。 踏莎行(雪似梅花) 宋吕本中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 似和不似都奇绝。 恼人风味阿谁知? 请君问取南楼月。 记得去年,探梅时节。 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 到今犹恨轻离别。 盐角儿(开时似雪) 宋晁补之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十四搭档 “你当真信不过我?” “除非你把那什么佛珠拿来做抵押。” “这可不行,那是别人委托的,我不能食言。” “哼,你连我个小孩都敢栽赃嫁祸,居然还怕食言?” “” 南宫离郁闷的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儿,他出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碰到这么令他头疼的人物,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没满十岁的黄毛丫头!一想到这点,他就不由自主的有些泄气。 段瑶手捧一盅珍珠翡翠汤,不时喝上两口,两眼看着窗外的风景,压根儿就没注意他说些什么。 南宫离见她始终不肯改口,心头也是火气顿生,伸手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先前那些约定也都作罢!”说完双足一蹬,竟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段瑶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登时勃然大怒,“你还想逃?!”将身一纵,也是从窗口飘然飞出,只把闻声赶来的店小二急得直跺脚,“小姑娘,你还没付账哪!” 段瑶哪还理会得这些,见南宫离身姿优美,便如一只大蝶一般轻盈划过水面,她便在空中一个转身,翩然落于一朵荷花之上,伸足在其上一点,一跃便是数十丈,然后落下,又在另一朵荷花上一点,再次跃出数十丈,如此纵跃腾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湖面之上。 只留下一群看客目瞪口呆,好半响才有人呆呆问出声来:“喂,刚才是有人从湖上飞过去吗?” 那湖中的游船上也传出一声惊呼,却是出自一个童子之口,“师兄!那不是刚才的小妹妹吗?” 舱中的黄衫少年循声望去,也是一脸惊讶之色,他旁边还坐了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目光追随着湖面上的小小身影,眼也不眨一下,直到那人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对面的粉衣女子柔声唤他,他才又慢慢的回过头来,虽然面上仍是冷漠的表情,但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却恍然间好似多了些什么。 再说段瑶,正追到一条街上,便现失去了南宫的踪影。 她左右看了一圈,突然冲上去抓住对面街头的一个卖花女。 那女子穿了一件水红的纱衣,身材丰腴。“你要买花吗,小妹妹?”她娇声问道。 段瑶盯着她看了一阵,笑了,“南宫离,你果然有做人妖的潜质。” 女子茫然的看着她,“小妹妹,你说什么呢?” 段瑶冲她一笑,忽然飞快的伸手往她怀里一抓,女子立刻尖叫起来。 “还装,看看这是什么?”段瑶手捏着一个馒头,正是刚才从他胸口抓出来的。 南宫见她识破自己的伪装,哈哈一笑道:“好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一身女装却出男子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段瑶将唇角一勾,道:“秘~密~” 南宫又是一声长笑,叫道:“再来!”身子一扭一滑,转瞬没入人群之中。 段瑶四下望了一番,见树下一老一少正在下棋,旁边还有一个老人观战。她想也没想便冲上去拉住那个下棋的老人。 那人惊呼一声,果然正是南宫。只见他惊奇的道:“你怎么不怀疑看棋的?” 段瑶嘻嘻一笑,露出两颗雪白可爱的小虎牙,“猜的。”她说。 南宫脸上一阵抽搐,这都能带猜的?“再来!”他故技重施,再次滑步出去。 扮书生、小贩、船夫、小姐一一都给段瑶认了出来,他最后无计可施跑到花楼扮了个姑娘,**还没坐稳,就见段瑶在外面自语道:“难怪这两天怎么没见着南宫,原来跑到这里做花魁来了”跟着帘子一揭,那小丫头笑嘻嘻的探进头来,“我说南宫姑娘,你接不接客啊?” 南宫离再一次给她闹得哭笑不得,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花魁的装束除下,眨眼已换回了翩翩公子的装束,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似模似样的扇了几扇。 段瑶好奇问道,“你把那花魁藏到哪儿去了?” 南宫朝她挤了挤眼,又往床底下努了努嘴。果然听见床底传来动静,不由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那花魁只穿了贴身小衣,手脚俱被绑住,嘴里被塞得严严实实,身子像一个大虾米,不停得扭来扭去。段瑶瞧着有趣,咯咯笑了起来。南宫见她笑得开心,一时也是笑出声来。 正好这时外面传来了鸨母捏着嗓子的叫声:“如烟----如烟哪----轮到你上场了,还不快出来~” 段瑶跟南宫两人对视了一眼,段瑶道:“不如你扮成她的样子去接客吧?” “然后让你看笑话吗?”南宫咬牙切齿,伸手便在她额头弹了一记,段瑶哪肯吃亏,跳起脚来就要弹回去,南宫哈哈大笑,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口里还嚷嚷道:“打不着打不着!” 段瑶闻言愈怒,腾的抽出鞭子,几下就把屋里的家什抽了个东倒西歪,那鸨母恰好进来,刚好碰见这一幕,直如杀猪一般叫了起来,段瑶听得心烦,随手一鞭将她撂倒在地,回头一看南宫正要跳窗逃跑,当即大喝一声“哪里跑”,腾身追了过去。 那南宫本是少年心性,正好碰到段瑶也是孩子脾气,两人一路打闹不休,直扰得一条街上鸡犬不宁,叫骂连天。 闹了一阵,段瑶一路追赶,本就有些倦怠,又觉得打了这半天也有些累了,随手将鞭子一扔道:“不打了不打了!本小姐饿了,我们吃了饭再打,你请客!” “大小姐,你才刚吃过好不好?还吃了满满一桌子~”南宫夸张的比划了一张大大的饭桌,被段瑶一脚狠狠踢掉,“我这么多天风餐露宿都是谁害的?要你请吃个饭还要啰啰嗦嗦,你还欠我人情呢!”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以咱俩的关系,再提人情实在太见外了吗?” “谁跟你有关系你个死人妖!我又没答应当你的搭档!” “咳、你就否认吧,话说上哪儿能找到如我俩这般合拍的搭档啊?我都没嫌弃你是个小孩,你还嫌弃我是个”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改口道,“我可不是人妖,你不要乱说话啊!” 段瑶已经哈哈大笑,转身就往前走,“不如以后你改名叫百变人妖吧,哈哈哈哈” “喂你不要毁坏我名誉!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吃饱喝足的两人坐在城楼上看风景。 “说起来,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南宫伸了个懒腰,斜靠在城墙上悠悠说道。 “咦,我没说过吗?”段瑶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南宫:“” “嘻嘻,跟你说笑啦。”段瑶眼睛弯弯,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总觉得有点吃亏” 南宫插嘴,“哪里亏了?我不是早告诉你我的了?” “跟这个没关系”她慢吞吞的道,“我是说,你还没给我补偿呢~” “喂喂~我可是已经背负两个人情债了” 段瑶撅嘴道,“我又没问你要人情,个小气鬼!” 你还没问?南宫离瞟了她一眼,懒得理她了。 “唔,你要是真想知道我的名字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段瑶托着腮,仿佛想了半天,突然拍手笑道,“有了!不如你拿那什么佛珠来换好不好?我们等价交换,公平交易,谁也不吃亏!” 南宫离嘴角抽了抽,“说了半天你还在打那东西的主意” “我可是因为那东西被冤枉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怎么说也要看个一两眼” “晚了,”南宫没好气的打断她,“那佛珠是我跟人打赌的彩头,一早我就交给那人了。” “哦?”段瑶见他表情不像说谎,不由问道,“那人是谁啊?你跟他打赌输了?” 南宫离哼了一声,“哪是跟他,是他那个不良师叔” “你们打什么赌啊?”好奇的凑上来。 “又跟你没关系。” “说来听听嘛~” “” 开始抓他衣袖,摇晃,摇晃,摇晃 “是下棋,下棋啦!”南宫被她摇得不耐烦,坐起身来,“我跟他说,他能让我五子,他却说是十子,所以就赌了!” “结果你还输了?” 南宫无语,段瑶毫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开心不已,南宫在旁听得愈郁闷。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正当他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时候,段瑶终于停住了,揉着有些粉粉的小脸蹭过来道:“呐,我们也来打个赌如何?” 南宫没说话,但他的眼睛里充分表露出了怀疑。 “赌什么?”他终是没忍住问道。 段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赌~~~你一定可以再把那串珠子拿回来。” “”南宫拿眼斜着她,脸上明显带着“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段瑶恍若未见,兴致勃勃的开始分析:“你看,跟你打赌的是师叔,出题的却是师侄,你也确确实实完成了赌注,也就是说你们三人之间两清了,那串佛珠确确实实已经送到了师侄,变成他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可以再偷一次,从师侄那里把佛珠抢回来?” 南宫听她说了一通,想了想道,“好像也有些道理。” “对吧?”段瑶看他有些松动,赶紧趁热打铁,“何况师叔打赌,凭什么师侄出题?师叔赢了那是他的本事,这个师侄可是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坐享其成?白白占了你的便宜?要是传扬出去,人都要把你南宫离给看扁了!” “此言甚是!”南宫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那人的确有些可恶,是该教训教训!” 段瑶忙在旁边鼓掌叫好,加油添醋的催促他早点动身。 南宫离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串佛珠,不过我南宫离既然决定要与你搭档了,就拿来做个见面礼好了!” 段瑶早知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当下也不掩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啊,其实就是好奇这宝贝长什么模样,等我玩腻了,要不你再把它送回去吧。” 丰城的夜向来宁静,是夜格外凉爽,清风徐徐,送来花叶清香。 丰城的人们向来早睡,他们崇信早睡早起才能寿命长久。当然,也有例外,烟花柳巷就从来都是晚上营业,灯火经夜不熄。 再一处例外,就是侯爷府。 城主李琛封号万丰侯,乃是世袭贵族,至今已经是第五代。 丰城一向风调雨顺,民众多淳朴,也没有什么操心的事情,所以历代丰城城主从来就是一个闲职,是朝中官员所羡慕的对象。 但李琛近来却颇有烦恼,不在于别的,而是他夫人的姐姐儿子李琼染,这两天回来探亲了,他这位岳家姐姐和她的丈夫死的较早,这李琼染还是他们夫妇当作自家儿子来养的,谁料在八岁时被一个道长看中,收他为徒带到山上去了,此后他每年仅回来探亲一次,也令他们夫妇平常挂念不已。 本来这次他回来,二人还甚为高兴,家人团聚,本就是一件喜事,但是等听他把来意一说,喜事立马就变得不那么喜了。 原来李琼染拜在昆山无名道人门下已经有七年,每一年都会回来探亲一次,这次更是把同门的师兄弟也都带回来了,可是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师姑无情道人正在招收徒弟,想把表妹李婉真也带去。 李琛夫妇自然不舍得,两人直到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女儿,平时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哪里肯舍得让她去学道?更何况她自小就体弱多病,隔三岔五就要病个一次,李琛夫妇哪里放心得下。 不想李婉真听表哥的那几位师姐妹说,学道可以使人容颜不老,登时大为心动,只在府里闹着要去。李琛夫妇心疼女儿,说什么都不同意。 又是李琼染多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串佛珠,说是玉髓之精,蕴有千年元阳之气,定能保了表妹身体安康。李婉真一听,更是铁了心要去。 李琛看着阻拦不住,也只得口头答应下来。 暗地里却想,想到女儿心仪那青阳侯世子,这两日恰逢他路过丰城,李琛便借了长辈的身份将他留了下来,如果能说动他去劝劝女儿,说不定尚有转机。 而且那少年他看也极为称心,青阳侯坐拥东南十城,身份极为尊贵,若是能与他结成亲家,自然是皆大欢喜。何况女儿今年已满14岁,也是该找婆家的时候了。 这晚李琛正在跟夫人商议,是否要去拜访那青阳侯、定下婚约的时候,突然听得外面一声炸雷,轰得整座府邸也摇晃不已,两人不由吃了一惊,正待唤人进来,便听见外面有仆从大声叫喊:“走水了!寓诚楼走水了!快来人啦!!” 李琛大吃一惊,连忙奔出门去,只见院中乱成一团,找水的找水,搬东西的搬东西,乱糟糟的像是逃难一般。李琛不觉皱眉,心想这些人安逸太久,一点小事就乱成这样,当下大声喝斥下仆,着令管家带了众人前去灭火。 这厢刚安定好,又听到女儿那边传来一声尖叫,李琛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只见女儿捧着个空盒子泪水连连,“佛珠佛珠不见了!!” “哈哈哈哈” 就在侯府失火混乱的同时,府外一株高大的槐树上,段瑶一手叉腰笑得邪气万分。 “南宫离,本小姐可是特地为你造了声势,你若是不把它闹大一点,可对不起我的倾力演出噢!” 此时身在府中的南宫,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天冷了,”他喃喃自语道,“该加衣服了” 二十八御敌 段瑶正站在屋檐上赏景,忽觉有一道视线,从斜下方静静的射了过来。 她遥望过去,只见那树梅花之下,一个修眉俊目的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他身上裹着一见银白的雪狐大氂,银冠束,看上去便如一抹月光,沉静幽深。 见段瑶回眸望来,那年轻人唇角轻扬,朝她笑了一笑。 “段兰成。” 段瑶低声道,明德帝的第二个儿子,皇位候选人之一。她记起段攸华言道此人曾想拉拢于他,心下便有些不喜。见他仍是望着自己,衣袖一甩,尽在,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那二皇子轻笑的道:“原来九妹妹这般不待见我。倒是我这个做二哥的不是,唐突了妹妹了。” 段瑶原本要走,听到他这句话,却转回身来,眼瞪着他道:“你这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却偷偷摸摸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陷害自己的兄长不说,还施压于我家小攸子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待见你?” 段兰成仲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笑:“原来妹妹以为珍妃之事,是我所为” 段瑶道:“怎么,你还想说不是?” “自然不是。”段兰成道,“想必妹妹也有所耳闻,为兄在朝中薄有名望,倘若太子皇兄出了什么事,外人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我,难不成九妹妹以为,为兄是那等愚蠢之人,明知道会遭人嫌疑,还会去做那陷害之事?” “一面之词!正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反而不易遭人怀疑,你若是有心为之,嫁祸与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九妹真是看得起为兄,”段兰成笑容满面,似乎并无丝毫的不悦,“然则我哪天若当真想做,也一定会如你所说,将之嫁祸给旁人。” “你做是不做,与我有什么关系?”段瑶哼了一声,也不避他,直直便从屋檐飘摇而下,轻足点地,竟连半分雪沫也没有扬起。 段兰成轻喝了声彩,口中赞道:“先前小五跟我说起九妹妹功夫了得,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段瑶道,“你不必与我套近乎,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原本没有什么交集,此后也不会有,你与太子相争,谁输谁赢,跟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段兰成低低一笑,眼望着她道:“九妹妹还真是快人快语” 段瑶将手一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以后离我们家小攸子远点!你要怎样是你的事,只要不牵涉到我,我也不会去插手管你!” “如此说来,是一定不愿意与我合作了?”他脸上笑容未变,眼中却隐隐含有一抹深意。 段瑶已经不耐烦与他纠缠,翻了个白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段兰成也不阻止,只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九妹妹就当真不想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 段瑶全身一凛,直将眼睛斜斜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段兰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今晚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段瑶一怔,随即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吧。”将手一甩,扬长而去。 段兰成也不着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唇角边笑意更深。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一喜一怒都明明白白的放在脸上,该说她是没有心机,抑或是勇者无惧?呵呵呵为兄可是很期待与你的合作呢。” “瑶妹妹,你看用这幅崔何大师的《观云帖》,给父皇做寿礼如何?” 段攸华手中捧了一幅字帖,兴冲冲的展开来给段瑶看。 后者正伏在他那张红木圆桌上,闻言懒洋洋抬头瞟了一眼,重又趴了回去。 “不错,你决定就好。”她有气无力的答道。 段攸华收了字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口中说道:“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精神,不是受了风寒吧?” “没有。” 段瑶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跟人去打马球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段攸华道:“我在路上正好碰上八皇兄,他刚得了一幅好字,邀我前去赏评” “--------所以你就没去成?” “嗯。”段攸华点头。 段瑶正奇怪他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肆宣讲一番那字画的妙处,抬头却见他脸上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她问。 段攸华看了看她,有些斟酌的道:“你要我找那个人,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段瑶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线索?”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段攸华连忙安抚她坐下,自己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是听八皇兄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段瑶忍不住插嘴道,“那些稍后再说,你先讲讲是怎么回事。” “好,好,你别着急。”段攸华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事情是这样的,八皇兄曾经在藏书阁中读过一本野史,其中提到说六百年前,皇族之中有一位皇子离奇失踪,而后二十年,有人曾在东海之滨见过他,说是音容笑貌,皆跟当年一模一样,并无半分衰老,那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便想上去问个究竟,不料无论他怎么追赶,却始终无法追上,稍一恍惚,人就不见了。那个人回来与人说起,都道那位当年失踪的皇子,其实是已经成仙得道了” 段攸华说道此处,看了段瑶一眼,见她听得出神,才又说道:“不过这个人回来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他说得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 “是真的。”段瑶悠然叹道。 倒把段攸华唬了一跳,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了” 段瑶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喜,果然就是他了,东海之滨,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我一定要过去看看,就算可能性再小,也总比这般不知线索,乱找一气来的好! 段攸华见她眼中忽然放出一丝光彩,心里便有一种不祥之感,“瑶妹妹,你你不是,又要走了吧?” 他先前之所以犹豫不说,就是怕她一旦知道,立刻就离开皇宫,那样的话,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将她盼回来了。 “那东海之滨足有数千万里,其间更是城州无数,你要一个一个找下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线索”他说到此处,脑中突然火花一现,猛然记起的道,“是了!二皇兄!二皇兄一定知道!” “什么?”段瑶听他提到段兰成,不由也是一怔。 段攸华道:“八皇兄曾跟我说过,二皇兄宫里曾经见过一个老奴,白白眉,五皇兄有一次说漏了嘴,讲到那老奴已经有五百多岁了” “老奴?”段瑶仲怔片刻,突然想起一个人物来,急切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说话嗓音尖细?像是太监一样?” 段攸华迟疑了一下,“这我倒是没听他提起,不过,那个人如果真有五百多岁,那么当年的事情,他应该很清楚才是。” 是他!就是他!是当时她在明德帝那里见到的那个奇怪的老人! 段瑶心中懊恼已极,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现!他与明德帝的说话,根本就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术法,所以自己才听不见,那个人,根本就是同道中人! 可是为何在他身上,却有感觉不到仙灵之气?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段攸华不禁担心的叫道:“瑶妹妹,你,是不是想去找二皇兄?”他心知二皇子心机深沉,唯恐段瑶吃了亏去,便决心自己先去找他,反正他与五皇子关系不错,这两位还曾经拉拢于他,大不了也就是加入二皇子党,与太子划清界限,也就罢了。 段瑶瞅见他脸上的表情,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一时觉得又是好笑又有些感动,忍不住跳过去拍了下他的头顶,见他愕然抬头,便笑道:“你可不准随便去找那个笑面虎,小心他把你这只小绵羊吃了都不知道。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如果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段攸华见他把自己比喻成小绵羊,简直是哭笑不得,他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势力,在朝中也是博得了一众文臣的推崇,是以段兰成才想拉拢于他,以扩大自己在朝中的影响。 当下段攸华道:“那好,你若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先跟我说。” “好,一言为定。”段瑶笑嘻嘻的应道。 明德帝寿辰当天,外面正是银装素裹,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正是一派风景如画的气象。 段攸华换好皇子的正装,出来却见段瑶仍是一身便服懒洋洋的靠在长椅上,不禁愕道:“瑶妹妹,你没回去换衣服啊?” “啊~”段瑶举手道,“我刚想跟你说,这寿宴我就不去了,你见到父皇,替我赔个不是吧。” “什么?”段攸华闻言,走过来道,“这怎么行,父皇六十大寿,身为子女,怎么可以如此怠慢?”他脸上微微变色,声音也重了几分,“瑶妹妹,不要胡闹,快去换衣服吧!” 段瑶不想他竟然也会板着脸跟自己说话,惊讶之下,竟然没有反驳。 段攸华见她不动,正欲再劝,却见段瑶抬起头来,满面笑容的说道:“好!我这就去换,你先去寿宴那边等我,免得父皇问起,没有人知道。” 段攸华想想也是,便道:“那我先过去等你,一定要来啊。” “放心去吧!”段瑶笑容满面,不动声色的答道。 待段攸华踏出门去,她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像是被一只手抹去,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走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眼中满是嘲讽。 “这便等不及了吗?”她冷笑地道,“既然敢来我头上动土,今日就要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二十八御敌 段瑶正站在屋檐上赏景,忽觉有一道视线,从斜下方静静的射了过来。 她遥望过去,只见那树梅花之下,一个修眉俊目的年轻人正望着自己,他身上裹着一见银白的雪狐大氂,银冠束,看上去便如一抹月光,沉静幽深。 见段瑶回眸望来,那年轻人唇角轻扬,朝她笑了一笑。 “段兰成。” 段瑶低声道,明德帝的第二个儿子,皇位候选人之一。她记起段攸华言道此人曾想拉拢于他,心下便有些不喜。见他仍是望着自己,衣袖一甩,尽在,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那二皇子轻笑的道:“原来九妹妹这般不待见我。倒是我这个做二哥的不是,唐突了妹妹了。” 段瑶原本要走,听到他这句话,却转回身来,眼瞪着他道:“你这人表面和善,背地里却偷偷摸摸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陷害自己的兄长不说,还施压于我家小攸子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你且说说,我为什么要待见你?” 段兰成仲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笑:“原来妹妹以为珍妃之事,是我所为” 段瑶道:“怎么,你还想说不是?” “自然不是。”段兰成道,“想必妹妹也有所耳闻,为兄在朝中薄有名望,倘若太子皇兄出了什么事,外人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我,难不成九妹妹以为,为兄是那等愚蠢之人,明知道会遭人嫌疑,还会去做那陷害之事?” “一面之词!正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反而不易遭人怀疑,你若是有心为之,嫁祸与别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九妹真是看得起为兄,”段兰成笑容满面,似乎并无丝毫的不悦,“然则我哪天若当真想做,也一定会如你所说,将之嫁祸给旁人。” “你做是不做,与我有什么关系?”段瑶哼了一声,也不避他,直直便从屋檐飘摇而下,轻足点地,竟连半分雪沫也没有扬起。 段兰成轻喝了声彩,口中赞道:“先前小五跟我说起九妹妹功夫了得,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段瑶道,“你不必与我套近乎,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原本没有什么交集,此后也不会有,你与太子相争,谁输谁赢,跟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段兰成低低一笑,眼望着她道:“九妹妹还真是快人快语” 段瑶将手一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句,以后离我们家小攸子远点!你要怎样是你的事,只要不牵涉到我,我也不会去插手管你!” “如此说来,是一定不愿意与我合作了?”他脸上笑容未变,眼中却隐隐含有一抹深意。 段瑶已经不耐烦与他纠缠,翻了个白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段兰成也不阻止,只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忽然轻声说了一句:“九妹妹就当真不想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 段瑶全身一凛,直将眼睛斜斜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段兰成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今晚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段瑶一怔,随即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吧。”将手一甩,扬长而去。 段兰成也不着恼,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唇角边笑意更深。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一喜一怒都明明白白的放在脸上,该说她是没有心机,抑或是勇者无惧?呵呵呵为兄可是很期待与你的合作呢。” “瑶妹妹,你看用这幅崔何大师的《观云帖》,给父皇做寿礼如何?” 段攸华手中捧了一幅字帖,兴冲冲的展开来给段瑶看。 后者正伏在他那张红木圆桌上,闻言懒洋洋抬头瞟了一眼,重又趴了回去。 “不错,你决定就好。”她有气无力的答道。 段攸华收了字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口中说道:“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精神,不是受了风寒吧?” “没有。” 段瑶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跟人去打马球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段攸华道:“我在路上正好碰上八皇兄,他刚得了一幅好字,邀我前去赏评” “--------所以你就没去成?” “嗯。”段攸华点头。 段瑶正奇怪他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肆宣讲一番那字画的妙处,抬头却见他脸上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她问。 段攸华看了看她,有些斟酌的道:“你要我找那个人,已经有线索了。” “什么?!”段瑶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线索?”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段攸华连忙安抚她坐下,自己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是听八皇兄说的。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段瑶忍不住插嘴道,“那些稍后再说,你先讲讲是怎么回事。” “好,好,你别着急。”段攸华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事情是这样的,八皇兄曾经在藏书阁中读过一本野史,其中提到说六百年前,皇族之中有一位皇子离奇失踪,而后二十年,有人曾在东海之滨见过他,说是音容笑貌,皆跟当年一模一样,并无半分衰老,那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便想上去问个究竟,不料无论他怎么追赶,却始终无法追上,稍一恍惚,人就不见了。那个人回来与人说起,都道那位当年失踪的皇子,其实是已经成仙得道了” 段攸华说道此处,看了段瑶一眼,见她听得出神,才又说道:“不过这个人回来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他说得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 “是真的。”段瑶悠然叹道。 倒把段攸华唬了一跳,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了” 段瑶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喜,果然就是他了,东海之滨,等这里的事情完结之后,我一定要过去看看,就算可能性再小,也总比这般不知线索,乱找一气来的好! 段攸华见她眼中忽然放出一丝光彩,心里便有一种不祥之感,“瑶妹妹,你你不是,又要走了吧?” 他先前之所以犹豫不说,就是怕她一旦知道,立刻就离开皇宫,那样的话,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将她盼回来了。 “那东海之滨足有数千万里,其间更是城州无数,你要一个一个找下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线索”他说到此处,脑中突然火花一现,猛然记起的道,“是了!二皇兄!二皇兄一定知道!” “什么?”段瑶听他提到段兰成,不由也是一怔。 段攸华道:“八皇兄曾跟我说过,二皇兄宫里曾经见过一个老奴,白白眉,五皇兄有一次说漏了嘴,讲到那老奴已经有五百多岁了” “老奴?”段瑶仲怔片刻,突然想起一个人物来,急切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说话嗓音尖细?像是太监一样?” 段攸华迟疑了一下,“这我倒是没听他提起,不过,那个人如果真有五百多岁,那么当年的事情,他应该很清楚才是。” 是他!就是他!是当时她在明德帝那里见到的那个奇怪的老人! 段瑶心中懊恼已极,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现!他与明德帝的说话,根本就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术法,所以自己才听不见,那个人,根本就是同道中人! 可是为何在他身上,却有感觉不到仙灵之气?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段攸华不禁担心的叫道:“瑶妹妹,你,是不是想去找二皇兄?”他心知二皇子心机深沉,唯恐段瑶吃了亏去,便决心自己先去找他,反正他与五皇子关系不错,这两位还曾经拉拢于他,大不了也就是加入二皇子党,与太子划清界限,也就罢了。 段瑶瞅见他脸上的表情,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思。 一时觉得又是好笑又有些感动,忍不住跳过去拍了下他的头顶,见他愕然抬头,便笑道:“你可不准随便去找那个笑面虎,小心他把你这只小绵羊吃了都不知道。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如果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段攸华见他把自己比喻成小绵羊,简直是哭笑不得,他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势力,在朝中也是博得了一众文臣的推崇,是以段兰成才想拉拢于他,以扩大自己在朝中的影响。 当下段攸华道:“那好,你若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先跟我说。” “好,一言为定。”段瑶笑嘻嘻的应道。 明德帝寿辰当天,外面正是银装素裹,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着,正是一派风景如画的气象。 段攸华换好皇子的正装,出来却见段瑶仍是一身便服懒洋洋的靠在长椅上,不禁愕道:“瑶妹妹,你没回去换衣服啊?” “啊~”段瑶举手道,“我刚想跟你说,这寿宴我就不去了,你见到父皇,替我赔个不是吧。” “什么?”段攸华闻言,走过来道,“这怎么行,父皇六十大寿,身为子女,怎么可以如此怠慢?”他脸上微微变色,声音也重了几分,“瑶妹妹,不要胡闹,快去换衣服吧!” 段瑶不想他竟然也会板着脸跟自己说话,惊讶之下,竟然没有反驳。 段攸华见她不动,正欲再劝,却见段瑶抬起头来,满面笑容的说道:“好!我这就去换,你先去寿宴那边等我,免得父皇问起,没有人知道。” 段攸华想想也是,便道:“那我先过去等你,一定要来啊。” “放心去吧!”段瑶笑容满面,不动声色的答道。 待段攸华踏出门去,她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像是被一只手抹去,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走到院中,抬头望着天上,眼中满是嘲讽。 “这便等不及了吗?”她冷笑地道,“既然敢来我头上动土,今日就要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十五江湖 话说段瑶正躲在树上偷笑,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其后问道:“好玩吗?” “嗯,好玩。”她用力点头道。 来人便不再说话,树枝微微一沉,他躬身在她身边坐下。段瑶也不去理会,看着底下的鸡飞狗跳笑得无比开怀。 等她笑完了,这才仿佛想起来似的,偏过头去问道:“你不下去帮忙?” 身旁的少年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段瑶歪头做可爱相,“你不是这里的人?” 少年又缓缓点了点头,乌黑的柔顺的拂在肩上。 段瑶一怔,突然又笑了起来,“我说,如果我这两个问题一起问,你是不是要给我划十字了?” 说罢朝少年做了个鬼脸,也不等他回答,将小腿一伸,横坐在树枝上面,轻轻摇晃起来。 少年待得一阵,忽然说道:“祁连山上,是你?” “嗯。”段瑶应道,浑没在意的继续摇晃。 “为何要骗人?” “只是想找个人带我进去。” “为何会找我?” “看你比较顺眼。” “” 黑衣少年看着她,拿手指着自己,颇为认真的道,“凌天一。” 段瑶停下,饶有兴趣的看向他,“然后呢?” “”凌天一睁着墨玉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后慢慢的、从脖子上解下来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给你。” “” 这下轮到段瑶无语了。 “为什么要给我?”她问,盯着他掌心里那片小小的玉饰,那是一片血玉,天然呈现出枫叶的形状。 凌天一仍然看着她,幽黑的眼眸平静无波,“以后不要再去拿别人的东西。” “”段瑶忽然觉得自己跟他明显有了代沟,便也睁大眼睛问:“那我要什么,你能给我?” 凌天一慢慢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她。 “好吧。”段瑶黑线的说道,伸出两根手指将玉饰拎了起来,心下却暗自琢磨是扔掉呢还是找个地方卖掉。 不过凌天一明显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见她拿起来,又用他那平平的声音说道:“戴上。” 段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什么?”她叫道,“我才不要!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套个玉佩,而且一点都不好看!” 凌天一眨了一下他的大眼睛,“那就当佩饰?” “这那好吧。”段瑶觉得对方既然帮过自己一次,也不能这么落他面子,便拿了血玉往腰上系。其实这玉色泽剔透,嫣红似血滴,跟她一身冰绡的衣衫很是相衬。段瑶看了看,心里也觉得可爱,又歪着头瞅了半天。 凌天一坐在对面,看她像一只小猫一般捉着那玉玩来玩去,墨玉般的大眼睛里,攸忽闪过一丝笑意。 南宫离回来的时候凌天一正好离开,他只瞥到一个黑色的背影。 “那是谁?”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段瑶回答,抬起头冲他一笑,“东西拿到了?” 南宫给了她一个“自然如此,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的表情。 段瑶站起身来,意气风的指向前方-------- “那、我们这就出吧!” 襄阳城,春风化雨楼。 对面街道一个小小的说书坊,大大小小围了一圈人。 那说书先生手持一柄羽毛扇,站在正中说得正欢: “诸位可知最近江湖上风头正盛的却是何人?非是那单枪匹马破连水十二寨的长刀6惊天,也不是那令无数女侠心碎了无痕的折梅公子卢照影,更不是挑遍长门无敌手的杀神鬼哭诸位,那都已经是过时的消息了,当今最有名、最惹眼、最最风靡的乃是两位偷天大盗,人送称呼‘百变书生千面狐’的就是,据称这两人自两年前初现于江湖,一出手就偷了天下第一的门派重阳观的至宝----旃檀佛珠,重阳观那是什么地方,其下诸位道长可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两人竟然在两位祖师百岁诞辰之日,在众多宾客的眼皮子底下把这重阳观的秘宝给盗走了,这还不算,听闻当时两人在观中一场恶战,正所谓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众位道长连施仙法竟也留他们不住,愣是让两人在重重包围中给逃走了奇就奇在两人虽然偷了这佛珠,过了几月又给送了回来,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哪” 这先生说到这里,旁边围着听书的人,有那知晓内情的,早在一旁议论了起来: “百变书生千面狐?” “是啊,听说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子,红梅山庄的红玉珊瑚就是被他们盗去的” “唉,岂止是梅花山庄,天凤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千凰织锦图、少林派的紫砂金钵、火神教的浴火神衣哦,还有狂刀门的镇门之宝‘冷月刀’,哪一样不是他们偷的,现在各大门派都已经出了绝杀令,号召武林同道一同讨伐这两个盗贼呢” “我还听说,刀狂已经邀了剑圣,要各大掌门做公证人,看谁先抓到他们” “不是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吗?” “那是,听说他们每一次都以不同的模样出现,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呐!” “依我看哪,剑圣和刀狂也不见得能拿住他们,那重阳观两位道长可是仙人哪,不是也没抓到?” “那可不一定,道长仙法厉害,找人可比不上咱们啊,我就说剑圣他们一定能抓到!” “你敢不敢跟我赌?” “赌就赌!我还怕你?”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是!” 一群人围成一桌,乱糟糟的下起注来。 这,就是一群所谓典型的‘闲人’。属于那种吃饱了饭,没什么事情可做、顺便来酒楼唠唠嗑、扬一下八卦精神的无聊人们。 八卦原本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可是一旦扯上‘江湖’、‘武林’这些字眼,那,就不是一点点的令人伤脑筋了。 春风化雨楼二楼临窗坐着的一位公子就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消息传的这么快,竟连这襄阳城,也已经闹得人人皆知” 他对面坐着另一位手执折扇的公子,闻言笑道,“这些市井之人哪见过什么世面,纯属一派胡言乱语,慕容兄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慕容公子叹息一声,“我倒不是在意这些,只是那红玉珊瑚是我家祖传之物,家父因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已经决意金盆洗手,家母也是卧床不起,此番我若是不能拿回来,日后红梅山庄哪还有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一番话说得唏嘘不已,拿折扇的公子少不得拿话来开解。 “这次是剑圣和刀狂两位前辈亲自出马,还有各大门派也出了不少好手,那两人就是有通天的能耐,也逃不过这么多人的追捕,慕容兄可宽慰一二,相信很快就可知晓红玉珊瑚的下落了。” 慕容公子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说罢拿起酒壶,满斟了一杯酒。 折扇公子也不再劝,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两人却没注意,这一番话被隔壁桌的一大一小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大一小正是南宫离和段瑶。今日南宫扮了个女子,一身常见的侠女装束,段瑶则是扮了他的女儿,两人一路行来,竟没有一个人怀疑。 段瑶也曾疑惑南宫离身形高大,竟然可以轻松的扮成女子,后来才知他原来会一种缩骨功,练到深处时,甚至能将身形化做孩童大小。 她觉得有趣,便闹着要学,南宫离挖苦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学了也缩不到哪里去。 段瑶便说,那等将来我长大就有用了。 南宫无奈,只得教了她,却也不肯吃亏,非要求她拿追踪术来换,他始终对段瑶能轻而易举找到自己而耿耿于怀,不弄个明白怎么也不肯死心。 段瑶一口答应,她的什么药粉啊玉蜂啊的都是途经药王谷的时候顺手牵羊得来的,自己根本没费半点心思。而且那药本来就没有多少,她在南宫离身上用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小半瓶,用完了可就没有了。 南宫得知后深以为是个威胁,一度曾想去药王谷把药王给干掉。不过后来听段瑶说,这药炼制不易,那老头十五年才炼了两瓶,全给她拿了,就连追踪用的玉蜂,也只有那么一只,他这才打消了这个颇不厚道的念头。 于是两人一路南下,顺便将沿途听说的什么稀世珍宝神兵利器统统拐走,他两都是好玩的性子,兴起了就去偷,到手玩了两天却又腻了,幸好南宫有一个类似储物袋的宝贝,能容下将近一间大屋子的物什,不然只怕两人早就将那些宝贝扔得到处都是了。 这红玉珊瑚正是七天前的事儿。话说段瑶打小喜欢红色,无意间听人说起红梅山庄有一尊天然红玉珊瑚煞是美丽,一时便起了念头,唆使了南宫两人故技重施,将之搬了回来。 那红玉珊瑚通体艳红,大小足有半人高大,段瑶赏玩了一会就失了兴趣,随手扔到南宫的袋子里,转眼就给忘记了。若不是方才听那位慕容公子说起,她还真不知道这事给人家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呐,”段瑶对南宫示意道,“反正那东西也没什么用,还给他们好了。” “这都是你的主意,随你怎么决定了。”南宫浑没在意,自顾自的夹菜吃菜,随口加了一句:“不过那什么山庄离这里有八百多里,可别指望我给你退回去噢。”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嘟起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再跑一趟。” 南宫:“” “我说,”他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正主儿就在眼前,没有必要送回去吧?” 段瑶眼珠一转,“那把你的储物袋借我。” 南宫随手从腰间拽出一个暗红色的长袋,“喏。” “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就不怕我看对了眼,就此据为己有?” “就是知道你看不上眼我才如此放心,是谁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去找个储物戒指的?” “哼,就你知道。”段瑶朝他做了个鬼脸,转眼见那两人已经走下楼去,她一下抓起袋子蹦了出去,“城外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自觉这个绰号很无语,有人被雷到么~~^^~? 由于明天周末,决定今晚再加一章,嘿嘿嘿~大家周末愉快~~ 二十九苦战 皇城东门之上,一个肥矮的道人迎风而立,他脚下东倒西歪躺了数十个官兵,周围百姓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段瑶隔得老远就看见那道人,登时化作一道白光,狠狠冲将过去。 那肥矮道人见状,怪笑一声,也是腾身一跃,便望远处遁走。口中兀自叫道:“小娃娃,有胆子就跟我来!” 段瑶空中现出身形,冷哼一声道:“看你耍什么把戏!”纵身再度跟了上去。 且说宫中,明德帝在太和殿大宴群臣,此时帝后尚未到来,一众小太监正领着各皇亲贵族入席。那边殿外的一位俊秀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抬头若有所思的望向东面的天空。 那引路的小太监半天不见他跟上,便又上前鞠了一躬:“世子,奴才带您进去,青阳侯和夫人正在后殿等您。” 那少年收回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只回身向自己的随从道:“告诉父亲,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竟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只把那随从急的直跳脚:“世子,一会皇上还要召见您哪!您可要早点回来啊!” 再说段瑶,追着那道人飞出百十余里,正到了一处红岩石场,突然见他肥胖的身子闪了一闪,骤然凭空消失了。 她心中一凛,瞥眼见周围怪石林立,警觉顿生,足下一滞,便要往后退去。 耳边突然一声暴喝响起:“哪里走!” 哗啦一下,迎头迎面一蓬红沙扑了过来,段瑶心念一动,身上木簪自行护主,身外一圈莹莹碧光,将沙粒阻隔下来。 却不料那道人正隐身在红沙之中,此刻将手一扬,喝道:“万里黄沙旗,开!” 段瑶只觉眼前一暗,周围景象陡变,放眼望去黄沙滚滚,携着灼人热浪迎面扑来,足下一空,竟凭空进入了一片茫茫沙海之中。 那矮胖道人的声音狂然大笑起来,如同雷鸣振响,从四面八方的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已经进入了道爷的万里黄沙阵中,想要活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道爷心情一好,或许就会禀明了老祖,放你一条生路” 段瑶看眼前黄沙滚滚,风声阵阵,头上乌云滚滚,脚下黄沙滔滔,远处数十根粗逾十丈的黑色风柱,漫卷起通天沙尘,缓缓往前移动着,偶然有两根相撞,便是天崩地裂一声大震,震散开来,爆扬起漫天黄沙石屑,声势骇人。 身前身后俱是一片空旷,茫然不着边际。她立在空中,衣袂飘飞,长乱舞,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冷声笑道:“我以为是哪个大神,原来只是别人座下的奴才!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我东庆皇族,岂是你可以算计的!” “大胆!”只听那道人的声音勃然怒道:“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冥天老祖法力通玄,你东庆皇族覆灭在即!等你那父皇一归天,就是你段氏子孙灭亡之日!” “哼”段瑶抬头诡然一笑,突地张手一扬,只见一团乌芒爆射而出,迅如光电,眨眼已没入头顶云层之中,只听那道人一声惨叫,空中几滴血红滴落下来,很快便没入黄沙之中。她刚才激怒对方,用意就在找出他的位置,果然一击成功。那团乌芒正是她新近用离火玄金炼就的飞针,天生即带有火属伤害,煞是不凡。 段瑶招手收回针芒,便听那道人厉声叫道:“好阴毒的丫头,今日道爷就要叫你葬身此处!”他这回变换了方位,声音飘忽不定,也不知从何处传来。 天地忽然变幻,黄沙中无数怪兽钻将出来,带着狂风怒嚎聚拢过来。 段瑶身外绿光大盛,口中喝道:“不过是个障眼法,你狂什么?!”足下一跺,天地间轰然雷鸣,数十道苍雷循声炸开,声动震天,只将那风柱也震散开去。 那道人桀桀笑道:“是不是障眼法,你试过就知道!” “?!” 眼前风云再变,只见那散开的风柱又慢慢还原,无数怪兽从沙中跃出,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将过来-------- 皇宫,太和殿正席之上,段攸华不时瞥着对面的座席,心中念叨,瑶妹妹怎么还没来 明德帝手中持了一个金樽,遥遥示意众臣:“诸位爱卿,与朕同饮此杯。” 众臣皆道:“恭祝陛下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攸华见状,也连忙举杯,与众人一同饮了。 明德帝放下酒樽,转头对座下一个长相十分威严的男子问道:“凌卿家,听闻你的儿子已经学艺归来,朕一直也想见上一见,今日正好,你且让他上殿来,让朕看看你这东庆第一猛将的儿子,是不是有乃父的风采。” 他这话一出,对面那文成武德将军,赵勇川脸上就不好看了。 青阳侯凌子云忙起身道:“陛下过誉,有赵将军在此,臣岂敢当猛将之名。”言毕又躬身道,“还请陛下恕罪,犬子路上有事耽搁了,此刻尚未赶到宫中,稍后臣定当携他前来,向陛下磕头赔罪。” 明德帝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自转头去跟皇后公孙兰慧说话去了。 凌子云随后坐下,只见那赵勇川朝他看了一眼,神情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他暗地里摇了摇头,转头低声吩咐身后的侍从:“派人去把世子找回来。” 那侍从赶紧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可恶!这些怪物怎么杀也杀不完,真是令人火大!” 随手震开一头扑上来的猛虎怪,段瑶一面在兽群中间腾挪躲闪,一面小心避开侵袭而来的风柱。从入阵到现在,将近已有大半个时辰,一直不停的厮杀,妖兽的数量却始终不见少,看样子不破此阵,它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就可以无限次的重生,这样下去,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她一早看出这个阵法并没有形成独立的空间,对方只是借用了此处地形,在四周布下虚景,看起来便像是无边无际一样。这些妖兽,多半也是什么法宝拘禁的阴魂,是以才能不断重生。 要破此阵,就要先找出施阵者的位置,奈何那道人吃了一次亏,竟然再也不肯出声,段瑶被兽群缠住,一时也腾不出手去试探。看来对方多半是想等她灵力耗尽,再一举加以擒获。 想到此处,她心中好胜心起,不禁断喝一声:“且看是我灵力耗尽,还是你先防守不住!” 就在空中身法一换,直如一柄利刃冲入兽群中间,段瑶将双掌一击,口中喝道:“千重雷网,给我爆!” 她这一下乃是将积蓄已久的灵气,在一瞬间全数爆出来,威力惊人。 刹时间天昏地暗,地裂山崩,无数雷团在空中炸开,那一片白光直欲灼伤人眼,地面黄沙爆起老高,无数沙尘只在空中,便已经被轰成粉末,眼前景物晃了一晃,模模糊糊现出红色岩石的虚影来。 “黄沙旗阵,万兽奔腾,疾!” 段瑶听得那道人声音,心知这是破阵的唯一机会,当下不顾脚下兽群咆哮,聚起全身灵气,身化一道白光,直如离弦之箭,朝着那方猛撞过去! 砰--砰--------!! 巨大的闷响声响起,段瑶这一击,竟如撞在铜墙铁壁之上,无法前进半步,反倒是被那冲力一震,立时便以比来时更快的度,猛地往后倒飞了出去,直直落入底下兽群之中! 喀嚓! 左腿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她反手一掌击出,将那头妖兽脑颅震碎,不想那兽虽死,牙齿却死咬住她不放,周围兽群更是怒吼连连,亮出爪牙,如同潮水一般扑将上来,尖牙利齿,长爪如刀! 她挣脱不开,一咬牙又是数十团雷火从中爆开,将最近的几只炸成碎片,然而那些妖兽悍不畏死,竟如蜂群源源不绝涌上,她登时陷入苦战之中。 只听那道人空中一阵大笑:“如何,道爷这黄沙旗阵可奈何得了你?哈哈哈哈,小丫头,狂血兽剧毒无比,道爷劝你还是乖乖投降,给道爷磕几个响头,伺候得我高兴了,才有活路” 他说话虽然狂妄,声音却比方才明显弱了许多,显然也是灵力耗损严重。 段瑶全身血迹斑斑,听他一提,顿时觉得伤口处一阵麻痒难耐,受伤的左腿更是几乎动弹不得。她睚眦欲裂,猛然抬向天:“姑奶奶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做陪葬!” 骤然狠,一手抓住仍挂在腿上的妖兽尸身,猛地扯了下来,直连带着血肉也被撕下一块,饶是她心有准备,仍然痛的浑身止不住一个哆嗦。 那道人见她将要脱身,连忙指挥了兽群铺天盖地飞扑上来,段瑶大喝一声,指尖一团白炽精芒骤现,就要拼死动一击-------- 铮!铮铮!! 一道金铁交鸣之声隐约的传来,只听那道人一声厉叫,眼前陡然一亮,那些兽群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头顶现出蓝碧碧一片天来-------- “这、这是--------?” 段瑶一时反应不及,差点被强行收回的劲道震伤,好容易定下心神,再看时,只见天空一道熟悉的金虹,正与那道士斗在一起。黑衣少年身形俊挺,剑如长虹飞击,那矮胖道人身前悬着几面土黄色的小旗,隐隐成阵势相对。 “凌天一!” 段瑶惊叫一声,不及思索他为何会在此,瞥眼一扫到那道人的身影,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将身一纵,离火神针聚成一束,带起一团乌芒便朝他射了过去。 凌天一空中窥得真切,也同时手上一指,飞剑以一个玄妙的角度飞出,散出的虹光直将那道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其中。 丝丝破空之声大作,离火神针带起的乌芒直将那旗阵的黄光也压了下去,擎天剑化作一道耀眼的精虹,猛地冲入他的旗阵之中,那道人不曾提防对方竟然如此勇悍,只来得及放出护身光气,便被凌天一所化的剑芒势如破竹斩破,狠狠斩在他的腰间。 那道人尖啸一声,“好小辈,你们会招到报应的!”黄光一闪,猛地冲出重围,望天而逃! 段瑶怒喝一声:“哪里走!”足下一顿就要追去。 凌天一赶上,伸手拦住她道:“穷寇莫追!” 段瑶咬牙切齿,直望着道士遁走的方向狠声说道:“你给我等着,不杀你,我决不善罢甘休!” 凌天一见她满脸是血,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将擎天剑收回,声音平静的道:“等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现在,还是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他此话一出,段瑶顿时觉得左腿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又有一股钻心蚀骨的痒沿着经脉侵袭而上,直将整条腿都麻痹了。她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又是疲累不堪,这一放松,便再也支持不住,强撑着落到地面,一下就瘫倒在岩石上面。 凌天一随后落下,见她左边小腿处血肉模糊,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晶莹的玉瓶,拔去瓶塞,便有一股清香飘了出来,他倒出一粒小指大小的药丸,送到她嘴边道:“吃下。” 段瑶闻得那药丸清香扑鼻,知道是疗伤圣品,张口咽了下去。 凌天一弯下腰,小心的避开伤处,将她抱了起来,段瑶微微蹙眉,终于没有拒绝,偎在他怀中道:“送我回皇宫。” 凌天一略一点头,抱着她往来处飞去。 二十九苦战 皇城东门之上,一个肥矮的道人迎风而立,他脚下东倒西歪躺了数十个官兵,周围百姓四处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段瑶隔得老远就看见那道人,登时化作一道白光,狠狠冲将过去。 那肥矮道人见状,怪笑一声,也是腾身一跃,便望远处遁走。口中兀自叫道:“小娃娃,有胆子就跟我来!” 段瑶空中现出身形,冷哼一声道:“看你耍什么把戏!”纵身再度跟了上去。 且说宫中,明德帝在太和殿大宴群臣,此时帝后尚未到来,一众小太监正领着各皇亲贵族入席。那边殿外的一位俊秀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抬头若有所思的望向东面的天空。 那引路的小太监半天不见他跟上,便又上前鞠了一躬:“世子,奴才带您进去,青阳侯和夫人正在后殿等您。” 那少年收回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只回身向自己的随从道:“告诉父亲,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竟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只把那随从急的直跳脚:“世子,一会皇上还要召见您哪!您可要早点回来啊!” 再说段瑶,追着那道人飞出百十余里,正到了一处红岩石场,突然见他肥胖的身子闪了一闪,骤然凭空消失了。 她心中一凛,瞥眼见周围怪石林立,警觉顿生,足下一滞,便要往后退去。 耳边突然一声暴喝响起:“哪里走!” 哗啦一下,迎头迎面一蓬红沙扑了过来,段瑶心念一动,身上木簪自行护主,身外一圈莹莹碧光,将沙粒阻隔下来。 却不料那道人正隐身在红沙之中,此刻将手一扬,喝道:“万里黄沙旗,开!” 段瑶只觉眼前一暗,周围景象陡变,放眼望去黄沙滚滚,携着灼人热浪迎面扑来,足下一空,竟凭空进入了一片茫茫沙海之中。 那矮胖道人的声音狂然大笑起来,如同雷鸣振响,从四面八方的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已经进入了道爷的万里黄沙阵中,想要活命,就乖乖的束手就擒,道爷心情一好,或许就会禀明了老祖,放你一条生路” 段瑶看眼前黄沙滚滚,风声阵阵,头上乌云滚滚,脚下黄沙滔滔,远处数十根粗逾十丈的黑色风柱,漫卷起通天沙尘,缓缓往前移动着,偶然有两根相撞,便是天崩地裂一声大震,震散开来,爆扬起漫天黄沙石屑,声势骇人。 身前身后俱是一片空旷,茫然不着边际。她立在空中,衣袂飘飞,长乱舞,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冷声笑道:“我以为是哪个大神,原来只是别人座下的奴才!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我东庆皇族,岂是你可以算计的!” “大胆!”只听那道人的声音勃然怒道:“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冥天老祖法力通玄,你东庆皇族覆灭在即!等你那父皇一归天,就是你段氏子孙灭亡之日!” “哼”段瑶抬头诡然一笑,突地张手一扬,只见一团乌芒爆射而出,迅如光电,眨眼已没入头顶云层之中,只听那道人一声惨叫,空中几滴血红滴落下来,很快便没入黄沙之中。她刚才激怒对方,用意就在找出他的位置,果然一击成功。那团乌芒正是她新近用离火玄金炼就的飞针,天生即带有火属伤害,煞是不凡。 段瑶招手收回针芒,便听那道人厉声叫道:“好阴毒的丫头,今日道爷就要叫你葬身此处!”他这回变换了方位,声音飘忽不定,也不知从何处传来。 天地忽然变幻,黄沙中无数怪兽钻将出来,带着狂风怒嚎聚拢过来。 段瑶身外绿光大盛,口中喝道:“不过是个障眼法,你狂什么?!”足下一跺,天地间轰然雷鸣,数十道苍雷循声炸开,声动震天,只将那风柱也震散开去。 那道人桀桀笑道:“是不是障眼法,你试过就知道!” “?!” 眼前风云再变,只见那散开的风柱又慢慢还原,无数怪兽从沙中跃出,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将过来-------- 皇宫,太和殿正席之上,段攸华不时瞥着对面的座席,心中念叨,瑶妹妹怎么还没来 明德帝手中持了一个金樽,遥遥示意众臣:“诸位爱卿,与朕同饮此杯。” 众臣皆道:“恭祝陛下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段攸华见状,也连忙举杯,与众人一同饮了。 明德帝放下酒樽,转头对座下一个长相十分威严的男子问道:“凌卿家,听闻你的儿子已经学艺归来,朕一直也想见上一见,今日正好,你且让他上殿来,让朕看看你这东庆第一猛将的儿子,是不是有乃父的风采。” 他这话一出,对面那文成武德将军,赵勇川脸上就不好看了。 青阳侯凌子云忙起身道:“陛下过誉,有赵将军在此,臣岂敢当猛将之名。”言毕又躬身道,“还请陛下恕罪,犬子路上有事耽搁了,此刻尚未赶到宫中,稍后臣定当携他前来,向陛下磕头赔罪。” 明德帝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自转头去跟皇后公孙兰慧说话去了。 凌子云随后坐下,只见那赵勇川朝他看了一眼,神情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他暗地里摇了摇头,转头低声吩咐身后的侍从:“派人去把世子找回来。” 那侍从赶紧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可恶!这些怪物怎么杀也杀不完,真是令人火大!” 随手震开一头扑上来的猛虎怪,段瑶一面在兽群中间腾挪躲闪,一面小心避开侵袭而来的风柱。从入阵到现在,将近已有大半个时辰,一直不停的厮杀,妖兽的数量却始终不见少,看样子不破此阵,它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就可以无限次的重生,这样下去,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她一早看出这个阵法并没有形成独立的空间,对方只是借用了此处地形,在四周布下虚景,看起来便像是无边无际一样。这些妖兽,多半也是什么法宝拘禁的阴魂,是以才能不断重生。 要破此阵,就要先找出施阵者的位置,奈何那道人吃了一次亏,竟然再也不肯出声,段瑶被兽群缠住,一时也腾不出手去试探。看来对方多半是想等她灵力耗尽,再一举加以擒获。 想到此处,她心中好胜心起,不禁断喝一声:“且看是我灵力耗尽,还是你先防守不住!” 就在空中身法一换,直如一柄利刃冲入兽群中间,段瑶将双掌一击,口中喝道:“千重雷网,给我爆!” 她这一下乃是将积蓄已久的灵气,在一瞬间全数爆出来,威力惊人。 刹时间天昏地暗,地裂山崩,无数雷团在空中炸开,那一片白光直欲灼伤人眼,地面黄沙爆起老高,无数沙尘只在空中,便已经被轰成粉末,眼前景物晃了一晃,模模糊糊现出红色岩石的虚影来。 “黄沙旗阵,万兽奔腾,疾!” 段瑶听得那道人声音,心知这是破阵的唯一机会,当下不顾脚下兽群咆哮,聚起全身灵气,身化一道白光,直如离弦之箭,朝着那方猛撞过去! 砰--砰--------!! 巨大的闷响声响起,段瑶这一击,竟如撞在铜墙铁壁之上,无法前进半步,反倒是被那冲力一震,立时便以比来时更快的度,猛地往后倒飞了出去,直直落入底下兽群之中! 喀嚓! 左腿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她反手一掌击出,将那头妖兽脑颅震碎,不想那兽虽死,牙齿却死咬住她不放,周围兽群更是怒吼连连,亮出爪牙,如同潮水一般扑将上来,尖牙利齿,长爪如刀! 她挣脱不开,一咬牙又是数十团雷火从中爆开,将最近的几只炸成碎片,然而那些妖兽悍不畏死,竟如蜂群源源不绝涌上,她登时陷入苦战之中。 只听那道人空中一阵大笑:“如何,道爷这黄沙旗阵可奈何得了你?哈哈哈哈,小丫头,狂血兽剧毒无比,道爷劝你还是乖乖投降,给道爷磕几个响头,伺候得我高兴了,才有活路” 他说话虽然狂妄,声音却比方才明显弱了许多,显然也是灵力耗损严重。 段瑶全身血迹斑斑,听他一提,顿时觉得伤口处一阵麻痒难耐,受伤的左腿更是几乎动弹不得。她睚眦欲裂,猛然抬向天:“姑奶奶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做陪葬!” 骤然狠,一手抓住仍挂在腿上的妖兽尸身,猛地扯了下来,直连带着血肉也被撕下一块,饶是她心有准备,仍然痛的浑身止不住一个哆嗦。 那道人见她将要脱身,连忙指挥了兽群铺天盖地飞扑上来,段瑶大喝一声,指尖一团白炽精芒骤现,就要拼死动一击-------- 铮!铮铮!! 一道金铁交鸣之声隐约的传来,只听那道人一声厉叫,眼前陡然一亮,那些兽群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头顶现出蓝碧碧一片天来-------- “这、这是--------?” 段瑶一时反应不及,差点被强行收回的劲道震伤,好容易定下心神,再看时,只见天空一道熟悉的金虹,正与那道士斗在一起。黑衣少年身形俊挺,剑如长虹飞击,那矮胖道人身前悬着几面土黄色的小旗,隐隐成阵势相对。 “凌天一!” 段瑶惊叫一声,不及思索他为何会在此,瞥眼一扫到那道人的身影,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将身一纵,离火神针聚成一束,带起一团乌芒便朝他射了过去。 凌天一空中窥得真切,也同时手上一指,飞剑以一个玄妙的角度飞出,散出的虹光直将那道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其中。 丝丝破空之声大作,离火神针带起的乌芒直将那旗阵的黄光也压了下去,擎天剑化作一道耀眼的精虹,猛地冲入他的旗阵之中,那道人不曾提防对方竟然如此勇悍,只来得及放出护身光气,便被凌天一所化的剑芒势如破竹斩破,狠狠斩在他的腰间。 那道人尖啸一声,“好小辈,你们会招到报应的!”黄光一闪,猛地冲出重围,望天而逃! 段瑶怒喝一声:“哪里走!”足下一顿就要追去。 凌天一赶上,伸手拦住她道:“穷寇莫追!” 段瑶咬牙切齿,直望着道士遁走的方向狠声说道:“你给我等着,不杀你,我决不善罢甘休!” 凌天一见她满脸是血,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将擎天剑收回,声音平静的道:“等日后有机会,我陪你去。现在,还是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他此话一出,段瑶顿时觉得左腿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又有一股钻心蚀骨的痒沿着经脉侵袭而上,直将整条腿都麻痹了。她身上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又是疲累不堪,这一放松,便再也支持不住,强撑着落到地面,一下就瘫倒在岩石上面。 凌天一随后落下,见她左边小腿处血肉模糊,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晶莹的玉瓶,拔去瓶塞,便有一股清香飘了出来,他倒出一粒小指大小的药丸,送到她嘴边道:“吃下。” 段瑶闻得那药丸清香扑鼻,知道是疗伤圣品,张口咽了下去。 凌天一弯下腰,小心的避开伤处,将她抱了起来,段瑶微微蹙眉,终于没有拒绝,偎在他怀中道:“送我回皇宫。” 凌天一略一点头,抱着她往来处飞去。 十五江湖 话说段瑶正躲在树上偷笑,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其后问道:“好玩吗?” “嗯,好玩。”她用力点头道。 来人便不再说话,树枝微微一沉,他躬身在她身边坐下。段瑶也不去理会,看着底下的鸡飞狗跳笑得无比开怀。 等她笑完了,这才仿佛想起来似的,偏过头去问道:“你不下去帮忙?” 身旁的少年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段瑶歪头做可爱相,“你不是这里的人?” 少年又缓缓点了点头,乌黑的柔顺的拂在肩上。 段瑶一怔,突然又笑了起来,“我说,如果我这两个问题一起问,你是不是要给我划十字了?” 说罢朝少年做了个鬼脸,也不等他回答,将小腿一伸,横坐在树枝上面,轻轻摇晃起来。 少年待得一阵,忽然说道:“祁连山上,是你?” “嗯。”段瑶应道,浑没在意的继续摇晃。 “为何要骗人?” “只是想找个人带我进去。” “为何会找我?” “看你比较顺眼。” “” 黑衣少年看着她,拿手指着自己,颇为认真的道,“凌天一。” 段瑶停下,饶有兴趣的看向他,“然后呢?” “”凌天一睁着墨玉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后慢慢的、从脖子上解下来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给你。” “” 这下轮到段瑶无语了。 “为什么要给我?”她问,盯着他掌心里那片小小的玉饰,那是一片血玉,天然呈现出枫叶的形状。 凌天一仍然看着她,幽黑的眼眸平静无波,“以后不要再去拿别人的东西。” “”段瑶忽然觉得自己跟他明显有了代沟,便也睁大眼睛问:“那我要什么,你能给我?” 凌天一慢慢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她。 “好吧。”段瑶黑线的说道,伸出两根手指将玉饰拎了起来,心下却暗自琢磨是扔掉呢还是找个地方卖掉。 不过凌天一明显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见她拿起来,又用他那平平的声音说道:“戴上。” 段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什么?”她叫道,“我才不要!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套个玉佩,而且一点都不好看!” 凌天一眨了一下他的大眼睛,“那就当佩饰?” “这那好吧。”段瑶觉得对方既然帮过自己一次,也不能这么落他面子,便拿了血玉往腰上系。其实这玉色泽剔透,嫣红似血滴,跟她一身冰绡的衣衫很是相衬。段瑶看了看,心里也觉得可爱,又歪着头瞅了半天。 凌天一坐在对面,看她像一只小猫一般捉着那玉玩来玩去,墨玉般的大眼睛里,攸忽闪过一丝笑意。 南宫离回来的时候凌天一正好离开,他只瞥到一个黑色的背影。 “那是谁?”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段瑶回答,抬起头冲他一笑,“东西拿到了?” 南宫给了她一个“自然如此,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的表情。 段瑶站起身来,意气风的指向前方-------- “那、我们这就出吧!” 襄阳城,春风化雨楼。 对面街道一个小小的说书坊,大大小小围了一圈人。 那说书先生手持一柄羽毛扇,站在正中说得正欢: “诸位可知最近江湖上风头正盛的却是何人?非是那单枪匹马破连水十二寨的长刀6惊天,也不是那令无数女侠心碎了无痕的折梅公子卢照影,更不是挑遍长门无敌手的杀神鬼哭诸位,那都已经是过时的消息了,当今最有名、最惹眼、最最风靡的乃是两位偷天大盗,人送称呼‘百变书生千面狐’的就是,据称这两人自两年前初现于江湖,一出手就偷了天下第一的门派重阳观的至宝----旃檀佛珠,重阳观那是什么地方,其下诸位道长可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两人竟然在两位祖师百岁诞辰之日,在众多宾客的眼皮子底下把这重阳观的秘宝给盗走了,这还不算,听闻当时两人在观中一场恶战,正所谓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众位道长连施仙法竟也留他们不住,愣是让两人在重重包围中给逃走了奇就奇在两人虽然偷了这佛珠,过了几月又给送了回来,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哪” 这先生说到这里,旁边围着听书的人,有那知晓内情的,早在一旁议论了起来: “百变书生千面狐?” “是啊,听说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子,红梅山庄的红玉珊瑚就是被他们盗去的” “唉,岂止是梅花山庄,天凤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千凰织锦图、少林派的紫砂金钵、火神教的浴火神衣哦,还有狂刀门的镇门之宝‘冷月刀’,哪一样不是他们偷的,现在各大门派都已经出了绝杀令,号召武林同道一同讨伐这两个盗贼呢” “我还听说,刀狂已经邀了剑圣,要各大掌门做公证人,看谁先抓到他们” “不是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吗?” “那是,听说他们每一次都以不同的模样出现,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呐!” “依我看哪,剑圣和刀狂也不见得能拿住他们,那重阳观两位道长可是仙人哪,不是也没抓到?” “那可不一定,道长仙法厉害,找人可比不上咱们啊,我就说剑圣他们一定能抓到!” “你敢不敢跟我赌?” “赌就赌!我还怕你?”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是!” 一群人围成一桌,乱糟糟的下起注来。 这,就是一群所谓典型的‘闲人’。属于那种吃饱了饭,没什么事情可做、顺便来酒楼唠唠嗑、扬一下八卦精神的无聊人们。 八卦原本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可是一旦扯上‘江湖’、‘武林’这些字眼,那,就不是一点点的令人伤脑筋了。 春风化雨楼二楼临窗坐着的一位公子就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消息传的这么快,竟连这襄阳城,也已经闹得人人皆知” 他对面坐着另一位手执折扇的公子,闻言笑道,“这些市井之人哪见过什么世面,纯属一派胡言乱语,慕容兄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慕容公子叹息一声,“我倒不是在意这些,只是那红玉珊瑚是我家祖传之物,家父因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已经决意金盆洗手,家母也是卧床不起,此番我若是不能拿回来,日后红梅山庄哪还有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一番话说得唏嘘不已,拿折扇的公子少不得拿话来开解。 “这次是剑圣和刀狂两位前辈亲自出马,还有各大门派也出了不少好手,那两人就是有通天的能耐,也逃不过这么多人的追捕,慕容兄可宽慰一二,相信很快就可知晓红玉珊瑚的下落了。” 慕容公子摇了摇头,道:“但愿如此。”说罢拿起酒壶,满斟了一杯酒。 折扇公子也不再劝,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两人却没注意,这一番话被隔壁桌的一大一小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大一小正是南宫离和段瑶。今日南宫扮了个女子,一身常见的侠女装束,段瑶则是扮了他的女儿,两人一路行来,竟没有一个人怀疑。 段瑶也曾疑惑南宫离身形高大,竟然可以轻松的扮成女子,后来才知他原来会一种缩骨功,练到深处时,甚至能将身形化做孩童大小。 她觉得有趣,便闹着要学,南宫离挖苦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学了也缩不到哪里去。 段瑶便说,那等将来我长大就有用了。 南宫无奈,只得教了她,却也不肯吃亏,非要求她拿追踪术来换,他始终对段瑶能轻而易举找到自己而耿耿于怀,不弄个明白怎么也不肯死心。 段瑶一口答应,她的什么药粉啊玉蜂啊的都是途经药王谷的时候顺手牵羊得来的,自己根本没费半点心思。而且那药本来就没有多少,她在南宫离身上用了一大半,只剩下了小半瓶,用完了可就没有了。 南宫得知后深以为是个威胁,一度曾想去药王谷把药王给干掉。不过后来听段瑶说,这药炼制不易,那老头十五年才炼了两瓶,全给她拿了,就连追踪用的玉蜂,也只有那么一只,他这才打消了这个颇不厚道的念头。 于是两人一路南下,顺便将沿途听说的什么稀世珍宝神兵利器统统拐走,他两都是好玩的性子,兴起了就去偷,到手玩了两天却又腻了,幸好南宫有一个类似储物袋的宝贝,能容下将近一间大屋子的物什,不然只怕两人早就将那些宝贝扔得到处都是了。 这红玉珊瑚正是七天前的事儿。话说段瑶打小喜欢红色,无意间听人说起红梅山庄有一尊天然红玉珊瑚煞是美丽,一时便起了念头,唆使了南宫两人故技重施,将之搬了回来。 那红玉珊瑚通体艳红,大小足有半人高大,段瑶赏玩了一会就失了兴趣,随手扔到南宫的袋子里,转眼就给忘记了。若不是方才听那位慕容公子说起,她还真不知道这事给人家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呐,”段瑶对南宫示意道,“反正那东西也没什么用,还给他们好了。” “这都是你的主意,随你怎么决定了。”南宫浑没在意,自顾自的夹菜吃菜,随口加了一句:“不过那什么山庄离这里有八百多里,可别指望我给你退回去噢。”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嘟起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想再跑一趟。” 南宫:“” “我说,”他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正主儿就在眼前,没有必要送回去吧?” 段瑶眼珠一转,“那把你的储物袋借我。” 南宫随手从腰间拽出一个暗红色的长袋,“喏。” “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就不怕我看对了眼,就此据为己有?” “就是知道你看不上眼我才如此放心,是谁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去找个储物戒指的?” “哼,就你知道。”段瑶朝他做了个鬼脸,转眼见那两人已经走下楼去,她一下抓起袋子蹦了出去,“城外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自觉这个绰号很无语,有人被雷到么~~^^~? 由于明天周末,决定今晚再加一章,嘿嘿嘿~大家周末愉快~~ 三十疗伤 梳琉宫。 主人不在,太监宫女们乐得轻松。这瑶公主平日虽然甚好伺候,衣食上也不挑剔,轻易也不为难他们,但她自幼便落得个凶恶的名声,哪个又敢轻易造次?除了原来就守在此处的四个人,其他新来的莫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指责了去。 今日乃是皇帝做寿,各宫奴才也有赏赐。这梳琉宫作为镇国公主府,自然是底下各处讨好的对象,连带着宫女太监们也沾了光,赏赐也比别宫厚上几分。 院中做清扫的几名小宫女忙里偷闲,聚在一块闲话家常,正八卦到皇帝陛下这么宠爱瑶公主,将来还不知要找什么样的驸马才配得上她,就见院中人影一闪,凭空多出一个黑衣少年来。 那几个宫女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没喊出抓刺客来,还是其中一个眼尖,看见那少年怀中抱着一人,登时惊叫起来:“是公主!公主身上有血啊!”另外几个一听,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嚷着快请御医,一面慌慌张张的带着那少年进屋张罗。 段瑶身上毒素作,这会儿头脑正有些迷糊,听见外面嘈杂一片,顿时不悦的皱起眉头:“吵死了!都给我出去,把小五小六叫过来!” 那几个宫女一听,哪里还敢多嘴,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人了。 凌天一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低头便来查看她的伤势。只见那处裤腿被撕得稀烂,露出一小截雪白莲藕似的小腿,中间碗口大一道伤口,犹自往外渗出黑血,触目惊心。 他眉间不觉拧成一个川字,掏出那个碧玉瓶,又倒了一粒丹药给她喂下。 此时段瑶那四个近侍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各个都是惊得面无人色,凌天一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吩咐道:“去拿一盆温水,一叠干净的绢巾,我要为她驱毒。” 那四人见他神色凝重,哪里还敢多言,忙不失措的下去的着手准备。 凌天一见她一张小脸煞白,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便坐在塌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只将本身灵气输送过去,口中轻声道:“先别睡,我马上为你驱毒,不然待得久了,只怕伤口会持续恶化。” 段瑶模糊听见他这一句,下意识的答道:“不用你,我自己就可以。” 凌天一不说话,紧紧将她抱着。 那四人将东西放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凌天一抬眼扫了他们一下,“出去。”他面无表情的道,“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太和殿之上,宴席正欢,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跟那皇帝跟前的陈公公一阵耳语,那陈公公连忙走到明德帝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明德帝脸色大变,“竟有此事?” 座下一众朝臣听得此言,不禁都是一怔,连乐声都停了下来。 明德帝大袖一挥,“诸位爱卿继续,朕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竟也不顾皇后妃子们,神色匆匆的起驾离去。 只留下一干朝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那公孙皇后随手招过一个小太监,问得几句,随后起身说道:“哀家也该回宫了,众位卿家不必在意,皇儿你就代替哀家,在此主持一阵吧。” 她后一句话,却是对段兰成说的,今日太子虽然得了明德帝恩准,前来拜寿,但碍于谣言,也只是草草露得一面便即退下,公孙氏与赵氏素来不和,她这个皇后既无所出,自然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二皇子身上。此刻皇帝不在,让他来主持大局,也颇有承认他的意思。 段兰成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母后慢走。” 热气蒸腾,浑身像是处在火炉之中。 段瑶浑浑噩噩,只觉得身体内部燥热无比,每一处经脉都像是有火在烧,灼烈得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立刻爆炸开来。她脑中烧得迷迷糊糊,心中却余了一线清明,知道这是热毒引起的高热,便想强催了灵气将之硬逼出去。 耳边突然听得一声“别动”,好似夏日里吹过一丝凉风,灵台之中豁然有一道气劲流入,刹那间就将热气冲散开来。 一个人坐在她的身后,以掌心抵着她的背心,灵气源源不断输了进来,慢慢将她体内的热毒压制,顺着各处筋脉缓缓朝着腿部的伤口处退了回去。 段瑶睁开眼睛,口中唤道:“凌天一?” “嗯。”少年应了一声。 你居然还没走,段瑶心道。她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体内的毒素被他灵气一压,交错的气流陡然卷急,那股热毒被逼至死角,开始疯狂反扑起来,凌天一怕伤到她,不敢过多催动灵力,只用了那一股气劲,死死抗住。 段瑶明白他的顾忌,便道:“无妨,我受得住。” 她收敛心神,将灵识沉入,心念一转,丹田中蓄积的灵气自然散了出来,汇入奇经八脉之中,体内淡淡紫色光华流转,一丝一丝将那红色热气化去。 凌天一的灵力却是金色的,拇指粗细的一股,有若流质,夹杂在一片紫气红光中间,分外耀眼。他听得段瑶此言,心法催动之下,那道灵气顿时金光大盛,直将红光往下逼去。 金光所过之处,段瑶身子微微战抖,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小腿的伤口处,黑血缓慢流出,直过了半柱香,才转为红色。 凌天一收回灵气,伸手取了塌边的白绢,用水沾湿了,轻轻将她腿上的血渍拭去。擦到伤口边缘处,他虽是竭力放轻了力道,段瑶仍是疼得哆嗦了一下,他停了下来,漆黑柔亮的双眸带着疑惑:“很痛?” “废话!”段瑶忿忿的瞥了他一眼,“不用擦了,叫个人进来给我包扎一下就好。” 凌天一道:“擦干净了才好上药,忍一忍。” “那你轻点。” “好。” 于是段瑶弯着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少年纤长洁白的手指轻巧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平白无故的受了伤,她心中闷闷不乐,见他手法熟练,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经常做这种事?” 凌天一眼光盯着她的伤处,口中却道:“以前跟着师父修炼的时候,经常受伤,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原来是这样。”段瑶一手托腮,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下覆盖的乌黑的眼,又想这人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所以他师父才存心虐他 正自浮想联翩,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她被打断了思绪,不觉蹙起眉尖,“他来做什么?” 凌天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上稳稳的打了个结,侧头端详一阵,“好了。” “谢谢你了,劳烦你出去跟人说一声,我过于劳累,所以睡着了,让他们不用进来了。”段瑶一口气说完,将那些染血的白绢往床下一扔,转身爬到床里侧,扯过被子就胡乱盖上。 凌天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她良久,道:“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少年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凌天一--------”清脆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少年转回身,见段瑶从被中伸出一个手指,眼神颇为认真的道:“我欠你一次。” “不用。” 他声音平静的答道。 “你说,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 大殿中央,明德帝坐在正中的楠木雕椅上面,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的敲击着。 他面前,四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听到他问,被段瑶叫做小五的太监连忙应道:“是的,皇上,那位公子特地叮嘱,说要为公主驱毒,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扰。” 明德帝面上沉吟一阵,又问:“你们都不认得那位公子?” “是,是的,陛下。”四人听得这么一问,额头顿时冷汗也冒了出来。先前情况紧急,他们看公主受了伤,个个都急昏了头,谁也没想到这一点,公主的闺房,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进去?还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四人都是在劫难逃。 小六子机灵,见情况不对,赶忙加了一句道:“奴才们看那位公子一身贵气,想来应该是哪个王孙贵戚,公主与他也甚是熟悉,所以奴才们才没敢阻拦。” 明德帝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道:“朕就再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如果你们所言属实,朕就不予追究,如若不然--------” 他停了一下,地上四人皆是冷汗直冒。 他没有说下去,寝宫的门从内打开,一个俊秀少年走了出来。 明德帝见那少年未及弱冠的年纪,乌垂肩,一身暗色衣饰剪裁合理,显得华贵而不张扬。 少年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盯着明德帝看了一会,俯身拜道:“青阳府凌天一,拜见陛下。” 明德帝面上诧道:“你便是那凌子云之子?” “是。” 明德帝心道,难怪刚才宴席上没见到人,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当下缓声说道:“起来吧。” 凌天一缓缓站起,明德帝见他目光清澈,神情自若,心下已是多了几分好感,听说是他将段瑶抱了回来,自然便向他问起事情的经过。 凌天一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如何现段瑶与人相斗,她如何受伤,自己又是如何为她疗伤,简短的说了一遍。 明德帝斜靠在椅缘上,半晌方道:“朕知道了,你救助公主有功,朕自会重赏与你。”他摆了摆手,道,“你父王还在太和殿,小陈子,你先领他过去。” 那陈公公应道:“奴才这就带世子过去。” 凌天一略一欠身,随着他走了出去。 三十疗伤 梳琉宫。 主人不在,太监宫女们乐得轻松。这瑶公主平日虽然甚好伺候,衣食上也不挑剔,轻易也不为难他们,但她自幼便落得个凶恶的名声,哪个又敢轻易造次?除了原来就守在此处的四个人,其他新来的莫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指责了去。 今日乃是皇帝做寿,各宫奴才也有赏赐。这梳琉宫作为镇国公主府,自然是底下各处讨好的对象,连带着宫女太监们也沾了光,赏赐也比别宫厚上几分。 院中做清扫的几名小宫女忙里偷闲,聚在一块闲话家常,正八卦到皇帝陛下这么宠爱瑶公主,将来还不知要找什么样的驸马才配得上她,就见院中人影一闪,凭空多出一个黑衣少年来。 那几个宫女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没喊出抓刺客来,还是其中一个眼尖,看见那少年怀中抱着一人,登时惊叫起来:“是公主!公主身上有血啊!”另外几个一听,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嚷着快请御医,一面慌慌张张的带着那少年进屋张罗。 段瑶身上毒素作,这会儿头脑正有些迷糊,听见外面嘈杂一片,顿时不悦的皱起眉头:“吵死了!都给我出去,把小五小六叫过来!” 那几个宫女一听,哪里还敢多嘴,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人了。 凌天一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低头便来查看她的伤势。只见那处裤腿被撕得稀烂,露出一小截雪白莲藕似的小腿,中间碗口大一道伤口,犹自往外渗出黑血,触目惊心。 他眉间不觉拧成一个川字,掏出那个碧玉瓶,又倒了一粒丹药给她喂下。 此时段瑶那四个近侍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各个都是惊得面无人色,凌天一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吩咐道:“去拿一盆温水,一叠干净的绢巾,我要为她驱毒。” 那四人见他神色凝重,哪里还敢多言,忙不失措的下去的着手准备。 凌天一见她一张小脸煞白,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便坐在塌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只将本身灵气输送过去,口中轻声道:“先别睡,我马上为你驱毒,不然待得久了,只怕伤口会持续恶化。” 段瑶模糊听见他这一句,下意识的答道:“不用你,我自己就可以。” 凌天一不说话,紧紧将她抱着。 那四人将东西放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凌天一抬眼扫了他们一下,“出去。”他面无表情的道,“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太和殿之上,宴席正欢,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跟那皇帝跟前的陈公公一阵耳语,那陈公公连忙走到明德帝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明德帝脸色大变,“竟有此事?” 座下一众朝臣听得此言,不禁都是一怔,连乐声都停了下来。 明德帝大袖一挥,“诸位爱卿继续,朕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竟也不顾皇后妃子们,神色匆匆的起驾离去。 只留下一干朝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那公孙皇后随手招过一个小太监,问得几句,随后起身说道:“哀家也该回宫了,众位卿家不必在意,皇儿你就代替哀家,在此主持一阵吧。” 她后一句话,却是对段兰成说的,今日太子虽然得了明德帝恩准,前来拜寿,但碍于谣言,也只是草草露得一面便即退下,公孙氏与赵氏素来不和,她这个皇后既无所出,自然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二皇子身上。此刻皇帝不在,让他来主持大局,也颇有承认他的意思。 段兰成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母后慢走。” 热气蒸腾,浑身像是处在火炉之中。 段瑶浑浑噩噩,只觉得身体内部燥热无比,每一处经脉都像是有火在烧,灼烈得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立刻爆炸开来。她脑中烧得迷迷糊糊,心中却余了一线清明,知道这是热毒引起的高热,便想强催了灵气将之硬逼出去。 耳边突然听得一声“别动”,好似夏日里吹过一丝凉风,灵台之中豁然有一道气劲流入,刹那间就将热气冲散开来。 一个人坐在她的身后,以掌心抵着她的背心,灵气源源不断输了进来,慢慢将她体内的热毒压制,顺着各处筋脉缓缓朝着腿部的伤口处退了回去。 段瑶睁开眼睛,口中唤道:“凌天一?” “嗯。”少年应了一声。 你居然还没走,段瑶心道。她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体内的毒素被他灵气一压,交错的气流陡然卷急,那股热毒被逼至死角,开始疯狂反扑起来,凌天一怕伤到她,不敢过多催动灵力,只用了那一股气劲,死死抗住。 段瑶明白他的顾忌,便道:“无妨,我受得住。” 她收敛心神,将灵识沉入,心念一转,丹田中蓄积的灵气自然散了出来,汇入奇经八脉之中,体内淡淡紫色光华流转,一丝一丝将那红色热气化去。 凌天一的灵力却是金色的,拇指粗细的一股,有若流质,夹杂在一片紫气红光中间,分外耀眼。他听得段瑶此言,心法催动之下,那道灵气顿时金光大盛,直将红光往下逼去。 金光所过之处,段瑶身子微微战抖,脸上更是惨白一片,小腿的伤口处,黑血缓慢流出,直过了半柱香,才转为红色。 凌天一收回灵气,伸手取了塌边的白绢,用水沾湿了,轻轻将她腿上的血渍拭去。擦到伤口边缘处,他虽是竭力放轻了力道,段瑶仍是疼得哆嗦了一下,他停了下来,漆黑柔亮的双眸带着疑惑:“很痛?” “废话!”段瑶忿忿的瞥了他一眼,“不用擦了,叫个人进来给我包扎一下就好。” 凌天一道:“擦干净了才好上药,忍一忍。” “那你轻点。” “好。” 于是段瑶弯着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少年纤长洁白的手指轻巧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平白无故的受了伤,她心中闷闷不乐,见他手法熟练,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经常做这种事?” 凌天一眼光盯着她的伤处,口中却道:“以前跟着师父修炼的时候,经常受伤,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原来是这样。”段瑶一手托腮,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下覆盖的乌黑的眼,又想这人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所以他师父才存心虐他 正自浮想联翩,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她被打断了思绪,不觉蹙起眉尖,“他来做什么?” 凌天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上稳稳的打了个结,侧头端详一阵,“好了。” “谢谢你了,劳烦你出去跟人说一声,我过于劳累,所以睡着了,让他们不用进来了。”段瑶一口气说完,将那些染血的白绢往床下一扔,转身爬到床里侧,扯过被子就胡乱盖上。 凌天一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她良久,道:“那就好好睡一觉吧。” 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少年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凌天一--------”清脆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少年转回身,见段瑶从被中伸出一个手指,眼神颇为认真的道:“我欠你一次。” “不用。” 他声音平静的答道。 “你说,他们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 大殿中央,明德帝坐在正中的楠木雕椅上面,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的敲击着。 他面前,四个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听到他问,被段瑶叫做小五的太监连忙应道:“是的,皇上,那位公子特地叮嘱,说要为公主驱毒,让我们不要进去打扰。” 明德帝面上沉吟一阵,又问:“你们都不认得那位公子?” “是,是的,陛下。”四人听得这么一问,额头顿时冷汗也冒了出来。先前情况紧急,他们看公主受了伤,个个都急昏了头,谁也没想到这一点,公主的闺房,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子进去?还一呆就是一个多时辰!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四人都是在劫难逃。 小六子机灵,见情况不对,赶忙加了一句道:“奴才们看那位公子一身贵气,想来应该是哪个王孙贵戚,公主与他也甚是熟悉,所以奴才们才没敢阻拦。” 明德帝唔了一声,语气淡淡的道:“朕就再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如果你们所言属实,朕就不予追究,如若不然--------” 他停了一下,地上四人皆是冷汗直冒。 他没有说下去,寝宫的门从内打开,一个俊秀少年走了出来。 明德帝见那少年未及弱冠的年纪,乌垂肩,一身暗色衣饰剪裁合理,显得华贵而不张扬。 少年一双黑珍珠似的眸子盯着明德帝看了一会,俯身拜道:“青阳府凌天一,拜见陛下。” 明德帝面上诧道:“你便是那凌子云之子?” “是。” 明德帝心道,难怪刚才宴席上没见到人,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当下缓声说道:“起来吧。” 凌天一缓缓站起,明德帝见他目光清澈,神情自若,心下已是多了几分好感,听说是他将段瑶抱了回来,自然便向他问起事情的经过。 凌天一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如何现段瑶与人相斗,她如何受伤,自己又是如何为她疗伤,简短的说了一遍。 明德帝斜靠在椅缘上,半晌方道:“朕知道了,你救助公主有功,朕自会重赏与你。”他摆了摆手,道,“你父王还在太和殿,小陈子,你先领他过去。” 那陈公公应道:“奴才这就带世子过去。” 凌天一略一欠身,随着他走了出去。 十六斗法 凉风习习,圆月当空。 襄阳城外的鉴湖水泊,白日里渔船无数,客流来往如朝,此刻在这深夜,也都安静了下来。 秋水消退,湖边浅水处,纤长的芦苇的影子在夜风中飘摇不定;苇丛中泊了好几只渔船,随着波浪轻轻起伏着。 便在这一片静谧当中,忽有一缕乐音若有若无响起,似洞箫似竹笛,轻忽飘渺,由远及近。曲调柔婉旖旎,忽而一转,竟如女子呻吟之声,说不出的诱惑月下的湖水似乎也受到感应,应着乐声,水波轻轻的荡漾起来。 突然一声长笑打断了乐声,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现于湖上,月光下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乐调止息,湖边的栖鸟被笑声惊起,一群水禽纷乱鸣叫着,呼啦啦的飞上天空。 那笑声却又在这一片杂乱中响了起来-------- “鬼女罗刹!你我素无相交,你如此尾随于我,莫不是近日春情萌动,看上了我不成??” 其人语气带着三分轻松七分调笑,仿佛主人早就了然于心,此刻只是有意戏耍对方一般。 另一道尖细的女音怪笑了起来,湖面现出一个婀娜的身形,虽然只见其形,亦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只听她用妖异宛若呻吟的嗓音娇柔说道:“江湖人称摧花圣手的百变神君,奴家可怕生受不起。” “受得受得,罗刹娘娘面无数,区区一个南宫算得上什么。” 罗刹女咯咯娇笑,声音愈娇媚,语气更是千转百徊,犹如撒娇一般,“那公子便随奴家回宫可好?你我日日厮守,可不是快活似神仙?” 她愈说到后面话音愈是轻柔,待说道“神仙”的时候,更是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令人心旌神摇不已,倘若是那心志不坚之辈,只怕立刻就要答应。 南宫离却是哈哈一笑,道:“罗刹!你的天魔妙音对我不起作用,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现丑了!” 那边罗刹女也是一笑,恢复了正常语调道:“南宫离,我知道你的本事,今日也不与你多言,我此来是为了那冰海鱼骨,此物本为千年前雪山老魅从北极冰洋提炼而出,却辗转落在那凡人之手,被一个叫万沙帮的门派藏了起来,我前些日前去收取,始知来迟一步,竟然被你抢先取走,我也不瞒你,这冰海鱼骨我是志在必得,你若是肯乖乖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不然,即便你不怕我的天魔六音,我也自有别的法子对付你。” 南宫离闻她说要冰海鱼骨,这才记起几个月前确实从什么地方收到过一根奇形古怪的长骨,段瑶因它能散寒气,还特地用来当冰块镇酸梅汤原来竟是雪山老魅遗落的冰海鱼骨,这罗刹女修道两百余年,以吸食男子精魄闻名,也是个颇为不好对付的人物,冰海鱼骨乃北极阴寒之物,却正好符合她的道术,难怪她要前来夺取。 想通了这一节,南宫离哈哈笑了两声,面上却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道:“罗刹娘娘冰雪聪明,这冰海鱼骨确实曾在我手上,不过可惜啊,你来晚一步这鱼骨乃是一位故人委托之物,我已经于上月交还予他,你若是想要,可只能去找他索取了不过我先把话说明白,这委托的是何人,我是决计不会说的。娘娘你既然能知道是我盗出此物,相信找出那人,也定非难事。” 罗刹女道:“这样说来,你是探清了那物的所在,特地为了委托才去盗回来的?” 南宫点头道:“正是如此!” 罗刹女冷笑了两声,“南宫离,你当老娘是傻子不成?你这两年跟一个小丫头混在一处,哪有时间去做那委托之事?何况那冰海鱼骨至阴至寒,天下除了我鬼母宫,根本无人能借用雪山老魅的地级阴火,拿了也是无用,怎会有人找你委托,你存心糊弄老娘不成?!” 南宫离被她揭穿,却也不恼,兀自笑嘻嘻的道:“我虽与那丫头混在一处,也不见得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情啊?你鬼母宫虽然厉害,却又怎知没有其他能人异士能将之炼化?” “哼,我鬼母宫乃雪山一脉唯一传人,此事毋庸置疑!更何况那鱼骨是何等宝贝,谅你也没有那份气度,轻易去便宜了别人!” “佩服佩服!”南宫离拍手道,“原来娘娘竟然如此关注于我,南宫真是受宠若惊啊!” “少废话!老娘只问你一句,这冰海鱼骨你交还是不交?!”罗刹女现出本相,明月下正是面目狰狞。 南宫往后退了几步,口中笑道:“难怪娘娘总是以声惑人,想来也是,若是被人看见这副尊荣,只怕那天魔妙音再神妙,也找不到人来做你的面啊。” 罗刹女怒吼一声,右手一扬,放出九柄奇形飞剑来,这九剑通体黑色,剑柄处镶有一个小型骷髅,飞动时鬼声啾啾,声势吓人。 南宫离嘴上调笑,私下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那储物袋被段瑶借去,什么冰海鱼骨根本不在身上,当然,即便就在身上,他也绝对不会给这女人就是了。 当下便放出六柄金刀,与九柄飞剑缠斗在一起。只见半空黑气金光缠作一处,金铁交鸣声不断。 拼斗一阵,南宫自忖不是对手,心下便存了脚底抹油的念头,谁知那罗刹女素手轻扬,竟又使出那天魔妙音的魅术来。这一来南宫要分心抵御,却是再也没有余力逃走了。 那罗刹同时驱动两样术法,早先又花了大力气在周围布下结界,这会也是全力施为,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南宫离只觉得对方九柄鬼剑力道奇大,拼尽全力才能抵挡得住,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本来是要赶去与段瑶会合,谁知半路碰到这么个煞星,使了好几个障眼法也没甩脱掉,不得已现身相见。也没来得及通知段瑶,不知道她能不能赶来。一面又想以那丫头的心性,莫不要瞧着好玩,只躲在一旁看热闹,那便糟糕了。 他猜的倒是没错,段瑶确实跟了过来,并且此刻也就在附近--------她正站在湖边最高的那棵树上,观看着这边两个人的打斗。 原来段瑶到了两人的汇合之处,左等右等不见南宫,又察觉到这边的灵气波动,出于好奇心理便跑过来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原来这家伙竟然跑到这边与人斗法来了,当下便来了兴趣,心想这厮平日甚少在自己面前显露实力,正好趁此机会观摩一番,见南宫并无败相,竟兴致勃勃的观起戏来。 要是南宫离知道段瑶的想法,只怕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但不管如何,此刻南宫大仙在陷入困战、施出各种手段逃走未遂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这么多,他只是迫切的希望有个人来打破僵局,就算是苦苦追杀他甚至出门派通缉令死活不论的长枯老道,也被他在心里念叨了数十遍。 “啊,来道雷劈死这个丑恶的女人吧,一整个晚上对着她那张脸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这边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那边厢罗刹女的天魔六音又起了变故,乐音骤然转急,便如鼓声阵阵,一声声都击在人心上,使人不由自主的跟着鼓声而动,心神激荡不已。四围湖水受到催动,忽的卷起几人高的浪头,和着乐声直朝南宫袭去。 南宫一面抵御一面躲闪,拼斗上自然就落了下风。 只见九柄鬼剑黑气大盛,霎时便将金光压了下去,他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削掉脑袋,连忙指挥金刀抵住,却又差点被天魔音惑去心神,一时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他心知今晚难以善了,便抽空从怀里掏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物来,一边躲闪一边对着罗刹喊道:“冰海鱼骨就在此了,你马上停手我就给你!” 罗刹女轻笑一声,说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可惜呀,你若是刚才拿出来,我也就不与你为难了,现在才想来讨好,晚了!”说罢加鼓动乐音,湖水如有风助,一浪高过一浪。 南宫离闻言大怒,“你这婆娘好毒的心肠,小爷今天就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正在南宫一时想不开,自暴自弃的当口-------- 段瑶出手了。 唯恐南宫心生怨恨,她特意等到他落了下风,才施施然动了共计。 青紫色的长雷从天而降,咔嚓一声便将罗刹的结界劈出一道裂缝来,段瑶飞身而入,口中大声嚷嚷道:“南宫,你我合力挂了这女的,拿到的东西平分!” 一边说一边从手上涌出团团苍雷,尽数往罗刹砸了过去。 “哈哈哈哈--------好--------!” 南宫离见来了支援,长笑一声跃起在半空,手上也是打出极其复杂的法诀来,六柄金刀忽的各自分化为二,十二柄金刀聚起一团精芒,直朝罗刹飞击过去。 罗刹被段瑶一个霹雳击散了护身结界,天魔音登时微微一岔,她见南宫来势凶猛,手上一扬,九柄鬼剑平铺开来,围成一个扇形,竟将南宫的攻击全数挡了下来。跟着口中一喷,竟又喷出一团黑乎乎的火焰,忽的长出数丈高,正迎上段瑶的雷火。 段瑶见她一团火焰竟将自己数团雷火挡了下来,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只道这丑女人好生了得。 谁知罗刹也是震惊已极,她这地极阴火乃是采集黄泉幽晦之物练成,最擅破各种雷法,往往一出便能将对方的雷击融掉大半,不想今日碰到这小丫头,竟然只是堪堪挡下,并不能消融半分,她心惊之下,口中厉声叫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坏老娘好事!” 段瑶立刻反唇相讥:“你这死老太婆胆敢打我搭档的主意,才是罪该万死!” 她因自己的雷团被那奇怪火焰挡住,心中甚是不忿,当下大叫一声:“丑女人,再接我一招!”手上法诀一掐,空中又是数十道苍雷击落下来,轰隆隆一阵巨响,直将湖水击起数十丈高,顿时便将那罗刹淹没其中。 南宫离哈哈大笑道:“干得好!”他竟将金刀收回身侧,身形一变,如一缕轻烟从鬼剑当中穿行而出,正迎上飞出水幕的罗刹,双手一展,六柄金刀拧成一股,化做一道金光电射而出!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水幕之中忽有一道金星飞出,如闪电金虹一般射入夜空,转瞬消失在云端之外。 段瑶看得呆了一呆,这才转头看向南宫离道:“追吗?” 后者耸耸肩,“看这模样,应该是被她动用了本命真元,追不上的。”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这死女人元气大伤,没个十几二十年修不回来,暂时不用担心了。” 段瑶斜睨了他一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丑女人怀恨在心,以后定会伺机报复,依我看,不如咱们摸到她的老巢去,咔--------”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宫离额头一阵冷汗,心想这丫头端的是比自己还彪悍呐。 “你可知道她会藏身到哪里?这女人面无数,邪派当中也有好几个帮手,就咱们两人贸贸然跟过去,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是假设一下,”段瑶撇撇嘴道:“既然她这般了得,那还是留到日后再杀好了,就不信我将来还不过她。” “”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南宫离黑线的瞥了她一眼,愣是没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却见段瑶眼睛瞅着一处,咦了一声道:“这女人走得匆忙,却把这火焰给忘记了。” 南宫定睛一看,只见那湖面上飘着一团手掌般大、黑幽幽的阴火,随着波浪起伏,竟也不沉下去。 他随手一牵一引,便将其擎到手中,口里啧啧说道:“这可是那罗刹女的成名法术,地极阴火,据闻她用了将近百年才炼成这么一小朵,专用来破别人的雷法,今日碰到你这丫头,活该她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哈哈哈” 段瑶凑过去看了一眼,见那阴火微微跳跃,却无半分温度,倒是散着一股森森阴寒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啊。”她不屑的道,“就这么一小点,我几个雷就能把它击散了。” 南宫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它,你那是紫极苍雷,若是寻常雷法,早就给它破了去。” 段瑶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为何将我的雷唤作紫极苍雷呢?” 南宫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教你术法的人竟没有跟你说过吗?你是天生的雷电属性,又是极为罕见的纯属性者,也只有这种精纯至极的术者,才可以出类似紫极苍雷这种天罡之气来,我还以为你自己早就知道” 段瑶嘿嘿一笑,她并没有告诉南宫自己的身份来历,此刻也不便多说,只岔开话题道:“对了,那女人怎么会突然找到你头上?” 南宫离神秘一笑,道:“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我来慢慢说与你听。嘿嘿,有了这地极阴火,咱们没准还能炼成另一件宝贝呢。” 三十一赐婚 “你说,父皇将我指婚于他?” 段瑶背后枕了一叠锦被,靠在床头,眼望着段攸华慢悠悠的问道。 她一条伤腿搁在被子外面,用药一层层包了个严严实实。床边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垂手而立,随时等着她的召唤,外面更是有十来个御医候着,稍有不对便即上来察看。被人如此捧在手心里侍奉着,段瑶却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段攸华小心翼翼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不会被她迁怒,这才说道:“原本是母后相中了青阳侯世子,想请父皇招他做六妹的驸马,没想到被他当场拒绝,反而向父皇求娶于你两人在御书房里不知说了什么,等他出来,父皇随后就下旨,将你指婚于他,说是等两年后及笄再行完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段攸华道,便见她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便又加了一句,“其实那青阳侯世子人也不错,凌家又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段瑶瞄了他一眼,“那,你是支持我嫁过去了?” 段攸华讪讪笑了两声,“瑶妹妹你今年虚岁已经十四了,民间有些女孩子在这个年纪都成亲了,父皇也是为了你考虑” 哼,是不是为我考虑他心里清楚,无非是想留住我,又藉此笼络青阳侯父子罢了!段瑶心里忿忿的想道,对宫中这种尔虞我诈,突然有种莫名的厌烦。 习惯了江湖上的快意生活,果然还是不能适应宫中的气氛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们多做纠缠,且放下这一切,自去逍遥好了! “段兰成,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东庆的二皇子殿下正要就寝,忽的帘幕被人掀开,段瑶一身白色寝衣的闯了进来,劈头问道。 段兰成搁在里衣第二个扣子上的手指缓了一缓,回头对床边一个粉衣的娇俏人影说道:“你先下去,今日不用过来了。” 那粉衣女子低头轻应了一声,敛裾退了下去。 段兰成披上一件长袄,又走过去,将被她撞开的窗户关好,慢慢走回桌前,拎起茶壶缓缓斟了一杯,这才望向段瑶笑道:“九妹妹坐,请用茶。” “不用!”后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段兰成便自顾坐下,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然后他抬起头来,唇边勾起一抹深深的笑纹,“那么,我就来说说我的要求吧。” 半个时辰之后。 “段兰成,你最好祈求自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往死里整你。” “呵呵九妹妹既然这么说,为兄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注意个头!诅咒你被茶水呛死!”段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很有做奸商的潜质。 段兰成毫不在意的饮尽了一杯茶水,不急不缓的将玉杯放下。 “九妹妹放心,为兄保证,日后你定然不会后悔此刻的选择。”他收起笑容,眼中一抹流光潋滟,令人生出一种不可捉摸的错觉来。 段瑶瞟了他一眼,“现在谈这些,尚且言之过早。”若不是太子的作风令人不喜,她还真不愿跟段兰成打交道。跟明德帝一样,这父子两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累不死你。 “段攸华其实早就已经倒向你这边了吧?” “不错。”段兰成笑道,“九妹妹以为除了我,太子会真心接纳他吗?” “”虽然不愿意,段瑶也不得不承认,这皇位,还是段兰成来坐比较合适,段攸华既然有他的决定,那就随他去吧,说到底,在这皇宫里,想要安身立命而又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委实有些不切实际。 “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现在该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了吧?”念念不忘来访的初衷,她径直开口催促道。 段兰成轻笑了一声,招手道:“过来我说与你听。” 段瑶附耳过去,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不觉皱了皱眉头。 段兰成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段瑶狐疑的抬头,“你确定?” “确定无疑。” “好,我就信你一次。”段瑶丢下一句,推开窗户飞了出去。 月夜下,一抹白色身影如轻烟一般,在宫里的重重屋檐上轻灵跃动,当值的侍卫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也只以为是眼花,全没在意。 “可恶这死老头跑到哪里去了” 段瑶口里小声嘀咕着,遵循着段兰成的指示,她找到皇宫里一处偏僻的角落,本以为这次总算可以得偿心愿,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她心有不甘心,便在皇宫里上蹿下跳四处巡游了一圈,却没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段兰成那厮,不会是在诓我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质问一番,眼角不经意的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 驿馆外的小梅林里,月华如练,枝影横斜。 凌天一独自站在一株梅树之下,他也是只着了一件深色的单衣,少年纤细的腰身映在雪白梅花中间,看去极是清艳。 微微风起,齐肩的乌轻轻拂动,他转回身,见段瑶静静蹲在对面的屋檐之上,赤着双足,长委地。 带起一道轻风,少年轻轻在她身边落下。 “你伤口还没好,不应该到处乱跑。”他的声音仍如以往一般平静无波,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责备。 段瑶浑没在意的道,“这点小伤,不去管它也会好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琉璃瓦,示意他坐下。 “赐婚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必在意,稍后我自会去向父皇说明。” 凌天一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珠动了一动。 “不用。”他说,“我是自愿的。” 段瑶眨了眨眼睛,恍惚明白了什么。 她抓了抓头,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对凌天一,她总有种莫名的愧疚,愁眉苦脸想了半阵,却在面对他那双黑眼珠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喜欢我么?” 凌天一一双瞳孔骤然放大,他眨了一下眼睛,将头偏向一边,白玉般的耳廓却微微染上了一抹粉色。 段瑶眼尖的瞅见了,立刻便像是现了新大6一样凑上前去,朝着他左瞧右瞧。 凌天一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突然伸手一揽,便将她的脑袋压进怀里。段瑶登时大叫起来:“我不看了!再不看了!” 等他把手放开,她却又笑嘻嘻的抬起头来,“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轰的一声,凌天一耳垂红透,腾的站起身来就要走。 段瑶忙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另一只手举起严肃道:“我保证,再不说了。” 他这才坐回身来,却仍是偏着头,不肯看她。 “呐,你听说过一个叫做冥天老祖的人吗?” 耳边忽听得她问了一句,凌天一不禁转回头,见她果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等着回答。 他想了想,“没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段瑶道,“那个胖道士曾提到过,这个冥天老祖法力无边,将会取我段氏而代之他既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照理说不该寂寂无闻才是。” 凌天一诧道:“你说,他想覆灭东庆皇朝?” “嗯,你有想起什么没有?” 凌天一道:“我听师父说过,修道之人不可过多干涉人间之事,皇室更是个中禁忌,否则若是扰乱了天定纲常,必然要遭天谴。传闻三百年前曾有一人,因无意中被一女子窥破真身,练功走岔,一怒之下杀戮数千生灵,此后天降大劫,差点令他神魂俱消,从此性情大变,至今仍未回复过来师父在我下山之前千叮万嘱,断不可轻易更改凡人宿命,必定有他的深意。你说这个冥天老祖要做颠覆皇朝,除非他有通天之能,绝不可能成功。”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道:“是了,那道士曾说过要等我父皇过世等等,莫非还有什么原因?” “原来如此。”凌天一道,“皇位更替之时,命数最为薄弱,他应该是想趁这个机会,造出一些事情来,扰乱天命的走向。” “好歹毒的心思!”段瑶恨道,“若让我再见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凌天一垂眸看着她,“我会与你一起。” 段瑶一愕,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竟有些惊惧,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不用--------” 话到嘴边,却不禁怔了一怔,她此时力量过于薄弱,若是拒绝了他,却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帮手?心中这一迟疑,却又想起那位传说中的皇子来,如果他还在此,以他的法力,又哪容得这些人来猖狂! 抬头望着天上悠悠浮云,穿过屋檐的风吹起她的长,黑色的长长一匹,在空中飘飞起来。 “我不希望你卷进来。”她声音悠悠的道,“这是我的事情,我就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凌天一目光黯了一下,默默转向别处。 段瑶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走了。”她说。 凌天一的声音淡淡,“去哪儿?”他问。 “去找一个人。” 他于是不再说话了。 “呐,如果你找到什么线索,派人通知我一声可好?” “好。” “我以前欺骗过你,你不要怀恨在心,好不好?” “好。” “你救了我一次,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为你做到。” “” 凌天一脸色平静,“我说过,你不欠我说什么。” “那是你才这么想,我说要还,就一定要还。”段瑶认真的说。 他于是再次沉默。 段瑶停了片刻,手掌一击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块血玉--------”她眼望着他,忽而微微一笑,“我很喜欢,就不还给你了。” 凌天一独自坐在屋檐,一阵风过,花瓣洒了满身。 他从肩头摸下一片,凑到黑色瞳孔面前,粉白粉白的一瓣,轻若无物,一松手,又随着风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三十一赐婚 “你说,父皇将我指婚于他?” 段瑶背后枕了一叠锦被,靠在床头,眼望着段攸华慢悠悠的问道。 她一条伤腿搁在被子外面,用药一层层包了个严严实实。床边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垂手而立,随时等着她的召唤,外面更是有十来个御医候着,稍有不对便即上来察看。被人如此捧在手心里侍奉着,段瑶却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 段攸华小心翼翼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不会被她迁怒,这才说道:“原本是母后相中了青阳侯世子,想请父皇招他做六妹的驸马,没想到被他当场拒绝,反而向父皇求娶于你两人在御书房里不知说了什么,等他出来,父皇随后就下旨,将你指婚于他,说是等两年后及笄再行完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段攸华道,便见她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便又加了一句,“其实那青阳侯世子人也不错,凌家又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段瑶瞄了他一眼,“那,你是支持我嫁过去了?” 段攸华讪讪笑了两声,“瑶妹妹你今年虚岁已经十四了,民间有些女孩子在这个年纪都成亲了,父皇也是为了你考虑” 哼,是不是为我考虑他心里清楚,无非是想留住我,又藉此笼络青阳侯父子罢了!段瑶心里忿忿的想道,对宫中这种尔虞我诈,突然有种莫名的厌烦。 习惯了江湖上的快意生活,果然还是不能适应宫中的气氛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们多做纠缠,且放下这一切,自去逍遥好了! “段兰成,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东庆的二皇子殿下正要就寝,忽的帘幕被人掀开,段瑶一身白色寝衣的闯了进来,劈头问道。 段兰成搁在里衣第二个扣子上的手指缓了一缓,回头对床边一个粉衣的娇俏人影说道:“你先下去,今日不用过来了。” 那粉衣女子低头轻应了一声,敛裾退了下去。 段兰成披上一件长袄,又走过去,将被她撞开的窗户关好,慢慢走回桌前,拎起茶壶缓缓斟了一杯,这才望向段瑶笑道:“九妹妹坐,请用茶。” “不用!”后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段兰成便自顾坐下,端起茶浅浅抿了一口,然后他抬起头来,唇边勾起一抹深深的笑纹,“那么,我就来说说我的要求吧。” 半个时辰之后。 “段兰成,你最好祈求自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往死里整你。” “呵呵九妹妹既然这么说,为兄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 “注意个头!诅咒你被茶水呛死!”段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很有做奸商的潜质。 段兰成毫不在意的饮尽了一杯茶水,不急不缓的将玉杯放下。 “九妹妹放心,为兄保证,日后你定然不会后悔此刻的选择。”他收起笑容,眼中一抹流光潋滟,令人生出一种不可捉摸的错觉来。 段瑶瞟了他一眼,“现在谈这些,尚且言之过早。”若不是太子的作风令人不喜,她还真不愿跟段兰成打交道。跟明德帝一样,这父子两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成天算计来算计去,累不死你。 “段攸华其实早就已经倒向你这边了吧?” “不错。”段兰成笑道,“九妹妹以为除了我,太子会真心接纳他吗?” “”虽然不愿意,段瑶也不得不承认,这皇位,还是段兰成来坐比较合适,段攸华既然有他的决定,那就随他去吧,说到底,在这皇宫里,想要安身立命而又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委实有些不切实际。 “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现在该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了吧?”念念不忘来访的初衷,她径直开口催促道。 段兰成轻笑了一声,招手道:“过来我说与你听。” 段瑶附耳过去,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不觉皱了皱眉头。 段兰成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段瑶狐疑的抬头,“你确定?” “确定无疑。” “好,我就信你一次。”段瑶丢下一句,推开窗户飞了出去。 月夜下,一抹白色身影如轻烟一般,在宫里的重重屋檐上轻灵跃动,当值的侍卫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也只以为是眼花,全没在意。 “可恶这死老头跑到哪里去了” 段瑶口里小声嘀咕着,遵循着段兰成的指示,她找到皇宫里一处偏僻的角落,本以为这次总算可以得偿心愿,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她心有不甘心,便在皇宫里上蹿下跳四处巡游了一圈,却没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段兰成那厮,不会是在诓我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质问一番,眼角不经意的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咦?” 驿馆外的小梅林里,月华如练,枝影横斜。 凌天一独自站在一株梅树之下,他也是只着了一件深色的单衣,少年纤细的腰身映在雪白梅花中间,看去极是清艳。 微微风起,齐肩的乌轻轻拂动,他转回身,见段瑶静静蹲在对面的屋檐之上,赤着双足,长委地。 带起一道轻风,少年轻轻在她身边落下。 “你伤口还没好,不应该到处乱跑。”他的声音仍如以往一般平静无波,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责备。 段瑶浑没在意的道,“这点小伤,不去管它也会好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琉璃瓦,示意他坐下。 “赐婚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不必在意,稍后我自会去向父皇说明。” 凌天一朝她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珠动了一动。 “不用。”他说,“我是自愿的。” 段瑶眨了眨眼睛,恍惚明白了什么。 她抓了抓头,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可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对凌天一,她总有种莫名的愧疚,愁眉苦脸想了半阵,却在面对他那双黑眼珠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喜欢我么?” 凌天一一双瞳孔骤然放大,他眨了一下眼睛,将头偏向一边,白玉般的耳廓却微微染上了一抹粉色。 段瑶眼尖的瞅见了,立刻便像是现了新大6一样凑上前去,朝着他左瞧右瞧。 凌天一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突然伸手一揽,便将她的脑袋压进怀里。段瑶登时大叫起来:“我不看了!再不看了!” 等他把手放开,她却又笑嘻嘻的抬起头来,“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轰的一声,凌天一耳垂红透,腾的站起身来就要走。 段瑶忙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另一只手举起严肃道:“我保证,再不说了。” 他这才坐回身来,却仍是偏着头,不肯看她。 “呐,你听说过一个叫做冥天老祖的人吗?” 耳边忽听得她问了一句,凌天一不禁转回头,见她果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等着回答。 他想了想,“没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段瑶道,“那个胖道士曾提到过,这个冥天老祖法力无边,将会取我段氏而代之他既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照理说不该寂寂无闻才是。” 凌天一诧道:“你说,他想覆灭东庆皇朝?” “嗯,你有想起什么没有?” 凌天一道:“我听师父说过,修道之人不可过多干涉人间之事,皇室更是个中禁忌,否则若是扰乱了天定纲常,必然要遭天谴。传闻三百年前曾有一人,因无意中被一女子窥破真身,练功走岔,一怒之下杀戮数千生灵,此后天降大劫,差点令他神魂俱消,从此性情大变,至今仍未回复过来师父在我下山之前千叮万嘱,断不可轻易更改凡人宿命,必定有他的深意。你说这个冥天老祖要做颠覆皇朝,除非他有通天之能,绝不可能成功。”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道:“是了,那道士曾说过要等我父皇过世等等,莫非还有什么原因?” “原来如此。”凌天一道,“皇位更替之时,命数最为薄弱,他应该是想趁这个机会,造出一些事情来,扰乱天命的走向。” “好歹毒的心思!”段瑶恨道,“若让我再见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凌天一垂眸看着她,“我会与你一起。” 段瑶一愕,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竟有些惊惧,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不用--------” 话到嘴边,却不禁怔了一怔,她此时力量过于薄弱,若是拒绝了他,却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帮手?心中这一迟疑,却又想起那位传说中的皇子来,如果他还在此,以他的法力,又哪容得这些人来猖狂! 抬头望着天上悠悠浮云,穿过屋檐的风吹起她的长,黑色的长长一匹,在空中飘飞起来。 “我不希望你卷进来。”她声音悠悠的道,“这是我的事情,我就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凌天一目光黯了一下,默默转向别处。 段瑶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走了。”她说。 凌天一的声音淡淡,“去哪儿?”他问。 “去找一个人。” 他于是不再说话了。 “呐,如果你找到什么线索,派人通知我一声可好?” “好。” “我以前欺骗过你,你不要怀恨在心,好不好?” “好。” “你救了我一次,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为你做到。” “” 凌天一脸色平静,“我说过,你不欠我说什么。” “那是你才这么想,我说要还,就一定要还。”段瑶认真的说。 他于是再次沉默。 段瑶停了片刻,手掌一击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那块血玉--------”她眼望着他,忽而微微一笑,“我很喜欢,就不还给你了。” 凌天一独自坐在屋檐,一阵风过,花瓣洒了满身。 他从肩头摸下一片,凑到黑色瞳孔面前,粉白粉白的一瓣,轻若无物,一松手,又随着风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十六斗法 凉风习习,圆月当空。 襄阳城外的鉴湖水泊,白日里渔船无数,客流来往如朝,此刻在这深夜,也都安静了下来。 秋水消退,湖边浅水处,纤长的芦苇的影子在夜风中飘摇不定;苇丛中泊了好几只渔船,随着波浪轻轻起伏着。 便在这一片静谧当中,忽有一缕乐音若有若无响起,似洞箫似竹笛,轻忽飘渺,由远及近。曲调柔婉旖旎,忽而一转,竟如女子呻吟之声,说不出的诱惑月下的湖水似乎也受到感应,应着乐声,水波轻轻的荡漾起来。 突然一声长笑打断了乐声,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现于湖上,月光下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乐调止息,湖边的栖鸟被笑声惊起,一群水禽纷乱鸣叫着,呼啦啦的飞上天空。 那笑声却又在这一片杂乱中响了起来-------- “鬼女罗刹!你我素无相交,你如此尾随于我,莫不是近日春情萌动,看上了我不成??” 其人语气带着三分轻松七分调笑,仿佛主人早就了然于心,此刻只是有意戏耍对方一般。 另一道尖细的女音怪笑了起来,湖面现出一个婀娜的身形,虽然只见其形,亦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只听她用妖异宛若呻吟的嗓音娇柔说道:“江湖人称摧花圣手的百变神君,奴家可怕生受不起。” “受得受得,罗刹娘娘面无数,区区一个南宫算得上什么。” 罗刹女咯咯娇笑,声音愈娇媚,语气更是千转百徊,犹如撒娇一般,“那公子便随奴家回宫可好?你我日日厮守,可不是快活似神仙?” 她愈说到后面话音愈是轻柔,待说道“神仙”的时候,更是透着说不出的魅惑,令人心旌神摇不已,倘若是那心志不坚之辈,只怕立刻就要答应。 南宫离却是哈哈一笑,道:“罗刹!你的天魔妙音对我不起作用,我奉劝你还是不要现丑了!” 那边罗刹女也是一笑,恢复了正常语调道:“南宫离,我知道你的本事,今日也不与你多言,我此来是为了那冰海鱼骨,此物本为千年前雪山老魅从北极冰洋提炼而出,却辗转落在那凡人之手,被一个叫万沙帮的门派藏了起来,我前些日前去收取,始知来迟一步,竟然被你抢先取走,我也不瞒你,这冰海鱼骨我是志在必得,你若是肯乖乖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不然,即便你不怕我的天魔六音,我也自有别的法子对付你。” 南宫离闻她说要冰海鱼骨,这才记起几个月前确实从什么地方收到过一根奇形古怪的长骨,段瑶因它能散寒气,还特地用来当冰块镇酸梅汤原来竟是雪山老魅遗落的冰海鱼骨,这罗刹女修道两百余年,以吸食男子精魄闻名,也是个颇为不好对付的人物,冰海鱼骨乃北极阴寒之物,却正好符合她的道术,难怪她要前来夺取。 想通了这一节,南宫离哈哈笑了两声,面上却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道:“罗刹娘娘冰雪聪明,这冰海鱼骨确实曾在我手上,不过可惜啊,你来晚一步这鱼骨乃是一位故人委托之物,我已经于上月交还予他,你若是想要,可只能去找他索取了不过我先把话说明白,这委托的是何人,我是决计不会说的。娘娘你既然能知道是我盗出此物,相信找出那人,也定非难事。” 罗刹女道:“这样说来,你是探清了那物的所在,特地为了委托才去盗回来的?” 南宫点头道:“正是如此!” 罗刹女冷笑了两声,“南宫离,你当老娘是傻子不成?你这两年跟一个小丫头混在一处,哪有时间去做那委托之事?何况那冰海鱼骨至阴至寒,天下除了我鬼母宫,根本无人能借用雪山老魅的地级阴火,拿了也是无用,怎会有人找你委托,你存心糊弄老娘不成?!” 南宫离被她揭穿,却也不恼,兀自笑嘻嘻的道:“我虽与那丫头混在一处,也不见得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情啊?你鬼母宫虽然厉害,却又怎知没有其他能人异士能将之炼化?” “哼,我鬼母宫乃雪山一脉唯一传人,此事毋庸置疑!更何况那鱼骨是何等宝贝,谅你也没有那份气度,轻易去便宜了别人!” “佩服佩服!”南宫离拍手道,“原来娘娘竟然如此关注于我,南宫真是受宠若惊啊!” “少废话!老娘只问你一句,这冰海鱼骨你交还是不交?!”罗刹女现出本相,明月下正是面目狰狞。 南宫往后退了几步,口中笑道:“难怪娘娘总是以声惑人,想来也是,若是被人看见这副尊荣,只怕那天魔妙音再神妙,也找不到人来做你的面啊。” 罗刹女怒吼一声,右手一扬,放出九柄奇形飞剑来,这九剑通体黑色,剑柄处镶有一个小型骷髅,飞动时鬼声啾啾,声势吓人。 南宫离嘴上调笑,私下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那储物袋被段瑶借去,什么冰海鱼骨根本不在身上,当然,即便就在身上,他也绝对不会给这女人就是了。 当下便放出六柄金刀,与九柄飞剑缠斗在一起。只见半空黑气金光缠作一处,金铁交鸣声不断。 拼斗一阵,南宫自忖不是对手,心下便存了脚底抹油的念头,谁知那罗刹女素手轻扬,竟又使出那天魔妙音的魅术来。这一来南宫要分心抵御,却是再也没有余力逃走了。 那罗刹同时驱动两样术法,早先又花了大力气在周围布下结界,这会也是全力施为,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南宫离只觉得对方九柄鬼剑力道奇大,拼尽全力才能抵挡得住,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本来是要赶去与段瑶会合,谁知半路碰到这么个煞星,使了好几个障眼法也没甩脱掉,不得已现身相见。也没来得及通知段瑶,不知道她能不能赶来。一面又想以那丫头的心性,莫不要瞧着好玩,只躲在一旁看热闹,那便糟糕了。 他猜的倒是没错,段瑶确实跟了过来,并且此刻也就在附近--------她正站在湖边最高的那棵树上,观看着这边两个人的打斗。 原来段瑶到了两人的汇合之处,左等右等不见南宫,又察觉到这边的灵气波动,出于好奇心理便跑过来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原来这家伙竟然跑到这边与人斗法来了,当下便来了兴趣,心想这厮平日甚少在自己面前显露实力,正好趁此机会观摩一番,见南宫并无败相,竟兴致勃勃的观起戏来。 要是南宫离知道段瑶的想法,只怕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但不管如何,此刻南宫大仙在陷入困战、施出各种手段逃走未遂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心情考虑这么多,他只是迫切的希望有个人来打破僵局,就算是苦苦追杀他甚至出门派通缉令死活不论的长枯老道,也被他在心里念叨了数十遍。 “啊,来道雷劈死这个丑恶的女人吧,一整个晚上对着她那张脸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这边乱七八糟想了一通,那边厢罗刹女的天魔六音又起了变故,乐音骤然转急,便如鼓声阵阵,一声声都击在人心上,使人不由自主的跟着鼓声而动,心神激荡不已。四围湖水受到催动,忽的卷起几人高的浪头,和着乐声直朝南宫袭去。 南宫一面抵御一面躲闪,拼斗上自然就落了下风。 只见九柄鬼剑黑气大盛,霎时便将金光压了下去,他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削掉脑袋,连忙指挥金刀抵住,却又差点被天魔音惑去心神,一时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他心知今晚难以善了,便抽空从怀里掏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物来,一边躲闪一边对着罗刹喊道:“冰海鱼骨就在此了,你马上停手我就给你!” 罗刹女轻笑一声,说道:“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可惜呀,你若是刚才拿出来,我也就不与你为难了,现在才想来讨好,晚了!”说罢加鼓动乐音,湖水如有风助,一浪高过一浪。 南宫离闻言大怒,“你这婆娘好毒的心肠,小爷今天就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正在南宫一时想不开,自暴自弃的当口-------- 段瑶出手了。 唯恐南宫心生怨恨,她特意等到他落了下风,才施施然动了共计。 青紫色的长雷从天而降,咔嚓一声便将罗刹的结界劈出一道裂缝来,段瑶飞身而入,口中大声嚷嚷道:“南宫,你我合力挂了这女的,拿到的东西平分!” 一边说一边从手上涌出团团苍雷,尽数往罗刹砸了过去。 “哈哈哈哈--------好--------!” 南宫离见来了支援,长笑一声跃起在半空,手上也是打出极其复杂的法诀来,六柄金刀忽的各自分化为二,十二柄金刀聚起一团精芒,直朝罗刹飞击过去。 罗刹被段瑶一个霹雳击散了护身结界,天魔音登时微微一岔,她见南宫来势凶猛,手上一扬,九柄鬼剑平铺开来,围成一个扇形,竟将南宫的攻击全数挡了下来。跟着口中一喷,竟又喷出一团黑乎乎的火焰,忽的长出数丈高,正迎上段瑶的雷火。 段瑶见她一团火焰竟将自己数团雷火挡了下来,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只道这丑女人好生了得。 谁知罗刹也是震惊已极,她这地极阴火乃是采集黄泉幽晦之物练成,最擅破各种雷法,往往一出便能将对方的雷击融掉大半,不想今日碰到这小丫头,竟然只是堪堪挡下,并不能消融半分,她心惊之下,口中厉声叫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坏老娘好事!” 段瑶立刻反唇相讥:“你这死老太婆胆敢打我搭档的主意,才是罪该万死!” 她因自己的雷团被那奇怪火焰挡住,心中甚是不忿,当下大叫一声:“丑女人,再接我一招!”手上法诀一掐,空中又是数十道苍雷击落下来,轰隆隆一阵巨响,直将湖水击起数十丈高,顿时便将那罗刹淹没其中。 南宫离哈哈大笑道:“干得好!”他竟将金刀收回身侧,身形一变,如一缕轻烟从鬼剑当中穿行而出,正迎上飞出水幕的罗刹,双手一展,六柄金刀拧成一股,化做一道金光电射而出!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水幕之中忽有一道金星飞出,如闪电金虹一般射入夜空,转瞬消失在云端之外。 段瑶看得呆了一呆,这才转头看向南宫离道:“追吗?” 后者耸耸肩,“看这模样,应该是被她动用了本命真元,追不上的。”他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这死女人元气大伤,没个十几二十年修不回来,暂时不用担心了。” 段瑶斜睨了他一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丑女人怀恨在心,以后定会伺机报复,依我看,不如咱们摸到她的老巢去,咔--------”她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宫离额头一阵冷汗,心想这丫头端的是比自己还彪悍呐。 “你可知道她会藏身到哪里?这女人面无数,邪派当中也有好几个帮手,就咱们两人贸贸然跟过去,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只是假设一下,”段瑶撇撇嘴道:“既然她这般了得,那还是留到日后再杀好了,就不信我将来还不过她。” “”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南宫离黑线的瞥了她一眼,愣是没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却见段瑶眼睛瞅着一处,咦了一声道:“这女人走得匆忙,却把这火焰给忘记了。” 南宫定睛一看,只见那湖面上飘着一团手掌般大、黑幽幽的阴火,随着波浪起伏,竟也不沉下去。 他随手一牵一引,便将其擎到手中,口里啧啧说道:“这可是那罗刹女的成名法术,地极阴火,据闻她用了将近百年才炼成这么一小朵,专用来破别人的雷法,今日碰到你这丫头,活该她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哈哈哈” 段瑶凑过去看了一眼,见那阴火微微跳跃,却无半分温度,倒是散着一股森森阴寒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啊。”她不屑的道,“就这么一小点,我几个雷就能把它击散了。” 南宫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它,你那是紫极苍雷,若是寻常雷法,早就给它破了去。” 段瑶道:“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为何将我的雷唤作紫极苍雷呢?” 南宫离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教你术法的人竟没有跟你说过吗?你是天生的雷电属性,又是极为罕见的纯属性者,也只有这种精纯至极的术者,才可以出类似紫极苍雷这种天罡之气来,我还以为你自己早就知道” 段瑶嘿嘿一笑,她并没有告诉南宫自己的身份来历,此刻也不便多说,只岔开话题道:“对了,那女人怎么会突然找到你头上?” 南宫离神秘一笑,道:“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我来慢慢说与你听。嘿嘿,有了这地极阴火,咱们没准还能炼成另一件宝贝呢。” 三十二姑射 夜里风声突然大了起来,院中的树枝在风中狂舞,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巨响。 偏殿里的宫女在瑟瑟抖,小声的抱怨着这恶劣的天气。 风从屋檐下卷过,带起一阵呜咽的低泣,转瞬又席卷而去。 段瑶从入定中解除,缓缓收功,将盘着的双腿舒展开来。 这种天气,还真是让人没有出门的心情。可是,又不得不去。好不容易从段兰成处打探到那个老太监的下落,无论如何也该在走之前去拜访一下。他既然能活五百多岁,想必也是得了什么灵丹妙术,即便与旁人无关,他在这皇宫里潜伏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慢慢睁开眼睛,段瑶脸上浮起一抹变幻莫测笑容。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够知道你的下落了! 指尖也因心潮的起伏,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深深吸了气,从床上站起来,不经意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瞳孔急剧收缩,下一刻,她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猛然蹦了起来。 窗枋上枝条的影子随风乱舞,她却窥得分明,角落的黑暗处,月光幽幽,赫然一抹黑影倒映在地上。 段瑶只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此时的修为已经可以清楚的知道百里之外的情形,然而竟然有人,竟有人能令她丝毫不察,轻易闯进她的房中! 是谁?是谁! 身体像一条绷紧的弦,眼睛如同利箭,死死盯住窗边那抹高大的影子,段瑶在外界狂风大作的声音当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急剧而又短促,激烈而又仓惶。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催促:『快!抢先攻上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实力的差距摆在眼前,她不敢、也不能如此莽撞。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已经不能再做那种打不赢转身就跑的勾当,在她的身后,还有皇宫里的上万个人-------- 那个身影一步一步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浓厚而又强大的灵气萦绕在他的周围,每走一步,威压感就加剧一分,就如一堵厚重的墙,铺天盖地的朝她倾压下来! 段瑶整个背心都湿透了,月光下,只见那人一头雪白的长,直垂到足踝,他面上扣了一个青铜面具,表情狰狞,乍一眼看去,就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人胆战心惊。 “段瑶?”一道带着森森寒气的嗓音,即使在风声呼啸的背景之中,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段瑶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戒备,“你是谁?” “果然没错。”来人用他那有如寒冰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如同寒风过境,竟令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 那人眼中精芒一闪,忽的探手一抓,声音冷冷道:“那就跟我走吧。” 段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抓过来,身体却迫于他强大到无法抵抗的灵压,被压制得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只见他大手一张,顿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被他以绝大神通,转移到一处冰天雪地的所在。 方圆百十丈的空间,触目所及全都是厚厚的闪亮冰层。 天顶如一大块镜面,光可鉴人。只在中间和四周边缘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冰刃如同钟乳石倒垂下来,偶有一串冰珠垂下,通体莹彻透明。地面也有无数根冰柱垂直耸立,仿佛玉笋石林,闪着一片暗蓝色的幽光。 整个空层就像一个深处地底的冰窟,深不见光,寒气袭人。 “咳、咳咳--------” 段瑶伏在冰上,小脸粉红,一只手扶着几乎被捏断的脖子,咳得惊天动地。“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对我--------” 她边咳边咬牙切齿的骂道,却听喀嚓一声轻响,一双黑色绣着银线的靴子赫然映入眼帘。 强大的威压从头顶传来,那人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同时响起-------- “本座乃是寒域主人姑射涵,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座下弟子。” “放屁!!” 段瑶小小的身子如同一张长弓,陡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只见她右手一招,一团闪电精芒已经成形。 “想做我师父,姑奶奶先了结了你!!” 双手急挥,刹那间交织出一片灼眼的雷网,直如连珠炮一般朝着那姑射涵轰杀过去。她心知此人厉害,生怕他躲过这雷击,当即右手又是一扬,离火神针悬浮空中,乌压压的一团如同飞蝗,随着她一声喝叱,骤然加,化作一片乌芒,已将那黑色人影裹入其中。 “雕虫小技。” 只听那姑射涵冷笑一声,突然一股庞大的灵压从他身上爆出来,段瑶当其冲,只觉胸口如遭大石,呼吸也为之一顿,臂上腿上蓦然传来几点剧痛,竟然被反弹回来的离火神针所伤,痛彻筋骨。她还来不及躲闪,身体陡然被那股大力掀起,好似被巨石击中,嘭的一声震飞出去,撞入身后一丛冰柱之中,咔嚓嚓地一阵脆响,直如摧枯拉朽一般,将那些人手合抱的冰柱撞塌了几根,才将那股力道消去。 “咳、咳咳你你” 她撑在地上,唇边一抹殷红缓缓流出。 那双银线靴子不知何时已立在眼前,其人声音冷似寒冰-------- “服不服?” 段瑶伸手将唇角的鲜血拭去,猛然抬头,眼如寒芒:“不服!!” 她手一撑地,身似鹞鹰倒跃而出,随手一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轰然就是几道苍雷落下,顿时将姑射涵的身影湮没其中。随即身法一变,快至不可思议,身形**一溜残影,唰的就从他旁边飚射出去。 姑射涵哼了一声,“想逃?” 他也不转身,反手一抓,段瑶登时觉得身后一股强劲已极的引力,身不由己就往后退了回去。 “你这个--------混蛋!!” 只听一声巨响,周围空间突然无数白光交错开来,白雷轰鸣,声动震天。段瑶趁着刚才的瞬间在他身侧丢下几个雷团,此刻一经引爆,声势煞是骇人。 她借着爆炸的冲力,挣脱开来,足下一跃就往后飞出,手上却是不停,法诀连打,一团团雷火如流水般涌出,尽数朝他轰了过去。 “呵潜力不错。” 姑射涵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段瑶这一惊非同小可,尚来不及反应,胸口遽然一痛,已被他一手抡了出去,结结实实撞在一根粗壮无比的冰柱上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冰面上显出一个深深的坑,整个柱面布满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突然啪的一声碎裂成无数冰晶粉末。 “呜--------” 痛好痛铺天盖地的痛 全身上下好像都要碎掉了 段瑶伏在冰面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尚未撑起,手臂就是一阵战栗,眼前金星直冒,喉咙口不断有腥咸涌上,身体各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痛痛痛痛痛痛痛-------- 仍是那双银线的靴子,依然是那个可恶的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你,可服了?” 胸中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我不服不服!!!” 她猛地聚起身体里所有灵力,化作一团耀眼已极的白光,狠狠推将出去。雷火射出的瞬间,身体已然支持不住,一阵天旋地旋,一头栽倒在地。 脸颊接触着冰寒无比的地面,彻骨的寒气沿着身体上的伤口,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冷 好冷啊 空气中传来雷电噼啪的轻响,仿佛听见那个人笑了一下,他的声音从一片嗡嗡的耳鸣中穿透过来:“还学不乖,你不知这雷电,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吗?” “什么” 段瑶心中惊愕已极,强行抬起昏花的眼看去,只见他手中笼了一团白色雷火,眼熟之至。正是她刚才放出去的那团。姑射涵五指虚张,那团白雷便悬在掌心,丝丝电光如触手一般从中散出,萦绕在他身体周围,不断噼啪作响。 “你、你--------” “本座乃是天生的雷属性者,你的雷火,是伤不了我的。”丑恶的青铜面具下面,姑射涵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飘了出来。 “”段瑶一双眼中充满怒火,死死地瞪着他。 姑射涵手指一弹,那团白雷登时化作一缕烟气,消散在空气之中。他缓缓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这孩子不错,甚合本座的心意,原本我准备了一个测试,若你不能通过,我便会杀了你,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他语气稍缓,眼光中也带了几分赏识,“我姑射一族从不收外徒,本座却要开个先例,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以后若是乖乖听话,我自会将一身法力传授于你,届时放眼天下,也不会有几个人是你敌” “呵呵呵呵”段瑶突然低低的冷笑起来,姑射涵一怔之下,却见她眼中如同火焰一般,灼然腾起无穷气势,她慢慢站了起来,身形犹自晃动,目光却是牢牢的锁住他,几将银牙咬碎。 “你的法力,我,不稀罕!”段瑶怒喝一声,突然合身扑上,姑射涵仲怔之下,下意识的伸臂一挡-------- 喀嚓-------- 段瑶右手臂骨已被击断,她却不管不顾,死死将他手臂扣住,张口狠狠咬下! 姑射涵没有料到她竟然会使出这等招术,只呆了片刻,已经被她尖利的牙齿,深深陷进肉中。 殷红的血顺着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流了下来,在冰面上溅出一朵朵艳丽的花,触目惊心。 “松口。”他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语气冷漠的道。 “!!” 不松!死都不松! 段瑶凭着一股狠劲,死不松口,心想我打不过你,咬也要咬死了你! “哼”耳边突然听他冷笑了一声,脑后风起,颈上骤然一痛,她顿时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是个区区小丫头”姑射涵抓住她的领口,将段瑶拎了起来,凑到那张青铜面具前面,细细察看她惨白的小脸。 轻蹙起的眉,紧紧闭着的眼,浓黑的睫毛在下眼睑上划出一抹深深的黑色,花瓣一样柔嫩的唇,淡无血色。 脆弱的好似一个瓷娃娃。 他眼中染上一抹浓郁的深色,以低沉到近乎耳语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座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化解我的天劫。” 三十二姑射 夜里风声突然大了起来,院中的树枝在风中狂舞,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巨响。 偏殿里的宫女在瑟瑟抖,小声的抱怨着这恶劣的天气。 风从屋檐下卷过,带起一阵呜咽的低泣,转瞬又席卷而去。 段瑶从入定中解除,缓缓收功,将盘着的双腿舒展开来。 这种天气,还真是让人没有出门的心情。可是,又不得不去。好不容易从段兰成处打探到那个老太监的下落,无论如何也该在走之前去拜访一下。他既然能活五百多岁,想必也是得了什么灵丹妙术,即便与旁人无关,他在这皇宫里潜伏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慢慢睁开眼睛,段瑶脸上浮起一抹变幻莫测笑容。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够知道你的下落了! 指尖也因心潮的起伏,而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深深吸了气,从床上站起来,不经意地往窗外瞟了一眼---- --------瞳孔急剧收缩,下一刻,她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猛然蹦了起来。 窗枋上枝条的影子随风乱舞,她却窥得分明,角落的黑暗处,月光幽幽,赫然一抹黑影倒映在地上。 段瑶只觉得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此时的修为已经可以清楚的知道百里之外的情形,然而竟然有人,竟有人能令她丝毫不察,轻易闯进她的房中! 是谁?是谁! 身体像一条绷紧的弦,眼睛如同利箭,死死盯住窗边那抹高大的影子,段瑶在外界狂风大作的声音当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急剧而又短促,激烈而又仓惶。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催促:『快!抢先攻上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实力的差距摆在眼前,她不敢、也不能如此莽撞。现在的她并不是一个人,已经不能再做那种打不赢转身就跑的勾当,在她的身后,还有皇宫里的上万个人-------- 那个身影一步一步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浓厚而又强大的灵气萦绕在他的周围,每走一步,威压感就加剧一分,就如一堵厚重的墙,铺天盖地的朝她倾压下来! 段瑶整个背心都湿透了,月光下,只见那人一头雪白的长,直垂到足踝,他面上扣了一个青铜面具,表情狰狞,乍一眼看去,就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人胆战心惊。 “段瑶?”一道带着森森寒气的嗓音,即使在风声呼啸的背景之中,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段瑶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戒备,“你是谁?” “果然没错。”来人用他那有如寒冰的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如同寒风过境,竟令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 那人眼中精芒一闪,忽的探手一抓,声音冷冷道:“那就跟我走吧。” 段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抓过来,身体却迫于他强大到无法抵抗的灵压,被压制得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只见他大手一张,顿觉眼前一阵天昏地暗,被他以绝大神通,转移到一处冰天雪地的所在。 方圆百十丈的空间,触目所及全都是厚厚的闪亮冰层。 天顶如一大块镜面,光可鉴人。只在中间和四周边缘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冰刃如同钟乳石倒垂下来,偶有一串冰珠垂下,通体莹彻透明。地面也有无数根冰柱垂直耸立,仿佛玉笋石林,闪着一片暗蓝色的幽光。 整个空层就像一个深处地底的冰窟,深不见光,寒气袭人。 “咳、咳咳--------” 段瑶伏在冰上,小脸粉红,一只手扶着几乎被捏断的脖子,咳得惊天动地。“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对我--------” 她边咳边咬牙切齿的骂道,却听喀嚓一声轻响,一双黑色绣着银线的靴子赫然映入眼帘。 强大的威压从头顶传来,那人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同时响起-------- “本座乃是寒域主人姑射涵,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座下弟子。” “放屁!!” 段瑶小小的身子如同一张长弓,陡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只见她右手一招,一团闪电精芒已经成形。 “想做我师父,姑奶奶先了结了你!!” 双手急挥,刹那间交织出一片灼眼的雷网,直如连珠炮一般朝着那姑射涵轰杀过去。她心知此人厉害,生怕他躲过这雷击,当即右手又是一扬,离火神针悬浮空中,乌压压的一团如同飞蝗,随着她一声喝叱,骤然加,化作一片乌芒,已将那黑色人影裹入其中。 “雕虫小技。” 只听那姑射涵冷笑一声,突然一股庞大的灵压从他身上爆出来,段瑶当其冲,只觉胸口如遭大石,呼吸也为之一顿,臂上腿上蓦然传来几点剧痛,竟然被反弹回来的离火神针所伤,痛彻筋骨。她还来不及躲闪,身体陡然被那股大力掀起,好似被巨石击中,嘭的一声震飞出去,撞入身后一丛冰柱之中,咔嚓嚓地一阵脆响,直如摧枯拉朽一般,将那些人手合抱的冰柱撞塌了几根,才将那股力道消去。 “咳、咳咳你你” 她撑在地上,唇边一抹殷红缓缓流出。 那双银线靴子不知何时已立在眼前,其人声音冷似寒冰-------- “服不服?” 段瑶伸手将唇角的鲜血拭去,猛然抬头,眼如寒芒:“不服!!” 她手一撑地,身似鹞鹰倒跃而出,随手一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轰然就是几道苍雷落下,顿时将姑射涵的身影湮没其中。随即身法一变,快至不可思议,身形**一溜残影,唰的就从他旁边飚射出去。 姑射涵哼了一声,“想逃?” 他也不转身,反手一抓,段瑶登时觉得身后一股强劲已极的引力,身不由己就往后退了回去。 “你这个--------混蛋!!” 只听一声巨响,周围空间突然无数白光交错开来,白雷轰鸣,声动震天。段瑶趁着刚才的瞬间在他身侧丢下几个雷团,此刻一经引爆,声势煞是骇人。 她借着爆炸的冲力,挣脱开来,足下一跃就往后飞出,手上却是不停,法诀连打,一团团雷火如流水般涌出,尽数朝他轰了过去。 “呵潜力不错。” 姑射涵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段瑶这一惊非同小可,尚来不及反应,胸口遽然一痛,已被他一手抡了出去,结结实实撞在一根粗壮无比的冰柱上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冰面上显出一个深深的坑,整个柱面布满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突然啪的一声碎裂成无数冰晶粉末。 “呜--------” 痛好痛铺天盖地的痛 全身上下好像都要碎掉了 段瑶伏在冰面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尚未撑起,手臂就是一阵战栗,眼前金星直冒,喉咙口不断有腥咸涌上,身体各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痛痛痛痛痛痛痛-------- 仍是那双银线的靴子,依然是那个可恶的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你,可服了?” 胸中一股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我不服不服!!!” 她猛地聚起身体里所有灵力,化作一团耀眼已极的白光,狠狠推将出去。雷火射出的瞬间,身体已然支持不住,一阵天旋地旋,一头栽倒在地。 脸颊接触着冰寒无比的地面,彻骨的寒气沿着身体上的伤口,丝丝缕缕渗透进来 冷 好冷啊 空气中传来雷电噼啪的轻响,仿佛听见那个人笑了一下,他的声音从一片嗡嗡的耳鸣中穿透过来:“还学不乖,你不知这雷电,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吗?” “什么” 段瑶心中惊愕已极,强行抬起昏花的眼看去,只见他手中笼了一团白色雷火,眼熟之至。正是她刚才放出去的那团。姑射涵五指虚张,那团白雷便悬在掌心,丝丝电光如触手一般从中散出,萦绕在他身体周围,不断噼啪作响。 “你、你--------” “本座乃是天生的雷属性者,你的雷火,是伤不了我的。”丑恶的青铜面具下面,姑射涵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飘了出来。 “”段瑶一双眼中充满怒火,死死地瞪着他。 姑射涵手指一弹,那团白雷登时化作一缕烟气,消散在空气之中。他缓缓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这孩子不错,甚合本座的心意,原本我准备了一个测试,若你不能通过,我便会杀了你,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他语气稍缓,眼光中也带了几分赏识,“我姑射一族从不收外徒,本座却要开个先例,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以后若是乖乖听话,我自会将一身法力传授于你,届时放眼天下,也不会有几个人是你敌” “呵呵呵呵”段瑶突然低低的冷笑起来,姑射涵一怔之下,却见她眼中如同火焰一般,灼然腾起无穷气势,她慢慢站了起来,身形犹自晃动,目光却是牢牢的锁住他,几将银牙咬碎。 “你的法力,我,不稀罕!”段瑶怒喝一声,突然合身扑上,姑射涵仲怔之下,下意识的伸臂一挡-------- 喀嚓-------- 段瑶右手臂骨已被击断,她却不管不顾,死死将他手臂扣住,张口狠狠咬下! 姑射涵没有料到她竟然会使出这等招术,只呆了片刻,已经被她尖利的牙齿,深深陷进肉中。 殷红的血顺着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流了下来,在冰面上溅出一朵朵艳丽的花,触目惊心。 “松口。”他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语气冷漠的道。 “!!” 不松!死都不松! 段瑶凭着一股狠劲,死不松口,心想我打不过你,咬也要咬死了你! “哼”耳边突然听他冷笑了一声,脑后风起,颈上骤然一痛,她顿时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过是个区区小丫头”姑射涵抓住她的领口,将段瑶拎了起来,凑到那张青铜面具前面,细细察看她惨白的小脸。 轻蹙起的眉,紧紧闭着的眼,浓黑的睫毛在下眼睑上划出一抹深深的黑色,花瓣一样柔嫩的唇,淡无血色。 脆弱的好似一个瓷娃娃。 他眼中染上一抹浓郁的深色,以低沉到近乎耳语的嗓音在她耳边低语-------- “座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化解我的天劫。” 十七偷听 “原来袋子里还有这种好东西”段瑶听南宫离讲完,便将他的储物袋拎出来瞄了几眼。 南宫见她很有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的趋势,赶在前面一把夺了过来,“这里面可有我的私人物品,警告你不要乱翻啊。” “小气鬼。”段瑶鄙视了他一眼,又道,“那照你的说法,是可以用这个什么阴火炼制寒冰杖了?” “正是如此。”南宫手往袋中一探,摸出一根颜色惨白、通体泛着白色霜气的长骨来,“这东西要炼得好,可以调动冰系灵气为己所用,如何,想不想要?” 他将那根长骨在她面前晃了几晃,笑眯眯的问道。 “我才不要,”段瑶颇为嫌弃的看了那鱼骨一眼,嘟起嘴道,“比起这个,我更想要一柄飞剑的说~” 南宫离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我说小姐,你知道炼一柄上等的飞剑要多长时间吗?你有这功夫都可以将雷法升几个等阶了!” “我又没说要自己炼,见谁手上有现成的,夺过来不就好了?”段瑶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兴奋起来,“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神兵利器,咱们去抢过来好不好?这个,还有这个--------”她指着鱼骨和地极阴火道,“两样东西都归你,只要你帮我找一柄飞剑出来,如何?” “你想得倒美,”南宫离没好气的道,“那神兵利器是那么常见的?就算有,也肯定是在有名的剑仙手里,会是那么好抢的吗?” 段瑶皱眉又问,“那你的伏魔金刀哪里来的?” 南宫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我的秘密,关乎我家的身家性命,可不能轻易告诉了你。” “我不管,你拿了这两样东西,就一定要帮我找一柄飞剑出来,不然我每天念也要念死了你!”段瑶气鼓鼓的瞪着他,大有你不答应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南宫离早见识过她的执著,当下忙举手道:“好好,我帮你留意着就是,唉,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 鉴湖外围皆山,绿树亭亭如盖,翠色或浓或淡,层层叠叠郁郁葱葱,直将整片山区都蔓延个遍。 茂密的树叶在头顶摇晃,翠绿的叶缝之间,碧蓝的天空若隐若现,阳光从缝隙中洋洋洒洒照了下来,在林中的草地上留下或明或暗的光斑。 段瑶半躺在一棵高大的乔木枝上,手中捏着一朵小花,眯着眼惬意的享受着秋日暖暖的太阳。 南宫这几日正在炼那寒冰杖,她闲的无聊,将周围的水寨渔村都逛了一遍,也没找着好玩的东西,遂失了兴趣,干脆跑到这边来睡午觉。 树林深处有白色烟气隐隐透出,阳光下辉映出五光十色的流虹,温温软软的湿气顺着轻风飘散过来。段瑶轻轻呼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道。 水温正好 她像是没长骨头一般伏在树枝上,两根指头捏着手里的花瓣,一片片扔下来,口中兀自小声的嘀咕:“现在去呢,还是待会儿去?唔再歇会儿吧等它再热一热” 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望着那片蓝碧碧的天空起呆来。 南宫离带起一阵微风,轻如一片树叶落在她旁边的树枝上。 “今日不去泡温泉了?”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段瑶仍是保持着望天的姿势,眼儿都懒得抬一下,“你的法器炼好了?”她不答反问道。 南宫轻笑一声,“虽未完成,亦不远矣,只待我寻到一片寒玉之精,注入法杖之中,便可大功告成了。” “那真是恭喜了。”段瑶毫无诚意的说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要说什么?预祝你早日寻到寒玉之精?你还欠我一柄飞剑呢!” “唉,你能不能不要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神兵利器又不是说有就有,我也要有时间去找啊” “哼,我就是怕你急着去寻那玉精,早忘记有这回事了” “哈哈,怎么会”南宫离干笑,正要再说,脸上神色忽变,只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 段瑶耳朵微微一动,也捕捉到了空中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斜跃而出,无声无息隐入树冠之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来人已经到达树林上空。段瑶刚分辨出是四个人在御空飞行,就听一道女子的嗓音兴奋的叫了起来:“师姐你看!这儿有个温泉!” 段瑶不觉蹙眉,心想自己的御用温泉可不要让旁人给看上了。 却又听那女子娇声唤道:“二师兄五师兄,我们在这里歇息一阵好不好?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我跟师姐都累了。” 一道男声略为低沉的笑道:“我看是你见这温泉,想下去梳洗一番,偏还拿你师姐来做文章。” 那女子也是笑道:“二师兄就知道护着师姐,五师兄,你说是不是?” 那位‘五师兄’尚未作答,就听另一个女子颇为恼怒的道:“香儿,胡说什么呢!” 只听那叫‘香儿’的女子连连向她赔不是,撒娇一般的说道:“师姐你就别生气了,你看这温泉水质清滑,我们去泡一泡好不好?夷山上从来见不到呢,师姐师姐,你就答应我嘛~” 那师姐被她缠得无法,只得应了下来。 段瑶听见四人由空中降下,那两个女子便朝温泉那边走了过去,心想我等了半天才等到水温合适,却给你们拣了个现成便宜,忍不住便想跟过去破坏一番。 南宫离早在一旁窥视到,连忙将她按住,以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段瑶冲他怒目而视,南宫离做了各无辜的表情,朝下面努了努嘴。 只见两个白衣男子正往这边走了过来,当先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人相貌颇为英俊,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另一人生得浓眉大眼,倒是比他还年轻些。 那年纪小的有些焦虑的道:“二师兄,我们在此停留,会不会耽误了时间,万一错过了那物的出世之期,可怎生是好?” 那位‘二师兄’微微一笑,只道:“师弟不必担心,师尊曾言离火玄金乃金器至宝,必在双九重阳之时方才出世,那积云山距此不过八千里的路程,我们三日之内定能赶到,想来不会误了期限。” 那师弟长吁一口气,仿佛放下心来,又道:“师兄,听说那离火玄金乃是炼器的绝佳材料,这回若是能取到手,师尊定能用它炼出厉害的法宝来,你说会不会比追云剑还厉害?” 那‘二师兄’又笑一声,道:“追云剑乃本派镇派神兵,乃是祖师融合西方太乙精金炼成,想那离火玄金虽然难得,也不至于胜过它去,师弟你入门时间未长,还没见过本派前辈用追云剑斩杀邪魔外道的场面,不然也就不会如此认为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师兄快给小弟讲讲。” “此事说来话长”二师兄一笑,当下便将昔年之事娓娓道来。 他这边说得无心,那边两人倒听得上心了。 段瑶听他说到‘离火玄金’四字,耳朵早已竖了起来,待听说这东西可用来炼器,不觉喜上眉梢,朝南宫瞥了一眼,见他两眼放光,分明也是来了兴趣。 段瑶用手指了指自己,以口型道:『我的!』 南宫摇摇头,也无声道:『地极阴火归你,再加一枚乌金锁!』 『不干!你可答应要给我找飞剑的,这东西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飞剑是飞剑,这可只是材料,跟那个无关!』 『那好,只要你这回放弃,先前的约定就一笔勾消!』 『你不是要飞剑吗?要这东西有何用?』 『我的玄铁针实在是不堪一击,我要用这东西炼一套飞针出来!』 『你会吗?炼器可不是说炼就能炼好的!』 『这个不用你操心,反正你别跟我抢就是了!』段瑶心道自己还在皇宫曾经得到了一本秘籍,里面仿佛提到一种飞针的炼法,以前苦于没有材料,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能让这厮给破坏了。 南宫离哪里肯依,兀自摇头不已。 段瑶腾地一把揪起他的衣襟,狠狠怒瞪道:“你答不答应?” 南宫离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先拿到再说吧。” “好!”段瑶一口答应。 他二人刚分赃完毕,一时忘形,倒忘了隐藏气息,此话一出,立时便给树下两个男子现了踪迹,只听那‘二师兄’喝了一声:“什么人?!” 一道剑光乍然飞出,疾如流星,直往两人藏身之处袭来。 南宫哈哈大笑一声,身形如电,忽忽一绕就闪了开去,段瑶则是在男子出声的同时飞离了树冠,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高大的乔木从中轰然裂开,枝叶纷纷落了下来。 段瑶自林中冲出,劈手就扔下一团雷火,直将那两师兄弟炸了个措手不及。 那边两个女子听到声响,一边着急的出声询问,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温泉中出了来。 段瑶犹自记恨这两人坏了自己的温泉,飞过去就是几团雷火劈头盖脸的砸下,直将两个刚从水中奔出、只草草裹了一件衣衫的女子轰得惊叫连连,披头散四处躲闪,端的狼狈不堪。 南宫离嗖的一下窜了过来,一手拎起段瑶道:“走了,丫头,别人也不是故意的。”边说边对那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露齿一笑,吓得两人大喊“淫贼”,一面慌忙遮蔽自己的身体。 南宫随即足下一蹬,带着段瑶冲天而起,在两师兄弟赶过来之前,早已飞入云霄天外,走的无影无踪。 三十三冰火 甫一恢复意识,痛觉即侵袭而来。 身体如同被大山碾过,每呼吸一口,便有一股隐痛从胸中蔓延,延至四肢百骸,愈演愈烈,仿佛再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开来。每一条筋脉、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头,既痛,且酸软入骨。右手臂伤处,更是有如毒火灼烧,稍动一动,就痛彻心骨。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万分艰难地撑开来,迷蒙中瞥见莹白的地面,底下映出银白火红交错的奇异纹路,内里似有流质,沉静而又徐缓的流动着。 掌心下也压着一团,银白的散出森森寒气,火红的却是炙烈如焚,熏得手掌半边是冰,半边如火。 指尖终忍不住稍微动了一动,脑中顿时有些清醒了,眼睛无意识抬起,看到对面高高的墙壁,与地面一样的材质,莹然华彩。只是上面却有很多拳头大小的孔洞,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不知是何作用。 这是什么地方? 心里想着要坐起来,身体却瘫软无力。 段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没生骨头的虫子,从里到外都破败不堪。 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灵力,在那个人的面前,根本连一招都撑不过去头一次的,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好像就好像那地上的沙尘,渺小而又卑微。 不甘心 好不甘心 我要变强无论如何,一定要变得更强然后将他踩在脚下然后才可以雪今日之耻 眼眶中陡然热气蔓延,她将脑袋埋在左手手心,肩头微不可见地**了一下。 姑射涵如同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塑,无声无息地立在她身后的角落里。光阴暗沉,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反射出铁色冷光,愈显得狰狞。 面具上方,他那双有些浅色的眸中映着一抹清寒的光辉,犹如月光,静静洒落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目光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后长长的银也轻微的晃动起来。 “既然醒了,就站起来吧。” 乍闻人声,地上那原本还轻颤着的身形,猛然一僵。 段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慢慢撑起身体,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背对着他,她纤细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跌倒,右手软软的垂在身侧,身上浅白的纱衣,溅得满是斑斑的血渍,明明受了极重的伤,她却硬是一声也没有呼喊出来。 姑射涵看在眼中,对她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心里竟有几分满意。 要做我姑射涵的徒弟,就要有这种觉悟才行。如果只是那等并无主见、唯命是从的庸俗之辈,根本就不配我看你一眼。 他想到此处,不禁低沉笑了一声,向那孩子问道:“你可想通了?愿不愿做本座的弟子?” 面前的身影晃了一晃,她慢慢地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有些泛红,却是极力的睁开了来,幽幽如深潭的瞳孔中间,隐隐似有火焰在跳跃。 “我做。” 沙哑到几乎听不到的嗓音,从她闭得紧紧的唇间挤了出来。 姑射涵冷笑了一声,看到她如此不情愿的表情,他却也不说破,只将目光转向周围空间,缓缓道来:“你现在所处,乃是本座的冰火雷镇塔之中这里每日早、中、晚会有三次寒冰、三次烈焰喷,你既然要拜入我门下,就需在这里抗过三重考验,才可正式入门。” 见她面上并无表情,姑射涵也失了兴致,袖袍一挥,便即转身离去,却只丢下一句话语-------- “若你能抗过此劫,明日此刻,我当亲自来打开塔门,接你出来!” 由始至终,段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角落,靠着墙缓慢的坐了下来。 小心的揭开右手的衣袖,那股有如灼烧的痛楚立时便如燎原一般往上延烧。 整条手臂肿得像馒头一样,骨头被震碎了,只能用灵气慢慢修补,偏偏她此刻灵力耗尽,根本没有办法复原。段瑶额头冷汗直冒,直将下唇都咬出血来。 却在此时,姑射涵的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莫要说本座没有提醒过你,最好不要过分靠近墙壁。” 他话音刚落,段瑶便觉得背后有森森凉气透了出来,心中悚然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砰的腾身跳了起来。 噗的一声,只见那堵墙壁的孔洞之中,突然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道晶白寒气喷射而出,粗逾腰身,宛若长龙,所过之处,空中的小水滴也结成粒粒冰珠,一片白色烟气缭绕开来。段瑶登时大吃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料身后又是噗的一声响,另一个孔洞中也是一股寒气喷出,她慌忙往横里跃开,扬起的长竟未能躲避,恰被喷个正着,刹时间就覆上了一层霜气,沉沉垂了下来。 “第一重考验,开始了。” 耳听得那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她心底一股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出来。 “姑射涵你这个卑鄙的混蛋!放姑奶奶出去!我不要做你的徒弟!你***不得好死!” “放我出去!你这个见不得光的老变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激烈的叫骂声在塔中来往荡漾,激起回声阵阵。 整座塔楼都被青白色的烟气包围了起来,空中寒冰微粒弥漫,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段瑶靠着敏锐的听觉,强自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躲闪着空中越来越多的寒流。她眼前已是模糊不清,到了最后,连听觉也仿佛迟钝了下来,只是凭借着一股毅力,执拗的不肯停顿下来。 扑-------- 右边的胳臂突然一片森凉,登时再无知觉。 又扑-------- 左肩被一道冰寒已极的气流擦过,霎时半边身子都僵冷下来。 身体越来越迟滞,动作也越来越僵硬,却无法停止,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双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在寒潮中间穿插、跳动、腾跃、飞驰 终于等到那寒潮退去,空中白烟渐渐淡去,一股股灼人欲燃的烈火又从孔洞之中喷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外面是白昼还是黑暗,天地空寂无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头、手、躯干、腿部似乎都一一的消失了,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就连先前那锥心之痛的右臂,也再感觉不到了,意识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漂在水里,虚虚沉沉,忽忽渺渺。 似有玄光一闪,地上陡然投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就是不去看,也能猜到是谁。 眼睛失去了焦距,只是无意识的睁着,喉间却有一句话,她极力从口中恨恨的一字一句的吐将出来-------- “今日之耻他日,我定要你偿还一亿倍!” 暗哑晦涩的嗓音,衬着她败絮一般的身体,委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姑射涵毫无征兆的笑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竟仿佛含有无尽欣悦之意。他蹲下身,清寒双眸沉沉注视着她的面容,也是一字一顿的答道: “你若是能胜过我,一切就都如你所愿。” 寒域冰宫之中,最里那一间雕梁玉砌的房间,内里面帷幔重叠,鲛绡垂遍,四周壁上各有两盏琉璃灯,照的周遭一片琼光碎影。 正中一张沉香木床之上,浅黄流苏低垂,锦堆绣被中间团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黑如乌木的长从枕边长长流泻出来。 床前正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玄墨衣裳,其上有暗色花纹映出幽光,一头白如雪的长披在身后,纤尘不染。另一人身着灰衣,却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的伤既然已无大碍,为何还不醒来?”前面那人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冰脆动听。 那灰衣老人语气甚为恭敬的答道:“主上,这位小姑娘内伤极重,就连经脉也受到些影响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身量尚未长成,这么重的伤,恐怕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全然恢复过来” “” 姑射涵目光冷然,只盯着床上那人看了一阵,道,“本座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老人向他施了一礼,便即退了下去。 姑射涵随即在床边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探入被中,将那一只柔嫩的小手牵了出来,手掌抵住她的手心,缓缓将自己的灵气输送过去。 却只往上行到臂骨,便有一股闲散的阻力将他拦了下来。他怔得一怔,收了灵力,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将她的袖子往上揭了起来,只见那如雪凝成的一截小臂之上,中间一圈红肿尤为醒目,姑射涵眼光微微凝聚聚,不假思索就将手心覆于其上,顿时便有丝丝白若银光的灵气萦绕而出,一丝一缕渗入那红肿之处,不过片刻,红肿便即消退了大半,露出原本雪白的肤色出来。 姑射涵伸出两指,轻轻在那断口处按了一按,只觉得底下那孩子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喉咙中出轻微的呜咽声来,他抬眼看去,见她梦中犹自皱起眉头,一张小脸苦成一团,正待松手,却听她呜了一声,一只小手忽然蜷曲起来,松松的将他的手指抓住。 姑射涵只觉手指被那一团粉嫩柔软围着,一股温温的暖意从她手上传了过来,心中陡然一凛,顿时便将手抽了回来。只见那小手如花朵一般垂在锦被边上,仍是无意识的抓了一下。他猛地起身,双目如电朝她脸上瞥了一眼,忽的转身走了出去。 三十三冰火 甫一恢复意识,痛觉即侵袭而来。 身体如同被大山碾过,每呼吸一口,便有一股隐痛从胸中蔓延,延至四肢百骸,愈演愈烈,仿佛再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开来。每一条筋脉、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头,既痛,且酸软入骨。右手臂伤处,更是有如毒火灼烧,稍动一动,就痛彻心骨。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万分艰难地撑开来,迷蒙中瞥见莹白的地面,底下映出银白火红交错的奇异纹路,内里似有流质,沉静而又徐缓的流动着。 掌心下也压着一团,银白的散出森森寒气,火红的却是炙烈如焚,熏得手掌半边是冰,半边如火。 指尖终忍不住稍微动了一动,脑中顿时有些清醒了,眼睛无意识抬起,看到对面高高的墙壁,与地面一样的材质,莹然华彩。只是上面却有很多拳头大小的孔洞,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不知是何作用。 这是什么地方? 心里想着要坐起来,身体却瘫软无力。 段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没生骨头的虫子,从里到外都破败不堪。 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原来她引以为傲的灵力,在那个人的面前,根本连一招都撑不过去头一次的,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好像就好像那地上的沙尘,渺小而又卑微。 不甘心 好不甘心 我要变强无论如何,一定要变得更强然后将他踩在脚下然后才可以雪今日之耻 眼眶中陡然热气蔓延,她将脑袋埋在左手手心,肩头微不可见地**了一下。 姑射涵如同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塑,无声无息地立在她身后的角落里。光阴暗沉,他脸上的青铜面具反射出铁色冷光,愈显得狰狞。 面具上方,他那双有些浅色的眸中映着一抹清寒的光辉,犹如月光,静静洒落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目光中有什么闪动了一下,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后长长的银也轻微的晃动起来。 “既然醒了,就站起来吧。” 乍闻人声,地上那原本还轻颤着的身形,猛然一僵。 段瑶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慢慢撑起身体,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背对着他,她纤细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会跌倒,右手软软的垂在身侧,身上浅白的纱衣,溅得满是斑斑的血渍,明明受了极重的伤,她却硬是一声也没有呼喊出来。 姑射涵看在眼中,对她这桀骜不驯的性子,心里竟有几分满意。 要做我姑射涵的徒弟,就要有这种觉悟才行。如果只是那等并无主见、唯命是从的庸俗之辈,根本就不配我看你一眼。 他想到此处,不禁低沉笑了一声,向那孩子问道:“你可想通了?愿不愿做本座的弟子?” 面前的身影晃了一晃,她慢慢地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大大的眼睛里有些泛红,却是极力的睁开了来,幽幽如深潭的瞳孔中间,隐隐似有火焰在跳跃。 “我做。” 沙哑到几乎听不到的嗓音,从她闭得紧紧的唇间挤了出来。 姑射涵冷笑了一声,看到她如此不情愿的表情,他却也不说破,只将目光转向周围空间,缓缓道来:“你现在所处,乃是本座的冰火雷镇塔之中这里每日早、中、晚会有三次寒冰、三次烈焰喷,你既然要拜入我门下,就需在这里抗过三重考验,才可正式入门。” 见她面上并无表情,姑射涵也失了兴致,袖袍一挥,便即转身离去,却只丢下一句话语-------- “若你能抗过此劫,明日此刻,我当亲自来打开塔门,接你出来!” 由始至终,段瑶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角落,靠着墙缓慢的坐了下来。 小心的揭开右手的衣袖,那股有如灼烧的痛楚立时便如燎原一般往上延烧。 整条手臂肿得像馒头一样,骨头被震碎了,只能用灵气慢慢修补,偏偏她此刻灵力耗尽,根本没有办法复原。段瑶额头冷汗直冒,直将下唇都咬出血来。 却在此时,姑射涵的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莫要说本座没有提醒过你,最好不要过分靠近墙壁。” 他话音刚落,段瑶便觉得背后有森森凉气透了出来,心中悚然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砰的腾身跳了起来。 噗的一声,只见那堵墙壁的孔洞之中,突然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道晶白寒气喷射而出,粗逾腰身,宛若长龙,所过之处,空中的小水滴也结成粒粒冰珠,一片白色烟气缭绕开来。段瑶登时大吃一惊,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料身后又是噗的一声响,另一个孔洞中也是一股寒气喷出,她慌忙往横里跃开,扬起的长竟未能躲避,恰被喷个正着,刹时间就覆上了一层霜气,沉沉垂了下来。 “第一重考验,开始了。” 耳听得那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她心底一股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出来。 “姑射涵你这个卑鄙的混蛋!放姑奶奶出去!我不要做你的徒弟!你***不得好死!” “放我出去!你这个见不得光的老变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激烈的叫骂声在塔中来往荡漾,激起回声阵阵。 整座塔楼都被青白色的烟气包围了起来,空中寒冰微粒弥漫,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外面的情形。段瑶靠着敏锐的听觉,强自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躲闪着空中越来越多的寒流。她眼前已是模糊不清,到了最后,连听觉也仿佛迟钝了下来,只是凭借着一股毅力,执拗的不肯停顿下来。 扑-------- 右边的胳臂突然一片森凉,登时再无知觉。 又扑-------- 左肩被一道冰寒已极的气流擦过,霎时半边身子都僵冷下来。 身体越来越迟滞,动作也越来越僵硬,却无法停止,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双脚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在寒潮中间穿插、跳动、腾跃、飞驰 终于等到那寒潮退去,空中白烟渐渐淡去,一股股灼人欲燃的烈火又从孔洞之中喷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外面是白昼还是黑暗,天地空寂无声,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头、手、躯干、腿部似乎都一一的消失了,一丝一毫也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就连先前那锥心之痛的右臂,也再感觉不到了,意识轻飘飘的,像是浮在空中,漂在水里,虚虚沉沉,忽忽渺渺。 似有玄光一闪,地上陡然投现出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就是不去看,也能猜到是谁。 眼睛失去了焦距,只是无意识的睁着,喉间却有一句话,她极力从口中恨恨的一字一句的吐将出来-------- “今日之耻他日,我定要你偿还一亿倍!” 暗哑晦涩的嗓音,衬着她败絮一般的身体,委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姑射涵毫无征兆的笑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竟仿佛含有无尽欣悦之意。他蹲下身,清寒双眸沉沉注视着她的面容,也是一字一顿的答道: “你若是能胜过我,一切就都如你所愿。” 寒域冰宫之中,最里那一间雕梁玉砌的房间,内里面帷幔重叠,鲛绡垂遍,四周壁上各有两盏琉璃灯,照的周遭一片琼光碎影。 正中一张沉香木床之上,浅黄流苏低垂,锦堆绣被中间团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黑如乌木的长从枕边长长流泻出来。 床前正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玄墨衣裳,其上有暗色花纹映出幽光,一头白如雪的长披在身后,纤尘不染。另一人身着灰衣,却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的伤既然已无大碍,为何还不醒来?”前面那人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冰脆动听。 那灰衣老人语气甚为恭敬的答道:“主上,这位小姑娘内伤极重,就连经脉也受到些影响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身量尚未长成,这么重的伤,恐怕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全然恢复过来” “” 姑射涵目光冷然,只盯着床上那人看了一阵,道,“本座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老人向他施了一礼,便即退了下去。 姑射涵随即在床边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探入被中,将那一只柔嫩的小手牵了出来,手掌抵住她的手心,缓缓将自己的灵气输送过去。 却只往上行到臂骨,便有一股闲散的阻力将他拦了下来。他怔得一怔,收了灵力,一手握住她的小手,另一手将她的袖子往上揭了起来,只见那如雪凝成的一截小臂之上,中间一圈红肿尤为醒目,姑射涵眼光微微凝聚聚,不假思索就将手心覆于其上,顿时便有丝丝白若银光的灵气萦绕而出,一丝一缕渗入那红肿之处,不过片刻,红肿便即消退了大半,露出原本雪白的肤色出来。 姑射涵伸出两指,轻轻在那断口处按了一按,只觉得底下那孩子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喉咙中出轻微的呜咽声来,他抬眼看去,见她梦中犹自皱起眉头,一张小脸苦成一团,正待松手,却听她呜了一声,一只小手忽然蜷曲起来,松松的将他的手指抓住。 姑射涵只觉手指被那一团粉嫩柔软围着,一股温温的暖意从她手上传了过来,心中陡然一凛,顿时便将手抽了回来。只见那小手如花朵一般垂在锦被边上,仍是无意识的抓了一下。他猛地起身,双目如电朝她脸上瞥了一眼,忽的转身走了出去。 三十四冰宫 万年寒域,极地冰宫。 这里,终年见不到阳光。天空总是被一层灰蒙蒙的云气覆盖,其下是一望无际的冰原。茫茫雪野,凌厉的寒风在原野上哀嚎怒卷,疯狂的撞击着一切阻挡住去向的障碍,不时有那稍微高出地面的雪堆被风摧毁,散成满天晶状碎末。风中夹杂着雪粒,刮在脸上如刀割般森寒。 目所极处,一脉高耸入云的冰川如同天门矗立,在雪原上投下极重的一笔,山体冰层凝聚之至,以至于中心隐隐玄黑的色泽,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长时间,也从没有人能上到山顶上去。 距离冰原数千里外的陇西回廊,夹在重重大山之间,呈扇形而卧,水草丰美,向来是游牧民族乐意停留的地方,也就以此处为界,再往前,翻越几座高山,就是那冰原的所在。 传闻那冰川之巅住着一位神仙,相貌如处子,肌肤若冰雪,三百年前曾有人穿越冰原,历经千险到达那冰川所在,却不知为何触怒了那位仙人,致使族人也受到牵连,天降巨雷,风雪交加,一夜之间便将那个部族全数杀尽,甚至连其存在的痕迹,也都被抹灭得干干净净。 从此再没有人敢踏入冰原,那里被当地牧民视为禁地,世代相传,绝不可轻越雷池一步。 此刻这被视为禁地的冰川上面,天顶处浓云密布,将天空也遮蔽开来,云层卷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有道道红光射出,电光闪闪,雷鸣轰轰,一阵紧似一阵的轰隆巨响从中传了出来,震人心魄,荡人心魂。 云层中央却有两条人影,一道黑色,一道紫色,**长长的流光,比闪电更为迅捷,如幻影一般,以肉眼几不可见的度在雷电中间交错穿行,所过之处,漫天的雷击也朝着他们而去,电光聚集在两人周围,不断纠缠、碰撞,闪电如银蛇缠绕,在暗色的天幕上画出缭乱的银痕,直搅起雷光阵阵,乌云滚滚翻腾起来。 不消多时,黑云式微,雷电也似乎小了许多。那两道人影当中,势力较弱的一方,突然身形一顿,周身雷光大作,带起一道长虹般的紫光,经天而过,直朝着另一人冲撞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中如同焰火绽放,霎时溅出无数星芒流痕,直如银河星落,绚丽非常。 漫天的乌云瞬间消散,空中陡然落下一道人影,眼瞧着就要撞上冰川,忽的在空中一个翻转,单膝跪地落于冰面上。她立起身形,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肤如凝雪,眉目若画,紫衣轻裳飘动,长如缎披于身后。 她面前已立了一人,墨色云纹锦衣,银如雪,青铜覆面,一身冰寒气息的男子声音清冷:“我说过,凭你的现在的实力,是伤不了我的,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行这等毫无意义之事。” 那少女不动声色的抹去唇角一缕血丝,也是冷声说道:“现下是我技输一筹,但来日方长,你焉知以后不会败于我的手上。” 那男子仲怔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越已极,在天地间引起重重回响。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中明显透出欣悦的语气来,“不愧是我姑射涵的徒弟,你能有这等志向,实在是令为师大为慰怀。” “你可知我姑射一族,向来是与天争、与地斗的一族,从上古时代,妖魔横行之时开始,我之一族一出生就是天生的战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斩妖除魔,纵横肆虐,天下无人可挡。修道即是悟道,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才能领悟其中真髓,你能有这等志向,与我族心法再是适合不过。” “从今日起,为师便传授你‘天罡雷剑气’,此乃雷法要诀之一,你需用心学习,早日领悟为上。” 紫衣少女,也就是段瑶,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仇恨,只垂应道:“是,多谢师父教导。” 那冰川底下,是一座方圆百里的宫殿。 虽是冰宫,却并不十分寒冷。暗夜幽光闪烁,通体雪白的植物散出淡淡的荧光,在廊壁上夜明之珠的照拂下越显得莹彻透明。 段瑶穿过长长的回廊,绕过几根刻有莲花浮雕的玉柱,前面是一池碧水。 隐隐有水声从白玉的屏障后面传来。 段瑶止步,便听见姑射涵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是瑶瑶啊,为师很快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是。” 段瑶退到外殿,不过片刻,就见姑射涵披着一件深色长衣走了出来,面上已然罩上了那个面具,雪白头垂在身后,滴水不沾。段瑶曾见过他将水珠凝成冰晶的场面,弄干头这等小事,早已是见怪不怪,只说道:“饭食已经送上,请师父前去用膳。” 原来姑射涵性子冷僻,尤其不喜人多,雪域里的所有外人都只在外围的偏殿,不得他允许,轻易不能入内。是以整座冰宫之中,只住了他与段瑶两人,那些人有什么事,也是往往先来跟她说,段瑶虽然不喜,却也别无他法。这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跟姑射一族有些关系,也有一些修道之人,甚至有些已经活了几百岁,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对姑射涵是都敬若神明,他说的话更是奉如圣旨,半点不敢违逆。 当下姑射涵说道:“以后直接送到我房间即可,不用特地来通告。” 段瑶心道,若不是侯爷爷一再叮嘱不要让饭菜凉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我才懒得理你。那侯爷爷就是曾经为她调理伤势的老人,段瑶与他相处日久,颇有一些交情。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名叫催眉的,也是曾在她伤势未愈时照料过她,还说得上几句话,除了这两人,其余的都跟她不熟。 姑射涵见她面上有些不忿之色,不由低笑一声,说道:“也罢,难为你了,且随为师一同用膳吧。” “”段瑶有些愕然的瞟了他一眼,这人从来不在人前摘下面具,就连吃饭,也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从未与别人一起过,她来此地三年,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她虽然对他的长相并无兴趣,有时想到却也有些好奇,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将面孔隐在面具之下,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以此刻听他提起,不禁也是怔了一怔。 姑射涵却不再言语,缓步从她身边走过。段瑶只得跟上。 冰宫虽大,屋宇并不多,中间是一大片冰湖,只在东西两角有些房舍。姑射涵平时多在东苑修行,段瑶就住了西苑,如非必要,她也甚少前去打扰。 姑射涵甚少睡眠,他的房间更像是练功的地方,只有一张寒玉塌,一张玉桌,两个团凳,内里十分洁净。 桌上放着四个碗,形呈晶玉,碧**滴,其中米粒如珠玉饱满。 这些都是寒域中人自行培育,玉石为床,以雨露浇灌,集天地灵气养成,其中不乏琼枝仙草,甘美无双。 两人在桌前坐下,段瑶虽是垂着眼,却以眼角的余光暗自瞥着姑射涵,心下忖道,难不成你吃饭还要戴着面具? 不料他轻笑了一声,径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拂在桌上,浅色眼眸望向她道:“为师今日不欲进食,只是想与徒儿聚一聚,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段瑶听他这一说,不由望桌上看了一眼,雪玉莲藕、万花凉露、紫树琼芝,都是她平时所喜爱的。 顿时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姑射涵道:“徒儿不喜欢?” 段瑶重又垂眸,口中说道:“谢谢师父。” 姑射涵缓缓将袖口捋平,说道:“这万花凉露能滋养灵气,化解你体内火气,以后你每日早、晚各饮一杯,当大有补益。” “你毕竟不是我族类,没有天生的冰寒体制,那地底阴**温度奇高,若不事先做些准备,只怕你会经受不住。” “地底阴**?”段瑶不解道,“我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姑射涵眸中似有流光辉映,声音颇为悦然的道:“因为我要你去。” “”段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表情平静的道:“师父要我几时动身?” “不急,”姑射涵笑道,“徒儿用过晚膳,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为师明日再带你去。” 段瑶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玉箸,慢慢进食。 姑射涵只坐在对面,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水晶幽暗的反光下,他浅色的眼眸清莹透彻,少去了以往冰森的寒气,仿似流露出几分温和的颜色来。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徒儿都长这么大了” 他嗓音中带着一丝缅怀,身形动了动,雪白的长便从肩头拂了下来,落在玄墨的衣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感。 “为师考虑,也该是时候,助你结成金丹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段瑶握箸的手猛然一沉,随即啪的一声将之掼在桌上。 下一刻她已经站起身来,声音冷冷向着他道:“我吃好了,多谢师父,徒儿这就去休息,为明日做好准备。” 言毕转身就往外走,竟是看也不去看他一眼。 姑射涵目光沉沉,看着那一抹紫色的影子在门外一闪而过,口中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时至今日,你难道还想从我手中逃出去?呵既然做了我的徒儿,自然要留在这冰宫中陪我,为师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我已经在你身上设下了禁制,若是你再敢逃跑,本座弹指之间就可以让你魂飞魄散。以后再不听话,我就要让你受那冰火炼魂之苦,明白吗?』 三年前他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脑中响起,屈辱、不甘、愤怒种种心情接踵摩肩而来,她狠狠一拳砸在右侧的墙壁之上,直将那平整的玉壁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将额头抵在墙上,身子微微颤,唇间若无意识的逸出诅咒般的呓语: “想让我一辈子屈服于你做梦!” 三十四冰宫 万年寒域,极地冰宫。 这里,终年见不到阳光。天空总是被一层灰蒙蒙的云气覆盖,其下是一望无际的冰原。茫茫雪野,凌厉的寒风在原野上哀嚎怒卷,疯狂的撞击着一切阻挡住去向的障碍,不时有那稍微高出地面的雪堆被风摧毁,散成满天晶状碎末。风中夹杂着雪粒,刮在脸上如刀割般森寒。 目所极处,一脉高耸入云的冰川如同天门矗立,在雪原上投下极重的一笔,山体冰层凝聚之至,以至于中心隐隐玄黑的色泽,没有人知道它存在了多长时间,也从没有人能上到山顶上去。 距离冰原数千里外的陇西回廊,夹在重重大山之间,呈扇形而卧,水草丰美,向来是游牧民族乐意停留的地方,也就以此处为界,再往前,翻越几座高山,就是那冰原的所在。 传闻那冰川之巅住着一位神仙,相貌如处子,肌肤若冰雪,三百年前曾有人穿越冰原,历经千险到达那冰川所在,却不知为何触怒了那位仙人,致使族人也受到牵连,天降巨雷,风雪交加,一夜之间便将那个部族全数杀尽,甚至连其存在的痕迹,也都被抹灭得干干净净。 从此再没有人敢踏入冰原,那里被当地牧民视为禁地,世代相传,绝不可轻越雷池一步。 此刻这被视为禁地的冰川上面,天顶处浓云密布,将天空也遮蔽开来,云层卷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有道道红光射出,电光闪闪,雷鸣轰轰,一阵紧似一阵的轰隆巨响从中传了出来,震人心魄,荡人心魂。 云层中央却有两条人影,一道黑色,一道紫色,**长长的流光,比闪电更为迅捷,如幻影一般,以肉眼几不可见的度在雷电中间交错穿行,所过之处,漫天的雷击也朝着他们而去,电光聚集在两人周围,不断纠缠、碰撞,闪电如银蛇缠绕,在暗色的天幕上画出缭乱的银痕,直搅起雷光阵阵,乌云滚滚翻腾起来。 不消多时,黑云式微,雷电也似乎小了许多。那两道人影当中,势力较弱的一方,突然身形一顿,周身雷光大作,带起一道长虹般的紫光,经天而过,直朝着另一人冲撞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中如同焰火绽放,霎时溅出无数星芒流痕,直如银河星落,绚丽非常。 漫天的乌云瞬间消散,空中陡然落下一道人影,眼瞧着就要撞上冰川,忽的在空中一个翻转,单膝跪地落于冰面上。她立起身形,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肤如凝雪,眉目若画,紫衣轻裳飘动,长如缎披于身后。 她面前已立了一人,墨色云纹锦衣,银如雪,青铜覆面,一身冰寒气息的男子声音清冷:“我说过,凭你的现在的实力,是伤不了我的,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行这等毫无意义之事。” 那少女不动声色的抹去唇角一缕血丝,也是冷声说道:“现下是我技输一筹,但来日方长,你焉知以后不会败于我的手上。” 那男子仲怔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越已极,在天地间引起重重回响。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中明显透出欣悦的语气来,“不愧是我姑射涵的徒弟,你能有这等志向,实在是令为师大为慰怀。” “你可知我姑射一族,向来是与天争、与地斗的一族,从上古时代,妖魔横行之时开始,我之一族一出生就是天生的战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斩妖除魔,纵横肆虐,天下无人可挡。修道即是悟道,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才能领悟其中真髓,你能有这等志向,与我族心法再是适合不过。” “从今日起,为师便传授你‘天罡雷剑气’,此乃雷法要诀之一,你需用心学习,早日领悟为上。” 紫衣少女,也就是段瑶,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仇恨,只垂应道:“是,多谢师父教导。” 那冰川底下,是一座方圆百里的宫殿。 虽是冰宫,却并不十分寒冷。暗夜幽光闪烁,通体雪白的植物散出淡淡的荧光,在廊壁上夜明之珠的照拂下越显得莹彻透明。 段瑶穿过长长的回廊,绕过几根刻有莲花浮雕的玉柱,前面是一池碧水。 隐隐有水声从白玉的屏障后面传来。 段瑶止步,便听见姑射涵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是瑶瑶啊,为师很快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是。” 段瑶退到外殿,不过片刻,就见姑射涵披着一件深色长衣走了出来,面上已然罩上了那个面具,雪白头垂在身后,滴水不沾。段瑶曾见过他将水珠凝成冰晶的场面,弄干头这等小事,早已是见怪不怪,只说道:“饭食已经送上,请师父前去用膳。” 原来姑射涵性子冷僻,尤其不喜人多,雪域里的所有外人都只在外围的偏殿,不得他允许,轻易不能入内。是以整座冰宫之中,只住了他与段瑶两人,那些人有什么事,也是往往先来跟她说,段瑶虽然不喜,却也别无他法。这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跟姑射一族有些关系,也有一些修道之人,甚至有些已经活了几百岁,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对姑射涵是都敬若神明,他说的话更是奉如圣旨,半点不敢违逆。 当下姑射涵说道:“以后直接送到我房间即可,不用特地来通告。” 段瑶心道,若不是侯爷爷一再叮嘱不要让饭菜凉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我才懒得理你。那侯爷爷就是曾经为她调理伤势的老人,段瑶与他相处日久,颇有一些交情。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名叫催眉的,也是曾在她伤势未愈时照料过她,还说得上几句话,除了这两人,其余的都跟她不熟。 姑射涵见她面上有些不忿之色,不由低笑一声,说道:“也罢,难为你了,且随为师一同用膳吧。” “”段瑶有些愕然的瞟了他一眼,这人从来不在人前摘下面具,就连吃饭,也都是在自己的房间,从未与别人一起过,她来此地三年,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她虽然对他的长相并无兴趣,有时想到却也有些好奇,一个人长年累月的将面孔隐在面具之下,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以此刻听他提起,不禁也是怔了一怔。 姑射涵却不再言语,缓步从她身边走过。段瑶只得跟上。 冰宫虽大,屋宇并不多,中间是一大片冰湖,只在东西两角有些房舍。姑射涵平时多在东苑修行,段瑶就住了西苑,如非必要,她也甚少前去打扰。 姑射涵甚少睡眠,他的房间更像是练功的地方,只有一张寒玉塌,一张玉桌,两个团凳,内里十分洁净。 桌上放着四个碗,形呈晶玉,碧**滴,其中米粒如珠玉饱满。 这些都是寒域中人自行培育,玉石为床,以雨露浇灌,集天地灵气养成,其中不乏琼枝仙草,甘美无双。 两人在桌前坐下,段瑶虽是垂着眼,却以眼角的余光暗自瞥着姑射涵,心下忖道,难不成你吃饭还要戴着面具? 不料他轻笑了一声,径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拂在桌上,浅色眼眸望向她道:“为师今日不欲进食,只是想与徒儿聚一聚,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段瑶听他这一说,不由望桌上看了一眼,雪玉莲藕、万花凉露、紫树琼芝,都是她平时所喜爱的。 顿时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姑射涵道:“徒儿不喜欢?” 段瑶重又垂眸,口中说道:“谢谢师父。” 姑射涵缓缓将袖口捋平,说道:“这万花凉露能滋养灵气,化解你体内火气,以后你每日早、晚各饮一杯,当大有补益。” “你毕竟不是我族类,没有天生的冰寒体制,那地底阴**温度奇高,若不事先做些准备,只怕你会经受不住。” “地底阴**?”段瑶不解道,“我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姑射涵眸中似有流光辉映,声音颇为悦然的道:“因为我要你去。” “”段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表情平静的道:“师父要我几时动身?” “不急,”姑射涵笑道,“徒儿用过晚膳,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为师明日再带你去。” 段瑶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玉箸,慢慢进食。 姑射涵只坐在对面,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水晶幽暗的反光下,他浅色的眼眸清莹透彻,少去了以往冰森的寒气,仿似流露出几分温和的颜色来。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徒儿都长这么大了” 他嗓音中带着一丝缅怀,身形动了动,雪白的长便从肩头拂了下来,落在玄墨的衣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感。 “为师考虑,也该是时候,助你结成金丹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段瑶握箸的手猛然一沉,随即啪的一声将之掼在桌上。 下一刻她已经站起身来,声音冷冷向着他道:“我吃好了,多谢师父,徒儿这就去休息,为明日做好准备。” 言毕转身就往外走,竟是看也不去看他一眼。 姑射涵目光沉沉,看着那一抹紫色的影子在门外一闪而过,口中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时至今日,你难道还想从我手中逃出去?呵既然做了我的徒儿,自然要留在这冰宫中陪我,为师是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我已经在你身上设下了禁制,若是你再敢逃跑,本座弹指之间就可以让你魂飞魄散。以后再不听话,我就要让你受那冰火炼魂之苦,明白吗?』 三年前他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脑中响起,屈辱、不甘、愤怒种种心情接踵摩肩而来,她狠狠一拳砸在右侧的墙壁之上,直将那平整的玉壁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将额头抵在墙上,身子微微颤,唇间若无意识的逸出诅咒般的呓语: “想让我一辈子屈服于你做梦!” 三十五火翼 寒域万丈地底,有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地底窟**。此处常年黑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往下望去,深不见底的黑气深处,隐隐有红光透出,妖冶非常。稀薄到几乎没有的空气,四处蔓延着硫磺火煞的味道。 段瑶甫一进入,就觉一股沉重之极的地煞阴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热浪滚滚灼人,只欲将头衣衫也烧着起来。她心念一动,身上青木簪自行动,放出一团绿莹莹的碧光,将她全身笼罩在内。 姑射涵冷哼一声,忽将手一扬,已是抛出一颗明光闪耀的宝珠,洒出一片清光银辉,将两人周身照定。这清光银辉照在身上,却是一片清凉之感,就连心中的燥热似乎也散去许多。 他再一扬手,空中顿时现出一只散着五彩光华的小巧炉鼎,璀璨辉光映得周遭一片光明,只见那炉鼎四面刻有各种奇形异兽的图纹,周身云气缭绕,直将那地煞黑气也冲淡开去。 “此乃鸿钧万象鼎,当年我度劫之时,曾收摄有一缕劫云在内。我观你体内天罡之气不足,如果任其自行增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天罡剑气。这劫云乃是天地间至纯至烈之物,你若能将它收归己用,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段瑶听他此言,不禁又是心神大震。先前早知他法力高深,没想到竟然连天劫也奈何不了他,如此一来,自己要对付得了他,却要等到何年何月去?想到此处,心中已是冰凉一片。 她神思恍惚,便没听见姑射涵说了些什么,直到他一双寒眸直直扫了过来,口中轻慢道:“徒儿可明白了?” 段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见姑射涵手指微动,便有一团白光从他指尖飞出,在空中攸忽散成四道,分别落在四个角落里。他长袖一拂,一片纯白光气散了开来,再看时,地上赫然已经形成一个阵法,正中一团银白奇光,有如天眼,似合非合,四周探出无数条纤细银丝,光华流动,连接成一环环奇特而又华美的纹路,直与方才那四道白光连接起来。 万象鼎正置于天眼之中,此刻却有一线五彩的烟气,从鼎中冉冉升起,凝而不散,仿似轻烟飘摇,捉摸不定。地底黑煞烟气碰上,竟纷纷散了开来。 姑射涵做完这一切,转身对段瑶道:“从今日起,你需每日进入这万象鼎中,收取劫云化为己用。一个月后,为师再对你进行考验,如若完不成,你便需再入冰火雷震塔历练一番。” 段瑶对他这种『完不成就要受惩』的举措,早已经习以为常,当下问道:“为何要选在这个地方?地面上不可以吗?” 姑射涵道:“劫云火属,若是在冰宫之中,威势就要减弱许多。徒儿不必多问,只需照为师传授于你的方法,依法施为即可。” 段瑶觉察出他似有不悦之色,当即不再多问,径将目光转向那正中的鼎炉,心中默念那运转的法咒。 姑射涵忽伸手一招,却将悬在空中的宝珠招回手中,只见银光璀璨的一团,耀人夺目。 “此物唤做雪魂珠,乃是千年冰蛛元魂所化,你且拿去防身。”说到此处,声音微寒道:“我姑射涵的徒弟,如何能用外人之物,你那青木簪,以后还是莫要拿出来的好。” “”段瑶早将木簪的法力撤去,此刻听他言及,不由将手探入锦囊中摸了一摸,触及那温润清华的木质,这才安下心来。又想他既然这么说,应该也知道这木簪主人是谁,心中又是跳了一跳,只强将满腹的疑问生生压下,伸手接了那雪魂珠过来。 只觉触手凉沁宜人,注入灵气,周身即放出一圈冷月银光,顿将周遭炙烈之气纷纷驱散了去。 姑射涵道:“进出地**的符咒已附在雪魂珠上,为师这几日别有他事,也不来监督于你,你自行斟酌即可。” 段瑶听他此言,正是求之不得。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低头应了一声,便见眼前玄光一闪,他人已经不见踪影。 鸿钧万象鼎,为上古仙人遗留之物,内蕴天地鸿蒙,森罗万象,中间更摄有异兽精魂无数。姑射涵虽以法力将之镇压,却犹可见其影,鼎炉壁上,映有无数异兽化形,幻作魔影重重,黑气滚滚,若是心志不坚,很容易就会迷惑其中,再难返回现世。 段瑶所要寻那一缕劫云,早在万象鼎中化成烛火蛇的原型,头顶长角,独目电光,周身金光闪耀,火气缭绕,在一团黑气魔云中间格外醒目。偏偏只是那细长的一条,灵动矫捷非同寻常,往往上一刻还见它在身前,下一刻就转到身后去了。 更兼之此物乃九天劫雷化身,本来蕴含极强威力,修道之人遇上它,若是没有相应的法力来抵御,往往第一时间就会被轰成飞灰。此刻虽然在这万象鼎中被压制了许多,仍是霹雳火性,势如金刚,暴虐无匹,稍有不慎就会反被其所制。 段瑶直到第五日上,才堪堪从它身上收取到一丝法力,天罡之属果然非同寻常,仅这一丝,已然抵过她数年之功。当下愈用心对付,到第十日上,已将那烛火蛇的灵力吸走大半,要全部化归己用,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眼见那一条小蛇已是变得又细又短,行动间也颇有迟滞,段瑶正欲一鼓作气将之全数收服,冷不防外界传来一声大震动,竟连万象鼎的炉身也骤然晃动了一下。她被此冲力一撞,手上法诀顿时打偏,一道灵符飞出,竟绕过那烛火蛇,直直击在鼎壁一只紫翎天禽身上。 只听一声长唳,那天禽额头三只眼睛突然睁开,绽放出一片紫焰光华,双翅一展即从壁上飞出,口中喷出一道奇形光焰,长喙一啄,竟将那一截烛火蛇一口吞下。 段瑶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正要上前去看,就觉鼎身一阵剧烈震动传来,她神念稍动,已知是外围阵法被人所触,只是这个时候,却会有谁来打扰于她?刚这么一想,只觉炉身又是一股巨力袭来,她再不迟疑,右手法咒一收,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冲出鼎炉! 轰-------- 迎面纵横交错的火焰,奇热高温扑面而来,段瑶在地上就势一滚,便即立起身来,胸口雪魂珠早已放出一圈银色光华,将她护在其中。 她回身一看,只见一人身形极为高大,红犹如火烧,一身赤血长袍,遍身更有无穷火焰缭绕,正站在阵眼之处,探手朝那鸿钧万象鼎抓去。 “小贼你敢!”段瑶见他就要得手,心急之下,扬手出一道大雷,直朝那人劈去。 轰隆一声,雷霆与他身上火焰一撞,陡然消散无形,那火焰却也压得弱了三分,段瑶更不停顿,周身腾起雷光阵阵,如无数银蛇奔腾,带起道道白光尽数朝那人攒刺过去。 雷光霹雳,刚到近前,陡然有一道烈焰火墙腾起数丈高,直将她的攻击尽皆挡了下来,火焰中那人转回身来,嘎嘎一声怪笑:“哪个小辈敢暗算本君?简直找死!” 只见他大手一扬,忽有一团火云化作烈兽,携带起满身熊熊火焰,热浪袭人,转眼已逼至眼前。 段瑶躲闪不及,就地一滚翻至侧面,扬手一挥,漫天乌金星芒,离火神针散开了来,顿将那团火云拦住。却听那人咦了一声,有些惊异的道:“你这女娃娃还有几分本事。” 他一双倒三角眼猛地一张,喝道:“可是得罪了本魔君,一样要死!” 巨口一喷,忽有一道长及数丈的烈焰奇光,如剑气穿涌而至!段瑶大惊跃开,不料那道奇光竟如跗骨之蛆,紧紧追在她的身后。这地**原本狭小,她根本无从躲闪。耳边听得那什么魔君得意大笑,段瑶心中一怒,突然转身反朝他扑将过去。 “女娃娃倒是好胆识!本君且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那魔君怪笑一声,只将左手一扬,又是一团火云奔出,霎时将她淹没其中。段瑶虽有那雪魂珠护持,仍是被热浪熏得一窒,只觉如焚的灵压陡然压迫过来,身后也是灼然一痛,方才那道奇光也逼了近来。 正在此时,那地上的鸿钧万象鼎猛然剧烈震动,鼎口一喷,忽有一道紫焰光华冲天而出! 莹紫光华一绕,陡然缩成一星流痕,在空中一划,直如萤火虫一般,拖出长长的流痕碎影。 那魔君见此情形,大喜叫道:“迦楼罗火翼!果然在此!”也顾不上理会段瑶,腾身一跃,手中放出一团红光奇光,就朝那团紫焰扑将过去!孰料那道流光看似缓慢,却比闪电更为迅捷,任他几次三番施法拦截,始终被它轻松躲闪过去。那魔君却是锲而不舍,连连追赶不已。 段瑶趁此机会,早从火云中脱身出来,在空中一折,便将近在咫尺的那道奇光避了开去。她五指凝成爪形,只一捞,便将地上那兀自震颤不休的万象鼎收起,跟着两指一并,反手一指,指尖乍然一道凝练至极的白光射出,直若剑光化形,正迎上紧追在身后的那道奇光,只听一阵刺耳的嗞嗞声响,两者在空中同时爆散开来。 原来她这几日体内天罡之气渐长,隐隐已能领悟这天罡雷剑气的法诀,此刻一试,果然威力非同寻常。 段瑶收了那鼎,就要驱动符咒离开此处,不料那道紫焰被魔君四处追赶,正巧赶到这个角落,仿佛猛然受到感应一般,长长的流痕遽然收拢,只化作一星紫芒,电驰星掣而来。段瑶只觉眼前光华一闪,刹那间一道奇光猛地射入眉心之中,顿时脑中轰然一声,被那股冲力一撞,恍似神魂俱消,身摇影坠,砰然撞入身后石壁之中,一时间土石崩裂,直震得天顶上石屑碎片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那魔君眼看就要到手,竟然横生此种变故,直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兀那女娃娃,将那迦楼罗火翼交出来,否则本君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他乃是天穹山烈火宫魔君,本命属火,正需要一样纯火之物炼制魔教至宝,恰好算出这寒域底下将有那西方神鸟迦楼罗精魄出世,便借了好友一枚钻地梭,趁了寒域主人不在之时,意欲抢先将之夺取过来。 那火翼乃是纯火精华,对火属之人最有裨益,他原本势在必得,此刻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之拿下,功亏一篑之下,再也顾不得是否会得罪此间主人,只将周身一震,陡然间火光大盛,无数火鸟火兽从他身上纷涌而出,卷起无穷热浪,加上地**本身带有的煞气黑烟,燃燃滚滚,直欲将整个地**如烤炉一般烘将起来。 不料他这边无穷火云刚刚显性,就见那紫衣少女从石壁当中腾跃而出,手指如爪,双目赤红,张口一喷,一道华美至极的紫焰奔出,迎风一长,幻出流焰三千,以燎原之势狂奔怒吼而来。 轰-------- 轰-------- 两团火云碰上,直如天崩地裂,这地底石窟原本狭小,哪里经受得住这股冲力,只见周围石壁纷纷如纸屑脱落,寸寸碎裂开来。顶上更是有万钧力道压下,空气凝聚如质,压强之下,那坚硬如铁的花岗岩就如木料一般,轰然碎成粉末。 烈火魔君见此情形,知道是这地壳承受不住两人的灵气,马上将要坍塌下来,此处乃是万丈地底,一旦被困,绝无生路可逃,他见那少女被无边气浪一掀,便如一片轻羽直往那地底深渊处落去。他深知地脉中黑煞阴气狠毒无比,人若下去是必死无疑,暗自骂了声晦气,自钻入钻地梭中逃命而去。 三十五火翼 寒域万丈地底,有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地底窟**。此处常年黑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往下望去,深不见底的黑气深处,隐隐有红光透出,妖冶非常。稀薄到几乎没有的空气,四处蔓延着硫磺火煞的味道。 段瑶甫一进入,就觉一股沉重之极的地煞阴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热浪滚滚灼人,只欲将头衣衫也烧着起来。她心念一动,身上青木簪自行动,放出一团绿莹莹的碧光,将她全身笼罩在内。 姑射涵冷哼一声,忽将手一扬,已是抛出一颗明光闪耀的宝珠,洒出一片清光银辉,将两人周身照定。这清光银辉照在身上,却是一片清凉之感,就连心中的燥热似乎也散去许多。 他再一扬手,空中顿时现出一只散着五彩光华的小巧炉鼎,璀璨辉光映得周遭一片光明,只见那炉鼎四面刻有各种奇形异兽的图纹,周身云气缭绕,直将那地煞黑气也冲淡开去。 “此乃鸿钧万象鼎,当年我度劫之时,曾收摄有一缕劫云在内。我观你体内天罡之气不足,如果任其自行增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天罡剑气。这劫云乃是天地间至纯至烈之物,你若能将它收归己用,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段瑶听他此言,不禁又是心神大震。先前早知他法力高深,没想到竟然连天劫也奈何不了他,如此一来,自己要对付得了他,却要等到何年何月去?想到此处,心中已是冰凉一片。 她神思恍惚,便没听见姑射涵说了些什么,直到他一双寒眸直直扫了过来,口中轻慢道:“徒儿可明白了?” 段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见姑射涵手指微动,便有一团白光从他指尖飞出,在空中攸忽散成四道,分别落在四个角落里。他长袖一拂,一片纯白光气散了开来,再看时,地上赫然已经形成一个阵法,正中一团银白奇光,有如天眼,似合非合,四周探出无数条纤细银丝,光华流动,连接成一环环奇特而又华美的纹路,直与方才那四道白光连接起来。 万象鼎正置于天眼之中,此刻却有一线五彩的烟气,从鼎中冉冉升起,凝而不散,仿似轻烟飘摇,捉摸不定。地底黑煞烟气碰上,竟纷纷散了开来。 姑射涵做完这一切,转身对段瑶道:“从今日起,你需每日进入这万象鼎中,收取劫云化为己用。一个月后,为师再对你进行考验,如若完不成,你便需再入冰火雷震塔历练一番。” 段瑶对他这种『完不成就要受惩』的举措,早已经习以为常,当下问道:“为何要选在这个地方?地面上不可以吗?” 姑射涵道:“劫云火属,若是在冰宫之中,威势就要减弱许多。徒儿不必多问,只需照为师传授于你的方法,依法施为即可。” 段瑶觉察出他似有不悦之色,当即不再多问,径将目光转向那正中的鼎炉,心中默念那运转的法咒。 姑射涵忽伸手一招,却将悬在空中的宝珠招回手中,只见银光璀璨的一团,耀人夺目。 “此物唤做雪魂珠,乃是千年冰蛛元魂所化,你且拿去防身。”说到此处,声音微寒道:“我姑射涵的徒弟,如何能用外人之物,你那青木簪,以后还是莫要拿出来的好。” “”段瑶早将木簪的法力撤去,此刻听他言及,不由将手探入锦囊中摸了一摸,触及那温润清华的木质,这才安下心来。又想他既然这么说,应该也知道这木簪主人是谁,心中又是跳了一跳,只强将满腹的疑问生生压下,伸手接了那雪魂珠过来。 只觉触手凉沁宜人,注入灵气,周身即放出一圈冷月银光,顿将周遭炙烈之气纷纷驱散了去。 姑射涵道:“进出地**的符咒已附在雪魂珠上,为师这几日别有他事,也不来监督于你,你自行斟酌即可。” 段瑶听他此言,正是求之不得。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低头应了一声,便见眼前玄光一闪,他人已经不见踪影。 鸿钧万象鼎,为上古仙人遗留之物,内蕴天地鸿蒙,森罗万象,中间更摄有异兽精魂无数。姑射涵虽以法力将之镇压,却犹可见其影,鼎炉壁上,映有无数异兽化形,幻作魔影重重,黑气滚滚,若是心志不坚,很容易就会迷惑其中,再难返回现世。 段瑶所要寻那一缕劫云,早在万象鼎中化成烛火蛇的原型,头顶长角,独目电光,周身金光闪耀,火气缭绕,在一团黑气魔云中间格外醒目。偏偏只是那细长的一条,灵动矫捷非同寻常,往往上一刻还见它在身前,下一刻就转到身后去了。 更兼之此物乃九天劫雷化身,本来蕴含极强威力,修道之人遇上它,若是没有相应的法力来抵御,往往第一时间就会被轰成飞灰。此刻虽然在这万象鼎中被压制了许多,仍是霹雳火性,势如金刚,暴虐无匹,稍有不慎就会反被其所制。 段瑶直到第五日上,才堪堪从它身上收取到一丝法力,天罡之属果然非同寻常,仅这一丝,已然抵过她数年之功。当下愈用心对付,到第十日上,已将那烛火蛇的灵力吸走大半,要全部化归己用,也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眼见那一条小蛇已是变得又细又短,行动间也颇有迟滞,段瑶正欲一鼓作气将之全数收服,冷不防外界传来一声大震动,竟连万象鼎的炉身也骤然晃动了一下。她被此冲力一撞,手上法诀顿时打偏,一道灵符飞出,竟绕过那烛火蛇,直直击在鼎壁一只紫翎天禽身上。 只听一声长唳,那天禽额头三只眼睛突然睁开,绽放出一片紫焰光华,双翅一展即从壁上飞出,口中喷出一道奇形光焰,长喙一啄,竟将那一截烛火蛇一口吞下。 段瑶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正要上前去看,就觉鼎身一阵剧烈震动传来,她神念稍动,已知是外围阵法被人所触,只是这个时候,却会有谁来打扰于她?刚这么一想,只觉炉身又是一股巨力袭来,她再不迟疑,右手法咒一收,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光冲出鼎炉! 轰-------- 迎面纵横交错的火焰,奇热高温扑面而来,段瑶在地上就势一滚,便即立起身来,胸口雪魂珠早已放出一圈银色光华,将她护在其中。 她回身一看,只见一人身形极为高大,红犹如火烧,一身赤血长袍,遍身更有无穷火焰缭绕,正站在阵眼之处,探手朝那鸿钧万象鼎抓去。 “小贼你敢!”段瑶见他就要得手,心急之下,扬手出一道大雷,直朝那人劈去。 轰隆一声,雷霆与他身上火焰一撞,陡然消散无形,那火焰却也压得弱了三分,段瑶更不停顿,周身腾起雷光阵阵,如无数银蛇奔腾,带起道道白光尽数朝那人攒刺过去。 雷光霹雳,刚到近前,陡然有一道烈焰火墙腾起数丈高,直将她的攻击尽皆挡了下来,火焰中那人转回身来,嘎嘎一声怪笑:“哪个小辈敢暗算本君?简直找死!” 只见他大手一扬,忽有一团火云化作烈兽,携带起满身熊熊火焰,热浪袭人,转眼已逼至眼前。 段瑶躲闪不及,就地一滚翻至侧面,扬手一挥,漫天乌金星芒,离火神针散开了来,顿将那团火云拦住。却听那人咦了一声,有些惊异的道:“你这女娃娃还有几分本事。” 他一双倒三角眼猛地一张,喝道:“可是得罪了本魔君,一样要死!” 巨口一喷,忽有一道长及数丈的烈焰奇光,如剑气穿涌而至!段瑶大惊跃开,不料那道奇光竟如跗骨之蛆,紧紧追在她的身后。这地**原本狭小,她根本无从躲闪。耳边听得那什么魔君得意大笑,段瑶心中一怒,突然转身反朝他扑将过去。 “女娃娃倒是好胆识!本君且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那魔君怪笑一声,只将左手一扬,又是一团火云奔出,霎时将她淹没其中。段瑶虽有那雪魂珠护持,仍是被热浪熏得一窒,只觉如焚的灵压陡然压迫过来,身后也是灼然一痛,方才那道奇光也逼了近来。 正在此时,那地上的鸿钧万象鼎猛然剧烈震动,鼎口一喷,忽有一道紫焰光华冲天而出! 莹紫光华一绕,陡然缩成一星流痕,在空中一划,直如萤火虫一般,拖出长长的流痕碎影。 那魔君见此情形,大喜叫道:“迦楼罗火翼!果然在此!”也顾不上理会段瑶,腾身一跃,手中放出一团红光奇光,就朝那团紫焰扑将过去!孰料那道流光看似缓慢,却比闪电更为迅捷,任他几次三番施法拦截,始终被它轻松躲闪过去。那魔君却是锲而不舍,连连追赶不已。 段瑶趁此机会,早从火云中脱身出来,在空中一折,便将近在咫尺的那道奇光避了开去。她五指凝成爪形,只一捞,便将地上那兀自震颤不休的万象鼎收起,跟着两指一并,反手一指,指尖乍然一道凝练至极的白光射出,直若剑光化形,正迎上紧追在身后的那道奇光,只听一阵刺耳的嗞嗞声响,两者在空中同时爆散开来。 原来她这几日体内天罡之气渐长,隐隐已能领悟这天罡雷剑气的法诀,此刻一试,果然威力非同寻常。 段瑶收了那鼎,就要驱动符咒离开此处,不料那道紫焰被魔君四处追赶,正巧赶到这个角落,仿佛猛然受到感应一般,长长的流痕遽然收拢,只化作一星紫芒,电驰星掣而来。段瑶只觉眼前光华一闪,刹那间一道奇光猛地射入眉心之中,顿时脑中轰然一声,被那股冲力一撞,恍似神魂俱消,身摇影坠,砰然撞入身后石壁之中,一时间土石崩裂,直震得天顶上石屑碎片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那魔君眼看就要到手,竟然横生此种变故,直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喝道:“兀那女娃娃,将那迦楼罗火翼交出来,否则本君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他乃是天穹山烈火宫魔君,本命属火,正需要一样纯火之物炼制魔教至宝,恰好算出这寒域底下将有那西方神鸟迦楼罗精魄出世,便借了好友一枚钻地梭,趁了寒域主人不在之时,意欲抢先将之夺取过来。 那火翼乃是纯火精华,对火属之人最有裨益,他原本势在必得,此刻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之拿下,功亏一篑之下,再也顾不得是否会得罪此间主人,只将周身一震,陡然间火光大盛,无数火鸟火兽从他身上纷涌而出,卷起无穷热浪,加上地**本身带有的煞气黑烟,燃燃滚滚,直欲将整个地**如烤炉一般烘将起来。 不料他这边无穷火云刚刚显性,就见那紫衣少女从石壁当中腾跃而出,手指如爪,双目赤红,张口一喷,一道华美至极的紫焰奔出,迎风一长,幻出流焰三千,以燎原之势狂奔怒吼而来。 轰-------- 轰-------- 两团火云碰上,直如天崩地裂,这地底石窟原本狭小,哪里经受得住这股冲力,只见周围石壁纷纷如纸屑脱落,寸寸碎裂开来。顶上更是有万钧力道压下,空气凝聚如质,压强之下,那坚硬如铁的花岗岩就如木料一般,轰然碎成粉末。 烈火魔君见此情形,知道是这地壳承受不住两人的灵气,马上将要坍塌下来,此处乃是万丈地底,一旦被困,绝无生路可逃,他见那少女被无边气浪一掀,便如一片轻羽直往那地底深渊处落去。他深知地脉中黑煞阴气狠毒无比,人若下去是必死无疑,暗自骂了声晦气,自钻入钻地梭中逃命而去。 三十六素颜 那烈火魔君迫于山崩之力,弃了段瑶,直驱动钻地梭潜行而去。 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从旁边绕过,钻出地面来。 茫茫雪野,仍是处于那寒域之中。他此行扑了个空,心中郁结不乐,当下收了钻地梭,就要自行离去。 半空之中,突有一道森寒无边的声音响起-------- “烈火魔君,你当本座这冰宫是什么地方,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吗?!” 玄光一闪,只见那乌衣雪的寒域主人空中现出身形,周身霜气缠绕,身形方现,周围数十丈空间之内已是雷霆大作,白雷紫电,更有无数冰刃夹杂其间,以万钧之势压将下来。 那烈火魔君素知此间主人难惹,此刻也不欲得罪于他,一面放出火云抵抗,一面大声叫道:“寒域冰主,本君只是恰巧路过,并非要与你为敌,你且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 姑射涵冷哼一声,“你只道本座不在宫中,就不知其中变故吗!” 右手一张,手中已然握了一柄奇型兵器,两头带尖,电光霹雳,只一击,就将那烈火魔君的护身光焰消去大半。 后者见此情形,估摸自己不是敌手,当下急忙喝道:“你既知事有变故,还要与本君纠缠,难道就真不顾忌你那徒弟的死活了吗?” 原来他认出那紫衣少女使出天罡雷剑气的手法,正是此间主人的独门法术,故此先前才手下留情,若不是因为迦楼罗火翼对他着实重要,断然不会痛下杀手取她性命。然而此刻却是怎生辩驳也不清楚,只将心一横,竟是承认了自己与此事的干系,却将他的徒弟抬了出来,意图阻上一阻。 果然姑射涵闻他此言,手上顿时缓了一缓,烈火魔君见此机会,哪里还敢停留,只将心法催到极,化作一道红光往天便走。 姑射涵也不去追,见那束红光消失在天边,眸中如笼上一层薄冰,自语道,“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 段瑶在那星紫芒射入眉心之际,神识突然被从身体中弹将出来,进入到一个广无边际的黑暗空间。 天地似穹炉,身如火焚,烈焰炙烤。 黑暗中仿似燃起微弱星光,从那远方有萤火点点,轻忽忽一条光带飘摇了过来,她的神识恍恍惚惚,如同一抹幽影朝那最深之处飘荡过去。尽头处,隐隐现出一只大鸟的虚影,紫羽华美,高傲至极,周身流焰金光,散出祥瑞紫气万条,额顶如意珠宝光焰华缭绕。其三只眼睛,更是紫焰茕茕,流光溢彩,开阖之间,隐隐有数丈光华射出,炫彩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待到得近处,却又分明只有一片流焰长羽,仿佛水晶羽骨,紫光通透,华美至极。 『这便是那人所说的迦楼罗火翼么?』 心念及处,她不觉飘上前去,伸出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 指尖触及,那羽毛之上,忽的一道紫焰腾起,整片长羽攸然消失,化作一片紫色烟气萦绕而上。 神识之中陡然一亮,万丈空明,星光闪耀,轰的一声,忽然一股炙烈已极的奇热,从身体内部爆出来,形如烈焰,势若燎原,竟比那外界地煞火气更为猛烈,直将她整个人都映成一片火红之色。 身体传来阵阵痛楚,猛然间天地大震,段瑶眼前一黑,神识已是归位。 睁眼所见,双目一片赤红之色,但见无数血红巨石,从上方如同雨点般砸将下来。底下更有无穷高温烘烤,万丈红光透射而出,她的身体正以人眼无法测量的度,势不可挡的朝着那地脉深渊落去。 耳边罡风阵阵,石块砸在头上脸上,带来的冲力使得她更快地往下落去。若不是有雪魂珠护持,只怕她早已被砸了个粉身碎骨。即便如此,那无数道黑风煞气奔腾咆哮,如龙卷风上下席卷,硬是将她周身的银光一丝一缕磨暗了下来。 而身体内部却又有无穷无尽的热度勃而出,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滚滚烈焰在深处翻搅滚动,五脏六腑似乎均被高温融化开来。 段瑶脑中有如岩浆翻滚,心中却余一线清明,顶上无穷无尽的压力往下镇来,根本无法止住下降的度。她在半空中艰难的将手指结成印记,口中一字一句念出: “青·木·之·灵·缚!” 法咒声起处,从她身上突然生出数条胳臂粗细的碧绿青藤,恍似青龙腾空,呼啦一下延长上去,绕住壁上一块凸起的巨石,深深扎入其中。 姑射涵设下阵法之时,已在周围布下禁制,是以那烈火魔君破去阵法,他虽在千里之外,却是即刻知晓。 他既知有人闯入寒域之中,若是依照往日的情形,定是要将那人粉身碎骨以示惩戒。此刻听得段瑶仍在那万丈地底之下,竟破天荒的让那烈火魔君自行离去,并没有加以阻挡。 他心念一动,手上那奇形兵器瞬时消失,运起遁地**,径直便往那地下深处潜去。 此时那地窟石**早已经被地壳湮没,钢硬的石壁在万钧高压之下彻底崩溃,形成无数巨大的石块朝着那地脉裂开的窟窿往深渊纷纷砸下。 姑射涵如同一片黑色的大羽毛,飘在那些巨石碎屑中间,身形如幻影,时不时的消失一次,然后又在底下更深的地方出现。如此反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下潜到了地脉毒气衍生之处。 这里的黑煞阴气已经浓厚到肉眼清晰可见,重重毒雾在高温下蒸腾如沸,寻常人只要被它接触到皮肤,立时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姑射涵身外覆上薄薄一层霜气,在毒雾中间穿梭纵行,地脉之中不断有妖冶红光射出,所过之处,黑红的岩石纷纷被蒸腾汽化开来,飘散到空中又形成新的黑煞阴气 姑射涵又往下潜了数千丈,忽见下方火红之中,一抹莹莹紫色隐隐透了出来。 他心中一动,身外玄光一闪,顷刻间已转移至近处。 只见那一袭紫裳的少女死死揪住岩壁上几根藤条,手上摩擦得血肉模糊,身上的灵气已是黯淡到几不可见。 却有淡淡的紫色光晕从她身体内部透了出来,透明的火焰在她身上缭绕翻腾,将她全身映呈一种通透之感。恍眼之下,似有一只大鸟的虚影,盘旋在她体外,若隐若现。 『紫翅迦楼罗鸟!』姑射涵眸光一寒,『万象鼎炉之中,竟有此物!』 段瑶正觉得通体火热,浑身直似火烧,炙热难当,内部无穷无尽的热气奔腾翻滚,便如同火山喷,她就是那座火山,被翻涌而出的岩浆烧了个尸骨无存。 脑中乱的有如一团糨糊,浑浑噩噩,如坠迷雾。只在心中默念着那一个信念:不能放手,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放手! 手指如同利爪,深深扣入底下藤条之中,指尖上早已经是鲜血淋漓,血水直顺着那青绿的表面蜿蜒,尚未滴落,已被高温蒸干成水汽。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感觉有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从背后透体而入,如同一柄寒刃,锋锐无比的将体内的热气劈将开来。 段瑶全身一个激灵,遽地恢复了几分知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只将如铅沉重的眼皮费力睁开一条缝隙,有如灼烧的双目之中,赫然映出一张狰狞而又熟悉的面具来。 “师师父” 干涸已极的喉咙当中,沙哑的嗓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了上来,遥远而又细微。 腰上突然一紧,她已被拥入一个满身寒气的怀抱。姑射涵的声音从头顶沉沉传了过来-------- “闭气,抓紧我。” 段瑶下意识的就要照他说的去做,不料十指俱已僵硬,竟是完全不听使唤。姑射涵另外一只手突然探出,五指一抓,便将那几根藤条捏得粉碎。 “不不要” 察觉到那青木簪被他的法力完全震碎,心中似有物体也悄然碎裂开来,段瑶口中出一声轻微而又模糊的呜咽。然而下一刻,她便觉得身子被他一带,立时便以快至不可思议的度往上飚射而去。 轰-------- 轰---------------- 耳边不断有巨大的爆破声响起,身体由于达到极限的度而僵硬下来,眼睛不能适应场景的急变换而再次闭上。 神识之中,那一片紫色的光羽却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心灵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壳而出,她张大嘴巴,却不出半点声音,耳脉突突直跳,各处血管胀痛得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开来。只觉在无穷无尽的高热烘烤当中,身体不断的往上升去。 瑶瑶醒醒 瑶瑶 恍惚中有声从九霄云外传来。 身体像是置于一个冰窟之中,丝丝寒气透体而入。内里却奇热无比,如同火焰在烧。冰火相接之处,奇特的战栗感从肌肤上传来,经脉疲累已极,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不断攒刺,热气从毛孔中丝丝缕缕透了出来,仿佛身体也要被它蒸腾散开,消融在空中当中。 外界的轰鸣声止息了。 一片宁寂当中,滴嗒-------- 滴嗒---------------- 水滴声。还有,谁的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呼唤她的名字。 仿佛从混沌中醒来,眼皮被粘合住,目若饧炙,总也睁不开。脑中兀自迷蒙一片,昏昏沉沉。 瑶瑶瑶瑶 声音又近了几分,竟好似就在耳边响起。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一动,滑腻冰冷的触感,是水 眼皮终于挣开一道小缝,视线模糊不清,朦胧中好像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双目如有火烧,一片血红之中,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 有一张面孔近在咫尺,朦朦散着一层幽幽的莹光。 肤色是胎瓷般的白,像是许久不见阳光,隐隐透着青玉的色泽。唇极薄,极淡,颜色像是褪尽的花瓣。光线很暗,面前之人的眼眸却如琉璃剔透,映出一抹浅浅的光华。 段瑶一阵目眩神迷,呆滞的望了那张面孔好一会儿,思维才渐渐清醒过来,胸腹间火气仍然烧腾的厉害,甫一张口,便有一团热气沿着喉咙处灼烧上来,声音微不可闻,干涩晦哑。 “你你是谁” 下意识的从口中逸出一句梦呓般的话语,方才说完,脑中猛又现出那一片滔天紫焰,登时迷乱一片,思绪重又变得混乱不清起来。 那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薄唇微启,声如冰玉相击。 “徒儿连师父都不认得了么?” 段瑶神情恍惚,口中迷糊道:“师师父” 此处乃是一条地底暗河,水流湍急,阴寒无比。旁边石壁之上,有一处浅水的平台,姑射涵席地而坐,将段瑶抱在怀中。头顶不过半人高处,便是那深黑的礁石。 这里正是冰宫底下,距离地面不过数千丈,他费尽心机从那地脉深渊处脱身出来,见徒儿的情形不容乐观,便停了下来,在此稍作歇息。 段瑶脑中烧的混沌一片,通体灼热如焚。到了姑射涵这个境界,原本早已是寒暑不侵,竟也觉得有如火炭般烫手。 只见她双目重又合上,忽的一团火焰又自周身腾起,焰光流彩,紫气莹莹,内里隐隐现出一片华美至极的长翎光羽,直将周遭也照照通透起来。 他眼光微凝,口中轻声道:“迦楼罗火翼原来如此” “徒儿体内的天生火属,看来是要觉醒了”怀中少女双颊似火,娇艳异常,姑射涵目光扫在她的脸上,眸中陡然转为深沉,轻喃自语道,“这可不行为师可是方才找到改变你体质的方法呢”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因为热度而更显娇嫩的樱唇,慢慢俯身,将自己微凉的唇瓣贴了上去。 三十六素颜 那烈火魔君迫于山崩之力,弃了段瑶,直驱动钻地梭潜行而去。 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从旁边绕过,钻出地面来。 茫茫雪野,仍是处于那寒域之中。他此行扑了个空,心中郁结不乐,当下收了钻地梭,就要自行离去。 半空之中,突有一道森寒无边的声音响起-------- “烈火魔君,你当本座这冰宫是什么地方,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吗?!” 玄光一闪,只见那乌衣雪的寒域主人空中现出身形,周身霜气缠绕,身形方现,周围数十丈空间之内已是雷霆大作,白雷紫电,更有无数冰刃夹杂其间,以万钧之势压将下来。 那烈火魔君素知此间主人难惹,此刻也不欲得罪于他,一面放出火云抵抗,一面大声叫道:“寒域冰主,本君只是恰巧路过,并非要与你为敌,你且莫要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 姑射涵冷哼一声,“你只道本座不在宫中,就不知其中变故吗!” 右手一张,手中已然握了一柄奇型兵器,两头带尖,电光霹雳,只一击,就将那烈火魔君的护身光焰消去大半。 后者见此情形,估摸自己不是敌手,当下急忙喝道:“你既知事有变故,还要与本君纠缠,难道就真不顾忌你那徒弟的死活了吗?” 原来他认出那紫衣少女使出天罡雷剑气的手法,正是此间主人的独门法术,故此先前才手下留情,若不是因为迦楼罗火翼对他着实重要,断然不会痛下杀手取她性命。然而此刻却是怎生辩驳也不清楚,只将心一横,竟是承认了自己与此事的干系,却将他的徒弟抬了出来,意图阻上一阻。 果然姑射涵闻他此言,手上顿时缓了一缓,烈火魔君见此机会,哪里还敢停留,只将心法催到极,化作一道红光往天便走。 姑射涵也不去追,见那束红光消失在天边,眸中如笼上一层薄冰,自语道,“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 段瑶在那星紫芒射入眉心之际,神识突然被从身体中弹将出来,进入到一个广无边际的黑暗空间。 天地似穹炉,身如火焚,烈焰炙烤。 黑暗中仿似燃起微弱星光,从那远方有萤火点点,轻忽忽一条光带飘摇了过来,她的神识恍恍惚惚,如同一抹幽影朝那最深之处飘荡过去。尽头处,隐隐现出一只大鸟的虚影,紫羽华美,高傲至极,周身流焰金光,散出祥瑞紫气万条,额顶如意珠宝光焰华缭绕。其三只眼睛,更是紫焰茕茕,流光溢彩,开阖之间,隐隐有数丈光华射出,炫彩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待到得近处,却又分明只有一片流焰长羽,仿佛水晶羽骨,紫光通透,华美至极。 『这便是那人所说的迦楼罗火翼么?』 心念及处,她不觉飘上前去,伸出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 指尖触及,那羽毛之上,忽的一道紫焰腾起,整片长羽攸然消失,化作一片紫色烟气萦绕而上。 神识之中陡然一亮,万丈空明,星光闪耀,轰的一声,忽然一股炙烈已极的奇热,从身体内部爆出来,形如烈焰,势若燎原,竟比那外界地煞火气更为猛烈,直将她整个人都映成一片火红之色。 身体传来阵阵痛楚,猛然间天地大震,段瑶眼前一黑,神识已是归位。 睁眼所见,双目一片赤红之色,但见无数血红巨石,从上方如同雨点般砸将下来。底下更有无穷高温烘烤,万丈红光透射而出,她的身体正以人眼无法测量的度,势不可挡的朝着那地脉深渊落去。 耳边罡风阵阵,石块砸在头上脸上,带来的冲力使得她更快地往下落去。若不是有雪魂珠护持,只怕她早已被砸了个粉身碎骨。即便如此,那无数道黑风煞气奔腾咆哮,如龙卷风上下席卷,硬是将她周身的银光一丝一缕磨暗了下来。 而身体内部却又有无穷无尽的热度勃而出,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滚滚烈焰在深处翻搅滚动,五脏六腑似乎均被高温融化开来。 段瑶脑中有如岩浆翻滚,心中却余一线清明,顶上无穷无尽的压力往下镇来,根本无法止住下降的度。她在半空中艰难的将手指结成印记,口中一字一句念出: “青·木·之·灵·缚!” 法咒声起处,从她身上突然生出数条胳臂粗细的碧绿青藤,恍似青龙腾空,呼啦一下延长上去,绕住壁上一块凸起的巨石,深深扎入其中。 姑射涵设下阵法之时,已在周围布下禁制,是以那烈火魔君破去阵法,他虽在千里之外,却是即刻知晓。 他既知有人闯入寒域之中,若是依照往日的情形,定是要将那人粉身碎骨以示惩戒。此刻听得段瑶仍在那万丈地底之下,竟破天荒的让那烈火魔君自行离去,并没有加以阻挡。 他心念一动,手上那奇形兵器瞬时消失,运起遁地**,径直便往那地下深处潜去。 此时那地窟石**早已经被地壳湮没,钢硬的石壁在万钧高压之下彻底崩溃,形成无数巨大的石块朝着那地脉裂开的窟窿往深渊纷纷砸下。 姑射涵如同一片黑色的大羽毛,飘在那些巨石碎屑中间,身形如幻影,时不时的消失一次,然后又在底下更深的地方出现。如此反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下潜到了地脉毒气衍生之处。 这里的黑煞阴气已经浓厚到肉眼清晰可见,重重毒雾在高温下蒸腾如沸,寻常人只要被它接触到皮肤,立时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姑射涵身外覆上薄薄一层霜气,在毒雾中间穿梭纵行,地脉之中不断有妖冶红光射出,所过之处,黑红的岩石纷纷被蒸腾汽化开来,飘散到空中又形成新的黑煞阴气 姑射涵又往下潜了数千丈,忽见下方火红之中,一抹莹莹紫色隐隐透了出来。 他心中一动,身外玄光一闪,顷刻间已转移至近处。 只见那一袭紫裳的少女死死揪住岩壁上几根藤条,手上摩擦得血肉模糊,身上的灵气已是黯淡到几不可见。 却有淡淡的紫色光晕从她身体内部透了出来,透明的火焰在她身上缭绕翻腾,将她全身映呈一种通透之感。恍眼之下,似有一只大鸟的虚影,盘旋在她体外,若隐若现。 『紫翅迦楼罗鸟!』姑射涵眸光一寒,『万象鼎炉之中,竟有此物!』 段瑶正觉得通体火热,浑身直似火烧,炙热难当,内部无穷无尽的热气奔腾翻滚,便如同火山喷,她就是那座火山,被翻涌而出的岩浆烧了个尸骨无存。 脑中乱的有如一团糨糊,浑浑噩噩,如坠迷雾。只在心中默念着那一个信念:不能放手,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放手! 手指如同利爪,深深扣入底下藤条之中,指尖上早已经是鲜血淋漓,血水直顺着那青绿的表面蜿蜒,尚未滴落,已被高温蒸干成水汽。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感觉有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从背后透体而入,如同一柄寒刃,锋锐无比的将体内的热气劈将开来。 段瑶全身一个激灵,遽地恢复了几分知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只将如铅沉重的眼皮费力睁开一条缝隙,有如灼烧的双目之中,赫然映出一张狰狞而又熟悉的面具来。 “师师父” 干涸已极的喉咙当中,沙哑的嗓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了上来,遥远而又细微。 腰上突然一紧,她已被拥入一个满身寒气的怀抱。姑射涵的声音从头顶沉沉传了过来-------- “闭气,抓紧我。” 段瑶下意识的就要照他说的去做,不料十指俱已僵硬,竟是完全不听使唤。姑射涵另外一只手突然探出,五指一抓,便将那几根藤条捏得粉碎。 “不不要” 察觉到那青木簪被他的法力完全震碎,心中似有物体也悄然碎裂开来,段瑶口中出一声轻微而又模糊的呜咽。然而下一刻,她便觉得身子被他一带,立时便以快至不可思议的度往上飚射而去。 轰-------- 轰---------------- 耳边不断有巨大的爆破声响起,身体由于达到极限的度而僵硬下来,眼睛不能适应场景的急变换而再次闭上。 神识之中,那一片紫色的光羽却又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心灵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壳而出,她张大嘴巴,却不出半点声音,耳脉突突直跳,各处血管胀痛得像是随时都会爆炸开来。只觉在无穷无尽的高热烘烤当中,身体不断的往上升去。 瑶瑶醒醒 瑶瑶 恍惚中有声从九霄云外传来。 身体像是置于一个冰窟之中,丝丝寒气透体而入。内里却奇热无比,如同火焰在烧。冰火相接之处,奇特的战栗感从肌肤上传来,经脉疲累已极,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尖不断攒刺,热气从毛孔中丝丝缕缕透了出来,仿佛身体也要被它蒸腾散开,消融在空中当中。 外界的轰鸣声止息了。 一片宁寂当中,滴嗒-------- 滴嗒---------------- 水滴声。还有,谁的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呼唤她的名字。 仿佛从混沌中醒来,眼皮被粘合住,目若饧炙,总也睁不开。脑中兀自迷蒙一片,昏昏沉沉。 瑶瑶瑶瑶 声音又近了几分,竟好似就在耳边响起。手指无意识的动了一动,滑腻冰冷的触感,是水 眼皮终于挣开一道小缝,视线模糊不清,朦胧中好像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双目如有火烧,一片血红之中,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 有一张面孔近在咫尺,朦朦散着一层幽幽的莹光。 肤色是胎瓷般的白,像是许久不见阳光,隐隐透着青玉的色泽。唇极薄,极淡,颜色像是褪尽的花瓣。光线很暗,面前之人的眼眸却如琉璃剔透,映出一抹浅浅的光华。 段瑶一阵目眩神迷,呆滞的望了那张面孔好一会儿,思维才渐渐清醒过来,胸腹间火气仍然烧腾的厉害,甫一张口,便有一团热气沿着喉咙处灼烧上来,声音微不可闻,干涩晦哑。 “你你是谁” 下意识的从口中逸出一句梦呓般的话语,方才说完,脑中猛又现出那一片滔天紫焰,登时迷乱一片,思绪重又变得混乱不清起来。 那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薄唇微启,声如冰玉相击。 “徒儿连师父都不认得了么?” 段瑶神情恍惚,口中迷糊道:“师师父” 此处乃是一条地底暗河,水流湍急,阴寒无比。旁边石壁之上,有一处浅水的平台,姑射涵席地而坐,将段瑶抱在怀中。头顶不过半人高处,便是那深黑的礁石。 这里正是冰宫底下,距离地面不过数千丈,他费尽心机从那地脉深渊处脱身出来,见徒儿的情形不容乐观,便停了下来,在此稍作歇息。 段瑶脑中烧的混沌一片,通体灼热如焚。到了姑射涵这个境界,原本早已是寒暑不侵,竟也觉得有如火炭般烫手。 只见她双目重又合上,忽的一团火焰又自周身腾起,焰光流彩,紫气莹莹,内里隐隐现出一片华美至极的长翎光羽,直将周遭也照照通透起来。 他眼光微凝,口中轻声道:“迦楼罗火翼原来如此” “徒儿体内的天生火属,看来是要觉醒了”怀中少女双颊似火,娇艳异常,姑射涵目光扫在她的脸上,眸中陡然转为深沉,轻喃自语道,“这可不行为师可是方才找到改变你体质的方法呢”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因为热度而更显娇嫩的樱唇,慢慢俯身,将自己微凉的唇瓣贴了上去。 三十七情思 段瑶朦胧之中,只觉一股清凉已极的气息哺入口中,所过之处无不舒缓,好似六月飞霜,那原本肆虐的火气渐渐被扑灭了来,一股微微凉凉的清爽之意,从小腹丹田之中散了出来,四肢百骸莫不如饮甘露,像那雨后的嫩叶缓缓舒展开来。 唇上有些微的凉意,舌尖无意识的动了动,她不自觉的轻轻吮了一下,一抹**刹时传入心间,恍然如醉似梦。 姑射涵缓缓从她唇上离开,浅色的眸中如有一丝清水荡漾,仿佛二月轻风中带来的柔柔暖意。 少女脸上的嫣红渐渐散去,唇瓣却是愈娇艳欲滴。 他雪白的长落在她如玉的颈边,与那乌木一般的黑相映成辉,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段瑶如蝴蝶羽翼的长睫颤了几颤,迷蒙睁开,露出其下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眸出来。 “醒了?”姑射涵轻声的道,嗓音略沉,透着微微的磁性。 “”眸中映出面前人如同凋零的花瓣一般的容颜,段瑶有一刹那间的失神,然而下一刻她垂下眼,无声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脑中依稀有些印象,仿佛记忆中曾见过这张干净美丽的脸。目光落在他一头白之上,陡然回想了起来-------- “师父为何会在此?” 姑射涵低沉笑了一声,道:“徒儿忘记了?你被那地底的黑煞之气所伤,体内热毒作,昏迷了过去,为师方才为你驱除了一部分,此后尚需辅以灵药,才能将余毒完全清去。” 段瑶尝试着运转灵气,果然觉得经脉之中似乎多了一线火热之气。她先前中过热毒,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想若不是他赶过来,自己早已丧生在那地底深渊之下,不觉又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徒儿谢过师父救命之恩。” 姑射涵立起身形,语音淡淡道:“你既是我的徒弟,为师自不会袖手旁观。”转头又道,“你既然醒了,就随为师从这里出去吧。” 他转回身,长长的银在身后飘扬起来。 段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右手却不知不觉举到唇边,食指轻微、在自己柔软的唇上碰了一碰。 刚才是错觉吧 冰宫那一间锦绣奢华的房间,帷幔重叠,鲛绡遍垂,幽幽琉璃灯光幻彩斑斓,映得这屋子如同水晶宫一般。 宽大的沉香木床上,正中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见她双手形成一朵莲花形状的法印,双眼微闭,眉心间隐隐现出一抹紫色的印记,散出淡淡的紫色光华来。她头顶一尺之外,凌空悬着一颗银光璀璨的宝珠,虽是耀眼夺目,那银光却只凝聚在一丈之地,如月华清辉照拂在她的身上,将她如雪的肤色映得愈晶莹皎洁。 这宝珠的位置正与眉心齐平,每隔片刻,就有一缕碎银样的游丝从珠身长出,仿佛触手拂于那少女眉心之上,稍顷又再缩回。这银丝每长一次,就要细上一分,同时那少女眉心的紫印也要淡上少许,如此往复,到得后来,银丝变得比头丝还细,紫印也渐渐淡至肉眼几不可见,只是偶尔有一丝紫气凝绕而过,方才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女才缓缓睁开双眼,法诀一收,那宝珠通体银光即刻敛去,缓缓落于她手心之上,缩成莹莹的一团,竟似乎小了许多。 “今日行法已经完毕。”她收了宝珠,眼望向门口那一个童颜鹤的灰衣老人,开口说道。 那老人面上呵呵一笑,道:“少宫主天资聪颖,主上所传方法也是神妙无方,看来只需再过三五日,便可将你体内的热毒完全消去了。” 那少女从床上坐起身来,微微蹙眉道:“要消去这毒倒是容易,令人费解的是,我以前也曾中过热毒,作起来的征兆倒也熟悉。但是奇怪,这次的情形与上回想比,竟是全然不同。上次那毒沾肤即,霸道无比,更有损人修为之力,但是这次的却不一样,这几日那毒气只是温和平缓,竟然能够跟我体内的灵气平和相处。似乎似乎于我本身,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老人脸上笑容不由僵了一下,直至她一双明眸带着疑惑望了过来,方咳嗽了一声,缓言说道:“天下毒物众多,各种毒药更是有千百种变化,据老夫所知,并非所有毒素都是剧烈霸道、顷刻即的,有的毒即使中了,也只是跟常人无异,甚至以灵力相探,也感觉不出什么,更有甚者,竟可以在身体内潜伏上几十几百年,才突然作出来,而这种毒,又往往比那些即刻见效的毒药更加阴损。” “你在那地脉之中受了毒气,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至于以后会生怎样的变故,这毒到底是不是上面说的那一种,目前还说不清楚。不过依老夫所见,为免日后多生事端,还是趁现在没有作之前,及早清除的好。”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也觉颇有道理,却还是问了一句:“当真有哪种能潜伏几十年、几百年的毒?” 那老人抚须道:“少宫主不必多疑,老夫虽说见识甚浅,到底也是活了将近千年,那等没有根据的事情,还不会轻言妄语。” 段瑶道:“侯爷爷你切莫多心,我并非怀疑你的说法,只是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她说到此处,似乎甚为烦躁,摆了摆手道,“我也弄不清楚,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那侯爷爷见状又笑道:“少宫主的心情老夫十分理解,不过主上既然这么交代了,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这毒之一道千变万化,谁也说不清以后会生什么变化,就像是配药的时候,一种药材多加、或是少加,最后得到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药了,我这样说,少宫主可明白?” 段瑶“嗯”了一声,又问:“师父他何时回来?” “早则明日,迟则后日,应该要不了多久了。”灰衣老人笑呵呵的道,“少宫主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等主上回来,再问问他,就该放心了吧。” 段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片刻即又敛去。她抬头道:“我知道了,天色已经不早,侯爷爷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早点回去歇息吧。” 那老人便道:“既如此,老夫就先告退,少宫主也请早些安歇吧。” 段瑶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等那人影消失在门外,她顿时往床上一倒,滚到床里侧将自己埋了起来。 躺倒在一堆丝绸锦幛里,段瑶睁着眼,静静看着头顶上白玉的天顶。 那里,有浮灯的影子映出如水样的纹路,随着飘动的帷幕不断晃动着。她的思绪也仿佛随之飘摇。 照这几日的情形来看,丹田中的灵气已经隐隐凝炼成质,只要有灵物相佐,她随时都可以结成金丹,从此尽可天荒地老,看尽人间沧海桑田。 容颜不再改变,长生直至众生湮灭 这便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神仙’了吧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达到的境界。 可是近乡情怯,先前都不觉得,反而是到了这一步,她心里却觉得有些茫然。 『这真是我所要的吗?』 这寒域里的其他人,有的甚至一辈子也没有去过外面的地方。从出生,到死去,全部都困在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终年不见天日,永远也不会知道天地间还有那许多绚丽多姿的色彩可是,数十年如一日,千万年仍如往昔。 他们会觉得很欢喜。 『可是我我会吗?』 没有阳光,没有绿的颜色,没有青草的芳香终年不变的景物,放眼望去总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这里的植物,也是千篇一律的银白色泽,只靠着那些暗夜水晶的反光来生长。 但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这不是她想待的地方。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应该是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想要的,应该是心无旁骛,爱我所爱,恨我所恨,纵情随兴肆意。』 『我想要的,应该是与心爱的人,快快活活过这一辈子。』 『我想要的,应该是笑傲于天地间,四海宇内任我游』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那颗银白的珠子便从袖中滚了出来,雪白柔和的光辉溢了满屋,到处都是凉沁沁、寒丝丝的味道。 以手掩住,光线仍从手心透了出来,竟将整只手掌映得如水透明,其中脉络毕现无遗。 不觉又想到那根被损毁的青木簪,脑中登时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浮现出那个人温雅而又令人安心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跟那个时候一样 『我很想你』 『你可曾有想过我吗?』 心底一个念想越来越变得清晰,于是方才那丝飘浮不定的迷茫也只在顷刻间便即烟消云散了。 她将面孔掩在丝滑的绢绣中间,却抑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或许,该是时候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姑射涵如一抹黑色的幻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中央。 段瑶窝在床上那一堆锦绣中间,睡着了。盈盈纤腰不及一握,散落的长洒了满床。淡黄的帷幔轻轻飘动,琉璃五色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静静站在床边,对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而后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一抹嫣红的唇上。 眸中似有一抹流光,茕茕冉冉,淡薄的唇微微往上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转过身,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从房中消失。 三十七情思 段瑶朦胧之中,只觉一股清凉已极的气息哺入口中,所过之处无不舒缓,好似六月飞霜,那原本肆虐的火气渐渐被扑灭了来,一股微微凉凉的清爽之意,从小腹丹田之中散了出来,四肢百骸莫不如饮甘露,像那雨后的嫩叶缓缓舒展开来。 唇上有些微的凉意,舌尖无意识的动了动,她不自觉的轻轻吮了一下,一抹**刹时传入心间,恍然如醉似梦。 姑射涵缓缓从她唇上离开,浅色的眸中如有一丝清水荡漾,仿佛二月轻风中带来的柔柔暖意。 少女脸上的嫣红渐渐散去,唇瓣却是愈娇艳欲滴。 他雪白的长落在她如玉的颈边,与那乌木一般的黑相映成辉,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段瑶如蝴蝶羽翼的长睫颤了几颤,迷蒙睁开,露出其下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眸出来。 “醒了?”姑射涵轻声的道,嗓音略沉,透着微微的磁性。 “”眸中映出面前人如同凋零的花瓣一般的容颜,段瑶有一刹那间的失神,然而下一刻她垂下眼,无声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脑中依稀有些印象,仿佛记忆中曾见过这张干净美丽的脸。目光落在他一头白之上,陡然回想了起来-------- “师父为何会在此?” 姑射涵低沉笑了一声,道:“徒儿忘记了?你被那地底的黑煞之气所伤,体内热毒作,昏迷了过去,为师方才为你驱除了一部分,此后尚需辅以灵药,才能将余毒完全清去。” 段瑶尝试着运转灵气,果然觉得经脉之中似乎多了一线火热之气。她先前中过热毒,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想若不是他赶过来,自己早已丧生在那地底深渊之下,不觉又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徒儿谢过师父救命之恩。” 姑射涵立起身形,语音淡淡道:“你既是我的徒弟,为师自不会袖手旁观。”转头又道,“你既然醒了,就随为师从这里出去吧。” 他转回身,长长的银在身后飘扬起来。 段瑶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右手却不知不觉举到唇边,食指轻微、在自己柔软的唇上碰了一碰。 刚才是错觉吧 冰宫那一间锦绣奢华的房间,帷幔重叠,鲛绡遍垂,幽幽琉璃灯光幻彩斑斓,映得这屋子如同水晶宫一般。 宽大的沉香木床上,正中盘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只见她双手形成一朵莲花形状的法印,双眼微闭,眉心间隐隐现出一抹紫色的印记,散出淡淡的紫色光华来。她头顶一尺之外,凌空悬着一颗银光璀璨的宝珠,虽是耀眼夺目,那银光却只凝聚在一丈之地,如月华清辉照拂在她的身上,将她如雪的肤色映得愈晶莹皎洁。 这宝珠的位置正与眉心齐平,每隔片刻,就有一缕碎银样的游丝从珠身长出,仿佛触手拂于那少女眉心之上,稍顷又再缩回。这银丝每长一次,就要细上一分,同时那少女眉心的紫印也要淡上少许,如此往复,到得后来,银丝变得比头丝还细,紫印也渐渐淡至肉眼几不可见,只是偶尔有一丝紫气凝绕而过,方才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女才缓缓睁开双眼,法诀一收,那宝珠通体银光即刻敛去,缓缓落于她手心之上,缩成莹莹的一团,竟似乎小了许多。 “今日行法已经完毕。”她收了宝珠,眼望向门口那一个童颜鹤的灰衣老人,开口说道。 那老人面上呵呵一笑,道:“少宫主天资聪颖,主上所传方法也是神妙无方,看来只需再过三五日,便可将你体内的热毒完全消去了。” 那少女从床上坐起身来,微微蹙眉道:“要消去这毒倒是容易,令人费解的是,我以前也曾中过热毒,作起来的征兆倒也熟悉。但是奇怪,这次的情形与上回想比,竟是全然不同。上次那毒沾肤即,霸道无比,更有损人修为之力,但是这次的却不一样,这几日那毒气只是温和平缓,竟然能够跟我体内的灵气平和相处。似乎似乎于我本身,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老人脸上笑容不由僵了一下,直至她一双明眸带着疑惑望了过来,方咳嗽了一声,缓言说道:“天下毒物众多,各种毒药更是有千百种变化,据老夫所知,并非所有毒素都是剧烈霸道、顷刻即的,有的毒即使中了,也只是跟常人无异,甚至以灵力相探,也感觉不出什么,更有甚者,竟可以在身体内潜伏上几十几百年,才突然作出来,而这种毒,又往往比那些即刻见效的毒药更加阴损。” “你在那地脉之中受了毒气,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至于以后会生怎样的变故,这毒到底是不是上面说的那一种,目前还说不清楚。不过依老夫所见,为免日后多生事端,还是趁现在没有作之前,及早清除的好。”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也觉颇有道理,却还是问了一句:“当真有哪种能潜伏几十年、几百年的毒?” 那老人抚须道:“少宫主不必多疑,老夫虽说见识甚浅,到底也是活了将近千年,那等没有根据的事情,还不会轻言妄语。” 段瑶道:“侯爷爷你切莫多心,我并非怀疑你的说法,只是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她说到此处,似乎甚为烦躁,摆了摆手道,“我也弄不清楚,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那侯爷爷见状又笑道:“少宫主的心情老夫十分理解,不过主上既然这么交代了,自然会有他的道理。这毒之一道千变万化,谁也说不清以后会生什么变化,就像是配药的时候,一种药材多加、或是少加,最后得到的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药了,我这样说,少宫主可明白?” 段瑶“嗯”了一声,又问:“师父他何时回来?” “早则明日,迟则后日,应该要不了多久了。”灰衣老人笑呵呵的道,“少宫主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等主上回来,再问问他,就该放心了吧。” 段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片刻即又敛去。她抬头道:“我知道了,天色已经不早,侯爷爷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早点回去歇息吧。” 那老人便道:“既如此,老夫就先告退,少宫主也请早些安歇吧。” 段瑶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等那人影消失在门外,她顿时往床上一倒,滚到床里侧将自己埋了起来。 躺倒在一堆丝绸锦幛里,段瑶睁着眼,静静看着头顶上白玉的天顶。 那里,有浮灯的影子映出如水样的纹路,随着飘动的帷幕不断晃动着。她的思绪也仿佛随之飘摇。 照这几日的情形来看,丹田中的灵气已经隐隐凝炼成质,只要有灵物相佐,她随时都可以结成金丹,从此尽可天荒地老,看尽人间沧海桑田。 容颜不再改变,长生直至众生湮灭 这便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神仙’了吧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想要达到的境界。 可是近乡情怯,先前都不觉得,反而是到了这一步,她心里却觉得有些茫然。 『这真是我所要的吗?』 这寒域里的其他人,有的甚至一辈子也没有去过外面的地方。从出生,到死去,全部都困在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终年不见天日,永远也不会知道天地间还有那许多绚丽多姿的色彩可是,数十年如一日,千万年仍如往昔。 他们会觉得很欢喜。 『可是我我会吗?』 没有阳光,没有绿的颜色,没有青草的芳香终年不变的景物,放眼望去总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这里的植物,也是千篇一律的银白色泽,只靠着那些暗夜水晶的反光来生长。 但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这不是她想待的地方。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应该是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想要的,应该是心无旁骛,爱我所爱,恨我所恨,纵情随兴肆意。』 『我想要的,应该是与心爱的人,快快活活过这一辈子。』 『我想要的,应该是笑傲于天地间,四海宇内任我游』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那颗银白的珠子便从袖中滚了出来,雪白柔和的光辉溢了满屋,到处都是凉沁沁、寒丝丝的味道。 以手掩住,光线仍从手心透了出来,竟将整只手掌映得如水透明,其中脉络毕现无遗。 不觉又想到那根被损毁的青木簪,脑中登时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浮现出那个人温雅而又令人安心的笑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跟那个时候一样 『我很想你』 『你可曾有想过我吗?』 心底一个念想越来越变得清晰,于是方才那丝飘浮不定的迷茫也只在顷刻间便即烟消云散了。 她将面孔掩在丝滑的绢绣中间,却抑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或许,该是时候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了 姑射涵如一抹黑色的幻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中央。 段瑶窝在床上那一堆锦绣中间,睡着了。盈盈纤腰不及一握,散落的长洒了满床。淡黄的帷幔轻轻飘动,琉璃五色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静静站在床边,对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而后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一抹嫣红的唇上。 眸中似有一抹流光,茕茕冉冉,淡薄的唇微微往上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转过身,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从房中消失。 三十八私心 雪吼。是雪原上一种凶猛的异兽。体型如猿猴,属性阴寒无比。 通常栖息在冰溪谷、黑风崖一带。 此处常年冰雪覆盖,有天地间极戾之气凝聚而成的罡风纵横肆虐,每当阴云起时,隔老远就能听到狂风怒号之声,风声尖利,有若枭鸣,恍一变幻,又如海潮澎湃,怒涛席卷,闻之便令人丧胆。 此刻那冰溪谷中,仰头看去,有如刀削成的崖壁之上,长长的冰棱如尖刀垂挂,满满一壁的剑林刀阵,偶有罡风刮过,便奏起一阵清脆的鸣响,时不时就有几根折断,从悬崖上直直落下,扑的一声**底下沉雪当中。 一声厉啸划破了长空,谷中低洼之地,突然唰唰唰的窜出数道黑影,细看来却是二十来只形态奇特的怪物。形似猿猴,遍体雪白的长毛,眼冒凶光,牙似长刀,爪如剑刃。身外雷光闪闪,巨口一喷,就是无数青雷狂轰,如同冰雹往那谷中倾砸过去。 从那崖谷当中,突然一道紫气冲天而起,空中一滞,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只见她双手交错一挥,十指指尖忽有道道精白电气激射而出,迅若电闪,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距离崖边最近的几头怪物,额心中陡然现出碗口大一个坑洞,血水汩汩而出。 “冰风雪吼,吐气为雷。这雪原当中,果然藏了不少异兽。” 段瑶不等招数使老,就将身形一纵,俯身冲入那群势若疯狂的雪吼之中,十指精芒如电,便与那群雪吼缠斗了起来。 她前些时日方才领悟了那天罡雷剑气,少不得要找人来练练手,偏偏之前姑射涵不在宫中,前几日刚回来,又立即闭关了去,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于是偷空跑到这雪原上来,想找一些凶禽猛兽磨练磨练身手。 冰宫附近有禁制存在,外人轻易进不来,近处的怪物又早被其他人清理个干净,是以她才跑到这从而来过的冰溪谷一带来。此处背阴面,气候更为恶劣,却也有异类生存。 前天碰到几条冰银冠蛇,能将毒液喷出数十丈远,被她十几道剑气下去,斩了。昨天碰到十来头白犀牛,能喷出道道霜气,被她花了小半天时间,斩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刚刚行到黑风崖下边,就碰上了这一群雪吼,段瑶早听说这怪物乃是雪原上的王者,颇有一些神通,一试之下,果然非同寻常。当下来了兴致,便与这一群雪吼一面游走一面缠斗了起来。 她天罡雷剑气已成雏形,这剑气乃是顶阶术法,至纯至刚,霸道之处,自不是一般精怪所能抵挡。这雪吼虽是上古异种,却也不是敌手。不过半天的功夫,就给她尽数屠杀。 段瑶经过这一场战斗,也颇觉疲乏,抬眼见那冰崖之上有一块凸起的平台,便飞身其上,稍作休整。 崖顶罡风肆虐,冰屑雪沫乱舞,却只到得她身旁三尺之处,就被一圈莹莹的琼光阻了下来,再不能前进一步。周围狂风如骤,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闲情写意,长长的头垂在雪地上,连飘也未曾飘起一下。 阴云渐渐散去,露出顶上苍色的天空,风小了下来,被崖上的冰刀割裂,在雪地上旋起数个小小的风卷。 不远处的雪地上面,仿佛有一点金色闪耀了一下。段瑶正好瞥见,不禁仔细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见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只道是错觉,稍一停顿,已经转向别处。不料刚一移开视线,眼角的余光却又瞥见那金光,在那雪地中间闪烁了一下。她的好奇心登时被勾起来,足下一蹬,身体便朝那方轻飘飘的飞了过去。 团团雪堆中间,突然有一道小小的影子窜了出来,带起一线耀眼的金光,闪电般射入溪谷之中。 段瑶心中一动,催动灵气便跟了上去。 只见那道金光在冰层峭崖间一闪而过,晃眼便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残影,度之快,更是生平罕见。 她愈好奇,口中说道:“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将身一纵,也是疾若流星,不舍不弃的跟将过去。 那物似乎知道她在身后,越加在谷中乱窜起来,一时间只见道道金芒翻转交错,令人眼花缭乱。饶是她度了得,也差点跟丢了几此。好不容易捕捉到那金光的走向,段瑶空中窥得仔细,只见那物在谷中乱蹦一起,突然刺溜一下钻入一处冰岩下面,就此消失不见。 她连忙飞身过去,见那岩石高有丈余,正夹在两面厚厚的冰崖之间,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孔洞。心道莫非底下就是那小东西的藏身之处?伸出两指一并,瞬的一道剑气出,登时便将那块巨石击得粉碎。 雪沫消处,其下露出一道狭窄的冰缝来,恰容一人通过,段瑶不假思索的飞身进入,行不过丈许,底下猛然一空,内里竟然别有洞天。 四面冰山之下,底下竟是中空,围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水质清浅,湖面上开满了莲花,洁白若雪。湖面上白雾氤氲,岸边生满了奇花异草,芳香四溢,清新扑鼻。她这一进来,外界寒气扑入,空中顿时凝成无数水汽,随着她的身形飘散开来。 “冰原之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段瑶缓缓落在湖边,眼角余光一瞥,方才那道金光从对面的岸边一下掠上旁边的石壁。她正是追着此物而来,哪肯轻易放它离去,飘身飞过湖面,便停在那面石壁之前,往那芳草从中看去。 只见一只小猫儿大小的小兽,畏畏缩在一株长草后面,一双红若宝石的小眼睛灵动非常,看去甚是乖巧可爱。 段瑶歪头看了它一阵,想了想,从锦囊里翻出几块糕点,放在手上递过去。那小兽犹犹豫豫地靠上前来,在她手心嗅了嗅,又缩了回去。 “不吃吗?”她随手扔了糕点,又掏出几块肉干,那小兽又上前嗅了一下,还是不吃。 再换,还是不吃。 继续换仍然不吃。 段瑶火了,将锦囊中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要吃什么?自己挑!” 那小兽竟然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红宝石似的眼睛眨了眨,慢慢凑上前来,小小的前爪捧住一粒玉石,吞下去了。 段瑶:“” 那小兽吃了玉石,竟似对她亲近起来,纵身一窜落在她右肩上面,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卷了起来。 段瑶伸手将它抓下,放在手中,只见它一身金色的柔细毛,长得有几分像是松鼠,只是头顶和背部都有一些奇异的花纹,看上去颇有几分灵气。 那小兽在她手心人立而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两只前爪如手一般鞠起,大大的尾巴晃了两下,忽又从她身上窜下,沿着湖边溜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叽叽叫了几声。那模样,仿佛是叫她跟上。段瑶觉得有趣,脚下便朝着它走了过去。 那小兽见她过来,点了点头,又往前窜出几步。段瑶越好奇,紧紧跟在它身后,只见它沿着湖岸绕了半圈,猛然停在一株红色的小树下面。 段瑶走近一看,见那株小树约有半人高,枝干红如珊瑚,叶片翠绿如玉,通体修洁匀称,顶上枝丫分处,零零散散结了十来枚红色的果子,桂圆大小,也是如血样红,鲜艳欲滴。 那小兽在树下停住,又冲着她吱吱叫了起来。 段瑶指着那树道:“你是要这果子?” 小兽点点头,段瑶便蹲下身,摘了几个放在手心,递到它面前。谁知那兽又摇摇头,直冲着她吱吱叫唤。 段瑶猜到:“难道你是想叫我吃?” 话音刚落,就见它猛地点头,呼啦一下又窜回她肩膀之上,叽叽叫个不停。 段瑶见那果子散出淡淡清香,透出一股仙灵之气,料想也是仙家妙品,便拿起一枚送入口中,只觉甘芳满颊,唇齿留香,便将那几个全部吃了。吃完尚觉意犹未尽,正要再去摘,忽然腹中一热,只觉丹田之中,一道如火灼烧的气息陡然升了上来。 却与前几日热毒作的症状,一模一样。 段瑶心道不好,莫非这果子有毒? 她这些天都照着姑射涵所授的方法驱除热毒,早已练得纯熟无比,此时一见情形不对,忙将神识沉入其中,调动体内灵气就要将之镇压,却不想甫一催力,身体便是遽然一震,眼前陡又现出一片紫焰滔天的景象来。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突然忆起在那地脉之中,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消失了。似乎在那之前,她与那烈火魔君拼斗之时,有一样东西撞入了眉心中间,那时烈火魔君叫一句什么 心中灵光一现,神识骤然开眼,双唇无声念道: 『迦楼罗火翼!』 轰------------ 一道紫光烈焰的身影从火海中虚幻般的升起,直将她一双瞳孔染成赤红一片,那滔天的紫焰剧烈一震,瞬间消散开来,眼前忽现出万丈星空,无限空明,神识深处,一只美丽至极的大鸟隐隐现出身形来 那寒域冰宫之上,忽然响起一片爆破之音。从地底一处冰窖之中,突然腾起一团黑雾,内中隐含着无数阴魂生魄,罗刹厉鬼,带起一股黄泉污浊之气,忽忽渺渺飘上空中。 那些鬼魂尚未成形,空中猛然一片耀眼的白光骤散开来,电如银蛇,雷声阵阵,刹时间已将那些阴魂击个粉碎。 雷电消处,姑射涵的身形现了出来。 只见他面色森寒,原本便无血色的脸上,此际更是隐隐覆上了一层阴气。 他身后忽有一个灰衣老人现出身形,不无忧虑的道:“主上,这天魔六劫,可是越来越变幻莫测了,这才是第三劫,就已经如此难渡,属下担心”他斟酌一阵,复又说道,“为少宫主金丹凝形之事,还是稍缓进行吧” “决不容缓!”姑射涵沉声打断他道,“她体内火属灵气已成雏形,若非我以寒冰之气强行镇压,随时都会觉醒过来。我若要以冰蚕改变她的体质,必须赶在结成金丹之前,否则她体内火属性一旦觉醒,将再难转变过来。” 那老人闻言,轻叹了口气道:“我这几日也曾督促她以雪魂珠压制火性,不过少宫主冰雪聪明,已然产生了怀疑,只怕到底是瞒她不住” 姑射涵眼光微凝,冷声说道:“到得那时,她已经归于我姑射一族门下,就算得知真相,又能如何?” 老人又是叹息一声,面色忧虑道:“属下只是担心,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合适当年那公羊叔曾道少宫主乃是主上最后一劫的关键,现在看来,她的火属却正好与主上相冲,我只担心将来有变啊” 姑射涵眸中精芒一现,脸上阴气登时消去几分,他转身向那老人看了一眼,口中道:“长老不必过虑,一切因果,本座心中自有分寸。” 三十八私心 雪吼。是雪原上一种凶猛的异兽。体型如猿猴,属性阴寒无比。 通常栖息在冰溪谷、黑风崖一带。 此处常年冰雪覆盖,有天地间极戾之气凝聚而成的罡风纵横肆虐,每当阴云起时,隔老远就能听到狂风怒号之声,风声尖利,有若枭鸣,恍一变幻,又如海潮澎湃,怒涛席卷,闻之便令人丧胆。 此刻那冰溪谷中,仰头看去,有如刀削成的崖壁之上,长长的冰棱如尖刀垂挂,满满一壁的剑林刀阵,偶有罡风刮过,便奏起一阵清脆的鸣响,时不时就有几根折断,从悬崖上直直落下,扑的一声**底下沉雪当中。 一声厉啸划破了长空,谷中低洼之地,突然唰唰唰的窜出数道黑影,细看来却是二十来只形态奇特的怪物。形似猿猴,遍体雪白的长毛,眼冒凶光,牙似长刀,爪如剑刃。身外雷光闪闪,巨口一喷,就是无数青雷狂轰,如同冰雹往那谷中倾砸过去。 从那崖谷当中,突然一道紫气冲天而起,空中一滞,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只见她双手交错一挥,十指指尖忽有道道精白电气激射而出,迅若电闪,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距离崖边最近的几头怪物,额心中陡然现出碗口大一个坑洞,血水汩汩而出。 “冰风雪吼,吐气为雷。这雪原当中,果然藏了不少异兽。” 段瑶不等招数使老,就将身形一纵,俯身冲入那群势若疯狂的雪吼之中,十指精芒如电,便与那群雪吼缠斗了起来。 她前些时日方才领悟了那天罡雷剑气,少不得要找人来练练手,偏偏之前姑射涵不在宫中,前几日刚回来,又立即闭关了去,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于是偷空跑到这雪原上来,想找一些凶禽猛兽磨练磨练身手。 冰宫附近有禁制存在,外人轻易进不来,近处的怪物又早被其他人清理个干净,是以她才跑到这从而来过的冰溪谷一带来。此处背阴面,气候更为恶劣,却也有异类生存。 前天碰到几条冰银冠蛇,能将毒液喷出数十丈远,被她十几道剑气下去,斩了。昨天碰到十来头白犀牛,能喷出道道霜气,被她花了小半天时间,斩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刚刚行到黑风崖下边,就碰上了这一群雪吼,段瑶早听说这怪物乃是雪原上的王者,颇有一些神通,一试之下,果然非同寻常。当下来了兴致,便与这一群雪吼一面游走一面缠斗了起来。 她天罡雷剑气已成雏形,这剑气乃是顶阶术法,至纯至刚,霸道之处,自不是一般精怪所能抵挡。这雪吼虽是上古异种,却也不是敌手。不过半天的功夫,就给她尽数屠杀。 段瑶经过这一场战斗,也颇觉疲乏,抬眼见那冰崖之上有一块凸起的平台,便飞身其上,稍作休整。 崖顶罡风肆虐,冰屑雪沫乱舞,却只到得她身旁三尺之处,就被一圈莹莹的琼光阻了下来,再不能前进一步。周围狂风如骤,她静静的坐在那里,闲情写意,长长的头垂在雪地上,连飘也未曾飘起一下。 阴云渐渐散去,露出顶上苍色的天空,风小了下来,被崖上的冰刀割裂,在雪地上旋起数个小小的风卷。 不远处的雪地上面,仿佛有一点金色闪耀了一下。段瑶正好瞥见,不禁仔细往那边望了一眼,只见白茫茫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只道是错觉,稍一停顿,已经转向别处。不料刚一移开视线,眼角的余光却又瞥见那金光,在那雪地中间闪烁了一下。她的好奇心登时被勾起来,足下一蹬,身体便朝那方轻飘飘的飞了过去。 团团雪堆中间,突然有一道小小的影子窜了出来,带起一线耀眼的金光,闪电般射入溪谷之中。 段瑶心中一动,催动灵气便跟了上去。 只见那道金光在冰层峭崖间一闪而过,晃眼便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残影,度之快,更是生平罕见。 她愈好奇,口中说道:“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将身一纵,也是疾若流星,不舍不弃的跟将过去。 那物似乎知道她在身后,越加在谷中乱窜起来,一时间只见道道金芒翻转交错,令人眼花缭乱。饶是她度了得,也差点跟丢了几此。好不容易捕捉到那金光的走向,段瑶空中窥得仔细,只见那物在谷中乱蹦一起,突然刺溜一下钻入一处冰岩下面,就此消失不见。 她连忙飞身过去,见那岩石高有丈余,正夹在两面厚厚的冰崖之间,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孔洞。心道莫非底下就是那小东西的藏身之处?伸出两指一并,瞬的一道剑气出,登时便将那块巨石击得粉碎。 雪沫消处,其下露出一道狭窄的冰缝来,恰容一人通过,段瑶不假思索的飞身进入,行不过丈许,底下猛然一空,内里竟然别有洞天。 四面冰山之下,底下竟是中空,围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水质清浅,湖面上开满了莲花,洁白若雪。湖面上白雾氤氲,岸边生满了奇花异草,芳香四溢,清新扑鼻。她这一进来,外界寒气扑入,空中顿时凝成无数水汽,随着她的身形飘散开来。 “冰原之中,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段瑶缓缓落在湖边,眼角余光一瞥,方才那道金光从对面的岸边一下掠上旁边的石壁。她正是追着此物而来,哪肯轻易放它离去,飘身飞过湖面,便停在那面石壁之前,往那芳草从中看去。 只见一只小猫儿大小的小兽,畏畏缩在一株长草后面,一双红若宝石的小眼睛灵动非常,看去甚是乖巧可爱。 段瑶歪头看了它一阵,想了想,从锦囊里翻出几块糕点,放在手上递过去。那小兽犹犹豫豫地靠上前来,在她手心嗅了嗅,又缩了回去。 “不吃吗?”她随手扔了糕点,又掏出几块肉干,那小兽又上前嗅了一下,还是不吃。 再换,还是不吃。 继续换仍然不吃。 段瑶火了,将锦囊中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要吃什么?自己挑!” 那小兽竟然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红宝石似的眼睛眨了眨,慢慢凑上前来,小小的前爪捧住一粒玉石,吞下去了。 段瑶:“” 那小兽吃了玉石,竟似对她亲近起来,纵身一窜落在她右肩上面,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卷了起来。 段瑶伸手将它抓下,放在手中,只见它一身金色的柔细毛,长得有几分像是松鼠,只是头顶和背部都有一些奇异的花纹,看上去颇有几分灵气。 那小兽在她手心人立而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两只前爪如手一般鞠起,大大的尾巴晃了两下,忽又从她身上窜下,沿着湖边溜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叽叽叫了几声。那模样,仿佛是叫她跟上。段瑶觉得有趣,脚下便朝着它走了过去。 那小兽见她过来,点了点头,又往前窜出几步。段瑶越好奇,紧紧跟在它身后,只见它沿着湖岸绕了半圈,猛然停在一株红色的小树下面。 段瑶走近一看,见那株小树约有半人高,枝干红如珊瑚,叶片翠绿如玉,通体修洁匀称,顶上枝丫分处,零零散散结了十来枚红色的果子,桂圆大小,也是如血样红,鲜艳欲滴。 那小兽在树下停住,又冲着她吱吱叫了起来。 段瑶指着那树道:“你是要这果子?” 小兽点点头,段瑶便蹲下身,摘了几个放在手心,递到它面前。谁知那兽又摇摇头,直冲着她吱吱叫唤。 段瑶猜到:“难道你是想叫我吃?” 话音刚落,就见它猛地点头,呼啦一下又窜回她肩膀之上,叽叽叫个不停。 段瑶见那果子散出淡淡清香,透出一股仙灵之气,料想也是仙家妙品,便拿起一枚送入口中,只觉甘芳满颊,唇齿留香,便将那几个全部吃了。吃完尚觉意犹未尽,正要再去摘,忽然腹中一热,只觉丹田之中,一道如火灼烧的气息陡然升了上来。 却与前几日热毒作的症状,一模一样。 段瑶心道不好,莫非这果子有毒? 她这些天都照着姑射涵所授的方法驱除热毒,早已练得纯熟无比,此时一见情形不对,忙将神识沉入其中,调动体内灵气就要将之镇压,却不想甫一催力,身体便是遽然一震,眼前陡又现出一片紫焰滔天的景象来。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突然忆起在那地脉之中,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就消失了。似乎在那之前,她与那烈火魔君拼斗之时,有一样东西撞入了眉心中间,那时烈火魔君叫一句什么 心中灵光一现,神识骤然开眼,双唇无声念道: 『迦楼罗火翼!』 轰------------ 一道紫光烈焰的身影从火海中虚幻般的升起,直将她一双瞳孔染成赤红一片,那滔天的紫焰剧烈一震,瞬间消散开来,眼前忽现出万丈星空,无限空明,神识深处,一只美丽至极的大鸟隐隐现出身形来 那寒域冰宫之上,忽然响起一片爆破之音。从地底一处冰窖之中,突然腾起一团黑雾,内中隐含着无数阴魂生魄,罗刹厉鬼,带起一股黄泉污浊之气,忽忽渺渺飘上空中。 那些鬼魂尚未成形,空中猛然一片耀眼的白光骤散开来,电如银蛇,雷声阵阵,刹时间已将那些阴魂击个粉碎。 雷电消处,姑射涵的身形现了出来。 只见他面色森寒,原本便无血色的脸上,此际更是隐隐覆上了一层阴气。 他身后忽有一个灰衣老人现出身形,不无忧虑的道:“主上,这天魔六劫,可是越来越变幻莫测了,这才是第三劫,就已经如此难渡,属下担心”他斟酌一阵,复又说道,“为少宫主金丹凝形之事,还是稍缓进行吧” “决不容缓!”姑射涵沉声打断他道,“她体内火属灵气已成雏形,若非我以寒冰之气强行镇压,随时都会觉醒过来。我若要以冰蚕改变她的体质,必须赶在结成金丹之前,否则她体内火属性一旦觉醒,将再难转变过来。” 那老人闻言,轻叹了口气道:“我这几日也曾督促她以雪魂珠压制火性,不过少宫主冰雪聪明,已然产生了怀疑,只怕到底是瞒她不住” 姑射涵眼光微凝,冷声说道:“到得那时,她已经归于我姑射一族门下,就算得知真相,又能如何?” 老人又是叹息一声,面色忧虑道:“属下只是担心,这样做究竟是不是合适当年那公羊叔曾道少宫主乃是主上最后一劫的关键,现在看来,她的火属却正好与主上相冲,我只担心将来有变啊” 姑射涵眸中精芒一现,脸上阴气登时消去几分,他转身向那老人看了一眼,口中道:“长老不必过虑,一切因果,本座心中自有分寸。” 三十九结丹 天色将晚,寒域外围的冰原之上,空中阴云密布,黑风呈龙卷之型,漫天大如斗的雪花从云层中纷纷扬扬落下,尚未到达地面,早已经被凌厉的寒风吹成厚重的冰凌。 风雪当中,一个人影渐渐行了近来。 起初只是模糊的一点,仿佛还在百里开外,不过晃眼的功夫,那人已行至近前。正在那外界巡游的寒域弟子刚要出声吆喝,便见那人将外面罩着的披风一揭,露出其下一张明媚的容颜。 那弟子连忙收起兵刃,从空中降下道:“少宫主,您总算回来了。” 段瑶轻嗯了一声,状似随意的问道:“师父可还在那地底冰窟当中?” 那弟子连忙答道:“主上业已出关,现下正在冰宫之中,方才还问起少宫主来着。” 段瑶面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 “无妨,我这就去见他。” 冰湖上一方亭阁之中,姑射涵坐于当中那一张玉桌前面,双目沉沉,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一头白长长垂在地上,湖水幽光在亭子四周荡漾,将白玉的柱身上映出道道银痕。他坐在那里,静若无物。 心神忽有所感,他抬眼望去,对面回廊当中,那紫衣少女遥遥走了过来,黑流彩,紫衣摇曳,暗夜中便如一只莹彩缤纷的蝶,仿似将这冰宫里所有的光亮都吸引了过去。 姑射涵身形未动,眼中却微微流出一丝暖意。 段瑶在玉桌面前站定,唇角一弯,声音清脆叫道:“师父。” “徒儿回来了?”他无声的敛去眸中那一抹异色,口中淡淡说道,“这一整天,都跑去哪里玩了?” “回师父,只是在寒域外围走了一圈,杀了几只异兽。” “如此。为师不在这些天,布置的任务你可有一一照做?那天罡雷剑气可曾掌握了?” “徒儿每日都有照师父所授之术行法,长老当可为我作证。”她语音轻快的答道,“至于那天罡雷剑气,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却也有七八分火候,师父若是不信,随时可以考证。” 姑射涵闻言轻笑一声,如珠玉清越,“哦?”他心情颇佳的抬眼望来,“徒儿对这法术竟有如此自信么?” 这一抬头,却见她肩头蹲了一只金毛小兽,一双小眼睛便如红宝石一般,凝然生辉。 段瑶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肩头,“噢,这是我新收的宠物,”她轻描淡写的说道,伸手拍了拍那兽小巧的脑袋,“阿果,来跟师父见礼。” 只见那小兽竟似听懂了一般,刺溜一下从她肩头滑下,如一线金光落在玉桌之上,后足立起,前爪便如人手鞠了一躬,模样十分乖巧。 一礼未毕,又见它忽的一下跃起,又窜回了段瑶肩上。后者笑吟吟的以手轻抚它柔软的毛,说了一句“乖~” 姑射涵正好看见,不觉稍微怔了一下。段瑶自三年前被他强收为徒,一直与他冷眼相对,几年来竟是从未展颜笑过。前些日从那地底阴**出来,两人关系才缓和不少,却也只是面上恭敬,从未将他当作亲近之人。 姑射涵虽然甚为不悦,但他是何等高傲之人,纵然心生芥蒂,也决计不会表现出来。是以此刻初次得见她的笑颜,仿似春雪初融,和风悄然吹过,任是他冰封已久的心中,也有一丝涟漪微微荡漾起来。 “此乃销金兽。”他缓声说道,唇边不觉也漾起一抹笑容,使得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也多了几许暖意。 “其生性最喜玉石金器,多栖息在人烟稀少、灵气充足之地。以往常有修道人士用它来传信或是跟踪他人,这些年却是将近绝迹了。”他说到此处,又是稍一停顿,目光微微扫向段瑶道:“徒儿又是从何处寻到此物?” 段瑶面上笑容不变,眼睛却望着肩头那只小兽,“徒儿恰巧路过,见它被一群毒蛇追赶,就顺手救了下来,说起来,也算是颇有缘分。” 姑射涵轻笑一声,便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既是如此,你要收它做宠物,也随你吧。” “多谢师父。”段瑶身形微倾,朝他略一低头,便要退下。 走未半步,忽然又转回头来,“徒儿还有一事想请教师父。” 她抬起头,一双眼眸直视向他,内里深瞳幽幽,乌光隐隐。 “上月之前,师父曾经提过,要为徒儿结成金丹” 姑射涵听到此处,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朝她脸上望去,目光相接的瞬间,她忽将眼帘一垂,两弯浓密的长睫便将那眸光密密遮住,使人窥不清其下的神情。 段瑶声音平平的道:“徒儿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师父要为徒儿结成金丹,想必已经找到了那可以凝虚化形的灵物?” “不错。”姑射涵缓缓的道,“为师前些天外出,已然将那物带了回来。” 声音中带上了些微的寒意,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动,“徒儿有此一问,可是考虑清楚了?” 段瑶垂,唇角却缓缓向上弯了起来。 双眼陡然睁开,犹如墨玉的瞳孔之中,似有一线星光,映得那一双眼眸流光溢彩。 “徒儿有请师父,助我结成金丹!” 碧清池中央,那一方漂浮水面的莲台之上,有一物隐隐泛着银光,近处一看,只见其长约二尺,通体雪白,形状与蚕无异。 “这便是那天坻冰蚕,其性至阴至寒,你体内热毒尚未完全消去,用它来做凝形之体,再适合不过。” 姑射涵说道,在池边停下脚步,右手轻轻一挥,水中央的白玉莲台便缓缓沉入水中,那一只冰蚕触着水面,外表却仍是清清爽爽,竟是滴水不沾。反倒是那池温水被它寒气一浸,不消片刻,已在半空腾起一层蒙蒙白雾。 段瑶盯着那冰蚕看了一阵,仿似下定了决心,猛地转身向着他道:“徒儿已经做好准备,还请师父示下。” 姑射涵如薄冰的双眸扫视了她一眼,声音徐缓道:“为师已在碧清池中浸入数种灵药,你需褪去外衣,在池水中浸泡半日,方能显出效果。” 段瑶慢慢走到那碧清池边,将外面的长衣解下,只着了寝衣,一双雪白的纤足踏在碧玉石板上面,沿着玉阶一步步走入池中。 温热的池水如丝绒般柔滑,水中有些热力,晃一变换,又似掺杂了些寒意。甫一进入,那散在水里的充沛灵气随即沿着全身气**丝丝缕缕渗透进来,令她如饮琼浆玉液,通体舒畅无比。 段瑶在中心那一方莲台处盘膝坐下,池水刚好漫在腰际。她身上素白的衣轻轻浮起,沾湿的头从肩头搭落,在水里舒展开来。 那冰蚕便像一只小船,飘飘悠悠浮在她的身前,段瑶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光滑如绸,却并不怎么冰冷。 将之轻轻推开,她将两手置于胸前,形如莲花,双目微闭,已将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修道之人要结成金丹,先要借助外界大量灵气,其次,便需要一个适当的机缘,有灵媒介质,可助体内灵气凝聚成丹。 段瑶此时,正是要将水中的灵气尽数汲取过来。 只见那池水当中,有无数星星点点的莹光慢慢现了出来,轻灵飘忽,好似萤火虫一般在她周围轻盈舞动。正是池中灵气的实体化,只见那点点灵气身后拖着一线长长的流光,仿似游鱼般围着她密密旋转,每转得一圈,便有数点黯淡下来,却是其中的灵力被她吸走了。 如此往复,不过小半天的时间,那漫天的莹光已被她尽数汲入体内,池中水丧失了灵气,原本的碧玉的颜色逐渐变得浅淡下来,就连水量也消减了几分。空中的白雾却更显浓厚,直将整个池子都遮蔽了起来。 就在这时,姑射涵的声音突然在上空响起: “万载冰精,化气凝形,分阴离阳,万物归虚!” 随着他的法咒,那原本飘浮水面的冰蚕剧烈一震,忽然自水面飞起,从内部绽出一片耀眼至极的光芒来,银辉乍泄,如一片光幕霍然散开,池水上空的雾气被那光照到,便如接到指令一般急收拢回来,凝聚成一团浓缩之至的白色烟气,将池子团团罩住。 从那冰蚕之中,好似触手般伸出无数条细若游丝的银线,忽如闪电般探入段瑶的身体,那些细丝皆呈半透明状,中间银光点点,沿着长长的丝线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段瑶仍然端坐不动,周身灵气满溢,整个人就如一个大的光体,通体透出莹莹的幽光,那些银丝几乎变得透明,仿佛无数触须在她周围飘摇不定。 银丝起处,那原本有二尺长大的冰蚕,此时像是被一团无形的巨力裹住,硬生生揉搓成一个光华内敛、凝然欲滴的银色球体,轻轻一挣,缕缕丝线即自动脱落开来,它便似不着力一般,轻飘飘的浮上空中。 姑射涵早已步入水中,此刻双目凝视着悬浮空中的银色小球,两只手掌虚扬,一上一下,掌心更是散出道道白光,将它阻了下来。那光球被他牵引,缓慢无比的朝着段瑶飘了过去。 到得近前,他将两手相对,朝着那光球虚合而下,掌心之间,似有万钧阻力,使得合拢之势缓慢无比。他脸上亦是一片凝重之色,此刻那银色光球却也起了变化,原本手指粗细的一粒,在他双手作用之下,竟慢慢凝成米粒大小。姑射涵待得一阵,长长出了口气,这才以右手将那物取下,轻轻拈在指间,却对段瑶说道:“张口。” 此时两人间隔极近,他正站在那莲台之上,身形微倾,见她抬起螓,脸上被温水氲出淡淡的粉色,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了开来,模样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姑射涵不禁心神微动,目光缱绻,竟似半点不舍得移开来。伸出一只手轻扶起她尖巧的下巴,另一只手缓缓下落,指尖把那一星银辉闪烁的光点轻轻放入其中。 眼见她双唇轻轻合了起来,柔软的唇瓣似无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意的碰到他微凉的指尖,登时一抹**从相触的地方散了出来 姑射涵深吸一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右手两指并起,指尖带起一线白光,只在她喉间轻轻一点,便牵引着她体内那点银色光气,沿着奇经八脉缓缓向那丹田之处行去。 此举却是要借助那冰蚕之功,将她体内灵气尽数聚拢于丹田,为下一步的结丹做准备。姑射涵觉察出她体内的灵气已然充盈至极,却是颇为奇怪的并没有四处散逸开来,而是沿着经脉徐缓流动,与他原想的情形相比,却是容易了许多。 看来只需将那冰蚕引至丹田之处,便可行法改变她的体质,到时她的金丹带上寒冰之气,自然再难令火性觉醒。 冰蚕行至腹中,忽觉她体内经脉瞬时错乱,竟有一股拒力从丹田之中腾起,将其阻拦在外。段瑶脸上忽显出痛苦之色,仿似再无法隐忍一般,喉中逸出细细的呻吟声来。 姑射涵见她双眉紧紧蹙起,小脸皱成一团,眉心之中,竟隐隐有一抹紫色闪现出来,他顿时眼光一寒,忽的探出右手,虚悬于她丹田之上,掌心中一道凝练至极的纯白光气,缓缓融入她身体之中。 不料灵气所至,竟是无法冲过她丹田外围的阻力,若是强行运功,自然可以冲将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势必要伤到她的经脉,只怕对结丹也会造成影响。 姑射涵将灵气收回,反观她眉心,那抹紫气竟是愈浓郁。从体内散出的热气已是清晰可见,她微闭着眼,脸上被热气蒸得有若红霞,长睫不住颤动,贝齿将下唇咬得白,可见忍耐之极。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升高,池水受到波及,水面上结起出一片水气迷雾,融入到先前那团白雾当中。 姑射涵面若凝霜,左手手指已拂在她唇瓣上面,低沉说道:“不要咬住,将身体放松。” 感觉手下少女的身体如他所言般松了下来,他催动一点真元之力,含在口中,低头寻上她的唇,缓缓哺了过去。 他将那口寒冰之气吐出,顺着她的喉咙轻轻吹入腹中,便觉她体内的火气一丝一毫被压灭了下来。 心神方定,眼角余光之处,却正好瞥见她艳若朝霞的脸,星眸半开,水墨的瞳如侵染上一层水色,盈盈流转。 口鼻间满是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一时间不禁心旌摇动,唇上她温软芳香的触感,赫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俯身相就,轻轻将那两片柔嫩娇艳的唇瓣含入口中,一股醉人已极的**从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淡淡的香气缭绕在周围,好似冰雪丛中忽有百花盛开,眼前登时浮现出一片旖旎的景象来 原来姑射涵所要度那六欲天魔劫,乃是爱、恨、情、痴、怨、缠、色聚集天地间凡人心中各种欲念融汇形成,最易惑人心神。修道之人往往讲究平心静气,正是因为道心修炼,却比修身更为艰险。世间情爱最是伤人心神,一旦轻涉其中,稍有差池便容易陷入魔障,再难往返。 姑射涵原是天生的冰寒之体,心气冷极傲极,本是最不易受那等凡人欲念的影响。然而他在此冰宫中潜修数百年,冷心绝欲,平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念,不想一朝碰到段瑶,竟如同冥冥中有天意,这个拥有明亮双眸、桀骜不驯的孩子,带着一身狠劲,突如其来便闯入他的心中。 开始或出于对她不屈不挠的勇气的赏识,而后三年朝夕相处,多少次遍体鳞伤仍然不肯服输的倔强,到她终于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却在暗地里处处与他相对这个可爱而又可恨的孩子,就像是一团生气勃勃的火焰,一点一滴的将他原本漫长而又空虚的生命填满了起来。 三年,他亲眼看着那个当初精灵一样的孩子,慢慢长成明艳绝伦的少女--------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心中已将她视为身边理所当然的存在,知道她心心念念不忘逃走,所以便在她体内设下禁制,用看不见的丝线将她紧紧捆绑了起来。既然做了他的徒弟,那么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冰宫之中,就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心底执念既生,从此竟再不能释然。 他这一番心思,早已经存在心中,兜兜转转多时,到得最后,却连他本人也未曾察觉出来。 他这几日为渡那天魔三劫,本已是心力憔悴,此番以真元之力助她抵御火性,更是大损修为。心气激荡之下,立时便被那天魔之欲寻到契机,乘虚而入,顿时将他那一点□之念放大到无数倍,饶是他有法力通天,一旦牵涉到情之一念,竟也是毫无抵抗之力,惶然沉溺其中,只觉胸中满怀对这少女的无限怜爱,只是这般将她搂在怀中,便已是喜乐无穷恍惚间心醉神迷,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缱绻直上心头 当此之时,段瑶身体丹田之处,突然散出一片紫色朦胧的光气,只是外面却罩了一圈白光,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却任那道紫气如何冲撞,始终也突破不了。她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手指攥得极紧,指甲更是深深**掌心当中,显然极是痛苦。 若是此刻有人能够内视,便可以看见段瑶体内经脉各处,紫光华美的的灵气正疯狂朝着小腹之处涌去,恰似无数奇形利剑不断攒刺着丹田外那一圈薄薄的白光,其下更是有无穷紫气翻滚纠结,不断冲撞着那一圈屏障,只在上面击起阵阵涟漪,波纹荡漾不止。 正在此时,忽有一道凝练之极的紫色灵气,将一点精芒闪耀的珠子推了下来,正是姑射涵以寒冰真元与冰蚕元珠融合而成的灵物。 只见那粒圆珠到得近前,猛地往下一俯冲,狠狠撞在那道光圈之上,只这一下,便将那一层光华闪烁的白光磨得暗淡了下来。 此刻那光罩之下已是清晰可见,只见丹田混沌当中,层层紫气缭绕之下,一颗光芒耀眼、璀璨之至的丹珠赫然在目! 原来段瑶那天在黑风崖吃的那一种果子,名唤朱果,吃一粒便可增加人十数年苦修之功,更兼起天性火属,对同属性之人最是滋养,段瑶将那十余枚朱果尽皆吃下,体内灵气早就达到饱和,更激了她原本隐藏的火之属性,当下便借着迦楼罗火翼这一纯火之灵物,一鼓作气结成了金丹。 她此丹虽是以纯火之物结成,然而体内灵气却绝大部分都是雷属性,因此那金丹天生就带有雷火双重属性,端的是神妙异常。 然而她金丹虽成,姑射涵设在她身上的禁制却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无奈之下,只得回到冰宫,却是想要借助他本人之力,将这禁制强行破去。 她此前已经设法将金丹隐藏了去,姑射涵刚渡过天劫,功力大减之下,竟是丝毫没有察觉。闻听她想结成金丹,只道她已然愿意永远留在此处,欣喜之下,竟不顾侯长老的劝阻,即刻助她施为。 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当下段瑶将那层禁制破去,姑射涵心灵顿时感知,只被那股劲力反弹,瞬时便清醒过来。 睁眼所见,尽是一片紫焰火光,映得满屋皆是紫红之色,火海滔滔,肆虐蔓延,烈焰滚滚,席卷满屋,奇热高温之下,池中水只在一瞬间就被蒸干,空中白雾早已消失殆尽,火焰熊熊,直卷起冲天热浪,将整重屋宇都纳入其中。 姑射涵全身一震,忽觉有一线奇烈无比的火气,犹如毒蛇之牙,闪电般沿着他手心经脉反噬回来,与他体内寒冰之气一撞,轰然腾起一股毒火灼烧。 他此刻体内灵气几已消耗殆尽,那线毒火便如跗骨之蛆,紧紧咬在骨髓之中,轻易逼不出来。 他也不去在意,于那莲台之上,缓缓立起身形,只见那无边烈火当中,段瑶朝着他无声的裂唇一笑,身形在火中晃了一晃,随即诡异的消失不见。 白玉的墙壁被紫焰的高温烤炙,便如融雪一般软化了下来,银白的液体流入下面的池子当中,满池尽是白莹莹的一片。中心的白玉莲台却是丝毫无损,周围紫焰火海滔天,姑射涵孤身立于其中,丝毫未动,毫无声息,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他上方的空中,忽然现出无数阴魔妖鬼的身影,阵阵黑烟弥漫,挟带着一团黄泉污秽之气,在空中慢慢成形 蒙蒙之中,仿佛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如同孤山顶上一棵苍松,山风过时的满树的清响。 “姑射施主,你的确未曾向老衲求取过算卜,然则老衲确有一言,希望阁下能够驻足一听。” “有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笑道,“本座倒要听听,你这众人口中的神算,所说的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那满脸橘皮的老和尚翻起浑浊的鱼目,无声的笑了,“出家人不打诳语。阁下杀孽太重,天将降下三劫这当中,九天雷劫你已经渡过,那六欲天魔劫,想来以你姑射一族的心性,倒也是稀疏寻常。老衲要说的,便是这第三劫,非天,非地,而是人。这最后一劫,只怕任由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到时也定难逃过天谴” “哼,你这老和尚倒是会危言耸听,”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带着冰冷和不屑的语气,“照你此言,本座便与你一赌,若是我能安然渡过此劫,你便要在本座面前以死谢罪;若是我不能渡过,那我姑射一族,将再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老和尚,本座这个赌注,你可敢应?” 那老和尚却只是摇头道:“阁下乃是姑射一族最后一人,如何出此诳语?老衲如今寂灭在即,却是不能应此一赌。须知天道循环,自有其天理所在,人世轮回,亦不过过眼云烟阁下能从那妖魔口中救我一命,以足可见你的心性。天道无常,原非我等所能窥视。你那第三道劫,却是着落在另外一人的身上。百年之后,东庆皇族有一人将出,此子身具天罡之气,乃是你渡过此劫的关键。老衲言尽于此,还望阁下好自为之” 池中那白玉莲台之上,那冰宫之主淡无血色的唇边,一抹殷红缓缓流了出来。 半空中黑气沉沉,魔影重重,一众阴魂厉鬼尽皆显出身形,更有无数天魔夜叉,姹女阴姬于空中奏起梵乐,妙曼起舞,一起一落,随着那乐声跌宕,无不撼动心魄,惑人心神。那一团污秽至极的黑云,散出道道浑浊无比的阴尸鬼气,缓慢无比朝着他侵袭而来。 他面上突然浮起一抹嘲讽的笑,眸光微垂,略微沙哑的嗓音自言自语的道 “原来,你才是我真正的劫” 三十九结丹 天色将晚,寒域外围的冰原之上,空中阴云密布,黑风呈龙卷之型,漫天大如斗的雪花从云层中纷纷扬扬落下,尚未到达地面,早已经被凌厉的寒风吹成厚重的冰凌。 风雪当中,一个人影渐渐行了近来。 起初只是模糊的一点,仿佛还在百里开外,不过晃眼的功夫,那人已行至近前。正在那外界巡游的寒域弟子刚要出声吆喝,便见那人将外面罩着的披风一揭,露出其下一张明媚的容颜。 那弟子连忙收起兵刃,从空中降下道:“少宫主,您总算回来了。” 段瑶轻嗯了一声,状似随意的问道:“师父可还在那地底冰窟当中?” 那弟子连忙答道:“主上业已出关,现下正在冰宫之中,方才还问起少宫主来着。” 段瑶面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 “无妨,我这就去见他。” 冰湖上一方亭阁之中,姑射涵坐于当中那一张玉桌前面,双目沉沉,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一头白长长垂在地上,湖水幽光在亭子四周荡漾,将白玉的柱身上映出道道银痕。他坐在那里,静若无物。 心神忽有所感,他抬眼望去,对面回廊当中,那紫衣少女遥遥走了过来,黑流彩,紫衣摇曳,暗夜中便如一只莹彩缤纷的蝶,仿似将这冰宫里所有的光亮都吸引了过去。 姑射涵身形未动,眼中却微微流出一丝暖意。 段瑶在玉桌面前站定,唇角一弯,声音清脆叫道:“师父。” “徒儿回来了?”他无声的敛去眸中那一抹异色,口中淡淡说道,“这一整天,都跑去哪里玩了?” “回师父,只是在寒域外围走了一圈,杀了几只异兽。” “如此。为师不在这些天,布置的任务你可有一一照做?那天罡雷剑气可曾掌握了?” “徒儿每日都有照师父所授之术行法,长老当可为我作证。”她语音轻快的答道,“至于那天罡雷剑气,虽不能说是炉火纯青,却也有七八分火候,师父若是不信,随时可以考证。” 姑射涵闻言轻笑一声,如珠玉清越,“哦?”他心情颇佳的抬眼望来,“徒儿对这法术竟有如此自信么?” 这一抬头,却见她肩头蹲了一只金毛小兽,一双小眼睛便如红宝石一般,凝然生辉。 段瑶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肩头,“噢,这是我新收的宠物,”她轻描淡写的说道,伸手拍了拍那兽小巧的脑袋,“阿果,来跟师父见礼。” 只见那小兽竟似听懂了一般,刺溜一下从她肩头滑下,如一线金光落在玉桌之上,后足立起,前爪便如人手鞠了一躬,模样十分乖巧。 一礼未毕,又见它忽的一下跃起,又窜回了段瑶肩上。后者笑吟吟的以手轻抚它柔软的毛,说了一句“乖~” 姑射涵正好看见,不觉稍微怔了一下。段瑶自三年前被他强收为徒,一直与他冷眼相对,几年来竟是从未展颜笑过。前些日从那地底阴**出来,两人关系才缓和不少,却也只是面上恭敬,从未将他当作亲近之人。 姑射涵虽然甚为不悦,但他是何等高傲之人,纵然心生芥蒂,也决计不会表现出来。是以此刻初次得见她的笑颜,仿似春雪初融,和风悄然吹过,任是他冰封已久的心中,也有一丝涟漪微微荡漾起来。 “此乃销金兽。”他缓声说道,唇边不觉也漾起一抹笑容,使得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也多了几许暖意。 “其生性最喜玉石金器,多栖息在人烟稀少、灵气充足之地。以往常有修道人士用它来传信或是跟踪他人,这些年却是将近绝迹了。”他说到此处,又是稍一停顿,目光微微扫向段瑶道:“徒儿又是从何处寻到此物?” 段瑶面上笑容不变,眼睛却望着肩头那只小兽,“徒儿恰巧路过,见它被一群毒蛇追赶,就顺手救了下来,说起来,也算是颇有缘分。” 姑射涵轻笑一声,便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既是如此,你要收它做宠物,也随你吧。” “多谢师父。”段瑶身形微倾,朝他略一低头,便要退下。 走未半步,忽然又转回头来,“徒儿还有一事想请教师父。” 她抬起头,一双眼眸直视向他,内里深瞳幽幽,乌光隐隐。 “上月之前,师父曾经提过,要为徒儿结成金丹” 姑射涵听到此处,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朝她脸上望去,目光相接的瞬间,她忽将眼帘一垂,两弯浓密的长睫便将那眸光密密遮住,使人窥不清其下的神情。 段瑶声音平平的道:“徒儿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师父要为徒儿结成金丹,想必已经找到了那可以凝虚化形的灵物?” “不错。”姑射涵缓缓的道,“为师前些天外出,已然将那物带了回来。” 声音中带上了些微的寒意,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动,“徒儿有此一问,可是考虑清楚了?” 段瑶垂,唇角却缓缓向上弯了起来。 双眼陡然睁开,犹如墨玉的瞳孔之中,似有一线星光,映得那一双眼眸流光溢彩。 “徒儿有请师父,助我结成金丹!” 碧清池中央,那一方漂浮水面的莲台之上,有一物隐隐泛着银光,近处一看,只见其长约二尺,通体雪白,形状与蚕无异。 “这便是那天坻冰蚕,其性至阴至寒,你体内热毒尚未完全消去,用它来做凝形之体,再适合不过。” 姑射涵说道,在池边停下脚步,右手轻轻一挥,水中央的白玉莲台便缓缓沉入水中,那一只冰蚕触着水面,外表却仍是清清爽爽,竟是滴水不沾。反倒是那池温水被它寒气一浸,不消片刻,已在半空腾起一层蒙蒙白雾。 段瑶盯着那冰蚕看了一阵,仿似下定了决心,猛地转身向着他道:“徒儿已经做好准备,还请师父示下。” 姑射涵如薄冰的双眸扫视了她一眼,声音徐缓道:“为师已在碧清池中浸入数种灵药,你需褪去外衣,在池水中浸泡半日,方能显出效果。” 段瑶慢慢走到那碧清池边,将外面的长衣解下,只着了寝衣,一双雪白的纤足踏在碧玉石板上面,沿着玉阶一步步走入池中。 温热的池水如丝绒般柔滑,水中有些热力,晃一变换,又似掺杂了些寒意。甫一进入,那散在水里的充沛灵气随即沿着全身气**丝丝缕缕渗透进来,令她如饮琼浆玉液,通体舒畅无比。 段瑶在中心那一方莲台处盘膝坐下,池水刚好漫在腰际。她身上素白的衣轻轻浮起,沾湿的头从肩头搭落,在水里舒展开来。 那冰蚕便像一只小船,飘飘悠悠浮在她的身前,段瑶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光滑如绸,却并不怎么冰冷。 将之轻轻推开,她将两手置于胸前,形如莲花,双目微闭,已将心神沉入识海之中。 修道之人要结成金丹,先要借助外界大量灵气,其次,便需要一个适当的机缘,有灵媒介质,可助体内灵气凝聚成丹。 段瑶此时,正是要将水中的灵气尽数汲取过来。 只见那池水当中,有无数星星点点的莹光慢慢现了出来,轻灵飘忽,好似萤火虫一般在她周围轻盈舞动。正是池中灵气的实体化,只见那点点灵气身后拖着一线长长的流光,仿似游鱼般围着她密密旋转,每转得一圈,便有数点黯淡下来,却是其中的灵力被她吸走了。 如此往复,不过小半天的时间,那漫天的莹光已被她尽数汲入体内,池中水丧失了灵气,原本的碧玉的颜色逐渐变得浅淡下来,就连水量也消减了几分。空中的白雾却更显浓厚,直将整个池子都遮蔽了起来。 就在这时,姑射涵的声音突然在上空响起: “万载冰精,化气凝形,分阴离阳,万物归虚!” 随着他的法咒,那原本飘浮水面的冰蚕剧烈一震,忽然自水面飞起,从内部绽出一片耀眼至极的光芒来,银辉乍泄,如一片光幕霍然散开,池水上空的雾气被那光照到,便如接到指令一般急收拢回来,凝聚成一团浓缩之至的白色烟气,将池子团团罩住。 从那冰蚕之中,好似触手般伸出无数条细若游丝的银线,忽如闪电般探入段瑶的身体,那些细丝皆呈半透明状,中间银光点点,沿着长长的丝线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段瑶仍然端坐不动,周身灵气满溢,整个人就如一个大的光体,通体透出莹莹的幽光,那些银丝几乎变得透明,仿佛无数触须在她周围飘摇不定。 银丝起处,那原本有二尺长大的冰蚕,此时像是被一团无形的巨力裹住,硬生生揉搓成一个光华内敛、凝然欲滴的银色球体,轻轻一挣,缕缕丝线即自动脱落开来,它便似不着力一般,轻飘飘的浮上空中。 姑射涵早已步入水中,此刻双目凝视着悬浮空中的银色小球,两只手掌虚扬,一上一下,掌心更是散出道道白光,将它阻了下来。那光球被他牵引,缓慢无比的朝着段瑶飘了过去。 到得近前,他将两手相对,朝着那光球虚合而下,掌心之间,似有万钧阻力,使得合拢之势缓慢无比。他脸上亦是一片凝重之色,此刻那银色光球却也起了变化,原本手指粗细的一粒,在他双手作用之下,竟慢慢凝成米粒大小。姑射涵待得一阵,长长出了口气,这才以右手将那物取下,轻轻拈在指间,却对段瑶说道:“张口。” 此时两人间隔极近,他正站在那莲台之上,身形微倾,见她抬起螓,脸上被温水氲出淡淡的粉色,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张了开来,模样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姑射涵不禁心神微动,目光缱绻,竟似半点不舍得移开来。伸出一只手轻扶起她尖巧的下巴,另一只手缓缓下落,指尖把那一星银辉闪烁的光点轻轻放入其中。 眼见她双唇轻轻合了起来,柔软的唇瓣似无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意的碰到他微凉的指尖,登时一抹**从相触的地方散了出来 姑射涵深吸一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右手两指并起,指尖带起一线白光,只在她喉间轻轻一点,便牵引着她体内那点银色光气,沿着奇经八脉缓缓向那丹田之处行去。 此举却是要借助那冰蚕之功,将她体内灵气尽数聚拢于丹田,为下一步的结丹做准备。姑射涵觉察出她体内的灵气已然充盈至极,却是颇为奇怪的并没有四处散逸开来,而是沿着经脉徐缓流动,与他原想的情形相比,却是容易了许多。 看来只需将那冰蚕引至丹田之处,便可行法改变她的体质,到时她的金丹带上寒冰之气,自然再难令火性觉醒。 冰蚕行至腹中,忽觉她体内经脉瞬时错乱,竟有一股拒力从丹田之中腾起,将其阻拦在外。段瑶脸上忽显出痛苦之色,仿似再无法隐忍一般,喉中逸出细细的呻吟声来。 姑射涵见她双眉紧紧蹙起,小脸皱成一团,眉心之中,竟隐隐有一抹紫色闪现出来,他顿时眼光一寒,忽的探出右手,虚悬于她丹田之上,掌心中一道凝练至极的纯白光气,缓缓融入她身体之中。 不料灵气所至,竟是无法冲过她丹田外围的阻力,若是强行运功,自然可以冲将过去,只是这样一来,势必要伤到她的经脉,只怕对结丹也会造成影响。 姑射涵将灵气收回,反观她眉心,那抹紫气竟是愈浓郁。从体内散出的热气已是清晰可见,她微闭着眼,脸上被热气蒸得有若红霞,长睫不住颤动,贝齿将下唇咬得白,可见忍耐之极。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升高,池水受到波及,水面上结起出一片水气迷雾,融入到先前那团白雾当中。 姑射涵面若凝霜,左手手指已拂在她唇瓣上面,低沉说道:“不要咬住,将身体放松。” 感觉手下少女的身体如他所言般松了下来,他催动一点真元之力,含在口中,低头寻上她的唇,缓缓哺了过去。 他将那口寒冰之气吐出,顺着她的喉咙轻轻吹入腹中,便觉她体内的火气一丝一毫被压灭了下来。 心神方定,眼角余光之处,却正好瞥见她艳若朝霞的脸,星眸半开,水墨的瞳如侵染上一层水色,盈盈流转。 口鼻间满是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一时间不禁心旌摇动,唇上她温软芳香的触感,赫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俯身相就,轻轻将那两片柔嫩娇艳的唇瓣含入口中,一股醉人已极的**从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淡淡的香气缭绕在周围,好似冰雪丛中忽有百花盛开,眼前登时浮现出一片旖旎的景象来 原来姑射涵所要度那六欲天魔劫,乃是爱、恨、情、痴、怨、缠、色聚集天地间凡人心中各种欲念融汇形成,最易惑人心神。修道之人往往讲究平心静气,正是因为道心修炼,却比修身更为艰险。世间情爱最是伤人心神,一旦轻涉其中,稍有差池便容易陷入魔障,再难往返。 姑射涵原是天生的冰寒之体,心气冷极傲极,本是最不易受那等凡人欲念的影响。然而他在此冰宫中潜修数百年,冷心绝欲,平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情念,不想一朝碰到段瑶,竟如同冥冥中有天意,这个拥有明亮双眸、桀骜不驯的孩子,带着一身狠劲,突如其来便闯入他的心中。 开始或出于对她不屈不挠的勇气的赏识,而后三年朝夕相处,多少次遍体鳞伤仍然不肯服输的倔强,到她终于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却在暗地里处处与他相对这个可爱而又可恨的孩子,就像是一团生气勃勃的火焰,一点一滴的将他原本漫长而又空虚的生命填满了起来。 三年,他亲眼看着那个当初精灵一样的孩子,慢慢长成明艳绝伦的少女--------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心中已将她视为身边理所当然的存在,知道她心心念念不忘逃走,所以便在她体内设下禁制,用看不见的丝线将她紧紧捆绑了起来。既然做了他的徒弟,那么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冰宫之中,就是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心底执念既生,从此竟再不能释然。 他这一番心思,早已经存在心中,兜兜转转多时,到得最后,却连他本人也未曾察觉出来。 他这几日为渡那天魔三劫,本已是心力憔悴,此番以真元之力助她抵御火性,更是大损修为。心气激荡之下,立时便被那天魔之欲寻到契机,乘虚而入,顿时将他那一点□之念放大到无数倍,饶是他有法力通天,一旦牵涉到情之一念,竟也是毫无抵抗之力,惶然沉溺其中,只觉胸中满怀对这少女的无限怜爱,只是这般将她搂在怀中,便已是喜乐无穷恍惚间心醉神迷,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缱绻直上心头 当此之时,段瑶身体丹田之处,突然散出一片紫色朦胧的光气,只是外面却罩了一圈白光,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却任那道紫气如何冲撞,始终也突破不了。她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手指攥得极紧,指甲更是深深**掌心当中,显然极是痛苦。 若是此刻有人能够内视,便可以看见段瑶体内经脉各处,紫光华美的的灵气正疯狂朝着小腹之处涌去,恰似无数奇形利剑不断攒刺着丹田外那一圈薄薄的白光,其下更是有无穷紫气翻滚纠结,不断冲撞着那一圈屏障,只在上面击起阵阵涟漪,波纹荡漾不止。 正在此时,忽有一道凝练之极的紫色灵气,将一点精芒闪耀的珠子推了下来,正是姑射涵以寒冰真元与冰蚕元珠融合而成的灵物。 只见那粒圆珠到得近前,猛地往下一俯冲,狠狠撞在那道光圈之上,只这一下,便将那一层光华闪烁的白光磨得暗淡了下来。 此刻那光罩之下已是清晰可见,只见丹田混沌当中,层层紫气缭绕之下,一颗光芒耀眼、璀璨之至的丹珠赫然在目! 原来段瑶那天在黑风崖吃的那一种果子,名唤朱果,吃一粒便可增加人十数年苦修之功,更兼起天性火属,对同属性之人最是滋养,段瑶将那十余枚朱果尽皆吃下,体内灵气早就达到饱和,更激了她原本隐藏的火之属性,当下便借着迦楼罗火翼这一纯火之灵物,一鼓作气结成了金丹。 她此丹虽是以纯火之物结成,然而体内灵气却绝大部分都是雷属性,因此那金丹天生就带有雷火双重属性,端的是神妙异常。 然而她金丹虽成,姑射涵设在她身上的禁制却是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无奈之下,只得回到冰宫,却是想要借助他本人之力,将这禁制强行破去。 她此前已经设法将金丹隐藏了去,姑射涵刚渡过天劫,功力大减之下,竟是丝毫没有察觉。闻听她想结成金丹,只道她已然愿意永远留在此处,欣喜之下,竟不顾侯长老的劝阻,即刻助她施为。 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当下段瑶将那层禁制破去,姑射涵心灵顿时感知,只被那股劲力反弹,瞬时便清醒过来。 睁眼所见,尽是一片紫焰火光,映得满屋皆是紫红之色,火海滔滔,肆虐蔓延,烈焰滚滚,席卷满屋,奇热高温之下,池中水只在一瞬间就被蒸干,空中白雾早已消失殆尽,火焰熊熊,直卷起冲天热浪,将整重屋宇都纳入其中。 姑射涵全身一震,忽觉有一线奇烈无比的火气,犹如毒蛇之牙,闪电般沿着他手心经脉反噬回来,与他体内寒冰之气一撞,轰然腾起一股毒火灼烧。 他此刻体内灵气几已消耗殆尽,那线毒火便如跗骨之蛆,紧紧咬在骨髓之中,轻易逼不出来。 他也不去在意,于那莲台之上,缓缓立起身形,只见那无边烈火当中,段瑶朝着他无声的裂唇一笑,身形在火中晃了一晃,随即诡异的消失不见。 白玉的墙壁被紫焰的高温烤炙,便如融雪一般软化了下来,银白的液体流入下面的池子当中,满池尽是白莹莹的一片。中心的白玉莲台却是丝毫无损,周围紫焰火海滔天,姑射涵孤身立于其中,丝毫未动,毫无声息,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他上方的空中,忽然现出无数阴魔妖鬼的身影,阵阵黑烟弥漫,挟带着一团黄泉污秽之气,在空中慢慢成形 蒙蒙之中,仿佛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如同孤山顶上一棵苍松,山风过时的满树的清响。 “姑射施主,你的确未曾向老衲求取过算卜,然则老衲确有一言,希望阁下能够驻足一听。” “有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笑道,“本座倒要听听,你这众人口中的神算,所说的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那满脸橘皮的老和尚翻起浑浊的鱼目,无声的笑了,“出家人不打诳语。阁下杀孽太重,天将降下三劫这当中,九天雷劫你已经渡过,那六欲天魔劫,想来以你姑射一族的心性,倒也是稀疏寻常。老衲要说的,便是这第三劫,非天,非地,而是人。这最后一劫,只怕任由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到时也定难逃过天谴” “哼,你这老和尚倒是会危言耸听,”他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带着冰冷和不屑的语气,“照你此言,本座便与你一赌,若是我能安然渡过此劫,你便要在本座面前以死谢罪;若是我不能渡过,那我姑射一族,将再不会存在于这个世上。老和尚,本座这个赌注,你可敢应?” 那老和尚却只是摇头道:“阁下乃是姑射一族最后一人,如何出此诳语?老衲如今寂灭在即,却是不能应此一赌。须知天道循环,自有其天理所在,人世轮回,亦不过过眼云烟阁下能从那妖魔口中救我一命,以足可见你的心性。天道无常,原非我等所能窥视。你那第三道劫,却是着落在另外一人的身上。百年之后,东庆皇族有一人将出,此子身具天罡之气,乃是你渡过此劫的关键。老衲言尽于此,还望阁下好自为之” 池中那白玉莲台之上,那冰宫之主淡无血色的唇边,一抹殷红缓缓流了出来。 半空中黑气沉沉,魔影重重,一众阴魂厉鬼尽皆显出身形,更有无数天魔夜叉,姹女阴姬于空中奏起梵乐,妙曼起舞,一起一落,随着那乐声跌宕,无不撼动心魄,惑人心神。那一团污秽至极的黑云,散出道道浑浊无比的阴尸鬼气,缓慢无比朝着他侵袭而来。 他面上突然浮起一抹嘲讽的笑,眸光微垂,略微沙哑的嗓音自言自语的道 “原来,你才是我真正的劫” 四十故人 东南十城,风景如画。 此处沿海,地势既平且低,其间河道交错,湖泊云集。 淞江口岸白石长堤,烟波湖、锦鲤湖连成一线,秀婺、越州、安庆三城聚,向来是最为繁华之地。 正是春日好风景,那十里长街之上,繁花似锦,人海如潮,时有那城中贵族乘了宝马香车缓缓驶过,留下一路绮罗香气。 此刻那一线白堤之上,烟柳翠色,杏花疏朗。白石画桥,湖上回廊蜿蜒,座座凉亭点缀其间,中或有人行酒吟诗,或有人静坐对弈,好一派闲适气象。 岸边拐角之处,人烟却是要稀少许多。 沿湖皆山环绕,茂密绿树林中,一级石阶隐现其中。拾阶而上,至于山腰,花木渐稀,古树幽深,一股清凉之意迎面而来,正面是一座极大的石门,苔痕斑驳,形式古朴,料来已经很有些年岁。 山上隐隐传来钟声,往上看去,数十重屋宇层层叠叠,蔚为壮观。在那一片碧蓝的天空之下,屋顶竟然全为金色,被阳光一照,更是金光闪耀,在山下隔老远都能看得见。 此处便唤作金顶寺。 相传古时湖中住有一条神龙,能呼风唤雨,在天下大旱之时行法降下甘霖,解救了三城数百万人的姓名,这金顶寺最初就是为了纪念这条神龙而建立的。迄今已有八百多年,寺中大小沙弥近千人,虽不甚大,名气却是响亮,在这三城交汇之处,香火倒也旺盛。 此时正是晌午,前来拜佛求签的香客多在禅房中休息,外面却是没有什么人。 那最高处的屋檐之上,一株高大的杏花树遮住了日影,底下正立了一个女子。 山风阵阵,吹落杏花如雨。 紫衣轻扬,她一头青丝随风飘散,整个人看上去便有了几分缥缈的仙气。 将目光从山下那芸芸众生当中收了回来,春光融融,她在暖暖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随手拢了拢耳边的长,轻轻一跃,已坐上了那棵杏树的枝头,身体往后靠着树杆,脸上瞬时便换了一副慵懒的表情来。 阳光从花丛的缝隙间洒落下来,花影斑驳,在她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暖色,她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那光斑里轻触了一下,便有一抹柔柔的暖意蔓延了开来。 树梢忽有金光一闪,一团小小的黑影当头罩下,肩上突然微微一沉,她也不去看,反手就是一把抓下,那物在她手中缩成暖暖的一团,还吱吱的叫了几声。 段瑶嘿嘿笑了两声,将另一只手掌摊开,把那一副委屈相的金毛小兽放在上面,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笑道:“阿果你去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玩得高兴,都快忘记我这个主人了呢!” “吱吱----吱吱吱--------”那松鼠一样的小兽在她手心蹦跶了两下,有如红宝石的小眼睛睁得溜圆,极力的摇头否认。 段瑶哼了一声,手指头一边点着它的额头,一边数落道,“不用说,肯定是被人用食物收买了,你这个小贪吃鬼,把我身边的玉石都吃光了还不够,早晚不把你撑死” “吱--------”那叫阿果的小兽十分小声的叫了一下,眼睛眨了几眨,身后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讨好的摇啊摇啊摇。 段瑶噗嗤笑了出来,一手将它拎到眼前道:“好了好了,别给我装可怜了,你可把信交给那人了?” 那兽乖乖任她抓着,连连点头。 “好孩子~”她伸出手在它背后的摸了摸,又掏出一颗赤红如血的玉石,“喏,你最喜欢的火云石,别说我没给你留着啊。” 那小兽一见之下,前爪飞快捧起,啊呜一口就吞了下去,小小的身子立在她手上,“悠~~~”的长叫了一声,登时显出一副极为满足的神态来。 段瑶见那模样实在好玩的紧,忍不住又一把搂进怀里,一人一兽揉成一团。 正当两个玩得高兴,底下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呔,你这人怎么不分轻重,竟然跑到这后院的房顶上去了?快下来,下来!不知道我金顶寺庙的规矩吗?” 段瑶早知道有人过来,不过来人步履沉滞,一听就是没学过什么武艺,她听出只有一人,也就懒得避开。 此刻听那人声音清脆,更是料定他年纪不大。果然从花丛中望将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站在地上,手里面举着个扫帚,横眉竖眼的正冲着她大声嚷嚷。 她这会心情正好,也就不去与他计较,反而好奇的从树上探出头去问道:“什么规矩?我可不知道啊。” 那小沙弥只模糊的看见树上有个人影,万没料到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且生得这般明光照人,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口中呐呐的道:“这个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金顶寺这屋顶每逢月初一都要清洗一遍,除此之外,是从来不让人上去的,更不要说你一个外人,” 他本来想说你一个女子,又担心会有所冒犯,当下改口道,“你一个外人跑到这后院清修之地,要是被别的师兄弟们看到了,定要大大的处罚一番,你你还是快走吧。” 他看这女孩子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不忍她被人捉了去,不免又是提醒了一句。 段瑶看他神情,已知他心中所想,不由笑道:“你这小和尚心肠倒好,也罢,反正这里我也呆腻了,也不叫你为难,这便走了吧。”言毕即从树上一跃而起,轻如一片落叶,便从那重金顶上空飘了过去。 那小沙弥从未见过这等轻功,正自惊异,心想莫非今天碰到了师父口中的高人隐士,便见那屋檐边角处紫衣一现,那女子竟然又飞了回来。 只听她说道,“我看你这小和尚似有隐疾,与我遇上也算有缘,此物便赠予你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物当面抛来,小沙弥连忙双手接住,却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晶莹玉瓶,他见此物甚是珍贵,哪里敢收,谁知一抬眼,那女子早已经不见踪影,风中却传来一句话道: “记住,七日一粒,连服七七四十九天,当可治你疾病。” “姑娘----姑娘--------”那小沙弥连声叫道,但段瑶早已在十数里之外,就算听到,也绝对不会去应他。 小沙弥站得一阵,搔了搔头道:“城里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神医说我心有隐疾,怕是活不过二十岁,她是怎么知道的?”便将那玉瓶打开了来,见里面恰好有七粒小巧的药丸,香气满溢,闻上一闻,便觉全身清爽,他虽然年幼,也知道是遇上了异人相助,当下连连向空中拜了几拜,谢过不提。 段瑶离了那金顶寺庙,便沿着那湖边人烟稀少之处飞了过去。 正到得一处塔楼之上,忽有一道声音仿佛响在耳边:“你这丫头飞得这么急,莫非是猜到是我来了,忙着躲避不成?” 段瑶听得此音,登时大喜驻足道:“南宫!” 耳边传来南宫离熟悉的笑声,她于四周搜索一番,这才现他这声音竟是从百里之外传过来的。 只听他道:“丫头,我此刻尚在百里之外,越州城西有一座花溪酒馆,你我稍后便在那里汇合。” 花溪酒馆。 店如其名。 酒馆前面正对着一条溪水,沿途杏花满地,粉白浅红的一片,远望如云。 段瑶尚未走到酒馆门口,就听门内有一女子笑道:“我猜这位姑娘就是你等的人,对是不对?” “哈哈哈”南宫离的声音爽朗笑道,“十三娘要想知道,大可以直接问她,却来为难我做什么?” 那十三娘也笑道:“可是你在等人,我又哪里想知道了。” 她的嗓音颇为柔婉,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意,这一笑,就像是跟人撒娇一般。段瑶在店外听见,便是冷笑一声,举步走进去道:“既然不想知道,你还问些什么?” 只见堂中稀疏放了十来张方桌,南宫正坐在靠窗的那一边,背对着门口。他对面却是半俯在桌上的一个女子,穿了一袭水红的襦裙,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杏眼桃腮,甚是美丽。 那女子听见她这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眼望着南宫,抿唇笑道:“看来我是不招人待见了,还是好好回去做我的店主吧。” 便抬头向段瑶笑了一笑,说了一句:“姑娘请随意。” 段瑶本是不悦她随意谈论自己,此刻见她这一番毫不做作的说法,心中厌恶顿去,反而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朝她点了点头。那女子又是一笑,掀开帘子,缓步走回内屋去了。 南宫离此时早已经转回身来,斜斜的靠在窗枋上,一双桃花眼里蕴满了笑意。 “三年不见,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他慢慢悠悠的开口,偏是一副令人想打的神情,“个儿倒是长高了,你这脾气可是半点都没改啊~” 段瑶唇角往上一扬,也走上前去道:“三年不见,你这百变神君模样是一点没变,倒是这肚量,可要比以前小上许多”说到此处,已是含了笑音,只将身子往前微倾,挑眼的问,“怎么,看她受了委屈,你心疼了~?” 南宫离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可不要胡说八道,此间店主花十三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嫁人了” “那还真是可惜呀”段瑶瞄了他一眼道。 “可惜么?”南宫笑了一笑,“也不见得。” 他这话听起来大有深意,不过两人间向来不过问对方私事,他不说,段瑶也不会去问,只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口里埋怨道:“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既然就在附近,为何等到现在才跟我联络?要是再晚上半天,我可打算离开此处了” 南宫奇道:“谁说我在附近了?你不是派了只销金兽来找我吗?我正是跟着它来的” 一边说一边瞄了眼她肩头那只身体不动,眼珠却四下乱转的小动物,长声感叹道,“本来还以为是你叫它引路的,没想到连城门还没见着,这小东西唰的一下就跑没影了,害得我一顿好找,如果不是半途现了你的气息,差点就错过了” 段瑶闻言,登时笑眯眯的抚摸了一下阿果,“原来是被你拖累,我刚才还错怪它了。”她刚一说完,阿果已经跳到桌上吱吱的叫了起来,模样甚是委屈,段瑶又摸了两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石给了它,让它自己去旁边玩了。 南宫离看得大摇其头,“真是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宠物,哎~” 段瑶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见那桌上放了一壶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均是动也未曾动过,她便欣欣然拿起筷子,尝了几口。 南宫离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不由挪了下身子,很有些耐不住的提醒道:“丫头,你不觉的,有件事情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段瑶愕然抬头:“解释?什么事情我要跟你解释?” “你竟然忘记了!!” 南宫离咬牙切齿的一手指着她,勃然大怒。原来他之前以为段瑶找他,就是为了跟他解释一下那机关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等了半天,这丫头根本就是忘记了有这么回事,如果是他不提起来,只怕她就打算这么蒙混过去了。 强忍住暴打她一顿的冲动,狠狠的逼上前来,“还问我是什么事,你忘了把我的机关鸟送给谁了?!啊?!” “机关鸟?” 段瑶被他的表情弄得楞了一下,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记忆跳回三年前那个晚上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作为补偿,你要给予我三个承诺。』段兰成眸中幽光隐隐,望向她道,『当然,这三件事情,不会违反你的本意,也不会逼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只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 『成交。』段瑶一口应道,探手一抓,掌中现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这是一只机关鸟,我已经在它身上设下法印,你如果想找人兑现承诺,可将那承泉台上的甘露之水涂抹在鸟爪上,再把它放出,我保证十二个时辰之内,定会有人跟你联络。』 段兰成脸上浮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九妹妹果然爽快,既然如此,为兄便将那位王公公的住址,告诉于你吧。』 归根结底,是她当时急于知道王老太监的下落,于是顺手将南宫离赠予她的机关鸟做了抵押,不想此后不久,她便被姑射涵掳到极寒之北,那鸟儿四处找她不到,自然飞回了原主的身边。而南宫则以为是段瑶召唤于他,兴冲冲的赶将过来,结果就不用说了 段瑶想到段兰成的心机,料想南宫虽然千机百变,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自己那三个承诺,多半已经有人代为偿还了。 她想到此处,不由心情大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我二哥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神仙,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当然就只能叫你出来罗”段瑶眨了眨眼,作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来,“我说,这么一点小事,你应该不至于小肚鸡肠的怀恨至今吧?” “小·事·你----你好--------” 南宫离被她一句话堵住,举着手指了她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最后愤愤然的将手一甩,恼怒道,“罢了罢了,遇上你这丫头,我自认倒霉!哼,就当我欠你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啊,”段瑶一脸促狭的道,“不要忘了,你可是还欠着我人情的,以前都没让你还,现在刚好一笔抵消起来,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收利息,已经很便宜了你了。” 南宫离嘴角抽搐了几下,黑着脸道:“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小人情被你翻来覆去的用了这么多遍,莫非还想叫我还一辈子不成?” “好,就算不提那个,”段瑶伸出一根手指道,“那你也还欠我一个------还记得我们在那襄阳城的时候,曾经拿到两样宝贝,我可是一样都没要,当时你是怎么说来的,要为我找一柄剑来代替,是也不是~?” 四十故人 东南十城,风景如画。 此处沿海,地势既平且低,其间河道交错,湖泊云集。 淞江口岸白石长堤,烟波湖、锦鲤湖连成一线,秀婺、越州、安庆三城聚,向来是最为繁华之地。 正是春日好风景,那十里长街之上,繁花似锦,人海如潮,时有那城中贵族乘了宝马香车缓缓驶过,留下一路绮罗香气。 此刻那一线白堤之上,烟柳翠色,杏花疏朗。白石画桥,湖上回廊蜿蜒,座座凉亭点缀其间,中或有人行酒吟诗,或有人静坐对弈,好一派闲适气象。 岸边拐角之处,人烟却是要稀少许多。 沿湖皆山环绕,茂密绿树林中,一级石阶隐现其中。拾阶而上,至于山腰,花木渐稀,古树幽深,一股清凉之意迎面而来,正面是一座极大的石门,苔痕斑驳,形式古朴,料来已经很有些年岁。 山上隐隐传来钟声,往上看去,数十重屋宇层层叠叠,蔚为壮观。在那一片碧蓝的天空之下,屋顶竟然全为金色,被阳光一照,更是金光闪耀,在山下隔老远都能看得见。 此处便唤作金顶寺。 相传古时湖中住有一条神龙,能呼风唤雨,在天下大旱之时行法降下甘霖,解救了三城数百万人的姓名,这金顶寺最初就是为了纪念这条神龙而建立的。迄今已有八百多年,寺中大小沙弥近千人,虽不甚大,名气却是响亮,在这三城交汇之处,香火倒也旺盛。 此时正是晌午,前来拜佛求签的香客多在禅房中休息,外面却是没有什么人。 那最高处的屋檐之上,一株高大的杏花树遮住了日影,底下正立了一个女子。 山风阵阵,吹落杏花如雨。 紫衣轻扬,她一头青丝随风飘散,整个人看上去便有了几分缥缈的仙气。 将目光从山下那芸芸众生当中收了回来,春光融融,她在暖暖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随手拢了拢耳边的长,轻轻一跃,已坐上了那棵杏树的枝头,身体往后靠着树杆,脸上瞬时便换了一副慵懒的表情来。 阳光从花丛的缝隙间洒落下来,花影斑驳,在她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暖色,她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那光斑里轻触了一下,便有一抹柔柔的暖意蔓延了开来。 树梢忽有金光一闪,一团小小的黑影当头罩下,肩上突然微微一沉,她也不去看,反手就是一把抓下,那物在她手中缩成暖暖的一团,还吱吱的叫了几声。 段瑶嘿嘿笑了两声,将另一只手掌摊开,把那一副委屈相的金毛小兽放在上面,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笑道:“阿果你去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玩得高兴,都快忘记我这个主人了呢!” “吱吱----吱吱吱--------”那松鼠一样的小兽在她手心蹦跶了两下,有如红宝石的小眼睛睁得溜圆,极力的摇头否认。 段瑶哼了一声,手指头一边点着它的额头,一边数落道,“不用说,肯定是被人用食物收买了,你这个小贪吃鬼,把我身边的玉石都吃光了还不够,早晚不把你撑死” “吱--------”那叫阿果的小兽十分小声的叫了一下,眼睛眨了几眨,身后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讨好的摇啊摇啊摇。 段瑶噗嗤笑了出来,一手将它拎到眼前道:“好了好了,别给我装可怜了,你可把信交给那人了?” 那兽乖乖任她抓着,连连点头。 “好孩子~”她伸出手在它背后的摸了摸,又掏出一颗赤红如血的玉石,“喏,你最喜欢的火云石,别说我没给你留着啊。” 那小兽一见之下,前爪飞快捧起,啊呜一口就吞了下去,小小的身子立在她手上,“悠~~~”的长叫了一声,登时显出一副极为满足的神态来。 段瑶见那模样实在好玩的紧,忍不住又一把搂进怀里,一人一兽揉成一团。 正当两个玩得高兴,底下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了起来:“呔,你这人怎么不分轻重,竟然跑到这后院的房顶上去了?快下来,下来!不知道我金顶寺庙的规矩吗?” 段瑶早知道有人过来,不过来人步履沉滞,一听就是没学过什么武艺,她听出只有一人,也就懒得避开。 此刻听那人声音清脆,更是料定他年纪不大。果然从花丛中望将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站在地上,手里面举着个扫帚,横眉竖眼的正冲着她大声嚷嚷。 她这会心情正好,也就不去与他计较,反而好奇的从树上探出头去问道:“什么规矩?我可不知道啊。” 那小沙弥只模糊的看见树上有个人影,万没料到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且生得这般明光照人,顿时就涨红了一张脸,口中呐呐的道:“这个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金顶寺这屋顶每逢月初一都要清洗一遍,除此之外,是从来不让人上去的,更不要说你一个外人,” 他本来想说你一个女子,又担心会有所冒犯,当下改口道,“你一个外人跑到这后院清修之地,要是被别的师兄弟们看到了,定要大大的处罚一番,你你还是快走吧。” 他看这女孩子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不忍她被人捉了去,不免又是提醒了一句。 段瑶看他神情,已知他心中所想,不由笑道:“你这小和尚心肠倒好,也罢,反正这里我也呆腻了,也不叫你为难,这便走了吧。”言毕即从树上一跃而起,轻如一片落叶,便从那重金顶上空飘了过去。 那小沙弥从未见过这等轻功,正自惊异,心想莫非今天碰到了师父口中的高人隐士,便见那屋檐边角处紫衣一现,那女子竟然又飞了回来。 只听她说道,“我看你这小和尚似有隐疾,与我遇上也算有缘,此物便赠予你吧。” 话音未落,便见一物当面抛来,小沙弥连忙双手接住,却是一个拇指大小的晶莹玉瓶,他见此物甚是珍贵,哪里敢收,谁知一抬眼,那女子早已经不见踪影,风中却传来一句话道: “记住,七日一粒,连服七七四十九天,当可治你疾病。” “姑娘----姑娘--------”那小沙弥连声叫道,但段瑶早已在十数里之外,就算听到,也绝对不会去应他。 小沙弥站得一阵,搔了搔头道:“城里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神医说我心有隐疾,怕是活不过二十岁,她是怎么知道的?”便将那玉瓶打开了来,见里面恰好有七粒小巧的药丸,香气满溢,闻上一闻,便觉全身清爽,他虽然年幼,也知道是遇上了异人相助,当下连连向空中拜了几拜,谢过不提。 段瑶离了那金顶寺庙,便沿着那湖边人烟稀少之处飞了过去。 正到得一处塔楼之上,忽有一道声音仿佛响在耳边:“你这丫头飞得这么急,莫非是猜到是我来了,忙着躲避不成?” 段瑶听得此音,登时大喜驻足道:“南宫!” 耳边传来南宫离熟悉的笑声,她于四周搜索一番,这才现他这声音竟是从百里之外传过来的。 只听他道:“丫头,我此刻尚在百里之外,越州城西有一座花溪酒馆,你我稍后便在那里汇合。” 花溪酒馆。 店如其名。 酒馆前面正对着一条溪水,沿途杏花满地,粉白浅红的一片,远望如云。 段瑶尚未走到酒馆门口,就听门内有一女子笑道:“我猜这位姑娘就是你等的人,对是不对?” “哈哈哈”南宫离的声音爽朗笑道,“十三娘要想知道,大可以直接问她,却来为难我做什么?” 那十三娘也笑道:“可是你在等人,我又哪里想知道了。” 她的嗓音颇为柔婉,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意,这一笑,就像是跟人撒娇一般。段瑶在店外听见,便是冷笑一声,举步走进去道:“既然不想知道,你还问些什么?” 只见堂中稀疏放了十来张方桌,南宫正坐在靠窗的那一边,背对着门口。他对面却是半俯在桌上的一个女子,穿了一袭水红的襦裙,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杏眼桃腮,甚是美丽。 那女子听见她这一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眼望着南宫,抿唇笑道:“看来我是不招人待见了,还是好好回去做我的店主吧。” 便抬头向段瑶笑了一笑,说了一句:“姑娘请随意。” 段瑶本是不悦她随意谈论自己,此刻见她这一番毫不做作的说法,心中厌恶顿去,反而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朝她点了点头。那女子又是一笑,掀开帘子,缓步走回内屋去了。 南宫离此时早已经转回身来,斜斜的靠在窗枋上,一双桃花眼里蕴满了笑意。 “三年不见,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他慢慢悠悠的开口,偏是一副令人想打的神情,“个儿倒是长高了,你这脾气可是半点都没改啊~” 段瑶唇角往上一扬,也走上前去道:“三年不见,你这百变神君模样是一点没变,倒是这肚量,可要比以前小上许多”说到此处,已是含了笑音,只将身子往前微倾,挑眼的问,“怎么,看她受了委屈,你心疼了~?” 南宫离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可不要胡说八道,此间店主花十三娘,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嫁人了” “那还真是可惜呀”段瑶瞄了他一眼道。 “可惜么?”南宫笑了一笑,“也不见得。” 他这话听起来大有深意,不过两人间向来不过问对方私事,他不说,段瑶也不会去问,只在对面的长椅上坐下来,口里埋怨道:“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既然就在附近,为何等到现在才跟我联络?要是再晚上半天,我可打算离开此处了” 南宫奇道:“谁说我在附近了?你不是派了只销金兽来找我吗?我正是跟着它来的” 一边说一边瞄了眼她肩头那只身体不动,眼珠却四下乱转的小动物,长声感叹道,“本来还以为是你叫它引路的,没想到连城门还没见着,这小东西唰的一下就跑没影了,害得我一顿好找,如果不是半途现了你的气息,差点就错过了” 段瑶闻言,登时笑眯眯的抚摸了一下阿果,“原来是被你拖累,我刚才还错怪它了。”她刚一说完,阿果已经跳到桌上吱吱的叫了起来,模样甚是委屈,段瑶又摸了两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石给了它,让它自己去旁边玩了。 南宫离看得大摇其头,“真是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宠物,哎~” 段瑶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见那桌上放了一壶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均是动也未曾动过,她便欣欣然拿起筷子,尝了几口。 南宫离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不由挪了下身子,很有些耐不住的提醒道:“丫头,你不觉的,有件事情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段瑶愕然抬头:“解释?什么事情我要跟你解释?” “你竟然忘记了!!” 南宫离咬牙切齿的一手指着她,勃然大怒。原来他之前以为段瑶找他,就是为了跟他解释一下那机关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等了半天,这丫头根本就是忘记了有这么回事,如果是他不提起来,只怕她就打算这么蒙混过去了。 强忍住暴打她一顿的冲动,狠狠的逼上前来,“还问我是什么事,你忘了把我的机关鸟送给谁了?!啊?!” “机关鸟?” 段瑶被他的表情弄得楞了一下,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记忆跳回三年前那个晚上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的下落,作为补偿,你要给予我三个承诺。』段兰成眸中幽光隐隐,望向她道,『当然,这三件事情,不会违反你的本意,也不会逼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只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够及时出现在我的身边。』 『成交。』段瑶一口应道,探手一抓,掌中现出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这是一只机关鸟,我已经在它身上设下法印,你如果想找人兑现承诺,可将那承泉台上的甘露之水涂抹在鸟爪上,再把它放出,我保证十二个时辰之内,定会有人跟你联络。』 段兰成脸上浮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九妹妹果然爽快,既然如此,为兄便将那位王公公的住址,告诉于你吧。』 归根结底,是她当时急于知道王老太监的下落,于是顺手将南宫离赠予她的机关鸟做了抵押,不想此后不久,她便被姑射涵掳到极寒之北,那鸟儿四处找她不到,自然飞回了原主的身边。而南宫则以为是段瑶召唤于他,兴冲冲的赶将过来,结果就不用说了 段瑶想到段兰成的心机,料想南宫虽然千机百变,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自己那三个承诺,多半已经有人代为偿还了。 她想到此处,不由心情大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我二哥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神仙,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当然就只能叫你出来罗”段瑶眨了眨眼,作出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来,“我说,这么一点小事,你应该不至于小肚鸡肠的怀恨至今吧?” “小·事·你----你好--------” 南宫离被她一句话堵住,举着手指了她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最后愤愤然的将手一甩,恼怒道,“罢了罢了,遇上你这丫头,我自认倒霉!哼,就当我欠你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啊,”段瑶一脸促狭的道,“不要忘了,你可是还欠着我人情的,以前都没让你还,现在刚好一笔抵消起来,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收利息,已经很便宜了你了。” 南宫离嘴角抽搐了几下,黑着脸道:“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小人情被你翻来覆去的用了这么多遍,莫非还想叫我还一辈子不成?” “好,就算不提那个,”段瑶伸出一根手指道,“那你也还欠我一个------还记得我们在那襄阳城的时候,曾经拿到两样宝贝,我可是一样都没要,当时你是怎么说来的,要为我找一柄剑来代替,是也不是~?” 四十一七剑 南宫离拎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灌了一通,砰的放回桌上道,“今天我就把你这些人情债一并还了,免得日后再纠缠不清。”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好奇道:“哦,你要怎样来还?” 南宫哼了一声,“你不是要剑吗?我这里就有一柄剑给你!”右手手掌一翻,忽有一页薄薄的金箔平平飞了过来。 段瑶伸手接住,见那一片薄金之上透着柔和的光,却并无半点痕迹,她只将手心覆上一层灵气,在那金箔表面轻轻一拂,光芒渐渐退去,正中间的位置,淡淡的现出两行字体来。 正面写着:『近有天初七剑问世,特约君于落舟山共赏』 底下落款:『七剑阁主人』 文字呈银白色,皆以小楷写就,字迹清瘦隽秀,只在上面显了一显,顷刻又隐将去。 段瑶看得一知半解,只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帖子?约你赏剑?这不是往自己家里招贼吗!” 南宫离额头垂下一排黑线,“你这丫头就不能讲点好听的”忿忿的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当然不是给我的,这是有人传与那小寒山主之物,半途被我遇上,随手劫了下来。” “那有什么关系吗?”段瑶扬了扬手中的金箔,“你把这帖给我,难不成是想叫我去盗这柄什么剑?” “咳、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都由你自行决定。” “那好,你说。” 南宫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天初七剑,七星应天!乃是上古散仙天初上人所铸,绝非普通神兵利器所能比拟。” 他说到此处,神色悠悠。“上古时候,当年为驱逐6上妖兽,天初上人耗费数百年心力,以三昧真火锻造了七柄宝剑,取北斗七星为名,分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正与金、风、土、水、木、火、雷七种属性一一对应,此七剑乃是上古奇珍,传闻七剑聚齐,可动北斗七星剑阵,召唤四方圣兽助阵,威力无边” “这七剑当中的最后一剑,正是符合你本身属性的天雷之剑,当世仅此一柄” “传闻这天初上人用此七剑,斩尽天下数千妖邪,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威名之盛,举世无双” “然而他在寂灭之前,深悔自己杀戮太重,唯恐七剑落入歹人之手,再添杀孽,便用那无上**将此七剑封印在一处绝秘之地,使后人再难知其下落” 段瑶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看那页金箔,疑惑道:“既然他已经将七剑封印,你怎知道这上面说得是真是假?” 南宫继续说道:“两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叫做七剑阁的组织,声称取到了天初七剑,想要藉此号令所有修仙门派,奉其为,为了立威,便将几个不服的小门派血洗了一番,在江湖上引起轰然大波当时眉山、昆山、阴馗等等一干正邪门派纷纷统一起来,共同声讨这七剑阁。传说这个组织当中总共才有七个人,却是每人手中都有一柄神兵利器,极难对付,寻常三五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当年乾湖一战,八大大门派围攻七人,一共折损了四五十个好手,这才斩杀了其中三人。经此一役,七剑阁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避世达百年之久,直到几年前方有传言要重出江湖,却是一直也没见行动,据传这次很多旁门高手都有收到此帖,也不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是为了当年的恩怨,前来复仇的” “等等,”段瑶皱眉打断他道,“照你这么说,这七柄宝剑,岂不是都在他们手中?既然如此,这七剑阁主又为何要邀请别人去赏剑?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吗?” 南宫离耸了耸肩,“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阴谋你如果真要想去,最好事先调查清楚了,免得一不小心被他们算计。” 段瑶盯着手中的金箔又看了一阵,突然抬头问道:“你刚才说,符合我本身属性的剑,当世仅此一柄?” 南宫点了点头,“就我所知,正是如此。” “仅此一柄”段瑶重复一句,眼中微微现出一抹异彩。 “既是如此,它注定就该归我所有,”她轻轻笑了一声,“落舟山且让我去会一会这位七剑阁主人” “”南宫离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又径自收回了目光,一手拎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段瑶手掌一翻,那页金箔便即消失不见。 “对了,”她忽又开口说道,“我二哥,都要你做了些什么?” 南宫离怔了一下,“也没有什么” 对这件事情,他虽说嘴上耿耿于怀,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在意,本想就此一笔带过,段瑶却是执意要知道,没奈何,他将酒壶放下,简短说道: “第一次,你二哥中了毒,无药可解,我帮他将毒素逼了出来” “第二次,有人以巫邪之术诅咒你的父亲,使他心智失常,我杀了作法的那几个人,解除了他的法咒” “第三次,是你二哥拜托我去查一个人的身份--------” 他说到此处,仿佛想起了什么,稍稍停了片刻,段瑶便问道:“是什么人?你查到了?” “没有。”南宫离哂然道,“他怀疑你那位太子妃嫂嫂是假冒的,偏偏将军府上的人都认定那就是他们家小姐,你二哥派出去的人尽皆死于非命,他疑心这件事跟暗算你父亲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所以拜托我查上一查” 段瑶对太子妃并无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好像在东宫看到过,似乎是一个很妖媚的女子,她当时就感觉那女子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此刻听南宫离一说,便有几分明了。 她当年在宫中之时,曾与那些邪派之人有过一场苦斗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知道南宫虽然口上说得容易,背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当下心中也有些感激,只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查吧。南宫,我不在这三年,要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日后你但凡有事,只要我段瑶能做到,绝无推辞!” 南宫离又是一怔,不想她竟会说出这等客气的话来,眼中登时现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瑶丫头” 他呆得一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既然把我当作朋友,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 段瑶咦了一声,奇道,“这可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人情,你居然不要?” 南宫离听她此言,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的人情,我可不敢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卦了” 段瑶哼了一声,“呐,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不许说我小气。” “是是是,大小姐,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吧?”南宫离看她一副气嘟嘟的表情,竟跟以前如出一辙,不禁又觉得好笑又是欣慰,这丫头虽然长大了,倒还是跟小时候一成没变,起码还没有把他当作外人。 “我还没问你,你这三年,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何我一直联络不上?你家那几个兄长,简直就要急疯了” 段瑶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微微有些变色。 “我拜了一个师父。”她犹豫片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南宫离目光闪了一闪,正要开口,却见她已是又抬起头来,“不说这个了!”段瑶一拍桌子,口中嚷嚷道,“我最近刚学会了喝酒,你我难得重逢,正应该把酒言欢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理它做什么!” “好!”南宫双手一击,眼中也放出一抹光彩,“我这就叫十三娘,再拿几壶酒出来!今日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暗夜沉沉,月影幽幽。 安庆城郊一个小村庄之中,村尾那丛茂密的竹林后面,一间矮小的茅屋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吱呀轻响,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灯光中透了出来,跟着有一道苍老而又孱弱的声音响起,“小姐,你回来了。” 来人轻“嗯”了一声。 老人往旁边侧了侧,将门外之人让了进来。 他随即把门关上,颤巍巍的走回桌边。 灯光下,只见他童颜鹤,眉毛足有几寸来长,颌下却是半根胡须也无,身上披了一件样式古旧的衣服,看上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之感。 “如何?今天可有什么现没有?”老人也在桌前坐下,慢腾腾的问了一句。 对面那紫衣少女缓缓摇了摇头。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慢无比的说道,“看来殿下也不在这里,唉,我们一路寻来,已经走过了上百个市镇,你说他到底会在何处呢” 段瑶眼光攸然一暗,冷声说道:“不管他在何处,一天不找到他,我就一直找下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老人默默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又是何苦”他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疼惜,“月昭殿下既然说了缘分已尽,那就是真的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你又何必这样执著,非要找到他不可呢” 段瑶垂眸望着桌上的油灯,豆大一点火苗隐隐跳动,将周遭映得昏黄而又模糊。 “我只是气不过”她忽然低声说道,“他只凭那一句无缘,就轻易的将我丢下,这还不够,竟然要连我的记忆也一并消去我气不过,他说无缘,我就偏要证明给他看,世间所谓缘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意,哪有什么命定,但凡想要,不过千方百计去夺取,世人皆是如此,只是隐藏的深,轻易不肯表露出来罢了。” “我却为何要做那等隐忍之事?若是听由天命,到头来却连自己唯一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那这个仙,我不修也罢!” 老人听她这一番话,脸上变了数变,张口欲言,又觉难以启齿,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颓然长叹。 “那接下来,我们又当去往何处?” 段瑶沉思片刻,只抬头道:“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不妨先去往下一个城镇,等我事情办完,自会回来找你。” 那老人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担忧,“此地能人异士甚多,小姐要多多当心才是。” 段瑶笑了一笑,“我自理会的,王公公不用担心。”说到此处,忽而眼珠一转,“是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去查一下。” 王公公道:“什么事?” 段瑶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冷俏:“是关于我们皇家太子妃的事情” 四十一七剑 南宫离拎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灌了一通,砰的放回桌上道,“今天我就把你这些人情债一并还了,免得日后再纠缠不清。” 段瑶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好奇道:“哦,你要怎样来还?” 南宫哼了一声,“你不是要剑吗?我这里就有一柄剑给你!”右手手掌一翻,忽有一页薄薄的金箔平平飞了过来。 段瑶伸手接住,见那一片薄金之上透着柔和的光,却并无半点痕迹,她只将手心覆上一层灵气,在那金箔表面轻轻一拂,光芒渐渐退去,正中间的位置,淡淡的现出两行字体来。 正面写着:『近有天初七剑问世,特约君于落舟山共赏』 底下落款:『七剑阁主人』 文字呈银白色,皆以小楷写就,字迹清瘦隽秀,只在上面显了一显,顷刻又隐将去。 段瑶看得一知半解,只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帖子?约你赏剑?这不是往自己家里招贼吗!” 南宫离额头垂下一排黑线,“你这丫头就不能讲点好听的”忿忿的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当然不是给我的,这是有人传与那小寒山主之物,半途被我遇上,随手劫了下来。” “那有什么关系吗?”段瑶扬了扬手中的金箔,“你把这帖给我,难不成是想叫我去盗这柄什么剑?” “咳、你先听我说完行不行?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都由你自行决定。” “那好,你说。” 南宫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天初七剑,七星应天!乃是上古散仙天初上人所铸,绝非普通神兵利器所能比拟。” 他说到此处,神色悠悠。“上古时候,当年为驱逐6上妖兽,天初上人耗费数百年心力,以三昧真火锻造了七柄宝剑,取北斗七星为名,分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正与金、风、土、水、木、火、雷七种属性一一对应,此七剑乃是上古奇珍,传闻七剑聚齐,可动北斗七星剑阵,召唤四方圣兽助阵,威力无边” “这七剑当中的最后一剑,正是符合你本身属性的天雷之剑,当世仅此一柄” “传闻这天初上人用此七剑,斩尽天下数千妖邪,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威名之盛,举世无双” “然而他在寂灭之前,深悔自己杀戮太重,唯恐七剑落入歹人之手,再添杀孽,便用那无上**将此七剑封印在一处绝秘之地,使后人再难知其下落” 段瑶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看那页金箔,疑惑道:“既然他已经将七剑封印,你怎知道这上面说得是真是假?” 南宫继续说道:“两百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个叫做七剑阁的组织,声称取到了天初七剑,想要藉此号令所有修仙门派,奉其为,为了立威,便将几个不服的小门派血洗了一番,在江湖上引起轰然大波当时眉山、昆山、阴馗等等一干正邪门派纷纷统一起来,共同声讨这七剑阁。传说这个组织当中总共才有七个人,却是每人手中都有一柄神兵利器,极难对付,寻常三五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当年乾湖一战,八大大门派围攻七人,一共折损了四五十个好手,这才斩杀了其中三人。经此一役,七剑阁便从江湖上销声匿迹,避世达百年之久,直到几年前方有传言要重出江湖,却是一直也没见行动,据传这次很多旁门高手都有收到此帖,也不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说不定是为了当年的恩怨,前来复仇的” “等等,”段瑶皱眉打断他道,“照你这么说,这七柄宝剑,岂不是都在他们手中?既然如此,这七剑阁主又为何要邀请别人去赏剑?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吗?” 南宫离耸了耸肩,“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阴谋你如果真要想去,最好事先调查清楚了,免得一不小心被他们算计。” 段瑶盯着手中的金箔又看了一阵,突然抬头问道:“你刚才说,符合我本身属性的剑,当世仅此一柄?” 南宫点了点头,“就我所知,正是如此。” “仅此一柄”段瑶重复一句,眼中微微现出一抹异彩。 “既是如此,它注定就该归我所有,”她轻轻笑了一声,“落舟山且让我去会一会这位七剑阁主人” “”南宫离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又径自收回了目光,一手拎着酒壶,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段瑶手掌一翻,那页金箔便即消失不见。 “对了,”她忽又开口说道,“我二哥,都要你做了些什么?” 南宫离怔了一下,“也没有什么” 对这件事情,他虽说嘴上耿耿于怀,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在意,本想就此一笔带过,段瑶却是执意要知道,没奈何,他将酒壶放下,简短说道: “第一次,你二哥中了毒,无药可解,我帮他将毒素逼了出来” “第二次,有人以巫邪之术诅咒你的父亲,使他心智失常,我杀了作法的那几个人,解除了他的法咒” “第三次,是你二哥拜托我去查一个人的身份--------” 他说到此处,仿佛想起了什么,稍稍停了片刻,段瑶便问道:“是什么人?你查到了?” “没有。”南宫离哂然道,“他怀疑你那位太子妃嫂嫂是假冒的,偏偏将军府上的人都认定那就是他们家小姐,你二哥派出去的人尽皆死于非命,他疑心这件事跟暗算你父亲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所以拜托我查上一查” 段瑶对太子妃并无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好像在东宫看到过,似乎是一个很妖媚的女子,她当时就感觉那女子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此刻听南宫离一说,便有几分明了。 她当年在宫中之时,曾与那些邪派之人有过一场苦斗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知道南宫虽然口上说得容易,背地里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当下心中也有些感激,只笑了一笑,道:“我明白了,这件事还是我自己去查吧。南宫,我不在这三年,要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日后你但凡有事,只要我段瑶能做到,绝无推辞!” 南宫离又是一怔,不想她竟会说出这等客气的话来,眼中登时现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瑶丫头” 他呆得一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既然把我当作朋友,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 段瑶咦了一声,奇道,“这可是我自己送上门的人情,你居然不要?” 南宫离听她此言,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你的人情,我可不敢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卦了” 段瑶哼了一声,“呐,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不许说我小气。” “是是是,大小姐,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吧?”南宫离看她一副气嘟嘟的表情,竟跟以前如出一辙,不禁又觉得好笑又是欣慰,这丫头虽然长大了,倒还是跟小时候一成没变,起码还没有把他当作外人。 “我还没问你,你这三年,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何我一直联络不上?你家那几个兄长,简直就要急疯了” 段瑶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微微有些变色。 “我拜了一个师父。”她犹豫片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南宫离目光闪了一闪,正要开口,却见她已是又抬起头来,“不说这个了!”段瑶一拍桌子,口中嚷嚷道,“我最近刚学会了喝酒,你我难得重逢,正应该把酒言欢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理它做什么!” “好!”南宫双手一击,眼中也放出一抹光彩,“我这就叫十三娘,再拿几壶酒出来!今日我们定要喝个痛快!” 暗夜沉沉,月影幽幽。 安庆城郊一个小村庄之中,村尾那丛茂密的竹林后面,一间矮小的茅屋突然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吱呀轻响,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灯光中透了出来,跟着有一道苍老而又孱弱的声音响起,“小姐,你回来了。” 来人轻“嗯”了一声。 老人往旁边侧了侧,将门外之人让了进来。 他随即把门关上,颤巍巍的走回桌边。 灯光下,只见他童颜鹤,眉毛足有几寸来长,颌下却是半根胡须也无,身上披了一件样式古旧的衣服,看上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之感。 “如何?今天可有什么现没有?”老人也在桌前坐下,慢腾腾的问了一句。 对面那紫衣少女缓缓摇了摇头。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慢无比的说道,“看来殿下也不在这里,唉,我们一路寻来,已经走过了上百个市镇,你说他到底会在何处呢” 段瑶眼光攸然一暗,冷声说道:“不管他在何处,一天不找到他,我就一直找下去,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老人默默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又是何苦”他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疼惜,“月昭殿下既然说了缘分已尽,那就是真的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了,你又何必这样执著,非要找到他不可呢” 段瑶垂眸望着桌上的油灯,豆大一点火苗隐隐跳动,将周遭映得昏黄而又模糊。 “我只是气不过”她忽然低声说道,“他只凭那一句无缘,就轻易的将我丢下,这还不够,竟然要连我的记忆也一并消去我气不过,他说无缘,我就偏要证明给他看,世间所谓缘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意,哪有什么命定,但凡想要,不过千方百计去夺取,世人皆是如此,只是隐藏的深,轻易不肯表露出来罢了。” “我却为何要做那等隐忍之事?若是听由天命,到头来却连自己唯一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那这个仙,我不修也罢!” 老人听她这一番话,脸上变了数变,张口欲言,又觉难以启齿,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颓然长叹。 “那接下来,我们又当去往何处?” 段瑶沉思片刻,只抬头道:“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不妨先去往下一个城镇,等我事情办完,自会回来找你。” 那老人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担忧,“此地能人异士甚多,小姐要多多当心才是。” 段瑶笑了一笑,“我自理会的,王公公不用担心。”说到此处,忽而眼珠一转,“是了,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去查一下。” 王公公道:“什么事?” 段瑶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冷俏:“是关于我们皇家太子妃的事情” 四十二赤焰 那落舟山同处于东海之滨,帖子上标明的日期却是两月之后,段瑶也不急着赶过去,只寻了一处隐秘之地,打算将先前一直念着的那条化蛇筋骨祭炼一番。 她从寒域中出来,便径直去皇宫中找到了那位王公公,这才听他说起当年之事。 原来那位皇子名为段月昭,生于御景年间,据传其出生时天有祥瑞之兆,殿前一株百年老树竟然在一夜之间开满了花,帝奇之,以为此子必不寻常,果然那位皇子少时便以才名闻于世,待得长成,更显龙章凤姿,惊才绝艳,其人形貌秀雅,丰姿天成,世人往往一见之下,即为其绝世风华所折服。帝甚爱之,本欲等他冠礼过后,便要立作太子,不想未及拟诏,便闻他人已从宫中消失,问及左右,竟无一人知道他的去向。帝以为有人从中作祟,四处遣人寻找,经年未果。后有人传,那月昭皇子乃是成仙得道,这番一去,以后再无可能回转了。御景帝闻言大怒,当即将他之名从族谱上划去,竟是从此断绝了父子关系。 后又数十年,帝病危,弥留之际,半夜有人见一青年男子跪于御塌之前,惊起欲呼,竟不知为何出不了声,只眼睁睁的看着他与皇帝交谈,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那男子天明方才离去,这人进去一看,御景帝已然驾崩了。这以后,宫中再无人提起那位皇子,就连史书上,也如有默契一般将有关他的记载尽数抹去,皇室之人,再不承认他的存在,渐渐的,这件事就被人所淡忘,而这位轰动一时的月昭皇子,也就从此于段氏皇族中消失无迹了。 王公公正是当年看到他的那个人,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段月昭离去之时,心神恍惚,竟将一粒仙丹遗落殿上,正好被他拾到。他在窗外曾见这男子劝皇帝服下此丹,御景帝拒绝,其后便即薨逝。他猜测这丹丸定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便偷偷藏了起来。 这王公公后来服了此丹,机缘巧合之下又得一异人传授了一些道家之术,这才得以长生至今。他听闻段瑶要去找寻那位皇子的下落,当即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当年他一时起了贪念,将那仙丹服食,并不知这丹的神妙,后来过得百岁,竟并不怎么显老,身体仍如少年一般矫捷康健,这才明白当年那位皇子的一番苦心。他既已知晓个中缘由,从此再不能心安,思及自己所为,竟是将别人一片心意盗为己用,比那梁上君子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数百年来深自悔悟,始终耿耿于怀。他自知大限将至,只想在死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向那人当面忏悔自己的罪孽,求得他的原谅,这才能够入土为安。 这几个月以来,他二人一直在东海边上四处打探,只是那东海之滨何其广大,光是城镇,就有数千个之多,他两人一路走来,奇人异事倒是见了不少,偏偏那段月昭的下落,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 段瑶经过这一段时日,对这件事情倒也不像先前那样急切,她听王公公说起明德帝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不禁暗自担忧,想到还有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冥天老祖在暗处虎视眈眈,更是感慨自身的力量单薄,是以才决意要将那天初七剑中的摇光剑拿到手,也好为将来作一番打算。 当下她便在附近寻了一处隐秘的洞**,在四周布下禁制,准备祭炼起化蛇的筋骨来。 那化蛇历经五百多年,一条长筋足有人手臂粗细,赤红如血,本身坚固无比,更兼天性火属,晃动之间,即有数点精星火焰迸裂而出,正是制炼鞭器的上好材料。 段瑶盘膝坐于地上,左手微屈于膝上,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扬,就见那一条长有数丈的筋骨,弯弯曲曲于空中浮了起来,其通体呈火焰之色,前端较粗,部微微昂起,略呈头之相,尾端则渐趋尖细,末尾细小蜷曲,整个望将起来,就如一条遍体红光,威风凛凛的大蛇。 段瑶口中默念法咒,双手于胸前结成一个无名印记,只用本身火属灵气将它围在其中,以那魔火紫焰来煅烧。 一直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待到那长筋通体炙成透明之色,忙又将先前准备的火神砂、红燃草、金狮鳞等物依次加入,她眼光凝聚其上,每添加一物,就张口吐出一道颤巍巍的紫气光华,从头至尾将那长蛇裹入其中,紫气盘旋缠绕,越聚越细,最终汇成一条凝练如丝的光链,便如一条锁链加于蛇身之上,道道紫气光环沿着半是透明的蛇身,从头至尾一圈又一圈环绕而下,每过一周,那些光环中的灵光就要黯上几分,如此反复再三,直至所有灵气全部掩没在蛇身当之中,只见那已呈透明的筋骨,忽而又慢慢变回原本如血红的颜色,待到紫光消散,长蛇已是隐隐小了一号,内里光华四射,通体透亮如水。 而正中央,恰有一线奇形金虹嵌入其中,光辉隐隐,质若流然,蛇身微微一动,它便如流水一般晃荡不已,竟似自有生命,生生脉动不息。 段瑶见此情形,忙又抛出一颗霞光璀璨的赤红丹珠出来,那珠飞上天空,如同磁石受到吸引,呼的一声隐入那长蛇体内,正好嵌在头那端,霞光透体而出,明灭之间,便如一只光芒闪烁的大眼,显得长蛇更是鲜活起来。 她做完这些,脸上也现出疲惫之色来,稍稍歇息一阵,便即立起身形,手上法诀一变,两根食指并拢,往前一指,突地一道紫焰射出,正击在那赤红丹珠之上,只见轰然一片赤金烈焰燎起,空中刹时间迸出无数金红火星,她手上对着火焰一引,就见那一条长蛇,仿似复活了一般,头颅盎然一扬,长长的身体轰然抬起,体表之外,如燎原一般燃起一片金红火焰,顶端之上,那一颗赤珠霞光万道,恰如一颗流星爆开,光辉夺目,令人难以逼视。 段瑶飞身上前,右手一伸,突地探入那一条巨蟒中,指尖微微触到那炙烈的丹珠,口中大喝一声“现形!” 灼眼的强光之中,那颗赤珠猛然拉伸开来,无数细长如血的丝线,将她一只雪白柔嫩的手绵绵密密缠绕了起来,雪白血红相间,绮丽而又诡然。段瑶此时神情愈严肃,左手捏一法印,右手便如凝聚如山重力,五指握住一物,缓缓施加力道,一分一寸,一寸一分,艰难无比的将它从蛇身之内拔将出来。 眼看将那长形丹珠拔出三分之二,她又是大喝一声,身形如梭,骤然往后一退,右手于空中一扬,哗啦一声,登时抽出一条金光灿烂、赤焰缭绕的长鞭来。 空中红光散处,那一条长长的筋骨便如死蛇,绵绵垂软于地。 段瑶看向右手,只见那一颗丹珠早已化作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弯长形手柄,外表红光嫣然,内里透出金霞阵阵,正是闪烁幻映,照眼欲花。鞭身长有丈许,宽不过两指,通体金虹闪耀,烈焰灼烧,略一舞动,便出丈许长虹芒尾,如极光般炫彩夺目。她随手一鞭挥出,便有数十道金光烈焰奔腾而出,轰然一声巨响,洞**的石壁登时被击出一个巨碗型深坑,直将整座山峰也震动了一下,顶上碎石纷纷落将下来。 “好鞭,好鞭!”段瑶赞叹几声,不禁得意笑了一笑,撤去禁制,足下一跺,从洞**中飞了出去。 段瑶赶到落舟山时,天已黄昏。 暮色天光之下,数座孤峰巍然林立,山体凝翠,古松奇绝,其下深谷赫赫,中有湖泊,星罗棋布。 她刚在一处山头落下,就见前方绝壁之上,似水波轻轻一晃,现出一个黑色矫健的人影,只听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道:“阁下是来参加赏剑大会,可有我家阁主的金帖?” 段瑶嘴角微微翘起,右手轻轻一抬,就见空中一片金光闪烁,如刀影朝那人横切过去。 那人身形一侧,劈手一掌击出,顿将金光拦了下来,掌心一翻,赫然便是一封薄金请帖。他只在其上扫视一眼,便将金帖收起,抬头对段瑶道:“我明白了,阁下请随我来。” 话音刚落,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只见石壁上水纹一漾,他的身影即刻消失在空气当中。 段瑶身形一闪,已至绝壁前面,入眼处不过是寻常的岩石,跟周围的山峰并无两样。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过去,就是修道之人,也难窥出其中端倪。看来这七剑阁,果真在此避世已久,想到这里,她将手掌平平推出,在面前空中缓缓一转,就见那平滑石壁之上,渐渐显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内里幽黑深邃,不知通往何处。 段瑶飞身进入,身后的洞口立即封死了起来,亮光一去,周遭顿时浓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她虽能夜视,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能模糊的看清身外一丈之地,再往远处,就是黑漆漆的一团。 她甫一进来,就觉察到四周气流有变,忽见那无穷黑暗当中,有无数凶魂厉鬼如幻影一般浮现出来,最前面一只青面獠牙,五指如墨,带起一阵阴风,合身就朝她扑了上来,段瑶侧身一让,被那股阴风扫到,仍觉身上隐隐一凉。 此时周遭鬼影憧憧,围绕着她不住漂浮旋转,这些厉鬼俱都面目狰狞,一张大口喷出蒙蒙黑气,明明有的作出一副厉啸状,周围却是没有一点声音,看起来更形恐怖。沉静的黑暗当中,只有这些幻觉般的鬼魂,不时就有那逼至近前的,凶神恶煞的般向着她扑将上来。 段瑶只是一一躲开,并没有出手袭击。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下意识的便将各种手段隐住不,只暗暗以五识查探着周围的空间。 那些鬼魂个个奇形怪状,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头颅,有的是白骨上挂了几片腐肉,还有呈一具干尸状、吊死鬼状、浮尸状阴惨惨的飘浮在她的周围。 段瑶身如一缕轻烟,在厉鬼阴魂中间穿插游走,轻松自如。她很快就现,这些鬼魂虽然看上去凶厉,其实只是被人行法做出的虚影,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心下既然明了,干脆停下身形,任由那些鬼魂接二连三扑上,果然,虽是阴风渗人,那些乌爪、獠牙、阴毒等等,原来就是吓唬人的玩意儿,只可糊弄那些胆小之辈,一旦窥破,便再难起到什么作用。 段瑶当下不去理会,辨清风的吹向,就往那方飞了过去。 这空间不知有多大,她往前飞出数十里,四周并没有多大变化,黑气沉沉,阴魂不散缭绕周围,风还是从最远的前方吹了过来,带来黏黏的湿气和阴冷的气息。 段瑶多了个心眼,忽地折转了方向,往旁边冲了出去,飞了十余里之后,前方又有细微的阴风吹拂而来。她此刻已然明白,这空间不过是别人布下的颠倒五行阵法,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却也不想强行破去,身形浮在空中,五指一散,便见万千金乌飞芒射入四围黑暗,眨眼便没入其中。 她双目微闭,凝心静气,不过片刻的功夫,心神中便传来感应,当即睁眼一笑,手上法诀一收,黑暗中数千点乌芒霎时间聚拢回来,被她衣袖一拂尽数收去,她随后将身化作一道紫光,往那方向疾冲过去。 这次不过飞出里许,就见前方隐约有光传来,忽有阴风一袭,一个人影闪现出来,段瑶顿住脚步,便听先前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沉静的道:“阁下已经通过暗影回廊,请随我进入下一重考验。” 段瑶哼了一声,微怒道,“这就是你们七剑阁的待客之道?邀请别人赏剑,还要先对人的能力进行测试?”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惊讶,“阁下难道不知,此次我七剑阁邀请诸位好手赏剑,实际乃是为了选定那剑的新主么?” 段瑶听闻此言,不由大吃一惊,难怪她先前觉得这七剑阁赏剑之名颇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原来对方竟存了这种心思。想来南宫也不知晓此时,不然也不会让她轻易前来盗取。 那黑衣人见她不答,又道:“看来是信使办事不利,也罢,便由我在此与阁下说明一二。想必阁下已经得知,七剑阁中藏有天初上人的七柄神剑。这神剑当中六柄,已然有了新主,只余下最后一剑摇光,尚在剑冢当中。我家阁主邀请各位前来,正是为了从中寻找那摇光剑的主人。自然,我们也不会随便让人靠近神剑,阁下如果想要尝试,需先经过五位剑主的考验,才可进入剑冢去寻那摇光剑。” “五位?”段瑶疑道,“你方才不是说,有六位剑主,这最后一位为何不出现?” 那人闻言,冷声笑道:“最后一位剑主正是我家阁主,你如果能顺利拿到摇光剑,自然有机会见到他。” 段瑶也是冷笑一声,“那如果我不稀罕这柄宝剑,此刻退出,你又待如何?” 那黑衣人眼光一凛,上前一步道:“若是如此,阁下便请与我一决生死。” 段瑶以目注视他一阵,忽而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如乐音悦耳,中却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萧杀之气。 “好!”她止住笑,双眼扫向他道,“我便拿了这摇光剑,再与你一决生死。” 四十二赤焰 那落舟山同处于东海之滨,帖子上标明的日期却是两月之后,段瑶也不急着赶过去,只寻了一处隐秘之地,打算将先前一直念着的那条化蛇筋骨祭炼一番。 她从寒域中出来,便径直去皇宫中找到了那位王公公,这才听他说起当年之事。 原来那位皇子名为段月昭,生于御景年间,据传其出生时天有祥瑞之兆,殿前一株百年老树竟然在一夜之间开满了花,帝奇之,以为此子必不寻常,果然那位皇子少时便以才名闻于世,待得长成,更显龙章凤姿,惊才绝艳,其人形貌秀雅,丰姿天成,世人往往一见之下,即为其绝世风华所折服。帝甚爱之,本欲等他冠礼过后,便要立作太子,不想未及拟诏,便闻他人已从宫中消失,问及左右,竟无一人知道他的去向。帝以为有人从中作祟,四处遣人寻找,经年未果。后有人传,那月昭皇子乃是成仙得道,这番一去,以后再无可能回转了。御景帝闻言大怒,当即将他之名从族谱上划去,竟是从此断绝了父子关系。 后又数十年,帝病危,弥留之际,半夜有人见一青年男子跪于御塌之前,惊起欲呼,竟不知为何出不了声,只眼睁睁的看着他与皇帝交谈,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那男子天明方才离去,这人进去一看,御景帝已然驾崩了。这以后,宫中再无人提起那位皇子,就连史书上,也如有默契一般将有关他的记载尽数抹去,皇室之人,再不承认他的存在,渐渐的,这件事就被人所淡忘,而这位轰动一时的月昭皇子,也就从此于段氏皇族中消失无迹了。 王公公正是当年看到他的那个人,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段月昭离去之时,心神恍惚,竟将一粒仙丹遗落殿上,正好被他拾到。他在窗外曾见这男子劝皇帝服下此丹,御景帝拒绝,其后便即薨逝。他猜测这丹丸定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便偷偷藏了起来。 这王公公后来服了此丹,机缘巧合之下又得一异人传授了一些道家之术,这才得以长生至今。他听闻段瑶要去找寻那位皇子的下落,当即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当年他一时起了贪念,将那仙丹服食,并不知这丹的神妙,后来过得百岁,竟并不怎么显老,身体仍如少年一般矫捷康健,这才明白当年那位皇子的一番苦心。他既已知晓个中缘由,从此再不能心安,思及自己所为,竟是将别人一片心意盗为己用,比那梁上君子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数百年来深自悔悟,始终耿耿于怀。他自知大限将至,只想在死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向那人当面忏悔自己的罪孽,求得他的原谅,这才能够入土为安。 这几个月以来,他二人一直在东海边上四处打探,只是那东海之滨何其广大,光是城镇,就有数千个之多,他两人一路走来,奇人异事倒是见了不少,偏偏那段月昭的下落,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查到。 段瑶经过这一段时日,对这件事情倒也不像先前那样急切,她听王公公说起明德帝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不禁暗自担忧,想到还有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冥天老祖在暗处虎视眈眈,更是感慨自身的力量单薄,是以才决意要将那天初七剑中的摇光剑拿到手,也好为将来作一番打算。 当下她便在附近寻了一处隐秘的洞**,在四周布下禁制,准备祭炼起化蛇的筋骨来。 那化蛇历经五百多年,一条长筋足有人手臂粗细,赤红如血,本身坚固无比,更兼天性火属,晃动之间,即有数点精星火焰迸裂而出,正是制炼鞭器的上好材料。 段瑶盘膝坐于地上,左手微屈于膝上,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扬,就见那一条长有数丈的筋骨,弯弯曲曲于空中浮了起来,其通体呈火焰之色,前端较粗,部微微昂起,略呈头之相,尾端则渐趋尖细,末尾细小蜷曲,整个望将起来,就如一条遍体红光,威风凛凛的大蛇。 段瑶口中默念法咒,双手于胸前结成一个无名印记,只用本身火属灵气将它围在其中,以那魔火紫焰来煅烧。 一直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待到那长筋通体炙成透明之色,忙又将先前准备的火神砂、红燃草、金狮鳞等物依次加入,她眼光凝聚其上,每添加一物,就张口吐出一道颤巍巍的紫气光华,从头至尾将那长蛇裹入其中,紫气盘旋缠绕,越聚越细,最终汇成一条凝练如丝的光链,便如一条锁链加于蛇身之上,道道紫气光环沿着半是透明的蛇身,从头至尾一圈又一圈环绕而下,每过一周,那些光环中的灵光就要黯上几分,如此反复再三,直至所有灵气全部掩没在蛇身当之中,只见那已呈透明的筋骨,忽而又慢慢变回原本如血红的颜色,待到紫光消散,长蛇已是隐隐小了一号,内里光华四射,通体透亮如水。 而正中央,恰有一线奇形金虹嵌入其中,光辉隐隐,质若流然,蛇身微微一动,它便如流水一般晃荡不已,竟似自有生命,生生脉动不息。 段瑶见此情形,忙又抛出一颗霞光璀璨的赤红丹珠出来,那珠飞上天空,如同磁石受到吸引,呼的一声隐入那长蛇体内,正好嵌在头那端,霞光透体而出,明灭之间,便如一只光芒闪烁的大眼,显得长蛇更是鲜活起来。 她做完这些,脸上也现出疲惫之色来,稍稍歇息一阵,便即立起身形,手上法诀一变,两根食指并拢,往前一指,突地一道紫焰射出,正击在那赤红丹珠之上,只见轰然一片赤金烈焰燎起,空中刹时间迸出无数金红火星,她手上对着火焰一引,就见那一条长蛇,仿似复活了一般,头颅盎然一扬,长长的身体轰然抬起,体表之外,如燎原一般燃起一片金红火焰,顶端之上,那一颗赤珠霞光万道,恰如一颗流星爆开,光辉夺目,令人难以逼视。 段瑶飞身上前,右手一伸,突地探入那一条巨蟒中,指尖微微触到那炙烈的丹珠,口中大喝一声“现形!” 灼眼的强光之中,那颗赤珠猛然拉伸开来,无数细长如血的丝线,将她一只雪白柔嫩的手绵绵密密缠绕了起来,雪白血红相间,绮丽而又诡然。段瑶此时神情愈严肃,左手捏一法印,右手便如凝聚如山重力,五指握住一物,缓缓施加力道,一分一寸,一寸一分,艰难无比的将它从蛇身之内拔将出来。 眼看将那长形丹珠拔出三分之二,她又是大喝一声,身形如梭,骤然往后一退,右手于空中一扬,哗啦一声,登时抽出一条金光灿烂、赤焰缭绕的长鞭来。 空中红光散处,那一条长长的筋骨便如死蛇,绵绵垂软于地。 段瑶看向右手,只见那一颗丹珠早已化作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弯长形手柄,外表红光嫣然,内里透出金霞阵阵,正是闪烁幻映,照眼欲花。鞭身长有丈许,宽不过两指,通体金虹闪耀,烈焰灼烧,略一舞动,便出丈许长虹芒尾,如极光般炫彩夺目。她随手一鞭挥出,便有数十道金光烈焰奔腾而出,轰然一声巨响,洞**的石壁登时被击出一个巨碗型深坑,直将整座山峰也震动了一下,顶上碎石纷纷落将下来。 “好鞭,好鞭!”段瑶赞叹几声,不禁得意笑了一笑,撤去禁制,足下一跺,从洞**中飞了出去。 段瑶赶到落舟山时,天已黄昏。 暮色天光之下,数座孤峰巍然林立,山体凝翠,古松奇绝,其下深谷赫赫,中有湖泊,星罗棋布。 她刚在一处山头落下,就见前方绝壁之上,似水波轻轻一晃,现出一个黑色矫健的人影,只听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道:“阁下是来参加赏剑大会,可有我家阁主的金帖?” 段瑶嘴角微微翘起,右手轻轻一抬,就见空中一片金光闪烁,如刀影朝那人横切过去。 那人身形一侧,劈手一掌击出,顿将金光拦了下来,掌心一翻,赫然便是一封薄金请帖。他只在其上扫视一眼,便将金帖收起,抬头对段瑶道:“我明白了,阁下请随我来。” 话音刚落,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只见石壁上水纹一漾,他的身影即刻消失在空气当中。 段瑶身形一闪,已至绝壁前面,入眼处不过是寻常的岩石,跟周围的山峰并无两样。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过去,就是修道之人,也难窥出其中端倪。看来这七剑阁,果真在此避世已久,想到这里,她将手掌平平推出,在面前空中缓缓一转,就见那平滑石壁之上,渐渐显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内里幽黑深邃,不知通往何处。 段瑶飞身进入,身后的洞口立即封死了起来,亮光一去,周遭顿时浓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她虽能夜视,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能模糊的看清身外一丈之地,再往远处,就是黑漆漆的一团。 她甫一进来,就觉察到四周气流有变,忽见那无穷黑暗当中,有无数凶魂厉鬼如幻影一般浮现出来,最前面一只青面獠牙,五指如墨,带起一阵阴风,合身就朝她扑了上来,段瑶侧身一让,被那股阴风扫到,仍觉身上隐隐一凉。 此时周遭鬼影憧憧,围绕着她不住漂浮旋转,这些厉鬼俱都面目狰狞,一张大口喷出蒙蒙黑气,明明有的作出一副厉啸状,周围却是没有一点声音,看起来更形恐怖。沉静的黑暗当中,只有这些幻觉般的鬼魂,不时就有那逼至近前的,凶神恶煞的般向着她扑将上来。 段瑶只是一一躲开,并没有出手袭击。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下意识的便将各种手段隐住不,只暗暗以五识查探着周围的空间。 那些鬼魂个个奇形怪状,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头颅,有的是白骨上挂了几片腐肉,还有呈一具干尸状、吊死鬼状、浮尸状阴惨惨的飘浮在她的周围。 段瑶身如一缕轻烟,在厉鬼阴魂中间穿插游走,轻松自如。她很快就现,这些鬼魂虽然看上去凶厉,其实只是被人行法做出的虚影,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心下既然明了,干脆停下身形,任由那些鬼魂接二连三扑上,果然,虽是阴风渗人,那些乌爪、獠牙、阴毒等等,原来就是吓唬人的玩意儿,只可糊弄那些胆小之辈,一旦窥破,便再难起到什么作用。 段瑶当下不去理会,辨清风的吹向,就往那方飞了过去。 这空间不知有多大,她往前飞出数十里,四周并没有多大变化,黑气沉沉,阴魂不散缭绕周围,风还是从最远的前方吹了过来,带来黏黏的湿气和阴冷的气息。 段瑶多了个心眼,忽地折转了方向,往旁边冲了出去,飞了十余里之后,前方又有细微的阴风吹拂而来。她此刻已然明白,这空间不过是别人布下的颠倒五行阵法,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却也不想强行破去,身形浮在空中,五指一散,便见万千金乌飞芒射入四围黑暗,眨眼便没入其中。 她双目微闭,凝心静气,不过片刻的功夫,心神中便传来感应,当即睁眼一笑,手上法诀一收,黑暗中数千点乌芒霎时间聚拢回来,被她衣袖一拂尽数收去,她随后将身化作一道紫光,往那方向疾冲过去。 这次不过飞出里许,就见前方隐约有光传来,忽有阴风一袭,一个人影闪现出来,段瑶顿住脚步,便听先前那个黑衣人的声音沉静的道:“阁下已经通过暗影回廊,请随我进入下一重考验。” 段瑶哼了一声,微怒道,“这就是你们七剑阁的待客之道?邀请别人赏剑,还要先对人的能力进行测试?” 那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惊讶,“阁下难道不知,此次我七剑阁邀请诸位好手赏剑,实际乃是为了选定那剑的新主么?” 段瑶听闻此言,不由大吃一惊,难怪她先前觉得这七剑阁赏剑之名颇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原来对方竟存了这种心思。想来南宫也不知晓此时,不然也不会让她轻易前来盗取。 那黑衣人见她不答,又道:“看来是信使办事不利,也罢,便由我在此与阁下说明一二。想必阁下已经得知,七剑阁中藏有天初上人的七柄神剑。这神剑当中六柄,已然有了新主,只余下最后一剑摇光,尚在剑冢当中。我家阁主邀请各位前来,正是为了从中寻找那摇光剑的主人。自然,我们也不会随便让人靠近神剑,阁下如果想要尝试,需先经过五位剑主的考验,才可进入剑冢去寻那摇光剑。” “五位?”段瑶疑道,“你方才不是说,有六位剑主,这最后一位为何不出现?” 那人闻言,冷声笑道:“最后一位剑主正是我家阁主,你如果能顺利拿到摇光剑,自然有机会见到他。” 段瑶也是冷笑一声,“那如果我不稀罕这柄宝剑,此刻退出,你又待如何?” 那黑衣人眼光一凛,上前一步道:“若是如此,阁下便请与我一决生死。” 段瑶以目注视他一阵,忽而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如乐音悦耳,中却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萧杀之气。 “好!”她止住笑,双眼扫向他道,“我便拿了这摇光剑,再与你一决生死。” 四十三摇光(上) 段瑶从那暗影回廊出来,就进入了一个青光隐隐的空间。 四下一看,只见绿水荡漾,花木葱荣,空中有无数粉色花瓣飘落,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花雨当中,一个女子亭亭而立,髻高挽,红袖罗衣,显得娟秀而又美好。 段瑶在她身前停下,打量了她一眼,便道:“你就是那剑主之一?可是也要与我一战?” 那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轻柔如水的声音说道:“我是木系术法者,长于术法,不擅长战斗。”她往四下望了一周,目光落在左侧一处,又转回来道,“我这庭院当中,有一棵樗木,此树乃是上古之种,坚逾金铁,你只需切下一小截给我,我便让你通过此关。” 段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树身有无数铜钱大小的斑痕,树枝盘根纠结,曲拐弯卷。果然正是传说中材大难用的樗木。她听了那女子的说法,不觉好笑,转而向她问道:“任意一节都可以?如果我只取那顶端最小一处,你也认可?” 那女子以袖掩口,轻笑道:“但随阁下所愿。” 段瑶飞到近前,只见那树干粗过三五人合抱,外表呈铁灰色,斑痕处则是黑色,像是被火烧伤一样,她以手敲了一敲,传出空空的声响。 “呐,我说--------”她似笑非笑转回头来,望向那花雨中仿若天仙的女子,“如果我把你这棵树砍了,你会不会恼羞成怒跟我拼命啊?” 那女子微微一怔,就见段瑶手指往天一指,半空中一道大霹雳打将下来,白光乍现,声动震天,巨木碎屑当中,只听见那少女有如银铃的笑声,一道紫气冲天而起,眨眼间已经消失在空间出口处。 “”红衣女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地上那堆木屑,面上忽露出一个顿悟的表情,“原来吕幻说的那人就是她” 段瑶出了那绿树环绕的空间,只见前方红光闪耀,层层火焰卷起半人高的火浪,热气席卷而来。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千重焰火,口中自言自语的道:“火术,又是火术,这世上火系的人还真多” “哦,小姑娘还看过其他人用这火术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无边火海当中,忽有一道人影腾跃而出,带着滚滚热浪,呼的一下飞到她面前。 一个身穿烈火长袍的胖子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小姑娘还看过谁用这火术啊?” 段瑶也是抬头一笑,道:“烈火魔君,你可曾听过?” 胖子唔了一声,右手在双下巴上轻刮了两下,皱起眉头,“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啊” 段瑶奇道:“你认识他?” 胖子哼道:“我与那老家伙之间的宿怨有两百多年,你说我认不认识?” 段瑶眼睛一亮,“宿怨?正好我也与他有仇,你什么时候去找他麻烦,我也去!” “好!一起去!”胖子高兴的一拍大腿,原地转了一圈,偏头想了一阵,忽然又摇起头来,“不妥不妥不妥,”他口中碎碎念道,两条粗眉拧成一股,“现下正是多事之秋,怎可轻易去找人麻烦?不妥不妥不妥” 段瑶在旁见他念个不停,不禁蹙眉说道:“你这胖子好不爽快,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那有什么妥不妥的。” 那胖子摇头晃脑的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天道运转,盛极必衰,我老人家要考虑到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哪里是你这小丫头能明白的”边说边抬头朝她瞥了她一眼,这一瞥,顿时又是一惊,瞪大眼睛喝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怕我的火焰?” 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他烈火圈当中,段瑶正站在火焰之上,一身紫衣飘飘,丝毫不见损伤。见他瞪眼之下,唇上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煞是有趣,一时玩心顿起,便将手伸出去在那丛烈火上烤了一烤,歪头道:“我有避火之宝在身,你这这火焰嘛,确实是不怕的。”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胖子突然起怒来,大叫了一声,往上一纵,身形刹时遁去。空中却响起了他的声音:“你这丫头好生狂妄,哼,要过我这关,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数百支火箭黑压压的扑了下来,箭头乌黑如铁,带起熊熊火焰。段瑶足下一点,身体便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一拉,骤然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她身上银光一闪,腾起一圈雪色光华,没避开的几只火箭正击落其上,砸起阵阵银亮波痕,却是撼它不动。 胖子“咦”了一声,道:“原来你有这宝贝在身,难怪不怕我的火焰,嘿嘿,再吃我一招!” 只见他一声令下,那数百支火箭竟似接到了命令,齐刷刷地折转了方向,打横里朝她轰了过来,无论她怎么躲闪,始终紧紧追在她的身后,怎么也甩不开,烈焰炙烤,将雪魂珠的冷光也照得黯淡下来。段瑶被这一追,不由也来了火气,扬手一挥,唰的一片乌金飞芒抛出,正面迎上火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她被反击回来的冲力一撞,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往前看时,只见空中兀自玄黑金乌绕成一团,缠杂争斗不休。这两样宝贝都是火属之物,碰撞之下,直斗了个火星四溅,天花乱坠。 段瑶正要再施手段,忽觉手上劲力一松,周围火气瞬时消失,她即刻明白对方已经撤去功力,便也抬手一招,将离火神针收了回来,只见面前红光一闪,那胖子重又立在眼前。 “行了,你过关了。”他笑眯眯的说道,似乎心情颇好的伸出手,给她指了指对面墙上突然现出的门扉。 段瑶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脚踹开门走了。 胖子也不生气,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砸吧砸吧嘴道,“这小丫头可比刚才那几个好玩多了,我希望是她胜出啊” 第三重空间,尚未走近,便听见其中风声尖厉,呼啸不已。段瑶俯身冲将进去,只见迎面一根巨大风柱,掀起漫天的飓风,黑沉沉的一片朝己倾轧过来。她早在寒域中的时候,已经对罡风的走向有所了解,此刻将身一轻,便如一叶扁舟,飘忽灵动,沿着风向的轨迹悠悠滑了进去,丝毫不费力气,端的轻松异常。 忽听那风**之中,有掌声遥遥传了出来。 “好身法!”一道少年清朗之声,随着人影飘了过来,段瑶定睛一看,不远处已是站了一个少年,淡黄羽衣,一张娃娃脸笑得格外亲切。 她正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就听那人说道:“怎么,才过了三年,你就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呢?”说到此处,话音一转,嘿嘿笑道,“当初被你侥幸逃过一次,没想到这回,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段瑶听他的语气,再联系三年前的情形,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当年在积云山时,她与南宫去谋取那离火玄金,中途遇到两个人阻拦,还口出狂言想要带走她,后来反而被他们俩联手击败,夺得了离火玄金走人。面前这少年,可不就是那两人当中的一个!想到此处,她不禁冷笑一声,口中轻慢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怎么,当年吃了败仗,现在想从我手中讨回来吗?” 那少年原本轻松悠然的出场,一听她此言,登时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反唇相讥,却又不知为何忍住不,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兀自笑嘻嘻的道:“当年被你暗算一记,我可是至今铭记于心,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说不得还要讨教讨教你的高招啊,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吕幻为人,一向是很厚道的,就算你这丫头恩将仇报,我也不至于跟你一般见识”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空间突然就起了变化,黑云散处,空气中如水起涟漪,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罡风以无形化有形,虽是看去温和无害,实际却要比那狂风龙卷更是厉害三分。 段瑶在他说话之时,早已暗自戒备,此刻见他突然难,心念动下,身上自腾起一道银光,转眼化作雪色光幕,将周身护在其中。 那名叫吕幻的少年身轻如薄絮,随风飘摇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而动,手上一指,罡风如水波纹一般,圈圈重叠而来,一碰到段瑶身外的护身光幕,就像是无数飞虫撞到纱窗之上,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饶是她将灵气不断注入,仍被那不断叠加的劲力冲得连连往后退去。 “你看,其实我待你还是不薄的,”那名为吕幻的少年忽又说道,“当年你若是肯跟我走,今日也就不用过这劳什子的试验,只要我跟阁主说上一声,那摇光剑早已是你囊中之物,又何需在此,任由那几个老变态来对你评头论足,到头来还不一定能入阁主的眼呵,呵呵,所以说,这完全就是你在自讨苦吃,好事多磨” 段瑶以千斤之势稳住身形,此刻也不去管那雪魂珠所化的光幕不断消磨之声,傲然抬头望向他,语带嘲讽的道:“说的冠冕堂皇,你不过就是对当年败于我手耿耿于怀,既然如此,就不要在那边唧唧歪歪,尽管放马过来,看本姑娘是惧你还是不惧!” 吕幻终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忽的袖袍一卷,周身忽有无数半月形风刃成型,随着他的手势,在空中飞旋出千万道闪亮的月痕,纷纷错错击落在她的护身光幕上面,轰然一声,便将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光圈切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段瑶全身突然绽出无数银光紫电,就如一个光球将她缠绕其中,只听她大喝一声,耀眼的电光猛地朝外迸射开来,直将那罡风形成的波纹也震得皱了一皱,她随即腾身而出,双手指尖冒出数十道精白电芒,快若电闪就朝他反击过来。 吕幻将身一长,避开几道电光,伸手又将那些风刃收归拢来,周身银月乱舞,便与段瑶战在一处。 一时间只见空中雷鸣电闪,风卷怒号,黄、紫两道身影纵行交错,偶尔碰到一次,就撞出漫天的流星火花,将风一**震荡开去。 那吕幻见长时间拿她不下,心中恼火非常,寻了个空隙,忽的将手一招,半空之中,忽有一柄无色无形的透明长剑,隐隐现了出来。此剑一出,霎时间便将周围所有风气全部聚拢过去,在空中汇集出一条惊天长龙,威势无比的将雷电击散开去。 段瑶认出正是他在积云山用的那柄飞剑,只是威力明显不是一个等次,这柄剑,比当年要高上不知几个等阶。 吕幻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面有得色的道:“当年那柄不过是天璇剑的□,今日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天璇剑的厉害!” 随着话音,那柄剑忽然在空中消失,段瑶正要有所动作,就觉一股巨力已是冲到面前,手上连忙一道天罡剑气出,只听铮的一声,精芒击到一物,虹光一现,即刻又失去它的踪影,她心知此剑能够隐身,当下也不敢大意,重又将雪魂珠的结界运转起来,凝神静气听着周围的动静。 噌----噌-------- 数声轻响,顿时各处都传来震荡之声,那柄无形的飞剑从四面八方撞击着光幕,明明有能力将之破去,却偏偏只使出八分力道,只将它击得黯淡无光,待到那光幕恢复,又再次出击将之击散,就好像是在故意逗着她玩。 段瑶对上那少年朝己勾起的唇角,眼光慢慢转冷。 吕幻接到她的目光,眼神顿时也变得阴沉,“就是这种眼神,少爷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哼,你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叫你嚣张,我叫你神气--------”他右手慢慢举起,空中那一条长龙风卷再次凝聚成形-------- “吕幻!” 空中忽有另一道雄浑的嗓音叫了一声,两人中间,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渐渐现了出来。 吕幻被那声音一唤,脸色大变,伸手一招,已将那无形飞剑收去,他随即露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凑了上去,若无其事的道:“破叔,你怎么来了?” 那人转回头来,却是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段瑶认出,正是三年前那另外一人。只听他对吕幻说道:“方才你动用了天璇剑,违反了规矩,依照少主的指令,你需入那暗门禁闭三天。” “哇~~~不是吧?”少年夸张的叫了一嗓子,立马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围着那男子连声叫道,“我刚才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破叔你帮我跟阁主说说,就免了这一回吧,好不好?好不好?” 那中年男子一挥手道:“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归去,否则我禀明了少主,你那惩罚只怕还要加倍。” “别!千万别!破叔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少年一听,连忙改口道,往段瑶看了一眼,折转了方向,一溜烟跑没影了。 段瑶遇此变故,正好省去一番手脚,也乐得轻松,只收了法力,在一旁作壁上观。 却见那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又对她说道:“你就是三年前那个丫头吧?你的能力我已经知晓,我这关就不用过了,你直接从这里出去,去找那第五位剑主吧。” 段瑶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的调转身形,从出口飞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将身一转,也自空间中消失。 落舟山,清风崖。 那绝壁之下,地底深处,有一座方圆数百丈的宫殿,其中宫阙万间,亭台楼阁,莫不美轮美奂,应有尽有,半空中祥云流动,有瑞气千条,霞光万道,照映得这附近流光幻彩,恍如仙宫水府。 那宫阙深处,珠帘漫卷,香雾缭绕,点点荧光飞绕其间,如梦如幻。 当中又有一亭,朱琉碧瓦,水晶团凳,上方那一面雪白长绒坐塌之上,一个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单手持着一个玉杯,身子半倚着。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肌肤白皙,有若凝脂,凤目丹唇,一头如墨的长闲散的披在肩上,姿势慵懒而又随意。 他对面的团凳之上,正坐着方才那一个中年男子。 “现下情况如何?”那榻上男子出声悠悠问道。他的声音偏柔,带有一抹些微的磁性,听来有如天籁。 那中年男子微微欠身道:“已遵从少主吩咐,将那几人带入地宫之中,现在只等最后一人通过测验,即可进行择主仪式。” “这最后一人,可是吕幻曾经败于她手的那个人?” “回禀少主,正是此人。” 榻上男子唇角微微一翘,凤目之中,笑意盎然,“百变神君果然一诺千金,既然她已经来了,那个女子,你便与他送回去吧。” 四十三摇光(上) 段瑶从那暗影回廊出来,就进入了一个青光隐隐的空间。 四下一看,只见绿水荡漾,花木葱荣,空中有无数粉色花瓣飘落,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 花雨当中,一个女子亭亭而立,髻高挽,红袖罗衣,显得娟秀而又美好。 段瑶在她身前停下,打量了她一眼,便道:“你就是那剑主之一?可是也要与我一战?” 那女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轻柔如水的声音说道:“我是木系术法者,长于术法,不擅长战斗。”她往四下望了一周,目光落在左侧一处,又转回来道,“我这庭院当中,有一棵樗木,此树乃是上古之种,坚逾金铁,你只需切下一小截给我,我便让你通过此关。” 段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树身有无数铜钱大小的斑痕,树枝盘根纠结,曲拐弯卷。果然正是传说中材大难用的樗木。她听了那女子的说法,不觉好笑,转而向她问道:“任意一节都可以?如果我只取那顶端最小一处,你也认可?” 那女子以袖掩口,轻笑道:“但随阁下所愿。” 段瑶飞到近前,只见那树干粗过三五人合抱,外表呈铁灰色,斑痕处则是黑色,像是被火烧伤一样,她以手敲了一敲,传出空空的声响。 “呐,我说--------”她似笑非笑转回头来,望向那花雨中仿若天仙的女子,“如果我把你这棵树砍了,你会不会恼羞成怒跟我拼命啊?” 那女子微微一怔,就见段瑶手指往天一指,半空中一道大霹雳打将下来,白光乍现,声动震天,巨木碎屑当中,只听见那少女有如银铃的笑声,一道紫气冲天而起,眨眼间已经消失在空间出口处。 “”红衣女子若有所思的望着地上那堆木屑,面上忽露出一个顿悟的表情,“原来吕幻说的那人就是她” 段瑶出了那绿树环绕的空间,只见前方红光闪耀,层层火焰卷起半人高的火浪,热气席卷而来。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千重焰火,口中自言自语的道:“火术,又是火术,这世上火系的人还真多” “哦,小姑娘还看过其他人用这火术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无边火海当中,忽有一道人影腾跃而出,带着滚滚热浪,呼的一下飞到她面前。 一个身穿烈火长袍的胖子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小姑娘还看过谁用这火术啊?” 段瑶也是抬头一笑,道:“烈火魔君,你可曾听过?” 胖子唔了一声,右手在双下巴上轻刮了两下,皱起眉头,“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啊” 段瑶奇道:“你认识他?” 胖子哼道:“我与那老家伙之间的宿怨有两百多年,你说我认不认识?” 段瑶眼睛一亮,“宿怨?正好我也与他有仇,你什么时候去找他麻烦,我也去!” “好!一起去!”胖子高兴的一拍大腿,原地转了一圈,偏头想了一阵,忽然又摇起头来,“不妥不妥不妥,”他口中碎碎念道,两条粗眉拧成一股,“现下正是多事之秋,怎可轻易去找人麻烦?不妥不妥不妥” 段瑶在旁见他念个不停,不禁蹙眉说道:“你这胖子好不爽快,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那有什么妥不妥的。” 那胖子摇头晃脑的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天道运转,盛极必衰,我老人家要考虑到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哪里是你这小丫头能明白的”边说边抬头朝她瞥了她一眼,这一瞥,顿时又是一惊,瞪大眼睛喝道:“你这丫头怎么不怕我的火焰?” 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他烈火圈当中,段瑶正站在火焰之上,一身紫衣飘飘,丝毫不见损伤。见他瞪眼之下,唇上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煞是有趣,一时玩心顿起,便将手伸出去在那丛烈火上烤了一烤,歪头道:“我有避火之宝在身,你这这火焰嘛,确实是不怕的。”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胖子突然起怒来,大叫了一声,往上一纵,身形刹时遁去。空中却响起了他的声音:“你这丫头好生狂妄,哼,要过我这关,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数百支火箭黑压压的扑了下来,箭头乌黑如铁,带起熊熊火焰。段瑶足下一点,身体便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一拉,骤然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她身上银光一闪,腾起一圈雪色光华,没避开的几只火箭正击落其上,砸起阵阵银亮波痕,却是撼它不动。 胖子“咦”了一声,道:“原来你有这宝贝在身,难怪不怕我的火焰,嘿嘿,再吃我一招!” 只见他一声令下,那数百支火箭竟似接到了命令,齐刷刷地折转了方向,打横里朝她轰了过来,无论她怎么躲闪,始终紧紧追在她的身后,怎么也甩不开,烈焰炙烤,将雪魂珠的冷光也照得黯淡下来。段瑶被这一追,不由也来了火气,扬手一挥,唰的一片乌金飞芒抛出,正面迎上火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她被反击回来的冲力一撞,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往前看时,只见空中兀自玄黑金乌绕成一团,缠杂争斗不休。这两样宝贝都是火属之物,碰撞之下,直斗了个火星四溅,天花乱坠。 段瑶正要再施手段,忽觉手上劲力一松,周围火气瞬时消失,她即刻明白对方已经撤去功力,便也抬手一招,将离火神针收了回来,只见面前红光一闪,那胖子重又立在眼前。 “行了,你过关了。”他笑眯眯的说道,似乎心情颇好的伸出手,给她指了指对面墙上突然现出的门扉。 段瑶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一脚踹开门走了。 胖子也不生气,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砸吧砸吧嘴道,“这小丫头可比刚才那几个好玩多了,我希望是她胜出啊” 第三重空间,尚未走近,便听见其中风声尖厉,呼啸不已。段瑶俯身冲将进去,只见迎面一根巨大风柱,掀起漫天的飓风,黑沉沉的一片朝己倾轧过来。她早在寒域中的时候,已经对罡风的走向有所了解,此刻将身一轻,便如一叶扁舟,飘忽灵动,沿着风向的轨迹悠悠滑了进去,丝毫不费力气,端的轻松异常。 忽听那风**之中,有掌声遥遥传了出来。 “好身法!”一道少年清朗之声,随着人影飘了过来,段瑶定睛一看,不远处已是站了一个少年,淡黄羽衣,一张娃娃脸笑得格外亲切。 她正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就听那人说道:“怎么,才过了三年,你就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呢?”说到此处,话音一转,嘿嘿笑道,“当初被你侥幸逃过一次,没想到这回,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段瑶听他的语气,再联系三年前的情形,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当年在积云山时,她与南宫去谋取那离火玄金,中途遇到两个人阻拦,还口出狂言想要带走她,后来反而被他们俩联手击败,夺得了离火玄金走人。面前这少年,可不就是那两人当中的一个!想到此处,她不禁冷笑一声,口中轻慢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手下败将!怎么,当年吃了败仗,现在想从我手中讨回来吗?” 那少年原本轻松悠然的出场,一听她此言,登时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反唇相讥,却又不知为何忍住不,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兀自笑嘻嘻的道:“当年被你暗算一记,我可是至今铭记于心,今日正好有这个机会,说不得还要讨教讨教你的高招啊,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吕幻为人,一向是很厚道的,就算你这丫头恩将仇报,我也不至于跟你一般见识”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四周空间突然就起了变化,黑云散处,空气中如水起涟漪,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罡风以无形化有形,虽是看去温和无害,实际却要比那狂风龙卷更是厉害三分。 段瑶在他说话之时,早已暗自戒备,此刻见他突然难,心念动下,身上自腾起一道银光,转眼化作雪色光幕,将周身护在其中。 那名叫吕幻的少年身轻如薄絮,随风飘摇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而动,手上一指,罡风如水波纹一般,圈圈重叠而来,一碰到段瑶身外的护身光幕,就像是无数飞虫撞到纱窗之上,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开来,饶是她将灵气不断注入,仍被那不断叠加的劲力冲得连连往后退去。 “你看,其实我待你还是不薄的,”那名为吕幻的少年忽又说道,“当年你若是肯跟我走,今日也就不用过这劳什子的试验,只要我跟阁主说上一声,那摇光剑早已是你囊中之物,又何需在此,任由那几个老变态来对你评头论足,到头来还不一定能入阁主的眼呵,呵呵,所以说,这完全就是你在自讨苦吃,好事多磨” 段瑶以千斤之势稳住身形,此刻也不去管那雪魂珠所化的光幕不断消磨之声,傲然抬头望向他,语带嘲讽的道:“说的冠冕堂皇,你不过就是对当年败于我手耿耿于怀,既然如此,就不要在那边唧唧歪歪,尽管放马过来,看本姑娘是惧你还是不惧!” 吕幻终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忽的袖袍一卷,周身忽有无数半月形风刃成型,随着他的手势,在空中飞旋出千万道闪亮的月痕,纷纷错错击落在她的护身光幕上面,轰然一声,便将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光圈切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段瑶全身突然绽出无数银光紫电,就如一个光球将她缠绕其中,只听她大喝一声,耀眼的电光猛地朝外迸射开来,直将那罡风形成的波纹也震得皱了一皱,她随即腾身而出,双手指尖冒出数十道精白电芒,快若电闪就朝他反击过来。 吕幻将身一长,避开几道电光,伸手又将那些风刃收归拢来,周身银月乱舞,便与段瑶战在一处。 一时间只见空中雷鸣电闪,风卷怒号,黄、紫两道身影纵行交错,偶尔碰到一次,就撞出漫天的流星火花,将风一**震荡开去。 那吕幻见长时间拿她不下,心中恼火非常,寻了个空隙,忽的将手一招,半空之中,忽有一柄无色无形的透明长剑,隐隐现了出来。此剑一出,霎时间便将周围所有风气全部聚拢过去,在空中汇集出一条惊天长龙,威势无比的将雷电击散开去。 段瑶认出正是他在积云山用的那柄飞剑,只是威力明显不是一个等次,这柄剑,比当年要高上不知几个等阶。 吕幻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面有得色的道:“当年那柄不过是天璇剑的□,今日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天璇剑的厉害!” 随着话音,那柄剑忽然在空中消失,段瑶正要有所动作,就觉一股巨力已是冲到面前,手上连忙一道天罡剑气出,只听铮的一声,精芒击到一物,虹光一现,即刻又失去它的踪影,她心知此剑能够隐身,当下也不敢大意,重又将雪魂珠的结界运转起来,凝神静气听着周围的动静。 噌----噌-------- 数声轻响,顿时各处都传来震荡之声,那柄无形的飞剑从四面八方撞击着光幕,明明有能力将之破去,却偏偏只使出八分力道,只将它击得黯淡无光,待到那光幕恢复,又再次出击将之击散,就好像是在故意逗着她玩。 段瑶对上那少年朝己勾起的唇角,眼光慢慢转冷。 吕幻接到她的目光,眼神顿时也变得阴沉,“就是这种眼神,少爷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哼,你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叫你嚣张,我叫你神气--------”他右手慢慢举起,空中那一条长龙风卷再次凝聚成形-------- “吕幻!” 空中忽有另一道雄浑的嗓音叫了一声,两人中间,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渐渐现了出来。 吕幻被那声音一唤,脸色大变,伸手一招,已将那无形飞剑收去,他随即露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凑了上去,若无其事的道:“破叔,你怎么来了?” 那人转回头来,却是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段瑶认出,正是三年前那另外一人。只听他对吕幻说道:“方才你动用了天璇剑,违反了规矩,依照少主的指令,你需入那暗门禁闭三天。” “哇~~~不是吧?”少年夸张的叫了一嗓子,立马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围着那男子连声叫道,“我刚才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破叔你帮我跟阁主说说,就免了这一回吧,好不好?好不好?” 那中年男子一挥手道:“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归去,否则我禀明了少主,你那惩罚只怕还要加倍。” “别!千万别!破叔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少年一听,连忙改口道,往段瑶看了一眼,折转了方向,一溜烟跑没影了。 段瑶遇此变故,正好省去一番手脚,也乐得轻松,只收了法力,在一旁作壁上观。 却见那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又对她说道:“你就是三年前那个丫头吧?你的能力我已经知晓,我这关就不用过了,你直接从这里出去,去找那第五位剑主吧。” 段瑶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的调转身形,从出口飞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将身一转,也自空间中消失。 落舟山,清风崖。 那绝壁之下,地底深处,有一座方圆数百丈的宫殿,其中宫阙万间,亭台楼阁,莫不美轮美奂,应有尽有,半空中祥云流动,有瑞气千条,霞光万道,照映得这附近流光幻彩,恍如仙宫水府。 那宫阙深处,珠帘漫卷,香雾缭绕,点点荧光飞绕其间,如梦如幻。 当中又有一亭,朱琉碧瓦,水晶团凳,上方那一面雪白长绒坐塌之上,一个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单手持着一个玉杯,身子半倚着。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肌肤白皙,有若凝脂,凤目丹唇,一头如墨的长闲散的披在肩上,姿势慵懒而又随意。 他对面的团凳之上,正坐着方才那一个中年男子。 “现下情况如何?”那榻上男子出声悠悠问道。他的声音偏柔,带有一抹些微的磁性,听来有如天籁。 那中年男子微微欠身道:“已遵从少主吩咐,将那几人带入地宫之中,现在只等最后一人通过测验,即可进行择主仪式。” “这最后一人,可是吕幻曾经败于她手的那个人?” “回禀少主,正是此人。” 榻上男子唇角微微一翘,凤目之中,笑意盎然,“百变神君果然一诺千金,既然她已经来了,那个女子,你便与他送回去吧。” 四十四摇光(中) 最后一重空间,仿佛天地混沌未开,放眼望去,皆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天似穹庐,笼盖四方,上有星辰金光闪耀,下有微风轻拂,白云飘飘。 中间有一白袍人负手而立,凌踏虚空,身影肃然,远望去就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剑在鞘中,萧煞之气,已如罡风扑面而来。 段瑶对那煞气视而不见,足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飘然落于他的对面。 像是才感应到她的存在,那白袍人撩起眼皮,语气淡漠的道:“你就是前来试剑的最后一人?” 段瑶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只见这人面色蜡黄,形容枯槁,就像半截入土的僵尸一般,她收回目光,不答反问道:“你就是这关的最后一位剑主?” 那人置若罔闻,袍袖一展,忽有一道长光盘旋而出,一绕之下,径直朝着她射了过来。 段瑶看那光中并无杀气,抬手一接,将其拦了下来。 握在手上却是一柄普通的桃木剑,剑身刻满了繁复的花纹。不由疑惑的望向他,那人淡淡瞥了她一眼,负手转身,“要成为剑主,先要能够御剑,先让我看看你的御剑术到达了什么境地,再做定论。” “”段瑶看看那白袍人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桃木剑------ “不必担心,尽你全力向我攻过来即可。” 段瑶轻哼一声,见此人如此托大,也不欲与他多言,素手轻扬,桃木剑便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划到那人近前,剑光突然一转,便如闪电激射而出。 白袍人恍若未见,直至那剑光到得身前,忽而凌虚往旁微微踏出一步,举重若轻的就避了开去。 段瑶见其步法精妙万方,不由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她自领会那天罡剑气以来,姑射涵也曾教过她御剑之术,只是他本身并不用剑,所传授的御剑术也只是偏重于剑气一道,然而这剑又与剑气不同,毕竟是身外之物,并不能如后者一般随心所欲,收自如。御剑一道,对于操纵方式、运作手法以及灵气的施加,要求更高,也更加的精妙复杂。 段瑶两指并出,以法诀牵引之下,只见那柄桃木剑**长长的流光,势如龙蛇,盘旋飞舞,疾光电走之间,就划出无数道虚影,将那白袍人翻卷其中,缠绕纠结不休。 却见那人便似是闲庭信步,在漫天剑影当中来去自如,口中兀自长声念道:“故而剑之一道,身随意动,剑随心动,大道无名,剑道无形,随心现化,身剑合一” 段瑶听他吟诵之声,突然心中一动,冥冥中好似领悟了些什么,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当下只凭着一股微妙的感觉,手上招式不断拆解、分化,就见那一条剑光渐渐变软、变柔,最后竟然凝练成一条丝带般柔细的长线,纵横分绕,变化万千,突然就以一个玄妙的角度斜挑而出,剑身幻化出无穷光圈,便将那白袍人的身影卷入其中。 耳边只听那人一声长啸,白影一闪,段瑶顿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上竟然控制那剑不住,咔嚓一声轻响,空中那纠缠不休的剑影,顿时碎作漫天的木屑流痕。 “你不错。可以通过了。” 白袍人落在数十丈之外,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 段瑶往后退出几步,冲他抱拳一揖:“多谢前辈指教!” “此处就是剑冢。” 最初那个黑衣人,将她领到一处地宫之前,停下来道。 段瑶朝那入口望了一眼,只见往下数级阶梯,湮没在黑暗当中。 “你说,这下面已经有上百个人?”半抬起眼帘,从眼角处瞥向他。虽然知道这天初七剑的名头,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了它不顾性命,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黑衣人触到她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便将眼移开去。“这些人不过是接到消息,擅闯进来的。真正有资格拿到摇光剑的,连你在内不过六个人,你们六人,谁能夺得此剑,谁就是七剑阁的最后一位剑主。”他说完此句,就自行退到一旁,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段瑶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那即是说,这一百多人当中,只有一人,能够从这里出来?” “没错。”那黑衣人道,微微抬眼看向她,“你如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能在这里打败了我,就可以通过暗影回廊回到地面上去。” “啊,不用担心,”段瑶伸手挽了挽耳边的长,微微直起身形,紫衣长带随风轻舞,“你的命,先寄放在这里吧,这柄剑,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呢。” 阴森晦暗的通道,飘着一股霉湿的泥土气息。 墙壁上爬满了苔藓,湿漉漉的一片,不停有水滴从头顶滴落在暗青色的石板上,出闷沉的滴嗒声响,听起来,就好像有人正从远处朝这边走过来。 石板上歪歪斜斜躺着几具僵硬的老鼠尸体,还有几具甚至只余下骨架,白生生的一堆,在黑暗中反射着幽沉的微光。 段瑶足不点地的从上面飘了过去,飞出十余里远,绕来绕去的弯道后面,一个较大的地下石窟现了出来,中间几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面都有一丛火焰跃跃燃烧。光影在周围墙壁上翻腾,照出角落里或坐或卧的几具人骨。眼窝中两团莹莹绿的鬼火,隔得老远仍能看清。 段瑶刚要进洞,突然心生警觉,身形一顿,便往后退了回去。 只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轰的一声炸了开来,顿时将那通道的石壁炸秃了一大片。 她右手一拍锦囊,离火神针立即四散飞出,直将整个洞口都笼罩其中。身上银光一闪,呼的一声飞入其中,只听身后一阵金铁交鸣,她更不回头,十指电光如剑,径往身后激射过去。 耳边听得一声惨叫,她心中暗道:第一个。 角落阴影之中,忽有一道黑影腾跃而起,带起四道剑影冲了过来,段瑶将身一侧,左手一道剑光击出,嗤的一声轻响,已是破了对方的一口飞剑,那人怒骂一声,操纵剩下的三口飞剑,剑光缭乱奔腾而来。段瑶此刻已知他飞剑并非上乘,仗着身上雪魂珠的护持,纵身杀入剑影当中,手上五道精芒一出,登时便将那人射了个对穿。身外的光罩此刻才传来撞击之声,那三口飞剑刚击在其上,就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径直往地上落去。 段瑶伸手召回离火神针,往前一冲,隐入一根高大的石柱后面。 这石窟中除了刚才那两个,再没有其他人,她凝神一听,前方通道之后,有打斗声传了过来。 段瑶将身上银色光罩消去,隐在墙壁的阴影里,慢慢往前飞去。 沿途不时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旁边还掉落了几件法器,只是均非上乘,看来那稀罕之物,多半已经被人拿走了。 越往前,光线越暗,及至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已是跟她来时那暗影回廊中的情形相差无几。 段瑶任意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飞去,不多时,前方又出现一个大的石窟,只是这里却不比刚才那处,四下漆黑一团,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宽广。里面似有乱世耸立,一片暗沉当中,不时就有一道辉光闪过,然后就能听到兵器的撞击声,人的惨叫声,也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段瑶贴着墙壁缓缓潜行,冷不防斜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里忽有一道劲风击至,她右手一扬,离火神针化作一片乌芒击出,只听铮铮数声轻响,两下已经交手十余招,她激起的火花中窥见,那物正是一柄青色长剑,隐在黑暗当中,不易被人觉。 她与那人交手一记,随即往前纵出十余丈,脱出了争斗的范围,正要再度隐匿身形,前方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一阵耀眼已极的光芒骤然射出,将周遭映得有如白昼。 原来却是一个大汉被人围攻,情急之下放出了十余颗眩光雷弹,顿时将他临近的几人炸得血肉横飞。一时间只听到处骂声连天,兵器相交的声音,法宝剑光交错,乱成一团。那雷光虽是一闪即逝,段瑶却趁此机会,看到了十丈之外暗算她的那个人,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那柄青色长剑正悬浮在他的身侧。 段瑶见那书生背后正有另外一人朝他放出一团乌云般的法宝,不禁将手一挥,重又把离火神针放出,想要趁火打劫一把。 却见那书生手上一搓,长剑随即带起丈许长的青光,飞起迎上飞针,他自己却往后一退,头上陡然现出一个环形宝物,出耀眼金光,轰然一下就把那团乌云击了个粉碎。 段瑶见此人厉害,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虚晃一招,收了飞针就往旁边遁去。 那书生也是将暗算他那人击杀,收了青剑就朝相反的方向隐了开去。 段瑶一路藏在暗处,只将沿途碰上的人一一击杀,若是遇到难缠的,交手即走,如此一来,很快就冲到石窟的尽头,只见前方又是几条岔道,黑沉沉的不见光,也不知哪条才是通往那剑冢的道路。 此时那石窟当中,打斗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看来方才一阵,已是死了不少人。 她听得有人正往这边赶来,当下顾不上许多,随便挑了一个通道,飞身冲了进去。 不多会已经到达尽头,对面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厚逾百尺,固若金汤,段瑶一见之下,便知自己无法破开,又见那门上以上古纂字刻有『天枢』两个大字,心中已然明了,这正是那天枢剑的剑冢,自己是选错了方向了,当下连忙掉头往回飞。 不想刚飞几步,迎面就被一团迷雾罩入其中,饶是她见机得快,立时就往后退了回来,仍觉得手上被那雾气触到的地方,遽然腾起一阵麻痒。 有毒!段瑶心念一转,周身猛然腾起一片紫光烈火,焰光一卷,霎时便将那雾气烧得干干净净。 “贱婢竟然敢毁我红云瘴,纳命来!”随着一声暴喝,当头一柄大如小山的金锤朝天砸了下来。段瑶见对方力大,不敢硬拼,急往后一退,十指精光电气激射而出,却是直奔那人,她自己忽然扬手一招,手中登时现出一柄金光灿烂的长鞭,燃起烈焰熊熊,对着那金锤一卷一带,已是从旁掠了过去。 眼见得那人避开了剑气,手上又召唤出另一柄金锤出来,段瑶大喝一声,带起漫天霹雳电光,就朝那人直冲过去。 那人一柄金锤迎上她的雷击,先前放出那柄也给他召回,两下里力道万钧,前后朝她夹击过来。 值此千钧一之际,段瑶忽将双掌一合,掌中心一道精白电气便如游丝一般从金锤的防护圈中绕了过去,闪电般击入那人心口当中。 她矮了身形,从那人头上一踏而过,却也被身后力道不止的金锤撞了一击,登时眼前一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段瑶顾不上调息,从锦囊中掏出一个玉瓶,捏碎了将内里的一粒丹丸扔进口中,急离开了此地。 再回到刚才那个石窟中时,四周已无人声,段瑶正自诧异,突然一个通道之中,传来扎扎的闷响之声,接着就有人喊了一嗓子:“禁制打开了石门的禁制打开了” 她一听之下,不假思索就往那个通道飞了进去。前不多远,就见十几个人一窝蜂的朝前涌去,几十丈外的拐角之处,隐隐有光传来。 段瑶此刻反倒不急了,小心隐匿了身形,慢慢飞将过去。 只听前面人声鼎沸,哗然一声,像是洞天石扉轰然中开,眼前骤然出一片光明来。 段瑶飞到近处,见那高有十丈石门已是开了一道小缝,内里紫气四溢,炫光流彩。 “摇光剑!是摇光剑啊!” 一声尖叫,石门之外的人群忽如炸开了锅,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涌去,尚未及到近前,轰轰乱乱的打斗声已是再度响起,其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叫骂之声,呼喊惨叫之声,乱成一片。 段瑶在角落处站定,冷眼看着眼前一群疯狂的人乱斗不休。目光穿过门缝看见那石台之上流光溢彩的摇光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难道你不想上去夺剑吗?” 一道嗓音突然响在耳边,段瑶惊起回头,只见丈许之外,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对她面露微笑,不禁微微一愕,这人正是先前偷袭于她,后又反被她偷袭的那一人。 “你又为何不去?”她瞥眼反问了一句。 那少年朝人群望了一眼,轻蔑道:“这些人不过是那碌碌庸俗之辈,且让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眼光一转,重又回到她的身上,隐隐笑意道,“像你这般的,方才值得我出” 段瑶冷笑一声,斜睨着他道,“怎么,你是要在这石门面前,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那少年又是一笑,这回却是带上了几分真诚,“怎么说呢,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有,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把这些碍眼的杂碎清除干净,再与你决议议不迟” 他说的轻松自如,周身仍然不露出丝毫破绽,段瑶又望了望那兀自争斗不休的人群,脸上忽也浮起一个笑容,“好!”她一口应道。 四十四摇光(中) 最后一重空间,仿佛天地混沌未开,放眼望去,皆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天似穹庐,笼盖四方,上有星辰金光闪耀,下有微风轻拂,白云飘飘。 中间有一白袍人负手而立,凌踏虚空,身影肃然,远望去就如一柄锋利的长剑,剑在鞘中,萧煞之气,已如罡风扑面而来。 段瑶对那煞气视而不见,足尖在空中轻轻一点,飘然落于他的对面。 像是才感应到她的存在,那白袍人撩起眼皮,语气淡漠的道:“你就是前来试剑的最后一人?” 段瑶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只见这人面色蜡黄,形容枯槁,就像半截入土的僵尸一般,她收回目光,不答反问道:“你就是这关的最后一位剑主?” 那人置若罔闻,袍袖一展,忽有一道长光盘旋而出,一绕之下,径直朝着她射了过来。 段瑶看那光中并无杀气,抬手一接,将其拦了下来。 握在手上却是一柄普通的桃木剑,剑身刻满了繁复的花纹。不由疑惑的望向他,那人淡淡瞥了她一眼,负手转身,“要成为剑主,先要能够御剑,先让我看看你的御剑术到达了什么境地,再做定论。” “”段瑶看看那白袍人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桃木剑------ “不必担心,尽你全力向我攻过来即可。” 段瑶轻哼一声,见此人如此托大,也不欲与他多言,素手轻扬,桃木剑便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划到那人近前,剑光突然一转,便如闪电激射而出。 白袍人恍若未见,直至那剑光到得身前,忽而凌虚往旁微微踏出一步,举重若轻的就避了开去。 段瑶见其步法精妙万方,不由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她自领会那天罡剑气以来,姑射涵也曾教过她御剑之术,只是他本身并不用剑,所传授的御剑术也只是偏重于剑气一道,然而这剑又与剑气不同,毕竟是身外之物,并不能如后者一般随心所欲,收自如。御剑一道,对于操纵方式、运作手法以及灵气的施加,要求更高,也更加的精妙复杂。 段瑶两指并出,以法诀牵引之下,只见那柄桃木剑**长长的流光,势如龙蛇,盘旋飞舞,疾光电走之间,就划出无数道虚影,将那白袍人翻卷其中,缠绕纠结不休。 却见那人便似是闲庭信步,在漫天剑影当中来去自如,口中兀自长声念道:“故而剑之一道,身随意动,剑随心动,大道无名,剑道无形,随心现化,身剑合一” 段瑶听他吟诵之声,突然心中一动,冥冥中好似领悟了些什么,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当下只凭着一股微妙的感觉,手上招式不断拆解、分化,就见那一条剑光渐渐变软、变柔,最后竟然凝练成一条丝带般柔细的长线,纵横分绕,变化万千,突然就以一个玄妙的角度斜挑而出,剑身幻化出无穷光圈,便将那白袍人的身影卷入其中。 耳边只听那人一声长啸,白影一闪,段瑶顿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上竟然控制那剑不住,咔嚓一声轻响,空中那纠缠不休的剑影,顿时碎作漫天的木屑流痕。 “你不错。可以通过了。” 白袍人落在数十丈之外,声音淡淡的传了过来。 段瑶往后退出几步,冲他抱拳一揖:“多谢前辈指教!” “此处就是剑冢。” 最初那个黑衣人,将她领到一处地宫之前,停下来道。 段瑶朝那入口望了一眼,只见往下数级阶梯,湮没在黑暗当中。 “你说,这下面已经有上百个人?”半抬起眼帘,从眼角处瞥向他。虽然知道这天初七剑的名头,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了它不顾性命,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黑衣人触到她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便将眼移开去。“这些人不过是接到消息,擅闯进来的。真正有资格拿到摇光剑的,连你在内不过六个人,你们六人,谁能夺得此剑,谁就是七剑阁的最后一位剑主。”他说完此句,就自行退到一旁,像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段瑶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那即是说,这一百多人当中,只有一人,能够从这里出来?” “没错。”那黑衣人道,微微抬眼看向她,“你如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能在这里打败了我,就可以通过暗影回廊回到地面上去。” “啊,不用担心,”段瑶伸手挽了挽耳边的长,微微直起身形,紫衣长带随风轻舞,“你的命,先寄放在这里吧,这柄剑,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呢。” 阴森晦暗的通道,飘着一股霉湿的泥土气息。 墙壁上爬满了苔藓,湿漉漉的一片,不停有水滴从头顶滴落在暗青色的石板上,出闷沉的滴嗒声响,听起来,就好像有人正从远处朝这边走过来。 石板上歪歪斜斜躺着几具僵硬的老鼠尸体,还有几具甚至只余下骨架,白生生的一堆,在黑暗中反射着幽沉的微光。 段瑶足不点地的从上面飘了过去,飞出十余里远,绕来绕去的弯道后面,一个较大的地下石窟现了出来,中间几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面都有一丛火焰跃跃燃烧。光影在周围墙壁上翻腾,照出角落里或坐或卧的几具人骨。眼窝中两团莹莹绿的鬼火,隔得老远仍能看清。 段瑶刚要进洞,突然心生警觉,身形一顿,便往后退了回去。 只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轰的一声炸了开来,顿时将那通道的石壁炸秃了一大片。 她右手一拍锦囊,离火神针立即四散飞出,直将整个洞口都笼罩其中。身上银光一闪,呼的一声飞入其中,只听身后一阵金铁交鸣,她更不回头,十指电光如剑,径往身后激射过去。 耳边听得一声惨叫,她心中暗道:第一个。 角落阴影之中,忽有一道黑影腾跃而起,带起四道剑影冲了过来,段瑶将身一侧,左手一道剑光击出,嗤的一声轻响,已是破了对方的一口飞剑,那人怒骂一声,操纵剩下的三口飞剑,剑光缭乱奔腾而来。段瑶此刻已知他飞剑并非上乘,仗着身上雪魂珠的护持,纵身杀入剑影当中,手上五道精芒一出,登时便将那人射了个对穿。身外的光罩此刻才传来撞击之声,那三口飞剑刚击在其上,就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径直往地上落去。 段瑶伸手召回离火神针,往前一冲,隐入一根高大的石柱后面。 这石窟中除了刚才那两个,再没有其他人,她凝神一听,前方通道之后,有打斗声传了过来。 段瑶将身上银色光罩消去,隐在墙壁的阴影里,慢慢往前飞去。 沿途不时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旁边还掉落了几件法器,只是均非上乘,看来那稀罕之物,多半已经被人拿走了。 越往前,光线越暗,及至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已是跟她来时那暗影回廊中的情形相差无几。 段瑶任意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飞去,不多时,前方又出现一个大的石窟,只是这里却不比刚才那处,四下漆黑一团,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宽广。里面似有乱世耸立,一片暗沉当中,不时就有一道辉光闪过,然后就能听到兵器的撞击声,人的惨叫声,也不知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段瑶贴着墙壁缓缓潜行,冷不防斜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里忽有一道劲风击至,她右手一扬,离火神针化作一片乌芒击出,只听铮铮数声轻响,两下已经交手十余招,她激起的火花中窥见,那物正是一柄青色长剑,隐在黑暗当中,不易被人觉。 她与那人交手一记,随即往前纵出十余丈,脱出了争斗的范围,正要再度隐匿身形,前方突然爆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一阵耀眼已极的光芒骤然射出,将周遭映得有如白昼。 原来却是一个大汉被人围攻,情急之下放出了十余颗眩光雷弹,顿时将他临近的几人炸得血肉横飞。一时间只听到处骂声连天,兵器相交的声音,法宝剑光交错,乱成一团。那雷光虽是一闪即逝,段瑶却趁此机会,看到了十丈之外暗算她的那个人,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那柄青色长剑正悬浮在他的身侧。 段瑶见那书生背后正有另外一人朝他放出一团乌云般的法宝,不禁将手一挥,重又把离火神针放出,想要趁火打劫一把。 却见那书生手上一搓,长剑随即带起丈许长的青光,飞起迎上飞针,他自己却往后一退,头上陡然现出一个环形宝物,出耀眼金光,轰然一下就把那团乌云击了个粉碎。 段瑶见此人厉害,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虚晃一招,收了飞针就往旁边遁去。 那书生也是将暗算他那人击杀,收了青剑就朝相反的方向隐了开去。 段瑶一路藏在暗处,只将沿途碰上的人一一击杀,若是遇到难缠的,交手即走,如此一来,很快就冲到石窟的尽头,只见前方又是几条岔道,黑沉沉的不见光,也不知哪条才是通往那剑冢的道路。 此时那石窟当中,打斗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看来方才一阵,已是死了不少人。 她听得有人正往这边赶来,当下顾不上许多,随便挑了一个通道,飞身冲了进去。 不多会已经到达尽头,对面却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厚逾百尺,固若金汤,段瑶一见之下,便知自己无法破开,又见那门上以上古纂字刻有『天枢』两个大字,心中已然明了,这正是那天枢剑的剑冢,自己是选错了方向了,当下连忙掉头往回飞。 不想刚飞几步,迎面就被一团迷雾罩入其中,饶是她见机得快,立时就往后退了回来,仍觉得手上被那雾气触到的地方,遽然腾起一阵麻痒。 有毒!段瑶心念一转,周身猛然腾起一片紫光烈火,焰光一卷,霎时便将那雾气烧得干干净净。 “贱婢竟然敢毁我红云瘴,纳命来!”随着一声暴喝,当头一柄大如小山的金锤朝天砸了下来。段瑶见对方力大,不敢硬拼,急往后一退,十指精光电气激射而出,却是直奔那人,她自己忽然扬手一招,手中登时现出一柄金光灿烂的长鞭,燃起烈焰熊熊,对着那金锤一卷一带,已是从旁掠了过去。 眼见得那人避开了剑气,手上又召唤出另一柄金锤出来,段瑶大喝一声,带起漫天霹雳电光,就朝那人直冲过去。 那人一柄金锤迎上她的雷击,先前放出那柄也给他召回,两下里力道万钧,前后朝她夹击过来。 值此千钧一之际,段瑶忽将双掌一合,掌中心一道精白电气便如游丝一般从金锤的防护圈中绕了过去,闪电般击入那人心口当中。 她矮了身形,从那人头上一踏而过,却也被身后力道不止的金锤撞了一击,登时眼前一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段瑶顾不上调息,从锦囊中掏出一个玉瓶,捏碎了将内里的一粒丹丸扔进口中,急离开了此地。 再回到刚才那个石窟中时,四周已无人声,段瑶正自诧异,突然一个通道之中,传来扎扎的闷响之声,接着就有人喊了一嗓子:“禁制打开了石门的禁制打开了” 她一听之下,不假思索就往那个通道飞了进去。前不多远,就见十几个人一窝蜂的朝前涌去,几十丈外的拐角之处,隐隐有光传来。 段瑶此刻反倒不急了,小心隐匿了身形,慢慢飞将过去。 只听前面人声鼎沸,哗然一声,像是洞天石扉轰然中开,眼前骤然出一片光明来。 段瑶飞到近处,见那高有十丈石门已是开了一道小缝,内里紫气四溢,炫光流彩。 “摇光剑!是摇光剑啊!” 一声尖叫,石门之外的人群忽如炸开了锅,争先恐后的朝着门口涌去,尚未及到近前,轰轰乱乱的打斗声已是再度响起,其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叫骂之声,呼喊惨叫之声,乱成一片。 段瑶在角落处站定,冷眼看着眼前一群疯狂的人乱斗不休。目光穿过门缝看见那石台之上流光溢彩的摇光剑,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难道你不想上去夺剑吗?” 一道嗓音突然响在耳边,段瑶惊起回头,只见丈许之外,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对她面露微笑,不禁微微一愕,这人正是先前偷袭于她,后又反被她偷袭的那一人。 “你又为何不去?”她瞥眼反问了一句。 那少年朝人群望了一眼,轻蔑道:“这些人不过是那碌碌庸俗之辈,且让他们先争个你死我活”眼光一转,重又回到她的身上,隐隐笑意道,“像你这般的,方才值得我出” 段瑶冷笑一声,斜睨着他道,“怎么,你是要在这石门面前,与我拼个你死我活?” 那少年又是一笑,这回却是带上了几分真诚,“怎么说呢,这个想法我也不是没有,不过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把这些碍眼的杂碎清除干净,再与你决议议不迟” 他说的轻松自如,周身仍然不露出丝毫破绽,段瑶又望了望那兀自争斗不休的人群,脸上忽也浮起一个笑容,“好!”她一口应道。 第45章摇光(下)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做什么勾当,当老子没听见吗?!” 身后通道之中,突然冲出一人,当先放出一道菱形奇光,带起满身电光雷鸣,狠狠撞了过来。竟然又是一个雷系术法者。段瑶与那书生对视一眼,同时往后跃出。 段瑶张手一扬,指尖带起十数道精芒就将那菱形兵器拦下,书生身外金光一现,头顶一轮环形法宝陡然长到丈许,金光大作,如飞轮一撞,就将那人周身雷电击散。那人不想对手如此了得,猝不及防之下,被段瑶见缝插针一道剑气补上,顿时便将他整条右臂齐根炸断。 他倒也是硬气,竟是忍痛往后一退,将那道菱形兵器召回,绕身化作一团五彩烟岚,就要遁走。 却在这时,那后面的通道中忽又冲出一人,正好与他护身烟岚撞在一处,登时就破口大骂。书生见状,嘿嘿一笑,青色剑光陡然冲出,身剑合一就杀了过去。那后来者大吼一声,一团黑云奔腾而出,只听嗡嗡声一片,铺天盖地朝着两人压了过来。段瑶听那声响,知是虫豸类毒物,她那离火神针最是擅长破此术法,当下向那书生示意一声,飞身上前拦住此人,扬手放出一片乌芒,散做无数飞针刺入黑云之中,一个照面就将之消去了三分之一。 这人见虫云无效,招手便即收回,虚晃一招,另又放出一根托天蛇茅,在空中一转,便幻化出一条粗逾水桶的晶白大蛇,巨口一喷,一道冰霜之气如寒潮骤卷而至,段瑶也不避闪,双掌一推,轰然一道紫焰奔出,两下里一撞,冷热对碰,直出一声爆破般的巨响,强劲的气流将四周岩石表面纷纷刮落下来。 段瑶往后飘了数十步方才站定,再看那人时,大蛇已经回复了长矛的原型,她更不迟疑,指尖精芒一现,对准他就冲杀过去。那人纵起长矛,空中与她厮杀起来。他那一条长矛来去如电,机巧万分,段瑶也不强攻,只仗着奇快的身法与之周旋。果然过不多会,就听洞口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那书生模样的少年头悬金环,指挥着长剑就杀了过来。 段瑶本是有意未使出全力,借机去观察那书生的手段,此刻见他以雷霆手段将那人击毙,心中不由暗自赞叹。却也不虞多想,与之汇合到一处,劈手就是一阵雷火狂轰,直将那柄长矛压得抬不起来,书生随即一枚金环旋出,边缘锋锐如刀,咔嚓一声就将那人拦腰切成两段。 二人经过这一场战斗,竟似有了三分默契,两下会心一笑,齐齐射入石门之中,各自放出随身法宝,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 那剑冢又分为外间和内间,皆用坚固无比的玄武岩铸成,没有门,正中有一道半呈透明光幕相隔,内里莹紫摇动,剑光隐隐可见。外间足有百丈方圆,最先进来的数十个人都聚在此处,仍是混战不休。每有人往那光幕靠近一些,立刻就被后面的人联手攻上。兼之那光幕本身就含有极强法力,一时半会,也没有人能够冲进去。 段瑶凭借着雪魂珠的结界,在人群中高游走,看到有人不支,随手就是几道剑气补上,稍一停留,须夷即走,她度奇快,此处光线暗沉,人又杂乱,根本分不清攻击是从何处传来,由谁出。 人群中抱有这种浑水摸鱼想法的大有人在,如此这般挑哺次,突然就有一人隐忍不住爆了出来,只听一声怒吼,一道粗大的光龙突然腾空而起,巨口一张,便将空中飞着的一人咬了个粉身碎骨。这人杀红了眼,一条光龙纵横捭阖,撞到哪儿,哪儿就有人受伤,受他影响,周围之人连忙四散开来,纷纷将各自得力法宝放出来御敌。 一时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空中黑气滚滚,金光闪耀,无数飞剑法宝纵横交错,直如被风鼓起的谷壳一般漫天翻搅起来。 这其中又有另外一个雷系术者,狠之下,悍然引动了一个**术,就见空中一团耀眼已极的白炽光芒散开,惊天动地一声巨雷砸下,将整座地宫都震得抖了三抖,无边气浪滚滚翻出,卷起满天沙尘,气劲散处,只见他周围地上一片横尸遍野,哀嚎声不断。 段瑶早在电光起势时,已是飞到了石门背后,她本身也是天罡雷属,等闲雷电近不了身。此刻见那场上站着的不过十余人,书生赫然在内,正指挥了那柄青色长剑,挨个在那些没死的人身上补上一剑。 那道雷击动之时,先前那人出的光龙就被卷入其中,此时雷电消散,龙身金光闪了几闪,竟是立时回复原状,那雷系术者杀得性起,甫一转身就是大手一张,只见空中幻化出一只碧光油油的巨大手掌,迎面就朝那光龙抓了过去。正是魔道秘辛之一,阴魔大擒拿手。 对面那人也是将身一挫,金龙昂怒吼一声,张开大嘴,十余根尖牙足有三尺长短,便朝那只大手咬将过去。 空中金光绿光混成一团,有如龙蛇交缠,盘卷纠结不休,所过之处,如狂风怒号,惊浪滔天,每一碰撞,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在地下宫殿中荡出阵阵沉闷的回声。 处在边上的几个人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卷了进去,仓促间只放出几件法宝抵挡了两下,叫都未及叫出一声,就被那两道金碧交缠的光芒撕成碎片。 段瑶正隐在那石门的阴暗处冷眼旁观,忽然眼前人影一闪,那书生竟不知何时已飞到近前。段瑶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书生在她身边停住,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等这两人两败俱伤,你我便可趁机出手,坐享那渔翁之利。”他说的随意自然,仿佛这件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段瑶心中所想也不外如是,只是见这两人气度不凡,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此刻听书生说将出来,不由问道:“场上可还有十余人,你就不怕杀了这两人,反而被他们围攻?” 书生道:“我刚才看过那几人,除了对面那两人实力稍强,其余皆不如你我,只要你能将那两人暂时拦下,待我动天王环,尽可将他们全数击杀。” 段瑶对他的功法一知半解,也不知这番自信有几分真假。倘若是南宫或是凌天一这般说来,她自是深信不疑。但眼前这人,明显居心难测,如果当真按他说的去做,指不定自己头一个,就会变成他手下亡魂。她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 书生面上一喜,不动声色又往她那边靠了一靠。 却不想两人这一问一答,正好被场上一人听在耳中,偏偏就是书生所说实力较强那两人当中的一个,顿时双目如电就朝这边射了过来,那人寒森森的道:“就凭你们两个鼠辈,想暗算我大哥,简直找死!!”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唰的一下飚飞近前,腾手就放出几十颗五火神雷,劈头盖脸砸将过来。 段瑶飞身而出,双足在石门上一点,迅若电闪便从雷珠中穿了过去。 轰隆--------轰隆-------- 身后数十颗神雷同时炸开,她身上银光一闪,一圈光罩便将周身护在其中,手上乌芒一现,似天女散花倒射而出。 与此同时,那书生天王环与飞剑齐齐动,金光青光汇作一处,与离火神针一起,轰然击中那人。 只听那人长啸一声,身前身后各飞出一道碧绿光华,迎风一长,刹时变做门板大小,将两人的攻击阻挡下来。 书生怪叫一声,纵身一跃,天王环也是放大了十来倍,连番攻击之下,砸得那人不住往后退去。段瑶从后扑上,指间带起丝丝如电精芒,忽的扬手出,剑若游丝,一下从那碧色光华周围穿了过去,闪电般射入那人背心之中。 那人遭受重创,口中鲜血狂喷,鬼叫连天,竟仍是悍勇不退,周身一震,那两道碧绿光华,突然迸出无数梭形奇芒,铺天盖地就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段瑶闪避不及,正被几朵碧焰砸在光罩之上,只听嗞嗞响声,那雪魂珠所化的光罩竟被碧火融出几个大洞来,当下又惊又怒,再顾不得隐藏实力,招手一挥,赤焰鞭带起数丈金光火焰,一卷之下,就将那一片碧火反弹回去。 那边书生也是飞出一柄火红玉尺,空中一现,就化做一头周身烈焰的怪兽,张口一咬,便将那人半截身子吞了下去。 就在此时,对面突然一声振聋聩的大响,段瑶惊起抬头,正见那条光龙与绿光大手同时击在正中那一层透明光幕之上,撞得几撞,就将那光击得暗沉下来。旁边本来袖手旁观的几人,见此情形纷纷出手,上百件法宝齐齐击在上面,出一片耀眼之极的白光,顿时就将那摇摇欲坠的光幕撞散开来。 那金龙的主人大喝一声,当先冲入,绿光大手的主人往石门这边看了一眼,正见其弟被火兽吞噬的情形,顿时双目赤红,口中怒吼连连,幻出绿光大手就朝两人抓了过来。 段瑶见机得快,刺溜一下就自大手的空隙中穿了出去。那人空中瞥了她一眼,转身就朝正操控火兽的书生扑了过去。只听哗的一声,那只虚幻大手一把将将火兽捏住,那兽怒吼连连,,反身就朝他撕咬过来,绿光火焰缠在一处,滚滚翻腾起来。 段瑶往后扫视一眼,猛一顿足,就朝着那摇光剑所在的内间冲了进去。 对面石壁之上,一道有若万千雷霆攒聚而成的长剑悬于其上,剑身流光幻彩,莹莹紫气缭绕,威势无匹,华美至极。 段瑶进入之时,不过片刻的功夫,地上已是多了两具尸体,那最初进入的金龙主人,正与三人在石台上斗得风生水起。 三人当中,当先一个中年道人,手中拂尘如绦,配合双剑出击;另一人老态龙钟,手中人头拐杖出十数道黑气,席卷长空;最后一人却是一个妙龄**,头顶悬着五朵银莲,隔得老远,便有香气散了出来。 那金龙主人周身腾起五道彩烟,便如五条长鞭,可攻可守,变化万千,与那三人相争,竟是全然不落下风。 几人见又有人进来,生怕她去夺剑,不约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而同就往壁上看去,那道人长绦一甩,飞身就朝摇光剑卷将过去,金龙主人见状,手上连忙一道彩烟腾出,便将那拂尘挡了下来,另外两人寻得空隙,那老头拐杖一跺,黑气陡然大涨,便将彩烟裹入其中,余下的**轻身飞起,眼看就要到那石壁近前,金龙主人忽然大吼一声,双手一扬,金色长龙再次自背后飞出,张口就朝那**咬去。 那**双掌一击,五朵银莲高旋出,就将金龙围在中间,只见她素手轻舞,口中念念有词,一片纯净之极的光气自莲花中散出,金龙穿过那层光气,登时变得萎靡起来。 此刻那道人和那老头也各自施出手段,将那金龙主人死死挡住,**悠然飞到石壁面前,探手一摘,就将摇光剑从上取了下来。 她宝剑得手,一时得意忘形,却忘了尚有一人在旁虎视眈眈。 只觉面前一阵轻风拂过,手上一轻,宝剑已是不见踪影。大怒之下回头,只见一个紫衣少女正对她盈盈而笑,不禁尖声骂道:“你这贱婢,把摇光剑还来!” 那**刚骂完一句,忽觉身后风向不对,猛转回头,只见一团乌金奇芒正朝自己电射而来,大惊之下,忙驱动莲花上前阻止。 段瑶见这女子背对着自己犹不设防,当下冷笑一声,手上擎着那赤焰鞭,劈手就是一鞭击出,熊熊火焰一卷,就将那女子衣裳头全部烧着,她随即将手一抖,长鞭如蛇探出,那**厉声尖叫,还来不及躲闪,就被她一鞭掼了个对穿,转眼烧了个尸骨无存。 余下三人不料突生此变,那道人和老头都是一愣之下,便被那金龙之主脱困而出,五道彩烟一卷,就将两人反圈了起来。他也不多停留,手上一指,金龙再度复活而出,带起满天光电就朝段瑶扑了过来。 段瑶早料到有此情形,身上一圈银光腾起,她却绕过那金龙,俯身急冲而下,左手五指一张,精芒如电,几道剑气飞出,就朝被困的那两人激射过去。那金龙之主一见,手上一拂,五道烟岚就将那两人放了出来,他随即腾身跃出,劈手就朝段瑶袭了过来。 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道人躲闪不及,胸口早中了几剑,一声惨呼来不及出,即刻毙命,那老人一条大腿被剑气切断,竟是不管不顾,厉叫一声飞了起来,仗起龙头拐杖,数道黑烟就朝这边卷了过来。 段瑶身上银光被那金龙一撞,已是薄得几乎透明,五道彩烟已逼至近前,金龙在后,黑气滚滚铺天而来-------- 值此千钧一至极,她身上忽有一道耀眼至极的紫光奔涌而出,辉光一现,恍若电闪雷鸣,剑光所至之处,黑气彩烟霎都消散,那金龙之主只觉眼前一花,(一路看,-a----6----n)一道由万千雷霆攒聚而成的炽烈光芒划破长空,隆然一劈,就将他一条金龙剖作两半。 这龙乃是他以心血所化,灵脉相连,一旦被毁,不逾他自身遭受重创,当下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灰白从天跌落。 段瑶此举,却是乘人之危,此人先前刚与那绿手的主人拼力相斗,破禁制时又用去大量灵力,其后又与五人相争,早已是强弩之末,是以她才能一击将那金龙拿下。去了这个强敌,她心下再无顾虑,长剑一挑,就将那满身黑气的老头送上西天。 她落下地来,衣袂飘飘,身前一柄紫光莹莹的长剑悬浮,剑身如万千雷电汇聚而成,光华流转,生生不息。 那书生从外疾冲而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眼中精芒一现,语气似讽似嘲的说道,“看来,我是来晚了一步呢” 段瑶眼角轻瞟,嫣然笑道,“看来正是如此呢” “这可甚不公平了,你我一同进入,联手御敌,按理说,应该一人一半才算公平,姑娘难道不觉得,你手上这柄宝剑,应该有我的一份吗?”他面上带笑,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段瑶脸上笑容不变,“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人素来贪心,到手的东西,绝对没有让给别人的习惯。” 书生在她对面一丈之处站定,笑容沉静,“巧了,我也正是如此。” 段瑶回眸,手腕轻轻一抬,摇光剑上,陡然紫光大盛。剑光辉映,她绝美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邪魅。 “那就要看你,能否从我手中夺过去了!” 清风崖下恍如仙宫水府的宫殿当中,宫阙深处,朱琉碧瓦之下,那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从长绒坐塌上缓缓站起,唇边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他以那犹如天籁的声音悠然说道:“时间到。让我们一同去迎接,七剑阁的最后一位剑主吧。” 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后黑色长氂伴着如墨长迎风飞扬起来,如同收到指令,亭中或斜或坐的那几个人,各自立起身形,跟随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宫门之外,祥云流转,霞光万道。 一身紫衣的女子持剑傲然而立,云霞在她身外缭绕,漫天的辉光,都遮不去她身上夺目的光彩。 仿佛听到声音,她朝这边转了过来,盈盈眸光如镜,映出漫天的霞光溢彩。 那黑色羽衣的男子在她面前停住,明光之下,丰神秀逸,俊雅无双。 他微微倾身,姿势优雅如帝王 “在下七剑阁阁主谭青末,欢迎阁下加入。” 第45章摇光(下)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做什么勾当,当老子没听见吗?!” 身后通道之中,突然冲出一人,当先放出一道菱形奇光,带起满身电光雷鸣,狠狠撞了过来。竟然又是一个雷系术法者。段瑶与那书生对视一眼,同时往后跃出。 段瑶张手一扬,指尖带起十数道精芒就将那菱形兵器拦下,书生身外金光一现,头顶一轮环形法宝陡然长到丈许,金光大作,如飞轮一撞,就将那人周身雷电击散。那人不想对手如此了得,猝不及防之下,被段瑶见缝插针一道剑气补上,顿时便将他整条右臂齐根炸断。 他倒也是硬气,竟是忍痛往后一退,将那道菱形兵器召回,绕身化作一团五彩烟岚,就要遁走。 却在这时,那后面的通道中忽又冲出一人,正好与他护身烟岚撞在一处,登时就破口大骂。书生见状,嘿嘿一笑,青色剑光陡然冲出,身剑合一就杀了过去。那后来者大吼一声,一团黑云奔腾而出,只听嗡嗡声一片,铺天盖地朝着两人压了过来。段瑶听那声响,知是虫豸类毒物,她那离火神针最是擅长破此术法,当下向那书生示意一声,飞身上前拦住此人,扬手放出一片乌芒,散做无数飞针刺入黑云之中,一个照面就将之消去了三分之一。 这人见虫云无效,招手便即收回,虚晃一招,另又放出一根托天蛇茅,在空中一转,便幻化出一条粗逾水桶的晶白大蛇,巨口一喷,一道冰霜之气如寒潮骤卷而至,段瑶也不避闪,双掌一推,轰然一道紫焰奔出,两下里一撞,冷热对碰,直出一声爆破般的巨响,强劲的气流将四周岩石表面纷纷刮落下来。 段瑶往后飘了数十步方才站定,再看那人时,大蛇已经回复了长矛的原型,她更不迟疑,指尖精芒一现,对准他就冲杀过去。那人纵起长矛,空中与她厮杀起来。他那一条长矛来去如电,机巧万分,段瑶也不强攻,只仗着奇快的身法与之周旋。果然过不多会,就听洞口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那书生模样的少年头悬金环,指挥着长剑就杀了过来。 段瑶本是有意未使出全力,借机去观察那书生的手段,此刻见他以雷霆手段将那人击毙,心中不由暗自赞叹。却也不虞多想,与之汇合到一处,劈手就是一阵雷火狂轰,直将那柄长矛压得抬不起来,书生随即一枚金环旋出,边缘锋锐如刀,咔嚓一声就将那人拦腰切成两段。 二人经过这一场战斗,竟似有了三分默契,两下会心一笑,齐齐射入石门之中,各自放出随身法宝,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 那剑冢又分为外间和内间,皆用坚固无比的玄武岩铸成,没有门,正中有一道半呈透明光幕相隔,内里莹紫摇动,剑光隐隐可见。外间足有百丈方圆,最先进来的数十个人都聚在此处,仍是混战不休。每有人往那光幕靠近一些,立刻就被后面的人联手攻上。兼之那光幕本身就含有极强法力,一时半会,也没有人能够冲进去。 段瑶凭借着雪魂珠的结界,在人群中高游走,看到有人不支,随手就是几道剑气补上,稍一停留,须夷即走,她度奇快,此处光线暗沉,人又杂乱,根本分不清攻击是从何处传来,由谁出。 人群中抱有这种浑水摸鱼想法的大有人在,如此这般挑哺次,突然就有一人隐忍不住爆了出来,只听一声怒吼,一道粗大的光龙突然腾空而起,巨口一张,便将空中飞着的一人咬了个粉身碎骨。这人杀红了眼,一条光龙纵横捭阖,撞到哪儿,哪儿就有人受伤,受他影响,周围之人连忙四散开来,纷纷将各自得力法宝放出来御敌。 一时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空中黑气滚滚,金光闪耀,无数飞剑法宝纵横交错,直如被风鼓起的谷壳一般漫天翻搅起来。 这其中又有另外一个雷系术者,狠之下,悍然引动了一个**术,就见空中一团耀眼已极的白炽光芒散开,惊天动地一声巨雷砸下,将整座地宫都震得抖了三抖,无边气浪滚滚翻出,卷起满天沙尘,气劲散处,只见他周围地上一片横尸遍野,哀嚎声不断。 段瑶早在电光起势时,已是飞到了石门背后,她本身也是天罡雷属,等闲雷电近不了身。此刻见那场上站着的不过十余人,书生赫然在内,正指挥了那柄青色长剑,挨个在那些没死的人身上补上一剑。 那道雷击动之时,先前那人出的光龙就被卷入其中,此时雷电消散,龙身金光闪了几闪,竟是立时回复原状,那雷系术者杀得性起,甫一转身就是大手一张,只见空中幻化出一只碧光油油的巨大手掌,迎面就朝那光龙抓了过去。正是魔道秘辛之一,阴魔大擒拿手。 对面那人也是将身一挫,金龙昂怒吼一声,张开大嘴,十余根尖牙足有三尺长短,便朝那只大手咬将过去。 空中金光绿光混成一团,有如龙蛇交缠,盘卷纠结不休,所过之处,如狂风怒号,惊浪滔天,每一碰撞,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在地下宫殿中荡出阵阵沉闷的回声。 处在边上的几个人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卷了进去,仓促间只放出几件法宝抵挡了两下,叫都未及叫出一声,就被那两道金碧交缠的光芒撕成碎片。 段瑶正隐在那石门的阴暗处冷眼旁观,忽然眼前人影一闪,那书生竟不知何时已飞到近前。段瑶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书生在她身边停住,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等这两人两败俱伤,你我便可趁机出手,坐享那渔翁之利。”他说的随意自然,仿佛这件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段瑶心中所想也不外如是,只是见这两人气度不凡,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此刻听书生说将出来,不由问道:“场上可还有十余人,你就不怕杀了这两人,反而被他们围攻?” 书生道:“我刚才看过那几人,除了对面那两人实力稍强,其余皆不如你我,只要你能将那两人暂时拦下,待我动天王环,尽可将他们全数击杀。” 段瑶对他的功法一知半解,也不知这番自信有几分真假。倘若是南宫或是凌天一这般说来,她自是深信不疑。但眼前这人,明显居心难测,如果当真按他说的去做,指不定自己头一个,就会变成他手下亡魂。她心中冷笑一声,口中却道:“好,就照你说的做。” 书生面上一喜,不动声色又往她那边靠了一靠。 却不想两人这一问一答,正好被场上一人听在耳中,偏偏就是书生所说实力较强那两人当中的一个,顿时双目如电就朝这边射了过来,那人寒森森的道:“就凭你们两个鼠辈,想暗算我大哥,简直找死!!”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唰的一下飚飞近前,腾手就放出几十颗五火神雷,劈头盖脸砸将过来。 段瑶飞身而出,双足在石门上一点,迅若电闪便从雷珠中穿了过去。 轰隆--------轰隆-------- 身后数十颗神雷同时炸开,她身上银光一闪,一圈光罩便将周身护在其中,手上乌芒一现,似天女散花倒射而出。 与此同时,那书生天王环与飞剑齐齐动,金光青光汇作一处,与离火神针一起,轰然击中那人。 只听那人长啸一声,身前身后各飞出一道碧绿光华,迎风一长,刹时变做门板大小,将两人的攻击阻挡下来。 书生怪叫一声,纵身一跃,天王环也是放大了十来倍,连番攻击之下,砸得那人不住往后退去。段瑶从后扑上,指间带起丝丝如电精芒,忽的扬手出,剑若游丝,一下从那碧色光华周围穿了过去,闪电般射入那人背心之中。 那人遭受重创,口中鲜血狂喷,鬼叫连天,竟仍是悍勇不退,周身一震,那两道碧绿光华,突然迸出无数梭形奇芒,铺天盖地就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段瑶闪避不及,正被几朵碧焰砸在光罩之上,只听嗞嗞响声,那雪魂珠所化的光罩竟被碧火融出几个大洞来,当下又惊又怒,再顾不得隐藏实力,招手一挥,赤焰鞭带起数丈金光火焰,一卷之下,就将那一片碧火反弹回去。 那边书生也是飞出一柄火红玉尺,空中一现,就化做一头周身烈焰的怪兽,张口一咬,便将那人半截身子吞了下去。 就在此时,对面突然一声振聋聩的大响,段瑶惊起抬头,正见那条光龙与绿光大手同时击在正中那一层透明光幕之上,撞得几撞,就将那光击得暗沉下来。旁边本来袖手旁观的几人,见此情形纷纷出手,上百件法宝齐齐击在上面,出一片耀眼之极的白光,顿时就将那摇摇欲坠的光幕撞散开来。 那金龙的主人大喝一声,当先冲入,绿光大手的主人往石门这边看了一眼,正见其弟被火兽吞噬的情形,顿时双目赤红,口中怒吼连连,幻出绿光大手就朝两人抓了过来。 段瑶见机得快,刺溜一下就自大手的空隙中穿了出去。那人空中瞥了她一眼,转身就朝正操控火兽的书生扑了过去。只听哗的一声,那只虚幻大手一把将将火兽捏住,那兽怒吼连连,,反身就朝他撕咬过来,绿光火焰缠在一处,滚滚翻腾起来。 段瑶往后扫视一眼,猛一顿足,就朝着那摇光剑所在的内间冲了进去。 对面石壁之上,一道有若万千雷霆攒聚而成的长剑悬于其上,剑身流光幻彩,莹莹紫气缭绕,威势无匹,华美至极。 段瑶进入之时,不过片刻的功夫,地上已是多了两具尸体,那最初进入的金龙主人,正与三人在石台上斗得风生水起。 三人当中,当先一个中年道人,手中拂尘如绦,配合双剑出击;另一人老态龙钟,手中人头拐杖出十数道黑气,席卷长空;最后一人却是一个妙龄**,头顶悬着五朵银莲,隔得老远,便有香气散了出来。 那金龙主人周身腾起五道彩烟,便如五条长鞭,可攻可守,变化万千,与那三人相争,竟是全然不落下风。 几人见又有人进来,生怕她去夺剑,不约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而同就往壁上看去,那道人长绦一甩,飞身就朝摇光剑卷将过去,金龙主人见状,手上连忙一道彩烟腾出,便将那拂尘挡了下来,另外两人寻得空隙,那老头拐杖一跺,黑气陡然大涨,便将彩烟裹入其中,余下的**轻身飞起,眼看就要到那石壁近前,金龙主人忽然大吼一声,双手一扬,金色长龙再次自背后飞出,张口就朝那**咬去。 那**双掌一击,五朵银莲高旋出,就将金龙围在中间,只见她素手轻舞,口中念念有词,一片纯净之极的光气自莲花中散出,金龙穿过那层光气,登时变得萎靡起来。 此刻那道人和那老头也各自施出手段,将那金龙主人死死挡住,**悠然飞到石壁面前,探手一摘,就将摇光剑从上取了下来。 她宝剑得手,一时得意忘形,却忘了尚有一人在旁虎视眈眈。 只觉面前一阵轻风拂过,手上一轻,宝剑已是不见踪影。大怒之下回头,只见一个紫衣少女正对她盈盈而笑,不禁尖声骂道:“你这贱婢,把摇光剑还来!” 那**刚骂完一句,忽觉身后风向不对,猛转回头,只见一团乌金奇芒正朝自己电射而来,大惊之下,忙驱动莲花上前阻止。 段瑶见这女子背对着自己犹不设防,当下冷笑一声,手上擎着那赤焰鞭,劈手就是一鞭击出,熊熊火焰一卷,就将那女子衣裳头全部烧着,她随即将手一抖,长鞭如蛇探出,那**厉声尖叫,还来不及躲闪,就被她一鞭掼了个对穿,转眼烧了个尸骨无存。 余下三人不料突生此变,那道人和老头都是一愣之下,便被那金龙之主脱困而出,五道彩烟一卷,就将两人反圈了起来。他也不多停留,手上一指,金龙再度复活而出,带起满天光电就朝段瑶扑了过来。 段瑶早料到有此情形,身上一圈银光腾起,她却绕过那金龙,俯身急冲而下,左手五指一张,精芒如电,几道剑气飞出,就朝被困的那两人激射过去。那金龙之主一见,手上一拂,五道烟岚就将那两人放了出来,他随即腾身跃出,劈手就朝段瑶袭了过来。 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道人躲闪不及,胸口早中了几剑,一声惨呼来不及出,即刻毙命,那老人一条大腿被剑气切断,竟是不管不顾,厉叫一声飞了起来,仗起龙头拐杖,数道黑烟就朝这边卷了过来。 段瑶身上银光被那金龙一撞,已是薄得几乎透明,五道彩烟已逼至近前,金龙在后,黑气滚滚铺天而来-------- 值此千钧一至极,她身上忽有一道耀眼至极的紫光奔涌而出,辉光一现,恍若电闪雷鸣,剑光所至之处,黑气彩烟霎都消散,那金龙之主只觉眼前一花,(一路看,-a----6----n)一道由万千雷霆攒聚而成的炽烈光芒划破长空,隆然一劈,就将他一条金龙剖作两半。 这龙乃是他以心血所化,灵脉相连,一旦被毁,不逾他自身遭受重创,当下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灰白从天跌落。 段瑶此举,却是乘人之危,此人先前刚与那绿手的主人拼力相斗,破禁制时又用去大量灵力,其后又与五人相争,早已是强弩之末,是以她才能一击将那金龙拿下。去了这个强敌,她心下再无顾虑,长剑一挑,就将那满身黑气的老头送上西天。 她落下地来,衣袂飘飘,身前一柄紫光莹莹的长剑悬浮,剑身如万千雷电汇聚而成,光华流转,生生不息。 那书生从外疾冲而入,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眼中精芒一现,语气似讽似嘲的说道,“看来,我是来晚了一步呢” 段瑶眼角轻瞟,嫣然笑道,“看来正是如此呢” “这可甚不公平了,你我一同进入,联手御敌,按理说,应该一人一半才算公平,姑娘难道不觉得,你手上这柄宝剑,应该有我的一份吗?”他面上带笑,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段瑶脸上笑容不变,“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人素来贪心,到手的东西,绝对没有让给别人的习惯。” 书生在她对面一丈之处站定,笑容沉静,“巧了,我也正是如此。” 段瑶回眸,手腕轻轻一抬,摇光剑上,陡然紫光大盛。剑光辉映,她绝美的笑容中透着说不出的邪魅。 “那就要看你,能否从我手中夺过去了!” 清风崖下恍如仙宫水府的宫殿当中,宫阙深处,朱琉碧瓦之下,那身着黑色羽衣的男子从长绒坐塌上缓缓站起,唇边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他以那犹如天籁的声音悠然说道:“时间到。让我们一同去迎接,七剑阁的最后一位剑主吧。” 他往前踏出一步,身后黑色长氂伴着如墨长迎风飞扬起来,如同收到指令,亭中或斜或坐的那几个人,各自立起身形,跟随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宫门之外,祥云流转,霞光万道。 一身紫衣的女子持剑傲然而立,云霞在她身外缭绕,漫天的辉光,都遮不去她身上夺目的光彩。 仿佛听到声音,她朝这边转了过来,盈盈眸光如镜,映出漫天的霞光溢彩。 那黑色羽衣的男子在她面前停住,明光之下,丰神秀逸,俊雅无双。 他微微倾身,姿势优雅如帝王 “在下七剑阁阁主谭青末,欢迎阁下加入。” 第46章还玉 太阴一脉,只是众多修仙门派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派系。 传闻太阴山上原有一条毒龙盘旋,每逢正月十五,就要出来吃人作恶。后来太阴祖师路过,屠龙为民除害,见此处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心生喜爱之下,就在此长住了下来后有附近村民前来拜师学艺,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个门派。 这太阴山虽然比不上夷山、昆山那样有名,胜在地脉奇佳,那太阴祖师使得一手练气诀的功夫,身外化身独具一格,是以此派弟子虽然不多,却也在正道中颇有名望。 山下百里之外,有一个小小市集,附近山民每隔半月,就在此自设地摊,以物易物。由于山上就是道家修炼之所,也常有一些道者拿了宝物灵器,来此与人交易。 铁霸子就是其中一个,他前些日在大荒岭得了一些古铜甲藤,偏偏自己又不是木系术者,别无他用,听闻此处有个市集,他正好沿途路过,就赶了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换点合用的东西。 偏偏今日来此的修仙者不多,转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个人对他这批货物有点兴趣,但开出的价钱却不能令他满意。看看天色将晚,他正想先去找个地方落脚,打算等明天再来碰碰运气,忽一瞥眼,见那路口又走过来两人,周身灵光隐动,显然是同道中人,不禁兴奋的迎了上去。 “两位道友可是来赶集的,贫道这里有些物品正要交易,不知两位可有兴趣一观?” 他走到近处,才现两人原来是一对少年少女,那少年一张娃娃脸时刻带着笑容,看上去极是亲切,少女一身紫衣,却是生得明艳无双,美若天人。他生平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又见她面上冷若冰霜,更加不敢搭话,便只向那娃娃脸的少年出声相询。 那少年颇感兴趣的咦了一声,道:“早听说这里有个集市可以交易东西,我还以为是传闻,原来当真如此,你有什么宝贝,先拿来给我看看。” 铁霸子道:“贫道在大荒岭采集到几瓶冰池泉水,还有一些古铜甲藤,不知道友可有需要” 那少年不等他说完,就笑嘻嘻的转过去对那少女说道:“没想到竟会有这等运气,古铜甲藤可是造船的好东西啊,阿瑶,你说咱们要不要与他交换一些?” 那名唤阿瑶的少女皱了皱眉,道:“这些东西又不是没有,你要它做什么?”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少年摇头晃脑道,“古铜甲藤可是稳固船身的重要材料,水火不侵,坚逾金铁,比那藤甲木还要好上一些,既然碰上了,可不能轻易错过,大叔,你说是还是不是啊?”他一脸笑容的冲铁霸子问道。 铁霸子虽然不知他修仙年龄几何,但见他一副少年模样,这一声大叔倒也受用,自己等了一天总算找到识货之人,当下连忙点头称是。 少年得意的冲那少女扬了扬头,那神情仿佛在说,看,我讲的没错吧? 可惜后者根本没有看他,一双美目,径直往那太阴岭上望去。 少年便回过头,又与那铁霸子道:“对了大叔,你可是这太阴山上的弟子?” “非也非也,贫道乃是散修,不过与此间弟子有些交情,正想今晚前去借宿一宿。”铁霸子一边从乾坤袋里往外掏那甲腾,一边答道。 少年笑道:“今晚?那可不凑巧啊,我听闻这山上的乾清真人受夷山派玄机道人相邀,将一半弟子都带去参道了,你不要扑了个空才好。” “不会不会,”铁霸子忙道,“我相识的乃是此派的大师兄桑风子,他受师命留守山中,一般是不会外出去别处的。” 那少年眼中微芒一闪,旋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来,先给我看看你的甲腾吧” 吕幻以一块北祗铜,跟那铁霸子换了古铜甲藤,再找段瑶,却见她正坐在路边一间茶蓬当中,手上把玩着一个青瓷茶盅,一副悠闲的模样。 他心头莫名火起,走过去微怒的道:“我在那边打探消息,你却在这里偷懒,真是岂有此理。” 段瑶抬眼朝他一瞥,似笑非笑道:“有你这口俐舌巧的人在此,哪里还需要我上场,他也说这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未免扰乱视听,本姑娘还是坐到一边,品茶看戏就好。” 她说别人伶牙俐齿,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把那少年堵了个哑口无言。 恨恨的斜了她一眼,吕幻一**在对面坐下,也不管那茶水粗劣,倒了一杯就往口里灌。 随手拿袖子擦了擦嘴,他忿忿不平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丫头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总叫你跟我一起。” 段瑶懒懒撩起眼皮,“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呢!”她与吕幻脾气不和,常常是一见面就开吵,如若不是每次都有人在旁调停,早不知要打上几百次了,偏偏这出门侦查之事,谭青末非得让两人一起来,理由很充分,他们俩的年龄在七人当中最小,最不易使人提防,两人一起,还可以互相照应,扮作兄妹,也不致惹人怀疑。 “孤云山、苍松岭,这次又是太阴山,每回都跟你这丫头在一起,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次次都摆出一张死人脸,你这副模样,是个人都被你吓跑了,还有谁敢跟我们说话啊!”他一边倒了杯茶,一边又抱怨道。 段瑶冷冷扫了他一眼:“那又是谁次次都要本姑娘跟着,说在外面等都不让,哼,你不愿意,本姑娘还不想来呢。” 吕幻听她这说话,顿时也来了脾气,“如果不是老大交代我不能跟你分开,你以为少爷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段瑶奇道:“这倒是怪了,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跟你这样交代,莫非还要无时无刻盯着我不成?” 吕幻哼了一声,“还会有什么?不就是怕你这丫头又跟上回一样,一不留神就跑个无影无踪,到时候误了时辰,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了,玉衡姐的飞花传书,上天入地,哪儿找不到了?要你来多管闲事。” “这是组织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老大允许,严禁私自离开,你到底懂还是不懂啊?”吕幻说不过她,气的七窍生烟,差点就要拍桌子跳起来,“我看你才该去那黑门中呆上几日,别以为老大每次都包庇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那是你才这么认为。”段瑶冷声说道,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剩下的线索你自己去找,本姑娘不奉陪了!” 吕幻气的浑身颤抖,一手指向她怒道,“你----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段瑶走出几步,回眸一笑,“放心,我会准时赶回来的。” 春城无处不飞花。 段瑶走在洛城城中,看街市上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不时到那路边小摊上摸摸一些小巧玲珑的玩意,心情变得大好。 过两天就是上元灯节,城中街巷也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她正在一处店铺前观看那五色琉璃的彩灯,就听见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声说道:“天一哥哥,你看这个荷花灯可好?” 段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转回身望了过去,隔壁那家店铺门口,一对璧人联珠而立,那女子粉衣娇俏可人,正依偎着一个黑衣少年,对着门口那一盏花灯指指点点,那少年却抬了头,径直往这边看了过来,她这回身一顾,恰好对上他的目光,当下就是一怔,口中已然唤出声来:“凌天一?”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喜悦,目光紧紧盯住她,他走上前来,像是竭力压制着声音的道,“果然是你!” 段瑶与他许久未见,不想会在这里遇上,心中也是高兴,随口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天一原本闪亮的眸中陡然暗了一暗,隔了半晌方道,“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此。” 段瑶这才想到,青阳侯主管东南十城,这洛城正是其中之一,她在这东海沿岸徘徊数月,竟然从来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不去拜会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一时尴尬笑了两声,也是无语。 那粉衣女子却在此时走上前来,眼望向段瑶道:“天一哥哥,这位姑娘是谁?”她眼睛看着段瑶,却伸出一只手将凌天一的胳臂挽住,宛然是向她宣告所有。后者微微挣了一下,见她不放,也就随着她去了。 “我是丰城城主之女李婉真,请问姑娘你是--------”那粉衣少女见他不答,便笑着自己问来。 段瑶朝她看了一眼,印象中在丰城时与之有过照面,自己好像还抢了她一串佛珠,当下笑道:“我的名字不便相告,你直接唤我阿瑶即可。” 李婉真登时愣了一下,又对着凌天一好奇问道:“这位阿瑶姑娘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呢,天一哥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李小姐想要知道,不妨回去再问他。”段瑶见两人的情形,心中也隐约猜到几分,只看向凌天一道,“我还有事在身,改天再去拜会世子,这便告辞了。”言毕转身就要离去,冷不防手腕一紧,竟已被人牢牢抓住。 “你又要到哪里去?” 她半偏过头,见凌天一目光隐隐跳动,向来平静的声音中竟然起了一丝涟漪。 心中不觉一震,终究没有将那只手甩了开去。 李婉真方才听到她的话,小脸就是白了一白,此刻见他两人默默相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不禁又是羞恼又气愤。 她之所以拜入那夷山派门下,完全是因为从表哥处得知凌天一也是那修仙当中的一人,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配得起他。后来得知皇上将九公主赐婚与他,三年来一直郁郁寡欢,便是修行也并无多大进展。 而后听闻那九公主失踪,两人的婚约已被取消,心中欣喜已极,不顾父母反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看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在街上就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却是让她颜面何存?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泪都快下来了。 段瑶从旁瞥见她的神情,不觉垂眸一笑,再抬眼时,已是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世子有佳人相伴,怎么可以冷落了她?”她望向李婉真,又是灿然一笑,“李小姐,今日幸会,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只有一枚玉佩,且用来借花献佛吧。”说着走上前来,拉起她一只手,便将一物放在她掌心,触手清凉,却是一枚殷红如血的玉佩。 李婉真怔了一怔,凌李两家世代交好,她自然知道,枫叶是凌家的象征,只有正统的凌氏族人才有资格佩戴,很小的时候她就曾经在青阳侯夫人身上,看到过一枚一模一样的玉饰。 那一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不禁抬头朝凌天一看去,只见他一张脸上早已是毫无血色,唇抿得极紧,目光却始终盯着眼前之人,动也不动。 段瑶往后退了几步,弯唇笑道,“阿瑶今日真是有要事在身,待到他日得闲,定会再来探望两位。后会有期!”竟是再不看那少年一眼,转身走出几步,已是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第46章还玉 太阴一脉,只是众多修仙门派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派系。 传闻太阴山上原有一条毒龙盘旋,每逢正月十五,就要出来吃人作恶。后来太阴祖师路过,屠龙为民除害,见此处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心生喜爱之下,就在此长住了下来后有附近村民前来拜师学艺,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个门派。 这太阴山虽然比不上夷山、昆山那样有名,胜在地脉奇佳,那太阴祖师使得一手练气诀的功夫,身外化身独具一格,是以此派弟子虽然不多,却也在正道中颇有名望。 山下百里之外,有一个小小市集,附近山民每隔半月,就在此自设地摊,以物易物。由于山上就是道家修炼之所,也常有一些道者拿了宝物灵器,来此与人交易。 铁霸子就是其中一个,他前些日在大荒岭得了一些古铜甲藤,偏偏自己又不是木系术者,别无他用,听闻此处有个市集,他正好沿途路过,就赶了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换点合用的东西。 偏偏今日来此的修仙者不多,转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个人对他这批货物有点兴趣,但开出的价钱却不能令他满意。看看天色将晚,他正想先去找个地方落脚,打算等明天再来碰碰运气,忽一瞥眼,见那路口又走过来两人,周身灵光隐动,显然是同道中人,不禁兴奋的迎了上去。 “两位道友可是来赶集的,贫道这里有些物品正要交易,不知两位可有兴趣一观?” 他走到近处,才现两人原来是一对少年少女,那少年一张娃娃脸时刻带着笑容,看上去极是亲切,少女一身紫衣,却是生得明艳无双,美若天人。他生平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又见她面上冷若冰霜,更加不敢搭话,便只向那娃娃脸的少年出声相询。 那少年颇感兴趣的咦了一声,道:“早听说这里有个集市可以交易东西,我还以为是传闻,原来当真如此,你有什么宝贝,先拿来给我看看。” 铁霸子道:“贫道在大荒岭采集到几瓶冰池泉水,还有一些古铜甲藤,不知道友可有需要” 那少年不等他说完,就笑嘻嘻的转过去对那少女说道:“没想到竟会有这等运气,古铜甲藤可是造船的好东西啊,阿瑶,你说咱们要不要与他交换一些?” 那名唤阿瑶的少女皱了皱眉,道:“这些东西又不是没有,你要它做什么?”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少年摇头晃脑道,“古铜甲藤可是稳固船身的重要材料,水火不侵,坚逾金铁,比那藤甲木还要好上一些,既然碰上了,可不能轻易错过,大叔,你说是还是不是啊?”他一脸笑容的冲铁霸子问道。 铁霸子虽然不知他修仙年龄几何,但见他一副少年模样,这一声大叔倒也受用,自己等了一天总算找到识货之人,当下连忙点头称是。 少年得意的冲那少女扬了扬头,那神情仿佛在说,看,我讲的没错吧? 可惜后者根本没有看他,一双美目,径直往那太阴岭上望去。 少年便回过头,又与那铁霸子道:“对了大叔,你可是这太阴山上的弟子?” “非也非也,贫道乃是散修,不过与此间弟子有些交情,正想今晚前去借宿一宿。”铁霸子一边从乾坤袋里往外掏那甲腾,一边答道。 少年笑道:“今晚?那可不凑巧啊,我听闻这山上的乾清真人受夷山派玄机道人相邀,将一半弟子都带去参道了,你不要扑了个空才好。” “不会不会,”铁霸子忙道,“我相识的乃是此派的大师兄桑风子,他受师命留守山中,一般是不会外出去别处的。” 那少年眼中微芒一闪,旋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来,先给我看看你的甲腾吧” 吕幻以一块北祗铜,跟那铁霸子换了古铜甲藤,再找段瑶,却见她正坐在路边一间茶蓬当中,手上把玩着一个青瓷茶盅,一副悠闲的模样。 他心头莫名火起,走过去微怒的道:“我在那边打探消息,你却在这里偷懒,真是岂有此理。” 段瑶抬眼朝他一瞥,似笑非笑道:“有你这口俐舌巧的人在此,哪里还需要我上场,他也说这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未免扰乱视听,本姑娘还是坐到一边,品茶看戏就好。” 她说别人伶牙俐齿,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把那少年堵了个哑口无言。 恨恨的斜了她一眼,吕幻一**在对面坐下,也不管那茶水粗劣,倒了一杯就往口里灌。 随手拿袖子擦了擦嘴,他忿忿不平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丫头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总叫你跟我一起。” 段瑶懒懒撩起眼皮,“你想知道?我还想知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呢!”她与吕幻脾气不和,常常是一见面就开吵,如若不是每次都有人在旁调停,早不知要打上几百次了,偏偏这出门侦查之事,谭青末非得让两人一起来,理由很充分,他们俩的年龄在七人当中最小,最不易使人提防,两人一起,还可以互相照应,扮作兄妹,也不致惹人怀疑。 “孤云山、苍松岭,这次又是太阴山,每回都跟你这丫头在一起,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次次都摆出一张死人脸,你这副模样,是个人都被你吓跑了,还有谁敢跟我们说话啊!”他一边倒了杯茶,一边又抱怨道。 段瑶冷冷扫了他一眼:“那又是谁次次都要本姑娘跟着,说在外面等都不让,哼,你不愿意,本姑娘还不想来呢。” 吕幻听她这说话,顿时也来了脾气,“如果不是老大交代我不能跟你分开,你以为少爷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段瑶奇道:“这倒是怪了,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跟你这样交代,莫非还要无时无刻盯着我不成?” 吕幻哼了一声,“还会有什么?不就是怕你这丫头又跟上回一样,一不留神就跑个无影无踪,到时候误了时辰,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了,玉衡姐的飞花传书,上天入地,哪儿找不到了?要你来多管闲事。” “这是组织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老大允许,严禁私自离开,你到底懂还是不懂啊?”吕幻说不过她,气的七窍生烟,差点就要拍桌子跳起来,“我看你才该去那黑门中呆上几日,别以为老大每次都包庇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那是你才这么认为。”段瑶冷声说道,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剩下的线索你自己去找,本姑娘不奉陪了!” 吕幻气的浑身颤抖,一手指向她怒道,“你----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段瑶走出几步,回眸一笑,“放心,我会准时赶回来的。” 春城无处不飞花。 段瑶走在洛城城中,看街市上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不时到那路边小摊上摸摸一些小巧玲珑的玩意,心情变得大好。 过两天就是上元灯节,城中街巷也都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她正在一处店铺前观看那五色琉璃的彩灯,就听见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声说道:“天一哥哥,你看这个荷花灯可好?” 段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转回身望了过去,隔壁那家店铺门口,一对璧人联珠而立,那女子粉衣娇俏可人,正依偎着一个黑衣少年,对着门口那一盏花灯指指点点,那少年却抬了头,径直往这边看了过来,她这回身一顾,恰好对上他的目光,当下就是一怔,口中已然唤出声来:“凌天一?” 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喜悦,目光紧紧盯住她,他走上前来,像是竭力压制着声音的道,“果然是你!” 段瑶与他许久未见,不想会在这里遇上,心中也是高兴,随口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天一原本闪亮的眸中陡然暗了一暗,隔了半晌方道,“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此。” 段瑶这才想到,青阳侯主管东南十城,这洛城正是其中之一,她在这东海沿岸徘徊数月,竟然从来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不去拜会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一时尴尬笑了两声,也是无语。 那粉衣女子却在此时走上前来,眼望向段瑶道:“天一哥哥,这位姑娘是谁?”她眼睛看着段瑶,却伸出一只手将凌天一的胳臂挽住,宛然是向她宣告所有。后者微微挣了一下,见她不放,也就随着她去了。 “我是丰城城主之女李婉真,请问姑娘你是--------”那粉衣少女见他不答,便笑着自己问来。 段瑶朝她看了一眼,印象中在丰城时与之有过照面,自己好像还抢了她一串佛珠,当下笑道:“我的名字不便相告,你直接唤我阿瑶即可。” 李婉真登时愣了一下,又对着凌天一好奇问道:“这位阿瑶姑娘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呢,天一哥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李小姐想要知道,不妨回去再问他。”段瑶见两人的情形,心中也隐约猜到几分,只看向凌天一道,“我还有事在身,改天再去拜会世子,这便告辞了。”言毕转身就要离去,冷不防手腕一紧,竟已被人牢牢抓住。 “你又要到哪里去?” 她半偏过头,见凌天一目光隐隐跳动,向来平静的声音中竟然起了一丝涟漪。 心中不觉一震,终究没有将那只手甩了开去。 李婉真方才听到她的话,小脸就是白了一白,此刻见他两人默默相对,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不禁又是羞恼又气愤。 她之所以拜入那夷山派门下,完全是因为从表哥处得知凌天一也是那修仙当中的一人,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配得起他。后来得知皇上将九公主赐婚与他,三年来一直郁郁寡欢,便是修行也并无多大进展。 而后听闻那九公主失踪,两人的婚约已被取消,心中欣喜已极,不顾父母反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看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在街上就与别的女子拉拉扯扯,却是让她颜面何存?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泪都快下来了。 段瑶从旁瞥见她的神情,不觉垂眸一笑,再抬眼时,已是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世子有佳人相伴,怎么可以冷落了她?”她望向李婉真,又是灿然一笑,“李小姐,今日幸会,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只有一枚玉佩,且用来借花献佛吧。”说着走上前来,拉起她一只手,便将一物放在她掌心,触手清凉,却是一枚殷红如血的玉佩。 李婉真怔了一怔,凌李两家世代交好,她自然知道,枫叶是凌家的象征,只有正统的凌氏族人才有资格佩戴,很小的时候她就曾经在青阳侯夫人身上,看到过一枚一模一样的玉饰。 那一刹那间,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不禁抬头朝凌天一看去,只见他一张脸上早已是毫无血色,唇抿得极紧,目光却始终盯着眼前之人,动也不动。 段瑶往后退了几步,弯唇笑道,“阿瑶今日真是有要事在身,待到他日得闲,定会再来探望两位。后会有期!”竟是再不看那少年一眼,转身走出几步,已是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第47章阴谋 朔月之夜。天空晦暗无光。 段瑶一路疾驰,在一座荒山顶上落下,前面,是矗在黑暗中的一座废弃的小庙。四周寂寥无声,庙门破败,斜斜的虚掩着。 她无声无息的走过去,手刚触到门上,便有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庙内传来出来-------- “阿瑶,你又来迟了。” 段瑶一笑,推门进去,对着屋内或坐或立的数人,眼珠转了几转,“今晚风太大,我回来的时候,迷路了。” “撒谎!”她话音刚落,对面阴影里那个娃娃脸的少年就猛地跳了出来,冲着她怒目而视。 段瑶无谓的朝他瞥了一眼,懒懒分辨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爱信不信。” 吕幻强压住怒火,“你说会准时回来,我才让你单独行动的!”他边说便瞟了瞟中间那个身着黑色大氂的男子,像是在对他解释一般。 段瑶扬了扬眉:“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阁主都没开口,你计较什么!” “你--------”吕幻被气的够呛,伸手指了她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目无法纪!” 段瑶干脆的撇过头去,装没听见。旁边那个穿火烈长袍的胖子乐呵呵的插嘴道,“年轻人火气还是这样大,呵呵呵,感情真好,感情真好啊,我老人家实在好生羡慕” “周叔”两个人同时黑线的看向他。 “哦,对了!”胖子一拍手,转身朝那角落里的白袍客叫道,“老独孤,丫头没过半柱香,这局可是我赌赢了,三瓶碧月清酒,不要忘记了!” 那白袍客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段瑶无力的瞅着胖子周衍:“你竟然拿我打赌”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呵呵呵呵” 胖子拍了拍肚腩,仍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他旁边那一位红衣女子,也是掩口吃吃笑了起来。 “玉衡姐,怎么连你也” “嗳呀,阿瑶可不能说我,打赌的是周叔和独孤叔叔,我只是给他们做个中局罢了” “你这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杀人你递刀,他们放火你送草” “咯咯咯,真是好有趣的比喻” “喂喂,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啊,我们是在审核你,你迟到了半柱香还敢狡辩,我说要把你关进黑门里去!” “周叔都说了没有半柱香,你才是在这里混淆视听” “怎么没有,我记着就是有” “所以说你记忆混乱” “你才记忆混乱” “” ………… “好了。” 一片混乱当中,忽有一道声音淡淡的响起。像是骤然落下的月光,即使是在嘈杂声中,仍显得无比的清晰。 段瑶与吕幻同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正中那一个身着黑色大氂的男子身上。 “阿瑶。”那男子轻声的唤道,嗓音中透着一抹淡淡的磁性,在这空屋里听来,仿佛空灵而又魅惑。 “下不为例。”他一双凤目直视向她,隐含警告之音。 段瑶迎上他的目光,神情自若的微微鞠了一躬。 谭青末唇角往上一扬,开口吩咐道:“吕幻,将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是。”少年恭恭敬敬的答道,“太阴山上下,连同拜访的客人,总共一百三十二人。那太阴祖师所杀的毒龙尸骨,是藏在太阴神殿下面。” “可听清楚了?”谭青末轻笑的道,目光,却仍是对着段瑶。 后者面上露出一个微笑。他转回头,右手慢慢抬起,黑暗当中,那抹身影显得高贵而又庄严。 “人已经到齐,我们这便出吧。” 是夜的太阴山,并不像往日的那般平静。 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风卷长空,电闪雷鸣。一片火光将那山头的半边天空都烧得通红。 不过短短的三个时辰,派中弟子一百二十七人,连同前来投宿的山客五人,就被全数屠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时间往前倒退三天,端月十五日晚,孤云山上下二百一十一口,被人灭门。 再往前,端月七日晚,苍松岭,一百五十八人,不留活口,满门上下,只有松石长老五岁的孙子因随母回娘家,才得以幸免。 此三件血案一出,顿时在江湖上掀起轰然大波。那太阴山的乾清真人从夷山赶回,见到门人横死的惨状,睚眦尽裂,形容欲狂,当场立下重誓,不将凶手碎尸万段, 誓不为人。 后有人分析,这三场屠杀,其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种种迹象,莫不与两百年前那个昙花一现的神秘组织相似到极点。 『七剑阁重出江湖,此举乃是向天下群雄立下战书!』 谣言,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一干正义之士自联合起来,以乾清道人为,其中不乏一些热血沸腾或是前来纯粹凑热闹的闲修散仙,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赶赴落舟山,就要屠魔头而后快。 他们却扑了个空。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原来想象中那宏伟辉煌的地下宫殿,而是布满了苍苔蛛网,仿佛几百年没有人住的一堆断垣残墙的瓦砾废墟。方圆百里之内,荒芜并无半点人烟,倒好像那传说中的七剑阁,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满腔热血而来的人们败兴而归。 疑问,却像是冬天的雪球,越滚越大。 一时之间,就连那当事人之一的乾清道长,也不禁产生了怀疑,灭了三个门派的,到底是当年的七剑阁,还是有人故意从中作祟? 沉寂数百年的江湖如同在平静的池子里撒下一把细碎的石子,波纹悄然蔓开。 正道中人将矛头指向了无恶不做的魔道中人,开始聚集起来四处诛杀各方魔头;邪道则指责对方乃是栽赃嫁祸,妄图借此抹杀异己。两方战况激烈,不过数十天的光景,已经各有百余人伤亡。 冲突,顺理成章的上升到了门派的高度,正派以夷山为,邪派则聚集在南方魔教最大的一系----瓊煌殿的门下,积怨深厚的黑白两道,就如一锅被翻搅起来的沸水,轰轰烈烈的战斗起来。 江湖上腥风血雨,更有那居心不良之辈在其中兴风作浪,两派之争愈演愈烈,待到第一次夷山斗剑爆,双方矛盾,早已是不可调和。 正当这两派斗得风生水起,死伤无数之时,七剑阁诸人乘了一艘新造的龙骨大船,悠然出海,去寻找那传说中无名仙人遗留在东海之中的水底仙府去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这是谭青末的原话。当他们离开落舟山的前夕,他带领七人以五行秘术将周遭所有的一切破坏殆尽,然后望着那一片狼藉,表情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茫茫大海上面,行驶着一艘形制奇古的战船。 船体足有近百丈长,前端高昂,雕成一条巨大的金龙,中段略宽,上有二层楼阁,雕花门窗,纱帘飘扬,龙尾即是船尾,其上金龙鳞片,精细分明,栩栩如生。这一 条大船在海面上迎风破浪,宛如一条真龙,度之快,更是有如神助。 段瑶坐在高高的桅杆上,望着那一片碧蓝的晴碧空,遥远的一线水天相接,蓝碧碧的海水在金色的阳光下泛起一片粼粼的波光。 温煦的海风吹拂,她舒服眯起眼睛,像是犯懒的猫儿一般,一手托着下颌,就在那一根细细的桅杆之上打起盹来。风帆涨得鼓鼓的,大船轻快的划破海浪往前驶行驶 ,她的身形随着波浪的起伏轻轻摇摆着,像是随时都要跌落下去。 下方有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些许魅惑人心的磁性。 她半撑开眼皮,见谭青末正站在对面的甲板上面,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 阳光照拂下,那一双凤目滟光流转,眸色明朗动人。 段瑶瞳孔微微一缩,看到他笑容的瞬间,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弥漫在空气当中浓重的血腥气息。他站在在那片修罗场中央,目光静静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暗夜微光,他面上的笑容一如现在这般,优 雅而又从容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就在当时,她便已经这样认定。 此人以一己之能,将各大门派**于鼓掌之间,覆雨翻云,轻松随意。一念及此,心底就有一个角落蠢蠢欲动,像是嗜血般难以隐忍的冲动,无端的生出一种兴奋莫名的情绪来。 段瑶欣赏他,却又本能的排斥着他。她欣赏他对于自己和对别人那种狠厉决绝的态度,和他的果断决绝敢作敢当,与这样的人一起,相当的随性自在,然而潜意识里,她却又本能的排斥着他对于人心的洞察力--------在这个人面前,就是一丝一毫也不能透露半点心思,一刻也不能放松下来。他那敏锐的洞察力,轻易便能够洞悉人心的动向,这一点,早在他邀请自己入阁的时候,就已经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你已经取得了你想要的,那么作为补偿,在下要请姑娘留下一样价值相当的东西。』 『哦?那么请问,阁主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眸光深沉,唇边若有意无意的挂上一抹摄魂的微笑,『我七剑阁想要的,自然是下一位剑主。』 『怎么?』她冷笑一声,『只为这一柄剑,阁主就想要我为你卖命?莫非本姑娘看来,是这样单蠢的人吗?』 『呵』面前的男人愉悦的笑出声来,狭长凤眼轻睨,他眼中的笑意愈显深沉。 『正好相反。』低沉磁性的嗓音徐缓说道,『在下向来以为,段姑娘是我所见过最冰雪聪明的人之一。』 『不瞒姑娘所说,在下费心挑选剑主,不过是要为当年的父辈向这天下讨还一个公道,而据我所知,段姑娘之愿,却是要覆灭那冥天老祖所处的瓊煌殿--------姑娘 难道不觉得,你我二人很有合作的必要么?』 毫无疑问,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改变了她的初衷。此人心机深沉,举世无双。与之为敌,不若奉其为友。 于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然明白了过来,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赏剑大会,一切,不过是他一手策划,将自己网罗进来的一个陷阱。 怕是早在三年前,他早已经起了这番心思,直到现在,方通过南宫之手,将自己引了过来。 却是不知,他给了南宫多少好处,才肯让他答应倒戈相向。 心中不由生起一种微妙的错落与愤怒交织的感觉,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得清楚。果然,最终能够相信的,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谭青末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在下能够理解,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语音轻柔,那一抹磁性仿佛带着丝丝诱惑人心的意味,他缓缓倾身过来,辉光溢彩的眼 眸直直对上她的,『不过段姑娘放心,在下此举,不过是为了替我七剑阁,寻到那一位合适的剑主,在下也可以向姑娘保证,在这七剑阁当中,绝对不会有一人,为了利益出卖同伴,卖友求荣』 目光相接,他一双瞳孔当中虚幻迷离,似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直欲叫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段瑶眼中犀光一闪,再次笑了起来,『既是如此,你何需对我施展瞳术?这摇光剑既然已入我手,自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世上雷属性者甚多,为何偏偏看中我一人?』 谭青末面上慢慢现出一个魅惑至极的微笑,那双眼中的迷幻色彩渐渐散去,最后重又恢复到他黑不见底的幽深瞳色。 然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的疑虑。 『利益相同者,其心必同。』 第47章阴谋 朔月之夜。天空晦暗无光。 段瑶一路疾驰,在一座荒山顶上落下,前面,是矗在黑暗中的一座废弃的小庙。四周寂寥无声,庙门破败,斜斜的虚掩着。 她无声无息的走过去,手刚触到门上,便有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庙内传来出来-------- “阿瑶,你又来迟了。” 段瑶一笑,推门进去,对着屋内或坐或立的数人,眼珠转了几转,“今晚风太大,我回来的时候,迷路了。” “撒谎!”她话音刚落,对面阴影里那个娃娃脸的少年就猛地跳了出来,冲着她怒目而视。 段瑶无谓的朝他瞥了一眼,懒懒分辨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爱信不信。” 吕幻强压住怒火,“你说会准时回来,我才让你单独行动的!”他边说便瞟了瞟中间那个身着黑色大氂的男子,像是在对他解释一般。 段瑶扬了扬眉:“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阁主都没开口,你计较什么!” “你--------”吕幻被气的够呛,伸手指了她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目无法纪!” 段瑶干脆的撇过头去,装没听见。旁边那个穿火烈长袍的胖子乐呵呵的插嘴道,“年轻人火气还是这样大,呵呵呵,感情真好,感情真好啊,我老人家实在好生羡慕” “周叔”两个人同时黑线的看向他。 “哦,对了!”胖子一拍手,转身朝那角落里的白袍客叫道,“老独孤,丫头没过半柱香,这局可是我赌赢了,三瓶碧月清酒,不要忘记了!” 那白袍客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段瑶无力的瞅着胖子周衍:“你竟然拿我打赌” “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呵呵呵呵” 胖子拍了拍肚腩,仍是一脸笑眯眯的表情。他旁边那一位红衣女子,也是掩口吃吃笑了起来。 “玉衡姐,怎么连你也” “嗳呀,阿瑶可不能说我,打赌的是周叔和独孤叔叔,我只是给他们做个中局罢了” “你这是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杀人你递刀,他们放火你送草” “咯咯咯,真是好有趣的比喻” “喂喂,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啊,我们是在审核你,你迟到了半柱香还敢狡辩,我说要把你关进黑门里去!” “周叔都说了没有半柱香,你才是在这里混淆视听” “怎么没有,我记着就是有” “所以说你记忆混乱” “你才记忆混乱” “” ………… “好了。” 一片混乱当中,忽有一道声音淡淡的响起。像是骤然落下的月光,即使是在嘈杂声中,仍显得无比的清晰。 段瑶与吕幻同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正中那一个身着黑色大氂的男子身上。 “阿瑶。”那男子轻声的唤道,嗓音中透着一抹淡淡的磁性,在这空屋里听来,仿佛空灵而又魅惑。 “下不为例。”他一双凤目直视向她,隐含警告之音。 段瑶迎上他的目光,神情自若的微微鞠了一躬。 谭青末唇角往上一扬,开口吩咐道:“吕幻,将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是。”少年恭恭敬敬的答道,“太阴山上下,连同拜访的客人,总共一百三十二人。那太阴祖师所杀的毒龙尸骨,是藏在太阴神殿下面。” “可听清楚了?”谭青末轻笑的道,目光,却仍是对着段瑶。 后者面上露出一个微笑。他转回头,右手慢慢抬起,黑暗当中,那抹身影显得高贵而又庄严。 “人已经到齐,我们这便出吧。” 是夜的太阴山,并不像往日的那般平静。 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风卷长空,电闪雷鸣。一片火光将那山头的半边天空都烧得通红。 不过短短的三个时辰,派中弟子一百二十七人,连同前来投宿的山客五人,就被全数屠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时间往前倒退三天,端月十五日晚,孤云山上下二百一十一口,被人灭门。 再往前,端月七日晚,苍松岭,一百五十八人,不留活口,满门上下,只有松石长老五岁的孙子因随母回娘家,才得以幸免。 此三件血案一出,顿时在江湖上掀起轰然大波。那太阴山的乾清真人从夷山赶回,见到门人横死的惨状,睚眦尽裂,形容欲狂,当场立下重誓,不将凶手碎尸万段, 誓不为人。 后有人分析,这三场屠杀,其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种种迹象,莫不与两百年前那个昙花一现的神秘组织相似到极点。 『七剑阁重出江湖,此举乃是向天下群雄立下战书!』 谣言,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 一干正义之士自联合起来,以乾清道人为,其中不乏一些热血沸腾或是前来纯粹凑热闹的闲修散仙,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赶赴落舟山,就要屠魔头而后快。 他们却扑了个空。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并非原来想象中那宏伟辉煌的地下宫殿,而是布满了苍苔蛛网,仿佛几百年没有人住的一堆断垣残墙的瓦砾废墟。方圆百里之内,荒芜并无半点人烟,倒好像那传说中的七剑阁,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满腔热血而来的人们败兴而归。 疑问,却像是冬天的雪球,越滚越大。 一时之间,就连那当事人之一的乾清道长,也不禁产生了怀疑,灭了三个门派的,到底是当年的七剑阁,还是有人故意从中作祟? 沉寂数百年的江湖如同在平静的池子里撒下一把细碎的石子,波纹悄然蔓开。 正道中人将矛头指向了无恶不做的魔道中人,开始聚集起来四处诛杀各方魔头;邪道则指责对方乃是栽赃嫁祸,妄图借此抹杀异己。两方战况激烈,不过数十天的光景,已经各有百余人伤亡。 冲突,顺理成章的上升到了门派的高度,正派以夷山为,邪派则聚集在南方魔教最大的一系----瓊煌殿的门下,积怨深厚的黑白两道,就如一锅被翻搅起来的沸水,轰轰烈烈的战斗起来。 江湖上腥风血雨,更有那居心不良之辈在其中兴风作浪,两派之争愈演愈烈,待到第一次夷山斗剑爆,双方矛盾,早已是不可调和。 正当这两派斗得风生水起,死伤无数之时,七剑阁诸人乘了一艘新造的龙骨大船,悠然出海,去寻找那传说中无名仙人遗留在东海之中的水底仙府去了。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 这是谭青末的原话。当他们离开落舟山的前夕,他带领七人以五行秘术将周遭所有的一切破坏殆尽,然后望着那一片狼藉,表情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茫茫大海上面,行驶着一艘形制奇古的战船。 船体足有近百丈长,前端高昂,雕成一条巨大的金龙,中段略宽,上有二层楼阁,雕花门窗,纱帘飘扬,龙尾即是船尾,其上金龙鳞片,精细分明,栩栩如生。这一 条大船在海面上迎风破浪,宛如一条真龙,度之快,更是有如神助。 段瑶坐在高高的桅杆上,望着那一片碧蓝的晴碧空,遥远的一线水天相接,蓝碧碧的海水在金色的阳光下泛起一片粼粼的波光。 温煦的海风吹拂,她舒服眯起眼睛,像是犯懒的猫儿一般,一手托着下颌,就在那一根细细的桅杆之上打起盹来。风帆涨得鼓鼓的,大船轻快的划破海浪往前驶行驶 ,她的身形随着波浪的起伏轻轻摇摆着,像是随时都要跌落下去。 下方有人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些许魅惑人心的磁性。 她半撑开眼皮,见谭青末正站在对面的甲板上面,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 阳光照拂下,那一双凤目滟光流转,眸色明朗动人。 段瑶瞳孔微微一缩,看到他笑容的瞬间,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弥漫在空气当中浓重的血腥气息。他站在在那片修罗场中央,目光静静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暗夜微光,他面上的笑容一如现在这般,优 雅而又从容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 就在当时,她便已经这样认定。 此人以一己之能,将各大门派**于鼓掌之间,覆雨翻云,轻松随意。一念及此,心底就有一个角落蠢蠢欲动,像是嗜血般难以隐忍的冲动,无端的生出一种兴奋莫名的情绪来。 段瑶欣赏他,却又本能的排斥着他。她欣赏他对于自己和对别人那种狠厉决绝的态度,和他的果断决绝敢作敢当,与这样的人一起,相当的随性自在,然而潜意识里,她却又本能的排斥着他对于人心的洞察力--------在这个人面前,就是一丝一毫也不能透露半点心思,一刻也不能放松下来。他那敏锐的洞察力,轻易便能够洞悉人心的动向,这一点,早在他邀请自己入阁的时候,就已经充分的展现了出来。 『你已经取得了你想要的,那么作为补偿,在下要请姑娘留下一样价值相当的东西。』 『哦?那么请问,阁主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眸光深沉,唇边若有意无意的挂上一抹摄魂的微笑,『我七剑阁想要的,自然是下一位剑主。』 『怎么?』她冷笑一声,『只为这一柄剑,阁主就想要我为你卖命?莫非本姑娘看来,是这样单蠢的人吗?』 『呵』面前的男人愉悦的笑出声来,狭长凤眼轻睨,他眼中的笑意愈显深沉。 『正好相反。』低沉磁性的嗓音徐缓说道,『在下向来以为,段姑娘是我所见过最冰雪聪明的人之一。』 『不瞒姑娘所说,在下费心挑选剑主,不过是要为当年的父辈向这天下讨还一个公道,而据我所知,段姑娘之愿,却是要覆灭那冥天老祖所处的瓊煌殿--------姑娘 难道不觉得,你我二人很有合作的必要么?』 毫无疑问,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改变了她的初衷。此人心机深沉,举世无双。与之为敌,不若奉其为友。 于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然明白了过来,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赏剑大会,一切,不过是他一手策划,将自己网罗进来的一个陷阱。 怕是早在三年前,他早已经起了这番心思,直到现在,方通过南宫之手,将自己引了过来。 却是不知,他给了南宫多少好处,才肯让他答应倒戈相向。 心中不由生起一种微妙的错落与愤怒交织的感觉,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得清楚。果然,最终能够相信的,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罢了。 谭青末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在下能够理解,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语音轻柔,那一抹磁性仿佛带着丝丝诱惑人心的意味,他缓缓倾身过来,辉光溢彩的眼 眸直直对上她的,『不过段姑娘放心,在下此举,不过是为了替我七剑阁,寻到那一位合适的剑主,在下也可以向姑娘保证,在这七剑阁当中,绝对不会有一人,为了利益出卖同伴,卖友求荣』 目光相接,他一双瞳孔当中虚幻迷离,似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直欲叫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段瑶眼中犀光一闪,再次笑了起来,『既是如此,你何需对我施展瞳术?这摇光剑既然已入我手,自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世上雷属性者甚多,为何偏偏看中我一人?』 谭青末面上慢慢现出一个魅惑至极的微笑,那双眼中的迷幻色彩渐渐散去,最后重又恢复到他黑不见底的幽深瞳色。 然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的疑虑。 『利益相同者,其心必同。』 第48飚风 “难怪在房里找你不到,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谭青末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她旁边,静静立在那桅杆之上,恍如无物,连晃也未曾晃动一下。 段瑶奇怪的朝他瞥了一眼,“你找我做什么?” 后者凤目中笑意深沉,“在下身为阁主,自然要清楚下属的行踪。” “”你这借口,未免也太假了。段瑶转回头去,仍是望着那一片碧蓝的晴空,“那你看到了,我在看海景。”她从眼角斜斜的瞟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人,不要再在这里碍眼了。 谭青末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当中带着一丝笃定,“阿瑶似乎,不喜欢与在下单独相处?” 段瑶心中一突,不禁又偏过头去看他,“怎么说?” “聚会的时候,总是站在离在下最远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旁边有玉衡姐和破叔---- “一起行动的时候,看到在下就走开” 那是因为你是水属,对我的法术有削弱的效果---- “偶尔回来一次,几乎也不跟在下说话” 忙着跟吕幻打架去了---- “找人切磋,也从来不会考虑在下” 你确定你想跟我打架? 他一边说,段瑶心里一面嘀咕,冷不防那人突然俯下身来,如墨的长拂过她的脸颊,红唇几乎凑到她的耳边,嗓音轻吐,“阿瑶你讨厌我么?” 啪------------ 空中传出一声响亮的鞭痕。 段瑶站起身形,望着瞬间转移到另外一跟桅杆上的谭青末,笑容灿烂,“阁主刚才说我找人切磋从来不会考虑你,今天阿瑶就正式向你挑战,你,可敢应我?” 谭青末低沉笑了起来,凤眼微挑,说不出的风流宛转。“阿瑶这样说,在下很是高兴呢。”话音一转,他又望向那极远的天边,声音悠悠道,“只可惜时辰不利,这场战斗,怕是要延后了” 段瑶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刚才还是碧蓝一片的晴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去了半边,浓云如墨,其中不时有火花闪现。风渐渐大起来,卷起一人高的海浪,凉意铺面而来。最远处一道黑线滚滚而起,绵延整个海面,横贯东西,以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正朝这边覆压了过来。 “海上风暴!” 旁边有人一声惊呼,只听声音,便知是吕幻,却不知他何时跑到甲板上来,此刻正冲着几个水手大声嚷嚷道,“快!让周叔赶紧往回撤,你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给少爷回去掌舵!掌舵!” 段瑶站在桅杆上望向他,不解道,“他不是能控制风吗?去把飙风引开就好了。” “吕幻的风乃是驱使本身灵气所化,与这海上飙风的形成并不相同,何况这风暴看样子是要席卷周围数千公里,破坏力之大,并非他所能掌控的。” 谭青末不知何时又站回了她的身旁,听她相询,便出言解释道。 他望向天空,面上仍是沉静的道,“先把帆放下,护住桅杆。”说完此句,便即飞身上到顶端,将那一块桅帆放了下来。 段瑶也是收了长鞭,便飞到另一根桅杆顶上,伸手去解那绳索。却不知是谁绑了个死结,风愈的大,船身剧烈摇晃之下,她解了几次也没解开,不由来了脾气,劈手一刀就将那绳切断,将那一幕帆收了起来。 正在这时,乌云也如奔马一般聚集拢来,霎时间电光闪闪,惊雷一阵接着一阵的打将下来,暴雨夹杂着冰雹,倾盆而下。 谭青末手上微微一抬,便有一层无形的水幕将整个船身覆盖了起来,冰雹砸在上面,便是往内凹陷一个小坑,过得片刻,又慢慢恢复成原样。冰雹如雨点,在水幕上震出无数圈小小的涟漪。 船在狂风中向前航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被那暴风从后面赶上。海上的飓风,与6地上又是不同,无数根粗逾百丈的黑色风柱,上连天,下接地,如长龙饮水,将海水不断吸入其中,天空积起厚厚的黑云,随着风卷滚滚翻腾,雷鸣电闪之中,暴雨夹杂着海水,劈头盖脸一阵扑下,海面此起彼伏,腾起的巨浪足有百丈高。 整个海面就如同一块柔软的布匹,不住震荡摇晃,值此时刻,大船就像是一叶渺小的扁舟,在海浪中间险险求存。 谭青末那一层水幕早已经撤了开来,他站在船头,手上法术迭出,不断劈开砸将上来的巨浪,船尾则是独孤绝与吕幻,正与那逼将过来的巨大风柱抗争。周衍与卢破和卢玉衡兄妹正在掌舵,船的两侧,只有段瑶和谭青末的贴身侍卫赫影两人护持。 天地间一片苍茫,周围到处都是水,段瑶已经分不清楚,船到底是在海面上,还是已经沉到水底,全身早已经被水淋湿,冷的彻骨,她紧靠着船舷,手上一个个大雷出,将那些扑上来的浪头打消了下去。这种环境下,火系法术根本占不到好处去,雪魂珠的结界太小,她干脆弃之不用,只借助着空气中雷电的威势,牵引着雷霆不住轰开逼近的狂风巨浪。 “小心!”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喝,段瑶猛然抬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自己迎面飞来,她下意识的一团雷火轰了过去,啪的一声,那物炸开了来,黏糊糊的液体溅了她半边脸,竟泛起一阵刺痛,随后又被水流冲了开去。段瑶顾不上擦拭,就见那飓风当中,一片黑压压的物体顺风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是吞食鱼!”吕幻叫道。这种怪鱼只生在飓风当中,无眼,无耳,牙如锯齿,遇物则噬,便是同类也照咬不误,实在是一类凶残至极的妖兽。如果让它们落到船上,那这艘船多半就保不住了。 只听独孤绝长啸一声,顿足而起,身剑合一,天枢剑顿时化作一道耀眼已极的金光,射入鱼群当中。浓云如墨,电走银蛇,那一道金光在黑云风柱间穿行缭绕,看起来轻松自如,实则只要他稍微慢上半分,就会立刻被卷入飓风深处,纵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挣脱出来。 船上诸人也知此刻情形凶险,一个个全神贯注,将落到船上的落网之鱼逐一击毙。 正所谓祸不单行,正当独孤绝将那一群吞食鱼灭去大半,正前方,又有一团张着怪口的鱼群随风飘了过来。 谭青末纵身而起,口中叫道:“阿瑶,过来替我一会!” 段瑶飞身赶上,手上雷团奔涌而出,便将那一个个浪头轰开。 只见他在半空祭出一个小鼎,周身青黑,晃了一下,陡然长**身大小,谭青末手上法诀一引,断然喝道:“九龙现形,天地归虚!” 嘭的一声大响,鼎中如幻影般腾出九条青黑色长龙,轰然一声**云中,直将那黑云也撞然开来。段瑶百忙中瞥见,那长龙竟是由水凝成,在这漫天海水当中,法力增幅,更形巨大,只一扑,就将那鱼群湮没当中。 她这一分神,旁边扑的一个大浪就打了上来,船身剧烈晃动一下,段瑶收脚不住,啪的撞上一跟桅杆,当场将之震得粉碎。她再无暇多顾,周身雷光电绕,上百团雷火齐齐出,这才将那连续扑涌上来的巨浪震开。 这一场飓风足足持续了五六个时辰,方才渐渐远去。 待到风消雨歇,众人都是筋疲力尽。能在这凶险的风暴中存活下来,每个人都感到庆幸万分,段瑶只觉全身酸痛不已,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往后一歪倒在甲板上,就连手指也懒得动弹了。吕幻本来要嘲笑她几句,一开口,却又变成了哎哟的呼痛声。 谭青末刚从空中落下,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正对上段瑶的目光,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挨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此刻周衍与卢家兄妹也自船舱中走了出来,看见天空放晴,不由各个欢呼了一声。 周衍从怀中掏出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呼啦一声在甲板上铺开,指指点点道:“阁主,我们已经绕过这片风暴区,左前方五千里处有一个小岛,大家可以上去休整一番,再前进不迟。” 谭青末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在岛上歇息一日,再上路不迟。” 吕幻一听,大声叫好,又冲着卢玉衡呲牙咧嘴的道:“大姐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可要饿死了!” 卢玉衡道:“还有一些干粮,等我们到了岛上,看能不能找到些别的食物。” “好好好!”周衍连声赞道,“这场飓风,把我老人家这把老骨头都要震散了,正要好好补上一补。” 独孤绝哼了一声,“你都补了三百年了,再补,连玉衡都能把你甩在后面了。” 周衍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在说我度慢?老独孤你有胆,敢现在跟我比试一次!” 独孤绝根本理都不理他,一振长袍,走回船舱里去了。周衍收起地图,追在他身后大呼小叫,兀自纠缠不休。 吕幻听那声音,感叹一声道,“周叔也真是,独孤叔叔刚刚大耗元气,还要闹着跟他比,太不厚道了。”摇了摇头,自钻进舱中找吃的去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卢破,这时才望向谭青末道:“少主,属下方才检查了一番,船体底部破损比较严重,已经派人去修理,此外船桨断了几十根,只怕度要受到影响。”这艘战船是靠人力和风力,但在风向不符时,主要还是靠人力来推动,当下谭青末沉吟一阵,便道:“可修复多少?” 卢玉衡道:“船上没有材料,暂时还不能复原。” “不是还有吕幻在吗?”段瑶从甲板上支起身,半靠在船舷上,“把帆都拉起来,让他动风力来推推,度肯定可以补上。” 也许是她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了一点,谭青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先让他做两天苦力,只是不要忘了告诉他,这主意可是阿瑶出的。” 段瑶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回过头去。 卢玉衡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卢破仍是保持着那幅表情,眼中却也是显出了笑意:“属下这就去跟他说。”转身就去找人了。 卢玉衡站得一阵,往谭青末这边望了一望,见他唇角噙着一抹微笑,目光淡淡落在旁边少女的身上,她低头一笑,也自转回舱中去了。 第48飚风 “难怪在房里找你不到,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谭青末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她旁边,静静立在那桅杆之上,恍如无物,连晃也未曾晃动一下。 段瑶奇怪的朝他瞥了一眼,“你找我做什么?” 后者凤目中笑意深沉,“在下身为阁主,自然要清楚下属的行踪。” “”你这借口,未免也太假了。段瑶转回头去,仍是望着那一片碧蓝的晴空,“那你看到了,我在看海景。”她从眼角斜斜的瞟了他一眼,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人,不要再在这里碍眼了。 谭青末轻笑了一声,语气温和当中带着一丝笃定,“阿瑶似乎,不喜欢与在下单独相处?” 段瑶心中一突,不禁又偏过头去看他,“怎么说?” “聚会的时候,总是站在离在下最远的地方” 那是因为你旁边有玉衡姐和破叔---- “一起行动的时候,看到在下就走开” 那是因为你是水属,对我的法术有削弱的效果---- “偶尔回来一次,几乎也不跟在下说话” 忙着跟吕幻打架去了---- “找人切磋,也从来不会考虑在下” 你确定你想跟我打架? 他一边说,段瑶心里一面嘀咕,冷不防那人突然俯下身来,如墨的长拂过她的脸颊,红唇几乎凑到她的耳边,嗓音轻吐,“阿瑶你讨厌我么?” 啪------------ 空中传出一声响亮的鞭痕。 段瑶站起身形,望着瞬间转移到另外一跟桅杆上的谭青末,笑容灿烂,“阁主刚才说我找人切磋从来不会考虑你,今天阿瑶就正式向你挑战,你,可敢应我?” 谭青末低沉笑了起来,凤眼微挑,说不出的风流宛转。“阿瑶这样说,在下很是高兴呢。”话音一转,他又望向那极远的天边,声音悠悠道,“只可惜时辰不利,这场战斗,怕是要延后了” 段瑶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刚才还是碧蓝一片的晴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去了半边,浓云如墨,其中不时有火花闪现。风渐渐大起来,卷起一人高的海浪,凉意铺面而来。最远处一道黑线滚滚而起,绵延整个海面,横贯东西,以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正朝这边覆压了过来。 “海上风暴!” 旁边有人一声惊呼,只听声音,便知是吕幻,却不知他何时跑到甲板上来,此刻正冲着几个水手大声嚷嚷道,“快!让周叔赶紧往回撤,你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给少爷回去掌舵!掌舵!” 段瑶站在桅杆上望向他,不解道,“他不是能控制风吗?去把飙风引开就好了。” “吕幻的风乃是驱使本身灵气所化,与这海上飙风的形成并不相同,何况这风暴看样子是要席卷周围数千公里,破坏力之大,并非他所能掌控的。” 谭青末不知何时又站回了她的身旁,听她相询,便出言解释道。 他望向天空,面上仍是沉静的道,“先把帆放下,护住桅杆。”说完此句,便即飞身上到顶端,将那一块桅帆放了下来。 段瑶也是收了长鞭,便飞到另一根桅杆顶上,伸手去解那绳索。却不知是谁绑了个死结,风愈的大,船身剧烈摇晃之下,她解了几次也没解开,不由来了脾气,劈手一刀就将那绳切断,将那一幕帆收了起来。 正在这时,乌云也如奔马一般聚集拢来,霎时间电光闪闪,惊雷一阵接着一阵的打将下来,暴雨夹杂着冰雹,倾盆而下。 谭青末手上微微一抬,便有一层无形的水幕将整个船身覆盖了起来,冰雹砸在上面,便是往内凹陷一个小坑,过得片刻,又慢慢恢复成原样。冰雹如雨点,在水幕上震出无数圈小小的涟漪。 船在狂风中向前航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被那暴风从后面赶上。海上的飓风,与6地上又是不同,无数根粗逾百丈的黑色风柱,上连天,下接地,如长龙饮水,将海水不断吸入其中,天空积起厚厚的黑云,随着风卷滚滚翻腾,雷鸣电闪之中,暴雨夹杂着海水,劈头盖脸一阵扑下,海面此起彼伏,腾起的巨浪足有百丈高。 整个海面就如同一块柔软的布匹,不住震荡摇晃,值此时刻,大船就像是一叶渺小的扁舟,在海浪中间险险求存。 谭青末那一层水幕早已经撤了开来,他站在船头,手上法术迭出,不断劈开砸将上来的巨浪,船尾则是独孤绝与吕幻,正与那逼将过来的巨大风柱抗争。周衍与卢破和卢玉衡兄妹正在掌舵,船的两侧,只有段瑶和谭青末的贴身侍卫赫影两人护持。 天地间一片苍茫,周围到处都是水,段瑶已经分不清楚,船到底是在海面上,还是已经沉到水底,全身早已经被水淋湿,冷的彻骨,她紧靠着船舷,手上一个个大雷出,将那些扑上来的浪头打消了下去。这种环境下,火系法术根本占不到好处去,雪魂珠的结界太小,她干脆弃之不用,只借助着空气中雷电的威势,牵引着雷霆不住轰开逼近的狂风巨浪。 “小心!”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喝,段瑶猛然抬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自己迎面飞来,她下意识的一团雷火轰了过去,啪的一声,那物炸开了来,黏糊糊的液体溅了她半边脸,竟泛起一阵刺痛,随后又被水流冲了开去。段瑶顾不上擦拭,就见那飓风当中,一片黑压压的物体顺风朝着这边扑了过来。 “是吞食鱼!”吕幻叫道。这种怪鱼只生在飓风当中,无眼,无耳,牙如锯齿,遇物则噬,便是同类也照咬不误,实在是一类凶残至极的妖兽。如果让它们落到船上,那这艘船多半就保不住了。 只听独孤绝长啸一声,顿足而起,身剑合一,天枢剑顿时化作一道耀眼已极的金光,射入鱼群当中。浓云如墨,电走银蛇,那一道金光在黑云风柱间穿行缭绕,看起来轻松自如,实则只要他稍微慢上半分,就会立刻被卷入飓风深处,纵是大罗神仙,也再难挣脱出来。 船上诸人也知此刻情形凶险,一个个全神贯注,将落到船上的落网之鱼逐一击毙。 正所谓祸不单行,正当独孤绝将那一群吞食鱼灭去大半,正前方,又有一团张着怪口的鱼群随风飘了过来。 谭青末纵身而起,口中叫道:“阿瑶,过来替我一会!” 段瑶飞身赶上,手上雷团奔涌而出,便将那一个个浪头轰开。 只见他在半空祭出一个小鼎,周身青黑,晃了一下,陡然长**身大小,谭青末手上法诀一引,断然喝道:“九龙现形,天地归虚!” 嘭的一声大响,鼎中如幻影般腾出九条青黑色长龙,轰然一声**云中,直将那黑云也撞然开来。段瑶百忙中瞥见,那长龙竟是由水凝成,在这漫天海水当中,法力增幅,更形巨大,只一扑,就将那鱼群湮没当中。 她这一分神,旁边扑的一个大浪就打了上来,船身剧烈晃动一下,段瑶收脚不住,啪的撞上一跟桅杆,当场将之震得粉碎。她再无暇多顾,周身雷光电绕,上百团雷火齐齐出,这才将那连续扑涌上来的巨浪震开。 这一场飓风足足持续了五六个时辰,方才渐渐远去。 待到风消雨歇,众人都是筋疲力尽。能在这凶险的风暴中存活下来,每个人都感到庆幸万分,段瑶只觉全身酸痛不已,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往后一歪倒在甲板上,就连手指也懒得动弹了。吕幻本来要嘲笑她几句,一开口,却又变成了哎哟的呼痛声。 谭青末刚从空中落下,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正对上段瑶的目光,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挨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此刻周衍与卢家兄妹也自船舱中走了出来,看见天空放晴,不由各个欢呼了一声。 周衍从怀中掏出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呼啦一声在甲板上铺开,指指点点道:“阁主,我们已经绕过这片风暴区,左前方五千里处有一个小岛,大家可以上去休整一番,再前进不迟。” 谭青末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在岛上歇息一日,再上路不迟。” 吕幻一听,大声叫好,又冲着卢玉衡呲牙咧嘴的道:“大姐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可要饿死了!” 卢玉衡道:“还有一些干粮,等我们到了岛上,看能不能找到些别的食物。” “好好好!”周衍连声赞道,“这场飓风,把我老人家这把老骨头都要震散了,正要好好补上一补。” 独孤绝哼了一声,“你都补了三百年了,再补,连玉衡都能把你甩在后面了。” 周衍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在说我度慢?老独孤你有胆,敢现在跟我比试一次!” 独孤绝根本理都不理他,一振长袍,走回船舱里去了。周衍收起地图,追在他身后大呼小叫,兀自纠缠不休。 吕幻听那声音,感叹一声道,“周叔也真是,独孤叔叔刚刚大耗元气,还要闹着跟他比,太不厚道了。”摇了摇头,自钻进舱中找吃的去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卢破,这时才望向谭青末道:“少主,属下方才检查了一番,船体底部破损比较严重,已经派人去修理,此外船桨断了几十根,只怕度要受到影响。”这艘战船是靠人力和风力,但在风向不符时,主要还是靠人力来推动,当下谭青末沉吟一阵,便道:“可修复多少?” 卢玉衡道:“船上没有材料,暂时还不能复原。” “不是还有吕幻在吗?”段瑶从甲板上支起身,半靠在船舷上,“把帆都拉起来,让他动风力来推推,度肯定可以补上。” 也许是她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了一点,谭青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个好办法,先让他做两天苦力,只是不要忘了告诉他,这主意可是阿瑶出的。” 段瑶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回过头去。 卢玉衡听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卢破仍是保持着那幅表情,眼中却也是显出了笑意:“属下这就去跟他说。”转身就去找人了。 卢玉衡站得一阵,往谭青末这边望了一望,见他唇角噙着一抹微笑,目光淡淡落在旁边少女的身上,她低头一笑,也自转回舱中去了。 第49章蛟龙 在吕幻骂骂咧咧的声音当中,大船迎风破浪,继续往前驶去。 本以为两天就可以到达周衍说的那个小岛,不想途中又撞上一群迁徙的火烈鸟,这些凶禽双翅生风,口喷烈火,将海水也蒸腾了起来,众人虽然及时清理干净,桅帆也被溅到的火星烧毁了几根,一时度更是缓慢,在大海上一绕,又是偏离了航向,走走停停直到第五日上,周衍突然摸出那张航海图鼓捣了一阵,然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早已经绕过了那座小岛,现在所处的海域,已经进入传说中的那座无名仙府的所在。 他这张航海图乃是当年诛罗山一位高手无意中获得,那人几经周折找到了无名仙府,却被外围厉害的禁制所阻,无法进入,只得折转回6地去寻找帮手,结果帮手没找着,自己却被周衍这个煞星给盯上,几番周折之下,不仅海图被抢走,人也被打成重伤,含恨而终。 周衍只将图从他哪里抢了过来,也没来得及细细考究,这航海图上甚是粗糙,只能通过它大致判定是在这海域方圆千里下面,但具体在哪个方位,谁也说不清楚。众人商议之下,决定由卢家兄妹留守船上,其他人分头出去寻找线索。 · 段瑶朝着东南方向,一口气飞出数千里,放眼仍是茫茫一片海水,莫说岛屿,就连礁石也没见到一块。她想起卢破说不要离开的太远,在周围巡视了一阵,就打算先回到船上去。 却在此时,忽见前方阳光底下,有一块翠绿色的石头从海水中缓慢的升了出来,那石块表面光洁,在阳光下闪着油绿的光泽。随着海潮,慢悠悠的往前漂浮着。她心下好奇,不由往那边飞了过去。 那石头度极慢,不一会就被她赶上,定睛一看,只见那石块平整如一张桌面,圆圆的一大块,上面交错的纹路将其分成许多六方形的格块,纹路的缝隙里,有些绿色的水草随水飘摇。 她正觉得那些格子有些面熟,晃眼一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那石块底下伸了出来,顶上两只大眼凸起,如碧玉一般反射出暗沉的光。鼻孔朝天,底下一张阔口,开合了两下,又慢慢垂了下去。 “原来是一只乌龟……” 段瑶自语道,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龟,见它四只足掌如鱼蹼,轻松的划开水流往前游去,一时玩心顿起,便往下一降,轻轻落在那只龟的龟壳上面。她身形纤盈,那只龟恍若未觉,带着她继续往前划去。 她坐在龟背上,左望望右望望,头顶上蓝碧碧的天,周围绿莹莹的水,风平浪静,和风习习,甚是舒适宜人。心下估摸着其他几个人还没这么快回去,倒也不急了,瞧这龟的模样,明显是遗留下来的异种,只想看看它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绿龟就像一只小船,平稳的向前行驶。 只是这龟虽大,却也跟那寻常的乌龟一样,奇慢无比。段瑶起初还觉得新奇,待得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围还是一片海水,无边无际,她便渐渐有些腻烦了,耐着性子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这龟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的往前游着,她终于忍不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罢罢,不过是一头畜生,有什么好看,还是先回去吧!” 段瑶跃上半空,就要往回飞去。却在转身的瞬间,无意间瞥到左前方似有一个小黑点,不禁“咦”了一声,定睛朝那边望去,海洋中间,突兀的现出一点黑色,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便以她的目力,尚不能看清究竟何物,只感觉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灵气,萦绕在那黑点周围。 “看这绿龟前进的方向,定是要去那处无疑。”她心念转处,呼的就朝那黑点飞了过去。 她的度却比龟不知要快多少倍,不过一会,就已经可以看到那黑点的原貌,只见那一点黑色在视野中慢慢变大,现出其间绵延的绿色,一条银白的长带环绕四周,涛声隐隐……赫然正是一座岛屿! 段瑶想到卢家兄妹说要找些材料来修复船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此处正是泊船的好地方。便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朵粉色晶莹的花瓣,喷了一口灵气在上面,就见那花瓣从中一分两半,竟如一双翅膀一般,呼啦啦的飞上天空不见了。这是卢玉衡在出之前为方便联络,将同一朵花上的花瓣摘了下来,送予各人,这样谁有所现,只要将花瓣放出,它就会受花蒂牵引,自的飞回来。 当下段瑶传了消息,遁光一纵,就往那小岛上落去,她打算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在岛上探察一番。 飞近一看,岛上灵气愈显充足,绿树郁郁葱葱,蔚蓝的天幕下竟如一大块翡翠,通体泛着妖冶的绿光,无边的绿色蓝色的灵气满溢而出,甫一靠近,就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小岛方圆七八百丈左右,段瑶从上空俯视,只见那海滩上铺满了银白的细沙,上面爬了几只绿背的龟,跟刚才那只一模一样,只是有的只有脸盘大小,有的却比一座小山还要高,莹莹绿的一团,在沙滩上缓缓爬行着。岛上还有其他飞禽鸟兽,竟也都是灵气充足,比别处要大上许多。 她一面往前飞,一面寻找着落脚之处,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灵气,从山背面的悬崖处传了过来,她心念一动,拉升了高度飞过那丛茂盛异常的树木,果然见那高高的的礁石上面,黑长氂的男子卓然而立,山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令人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错觉。 仿佛心有感应,他朝这边转头望来,看到段瑶的瞬间,一双妩媚的凤目陡然亮了一亮,蓦的现出开心的笑容来,“果然…阿瑶也找过来了……” 他本是往北边去,中途绕道而来,段瑶则是坐在那龟身上兜了个大圈,两人恰好都现了这个地方。 “这个岛有点奇怪啊……”段瑶在他身边落下,略略皱眉说道。 谭青末点了点头,“附近多半有一条灵脉,是以此处的灵气才会这般浓厚……” “灵脉?”段瑶眼睛一亮,“那岂非是……?” 向来灵脉所在之处,往往都有天材地宝生成,是以很多名门大派,都将洞府建在其上。她这一瞬间,已经联想到海底那座无名仙府上来。 “在下刚才已经探明,灵脉正处在这海岛下面……”他稍稍停顿,一双凤眼微睨向她,神情似笑,“阿瑶可愿与我入海一探?” 段瑶听他语中微有挑衅之意,虽知是激将之法,仍是不免将眉一挑:“敢不从命!” 两人运起水遁之术,便往那深海底下潜去。 海水碧绿,呈半透明状,顶上天光朦朦胧胧的照了下来,一群群色彩斑斓的游鱼擦身而过,深处有出亮光的植物,一星一星闪烁,如萤火一般。越往下,海水压力越大,往下潜得一阵,段瑶身上银光一闪,已是将雪魂珠的结界放了出来,一圈光华清亮的雪白光罩将海水逼了开去,形成一个丈许大小的空间。 谭青末天命水属,此刻周身一层青蒙蒙的光气,在这深海下正是如鱼得水,轻松自如。 越过一丛血红的巨大珊瑚群,底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海底盆地,隔得老远,就有灵光从中透了出来。此处已是千丈海底之下,刺骨冰寒,压力如山,谭青末倒还不见异常,段瑶身外的结界,给海水的压力生生逼得缩小了一圈,不过光罩越小,防御越强,出的银光也是愈的强烈,雪莹莹的一片,将四周海水照得通明。 水中静寂无声,段瑶正沉了身径往下潜,眼角的余光,忽瞥见一道修长蜿蜒的身形,从旁边掠了出来。 她曾与那化蛇斗过两次,一见便知这是龙蛇属的妖兽,心中一个激灵,抬手就是一团雷火轰了过去,不想那物竟然躲也不躲,将一昂,喷出一颗纯青的丹珠,寒气四湛,带起一道霜气直直朝她打了过来,段瑶心随意动,伸手一指,摇光剑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如雷霆电击砸在那颗丹珠之上,狠狠将之震开,剑光不灭,往前一绞一绕,直奔那物杀了过去,电光中那身形现了出来,竟是一条水桶粗细的青蛟,两眼大如斗,放出两束明晃晃的电光,头上八叉犄角,锋锐无比,对着剑光就横冲直撞了过来。 段瑶哪能跟它硬拼,左手天罡剑气敌住蛟龙喷出的内丹,右手指挥了摇光剑就跟它游斗,她的法术在这水下受限了不少,就连身法也不及路上那般迅,当下只借助了摇光剑的威力,将雷法附着其上,围着那青蛟的身体不断轰炸。只将它轰得劈开肉裂,怒吼连连,了狂一般乱咬乱撞,却始终冲不出剑光织成的巨网。段瑶窥准时机,一剑刺瞎它的眼睛,直穿入肚腹之中,剑上雷法动,隆隆闷响一声,那一条长长的身体刹那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腥气在水中蔓延了开来。 段瑶收剑回视,谭青末犹站在身后,背对着她,动也未曾动上一下,她虽然将这青蛟击杀,但见毫无帮手之意,心中仍是不快,正要开口讽刺两句,便听他的声音不无赞叹的说道:“阿瑶,看来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沉沉海水当中,蜿蜒迤逦的修长身影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辨不清到底有多少数量,或如翡翠青翠、或如岩石苍黄、或身带珍珠斑痕、或白如云中皎月……密密麻麻的鳞片重叠,光明如镜,在水下反射出暗沉的幽光,阔口喷吐之间,有霞光异彩从獠牙的缝隙间隐隐散了出来。 激流暗涌,围绕着两人所在之处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漩…… 第49章蛟龙 在吕幻骂骂咧咧的声音当中,大船迎风破浪,继续往前驶去。 本以为两天就可以到达周衍说的那个小岛,不想途中又撞上一群迁徙的火烈鸟,这些凶禽双翅生风,口喷烈火,将海水也蒸腾了起来,众人虽然及时清理干净,桅帆也被溅到的火星烧毁了几根,一时度更是缓慢,在大海上一绕,又是偏离了航向,走走停停直到第五日上,周衍突然摸出那张航海图鼓捣了一阵,然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早已经绕过了那座小岛,现在所处的海域,已经进入传说中的那座无名仙府的所在。 他这张航海图乃是当年诛罗山一位高手无意中获得,那人几经周折找到了无名仙府,却被外围厉害的禁制所阻,无法进入,只得折转回6地去寻找帮手,结果帮手没找着,自己却被周衍这个煞星给盯上,几番周折之下,不仅海图被抢走,人也被打成重伤,含恨而终。 周衍只将图从他哪里抢了过来,也没来得及细细考究,这航海图上甚是粗糙,只能通过它大致判定是在这海域方圆千里下面,但具体在哪个方位,谁也说不清楚。众人商议之下,决定由卢家兄妹留守船上,其他人分头出去寻找线索。 · 段瑶朝着东南方向,一口气飞出数千里,放眼仍是茫茫一片海水,莫说岛屿,就连礁石也没见到一块。她想起卢破说不要离开的太远,在周围巡视了一阵,就打算先回到船上去。 却在此时,忽见前方阳光底下,有一块翠绿色的石头从海水中缓慢的升了出来,那石块表面光洁,在阳光下闪着油绿的光泽。随着海潮,慢悠悠的往前漂浮着。她心下好奇,不由往那边飞了过去。 那石头度极慢,不一会就被她赶上,定睛一看,只见那石块平整如一张桌面,圆圆的一大块,上面交错的纹路将其分成许多六方形的格块,纹路的缝隙里,有些绿色的水草随水飘摇。 她正觉得那些格子有些面熟,晃眼一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那石块底下伸了出来,顶上两只大眼凸起,如碧玉一般反射出暗沉的光。鼻孔朝天,底下一张阔口,开合了两下,又慢慢垂了下去。 “原来是一只乌龟……” 段瑶自语道,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龟,见它四只足掌如鱼蹼,轻松的划开水流往前游去,一时玩心顿起,便往下一降,轻轻落在那只龟的龟壳上面。她身形纤盈,那只龟恍若未觉,带着她继续往前划去。 她坐在龟背上,左望望右望望,头顶上蓝碧碧的天,周围绿莹莹的水,风平浪静,和风习习,甚是舒适宜人。心下估摸着其他几个人还没这么快回去,倒也不急了,瞧这龟的模样,明显是遗留下来的异种,只想看看它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绿龟就像一只小船,平稳的向前行驶。 只是这龟虽大,却也跟那寻常的乌龟一样,奇慢无比。段瑶起初还觉得新奇,待得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围还是一片海水,无边无际,她便渐渐有些腻烦了,耐着性子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这龟还是那样不急不缓的往前游着,她终于忍不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罢罢,不过是一头畜生,有什么好看,还是先回去吧!” 段瑶跃上半空,就要往回飞去。却在转身的瞬间,无意间瞥到左前方似有一个小黑点,不禁“咦”了一声,定睛朝那边望去,海洋中间,突兀的现出一点黑色,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便以她的目力,尚不能看清究竟何物,只感觉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灵气,萦绕在那黑点周围。 “看这绿龟前进的方向,定是要去那处无疑。”她心念转处,呼的就朝那黑点飞了过去。 她的度却比龟不知要快多少倍,不过一会,就已经可以看到那黑点的原貌,只见那一点黑色在视野中慢慢变大,现出其间绵延的绿色,一条银白的长带环绕四周,涛声隐隐……赫然正是一座岛屿! 段瑶想到卢家兄妹说要找些材料来修复船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此处正是泊船的好地方。便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朵粉色晶莹的花瓣,喷了一口灵气在上面,就见那花瓣从中一分两半,竟如一双翅膀一般,呼啦啦的飞上天空不见了。这是卢玉衡在出之前为方便联络,将同一朵花上的花瓣摘了下来,送予各人,这样谁有所现,只要将花瓣放出,它就会受花蒂牵引,自的飞回来。 当下段瑶传了消息,遁光一纵,就往那小岛上落去,她打算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在岛上探察一番。 飞近一看,岛上灵气愈显充足,绿树郁郁葱葱,蔚蓝的天幕下竟如一大块翡翠,通体泛着妖冶的绿光,无边的绿色蓝色的灵气满溢而出,甫一靠近,就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小岛方圆七八百丈左右,段瑶从上空俯视,只见那海滩上铺满了银白的细沙,上面爬了几只绿背的龟,跟刚才那只一模一样,只是有的只有脸盘大小,有的却比一座小山还要高,莹莹绿的一团,在沙滩上缓缓爬行着。岛上还有其他飞禽鸟兽,竟也都是灵气充足,比别处要大上许多。 她一面往前飞,一面寻找着落脚之处,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灵气,从山背面的悬崖处传了过来,她心念一动,拉升了高度飞过那丛茂盛异常的树木,果然见那高高的的礁石上面,黑长氂的男子卓然而立,山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令人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错觉。 仿佛心有感应,他朝这边转头望来,看到段瑶的瞬间,一双妩媚的凤目陡然亮了一亮,蓦的现出开心的笑容来,“果然…阿瑶也找过来了……” 他本是往北边去,中途绕道而来,段瑶则是坐在那龟身上兜了个大圈,两人恰好都现了这个地方。 “这个岛有点奇怪啊……”段瑶在他身边落下,略略皱眉说道。 谭青末点了点头,“附近多半有一条灵脉,是以此处的灵气才会这般浓厚……” “灵脉?”段瑶眼睛一亮,“那岂非是……?” 向来灵脉所在之处,往往都有天材地宝生成,是以很多名门大派,都将洞府建在其上。她这一瞬间,已经联想到海底那座无名仙府上来。 “在下刚才已经探明,灵脉正处在这海岛下面……”他稍稍停顿,一双凤眼微睨向她,神情似笑,“阿瑶可愿与我入海一探?” 段瑶听他语中微有挑衅之意,虽知是激将之法,仍是不免将眉一挑:“敢不从命!” 两人运起水遁之术,便往那深海底下潜去。 海水碧绿,呈半透明状,顶上天光朦朦胧胧的照了下来,一群群色彩斑斓的游鱼擦身而过,深处有出亮光的植物,一星一星闪烁,如萤火一般。越往下,海水压力越大,往下潜得一阵,段瑶身上银光一闪,已是将雪魂珠的结界放了出来,一圈光华清亮的雪白光罩将海水逼了开去,形成一个丈许大小的空间。 谭青末天命水属,此刻周身一层青蒙蒙的光气,在这深海下正是如鱼得水,轻松自如。 越过一丛血红的巨大珊瑚群,底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海底盆地,隔得老远,就有灵光从中透了出来。此处已是千丈海底之下,刺骨冰寒,压力如山,谭青末倒还不见异常,段瑶身外的结界,给海水的压力生生逼得缩小了一圈,不过光罩越小,防御越强,出的银光也是愈的强烈,雪莹莹的一片,将四周海水照得通明。 水中静寂无声,段瑶正沉了身径往下潜,眼角的余光,忽瞥见一道修长蜿蜒的身形,从旁边掠了出来。 她曾与那化蛇斗过两次,一见便知这是龙蛇属的妖兽,心中一个激灵,抬手就是一团雷火轰了过去,不想那物竟然躲也不躲,将一昂,喷出一颗纯青的丹珠,寒气四湛,带起一道霜气直直朝她打了过来,段瑶心随意动,伸手一指,摇光剑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如雷霆电击砸在那颗丹珠之上,狠狠将之震开,剑光不灭,往前一绞一绕,直奔那物杀了过去,电光中那身形现了出来,竟是一条水桶粗细的青蛟,两眼大如斗,放出两束明晃晃的电光,头上八叉犄角,锋锐无比,对着剑光就横冲直撞了过来。 段瑶哪能跟它硬拼,左手天罡剑气敌住蛟龙喷出的内丹,右手指挥了摇光剑就跟它游斗,她的法术在这水下受限了不少,就连身法也不及路上那般迅,当下只借助了摇光剑的威力,将雷法附着其上,围着那青蛟的身体不断轰炸。只将它轰得劈开肉裂,怒吼连连,了狂一般乱咬乱撞,却始终冲不出剑光织成的巨网。段瑶窥准时机,一剑刺瞎它的眼睛,直穿入肚腹之中,剑上雷法动,隆隆闷响一声,那一条长长的身体刹那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腥气在水中蔓延了开来。 段瑶收剑回视,谭青末犹站在身后,背对着她,动也未曾动上一下,她虽然将这青蛟击杀,但见毫无帮手之意,心中仍是不快,正要开口讽刺两句,便听他的声音不无赞叹的说道:“阿瑶,看来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沉沉海水当中,蜿蜒迤逦的修长身影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辨不清到底有多少数量,或如翡翠青翠、或如岩石苍黄、或身带珍珠斑痕、或白如云中皎月……密密麻麻的鳞片重叠,光明如镜,在水下反射出暗沉的幽光,阔口喷吐之间,有霞光异彩从獠牙的缝隙间隐隐散了出来。 激流暗涌,围绕着两人所在之处慢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漩…… 第50章蓬莱 “走!”随着谭青末一声大喝,两人纵起剑光,笔直向上冲了出去。身后数十条蛟龙如地火喷,以翻江倒海之势贯涌而出!青色黄色白色黑色珍珠色交错缠绕,吼声隆隆,直在海水中卷起无穷水浪,搅得浑浊一片,水流激荡、暗潮汹涌,内丹、寒潮、水柱、神光、电闪雷击……种种神通带起的五颜六色的光束,汇聚形成一道粗大的璀璨光柱,冲开无边海水雷霆万钧轰击上来。 谭青末手上一挥,**十余道五色辉光飞下阻拦,段瑶在那落舟山地宫中也夺得不少法宝,此刻尽皆抛了出去,只见数十点奇形精芒如星火之辉,与那道光束撞在一处,哗的一声震起一片耀眼的白光,群龙过处,顷刻间就已经被吞没无形。 两人却也借着这一缓之势,驭剑冲天,一路惊起无数凶猛的大鱼水怪,追在后面一顿狂追猛咬,又转瞬被其后涌上的蛟龙群撕得粉碎。 轰隆------------ 一声巨响,那一座海岛附近的天空,陡然爆出光芒万丈,两道人疾如电闪直冲上天,身后数百丈高的海水轰然炸开,无数道莹彩缤纷的光束仿似骄阳初绽,哗然自海中喷薄而出,将那一天空映得湛然生辉。 光束中上百道粗大的身影腾空而起,卷起冲天怒浪席卷长空,混合无上龙威形成的怒吼,分出数十道精虹、如万马奔腾轰撞过来。 空中那两道人影交错而过,遽然化做两道光芒分开了来,段瑶往上一个疾冲,手上绽然翻出一片灼眼白光,便如岩浆滚滚涌出,直朝怒冲上来的蛟龙罩了过去。 “罡煞乾坤雷网,给我爆!” 她那天罡雷剑气炼至高深时,会产生更为高阶的变化,能幻化出乾坤雷网、神雷剑煞、剑气凝形等等术法,最后甚至能预先布下剑阵,等到合适时机再引爆开来。段瑶最近功力大长,已然领悟部分高阶法术,雷网正是其中之一。此刻一经动出来,顿时就是轰天震地的一阵巨响,海面上一大片光雷连续爆炸开来,乍然泄出的白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无数青红紫蓝道道眩光激撞冲突,中间血肉横飞,将溅起的海水也染成赤红一片。 她一击得手,立刻御剑升天,这一招消耗灵气过重,一时气虚,只得仗了自身的度,与群龙拉开距离。不想那一群蛟龙受此重击,更被激了狂性,巨口大张,鼓起全身鳞片如刀,或口吐寒潮,或卷起海浪滔天,或**空中雷电万千……往空就冲了过来。 这些蛟龙最小的不过水桶粗细,最大的却足有百来丈来,也不知在此修炼了多少年,各自喷出大有栲栳的内丹,寒光电气光芒万道,振起无数罡风龙卷,重重怒浪腾空,就连天空也似乎为之扭曲,翻搅出一片肆虐纵横的攻击网,段瑶纵起剑光,光芒万道绕身成虹,于千钧一之际悍然冲出,饶是她迅捷无论,仍然被一颗青光莹莹的内丹击中背心,登时身形一挫,就被那罡风震出百十丈开,胸口血气翻滚,好半天也平息不下来。 就在她出大招的同时,谭青末那边也是一声断喝:“玄冥真水,九龙凝形,开!” 以他身形为中心,突然奔出九条粗逾十丈的青黑色水柱,**九道惊天而过的黑气长龙,声势浩大之际,黑气一卷,就将那上百条蛟龙尽数围进其中。 “水幕滔天,千里风暴!” 只见那九条长龙昂然起身,尾相接,竟是结成一座大阵,内里黑气滚滚,巨浪滔天,霎时间天昏地暗,无边黑色云卷狂涌怒吼,与阵中的蛟龙缠成一片,纠结不休。丝丝黑气蒸腾之下,海水不断卷入,水中的鱼虾也受到波及,海面上顿时翻起一大片腥白的鱼肚。 段瑶见那阵中黑云笼罩,其中传来无数蛟龙的怒吼声,震破长空,然而无论龙群如何冲突,始终也破不开那一层黑煞水气,反而被阵中术法不断削弱本身灵气,动作也变得迟滞下来。 她知是阵法奥妙,见谭青末脸上犹是一副意定神闲的表情,心下不由暗自猜测他的实力,一时只收了剑,站在一旁为他掠阵。 却不知谭青末也已经是全力施为,玄冥真水乃是水系至上法宝,号称一滴之数即可化为湖泊,正因如此,动此阵所需的灵气量也是大到惊人,是以他此时虽然看去闲暇,实则根本再没有余力腾出其他手段来攻击。 而蛟龙性多属水,此阵乃是借助玄冥真水化成,最多也只是将其困住,想要一举剿灭,却是有些难度。 谭青末念及此处,不由向段瑶唤道:“在下以此阵将蛟群困住,阿瑶可去诛杀一二。” 段瑶眼珠一转,已是明白了他的心思,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当下凉凉笑道:“我可不敢去,阁主这阵法看来玄妙无方,万一被我弄乱,那可就不好玩了。”她既然见到阵中蛟龙的情形,对其中的厉害也是知悉三分,自然不肯轻易涉险。 谭青末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轻笑的瞥了她一眼道,“阿瑶是埋怨在下,不肯传你破阵之法么?” 段瑶唇角一勾,“此阵乃是阁主的独门法器,我要破阵之法做什么?何况阁主法力无边,想来不需多时,定能将那些蛟龙轻松擒下,阿瑶便在此处,看阁主如何大神威。” 谭青末闻言,哈哈大笑道:“好,那就请阿瑶来看一看,在下是如何大神威,拿下这几条泥鳅!”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重重黑气当中,一条黑色昂然的身形陡然扬起,合身一扑,就将一条体型较小的黑骊轰成几段,龙血从黑气中滴落下来,溅得海面上到处都是猩红点点。而那一条由水气凝结而成的长龙,反身一转,又与阵中其他蛟龙厮杀在一块,滚滚黑云翻搅缠绕,不断壮大水龙的声势,虽然阵法有所减弱,却也趁机将那蛟群杀了好几头。 却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对本姑娘豢养的妖宠下手!” 一团黄云如电,瞬间飘移了过来,云烟散处,一个黄衣俏丽的少女现出身形,只见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头上梳了双髻,脸上犹带了几分稚气,一见那黑云当中血肉纷飞的惨相,立刻就是尖叫一声:“小青!小黄!小黑!……是谁……竟敢把你们伤成这样……” 她将柳眉一竖,就往这边指了过来:“你这歹人,快将我的龙儿们放开,不然本姑娘一定要叫你好看!” 段瑶与谭青末对视了一眼,问道:“如何,要杀掉吗?” 后者刚要答话,就见那边的黄衣少女飞出一柄短刀,冷光四射,寒气森森,**丈许长的光华,就朝这边劈了过来。段瑶手上一扬,摇光剑直直迎上,两者相撞,终究是她力量较强一些,一声大震,便将那柄短刀震飞了回去。跟着剑光一绕,就朝那少女冲了过去。 那黄衣少女看样子就是极少与人决斗,眼见剑光袭来,脸上一慌,手忙脚乱的放出一团黄云,堪堪将剑拦下,看上去正是刚才托她过来的那朵。段瑶伸手一指,剑光如虹,对着黄云就是一绞,却不想这法宝看去平淡,竟是出一股柔和的光晕将她的剑光托住,令其再难下沉半分。 段瑶冷笑一声,摇光剑上突然光芒大作,往后一拖一震,就绕开了那团黄云,一道长虹激射而出,眼看就要将那少女击毙剑下。 天空突然又有一道长虹电射而下,化作一道数十丈的光练,横在那少女面前,摇光剑化出的炽烈光芒,此时恰好狠狠击落,两者相撞,出有如龙吟的震鸣,经久不绝。 一个女子的清音,自云空里传了下来:“阁下法力高深,又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白影一闪,那黄衣少女面前已是立了一人,只见其眉眼淡淡如烟,玉容花颜,云鬓轻挽,长衣若雪,冰绡纨素,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淡淡的莹光轻飘而起,端的好似画中仙。 那黄衣少女被那一剑吓得花容失色,此刻一见到她,连忙扑上去叫了一声:“姐姐!”语音带咽。 那白衣女子以手轻拢着她的肩,抬眼朝他两人看了过来:“小女子萧清音,不知舍妹有什么得罪之处,两位竟下此狠手,要置她于死地?” 段瑶抬手召回摇光剑,目光清冷扫向她道,“你不妨问问你的好妹妹,到底是谁先动手。” 萧清音回眸看向那黄衣少女,“诗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不好,”那名叫诗华少女委屈的朝这边指了一指,“这两个坏人杀了我的龙儿,姐姐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正说话间,突然周围又是一声大震,中间困住那群蛟龙的滚滚黑气,忽如烟消云散般退去,现出其中由玄冥真水汇聚而成的九条黑色长龙,往空一投,便被一个青黑色的小鼎全数吸入其中,黑云散处,近百条蛟龙已是死伤大半,剩下的几条,也都是萎靡不堪,身形往下一跌,直直落入海水当中,砸起一片无边浪花,尸沉浮,龙血如注,直将四周的海域也染成赤红一片。 谭青末大袖一卷,便将空中那黑色小鼎收去。他转过身来,凤眸含笑,对着萧清音姐妹温文尔雅的轻施一礼:“早闻蓬莱仙子芳名,今日得见,在下实在三生有幸。” 第50章蓬莱 “走!”随着谭青末一声大喝,两人纵起剑光,笔直向上冲了出去。身后数十条蛟龙如地火喷,以翻江倒海之势贯涌而出!青色黄色白色黑色珍珠色交错缠绕,吼声隆隆,直在海水中卷起无穷水浪,搅得浑浊一片,水流激荡、暗潮汹涌,内丹、寒潮、水柱、神光、电闪雷击……种种神通带起的五颜六色的光束,汇聚形成一道粗大的璀璨光柱,冲开无边海水雷霆万钧轰击上来。 谭青末手上一挥,**十余道五色辉光飞下阻拦,段瑶在那落舟山地宫中也夺得不少法宝,此刻尽皆抛了出去,只见数十点奇形精芒如星火之辉,与那道光束撞在一处,哗的一声震起一片耀眼的白光,群龙过处,顷刻间就已经被吞没无形。 两人却也借着这一缓之势,驭剑冲天,一路惊起无数凶猛的大鱼水怪,追在后面一顿狂追猛咬,又转瞬被其后涌上的蛟龙群撕得粉碎。 轰隆------------ 一声巨响,那一座海岛附近的天空,陡然爆出光芒万丈,两道人疾如电闪直冲上天,身后数百丈高的海水轰然炸开,无数道莹彩缤纷的光束仿似骄阳初绽,哗然自海中喷薄而出,将那一天空映得湛然生辉。 光束中上百道粗大的身影腾空而起,卷起冲天怒浪席卷长空,混合无上龙威形成的怒吼,分出数十道精虹、如万马奔腾轰撞过来。 空中那两道人影交错而过,遽然化做两道光芒分开了来,段瑶往上一个疾冲,手上绽然翻出一片灼眼白光,便如岩浆滚滚涌出,直朝怒冲上来的蛟龙罩了过去。 “罡煞乾坤雷网,给我爆!” 她那天罡雷剑气炼至高深时,会产生更为高阶的变化,能幻化出乾坤雷网、神雷剑煞、剑气凝形等等术法,最后甚至能预先布下剑阵,等到合适时机再引爆开来。段瑶最近功力大长,已然领悟部分高阶法术,雷网正是其中之一。此刻一经动出来,顿时就是轰天震地的一阵巨响,海面上一大片光雷连续爆炸开来,乍然泄出的白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无数青红紫蓝道道眩光激撞冲突,中间血肉横飞,将溅起的海水也染成赤红一片。 她一击得手,立刻御剑升天,这一招消耗灵气过重,一时气虚,只得仗了自身的度,与群龙拉开距离。不想那一群蛟龙受此重击,更被激了狂性,巨口大张,鼓起全身鳞片如刀,或口吐寒潮,或卷起海浪滔天,或**空中雷电万千……往空就冲了过来。 这些蛟龙最小的不过水桶粗细,最大的却足有百来丈来,也不知在此修炼了多少年,各自喷出大有栲栳的内丹,寒光电气光芒万道,振起无数罡风龙卷,重重怒浪腾空,就连天空也似乎为之扭曲,翻搅出一片肆虐纵横的攻击网,段瑶纵起剑光,光芒万道绕身成虹,于千钧一之际悍然冲出,饶是她迅捷无论,仍然被一颗青光莹莹的内丹击中背心,登时身形一挫,就被那罡风震出百十丈开,胸口血气翻滚,好半天也平息不下来。 就在她出大招的同时,谭青末那边也是一声断喝:“玄冥真水,九龙凝形,开!” 以他身形为中心,突然奔出九条粗逾十丈的青黑色水柱,**九道惊天而过的黑气长龙,声势浩大之际,黑气一卷,就将那上百条蛟龙尽数围进其中。 “水幕滔天,千里风暴!” 只见那九条长龙昂然起身,尾相接,竟是结成一座大阵,内里黑气滚滚,巨浪滔天,霎时间天昏地暗,无边黑色云卷狂涌怒吼,与阵中的蛟龙缠成一片,纠结不休。丝丝黑气蒸腾之下,海水不断卷入,水中的鱼虾也受到波及,海面上顿时翻起一大片腥白的鱼肚。 段瑶见那阵中黑云笼罩,其中传来无数蛟龙的怒吼声,震破长空,然而无论龙群如何冲突,始终也破不开那一层黑煞水气,反而被阵中术法不断削弱本身灵气,动作也变得迟滞下来。 她知是阵法奥妙,见谭青末脸上犹是一副意定神闲的表情,心下不由暗自猜测他的实力,一时只收了剑,站在一旁为他掠阵。 却不知谭青末也已经是全力施为,玄冥真水乃是水系至上法宝,号称一滴之数即可化为湖泊,正因如此,动此阵所需的灵气量也是大到惊人,是以他此时虽然看去闲暇,实则根本再没有余力腾出其他手段来攻击。 而蛟龙性多属水,此阵乃是借助玄冥真水化成,最多也只是将其困住,想要一举剿灭,却是有些难度。 谭青末念及此处,不由向段瑶唤道:“在下以此阵将蛟群困住,阿瑶可去诛杀一二。” 段瑶眼珠一转,已是明白了他的心思,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当下凉凉笑道:“我可不敢去,阁主这阵法看来玄妙无方,万一被我弄乱,那可就不好玩了。”她既然见到阵中蛟龙的情形,对其中的厉害也是知悉三分,自然不肯轻易涉险。 谭青末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轻笑的瞥了她一眼道,“阿瑶是埋怨在下,不肯传你破阵之法么?” 段瑶唇角一勾,“此阵乃是阁主的独门法器,我要破阵之法做什么?何况阁主法力无边,想来不需多时,定能将那些蛟龙轻松擒下,阿瑶便在此处,看阁主如何大神威。” 谭青末闻言,哈哈大笑道:“好,那就请阿瑶来看一看,在下是如何大神威,拿下这几条泥鳅!”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重重黑气当中,一条黑色昂然的身形陡然扬起,合身一扑,就将一条体型较小的黑骊轰成几段,龙血从黑气中滴落下来,溅得海面上到处都是猩红点点。而那一条由水气凝结而成的长龙,反身一转,又与阵中其他蛟龙厮杀在一块,滚滚黑云翻搅缠绕,不断壮大水龙的声势,虽然阵法有所减弱,却也趁机将那蛟群杀了好几头。 却在这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对本姑娘豢养的妖宠下手!” 一团黄云如电,瞬间飘移了过来,云烟散处,一个黄衣俏丽的少女现出身形,只见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头上梳了双髻,脸上犹带了几分稚气,一见那黑云当中血肉纷飞的惨相,立刻就是尖叫一声:“小青!小黄!小黑!……是谁……竟敢把你们伤成这样……” 她将柳眉一竖,就往这边指了过来:“你这歹人,快将我的龙儿们放开,不然本姑娘一定要叫你好看!” 段瑶与谭青末对视了一眼,问道:“如何,要杀掉吗?” 后者刚要答话,就见那边的黄衣少女飞出一柄短刀,冷光四射,寒气森森,**丈许长的光华,就朝这边劈了过来。段瑶手上一扬,摇光剑直直迎上,两者相撞,终究是她力量较强一些,一声大震,便将那柄短刀震飞了回去。跟着剑光一绕,就朝那少女冲了过去。 那黄衣少女看样子就是极少与人决斗,眼见剑光袭来,脸上一慌,手忙脚乱的放出一团黄云,堪堪将剑拦下,看上去正是刚才托她过来的那朵。段瑶伸手一指,剑光如虹,对着黄云就是一绞,却不想这法宝看去平淡,竟是出一股柔和的光晕将她的剑光托住,令其再难下沉半分。 段瑶冷笑一声,摇光剑上突然光芒大作,往后一拖一震,就绕开了那团黄云,一道长虹激射而出,眼看就要将那少女击毙剑下。 天空突然又有一道长虹电射而下,化作一道数十丈的光练,横在那少女面前,摇光剑化出的炽烈光芒,此时恰好狠狠击落,两者相撞,出有如龙吟的震鸣,经久不绝。 一个女子的清音,自云空里传了下来:“阁下法力高深,又何必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白影一闪,那黄衣少女面前已是立了一人,只见其眉眼淡淡如烟,玉容花颜,云鬓轻挽,长衣若雪,冰绡纨素,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淡淡的莹光轻飘而起,端的好似画中仙。 那黄衣少女被那一剑吓得花容失色,此刻一见到她,连忙扑上去叫了一声:“姐姐!”语音带咽。 那白衣女子以手轻拢着她的肩,抬眼朝他两人看了过来:“小女子萧清音,不知舍妹有什么得罪之处,两位竟下此狠手,要置她于死地?” 段瑶抬手召回摇光剑,目光清冷扫向她道,“你不妨问问你的好妹妹,到底是谁先动手。” 萧清音回眸看向那黄衣少女,“诗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不好,”那名叫诗华少女委屈的朝这边指了一指,“这两个坏人杀了我的龙儿,姐姐你快帮我教训他们。” 正说话间,突然周围又是一声大震,中间困住那群蛟龙的滚滚黑气,忽如烟消云散般退去,现出其中由玄冥真水汇聚而成的九条黑色长龙,往空一投,便被一个青黑色的小鼎全数吸入其中,黑云散处,近百条蛟龙已是死伤大半,剩下的几条,也都是萎靡不堪,身形往下一跌,直直落入海水当中,砸起一片无边浪花,尸沉浮,龙血如注,直将四周的海域也染成赤红一片。 谭青末大袖一卷,便将空中那黑色小鼎收去。他转过身来,凤眸含笑,对着萧清音姐妹温文尔雅的轻施一礼:“早闻蓬莱仙子芳名,今日得见,在下实在三生有幸。” 第51章仙府 萧清音见这男子温文谦逊,心下也生出几分好感,轻身还了一礼道:“阁下客气,不敢请教尊姓大名?” 谭青末立起身形,微微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倒是仙子,不在蓬莱仙岛,反而来到这偏远之地,不知所为何事?” 萧清音道:“不瞒道友,小女子与兄长前来,是为了此间海底一座仙府……”她说到此处,一双美目便轻轻朝两人看来,这海底之下就是仙府的所在,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这件事她也是几日前方才得知,本是师妹虞诗华一时贪玩,用那摄魂铃收了几头蛟龙,后被它们引到此处,这才现仙府的所在。这仙府恰好建在海底一条灵脉之上,自是将海中一干有灵性之物都吸引了过来,那群蛟龙正是当初那位无名仙人收来看守门户的。而那仙人又在四周布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修为一般的人轻易不能现,即使有人无心闯入,多半也会被外面的蛟龙撕成碎片,是以这座仙府虽然在海底存在了数千年,却是从未有人得进去过。 萧清音虽不贪图仙府中的宝物,但念及此处同属东海,唯恐被那等邪道妖人得了去,祸害世人,这才约了兄长萧清云,打算先行将之收服。 她却没想到这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已经有人找到了这里,远远瞧见有人对虞诗华狠下毒手,再又见到这副屠杀蛟龙的场面,一早已经将来人划入邪魔之辈。其后见到二人气质华然,言行有礼,又不禁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便只将话说开了来,且看这两人作何解释。 谭青末听得她此言,当下不禁笑道,“那还真是巧了,在下二人,也正是为了这座仙府而来……仙子请看,”他伸手指向海中仍自沉浮的蛟龙尸,面上的笑容愈柔和,“在下两人已经破去此处的蛟龙守卫,这便要去破那外围的禁制了……” 萧清音见那一片浮尸狼籍,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开口,旁边虞诗华已经愤怒的叫了起来:“你这恶人杀了我的龙儿,还想把我们的别府也抢走吗?” “别府?”谭青末故作不解的挑了挑眉,语气颇为惊讶的道,“在下只知此乃上古无名仙人遗留的洞府,何时竟成了蓬莱岛的别府了?” “你--------” “诗华!”虞诗华还要再说,被萧清音一声喝止,她见姐姐面有不愉,只得住了口,怏怏站回她的身后。 萧清音朝谭青末歉然一笑,道:“舍妹年幼鲁莽,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后者眼中笑意盎然,“萧仙子客气。” “仙府的归属暂且不伦,这些蛟龙却是无辜----”萧清音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已是带了几分沉重,“道友将之尽数屠戮,未免有失仁厚了。” 她这话一出,就见对面那紫衣少女冷笑了一声,“你这女人真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我们不杀它,难道还等着它来杀我们吗?简直好笑,我二人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想要这海底仙府,也需先问问我二人是否同意!”段瑶见他两人客气半天,早就已经不耐烦,这会听她大义凛然指责自己,更是看她极为不顺眼,话中自然也毫不留情面。 萧清音既为东海三仙之一,法力高深,素来为同道中人尊崇备至,加之她性子随和,人又生得美,但凡所到之处,哪个见了不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萧仙子』,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无礼的跟她说话,就是泥塑的性子,此刻也起了三分火气,她也是极有涵养,拦住就要破口大骂的虞诗华,却是有些微嗔的朝着谭青末问道:“方才这位姑娘所言,未知道友又是作何想法?” 她见这少女外貌虽是年幼,一身功力却不容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小觑,一时间分辨不出她到底修炼了多少年,而那青年男子却是一身湛然的灵气,仅凭他那一手困住群龙的法术,没有上百年的修行就绝对无法做到,她见这人温文知礼,理所当然便将他当作了长辈,只道你那小辈如此无礼,竟也不去管上一管。 她却不知谭青末也是那随性之人,方才与她一番客套,不过是平日习惯使然,此刻见段瑶不悦,当即也是轻笑一声,走上前道,“阿瑶所言甚是,我二人的事,奉劝萧仙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萧清音万万没想到此人竟也是这般倨傲,只强压了火气,沉声的道:“既然两位不肯听小女子所劝,执迷不悟要谋取这仙府,小女子少不得也要得罪一二了。” 东海三仙向来同气连枝,谭青末方才不欲得罪于她,也是考虑到自身树敌太多,因此有这一重顾虑,然而听她这一席话说来,心中傲气一生,当下狂妄之态立时作,仰天大笑数声,一手指向她二人道:“东海三仙好大的名头,在下今日就要领教一番,你这蓬莱仙子有什么本事!” 段瑶将手一抬,长剑已自虚空中现出形来,周身紫气缭绕,华光四绽,剑尖正指向对面的二人,声冷似冰:“跟她们多说什么,看不顺眼,杀了便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重的杀念!”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佛号,一个玄黄袈裟的老和尚,突兀的出现在两方的中间,童颜鹤,满脸慈悲之相。 萧虞二人见状,各自施了一礼,萧清音便上前道:“不知千叶禅师从何处来,路上可曾有见到我家兄长?”原来她与萧青云一同前来,半途却现另外一股灵气,当下萧青云前去探察,她便先赶来了此处,两地相隔不过数千里,以萧青云的度早该赶到,不知为何却还未见到人影。 千叶禅师双手合十,说道:“老衲乃是拜访栖霞山主归来,途中正遇到萧施主与一位道友相斗,受他所托,特地前来知会女施主一声。” 萧清音一听,登时也顾不上这边两人,急忙问道:“我兄长是与何人相斗?可有危险?” 千叶禅师微笑道:“女施主不用担心,老衲观那两人势均力敌,想来等到灵气耗尽,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萧清音却哪里放心得下,待要赶去,又瞥到对面正冷眼旁观的两人,一时不由左右为难。 谭青末窥到她的表情,唇角轻扬,便冲她笑了一笑,“萧仙子不必如此为难,此处便交由我二人,你只管放心前去便是。”他语气甚是温和,听在萧清音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只是她心系兄长安危,又暗自揣摩这两人实力高深莫测,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虽是不惧,却怕是要误伤到虞诗华,这千叶禅师素来不问江湖中事,这而人正邪莫辩,只怕他也不会轻易出手相助,想到此处,少不得暂时咽下这口气,留待日后再作分晓。 当下便向千叶禅师谢道:“有劳大师传话,小女子感激不尽,这便要赶去与兄长会合,后会有期了。” 千叶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便。” 萧清音腾起一朵白云,携了虞诗华往空便走,眨眼已经飞出千里之外。 谭青末望着那天空笑了一笑,这才将目光移到面前的大和尚身上:“不知大师可还有什么指教?” 千叶微眯起眼朝段瑶身上看了一看,“指教不敢当,老衲观此剑,莫不是当年天初上人所炼制的七剑之一?” 谭青末瞳孔微微一缩,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大师说笑了,此剑乃是家师以雷泽神砂,耗尽百年光阴炼成,又怎能说是天初上人的宝剑?” “原来如此,是老衲妄言了,”千叶手持佛珠,喟叹一声道:“天初七剑以已有两百多年未现江湖,倒是老衲多虑了。”他虽见海面上血腥四处,但为人素不喜介入别人纷争,此刻也不欲多留,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便道,“老衲这便告辞了,还望两位好自为之。” 谭青末也是鞠身一礼,“大师请自便。” 段瑶一直蓄势待,直到那千叶禅师消失在天边,她才走到谭青末身边,声音微寒道:“此人既然认出这柄剑,为何还要放他离去?” 谭青末面上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眼斜睨向她:“阿瑶以为,在下所剩的灵力能够与他一战么?” “不能。”段瑶道,她自是看出了这老和尚法力深不可测,就是她二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有胜算,只是这般放他离去,万一将消息传出,只怕那中原兀自争斗不休的各大门派,都要跑过来寻他们的晦气了。 谭青末朝她脸上一瞥,已然知道她所想。“阿瑶不必担心,我不拦他,自有别人去拦,”他不急不慢的说道,嗓音却是透着一丝阴寒,“这老和尚有一个死对头,当年杀了他最得意的弟子,被他恨之入骨,誓定要手刃仇人。我看他这次去找那栖霞山主,多半是借了什么得力的宝贝,此番一回去,定要立马去找那人拼个你死我活,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段瑶听他说得成竹在胸,心中仍然不信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竟会有这种心思,不由奇道:“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处听说?” 谭青末别有深意的朝她看了一眼,唇边的弧度愈深刻,“阿瑶不必多问,在下自有妙法。” 第51章仙府 萧清音见这男子温文谦逊,心下也生出几分好感,轻身还了一礼道:“阁下客气,不敢请教尊姓大名?” 谭青末立起身形,微微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倒是仙子,不在蓬莱仙岛,反而来到这偏远之地,不知所为何事?” 萧清音道:“不瞒道友,小女子与兄长前来,是为了此间海底一座仙府……”她说到此处,一双美目便轻轻朝两人看来,这海底之下就是仙府的所在,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这件事她也是几日前方才得知,本是师妹虞诗华一时贪玩,用那摄魂铃收了几头蛟龙,后被它们引到此处,这才现仙府的所在。这仙府恰好建在海底一条灵脉之上,自是将海中一干有灵性之物都吸引了过来,那群蛟龙正是当初那位无名仙人收来看守门户的。而那仙人又在四周布下了极其厉害的禁制,修为一般的人轻易不能现,即使有人无心闯入,多半也会被外面的蛟龙撕成碎片,是以这座仙府虽然在海底存在了数千年,却是从未有人得进去过。 萧清音虽不贪图仙府中的宝物,但念及此处同属东海,唯恐被那等邪道妖人得了去,祸害世人,这才约了兄长萧清云,打算先行将之收服。 她却没想到这短短数日之间,竟然已经有人找到了这里,远远瞧见有人对虞诗华狠下毒手,再又见到这副屠杀蛟龙的场面,一早已经将来人划入邪魔之辈。其后见到二人气质华然,言行有礼,又不禁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便只将话说开了来,且看这两人作何解释。 谭青末听得她此言,当下不禁笑道,“那还真是巧了,在下二人,也正是为了这座仙府而来……仙子请看,”他伸手指向海中仍自沉浮的蛟龙尸,面上的笑容愈柔和,“在下两人已经破去此处的蛟龙守卫,这便要去破那外围的禁制了……” 萧清音见那一片浮尸狼籍,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开口,旁边虞诗华已经愤怒的叫了起来:“你这恶人杀了我的龙儿,还想把我们的别府也抢走吗?” “别府?”谭青末故作不解的挑了挑眉,语气颇为惊讶的道,“在下只知此乃上古无名仙人遗留的洞府,何时竟成了蓬莱岛的别府了?” “你--------” “诗华!”虞诗华还要再说,被萧清音一声喝止,她见姐姐面有不愉,只得住了口,怏怏站回她的身后。 萧清音朝谭青末歉然一笑,道:“舍妹年幼鲁莽,还望道友不要见怪。” 后者眼中笑意盎然,“萧仙子客气。” “仙府的归属暂且不伦,这些蛟龙却是无辜----”萧清音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已是带了几分沉重,“道友将之尽数屠戮,未免有失仁厚了。” 她这话一出,就见对面那紫衣少女冷笑了一声,“你这女人真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我们不杀它,难道还等着它来杀我们吗?简直好笑,我二人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想要这海底仙府,也需先问问我二人是否同意!”段瑶见他两人客气半天,早就已经不耐烦,这会听她大义凛然指责自己,更是看她极为不顺眼,话中自然也毫不留情面。 萧清音既为东海三仙之一,法力高深,素来为同道中人尊崇备至,加之她性子随和,人又生得美,但凡所到之处,哪个见了不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萧仙子』,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无礼的跟她说话,就是泥塑的性子,此刻也起了三分火气,她也是极有涵养,拦住就要破口大骂的虞诗华,却是有些微嗔的朝着谭青末问道:“方才这位姑娘所言,未知道友又是作何想法?” 她见这少女外貌虽是年幼,一身功力却不容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小觑,一时间分辨不出她到底修炼了多少年,而那青年男子却是一身湛然的灵气,仅凭他那一手困住群龙的法术,没有上百年的修行就绝对无法做到,她见这人温文知礼,理所当然便将他当作了长辈,只道你那小辈如此无礼,竟也不去管上一管。 她却不知谭青末也是那随性之人,方才与她一番客套,不过是平日习惯使然,此刻见段瑶不悦,当即也是轻笑一声,走上前道,“阿瑶所言甚是,我二人的事,奉劝萧仙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萧清音万万没想到此人竟也是这般倨傲,只强压了火气,沉声的道:“既然两位不肯听小女子所劝,执迷不悟要谋取这仙府,小女子少不得也要得罪一二了。” 东海三仙向来同气连枝,谭青末方才不欲得罪于她,也是考虑到自身树敌太多,因此有这一重顾虑,然而听她这一席话说来,心中傲气一生,当下狂妄之态立时作,仰天大笑数声,一手指向她二人道:“东海三仙好大的名头,在下今日就要领教一番,你这蓬莱仙子有什么本事!” 段瑶将手一抬,长剑已自虚空中现出形来,周身紫气缭绕,华光四绽,剑尖正指向对面的二人,声冷似冰:“跟她们多说什么,看不顺眼,杀了便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重的杀念!” 虚空中突然响起一声佛号,一个玄黄袈裟的老和尚,突兀的出现在两方的中间,童颜鹤,满脸慈悲之相。 萧虞二人见状,各自施了一礼,萧清音便上前道:“不知千叶禅师从何处来,路上可曾有见到我家兄长?”原来她与萧青云一同前来,半途却现另外一股灵气,当下萧青云前去探察,她便先赶来了此处,两地相隔不过数千里,以萧青云的度早该赶到,不知为何却还未见到人影。 千叶禅师双手合十,说道:“老衲乃是拜访栖霞山主归来,途中正遇到萧施主与一位道友相斗,受他所托,特地前来知会女施主一声。” 萧清音一听,登时也顾不上这边两人,急忙问道:“我兄长是与何人相斗?可有危险?” 千叶禅师微笑道:“女施主不用担心,老衲观那两人势均力敌,想来等到灵气耗尽,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萧清音却哪里放心得下,待要赶去,又瞥到对面正冷眼旁观的两人,一时不由左右为难。 谭青末窥到她的表情,唇角轻扬,便冲她笑了一笑,“萧仙子不必如此为难,此处便交由我二人,你只管放心前去便是。”他语气甚是温和,听在萧清音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只是她心系兄长安危,又暗自揣摩这两人实力高深莫测,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虽是不惧,却怕是要误伤到虞诗华,这千叶禅师素来不问江湖中事,这而人正邪莫辩,只怕他也不会轻易出手相助,想到此处,少不得暂时咽下这口气,留待日后再作分晓。 当下便向千叶禅师谢道:“有劳大师传话,小女子感激不尽,这便要赶去与兄长会合,后会有期了。” 千叶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便。” 萧清音腾起一朵白云,携了虞诗华往空便走,眨眼已经飞出千里之外。 谭青末望着那天空笑了一笑,这才将目光移到面前的大和尚身上:“不知大师可还有什么指教?” 千叶微眯起眼朝段瑶身上看了一看,“指教不敢当,老衲观此剑,莫不是当年天初上人所炼制的七剑之一?” 谭青末瞳孔微微一缩,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大师说笑了,此剑乃是家师以雷泽神砂,耗尽百年光阴炼成,又怎能说是天初上人的宝剑?” “原来如此,是老衲妄言了,”千叶手持佛珠,喟叹一声道:“天初七剑以已有两百多年未现江湖,倒是老衲多虑了。”他虽见海面上血腥四处,但为人素不喜介入别人纷争,此刻也不欲多留,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便道,“老衲这便告辞了,还望两位好自为之。” 谭青末也是鞠身一礼,“大师请自便。” 段瑶一直蓄势待,直到那千叶禅师消失在天边,她才走到谭青末身边,声音微寒道:“此人既然认出这柄剑,为何还要放他离去?” 谭青末面上微微一笑,狭长的凤眼斜睨向她:“阿瑶以为,在下所剩的灵力能够与他一战么?” “不能。”段瑶道,她自是看出了这老和尚法力深不可测,就是她二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有胜算,只是这般放他离去,万一将消息传出,只怕那中原兀自争斗不休的各大门派,都要跑过来寻他们的晦气了。 谭青末朝她脸上一瞥,已然知道她所想。“阿瑶不必担心,我不拦他,自有别人去拦,”他不急不慢的说道,嗓音却是透着一丝阴寒,“这老和尚有一个死对头,当年杀了他最得意的弟子,被他恨之入骨,誓定要手刃仇人。我看他这次去找那栖霞山主,多半是借了什么得力的宝贝,此番一回去,定要立马去找那人拼个你死我活,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段瑶听他说得成竹在胸,心中仍然不信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竟会有这种心思,不由奇道:“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处听说?” 谭青末别有深意的朝她看了一眼,唇边的弧度愈深刻,“阿瑶不必多问,在下自有妙法。” 第52章桃花 寒域。冰宫。 姑射涵静坐于寒室之中。 一张白玉莲台之上,他盘膝而坐。周身霜气凝现,与空气相接之处,景象竟如镜幻般错将开来,中间映出千百个他的身影。有如冰裂,空中诡异的呈现出道道纵横交错的银痕,仿佛再下一刻,整块镜像就会碎成千百片散落下来。 满室寂寥。 “嘻--------” 忽有一线细袅的笑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轻烟乍现,杳然响了一声,竟带起满室的回音。 姑射涵恍若未闻,那额前几缕半长的白下面,眼皮也未曾抬起一下。 “嘻嘻--------” 似是见他不动,那丝笑音又从角落里翻了出来,如同一颗珠玉跳跃,引起回响声声。 姑射涵仍是未动,只是他周围那些散射而出的银亮痕迹,却如融雪一般渐渐化去。 “嘻嘻嘻嘻嘻嘻--------” 那笑声变得愈猖獗,仿佛数百人接连出声,声音在满室当中滚动来去,响遍每个角落,轰然不绝于耳。笑声当中,忽有一缕青烟飘摇而上,烟气当中,一个紫衣雪肤的少女若隐若现,体态纤盈,形容袅娜,令人一见,心下便生出无限美好之意来。 姑射涵陡然睁眼,目中寒芒如电,忽地探手一抓,手中已然擒住一物,不见形体,却只有一缕青烟在他手中晃动不已。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他冷哼一声,手上一紧,那物突然出一声细微的鸣叫,只见他掌心之中,一线青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洼,被他伸手一指,便化作丝缕散入空气当中。 室中那一片虚幻的镜像骤然消失,良久之后,从那一张青铜面具之下,寥寥传出一声低语。 “要度劫,先便要应劫……情之一物,果然不是轻易就可以消除……”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手的掌心,浅色的眸中不知不觉浮上一层淡淡的暖意,“看来你是把为师的话都忘记了呢,还是在外面过得逍遥,想不起要回来了?” 东海。 海底深处,有一座好似水晶砌成的宫殿。 上方的天空被一个方圆数百里的透明晶罩,将海水阻拦在外。 下方却是一片海底仙境,琼楼玉宇,瑶阶生香,火树银花掩映中,好一座珠宫贝阙,其间无数奇花异草飘摇,芝兰丛生,香草薜萝,灿似云霞,奇妍瑰丽,地上铺满了细砂,如五色琉璃,彩光熠熠。 宫阙前有九根玉柱,色作淡黄,柱身刻满了无数符箓古纂的痕迹,表面却是光华柔和,散出朦胧的光气。 正中大殿之上,黄玉为顶,内中陈设皆是珊瑚珠翠,一眼望去卓然生辉,更显华贵富丽。殿中散放着十来张羊脂白玉的座位,两面墙上,一面如水晶璀璨,另一面却是光滑玉璧,只在正中央突兀的镶嵌了一枚巴掌大的青绿铜镜,镜面如水平整,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泛起波纹。 段瑶静静站在这一面玉璧之前,眼神飘忽的望着那镜面,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就连谭青末走出后苑,从那一扇屏风后转了出来,她也浑然未觉。 “此乃鉴天镜,”他悠悠然走上前来道,“是这仙府中的十大宝器之一,可破天下间所有污秽之气,诸般邪法在它的面前,都要削弱三分法力。” 段瑶被他这一句话,仿佛刚从梦中清醒过来,缓缓转回身,只以眼角的余光淡淡瞟了他一眼。 谭青末走到那面玉璧之前,伸手轻轻在那镜面上一拂,一束金色澄澈的光辉湛然从镜中泻出,如暖日之光挥洒了一地,将对面的水晶墙辉映出霞光隐隐,幻彩离离。 “此镜却还有一处妙用,有传闻说,它能照出人心中最想要之物……”他说到此处,凤眸轻轻转向段瑶,低迷的嗓音似是透出无尽的诱惑,“阿瑶方才,可是看到了什么?” 紫衣黑的少女微侧过身,眼中似有笑意,语音却带着轻寒,“即便我是你名义上的属下,阁主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长一扬,她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步履轻快的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谭青末目光追随着那一抹纤纤人影,黑不见底的瞳孔当中,忽而映出一抹莹彩迷离的颜色来。 卢玉衡在一株高大的银叶树上找到了段瑶,她支着下颌,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头顶那一层透明的晶罩。 “又在研究这元磁光罩么?”她轻飘飘的飞起,落在她旁边一根枝杆上面。 “嗯。”段瑶轻轻应了一声,仿佛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 卢玉衡将眼在她脸上瞥了一瞥,话锋一转,“方才在那殿中遇到少主,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哦。”段瑶又是应了一声,全然没有在意。 卢玉衡面上微微一笑,倾身过去,声音轻柔的对着她道:“阿瑶莫要再与少主生气了,他纵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心中也是关心你的。” 段瑶一双大眼睛眨了几眨,甚是怪异的看向她,“玉衡姐你在说什么呢?谁跟谁生气了?” 卢玉衡诧异道:“难道你不是跟少主怄气,跑到这边来生闷气么?” “怎么可能?”段瑶哭笑不得,“我是在想,这仙府的主人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在这海底中建起这么大一座宫殿,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原来如此。”卢玉衡听她这一说,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刚才看见少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二人是闹了矛盾呢……” “闹矛盾?”段瑶从她话中听出些端倪,不悦的皱起眉头,“玉衡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你家少主,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不要联想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卢玉衡好笑的轻敲了她一记,“我是怕你俩闹了矛盾,影响到别人身上来,又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哦,那是我多想了。”段瑶摸了摸头顶被她敲疼的地方,嘟囔了一句。 七剑阁当中除了吕幻,就属卢玉衡跟她最是亲近,平常几乎把她当作亲生妹妹来对待,段瑶口上不说,心中也还是感激的,只是此刻听她这一番话,内心也不禁微微一凉。卢氏一族从来都是奉谭氏为尊,她既然称谭青末为少主,私心里自然是偏向他多一些,又哪里会当真为自己着想。 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在这海底仙府停留了一个多月,自从那天萧清音退走,三仙岛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当时卢家兄妹正驾御了大船朝这边赶来,路上就撞见了萧清云,三言两语不合之下,卢破就与之动起手来,后来萧清音赶来助阵,独孤绝等人却也及时赶了回来,萧家兄妹见己方势微,只得暂且退了回去。 事后谭青末得知,也只是一笑而已,此间水府虽然与三仙岛同处东海,但其间相距上万千里,海中更有妖兽飓风阻隔,只要那蓬莱仙子不主动来找麻烦,他自是愿意与对方井水不犯河水。 段瑶揣摩他的心思,竟是打算在此长驻下来,她虽喜爱这海底风景绮丽,却是不想在这里多耗时日,不过待了几天,心中去意已生,只是寻思着那中原各派纷争未休,一时也不愿回到大6上去。 卢玉衡在旁见她不再言语,自也不便多说,正要走时,却听见半空中一个浑厚的嗓音四处叫了起来,“瑶丫头----瑶丫头你在哪里--------” 那声音初听时还在百里开外,稍下一刻已是近至身前。卢玉衡听到,便是掩口一笑,“周叔还在找人帮他捉那头通天独角犀呢,吕幻跑了,他就找上你来了。”她说着便从树上飘了起来,“我可不想被他缠上,阿瑶你自求多福吧。” 段瑶怔了一下,见她已经飘下地去,转眼消失在琼枝玉树当中。 呼啦一声,眼前陡然腾起一团光耀火焰,红光一闪,一个秃头大肚的胖子正落在刚才卢玉衡站立的树枝上面,将那枝丫压得往下沉了一下。他一双小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我说瑶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老人家都找你半天了!” 段瑶慢悠悠的从树上站起身来,“找我?有事吗?”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老人家还健忘,昨天不是说要陪我去找那碧眼金晴兽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原来这碧眼金睛兽乃是东海中有名的异兽,颅顶一支独角内生有奇香,珍贵无比,乃是酿造玉液仙饮的上品之物。周衍四处打探之下,才终于在几千里外的一处荒岛上现了它的行踪,几次追截之下,却不想这兽遁奇,性又狡猾异常,竟都被它逃了开去,周衍无奈,只得回来寻找帮手,又怕独孤绝笑话他连一头畜生都拿不下,这才巴巴的跑过来找段瑶商量。 “怎么已经过了一天了?”段瑶愕然的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眸间闪过一丝懊恼,“这深海底下我总也分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白天!正是白天!”周衍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的拉了她就往外走,“你这丫头可不能再食言了,今日被我逮着,就乖乖的跟周叔去,拆骨熬汤了这头牲畜,取了犀角回来正好做酒……” “周叔你可以放手了,我答应不跑就是了……” 段瑶郁闷的从他手中抽回胳臂,周衍嘿嘿笑了两声,放出一枚乌沉沉的彻地梭,周围一圈光焰隐隐的红色魔火,便将海水也逼了开了来,两人钻将进去,星驰电擎往海面上空飞遁上去。 周衍所说的那一座荒岛距离此处足有数千里,两人一路飞驰,大半日时间方才赶到那处。 段瑶远远瞧见那岛上彤云如染,红霞满天,不由暗自称奇。待到近处,才现竟是一片广阔无边的桃花林,直将整座岛屿都掩盖其中。又有一团艳似朝霞,轻若薄云的烟雾,从林中隐隐飘了出来。 周衍收了神梭,两人于空中现出身形。 “此乃桃花瘴,与那金钱瘴并称为天下两大毒瘴。”周衍咳嗽了一声,便朝段瑶望了过来。 段瑶见那粉红雾气当中似有桃花朵朵盘旋飞舞,心念一转,已是明白了过来。这岛上桃树密集,又是海域当中,空气湿热,其中多沟壑沼泽,正是那毒虫恶豸衍生之处,桃花落沉入沼泽当中,经过千万年的腐化,越积越多,腐烂之后就形成了这一重瘴气,便是传说中厉害之极的桃花瘴。而这桃林当中又蛰伏了无数毒蛇猛兽,呼吸吐纳间融进了桃花瘴的毒性,更是凶残成性,彼此互相残杀,尸又没入那沼泽当中,与桃花湿在一处腐烂,使得这瘴气的毒性越来越厉害,如若没有相应的法宝,贸贸然闯进去,很容易就迷失其中,被那沼泽湿地吞没无形。 周衍定是在追那通天独角犀的时候,不小心误入其中,吃了大亏,这才将她找了过来。想到此处,她不禁也觉得好笑,原来前些日众人瓜分那仙府中的宝物,她正好得了一朵九品仙幢,乃是护身至宝,此等毒瘴,自是不在话下。 当下段瑶想明白这一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周叔你也太仁厚了,直接把这一座小岛烧掉不就可以了吗?哪里还需这般大费周折。” 周衍将眼一瞪道:“烧掉,你说得轻松,这桃花瘴要是这么容易灭掉,我老人家还要找你前来吗?快把那九品仙幢借我,等我把那头小兽赶出来,你就在外面帮我拦住它,注意先不要弄死了,我老人家还要慢慢跟它磨蹭。” 段瑶摇头道:“这九品仙幢我已经炼得心与灵合,我还是跟周叔你一同下去吧。” 周衍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段瑶轻手一扬,空中便飞起一团五彩烟霞,形似宝幢,淡淡的一层彩烟,便将两人罩入其中,她随即俯身一冲,携起周衍便朝那桃花林中飞了进去。 桃树林中阴暗潮湿,到处都是一片红雾弥漫,头上花瓣片片落下,如雨如幕,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足下沼泽湿地不断往上喷出剧毒之气,汩汩作响。虫豸如云,在粉雾当中来去如电,撞在 九品仙幢上面,便是荡起一阵彩烟飘摇。 段瑶二人走的一阵,沿途清理了无数毒蛇恶兽,却连那传说中碧眼金睛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终有些沉不住气的问了出来:“周叔你确定那碧眼金睛兽是在这个岛上吗?找了这大半天了什么也没看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周衍连声说道,“这头畜生狡猾着呢,它能遁形,教人分辨不出周围的灵气,此刻说不定这小东西,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看我们呢。”他说到此处,刻意把声音压低,还将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段瑶嘴角抽了抽,愣是转过头去装没看见。 两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忽闻前方数十里处,隐隐有人声传了过来。 段瑶不由大吃一惊,如若不是对方出声,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人法力之高,实在乎想象。当下只朝周衍看去,只见他眼中也露出凝重之色,二人遂收敛灵气,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然而对方似乎用了隔音之术,段瑶凝神静气,也不过模糊的听见只言片语:“……桃花瘴……外围……人过来了……” 她心中一凛,暗中已将摇光剑蓄势待,却在此时,又有另一道清朗声音响了起来,“……法明兄……不必担心……” 段瑶听到这个声音,初时只觉如山间清泉,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宁之气,再一细辨,心中陡然就是一个大震,这个人……这个人的声音……不就是记忆中他的声音! 脑中轰的一声,心中竟再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踏出一步,双手攥得死紧,身体却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周衍在旁窥见她的模样,顿时也是吓了一大跳,连连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段瑶两眼直,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说话,突然纵身跃起,直直就朝那处扑了过去。 周衍大惊失色,“那两人非同小可,丫头不可莽撞!”急忙将身一纵,企图将她拉回来。 却不料手尚未触及她的衣物,一头浑身金碧相间、美丽异常的独角兽,突然自桃花林中一跃而出,哒哒就朝前方奔了过去。 “碧眼金睛兽!”周衍大叫一声,段瑶已经从他面前一跃而过! “丫头!”周衍又是一声大叫,连忙跟在她身后飞了过去。 近了……近了…… 段瑶心中轻呼,目光已经能捕捉到前方桃花树下那一抹飘然的人影,白衣素然,长如墨,他正要转回身,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心脏的位置,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不是你?是,还是不是你? 那人转回身来,扬起的长遮住了他的面容,飘飞的花瓣中间,那人影仿佛看不清楚 眼前突兀现出一头浑身金碧相间的妖兽,硬生生将他的身影阻隔了开来-------- “滚开!” 混合着无上真气出的一声怒吼,手上无穷雷火已是奔涌而出-------- 轰--------轰-------- 一片灼眼的白光当中,那头妖兽腾起道道霞光,嘶吼连连朝着自己撞将过来,右手下意识的反手一挥,轰然一道紫焰腾起,火舌如鞭将之席卷开来,她的身形疾如电闪,从空中朝那花树下的人影一扑而下-------- 清宁的气息抱满怀,余光隐约瞥见那人面上震惊的神色,她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口,唇角不能自抑的往上扬起-------- “终于……找到你了!” 第52章桃花 寒域。冰宫。 姑射涵静坐于寒室之中。 一张白玉莲台之上,他盘膝而坐。周身霜气凝现,与空气相接之处,景象竟如镜幻般错将开来,中间映出千百个他的身影。有如冰裂,空中诡异的呈现出道道纵横交错的银痕,仿佛再下一刻,整块镜像就会碎成千百片散落下来。 满室寂寥。 “嘻--------” 忽有一线细袅的笑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轻烟乍现,杳然响了一声,竟带起满室的回音。 姑射涵恍若未闻,那额前几缕半长的白下面,眼皮也未曾抬起一下。 “嘻嘻--------” 似是见他不动,那丝笑音又从角落里翻了出来,如同一颗珠玉跳跃,引起回响声声。 姑射涵仍是未动,只是他周围那些散射而出的银亮痕迹,却如融雪一般渐渐化去。 “嘻嘻嘻嘻嘻嘻--------” 那笑声变得愈猖獗,仿佛数百人接连出声,声音在满室当中滚动来去,响遍每个角落,轰然不绝于耳。笑声当中,忽有一缕青烟飘摇而上,烟气当中,一个紫衣雪肤的少女若隐若现,体态纤盈,形容袅娜,令人一见,心下便生出无限美好之意来。 姑射涵陡然睁眼,目中寒芒如电,忽地探手一抓,手中已然擒住一物,不见形体,却只有一缕青烟在他手中晃动不已。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他冷哼一声,手上一紧,那物突然出一声细微的鸣叫,只见他掌心之中,一线青色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滴在地上,形成一滩小小的水洼,被他伸手一指,便化作丝缕散入空气当中。 室中那一片虚幻的镜像骤然消失,良久之后,从那一张青铜面具之下,寥寥传出一声低语。 “要度劫,先便要应劫……情之一物,果然不是轻易就可以消除……”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手的掌心,浅色的眸中不知不觉浮上一层淡淡的暖意,“看来你是把为师的话都忘记了呢,还是在外面过得逍遥,想不起要回来了?” 东海。 海底深处,有一座好似水晶砌成的宫殿。 上方的天空被一个方圆数百里的透明晶罩,将海水阻拦在外。 下方却是一片海底仙境,琼楼玉宇,瑶阶生香,火树银花掩映中,好一座珠宫贝阙,其间无数奇花异草飘摇,芝兰丛生,香草薜萝,灿似云霞,奇妍瑰丽,地上铺满了细砂,如五色琉璃,彩光熠熠。 宫阙前有九根玉柱,色作淡黄,柱身刻满了无数符箓古纂的痕迹,表面却是光华柔和,散出朦胧的光气。 正中大殿之上,黄玉为顶,内中陈设皆是珊瑚珠翠,一眼望去卓然生辉,更显华贵富丽。殿中散放着十来张羊脂白玉的座位,两面墙上,一面如水晶璀璨,另一面却是光滑玉璧,只在正中央突兀的镶嵌了一枚巴掌大的青绿铜镜,镜面如水平整,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泛起波纹。 段瑶静静站在这一面玉璧之前,眼神飘忽的望着那镜面,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就连谭青末走出后苑,从那一扇屏风后转了出来,她也浑然未觉。 “此乃鉴天镜,”他悠悠然走上前来道,“是这仙府中的十大宝器之一,可破天下间所有污秽之气,诸般邪法在它的面前,都要削弱三分法力。” 段瑶被他这一句话,仿佛刚从梦中清醒过来,缓缓转回身,只以眼角的余光淡淡瞟了他一眼。 谭青末走到那面玉璧之前,伸手轻轻在那镜面上一拂,一束金色澄澈的光辉湛然从镜中泻出,如暖日之光挥洒了一地,将对面的水晶墙辉映出霞光隐隐,幻彩离离。 “此镜却还有一处妙用,有传闻说,它能照出人心中最想要之物……”他说到此处,凤眸轻轻转向段瑶,低迷的嗓音似是透出无尽的诱惑,“阿瑶方才,可是看到了什么?” 紫衣黑的少女微侧过身,眼中似有笑意,语音却带着轻寒,“即便我是你名义上的属下,阁主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长一扬,她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步履轻快的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谭青末目光追随着那一抹纤纤人影,黑不见底的瞳孔当中,忽而映出一抹莹彩迷离的颜色来。 卢玉衡在一株高大的银叶树上找到了段瑶,她支着下颌,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头顶那一层透明的晶罩。 “又在研究这元磁光罩么?”她轻飘飘的飞起,落在她旁边一根枝杆上面。 “嗯。”段瑶轻轻应了一声,仿佛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 卢玉衡将眼在她脸上瞥了一瞥,话锋一转,“方才在那殿中遇到少主,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哦。”段瑶又是应了一声,全然没有在意。 卢玉衡面上微微一笑,倾身过去,声音轻柔的对着她道:“阿瑶莫要再与少主生气了,他纵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心中也是关心你的。” 段瑶一双大眼睛眨了几眨,甚是怪异的看向她,“玉衡姐你在说什么呢?谁跟谁生气了?” 卢玉衡诧异道:“难道你不是跟少主怄气,跑到这边来生闷气么?” “怎么可能?”段瑶哭笑不得,“我是在想,这仙府的主人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在这海底中建起这么大一座宫殿,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原来如此。”卢玉衡听她这一说,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刚才看见少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二人是闹了矛盾呢……” “闹矛盾?”段瑶从她话中听出些端倪,不悦的皱起眉头,“玉衡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跟你家少主,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不要联想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去。”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卢玉衡好笑的轻敲了她一记,“我是怕你俩闹了矛盾,影响到别人身上来,又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哦,那是我多想了。”段瑶摸了摸头顶被她敲疼的地方,嘟囔了一句。 七剑阁当中除了吕幻,就属卢玉衡跟她最是亲近,平常几乎把她当作亲生妹妹来对待,段瑶口上不说,心中也还是感激的,只是此刻听她这一番话,内心也不禁微微一凉。卢氏一族从来都是奉谭氏为尊,她既然称谭青末为少主,私心里自然是偏向他多一些,又哪里会当真为自己着想。 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在这海底仙府停留了一个多月,自从那天萧清音退走,三仙岛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当时卢家兄妹正驾御了大船朝这边赶来,路上就撞见了萧清云,三言两语不合之下,卢破就与之动起手来,后来萧清音赶来助阵,独孤绝等人却也及时赶了回来,萧家兄妹见己方势微,只得暂且退了回去。 事后谭青末得知,也只是一笑而已,此间水府虽然与三仙岛同处东海,但其间相距上万千里,海中更有妖兽飓风阻隔,只要那蓬莱仙子不主动来找麻烦,他自是愿意与对方井水不犯河水。 段瑶揣摩他的心思,竟是打算在此长驻下来,她虽喜爱这海底风景绮丽,却是不想在这里多耗时日,不过待了几天,心中去意已生,只是寻思着那中原各派纷争未休,一时也不愿回到大6上去。 卢玉衡在旁见她不再言语,自也不便多说,正要走时,却听见半空中一个浑厚的嗓音四处叫了起来,“瑶丫头----瑶丫头你在哪里--------” 那声音初听时还在百里开外,稍下一刻已是近至身前。卢玉衡听到,便是掩口一笑,“周叔还在找人帮他捉那头通天独角犀呢,吕幻跑了,他就找上你来了。”她说着便从树上飘了起来,“我可不想被他缠上,阿瑶你自求多福吧。” 段瑶怔了一下,见她已经飘下地去,转眼消失在琼枝玉树当中。 呼啦一声,眼前陡然腾起一团光耀火焰,红光一闪,一个秃头大肚的胖子正落在刚才卢玉衡站立的树枝上面,将那枝丫压得往下沉了一下。他一双小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我说瑶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老人家都找你半天了!” 段瑶慢悠悠的从树上站起身来,“找我?有事吗?”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老人家还健忘,昨天不是说要陪我去找那碧眼金晴兽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原来这碧眼金睛兽乃是东海中有名的异兽,颅顶一支独角内生有奇香,珍贵无比,乃是酿造玉液仙饮的上品之物。周衍四处打探之下,才终于在几千里外的一处荒岛上现了它的行踪,几次追截之下,却不想这兽遁奇,性又狡猾异常,竟都被它逃了开去,周衍无奈,只得回来寻找帮手,又怕独孤绝笑话他连一头畜生都拿不下,这才巴巴的跑过来找段瑶商量。 “怎么已经过了一天了?”段瑶愕然的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眸间闪过一丝懊恼,“这深海底下我总也分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白天!正是白天!”周衍一边说,一边急不可耐的拉了她就往外走,“你这丫头可不能再食言了,今日被我逮着,就乖乖的跟周叔去,拆骨熬汤了这头牲畜,取了犀角回来正好做酒……” “周叔你可以放手了,我答应不跑就是了……” 段瑶郁闷的从他手中抽回胳臂,周衍嘿嘿笑了两声,放出一枚乌沉沉的彻地梭,周围一圈光焰隐隐的红色魔火,便将海水也逼了开了来,两人钻将进去,星驰电擎往海面上空飞遁上去。 周衍所说的那一座荒岛距离此处足有数千里,两人一路飞驰,大半日时间方才赶到那处。 段瑶远远瞧见那岛上彤云如染,红霞满天,不由暗自称奇。待到近处,才现竟是一片广阔无边的桃花林,直将整座岛屿都掩盖其中。又有一团艳似朝霞,轻若薄云的烟雾,从林中隐隐飘了出来。 周衍收了神梭,两人于空中现出身形。 “此乃桃花瘴,与那金钱瘴并称为天下两大毒瘴。”周衍咳嗽了一声,便朝段瑶望了过来。 段瑶见那粉红雾气当中似有桃花朵朵盘旋飞舞,心念一转,已是明白了过来。这岛上桃树密集,又是海域当中,空气湿热,其中多沟壑沼泽,正是那毒虫恶豸衍生之处,桃花落沉入沼泽当中,经过千万年的腐化,越积越多,腐烂之后就形成了这一重瘴气,便是传说中厉害之极的桃花瘴。而这桃林当中又蛰伏了无数毒蛇猛兽,呼吸吐纳间融进了桃花瘴的毒性,更是凶残成性,彼此互相残杀,尸又没入那沼泽当中,与桃花湿在一处腐烂,使得这瘴气的毒性越来越厉害,如若没有相应的法宝,贸贸然闯进去,很容易就迷失其中,被那沼泽湿地吞没无形。 周衍定是在追那通天独角犀的时候,不小心误入其中,吃了大亏,这才将她找了过来。想到此处,她不禁也觉得好笑,原来前些日众人瓜分那仙府中的宝物,她正好得了一朵九品仙幢,乃是护身至宝,此等毒瘴,自是不在话下。 当下段瑶想明白这一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周叔你也太仁厚了,直接把这一座小岛烧掉不就可以了吗?哪里还需这般大费周折。” 周衍将眼一瞪道:“烧掉,你说得轻松,这桃花瘴要是这么容易灭掉,我老人家还要找你前来吗?快把那九品仙幢借我,等我把那头小兽赶出来,你就在外面帮我拦住它,注意先不要弄死了,我老人家还要慢慢跟它磨蹭。” 段瑶摇头道:“这九品仙幢我已经炼得心与灵合,我还是跟周叔你一同下去吧。” 周衍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段瑶轻手一扬,空中便飞起一团五彩烟霞,形似宝幢,淡淡的一层彩烟,便将两人罩入其中,她随即俯身一冲,携起周衍便朝那桃花林中飞了进去。 桃树林中阴暗潮湿,到处都是一片红雾弥漫,头上花瓣片片落下,如雨如幕,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足下沼泽湿地不断往上喷出剧毒之气,汩汩作响。虫豸如云,在粉雾当中来去如电,撞在 九品仙幢上面,便是荡起一阵彩烟飘摇。 段瑶二人走的一阵,沿途清理了无数毒蛇恶兽,却连那传说中碧眼金睛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终有些沉不住气的问了出来:“周叔你确定那碧眼金睛兽是在这个岛上吗?找了这大半天了什么也没看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周衍连声说道,“这头畜生狡猾着呢,它能遁形,教人分辨不出周围的灵气,此刻说不定这小东西,正躲在什么地方偷看我们呢。”他说到此处,刻意把声音压低,还将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段瑶嘴角抽了抽,愣是转过头去装没看见。 两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忽闻前方数十里处,隐隐有人声传了过来。 段瑶不由大吃一惊,如若不是对方出声,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人法力之高,实在乎想象。当下只朝周衍看去,只见他眼中也露出凝重之色,二人遂收敛灵气,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然而对方似乎用了隔音之术,段瑶凝神静气,也不过模糊的听见只言片语:“……桃花瘴……外围……人过来了……” 她心中一凛,暗中已将摇光剑蓄势待,却在此时,又有另一道清朗声音响了起来,“……法明兄……不必担心……” 段瑶听到这个声音,初时只觉如山间清泉,透着一股淡淡的清宁之气,再一细辨,心中陡然就是一个大震,这个人……这个人的声音……不就是记忆中他的声音! 脑中轰的一声,心中竟再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踏出一步,双手攥得死紧,身体却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周衍在旁窥见她的模样,顿时也是吓了一大跳,连连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段瑶两眼直,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说话,突然纵身跃起,直直就朝那处扑了过去。 周衍大惊失色,“那两人非同小可,丫头不可莽撞!”急忙将身一纵,企图将她拉回来。 却不料手尚未触及她的衣物,一头浑身金碧相间、美丽异常的独角兽,突然自桃花林中一跃而出,哒哒就朝前方奔了过去。 “碧眼金睛兽!”周衍大叫一声,段瑶已经从他面前一跃而过! “丫头!”周衍又是一声大叫,连忙跟在她身后飞了过去。 近了……近了…… 段瑶心中轻呼,目光已经能捕捉到前方桃花树下那一抹飘然的人影,白衣素然,长如墨,他正要转回身,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心脏的位置,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仿佛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不是你?是,还是不是你? 那人转回身来,扬起的长遮住了他的面容,飘飞的花瓣中间,那人影仿佛看不清楚 眼前突兀现出一头浑身金碧相间的妖兽,硬生生将他的身影阻隔了开来-------- “滚开!” 混合着无上真气出的一声怒吼,手上无穷雷火已是奔涌而出-------- 轰--------轰-------- 一片灼眼的白光当中,那头妖兽腾起道道霞光,嘶吼连连朝着自己撞将过来,右手下意识的反手一挥,轰然一道紫焰腾起,火舌如鞭将之席卷开来,她的身形疾如电闪,从空中朝那花树下的人影一扑而下-------- 清宁的气息抱满怀,余光隐约瞥见那人面上震惊的神色,她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口,唇角不能自抑的往上扬起-------- “终于……找到你了!” 第53章重逢 少女的身体如温香软玉偎在胸前,柔若无骨的双臂如同藤蔓紧紧将他缠住,耳中听得她喃喃而出的低语,身体陡然一震,数年前那个孩子扬起的小脸,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透出无尽的犀利和苛责,便如昨日一般重又在眼前浮现出来,心头霎时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双手在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经下意识的反抱了回去-------- “瑶瑶……”唇间轻轻吐出她的小名,心底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隐隐变得柔软起来。 眼中瞥见那一头独角兽从火焰中跃出,张口喷出一道红光精气,正对着这边直直射了过来,双手不觉将她搂得更紧,伸手一张,一道青色光幕闪过,已是带着怀中少女瞬移到了百丈之外。 力道稍稍松了一些,他微微低下头,怀中少女正盈盈抬望来,清瞳幽幽,像是夜里慢慢绽开的花瓣,欣喜从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唇角弯弯,她仰头朝自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 “皇叔,瑶瑶总算找到你了……” “皇……叔……?” 苏雪丞面上有一刹那的失神,在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中间,少女的笑颜如同春光里绽放的花朵,飞扬渲染的美丽,令人移不开眼。 她…长大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当年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明妍无双……明明应该不记得自己,却还是与当年一样,对他如此亲近而又依赖…… 眼中最初的惊讶慢慢褪去,一抹微笑清浅浮了上来,少女的双手依然紧紧环绕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刻即便抽身离去,手上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与以往一般的嗓音柔声哄道:“瑶瑶乖,先把手放开来好不好?” 段瑶接着他的目光,如潭水清澈的瞳中,似有星光闪耀,她竭力保持着唇边上扬的弧度,声音轻轻的问:“皇叔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丢下瑶瑶不管了吧?” 苏雪丞垂眸望着她,眼中的神情似喜又似悲。“不会了,”他轻声而又柔和的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到他这一番心心念念的话语,段瑶身子蓦地一颤,眼眶中似有热气涌了上来,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声音,此刻就响在耳边,多少次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皇宫里的冷清孤寂,在那苦寒之地忍受着伤痛漫漫煎熬的三年,何曾有过一刻的忘怀…… 我找到你了……我应该高兴…… 应该……高兴才是…… 眼中的热气越聚越多,她猛地垂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手上慢慢放开,右手的手指,却仍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苏雪丞如何看不出她的模样,心中隐隐一痛,只想将她瘦小的身子拥入怀中。那边厢,法明和尚却已经制服了那头碧眼金睛兽,正朝这边走了过来,苏雪丞的手举在空中,终是缓缓放了下来。 那法明和尚乃是方丈仙岛的岛主,与他正是莫逆之交,两人年岁相差无几,更从结丹时期便在一起修炼,对彼此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那独角兽攻来之时,苏雪丞抱着段瑶避开,法明飞身上前拦住,他心地仁厚,并不愿伤害这天生的灵物,因此只用了束缚系的法术,将之收服下来。他在一旁早窥见这边的情形,只是见两人言行亲密,一时也不便相扰。 此刻两人既已分开,他这才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刚才那桃花瘴中的一人,好像已经走了。和尚要采集的桃花精气已经足够,雪丞兄,这便可以回去了。” 苏雪丞目光仍是望着段瑶,口中模糊道:“我还有些事情,法明兄若是急着赶回,便可不必等我。” 法明和尚朝段瑶看了一眼,便是说道:“也好,和尚这便先走了,这桃花瘴到了晚间会更加浓烈,你们不要待得太久才好。” 苏雪丞朝他点了点头,“法明兄有心了,我自理会的。” 段瑶直等到那和尚离开,她才抬起头来,眼眶中已是隐隐泛红,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别人瞧了去。 苏雪丞看在眼中,不觉也是一阵怜惜之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见她一只手仍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时隔三年,她对己仍是如此这般的眷恋,令得他心中不禁又是感叹又是爱怜,只将另一只手伸出,轻轻拂开她耳畔微乱的长,语气愈轻柔的道:“瑶瑶怎么会跑到这东海中来?宫里一切都还好吗?” 段瑶却是不答,抬眼望着他,声音有些哑的问:“刚才那和尚为什么叫你雪丞?皇叔的名讳不是月昭二字?” 苏雪丞微微一怔,他先前见段瑶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人替她解开了那遗忘之术,此刻听她这一问来,方才知道并非如此,不想这孩子的执念竟是如此之深,那术法只是消去了她一部分记忆,难怪她还能记得自己。 心底又是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见她正眼望着自己等着答案,不由又是轻轻在她头上摸了一摸,声音淡淡的道:“我犯了重罪,已经被逐出了氏族,那以后再没有面目用那个名字了。” 段瑶面上登时现出不忿之色,“那只是御景大帝一时糊涂,怎么能当的真,他要你当太子,谁又会稀罕那个位子!” 苏雪丞淡淡笑了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人子女者,自当尽其孝道,毕竟还是我令他失望了。”手上轻抚着她的头顶,目光微垂的看来,“我与你相隔数代,你称我为皇叔,未免有些不当。” 段瑶偷偷瞄了他一眼,“那……叫皇爷爷?” 她这句话一出,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别扭,想这般一个如竹露清华的人,那样的称呼岂不是糟蹋了。 苏雪丞不由莞尔,信手便捏了捏她的脸颊,眼中笑意隐隐,“既是如此,还是叫皇叔好了。” 他这一个动作,以前也是经常做来,此际一出,段瑶心中只觉亲切而又怀念,许久以来的梦魇消失了,接触到他身上温暖而又干净的气息,心中无比的安定。她将一双手圈住他的胳臂,身子也靠了过去,口里低低的唤道:“皇叔,瑶瑶很想念你……” 苏雪丞心底微微一颤,终于伸出手去,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海底那一座好似水晶宫的府邸之中,谭青末立在大殿中那一片玉璧前面,静静注视着那一面刻有奇怪纹路的青绿色铜镜。 辉光隐隐从镜面中反射了出来,照得他一双深黑的瞳孔如五色琉璃光辉异彩。 凤眸轻轻眯起,手指划过镜面,温柔流连不去。 殿外的响动打断了他的沉思,眼光一瞥,卢玉衡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主。”她叫道。 谭青末慢慢收回手来,转身面向她,“何事?”他问道。 卢玉衡怔了一下,欲言又止。“是周叔……回来了……”她停了一下,说道。 谭青末眼光微微一聚,突然朝门外走了出去。 胖子周衍正要踏进门来,抬眼正看到他,脸上便是诡异的笑了一笑,“阁主,属下正有事要向你禀报。” 谭青末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阿瑶呢?” 周衍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丫头啊,”他说,嗓音中透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第53章重逢 少女的身体如温香软玉偎在胸前,柔若无骨的双臂如同藤蔓紧紧将他缠住,耳中听得她喃喃而出的低语,身体陡然一震,数年前那个孩子扬起的小脸,依依不舍的眼神中透出无尽的犀利和苛责,便如昨日一般重又在眼前浮现出来,心头霎时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感情,双手在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经下意识的反抱了回去-------- “瑶瑶……”唇间轻轻吐出她的小名,心底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隐隐变得柔软起来。 眼中瞥见那一头独角兽从火焰中跃出,张口喷出一道红光精气,正对着这边直直射了过来,双手不觉将她搂得更紧,伸手一张,一道青色光幕闪过,已是带着怀中少女瞬移到了百丈之外。 力道稍稍松了一些,他微微低下头,怀中少女正盈盈抬望来,清瞳幽幽,像是夜里慢慢绽开的花瓣,欣喜从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了出来,唇角弯弯,她仰头朝自己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 “皇叔,瑶瑶总算找到你了……” “皇……叔……?” 苏雪丞面上有一刹那的失神,在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中间,少女的笑颜如同春光里绽放的花朵,飞扬渲染的美丽,令人移不开眼。 她…长大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当年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明妍无双……明明应该不记得自己,却还是与当年一样,对他如此亲近而又依赖…… 眼中最初的惊讶慢慢褪去,一抹微笑清浅浮了上来,少女的双手依然紧紧环绕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刻即便抽身离去,手上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与以往一般的嗓音柔声哄道:“瑶瑶乖,先把手放开来好不好?” 段瑶接着他的目光,如潭水清澈的瞳中,似有星光闪耀,她竭力保持着唇边上扬的弧度,声音轻轻的问:“皇叔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丢下瑶瑶不管了吧?” 苏雪丞垂眸望着她,眼中的神情似喜又似悲。“不会了,”他轻声而又柔和的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到他这一番心心念念的话语,段瑶身子蓦地一颤,眼眶中似有热气涌了上来,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声音,此刻就响在耳边,多少次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皇宫里的冷清孤寂,在那苦寒之地忍受着伤痛漫漫煎熬的三年,何曾有过一刻的忘怀…… 我找到你了……我应该高兴…… 应该……高兴才是…… 眼中的热气越聚越多,她猛地垂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手上慢慢放开,右手的手指,却仍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苏雪丞如何看不出她的模样,心中隐隐一痛,只想将她瘦小的身子拥入怀中。那边厢,法明和尚却已经制服了那头碧眼金睛兽,正朝这边走了过来,苏雪丞的手举在空中,终是缓缓放了下来。 那法明和尚乃是方丈仙岛的岛主,与他正是莫逆之交,两人年岁相差无几,更从结丹时期便在一起修炼,对彼此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那独角兽攻来之时,苏雪丞抱着段瑶避开,法明飞身上前拦住,他心地仁厚,并不愿伤害这天生的灵物,因此只用了束缚系的法术,将之收服下来。他在一旁早窥见这边的情形,只是见两人言行亲密,一时也不便相扰。 此刻两人既已分开,他这才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刚才那桃花瘴中的一人,好像已经走了。和尚要采集的桃花精气已经足够,雪丞兄,这便可以回去了。” 苏雪丞目光仍是望着段瑶,口中模糊道:“我还有些事情,法明兄若是急着赶回,便可不必等我。” 法明和尚朝段瑶看了一眼,便是说道:“也好,和尚这便先走了,这桃花瘴到了晚间会更加浓烈,你们不要待得太久才好。” 苏雪丞朝他点了点头,“法明兄有心了,我自理会的。” 段瑶直等到那和尚离开,她才抬起头来,眼眶中已是隐隐泛红,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别人瞧了去。 苏雪丞看在眼中,不觉也是一阵怜惜之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见她一只手仍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时隔三年,她对己仍是如此这般的眷恋,令得他心中不禁又是感叹又是爱怜,只将另一只手伸出,轻轻拂开她耳畔微乱的长,语气愈轻柔的道:“瑶瑶怎么会跑到这东海中来?宫里一切都还好吗?” 段瑶却是不答,抬眼望着他,声音有些哑的问:“刚才那和尚为什么叫你雪丞?皇叔的名讳不是月昭二字?” 苏雪丞微微一怔,他先前见段瑶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人替她解开了那遗忘之术,此刻听她这一问来,方才知道并非如此,不想这孩子的执念竟是如此之深,那术法只是消去了她一部分记忆,难怪她还能记得自己。 心底又是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见她正眼望着自己等着答案,不由又是轻轻在她头上摸了一摸,声音淡淡的道:“我犯了重罪,已经被逐出了氏族,那以后再没有面目用那个名字了。” 段瑶面上登时现出不忿之色,“那只是御景大帝一时糊涂,怎么能当的真,他要你当太子,谁又会稀罕那个位子!” 苏雪丞淡淡笑了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人子女者,自当尽其孝道,毕竟还是我令他失望了。”手上轻抚着她的头顶,目光微垂的看来,“我与你相隔数代,你称我为皇叔,未免有些不当。” 段瑶偷偷瞄了他一眼,“那……叫皇爷爷?” 她这句话一出,心中就是说不出的别扭,想这般一个如竹露清华的人,那样的称呼岂不是糟蹋了。 苏雪丞不由莞尔,信手便捏了捏她的脸颊,眼中笑意隐隐,“既是如此,还是叫皇叔好了。” 他这一个动作,以前也是经常做来,此际一出,段瑶心中只觉亲切而又怀念,许久以来的梦魇消失了,接触到他身上温暖而又干净的气息,心中无比的安定。她将一双手圈住他的胳臂,身子也靠了过去,口里低低的唤道:“皇叔,瑶瑶很想念你……” 苏雪丞心底微微一颤,终于伸出手去,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海底那一座好似水晶宫的府邸之中,谭青末立在大殿中那一片玉璧前面,静静注视着那一面刻有奇怪纹路的青绿色铜镜。 辉光隐隐从镜面中反射了出来,照得他一双深黑的瞳孔如五色琉璃光辉异彩。 凤眸轻轻眯起,手指划过镜面,温柔流连不去。 殿外的响动打断了他的沉思,眼光一瞥,卢玉衡已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主。”她叫道。 谭青末慢慢收回手来,转身面向她,“何事?”他问道。 卢玉衡怔了一下,欲言又止。“是周叔……回来了……”她停了一下,说道。 谭青末眼光微微一聚,突然朝门外走了出去。 胖子周衍正要踏进门来,抬眼正看到他,脸上便是诡异的笑了一笑,“阁主,属下正有事要向你禀报。” 谭青末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阿瑶呢?” 周衍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丫头啊,”他说,嗓音中透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暂时是不会回来了。” 第54章瀛洲(一) 天色向晚,茫茫东海之上,远望天边,那一轮红日正渐渐贴合水面,碧波万顷荡起层层鱼鳞状的金光,望去正是波澜壮阔,奇丽非常。 忽然那西南天空的方向,有两道霞光横贯长空飞将过来,到得近处,遁光一闪,现出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凭空落于海面之上。 只见那两人当中,一个飘然出尘淡雅若仙的男子,另一个却是乌雪肤明艳绝伦的少女,正是苏雪丞与段瑶二人。 当下苏雪丞微微笑道:“此处便是三仙岛所在。” 段瑶往四下扫视一周,只见蔚蓝色的海水波浪起伏,并无任何异常之象,她心知此处定是布有极其厉害的障眼法,也不奇怪,只等着他来行法。 苏雪丞往前虚踏一步,身上便是腾起一幕青光,他回过头来,笑音清雅道:“此处设有扭转空间的禁制,稍有差错,就会被弹到未知的地方去,瑶瑶需紧跟着我,可保无虞。” 段瑶本以为他要作法,这才拉开些距离,不想他竟如此说到,正是求之不得,飞身上前便又将他一只手抱住,仰脸笑道,“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苏雪丞笑了一笑,也随着她去。他将手轻轻一扬,青光一闪,两人的身影已从海面上消失。 …… 段瑶只觉进入一条五光十色的通道,四面斑斓的光影重叠,映出辉光璀璨,幻彩无穷。一片目眩神迷当中,感觉有一只强劲的手臂环住自己腰间,她将脑袋埋在那人衣襟中间,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了过来,温暖而又宁静,周围淡淡的清香缭绕,恍然如梦,心底不由生出一个念想,只盼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才好。 正想着,忽觉身子一轻,仿佛进入了另外一重空间,苏雪丞温和的嗓音从头顶传了下来,“已经到了,瑶瑶可以睁开眼睛了。” 段瑶听到他这句话,恋恋不舍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往前望去。 天空之中,数百座玲珑剔透、青翠欲滴的小山峰漂浮在距离海面三百丈以上的高空,每座高不过几十丈,小的才只十来丈方圆,大的却如同一片岛屿6地。山体底座悬平如镜,下方有各式奇形异峰如钟乳石悬垂而下,俱都是岩谷幽深,洞窍玲珑。星罗棋布散于天空之中,仙景奇丽,妙象万千,目难穷尽。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山峰上并不见一粒尘土,通体是由一种翠绿色的玉石构成,碧玉着烟,云雾飘渺,更有祥云瑞气缠绕其间,天空中云蒸霞蔚,白云丝丝缕缕随风流动,无数仙禽异兽在空中盘旋飞舞,清脆鸣声盈满天地之间,如闻仙乐清音,琤纵鸣玉,悦耳非常。 岛上各种瑶草琪葩,灵芝仙药,因风飘摇,清风徐徐流动,淡淡馨香飘散在空气当中,清新而又舒爽,闻之便令人身心愉悦,仿佛如处天宫仙阙。 段瑶看得心旷神怡,口中不禁喃喃道:“这……便是三仙岛……” 对面一座林木葱荣的山峰之中,突然飞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穿了一件古式的长衣,模样甚是普通,一见到苏雪丞,连忙作揖行礼道:“原来是灵木师叔,方才师父尚与弟子提起,问师叔是否回来呢。”一边说,一边又朝他旁边的段瑶瞟了几眼,满脸好奇之色。 苏雪丞看着眼中,当即笑道:“你且回去与你师父说上一声,今日之事,稍后我自会将前因后果告知于他。” 那少年应了一声,又道:“师叔先请,弟子回去当值了。”说完鞠了一礼,转身重又飞回那座山峰之中去了。 苏雪丞看他离去,低头轻声对段瑶说道:“瑶瑶且随我回瀛洲岛吧。” 段瑶一双眼弯如月牙,“皇叔去哪里,瑶瑶自然就去哪里。” 苏雪丞心中一动,也不将她放开,轻然飞起,便带着她往最西边一座琼光隐隐的岛屿飞了过去。 这瀛洲岛是西边最大的岛屿,足有数千丈方圆,岛上有一大片药圃,无数灵药仙草生长其间,芝兰玉树,瑶草芬芳,自有那仙灵之气满溢而出,甫一靠近,顿觉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远处是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体着烟,呈冷翠色,顶峰上一大片平地,皆是青色石板铺成,尽头处一座宫殿,隐隐玉色生烟。 苏雪丞带着段瑶落于其上,松开手,让她从怀中站了出来。 山顶空气清冷,衣袂当风,段瑶往四周看了一看,见左边一个少年正恭敬而立,也是一身古式长衣,年纪与刚才那人相仿,眉目间却要清秀许多。 只听他说道:“弟子已遵照师父吩咐,将那炉天元丹收取,分盛入冷晶匣之中,这便要与两位师叔送过去。” 段瑶听他说到『弟子』二字,心中便是陡然一突,刹时想起当年她请苏雪丞收自己为徒,苦苦求了半天,始终被他以属性不符相拒,这个徒弟、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到此处,手上已是握紧了来,一股不忿之情幽然而生,连带着看眼前这少年也分外不顺眼起来。 耳边忽听得苏雪丞唤道:“……瑶瑶,且过来你二人认识一番。” 段瑶收起脸上不愉之色,走到他身边,只拿眼上上下下瞅着那个少年。 苏雪丞浅笑道:“这是白奕秋,已随我修行上百年了,说起来,他应该算是你的师兄,奕秋,这是为师的后辈段瑶,往后便住在此处,你需多关照于她。” 白奕秋抬头朝段瑶看了一眼,鞠手为礼道:“师妹有礼了。” 段瑶听得他竟跟随了苏雪丞上百年的时间,心中更是郁结难当,只碍于苏雪丞就站在旁边看着,当下强行忍住,勉强回了一礼道:“白兄客气了。”她终究也不愿称他作师兄,白奕秋听在耳中,不禁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苏雪丞自然也察觉到了,便对白奕秋说道:“你先去将天元丹送与两位师叔,回来为师再与你细说。” 白奕秋道:“是。”转身驾起一朵云彩,便从山顶飞了下去。 苏雪丞目光转向段瑶,微微叹了一声道:“当年我不收你,乃是算出你我并无师徒之缘,如果强行乱了天命,只怕于你修行不利,何况你那师父本也是世外高人,一身法力决不在我之下,你我二人属性不合,我怕是收你入门,反倒会误了你……” 段瑶听他此言,竟是对自己解释,心中登时就是一暖,方才那些许不快早已经消散殆尽。见他面上并无笑容,生怕误会自己小气记仇,便垂了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道:“瑶瑶……瑶瑶都明白了,刚才只是一时想不开,皇叔你不要生瑶瑶的气……” 苏雪丞见她作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不禁生出怜惜,伸手在她背上抚了一抚,只道,“皇叔并没有生气,瑶瑶也不必多想。”顿了一顿,又柔声说道,“瑶瑶以后要住在这里,不如随我先去选一处住所吧。” 段瑶一听,不由抬头喜道:“好!” 宫殿里面是白云的石板,壁上透着莹莹柔和的白光,每隔几步,就有一颗夜明珠镶嵌,照的周遭亮如白昼。 长长的走廊宽阔,十几根玉柱一字排开,撑起穹顶星光闪耀,柱身映有银色古奇的纹路,如藤蔓丝线环绕。大厅三面玉璧,皆有青莲浮雕,却有一面留空,又正好对着一个露天的庭园。 那庭园上空也是浮有一座小山,宽不过十数丈,上有清泉流水,飞阁回廊,四面皆有涓涓细流从边缘处扶摇垂下,直直落入下面一个清莹见底的小小湖中。轻风吹拂,那上百条细流便被吹散开来,如雾如烟,轻轻散入周围一片瑶草奇花之中。 段瑶随着苏雪丞穿过长廊,尽头处一个拐角,再往前,琼楼玉宇层叠,两侧皆是竹林,叶片碧绿,竿身晶莹玉润,竟是隐隐透明,那竹节处清晰可见,竹林上方,也有一层淡白的烟气缭绕,如入仙境。 段瑶对这一片浓绿甚是喜爱,不觉伸手去摸了摸那晶莹的竹竿,入手清滑异常,带着淡淡的凉意。 苏雪丞见状笑道:“此乃碧玉竹,瑶瑶若是喜欢,就住在这里如何?” 段瑶收了手,转头向他问道,“皇叔住在何处?” 苏雪丞抬眼望向那一片竹林深处:“便在此处往里最末一个房间。” 段瑶一听,脱口便道:“那我要住在你隔壁。” 她这话一出,就见苏雪丞微微怔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声,生怕他说出反对的话来,扑过去先将他手臂抱住,仰起脸言笑晏晏的说:“瑶瑶好不容易才找到皇叔,才不要离得太远,我会想你的。” 苏雪丞明知她以此为借口,却也感于她对自己的儒慕之情,面上不觉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声音似无奈又似包容的道:“瑶瑶想要怎样,都随你。” 第54章瀛洲(一) 天色向晚,茫茫东海之上,远望天边,那一轮红日正渐渐贴合水面,碧波万顷荡起层层鱼鳞状的金光,望去正是波澜壮阔,奇丽非常。 忽然那西南天空的方向,有两道霞光横贯长空飞将过来,到得近处,遁光一闪,现出一白一紫两道人影,凭空落于海面之上。 只见那两人当中,一个飘然出尘淡雅若仙的男子,另一个却是乌雪肤明艳绝伦的少女,正是苏雪丞与段瑶二人。 当下苏雪丞微微笑道:“此处便是三仙岛所在。” 段瑶往四下扫视一周,只见蔚蓝色的海水波浪起伏,并无任何异常之象,她心知此处定是布有极其厉害的障眼法,也不奇怪,只等着他来行法。 苏雪丞往前虚踏一步,身上便是腾起一幕青光,他回过头来,笑音清雅道:“此处设有扭转空间的禁制,稍有差错,就会被弹到未知的地方去,瑶瑶需紧跟着我,可保无虞。” 段瑶本以为他要作法,这才拉开些距离,不想他竟如此说到,正是求之不得,飞身上前便又将他一只手抱住,仰脸笑道,“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苏雪丞笑了一笑,也随着她去。他将手轻轻一扬,青光一闪,两人的身影已从海面上消失。 …… 段瑶只觉进入一条五光十色的通道,四面斑斓的光影重叠,映出辉光璀璨,幻彩无穷。一片目眩神迷当中,感觉有一只强劲的手臂环住自己腰间,她将脑袋埋在那人衣襟中间,他的体温透过衣衫传了过来,温暖而又宁静,周围淡淡的清香缭绕,恍然如梦,心底不由生出一个念想,只盼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才好。 正想着,忽觉身子一轻,仿佛进入了另外一重空间,苏雪丞温和的嗓音从头顶传了下来,“已经到了,瑶瑶可以睁开眼睛了。” 段瑶听到他这句话,恋恋不舍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往前望去。 天空之中,数百座玲珑剔透、青翠欲滴的小山峰漂浮在距离海面三百丈以上的高空,每座高不过几十丈,小的才只十来丈方圆,大的却如同一片岛屿6地。山体底座悬平如镜,下方有各式奇形异峰如钟乳石悬垂而下,俱都是岩谷幽深,洞窍玲珑。星罗棋布散于天空之中,仙景奇丽,妙象万千,目难穷尽。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山峰上并不见一粒尘土,通体是由一种翠绿色的玉石构成,碧玉着烟,云雾飘渺,更有祥云瑞气缠绕其间,天空中云蒸霞蔚,白云丝丝缕缕随风流动,无数仙禽异兽在空中盘旋飞舞,清脆鸣声盈满天地之间,如闻仙乐清音,琤纵鸣玉,悦耳非常。 岛上各种瑶草琪葩,灵芝仙药,因风飘摇,清风徐徐流动,淡淡馨香飘散在空气当中,清新而又舒爽,闻之便令人身心愉悦,仿佛如处天宫仙阙。 段瑶看得心旷神怡,口中不禁喃喃道:“这……便是三仙岛……” 对面一座林木葱荣的山峰之中,突然飞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穿了一件古式的长衣,模样甚是普通,一见到苏雪丞,连忙作揖行礼道:“原来是灵木师叔,方才师父尚与弟子提起,问师叔是否回来呢。”一边说,一边又朝他旁边的段瑶瞟了几眼,满脸好奇之色。 苏雪丞看着眼中,当即笑道:“你且回去与你师父说上一声,今日之事,稍后我自会将前因后果告知于他。” 那少年应了一声,又道:“师叔先请,弟子回去当值了。”说完鞠了一礼,转身重又飞回那座山峰之中去了。 苏雪丞看他离去,低头轻声对段瑶说道:“瑶瑶且随我回瀛洲岛吧。” 段瑶一双眼弯如月牙,“皇叔去哪里,瑶瑶自然就去哪里。” 苏雪丞心中一动,也不将她放开,轻然飞起,便带着她往最西边一座琼光隐隐的岛屿飞了过去。 这瀛洲岛是西边最大的岛屿,足有数千丈方圆,岛上有一大片药圃,无数灵药仙草生长其间,芝兰玉树,瑶草芬芳,自有那仙灵之气满溢而出,甫一靠近,顿觉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远处是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体着烟,呈冷翠色,顶峰上一大片平地,皆是青色石板铺成,尽头处一座宫殿,隐隐玉色生烟。 苏雪丞带着段瑶落于其上,松开手,让她从怀中站了出来。 山顶空气清冷,衣袂当风,段瑶往四周看了一看,见左边一个少年正恭敬而立,也是一身古式长衣,年纪与刚才那人相仿,眉目间却要清秀许多。 只听他说道:“弟子已遵照师父吩咐,将那炉天元丹收取,分盛入冷晶匣之中,这便要与两位师叔送过去。” 段瑶听他说到『弟子』二字,心中便是陡然一突,刹时想起当年她请苏雪丞收自己为徒,苦苦求了半天,始终被他以属性不符相拒,这个徒弟、却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想到此处,手上已是握紧了来,一股不忿之情幽然而生,连带着看眼前这少年也分外不顺眼起来。 耳边忽听得苏雪丞唤道:“……瑶瑶,且过来你二人认识一番。” 段瑶收起脸上不愉之色,走到他身边,只拿眼上上下下瞅着那个少年。 苏雪丞浅笑道:“这是白奕秋,已随我修行上百年了,说起来,他应该算是你的师兄,奕秋,这是为师的后辈段瑶,往后便住在此处,你需多关照于她。” 白奕秋抬头朝段瑶看了一眼,鞠手为礼道:“师妹有礼了。” 段瑶听得他竟跟随了苏雪丞上百年的时间,心中更是郁结难当,只碍于苏雪丞就站在旁边看着,当下强行忍住,勉强回了一礼道:“白兄客气了。”她终究也不愿称他作师兄,白奕秋听在耳中,不禁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苏雪丞自然也察觉到了,便对白奕秋说道:“你先去将天元丹送与两位师叔,回来为师再与你细说。” 白奕秋道:“是。”转身驾起一朵云彩,便从山顶飞了下去。 苏雪丞目光转向段瑶,微微叹了一声道:“当年我不收你,乃是算出你我并无师徒之缘,如果强行乱了天命,只怕于你修行不利,何况你那师父本也是世外高人,一身法力决不在我之下,你我二人属性不合,我怕是收你入门,反倒会误了你……” 段瑶听他此言,竟是对自己解释,心中登时就是一暖,方才那些许不快早已经消散殆尽。见他面上并无笑容,生怕误会自己小气记仇,便垂了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低低的道:“瑶瑶……瑶瑶都明白了,刚才只是一时想不开,皇叔你不要生瑶瑶的气……” 苏雪丞见她作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不禁生出怜惜,伸手在她背上抚了一抚,只道,“皇叔并没有生气,瑶瑶也不必多想。”顿了一顿,又柔声说道,“瑶瑶以后要住在这里,不如随我先去选一处住所吧。” 段瑶一听,不由抬头喜道:“好!” 宫殿里面是白云的石板,壁上透着莹莹柔和的白光,每隔几步,就有一颗夜明珠镶嵌,照的周遭亮如白昼。 长长的走廊宽阔,十几根玉柱一字排开,撑起穹顶星光闪耀,柱身映有银色古奇的纹路,如藤蔓丝线环绕。大厅三面玉璧,皆有青莲浮雕,却有一面留空,又正好对着一个露天的庭园。 那庭园上空也是浮有一座小山,宽不过十数丈,上有清泉流水,飞阁回廊,四面皆有涓涓细流从边缘处扶摇垂下,直直落入下面一个清莹见底的小小湖中。轻风吹拂,那上百条细流便被吹散开来,如雾如烟,轻轻散入周围一片瑶草奇花之中。 段瑶随着苏雪丞穿过长廊,尽头处一个拐角,再往前,琼楼玉宇层叠,两侧皆是竹林,叶片碧绿,竿身晶莹玉润,竟是隐隐透明,那竹节处清晰可见,竹林上方,也有一层淡白的烟气缭绕,如入仙境。 段瑶对这一片浓绿甚是喜爱,不觉伸手去摸了摸那晶莹的竹竿,入手清滑异常,带着淡淡的凉意。 苏雪丞见状笑道:“此乃碧玉竹,瑶瑶若是喜欢,就住在这里如何?” 段瑶收了手,转头向他问道,“皇叔住在何处?” 苏雪丞抬眼望向那一片竹林深处:“便在此处往里最末一个房间。” 段瑶一听,脱口便道:“那我要住在你隔壁。” 她这话一出,就见苏雪丞微微怔了一下,心中咯噔一声,生怕他说出反对的话来,扑过去先将他手臂抱住,仰起脸言笑晏晏的说:“瑶瑶好不容易才找到皇叔,才不要离得太远,我会想你的。” 苏雪丞明知她以此为借口,却也感于她对自己的儒慕之情,面上不觉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声音似无奈又似包容的道:“瑶瑶想要怎样,都随你。” 第55章瀛洲(二) 这瀛洲岛上只住了苏雪丞师徒二人,岛上的一应事务,都是有人定期前来清理,这些人,据闻是千年前战乱之时先代岛主救回的流民的后代。其时那岛主因见这些人可怜,便破例让他们留在三仙岛,将空余的岛屿让与他们居住。 此处仙灵之气浓厚,久而久之,这群人当中也有领悟了仙法,拜入三仙门下的,就是那不等懂仙术之人,得此间灵气滋养,也是益寿延年,得享天伦之乐。 白奕秋与那门口当值的少年许盛,正是自行领略了本身的灵力,这才被三仙收入门下。那法明和尚便有二十几个徒弟,最老的已经四百多岁,最小的才刚入门,苏雪丞倒是只有白奕秋一个徒弟,他生性喜静,既然有了传承之人,便再没动过收徒的念头。 是以这百年来,白奕秋始终是孤身一人,每当看到与己同届的师兄弟们又多了一个师弟或是师妹,心中也是暗自羡慕,但他知道师父性子清冷,也从不敢跟他提起这番心思。 今日却突然见师父带回来一个美貌少女,他只道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师妹了,正是喜不自禁,却不知这少女打从一开始就对他怀有敌意,那一段小插曲,他还以为是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熟悉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当日准备晚膳之时,他特意嘱咐那掌厨多做了几道菜,还将平日里酿制的紫琼花露也拿了出来,打算替师妹接风洗尘。 果然再见面之时,那少女面上的神情已是柔和了许多,虽然还不曾开口叫自己师兄,却是言笑有礼,举止谦逊,那一份气度,倒真真像是与师父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白奕秋心下感叹,见师父一直在旁边微笑相观,神情甚是愉悦,他心中也不由轻松了起来。 用过晚膳,白奕秋照例去做功课。 段瑶却不肯离开,偎在苏雪丞身边,与他细细来讲这些年的经历。 她枕在苏雪丞的腿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头,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一通,寒域中的事,与姑射涵之间的纠葛,却是一字未提。 然而敏感如苏雪丞,自然能够猜到她有意隐去的不忿,且不说她在这短短三年之间就结成了金丹,其间会有多少艰辛苦楚,便是她话语中透出的淡淡的寂寥和对自己家人的担心,亦是令他纠结不已。她所经历的这些,很多年前,他也曾经亲身经历过,而今如果不是听她娓娓道来,他几乎都要忘记曾有过这么一段晦涩难言的记忆,想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在那深宫之中,却不知比自己当年更要难熬上百倍千倍。 心中不禁泛起深深的怜惜之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他弯下身,轻轻将那少女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以手轻抚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的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瑶瑶不必再担心,所有的事情,都有皇叔来替你承担。” 段瑶一双眸子亮若星辰,仰头望向他道:“只要有皇叔在身边,无论生什么样的事,瑶瑶也决不会后悔。” 竹林后面便是温泉,四面都有青白色的玉璧,几级玉阶没入水中,清晰可见。水质极清,透着淡淡的寒末香气。 段瑶沐浴归来,只往自己房间瞥了一眼,就转回身,朝着苏雪丞的屋子走去。 门是虚掩的,她轻巧的推开,探进一个脑袋:“皇叔?” 玉塌之上苏雪丞盘膝而坐,一身月白温雅,如墨的长正散在肩头,面色如玉,双目微合,身外清光隐隐。段瑶踮着脚一步一步走近,那双温清如水的眼眸忽然睁开了来,望向她的同时,他唇边已是现出一抹浅笑,“瑶瑶怎么过来了?” 段瑶不语,笑吟吟的走上前来,苏雪丞见她一袭素衣单薄,长长的头擦也未擦,滴下的水珠将那衣衫也打湿一片,他不禁摇了摇头,招手轻道:“瑶瑶过来,皇叔帮你把头擦干。” “好,这个给你。”段瑶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手从身后递上前来,正是一条柔软的大绸巾,苏雪丞见她竟是早有准备,不觉又是好笑,接过来,纤长莹白的手指便在她额间轻轻一点,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宠溺,“从哪里学的这般古怪精灵,还不去乖乖坐好?” 段瑶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在塌边一张青玉圆凳上坐下。苏雪丞立在她的身后,以绸巾轻轻将她的长上的水珠拭去,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淡淡莹光的木梳,将那一头青丝梳理整齐。 他将木梳放在桌上,目光温和道,“时候不早了,瑶瑶一路过来,定是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段瑶眼珠一转,不应反问道:“皇叔可是要歇息了?” 苏雪丞道:“还要再过一些时候。” 段瑶偷眼瞄着他的表情,试探的道:“那、瑶瑶跟皇叔一起睡好不好?”捉住他的衣袖,一双大眼睛眨了几眨,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以前那样。” 苏雪丞眼中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隔了半晌,方摸了摸她的头顶道:“瑶瑶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与我一起睡了,乖,回自己房间去吧。” 段瑶听他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对自己说来,便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一时站起身来,低着头,黯然神伤的往外走去。 苏雪丞看着有些心疼,又想此事绝对不能姑息,硬着心肠看她走出门,手上轻轻一扬,一道清风已将那门掩上了来。 他回到玉塌之上,刚坐了一小会,却又听见段瑶偷偷的溜了回来,片刻之后,敲门声已是再度响起。苏雪丞暗自轻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不是对她过于纵容了,这回定要说个明白才是,想到此处,便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来,不想尚未开口,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呆了一呆。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小小可爱的身影。一双白玉般莹巧的足,长垂地,衣裳单薄,那孩子正抬头朝自己看来,一双眼精大,黑如点漆,暗夜中似有淡淡光华流动,“皇叔,这样就可以了吧?”软软脆脆的童音,粉嫩的小嘴一弯,正是三年前那可爱又乖巧的模样。 苏雪丞眸光隐隐,心底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令他几次要出口相拒,竟是不忍说了出来。 段瑶歪着头看向他,眉尖微微蹙起,“瑶瑶一个人睡,很是孤单冷清,这个样子就不会妨碍到皇叔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那般楚楚可怜的神情,与三年前的模样重叠起来,苏雪丞心中登时一软,哪里还拒绝得了,不觉弯下腰去,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中柔声的道,“瑶瑶既然想跟我一起,那便一起吧。” 段瑶一双手搂住他的颈脖,一双眼睛里满是盈盈笑意。 苏雪丞将她放在锦绣被褥中间,被角掖好,他慢慢在床边坐下,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段瑶抬眼望着他,只觉那目光中隐隐含有一丝悲伤,心中不由一恸,伸出手去,便将他放在床沿上的一只手抓住,口中呐呐的道:“皇叔你不睡么?是不是因为瑶瑶占了你的床?” 苏雪丞微微一笑,将她那一只小手握在掌中,“不要胡思乱想,累了就闭上眼睛,皇叔会一直在你身边。” 段瑶听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她这些天奔波良久,本就有些疲惫,此刻一旦放下心来,便觉有一股睡意涌了上来,面前他的容颜也有些模糊,她竭力将眼睛睁开,把身子往里面挪了一挪,道:“那瑶瑶先睡了,皇叔不要熬得太晚,瑶瑶很小,不会占很多地方的……” 她嘟囔了这一句,睡意渐浓,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朦胧中一只温暖的手在自己额上轻柔抚着,耳边一个声音清雅问道:“瑶瑶这缩骨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段瑶迷糊道:“以前在江湖上行走时,无意中学会的,只是……可能……唔……”声音越来越低,她终是抵不过睡魔的侵袭,沉沉睡了过去。 苏雪丞仍是坐在床边,素衣淡淡,身影萧然,许久许久也没有动静。 第55章瀛洲(二) 这瀛洲岛上只住了苏雪丞师徒二人,岛上的一应事务,都是有人定期前来清理,这些人,据闻是千年前战乱之时先代岛主救回的流民的后代。其时那岛主因见这些人可怜,便破例让他们留在三仙岛,将空余的岛屿让与他们居住。 此处仙灵之气浓厚,久而久之,这群人当中也有领悟了仙法,拜入三仙门下的,就是那不等懂仙术之人,得此间灵气滋养,也是益寿延年,得享天伦之乐。 白奕秋与那门口当值的少年许盛,正是自行领略了本身的灵力,这才被三仙收入门下。那法明和尚便有二十几个徒弟,最老的已经四百多岁,最小的才刚入门,苏雪丞倒是只有白奕秋一个徒弟,他生性喜静,既然有了传承之人,便再没动过收徒的念头。 是以这百年来,白奕秋始终是孤身一人,每当看到与己同届的师兄弟们又多了一个师弟或是师妹,心中也是暗自羡慕,但他知道师父性子清冷,也从不敢跟他提起这番心思。 今日却突然见师父带回来一个美貌少女,他只道自己终于要有一个师妹了,正是喜不自禁,却不知这少女打从一开始就对他怀有敌意,那一段小插曲,他还以为是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熟悉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当日准备晚膳之时,他特意嘱咐那掌厨多做了几道菜,还将平日里酿制的紫琼花露也拿了出来,打算替师妹接风洗尘。 果然再见面之时,那少女面上的神情已是柔和了许多,虽然还不曾开口叫自己师兄,却是言笑有礼,举止谦逊,那一份气度,倒真真像是与师父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白奕秋心下感叹,见师父一直在旁边微笑相观,神情甚是愉悦,他心中也不由轻松了起来。 用过晚膳,白奕秋照例去做功课。 段瑶却不肯离开,偎在苏雪丞身边,与他细细来讲这些年的经历。 她枕在苏雪丞的腿上,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头,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一通,寒域中的事,与姑射涵之间的纠葛,却是一字未提。 然而敏感如苏雪丞,自然能够猜到她有意隐去的不忿,且不说她在这短短三年之间就结成了金丹,其间会有多少艰辛苦楚,便是她话语中透出的淡淡的寂寥和对自己家人的担心,亦是令他纠结不已。她所经历的这些,很多年前,他也曾经亲身经历过,而今如果不是听她娓娓道来,他几乎都要忘记曾有过这么一段晦涩难言的记忆,想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在那深宫之中,却不知比自己当年更要难熬上百倍千倍。 心中不禁泛起深深的怜惜之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他弯下身,轻轻将那少女瘦弱的身子拥入怀中,以手轻抚着她的背,放柔了声音的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瑶瑶不必再担心,所有的事情,都有皇叔来替你承担。” 段瑶一双眸子亮若星辰,仰头望向他道:“只要有皇叔在身边,无论生什么样的事,瑶瑶也决不会后悔。” 竹林后面便是温泉,四面都有青白色的玉璧,几级玉阶没入水中,清晰可见。水质极清,透着淡淡的寒末香气。 段瑶沐浴归来,只往自己房间瞥了一眼,就转回身,朝着苏雪丞的屋子走去。 门是虚掩的,她轻巧的推开,探进一个脑袋:“皇叔?” 玉塌之上苏雪丞盘膝而坐,一身月白温雅,如墨的长正散在肩头,面色如玉,双目微合,身外清光隐隐。段瑶踮着脚一步一步走近,那双温清如水的眼眸忽然睁开了来,望向她的同时,他唇边已是现出一抹浅笑,“瑶瑶怎么过来了?” 段瑶不语,笑吟吟的走上前来,苏雪丞见她一袭素衣单薄,长长的头擦也未擦,滴下的水珠将那衣衫也打湿一片,他不禁摇了摇头,招手轻道:“瑶瑶过来,皇叔帮你把头擦干。” “好,这个给你。”段瑶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手从身后递上前来,正是一条柔软的大绸巾,苏雪丞见她竟是早有准备,不觉又是好笑,接过来,纤长莹白的手指便在她额间轻轻一点,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宠溺,“从哪里学的这般古怪精灵,还不去乖乖坐好?” 段瑶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在塌边一张青玉圆凳上坐下。苏雪丞立在她的身后,以绸巾轻轻将她的长上的水珠拭去,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淡淡莹光的木梳,将那一头青丝梳理整齐。 他将木梳放在桌上,目光温和道,“时候不早了,瑶瑶一路过来,定是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段瑶眼珠一转,不应反问道:“皇叔可是要歇息了?” 苏雪丞道:“还要再过一些时候。” 段瑶偷眼瞄着他的表情,试探的道:“那、瑶瑶跟皇叔一起睡好不好?”捉住他的衣袖,一双大眼睛眨了几眨,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以前那样。” 苏雪丞眼中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隔了半晌,方摸了摸她的头顶道:“瑶瑶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与我一起睡了,乖,回自己房间去吧。” 段瑶听他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对自己说来,便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一时站起身来,低着头,黯然神伤的往外走去。 苏雪丞看着有些心疼,又想此事绝对不能姑息,硬着心肠看她走出门,手上轻轻一扬,一道清风已将那门掩上了来。 他回到玉塌之上,刚坐了一小会,却又听见段瑶偷偷的溜了回来,片刻之后,敲门声已是再度响起。苏雪丞暗自轻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不是对她过于纵容了,这回定要说个明白才是,想到此处,便走过去将门打开了来,不想尚未开口,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呆了一呆。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小小可爱的身影。一双白玉般莹巧的足,长垂地,衣裳单薄,那孩子正抬头朝自己看来,一双眼精大,黑如点漆,暗夜中似有淡淡光华流动,“皇叔,这样就可以了吧?”软软脆脆的童音,粉嫩的小嘴一弯,正是三年前那可爱又乖巧的模样。 苏雪丞眸光隐隐,心底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令他几次要出口相拒,竟是不忍说了出来。 段瑶歪着头看向他,眉尖微微蹙起,“瑶瑶一个人睡,很是孤单冷清,这个样子就不会妨碍到皇叔了,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那般楚楚可怜的神情,与三年前的模样重叠起来,苏雪丞心中登时一软,哪里还拒绝得了,不觉弯下腰去,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中柔声的道,“瑶瑶既然想跟我一起,那便一起吧。” 段瑶一双手搂住他的颈脖,一双眼睛里满是盈盈笑意。 苏雪丞将她放在锦绣被褥中间,被角掖好,他慢慢在床边坐下,垂眸静静的看着她。 段瑶抬眼望着他,只觉那目光中隐隐含有一丝悲伤,心中不由一恸,伸出手去,便将他放在床沿上的一只手抓住,口中呐呐的道:“皇叔你不睡么?是不是因为瑶瑶占了你的床?” 苏雪丞微微一笑,将她那一只小手握在掌中,“不要胡思乱想,累了就闭上眼睛,皇叔会一直在你身边。” 段瑶听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她这些天奔波良久,本就有些疲惫,此刻一旦放下心来,便觉有一股睡意涌了上来,面前他的容颜也有些模糊,她竭力将眼睛睁开,把身子往里面挪了一挪,道:“那瑶瑶先睡了,皇叔不要熬得太晚,瑶瑶很小,不会占很多地方的……” 她嘟囔了这一句,睡意渐浓,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朦胧中一只温暖的手在自己额上轻柔抚着,耳边一个声音清雅问道:“瑶瑶这缩骨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段瑶迷糊道:“以前在江湖上行走时,无意中学会的,只是……可能……唔……”声音越来越低,她终是抵不过睡魔的侵袭,沉沉睡了过去。 苏雪丞仍是坐在床边,素衣淡淡,身影萧然,许久许久也没有动静。 第56章瀛洲(三) 雪末清寒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轻轻呼吸一口,透着淡淡的清醒的味道。 梦方觉,床上那埋在绫罗中间的少女唇边犹噙着一抹浅笑,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新生的羽翼,微微颤动两下,缓缓睁开了来。 白玉的墙边一张小小的书案上,供有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镜面悬平如水,上方半尺之处,有一朵小巧的青莲正绽放了开来,蕊吐清香,瓣如玉琢,体内透出清莹的光,映的四下如水通明。 屋子里并没有苏雪丞的气息,那双幽瞳中闪过一丝疑惑,缓缓坐起身形,如丝的被滑落下来,露出其下妙曼的身躯和半截莹白如玉的手臂------ 她的缩骨术在已经睡眠中解除了来,短小的衣裳遮不住长大的身体,衣袖已是缩到手腕之上。段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衫,将身上那件换了下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竹林上空罩着一层轻薄的白烟,凝而不散,灵气就从那晶莹剔透的竹竿和碧色的叶片中飘了出来,盈满整个天地间,空气清新的仿佛要呼吸起来。 段瑶穿过竹林,沿途汲取着周围的灵气,大殿中并没有人,清冷而又寂寥,穿过回廊,来到昨日经过的那一个露天庭院,这才听到说话声,从上空隐隐传了下来。 于远处便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清宁气息,旁边却还有三道陌生的灵气,段瑶微微挑眉,抬头往那空中小巧玲珑的浮岛望了过去。 忽闻一个醇厚的嗓音笑道:“……刚说起,人就已经来了,雪丞兄,这回你可没有藉口了吧,和尚今天说不得要好好看上一看,你口中这位修道奇才的后辈。” 段瑶听这人声音甚是熟悉,方还在回想,苏雪丞的笑音已经传了出来:“你这和尚,昨日不是刚刚见过,今日又来耍泼。罢了罢了,瑶瑶,你且上来,皇叔为你介绍几位前辈。”他这最末一句,虽是以平常语音说来,却像是在耳边窃窃私语,段瑶听在耳中,唇角不由就往上轻轻扬起。 那法明和尚听他说自己耍泼,一时间啼笑皆非,正要反驳,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眼前紫衣一晃,亭中已已是多了一位盈盈而立的少女,只见她肤色晶莹,樱唇含笑,一双明眸顾盼生辉,乌黑的长如流水般垂在身后,并无任何装饰,愈显清新自然。 法明一见,心中不禁叫了声好,这女孩子与昨天相比,少了一分柔弱,却多了一分灵动,令人只觉明光照人,竟是舍不得移开眼来。 又见她周身灵光绽动,显然已是金丹有成,若是依照苏雪丞刚才的说法,这孩子修道不过十数年,能有这般成就,的确可称为奇才了。 他本身最是爱才,所以门下弟子在三岛之中居,就是比之一些门派也毫不逊色,此刻一见这少女,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喜爱,如果不是看他瀛洲一脉实在人丁单薄,说不定就要向他讨人,让这女孩子拜入自己门下才好。 段瑶一入这亭中,就见对面那个和尚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冲着自己左瞧右瞧,虽然看他眼中尽是欣赏之意,心下也生出少许不快。 她先前并没有看到法明的相貌,现下也认不出他是谁,见他外表不过也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方鼻大耳,一脸宽厚之相,倒也不惹人生厌。 这亭子原是两座连在一处,内里甚是宽广,正中一条青玉长案,其上几只玉碗盛有各种玲珑剔透的仙果,一个刻有莲花形状的银色酒壶,几个仿似透明的玉杯。四下里散了几个白玉团凳,和尚坐在对面,左侧还有两人,苏雪丞却在右侧,眸光温和,正往她这边望了过来。目光相接的刹那,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从他唇边漫开,好似微微暖暖的轻风,使人心中也变得温暖起来。 段瑶不觉就弯了双眼,蹭到他身边,叫了一声“皇叔”。 苏雪丞好笑的看着她挨着自己坐下,又将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眯着眼,不动弹了。 法明和尚见她如此模样,哈哈一笑凑上前来,口里打趣道:“小丫头这么迟才起来,到了这里还要打瞌睡,和尚可是等你半天了,先叫声师叔来听听,否则就不让你睡。” 段瑶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苏雪丞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一抚,柔声说道:“这位是方丈岛的法明师叔,你昨天在桃花岛也曾与他照面。”说罢朝法明指了指。 段瑶眯眼瞅着那和尚,心想难怪听声音这般耳熟,原来是他。因苏雪丞在旁,不好拂他的面子,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和尚师叔你好。” 法明见她满脸不乐意的神情,又是大笑一阵,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丫头既然认了和尚作师叔,也不能让你白叫,这对凝碧镯,就送与你平日玩耍吧。” 段瑶见有礼物,自然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只见那一双玉镯碧色晶莹,有一片极浓郁的翠色隐现其中,看去好似一头青羊,在徐缓走动一般,煞是乖巧可爱。她看得心喜,握在手上把玩起来。 苏雪丞见状笑道:“这本是你法明师叔前些年得来的昆山玉精,历经万载,又吸收了日月精华,这才能化作青羊之行,他因今日要来见你,特地炼成了一对玉镯,拿来与你作见面礼。” 段瑶听和尚为自己这般费心,不由向他一笑,双手合十的道:“瑶瑶刚才犯困,不是有意对大师不敬,可要谢谢你的礼物了。” 和尚拊掌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直爽,休要听你皇叔乱说,你是他的后辈,就如同和尚自己的后辈一般,无须与我这样客气。” 正说间,旁边就有一道男声插进来道:“你别看这和尚一脸道貌岸然,其实你越敬他,他跟你越是疏远,以后只管叫他贼秃,保证他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你。” 段瑶一听,咯咯笑道:“那好那好,贼秃大师有礼了!” 她话音刚落,对面那两人已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法明和尚在旁边叫苦连天:“萧兄弟我可没得罪你,这样揭和尚老底,你是存心让这群小辈都跟着造反不成!” 苏雪丞也是莞尔,轻敲了她一下道:“顽皮!” 段瑶可怜兮兮的捂着被敲到的地方,小脸皱成一团,“皇叔,好痛……” 苏雪丞明知她是装的,终是忍不住探身过来,“别动,皇叔给你揉揉。”说着便伸出手指,在她头顶轻轻揉了几下。 忽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含笑的道:“你们看他二人这般模样,像不像是那凡间的一对父女?”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极是悦耳动听,却不想是这话一出,那边两人顿时都是一僵。段瑶想到当年苏雪丞也是这一句戏言,而后两人就闹了矛盾,直至分隔了三年;苏雪丞亦想起当年的情形,一时也是默默无言。 那萧姓男子看他二人神情不对,仰天打了个哈哈,朗声笑道:“雪丞兄可不能厚此薄彼,只介绍和尚,却忘记我们两兄妹了。” 苏雪丞闻声回过神来,便也笑道:“萧兄所言极是。”便向段瑶说道:“这两位分别是蓬莱岛的萧清音仙子、和铁掌仙萧清云道长,你一般唤他二人师叔即可。” 段瑶听到萧清音的名字,不禁又是一怔,抬眼一看,只见对面正坐了两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身着一件蓝色道袍,另外一人,花容云鬓,眉笼轻烟,一身白衣若雪,却不是她在那海底仙府之上碰到的萧清音,又是何人? 段瑶记起谭青末曾称她为蓬莱仙子,心中不由暗恼,她既然是蓬莱岛的主人,不在这三仙岛上,又能去何处?想到自己曾与这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还差点杀了她的宝贝妹妹,也不知她是否对苏雪丞提起过。当下不动声色的瞟了她一眼,却见她也正好向自己望来,四目相对,那女子面上温温婉婉的一笑,也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来,“既然和尚都有见面礼,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能显得太小气,这个小东西是以前闲来无事做着玩的,师侄如不嫌弃,且拿去作个消遣吧。” 段瑶见她只字不提以前的事,反而装作不认识自己,虽然心下狐疑,还是将那物接了过来,口中说道:“多谢师叔厚赐。”原来是一面手掌大的芭蕉扇,下面五色丝线织就的穗子,也是美丽非凡。 那萧清云也送了一副九子母环,段瑶少不得又道谢一番。 当下苏雪丞留三人用过午膳,品茶小憩一番,这才将他们送到门口,各自腾云归去了。 段瑶一根手指绕着那子母环走回青莲殿中,见白奕秋正在勤劳的收拾碗筷,她站在旁边看了小半会儿,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孩子。” 白奕秋嘴角抽了抽,一回头,却见她一脸笑眯眯的凑到跟前,“师兄劳动辛苦了,师妹我初来乍到,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几个不成器的小玩意儿,就送给你玩耍吧。” 白奕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将手里的东西往自己怀里一塞,只见她高兴的转过身去叫了一句“皇叔!”忽的足尖一点,身如飞燕扑入刚走近来的师父的怀中,然后用了一副小孩子的声调奶声奶气的说:“皇叔,瑶瑶昨晚好像受了风寒,今天一天头都很疼呢,今晚你可要与我一起睡,这山顶上真是很冷很冷的……” 苏雪丞伸出手将她搂住,语音温柔的道:“那皇叔今晚就陪你睡吧,受了风寒怎么不早点说,我屋里还有些五蕴散,待会儿给你服下就会好了。” “瑶瑶不喜欢喝药,会苦……” “听话,皇叔给你多放点蜜饯,就不会苦了……” “那、皇叔你要喂我喝……” “好好,都依你……”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白奕秋愣愣的站在殿上,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感觉手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见那凝碧镯、清宁扇、子母环,一个不少的躺在自己怀里,仿佛正裂开着大嘴嘲笑他之前的天真。 少年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玉匣装了起来,又放回袋中去了。 第56章瀛洲(三) 雪末清寒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轻轻呼吸一口,透着淡淡的清醒的味道。 梦方觉,床上那埋在绫罗中间的少女唇边犹噙着一抹浅笑,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新生的羽翼,微微颤动两下,缓缓睁开了来。 白玉的墙边一张小小的书案上,供有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镜面悬平如水,上方半尺之处,有一朵小巧的青莲正绽放了开来,蕊吐清香,瓣如玉琢,体内透出清莹的光,映的四下如水通明。 屋子里并没有苏雪丞的气息,那双幽瞳中闪过一丝疑惑,缓缓坐起身形,如丝的被滑落下来,露出其下妙曼的身躯和半截莹白如玉的手臂------ 她的缩骨术在已经睡眠中解除了来,短小的衣裳遮不住长大的身体,衣袖已是缩到手腕之上。段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衫,将身上那件换了下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竹林上空罩着一层轻薄的白烟,凝而不散,灵气就从那晶莹剔透的竹竿和碧色的叶片中飘了出来,盈满整个天地间,空气清新的仿佛要呼吸起来。 段瑶穿过竹林,沿途汲取着周围的灵气,大殿中并没有人,清冷而又寂寥,穿过回廊,来到昨日经过的那一个露天庭院,这才听到说话声,从上空隐隐传了下来。 于远处便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清宁气息,旁边却还有三道陌生的灵气,段瑶微微挑眉,抬头往那空中小巧玲珑的浮岛望了过去。 忽闻一个醇厚的嗓音笑道:“……刚说起,人就已经来了,雪丞兄,这回你可没有藉口了吧,和尚今天说不得要好好看上一看,你口中这位修道奇才的后辈。” 段瑶听这人声音甚是熟悉,方还在回想,苏雪丞的笑音已经传了出来:“你这和尚,昨日不是刚刚见过,今日又来耍泼。罢了罢了,瑶瑶,你且上来,皇叔为你介绍几位前辈。”他这最末一句,虽是以平常语音说来,却像是在耳边窃窃私语,段瑶听在耳中,唇角不由就往上轻轻扬起。 那法明和尚听他说自己耍泼,一时间啼笑皆非,正要反驳,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眼前紫衣一晃,亭中已已是多了一位盈盈而立的少女,只见她肤色晶莹,樱唇含笑,一双明眸顾盼生辉,乌黑的长如流水般垂在身后,并无任何装饰,愈显清新自然。 法明一见,心中不禁叫了声好,这女孩子与昨天相比,少了一分柔弱,却多了一分灵动,令人只觉明光照人,竟是舍不得移开眼来。 又见她周身灵光绽动,显然已是金丹有成,若是依照苏雪丞刚才的说法,这孩子修道不过十数年,能有这般成就,的确可称为奇才了。 他本身最是爱才,所以门下弟子在三岛之中居,就是比之一些门派也毫不逊色,此刻一见这少女,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喜爱,如果不是看他瀛洲一脉实在人丁单薄,说不定就要向他讨人,让这女孩子拜入自己门下才好。 段瑶一入这亭中,就见对面那个和尚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冲着自己左瞧右瞧,虽然看他眼中尽是欣赏之意,心下也生出少许不快。 她先前并没有看到法明的相貌,现下也认不出他是谁,见他外表不过也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方鼻大耳,一脸宽厚之相,倒也不惹人生厌。 这亭子原是两座连在一处,内里甚是宽广,正中一条青玉长案,其上几只玉碗盛有各种玲珑剔透的仙果,一个刻有莲花形状的银色酒壶,几个仿似透明的玉杯。四下里散了几个白玉团凳,和尚坐在对面,左侧还有两人,苏雪丞却在右侧,眸光温和,正往她这边望了过来。目光相接的刹那,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从他唇边漫开,好似微微暖暖的轻风,使人心中也变得温暖起来。 段瑶不觉就弯了双眼,蹭到他身边,叫了一声“皇叔”。 苏雪丞好笑的看着她挨着自己坐下,又将头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眯着眼,不动弹了。 法明和尚见她如此模样,哈哈一笑凑上前来,口里打趣道:“小丫头这么迟才起来,到了这里还要打瞌睡,和尚可是等你半天了,先叫声师叔来听听,否则就不让你睡。” 段瑶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苏雪丞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一抚,柔声说道:“这位是方丈岛的法明师叔,你昨天在桃花岛也曾与他照面。”说罢朝法明指了指。 段瑶眯眼瞅着那和尚,心想难怪听声音这般耳熟,原来是他。因苏雪丞在旁,不好拂他的面子,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和尚师叔你好。” 法明见她满脸不乐意的神情,又是大笑一阵,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丫头既然认了和尚作师叔,也不能让你白叫,这对凝碧镯,就送与你平日玩耍吧。” 段瑶见有礼物,自然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只见那一双玉镯碧色晶莹,有一片极浓郁的翠色隐现其中,看去好似一头青羊,在徐缓走动一般,煞是乖巧可爱。她看得心喜,握在手上把玩起来。 苏雪丞见状笑道:“这本是你法明师叔前些年得来的昆山玉精,历经万载,又吸收了日月精华,这才能化作青羊之行,他因今日要来见你,特地炼成了一对玉镯,拿来与你作见面礼。” 段瑶听和尚为自己这般费心,不由向他一笑,双手合十的道:“瑶瑶刚才犯困,不是有意对大师不敬,可要谢谢你的礼物了。” 和尚拊掌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直爽,休要听你皇叔乱说,你是他的后辈,就如同和尚自己的后辈一般,无须与我这样客气。” 正说间,旁边就有一道男声插进来道:“你别看这和尚一脸道貌岸然,其实你越敬他,他跟你越是疏远,以后只管叫他贼秃,保证他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你。” 段瑶一听,咯咯笑道:“那好那好,贼秃大师有礼了!” 她话音刚落,对面那两人已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法明和尚在旁边叫苦连天:“萧兄弟我可没得罪你,这样揭和尚老底,你是存心让这群小辈都跟着造反不成!” 苏雪丞也是莞尔,轻敲了她一下道:“顽皮!” 段瑶可怜兮兮的捂着被敲到的地方,小脸皱成一团,“皇叔,好痛……” 苏雪丞明知她是装的,终是忍不住探身过来,“别动,皇叔给你揉揉。”说着便伸出手指,在她头顶轻轻揉了几下。 忽又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含笑的道:“你们看他二人这般模样,像不像是那凡间的一对父女?”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极是悦耳动听,却不想是这话一出,那边两人顿时都是一僵。段瑶想到当年苏雪丞也是这一句戏言,而后两人就闹了矛盾,直至分隔了三年;苏雪丞亦想起当年的情形,一时也是默默无言。 那萧姓男子看他二人神情不对,仰天打了个哈哈,朗声笑道:“雪丞兄可不能厚此薄彼,只介绍和尚,却忘记我们两兄妹了。” 苏雪丞闻声回过神来,便也笑道:“萧兄所言极是。”便向段瑶说道:“这两位分别是蓬莱岛的萧清音仙子、和铁掌仙萧清云道长,你一般唤他二人师叔即可。” 段瑶听到萧清音的名字,不禁又是一怔,抬眼一看,只见对面正坐了两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身着一件蓝色道袍,另外一人,花容云鬓,眉笼轻烟,一身白衣若雪,却不是她在那海底仙府之上碰到的萧清音,又是何人? 段瑶记起谭青末曾称她为蓬莱仙子,心中不由暗恼,她既然是蓬莱岛的主人,不在这三仙岛上,又能去何处?想到自己曾与这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还差点杀了她的宝贝妹妹,也不知她是否对苏雪丞提起过。当下不动声色的瞟了她一眼,却见她也正好向自己望来,四目相对,那女子面上温温婉婉的一笑,也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来,“既然和尚都有见面礼,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能显得太小气,这个小东西是以前闲来无事做着玩的,师侄如不嫌弃,且拿去作个消遣吧。” 段瑶见她只字不提以前的事,反而装作不认识自己,虽然心下狐疑,还是将那物接了过来,口中说道:“多谢师叔厚赐。”原来是一面手掌大的芭蕉扇,下面五色丝线织就的穗子,也是美丽非凡。 那萧清云也送了一副九子母环,段瑶少不得又道谢一番。 当下苏雪丞留三人用过午膳,品茶小憩一番,这才将他们送到门口,各自腾云归去了。 段瑶一根手指绕着那子母环走回青莲殿中,见白奕秋正在勤劳的收拾碗筷,她站在旁边看了小半会儿,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孩子。” 白奕秋嘴角抽了抽,一回头,却见她一脸笑眯眯的凑到跟前,“师兄劳动辛苦了,师妹我初来乍到,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几个不成器的小玩意儿,就送给你玩耍吧。” 白奕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将手里的东西往自己怀里一塞,只见她高兴的转过身去叫了一句“皇叔!”忽的足尖一点,身如飞燕扑入刚走近来的师父的怀中,然后用了一副小孩子的声调奶声奶气的说:“皇叔,瑶瑶昨晚好像受了风寒,今天一天头都很疼呢,今晚你可要与我一起睡,这山顶上真是很冷很冷的……” 苏雪丞伸出手将她搂住,语音温柔的道:“那皇叔今晚就陪你睡吧,受了风寒怎么不早点说,我屋里还有些五蕴散,待会儿给你服下就会好了。” “瑶瑶不喜欢喝药,会苦……” “听话,皇叔给你多放点蜜饯,就不会苦了……” “那、皇叔你要喂我喝……” “好好,都依你……” …………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白奕秋愣愣的站在殿上,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感觉手上有点沉,他低头一看,见那凝碧镯、清宁扇、子母环,一个不少的躺在自己怀里,仿佛正裂开着大嘴嘲笑他之前的天真。 少年看了一阵,摇了摇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玉匣装了起来,又放回袋中去了。 第57章瀛洲(四) 瀛洲岛那一座高峰之上,流云如卷,清风徐徐,奇花瑶草飘摇生香,几只雪白的仙鹤,正在那一方平台上或立或卧,看去一派悠闲的景象。 从尽头处那座玉色的宫殿往里,有一片碧色晶莹的竹林,竹林之后,玉宇金阙重叠,当中又有一幢通体琉璃色的楼阁,题为水经阁。此处乃是瀛洲历代岛主藏书之处,但凡天下经史书集、宗卷文书,或是武功秘籍、术法宝典,无不应有尽有。 这水经阁又分为两层,一楼是藏书之所,看似不大,实则化芥子为无穷之地,海纳百川。二楼却是一方雅致的所在,锦绣罗帷,玉案屏风,轻罗软帐之间,自有香雾缭绕。晃眼望去,竟与那宫廷中的装饰一模一样。 段瑶趴在窗边一张玉塌上面,眯着一双眼,不时就瞄向床头斜靠着的那个人。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醒来,依旧静静不语,一手握卷,如淡墨的长用一根玉簪别起,从肩头倾泻而下。月白的衫,烟青的罩衣,领口及袖口绣着水墨的花纹,仿似天青渲染开来,更衬出他雪白一段颈脖,芊芊十指如玉。 段瑶看呆了眼,脑海里翻来覆去只能想到那一个词语:秀色可餐。 三仙岛上的生活平静而又安宁,冷翠宫中更是如此。 她却觉得一生当中,从未有如现在一般快乐过。能与眼前这人朝夕相伴,同塌而眠,已经是再满足不过。 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皎洁的容颜,如玉的面庞,红唇温润,纤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知他素来浅眠,些微的动静便可令他醒了过来。她连手指也不移动一下,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心里便生出淡淡的喜悦来,身边传来他身上的温暖,耳边细微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窗外有清辉洒了进来,朦朦一层如莹莹的月光…… 正想得出神,忽闻那人清雅声音道:“瑶瑶可是觉得无聊了?” 只见苏雪丞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舒卷,温润双眸含有一丝笑意,静静注视着她。 “没有,没有……”段瑶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热,心里微微一慌,爬到他怀里将头埋在其中,拦腰抱住。 苏雪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要是闷得慌,就出去走走,这岛上也有许多跟你同龄之人,无事可与他们去玩耍。” 段瑶本来躲在他怀中,心里想着可不要让他给看了出来,到时候又要不亲近自己了。正有些担心,便听他说了这么一句,知道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听他的语气,分明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孩子,一时又有些郁郁不乐,闷声说道:“不去,瑶瑶要在这里陪着皇叔。” 苏雪丞轻声笑了一笑:“皇叔这里太过冷清,怕是会闷坏了你。” 段瑶赌气:“那也不去,我走了,你会寂寞的。” 苏雪丞双手将她整个儿圈住,略有感慨的道,“修道之人,哪还有什么寂寞不寂寞,皇叔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段瑶感觉他的下颌微微靠在自己头顶上,双手轻柔拥着自己,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戳,口里嘟哝道:“那、皇叔偶尔、万一、有一点点寂寞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念瑶瑶呢?” 苏雪丞闻言,稍稍怔了一怔,不觉便垂了来看她,段瑶抬起头,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会吗?”她问。 苏雪丞忽而微微笑了,“瑶瑶就在身边,还需要去想么?”抬眼往窗外望了一望,便又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外面,皇叔弹琴给你听,可好?” 段瑶听完眼睛一亮,立刻从他怀中爬起来道:“好,那我们这就去吧。” 苏雪丞见她神情,明明是十分想去外面,先前却要装作不想,心中又暗自笑了一声,只将那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微笑的道:“走吧。”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光阴如梭,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容易就过去。 突如其来的事情生在几月之后某一天的下午。 那一日,段瑶正缠着白奕秋学习炼丹之术。说是学习,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好奇,跑过去观摩了几次而已。 那炼丹房设在云端之上,也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平台,正中有一座高有一人的碧色丹炉,炉身四面壁上刻满了繁复古朴的花纹,有猛兽,有天禽,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奕秋将头结成一条长鞭,盘膝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那丹炉前面坐下,就好像入定了一般,再不肯说话了。段瑶知他是用心主持法阵,在旁看了一会,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心想还不如跟苏雪丞去那方丈岛上看看,也省的在这里无聊。 原来三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聚会一次,此处相当于东海海面上的另一重空间,隐蔽自不用说,外面那一层禁制,更是当年三仙岛的祖师所留,威力无边,玄妙无比,需要合三人之力方能运转起来,如果要挥出它全部的效力,除此之外,尚且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相辅相承,三仙加上萧清云,还有法明那修行已有四百余年的大弟子,正好凑齐五行之数,故而几人定期便需往那禁制中注入灵气,以使仙岛与外界隔绝开来。 段瑶因上回去过一次,苏雪丞不让她靠近,便只好跟那些弟子一起,在远处看着。那个仪式甚是枯燥无味,过程又是漫长,她待得不耐烦,后来就再不想去了。 可是此刻与白奕秋一起留在冷翠宫,却也觉得他寡言少语很是无趣,一时又有些后悔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赶过去看上一看,忽然灵识一动,已经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降临在岛上。 “是皇叔回来了!”段瑶高兴的大叫了一声,兴冲冲的跳下云端飞走了。 丹炉前面,白奕秋慢慢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自闭眼入定去了。 隔得老远便能看见那人一身素色长衫,衣袂飘飘而来,段瑶轻身一跃,从上空便向他扑了过去。 “皇叔!” 满怀喜悦的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口中嚷嚷道:“以后你去哪儿,我一定要去,瑶瑶再也不要与你分开了!” 苏雪丞以手将她扶住,却是半天没有回答,只轻声的道:“瑶瑶,皇叔有话要问你。” 段瑶疑惑的抬起头,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眼中隐隐有些担忧之意,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之感,不自觉地应道:“哦,好。” 冷翠宫中,青莲殿上。 苏雪丞坐在一张玉椅之上,面色有些沉然,见段瑶站在旁边,不时以眼偷瞄一下自己,他不禁暗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向她道:“这是方才在外面收到,有人传送给你的。” 段瑶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望去,只见一片精致如琢的粉红花瓣,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她一见之下,顿时吃了一惊,这正是卢玉衡的传讯之术,七剑阁当中常用它来当作信函的。她这些日子过得舒服,刻意没有去与他们联系,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呢? 心下疑惑,便伸出手去将那一片花瓣拈起,方一入手,体内摇光剑已然受到感应,幻紫光彩瞬如水华泻出,照到那一片花瓣之上,忽有一行淡金色的字迹现出,不过晃眼之间却又消去,花瓣也慢慢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当中。 段瑶看到那一行字,心中忖道,原来如此,他们已经离开那座海底仙府了,却是不知下一步会去哪里…… 她沉吟未定,耳边听得苏雪丞轻轻叹息一声,猛然惊起回神,蓦地抬头叫道:“……皇叔!” 苏雪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蕴有一抹凝重的神色,语气轻缓而严肃的道:“瑶瑶,你如实告诉皇叔,是不是加入了一个叫七剑阁的组织?” 段瑶乍闻此言,心中就是一震,下意识地垂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向他解释,段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口里嗫嚅道。心中却暗暗叫苦,不知他为何会得知此事……这花瓣传书,只除了拥有七剑的人才能破解,旁人决计看不出来……是了,三仙岛上清楚此事的,除了萧清音,再没有其他人,定是她从中作梗无疑! 苏雪丞见她自己承认下来,不禁又是叹了口气,只道:“瑶瑶,你可知那七剑阁是作什么事情的?” “唔,我……”段瑶支吾两声,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之前的三桩灭门惨案……心中一凛,暗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晓了去,自己这一双手,曾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曾经沾染上肮脏的血腥味道--------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在他心中,永远只是当初那一个纯白天真的孩子…… “皇……皇叔,瑶瑶、以前并不知道,受人相邀,这才会与他们在一起……”脑中念头急转动,谎话就如不受控制一般蹦了出来,心跳如擂鼓,她将头垂得低低的,竭力避开他的目光,“后来……后来知道了……就一直想跟他们划清界线,我、我已经尽量保持距离,自从见到皇叔开始,就再也没跟那些人联系过,瑶瑶早就想退出了,皇叔你信我一次……”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也不知那萧清音跟他说了多少,如果万一连那些中原的事也说了出来,那自己这番话,可就要变成漏洞百出、欲盖弥彰了。 心中愈忐忑不安,想偷偷看他一眼,又怕看到他脸上失望的表情,只瞅着足下那青烟色的地板,微微起怔来。 苏雪丞见她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等着他的处罚,一时不禁又是暗叹了一声,眼光却渐渐柔和了下来。 “瑶瑶,过来皇叔这边。” 段瑶闻声稍稍抬起头来,只见他面上已是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神色,心下定了定,往前走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看他,不动了。苏雪丞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她轻轻拉了拢来。 “……你自幼失去母亲,皇叔又不在身边,于人情世故上难免有些欠缺,之前是我疏忽了。这七剑阁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两百年前曾经造下无数杀孽,瑶瑶你年幼不知情,皇叔也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再不许跟那些人来往了。天行有道,往复循环,修道者需修身养性,少伤天和,你今日犯下杀孽,他日天就会降下劫难于你。”说到这里,目光直视向她的双眼,语音愈是温和,“皇叔不想你变成那样的人,也不想你遭到诸如天劫的事情,你,可明白吗?” “嗯……”段瑶低低应了一声,便将整个身子也缩到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衣襟,淡淡的体温透了出来,温暖而又安宁,她闭上眼,口中轻声的道:“瑶瑶都听皇叔的……” 第57章瀛洲(四) 瀛洲岛那一座高峰之上,流云如卷,清风徐徐,奇花瑶草飘摇生香,几只雪白的仙鹤,正在那一方平台上或立或卧,看去一派悠闲的景象。 从尽头处那座玉色的宫殿往里,有一片碧色晶莹的竹林,竹林之后,玉宇金阙重叠,当中又有一幢通体琉璃色的楼阁,题为水经阁。此处乃是瀛洲历代岛主藏书之处,但凡天下经史书集、宗卷文书,或是武功秘籍、术法宝典,无不应有尽有。 这水经阁又分为两层,一楼是藏书之所,看似不大,实则化芥子为无穷之地,海纳百川。二楼却是一方雅致的所在,锦绣罗帷,玉案屏风,轻罗软帐之间,自有香雾缭绕。晃眼望去,竟与那宫廷中的装饰一模一样。 段瑶趴在窗边一张玉塌上面,眯着一双眼,不时就瞄向床头斜靠着的那个人。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醒来,依旧静静不语,一手握卷,如淡墨的长用一根玉簪别起,从肩头倾泻而下。月白的衫,烟青的罩衣,领口及袖口绣着水墨的花纹,仿似天青渲染开来,更衬出他雪白一段颈脖,芊芊十指如玉。 段瑶看呆了眼,脑海里翻来覆去只能想到那一个词语:秀色可餐。 三仙岛上的生活平静而又安宁,冷翠宫中更是如此。 她却觉得一生当中,从未有如现在一般快乐过。能与眼前这人朝夕相伴,同塌而眠,已经是再满足不过。 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皎洁的容颜,如玉的面庞,红唇温润,纤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知他素来浅眠,些微的动静便可令他醒了过来。她连手指也不移动一下,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心里便生出淡淡的喜悦来,身边传来他身上的温暖,耳边细微几不可闻的呼吸声,窗外有清辉洒了进来,朦朦一层如莹莹的月光…… 正想得出神,忽闻那人清雅声音道:“瑶瑶可是觉得无聊了?” 只见苏雪丞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舒卷,温润双眸含有一丝笑意,静静注视着她。 “没有,没有……”段瑶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知为何脸上有些热,心里微微一慌,爬到他怀里将头埋在其中,拦腰抱住。 苏雪丞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要是闷得慌,就出去走走,这岛上也有许多跟你同龄之人,无事可与他们去玩耍。” 段瑶本来躲在他怀中,心里想着可不要让他给看了出来,到时候又要不亲近自己了。正有些担心,便听他说了这么一句,知道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听他的语气,分明还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孩子,一时又有些郁郁不乐,闷声说道:“不去,瑶瑶要在这里陪着皇叔。” 苏雪丞轻声笑了一笑:“皇叔这里太过冷清,怕是会闷坏了你。” 段瑶赌气:“那也不去,我走了,你会寂寞的。” 苏雪丞双手将她整个儿圈住,略有感慨的道,“修道之人,哪还有什么寂寞不寂寞,皇叔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段瑶感觉他的下颌微微靠在自己头顶上,双手轻柔拥着自己,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戳,口里嘟哝道:“那、皇叔偶尔、万一、有一点点寂寞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念瑶瑶呢?” 苏雪丞闻言,稍稍怔了一怔,不觉便垂了来看她,段瑶抬起头,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会吗?”她问。 苏雪丞忽而微微笑了,“瑶瑶就在身边,还需要去想么?”抬眼往窗外望了一望,便又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外面,皇叔弹琴给你听,可好?” 段瑶听完眼睛一亮,立刻从他怀中爬起来道:“好,那我们这就去吧。” 苏雪丞见她神情,明明是十分想去外面,先前却要装作不想,心中又暗自笑了一声,只将那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微笑的道:“走吧。”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光阴如梭,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容易就过去。 突如其来的事情生在几月之后某一天的下午。 那一日,段瑶正缠着白奕秋学习炼丹之术。说是学习,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好奇,跑过去观摩了几次而已。 那炼丹房设在云端之上,也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平台,正中有一座高有一人的碧色丹炉,炉身四面壁上刻满了繁复古朴的花纹,有猛兽,有天禽,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白奕秋将头结成一条长鞭,盘膝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那丹炉前面坐下,就好像入定了一般,再不肯说话了。段瑶知他是用心主持法阵,在旁看了一会,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心想还不如跟苏雪丞去那方丈岛上看看,也省的在这里无聊。 原来三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聚会一次,此处相当于东海海面上的另一重空间,隐蔽自不用说,外面那一层禁制,更是当年三仙岛的祖师所留,威力无边,玄妙无比,需要合三人之力方能运转起来,如果要挥出它全部的效力,除此之外,尚且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相辅相承,三仙加上萧清云,还有法明那修行已有四百余年的大弟子,正好凑齐五行之数,故而几人定期便需往那禁制中注入灵气,以使仙岛与外界隔绝开来。 段瑶因上回去过一次,苏雪丞不让她靠近,便只好跟那些弟子一起,在远处看着。那个仪式甚是枯燥无味,过程又是漫长,她待得不耐烦,后来就再不想去了。 可是此刻与白奕秋一起留在冷翠宫,却也觉得他寡言少语很是无趣,一时又有些后悔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现在赶过去看上一看,忽然灵识一动,已经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降临在岛上。 “是皇叔回来了!”段瑶高兴的大叫了一声,兴冲冲的跳下云端飞走了。 丹炉前面,白奕秋慢慢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自闭眼入定去了。 隔得老远便能看见那人一身素色长衫,衣袂飘飘而来,段瑶轻身一跃,从上空便向他扑了过去。 “皇叔!” 满怀喜悦的叫了一声,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口中嚷嚷道:“以后你去哪儿,我一定要去,瑶瑶再也不要与你分开了!” 苏雪丞以手将她扶住,却是半天没有回答,只轻声的道:“瑶瑶,皇叔有话要问你。” 段瑶疑惑的抬起头,见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眼中隐隐有些担忧之意,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之感,不自觉地应道:“哦,好。” 冷翠宫中,青莲殿上。 苏雪丞坐在一张玉椅之上,面色有些沉然,见段瑶站在旁边,不时以眼偷瞄一下自己,他不禁暗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物递向她道:“这是方才在外面收到,有人传送给你的。” 段瑶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望去,只见一片精致如琢的粉红花瓣,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她一见之下,顿时吃了一惊,这正是卢玉衡的传讯之术,七剑阁当中常用它来当作信函的。她这些日子过得舒服,刻意没有去与他们联系,却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呢? 心下疑惑,便伸出手去将那一片花瓣拈起,方一入手,体内摇光剑已然受到感应,幻紫光彩瞬如水华泻出,照到那一片花瓣之上,忽有一行淡金色的字迹现出,不过晃眼之间却又消去,花瓣也慢慢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当中。 段瑶看到那一行字,心中忖道,原来如此,他们已经离开那座海底仙府了,却是不知下一步会去哪里…… 她沉吟未定,耳边听得苏雪丞轻轻叹息一声,猛然惊起回神,蓦地抬头叫道:“……皇叔!” 苏雪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蕴有一抹凝重的神色,语气轻缓而严肃的道:“瑶瑶,你如实告诉皇叔,是不是加入了一个叫七剑阁的组织?” 段瑶乍闻此言,心中就是一震,下意识地垂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向他解释,段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口里嗫嚅道。心中却暗暗叫苦,不知他为何会得知此事……这花瓣传书,只除了拥有七剑的人才能破解,旁人决计看不出来……是了,三仙岛上清楚此事的,除了萧清音,再没有其他人,定是她从中作梗无疑! 苏雪丞见她自己承认下来,不禁又是叹了口气,只道:“瑶瑶,你可知那七剑阁是作什么事情的?” “唔,我……”段瑶支吾两声,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之前的三桩灭门惨案……心中一凛,暗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晓了去,自己这一双手,曾经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曾经沾染上肮脏的血腥味道--------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在他心中,永远只是当初那一个纯白天真的孩子…… “皇……皇叔,瑶瑶、以前并不知道,受人相邀,这才会与他们在一起……”脑中念头急转动,谎话就如不受控制一般蹦了出来,心跳如擂鼓,她将头垂得低低的,竭力避开他的目光,“后来……后来知道了……就一直想跟他们划清界线,我、我已经尽量保持距离,自从见到皇叔开始,就再也没跟那些人联系过,瑶瑶早就想退出了,皇叔你信我一次……”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也不知那萧清音跟他说了多少,如果万一连那些中原的事也说了出来,那自己这番话,可就要变成漏洞百出、欲盖弥彰了。 心中愈忐忑不安,想偷偷看他一眼,又怕看到他脸上失望的表情,只瞅着足下那青烟色的地板,微微起怔来。 苏雪丞见她这副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等着他的处罚,一时不禁又是暗叹了一声,眼光却渐渐柔和了下来。 “瑶瑶,过来皇叔这边。” 段瑶闻声稍稍抬起头来,只见他面上已是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神色,心下定了定,往前走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看他,不动了。苏雪丞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她轻轻拉了拢来。 “……你自幼失去母亲,皇叔又不在身边,于人情世故上难免有些欠缺,之前是我疏忽了。这七剑阁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两百年前曾经造下无数杀孽,瑶瑶你年幼不知情,皇叔也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再不许跟那些人来往了。天行有道,往复循环,修道者需修身养性,少伤天和,你今日犯下杀孽,他日天就会降下劫难于你。”说到这里,目光直视向她的双眼,语音愈是温和,“皇叔不想你变成那样的人,也不想你遭到诸如天劫的事情,你,可明白吗?” “嗯……”段瑶低低应了一声,便将整个身子也缩到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衣襟,淡淡的体温透了出来,温暖而又安宁,她闭上眼,口中轻声的道:“瑶瑶都听皇叔的……” 第58章冲突 三仙岛灵境内,山峰岛屿足有上百来座。 青翠玲珑的岛屿之间,有座座七彩的虹桥相连,绽放一片仙光瑞气,映出漫天云霞若烟。天空中不时有那驾御了各色宝光的人交错而过,带起数道长长的流痕。也有那不懂仙术的普通人,或骑异兽,或驾灵禽,在诸多小岛间来回,蔚为壮观。 最边缘处一座翠绿青葱的山峰之上,忽有紫气一绕,半空现出一个紫衣明媚的少女。 “就是这里了。”她凝视着头顶那一片青蓝色的天幕,自言自语的说道。前几天威逼利诱,好不容易让那个看守的弟子说了进出之法,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亲自尝试一番了。 唇角往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眸光轻寒,微微转向身后,她忽的冷笑一声,“虞诗华,你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再不出来,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哼,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怨不得我了!”空中黄烟一散,飞出一个黄裳少女,只见她头梳双髻,两缕流苏飘在身后,此际柳眉一竖,口里就是娇叱一声:“你们几个,给我拦下这个妖女!” “是,小师叔!” 便听有人齐声应道,从她身后,突然射出一道白色光华,在半空分成四条人影,均是清一色的白衣女子,腰间也是缠有淡黄流苏,手中各持一样法器,将那紫衣少女围在其中。 虞诗华飞至近前,一脸志满意得的神情,“本姑娘早就料到你这妖女心怀不轨,混入三仙岛,就是为了给那些坏人当作内应,果然没错,你想回去跟他们报信,还特地向人打听出入之法,却不知那莫怀忧,是我故意让他引你到这里来的,哼哼,这就叫做自投罗网!” “噢,原来如此,”段瑶笑吟吟的以手捋着胸前的一缕长,仿佛根本没把周围的几人放在眼中,“这么说,你们是不想我从这里出去了?” 虞诗华最见不得她这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当下指着她怒道:“你这妖女,死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我这四位师侄都是岛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逃!” 她本是前代蓬莱岛主的遗女,向来深得岛上诸人宠爱,却不想突然来了个段瑶,偏偏别人都说是修道奇才,那清心寡欲的灵木真人,在她面前就如同变了一个模样,就连自家从来眼高于顶的师兄萧清云,也都对她赞誉有加。 虞诗华心中不服,又因曾在她手底下吃亏,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天来,也没少找她的麻烦。而段瑶要在苏雪丞面前扮乖巧,自然不会与她动真格,瞅着机会不轻不痒的反击了几句,还故意让三仙看在眼中,果然惹得那萧清音动了真火,罚了虞诗华面壁十日方才饶过。自此虞诗华对段瑶恨之入骨,千方百计来挑她的错处,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身边又有四位师侄相助,正是耀武扬威之际,哪里肯轻易罢手。 当下哼了一声,十分藐视的瞅着她道:“哼,我早就与灵木真人说过,你是别人派来的奸细,这回人赃俱在,等我捉你回去,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段瑶原本毫不在意的脸色,听到她这一句话,面上陡然一寒,“原来是你在散布谣言……” 虞诗华扬头道:“就是我,你待怎地……” 话没说完,忽觉眼前一花,小腹之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砰的一声,虞诗华的身体便如一团败絮,猛地往后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形,落到下面山林里去了。 “小师叔!” 那边四个女子俱都是大惊失色,全没想到她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骤然出手,方只觉得眼前人影晃了一晃,半空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那少女已经出现在虞诗华面前,狠狠一拳捣在她丹田之上,便把她击飞了出去。 虞诗华辈分极高,在岛上别人都是对她礼让三分,四人从来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浑然不知动作。 却见那少女回过头来,朝着这边微微一笑,神情间却是说不出的高傲挑衅,“要打吗?你们就一起上吧!” 四人哪经得住这般挑拨,当下对视一眼,齐齐喝道:“你这妖女,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当中一人便从腰间解下一串金铃,拈在指间摇晃几下,忽的凭空抛出。 铃----铃---- 随着空中铃声轻响,四面八方都起了回音,听得一听,便觉耳眩神摇,几乎就要跟着那乐声手舞足蹈起来。 段瑶心神稍定,不禁笑了一笑:“听闻蓬莱岛多是以乐音入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那抛出金铃的女子哼了一声:“稍后你就知道厉害。” 四人如有默契,随着那乐音飘舞起来,手中法器亦是光芒大作,化出原型,原来却是四只白玉梭,通体洁白无暇,两端小孔中放出无数百条手指粗细莹白丝线,于空中一撒,便是交织成一片莹光璀璨的大网。 段瑶不等那丝线拂于己身,周身之外已然腾起一圈紫焰,双手一招,数十道白雷紫电从天而降,尽数朝着其中一只玉梭攒击而去。 两下相撞之处,就是震天动地一声大响,她二人各被那力量冲得退了几步,段瑶往后一碰,正撞上一簇丝线,与她身上的火焰相击,又是溅出一片火屑星芒。那只玉梭体被雷电击出一道裂痕,段瑶看在眼中,唇角一勾,身后突然一紫气冲天而出,化作一线耀眼至极的炽烈光芒,狠狠击在那条缝隙之上-------- 铃----铃---- 那空中八只金铃,突然剧烈鸣响起来,声如洪钟,直指心中,扑通----扑通----心跳之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入耳中,一时之间,仿佛那频率也要跟着铃声震动了起来。 八铃摇动之间,似有金粉从空中飘洒而落,星星点点的金光,如飘絮飞尘散得到处都是,晃眼望去,只见漫天满眼都是金星闪耀,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好似天地倒置,斗转星移,令人目眩神迷,幻象叠生,惶惶惑于其中其中不可自拔。 段瑶被那金光迷了眼,只觉景象也变得朦胧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起来,成千上万条丝线织成的那一张大网,白莹莹的一片直将整个天空也遮蔽了起来,她那一剑击出,就好似落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着不了力,眼前不断有影子张牙舞爪扑将上来,白线金粉之中,分不清到底是人影还是虚象。 好在她曾在那落舟山地底之中遇到过这种情形,此刻虽不能辨,却也不慌,只将一双眼睛壁上,不去看那金光,伸手将摇光剑召回,绕身成虹护住四方,耳边听得周围一阵撞击之声,果然是那四人趁势攻了过来。 段瑶闭眼,本是为了不受幻象的迷惑,却不想视觉一旦失去,听力愈敏锐起来,金铃之声一阵紧似一阵,就如响在耳边,声声荡人心肠,她只听得片刻,心脏猛一收缩,惶然竟似被人一手捏住,立时就要爆裂开来,大痛之下,剑光陡然一乱,登时被那四人寻着机会,四只白玉梭聚集而成的一道粗大的光柱,轰然击落在她的护身火云之上! 嘭------------ 一片灼烈的紫炎光芒在空中蔓延开,段瑶双手护于胸前,生生接了这一击,火焰将那冲力卸去一部分,但她还是被那一股巨大无匹的余势所逼,就如先前虞诗华一般,以更快的度朝那山林中撞了下去。 那四个女子立在空中,听下方又传来一声巨响,就见那山峰之中,树木如被狂风扫到,哗啦啦的倒了一片。 其中一人见此情形,骤然惊呼一声:“不好,小师叔还在下面!” 另外三人一听,顿时也是花容失色,她们三人虽说辈分比虞诗华小,年岁却要长上一倍,如若她要有什么闪失,四人绝对难辞其咎。 当下急忙飞将过去,却在此时,异变横生,只见下方山林之中,一道紫焰腾空而起,凭风一长,竟成一片燎原之势,火焰之中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疾若流星狠狠冲撞过来-------- 轰----轰---------- 一阵爆破声中,漫天的火屑流痕四散开来,那四人当中,忽有一人往后一倒,从天坠下,如落叶一般飘零下来。 “四妹!” 余下三人俱是一声惊呼,各个朝那紫衣少女怒目想向。后则一袭衣衫凌乱,额前流海下的双眸,却是亮如暗夜星辰。 “摄魂铃果然好手段……”她嗓音低沉,恍似带有一丝笑音的道,“只是可惜,刚才那一击,我已能窥出其间奥妙……” 说到此处,话锋忽地一转,声音中仿似透出无尽森寒-------- “所以你们几个……统统给我纳命来!” 蓬莱仙岛上面,五色霞光漫照,玉树琼花,亭台楼阁,放眼尽是一片富丽瑰奇的景象。 入岛便有白玉铺成的道路通向四方,每隔数十里,就有一处白玉的平台,四围火树银花,或有仙禽栖于其上,羽饰华美,鸣音清脆;又有琼林玉苑,内里鲛绡遍垂,琉璃灯帐,花影飘摇,或闻丝竹之声,引人驻足常听。 正中那一条最为宽广的玉路,尽头处通向一座高大的宫殿,通体宛如黄金砌成,金光闪耀,气势辉煌,正是天上宫阙,人间难有其匹。 殿前铺了一地的紫色细砂,珠光离离,其上置有铜鹤仙炉,缭然香气如烟缥缈。 萧清音正在那金宫之中抚琴自娱,外间白玉平台之上,忽有一道剑光降落,砰的一声,将一重物抛进门来。 她以为是哪个弟子顽皮闯入,眉尖轻颦,便抬眼朝那门口处轻轻瞥去,这一看,竟然现是虞诗华倒在地上,鬓凌乱,一身衣衫早已是烂得不成模样。 “诗华!”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急起身间,竟将那架素琴也绊倒在地,萧清音浑然不顾,一步上前,慌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见她脸色灰败,身体冰冷,早已是人事不知。 萧清音连叫了几声,不见她醒转,心中大急,连忙以手抵住她灵台之上,便将灵气源源不绝输送过去。 那宫外天空之中,忽又传进来一声冷笑------ “萧清音,管好你自己那张嘴,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乱嚼舌根,辱没了你仙子的名头!还有你这个宝贝妹妹,以后最后叫她不要靠近瀛洲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回还有这样的好心情,会对她手下留情!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在大殿之中回响,经久不绝。只听外间弟子喝道:“什么人?!” 一阵金铁交鸣声中,笑声逐渐远去,终至轻不可闻。 萧清音始终不为所动,手上灵气不断输入虞诗华体内,直到她睫毛轻颤了几下,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她才收回手掌,淡如烟云的眉眼之间,隐隐现出一丝戾气,如幻影一般,顷刻间已是消散无形。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需念及他的颜面……” 第58章冲突 三仙岛灵境内,山峰岛屿足有上百来座。 青翠玲珑的岛屿之间,有座座七彩的虹桥相连,绽放一片仙光瑞气,映出漫天云霞若烟。天空中不时有那驾御了各色宝光的人交错而过,带起数道长长的流痕。也有那不懂仙术的普通人,或骑异兽,或驾灵禽,在诸多小岛间来回,蔚为壮观。 最边缘处一座翠绿青葱的山峰之上,忽有紫气一绕,半空现出一个紫衣明媚的少女。 “就是这里了。”她凝视着头顶那一片青蓝色的天幕,自言自语的说道。前几天威逼利诱,好不容易让那个看守的弟子说了进出之法,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亲自尝试一番了。 唇角往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眸光轻寒,微微转向身后,她忽的冷笑一声,“虞诗华,你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再不出来,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哼,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怨不得我了!”空中黄烟一散,飞出一个黄裳少女,只见她头梳双髻,两缕流苏飘在身后,此际柳眉一竖,口里就是娇叱一声:“你们几个,给我拦下这个妖女!” “是,小师叔!” 便听有人齐声应道,从她身后,突然射出一道白色光华,在半空分成四条人影,均是清一色的白衣女子,腰间也是缠有淡黄流苏,手中各持一样法器,将那紫衣少女围在其中。 虞诗华飞至近前,一脸志满意得的神情,“本姑娘早就料到你这妖女心怀不轨,混入三仙岛,就是为了给那些坏人当作内应,果然没错,你想回去跟他们报信,还特地向人打听出入之法,却不知那莫怀忧,是我故意让他引你到这里来的,哼哼,这就叫做自投罗网!” “噢,原来如此,”段瑶笑吟吟的以手捋着胸前的一缕长,仿佛根本没把周围的几人放在眼中,“这么说,你们是不想我从这里出去了?” 虞诗华最见不得她这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当下指着她怒道:“你这妖女,死到临头还要装模作样,我这四位师侄都是岛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看你这回还能往哪里逃!” 她本是前代蓬莱岛主的遗女,向来深得岛上诸人宠爱,却不想突然来了个段瑶,偏偏别人都说是修道奇才,那清心寡欲的灵木真人,在她面前就如同变了一个模样,就连自家从来眼高于顶的师兄萧清云,也都对她赞誉有加。 虞诗华心中不服,又因曾在她手底下吃亏,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天来,也没少找她的麻烦。而段瑶要在苏雪丞面前扮乖巧,自然不会与她动真格,瞅着机会不轻不痒的反击了几句,还故意让三仙看在眼中,果然惹得那萧清音动了真火,罚了虞诗华面壁十日方才饶过。自此虞诗华对段瑶恨之入骨,千方百计来挑她的错处,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身边又有四位师侄相助,正是耀武扬威之际,哪里肯轻易罢手。 当下哼了一声,十分藐视的瞅着她道:“哼,我早就与灵木真人说过,你是别人派来的奸细,这回人赃俱在,等我捉你回去,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段瑶原本毫不在意的脸色,听到她这一句话,面上陡然一寒,“原来是你在散布谣言……” 虞诗华扬头道:“就是我,你待怎地……” 话没说完,忽觉眼前一花,小腹之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砰的一声,虞诗华的身体便如一团败絮,猛地往后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形,落到下面山林里去了。 “小师叔!” 那边四个女子俱都是大惊失色,全没想到她竟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骤然出手,方只觉得眼前人影晃了一晃,半空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刻那少女已经出现在虞诗华面前,狠狠一拳捣在她丹田之上,便把她击飞了出去。 虞诗华辈分极高,在岛上别人都是对她礼让三分,四人从来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惊得目瞪口呆,浑然不知动作。 却见那少女回过头来,朝着这边微微一笑,神情间却是说不出的高傲挑衅,“要打吗?你们就一起上吧!” 四人哪经得住这般挑拨,当下对视一眼,齐齐喝道:“你这妖女,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当中一人便从腰间解下一串金铃,拈在指间摇晃几下,忽的凭空抛出。 铃----铃---- 随着空中铃声轻响,四面八方都起了回音,听得一听,便觉耳眩神摇,几乎就要跟着那乐声手舞足蹈起来。 段瑶心神稍定,不禁笑了一笑:“听闻蓬莱岛多是以乐音入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得,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那抛出金铃的女子哼了一声:“稍后你就知道厉害。” 四人如有默契,随着那乐音飘舞起来,手中法器亦是光芒大作,化出原型,原来却是四只白玉梭,通体洁白无暇,两端小孔中放出无数百条手指粗细莹白丝线,于空中一撒,便是交织成一片莹光璀璨的大网。 段瑶不等那丝线拂于己身,周身之外已然腾起一圈紫焰,双手一招,数十道白雷紫电从天而降,尽数朝着其中一只玉梭攒击而去。 两下相撞之处,就是震天动地一声大响,她二人各被那力量冲得退了几步,段瑶往后一碰,正撞上一簇丝线,与她身上的火焰相击,又是溅出一片火屑星芒。那只玉梭体被雷电击出一道裂痕,段瑶看在眼中,唇角一勾,身后突然一紫气冲天而出,化作一线耀眼至极的炽烈光芒,狠狠击在那条缝隙之上-------- 铃----铃---- 那空中八只金铃,突然剧烈鸣响起来,声如洪钟,直指心中,扑通----扑通----心跳之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入耳中,一时之间,仿佛那频率也要跟着铃声震动了起来。 八铃摇动之间,似有金粉从空中飘洒而落,星星点点的金光,如飘絮飞尘散得到处都是,晃眼望去,只见漫天满眼都是金星闪耀,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又好似天地倒置,斗转星移,令人目眩神迷,幻象叠生,惶惶惑于其中其中不可自拔。 段瑶被那金光迷了眼,只觉景象也变得朦胧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起来,成千上万条丝线织成的那一张大网,白莹莹的一片直将整个天空也遮蔽了起来,她那一剑击出,就好似落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着不了力,眼前不断有影子张牙舞爪扑将上来,白线金粉之中,分不清到底是人影还是虚象。 好在她曾在那落舟山地底之中遇到过这种情形,此刻虽不能辨,却也不慌,只将一双眼睛壁上,不去看那金光,伸手将摇光剑召回,绕身成虹护住四方,耳边听得周围一阵撞击之声,果然是那四人趁势攻了过来。 段瑶闭眼,本是为了不受幻象的迷惑,却不想视觉一旦失去,听力愈敏锐起来,金铃之声一阵紧似一阵,就如响在耳边,声声荡人心肠,她只听得片刻,心脏猛一收缩,惶然竟似被人一手捏住,立时就要爆裂开来,大痛之下,剑光陡然一乱,登时被那四人寻着机会,四只白玉梭聚集而成的一道粗大的光柱,轰然击落在她的护身火云之上! 嘭------------ 一片灼烈的紫炎光芒在空中蔓延开,段瑶双手护于胸前,生生接了这一击,火焰将那冲力卸去一部分,但她还是被那一股巨大无匹的余势所逼,就如先前虞诗华一般,以更快的度朝那山林中撞了下去。 那四个女子立在空中,听下方又传来一声巨响,就见那山峰之中,树木如被狂风扫到,哗啦啦的倒了一片。 其中一人见此情形,骤然惊呼一声:“不好,小师叔还在下面!” 另外三人一听,顿时也是花容失色,她们三人虽说辈分比虞诗华小,年岁却要长上一倍,如若她要有什么闪失,四人绝对难辞其咎。 当下急忙飞将过去,却在此时,异变横生,只见下方山林之中,一道紫焰腾空而起,凭风一长,竟成一片燎原之势,火焰之中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疾若流星狠狠冲撞过来-------- 轰----轰---------- 一阵爆破声中,漫天的火屑流痕四散开来,那四人当中,忽有一人往后一倒,从天坠下,如落叶一般飘零下来。 “四妹!” 余下三人俱是一声惊呼,各个朝那紫衣少女怒目想向。后则一袭衣衫凌乱,额前流海下的双眸,却是亮如暗夜星辰。 “摄魂铃果然好手段……”她嗓音低沉,恍似带有一丝笑音的道,“只是可惜,刚才那一击,我已能窥出其间奥妙……” 说到此处,话锋忽地一转,声音中仿似透出无尽森寒-------- “所以你们几个……统统给我纳命来!” 蓬莱仙岛上面,五色霞光漫照,玉树琼花,亭台楼阁,放眼尽是一片富丽瑰奇的景象。 入岛便有白玉铺成的道路通向四方,每隔数十里,就有一处白玉的平台,四围火树银花,或有仙禽栖于其上,羽饰华美,鸣音清脆;又有琼林玉苑,内里鲛绡遍垂,琉璃灯帐,花影飘摇,或闻丝竹之声,引人驻足常听。 正中那一条最为宽广的玉路,尽头处通向一座高大的宫殿,通体宛如黄金砌成,金光闪耀,气势辉煌,正是天上宫阙,人间难有其匹。 殿前铺了一地的紫色细砂,珠光离离,其上置有铜鹤仙炉,缭然香气如烟缥缈。 萧清音正在那金宫之中抚琴自娱,外间白玉平台之上,忽有一道剑光降落,砰的一声,将一重物抛进门来。 她以为是哪个弟子顽皮闯入,眉尖轻颦,便抬眼朝那门口处轻轻瞥去,这一看,竟然现是虞诗华倒在地上,鬓凌乱,一身衣衫早已是烂得不成模样。 “诗华!”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急起身间,竟将那架素琴也绊倒在地,萧清音浑然不顾,一步上前,慌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见她脸色灰败,身体冰冷,早已是人事不知。 萧清音连叫了几声,不见她醒转,心中大急,连忙以手抵住她灵台之上,便将灵气源源不绝输送过去。 那宫外天空之中,忽又传进来一声冷笑------ “萧清音,管好你自己那张嘴,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乱嚼舌根,辱没了你仙子的名头!还有你这个宝贝妹妹,以后最后叫她不要靠近瀛洲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回还有这样的好心情,会对她手下留情!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在大殿之中回响,经久不绝。只听外间弟子喝道:“什么人?!” 一阵金铁交鸣声中,笑声逐渐远去,终至轻不可闻。 萧清音始终不为所动,手上灵气不断输入虞诗华体内,直到她睫毛轻颤了几下,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她才收回手掌,淡如烟云的眉眼之间,隐隐现出一丝戾气,如幻影一般,顷刻间已是消散无形。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又何需念及他的颜面……” 第59章出岛 东海之上,那海面上的天空中突然现出异象,如同天幕扭曲,中间一点耀目的白芒慢慢撑开了来,像是被强大的力量生生压制,伸缩不定的光团扭曲纠结,蓦得朝四周绽出无数青紫色的电光火闪,出一阵刺耳的噼啪声,空气中仿佛蔓延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青紫色的电光陡然一亮,像是黑暗当中爆开一团灼眼的炽亮光芒-------- 转瞬即逝。 光芒消失的地方,段瑶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直至完全显露出来。她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回眸一望,长长的黑被风吹得飘飞起来。 “皇叔,你等我……”她口中喃喃的道,“等我了结了这些扰人心烦的事,就回来与你共度余生……” 唇角往上一扬,她轻轻抬,眼眸中似有一抹奇异的亮色,忽的将身一纵,化作一道紫气长虹经天而去。 瀛洲岛,苏雪丞静坐于冷翠宫中,忽然心中生出感应。他若有所思的睁开双眼,伸指算了一算,那双温清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瑶瑶……”他缓缓从玉塌上立起身形,不无担忧的望向窗外的天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青莲殿上,白奕秋手上捧着一封书函,正要去向其师父禀告,就见苏雪丞神色匆匆的从殿内走了出来,他连忙叫了一声:“师父,萧师叔方才传信说,师妹她……” “为师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苏雪丞不等他说完,便是声沉如水的说道。 白奕秋上前一步,“可是师父--------” 话没说完,一道青光过处,眼前已是不见人影。 他不禁呆了一呆,又低头看了看那书函,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萧师叔说,师妹打伤了她好几个门人,逃出三仙岛去了啊……” 夕阳西下,东海之滨,有一艘渔船正缓缓驶进港口,抛锚靠岸以后,那渔夫立在船头,冲着舱内大声喊道:“姑娘,已经到岸上了,你可以下船了!” 随着他的声音,那船舱中走出一位令人眼前一亮的紫衣少女,只见她扬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朝那渔夫说道:“谢谢大叔送我一程,此物权当作船资吧。” 手一抛,便将一物往他掷了过来,渔夫接到手中一看,竟然是一颗大如龙眼的明珠,顿时吃了一吓,连忙叫道:“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 那少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轻轻一晃,就从那渔夫身边走了过去,眨眼已至岸上,消失在人潮之中。 渔夫本还想跟过去,不想一晃眼,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只道是遇上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当下作了几个揖,自将那明珠收起不提。 东南十城,繁华一如往昔。 段瑶逛了一阵,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寻了一家酒楼,要了些菜式慢慢吃了起来。 心中琢磨着谭青末他们会去往何处,不禁暗自后悔先前没向卢玉衡要几片花瓣,以至于现在想找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入手。又想自己在三仙岛这段时间,不知几人遇到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要舍了那海底仙府,回到6地上来。 她思忖了一阵,想反正一时半会也无法联络到他们,既然来到这里,不如先去看望另外一个人。 当初她从皇宫中将那王公公带走,两人一直在东海沿岸寻找苏雪丞的下落,谁会想到他竟然是住在海中间的仙岛之上,两人在岸上找,自然得不到音讯。 后来段瑶加入七剑阁,无暇□,便命了王公公继续搜寻,自己却与谭青末他们一起,出海避祸去了。 没想到天意弄人,她在6上苦苦寻他不着,一朝无意之间,竟在海上遇着了他。段瑶想到那王公公心心念念追悔当年之事,便想先将苏雪丞的下落告知于他,等到时候回岛,再将他一并带去,也好了了这一桩心愿。 她步行出城,走到那安庆城郊的一个小村庄外,见那一片竹林之中,隐约现出一间矮小的茅屋,想到那老人孤身在此,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句,轻轻走将过去。 那窗口之中,忽有一线金光轻灵飘了出来,疾如电闪,直直就朝她扑了过来。 “阿果!”段瑶欣喜的叫了一声,双手将那金光接住,一只形如松鼠,毛色金光灿烂的小兽赫然团在其中,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纯然反光,果然正是那一只被她留在此处的销金兽。 段瑶与它经久未见,煞是想念,此时一把揉入怀中,在它温暖的皮毛上轻蹭个不停,那阿果也用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住摇晃,小小的爪掌捉着她的手指,口中吱吱叫着,也是亲热无比。 当此之时,那茅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段瑶一手怀抱着阿果,便是转过头去嫣然笑道:“王公公,是我回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已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门口那人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满目的笑意,“销金兽今日躁动不止,我就想,大概是你回来了。” “……”段瑶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一言不,转过身就往外走。 南宫离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丫头还不肯原谅我啊……” 段瑶走得几步,听到他这一句话,又转回身来,皱眉说道,“你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无可厚非,何需我来原谅?” 南宫有些诧异:“你不怪我欺骗于你?” “我怪你作什么?”段瑶重重的哼了一声,“说到底,你和我只是临时的搭档,原本就谈不上背叛与被背叛。从前你曾照拂于我,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我还回给你,你我之间的种种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不是朋友,你也不用跟说什么欺骗不欺骗了!” 南宫离被她这一段言辞,本是满腔重逢的欢喜,刹时间都冷却了下来,几次张口想与她解释,终究停了下来,淡了语气,平平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这小兽是那位王公公寄存在我这里的,你既然回来了,我也就可以物归原主,从此解脱出来了。” “是吗?那倒是要多谢你了。”段瑶以手抚摸着阿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果头顶柔软的长毛,也不去看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南宫看在眼中,暗自叹了口气,知她是要进去找那王公公,他便缓缓从屋中走了出来,路过她身侧时,又轻声说了一句:“那位公公不在这里,前些日子西边有狐族作乱,你父亲已经将他召回去了……” 他说完这一句话,瞥眼看了看她,见是依旧低着头与那小兽玩耍,心下不禁黯然,只转过头,就往那竹林外走了出去。 “南宫!”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南宫离心中一动,却是没有回过头来,静静站住了问:“还有何事?” 只听她在身后清清冷冷说道,“我想知道,当初七剑阁那些人,究竟是以何物要挟于你?为什么你不与我商量,反而要照着他们的话去做呢?难道我段瑶,竟是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吗?” “……”南宫离背对着她,前方是那一片青翠的竹林,往上,山头一片暮色的天空正渐渐暗淡下去,他隔了良久,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带了几许柔和的望向她,平缓的说道:“……阿瑶,我成亲了。” “你……你说什么?”段瑶脸上的神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愕,仿佛听到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双眼不由自主睁大了来,“你……你……你成亲了……” 南宫离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刚才那些许不快,顷刻间已是烟消云散开来。 “正是,”他笑出声的道,“已经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那正是她从寒域中出来的时候,她蓦地抬起头,眼中似有火焰在烧,“他们用来要挟你的--------” “正是内子。” 段瑶闻言攥紧了双拳。“为什么?!”她突然起怒来,“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我可以假装去接近他们,我们可以救出她--------” “我输不起。”南宫淡淡出声打断了她,“怀英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段瑶悚然一惊,下一刻,面上的怒气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抹平了来,她慢慢放下手,眼睛连续的眨了几下。 “……抱歉。”她轻声的说。“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南宫离微微一愕,随即将头转向一旁,“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不对!”段瑶抬眼看向他,反驳道,“摇光剑本来就是我想要之物,就算你不说,将来我知道了,也会去将它夺取过来。” 南宫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段瑶沉寂片刻,忽又说道,“嫂夫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还有你们的孩子……” 南宫听她此言,竟是呆了一下,“当然……可以。”他迟疑片刻,方才说道。 段瑶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瞬间变了几变,凝声问道,“她不是修道之人?”虽是问,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南宫点头,“不是。” “那--------”段瑶只觉此事匪夷之极,想要与他说清个中干系,竟是不知从何开口。 南宫离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她。“阿瑶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当初我们成亲之时,就有人劝告于我,仙凡有别,她终生不能入道,我们总有一日要面临生离死别,若是几十年后,她老了,我却还跟以前一样,与其到时后悔,不如现在早些断了来得干净。” “我闻言心中便有些犹豫,而她却说,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有多少人最后抱憾而终,如果能够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就算最后注定要分离,跟我们曾在一起的记忆相比,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他眼望向远处,似是想到了什么人,脸上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她虽是不能悟道,却要比那些苦修了上百年的人更具慧根。我听她这一席话,心中既惭愧又庆幸,惭愧的是我枉自修行这么多年,竟还不如她短短十几年看得透彻,庆幸的是能够在最后的关头,被她一句话点醒。她那父母本是不同意她与我来往,见她执意要嫁我,一怒之下竟将她赶出家门,我知她口上不说,心里却是难过的。我二人情投意合,历经磨难才能相守在一起,只要她不后悔,那么无论如何,上穷黄泉下碧落,我也绝对不会丢弃于她。” 段瑶从没想到以往放荡不羁的南宫,竟然也会有甘心为人束缚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禁对那位能制住他的女子悠然向往:“听你这么一说,我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嫂夫人更是向往。你们成亲我还没有喝上喜酒,这回少不得要补上一补。” 南宫离笑了一笑,只道:“见面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先说好,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不能拿到她面前去说。” 段瑶咦了一声:“怎么,你们都成亲一年了,难道她还不知道你的底细?” 南宫咳嗽一声,“那自然是知道的,我是说,但凡她不知道的,你不要随便透露就是……” 段瑶愣了愣,幡然醒悟他的意思,一时忍俊不禁,指着他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你放心,我最多也就说说你偷看女子沐浴的事情,那百变人妖的名头,是决计不会向她提起的……” 第59章出岛 东海之上,那海面上的天空中突然现出异象,如同天幕扭曲,中间一点耀目的白芒慢慢撑开了来,像是被强大的力量生生压制,伸缩不定的光团扭曲纠结,蓦得朝四周绽出无数青紫色的电光火闪,出一阵刺耳的噼啪声,空气中仿佛蔓延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青紫色的电光陡然一亮,像是黑暗当中爆开一团灼眼的炽亮光芒-------- 转瞬即逝。 光芒消失的地方,段瑶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直至完全显露出来。她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回眸一望,长长的黑被风吹得飘飞起来。 “皇叔,你等我……”她口中喃喃的道,“等我了结了这些扰人心烦的事,就回来与你共度余生……” 唇角往上一扬,她轻轻抬,眼眸中似有一抹奇异的亮色,忽的将身一纵,化作一道紫气长虹经天而去。 瀛洲岛,苏雪丞静坐于冷翠宫中,忽然心中生出感应。他若有所思的睁开双眼,伸指算了一算,那双温清的眸中,忽而闪过一丝惊疑之色。 “瑶瑶……”他缓缓从玉塌上立起身形,不无担忧的望向窗外的天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青莲殿上,白奕秋手上捧着一封书函,正要去向其师父禀告,就见苏雪丞神色匆匆的从殿内走了出来,他连忙叫了一声:“师父,萧师叔方才传信说,师妹她……” “为师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苏雪丞不等他说完,便是声沉如水的说道。 白奕秋上前一步,“可是师父--------” 话没说完,一道青光过处,眼前已是不见人影。 他不禁呆了一呆,又低头看了看那书函,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萧师叔说,师妹打伤了她好几个门人,逃出三仙岛去了啊……” 夕阳西下,东海之滨,有一艘渔船正缓缓驶进港口,抛锚靠岸以后,那渔夫立在船头,冲着舱内大声喊道:“姑娘,已经到岸上了,你可以下船了!” 随着他的声音,那船舱中走出一位令人眼前一亮的紫衣少女,只见她扬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朝那渔夫说道:“谢谢大叔送我一程,此物权当作船资吧。” 手一抛,便将一物往他掷了过来,渔夫接到手中一看,竟然是一颗大如龙眼的明珠,顿时吃了一吓,连忙叫道:“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 那少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轻轻一晃,就从那渔夫身边走了过去,眨眼已至岸上,消失在人潮之中。 渔夫本还想跟过去,不想一晃眼,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只道是遇上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当下作了几个揖,自将那明珠收起不提。 东南十城,繁华一如往昔。 段瑶逛了一阵,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寻了一家酒楼,要了些菜式慢慢吃了起来。 心中琢磨着谭青末他们会去往何处,不禁暗自后悔先前没向卢玉衡要几片花瓣,以至于现在想找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入手。又想自己在三仙岛这段时间,不知几人遇到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要舍了那海底仙府,回到6地上来。 她思忖了一阵,想反正一时半会也无法联络到他们,既然来到这里,不如先去看望另外一个人。 当初她从皇宫中将那王公公带走,两人一直在东海沿岸寻找苏雪丞的下落,谁会想到他竟然是住在海中间的仙岛之上,两人在岸上找,自然得不到音讯。 后来段瑶加入七剑阁,无暇□,便命了王公公继续搜寻,自己却与谭青末他们一起,出海避祸去了。 没想到天意弄人,她在6上苦苦寻他不着,一朝无意之间,竟在海上遇着了他。段瑶想到那王公公心心念念追悔当年之事,便想先将苏雪丞的下落告知于他,等到时候回岛,再将他一并带去,也好了了这一桩心愿。 她步行出城,走到那安庆城郊的一个小村庄外,见那一片竹林之中,隐约现出一间矮小的茅屋,想到那老人孤身在此,心中也不禁感叹了一句,轻轻走将过去。 那窗口之中,忽有一线金光轻灵飘了出来,疾如电闪,直直就朝她扑了过来。 “阿果!”段瑶欣喜的叫了一声,双手将那金光接住,一只形如松鼠,毛色金光灿烂的小兽赫然团在其中,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纯然反光,果然正是那一只被她留在此处的销金兽。 段瑶与它经久未见,煞是想念,此时一把揉入怀中,在它温暖的皮毛上轻蹭个不停,那阿果也用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住摇晃,小小的爪掌捉着她的手指,口中吱吱叫着,也是亲热无比。 当此之时,那茅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就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段瑶一手怀抱着阿果,便是转过头去嫣然笑道:“王公公,是我回来了……” 一句话未说完,已是看清了那人的面貌,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门口那人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满目的笑意,“销金兽今日躁动不止,我就想,大概是你回来了。” “……”段瑶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一言不,转过身就往外走。 南宫离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一声,“丫头还不肯原谅我啊……” 段瑶走得几步,听到他这一句话,又转回身来,皱眉说道,“你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无可厚非,何需我来原谅?” 南宫有些诧异:“你不怪我欺骗于你?” “我怪你作什么?”段瑶重重的哼了一声,“说到底,你和我只是临时的搭档,原本就谈不上背叛与被背叛。从前你曾照拂于我,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我还回给你,你我之间的种种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不是朋友,你也不用跟说什么欺骗不欺骗了!” 南宫离被她这一段言辞,本是满腔重逢的欢喜,刹时间都冷却了下来,几次张口想与她解释,终究停了下来,淡了语气,平平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这小兽是那位王公公寄存在我这里的,你既然回来了,我也就可以物归原主,从此解脱出来了。” “是吗?那倒是要多谢你了。”段瑶以手抚摸着阿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果头顶柔软的长毛,也不去看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南宫看在眼中,暗自叹了口气,知她是要进去找那王公公,他便缓缓从屋中走了出来,路过她身侧时,又轻声说了一句:“那位公公不在这里,前些日子西边有狐族作乱,你父亲已经将他召回去了……” 他说完这一句话,瞥眼看了看她,见是依旧低着头与那小兽玩耍,心下不禁黯然,只转过头,就往那竹林外走了出去。 “南宫!”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南宫离心中一动,却是没有回过头来,静静站住了问:“还有何事?” 只听她在身后清清冷冷说道,“我想知道,当初七剑阁那些人,究竟是以何物要挟于你?为什么你不与我商量,反而要照着他们的话去做呢?难道我段瑶,竟是如此不值得你信任吗?” “……”南宫离背对着她,前方是那一片青翠的竹林,往上,山头一片暮色的天空正渐渐暗淡下去,他隔了良久,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带了几许柔和的望向她,平缓的说道:“……阿瑶,我成亲了。” “你……你说什么?”段瑶脸上的神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愕,仿佛听到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双眼不由自主睁大了来,“你……你……你成亲了……” 南宫离被她的表情逗得一乐,刚才那些许不快,顷刻间已是烟消云散开来。 “正是,”他笑出声的道,“已经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那正是她从寒域中出来的时候,她蓦地抬起头,眼中似有火焰在烧,“他们用来要挟你的--------” “正是内子。” 段瑶闻言攥紧了双拳。“为什么?!”她突然起怒来,“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我可以假装去接近他们,我们可以救出她--------” “我输不起。”南宫淡淡出声打断了她,“怀英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段瑶悚然一惊,下一刻,面上的怒气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抹平了来,她慢慢放下手,眼睛连续的眨了几下。 “……抱歉。”她轻声的说。“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南宫离微微一愕,随即将头转向一旁,“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不对!”段瑶抬眼看向他,反驳道,“摇光剑本来就是我想要之物,就算你不说,将来我知道了,也会去将它夺取过来。” 南宫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段瑶沉寂片刻,忽又说道,“嫂夫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还有你们的孩子……” 南宫听她此言,竟是呆了一下,“当然……可以。”他迟疑片刻,方才说道。 段瑶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瞬间变了几变,凝声问道,“她不是修道之人?”虽是问,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南宫点头,“不是。” “那--------”段瑶只觉此事匪夷之极,想要与他说清个中干系,竟是不知从何开口。 南宫离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她。“阿瑶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当初我们成亲之时,就有人劝告于我,仙凡有别,她终生不能入道,我们总有一日要面临生离死别,若是几十年后,她老了,我却还跟以前一样,与其到时后悔,不如现在早些断了来得干净。” “我闻言心中便有些犹豫,而她却说,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有多少人最后抱憾而终,如果能够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就算最后注定要分离,跟我们曾在一起的记忆相比,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他眼望向远处,似是想到了什么人,脸上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她虽是不能悟道,却要比那些苦修了上百年的人更具慧根。我听她这一席话,心中既惭愧又庆幸,惭愧的是我枉自修行这么多年,竟还不如她短短十几年看得透彻,庆幸的是能够在最后的关头,被她一句话点醒。她那父母本是不同意她与我来往,见她执意要嫁我,一怒之下竟将她赶出家门,我知她口上不说,心里却是难过的。我二人情投意合,历经磨难才能相守在一起,只要她不后悔,那么无论如何,上穷黄泉下碧落,我也绝对不会丢弃于她。” 段瑶从没想到以往放荡不羁的南宫,竟然也会有甘心为人束缚的时候,一时之间,不禁对那位能制住他的女子悠然向往:“听你这么一说,我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嫂夫人更是向往。你们成亲我还没有喝上喜酒,这回少不得要补上一补。” 南宫离笑了一笑,只道:“见面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先说好,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不能拿到她面前去说。” 段瑶咦了一声:“怎么,你们都成亲一年了,难道她还不知道你的底细?” 南宫咳嗽一声,“那自然是知道的,我是说,但凡她不知道的,你不要随便透露就是……” 段瑶愣了愣,幡然醒悟他的意思,一时忍俊不禁,指着他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你放心,我最多也就说说你偷看女子沐浴的事情,那百变人妖的名头,是决计不会向她提起的……” 第60章巧遇 中州城外,原是一处风光秀丽、景色如画的所在,然而自一年前夷山斗剑爆,此处因距离夷山不过百里,竟然也受到波及,被那魔教一系盘踞了长达半年之久,其间这些魔头行凶作恶,无所不为;城主被杀,城中百姓沦为禁脔,供诸魔烧杀掳掠、肆意玩乐,直将好端端一个城镇变成了不毛之地。 段瑶与南宫离一路走来,所见皆是百姓流离失所,村落瘟疫横行。这中州城里的居民多半都逃到别处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或是感染了瘟疫的人。城门所在之处,只剩下一片断墙残垣,两旁高大的柏树被火烧得焦黑,衬着暗色天幕中半轮淡淡的弯月,看去好不凄凉。 南宫并未参与上次的斗剑,听人说起当时的状况,极是惨烈,正邪双方各死了将近有两百来人,夷山派最后虽然将一众魔头逼退,自身也遭受了建派以来最为沉重的打击,门下七散人已去其二,仅三代弟子就伤亡过半,除此之外,昆山、琼山各派也是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与魔教达成协议,停战休整。 然而即便如此,各地仍是大小冲突不断,还有那寻隙的、挑衅的,纷争不休,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江湖要重归于平静,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南宫离虽说也路过中州城几次,再见到这副情形,心中也是有些沉重。见段瑶一直沉默不语,怕她因此自责,强打精神笑道:“等过了此地,到达兖州境内就会好一些,你我加快度,到缬罗山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的晚膳。” 他一句话说完,见她依旧是恍若未闻,接连叫了几声“阿瑶”,才听她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南宫看出她心情不大好,有心讲两句玩笑话,这种场景又不大合适。他因此事与自己也有干系,心下不禁歉然,一时间只陪着她沉默了起来。 “南宫,看望嫂夫人的事,还是等下次吧。”段瑶突然出声,像是作了什么决定,她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在暮色中闪闪光。南宫看得心中一动,他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见她这般神情,知是有了别样心思,当下问道:“丫头想去做什么?” 段瑶笑道:“我只是想回宫中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他们想必头疼的紧,我回去,正可助他们一臂之力。” 南宫原以为会是什么冒险的事,听她这么一说,于是放下心来,说道:“我听王公公提到,你父皇已经派了你二哥来处理这件事,以他之能,应该很快就可以整顿过来。反倒是传闻西边这两年不大太平,具体情况我是不知,好像说已经打了几次仗,你回去,也要小心一些才好。” 段瑶点点头,又道:“我这次回来,也正想解决一些事情。” 南宫离道:“不如我陪你去吧,也好从旁照应一二。” 段瑶一听,连连摇头,“你家儿子尚且年幼,事情还没有着落,万一拖个几年,只怕他都要不认得你这个父亲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差阿果来寻你。” 南宫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好吧,我就先回山去,有什么事你记得招呼我一声。最近江湖上乱的很,你孤身一人,遇到那些修道之士,自己要多当心一些。” “放心,只要别人不来招惹我,我肯定不会去招惹别人。” 南宫想了一想,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先送你回皇宫,再折返回来好了。” 段瑶恼火的一脚踹过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你送,快给我回山去吧,嫂子该等得着急了。” 南宫无奈,只得作罢,正要走,忽又记起一事,拉住段瑶认真道:“还有那谭青末,你记得要离他远一些,此人对你不怀好意,我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后者挥了挥手,“我只要得了这柄剑就好,以后再不会跟他们混在一处了。”她此次从三仙岛出来,正是为了与七剑阁作一个了断,只是这件事,却不好与南宫提起,当下只拿话来搪塞过去。 南宫听到这里,这才与她告了别,往那缬罗山去了。 段瑶从那中州城里穿过,天光暗淡,只见城中大部分建筑已被破坏,满地狼藉的景象,却是半个人影也无。 她飞在上空,忽觉前方传来一阵灵气的波动,驻足望将过去,暗夜里看得分明,城东那一片民宅之中,隐隐照出一片红光,显是有人正在那边斗法。她踌躇片刻,终是抵不住好奇心,隐匿了身形,就朝那边潜行过去。 远远看见那一重保存完好的院落当中,红光白光交织成一片,火星四溅,不断传来金铁撞击之声。 段瑶不想泄露了行踪,刚刚在百丈之外的一重屋檐上落下,就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师兄!”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碎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开来,紧接着便有一个粗嘎的嗓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几个小兔崽子还妄想跟你爷爷作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哈哈哈哈……” 一个男声怒吼道:“师妹快走,我跟他们拼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爆射而出,顿时将整个院子映得通明。只听刚才那声音惊道:“咦,你这小子还能动弹……” 轰隆一声巨响,面前那一栋房屋陡然爆炸开来,段瑶心念一动,身上已是腾起一圈银光,砖石木屑震得四下飞溅,当中一道白影突然冲上天空,放出一团紫金色的奇棱光气,就往下方击了下去。 “好小子,看你爷爷的厉害!”又是一道红光飞出,在空中一转,如灵蛇飞舞,就与那团光气战在一起。 段瑶站在远处,这会看到那两道人影,原来是个白衣青年和一个黑丑的道人,她见那青年刚才的一击,已经是动用了自身的元气,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只觉这场架没什么好看,当下就要掉头走人。 却在这时,忽瞥见那院中又飞出来一个人来,怀中还抱着另外一个,正往她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段瑶本来要走,待看清这人的模样,反而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粉衣女子,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子,泪痕满面。她身后,一个形容歪丑的汉子紧紧追着不放,口中大呼小叫吐出污言秽语,伸手放出一道奇形光芒,朝她击了过来。 李婉真心里羞愤难当,又是一阵的害怕,他们师兄妹七人,本来是奉了师命,前来中州城遏制这场瘟疫的。不想前几日到了此处,却现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严重的多,几人身上带的药草不够,合计之下,便由她和六师姐、还有八师兄留在城中照顾病患,其余四人先去附近山上寻找草药。 谁料到几位师兄前脚刚走,就来了这两个邪魔外道,见她与师姐二人生得美貌,居然就敢出言调戏,六师姐火爆的脾气,当时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没想到这两人貌不惊人,功法却是厉害,六师姐被他们联手一击,重伤昏迷了过去,八师兄闻声从城中赶回,一见之下,怒不可遏,拦住那两人,却叫她去找那几位师兄回来,李婉真只得抱着师姐,趁着师兄跟他们拼命的时候跑了出来,没想到这丑恶的汉子竟然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她又急又怕,好在身上还有一件防御的法宝,形成了一层结界抵住了那人的攻击,不然只怕她立刻就要被那汉子拿下。 她修仙时间不长,飞得一阵,气力已经有些不继,身后那汉子愈邪笑地窜了近来:“小娘子,还是不要再跑了,乖乖跟你爷爷回去,保你快活似神仙……” 李婉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就要从空中摔下去,正在此时,旁边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你这人嘴巴好不干净,未免污了别人耳朵,本姑娘还是送你下地狱去吧!” 她只觉被一股大力一推,身不由己的就往后飘了出去。那汉子话音刚落,冷不防听得这一个女声寒冰冰的插了进来,顿时吃了一惊,转身就放出一对银色光华的长钩,口中大声喝道:“什么人暗中作祟,给我出来!” “哼,出来了你就要死!” 咔嚓一声响,天空一道大霹雳打将下来,声势震天,那汉子见状,身上黄光一闪,竟是从旁避开了来,两手一排,一对银钩**数道弧形光芒,便朝着出声那人的方位射了过去。 段瑶早在出声之时,已从屋檐飞将出来,此刻将手一扬,离火神针化作一团乌芒将那一对银钩拦下,右手一展,摇光剑自空中现出形来,幻紫光华如水流泻而出,她顺势往前一带,长剑在空中**一道灼眼至极的雷霆电光,狠狠击落而下,那丑怪的汉子只来得及放出一个黄顶宝盖,就连人带盖被轰了个粉碎。 段瑶随手一指,将那对银钩绞成几段,纵起剑光就朝那院中纠缠的两人杀将过去。 那黑道人将那一团紫金色的光气击散,正要一举击毙那白衣青年,猛然听见那边巨大的响声,惊讶之下,忽觉一股凌厉已极的剑气,正朝着自己的背心直冲过来,心下大惊,也顾不得那白衣青年,连忙将身一长,避开了那剑气的攻击。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驾御了一柄紫气莹莹的长剑,不依不饶向自己攻了过来,他不禁大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 “要你命的人!”只听那少女冷声喝了一句,手上一扬,剑上光芒大盛,轰地化作一道炽烈白光,以雷霆之势爆射而出-------- 道人猝不及防,急切中伸手一招,空中那条红色灵蛇电闪而下,直直对着剑光冲将过去。 嗤-------- 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割锯之声,两道光芒相接之处,白炽光芒将红光一点一点磨碎了来。 黑道人面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大叫道:“这不可能--------” 轰------------ 长剑化作的白雷光柱,遽然从他胸前穿心而过-------- 道人仰天喷出一口黑血,身体突然四分五裂开来,鲜血内脏淋淋散散洒了一地。 段瑶对眼前的血腥视而不见,收了摇光剑,便是转回身来,对那站在屋檐之下脸色煞白的粉衣女子问道:“你没事吧?” 李婉真惨白着脸往她身后看了一看,突然弯下腰,抑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段瑶皱了皱眉,口里嘀咕一句,“看来应该没事。” 那白衣青年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此刻绝境逢生,正是大喜过望,他也不顾自己伤重,挣扎着走了过来,对着她拱手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段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还是先去疗伤吧,我不认识你,出手也不是为了救你。” 那青年怔了一下,转头朝李婉真看去,只见她捂着嘴,手扶着身边的柱子慢慢站了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她的神情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贝齿咬着下唇,颤着声音说道:“我……我是不会谢你的……” 段瑶与她对视半晌,笑道,“我救你,也不是因为你。” 第60章巧遇 中州城外,原是一处风光秀丽、景色如画的所在,然而自一年前夷山斗剑爆,此处因距离夷山不过百里,竟然也受到波及,被那魔教一系盘踞了长达半年之久,其间这些魔头行凶作恶,无所不为;城主被杀,城中百姓沦为禁脔,供诸魔烧杀掳掠、肆意玩乐,直将好端端一个城镇变成了不毛之地。 段瑶与南宫离一路走来,所见皆是百姓流离失所,村落瘟疫横行。这中州城里的居民多半都逃到别处去了,剩下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或是感染了瘟疫的人。城门所在之处,只剩下一片断墙残垣,两旁高大的柏树被火烧得焦黑,衬着暗色天幕中半轮淡淡的弯月,看去好不凄凉。 南宫并未参与上次的斗剑,听人说起当时的状况,极是惨烈,正邪双方各死了将近有两百来人,夷山派最后虽然将一众魔头逼退,自身也遭受了建派以来最为沉重的打击,门下七散人已去其二,仅三代弟子就伤亡过半,除此之外,昆山、琼山各派也是元气大伤,不得不暂时与魔教达成协议,停战休整。 然而即便如此,各地仍是大小冲突不断,还有那寻隙的、挑衅的,纷争不休,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江湖要重归于平静,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南宫离虽说也路过中州城几次,再见到这副情形,心中也是有些沉重。见段瑶一直沉默不语,怕她因此自责,强打精神笑道:“等过了此地,到达兖州境内就会好一些,你我加快度,到缬罗山说不定还能赶上今日的晚膳。” 他一句话说完,见她依旧是恍若未闻,接连叫了几声“阿瑶”,才听她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南宫看出她心情不大好,有心讲两句玩笑话,这种场景又不大合适。他因此事与自己也有干系,心下不禁歉然,一时间只陪着她沉默了起来。 “南宫,看望嫂夫人的事,还是等下次吧。”段瑶突然出声,像是作了什么决定,她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在暮色中闪闪光。南宫看得心中一动,他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见她这般神情,知是有了别样心思,当下问道:“丫头想去做什么?” 段瑶笑道:“我只是想回宫中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他们想必头疼的紧,我回去,正可助他们一臂之力。” 南宫原以为会是什么冒险的事,听她这么一说,于是放下心来,说道:“我听王公公提到,你父皇已经派了你二哥来处理这件事,以他之能,应该很快就可以整顿过来。反倒是传闻西边这两年不大太平,具体情况我是不知,好像说已经打了几次仗,你回去,也要小心一些才好。” 段瑶点点头,又道:“我这次回来,也正想解决一些事情。” 南宫离道:“不如我陪你去吧,也好从旁照应一二。” 段瑶一听,连连摇头,“你家儿子尚且年幼,事情还没有着落,万一拖个几年,只怕他都要不认得你这个父亲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差阿果来寻你。” 南宫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好吧,我就先回山去,有什么事你记得招呼我一声。最近江湖上乱的很,你孤身一人,遇到那些修道之士,自己要多当心一些。” “放心,只要别人不来招惹我,我肯定不会去招惹别人。” 南宫想了一想,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先送你回皇宫,再折返回来好了。” 段瑶恼火的一脚踹过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你送,快给我回山去吧,嫂子该等得着急了。” 南宫无奈,只得作罢,正要走,忽又记起一事,拉住段瑶认真道:“还有那谭青末,你记得要离他远一些,此人对你不怀好意,我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后者挥了挥手,“我只要得了这柄剑就好,以后再不会跟他们混在一处了。”她此次从三仙岛出来,正是为了与七剑阁作一个了断,只是这件事,却不好与南宫提起,当下只拿话来搪塞过去。 南宫听到这里,这才与她告了别,往那缬罗山去了。 段瑶从那中州城里穿过,天光暗淡,只见城中大部分建筑已被破坏,满地狼藉的景象,却是半个人影也无。 她飞在上空,忽觉前方传来一阵灵气的波动,驻足望将过去,暗夜里看得分明,城东那一片民宅之中,隐隐照出一片红光,显是有人正在那边斗法。她踌躇片刻,终是抵不住好奇心,隐匿了身形,就朝那边潜行过去。 远远看见那一重保存完好的院落当中,红光白光交织成一片,火星四溅,不断传来金铁撞击之声。 段瑶不想泄露了行踪,刚刚在百丈之外的一重屋檐上落下,就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师兄!”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碎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开来,紧接着便有一个粗嘎的嗓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几个小兔崽子还妄想跟你爷爷作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哈哈哈哈……” 一个男声怒吼道:“师妹快走,我跟他们拼了!”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爆射而出,顿时将整个院子映得通明。只听刚才那声音惊道:“咦,你这小子还能动弹……” 轰隆一声巨响,面前那一栋房屋陡然爆炸开来,段瑶心念一动,身上已是腾起一圈银光,砖石木屑震得四下飞溅,当中一道白影突然冲上天空,放出一团紫金色的奇棱光气,就往下方击了下去。 “好小子,看你爷爷的厉害!”又是一道红光飞出,在空中一转,如灵蛇飞舞,就与那团光气战在一起。 段瑶站在远处,这会看到那两道人影,原来是个白衣青年和一个黑丑的道人,她见那青年刚才的一击,已经是动用了自身的元气,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只觉这场架没什么好看,当下就要掉头走人。 却在这时,忽瞥见那院中又飞出来一个人来,怀中还抱着另外一个,正往她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段瑶本来要走,待看清这人的模样,反而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粉衣女子,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子,泪痕满面。她身后,一个形容歪丑的汉子紧紧追着不放,口中大呼小叫吐出污言秽语,伸手放出一道奇形光芒,朝她击了过来。 李婉真心里羞愤难当,又是一阵的害怕,他们师兄妹七人,本来是奉了师命,前来中州城遏制这场瘟疫的。不想前几日到了此处,却现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要严重的多,几人身上带的药草不够,合计之下,便由她和六师姐、还有八师兄留在城中照顾病患,其余四人先去附近山上寻找草药。 谁料到几位师兄前脚刚走,就来了这两个邪魔外道,见她与师姐二人生得美貌,居然就敢出言调戏,六师姐火爆的脾气,当时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没想到这两人貌不惊人,功法却是厉害,六师姐被他们联手一击,重伤昏迷了过去,八师兄闻声从城中赶回,一见之下,怒不可遏,拦住那两人,却叫她去找那几位师兄回来,李婉真只得抱着师姐,趁着师兄跟他们拼命的时候跑了出来,没想到这丑恶的汉子竟然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她又急又怕,好在身上还有一件防御的法宝,形成了一层结界抵住了那人的攻击,不然只怕她立刻就要被那汉子拿下。 她修仙时间不长,飞得一阵,气力已经有些不继,身后那汉子愈邪笑地窜了近来:“小娘子,还是不要再跑了,乖乖跟你爷爷回去,保你快活似神仙……” 李婉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就要从空中摔下去,正在此时,旁边忽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说道:“……你这人嘴巴好不干净,未免污了别人耳朵,本姑娘还是送你下地狱去吧!” 她只觉被一股大力一推,身不由己的就往后飘了出去。那汉子话音刚落,冷不防听得这一个女声寒冰冰的插了进来,顿时吃了一惊,转身就放出一对银色光华的长钩,口中大声喝道:“什么人暗中作祟,给我出来!” “哼,出来了你就要死!” 咔嚓一声响,天空一道大霹雳打将下来,声势震天,那汉子见状,身上黄光一闪,竟是从旁避开了来,两手一排,一对银钩**数道弧形光芒,便朝着出声那人的方位射了过去。 段瑶早在出声之时,已从屋檐飞将出来,此刻将手一扬,离火神针化作一团乌芒将那一对银钩拦下,右手一展,摇光剑自空中现出形来,幻紫光华如水流泻而出,她顺势往前一带,长剑在空中**一道灼眼至极的雷霆电光,狠狠击落而下,那丑怪的汉子只来得及放出一个黄顶宝盖,就连人带盖被轰了个粉碎。 段瑶随手一指,将那对银钩绞成几段,纵起剑光就朝那院中纠缠的两人杀将过去。 那黑道人将那一团紫金色的光气击散,正要一举击毙那白衣青年,猛然听见那边巨大的响声,惊讶之下,忽觉一股凌厉已极的剑气,正朝着自己的背心直冲过来,心下大惊,也顾不得那白衣青年,连忙将身一长,避开了那剑气的攻击。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驾御了一柄紫气莹莹的长剑,不依不饶向自己攻了过来,他不禁大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偷袭于我?” “要你命的人!”只听那少女冷声喝了一句,手上一扬,剑上光芒大盛,轰地化作一道炽烈白光,以雷霆之势爆射而出-------- 道人猝不及防,急切中伸手一招,空中那条红色灵蛇电闪而下,直直对着剑光冲将过去。 嗤-------- 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割锯之声,两道光芒相接之处,白炽光芒将红光一点一点磨碎了来。 黑道人面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大叫道:“这不可能--------” 轰------------ 长剑化作的白雷光柱,遽然从他胸前穿心而过-------- 道人仰天喷出一口黑血,身体突然四分五裂开来,鲜血内脏淋淋散散洒了一地。 段瑶对眼前的血腥视而不见,收了摇光剑,便是转回身来,对那站在屋檐之下脸色煞白的粉衣女子问道:“你没事吧?” 李婉真惨白着脸往她身后看了一看,突然弯下腰,抑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段瑶皱了皱眉,口里嘀咕一句,“看来应该没事。” 那白衣青年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此刻绝境逢生,正是大喜过望,他也不顾自己伤重,挣扎着走了过来,对着她拱手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段瑶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还是先去疗伤吧,我不认识你,出手也不是为了救你。” 那青年怔了一下,转头朝李婉真看去,只见她捂着嘴,手扶着身边的柱子慢慢站了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她的神情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贝齿咬着下唇,颤着声音说道:“我……我是不会谢你的……” 段瑶与她对视半晌,笑道,“我救你,也不是因为你。” 第61章师徒 李婉真的六师姐伤得极重,那白衣青年也是功力大损,段瑶想到南宫离说最近江湖上极为混乱,也不好丢下他们不管。当下帮着李婉真安置了两人,她身上还有一些白奕秋炼制的丹药,一并给二人吃了。 便朝李婉真问道:“你那几位师兄都去什么地方了?可有方法能联络到他们?” “大师兄听人说起八百里外一座山上生有红芝草,曾经疫病生时,有一位药仙就是用它治好了很多人,所以他们都去找这种草药了。” “八百里……”段瑶心道,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回来的,看来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李婉真瞥见她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快的道:“你要走就走,我也没求着你留下。” “……”段瑶身子往后靠了靠,抱着双手看向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直说吧。” 李婉真在窗前整理行装,听她这么一说,手上动作登时一滞。她停顿片刻,忽而低声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那样对天一哥哥?” “凌天一?”段瑶奇道:“我对他怎么了?” “怎么了?”李婉真冷笑的抬起头,素来柔弱的脸上竟是带有一丝不忿,像是竭力压制着怒气的道:“当年皇上为你们赐婚,你一言不就丢下他三年,不管不问,你可知别人怎样嘲笑于他?被自己的未婚妻抛弃,你让他青阳府颜面何存?三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也从来没有要求皇上退婚,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你,可是……可是你却直接就把信物退还,你可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你……你对得起他吗!”她越说越是激动,到得最后,简直就要指着她质问起来。 “那个玉佩----”段瑶忽道,“我不是给你了吗?” 李婉真身子一颤,“我不能要,”她转过脸去,“那是他给你的,我不能要。” “那……”段瑶不动声色的拿眼瞅着她,口中慢悠悠的说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向他道歉,还是干脆回到他身边跟他完婚?” 李婉真的怒火突然就被她这一句话浇熄了,蓦地转头望向她,目光中满是不能置信的神色,“你……你要回到他身边……” “是啊,”段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不正是要我这样做吗?” “我……我……”李婉真踌躇道,声音却逐渐的低了下来,她现自己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那也好,”她垂着头低低的道,“只要他能开心,那就足够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段瑶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斜斜的瞟了她一眼,“既然自己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情敌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当真改变了主意,回到他身边,然后他再不要你了?……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难道你自己都没有自信让他开心起来吗?” 她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到门口,见李婉真兀自低着头,便又说道:“我去城中走走,顺便看看怎么联络你那些师兄,这个地方不大太太平,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阿果--------”院子里传来段瑶的呼唤声,只听她埋怨了一句,“这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然后那灵气就从院中消失了。 李婉真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往窗外望了一眼。“我跟你不一样啊,”她忽而轻轻的说道,“你父皇一心想将青阳府收回,他一日不给你们解除婚约,我就一日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们……是不一样的啊……” “阿果--------阿果------------” 段瑶在城中四下搜寻一番,不知不觉跑到城西的寺庙当中,仍然没有找到销金兽的形迹,她就在一重屋檐上停了下来。本来还想叫它去找昆山派那几个师兄,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她愁眉苦脸的在那六角的屋檐上坐下,忿忿的想道,“这小家伙刚才还在院里啊,莫非跑到城外去了?哼,平常一到吃饭时间比谁都积极,要用它的时候就跑的不见人影,你再不出来,我可就不要你了……” “吱----吱--------” 正说间,一阵叫声就从背后传了过来,段瑶大喜回,“你这小东西,知道要回来了?”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唇边。 十丈之外的塔楼顶上,阴影里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个人。 乌衣如墨,雪如霜,面上罩着一个丑恶的青铜面具。 天光微暗,阴云密布。黑暗当中他站在那里,凝然不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道孤傲的身影。 段瑶缓缓立起身来,长在身后轻轻飘动,她抬起眼,与对面那人遥遥相对,半点不见退缩。 凭空一阵风起,将那人满头的白吹散了来。他肩上站着一只形如松鼠的金毛小兽,此刻正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那人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面具上方一双浅色的眼眸,淡淡往这边瞥了过来。 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突兀的响起-------- “它都知道回来,你呢?” 像是骤然席卷的寒潮,周围的空气突然冻结了起来。 段瑶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就如一张开得满满的弓,陡然往后弹了出去。 轰然一声,紫焰冲天而起,恍如怒涛席卷长空,无穷无尽的烈火魔焰,突然自她身前爆炸了来,段瑶大喝一声,周身金光绽放,右手当中一柄赤焰缭绕的长鞭横空一扫,如巨龙卷起数十道金光烈焰,夹着燑燑火云直如怒马奔腾朝着那人席卷而去。 姑射涵身形未动,身外空间之中,突有无数莹白的冰晶凝结成形,如同到了极地冰原,空中骤然刮起凛厉的寒风,雪花大如斗,所过之处,地上所有的建筑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棱,竟然就在这中州城内,刮起了一场暴风雪来。 不过晃眼的功夫,紫焰金光已经与那寒冰霜气狠狠撞在一处,空中嘭的一声巨响,无边无尽的气浪翻滚而起,直将地面上的房屋障碍如摧枯拉朽一般撞得粉碎,无数碎石木屑如粉尘激荡而起,骤然激起一阵劈里啪啦的鸣响之声,连绵不断,起伏不绝。 冰火相接之处,浓浓的白色烟雾肆虐蔓延,那寒冰凝成的莹白之气,忽如怒海潮生轰然卷起,顿时便将那一片奔腾不休的紫焰扑灭了来。 滚滚烟尘当中,只听砰的一声,百丈之外一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屋檐之上,遽然落下一道紫色身影,只见她双足在顶上一踏,房屋轰隆碎裂声中,募地腾空飞出,只身化作一道长虹光芒,疾如流星电闪,直朝城外飙射而去。 不行,还不是他的对手,完全没有胜算…… 逃走,尽快从此地逃离!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抓住,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要重复了! 心脏剧烈跳动,像是随时都会从喉中蹦了出来,度已经提升到极致,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段瑶在急奔逃当中,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畏惧。那是身体对这个人的记忆,近乎本能的就要逃离他的掌控,绝对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被他束缚了…… ………… 宛如一柱惊天巨虹当空投下,电闪雷鸣当中,那一道玄墨的身影自虚空中现出形体,霜气乍现,强大无匹的威压突然从四面八方倾轧而来。 段瑶收势不住,几乎要一头撞将上去,大惊之下急退之时,早被那股巨力轰个正着,胸口剧然一痛,已被那股冲力逼着倒飞了回去,她强压下喉咙中翻滚的血气,身形在空中一个折转,已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电射而出! 尚未飞出几步,只见玄光一闪,黑烟凝处,那人的身影已是近在眼前,段瑶空中急退,招手一挥,离火神针忽地散作漫天乌芒飞出!她将身形一挫,攸地往左侧便即遁走,却不料晃眼一瞥,那抹黑影不知何时已然候在前方,段瑶心中猛一收紧,足下一顿,嗖的又往右侧冲了出去。 黑影……又是黑影…… 无论往哪个方向,那道黑色的影子始终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如影随形地挡在正前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手足俱已僵冷如铁,背上冷汗潺潺,她心有不甘,不断的变幻着方向,又不断的被他一次次拦了下来,那一张矗立眼前冷光湛湛的青铜面具,仿佛心头笼罩着的深沉而又压抑的黑暗,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滚开……不要挡在我前面…… 我看不清……看不清了……走开,不要再挡在我面前…… 走开……走开……走开…… “走开!!” 胸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化作滔天怒焰自周身奔涌而出!当空一跃,挟起满天魔火紫光,悍然朝着正前方冲撞而去-------- 砰-------- 身体被一道庞大的力量狠狠击中,重重的往后弹飞开来,直落到百余丈外方才停住。 紫焰瞬间熄灭,她将身一纵,右手往虚空中一抓-------- “摇光!!” 伴随着一声断喝,空中一道华美至极的紫气骤然凝聚成形,如一条长龙冲霄而起,顷刻间就是电光霹雳,雷声大作,剑气一绕,已是将面前那一抹人影罩入其中。 见他仍是不动,段瑶一咬牙,双手一拧,剑光如雷霆长击,仿若携带千军万马般万钧气势,从天横劈直下! 轰-------- 轰隆------------ 半空之中,只闻一阵振聋聩的巨响,一道凝聚亿万雷电的凛厉剑气,跟另外一道无数奇形电芒凝绕而成的白虹精芒,狠狠撞在一处!刹时间白雷轰鸣,紫电霹雳,空中陡然一片耀眼至极的白光炸了开来,惊天动地的响鸣声中,白光所过之处,如同山崩地裂,房屋尽皆被摧毁,池沼蒸腾成气,地面裂开数条长长的裂缝,方圆百里也被震得晃动起来。 值那白光炸开的瞬间,段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已是变作白茫茫的一片,从剑身之上,忽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冲力反弹了回来,胸口如被一座大山撞击,连抗拒也做不到,轰然照着地面砸落下去。 嘭------------ 又是一声震响,激起的岩石土沫,往天冲起老高,呛人的白烟粉尘在空中蔓延开来。 白光过后,中州城塔楼所在的那一片地域,附近百丈以内,所有的房屋建筑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抹平了。砖瓦残屑散落得了一地,全然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在正中央的位置,地面往下深深凹陷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圆坑。 半空中弥漫的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 坑中一个白男子,一手将一个紫衣少女按在地上。 残余的紫电雷光缠绕在他周围,只听喀嚓一声轻响,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承受不住刚才那一股强大的冲力,突然四分五裂散了开来,露出其下一张干净而美丽的脸,肌肤透着淡淡的清冷光辉,就像是冰玉一般,眸色浅如琉璃,映出一抹幽暗流曳的光华。 他俯下身,淡薄的唇压到少女的耳边,吐出的气息仿佛也透着冰寒 “徒儿还想……逃到哪里去?” 第61章师徒 李婉真的六师姐伤得极重,那白衣青年也是功力大损,段瑶想到南宫离说最近江湖上极为混乱,也不好丢下他们不管。当下帮着李婉真安置了两人,她身上还有一些白奕秋炼制的丹药,一并给二人吃了。 便朝李婉真问道:“你那几位师兄都去什么地方了?可有方法能联络到他们?” “大师兄听人说起八百里外一座山上生有红芝草,曾经疫病生时,有一位药仙就是用它治好了很多人,所以他们都去找这种草药了。” “八百里……”段瑶心道,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赶回来的,看来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李婉真瞥见她脸上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快的道:“你要走就走,我也没求着你留下。” “……”段瑶身子往后靠了靠,抱着双手看向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直说吧。” 李婉真在窗前整理行装,听她这么一说,手上动作登时一滞。她停顿片刻,忽而低声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那样对天一哥哥?” “凌天一?”段瑶奇道:“我对他怎么了?” “怎么了?”李婉真冷笑的抬起头,素来柔弱的脸上竟是带有一丝不忿,像是竭力压制着怒气的道:“当年皇上为你们赐婚,你一言不就丢下他三年,不管不问,你可知别人怎样嘲笑于他?被自己的未婚妻抛弃,你让他青阳府颜面何存?三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也从来没有要求皇上退婚,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你,可是……可是你却直接就把信物退还,你可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你……你对得起他吗!”她越说越是激动,到得最后,简直就要指着她质问起来。 “那个玉佩----”段瑶忽道,“我不是给你了吗?” 李婉真身子一颤,“我不能要,”她转过脸去,“那是他给你的,我不能要。” “那……”段瑶不动声色的拿眼瞅着她,口中慢悠悠的说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向他道歉,还是干脆回到他身边跟他完婚?” 李婉真的怒火突然就被她这一句话浇熄了,蓦地转头望向她,目光中满是不能置信的神色,“你……你要回到他身边……” “是啊,”段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话,不正是要我这样做吗?” “我……我……”李婉真踌躇道,声音却逐渐的低了下来,她现自己找不到理由来反驳。“那也好,”她垂着头低低的道,“只要他能开心,那就足够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段瑶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斜斜的瞟了她一眼,“既然自己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情敌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我当真改变了主意,回到他身边,然后他再不要你了?……为什么要让给别人呢?难道你自己都没有自信让他开心起来吗?” 她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到门口,见李婉真兀自低着头,便又说道:“我去城中走走,顺便看看怎么联络你那些师兄,这个地方不大太太平,你们以后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阿果--------”院子里传来段瑶的呼唤声,只听她埋怨了一句,“这小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然后那灵气就从院中消失了。 李婉真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往窗外望了一眼。“我跟你不一样啊,”她忽而轻轻的说道,“你父皇一心想将青阳府收回,他一日不给你们解除婚约,我就一日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们……是不一样的啊……” “阿果--------阿果------------” 段瑶在城中四下搜寻一番,不知不觉跑到城西的寺庙当中,仍然没有找到销金兽的形迹,她就在一重屋檐上停了下来。本来还想叫它去找昆山派那几个师兄,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她愁眉苦脸的在那六角的屋檐上坐下,忿忿的想道,“这小家伙刚才还在院里啊,莫非跑到城外去了?哼,平常一到吃饭时间比谁都积极,要用它的时候就跑的不见人影,你再不出来,我可就不要你了……” “吱----吱--------” 正说间,一阵叫声就从背后传了过来,段瑶大喜回,“你这小东西,知道要回来了?”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唇边。 十丈之外的塔楼顶上,阴影里无声无息的站了一个人。 乌衣如墨,雪如霜,面上罩着一个丑恶的青铜面具。 天光微暗,阴云密布。黑暗当中他站在那里,凝然不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道孤傲的身影。 段瑶缓缓立起身来,长在身后轻轻飘动,她抬起眼,与对面那人遥遥相对,半点不见退缩。 凭空一阵风起,将那人满头的白吹散了来。他肩上站着一只形如松鼠的金毛小兽,此刻正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那人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毛,面具上方一双浅色的眼眸,淡淡往这边瞥了过来。 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突兀的响起-------- “它都知道回来,你呢?” 像是骤然席卷的寒潮,周围的空气突然冻结了起来。 段瑶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就如一张开得满满的弓,陡然往后弹了出去。 轰然一声,紫焰冲天而起,恍如怒涛席卷长空,无穷无尽的烈火魔焰,突然自她身前爆炸了来,段瑶大喝一声,周身金光绽放,右手当中一柄赤焰缭绕的长鞭横空一扫,如巨龙卷起数十道金光烈焰,夹着燑燑火云直如怒马奔腾朝着那人席卷而去。 姑射涵身形未动,身外空间之中,突有无数莹白的冰晶凝结成形,如同到了极地冰原,空中骤然刮起凛厉的寒风,雪花大如斗,所过之处,地上所有的建筑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棱,竟然就在这中州城内,刮起了一场暴风雪来。 不过晃眼的功夫,紫焰金光已经与那寒冰霜气狠狠撞在一处,空中嘭的一声巨响,无边无尽的气浪翻滚而起,直将地面上的房屋障碍如摧枯拉朽一般撞得粉碎,无数碎石木屑如粉尘激荡而起,骤然激起一阵劈里啪啦的鸣响之声,连绵不断,起伏不绝。 冰火相接之处,浓浓的白色烟雾肆虐蔓延,那寒冰凝成的莹白之气,忽如怒海潮生轰然卷起,顿时便将那一片奔腾不休的紫焰扑灭了来。 滚滚烟尘当中,只听砰的一声,百丈之外一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屋檐之上,遽然落下一道紫色身影,只见她双足在顶上一踏,房屋轰隆碎裂声中,募地腾空飞出,只身化作一道长虹光芒,疾如流星电闪,直朝城外飙射而去。 不行,还不是他的对手,完全没有胜算…… 逃走,尽快从此地逃离!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抓住,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要重复了! 心脏剧烈跳动,像是随时都会从喉中蹦了出来,度已经提升到极致,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段瑶在急奔逃当中,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畏惧。那是身体对这个人的记忆,近乎本能的就要逃离他的掌控,绝对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被他束缚了…… ………… 宛如一柱惊天巨虹当空投下,电闪雷鸣当中,那一道玄墨的身影自虚空中现出形体,霜气乍现,强大无匹的威压突然从四面八方倾轧而来。 段瑶收势不住,几乎要一头撞将上去,大惊之下急退之时,早被那股巨力轰个正着,胸口剧然一痛,已被那股冲力逼着倒飞了回去,她强压下喉咙中翻滚的血气,身形在空中一个折转,已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电射而出! 尚未飞出几步,只见玄光一闪,黑烟凝处,那人的身影已是近在眼前,段瑶空中急退,招手一挥,离火神针忽地散作漫天乌芒飞出!她将身形一挫,攸地往左侧便即遁走,却不料晃眼一瞥,那抹黑影不知何时已然候在前方,段瑶心中猛一收紧,足下一顿,嗖的又往右侧冲了出去。 黑影……又是黑影…… 无论往哪个方向,那道黑色的影子始终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如影随形地挡在正前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手足俱已僵冷如铁,背上冷汗潺潺,她心有不甘,不断的变幻着方向,又不断的被他一次次拦了下来,那一张矗立眼前冷光湛湛的青铜面具,仿佛心头笼罩着的深沉而又压抑的黑暗,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滚开……不要挡在我前面…… 我看不清……看不清了……走开,不要再挡在我面前…… 走开……走开……走开…… “走开!!” 胸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化作滔天怒焰自周身奔涌而出!当空一跃,挟起满天魔火紫光,悍然朝着正前方冲撞而去-------- 砰-------- 身体被一道庞大的力量狠狠击中,重重的往后弹飞开来,直落到百余丈外方才停住。 紫焰瞬间熄灭,她将身一纵,右手往虚空中一抓-------- “摇光!!” 伴随着一声断喝,空中一道华美至极的紫气骤然凝聚成形,如一条长龙冲霄而起,顷刻间就是电光霹雳,雷声大作,剑气一绕,已是将面前那一抹人影罩入其中。 见他仍是不动,段瑶一咬牙,双手一拧,剑光如雷霆长击,仿若携带千军万马般万钧气势,从天横劈直下! 轰-------- 轰隆------------ 半空之中,只闻一阵振聋聩的巨响,一道凝聚亿万雷电的凛厉剑气,跟另外一道无数奇形电芒凝绕而成的白虹精芒,狠狠撞在一处!刹时间白雷轰鸣,紫电霹雳,空中陡然一片耀眼至极的白光炸了开来,惊天动地的响鸣声中,白光所过之处,如同山崩地裂,房屋尽皆被摧毁,池沼蒸腾成气,地面裂开数条长长的裂缝,方圆百里也被震得晃动起来。 值那白光炸开的瞬间,段瑶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已是变作白茫茫的一片,从剑身之上,忽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冲力反弹了回来,胸口如被一座大山撞击,连抗拒也做不到,轰然照着地面砸落下去。 嘭------------ 又是一声震响,激起的岩石土沫,往天冲起老高,呛人的白烟粉尘在空中蔓延开来。 白光过后,中州城塔楼所在的那一片地域,附近百丈以内,所有的房屋建筑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抹平了。砖瓦残屑散落得了一地,全然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模样。在正中央的位置,地面往下深深凹陷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圆坑。 半空中弥漫的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 坑中一个白男子,一手将一个紫衣少女按在地上。 残余的紫电雷光缠绕在他周围,只听喀嚓一声轻响,他脸上的青铜面具承受不住刚才那一股强大的冲力,突然四分五裂散了开来,露出其下一张干净而美丽的脸,肌肤透着淡淡的清冷光辉,就像是冰玉一般,眸色浅如琉璃,映出一抹幽暗流曳的光华。 他俯下身,淡薄的唇压到少女的耳边,吐出的气息仿佛也透着冰寒 “徒儿还想……逃到哪里去?” 第62章纠缠 如同受到万钧力道的重压,身体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折弯了来,牢牢摁在身后,脸颊贴着地上冰冷坚硬的泥土,肮脏不堪。强大而又森冷的气息笼罩在四周,胸口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痛楚一阵阵从身体内部蔓延出来,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冰针所刺,冷透骨髓,痛彻心骨。 她的身体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迫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下。 眼前垂过他雪白的长,耳廓上蓦地一抹微凉擦过-------- 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骤如火山喷奔涌而出,她埋地上,银牙几将咬碎,“不回去……我死也不会跟你回去!!” 话音刚落的瞬间,沉重到无法抵抗的威压自头顶铺天盖地倾压下来,冰冷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那可由不得你。” 段瑶心中陡然一震,继而整个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双手如拳越握越紧,“你给我--------放手!!!” 一声怒喝,无穷无尽的热量自身体内部爆散而出! 如狂风席卷,姑射涵身上寒霜凝现,强大的灵压重如山岳轰然降下,无边的霜气只在一眨眼间,已将那肆虐的火焰扑灭了来,他一手按住底下少女的头,森寒的嗓音中透出凛然的杀气-------- “徒儿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也让为师的看看,你这些日子到底长进了多少!” ………… 眼前金星直冒,手臂好像要折断了来,全身上下被那股霜气一侵,仿佛也冻成了冰块…… 可是好痛……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 身体像是被巨石碾过,从里到外一寸寸破碎开来…… …………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强自咽下喉中的腥甜,她伏在地上,一字一句的恨声说道,“想要我再受制于你,那是做梦!” 迫人的寒意渐渐消散,身后那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良久,方听他冷然的声音徐缓的道,“我若是不再限制于你,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段瑶心头遽然一震,仿佛听到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语,她一点一点、慢慢的转回头来,一双眼眸之中,满是惊惧和讶然-------- “你----你说什么?” 姑射涵原本如冰雪晶莹剔透的眼眸之中,好似冰消雪融,一抹淡淡的温和流露了出来。“我不再限制于你,也不会强令你留在冰宫,如此,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段瑶目瞪口呆,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听过这般令人无法理解的言语,先前只道这人记恨自己暗算于他,念念不忘要找她来报仇,她自忖赢不了他,这才千方百计要逃离开去。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找自己回去的,这个她从来憎恨,也一度认为自己同样被他憎恨的人,竟然是来找她回去!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陡然涌上,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却是猜测不透他的用心,段瑶想到那三仙岛上犹在等待的一人,张口就要说道:“我不--------” “段姑娘!!” 一声女子的惊呼突如其来的闯进两人之间,紧接着是一个男子愤怒的喝叱,“放开她!!” 坑外数丈之处,一个粉衣女子一脸惊恐的望着这边,她旁边一个白衣青年,手中祭出一团紫金色的奇棱光气,就要往这边攻了过来。 姑射涵朝二人瞥去一眼,忽地冷哼一声,一手微微朝着那边举起,段瑶窥在眼中,知他一出手必是杀招,不禁大惊失色,只朝那两人大喊一声:“走开!!!” 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臂猛然一挣,已是从他怀里脱了开来,她也不转身,反手一掌就朝背后那人的心前狠狠击了出去-------- 李婉真与她的师兄叶夏初所在之处,天空一道电芒,如灵蛇冲霄而下,只听轰隆一声大震,晃眼地动山摇,烟尘冲天起处,瞬息已将他二人埋入其中。 于此同时,段瑶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往前便倒,砰-------- 身体再度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强大无匹的灵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压自头顶镇下,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空了来,手腕断口处,一阵阵有如刀割火燎的刺痛,银牙将下唇咬出血来,眼角的余光处,那一抹黑影森然压下,冰寒如刀锋的声音响在耳边-------- “徒儿莫不是刚才没有尽兴,还想与为师再切磋一次?” 摄人的寒光从他眸中射了出来,段瑶接触到那目光,竟是生生打了个寒战,“不……不是……”她极力将头偏向一边,口中下意识的答道,“徒儿……徒儿只是有事情要去办,暂时……暂时不能跟师父回去……” “哦?”那抹黑影愈压近了来,冰凉的气息微微拂在她的颈上,“徒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说来听听,看为师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是……是家中的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竭力往旁边躲开了来,“师父帮不上的……” 姑射涵清冷笑了一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如此甚好,为师这几日正是清闲,就陪你回去走上一遭,也是无妨。” 段瑶听他此言,竟是要与自己回皇宫去,心中悚然一惊,脱口便道,“徒儿自己的事,不敢如此劳烦师父--------呜--------”一句话尚未说完,手腕之上,那人的劲力骤然加紧,伤口处如有万千钢针攒刺,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几乎要晕厥过去。 姑射涵的声音沉沉在头上响起,“徒儿的事就是为师的事,你我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话音中并无任何感情,先前那有如昙花一现的温情,仿佛只是他给与别人的一场错觉,晃眼即逝,转念即消。 段瑶强行压住蠢蠢欲动的怒气,终是顺从的答道,“是,多谢师父。” 姑射涵淡淡嗯了一声,手上的劲力忽而松开了来,一手轻轻将她扶起,口中轻缓道:“刚才可有伤到?为师此行匆忙,未曾带任何灵药在身,若是有伤,我可用灵气为你调理一番。” 段瑶将一双手腕藏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望向他道:“徒儿无事,不须劳烦师父。” 姑射涵半蹲于地,长如雪披了满身,他微微偏头看着她,浅色琉璃的眸中,隐隐似有笑意沉浮。 “徒儿忘了为师刚才说了什么?你我之间,何必分得太清。” 一只修长完美的手,忽朝她伸了过来,段瑶眼中寒芒一闪,终是咬牙忍了下来,身体如同绷紧的弦,只将头转向一边,感觉他的气息缓缓靠了近来。 颊上微微一凉,似有一根如冰的手指抚上脸颊,细细的将那些沾染的尘土一点点的抹去。 耳中听得他的声音淡淡的道,“……为师不在的这些天,瑶瑶都跑去哪里玩耍了?那柄剑又是从何处得来?天雷属性,倒是符合,可惜你尚未能练**剑合一,不然威力至少还可再翻一番……” 段瑶始终垂着眼,也不去看他,口里敷衍说道:“那是偶然在一个地下宫殿里现的,看着属性相符,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姑射涵道:“待回到冰宫,为师便教你御剑之术,你只要能练到剑与人合,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段瑶心中自是万分不愿与他回去,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垂应道:“徒儿一切都听师父的。” 姑射涵收回手指,立起身来道:“刚才那两个人,徒儿可是认识?” 段瑶被他一问,这才想起李婉真和她的八师兄叶夏初,姑射涵那一击雷霆万钧,只怕两人早已是性命不保,不禁也有些黯然,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在此留下,倒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将来遇上凌天一,又要怎样跟他交代才好? 念及此处,对面前之人愈怨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他们是徒儿的朋友。” “朋友?”姑射涵哼了一声,语带不屑的道,“修道之人,哪来的什么朋友。便是你那些亲族,也是迟早要舍弃的。为师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以后少跟这些人来往,知道了吗?” 段瑶听他说到手下留情,连忙就往那处望将过去,只见那两人倒在地上并无声息,心中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想过去看上一看,又怕惹得他不悦,当下只得先应了一声,便听他说道:“此去皇宫尚有些路程,徒儿身上有伤,先在此处找个地方歇息一阵,明日再上路不迟。” 段瑶又往那二人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徒儿本来与他二人住在城东一座府邸,很是别致幽雅,不如--------”她说到此处,拿眼瞟了瞟姑射涵,见他脸上并无表情,低下头一口气说道,“徒儿这就叫他们搬走,以免扰了师父清净。” 说完顺势就要朝那边走过去。姑射涵又是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必了,既然这两人原来就住在那里,为师也不行强取豪夺之事,且让他们先留下吧。” 第62章纠缠 如同受到万钧力道的重压,身体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折弯了来,牢牢摁在身后,脸颊贴着地上冰冷坚硬的泥土,肮脏不堪。强大而又森冷的气息笼罩在四周,胸口沉闷得几乎无法呼吸,痛楚一阵阵从身体内部蔓延出来,浑身上下仿佛被无数冰针所刺,冷透骨髓,痛彻心骨。 她的身体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迫匍匐在那个人的身下。 眼前垂过他雪白的长,耳廓上蓦地一抹微凉擦过-------- 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骤如火山喷奔涌而出,她埋地上,银牙几将咬碎,“不回去……我死也不会跟你回去!!” 话音刚落的瞬间,沉重到无法抵抗的威压自头顶铺天盖地倾压下来,冰冷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那可由不得你。” 段瑶心中陡然一震,继而整个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双手如拳越握越紧,“你给我--------放手!!!” 一声怒喝,无穷无尽的热量自身体内部爆散而出! 如狂风席卷,姑射涵身上寒霜凝现,强大的灵压重如山岳轰然降下,无边的霜气只在一眨眼间,已将那肆虐的火焰扑灭了来,他一手按住底下少女的头,森寒的嗓音中透出凛然的杀气-------- “徒儿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也让为师的看看,你这些日子到底长进了多少!” ………… 眼前金星直冒,手臂好像要折断了来,全身上下被那股霜气一侵,仿佛也冻成了冰块…… 可是好痛……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 身体像是被巨石碾过,从里到外一寸寸破碎开来…… …………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强自咽下喉中的腥甜,她伏在地上,一字一句的恨声说道,“想要我再受制于你,那是做梦!” 迫人的寒意渐渐消散,身后那人突然沉默了起来。 良久,方听他冷然的声音徐缓的道,“我若是不再限制于你,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段瑶心头遽然一震,仿佛听到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语,她一点一点、慢慢的转回头来,一双眼眸之中,满是惊惧和讶然-------- “你----你说什么?” 姑射涵原本如冰雪晶莹剔透的眼眸之中,好似冰消雪融,一抹淡淡的温和流露了出来。“我不再限制于你,也不会强令你留在冰宫,如此,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段瑶目瞪口呆,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听过这般令人无法理解的言语,先前只道这人记恨自己暗算于他,念念不忘要找她来报仇,她自忖赢不了他,这才千方百计要逃离开去。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找自己回去的,这个她从来憎恨,也一度认为自己同样被他憎恨的人,竟然是来找她回去!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陡然涌上,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却是猜测不透他的用心,段瑶想到那三仙岛上犹在等待的一人,张口就要说道:“我不--------” “段姑娘!!” 一声女子的惊呼突如其来的闯进两人之间,紧接着是一个男子愤怒的喝叱,“放开她!!” 坑外数丈之处,一个粉衣女子一脸惊恐的望着这边,她旁边一个白衣青年,手中祭出一团紫金色的奇棱光气,就要往这边攻了过来。 姑射涵朝二人瞥去一眼,忽地冷哼一声,一手微微朝着那边举起,段瑶窥在眼中,知他一出手必是杀招,不禁大惊失色,只朝那两人大喊一声:“走开!!!” 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臂猛然一挣,已是从他怀里脱了开来,她也不转身,反手一掌就朝背后那人的心前狠狠击了出去-------- 李婉真与她的师兄叶夏初所在之处,天空一道电芒,如灵蛇冲霄而下,只听轰隆一声大震,晃眼地动山摇,烟尘冲天起处,瞬息已将他二人埋入其中。 于此同时,段瑶只觉手腕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往前便倒,砰-------- 身体再度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强大无匹的灵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压自头顶镇下,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空了来,手腕断口处,一阵阵有如刀割火燎的刺痛,银牙将下唇咬出血来,眼角的余光处,那一抹黑影森然压下,冰寒如刀锋的声音响在耳边-------- “徒儿莫不是刚才没有尽兴,还想与为师再切磋一次?” 摄人的寒光从他眸中射了出来,段瑶接触到那目光,竟是生生打了个寒战,“不……不是……”她极力将头偏向一边,口中下意识的答道,“徒儿……徒儿只是有事情要去办,暂时……暂时不能跟师父回去……” “哦?”那抹黑影愈压近了来,冰凉的气息微微拂在她的颈上,“徒儿有什么要紧的事?说来听听,看为师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是……是家中的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竭力往旁边躲开了来,“师父帮不上的……” 姑射涵清冷笑了一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如此甚好,为师这几日正是清闲,就陪你回去走上一遭,也是无妨。” 段瑶听他此言,竟是要与自己回皇宫去,心中悚然一惊,脱口便道,“徒儿自己的事,不敢如此劳烦师父--------呜--------”一句话尚未说完,手腕之上,那人的劲力骤然加紧,伤口处如有万千钢针攒刺,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几乎要晕厥过去。 姑射涵的声音沉沉在头上响起,“徒儿的事就是为师的事,你我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话音中并无任何感情,先前那有如昙花一现的温情,仿佛只是他给与别人的一场错觉,晃眼即逝,转念即消。 段瑶强行压住蠢蠢欲动的怒气,终是顺从的答道,“是,多谢师父。” 姑射涵淡淡嗯了一声,手上的劲力忽而松开了来,一手轻轻将她扶起,口中轻缓道:“刚才可有伤到?为师此行匆忙,未曾带任何灵药在身,若是有伤,我可用灵气为你调理一番。” 段瑶将一双手腕藏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望向他道:“徒儿无事,不须劳烦师父。” 姑射涵半蹲于地,长如雪披了满身,他微微偏头看着她,浅色琉璃的眸中,隐隐似有笑意沉浮。 “徒儿忘了为师刚才说了什么?你我之间,何必分得太清。” 一只修长完美的手,忽朝她伸了过来,段瑶眼中寒芒一闪,终是咬牙忍了下来,身体如同绷紧的弦,只将头转向一边,感觉他的气息缓缓靠了近来。 颊上微微一凉,似有一根如冰的手指抚上脸颊,细细的将那些沾染的尘土一点点的抹去。 耳中听得他的声音淡淡的道,“……为师不在的这些天,瑶瑶都跑去哪里玩耍了?那柄剑又是从何处得来?天雷属性,倒是符合,可惜你尚未能练**剑合一,不然威力至少还可再翻一番……” 段瑶始终垂着眼,也不去看他,口里敷衍说道:“那是偶然在一个地下宫殿里现的,看着属性相符,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姑射涵道:“待回到冰宫,为师便教你御剑之术,你只要能练到剑与人合,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段瑶心中自是万分不愿与他回去,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垂应道:“徒儿一切都听师父的。” 姑射涵收回手指,立起身来道:“刚才那两个人,徒儿可是认识?” 段瑶被他一问,这才想起李婉真和她的八师兄叶夏初,姑射涵那一击雷霆万钧,只怕两人早已是性命不保,不禁也有些黯然,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在此留下,倒害得他们白白丢了性命。将来遇上凌天一,又要怎样跟他交代才好? 念及此处,对面前之人愈怨恨,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他们是徒儿的朋友。” “朋友?”姑射涵哼了一声,语带不屑的道,“修道之人,哪来的什么朋友。便是你那些亲族,也是迟早要舍弃的。为师这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以后少跟这些人来往,知道了吗?” 段瑶听他说到手下留情,连忙就往那处望将过去,只见那两人倒在地上并无声息,心中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想过去看上一看,又怕惹得他不悦,当下只得先应了一声,便听他说道:“此去皇宫尚有些路程,徒儿身上有伤,先在此处找个地方歇息一阵,明日再上路不迟。” 段瑶又往那二人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道:“徒儿本来与他二人住在城东一座府邸,很是别致幽雅,不如--------”她说到此处,拿眼瞟了瞟姑射涵,见他脸上并无表情,低下头一口气说道,“徒儿这就叫他们搬走,以免扰了师父清净。” 说完顺势就要朝那边走过去。姑射涵又是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不必了,既然这两人原来就住在那里,为师也不行强取豪夺之事,且让他们先留下吧。” 第63章皇城 李婉真费力的睁开眼睛,屋里朦朦的暗,她用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段瑶正坐在对面一张雕花椅上,此刻抬起双目,朝她望来。李婉真只觉得她她眼光中有说不出的疲惫,与先前那般飞扬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便闻她嗓音清冷道:“……你醒了。” “你……”一动之下,心口就是一痛,李婉真轻呼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段……段姑娘,”她一手捂着痛处,语气却透着焦急,“你……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原来她与叶夏初在屋里听到那一声巨响,以为是昨晚那两人尚有同伙在旁,急忙赶将出来,正撞见段瑶被一个陌生男子制住,大惊之下,叶夏初祭出兵器就要上前相助,不想姑射涵先制人,一道天雷已将二人拦下。 李婉真的身体本就孱弱,而那叶夏初重伤未愈,也是虚弱无比,是以姑射涵虽有手下留情,两人仍是经受不住,被那一道雷击,双双震得晕了过去。 却是段瑶将两人搬了回来,各自喂了几粒丹药,饶是如此,她也是昏睡了一天一夜。 李婉真只道是自己二人连累了她,心中歉疚不已,段瑶窥见她的神情,又道:“你不必多想,那人与你们并无关系。你既然没有事,我也要走了,等天亮之后,你就去找你师兄吧,我把阿果留给他了,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好了。” 李婉真听她说到要走,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你……你要到何处去,可还会回来?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她之前对段瑶怀有敌意,完全是为了凌天一的缘故,此番相处下来,却又觉得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狠心绝情,这两天担惊受怕,心中早已经将她当作亲近之人,乍闻她就要走,亦是不舍起来。 段瑶慢慢站起身来,看了看她道,“如果有缘,应该还会相见吧。” 李婉真问道:“那,你会去见天一哥哥吗?” 段瑶又是瞅了她一眼,避而不答,“我看你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仙,这里也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段姑娘……”李婉真还要再说,窗外忽有一道男子声音传了进来:“……瑶瑶还不出来?” 她心中悚然一惊,只觉那人声音冰冷之极,竟如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颤声问道:“谁……谁在外边?” 没有人回答,她惊慌的转过来看段瑶,却见她朝自己略一点头,已是从门口走了出去。 又听得刚才那男子声音冷冷道:“……走吧。”其后便再无声息。 醴都。 皇城所在,亦是东庆最大的城市。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参差十万人家。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今日却是不同,那十里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就连平时叫卖的小贩,也远远的避到了两边的屋檐之下,高楼上窗口之中,无数脑袋探了出来,也有那贵妇千金,或打了折扇,或系了丝巾,个个踮着脚不住向那街头张望,所有人屏息静气,仿佛都在期待着什么。 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自长街口一路奔了过来,马上一人高高扬起的手臂举起一柄大旗,沿途高声喊道:“东林军------凯旋归来----------” 人群乍然轰动起来,只见那平安门处模糊现出军队的影子,就有人兴奋的叫了起来:“看到了看到了,是二皇子殿下跟凌少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 人群中骤然爆出一阵嗡嗡声,所争先恐后往那处望过去,待那黑色铁甲的军队出现的瞬间,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欢呼了起来,高楼上的人纷纷撒下花瓣来迎接凯旋的战士们,一时间,街市如沸,彩声如潮,城中的人们如痴如狂,掌声经久不绝。 也有那刚到京城的旅人,不明所以的拉住旁边的人问:“这位兄台,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那人满脸的兴奋道:“二皇子殿下奉命讨伐西边的叛贼,这是他们得胜归来了!” 问的人仍是不解的道,“皇朝之中,哪里来的叛贼?” “这你都不知道,”旁边一人猛地插进来道,“西方边境上有狐一族作乱,攻占了好几座城池,陛下龙颜大怒,命二皇子殿下与青阳侯世子凌少将军领兵讨伐,这两人可不得了,二皇子殿下智谋百出,凌家更是勇猛善战的一族,两人相辅相成,正是所向披靡,这不,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那叛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你看你看,那个身穿银袍的就是二皇子殿下,他旁边那位少年将军,就是青阳府的世子,啧啧,这二人实在是人中龙凤,京中可不知有多少姑娘小姐对他们朝思暮想呢……” 那问的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军队过处,那长街中央正走来两骑,一前一后,前者银冠束,优雅从容,后者黑衣俊秀,身形矫捷,二人刚一现身,两旁那些少女已是纷纷尖叫起来,也有那大胆的姑娘,将手中的绢帕香包对着两人就抛过去,只得他二人看上一眼,又是兴奋的脸蛋都红了起来…… 那人不禁跟着赞叹了一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英雄配美人呐,”他旁边那人意犹未尽的道,“听闻二皇子的爱妾玉姬,是番邦进献上来的礼物,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曲艳舞惊动四方,连名妓香香姑娘都要甘拜下风呢。” 先前那人也是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这凌少将军,又有什么红颜知己?” “凌世子可是皇家定下的驸马,哪敢在外边乱来。皇上三年前就把九公主指给了他,不过据说那公主从小体弱,一直生病,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完婚……” 那人又是好奇道:“这公主是个病秧子,想必也美不到哪儿去,这凌世子岂不是亏得很?” 另一人咳嗽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据传皇上对这九公主宠爱的很,还封她做了镇国公主,将来凌世子娶了她,对青阳府也是大有好处……” “原来如此,看兄台对这皇家的事了如指掌,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吧?”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些都是听别人说来的……” “…………” 东庆皇朝久未战乱,民众却从来尚武,最是崇敬那英雄人物,此番二皇子得胜归来,一时民间呼声之高,早已远远压过当朝太子。 此时那东宫之中,段景钦正是大雷霆。 “这些人都是两面三刀,当着本太子的面说得好听,其实都是段兰成一党,哼,就连父皇也偏向他,那平叛的事,明明是我先提出的,竟然交给他去做,你说,本太子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的?你说!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他越说越是愤怒,突然抄起桌上一个五彩瓷瓶,狠狠掼在地上,哗啦一声溅了一地的碎片。 几个宫女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惹火上身。自从边关传来喜报,东宫之中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样一幕,待到二皇子要班师回朝,段景钦愈暴躁起来,前两天有个宫女呈上的汤药稍微烫了一点,竟然被他一手将那热汤连带着碗砸在脸上,当场就头破血流晕了过去。偏偏这几天太子妃赵芳艳又回了娘家,没有人能他面前说上话,一时间东宫里是人人自危,就连他那些姬妾也不敢靠近了来。 段景钦想到段兰成归来之后,明德帝就要将那监国之事交由他来做,愤恨难当,直在那宫中摔了好些珍玩古物,大肆泄一通,这才叫人备了轿子,去那文成武德将军府上找岳丈商量对策去了。 第63章皇城 李婉真费力的睁开眼睛,屋里朦朦的暗,她用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段瑶正坐在对面一张雕花椅上,此刻抬起双目,朝她望来。李婉真只觉得她她眼光中有说不出的疲惫,与先前那般飞扬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便闻她嗓音清冷道:“……你醒了。” “你……”一动之下,心口就是一痛,李婉真轻呼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段……段姑娘,”她一手捂着痛处,语气却透着焦急,“你……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原来她与叶夏初在屋里听到那一声巨响,以为是昨晚那两人尚有同伙在旁,急忙赶将出来,正撞见段瑶被一个陌生男子制住,大惊之下,叶夏初祭出兵器就要上前相助,不想姑射涵先制人,一道天雷已将二人拦下。 李婉真的身体本就孱弱,而那叶夏初重伤未愈,也是虚弱无比,是以姑射涵虽有手下留情,两人仍是经受不住,被那一道雷击,双双震得晕了过去。 却是段瑶将两人搬了回来,各自喂了几粒丹药,饶是如此,她也是昏睡了一天一夜。 李婉真只道是自己二人连累了她,心中歉疚不已,段瑶窥见她的神情,又道:“你不必多想,那人与你们并无关系。你既然没有事,我也要走了,等天亮之后,你就去找你师兄吧,我把阿果留给他了,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好了。” 李婉真听她说到要走,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你……你要到何处去,可还会回来?我们……我们还能再见面吗?”她之前对段瑶怀有敌意,完全是为了凌天一的缘故,此番相处下来,却又觉得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狠心绝情,这两天担惊受怕,心中早已经将她当作亲近之人,乍闻她就要走,亦是不舍起来。 段瑶慢慢站起身来,看了看她道,“如果有缘,应该还会相见吧。” 李婉真问道:“那,你会去见天一哥哥吗?” 段瑶又是瞅了她一眼,避而不答,“我看你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仙,这里也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段姑娘……”李婉真还要再说,窗外忽有一道男子声音传了进来:“……瑶瑶还不出来?” 她心中悚然一惊,只觉那人声音冰冷之极,竟如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颤声问道:“谁……谁在外边?” 没有人回答,她惊慌的转过来看段瑶,却见她朝自己略一点头,已是从门口走了出去。 又听得刚才那男子声音冷冷道:“……走吧。”其后便再无声息。 醴都。 皇城所在,亦是东庆最大的城市。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参差十万人家。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今日却是不同,那十里长街之上,空无一人,就连平时叫卖的小贩,也远远的避到了两边的屋檐之下,高楼上窗口之中,无数脑袋探了出来,也有那贵妇千金,或打了折扇,或系了丝巾,个个踮着脚不住向那街头张望,所有人屏息静气,仿佛都在期待着什么。 马蹄敲打在石板路上的声音,自长街口一路奔了过来,马上一人高高扬起的手臂举起一柄大旗,沿途高声喊道:“东林军------凯旋归来----------” 人群乍然轰动起来,只见那平安门处模糊现出军队的影子,就有人兴奋的叫了起来:“看到了看到了,是二皇子殿下跟凌少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 人群中骤然爆出一阵嗡嗡声,所争先恐后往那处望过去,待那黑色铁甲的军队出现的瞬间,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欢呼了起来,高楼上的人纷纷撒下花瓣来迎接凯旋的战士们,一时间,街市如沸,彩声如潮,城中的人们如痴如狂,掌声经久不绝。 也有那刚到京城的旅人,不明所以的拉住旁边的人问:“这位兄台,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听那人满脸的兴奋道:“二皇子殿下奉命讨伐西边的叛贼,这是他们得胜归来了!” 问的人仍是不解的道,“皇朝之中,哪里来的叛贼?” “这你都不知道,”旁边一人猛地插进来道,“西方边境上有狐一族作乱,攻占了好几座城池,陛下龙颜大怒,命二皇子殿下与青阳侯世子凌少将军领兵讨伐,这两人可不得了,二皇子殿下智谋百出,凌家更是勇猛善战的一族,两人相辅相成,正是所向披靡,这不,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那叛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你看你看,那个身穿银袍的就是二皇子殿下,他旁边那位少年将军,就是青阳府的世子,啧啧,这二人实在是人中龙凤,京中可不知有多少姑娘小姐对他们朝思暮想呢……” 那问的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军队过处,那长街中央正走来两骑,一前一后,前者银冠束,优雅从容,后者黑衣俊秀,身形矫捷,二人刚一现身,两旁那些少女已是纷纷尖叫起来,也有那大胆的姑娘,将手中的绢帕香包对着两人就抛过去,只得他二人看上一眼,又是兴奋的脸蛋都红了起来…… 那人不禁跟着赞叹了一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英雄配美人呐,”他旁边那人意犹未尽的道,“听闻二皇子的爱妾玉姬,是番邦进献上来的礼物,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曲艳舞惊动四方,连名妓香香姑娘都要甘拜下风呢。” 先前那人也是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这凌少将军,又有什么红颜知己?” “凌世子可是皇家定下的驸马,哪敢在外边乱来。皇上三年前就把九公主指给了他,不过据说那公主从小体弱,一直生病,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完婚……” 那人又是好奇道:“这公主是个病秧子,想必也美不到哪儿去,这凌世子岂不是亏得很?” 另一人咳嗽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据传皇上对这九公主宠爱的很,还封她做了镇国公主,将来凌世子娶了她,对青阳府也是大有好处……” “原来如此,看兄台对这皇家的事了如指掌,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吧?”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些都是听别人说来的……” “…………” 东庆皇朝久未战乱,民众却从来尚武,最是崇敬那英雄人物,此番二皇子得胜归来,一时民间呼声之高,早已远远压过当朝太子。 此时那东宫之中,段景钦正是大雷霆。 “这些人都是两面三刀,当着本太子的面说得好听,其实都是段兰成一党,哼,就连父皇也偏向他,那平叛的事,明明是我先提出的,竟然交给他去做,你说,本太子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的?你说!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他越说越是愤怒,突然抄起桌上一个五彩瓷瓶,狠狠掼在地上,哗啦一声溅了一地的碎片。 几个宫女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惹火上身。自从边关传来喜报,东宫之中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样一幕,待到二皇子要班师回朝,段景钦愈暴躁起来,前两天有个宫女呈上的汤药稍微烫了一点,竟然被他一手将那热汤连带着碗砸在脸上,当场就头破血流晕了过去。偏偏这几天太子妃赵芳艳又回了娘家,没有人能他面前说上话,一时间东宫里是人人自危,就连他那些姬妾也不敢靠近了来。 段景钦想到段兰成归来之后,明德帝就要将那监国之事交由他来做,愤恨难当,直在那宫中摔了好些珍玩古物,大肆泄一通,这才叫人备了轿子,去那文成武德将军府上找岳丈商量对策去了。 第64章明德 皇城郊外十余里处,轩辕山圣陵。 此处为东庆皇族历代帝王陵墓所在,建筑气势恢宏,穷尽奢华。一座山门就有数十丈高,通体白玉砌成,匾额上那轩辕圣陵四字笔势苍劲,似要破壁飞去。 整座山从上到下莫不有重兵把守。此时那顶上祭祀的圣庙之前,玄光一闪,现出两个人影来。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一头白直垂到足踝,后一人紫衣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姑射涵望着山下那皇城之处道:“徒儿的生父,可是这人间的帝皇?” 段瑶道:“正是。”瞥眼看了看他,斟酌道,“徒儿这就要回宫去,师父是在城外等还是--------”她问这一句,实则知道他不喜人多的地方,皇宫中最是繁杂,只盼他能留在此处,自己也好寻隙脱身。 姑射涵素来知道这徒儿的心思,此刻冷笑一声,也不说破,却指着那皇城道:“为师观这城中圣光衰减,早已经镇压不住其下的妖魔之气,想来是你那父亲天数将尽的缘故,徒儿此去,怕是正好见他最后一面了。” 段瑶方还在忖度怎么找机会摆脱他,突然听到这一句,顿时怔在当场,“父皇……父皇他……” 就要死了? 那个给了她生命,却连抱也从未抱过她的父亲……就要死了? 从来、从来她所在的皇宫,都有那么一位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父亲存在,那是东庆皇族的象征,是整个皇朝的统治者,只有他在,皇宫才能称之为家-------- 可是,他就要死了,以后那城中,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 段瑶怔怔看着山下那一座皇城,心中堵得厉害,蓦地一股缠杂着闷倦郁结的情绪席卷而上,隐约还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痛,却是牵动心骨的难受。原来血脉相连,便是这样的感觉么?皇叔……他当年,可也是这般? 头顶忽有一抹阴影罩下,段瑶猛然惊醒,遽地往后一退,“师……师父?” 姑射涵一只手微微抬起,将要拂到她的时,却又收了回来,他将目光移开,面上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态。 “为师且在城外等你,徒儿去回。” 熙元799年,东庆皇朝西南边境,前朝贵戚有狐一族来犯,明德帝遣二皇子赴疆平叛,历时七月,于潼谷关大败叛军,其后有狐族归降,送其少主入京为质,求与皇族和亲,愿永世交好。 同年,明德帝病重,朝中一应事务,交由二皇子监国处理,自此太子一党萎靡不振,朝中大臣无不争相倒向二皇子派。改立太子的传言,亦是闹得沸沸扬扬。 又是一年冬月,外界风声呼啸,大雪纷飞。 正和殿的寝宫之中炭火烧得正旺,红烛昏昏,檀香缭绕,案桌上羊脂白玉瓶中斜插的一枝腊梅绽出清香,融融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 明德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靠坐在床上,他面前,段兰成正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十一弟传来消息说,中州城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是邕州城城主代为管理,只是灾民众多,物资缺乏,恳请父皇再拨一笔款项,以作赈灾之用……” “……阵亡将士的抚恤,儿臣已经委派五弟处理,已从国库中领取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两……” ………… “……漓水疏通之事,水利部大臣章鲰有本上奏,请父皇批阅……” 段兰成将一本奏折呈上,明德帝拿在手上看了一阵,“此等事情,以后便由皇儿批示,朕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段兰成微一躬身,“儿臣遵旨。”待了片刻,又道,“那有狐族赐封一事,目前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当封为侯,以示我朝天威,另外一派则是认定其为前朝余孽,万万不可纳入我朝……这两派各执一词,在朝堂上也是争执不休,此事尚需父皇定夺。” 明德帝略微侧了侧身,半是眯起的眼睛瞟向他道,“朕倒想听听,皇儿有什么见解。” 段兰成恭敬答道,“儿臣认为,这两派所言,均有其合理之处。那有狐族偏安一隅,实在不足为患,此次兴兵犯我疆土,也是听信了一方术士谬论之故。既然其有归属之心,又已送质子入京,我东庆乃是天朝上国,仁厚宽宏,理应不计前嫌,予以接纳才是……至于赐封,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号,即便封他为侯,亦可另派朝中官员治理当地,二者相互牵制,则西南边境可定。” 明德帝唔了一声,稍顷又道:“你上回说的和亲之事,进展如何?” 段兰成迟疑片刻,说道,“那有狐族少主想求取我东庆公主为妻,以示两族交好,永无异心。儿臣也觉可行,还要看父皇您的意思……” “嗯,”明德帝淡淡应了一声,“朕看此事可行,改日可在宫中设宴请那少主前来,若是合适,就从你那些皇妹中挑一个许给他吧。” “父皇,”段兰成道,“此人儿臣也见过,无论品行容貌,皆是百里挑一,只是我东庆适龄的公主都已出嫁,父皇您看,是不是从朝臣女儿当中择选一人,代替公主出嫁?” 明德帝往后靠在那一方玉枕之上,双目微阖,却朝他摆了摆手道,“此事皇儿自行定夺,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父皇保重龙体。”段兰成施了一礼,即便告退。 待他走出殿门,明德帝在那玉枕上靠了一阵,忽而缓声说道:“方才你二皇兄所言,皇儿以为如何?” 那暗黄帷幕之后却还立着一个人,此时转出来道,“孩儿以为,皇兄所言甚是。” “呵……朕倒是忘了,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明德帝低笑了两声,有些感慨的道,“若是单以才能而论,你那二皇兄确实要比太子更胜一筹,朕众多皇儿当中,无人能出其右,这也难怪那些老臣联名上书,要劝朕改立他为皇储了。” “那、父皇之意又是如何?” “荒唐……废立太子岂是儿戏,这些人,可都是盼着朕早死,好去巴结那新的皇帝,朕可不能轻易随了他们的心意,这皇储之事,要到朕死时才能揭晓……” 段瑶慢慢走上前来,只见明德帝闭着双目,往后靠在那玉枕之上,脸上分明现出龙钟之相来,她想到姑射涵的话,心中忽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哀,不禁出口说道:“如果父皇愿意,孩儿……孩儿可为你寻一粒仙药来,纵使不能长生不老,也定可保你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明德帝稍微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哑然笑道,“皇儿是想学那六百年前的皇子,以此作为弥补吗?” 段瑶愕然停步,“父皇原来知道……” 明德帝又是笑了一声,“朕自然知道,”他说,慢慢坐正了起来。 “当年你向朕问那人的事情,朕其实略有耳闻,却是有意隐瞒于你。本想皇儿能在宫中多留一段时日,至少等朕百年之后,你再离去不迟。却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竟让你给找到了王公公……想来这也是天意,皇儿生来便与别不同,又怎会像那寻常儿女一样,在这宫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段瑶默然,她与明德帝并无多少亲情,明德帝封她做镇国公主,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能力,想要她一直守护皇室一族,虽说当中有些算计,段瑶回想起来,对他也并无什么怨恨,反倒是听他这般坦诚说出来,心中凭空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正思忖间,却又听得明德帝说道:“……那仙药,朕是不要的。我东庆皇族能长治久安,皆因我族之人洁身自好,从不行那有违天和之事,得天庇佑,方能世代相传,当年那御景大帝不肯偷生于世,便是这个道理。天命所向,有始有终,朕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整个皇族的福泽所在?皇儿心意,朕甚感慰怀,只是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他这一席话乃是出自肺腑之言,段瑶听在耳中,钦佩不已,躬身鞠了一礼,说道:“父皇既有此言,孩儿以后决不再提,此番回来,只盼能长留宫中,为父皇分忧。” 心中却知,父皇该是时日不多了,这几日城中频现异象,怕是要等那新旧更替之时,另生事端,值此多事之秋,她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明德帝脸上终露出欣然笑意,“皇儿有心了。你回来之事,朕只向你二哥提起过,有什么想要的,就去找他吧。” 段瑶应了一声,见他说了这一席话,精神已是有些困乏,便也告辞了出来,往梳琉宫去了。 第64章明德 皇城郊外十余里处,轩辕山圣陵。 此处为东庆皇族历代帝王陵墓所在,建筑气势恢宏,穷尽奢华。一座山门就有数十丈高,通体白玉砌成,匾额上那轩辕圣陵四字笔势苍劲,似要破壁飞去。 整座山从上到下莫不有重兵把守。此时那顶上祭祀的圣庙之前,玄光一闪,现出两个人影来。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一头白直垂到足踝,后一人紫衣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姑射涵望着山下那皇城之处道:“徒儿的生父,可是这人间的帝皇?” 段瑶道:“正是。”瞥眼看了看他,斟酌道,“徒儿这就要回宫去,师父是在城外等还是--------”她问这一句,实则知道他不喜人多的地方,皇宫中最是繁杂,只盼他能留在此处,自己也好寻隙脱身。 姑射涵素来知道这徒儿的心思,此刻冷笑一声,也不说破,却指着那皇城道:“为师观这城中圣光衰减,早已经镇压不住其下的妖魔之气,想来是你那父亲天数将尽的缘故,徒儿此去,怕是正好见他最后一面了。” 段瑶方还在忖度怎么找机会摆脱他,突然听到这一句,顿时怔在当场,“父皇……父皇他……” 就要死了? 那个给了她生命,却连抱也从未抱过她的父亲……就要死了? 从来、从来她所在的皇宫,都有那么一位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父亲存在,那是东庆皇族的象征,是整个皇朝的统治者,只有他在,皇宫才能称之为家-------- 可是,他就要死了,以后那城中,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 段瑶怔怔看着山下那一座皇城,心中堵得厉害,蓦地一股缠杂着闷倦郁结的情绪席卷而上,隐约还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痛,却是牵动心骨的难受。原来血脉相连,便是这样的感觉么?皇叔……他当年,可也是这般? 头顶忽有一抹阴影罩下,段瑶猛然惊醒,遽地往后一退,“师……师父?” 姑射涵一只手微微抬起,将要拂到她的时,却又收了回来,他将目光移开,面上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态。 “为师且在城外等你,徒儿去回。” 熙元799年,东庆皇朝西南边境,前朝贵戚有狐一族来犯,明德帝遣二皇子赴疆平叛,历时七月,于潼谷关大败叛军,其后有狐族归降,送其少主入京为质,求与皇族和亲,愿永世交好。 同年,明德帝病重,朝中一应事务,交由二皇子监国处理,自此太子一党萎靡不振,朝中大臣无不争相倒向二皇子派。改立太子的传言,亦是闹得沸沸扬扬。 又是一年冬月,外界风声呼啸,大雪纷飞。 正和殿的寝宫之中炭火烧得正旺,红烛昏昏,檀香缭绕,案桌上羊脂白玉瓶中斜插的一枝腊梅绽出清香,融融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 明德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靠坐在床上,他面前,段兰成正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十一弟传来消息说,中州城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是邕州城城主代为管理,只是灾民众多,物资缺乏,恳请父皇再拨一笔款项,以作赈灾之用……” “……阵亡将士的抚恤,儿臣已经委派五弟处理,已从国库中领取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两……” ………… “……漓水疏通之事,水利部大臣章鲰有本上奏,请父皇批阅……” 段兰成将一本奏折呈上,明德帝拿在手上看了一阵,“此等事情,以后便由皇儿批示,朕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段兰成微一躬身,“儿臣遵旨。”待了片刻,又道,“那有狐族赐封一事,目前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当封为侯,以示我朝天威,另外一派则是认定其为前朝余孽,万万不可纳入我朝……这两派各执一词,在朝堂上也是争执不休,此事尚需父皇定夺。” 明德帝略微侧了侧身,半是眯起的眼睛瞟向他道,“朕倒想听听,皇儿有什么见解。” 段兰成恭敬答道,“儿臣认为,这两派所言,均有其合理之处。那有狐族偏安一隅,实在不足为患,此次兴兵犯我疆土,也是听信了一方术士谬论之故。既然其有归属之心,又已送质子入京,我东庆乃是天朝上国,仁厚宽宏,理应不计前嫌,予以接纳才是……至于赐封,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号,即便封他为侯,亦可另派朝中官员治理当地,二者相互牵制,则西南边境可定。” 明德帝唔了一声,稍顷又道:“你上回说的和亲之事,进展如何?” 段兰成迟疑片刻,说道,“那有狐族少主想求取我东庆公主为妻,以示两族交好,永无异心。儿臣也觉可行,还要看父皇您的意思……” “嗯,”明德帝淡淡应了一声,“朕看此事可行,改日可在宫中设宴请那少主前来,若是合适,就从你那些皇妹中挑一个许给他吧。” “父皇,”段兰成道,“此人儿臣也见过,无论品行容貌,皆是百里挑一,只是我东庆适龄的公主都已出嫁,父皇您看,是不是从朝臣女儿当中择选一人,代替公主出嫁?” 明德帝往后靠在那一方玉枕之上,双目微阖,却朝他摆了摆手道,“此事皇儿自行定夺,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父皇保重龙体。”段兰成施了一礼,即便告退。 待他走出殿门,明德帝在那玉枕上靠了一阵,忽而缓声说道:“方才你二皇兄所言,皇儿以为如何?” 那暗黄帷幕之后却还立着一个人,此时转出来道,“孩儿以为,皇兄所言甚是。” “呵……朕倒是忘了,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明德帝低笑了两声,有些感慨的道,“若是单以才能而论,你那二皇兄确实要比太子更胜一筹,朕众多皇儿当中,无人能出其右,这也难怪那些老臣联名上书,要劝朕改立他为皇储了。” “那、父皇之意又是如何?” “荒唐……废立太子岂是儿戏,这些人,可都是盼着朕早死,好去巴结那新的皇帝,朕可不能轻易随了他们的心意,这皇储之事,要到朕死时才能揭晓……” 段瑶慢慢走上前来,只见明德帝闭着双目,往后靠在那玉枕之上,脸上分明现出龙钟之相来,她想到姑射涵的话,心中忽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哀,不禁出口说道:“如果父皇愿意,孩儿……孩儿可为你寻一粒仙药来,纵使不能长生不老,也定可保你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明德帝稍微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哑然笑道,“皇儿是想学那六百年前的皇子,以此作为弥补吗?” 段瑶愕然停步,“父皇原来知道……” 明德帝又是笑了一声,“朕自然知道,”他说,慢慢坐正了起来。 “当年你向朕问那人的事情,朕其实略有耳闻,却是有意隐瞒于你。本想皇儿能在宫中多留一段时日,至少等朕百年之后,你再离去不迟。却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竟让你给找到了王公公……想来这也是天意,皇儿生来便与别不同,又怎会像那寻常儿女一样,在这宫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段瑶默然,她与明德帝并无多少亲情,明德帝封她做镇国公主,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能力,想要她一直守护皇室一族,虽说当中有些算计,段瑶回想起来,对他也并无什么怨恨,反倒是听他这般坦诚说出来,心中凭空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正思忖间,却又听得明德帝说道:“……那仙药,朕是不要的。我东庆皇族能长治久安,皆因我族之人洁身自好,从不行那有违天和之事,得天庇佑,方能世代相传,当年那御景大帝不肯偷生于世,便是这个道理。天命所向,有始有终,朕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整个皇族的福泽所在?皇儿心意,朕甚感慰怀,只是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他这一席话乃是出自肺腑之言,段瑶听在耳中,钦佩不已,躬身鞠了一礼,说道:“父皇既有此言,孩儿以后决不再提,此番回来,只盼能长留宫中,为父皇分忧。” 心中却知,父皇该是时日不多了,这几日城中频现异象,怕是要等那新旧更替之时,另生事端,值此多事之秋,她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明德帝脸上终露出欣然笑意,“皇儿有心了。你回来之事,朕只向你二哥提起过,有什么想要的,就去找他吧。” 段瑶应了一声,见他说了这一席话,精神已是有些困乏,便也告辞了出来,往梳琉宫去了。 第65章皇妃 梳琉宫所在之处,草木深深,宫门紧闭,看上去便像许久没有人住一般。 宫墙上忽有紫气萦萦一绕,落下一道身姿轻灵的人影。她在墙头停留片刻,回眸一望,面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对面一条碎石路上,一个银袍加身的年轻人如闲庭信步,慢慢走了过来。 段瑶足尖轻轻一点,空中倒飞而出,飘然落于他的面前,诧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段兰成轻笑一声,调侃道:“怎么,我这个作兄长的,就不能来探望一下自家妹妹了?” 段瑶撇嘴道,“我这宫里可什么都没有了,你这作兄长的来探望,却连个礼物也不带,说得过去吗?” 段兰成哈哈一笑,“早叫你去我府上住,又不肯,现在倒跟为兄说起礼物来了,这个却也容易,改天你去为兄府上,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就是。” 原来明德帝因段瑶不在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便将这梳琉宫封锁起来,对外宣称九公主得了重病,不能见任何人,只留下原来那四个下仆打理宫务,其他一应太监宫女,尽数给撤走了。 段瑶回来之后,见那两个宫女年岁已大,就跟段兰成说了一声,赏赐两人一些财帛,放她们出宫嫁人去了;她想到自己不会长留宫中,干脆把那两个太监也一并送到别处,让他们另谋生路。所以这梳琉宫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无人之地,段攸华不在,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段瑶这几日都在静坐练功,偶尔去城中巡视一圈,倒也过得惬意。 当下段兰成笑着让段瑶去他府上住,后者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你那一屋子女人,见了就心烦,改天要再有人敢到我跟前说三道四,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她。” 段兰成听她这一说,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玉儿说得没错啊,九妹也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那凌世子可是等了你三年,再拖下去,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要看不过去了。”他这些日与凌天一一同出征,愈觉得此人才情出众,又知他亦是修道中人,与自己妹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心想撮合了两人,也好将这个妹妹留在身边。那玉姬看出他的心思,便找了个机会将两人请到府上,言语间调笑了几句,惹得段瑶恼火不已,当即拂袖而去,再不肯踏入他府上一步。 段兰成倒没多想,只当是女孩儿家面薄,经不起别人说,此刻又把话提起,见她又是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心中愈觉得好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的道:“就算玉儿说得不对,九妹看在为兄面上,就原谅了她这一次吧。今晚为兄在满香楼设宴,便当作给妹妹赔罪了,好不好?” 段瑶斜睨了他一眼,“我哪里也不去,皇兄不必多费心思。”待了一刻又道,“那亲事只是父皇笼络凌家的手段,我是从来没有作数的,皇兄也不要再提起的好。” 段兰成听她这么说,不禁错愕道:“皇妹当真不想嫁给世子?这又是为何?” 段瑶脸上浮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皇兄不必多问,个中缘由,我也不会说与你听。”纵身一跃,便从那宫墙之上飞了过去,眨眼已经不见人影。 段兰成在原地站了一阵,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了。 距离皇城千里以外的天鉴山,山阴之地居有一位散修,自号浮云洞主。这天銮山本是千年前一位仙人的府邸所在,其后那仙人寂灭,被这浮云洞主因缘际会现了这处洞天福地,盘踞修行数百年,又得了那仙人许多遗泽,收了几个弟子,竟是自成了一脉。 这日那浮云洞主正如往常一般在洞中静修,忽然心神传来感应,那护山禁制被人触动,有人闯了进来。他因有一个厉害的仇家就住在附近,生怕是他来寻仇,一时慌忙从洞中飞出,只见一白男子浮在空中,脚下他那几个弟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浮云洞主一见之下,勃然大怒,放出随身兵器就朝那人喝道:“来者何人?无故闯入我天銮山中伤我弟子,贫道今日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那人一双寒冷如冰的眸子轻扫了过来,冷冷说道:“本座听闻你这天銮山中有一枚镇府灵牌,特意前来借取一用,你这弟子口出妄言,本座自然要代为教训一番。” 浮云洞主闻言,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镇府灵牌乃是千年前那位仙人采集地脉精气,炼制用来镇压上古恶灵之物,最初共有四块,其后有三块堕入蛮荒,只这最后一块,被他侥幸获得。此物神妙无方,他平日珍若性命,就是相熟之人也未必肯借,更不要说眼前这言语傲慢、且还出手伤了他徒弟的陌生男子。 “你要借我宝物,居然还敢说出这等狂言,当我天銮山没人了吗?!”震怒之下,合身一扑,漫卷起数十道奇棱光气轰然朝他攻将过去。 姑射涵眼光微微一凝,冷然道:“本座好言相询你不听,既然要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周身之外,陡然雷霆大作,空中无数冰刃凝聚成形,挟带无边霜气疯狂倾压下来。 …………………… 段瑶在梳琉宫中静坐了一宿。 皇城最近灵气衰减,不时便有那小妖精怪不知道从何处冒将出来,虽然未造成大的伤害,却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她懒得一一去寻,只将灵识放出,略施术法,将那等小妖怪驱逐出城。这般长久持续下来,也有几分疲惫,抬头见窗外天色已明,起了身来,便想去城中找家酒楼坐上一坐。 满香楼二楼靠窗的雅间,段瑶一人独坐,窗外便是那繁华热闹之所,天高而淡,却有那寒梅的香气,丝丝清甜,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楼下有说书人在讲史传,隔壁有二胡的乐声,咿咿呀呀,叫人思绪也随之飘远。她百无聊赖的看着下边的街角,不时有挑着东西的小贩或是伙夫、或是其他什么人从那儿路过,坐得一阵,当要离去之时,晃眼又瞥见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衣饰朴素,却从头到脚罩了一层青纱,只能模糊看见她窈窕的身影。段瑶瞧着她步履轻盈,心道这女子定是武林中人,不觉多看了几眼,却正好见她从人群中穿过,行动自如,不紧不慢,而周围的人却好像对她视而不见一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隐身术!” 段瑶心中暗道,这些日子皇城中来了不少修道之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她若不是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早就一处一处去探查了,此时见这女子,虽然周身没有多少灵气,隐身术却甚是高明,想必是带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是得了高人绘制的符箓。 她见这女子行踪诡异,心中起疑,往桌上撂了一锭银子,轻身从窗户飞出,飘然落在对面的屋檐之。回头只见下方一个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不禁朝他笑了一笑,凌空一跃,就向那女子行进之处跟了过去。 女子绕过几条街道,忽的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段瑶站在高处,见那巷子曲折幽深,尽头处有一座高高的围墙,茂密的竹叶从墙头撑起一大片绿荫,窥不清里面的情景。只见她在墙上一扇小门敲了几下,那门从内打开了来,她闪身进去后,随即便关上了。 段瑶感觉那围墙后面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越疑心,足尖轻轻一点,如一抹幻影悄无声息飘了过去。 那一从浓密的竹林遮挡了视线,她翻身从那围墙落下,四周并没有人,一条石板路从竹林中歪歪斜斜通向前方。段瑶足不沾地往前走,出了竹林,眼前忽然现出一片绮丽的景象来,只见院落当中的空地,上方飘扬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布幔,多是白色,还有淡黄、粉红、浅蓝、深紫……柔软宽大,风一吹,便将整重院落都覆盖了起来,地上放置着盛满染料的大缸,长长的布匹从空中撑起的竹篙上垂入其中,犹如长虹饮水,把其中的色彩一丝一缕汲取了上来。 原来是一间染坊…… 段瑶四下寻视一番,并没有现刚才那女子的身影,前方那院落中似有人声传来,她收摄心神,慢慢从布幔中间穿了过去,走得几步,那声音渐渐变得明晰,只听一个女子腻声言道:“……妾身与您许久未见,难道就不能好好聚一聚嘛……” 段瑶只觉她的声音好生熟悉,细一回想,竟有几分像是那太子妃,心中不由一凛。她先前曾让王公公去查她的来历,不想对方做得滴水不漏,半点消息也查不出,段瑶知道她并非善类,本想直接杀了以绝后患,却没料到这人从自己回宫以来,就仿佛从皇城中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段瑶几次搜寻未果,只得暂时把这事放到了一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无意间现她的行踪,竟然是在这里跟别人幽会! 段瑶对自家大哥没有好感,虽然知道他可能给人戴了绿帽,却也不怎么生气,倒是对这女子幽会的对象有些好奇。一时又往前走得几步,听得那女子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就如被一只手掐断,戛然而止,段瑶脚下一滞,右手轻轻举起,已是蓄势待-------- “不知九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前方院落之中,一道男声清朗传了过来。 段瑶觉察那人身上并无灵气,手上暂且停下,从那轻白的布幔中望过去,隐隐见得窗枋上有一道人影。 “你认识我?”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莫非他也是皇宫中人,竟敢跟当朝太子妃私通,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听那人轻笑了一声,嗓音突然转为低迷:“在下对公主仰慕已久,对您的所有事情俱都了如指掌,岂能说是简简单单的认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公主说这种话!”段瑶止不住冷笑道,“了如指掌?哼,我倒是要听听,你对我如何了如指掌!” 那人又是低低一笑,“在下自知身份卑微,公主但有所命,在下不敢不从……” 他虽自称身份卑微,语气却仍是不卑不亢,段瑶听在耳中,顿觉说不出的怪异,但停了片刻,听他缓缓说道:“……我知你出生即失去母亲,独自一人在宫中长大,唯一亲近的只有十一皇子段攸华……” 段瑶哼道:“此事宫中人尽皆知,你有所耳闻,不足为奇。” “公主莫急……”那人宛如低吟的笑音再度响起,只听他道,“……你天生带有雷电属性,无师自通踏入修仙门径,此后于宫中潜修数年,终有小成……” 段瑶眼光微微一聚,上前一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 那人不答,继续缓缓说来,“……公主九岁离宫,与百变神君南宫离结成搭档,专门盗取旁人手中的稀世珍宝,江湖上曾享有盛名……” 段瑶听到此处,又是哼了一声,却没有再打断他。 “……公主师承寒域冰宫主人,精通天罡雷震诀的独门手法,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者……” “……公主拥有天初七剑中的摇光剑,亦是那传说中的极恶组织七剑阁的成员之一……” “…………” “……公主有一位未婚夫,心中所思,却是另有他人,此人按辈分来算,应当是你的先祖--------” “够了!!” 段瑶听他一条条道来,心中惊异越来越盛,待听到这最后一条,终于忍将不住出声喝止,掌心一翻,白雷紫电缠绕而出,她一步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窗上那道人影-------- “你……到底是谁?” “呵……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公主只要知道,我对你心仪已久,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希望你还能记得今日之语……” “哼,我自然会记得,不过在那之前,你先给我下地狱去吧!!”一声喝叱,段瑶飞身而起,手上一扬,空中数团雷火炼成一线,巨响声中,房屋已是倒塌下来,瓦砾中忽有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段瑶抬头冷笑一声,“想走?”右手轻挥,一道紫气凝练已极的剑光乍然飞出,她当空跃起,劈手就是一串雷火抛出,随着剑光尽数朝那人轰将过去。 一道如青龙盘绕的长虹光气骤然从那人脑后射出,琤----琤----几声交鸣,已与摇光剑碰撞了十余次,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段瑶全力操纵剑光,正要再施手段,突见那人从身后扯出一面旗帜,迎风一展,便如数百个太阳同时爆开,一片耀眼至极的炽亮光芒乍泄而出,段瑶只觉脑中一声大震,被那白光一晃,双目如同致盲,眼前霎时变作白茫茫的一片,大惊之下,急忙将摇光剑召回,只闻得铮铮几声,被几股大力一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段瑶心中大怒,手上雷法如流水击出,直将下方那重院落轰成废墟,她在空中呆了好一会,眼睛才渐渐恢复过来,往四处望了一周,也没现半个人影,就连那太子妃也早已不知去向,她悻悻的一跺脚,掉头飞走了。 第65章皇妃 梳琉宫所在之处,草木深深,宫门紧闭,看上去便像许久没有人住一般。 宫墙上忽有紫气萦萦一绕,落下一道身姿轻灵的人影。她在墙头停留片刻,回眸一望,面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对面一条碎石路上,一个银袍加身的年轻人如闲庭信步,慢慢走了过来。 段瑶足尖轻轻一点,空中倒飞而出,飘然落于他的面前,诧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段兰成轻笑一声,调侃道:“怎么,我这个作兄长的,就不能来探望一下自家妹妹了?” 段瑶撇嘴道,“我这宫里可什么都没有了,你这作兄长的来探望,却连个礼物也不带,说得过去吗?” 段兰成哈哈一笑,“早叫你去我府上住,又不肯,现在倒跟为兄说起礼物来了,这个却也容易,改天你去为兄府上,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就是。” 原来明德帝因段瑶不在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便将这梳琉宫封锁起来,对外宣称九公主得了重病,不能见任何人,只留下原来那四个下仆打理宫务,其他一应太监宫女,尽数给撤走了。 段瑶回来之后,见那两个宫女年岁已大,就跟段兰成说了一声,赏赐两人一些财帛,放她们出宫嫁人去了;她想到自己不会长留宫中,干脆把那两个太监也一并送到别处,让他们另谋生路。所以这梳琉宫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无人之地,段攸华不在,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段瑶这几日都在静坐练功,偶尔去城中巡视一圈,倒也过得惬意。 当下段兰成笑着让段瑶去他府上住,后者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你那一屋子女人,见了就心烦,改天要再有人敢到我跟前说三道四,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她。” 段兰成听她这一说,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玉儿说得没错啊,九妹也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那凌世子可是等了你三年,再拖下去,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要看不过去了。”他这些日与凌天一一同出征,愈觉得此人才情出众,又知他亦是修道中人,与自己妹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心想撮合了两人,也好将这个妹妹留在身边。那玉姬看出他的心思,便找了个机会将两人请到府上,言语间调笑了几句,惹得段瑶恼火不已,当即拂袖而去,再不肯踏入他府上一步。 段兰成倒没多想,只当是女孩儿家面薄,经不起别人说,此刻又把话提起,见她又是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心中愈觉得好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的道:“就算玉儿说得不对,九妹看在为兄面上,就原谅了她这一次吧。今晚为兄在满香楼设宴,便当作给妹妹赔罪了,好不好?” 段瑶斜睨了他一眼,“我哪里也不去,皇兄不必多费心思。”待了一刻又道,“那亲事只是父皇笼络凌家的手段,我是从来没有作数的,皇兄也不要再提起的好。” 段兰成听她这么说,不禁错愕道:“皇妹当真不想嫁给世子?这又是为何?” 段瑶脸上浮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皇兄不必多问,个中缘由,我也不会说与你听。”纵身一跃,便从那宫墙之上飞了过去,眨眼已经不见人影。 段兰成在原地站了一阵,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了。 距离皇城千里以外的天鉴山,山阴之地居有一位散修,自号浮云洞主。这天銮山本是千年前一位仙人的府邸所在,其后那仙人寂灭,被这浮云洞主因缘际会现了这处洞天福地,盘踞修行数百年,又得了那仙人许多遗泽,收了几个弟子,竟是自成了一脉。 这日那浮云洞主正如往常一般在洞中静修,忽然心神传来感应,那护山禁制被人触动,有人闯了进来。他因有一个厉害的仇家就住在附近,生怕是他来寻仇,一时慌忙从洞中飞出,只见一白男子浮在空中,脚下他那几个弟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浮云洞主一见之下,勃然大怒,放出随身兵器就朝那人喝道:“来者何人?无故闯入我天銮山中伤我弟子,贫道今日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那人一双寒冷如冰的眸子轻扫了过来,冷冷说道:“本座听闻你这天銮山中有一枚镇府灵牌,特意前来借取一用,你这弟子口出妄言,本座自然要代为教训一番。” 浮云洞主闻言,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镇府灵牌乃是千年前那位仙人采集地脉精气,炼制用来镇压上古恶灵之物,最初共有四块,其后有三块堕入蛮荒,只这最后一块,被他侥幸获得。此物神妙无方,他平日珍若性命,就是相熟之人也未必肯借,更不要说眼前这言语傲慢、且还出手伤了他徒弟的陌生男子。 “你要借我宝物,居然还敢说出这等狂言,当我天銮山没人了吗?!”震怒之下,合身一扑,漫卷起数十道奇棱光气轰然朝他攻将过去。 姑射涵眼光微微一凝,冷然道:“本座好言相询你不听,既然要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周身之外,陡然雷霆大作,空中无数冰刃凝聚成形,挟带无边霜气疯狂倾压下来。 …………………… 段瑶在梳琉宫中静坐了一宿。 皇城最近灵气衰减,不时便有那小妖精怪不知道从何处冒将出来,虽然未造成大的伤害,却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她懒得一一去寻,只将灵识放出,略施术法,将那等小妖怪驱逐出城。这般长久持续下来,也有几分疲惫,抬头见窗外天色已明,起了身来,便想去城中找家酒楼坐上一坐。 满香楼二楼靠窗的雅间,段瑶一人独坐,窗外便是那繁华热闹之所,天高而淡,却有那寒梅的香气,丝丝清甜,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楼下有说书人在讲史传,隔壁有二胡的乐声,咿咿呀呀,叫人思绪也随之飘远。她百无聊赖的看着下边的街角,不时有挑着东西的小贩或是伙夫、或是其他什么人从那儿路过,坐得一阵,当要离去之时,晃眼又瞥见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衣饰朴素,却从头到脚罩了一层青纱,只能模糊看见她窈窕的身影。段瑶瞧着她步履轻盈,心道这女子定是武林中人,不觉多看了几眼,却正好见她从人群中穿过,行动自如,不紧不慢,而周围的人却好像对她视而不见一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隐身术!” 段瑶心中暗道,这些日子皇城中来了不少修道之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她若不是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早就一处一处去探查了,此时见这女子,虽然周身没有多少灵气,隐身术却甚是高明,想必是带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是得了高人绘制的符箓。 她见这女子行踪诡异,心中起疑,往桌上撂了一锭银子,轻身从窗户飞出,飘然落在对面的屋檐之。回头只见下方一个年轻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不禁朝他笑了一笑,凌空一跃,就向那女子行进之处跟了过去。 女子绕过几条街道,忽的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之中,段瑶站在高处,见那巷子曲折幽深,尽头处有一座高高的围墙,茂密的竹叶从墙头撑起一大片绿荫,窥不清里面的情景。只见她在墙上一扇小门敲了几下,那门从内打开了来,她闪身进去后,随即便关上了。 段瑶感觉那围墙后面似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越疑心,足尖轻轻一点,如一抹幻影悄无声息飘了过去。 那一从浓密的竹林遮挡了视线,她翻身从那围墙落下,四周并没有人,一条石板路从竹林中歪歪斜斜通向前方。段瑶足不沾地往前走,出了竹林,眼前忽然现出一片绮丽的景象来,只见院落当中的空地,上方飘扬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布幔,多是白色,还有淡黄、粉红、浅蓝、深紫……柔软宽大,风一吹,便将整重院落都覆盖了起来,地上放置着盛满染料的大缸,长长的布匹从空中撑起的竹篙上垂入其中,犹如长虹饮水,把其中的色彩一丝一缕汲取了上来。 原来是一间染坊…… 段瑶四下寻视一番,并没有现刚才那女子的身影,前方那院落中似有人声传来,她收摄心神,慢慢从布幔中间穿了过去,走得几步,那声音渐渐变得明晰,只听一个女子腻声言道:“……妾身与您许久未见,难道就不能好好聚一聚嘛……” 段瑶只觉她的声音好生熟悉,细一回想,竟有几分像是那太子妃,心中不由一凛。她先前曾让王公公去查她的来历,不想对方做得滴水不漏,半点消息也查不出,段瑶知道她并非善类,本想直接杀了以绝后患,却没料到这人从自己回宫以来,就仿佛从皇城中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段瑶几次搜寻未果,只得暂时把这事放到了一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无意间现她的行踪,竟然是在这里跟别人幽会! 段瑶对自家大哥没有好感,虽然知道他可能给人戴了绿帽,却也不怎么生气,倒是对这女子幽会的对象有些好奇。一时又往前走得几步,听得那女子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就如被一只手掐断,戛然而止,段瑶脚下一滞,右手轻轻举起,已是蓄势待-------- “不知九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前方院落之中,一道男声清朗传了过来。 段瑶觉察那人身上并无灵气,手上暂且停下,从那轻白的布幔中望过去,隐隐见得窗枋上有一道人影。 “你认识我?”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莫非他也是皇宫中人,竟敢跟当朝太子妃私通,真是好大的胆子! 只听那人轻笑了一声,嗓音突然转为低迷:“在下对公主仰慕已久,对您的所有事情俱都了如指掌,岂能说是简简单单的认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公主说这种话!”段瑶止不住冷笑道,“了如指掌?哼,我倒是要听听,你对我如何了如指掌!” 那人又是低低一笑,“在下自知身份卑微,公主但有所命,在下不敢不从……” 他虽自称身份卑微,语气却仍是不卑不亢,段瑶听在耳中,顿觉说不出的怪异,但停了片刻,听他缓缓说道:“……我知你出生即失去母亲,独自一人在宫中长大,唯一亲近的只有十一皇子段攸华……” 段瑶哼道:“此事宫中人尽皆知,你有所耳闻,不足为奇。” “公主莫急……”那人宛如低吟的笑音再度响起,只听他道,“……你天生带有雷电属性,无师自通踏入修仙门径,此后于宫中潜修数年,终有小成……” 段瑶眼光微微一聚,上前一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 那人不答,继续缓缓说来,“……公主九岁离宫,与百变神君南宫离结成搭档,专门盗取旁人手中的稀世珍宝,江湖上曾享有盛名……” 段瑶听到此处,又是哼了一声,却没有再打断他。 “……公主师承寒域冰宫主人,精通天罡雷震诀的独门手法,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殊体质者……” “……公主拥有天初七剑中的摇光剑,亦是那传说中的极恶组织七剑阁的成员之一……” “…………” “……公主有一位未婚夫,心中所思,却是另有他人,此人按辈分来算,应当是你的先祖--------” “够了!!” 段瑶听他一条条道来,心中惊异越来越盛,待听到这最后一条,终于忍将不住出声喝止,掌心一翻,白雷紫电缠绕而出,她一步步走上前,目光紧紧盯着窗上那道人影-------- “你……到底是谁?” “呵……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公主只要知道,我对你心仪已久,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希望你还能记得今日之语……” “哼,我自然会记得,不过在那之前,你先给我下地狱去吧!!”一声喝叱,段瑶飞身而起,手上一扬,空中数团雷火炼成一线,巨响声中,房屋已是倒塌下来,瓦砾中忽有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段瑶抬头冷笑一声,“想走?”右手轻挥,一道紫气凝练已极的剑光乍然飞出,她当空跃起,劈手就是一串雷火抛出,随着剑光尽数朝那人轰将过去。 一道如青龙盘绕的长虹光气骤然从那人脑后射出,琤----琤----几声交鸣,已与摇光剑碰撞了十余次,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段瑶全力操纵剑光,正要再施手段,突见那人从身后扯出一面旗帜,迎风一展,便如数百个太阳同时爆开,一片耀眼至极的炽亮光芒乍泄而出,段瑶只觉脑中一声大震,被那白光一晃,双目如同致盲,眼前霎时变作白茫茫的一片,大惊之下,急忙将摇光剑召回,只闻得铮铮几声,被几股大力一撞,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段瑶心中大怒,手上雷法如流水击出,直将下方那重院落轰成废墟,她在空中呆了好一会,眼睛才渐渐恢复过来,往四处望了一周,也没现半个人影,就连那太子妃也早已不知去向,她悻悻的一跺脚,掉头飞走了。 第66章百鬼 “阿瑶。” 一声淡淡疏朗的唤声忽从身后传来。 段瑶本想装作没看到,这一下,也不得不停住脚步。 “你怎么来了?”她转过身,笑嘻嘻的冲着对面屋檐上那一个黑衣少年问道。 凌天一怔得一怔,方道:“刚才这边有灵气波动--------” “已经没事了。”段瑶拍了拍手,打断他的话,“只是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给我打掉了。” “阿瑶。”凌天一看向她,纯黑的眼眸隐隐有几分担心,“这几日城中来了不少修为高深之人,你要小心行事才好……” “我知道。”段瑶点头,转而问他,“你不是要回去青阳府?怎么还在城中?” 凌天一默默望了她一眼,“……我是要回沧还岭。”淡淡的答道。 “哦……”段瑶有些心虚的别开眼,隔了一会又问,“那你,是要去结成金丹了?” “……是。如今青阳府后继有人,我也就可以放心了。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会一直随师父修行,怕是很难再相见了。”凌天一缓缓说道,一年之前青阳侯再得一子,他心中已存去意,其后西边战乱起,朝廷召青阳侯赴边关平叛,他以身代父入京,只是想在离去之前略尽孝道。如今事情已了,他蒙其师召唤,不日就要离京前去了。 段瑶听他语气平平静静,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她听在耳中,心里莫名就有些堵,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出声,凌天一也不出声,一时间两人静静相对,只有那穿过林间的风,带来树叶的轻响之音。 凌天一微垂了眼,目光中静静流露出一丝暖意,“走吧,”他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宫。” 段瑶被他那一句话,蓦地想起那年受伤,他将自己抱回宫的情形,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随着他飞进皇宫,一前一后慢慢走到梳琉宫外。 段瑶心下感慨,只低着头往前走,冷不防凌天一伸出一只手将她拦住,沉声道:“有人!” 段瑶惊起抬头,忽觉一股冰寒已极的气息自禁闭的宫门内透了出来,她心中一凛,已是猜到了几分,手上不由自主的握紧,下意识的说道:“凌天一,你、你先走吧。” 凌天一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是你的客人?”他问。却是用了肯定的语调。 段瑶上前几步,转回头道:“是。你先回去吧,我有时间会去为你送行。” 凌天一忽而出声叫住了她:“阿瑶!” 段瑶再次回头,只见他正直直望来,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带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你那时说,要去找一个人,可是……可就是这个人?” 段瑶身体一震,脸上的神情瞬息变了数变,终是撇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先回去吧。” 凌天一往后退了几步,再看时,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再无半点光泽。“……我回去。”他说,“后会有期。” 段瑶垂下头,心中百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 梳琉宫中没有人,天一黑,四处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段瑶平时懒散惯了,连蜡烛放在何处也不知,她既能够夜视,也就不去管这些,晚上也多半是在院中的竹林里修行,很少去屋中睡觉。 今日她却是径直飞过竹林,落到那寝宫门前。 宫门是虚掩的。 透过缝隙隐隐可以看见,正中那张雕花木桌前面正坐了一人,一头雪白的长直垂到地上,周身散着莹莹的幽光,便是在暗夜里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缓缓推开门走进去,低了声音叫道:“师父。” 姑射涵微微回过头,冷色眼眸斜睨着她道:“徒儿可算回来了。” 段瑶见他面如凝霜,心里紧了一紧,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问道:“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这皇宫中人际混杂,他该是最厌恶这种地方才是,原以为自己可以多呆上几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找了来。 姑射涵目光清冷望着她道,“徒儿去了这些日都没有回音,为师甚是记挂,所以过来看上一看。” 那一双清寒的眸子正与自己直直相对,似要看穿她内心的想法,段瑶一颗心不禁突突跳了起来,竭力装作正常的道:“父皇病重,徒儿暂时不能离开……师父,不是说,他时日不多了,我……我想多陪他几天……” 姑射涵看了她一阵,忽将眼移开了去,口中却是淡淡的道:“为师听闻,徒儿尚有一个未婚夫婿,可是方才那人?” 段瑶闻言怔住,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件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情,自己与凌天一的对话,多半也被他听在耳中,一时只得答道:“确有此事。不过这是父皇很久之前定的亲事,现在已经取消了,徒儿跟那个人并没有半点关系。”她察觉到师父似有不悦,生怕会迁怒到凌天一身上,是以急着跟他撇清干系。 姑射涵目光之中,似有微光闪动了一下,语音轻慢道:“为师听徒儿言道,要去给他送行,这又是如何说起?” 段瑶道:“他要回去跟他师父修行,以后再不会相见了,所以徒儿才说了那样的客套话。” 姑射涵嗯了一声,“如此甚好。”他道,“为师之前犹在担心徒儿放不下世俗中人,要知那生、老、病、死本是世人皆不可免,你若不能早早看透,只怕于之后的修行也会受到影响。徒儿既能撇清关系,为师也就放心了。”他说到此处,薄唇轻轻一勾,声音也仿佛带上了几分欣然,“待了结了此间事情,便随为师回寒域中去吧。” 段瑶少不得又低头应了一声,“是。” 她本想晚些再去探望明德帝,此刻姑射涵来了,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便要去外面竹林打坐渡过一夜,却听他又出声道:“……为师观这宫中魔气愈盛,特从天銮山借来一枚镇府灵牌,,尽在此物集聚地脉精气炼制而成,最擅破那妖邪之术,徒儿可将之置于灵气充足之地,当可保此处无虞。” 只见他掌心虚浮着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六角棱形物什,黑暗里散出晶光湛湛,其上如有水纹流动。 段瑶才知道他几日不在,原来是去寻了这东西,心中又是纠结不已,,此人性子变换莫测,实是叫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姑射涵传了她使用之法,又是说道:“此物施展之时耗费大量法力,非有心人不能动,徒儿需谨慎施为。” 段瑶点头称是,将那灵牌收起不提。他不再言语,她也不敢说话,师徒俩就在这屋中静坐了一宿。 直到天明之时,姑射涵方才离去。 段瑶暗自松了口气,即便飞出宫去找凌天一,想与他解释一番。不料半途遇到段兰成,却听他说起,凌天一昨晚收到其师传讯,已经连夜赶过去了。段瑶怅然若失,心中更觉歉疚,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半日,方才回到宫中。 又过得一日,晚间段瑶正静坐冥想,灵识所触,忽然察觉到一丝阴冷之气,从那皇城外间飘飘荡荡而来。 她这几天看多了异象,此时也是见怪不怪,将灵识一收,纵身一跃,便朝那阴气所来之处飞了过去。 夜已深沉,街道上并无半个人影。 朔月。没有光,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将天地间笼罩成茫茫的一片。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寒气渗人,空中魔云密布,黑气四溢,从那北边永安门上方,有一片黑压压的阴云朝着这边侵袭了过来。云中隐现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无数阴魂缠杂其间,浓重的妖气布满天空,直将整座皇城都罩在其中。 段瑶在城门钟楼之上站定,妖风吹动她的长,黑夜中投射出一抹纤长的剪影。 “百鬼夜行……” 今夜并非中元节,为何会有百鬼夜行?心中疑念一闪而过,现实却不容多想,眼见那阴魂鬼气就要漫过城门,再不阻拦将要不及,段瑶手掌一翻,空中一枚六角棱型晶玉长版缓缓转动,正是那天銮山镇府灵牌,被她法诀一催,骤然长出数十丈高,牌面之上奇形文字浮现而出,字符一个个化作实体缠绕灵牌周身,绽出光华如水,流转不息。 段瑶一声喝叱,忽地飞身而出,单手牵住那灵牌上端,往那永安门前土地上深深一按,轰的一声,金光陡然腾起,镇府灵牌吸收了她的灵气,形成一亩金光烈焰结成的光云,迎风而出,已将那团黑云阻拦在外。 此座镇府灵牌本是千年前一位仙人采集地脉精气,炼制用来镇压上古恶灵之物,最初共有四块,后散落各方,其中三块堕入蛮荒,只这最后一块,被那天銮山浮云洞主侥幸获得,用来守护山门。此物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已经动,不需人主持,便可将那周遭游荡的恶鬼邪灵镇压下来,姑射涵原意,是要她找一处灵气充足之地,动法阵,自可将整座皇宫护在其中。 不料段瑶尚未来得及施行,就碰上这百鬼夜行的一幕,匆忙之下来不及斩杀,因这阴云当中的煞气,普通人触上非死即伤,就是被人看见,也定然要引起恐慌,她便在周围布下结界,以那镇府灵牌为盾,将一众妖鬼阻挡了下来。 她既要以自身法力催动灵牌,就再腾不出手去杀那些妖鬼,一时只将灵气源源输入,形成一圈佛光,鬼怪遇上,莫不纷纷躲闪。 这灵牌所出的佛光虽然威力不强,却是蕴含了一股极重的阳气,一般阴魂妖鬼最是惧怕,往往远远的看见,就再不敢靠近了来。然而这群精怪却是不同,被佛光驱散,顷刻间又聚拢了回来,竟是执拗的不肯离去,不断以自身冲击着灵牌的结界,荡起金光阵阵,张牙舞爪势要进入这皇城中来。 段瑶略一思索,心中已是明白过来,百鬼夜行,并非自形成,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第66章百鬼 “阿瑶。” 一声淡淡疏朗的唤声忽从身后传来。 段瑶本想装作没看到,这一下,也不得不停住脚步。 “你怎么来了?”她转过身,笑嘻嘻的冲着对面屋檐上那一个黑衣少年问道。 凌天一怔得一怔,方道:“刚才这边有灵气波动--------” “已经没事了。”段瑶拍了拍手,打断他的话,“只是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给我打掉了。” “阿瑶。”凌天一看向她,纯黑的眼眸隐隐有几分担心,“这几日城中来了不少修为高深之人,你要小心行事才好……” “我知道。”段瑶点头,转而问他,“你不是要回去青阳府?怎么还在城中?” 凌天一默默望了她一眼,“……我是要回沧还岭。”淡淡的答道。 “哦……”段瑶有些心虚的别开眼,隔了一会又问,“那你,是要去结成金丹了?” “……是。如今青阳府后继有人,我也就可以放心了。没有意外的话,以后会一直随师父修行,怕是很难再相见了。”凌天一缓缓说道,一年之前青阳侯再得一子,他心中已存去意,其后西边战乱起,朝廷召青阳侯赴边关平叛,他以身代父入京,只是想在离去之前略尽孝道。如今事情已了,他蒙其师召唤,不日就要离京前去了。 段瑶听他语气平平静静,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她听在耳中,心里莫名就有些堵,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出声,凌天一也不出声,一时间两人静静相对,只有那穿过林间的风,带来树叶的轻响之音。 凌天一微垂了眼,目光中静静流露出一丝暖意,“走吧,”他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宫。” 段瑶被他那一句话,蓦地想起那年受伤,他将自己抱回宫的情形,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随着他飞进皇宫,一前一后慢慢走到梳琉宫外。 段瑶心下感慨,只低着头往前走,冷不防凌天一伸出一只手将她拦住,沉声道:“有人!” 段瑶惊起抬头,忽觉一股冰寒已极的气息自禁闭的宫门内透了出来,她心中一凛,已是猜到了几分,手上不由自主的握紧,下意识的说道:“凌天一,你、你先走吧。” 凌天一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是你的客人?”他问。却是用了肯定的语调。 段瑶上前几步,转回头道:“是。你先回去吧,我有时间会去为你送行。” 凌天一忽而出声叫住了她:“阿瑶!” 段瑶再次回头,只见他正直直望来,如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带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你那时说,要去找一个人,可是……可就是这个人?” 段瑶身体一震,脸上的神情瞬息变了数变,终是撇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先回去吧。” 凌天一往后退了几步,再看时,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再无半点光泽。“……我回去。”他说,“后会有期。” 段瑶垂下头,心中百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 梳琉宫中没有人,天一黑,四处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段瑶平时懒散惯了,连蜡烛放在何处也不知,她既能够夜视,也就不去管这些,晚上也多半是在院中的竹林里修行,很少去屋中睡觉。 今日她却是径直飞过竹林,落到那寝宫门前。 宫门是虚掩的。 透过缝隙隐隐可以看见,正中那张雕花木桌前面正坐了一人,一头雪白的长直垂到地上,周身散着莹莹的幽光,便是在暗夜里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缓缓推开门走进去,低了声音叫道:“师父。” 姑射涵微微回过头,冷色眼眸斜睨着她道:“徒儿可算回来了。” 段瑶见他面如凝霜,心里紧了一紧,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问道:“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这皇宫中人际混杂,他该是最厌恶这种地方才是,原以为自己可以多呆上几日,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找了来。 姑射涵目光清冷望着她道,“徒儿去了这些日都没有回音,为师甚是记挂,所以过来看上一看。” 那一双清寒的眸子正与自己直直相对,似要看穿她内心的想法,段瑶一颗心不禁突突跳了起来,竭力装作正常的道:“父皇病重,徒儿暂时不能离开……师父,不是说,他时日不多了,我……我想多陪他几天……” 姑射涵看了她一阵,忽将眼移开了去,口中却是淡淡的道:“为师听闻,徒儿尚有一个未婚夫婿,可是方才那人?” 段瑶闻言怔住,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件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情,自己与凌天一的对话,多半也被他听在耳中,一时只得答道:“确有此事。不过这是父皇很久之前定的亲事,现在已经取消了,徒儿跟那个人并没有半点关系。”她察觉到师父似有不悦,生怕会迁怒到凌天一身上,是以急着跟他撇清干系。 姑射涵目光之中,似有微光闪动了一下,语音轻慢道:“为师听徒儿言道,要去给他送行,这又是如何说起?” 段瑶道:“他要回去跟他师父修行,以后再不会相见了,所以徒儿才说了那样的客套话。” 姑射涵嗯了一声,“如此甚好。”他道,“为师之前犹在担心徒儿放不下世俗中人,要知那生、老、病、死本是世人皆不可免,你若不能早早看透,只怕于之后的修行也会受到影响。徒儿既能撇清关系,为师也就放心了。”他说到此处,薄唇轻轻一勾,声音也仿佛带上了几分欣然,“待了结了此间事情,便随为师回寒域中去吧。” 段瑶少不得又低头应了一声,“是。” 她本想晚些再去探望明德帝,此刻姑射涵来了,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便要去外面竹林打坐渡过一夜,却听他又出声道:“……为师观这宫中魔气愈盛,特从天銮山借来一枚镇府灵牌,,尽在此物集聚地脉精气炼制而成,最擅破那妖邪之术,徒儿可将之置于灵气充足之地,当可保此处无虞。” 只见他掌心虚浮着一枚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六角棱形物什,黑暗里散出晶光湛湛,其上如有水纹流动。 段瑶才知道他几日不在,原来是去寻了这东西,心中又是纠结不已,,此人性子变换莫测,实是叫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姑射涵传了她使用之法,又是说道:“此物施展之时耗费大量法力,非有心人不能动,徒儿需谨慎施为。” 段瑶点头称是,将那灵牌收起不提。他不再言语,她也不敢说话,师徒俩就在这屋中静坐了一宿。 直到天明之时,姑射涵方才离去。 段瑶暗自松了口气,即便飞出宫去找凌天一,想与他解释一番。不料半途遇到段兰成,却听他说起,凌天一昨晚收到其师传讯,已经连夜赶过去了。段瑶怅然若失,心中更觉歉疚,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半日,方才回到宫中。 又过得一日,晚间段瑶正静坐冥想,灵识所触,忽然察觉到一丝阴冷之气,从那皇城外间飘飘荡荡而来。 她这几天看多了异象,此时也是见怪不怪,将灵识一收,纵身一跃,便朝那阴气所来之处飞了过去。 夜已深沉,街道上并无半个人影。 朔月。没有光,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将天地间笼罩成茫茫的一片。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寒气渗人,空中魔云密布,黑气四溢,从那北边永安门上方,有一片黑压压的阴云朝着这边侵袭了过来。云中隐现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无数阴魂缠杂其间,浓重的妖气布满天空,直将整座皇城都罩在其中。 段瑶在城门钟楼之上站定,妖风吹动她的长,黑夜中投射出一抹纤长的剪影。 “百鬼夜行……” 今夜并非中元节,为何会有百鬼夜行?心中疑念一闪而过,现实却不容多想,眼见那阴魂鬼气就要漫过城门,再不阻拦将要不及,段瑶手掌一翻,空中一枚六角棱型晶玉长版缓缓转动,正是那天銮山镇府灵牌,被她法诀一催,骤然长出数十丈高,牌面之上奇形文字浮现而出,字符一个个化作实体缠绕灵牌周身,绽出光华如水,流转不息。 段瑶一声喝叱,忽地飞身而出,单手牵住那灵牌上端,往那永安门前土地上深深一按,轰的一声,金光陡然腾起,镇府灵牌吸收了她的灵气,形成一亩金光烈焰结成的光云,迎风而出,已将那团黑云阻拦在外。 此座镇府灵牌本是千年前一位仙人采集地脉精气,炼制用来镇压上古恶灵之物,最初共有四块,后散落各方,其中三块堕入蛮荒,只这最后一块,被那天銮山浮云洞主侥幸获得,用来守护山门。此物神奇之处就在于它已经动,不需人主持,便可将那周遭游荡的恶鬼邪灵镇压下来,姑射涵原意,是要她找一处灵气充足之地,动法阵,自可将整座皇宫护在其中。 不料段瑶尚未来得及施行,就碰上这百鬼夜行的一幕,匆忙之下来不及斩杀,因这阴云当中的煞气,普通人触上非死即伤,就是被人看见,也定然要引起恐慌,她便在周围布下结界,以那镇府灵牌为盾,将一众妖鬼阻挡了下来。 她既要以自身法力催动灵牌,就再腾不出手去杀那些妖鬼,一时只将灵气源源输入,形成一圈佛光,鬼怪遇上,莫不纷纷躲闪。 这灵牌所出的佛光虽然威力不强,却是蕴含了一股极重的阳气,一般阴魂妖鬼最是惧怕,往往远远的看见,就再不敢靠近了来。然而这群精怪却是不同,被佛光驱散,顷刻间又聚拢了回来,竟是执拗的不肯离去,不断以自身冲击着灵牌的结界,荡起金光阵阵,张牙舞爪势要进入这皇城中来。 段瑶略一思索,心中已是明白过来,百鬼夜行,并非自形成,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第67章失手 百鬼夜行,乃是有人操控! 此种念头一出,登时如有芒刺在背,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不适之感。一手贴在灵牌之上,维持着灵气不间断输入,暗地却将心神散开,五感悄然伸张开来,将周围一丝风吹草动尽皆收归耳目当中…… 在哪里……在哪里…… 距离攸忽拉近,心灵如同受到感应,猛一回头,十余丈外一处民宅之上,角落屋檐之下,暗影中赫然浮现出一双幽光闪闪的眼-------- “就是你了!” 段瑶大喝一声,双手一松,蓦地一道闪电惊虹飞出,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其影,剑光一绕,就把那正要逃走的人影拦腰截成两段! “咦?” 段瑶颇为诧异的收剑回来,先前只道这人有能力驱动百鬼,实力定然不容小觑,原本已是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不想如此轻易就能将之斩杀,心中顿时好生不解。疑惑之时,忽觉头顶之上森寒凉意,潮湿阴冷之气如霜降下,惊起抬头,黑云业已漫过城门,那一众凶厉恶鬼已趁她出剑攻击、无伶顾之时,冲过结界,就朝这城中横冲直撞过来。 操纵之人已被除去,百鬼竟兀自不散! 段瑶大是骇然,当下来不及多想,将手一挥,摇光剑化成一条紫虹长龙射入黑云之中,她随即聚起周身雷光电闪,飞身迎了上去。 手上剑诀连续打出,剑上附带的雷火一连价的轰炸开来,在空中结成一片白炽灼眼的光幕,每动一次,就有三五只恶鬼被震散成黑气消散开来。 但若是以为这般容易就可破去这邪门法术,那却未必,黑气中自挟带了一股**尸气,人如果嗅到一丝,立时就会头昏眼花、浑身瘫软无力,兼之那黑云又有增幅效果,每杀一只鬼,其消散形成的黑气复又融入云中,毒性就更要强上三分,到得后来,黑雾浓重几成实质,段瑶虽是有雷火护身,也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那数十只恶鬼得了魔气滋养,更形凶猛,尖牙趾爪,乌黑如墨,各有两三尺长短,形如利刃,力大无穷,更有撕裂空间之功。口中各自喷出阵阵奇臭腥气,与那**阴毒相得益彰,直叫人防不胜防。 当此之时,段瑶忽将手一抛,一团淡淡五彩烟岚,轻薄如丝,立时形成一座光幢将她罩入其中,正是从那无名仙府得来的护身至宝九品仙幢,此物一出,那阴腐之气即刻逼散开来。本来这阴气结成之物,天罡雷法最擅破除,偏偏此处距离民居不远,段瑶怕惊扰了城中百姓,一时也不肯动大型雷法,只得指挥摇光剑将鬼怪一只只破去,却也颇费心思。 她先前不慎吸入几缕黑气,此刻作起来,愈觉得头重脚轻,自知不能被群鬼围上,当下仗着身法奇,不断变换方位与众鬼游斗,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一道剑光之上,双指并为剑诀,不断指挥着飞剑斜挑、劈刺、旋绕、砍削……那一道剑光直如飞虹长电,其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紫星芒尾,在那黑气当中尤为醒目。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越到后来,那阴毒越是厉害,直将她身外那一幕光罩压得缩小了一半,从外面看去,便是她整个身形都陷入黑云之中,偶尔几声金铁交击,才能大致判断出方位。 手上剑光拼力一搅,终将最后一只恶鬼的法力破去,往四周查看一遍并无漏网之鱼,这才放下心来,降落在一重屋顶上,又想到方才操控百鬼之人,便向最初击中那人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不禁又是大吃一惊,只见那屋檐之上,分明是躺了一头毛色金黄的大猿,被横尸两段! “不好,是傀儡!” 她急抬头看去,果然空中那团阴云犹在,而四下笼罩于天地间的浓雾愈显深沉,黑气弥漫,直将草木建筑尽皆染成黑色。邪崇之气从城门外不绝传了过来,那驱使百鬼之人显然尚在远处,若不除去,怕是还会再有恶鬼来袭。 段瑶眼中戾气陡现,身外九品仙幢刹时大放异彩,她只将长剑一指,冲着城外那图黑气袭来之处杀将过去。 ………… 重重迷雾,无边无际。 恍一进入,竟好似到了另外一重空间,饶是她运足目力,也无法穿透那层迷障,身外仙幢形成的光罩,在此等环境下也被将彩光压制到寸许长短,显然这毒物还有污秽人法宝的作用,好在功效不强,她这宝物品阶甚高,一时半会却也是不惧。 段瑶走得一阵,犹是分辨不清这漫天的雾气到底是从何而来,不禁暗自心惊,是什么人竟可以驱动这一大片毒瘴,看这情形,像是把方圆百里之内都覆盖其中,所需的法力定是浩大至极,这人又如何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此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阵法!此人必是动用了某种奇门法术,化芥子为须弥之地,是以才能有这般功效。 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当中陷入阵法深处,这人久不见动静,多半是想等她体内阴毒作,再来拣个现成便宜,一念及此,不禁冷笑一声,对着前方迷雾说道:“何方鼠辈敢来我皇城挑衅,既然有胆前来,何必藏头露尾?给我出来!”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空气当中越传越响,待说到最后一句,直似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回音-------- 出来--------出来--------出来-------- 回声在雾气中穿梭跌宕,一声声震荡不已。 忽然空中也有人哼哼笑了起来,暗沉沙哑,却是响彻四野,直将她的回音也压了下去。 只听那声音宛如呻吟一般的道:“你这女娃娃,本王原想让你少吃些苦头,恁地不知好歹,那可怨不得我了!” 话音落处,并无任何征兆,段瑶突然就觉得头上一阵寒气森森袭来,身形一撤,摇光剑往上一迎,泠泠几声交鸣,从那散出寒光之物身上,忽有一股潜莲大的力道反弹,空中一条妖冶红光,如灵蛇摆尾,曳出有三丈长的芒尾,横绕一圈,竟而绕过剑光,如长鞭扫将过来。段瑶心念动处,摇光剑上陡然一片白雷炸开,身上五彩轻烟一摇而起,腾地便将那长鞭托住,自身却被那股力道一击,给扫到数十丈以外。 她一手撑地,幡然抬头,只见摇光剑正被一道红色光气卷在其中,两下里一撞,击出火花四溅。空隙中窥得清楚,那却是几环弯月缠就的长刃,锋口森寒,刀面散出流艳红光,看去煞是诡异。原地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人,形体高大,看不清面目,只听他阴森森笑了两声,突地举手一挥,放出一片红雾当头罩了过来,霎时间天昏地暗,如无数飞虫扑落在她的仙幢结界之上,击起一片扑棱棱的声音,一个照面就将彩光扑灭了一半。 段瑶此刻身在黑雾当中,万万不敢大意损了结界,当下飞身而起,已是脱出那团红雾的范围,不想那物竟如有自身意识一般,牢牢追在她身后不放,段瑶仗着自身度绝伦,空中一面躲闪,一面驱使了剑光与那人放出的红光斗得不分胜负。她刚刚才大战了一场,灵气损耗不少,怕是拖久了气力不济,先前顾虑到百姓不肯动用雷法,在此荒郊野外自是再无顾忌,暗自召集灵气,便要动那罡煞乾坤雷网。 轰-------- 忽然前方头顶之上,一栋巨大黑影突兀现出,携带万钧力道当头一罩,段瑶不敌之下,直直便往下落去,急切中就地一滚,只闻身后一声闷响,大地也为之震了几震,惊起回头看去,竟是一座高有近百丈的土峰,此时巍然抬起,再度朝着她砸将下来。 此类重量型法宝,大如磐石,重逾山岳,起落之时更击起道道罡风,饶是她身法快至不可思议,也险些被那风卷巨力带入其中,那团红雾也是如同跗骨之蛆追在身后不放,一时间竟把她逼了个措手不及。 段瑶看这人法力远在自己之上,今晚多半是讨不到好处去,心中去意顿生。当下摇光剑虚晃一招,堪堪震开那如灵蛇的兵器,将身一纵,附着在剑光之上,扬手放出数十团雷火拦在身后,一阵电光霹雳中,那一道紫光剑气直如长龙冲霄而上。 她本想先出了这一片迷雾,再作算计不迟。不料尚未飞出几丈,斜刺里青光一闪,突然冲出一道有如青龙盘扎的剑气,来人御剑之力重逾万钧,电光火石之间,已与她的剑光狠狠撞在一处! 空中紫气青光轰然相撞,爆开一团灼眼已极的光芒,只听一声裂帛般的刺耳长鸣,两道剑气各自拖出长长的辉芒,分往两边震开了来。 段瑶万没想到竟还有人从旁偷袭,不曾设防,这一撞之下,直将身外灵气散了大半,九品仙幢形成的结界立被破去,被那一团红雾当头罩入,一股奇臭腥气迎面扑将过来,她心道一声不好,早已是吸入好几口红雾黑气,登时胸闷眼花,脑中一阵晕眩袭上,再也立不住身形,剑气紫光一散,直直就从半空跌了下去。 ………… 黑云散尽,雾气渐消。 星夜朦胧,那原野之上稀疏站了五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土黄色道袍。为那人两耳垂肩,头上却是半根毛也无,额上套了一个半月形的头箍,底下赤了一双大脚,看上去亦僧亦道,非正非邪。 不远处却还有一人,头戴碧玉莲冠,一身青衣呈锦绣色,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窥其身形,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只听那非僧非道之人脸色不愉地道:“本王原本就要将这女娃儿击杀,你横插一手,却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沉哑异常,听去便如呻吟一般。那年轻人的嗓音却是低沉宛转,闻言笑道:“在下绝对没有对法王不敬之意,只是这丫头我别有用处,暂时还不能让她丧命,此事已征得老祖肯,没来得及通告法王,却是在下的过失,还要请法王见谅了。” 那法王哼了一声,“你们庆朝人诡计多端,别以为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得老祖门下,本王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这女娃儿杀我徒孙,又害我师侄身受重伤,至今仍未痊愈,你要护她,就是与本王为敌,待我有机会禀明老祖,定要逐你出门,取她性命!” 那年轻人又是低沉笑了一声,“法王可不要忘了,这东庆皇族,须得靠何人来颠覆……”他一语未尽,却是顿了一下,转而说道,“老祖的意思我已经传到,听与不听,由你自行决定吧。” 法王把眼一瞪,待要作,终是迟疑了一下,只看着那年轻人径自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少女抱了起来,又向他转回身来,“老和尚只怕是拦那人不住,在下这便带她离开,法王若是有闲,自可去找那人一分高下。” 说完笑得一笑,一道青光闪过,业已不见踪影。 “……”法王面色阴沉,站得片刻,忽地大手一挥,卷起一道黑气将身后四人裹入其中,亦是原地遁了去。 第67章失手 百鬼夜行,乃是有人操控! 此种念头一出,登时如有芒刺在背,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不适之感。一手贴在灵牌之上,维持着灵气不间断输入,暗地却将心神散开,五感悄然伸张开来,将周围一丝风吹草动尽皆收归耳目当中…… 在哪里……在哪里…… 距离攸忽拉近,心灵如同受到感应,猛一回头,十余丈外一处民宅之上,角落屋檐之下,暗影中赫然浮现出一双幽光闪闪的眼-------- “就是你了!” 段瑶大喝一声,双手一松,蓦地一道闪电惊虹飞出,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其影,剑光一绕,就把那正要逃走的人影拦腰截成两段! “咦?” 段瑶颇为诧异的收剑回来,先前只道这人有能力驱动百鬼,实力定然不容小觑,原本已是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不想如此轻易就能将之斩杀,心中顿时好生不解。疑惑之时,忽觉头顶之上森寒凉意,潮湿阴冷之气如霜降下,惊起抬头,黑云业已漫过城门,那一众凶厉恶鬼已趁她出剑攻击、无伶顾之时,冲过结界,就朝这城中横冲直撞过来。 操纵之人已被除去,百鬼竟兀自不散! 段瑶大是骇然,当下来不及多想,将手一挥,摇光剑化成一条紫虹长龙射入黑云之中,她随即聚起周身雷光电闪,飞身迎了上去。 手上剑诀连续打出,剑上附带的雷火一连价的轰炸开来,在空中结成一片白炽灼眼的光幕,每动一次,就有三五只恶鬼被震散成黑气消散开来。 但若是以为这般容易就可破去这邪门法术,那却未必,黑气中自挟带了一股**尸气,人如果嗅到一丝,立时就会头昏眼花、浑身瘫软无力,兼之那黑云又有增幅效果,每杀一只鬼,其消散形成的黑气复又融入云中,毒性就更要强上三分,到得后来,黑雾浓重几成实质,段瑶虽是有雷火护身,也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那数十只恶鬼得了魔气滋养,更形凶猛,尖牙趾爪,乌黑如墨,各有两三尺长短,形如利刃,力大无穷,更有撕裂空间之功。口中各自喷出阵阵奇臭腥气,与那**阴毒相得益彰,直叫人防不胜防。 当此之时,段瑶忽将手一抛,一团淡淡五彩烟岚,轻薄如丝,立时形成一座光幢将她罩入其中,正是从那无名仙府得来的护身至宝九品仙幢,此物一出,那阴腐之气即刻逼散开来。本来这阴气结成之物,天罡雷法最擅破除,偏偏此处距离民居不远,段瑶怕惊扰了城中百姓,一时也不肯动大型雷法,只得指挥摇光剑将鬼怪一只只破去,却也颇费心思。 她先前不慎吸入几缕黑气,此刻作起来,愈觉得头重脚轻,自知不能被群鬼围上,当下仗着身法奇,不断变换方位与众鬼游斗,却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一道剑光之上,双指并为剑诀,不断指挥着飞剑斜挑、劈刺、旋绕、砍削……那一道剑光直如飞虹长电,其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紫星芒尾,在那黑气当中尤为醒目。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越到后来,那阴毒越是厉害,直将她身外那一幕光罩压得缩小了一半,从外面看去,便是她整个身形都陷入黑云之中,偶尔几声金铁交击,才能大致判断出方位。 手上剑光拼力一搅,终将最后一只恶鬼的法力破去,往四周查看一遍并无漏网之鱼,这才放下心来,降落在一重屋顶上,又想到方才操控百鬼之人,便向最初击中那人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不禁又是大吃一惊,只见那屋檐之上,分明是躺了一头毛色金黄的大猿,被横尸两段! “不好,是傀儡!” 她急抬头看去,果然空中那团阴云犹在,而四下笼罩于天地间的浓雾愈显深沉,黑气弥漫,直将草木建筑尽皆染成黑色。邪崇之气从城门外不绝传了过来,那驱使百鬼之人显然尚在远处,若不除去,怕是还会再有恶鬼来袭。 段瑶眼中戾气陡现,身外九品仙幢刹时大放异彩,她只将长剑一指,冲着城外那图黑气袭来之处杀将过去。 ………… 重重迷雾,无边无际。 恍一进入,竟好似到了另外一重空间,饶是她运足目力,也无法穿透那层迷障,身外仙幢形成的光罩,在此等环境下也被将彩光压制到寸许长短,显然这毒物还有污秽人法宝的作用,好在功效不强,她这宝物品阶甚高,一时半会却也是不惧。 段瑶走得一阵,犹是分辨不清这漫天的雾气到底是从何而来,不禁暗自心惊,是什么人竟可以驱动这一大片毒瘴,看这情形,像是把方圆百里之内都覆盖其中,所需的法力定是浩大至极,这人又如何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此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阵法!此人必是动用了某种奇门法术,化芥子为须弥之地,是以才能有这般功效。 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当中陷入阵法深处,这人久不见动静,多半是想等她体内阴毒作,再来拣个现成便宜,一念及此,不禁冷笑一声,对着前方迷雾说道:“何方鼠辈敢来我皇城挑衅,既然有胆前来,何必藏头露尾?给我出来!”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空气当中越传越响,待说到最后一句,直似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回音-------- 出来--------出来--------出来-------- 回声在雾气中穿梭跌宕,一声声震荡不已。 忽然空中也有人哼哼笑了起来,暗沉沙哑,却是响彻四野,直将她的回音也压了下去。 只听那声音宛如呻吟一般的道:“你这女娃娃,本王原想让你少吃些苦头,恁地不知好歹,那可怨不得我了!” 话音落处,并无任何征兆,段瑶突然就觉得头上一阵寒气森森袭来,身形一撤,摇光剑往上一迎,泠泠几声交鸣,从那散出寒光之物身上,忽有一股潜莲大的力道反弹,空中一条妖冶红光,如灵蛇摆尾,曳出有三丈长的芒尾,横绕一圈,竟而绕过剑光,如长鞭扫将过来。段瑶心念动处,摇光剑上陡然一片白雷炸开,身上五彩轻烟一摇而起,腾地便将那长鞭托住,自身却被那股力道一击,给扫到数十丈以外。 她一手撑地,幡然抬头,只见摇光剑正被一道红色光气卷在其中,两下里一撞,击出火花四溅。空隙中窥得清楚,那却是几环弯月缠就的长刃,锋口森寒,刀面散出流艳红光,看去煞是诡异。原地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人,形体高大,看不清面目,只听他阴森森笑了两声,突地举手一挥,放出一片红雾当头罩了过来,霎时间天昏地暗,如无数飞虫扑落在她的仙幢结界之上,击起一片扑棱棱的声音,一个照面就将彩光扑灭了一半。 段瑶此刻身在黑雾当中,万万不敢大意损了结界,当下飞身而起,已是脱出那团红雾的范围,不想那物竟如有自身意识一般,牢牢追在她身后不放,段瑶仗着自身度绝伦,空中一面躲闪,一面驱使了剑光与那人放出的红光斗得不分胜负。她刚刚才大战了一场,灵气损耗不少,怕是拖久了气力不济,先前顾虑到百姓不肯动用雷法,在此荒郊野外自是再无顾忌,暗自召集灵气,便要动那罡煞乾坤雷网。 轰-------- 忽然前方头顶之上,一栋巨大黑影突兀现出,携带万钧力道当头一罩,段瑶不敌之下,直直便往下落去,急切中就地一滚,只闻身后一声闷响,大地也为之震了几震,惊起回头看去,竟是一座高有近百丈的土峰,此时巍然抬起,再度朝着她砸将下来。 此类重量型法宝,大如磐石,重逾山岳,起落之时更击起道道罡风,饶是她身法快至不可思议,也险些被那风卷巨力带入其中,那团红雾也是如同跗骨之蛆追在身后不放,一时间竟把她逼了个措手不及。 段瑶看这人法力远在自己之上,今晚多半是讨不到好处去,心中去意顿生。当下摇光剑虚晃一招,堪堪震开那如灵蛇的兵器,将身一纵,附着在剑光之上,扬手放出数十团雷火拦在身后,一阵电光霹雳中,那一道紫光剑气直如长龙冲霄而上。 她本想先出了这一片迷雾,再作算计不迟。不料尚未飞出几丈,斜刺里青光一闪,突然冲出一道有如青龙盘扎的剑气,来人御剑之力重逾万钧,电光火石之间,已与她的剑光狠狠撞在一处! 空中紫气青光轰然相撞,爆开一团灼眼已极的光芒,只听一声裂帛般的刺耳长鸣,两道剑气各自拖出长长的辉芒,分往两边震开了来。 段瑶万没想到竟还有人从旁偷袭,不曾设防,这一撞之下,直将身外灵气散了大半,九品仙幢形成的结界立被破去,被那一团红雾当头罩入,一股奇臭腥气迎面扑将过来,她心道一声不好,早已是吸入好几口红雾黑气,登时胸闷眼花,脑中一阵晕眩袭上,再也立不住身形,剑气紫光一散,直直就从半空跌了下去。 ………… 黑云散尽,雾气渐消。 星夜朦胧,那原野之上稀疏站了五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土黄色道袍。为那人两耳垂肩,头上却是半根毛也无,额上套了一个半月形的头箍,底下赤了一双大脚,看上去亦僧亦道,非正非邪。 不远处却还有一人,头戴碧玉莲冠,一身青衣呈锦绣色,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窥其身形,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只听那非僧非道之人脸色不愉地道:“本王原本就要将这女娃儿击杀,你横插一手,却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沉哑异常,听去便如呻吟一般。那年轻人的嗓音却是低沉宛转,闻言笑道:“在下绝对没有对法王不敬之意,只是这丫头我别有用处,暂时还不能让她丧命,此事已征得老祖肯,没来得及通告法王,却是在下的过失,还要请法王见谅了。” 那法王哼了一声,“你们庆朝人诡计多端,别以为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得老祖门下,本王就会对你另眼相看。这女娃儿杀我徒孙,又害我师侄身受重伤,至今仍未痊愈,你要护她,就是与本王为敌,待我有机会禀明老祖,定要逐你出门,取她性命!” 那年轻人又是低沉笑了一声,“法王可不要忘了,这东庆皇族,须得靠何人来颠覆……”他一语未尽,却是顿了一下,转而说道,“老祖的意思我已经传到,听与不听,由你自行决定吧。” 法王把眼一瞪,待要作,终是迟疑了一下,只看着那年轻人径自弯下腰去,将地上的少女抱了起来,又向他转回身来,“老和尚只怕是拦那人不住,在下这便带她离开,法王若是有闲,自可去找那人一分高下。” 说完笑得一笑,一道青光闪过,业已不见踪影。 “……”法王面色阴沉,站得片刻,忽地大手一挥,卷起一道黑气将身后四人裹入其中,亦是原地遁了去。 第68章囚徒 深幽的地宫之中,青玉为阶,其上铺有一席锦绣灿烂的长毯。台阶往上,有一间华贵富丽的殿宇,八根纯白的玉柱,淡粉浅黄的帷幔,四面垂下的冰绡透出淡淡的莹光,正中间一张玉桌,摆满了珍馐佳肴。 座上是一个浅紫宫装的少女,肌肤如雪晶莹,眉眼精致若画,头梳一对双鬟髻,只在颈边垂下两缕乌,模样甚是乖巧可爱,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多少生气,看上去仿佛谁人精心雕成的娃娃,一笔一划都透出冰冷的气息。 她四周围了好几个丫环,此时正纷纷出言相劝: “公主,您多少吃一点嘛……” “公主,这雪碎珍珠鸡清爽可口,您就尝一口吧……” “是啊公主,尝一口嘛,要是觉得不好,奴婢们再给您换别的来……” “公主,就吃一点吧,吃一点……” “…………” 然而无论她们使出百般解数,那宫装少女始终不为所动,一双眼睛连眨也不曾眨一下,若非她眸中尚有一丝灵动之气,真叫人以为是用冰雪雕刻而成的了。 便在这时,一道清朗和悦的嗓音从殿外传了进来,“……公主又不肯吃东西了?”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位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几个丫环一见,连忙屈身行礼道:“参见主人。” 那男子走到少女身后,微微倾身俯到她耳边,声音温柔如对情人低语:“公主怎么又不肯进食了?可是这几个下人不合你心意,在下再为你换几个可好?” 他此话一出,那少女并无动静,边上几个丫环立刻匍匐在地,瑟瑟抖不已。 男子低低笑了几声,目光温柔望着她,伸出一只手在她鬓边轻轻拂了一拂,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言细语道,“如何?公主若是不喜欢,在下就一直换到你喜欢为止,你说好不好呢?” 那一只手碰上梢,少女眸中陡然射出一股森寒,目光一转,透出凌厉而又厌恶的神色,冷冷瞥向他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你爱杀就杀,与我何干!” 男子闻言也不生气,自言自语的道:“既然公主不喜欢,她们也没有必要留下了。”便往那边轻轻扫了一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伏在地上的四个婢女突然就剧烈抽搐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已是全身瘫软委顿于地,再没了半点声息。 他复又回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这几个下人惹得公主不快,在下已经处罚了她们,公主莫要再与我生气好不好?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在下可也是会心疼的呢……”说到此处,语音愈柔和,只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桌上一双碗筷,亲昵言道,“公主行动不便,便由在下来代劳,喂你如何?” 那宫装少女面上厌恶之色更浓,冷声说道,“有狐栖,你到是什么意思?将我囚在此处,又行法封了我灵力,你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在下怎么舍得伤害公主……”名为有狐栖的男子轻笑一句,话音一转,又是带上了几许迷离低靡的语调,“直到现在,莫非公主还看不出在下的心意吗?”手上已是举起那一根玉勺,轻轻送到她的唇边,柔声道,“乖,先吃点东西吧。” 他举得一阵,见那少女反而将唇抿得紧紧,一双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不禁将眸光斜斜瞟了她一眼,声音缓缓说道,“公主若还是不肯吃,那在下不行只好动用最后的手段,牺牲一下,以口来哺给你……”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显得暧昧,唇边更是勾起一抹魅然的笑,仿佛笃定她最终一定会屈服一般。果然那少女咬牙切齿怒瞪了他一阵,终是不情不愿慢慢将口张开了来。 有狐栖唇边的笑意更深,亦不说话,一勺一勺慢慢喂着她,那模样便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耐心而又仔细。 直至将那一小碗米饭喂完,他取了一方绢丝为她擦了擦嘴角,兀自笑道,“在这殿中呆了几日,公主可有些闷了?在下抱你出去走走可好?”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表现这些,猫哭耗子,惺惺作态假慈悲。”少女重又恢复到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冷冷望着他道,“你有狐一族偏安一隅,原本也是太平,你如今倒行逆施,跟着那冥天老祖为非作歹,就算阴谋得逞,其后也必会遭到天谴,受那灭族之灾,你若是当真为了那些族人考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有狐栖目光微动,望了她一阵,不禁轻声叹道,“在下原以为公主是同道中人,不屑那什么天道往复之说,所以才会明知不可为,尚且思慕自己的先祖……现在看来,不过也是同那些卫道之士一般,于别人一套,于己又是另外一套……在下实在,有些失望呢。” 段瑶冷哼一声,“你失不失望,关我何事?什么天道之说,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我只知自己在乎的东西,就绝对容不得别人来碰它,你与我东庆皇族作对,那便至死都是我敌人。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若找得机会,必定会击杀于你,这些把戏,少拿来我面前卖弄!” “公主身上有我设下的禁制,那捆仙索亦非你能够破解,在下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情呢。反而是公主……你我不久即将结为连理,为了你那些亲族的性命着想,公主难道不觉得,应该以另外一种态度来面对于我--------” 他话音未落,段瑶已是怒喝一声:“你做梦!” “做梦?呵……那倒未必呢,”有狐栖缓缓靠了进来,目光对上她时,眸中瞬时转出一抹奇异的色彩,“在下向来以为,将来荣登金銮殿之时,只有公主你,才配站在我的身边,到时候你与我共掌天下,再说起今日之事,不过也只是笑谈罢了……” 段瑶听他言语,也不作答,不时冷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有狐栖对着她的眸子看了半刻,忽而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公主对在下的误解,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了呢,也罢,将来你自会知道我的好处。”便是起身,轻轻将她抱了起来,目光垂视着她道,“今日天色已晚,你我不如早点安歇,公主意下如何?” 段瑶眼中遽然转寒,有狐栖已是大笑出声,抱她在怀中,朝着角落处那一张床榻走了过去。 ……………… 暗影疏光,罗帐低垂。 丝被柔滑,帐中萦绕着丝丝缕缕酥人欲醉的香气,有狐栖将她轻轻放在那一堆绫罗绸缎中间,半撑在她的身侧,俯身静静望着她。 “公主心中可有些害怕么?”低迷的嗓音中含有丝丝磁性,仿佛带着诱惑在帐中响起。 段瑶冷冷瞥了他一眼,目中如有寒芒冰刺,“此刻我动不了,你要如何,我自是无力阻止。但你需记住,今日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日我定会寻一个最老、最丑之人,来对你做同样的事。” “公主眼中,在下便是如此不堪么?”有狐栖失笑道,“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亦不会行那逼人就范之事。只是公主也需明白,在下既然要做你的夫君,你我迟早会有肌肤之亲,你若是一直对我心存偏见,只怕日后要吃些苦头呢。” 段瑶止不住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便是将眼睛闭上,不再说话了。 有狐栖低沉笑了一声,也不管她,像是对自己说道:“那寒域主人果是非同凡响,千叶老贼秃已经被他打成重伤,据传他遍寻徒儿不到,一怒之下将那大雷音寺众僧屠杀了个干干净净,如此杀孽,还真是让人大伤脑筋啊……” 段瑶陡然睁眼,冷笑道:“你不必拿话试探于我,这个师父本不是我心甘情愿所拜,你与他拼个两败俱伤,那才叫遂了我的心愿。” “阿瑶真是绝情……”有狐栖又是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颊,眼中复又现出几分迷离之色,“怎么办,在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见她目光怨毒,他笑了一笑,将手指收回来,缓缓移开视线,声音悠悠道,“阿瑶可知我为何要夺你东庆疆土?”说得一句,又是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笑了一笑,继续说下去道,“你只道我是被那冥天老祖所惑,甘愿做他手中的棋子。实则不知,他才是我要牵动的那一步棋。有狐一族本是千年前的王族,这天下每一寸疆土,都曾是我族驰骋过的疆场,你段氏才是那鸠占鹊巢之辈……阿瑶当真以为,我族人民能在边境蛮荒之地,安居乐业?” “我的父亲也是那修道之人,他活的长久,曾经历过皇族灭亡的时代,一直不忘光复疆土,可惜至死未能实现。族中许多长老,亦是如此。我与他们不同,这件事于我并无多大兴趣,所以加入进来,不过是想看看,他做不到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到罢了……” “人都是私心的。曾经有过的东西,一旦失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而一旦拥有了某种东西,却不能觉得知足,反而还会想要更多……阿瑶以为,在下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 由始至终,段瑶只是冷冷注视着他,不一语。 有狐栖轻轻笑了起来,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吻,“睡吧,”他柔声道,“今日已经说得够多了。” 第68章囚徒 深幽的地宫之中,青玉为阶,其上铺有一席锦绣灿烂的长毯。台阶往上,有一间华贵富丽的殿宇,八根纯白的玉柱,淡粉浅黄的帷幔,四面垂下的冰绡透出淡淡的莹光,正中间一张玉桌,摆满了珍馐佳肴。 座上是一个浅紫宫装的少女,肌肤如雪晶莹,眉眼精致若画,头梳一对双鬟髻,只在颈边垂下两缕乌,模样甚是乖巧可爱,整个人却是并没有多少生气,看上去仿佛谁人精心雕成的娃娃,一笔一划都透出冰冷的气息。 她四周围了好几个丫环,此时正纷纷出言相劝: “公主,您多少吃一点嘛……” “公主,这雪碎珍珠鸡清爽可口,您就尝一口吧……” “是啊公主,尝一口嘛,要是觉得不好,奴婢们再给您换别的来……” “公主,就吃一点吧,吃一点……” “…………” 然而无论她们使出百般解数,那宫装少女始终不为所动,一双眼睛连眨也不曾眨一下,若非她眸中尚有一丝灵动之气,真叫人以为是用冰雪雕刻而成的了。 便在这时,一道清朗和悦的嗓音从殿外传了进来,“……公主又不肯吃东西了?”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位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几个丫环一见,连忙屈身行礼道:“参见主人。” 那男子走到少女身后,微微倾身俯到她耳边,声音温柔如对情人低语:“公主怎么又不肯进食了?可是这几个下人不合你心意,在下再为你换几个可好?” 他此话一出,那少女并无动静,边上几个丫环立刻匍匐在地,瑟瑟抖不已。 男子低低笑了几声,目光温柔望着她,伸出一只手在她鬓边轻轻拂了一拂,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言细语道,“如何?公主若是不喜欢,在下就一直换到你喜欢为止,你说好不好呢?” 那一只手碰上梢,少女眸中陡然射出一股森寒,目光一转,透出凌厉而又厌恶的神色,冷冷瞥向他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你爱杀就杀,与我何干!” 男子闻言也不生气,自言自语的道:“既然公主不喜欢,她们也没有必要留下了。”便往那边轻轻扫了一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伏在地上的四个婢女突然就剧烈抽搐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已是全身瘫软委顿于地,再没了半点声息。 他复又回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这几个下人惹得公主不快,在下已经处罚了她们,公主莫要再与我生气好不好?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在下可也是会心疼的呢……”说到此处,语音愈柔和,只在她身边坐下,拿起桌上一双碗筷,亲昵言道,“公主行动不便,便由在下来代劳,喂你如何?” 那宫装少女面上厌恶之色更浓,冷声说道,“有狐栖,你到是什么意思?将我囚在此处,又行法封了我灵力,你不如干脆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在下怎么舍得伤害公主……”名为有狐栖的男子轻笑一句,话音一转,又是带上了几许迷离低靡的语调,“直到现在,莫非公主还看不出在下的心意吗?”手上已是举起那一根玉勺,轻轻送到她的唇边,柔声道,“乖,先吃点东西吧。” 他举得一阵,见那少女反而将唇抿得紧紧,一双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不禁将眸光斜斜瞟了她一眼,声音缓缓说道,“公主若还是不肯吃,那在下不行只好动用最后的手段,牺牲一下,以口来哺给你……” 他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显得暧昧,唇边更是勾起一抹魅然的笑,仿佛笃定她最终一定会屈服一般。果然那少女咬牙切齿怒瞪了他一阵,终是不情不愿慢慢将口张开了来。 有狐栖唇边的笑意更深,亦不说话,一勺一勺慢慢喂着她,那模样便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耐心而又仔细。 直至将那一小碗米饭喂完,他取了一方绢丝为她擦了擦嘴角,兀自笑道,“在这殿中呆了几日,公主可有些闷了?在下抱你出去走走可好?” “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表现这些,猫哭耗子,惺惺作态假慈悲。”少女重又恢复到那冷若冰霜的模样,冷冷望着他道,“你有狐一族偏安一隅,原本也是太平,你如今倒行逆施,跟着那冥天老祖为非作歹,就算阴谋得逞,其后也必会遭到天谴,受那灭族之灾,你若是当真为了那些族人考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有狐栖目光微动,望了她一阵,不禁轻声叹道,“在下原以为公主是同道中人,不屑那什么天道往复之说,所以才会明知不可为,尚且思慕自己的先祖……现在看来,不过也是同那些卫道之士一般,于别人一套,于己又是另外一套……在下实在,有些失望呢。” 段瑶冷哼一声,“你失不失望,关我何事?什么天道之说,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我只知自己在乎的东西,就绝对容不得别人来碰它,你与我东庆皇族作对,那便至死都是我敌人。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若找得机会,必定会击杀于你,这些把戏,少拿来我面前卖弄!” “公主身上有我设下的禁制,那捆仙索亦非你能够破解,在下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情呢。反而是公主……你我不久即将结为连理,为了你那些亲族的性命着想,公主难道不觉得,应该以另外一种态度来面对于我--------” 他话音未落,段瑶已是怒喝一声:“你做梦!” “做梦?呵……那倒未必呢,”有狐栖缓缓靠了进来,目光对上她时,眸中瞬时转出一抹奇异的色彩,“在下向来以为,将来荣登金銮殿之时,只有公主你,才配站在我的身边,到时候你与我共掌天下,再说起今日之事,不过也只是笑谈罢了……” 段瑶听他言语,也不作答,不时冷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有狐栖对着她的眸子看了半刻,忽而微微笑了起来,“看来公主对在下的误解,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了呢,也罢,将来你自会知道我的好处。”便是起身,轻轻将她抱了起来,目光垂视着她道,“今日天色已晚,你我不如早点安歇,公主意下如何?” 段瑶眼中遽然转寒,有狐栖已是大笑出声,抱她在怀中,朝着角落处那一张床榻走了过去。 ……………… 暗影疏光,罗帐低垂。 丝被柔滑,帐中萦绕着丝丝缕缕酥人欲醉的香气,有狐栖将她轻轻放在那一堆绫罗绸缎中间,半撑在她的身侧,俯身静静望着她。 “公主心中可有些害怕么?”低迷的嗓音中含有丝丝磁性,仿佛带着诱惑在帐中响起。 段瑶冷冷瞥了他一眼,目中如有寒芒冰刺,“此刻我动不了,你要如何,我自是无力阻止。但你需记住,今日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日我定会寻一个最老、最丑之人,来对你做同样的事。” “公主眼中,在下便是如此不堪么?”有狐栖失笑道,“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亦不会行那逼人就范之事。只是公主也需明白,在下既然要做你的夫君,你我迟早会有肌肤之亲,你若是一直对我心存偏见,只怕日后要吃些苦头呢。” 段瑶止不住冷笑一声,扫了他一眼,便是将眼睛闭上,不再说话了。 有狐栖低沉笑了一声,也不管她,像是对自己说道:“那寒域主人果是非同凡响,千叶老贼秃已经被他打成重伤,据传他遍寻徒儿不到,一怒之下将那大雷音寺众僧屠杀了个干干净净,如此杀孽,还真是让人大伤脑筋啊……” 段瑶陡然睁眼,冷笑道:“你不必拿话试探于我,这个师父本不是我心甘情愿所拜,你与他拼个两败俱伤,那才叫遂了我的心愿。” “阿瑶真是绝情……”有狐栖又是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颊,眼中复又现出几分迷离之色,“怎么办,在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见她目光怨毒,他笑了一笑,将手指收回来,缓缓移开视线,声音悠悠道,“阿瑶可知我为何要夺你东庆疆土?”说得一句,又是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笑了一笑,继续说下去道,“你只道我是被那冥天老祖所惑,甘愿做他手中的棋子。实则不知,他才是我要牵动的那一步棋。有狐一族本是千年前的王族,这天下每一寸疆土,都曾是我族驰骋过的疆场,你段氏才是那鸠占鹊巢之辈……阿瑶当真以为,我族人民能在边境蛮荒之地,安居乐业?” “我的父亲也是那修道之人,他活的长久,曾经历过皇族灭亡的时代,一直不忘光复疆土,可惜至死未能实现。族中许多长老,亦是如此。我与他们不同,这件事于我并无多大兴趣,所以加入进来,不过是想看看,他做不到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到罢了……” “人都是私心的。曾经有过的东西,一旦失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适应。而一旦拥有了某种东西,却不能觉得知足,反而还会想要更多……阿瑶以为,在下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 由始至终,段瑶只是冷冷注视着他,不一语。 有狐栖轻轻笑了起来,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吻,“睡吧,”他柔声道,“今日已经说得够多了。” 第69章变天 此时已是熙元800年初,明德帝病情加重,朝中拥戴二皇子一派的大臣纷纷联名上书,要求改立太子。然而诏书迟迟未下,朝中人心惶惶,更有那一干大臣长跪正和殿外等候召见,明德帝此时已是难得有清醒时候,春寒料峭,竟有那一些老臣禁受不住,接二连三病倒下来。 自此朝堂上更是清净,太子一党又悄然席卷,以文成武德将军赵勇川为,联名上保太子,竟不知如何从明德帝处夺得监国之位,更将那新近投诚的有狐族质子封为西城侯拉拢过来,正是如日中天,令得先前刚露头筹的二皇子党,亦是不得不退避三舍。 值此多事之秋,皇城中竟有传出妖鬼掳劫青年女子事件。先是有十几户人家丢了闺女,而后数日,有人在城外现这些女子尸,皆是全身不着寸缕,体内鲜血都被吸食了个干干净净。此等异事传出,在朝野俱是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那家里有年轻女子的,更是如临大敌,派人严密看守不提。 而国中四处也各有异象产生,更有方士传出妄言,道是妖魔现,皇朝乱,这是将要改朝换代的象征。谣言传入京师,朝堂上又是一派争议不止,互相指责埋怨者有之,明哲保身者有之,怨天尤人者有之,不欲踏入这趟浑水干脆辞官归隐者有之,更有一些,直将矛头指向那皇城禁卫军统领直属的二皇子一党,责其失职之罪,未能及时侦破那偷盗女子案件,以至于百姓惶恐,才去听那术士胡言乱语。 段兰成一改往日作风,竟是闭门不出,一连七日告病在家,更是引得一些反派抨击不已。 那东宫之中,段景钦志满得意,日日召集一干心腹大臣在园中饮酒作乐,更有一众舞女相陪,朝中只由着赵勇川打理,宫中则是全部交给太子妃赵芳艳,自己只管寻欢作乐,醉生梦死而已,朝中有识之士得知,无不大摇其头,直叹东庆势微矣。 ………… 天下将乱,妖魔四现,各方道统正派响应天命,纷纷派出弟子下界除魔,尚未平息的正邪之争,又因这一事件轰轰烈烈燃了起来,到处冲突不断,争斗之所,俱是血肉横飞,草木尽焦,也是扰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不知从何处兴起,一个名为天命神教的教系,仿佛一夜之间传遍南北各地,宣传真神大义,能拯救苦难人民于水火之中,教中更有不少能人异士,斩妖除魔,拔除邪恶。大肆宣扬之下,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其中,寻求庇护,竟是聚集了数万教众,将那佛道两教所辖之处也抢占过来,更有流民自聚齐支援教义,声势浩大,直逼皇朝安危。 段瑶自那日在那永安门外失手被擒,醒转之时已被有狐栖转移到这座地宫之中。 这地宫处于山脉地底之下,天生带有五行遁法禁制,外人绝难现它的踪迹。段瑶体内封锁了灵脉,又被那捆仙索束缚住身形,莫说探知此地方位,就连一丝一毫也是移动不能。她既知有狐栖此人居心叵测,担心皇宫有失,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想方设法欲破去那两道制约。无奈被那捆仙索限制,无法动用灵气,破除不了禁制,而那捆仙索本身也是神妙万方,她灵脉被封,无从召唤兵器之下,根本对此毫无办法,二者相互牵制,她就是大罗金仙,也绝难逃脱了去。 她想到自己失踪,皇城还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愈心急如焚。有狐栖却是把她视为了囊中之物,整日里细语温存,变了花样了来讨她欢心。段瑶心中越怒,表面上就越是冰冷,偏偏他竟像是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无论冷嘲热讽或是破口大骂,始终一副温文淡淡的模样,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段瑶怒极,反而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一番,这捆仙索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只是那外面的五遁禁制,自己不知运转之法,没有灵力,万万闯不出去。观这地宫之中,除了有狐栖,她所能见到的只是那几个丫鬟,偏偏这些人又都受他控制,言语间根本不敢多透露半分,她便是想探听些消息,也是没有门路。 “公主,您要起身了吗?” 帐帘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问询声,自从上次那几个人被处死,新来的这批对她更是恭敬,生怕她一个不顺,自己也受到牵连,哪敢有半点差池。 当下众丫鬟将她从帐中扶起来,其中一个手捧一叠罗衣,另外几个轻手轻脚为她换上。又是一套紫色的宫装,却与昨日稍有不同,昨日那是紫藤花图案,今日却变作了樱花,袖口领口处层层叠叠,愈到底下花色愈浓,华贵而不失淡雅。 那有狐栖直视将她当作一个娃娃来装扮,每日都是不同的装束,段瑶心中恨之已极,只因着小不忍而乱大谋的念头,一一忍了下来。 那几个丫鬟折腾完毕,又将她奉到梳妆台前,几人退到一旁,便有一人拿了木梳,轻轻来为她梳理一头长。 “公主今日想梳个什么式?” 那丫鬟小心问了一句,见她脸上仿佛并无半分表情,又想起别人说,这位公主不喜欢多言,便是噤了声,依着自己的想法为她梳了起来。 正梳理间,旁边忽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将她手上的木梳轻取了去,那丫环吃惊望去,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躬身退了下去。 有狐栖一手轻抚着她的长,一手慢慢梳理着,见镜中她一双眼冷冷朝自己瞥来,不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嗓音颇有些愉悦的道,“绛紫为邪,果然还是紫色最衬公主,这件衣裳,也很合身呢。” 将最后一缕长轻轻挽起,端详着她在镜中的模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眸光轻一流转,柔声言道:“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是新嫁娘了,公主若是能再笑上一笑,那便完美了。” 段瑶一直冷眼相对,并不出声。有狐栖伸手从后面将她圈入怀中,依然是对着镜子,语带暧昧的道:“在下几日未见公主,甚是想念,公主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么?” 段瑶无动于衷,他似乎也不要她作答,声音平和,继续说下去,“在下刚从皇城中回来,这几日京中出了大事,在下一得闲,便赶着回来告诉公主……你二哥谋逆弑父,妄图篡改遗诏,被正好来参拜的赵将军撞了个正着……” “太子监国,已将他打入天牢,只待刑审之后问斩……国不可一日无君,再过两日,你大哥即将登基为帝,东庆皇朝,很快就要变天了……” 他微微侧对上她的眼睛,脸上仍是微笑的道,“阿瑶你,当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段瑶慢慢抬起眼看向他,目中直似含有极度深寒,口中一字一顿咒道:“但有一日,我要抽你筋、剜你的骨,让你永世不得生!” 有狐栖缓缓直起身来,往那镜中望了一眼,“阿瑶还是沉不住气,这种话,不应该当着在下的面说呢。”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一抚,转身走了出去。 “你说,他刚刚离开了?” 地宫另外一处,一个青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坐在客席之上,美目流转,对着面前那一个婢女问道。 “是的艳姬,主上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那还真是不巧啊……”被唤作艳姬的女子轻言自语,“妾身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便是轻轻叹了一声,说不出的幽怨之意。 那婢女甚是机灵,见她如此神情,灭了好听的话来说,“主上心里一直是惦记着艳姬娘娘的,这次出门,不定就是去找娘娘了呢。” “你不用安慰我了,”艳姬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他现在有了新人,哪里还会记得我……”说到这里,又是轻声问道,“对了,他前些日子带回来那个女子,现安置在何处?” 那婢女怔了一下,“娘娘是说公主吗?是在西殿里。” 艳姬柔柔站起来,“那,既然你主子不在,我不如去跟公主打声招呼吧。” “娘娘,娘娘,”那婢女见她往那西殿走去,连忙跟在身后道,“主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准靠近西宫……” “大胆!”艳姬娇声斥了一句,转回身道,“你的意思,本宫就是外人了?”她虽是动怒,声音仍是既娇且媚,听来倒像是跟人撒娇一般。 那婢女却是不敢怠慢,连连作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当然不是外人,只是,只是那西殿另有他人来看守,没有主上的命令,怕是他们也不会让娘娘进去啊……” 艳姬一双妙目一转,柔声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呢?” “奴婢也不知情,听照顾公主的萍姐姐说,好像都是些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呢……” “……本宫明白了,”艳姬听得一阵,妩媚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等他在的时候,再来探望好了。” 第69章变天 此时已是熙元800年初,明德帝病情加重,朝中拥戴二皇子一派的大臣纷纷联名上书,要求改立太子。然而诏书迟迟未下,朝中人心惶惶,更有那一干大臣长跪正和殿外等候召见,明德帝此时已是难得有清醒时候,春寒料峭,竟有那一些老臣禁受不住,接二连三病倒下来。 自此朝堂上更是清净,太子一党又悄然席卷,以文成武德将军赵勇川为,联名上保太子,竟不知如何从明德帝处夺得监国之位,更将那新近投诚的有狐族质子封为西城侯拉拢过来,正是如日中天,令得先前刚露头筹的二皇子党,亦是不得不退避三舍。 值此多事之秋,皇城中竟有传出妖鬼掳劫青年女子事件。先是有十几户人家丢了闺女,而后数日,有人在城外现这些女子尸,皆是全身不着寸缕,体内鲜血都被吸食了个干干净净。此等异事传出,在朝野俱是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自危,那家里有年轻女子的,更是如临大敌,派人严密看守不提。 而国中四处也各有异象产生,更有方士传出妄言,道是妖魔现,皇朝乱,这是将要改朝换代的象征。谣言传入京师,朝堂上又是一派争议不止,互相指责埋怨者有之,明哲保身者有之,怨天尤人者有之,不欲踏入这趟浑水干脆辞官归隐者有之,更有一些,直将矛头指向那皇城禁卫军统领直属的二皇子一党,责其失职之罪,未能及时侦破那偷盗女子案件,以至于百姓惶恐,才去听那术士胡言乱语。 段兰成一改往日作风,竟是闭门不出,一连七日告病在家,更是引得一些反派抨击不已。 那东宫之中,段景钦志满得意,日日召集一干心腹大臣在园中饮酒作乐,更有一众舞女相陪,朝中只由着赵勇川打理,宫中则是全部交给太子妃赵芳艳,自己只管寻欢作乐,醉生梦死而已,朝中有识之士得知,无不大摇其头,直叹东庆势微矣。 ………… 天下将乱,妖魔四现,各方道统正派响应天命,纷纷派出弟子下界除魔,尚未平息的正邪之争,又因这一事件轰轰烈烈燃了起来,到处冲突不断,争斗之所,俱是血肉横飞,草木尽焦,也是扰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不知从何处兴起,一个名为天命神教的教系,仿佛一夜之间传遍南北各地,宣传真神大义,能拯救苦难人民于水火之中,教中更有不少能人异士,斩妖除魔,拔除邪恶。大肆宣扬之下,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其中,寻求庇护,竟是聚集了数万教众,将那佛道两教所辖之处也抢占过来,更有流民自聚齐支援教义,声势浩大,直逼皇朝安危。 段瑶自那日在那永安门外失手被擒,醒转之时已被有狐栖转移到这座地宫之中。 这地宫处于山脉地底之下,天生带有五行遁法禁制,外人绝难现它的踪迹。段瑶体内封锁了灵脉,又被那捆仙索束缚住身形,莫说探知此地方位,就连一丝一毫也是移动不能。她既知有狐栖此人居心叵测,担心皇宫有失,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想方设法欲破去那两道制约。无奈被那捆仙索限制,无法动用灵气,破除不了禁制,而那捆仙索本身也是神妙万方,她灵脉被封,无从召唤兵器之下,根本对此毫无办法,二者相互牵制,她就是大罗金仙,也绝难逃脱了去。 她想到自己失踪,皇城还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愈心急如焚。有狐栖却是把她视为了囊中之物,整日里细语温存,变了花样了来讨她欢心。段瑶心中越怒,表面上就越是冰冷,偏偏他竟像是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无论冷嘲热讽或是破口大骂,始终一副温文淡淡的模样,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段瑶怒极,反而静下心来,细细思索一番,这捆仙索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只是那外面的五遁禁制,自己不知运转之法,没有灵力,万万闯不出去。观这地宫之中,除了有狐栖,她所能见到的只是那几个丫鬟,偏偏这些人又都受他控制,言语间根本不敢多透露半分,她便是想探听些消息,也是没有门路。 “公主,您要起身了吗?” 帐帘外传来丫鬟小心翼翼的问询声,自从上次那几个人被处死,新来的这批对她更是恭敬,生怕她一个不顺,自己也受到牵连,哪敢有半点差池。 当下众丫鬟将她从帐中扶起来,其中一个手捧一叠罗衣,另外几个轻手轻脚为她换上。又是一套紫色的宫装,却与昨日稍有不同,昨日那是紫藤花图案,今日却变作了樱花,袖口领口处层层叠叠,愈到底下花色愈浓,华贵而不失淡雅。 那有狐栖直视将她当作一个娃娃来装扮,每日都是不同的装束,段瑶心中恨之已极,只因着小不忍而乱大谋的念头,一一忍了下来。 那几个丫鬟折腾完毕,又将她奉到梳妆台前,几人退到一旁,便有一人拿了木梳,轻轻来为她梳理一头长。 “公主今日想梳个什么式?” 那丫鬟小心问了一句,见她脸上仿佛并无半分表情,又想起别人说,这位公主不喜欢多言,便是噤了声,依着自己的想法为她梳了起来。 正梳理间,旁边忽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将她手上的木梳轻取了去,那丫环吃惊望去,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躬身退了下去。 有狐栖一手轻抚着她的长,一手慢慢梳理着,见镜中她一双眼冷冷朝自己瞥来,不觉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嗓音颇有些愉悦的道,“绛紫为邪,果然还是紫色最衬公主,这件衣裳,也很合身呢。” 将最后一缕长轻轻挽起,端详着她在镜中的模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眸光轻一流转,柔声言道:“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是新嫁娘了,公主若是能再笑上一笑,那便完美了。” 段瑶一直冷眼相对,并不出声。有狐栖伸手从后面将她圈入怀中,依然是对着镜子,语带暧昧的道:“在下几日未见公主,甚是想念,公主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么?” 段瑶无动于衷,他似乎也不要她作答,声音平和,继续说下去,“在下刚从皇城中回来,这几日京中出了大事,在下一得闲,便赶着回来告诉公主……你二哥谋逆弑父,妄图篡改遗诏,被正好来参拜的赵将军撞了个正着……” “太子监国,已将他打入天牢,只待刑审之后问斩……国不可一日无君,再过两日,你大哥即将登基为帝,东庆皇朝,很快就要变天了……” 他微微侧对上她的眼睛,脸上仍是微笑的道,“阿瑶你,当真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段瑶慢慢抬起眼看向他,目中直似含有极度深寒,口中一字一顿咒道:“但有一日,我要抽你筋、剜你的骨,让你永世不得生!” 有狐栖缓缓直起身来,往那镜中望了一眼,“阿瑶还是沉不住气,这种话,不应该当着在下的面说呢。”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一抚,转身走了出去。 “你说,他刚刚离开了?” 地宫另外一处,一个青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坐在客席之上,美目流转,对着面前那一个婢女问道。 “是的艳姬,主上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那还真是不巧啊……”被唤作艳姬的女子轻言自语,“妾身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便是轻轻叹了一声,说不出的幽怨之意。 那婢女甚是机灵,见她如此神情,灭了好听的话来说,“主上心里一直是惦记着艳姬娘娘的,这次出门,不定就是去找娘娘了呢。” “你不用安慰我了,”艳姬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他现在有了新人,哪里还会记得我……”说到这里,又是轻声问道,“对了,他前些日子带回来那个女子,现安置在何处?” 那婢女怔了一下,“娘娘是说公主吗?是在西殿里。” 艳姬柔柔站起来,“那,既然你主子不在,我不如去跟公主打声招呼吧。” “娘娘,娘娘,”那婢女见她往那西殿走去,连忙跟在身后道,“主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准靠近西宫……” “大胆!”艳姬娇声斥了一句,转回身道,“你的意思,本宫就是外人了?”她虽是动怒,声音仍是既娇且媚,听来倒像是跟人撒娇一般。 那婢女却是不敢怠慢,连连作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当然不是外人,只是,只是那西殿另有他人来看守,没有主上的命令,怕是他们也不会让娘娘进去啊……” 艳姬一双妙目一转,柔声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呢?” “奴婢也不知情,听照顾公主的萍姐姐说,好像都是些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呢……” “……本宫明白了,”艳姬听得一阵,妩媚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我还是等他在的时候,再来探望好了。” 第70章脱身 偌大的宫殿里只坐了一个如冰绢雾般的少女。 四面轻薄的纱幔随风飘起,带起一片茕茕莹光。 双目微微闭合,一双浓密的长睫在莹白的肤色上划出两弯极美的弧形,身后如乌木的整整齐齐垂在地上,看上去安安静静,实则仔细看就会现,她那两弯长睫正不住的轻轻颤动,仿佛正遭受梦魇的侵袭,眉间也隐隐现出痛楚之色来。 小半刻的功夫,她缓缓睁开眼,呼吸微乱,无意识般喃喃的道,“……还差一点……差一点……”她忽将眼珠转动一圈,口中低声喝道:“……是谁?” 没有回音,一缕淡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来,猛然间,一只滑腻的手如蛇自她脑后伸出,将她的嘴紧紧捂了起来。 柔媚娇软的嗓音响在耳边,“公主殿下,久违了呢。” 明明是从身后伸出的一只手,但除了这一只手,又感觉不到任何形体的存在,声音仿佛从虚空中出,轻,细若无物。 段瑶一听这声音,已经猜出来人是谁。虽然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反正自己也动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公主是不是猜到妾身是谁了呢?咯咯咯……那你可猜到我这次来,是要做什么的?”声音转到面前,仍是看不见形体,一截白玉的手臂,突兀的伸在半空中,看上去诡异之极。 “好叫公主知道,妾身特意前来,是为了取你性命的。”酥媚入骨的嗓音又是凑近了几分,捂在她嘴上的手忽的撤了开来,青烟一晃,隐入空气当中。 段瑶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半撩起眼,望向空中道,“原来你也是被封了灵脉。”难怪之前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灵气。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呀,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而来,惑人的嗓音轻声的道,“本宫是来杀你的,你一点都不害怕吗?”便又是轻叹一声,越是哀怨说道,“枉我还特地设了隔音障,公主不叫上几声,妾身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段瑶冷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跟那有狐栖是同伙,杀了我,你就不怕他迁怒于你?” “你这丫头,当真以为他看上你了不成?”艳姬的声音略带嘲讽的道,“他要娶你,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等到那些人都放弃反抗,自然不会再留下你这个祸根,不然,你以为他真会喜欢上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段瑶冷笑道:“他看不看得上,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只问你一句,我二哥的事,是不是你所为?” 艳姬微微愕了一下,随即面上现出得色。“不错。”她媚声笑道,“本宫不过是借用他宠妾之手,下了一些断魂香在他的酒杯里面……现在的他,可是完全听我的命令,我就是叫他去死,他也一定会照做不误。” 她因披了那一件青衣囊,此时身形隐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外面看来,仿佛只有段瑶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艳姬见段瑶垂着眼不作声,轻轻巧巧走上前来,嗓音愈的柔婉,“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杀你吗?” “……我若是你,”段瑶突然冷声说道,“我若是你,要杀一个人,绝不会这么多废话。” “咯咯咯……”艳姬的声音再度娇笑起来,“公主倒是提醒了我呢,本来还让你做个明白鬼,既然你等不及,本宫也不与你多言了,早点完成任务,还要回去皇宫哄你那个傻兄长呢。” 冰凉滑腻的手从空中现出,在她面颊上轻轻拍了两下,“下辈子做人,记得不要乱得罪人……不过你就是没开罪法王,老祖多半也是容你不下,这个皇后之位,还是由我来坐比较稳妥,所以啊,你就乖乖的给姐姐投胎去吧……” 空中忽有一道寒森森的光气如闪电奇芒现出,对着那一截白玉的手臂急斩而下。与此同时,数道黑烟当空一罩,便将段瑶与她一同笼在其中,中间空出一个人形空洞,正是那艳姬所在之处。 十余朵金绿双色的火焰,凭空一绕,将那人形围在其中。 艳姬咯咯一笑,手臂攸忽收回,声音娇媚入骨道:“赫影,你当真要与本宫动手么?”话音落处,一道金光乍然腾起,望空一挑,已是旋开两朵火焰,她人形迅如闪电往后一退,眼见就要出了黑烟的包围,却不料黑烟一缩一放,竟是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一道男子声音沉静响道:“艳姬娘娘,属下奉命在此保护公主,你若就此离开,我便不与你为难。”角落处黑烟一聚,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遁形而出。 艳姬怒道,“本宫乃是奉了老祖法旨要带她出去,你敢拦我?!” 黑衣男子道:“属下奉命保护公主,除非公子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娘娘这便请回吧!”手一展,那弯寒芒空中一绕,与金绿火焰齐齐飞出,再度将她围在其中。 艳姬声音怨毒道:“既然你要逼我,那就没有办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法了!”嘭的一声大响,数点青绿流光从她人形四周旋射而出,火星一亮,周围的黑烟竟如被火折点燃,琼琼燃烧起来,烈焰熊熊,直逼段瑶坐处。黑衣男子目光一变,双手一击,空中寒芒长如银月斩落,火焰流卷,瞬间把艳姬身形吞没。忽闻咯咯一声娇笑,原地一阵风起,黑衣男子定睛看时,那火中分明只有一袭青色流艳的长袍,大惊回头,只见那艳姬一手将段瑶喉咙掐住,迫使她将嘴张开了来-------- “艳姬!”黑衣人断声喝道,“你敢伤害公主,公子不会放过你!” 艳姬眉梢轻挑,恍若未闻,只将那一只纤纤素手轻轻一弹,一缕红线直射入段瑶口中。 黑衣人大叫一声,急扑上前,艳姬轻轻一笑,身形往上一跃,便是化作一道金光,从门外射了出去。“拦住她!”黑衣人怒喝道,门外几条人影骤然飞出,空中放出几样法器,纷纷往那艳姬身上砸去。 “本宫是奉老祖之命行事,你们谁敢拦我!”艳姬娇叱一声,旋身放出两道金光,却原来是两条轻若飘絮的长带,与那几人斗在一起。 黑衣人正要冲出,猛然往后一瞥,段瑶已是倒在地上,鲜血自她口中不断涌出,她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单薄一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他稍一迟疑,即刻折转回来,一手将她扶起,另一手抵住她的背心,灵气直送入她体内,助她压制体内毒素。 “……是你。”段瑶缓缓睁开眼道,刚一开口,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黑衣人沉默片刻,“……抱歉。”他说,掌心仍是不断输入灵气,“有狐公子与我有旧恩,我不能放了你。” 段瑶眼中现出冷光,“然则你为何会在此处?还是说,根本就是你那主人派你前来,是也不是,赫影?!”说到后面,愈是声色俱厉,他二人也算的熟识,这人旁观她受人折磨达一月之久未吭一声,实在是可恨之极。 她一句话出口,随即又大咳起来,赫影急催灵气道,“姑娘不要动怒,此事与主人无关。艳姬送入你体内的乃是朱砂噬心虫,专门蚕食人的五脏六腑,阴损无比,若是等它顺着血液流到心脏,那便是神仙也难救命,姑娘千万不要动怒,等公子回来,当另想办法遏止……” “哼,不必了……”段瑶突地冷笑一声。 赫影一怔,耳中忽听得她身上骨骼一阵咯吱响动,掌心一轻,手底下的身体骤然缩小了一圈,“缩骨功!”赫影目光一凛,未及收手,掌心之中如被蛇噬,蓦地一圈澄澈如透的光气自她身上弹起,迅若灵蛇窜出,他只觉身体猛一紧缩,待要闪避时,早已被圈入其中,顿时砰然一声摔倒在地,再难动弹半分。 “捆仙索,这怎么可能……”赫影骇然叫道,全身力气竟如被抽空一般,就连灵气也一丝一毫提不起来,这……这分明是有狐栖用来困住她的捆仙索! “嘿,嘿嘿嘿……”段瑶两手撑地,慢慢抬起头来,此时的她无论怎么看,也只有**岁的模样,穿着那一套大人的衣服,长长拖在地上,上面小半个肩头都露了出来,雪白粉嫩,如玉晶莹。 赫影两眼睁得极大,看着她慢慢站起身,伸出小手将唇边一缕血迹拭去。 “你……你分明被封了灵脉……” “真是个蠢货!”段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的身体缩小了,它最先碰到的,可是你的手掌……”这捆仙索上带有浩瀚星辰之力,远非她的法力所能破解,所以才取了个巧,趁着赫影疏忽之时,突然将身体缩小,这样以来,原来束缚在她身外的灵绳就会生出反应,将触到的物体再度捆绑起来,得让她脱出身形。 “我体内的毒素尚未驱除,禁制也需解开……”她眼中忽地浮出一丝狰狞之意,声音如冰森寒,“你的灵气,暂且借我用上一用!” 赫影心中一震,只见她小手一翻,赫然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朝着自己丹田处刺落下来! 第70章脱身 偌大的宫殿里只坐了一个如冰绢雾般的少女。 四面轻薄的纱幔随风飘起,带起一片茕茕莹光。 双目微微闭合,一双浓密的长睫在莹白的肤色上划出两弯极美的弧形,身后如乌木的整整齐齐垂在地上,看上去安安静静,实则仔细看就会现,她那两弯长睫正不住的轻轻颤动,仿佛正遭受梦魇的侵袭,眉间也隐隐现出痛楚之色来。 小半刻的功夫,她缓缓睁开眼,呼吸微乱,无意识般喃喃的道,“……还差一点……差一点……”她忽将眼珠转动一圈,口中低声喝道:“……是谁?” 没有回音,一缕淡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来,猛然间,一只滑腻的手如蛇自她脑后伸出,将她的嘴紧紧捂了起来。 柔媚娇软的嗓音响在耳边,“公主殿下,久违了呢。” 明明是从身后伸出的一只手,但除了这一只手,又感觉不到任何形体的存在,声音仿佛从虚空中出,轻,细若无物。 段瑶一听这声音,已经猜出来人是谁。虽然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反正自己也动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公主是不是猜到妾身是谁了呢?咯咯咯……那你可猜到我这次来,是要做什么的?”声音转到面前,仍是看不见形体,一截白玉的手臂,突兀的伸在半空中,看上去诡异之极。 “好叫公主知道,妾身特意前来,是为了取你性命的。”酥媚入骨的嗓音又是凑近了几分,捂在她嘴上的手忽的撤了开来,青烟一晃,隐入空气当中。 段瑶如同没有听见一样,半撩起眼,望向空中道,“原来你也是被封了灵脉。”难怪之前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灵气。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可惜呀,聪明人通常都活不长……”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而来,惑人的嗓音轻声的道,“本宫是来杀你的,你一点都不害怕吗?”便又是轻叹一声,越是哀怨说道,“枉我还特地设了隔音障,公主不叫上几声,妾身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段瑶冷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跟那有狐栖是同伙,杀了我,你就不怕他迁怒于你?” “你这丫头,当真以为他看上你了不成?”艳姬的声音略带嘲讽的道,“他要娶你,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等到那些人都放弃反抗,自然不会再留下你这个祸根,不然,你以为他真会喜欢上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段瑶冷笑道:“他看不看得上,用不着你来操心,我只问你一句,我二哥的事,是不是你所为?” 艳姬微微愕了一下,随即面上现出得色。“不错。”她媚声笑道,“本宫不过是借用他宠妾之手,下了一些断魂香在他的酒杯里面……现在的他,可是完全听我的命令,我就是叫他去死,他也一定会照做不误。” 她因披了那一件青衣囊,此时身形隐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外面看来,仿佛只有段瑶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艳姬见段瑶垂着眼不作声,轻轻巧巧走上前来,嗓音愈的柔婉,“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杀你吗?” “……我若是你,”段瑶突然冷声说道,“我若是你,要杀一个人,绝不会这么多废话。” “咯咯咯……”艳姬的声音再度娇笑起来,“公主倒是提醒了我呢,本来还让你做个明白鬼,既然你等不及,本宫也不与你多言了,早点完成任务,还要回去皇宫哄你那个傻兄长呢。” 冰凉滑腻的手从空中现出,在她面颊上轻轻拍了两下,“下辈子做人,记得不要乱得罪人……不过你就是没开罪法王,老祖多半也是容你不下,这个皇后之位,还是由我来坐比较稳妥,所以啊,你就乖乖的给姐姐投胎去吧……” 空中忽有一道寒森森的光气如闪电奇芒现出,对着那一截白玉的手臂急斩而下。与此同时,数道黑烟当空一罩,便将段瑶与她一同笼在其中,中间空出一个人形空洞,正是那艳姬所在之处。 十余朵金绿双色的火焰,凭空一绕,将那人形围在其中。 艳姬咯咯一笑,手臂攸忽收回,声音娇媚入骨道:“赫影,你当真要与本宫动手么?”话音落处,一道金光乍然腾起,望空一挑,已是旋开两朵火焰,她人形迅如闪电往后一退,眼见就要出了黑烟的包围,却不料黑烟一缩一放,竟是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一道男子声音沉静响道:“艳姬娘娘,属下奉命在此保护公主,你若就此离开,我便不与你为难。”角落处黑烟一聚,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遁形而出。 艳姬怒道,“本宫乃是奉了老祖法旨要带她出去,你敢拦我?!” 黑衣男子道:“属下奉命保护公主,除非公子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娘娘这便请回吧!”手一展,那弯寒芒空中一绕,与金绿火焰齐齐飞出,再度将她围在其中。 艳姬声音怨毒道:“既然你要逼我,那就没有办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法了!”嘭的一声大响,数点青绿流光从她人形四周旋射而出,火星一亮,周围的黑烟竟如被火折点燃,琼琼燃烧起来,烈焰熊熊,直逼段瑶坐处。黑衣男子目光一变,双手一击,空中寒芒长如银月斩落,火焰流卷,瞬间把艳姬身形吞没。忽闻咯咯一声娇笑,原地一阵风起,黑衣男子定睛看时,那火中分明只有一袭青色流艳的长袍,大惊回头,只见那艳姬一手将段瑶喉咙掐住,迫使她将嘴张开了来-------- “艳姬!”黑衣人断声喝道,“你敢伤害公主,公子不会放过你!” 艳姬眉梢轻挑,恍若未闻,只将那一只纤纤素手轻轻一弹,一缕红线直射入段瑶口中。 黑衣人大叫一声,急扑上前,艳姬轻轻一笑,身形往上一跃,便是化作一道金光,从门外射了出去。“拦住她!”黑衣人怒喝道,门外几条人影骤然飞出,空中放出几样法器,纷纷往那艳姬身上砸去。 “本宫是奉老祖之命行事,你们谁敢拦我!”艳姬娇叱一声,旋身放出两道金光,却原来是两条轻若飘絮的长带,与那几人斗在一起。 黑衣人正要冲出,猛然往后一瞥,段瑶已是倒在地上,鲜血自她口中不断涌出,她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单薄一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他稍一迟疑,即刻折转回来,一手将她扶起,另一手抵住她的背心,灵气直送入她体内,助她压制体内毒素。 “……是你。”段瑶缓缓睁开眼道,刚一开口,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黑衣人沉默片刻,“……抱歉。”他说,掌心仍是不断输入灵气,“有狐公子与我有旧恩,我不能放了你。” 段瑶眼中现出冷光,“然则你为何会在此处?还是说,根本就是你那主人派你前来,是也不是,赫影?!”说到后面,愈是声色俱厉,他二人也算的熟识,这人旁观她受人折磨达一月之久未吭一声,实在是可恨之极。 她一句话出口,随即又大咳起来,赫影急催灵气道,“姑娘不要动怒,此事与主人无关。艳姬送入你体内的乃是朱砂噬心虫,专门蚕食人的五脏六腑,阴损无比,若是等它顺着血液流到心脏,那便是神仙也难救命,姑娘千万不要动怒,等公子回来,当另想办法遏止……” “哼,不必了……”段瑶突地冷笑一声。 赫影一怔,耳中忽听得她身上骨骼一阵咯吱响动,掌心一轻,手底下的身体骤然缩小了一圈,“缩骨功!”赫影目光一凛,未及收手,掌心之中如被蛇噬,蓦地一圈澄澈如透的光气自她身上弹起,迅若灵蛇窜出,他只觉身体猛一紧缩,待要闪避时,早已被圈入其中,顿时砰然一声摔倒在地,再难动弹半分。 “捆仙索,这怎么可能……”赫影骇然叫道,全身力气竟如被抽空一般,就连灵气也一丝一毫提不起来,这……这分明是有狐栖用来困住她的捆仙索! “嘿,嘿嘿嘿……”段瑶两手撑地,慢慢抬起头来,此时的她无论怎么看,也只有**岁的模样,穿着那一套大人的衣服,长长拖在地上,上面小半个肩头都露了出来,雪白粉嫩,如玉晶莹。 赫影两眼睁得极大,看着她慢慢站起身,伸出小手将唇边一缕血迹拭去。 “你……你分明被封了灵脉……” “真是个蠢货!”段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的身体缩小了,它最先碰到的,可是你的手掌……”这捆仙索上带有浩瀚星辰之力,远非她的法力所能破解,所以才取了个巧,趁着赫影疏忽之时,突然将身体缩小,这样以来,原来束缚在她身外的灵绳就会生出反应,将触到的物体再度捆绑起来,得让她脱出身形。 “我体内的毒素尚未驱除,禁制也需解开……”她眼中忽地浮出一丝狰狞之意,声音如冰森寒,“你的灵气,暂且借我用上一用!” 赫影心中一震,只见她小手一翻,赫然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朝着自己丹田处刺落下来! 第71章错综 “呼------呼--------” 地宫出口的甬道中,艳姬一手撑在石壁上大口喘息着,周围横七竖八倒了几具尸,幽暗的光线下愈显得阴森。 她往地上看了一眼,咯咯娇笑起来,“就凭你们几个想留住我,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哦?那么,如果是我呢?”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森森响起,并不大,却反震出阵阵回声。 “是谁?!”艳姬蓦地转身,幽深黑暗的隧道当中,并无半个人影。却有一股森寒之意,让她不由寒毛倒竖了起来。 “哪个鼠辈在此装神弄鬼戏弄本宫,给我出来!” “呵……娘娘方才与我见过面,怎么,这就不记得我了?”声音渐渐清晰了些,能辨出是一个女音,依然透着寒丝丝的味道,虚无缥缈,仿佛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方向。 艳姬径往四周望去,“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本宫抓住了你,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她一边出言恐吓,一边留神辨听着声音的来处。 “娘娘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得了我--------”声音戛然而止,艳姬怒喝一声,“在这里!”手一扬,一道金光湛然飞出,如闪电刺入角落处阴影当中。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她心中喜道,中了! “娘娘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让你看看可好?!”那声音竟又再度响起,话到最后,遽然转为尖利,如同带着阴森恐怖的鬼气,怨恨深深。艳姬只觉后背一阵寒气渗人,天顶上突有一团黑影直扑而下,“啊!”艳姬尖叫一声,转手又是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噗-------- 血花四溅,地上砰然倒下一具尸,这次隔得近了些,她无意间往瞥到一眼,立即如见了鬼一般尖声惊叫起来,只见那分明是一句女尸,身着紫色宫装,一张脸上被搅得血肉模糊,“九公主!是九公主!”艳姬失声叫道,一时如恶鬼附身,扭头就往外跑,冷不防脚下一绊,低头一看,明明就是刚才那具尸体,又是尖叫一声,连连往后退去。 “你这贱妇,对我东庆皇族做的一切,本公主要你百倍奉还!” 半空中一声暴喝,青紫电光陡然在她头顶上炸开,艳姬惊魂未定,哪里能躲得开,霹雳一下,肩膀被劈个正着,直如刀锋入肉,将锁骨齐中砍断。 “啊------------” 艳姬惨叫出声,忍痛抬起手来,就是一道金光冲后射出,“谁……谁在捣鬼?!” 一道寒森森的光气在空中划出一条半月的弧形,嗤-------- 一声轻响。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艳姬凄厉的叫了起来,半空一截如白玉的小臂带起一溜血花,扑的一声跌落地上。剧烈的痛楚令她差点没晕过去,凭空一只小手摄出,五指一张,如鹰爪探出,登时将她的颈脖死死扣住,艳姬面皮涨得紫红,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张沾满血渍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平日的手段早已经望得一干二净,连连哭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那些事情都是有狐栖叫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阿……” “要我饶你,可以……”寒气森森的嗓音响在她耳边道,“说出这五遁禁制的进出之法,本公主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可见过人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冰凉的刀刃沿着她的颈脖慢慢下滑,贴到胸口、手臂、大腿……“将你身上多余的部分一一切除,耳朵、鼻子、手、脚……全部都切掉,只留下中间的一部分,再埋到土地里面,让太阳暴晒个几十天,直到晒干为止……” “我说!我说!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要这样对我……”艳姬浑身哆嗦,在那利刃散出的寒气下不敢动弹半分,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身上某个部位切了下来。 ……………… 一刀插进艳姬的小腹,手指从伤口处伸进,将那一粒金光璀璨的丹珠挖了出来。 收了这粒犹带着血丝的金丹,段瑶往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我不杀你,只是取了你的灵力,自会有那受你迫害之人来与你寻仇,我看你要怎么应付!” 她此时的身形竟还是那**岁的模样,一身白色寝衣,上面早已经溅满了斑斑血迹。有狐栖在她体内设下的禁制巧妙异常,层层符箓连接成网,将她身体的所有灵脉密密覆盖起来,段瑶吸收了赫影的灵力,勉强解开少许,她担心有狐栖随时会回来,一等能出雷法,便急着要从地宫离开。当下兵行险着,杀了宫中几个侍女,给其中一个换上自己的衣服,捣烂脸孔,用来恐吓艳姬,她自己则是披了对方留下的那袭青衣囊,依法施为。那艳姬刚经过一场战斗,正是疲累不堪,被她这一虚张声势,真个给吓到,这才能够让她一举得手。 这外面的五行遁法禁制乃是采用五种生克之宝设置而成,精妙无比,变化万千。从外面看去,只是一团五彩烟霞将方圆百丈笼罩其中,根本无法窥视清楚。段瑶动从那艳姬处得来一枚灵符,依照阵法运转的规律,足足绕了数十个圈,方才走出此阵的范围。 她此刻体内虫毒仍未解开,刚才逼问那艳姬,得知此虫乃是毒蛊,并无解药,需要懂得炼蛊之人方能行法逼出,无奈之下,只得先行用灵力压制住,待脱险后再作打算。这时出得洞来,放眼望去,见外面一条山脉相连,白云茫茫不知何处,暗忖自己法力未复,生怕没走出几步,就被对方找了回来,当下强催了灵气,径往山下飞去。 ……………… 段瑶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半空之中,一道墨色光华经天而降,来人周身霜气缠绕,双眸更如寒冰,毫无半点温度。 他只朝那地宫门口笼罩的五色烟岚瞥了一眼,目中萧杀之气陡然大盛。忽地冷哼一声,只身化作一道惊电长虹,转瞬射入其中。 那万鬼谷所在,周围俱是奇峰险峻,两面危崖低覆,终年不见天日,底下晦暗幽深,一片愁云漠漠,烟雾蒙蒙。 谷底足有百十丈深,暗云低浮,入口极为狭小,内里形如一个豆荚,完全是个死谷,其后并无出路,中间有两处深腹之地,隔有一重仅有丈许宽的关隘,两边山壁倾斜蜿蜒,隐隐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寒意。 这便是那南方魔教最大的一系,瓊煌殿的所在,冥天老祖盘踞南方达八百年之久,凶威赫赫,震慑八方,就是那正道资深之辈,尚且不敢轻易踏入此间,于是这万鬼谷方圆百里一带,俨然成了一众邪魔外道公然集会的场所,只见四面八方魔云滚滚,邪气滔天,时有那魔道妖人,驾御了各种旁门左道法宝剑穿梭来去,空中一片光怪6离的景象。 ………… 瓊煌殿深处,一座极为高大的殿堂,灿然生辉,高高台阶之上垂有一重极为厚重的幕帘,其后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殿下站了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施朱,只是立于其处,脸上自有一派闲散笑意。 “不知老祖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那年轻人微微躬身道。 帘幕后一个如同幼儿的嗓音,嘎嘎笑了起来,“有狐栖,老祖听闻,你意欲娶那九公主为妻,可是当真?” 有狐栖笑容不变,垂应道:“老祖所言不差,属下正有此意。” “哦?”那老祖道,“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有狐栖道:“既要取而代之,自当给予一定的好处。东庆国民恋旧恩,我若娶其公主为妻,以示恩宠,也可令新朝更得民心。” 那老祖又是怪笑一声,“此事你可作罢,另选一位公主亦可。” 有狐栖眸光微微一聚,问道:“这却为何?” 老祖道:“这九公主乃是玄阴之体,身负天罡绝脉,老祖我已经选定她为下一个炉鼎,你还是放弃吧。” 有狐栖脸上笑容如被一只手抹去,目光朝那帘幕望得一阵,突然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晚了。”那老祖瓮声瓮气的道,“此刻艳姬应当与她服下虫蛊,不出意外,三月便可培育成功,你就是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有狐栖脚步一滞,隔得半晌,方是回眸说道:“……今日召我前来,只为此事?” 那老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细弱婴儿,顿时整座宫殿都引起了回音。 “老祖我知你心中不舍,须知世上情爱,最是伤人费神,你若不能早日脱,迟早有一日要毁在此女手中。如此做法,也是为了断你念想,有狐一族的将来,全系在你一人身上,这便回去罢,与我好好看守这个炉鼎,事成之后,老祖自会有奖赏给你。” 有狐栖目中冷光森然,转眼一瞥,又变作一副微笑模样,朝那帘幕施了一礼道:“孩儿谨遵父命。” 第71章错综 “呼------呼--------” 地宫出口的甬道中,艳姬一手撑在石壁上大口喘息着,周围横七竖八倒了几具尸,幽暗的光线下愈显得阴森。 她往地上看了一眼,咯咯娇笑起来,“就凭你们几个想留住我,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哦?那么,如果是我呢?”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森森响起,并不大,却反震出阵阵回声。 “是谁?!”艳姬蓦地转身,幽深黑暗的隧道当中,并无半个人影。却有一股森寒之意,让她不由寒毛倒竖了起来。 “哪个鼠辈在此装神弄鬼戏弄本宫,给我出来!” “呵……娘娘方才与我见过面,怎么,这就不记得我了?”声音渐渐清晰了些,能辨出是一个女音,依然透着寒丝丝的味道,虚无缥缈,仿佛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方向。 艳姬径往四周望去,“到底是谁?再不出来,本宫抓住了你,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她一边出言恐吓,一边留神辨听着声音的来处。 “娘娘不是想杀我吗?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得了我--------”声音戛然而止,艳姬怒喝一声,“在这里!”手一扬,一道金光湛然飞出,如闪电刺入角落处阴影当中。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她心中喜道,中了! “娘娘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我让你看看可好?!”那声音竟又再度响起,话到最后,遽然转为尖利,如同带着阴森恐怖的鬼气,怨恨深深。艳姬只觉后背一阵寒气渗人,天顶上突有一团黑影直扑而下,“啊!”艳姬尖叫一声,转手又是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噗-------- 血花四溅,地上砰然倒下一具尸,这次隔得近了些,她无意间往瞥到一眼,立即如见了鬼一般尖声惊叫起来,只见那分明是一句女尸,身着紫色宫装,一张脸上被搅得血肉模糊,“九公主!是九公主!”艳姬失声叫道,一时如恶鬼附身,扭头就往外跑,冷不防脚下一绊,低头一看,明明就是刚才那具尸体,又是尖叫一声,连连往后退去。 “你这贱妇,对我东庆皇族做的一切,本公主要你百倍奉还!” 半空中一声暴喝,青紫电光陡然在她头顶上炸开,艳姬惊魂未定,哪里能躲得开,霹雳一下,肩膀被劈个正着,直如刀锋入肉,将锁骨齐中砍断。 “啊------------” 艳姬惨叫出声,忍痛抬起手来,就是一道金光冲后射出,“谁……谁在捣鬼?!” 一道寒森森的光气在空中划出一条半月的弧形,嗤-------- 一声轻响。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艳姬凄厉的叫了起来,半空一截如白玉的小臂带起一溜血花,扑的一声跌落地上。剧烈的痛楚令她差点没晕过去,凭空一只小手摄出,五指一张,如鹰爪探出,登时将她的颈脖死死扣住,艳姬面皮涨得紫红,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张沾满血渍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平日的手段早已经望得一干二净,连连哭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那些事情都是有狐栖叫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阿……” “要我饶你,可以……”寒气森森的嗓音响在她耳边道,“说出这五遁禁制的进出之法,本公主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可见过人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冰凉的刀刃沿着她的颈脖慢慢下滑,贴到胸口、手臂、大腿……“将你身上多余的部分一一切除,耳朵、鼻子、手、脚……全部都切掉,只留下中间的一部分,再埋到土地里面,让太阳暴晒个几十天,直到晒干为止……” “我说!我说!你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要这样对我……”艳姬浑身哆嗦,在那利刃散出的寒气下不敢动弹半分,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身上某个部位切了下来。 ……………… 一刀插进艳姬的小腹,手指从伤口处伸进,将那一粒金光璀璨的丹珠挖了出来。 收了这粒犹带着血丝的金丹,段瑶往地上昏死过去的女人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我不杀你,只是取了你的灵力,自会有那受你迫害之人来与你寻仇,我看你要怎么应付!” 她此时的身形竟还是那**岁的模样,一身白色寝衣,上面早已经溅满了斑斑血迹。有狐栖在她体内设下的禁制巧妙异常,层层符箓连接成网,将她身体的所有灵脉密密覆盖起来,段瑶吸收了赫影的灵力,勉强解开少许,她担心有狐栖随时会回来,一等能出雷法,便急着要从地宫离开。当下兵行险着,杀了宫中几个侍女,给其中一个换上自己的衣服,捣烂脸孔,用来恐吓艳姬,她自己则是披了对方留下的那袭青衣囊,依法施为。那艳姬刚经过一场战斗,正是疲累不堪,被她这一虚张声势,真个给吓到,这才能够让她一举得手。 这外面的五行遁法禁制乃是采用五种生克之宝设置而成,精妙无比,变化万千。从外面看去,只是一团五彩烟霞将方圆百丈笼罩其中,根本无法窥视清楚。段瑶动从那艳姬处得来一枚灵符,依照阵法运转的规律,足足绕了数十个圈,方才走出此阵的范围。 她此刻体内虫毒仍未解开,刚才逼问那艳姬,得知此虫乃是毒蛊,并无解药,需要懂得炼蛊之人方能行法逼出,无奈之下,只得先行用灵力压制住,待脱险后再作打算。这时出得洞来,放眼望去,见外面一条山脉相连,白云茫茫不知何处,暗忖自己法力未复,生怕没走出几步,就被对方找了回来,当下强催了灵气,径往山下飞去。 ……………… 段瑶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半空之中,一道墨色光华经天而降,来人周身霜气缠绕,双眸更如寒冰,毫无半点温度。 他只朝那地宫门口笼罩的五色烟岚瞥了一眼,目中萧杀之气陡然大盛。忽地冷哼一声,只身化作一道惊电长虹,转瞬射入其中。 那万鬼谷所在,周围俱是奇峰险峻,两面危崖低覆,终年不见天日,底下晦暗幽深,一片愁云漠漠,烟雾蒙蒙。 谷底足有百十丈深,暗云低浮,入口极为狭小,内里形如一个豆荚,完全是个死谷,其后并无出路,中间有两处深腹之地,隔有一重仅有丈许宽的关隘,两边山壁倾斜蜿蜒,隐隐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寒意。 这便是那南方魔教最大的一系,瓊煌殿的所在,冥天老祖盘踞南方达八百年之久,凶威赫赫,震慑八方,就是那正道资深之辈,尚且不敢轻易踏入此间,于是这万鬼谷方圆百里一带,俨然成了一众邪魔外道公然集会的场所,只见四面八方魔云滚滚,邪气滔天,时有那魔道妖人,驾御了各种旁门左道法宝剑穿梭来去,空中一片光怪6离的景象。 ………… 瓊煌殿深处,一座极为高大的殿堂,灿然生辉,高高台阶之上垂有一重极为厚重的幕帘,其后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殿下站了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施朱,只是立于其处,脸上自有一派闲散笑意。 “不知老祖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那年轻人微微躬身道。 帘幕后一个如同幼儿的嗓音,嘎嘎笑了起来,“有狐栖,老祖听闻,你意欲娶那九公主为妻,可是当真?” 有狐栖笑容不变,垂应道:“老祖所言不差,属下正有此意。” “哦?”那老祖道,“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有狐栖道:“既要取而代之,自当给予一定的好处。东庆国民恋旧恩,我若娶其公主为妻,以示恩宠,也可令新朝更得民心。” 那老祖又是怪笑一声,“此事你可作罢,另选一位公主亦可。” 有狐栖眸光微微一聚,问道:“这却为何?” 老祖道:“这九公主乃是玄阴之体,身负天罡绝脉,老祖我已经选定她为下一个炉鼎,你还是放弃吧。” 有狐栖脸上笑容如被一只手抹去,目光朝那帘幕望得一阵,突然转身就往殿外走去。 “……晚了。”那老祖瓮声瓮气的道,“此刻艳姬应当与她服下虫蛊,不出意外,三月便可培育成功,你就是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有狐栖脚步一滞,隔得半晌,方是回眸说道:“……今日召我前来,只为此事?” 那老祖忽然冷笑一声,声音细弱婴儿,顿时整座宫殿都引起了回音。 “老祖我知你心中不舍,须知世上情爱,最是伤人费神,你若不能早日脱,迟早有一日要毁在此女手中。如此做法,也是为了断你念想,有狐一族的将来,全系在你一人身上,这便回去罢,与我好好看守这个炉鼎,事成之后,老祖自会有奖赏给你。” 有狐栖目中冷光森然,转眼一瞥,又变作一副微笑模样,朝那帘幕施了一礼道:“孩儿谨遵父命。” 第72章狭路 火焰滔天,黑烟滚滚,整座皇城陷在一片火海当中。 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 金红相间的火舌翻滚,在城中每个角落纵横肆虐,木料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房屋一间一间轰塌下来,人们无助的哭喊声,空中弥漫的焦臭难闻的气息,热浪席卷,灼人欲燃,地上的青石板路被烧得通红,踏上去足下便是一阵嗞嗞作响…… 火……哪里来的火…… 被那股热浪熏到,身体似乎也要燃烧起来,胸口压抑得难受,像是不能呼吸,她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直将心肺也要咳了出来……火舌在身边缠卷翻腾,墙壁承受不住高温,崩塌成一堆的瓦砾碎片……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父皇……父皇在哪儿?! 她猛然抬起头,双目通红如火,捂住心口,跌跌撞撞朝着皇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 皇宫旧址之上,昔日辉煌的殿宇已是烧作一堆废墟,她的父皇、皇兄皇姐、还有那些妃嫔、熟悉和不熟悉的人们……尸体狼藉躺在那一片焦土之上,死气沉沉。正中央跪了一个人,忽地回转过头,朝着她寒森森的笑了一下-------- 紫衣乌,满手鲜血,那个人站起来,莹白如玉的脸上犹自沾有几滴血迹……她慢慢伸出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一舔。 那----是她自己…… ………… 段瑶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冷汗涔涔,心跳如擂鼓。 梦……只是梦…… 心中余悸未消,头顶之上,蓦地一张脸孔映入眼中,段瑶心中一颤,身形骤然自地上弹起,右手一抓,一团雷火已然成形-------- “啊--------”面前之人出一声惊叫,往后一**跌坐在地,“喂喂,不要突然跳起来啊,吓死人了!” 却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貌普普通通,段瑶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没有灵力,不是敌人,手上不动声色的一捏,将那团雷火收回,冷冷望着他道:“你是谁?为何一声不响的接近我?” “是…是你个大头鬼啦!”少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喊道,“桑大姐,这小丫头醒了!”一边说一边拍着衣裳从地上爬起来,口里兀自嚷嚷着,“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不就是给你包扎一下,用得着这么大动静……” 段瑶一怔,顿时觉得左手臂上一阵刺痛,抬起来一看,缠得乱七八糟的布条下面,隐隐露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阵阵有如灼烧的疼痛袭来,段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见这小姑娘疑惑的瞅着手臂上的布条,还伸出手去拉了一拉,少年慌忙叫道,“别乱动啊,药都散了,你那是可被狼抓的伤口,很容易化脓的……” “狼?” “是啊,你一个人昏倒在这树林子里,要不是我们碰巧路过,你早就被野狼吃了……哎哟!”少年一句话没说话,头上早已经挨了一下,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桑姐,你干嘛打我!” “叫你吓唬人小姑娘!”他身后那劲装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段瑶很是和气的道,“小妹妹不要听他瞎说,来来,大娘给你处理下伤口,看这臭小子都包成什么样了……” “你才是瞎说……”少年不忿的回了一句,突然又转身大喊道,“啊,王胡子,那是我的烤肉,你不许碰!”呼的一下窜了过去。 对边有一人大笑起来,“小虎头,你再不过来可就没有了,那边那小姑娘没事了吧?啊?” 段瑶闻声,目光往那边瞥去一眼,只见那一小片林中空地停了几辆马车,中间升起一堆大火,有十余个人围在火边,正在说说笑笑,空气中烤肉的香味飘了过来,不远的草地上零碎散落着一些血迹和残余的狼皮狼爪……看来这少年并没有说谎,她心道。 这十几个人是同一个镖局的镖师,走镖路过此地,见几只恶狼围了个小女孩儿,大惊之下,赶紧出动家伙将她救了下来。段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差点变成恶狼口中的食物,她从那地宫中出来后,一路疾驰,半途灵力用尽,才昏倒在这一处山林之中,幸亏遇上这群镖师,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体内灵气不足,便仍然保持着这幼年的模样,众人见她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儿,刚从狼爪下逃生不哭也不闹,均是啧啧称奇,问及来历,段瑶随口胡诌了几句,说是与父母出来游 玩,半途失散,这伙人居然也不怀疑,商议之下便要带她去下一个城镇,再找人送她回家。段瑶也不推辞,她要赶回皇城,刚好与他们同一段路,既要掩人耳目,跟别人在一起总比孤身一人的好。 此时已是晚间,明月高悬,清辉如昼。 这群镖师中唯一的女子,就是刚才那桑三娘,在其中一辆车中腾出个空地,垫了一条毯子招呼她去睡觉。段瑶想了想,林中露水重,晚上会很冷,于是爬上车去,却将艳姬那颗金丹拿了出来,暗自行法汲取当中的灵力。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她略感疲乏,略略休息一阵。听得外面那一伙人还围在火堆旁边交谈,说话声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这些常年跑镖的人,讲得多是江湖上一些奇闻趣事,段瑶听着听着,渐渐有了些睡意,突然有一人说道:“……最近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啊,到处都在传言有妖怪出现,我看呐,等跑完这一趟镖,咱们还是先歇一歇罢……” 段瑶只知皇城中有妖魔出现,听这人的说法,倒似全国各地都是妖物横行,暗地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联想到有狐栖身上,便又听另一人道:“不是有那天命神教降妖除魔,你怕什么……” “咳,说到这天命神教,可真是高手辈出,我亲眼所见,有水桶大的一条蛇,一剑下去就给斩成了两半,还是飞剑呐……” “我听说啊,这些人本来就是神仙,难怪都这么神通广大……” 天命神教……段瑶暗暗皱起眉头,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门派?闻所未闻,难道又跟那些人有关?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辗转片刻,突然记起这东庆皇族有个传说,大凡皇族皆有龙脉所在,龙脉一断,皇气也跟着断绝,那有狐栖要颠覆皇朝,莫非是在打这个主意?……龙脉,龙脉,是在何处呢…… 她努力回想着为数不多的课堂上那老夫子所讲的内容,苦思冥想半阵,脑中忽而电光一闪,是了,皇城圣光所朝方向-------- “轩辕圣陵!” 吼-------- 一声恐怖的咆哮响彻云霄,浓厚的妖气自树林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外冲天而起,林中激起栖鸟无数,扑棱棱的飞上天空,段瑶车中听见,掀开帘子一跃而出,只见那空中绿光一闪,咔嚓嚓一阵脆响,林子外围的树木轰然倒下一片。 “妖怪!是妖怪啊!!”有人大声惊叫了起来。 “快!保护车队!”那总镖头也是见多识广,此刻临危不乱,一声令下,立即将众人吩咐下去,众镖师纷纷拔出武器,将车队围在中央。“小妹妹,回车上去!”桑三娘看见段瑶站在旁边,冲着她喊了一嗓子,话音未落,树林上空一片绿光腾起,晃眼凝成一只绿色大手,变作数丈长大,往下一扑,狠狠朝着这边拍将过来。 只听轰隆一声,周边大地顿时为之震动,段瑶被那股带起的气浪一掀,尚未作出反应,那桑三娘一扑过来,就将她护在身下。 “咳、咳咳----”灰头土脸的两人从草屑中钻出来,桑三娘运气好,险险避过一根倒下的树木,段瑶被她那一扑,嘴里吃进好些沙土,一边呸呸的吐将出来,虽知她是好意,心下却是腹诽不止。 这一下变故,众人都是始料未及,当中一辆马车被拍成稀烂,旁边两个镖师来不及躲闪,被飞出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横死当场。剩下的人相顾骇然,个个面如土色,突有一人大叫一声,抛下武器掉头就跑。总镖头气急败坏的叫道:“回来!你给我回来!” 旁边之人突然出一声惊呼,段瑶回头望去,一头前所未见的巨大魔兽,横穿树林出现在众人面前,硕大的头颅上顶着一只血红的大眼,如同人形的丑陋躯干上生满了黑色长毛,根根如钢刺竖起,手爪足爪俱是锋利的长刃,随意劈出,就形成一只绿光大手,将两旁的树木拍成粉碎。 “阴魔大手印!” 段瑶叫道,看这怪物身形似是传说中的山魈,竟然会使这等高阶法术。周围的镖墅到这等魔兽,哪里是他们所能对付,还没等镖头出声,一窝蜂的四散逃开,只恨不得多生几条腿跑的更快一些。 “你们!你们--------”那总镖头气得说不出话来,便听妖风呜呜作响,那怪物又是甩出一只大手,旁边一人躲闪不及,被那只绿光大手拍个正着,一声惨叫尚未出,已经变成一滩肉泥。 “啊!救命!救命啊--------”一人被那怪物捏在手中,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李二哥!”桑三娘急叫一声,段瑶在旁听见,将牙一咬,跺脚就要冲出。 却被她死死拉住,“别乱跑,快跟我走!”桑三娘一手拖了她就往后逃去。““喂你放开手,我去了结了那只怪物!”段瑶挣扎一下,不想这女子力大如牛手上攥得老紧,这一下竟没能挣开去。 “啊----------------” 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段瑶猛一回头,见刚才那人已被山魈一口咬下,血碎四溅,巨口嚼了两下,吐出几根骨头来。“你这该死的--------”她不禁睚眦欲裂,一手推开桑三娘,口中怒喝一声,扬手出一道大雷,就往那怪物头顶劈落下去。 绿光乍现,那怪物竟又幻出一只大手,当空一抓,便是砰的一声巨震,紫电绿芒碰撞出嗞嗞的火花,突然轰的一下爆开,散作漫天流萤飞溅。 “小妹妹!”桑三娘惊恐回头,段瑶早在雷击出之时跃上半空,此时双手一挥,指尖出数道白炽精芒,雷光霹雳,迅若电驰,尽朝着怪物轰炸过去。 山魈一只血红大眼看见目标,尖声厉啸,巨口一喷,就是一道凝练成光的黑气,手爪一张,又出刚才那只绿光大手,与她剑气相斗,竟是势均力敌,丝毫不落下风。 这周围俱是树木,那些人慌乱之下,到处乱跑,一不小心被那山魈大手拍到,就是一堆血肉模糊。段瑶见那桑三娘呆呆站在原地,心中火气顿生,冲着她大喊一声,“跑啊!” 桑三娘如梦初醒,转身就往后狂奔,一边跑一边不住回头望。 段瑶这一分神,差点被那绿光大手扫中,气劲一推,也是迫得她不住后退,她体内灵气不够,无法动大型法术,只得一边跟那怪物游斗,一边引了它往林子外面去。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被一只怪物给逼得措手无策,她不禁一阵自嘲不已。 段瑶将山魈带离人群,心中稍定,手底下攻击渐渐凛厉起来,直将那数十道剑气舞作如丝一般柔软,游鱼一般绕在怪物身围,寻着空隙,就从那绿光大手中间穿了过去,触到那怪的身体,就是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山魈连受创伤,仰天怒嚎一声,举起巨大的前爪连连怒拍不止,引得周遭气压连连激荡,绿光如爆从身外轰泻而出,劈头朝着四下倾盖直下。段瑶小小的身形在道道绿气中间轻盈跳跃,不时出一道剑光,让那怪物伤势更加重几分。 吼-------- 一声咆哮自身后响起,旁边树林深处,竟然又跳出一头一模一样的怪物,指爪一张,就是一道绿光席卷过来。 段瑶大吃一惊,一头山魈她已是应付得颇为吃力,再来一头,两下夹攻之下,哪里还有活路?劈手出几团雷火断后,空中一个折转,就往林外狂飙而去。身后两头山魈连连怒吼,追了上来。 段瑶急奔逃当中,不断躲闪着身后拍过来的绿光大手。她刚才动用过多灵气,生怕牵动体内剧毒,若是被其反噬,那可算是得不偿失,有此一层顾虑,她还真不敢跟这两头怪物久斗,只想着先把它们引得离开镖队远一些,再寻个法子脱身。 “阿弥陀佛!” 半空突然响起一声法号,就见一朵金光四溢的莲花从天而降,落到山魈头顶之时,瞬间化作无穷金刀剑气,只一个照面,就将那绿光大手切成支离破碎。段瑶见这法术好生厉害,放出的无边佛光正是阴魔大手印的克星,果然那金光一绕之下,两头山魈已是身异处。 空中金光陡然消散,现出一个身着土黄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段瑶正觉有些眼熟,那老和尚虚空中踏了近来,敛容问道,“小娃娃是哪户人家的,怎地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 段瑶听他声音,猛然记起一个人来。她在东海与那蓬莱仙子对决之时,曾被一个老和尚阻挠,那人的法号似是叫作千叶……千叶!她这一惊,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有狐栖不是说,他被师父打成重伤,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她既已知晓这千叶和尚的仇人正是自家师父,哪里敢透露身份,支支吾吾几句,也没说出什么。幸好她此刻尚是幼子之身,千叶认她不出,只当是小孩子说不清楚,浑没在意。段瑶心中惊疑未定,忽然见那树林中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人,口中唤道:“师父,师父,你怎么飞那么快……” 她一见那人面貌,又是大吃一惊,脱口便道:“怎么是你?” 第72章狭路 火焰滔天,黑烟滚滚,整座皇城陷在一片火海当中。 天空被火光映得通红。 金红相间的火舌翻滚,在城中每个角落纵横肆虐,木料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房屋一间一间轰塌下来,人们无助的哭喊声,空中弥漫的焦臭难闻的气息,热浪席卷,灼人欲燃,地上的青石板路被烧得通红,踏上去足下便是一阵嗞嗞作响…… 火……哪里来的火…… 被那股热浪熏到,身体似乎也要燃烧起来,胸口压抑得难受,像是不能呼吸,她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直将心肺也要咳了出来……火舌在身边缠卷翻腾,墙壁承受不住高温,崩塌成一堆的瓦砾碎片……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 父皇……父皇在哪儿?! 她猛然抬起头,双目通红如火,捂住心口,跌跌撞撞朝着皇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 皇宫旧址之上,昔日辉煌的殿宇已是烧作一堆废墟,她的父皇、皇兄皇姐、还有那些妃嫔、熟悉和不熟悉的人们……尸体狼藉躺在那一片焦土之上,死气沉沉。正中央跪了一个人,忽地回转过头,朝着她寒森森的笑了一下-------- 紫衣乌,满手鲜血,那个人站起来,莹白如玉的脸上犹自沾有几滴血迹……她慢慢伸出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一舔。 那----是她自己…… ………… 段瑶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冷汗涔涔,心跳如擂鼓。 梦……只是梦…… 心中余悸未消,头顶之上,蓦地一张脸孔映入眼中,段瑶心中一颤,身形骤然自地上弹起,右手一抓,一团雷火已然成形-------- “啊--------”面前之人出一声惊叫,往后一**跌坐在地,“喂喂,不要突然跳起来啊,吓死人了!” 却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貌普普通通,段瑶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没有灵力,不是敌人,手上不动声色的一捏,将那团雷火收回,冷冷望着他道:“你是谁?为何一声不响的接近我?” “是…是你个大头鬼啦!”少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喊道,“桑大姐,这小丫头醒了!”一边说一边拍着衣裳从地上爬起来,口里兀自嚷嚷着,“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不就是给你包扎一下,用得着这么大动静……” 段瑶一怔,顿时觉得左手臂上一阵刺痛,抬起来一看,缠得乱七八糟的布条下面,隐隐露出几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阵阵有如灼烧的疼痛袭来,段瑶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见这小姑娘疑惑的瞅着手臂上的布条,还伸出手去拉了一拉,少年慌忙叫道,“别乱动啊,药都散了,你那是可被狼抓的伤口,很容易化脓的……” “狼?” “是啊,你一个人昏倒在这树林子里,要不是我们碰巧路过,你早就被野狼吃了……哎哟!”少年一句话没说话,头上早已经挨了一下,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桑姐,你干嘛打我!” “叫你吓唬人小姑娘!”他身后那劲装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段瑶很是和气的道,“小妹妹不要听他瞎说,来来,大娘给你处理下伤口,看这臭小子都包成什么样了……” “你才是瞎说……”少年不忿的回了一句,突然又转身大喊道,“啊,王胡子,那是我的烤肉,你不许碰!”呼的一下窜了过去。 对边有一人大笑起来,“小虎头,你再不过来可就没有了,那边那小姑娘没事了吧?啊?” 段瑶闻声,目光往那边瞥去一眼,只见那一小片林中空地停了几辆马车,中间升起一堆大火,有十余个人围在火边,正在说说笑笑,空气中烤肉的香味飘了过来,不远的草地上零碎散落着一些血迹和残余的狼皮狼爪……看来这少年并没有说谎,她心道。 这十几个人是同一个镖局的镖师,走镖路过此地,见几只恶狼围了个小女孩儿,大惊之下,赶紧出动家伙将她救了下来。段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差点变成恶狼口中的食物,她从那地宫中出来后,一路疾驰,半途灵力用尽,才昏倒在这一处山林之中,幸亏遇上这群镖师,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体内灵气不足,便仍然保持着这幼年的模样,众人见她一个娇娇小小的女孩儿,刚从狼爪下逃生不哭也不闹,均是啧啧称奇,问及来历,段瑶随口胡诌了几句,说是与父母出来游 玩,半途失散,这伙人居然也不怀疑,商议之下便要带她去下一个城镇,再找人送她回家。段瑶也不推辞,她要赶回皇城,刚好与他们同一段路,既要掩人耳目,跟别人在一起总比孤身一人的好。 此时已是晚间,明月高悬,清辉如昼。 这群镖师中唯一的女子,就是刚才那桑三娘,在其中一辆车中腾出个空地,垫了一条毯子招呼她去睡觉。段瑶想了想,林中露水重,晚上会很冷,于是爬上车去,却将艳姬那颗金丹拿了出来,暗自行法汲取当中的灵力。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她略感疲乏,略略休息一阵。听得外面那一伙人还围在火堆旁边交谈,说话声清清楚楚传入她耳中。这些常年跑镖的人,讲得多是江湖上一些奇闻趣事,段瑶听着听着,渐渐有了些睡意,突然有一人说道:“……最近这一路上可不太平啊,到处都在传言有妖怪出现,我看呐,等跑完这一趟镖,咱们还是先歇一歇罢……” 段瑶只知皇城中有妖魔出现,听这人的说法,倒似全国各地都是妖物横行,暗地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联想到有狐栖身上,便又听另一人道:“不是有那天命神教降妖除魔,你怕什么……” “咳,说到这天命神教,可真是高手辈出,我亲眼所见,有水桶大的一条蛇,一剑下去就给斩成了两半,还是飞剑呐……” “我听说啊,这些人本来就是神仙,难怪都这么神通广大……” 天命神教……段瑶暗暗皱起眉头,江湖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个门派?闻所未闻,难道又跟那些人有关?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辗转片刻,突然记起这东庆皇族有个传说,大凡皇族皆有龙脉所在,龙脉一断,皇气也跟着断绝,那有狐栖要颠覆皇朝,莫非是在打这个主意?……龙脉,龙脉,是在何处呢…… 她努力回想着为数不多的课堂上那老夫子所讲的内容,苦思冥想半阵,脑中忽而电光一闪,是了,皇城圣光所朝方向-------- “轩辕圣陵!” 吼-------- 一声恐怖的咆哮响彻云霄,浓厚的妖气自树林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外冲天而起,林中激起栖鸟无数,扑棱棱的飞上天空,段瑶车中听见,掀开帘子一跃而出,只见那空中绿光一闪,咔嚓嚓一阵脆响,林子外围的树木轰然倒下一片。 “妖怪!是妖怪啊!!”有人大声惊叫了起来。 “快!保护车队!”那总镖头也是见多识广,此刻临危不乱,一声令下,立即将众人吩咐下去,众镖师纷纷拔出武器,将车队围在中央。“小妹妹,回车上去!”桑三娘看见段瑶站在旁边,冲着她喊了一嗓子,话音未落,树林上空一片绿光腾起,晃眼凝成一只绿色大手,变作数丈长大,往下一扑,狠狠朝着这边拍将过来。 只听轰隆一声,周边大地顿时为之震动,段瑶被那股带起的气浪一掀,尚未作出反应,那桑三娘一扑过来,就将她护在身下。 “咳、咳咳----”灰头土脸的两人从草屑中钻出来,桑三娘运气好,险险避过一根倒下的树木,段瑶被她那一扑,嘴里吃进好些沙土,一边呸呸的吐将出来,虽知她是好意,心下却是腹诽不止。 这一下变故,众人都是始料未及,当中一辆马车被拍成稀烂,旁边两个镖师来不及躲闪,被飞出的石块砸得头破血流,横死当场。剩下的人相顾骇然,个个面如土色,突有一人大叫一声,抛下武器掉头就跑。总镖头气急败坏的叫道:“回来!你给我回来!” 旁边之人突然出一声惊呼,段瑶回头望去,一头前所未见的巨大魔兽,横穿树林出现在众人面前,硕大的头颅上顶着一只血红的大眼,如同人形的丑陋躯干上生满了黑色长毛,根根如钢刺竖起,手爪足爪俱是锋利的长刃,随意劈出,就形成一只绿光大手,将两旁的树木拍成粉碎。 “阴魔大手印!” 段瑶叫道,看这怪物身形似是传说中的山魈,竟然会使这等高阶法术。周围的镖墅到这等魔兽,哪里是他们所能对付,还没等镖头出声,一窝蜂的四散逃开,只恨不得多生几条腿跑的更快一些。 “你们!你们--------”那总镖头气得说不出话来,便听妖风呜呜作响,那怪物又是甩出一只大手,旁边一人躲闪不及,被那只绿光大手拍个正着,一声惨叫尚未出,已经变成一滩肉泥。 “啊!救命!救命啊--------”一人被那怪物捏在手中,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 “李二哥!”桑三娘急叫一声,段瑶在旁听见,将牙一咬,跺脚就要冲出。 却被她死死拉住,“别乱跑,快跟我走!”桑三娘一手拖了她就往后逃去。““喂你放开手,我去了结了那只怪物!”段瑶挣扎一下,不想这女子力大如牛手上攥得老紧,这一下竟没能挣开去。 “啊----------------” 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段瑶猛一回头,见刚才那人已被山魈一口咬下,血碎四溅,巨口嚼了两下,吐出几根骨头来。“你这该死的--------”她不禁睚眦欲裂,一手推开桑三娘,口中怒喝一声,扬手出一道大雷,就往那怪物头顶劈落下去。 绿光乍现,那怪物竟又幻出一只大手,当空一抓,便是砰的一声巨震,紫电绿芒碰撞出嗞嗞的火花,突然轰的一下爆开,散作漫天流萤飞溅。 “小妹妹!”桑三娘惊恐回头,段瑶早在雷击出之时跃上半空,此时双手一挥,指尖出数道白炽精芒,雷光霹雳,迅若电驰,尽朝着怪物轰炸过去。 山魈一只血红大眼看见目标,尖声厉啸,巨口一喷,就是一道凝练成光的黑气,手爪一张,又出刚才那只绿光大手,与她剑气相斗,竟是势均力敌,丝毫不落下风。 这周围俱是树木,那些人慌乱之下,到处乱跑,一不小心被那山魈大手拍到,就是一堆血肉模糊。段瑶见那桑三娘呆呆站在原地,心中火气顿生,冲着她大喊一声,“跑啊!” 桑三娘如梦初醒,转身就往后狂奔,一边跑一边不住回头望。 段瑶这一分神,差点被那绿光大手扫中,气劲一推,也是迫得她不住后退,她体内灵气不够,无法动大型法术,只得一边跟那怪物游斗,一边引了它往林子外面去。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这种境地,被一只怪物给逼得措手无策,她不禁一阵自嘲不已。 段瑶将山魈带离人群,心中稍定,手底下攻击渐渐凛厉起来,直将那数十道剑气舞作如丝一般柔软,游鱼一般绕在怪物身围,寻着空隙,就从那绿光大手中间穿了过去,触到那怪的身体,就是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山魈连受创伤,仰天怒嚎一声,举起巨大的前爪连连怒拍不止,引得周遭气压连连激荡,绿光如爆从身外轰泻而出,劈头朝着四下倾盖直下。段瑶小小的身形在道道绿气中间轻盈跳跃,不时出一道剑光,让那怪物伤势更加重几分。 吼-------- 一声咆哮自身后响起,旁边树林深处,竟然又跳出一头一模一样的怪物,指爪一张,就是一道绿光席卷过来。 段瑶大吃一惊,一头山魈她已是应付得颇为吃力,再来一头,两下夹攻之下,哪里还有活路?劈手出几团雷火断后,空中一个折转,就往林外狂飙而去。身后两头山魈连连怒吼,追了上来。 段瑶急奔逃当中,不断躲闪着身后拍过来的绿光大手。她刚才动用过多灵气,生怕牵动体内剧毒,若是被其反噬,那可算是得不偿失,有此一层顾虑,她还真不敢跟这两头怪物久斗,只想着先把它们引得离开镖队远一些,再寻个法子脱身。 “阿弥陀佛!” 半空突然响起一声法号,就见一朵金光四溢的莲花从天而降,落到山魈头顶之时,瞬间化作无穷金刀剑气,只一个照面,就将那绿光大手切成支离破碎。段瑶见这法术好生厉害,放出的无边佛光正是阴魔大手印的克星,果然那金光一绕之下,两头山魈已是身异处。 空中金光陡然消散,现出一个身着土黄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段瑶正觉有些眼熟,那老和尚虚空中踏了近来,敛容问道,“小娃娃是哪户人家的,怎地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 段瑶听他声音,猛然记起一个人来。她在东海与那蓬莱仙子对决之时,曾被一个老和尚阻挠,那人的法号似是叫作千叶……千叶!她这一惊,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有狐栖不是说,他被师父打成重伤,竟然这么快就好了?! 她既已知晓这千叶和尚的仇人正是自家师父,哪里敢透露身份,支支吾吾几句,也没说出什么。幸好她此刻尚是幼子之身,千叶认她不出,只当是小孩子说不清楚,浑没在意。段瑶心中惊疑未定,忽然见那树林中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人,口中唤道:“师父,师父,你怎么飞那么快……” 她一见那人面貌,又是大吃一惊,脱口便道:“怎么是你?” 第73章师仇 只见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身着灰色僧衣,足下一双草鞋,生得眉清目秀,段瑶当初在东海之滨时,曾经送过他一瓶寒蟾玉露丸,印象颇为深刻,此时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这一句话出口,小和尚诧异的望将过来,“小僧观云,不知这位小妹妹是------” 千叶亦是面带疑色的将目光投向她,段瑶直是追悔莫及,硬着头皮道,“我看你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不过和尚们长得都挺像,大概是我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观云和善笑道,“小妹妹可是去过金顶寺?小僧以前是那里的迎客僧,兴许见过也未可知。” 他此时与两年前相比成熟不少,目中隐隐蕴含灵光,显然已是步入修道一途,只是不知缘何拜在这千叶门下,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让她给撞上了。段瑶察觉千叶眼光一直打量自己,附和着哈哈笑了两声,转头就对那老和尚说道:“刚才多谢大师出手,我还有同伴在林中相侯,这便先行一步了!” 千叶呵呵一笑,状甚随意的道:“小娃娃不用客气,老衲见你年纪轻轻,一手天罡雷法可是精湛得很哪,比我这劣徒强多了……” 观云一听,连道惭愧。段瑶却是听得暗自心惊,直想着方才是不是露了端倪,口上连连否认道,“大师莫不是看错了,我要是会那么高端的雷法,怎么会被两头怪物追得狼狈不堪……” 尚在思索如何圆谎,却见那老和尚竟然点了点头,似是赞同的说道,“这倒也是,那天罡雷法世上只有一人会使,小娃娃若非是他的徒弟,万难偷学了去。” 段瑶心知言多必失,听他出语试探,便是噘嘴说道:“谁要偷什么师,你这老和尚好不遭人待见,我先走了,才懒得跟你啰嗦。”说完就要飞离此处。 却听身后千叶言道:“娃娃且慢。” 段瑶下心懊恼不已,少不得又回了头,故作不高兴道:“你还有什么事?” 千叶禅师笑眯眯望着她道,“小娃娃身上可是被人下了蛊虫?只怕不几日就要作了。老衲见你年幼,不忍你成为别人的傀儡,若是肯拜在我门下,我就为你消去这蛊虫,再传你几手厉害的法术,你看好不好?” 观云原本立在一侧,此刻听见师父这一说话,不禁有些惊异的道:“师父,佛门清净……” “观云不可多言。”千叶斜视了他一眼,复又微笑与段瑶道:“娃娃可愿意?” 段瑶不料他竟能看出自己身中毒蛊,并且以此相诱,若不是早知这和尚出自大雷音寺,根本不可能懂得蛊术,只怕就要上他的当,心下暗道这老贼秃果然好生奸猾,面上却好似不解的眨了眨眼,“你们和尚可以收女徒弟吗?我可不要剃光头。” 千叶禅师呵呵笑道,“记名弟子可以不剃光头。” 段瑶又佯装犹豫了一阵,末了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已经有师父了,判师会遭雷劈的。” 千叶仿佛沉吟片刻,又是笑道,“你不愿意,老衲也不勉强,既然遇上了也是缘法,老衲对你这娃娃甚是喜爱,实在不忍心见你变成傀儡,不如就替你解了这毒吧。” 段瑶看他面上一片和蔼之色,心中愈生出警惕,装作好奇问了一句,“不知大师要怎样为我解毒?” 千叶禅师愈慈祥道,“娃娃不需多疑,跟老衲来便可知晓。” “我看还是不必了,”段瑶往后退道,“大师事多繁忙,就不麻烦你了--------”猛地将身一纵,直如惊雷迅不可及,夺路便逃。 千叶眼中精光一闪,“哪里走!”大手一张,一圈黄光弹起,竟也是幻化出一只巨大无匹的手印,金光灿烂,带起道道佛法罡印,在观云惊呼声中,闪电般朝她抓落下来。 他这法术看似与那山魈的绿光大手一般,其实却是绝然不同,山魈出之时,鬼气森森,自带一股阴邪之气,而千叶幻化出的这只,佛光湛然,一派玄然正气,乃是正宗佛门大手印,与那阴魔大手印虽有几分相似,胜在以佛门真气凝聚而成,更为威猛霸道,动之时,自有一圈佛光助阵,能克制各种邪门术法。 段瑶被那金光大手往前一扑,便是将她全身都笼在其中,身体被那股威势镇住,顿时如受千钧重压,她此刻灵力薄弱,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来,不由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你这老贼秃,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捉我做什么?放开!快点放开我!!”一边骂,一边拼命挣扎。 千叶嘿嘿冷笑道,“无怨无仇,那倒未必吧?你这女娃娃好深的心机,若不是偶然想到世上还有一门缩骨之术,老衲今日不定就要被你蒙骗过去。”说着手上一挥,那只金光大手凝然一绕,复又化为一根又细又长的丝线,一圈圈将她牢牢缚了起来。 “我缩我的骨,管你什么事?”段瑶看逃脱不了,打死不承认,又是恐吓道,“快点把我放开,不然等我爹爹赶过来,看不削掉你的驴脑袋!” 老和尚听她口出恶言,竟也不生气,虚步踏将过来,“你爹爹?你那皇帝老子已经归西,你哪里还来的第二个父亲?呵呵,九公主是吧,老衲好叫你知道,你那师父杀我爱徒,又屠戮我寺中数百僧众,实在卑劣至极,这笔血海深仇,老衲说不得要从你身上讨还回来。” 段瑶大怒,冲口骂道:“你这贼秃好没道理,杀你徒弟的是他,屠你一堆和尚的也是他,你有本事去找他算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找他,却趁我法力衰退偷施暗算,要说卑鄙无耻,谁能比你更甚!” 千叶脸上怒容渐起,却是冷笑一声,“现在肯承认那魔头是你师父了?” 段瑶兀自嘴硬,辩白道:“我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我师父了?不过是就事论事!”又道,“况且魔由心生,岂是你能轻易定夺?你打不过人家,就说别人是魔头,心胸狭窄可见一斑,更兼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我看你才是魔根深重不能自拔……” “住嘴!”千叶此时动了真火,恍地一掌扇出,只见一片金光卷起,段瑶抗拒不能,小小的身子直被击出几十丈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昏厥过去。 观云被此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望着千叶说道:“师……师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千叶禅师双目如电,射向他道:“你忘记几位师叔是怎么死的了?” 观云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变了数变,“弟子怎敢忘记,杀几位师叔的仇人,乃是那住在极北之地的恶贼……” “不错!”千叶面色阴霾,沉声说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这女娃娃的师父正是杀你几位师叔的魔头,所谓父债子偿,师父造的孽,徒弟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为师要用这女娃娃引那魔头出来,报此血海深仇……” “可是……”观云迟疑的看了段瑶一眼,“这…这位小姑娘尚且年幼……”他虽知仇深似海,然素以为不知者不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其师的说法。 “万般表象,皆是虚像,莫要受了这妖女的蒙骗!”千叶禅师冷笑的道,“这女娃娃真实年龄与你一般大,虽然修道时间不长,可也是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辈,徒儿且看------” 自念了一句诘语,伸手往地上一指,“破!” 蓦地一道白烟腾起,观云再看时,只见那地上侧卧着一个少女,身上犹是穿着方才那套短小的白衣,手臂小腿俱都露了出来,直是肤光胜雪,他连忙闭上眼睛,将身上僧袍除下,便要给她盖上,却在无意间往她脸上瞥着一眼,登时就是大吃一惊,心中忖道,怎么是她! 皇城郊外,轩辕圣陵。 明德帝新丧,三日后即将归葬皇陵,此时整座山上下灯火通明,一望便知防守极为严密。然而若是走近细细看来,那站岗守卫的士兵,莫不如吃了瞌睡虫,一个个瘫倒在地呼呼大睡。 陵墓入口之处,巨大的山壁上一尾青龙浮雕,龙鳞是一片片的青黑色琉璃,双眼为一双夜明珠镶嵌而成,通体栩栩如生,直似要破空飞出。 当空却有一团浓重的阴云弥漫,黑雾浓重几成实质,直将周围花草树木尽皆染成黑色,尚未靠近,便有一股如**尸臭的腥气阵阵扑来。山壁之前方圆百丈的平地之上,划满了奇古怪异的符箓,正中央一座四方高台,半空虚悬着一个圆形法器,通体散出黝黑暗沉的光,球型上端刻有一条玉质黑龙盘旋,鳞片枚枚张开,口中吞吐黑气,不断将周围浓雾吸入,复又喷出,散入空中的墨云之中。 黑云当中隐现出无数夜叉恶鬼,张牙舞爪朝着山壁前仆后继而来,却只到得那青龙盘旋之处,就被一层清蒙蒙的水气阻拦在外,近身不得,青龙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光照所及,那层青光也随之时强时弱。 阵台四方稀稀疏疏站有十来个人,有的口诵魔咒,有的作出各种奇异姿势,还有的手持着法器,叮叮作响……半空中也浮着两个人,左边一人身材高瘦,一身打扮亦僧亦道,此时用他那有若呻吟的嗓音说道:“这青龙守护也甚是磨人,你我已在此祭炼了百十来天,再破不了,尚有什么面目去见老祖……” 右边一人身材矮小,瘦如枯骨,只听口里出如夜枭一样的笑声,对他说道:“此乃是东庆皇族命脉所在,东方神兽青龙圣光,一切妖邪不得近身,自是非同小可。不过青狮老弟,暂且稍安勿躁,你看这圣光势已衰微,相信再有几日,定能将之破去,到时候毁掉龙脉,老祖自然忘不了你我的好处……” 那青狮法王颜色稍霁,一时又道:“但听老祖言道,这皇陵中圣光滋养,藏有数支化**形的万年仙芝,食之可长数百年修行,本王倒想见识见识。”说到此处,目光中已是现出贪婪之色来。 那另一人见状,桀桀笑道:“等破去这青龙守护,还怕找不到那万年灵芝?青狮老弟甚也心急了。” 那青狮法王一听,口中亦是出晦哑的笑声来,两人相对而笑,彼此心照不宣。青狮法王便道:“白龙老兄,若是方便,老弟还有一事相求。” “青狮老弟何需客气----”白龙法王正要开口,忽地脸色一变,与那青狮法王对视一眼,均是抬头望将过去,只见东北天空中似有三点霞影移动,疾若流星电掣,瞬息已至近前,遁光一散,内中现出三人身形。一个乃是朴实无华的和尚,一个温雅秀逸的男子,另外一个则是白衣胜雪、美若天仙的女子。 两位法王交换眼色,白龙法王如枯木树皮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那三人说道,“原来是东海三位道友,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那三人闻言,当中那位温雅男子微微笑道,“在下三人路经此地,见两位道友在此做法,不知所为何事。”声音温和有礼,使人如沐春风。 白龙法王仰天打了个哈哈,怪声说道:“素闻东海三仙不问世事,何时也来管他人的闲事了。”言毕,便是以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三人。 那男子又是微微一笑,“我等三人虽然久已不涉尘世,但此处圣陵乃是皇朝命脉所在,关系天下苍生,却是不能坐视不理。” 白龙法王还要再说,那青狮法王已是按捺不住,以那呻吟一般的嗓音叫道:“什么天下苍生,我二人就是要入这陵墓中去,与你有甚干系?识相的话,就离开,莫要惹恼了本王,让你等有来无回。” 对面那白衣女子忽而轻笑了一声,仿如乐音动听,只听她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二人要倒行逆施,我们说不得要管上一管。” 青狮法王怒目一瞪,大足踏上前来,“要管本王的闲事,你是找死!” 那女子眉头一蹙,刚要走上前来,却被旁边一直未出声的和尚伸手拦住,一愕之下,只见身边那温雅男子不知何时立在身前,周身之外一幕青光隐隐流动,听他声音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领教一番,你二人有何本事,敢来犯我东庆皇陵。” 第73章师仇 只见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身着灰色僧衣,足下一双草鞋,生得眉清目秀,段瑶当初在东海之滨时,曾经送过他一瓶寒蟾玉露丸,印象颇为深刻,此时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这一句话出口,小和尚诧异的望将过来,“小僧观云,不知这位小妹妹是------” 千叶亦是面带疑色的将目光投向她,段瑶直是追悔莫及,硬着头皮道,“我看你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不过和尚们长得都挺像,大概是我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观云和善笑道,“小妹妹可是去过金顶寺?小僧以前是那里的迎客僧,兴许见过也未可知。” 他此时与两年前相比成熟不少,目中隐隐蕴含灵光,显然已是步入修道一途,只是不知缘何拜在这千叶门下,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让她给撞上了。段瑶察觉千叶眼光一直打量自己,附和着哈哈笑了两声,转头就对那老和尚说道:“刚才多谢大师出手,我还有同伴在林中相侯,这便先行一步了!” 千叶呵呵一笑,状甚随意的道:“小娃娃不用客气,老衲见你年纪轻轻,一手天罡雷法可是精湛得很哪,比我这劣徒强多了……” 观云一听,连道惭愧。段瑶却是听得暗自心惊,直想着方才是不是露了端倪,口上连连否认道,“大师莫不是看错了,我要是会那么高端的雷法,怎么会被两头怪物追得狼狈不堪……” 尚在思索如何圆谎,却见那老和尚竟然点了点头,似是赞同的说道,“这倒也是,那天罡雷法世上只有一人会使,小娃娃若非是他的徒弟,万难偷学了去。” 段瑶心知言多必失,听他出语试探,便是噘嘴说道:“谁要偷什么师,你这老和尚好不遭人待见,我先走了,才懒得跟你啰嗦。”说完就要飞离此处。 却听身后千叶言道:“娃娃且慢。” 段瑶下心懊恼不已,少不得又回了头,故作不高兴道:“你还有什么事?” 千叶禅师笑眯眯望着她道,“小娃娃身上可是被人下了蛊虫?只怕不几日就要作了。老衲见你年幼,不忍你成为别人的傀儡,若是肯拜在我门下,我就为你消去这蛊虫,再传你几手厉害的法术,你看好不好?” 观云原本立在一侧,此刻听见师父这一说话,不禁有些惊异的道:“师父,佛门清净……” “观云不可多言。”千叶斜视了他一眼,复又微笑与段瑶道:“娃娃可愿意?” 段瑶不料他竟能看出自己身中毒蛊,并且以此相诱,若不是早知这和尚出自大雷音寺,根本不可能懂得蛊术,只怕就要上他的当,心下暗道这老贼秃果然好生奸猾,面上却好似不解的眨了眨眼,“你们和尚可以收女徒弟吗?我可不要剃光头。” 千叶禅师呵呵笑道,“记名弟子可以不剃光头。” 段瑶又佯装犹豫了一阵,末了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已经有师父了,判师会遭雷劈的。” 千叶仿佛沉吟片刻,又是笑道,“你不愿意,老衲也不勉强,既然遇上了也是缘法,老衲对你这娃娃甚是喜爱,实在不忍心见你变成傀儡,不如就替你解了这毒吧。” 段瑶看他面上一片和蔼之色,心中愈生出警惕,装作好奇问了一句,“不知大师要怎样为我解毒?” 千叶禅师愈慈祥道,“娃娃不需多疑,跟老衲来便可知晓。” “我看还是不必了,”段瑶往后退道,“大师事多繁忙,就不麻烦你了--------”猛地将身一纵,直如惊雷迅不可及,夺路便逃。 千叶眼中精光一闪,“哪里走!”大手一张,一圈黄光弹起,竟也是幻化出一只巨大无匹的手印,金光灿烂,带起道道佛法罡印,在观云惊呼声中,闪电般朝她抓落下来。 他这法术看似与那山魈的绿光大手一般,其实却是绝然不同,山魈出之时,鬼气森森,自带一股阴邪之气,而千叶幻化出的这只,佛光湛然,一派玄然正气,乃是正宗佛门大手印,与那阴魔大手印虽有几分相似,胜在以佛门真气凝聚而成,更为威猛霸道,动之时,自有一圈佛光助阵,能克制各种邪门术法。 段瑶被那金光大手往前一扑,便是将她全身都笼在其中,身体被那股威势镇住,顿时如受千钧重压,她此刻灵力薄弱,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来,不由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你这老贼秃,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捉我做什么?放开!快点放开我!!”一边骂,一边拼命挣扎。 千叶嘿嘿冷笑道,“无怨无仇,那倒未必吧?你这女娃娃好深的心机,若不是偶然想到世上还有一门缩骨之术,老衲今日不定就要被你蒙骗过去。”说着手上一挥,那只金光大手凝然一绕,复又化为一根又细又长的丝线,一圈圈将她牢牢缚了起来。 “我缩我的骨,管你什么事?”段瑶看逃脱不了,打死不承认,又是恐吓道,“快点把我放开,不然等我爹爹赶过来,看不削掉你的驴脑袋!” 老和尚听她口出恶言,竟也不生气,虚步踏将过来,“你爹爹?你那皇帝老子已经归西,你哪里还来的第二个父亲?呵呵,九公主是吧,老衲好叫你知道,你那师父杀我爱徒,又屠戮我寺中数百僧众,实在卑劣至极,这笔血海深仇,老衲说不得要从你身上讨还回来。” 段瑶大怒,冲口骂道:“你这贼秃好没道理,杀你徒弟的是他,屠你一堆和尚的也是他,你有本事去找他算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去找他,却趁我法力衰退偷施暗算,要说卑鄙无耻,谁能比你更甚!” 千叶脸上怒容渐起,却是冷笑一声,“现在肯承认那魔头是你师父了?” 段瑶兀自嘴硬,辩白道:“我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我师父了?不过是就事论事!”又道,“况且魔由心生,岂是你能轻易定夺?你打不过人家,就说别人是魔头,心胸狭窄可见一斑,更兼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我看你才是魔根深重不能自拔……” “住嘴!”千叶此时动了真火,恍地一掌扇出,只见一片金光卷起,段瑶抗拒不能,小小的身子直被击出几十丈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昏厥过去。 观云被此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望着千叶说道:“师……师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千叶禅师双目如电,射向他道:“你忘记几位师叔是怎么死的了?” 观云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变了数变,“弟子怎敢忘记,杀几位师叔的仇人,乃是那住在极北之地的恶贼……” “不错!”千叶面色阴霾,沉声说道,“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这女娃娃的师父正是杀你几位师叔的魔头,所谓父债子偿,师父造的孽,徒弟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为师要用这女娃娃引那魔头出来,报此血海深仇……” “可是……”观云迟疑的看了段瑶一眼,“这…这位小姑娘尚且年幼……”他虽知仇深似海,然素以为不知者不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其师的说法。 “万般表象,皆是虚像,莫要受了这妖女的蒙骗!”千叶禅师冷笑的道,“这女娃娃真实年龄与你一般大,虽然修道时间不长,可也是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辈,徒儿且看------” 自念了一句诘语,伸手往地上一指,“破!” 蓦地一道白烟腾起,观云再看时,只见那地上侧卧着一个少女,身上犹是穿着方才那套短小的白衣,手臂小腿俱都露了出来,直是肤光胜雪,他连忙闭上眼睛,将身上僧袍除下,便要给她盖上,却在无意间往她脸上瞥着一眼,登时就是大吃一惊,心中忖道,怎么是她! 皇城郊外,轩辕圣陵。 明德帝新丧,三日后即将归葬皇陵,此时整座山上下灯火通明,一望便知防守极为严密。然而若是走近细细看来,那站岗守卫的士兵,莫不如吃了瞌睡虫,一个个瘫倒在地呼呼大睡。 陵墓入口之处,巨大的山壁上一尾青龙浮雕,龙鳞是一片片的青黑色琉璃,双眼为一双夜明珠镶嵌而成,通体栩栩如生,直似要破空飞出。 当空却有一团浓重的阴云弥漫,黑雾浓重几成实质,直将周围花草树木尽皆染成黑色,尚未靠近,便有一股如**尸臭的腥气阵阵扑来。山壁之前方圆百丈的平地之上,划满了奇古怪异的符箓,正中央一座四方高台,半空虚悬着一个圆形法器,通体散出黝黑暗沉的光,球型上端刻有一条玉质黑龙盘旋,鳞片枚枚张开,口中吞吐黑气,不断将周围浓雾吸入,复又喷出,散入空中的墨云之中。 黑云当中隐现出无数夜叉恶鬼,张牙舞爪朝着山壁前仆后继而来,却只到得那青龙盘旋之处,就被一层清蒙蒙的水气阻拦在外,近身不得,青龙一双眼睛忽明忽暗,光照所及,那层青光也随之时强时弱。 阵台四方稀稀疏疏站有十来个人,有的口诵魔咒,有的作出各种奇异姿势,还有的手持着法器,叮叮作响……半空中也浮着两个人,左边一人身材高瘦,一身打扮亦僧亦道,此时用他那有若呻吟的嗓音说道:“这青龙守护也甚是磨人,你我已在此祭炼了百十来天,再破不了,尚有什么面目去见老祖……” 右边一人身材矮小,瘦如枯骨,只听口里出如夜枭一样的笑声,对他说道:“此乃是东庆皇族命脉所在,东方神兽青龙圣光,一切妖邪不得近身,自是非同小可。不过青狮老弟,暂且稍安勿躁,你看这圣光势已衰微,相信再有几日,定能将之破去,到时候毁掉龙脉,老祖自然忘不了你我的好处……” 那青狮法王颜色稍霁,一时又道:“但听老祖言道,这皇陵中圣光滋养,藏有数支化**形的万年仙芝,食之可长数百年修行,本王倒想见识见识。”说到此处,目光中已是现出贪婪之色来。 那另一人见状,桀桀笑道:“等破去这青龙守护,还怕找不到那万年灵芝?青狮老弟甚也心急了。” 那青狮法王一听,口中亦是出晦哑的笑声来,两人相对而笑,彼此心照不宣。青狮法王便道:“白龙老兄,若是方便,老弟还有一事相求。” “青狮老弟何需客气----”白龙法王正要开口,忽地脸色一变,与那青狮法王对视一眼,均是抬头望将过去,只见东北天空中似有三点霞影移动,疾若流星电掣,瞬息已至近前,遁光一散,内中现出三人身形。一个乃是朴实无华的和尚,一个温雅秀逸的男子,另外一个则是白衣胜雪、美若天仙的女子。 两位法王交换眼色,白龙法王如枯木树皮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那三人说道,“原来是东海三位道友,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那三人闻言,当中那位温雅男子微微笑道,“在下三人路经此地,见两位道友在此做法,不知所为何事。”声音温和有礼,使人如沐春风。 白龙法王仰天打了个哈哈,怪声说道:“素闻东海三仙不问世事,何时也来管他人的闲事了。”言毕,便是以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对方三人。 那男子又是微微一笑,“我等三人虽然久已不涉尘世,但此处圣陵乃是皇朝命脉所在,关系天下苍生,却是不能坐视不理。” 白龙法王还要再说,那青狮法王已是按捺不住,以那呻吟一般的嗓音叫道:“什么天下苍生,我二人就是要入这陵墓中去,与你有甚干系?识相的话,就离开,莫要惹恼了本王,让你等有来无回。” 对面那白衣女子忽而轻笑了一声,仿如乐音动听,只听她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二人要倒行逆施,我们说不得要管上一管。” 青狮法王怒目一瞪,大足踏上前来,“要管本王的闲事,你是找死!” 那女子眉头一蹙,刚要走上前来,却被旁边一直未出声的和尚伸手拦住,一愕之下,只见身边那温雅男子不知何时立在身前,周身之外一幕青光隐隐流动,听他声音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领教一番,你二人有何本事,敢来犯我东庆皇陵。” 第74章光塔 大雷音寺,千层光塔。 此塔高有五层,本是寺中存放历代高僧坐化舍利之所,塔顶育有一颗离合珠,受佛气熏陶,吸收佛蒙之下,天长日久便有了灵性,更因此塔正好建在地底一处灵脉之上,通体能绽放出无量佛光千层,具有降妖伏魔之效,常被四种人用来镇压各方妖孽,一般的小妖,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即可令之神魂俱消,化为枯骨。 距离此塔十步之遥,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抬头仰望,那顶上的离合珠大有拷枇,半边红似火,半边绿如松,内里莹华澄澈,似水流转不息。 他望得一阵,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说道:“师叔,咱们可先要说好了,我帮你这个大忙,待事成之后,你得把这离合珠赠予我才行。” 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童颜鹤的老和尚,手持一串佛珠,闻言呵呵一笑,“此珠年限未长,尚且不能变化自如,更加无法放出离合神光,你就是要它,也是无用。” 千叶禅师本是大雷音寺主持,因寺中前次遭劫,僧人已去七分之三,连有修为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是以才召唤了这师侄前来帮手。他那师兄本来也是这寺中和尚,后来犯了戒律被逐出寺门,竟然另辟蹊径修成一脉,直至寂灭也未回转。千叶与他关系甚密,得知他有这一个徒弟,也曾多加照拂,只是向来知他行事颇带几分邪气,久经考虑之下,最终也未让他重返师门。 当下这书生,名为诸葛谨的少年嘿嘿笑道,“那我就先定下了,等它培育成熟,再来收取也不迟。师叔你可是一门方丈,言出九鼎,当不能反悔才是。” 千叶禅师暗地里摇头不已,对这师侄的心性行为亦是甚为不喜,但这离合珠非经百年不能摘取,此时也不欲与他多说,传授了入塔之法,对他说道:“老衲要闭关三日,这三日当中,你需小心看顾塔中之人,切记此女狡黠如狐,万万不可让她逃脱出去,以免祸害世人。” 那书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师叔不必多虑,小侄我见过的妖人没有上千个也有数百个,怎么会受一个区区妖女摆布?”便是飞身而上,遁入那塔中去了。 ……………… 顶层塔楼之中,一方六角形的空间,天顶泻下金光如绽,若莲花瓣层层重叠,中央一座十三品莲台,正漂浮于半空之中,其上重重锁链缚住一个少女。 这佛骨金莲所叠加的重量,每一层都有上千钧,千层光幕积累起来,便是上百万钧的重量直直压下,饶是有法力通天,也绝难脱得身去。段瑶自被那千叶用金刚伏魔圈捉住,带回寺中,就被投入这千层光塔之内,两日来粒米未进,每日受此百万重压,一刻不停以灵力相互抗衡,早已是神情委顿,状若昏迷。 那书生在塔外回廊巡视一周,透过一面镶嵌有水晶的墙壁往里望去,本是想看看老和尚口中的妖女长成什么模样,不想瞥眼见到正中央的少女,眼睛就是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枉我还念着何日去寻你夺取那摇光剑,竟然给我在这里遇上了……” 段瑶半昏半醒当中,不敢稍停运功抵抗那压强,忽然心有所感,毫无征兆的睁开眼来,对面那水晶壁之外,一个白衣书生浮在半空中,朝着她粲然一笑,“落舟山一别以来,久违了。” 段瑶稍稍撩起眼皮扫视了他一眼,“还真是……久违啊……”她语带嘲讽,轻声道了一句。 书生见她说了这一句,慢慢又阖上了双眼,不禁煞是没趣的叫嚷了起来,“好不容易见到故人,你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 段瑶再睁开眼,目中冷光如聚,“你想我,说什么?” 少年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比如说,我是如何从那地底下逃出来的?再比如说,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段瑶眼光如刀,声音中也透出冷风飕飕,“阁下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受那该死的佛光感化,没有那个闲工夫吗?” “咦,我以为你是在修行一门特殊的法术,乐在其中呢。”少年面带微笑,语气真诚,说出的话却让人想一把捏死他。 段瑶哼了一声,并未如他所愿暴跳如雷,“怎么,你是专程赶来看我落魄的?” “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少年学着她的话说了一遍,笼着一双手道,“不瞒你说,我是被人专程请来,看守你这妖女的。” 段瑶冷笑,“哪个不长眼的贼秃敢请你来,莫要监守自盗才好。” 书生嘿嘿一笑,竟也不恼,反是冲着她道,“如何?要不要打个商量,只要你交出摇光剑,我就可以做主放你出去--------” “……这句话,等你当上雷音寺的主持,再来与我说会比较可信一些。” 书生谎言被揭穿也不恼,跳下地来,作了个无谓的表情道,“无妨,反正等你死了,它自然就是我的了。” 佛堂后院,花木深深,正中一间厢房内,千叶禅师闭目而坐,蒲团前面摊开一册文书,其上淡金字体散出熠熠金光,如同受到召唤,那一个个字符自书页挣脱出来,半空中形成一圈淡淡金光的符箓,绕着他的身形缓缓旋转一周,快要到得头顶之时,便是淡淡光华一闪,一字一字没入他眉心之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当此之时,千叶鼻中不时散出两道手指粗细的淡金之气,就连脸色也被映得金纸一片。 等那符箓全数没入他眉心,千叶睁开眼睛,手上凝起一层薄薄金气,沿胸腹间徐徐推得片刻,突然将口一张,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遽然转为灰白,直至过了好半天,方才渐渐恢复常人的颜色。 他静坐片刻,伸出手将面前的书册合上,坐起身便是缓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五符真文催神法,自是可将功沥两倍,只是失效过后……”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窗枋之外,忽有灵气波动传来,千叶禅师止住叹息,断喝一声道:“什么人?!” 一道女子嗓音细声细气传了进来:“瓊煌殿冥天老祖座下第六弟子谢殷,奉家师法旨,护送本门至宝天地玄黄图至此,有请大师接纳。” 千叶禅师心中一动,起身说道:“贵使请进。” 只见淡淡黑烟凝聚成形,禅房之中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瘦小人影,双手捧起一幅黑气隐隐、银辉闪耀的卷轴,递将上来。千叶面上现出喜色,伸手接过,便是笑道:“有劳谢施主,请转告老祖,只待老衲擒住我那仇人,定当亲去玄天洞府拜谢。” 那女子道:“家师另有一函奉上,尚请大师参阅。”又将一物呈上,千叶微有诧色,手指刚刚触及纸片,忽地一道黑烟腾起,空中慢慢扩散开来,竟而形成一个**岁的小儿模样,身着黑袍,形容甚幼,满副老气横秋的表情看着千叶说道:“禅师别来无恙?” 千叶不想对方竟会使出这等分光掠影之术,他对这天地玄黄图尚有一些不明之处,见此老显形,不禁喜形于色,连声笑道:“未知老祖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只见那童子哈哈笑了数声,“禅师何必客气,老祖此来,正是要与你说明那玄黄图的妙处,且附耳过来。” 千叶闻言,忙将身形凑将过去,那童子与他耳语半刻,道:“便是如此了,老祖于万鬼谷,恭候禅师消息。这便先告辞了。” 千叶禅师合十道:“多承老祖吉言,慢走不送。” 那童子又是大笑起来,笑声中黑烟散开,渐渐消失无形。 黑衣女子见状,亦是言道:“谢殷先行告退。”将身一起,便是化作一丝黑烟,平地遁形而去。 千叶禅师手持画卷原地站得一阵,抬起头来,目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重又回到蒲团前面,盘膝坐将下来。 书生躺在一朵白云上,不时朝那塔内瞄上几眼。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千叶禅师从那走廊之上慢慢行了过来,“情况如何?”他出言问道。 “不错,不错,”书生语气轻松写意的答道,“照这个样子下去,再有个几天,估计就可以炼**干了。” 千叶面色阴沉,往那塔中看了一眼,见那少女经过这几日的炼化,明显憔悴了下去,眼窝深陷,唇无血色,愈是虚弱不堪。她睁开眼来,眼中寒芒如刺,“你别做梦了,”她声音冷冷的道,“我师父是不会来的,你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去。” “……他一定会来,”千叶沉沉说道,“否则老衲就拿你来偿还,本寺四百三十一条人命。” 少女冷笑一声,“怕是只为了还你那徒弟的命吧?他杀你徒弟,你便要杀他徒弟,你这老贼秃果真是没有一点创意……” “呵呵呵,”书生在旁笑了几声,用手指指段瑶,对着千叶说道,“师叔,她说得有些道理艾~” 千叶禅师脸上阴晴未定,忽然朝他瞥过来道,“诸葛你过来,老衲有事问询于你。” 诸葛谨从云上一跃而起,跟在他身后问道,“师叔,是何事?” ……………… 段瑶只觉身体被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推挤过来,胸闷气短几乎呼吸不能,眼前阵阵黑,灵气早已经被榨干,好在体内的毒虫也在佛光的照拂之下萎缩了去,不然她怕是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段姑娘------段姑娘--------” 她模模糊糊的听见,甚是耳熟,不禁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瞳孔中映出一张清秀的和尚脸,“是你啊……”她气息微弱的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嘘--------”小和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段姑娘,我来救你出去。” 段瑶心中一凛,陡然清醒了几分,“你不怕你师父--------” “师父跟诸葛师兄去了后院的厢房,一时之间应该回不来,段姑娘你等一等,我这就放你出来。”观云一边说着,一边开启墙上的机关,只听咯吱咯吱一阵响动,对面那一扇厚重的铁门缓缓缩进旁边的墙里,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门洞来。 “段姑娘,”观云从门外窜了进来,只见层层佛光如千钟罩顶,金刚伏魔圈化作的锁链将她牢牢束缚住,满室金光绽动,他一经挨身,已觉步伐沉重起来。段瑶看在眼中,不禁摇头道:“你救不了我的,莫要被你师父撞见,快走吧。” 观云汗如雨下,一步如有千斤重,缓慢无比挪了近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不是蒙你赠药,小僧根本活不到现在,”他咬着牙硬挨着越来越重的压力,清秀的脸上也有些变形,“师父……所为实是有失偏颇,不知者不罪,那些事情与你无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此折磨……” 他原本最为尊师重道,但于这件事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赞同千叶的做法,心下打定主意,先放了段瑶,再去师父面前磕头认罪。一应后果,只由他一人承担就好了。 到得外围,那重重金光已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在他修行的本来是佛法一脉,所受限制,又要比段瑶少上许多。只见她脚下千重白骨形成一座莲台形状,周身之外,隐隐现出一朵晶莹璀璨、美丽的不似凡间之物的七彩莲花,徐徐转动下,绽出千层金光流转,变幻万千。他手上自捏起一个收宝诀,念动法诀,口中大喝一声“收!”一道金光自胸口出,射入那金莲之中,哐当一声轻响,段瑶身上的纯金锁链化作一道长光飞出,落入他的手心,已是还原作金刚圈的形状。 段瑶失去支撑,从半空摔下,跪倒在那白骨莲台之上,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观云急叫道:“段姑娘,你快出来啊!” 段瑶苦笑道:“你看我的样子,哪里还有法力挣脱得了……”一边说,一边被那巨大的力量迫得不断往下压去。 观云听她这样说,心中大急,连连说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我且试试收取这佛骨金莲。”再度催动心法,只见法诀出,那朵七彩金莲之上,光华微微闪烁一下,即刻又恢复原状。 “没用的……”段瑶艰难撑起身,“以你的法力,根本打不开这佛骨金莲上的禁制,你还是回去吧……” “怎么会……我不信……段姑娘你等等,我一定要救你出来……”观云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的施出那收宝诀,但他修行未足两年,本就法力低微,出的金光也是越来越弱,自身受到那佛光镇压,亦是渐趋衰弱了下来。 段瑶伏在那白骨莲座之上,突然开口说道:“这塔楼之中,藏有许多高僧的舍利,你去拿来一些,我教你如何使用。” “舍……舍利……”观云手上停了一阵,大口喘息道,“那是、是我各位师祖前辈的遗骨,你要它们做什么?” 段瑶道:“你先去拿过来,我再告诉你,快点,他们就要回来了。” 观云听她如此一说,复又艰难的一步步退了去,出得门外,不过片刻,捧回来一个有一臂之长的晶玉匣,“段……段姑娘,舍利拿来了。” 段瑶道:“打开。” 观云依言打开匣子,里面共有五颗大如手指、黑练如墨,却蕴出五色奇光的佛骨舍利。段瑶强自撑着身子,对他说道,“这舍利中含有佛法灵气,你将它收摄之后,便可功行大增,先取出一颗,跟着我念……”当下传授了一遍法诀。 观云依法施为,只见指尖陡然出一星银白辉芒,注入那舍利之中,便有丝丝缕缕乌黑纯净的灵气从那舍利中散出,注入他掌心灵脉之中。 “段……段姑娘!”观云见自己吸收了灵气之后,那颗舍利竟如风干一般,化作一小撮尘土,散入空气中消失无形,不由大惊失色,“这……为什么会这样?” 段瑶此刻浑身冷汗涔涔,眼前也是模糊起来,口中喃喃道:“这东西本来就是灵气凝聚而成,灵气一散,它自然就无法维持形体……还有四颗,你……继续……” 观云骇然摇头:“不行,这是各位师祖的遗骸,我……我不可以将它毁去……” 段瑶心中一点火气烧起,强睁着眼道:“你到底……救我还是不救?要是真心想救我,就照我说得去做!” 观云手持一颗舍利,正是迟疑之间,外界山门的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惊雷震响,一个森寒如万年玄冰的声音在寺中震起重重回声-------- “千叶老儿,本座依约前来,我那徒儿,究竟身在何处?” 第74章光塔 大雷音寺,千层光塔。 此塔高有五层,本是寺中存放历代高僧坐化舍利之所,塔顶育有一颗离合珠,受佛气熏陶,吸收佛蒙之下,天长日久便有了灵性,更因此塔正好建在地底一处灵脉之上,通体能绽放出无量佛光千层,具有降妖伏魔之效,常被四种人用来镇压各方妖孽,一般的小妖,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炼化,即可令之神魂俱消,化为枯骨。 距离此塔十步之遥,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抬头仰望,那顶上的离合珠大有拷枇,半边红似火,半边绿如松,内里莹华澄澈,似水流转不息。 他望得一阵,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说道:“师叔,咱们可先要说好了,我帮你这个大忙,待事成之后,你得把这离合珠赠予我才行。” 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童颜鹤的老和尚,手持一串佛珠,闻言呵呵一笑,“此珠年限未长,尚且不能变化自如,更加无法放出离合神光,你就是要它,也是无用。” 千叶禅师本是大雷音寺主持,因寺中前次遭劫,僧人已去七分之三,连有修为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是以才召唤了这师侄前来帮手。他那师兄本来也是这寺中和尚,后来犯了戒律被逐出寺门,竟然另辟蹊径修成一脉,直至寂灭也未回转。千叶与他关系甚密,得知他有这一个徒弟,也曾多加照拂,只是向来知他行事颇带几分邪气,久经考虑之下,最终也未让他重返师门。 当下这书生,名为诸葛谨的少年嘿嘿笑道,“那我就先定下了,等它培育成熟,再来收取也不迟。师叔你可是一门方丈,言出九鼎,当不能反悔才是。” 千叶禅师暗地里摇头不已,对这师侄的心性行为亦是甚为不喜,但这离合珠非经百年不能摘取,此时也不欲与他多说,传授了入塔之法,对他说道:“老衲要闭关三日,这三日当中,你需小心看顾塔中之人,切记此女狡黠如狐,万万不可让她逃脱出去,以免祸害世人。” 那书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师叔不必多虑,小侄我见过的妖人没有上千个也有数百个,怎么会受一个区区妖女摆布?”便是飞身而上,遁入那塔中去了。 ……………… 顶层塔楼之中,一方六角形的空间,天顶泻下金光如绽,若莲花瓣层层重叠,中央一座十三品莲台,正漂浮于半空之中,其上重重锁链缚住一个少女。 这佛骨金莲所叠加的重量,每一层都有上千钧,千层光幕积累起来,便是上百万钧的重量直直压下,饶是有法力通天,也绝难脱得身去。段瑶自被那千叶用金刚伏魔圈捉住,带回寺中,就被投入这千层光塔之内,两日来粒米未进,每日受此百万重压,一刻不停以灵力相互抗衡,早已是神情委顿,状若昏迷。 那书生在塔外回廊巡视一周,透过一面镶嵌有水晶的墙壁往里望去,本是想看看老和尚口中的妖女长成什么模样,不想瞥眼见到正中央的少女,眼睛就是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枉我还念着何日去寻你夺取那摇光剑,竟然给我在这里遇上了……” 段瑶半昏半醒当中,不敢稍停运功抵抗那压强,忽然心有所感,毫无征兆的睁开眼来,对面那水晶壁之外,一个白衣书生浮在半空中,朝着她粲然一笑,“落舟山一别以来,久违了。” 段瑶稍稍撩起眼皮扫视了他一眼,“还真是……久违啊……”她语带嘲讽,轻声道了一句。 书生见她说了这一句,慢慢又阖上了双眼,不禁煞是没趣的叫嚷了起来,“好不容易见到故人,你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 段瑶再睁开眼,目中冷光如聚,“你想我,说什么?” 少年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比如说,我是如何从那地底下逃出来的?再比如说,我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段瑶眼光如刀,声音中也透出冷风飕飕,“阁下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受那该死的佛光感化,没有那个闲工夫吗?” “咦,我以为你是在修行一门特殊的法术,乐在其中呢。”少年面带微笑,语气真诚,说出的话却让人想一把捏死他。 段瑶哼了一声,并未如他所愿暴跳如雷,“怎么,你是专程赶来看我落魄的?” “我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少年学着她的话说了一遍,笼着一双手道,“不瞒你说,我是被人专程请来,看守你这妖女的。” 段瑶冷笑,“哪个不长眼的贼秃敢请你来,莫要监守自盗才好。” 书生嘿嘿一笑,竟也不恼,反是冲着她道,“如何?要不要打个商量,只要你交出摇光剑,我就可以做主放你出去--------” “……这句话,等你当上雷音寺的主持,再来与我说会比较可信一些。” 书生谎言被揭穿也不恼,跳下地来,作了个无谓的表情道,“无妨,反正等你死了,它自然就是我的了。” 佛堂后院,花木深深,正中一间厢房内,千叶禅师闭目而坐,蒲团前面摊开一册文书,其上淡金字体散出熠熠金光,如同受到召唤,那一个个字符自书页挣脱出来,半空中形成一圈淡淡金光的符箓,绕着他的身形缓缓旋转一周,快要到得头顶之时,便是淡淡光华一闪,一字一字没入他眉心之中,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当此之时,千叶鼻中不时散出两道手指粗细的淡金之气,就连脸色也被映得金纸一片。 等那符箓全数没入他眉心,千叶睁开眼睛,手上凝起一层薄薄金气,沿胸腹间徐徐推得片刻,突然将口一张,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遽然转为灰白,直至过了好半天,方才渐渐恢复常人的颜色。 他静坐片刻,伸出手将面前的书册合上,坐起身便是缓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五符真文催神法,自是可将功沥两倍,只是失效过后……”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窗枋之外,忽有灵气波动传来,千叶禅师止住叹息,断喝一声道:“什么人?!” 一道女子嗓音细声细气传了进来:“瓊煌殿冥天老祖座下第六弟子谢殷,奉家师法旨,护送本门至宝天地玄黄图至此,有请大师接纳。” 千叶禅师心中一动,起身说道:“贵使请进。” 只见淡淡黑烟凝聚成形,禅房之中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瘦小人影,双手捧起一幅黑气隐隐、银辉闪耀的卷轴,递将上来。千叶面上现出喜色,伸手接过,便是笑道:“有劳谢施主,请转告老祖,只待老衲擒住我那仇人,定当亲去玄天洞府拜谢。” 那女子道:“家师另有一函奉上,尚请大师参阅。”又将一物呈上,千叶微有诧色,手指刚刚触及纸片,忽地一道黑烟腾起,空中慢慢扩散开来,竟而形成一个**岁的小儿模样,身着黑袍,形容甚幼,满副老气横秋的表情看着千叶说道:“禅师别来无恙?” 千叶不想对方竟会使出这等分光掠影之术,他对这天地玄黄图尚有一些不明之处,见此老显形,不禁喜形于色,连声笑道:“未知老祖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只见那童子哈哈笑了数声,“禅师何必客气,老祖此来,正是要与你说明那玄黄图的妙处,且附耳过来。” 千叶闻言,忙将身形凑将过去,那童子与他耳语半刻,道:“便是如此了,老祖于万鬼谷,恭候禅师消息。这便先告辞了。” 千叶禅师合十道:“多承老祖吉言,慢走不送。” 那童子又是大笑起来,笑声中黑烟散开,渐渐消失无形。 黑衣女子见状,亦是言道:“谢殷先行告退。”将身一起,便是化作一丝黑烟,平地遁形而去。 千叶禅师手持画卷原地站得一阵,抬起头来,目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重又回到蒲团前面,盘膝坐将下来。 书生躺在一朵白云上,不时朝那塔内瞄上几眼。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千叶禅师从那走廊之上慢慢行了过来,“情况如何?”他出言问道。 “不错,不错,”书生语气轻松写意的答道,“照这个样子下去,再有个几天,估计就可以炼**干了。” 千叶面色阴沉,往那塔中看了一眼,见那少女经过这几日的炼化,明显憔悴了下去,眼窝深陷,唇无血色,愈是虚弱不堪。她睁开眼来,眼中寒芒如刺,“你别做梦了,”她声音冷冷的道,“我师父是不会来的,你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去。” “……他一定会来,”千叶沉沉说道,“否则老衲就拿你来偿还,本寺四百三十一条人命。” 少女冷笑一声,“怕是只为了还你那徒弟的命吧?他杀你徒弟,你便要杀他徒弟,你这老贼秃果真是没有一点创意……” “呵呵呵,”书生在旁笑了几声,用手指指段瑶,对着千叶说道,“师叔,她说得有些道理艾~” 千叶禅师脸上阴晴未定,忽然朝他瞥过来道,“诸葛你过来,老衲有事问询于你。” 诸葛谨从云上一跃而起,跟在他身后问道,“师叔,是何事?” ……………… 段瑶只觉身体被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推挤过来,胸闷气短几乎呼吸不能,眼前阵阵黑,灵气早已经被榨干,好在体内的毒虫也在佛光的照拂之下萎缩了去,不然她怕是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段姑娘------段姑娘--------” 她模模糊糊的听见,甚是耳熟,不禁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瞳孔中映出一张清秀的和尚脸,“是你啊……”她气息微弱的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嘘--------”小和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段姑娘,我来救你出去。” 段瑶心中一凛,陡然清醒了几分,“你不怕你师父--------” “师父跟诸葛师兄去了后院的厢房,一时之间应该回不来,段姑娘你等一等,我这就放你出来。”观云一边说着,一边开启墙上的机关,只听咯吱咯吱一阵响动,对面那一扇厚重的铁门缓缓缩进旁边的墙里,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门洞来。 “段姑娘,”观云从门外窜了进来,只见层层佛光如千钟罩顶,金刚伏魔圈化作的锁链将她牢牢束缚住,满室金光绽动,他一经挨身,已觉步伐沉重起来。段瑶看在眼中,不禁摇头道:“你救不了我的,莫要被你师父撞见,快走吧。” 观云汗如雨下,一步如有千斤重,缓慢无比挪了近来。“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不是蒙你赠药,小僧根本活不到现在,”他咬着牙硬挨着越来越重的压力,清秀的脸上也有些变形,“师父……所为实是有失偏颇,不知者不罪,那些事情与你无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此折磨……” 他原本最为尊师重道,但于这件事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赞同千叶的做法,心下打定主意,先放了段瑶,再去师父面前磕头认罪。一应后果,只由他一人承担就好了。 到得外围,那重重金光已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在他修行的本来是佛法一脉,所受限制,又要比段瑶少上许多。只见她脚下千重白骨形成一座莲台形状,周身之外,隐隐现出一朵晶莹璀璨、美丽的不似凡间之物的七彩莲花,徐徐转动下,绽出千层金光流转,变幻万千。他手上自捏起一个收宝诀,念动法诀,口中大喝一声“收!”一道金光自胸口出,射入那金莲之中,哐当一声轻响,段瑶身上的纯金锁链化作一道长光飞出,落入他的手心,已是还原作金刚圈的形状。 段瑶失去支撑,从半空摔下,跪倒在那白骨莲台之上,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观云急叫道:“段姑娘,你快出来啊!” 段瑶苦笑道:“你看我的样子,哪里还有法力挣脱得了……”一边说,一边被那巨大的力量迫得不断往下压去。 观云听她这样说,心中大急,连连说道:“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生是好?”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我且试试收取这佛骨金莲。”再度催动心法,只见法诀出,那朵七彩金莲之上,光华微微闪烁一下,即刻又恢复原状。 “没用的……”段瑶艰难撑起身,“以你的法力,根本打不开这佛骨金莲上的禁制,你还是回去吧……” “怎么会……我不信……段姑娘你等等,我一定要救你出来……”观云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的施出那收宝诀,但他修行未足两年,本就法力低微,出的金光也是越来越弱,自身受到那佛光镇压,亦是渐趋衰弱了下来。 段瑶伏在那白骨莲座之上,突然开口说道:“这塔楼之中,藏有许多高僧的舍利,你去拿来一些,我教你如何使用。” “舍……舍利……”观云手上停了一阵,大口喘息道,“那是、是我各位师祖前辈的遗骨,你要它们做什么?” 段瑶道:“你先去拿过来,我再告诉你,快点,他们就要回来了。” 观云听她如此一说,复又艰难的一步步退了去,出得门外,不过片刻,捧回来一个有一臂之长的晶玉匣,“段……段姑娘,舍利拿来了。” 段瑶道:“打开。” 观云依言打开匣子,里面共有五颗大如手指、黑练如墨,却蕴出五色奇光的佛骨舍利。段瑶强自撑着身子,对他说道,“这舍利中含有佛法灵气,你将它收摄之后,便可功行大增,先取出一颗,跟着我念……”当下传授了一遍法诀。 观云依法施为,只见指尖陡然出一星银白辉芒,注入那舍利之中,便有丝丝缕缕乌黑纯净的灵气从那舍利中散出,注入他掌心灵脉之中。 “段……段姑娘!”观云见自己吸收了灵气之后,那颗舍利竟如风干一般,化作一小撮尘土,散入空气中消失无形,不由大惊失色,“这……为什么会这样?” 段瑶此刻浑身冷汗涔涔,眼前也是模糊起来,口中喃喃道:“这东西本来就是灵气凝聚而成,灵气一散,它自然就无法维持形体……还有四颗,你……继续……” 观云骇然摇头:“不行,这是各位师祖的遗骸,我……我不可以将它毁去……” 段瑶心中一点火气烧起,强睁着眼道:“你到底……救我还是不救?要是真心想救我,就照我说得去做!” 观云手持一颗舍利,正是迟疑之间,外界山门的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惊雷震响,一个森寒如万年玄冰的声音在寺中震起重重回声-------- “千叶老儿,本座依约前来,我那徒儿,究竟身在何处?” 第75章决斗 大雷音寺寺门之所,半空之中,一道白光直直砸下,如同九天雷霆击落,轰然一声将那高有十余丈的山门撞得粉碎。天空阴云密布,雷光闪闪,当中一人墨云为衣,若霜雪,右手凭空一摄,便是扯下数十道青紫电光,尽数朝着寺中院落劈将过去,电光所过之处,无不激起一片雷鸣之音,在寺内来回震荡,隆隆不绝。 “千叶贼秃,你只将本座的徒儿放出,我就不与你计较,若是敢动她一分一毫,本座定要将你这雷音寺夷为平地!” 寺中和尚早已避难而出,从那后院厢房之中,一道金光冲霄而起,千叶禅师阴沉沉的声音自空中响了起来:“姑射涵,你杀我爱徒,屠我僧众,老衲一一铭记于心,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他每说一字,声音就是重上一分,直至到得最后一字,已是响若洪钟,布满整个天空。 姑射涵冷冷言道:“你将我那徒儿藏于何处?”他立在空中,身形有如一柄未出鞘的宝剑,虽有阻隔,丝丝寒意仍是不断侵袭而来。 千叶禅师目中射出无穷怨毒之意,嘿嘿冷笑一声,“你那徒儿早就被老衲炼得神魂俱消,你要找她,就去黄泉地府报道罢!”厉啸一声,一只手往虚空一抓,擒出一柄精光璀璨的巨斧,斧身五道淡淡光华蜿蜒游走,如龙似蛇,头角俱是分明,被他当空一劈,刹时风云变色,狂风怒号,直将那漫天的阴云吹散了去。 姑射涵见此情形,冷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摄人的寒意霎间大盛。“既是如此,本座先将你这老和尚送上西天,再杀光你寺中所有人为她陪葬!”右手一张,空中陡然现出一柄奇形兵器,中有握把,两头带尖,遍体白雷紫电缠绕,甫一现出,刚散去的阴云如怒马奔腾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引起满天阵阵雷声大作,电光如银蛇乱舞。 千叶大喝一声:“休得猖狂!”扬手将巨斧抛出,只见那斧柄之上原本缠绕的五条淡淡光华,此刻遽地腾空而起,晃眼化作五条张牙舞爪、凶威毕露的金色长龙,仗起头顶坚逾金铁的长弧犄角,怒吼连连,从云中直冲而下。 姑射涵凝立空中,右手握着那柄奇形兵刃,左手五指成爪,但往空中一抓一搅,漫天雷电尽数聚集拢来,形成一团凝练之极的白炽精芒,只听得霹雳一声,从中悍然冲出一头太古凶兽,三头九尾,肋生六翅,咆哮狂奔而起,迎上五条金龙,便是厮杀缠卷不休。 姑射涵右手兵器当空一击,带起漫天电光霹雳,轰然朝千叶劈将下来,后者挥出一柄绿棱长刀,空中一举,两者相撞,便是轰天价一声震响,白光绿光乍泻而出,出道道尖利刺耳之音,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战在一处,一时间只见天空怒云翻滚,周遭卷入的气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往外振散出数十条如手臂模样的强势气劲,如龙卷风过境,下方佛堂僧舍卷入其中,纷纷如纸糊成一般四分五裂开来。 ……………… 值此之时,那千层光塔当中,观云吸收了舍利子的灵气,功行大增,运起佛门心经之下,竟真给他收了那佛骨金莲,放了段瑶出来。 这门法术乃是吸取别人灵气收归己用,对那功力高深之人自是没有多大用处,但对这修行不满两年的小和尚却是受益匪浅,观云一连吸取了五颗舍利的灵气,已是抵过别人苦修数十年之功。 只见那佛骨金莲被他一收,晃眼变作一尊拳头大小的法器,底下白骨莲台、上方悬着一朵金光灿烂的莲花,纤毫毕现,惟妙惟肖。观云心系师父,不及多看,连忙收入怀中,就来搀扶段瑶,口中说道:“段姑娘,你赶快去劝劝你的师父,让他停手罢,再这样下去,他们要是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话,那、那可大事不妙……” 他人在塔中,听得不远处天空之上轰鸣声不断,心中焦急万分,想到师父上回所受伤势犹未痊愈,如何能是来人的敌手?只想着将段瑶放出,她师父就不会再斤斤计较,让这两人离去,也免得雷音寺再受灭顶之灾。却不想这场冲突完全是千叶一手造成,就算那姑射涵肯罢手,他自己的师父可也不会同意。 段瑶往他脸上瞥了一眼,已是了然于心,不动声色的道,“我师父找不到我,自然就会停手了,你先将我从后门送出去,再作商量。” 她此时气血耗尽,虚弱不堪,正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疗伤,那千叶禅师囚她这么些日,早被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姑射涵将他杀掉,自己能出了这口恶气。她这些心思当然不肯让小和尚知道,便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快走,免得事情一不可收拾,那就糟糕了。 观云虽然有些将信将疑,无奈之下也只得扶着她沿着那回廊就往下面走去。 尚未走出几步,面前忽然人影一闪,书生空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现出身来,笑容可掬,“小师弟要把我看守的犯人带到何处去?师叔可是在那边跟敌人拼命,你这个做徒弟在后面坏他好事,可是不大好吧?” 观云急分辨道:“诸葛师兄,我不是--------” “哼,我管你是还是不是。”诸葛谨轻蔑扫了他一眼,身形一晃,观云顿觉一股大力冲撞,砰的一声倒飞出去,滚落在走廊的角落里。段瑶见势不妙,将牙一咬,纵身一扑,已从那高塔之上飞跃而出。 她此刻体内灵气消耗殆尽,竟连浮空也做不到,直接就朝地面摔落下去,双足刚一落地,只听喀嚓一声轻响,左边小腿一股剧痛,承受不了落地的冲力,从中折断,段瑶痛哼一声,单足跃起,往前翻滚而出-------- 轰-------- 一道大雷垂直击落在她落下的地方,将地上砸出一个半尺大小的圆坑。书生半是调侃的语气从她身后传了过来,“都成这样了还能动,段姑娘还真是令人佩服……” 段瑶被那雷击掀起的气流一冲,竟是眼冒金星,腿伤处一阵痛胜一阵,她知道自己难以逃脱,回头怒视着书生道:“你今日若是放我离开,等出了险境,我就将摇光剑交与你,否则我就是自爆身亡,也绝不让你得手了去!” 书生闻言怔了一怔,面上登时现出苦恼之色,“这可令我犯难了,摇光剑想要,离合珠也想要……我倒是愿意帮你,但你可是我的犯人,让你走了,我拿什么跟师叔交代呢?” 其实段瑶体内灵脉被封,即使恢复灵力,也根本无从召唤出摇光剑,那书生却哪里知晓,只当她被逼得急了,真要行那破釜沉舟之举,一时半刻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段瑶见他似有松动,连忙又道:“你只要送我出去,等我恢复法力,就将摇光剑送予你,再帮你夺那什么离合珠……” 书生拿眼瞅着她,忽然说道:“不对,你若是能引爆摇光剑,早就拿出来对付于我,何需等到现在?嘿嘿,你这丫头果然狡猾,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说到此处,脸上仍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态,右手举起,掌中噼啪雷电作响,突地一道闪电击出,直直打在她的右臂之上。 “啊--------”段瑶痛呼一声,被那道雷电击中,臂骨立即寸寸碎裂,整条手臂软软垂了下来。 书生掌中又是聚起一团雷光,满面笑容打量着她道:“算上上回,你一共骗了我两次了,这笔账,要怎么算回来才好呢?” ……………… 天空那阴云当中,两道长虹光华如龙蛇相斗,纠结盘卷不休,所过之处狂风席卷、雷霆大作,时闻天崩地裂一声巨响,便是两道光华狠狠撞在一处,击起漫天金星闪耀、雷电轰鸣。 此时那千叶禅师身外一圈玄黄光气已经散掉大半,反观那寒域主人虽然周身雷电亦是削弱不少,被他大手一招,又是寒霜之气铺天盖地袭来。千叶心知自己到底技输一筹,脸上愈显出狰狞之色,观云收取那佛骨金莲,他心中早已经生出感应,不禁气得大骂孽徒,此刻察觉到诸葛谨的灵气,当下朝着下方大喝一声:“诸葛,给我杀掉那个女娃娃!” 便是厉声叫道:“姑射涵,老衲今日亦要你尝一尝那丧徒之痛!” 姑射涵将手中兵器一横,声如寒冰:“她若是这般轻易就死,如何配作我的徒弟!”竟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底下力道万钧,一味强攻过来,千叶不及防备,直给他逼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 突然轰隆一声,见他右手一挥,那件兵器陡然长成十余丈,雷霆万钧压将下来。千叶哪能抵得住这一击,只被那尖端一袭一卷,霎时便被卷走半个身子,他也是心念极快,当机立断舍掉一条手臂,使出那化血□之术,幻出一条与己一模一样的人形留后,自身往空遁走,只听身后一阵霹雳巨响,料想□已被击个粉碎,背心当中,骤然一股气浪卷至,袭来的力道势不可挡,将他直直往下轰将下去。 第75章决斗 大雷音寺寺门之所,半空之中,一道白光直直砸下,如同九天雷霆击落,轰然一声将那高有十余丈的山门撞得粉碎。天空阴云密布,雷光闪闪,当中一人墨云为衣,若霜雪,右手凭空一摄,便是扯下数十道青紫电光,尽数朝着寺中院落劈将过去,电光所过之处,无不激起一片雷鸣之音,在寺内来回震荡,隆隆不绝。 “千叶贼秃,你只将本座的徒儿放出,我就不与你计较,若是敢动她一分一毫,本座定要将你这雷音寺夷为平地!” 寺中和尚早已避难而出,从那后院厢房之中,一道金光冲霄而起,千叶禅师阴沉沉的声音自空中响了起来:“姑射涵,你杀我爱徒,屠我僧众,老衲一一铭记于心,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他每说一字,声音就是重上一分,直至到得最后一字,已是响若洪钟,布满整个天空。 姑射涵冷冷言道:“你将我那徒儿藏于何处?”他立在空中,身形有如一柄未出鞘的宝剑,虽有阻隔,丝丝寒意仍是不断侵袭而来。 千叶禅师目中射出无穷怨毒之意,嘿嘿冷笑一声,“你那徒儿早就被老衲炼得神魂俱消,你要找她,就去黄泉地府报道罢!”厉啸一声,一只手往虚空一抓,擒出一柄精光璀璨的巨斧,斧身五道淡淡光华蜿蜒游走,如龙似蛇,头角俱是分明,被他当空一劈,刹时风云变色,狂风怒号,直将那漫天的阴云吹散了去。 姑射涵见此情形,冷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摄人的寒意霎间大盛。“既是如此,本座先将你这老和尚送上西天,再杀光你寺中所有人为她陪葬!”右手一张,空中陡然现出一柄奇形兵器,中有握把,两头带尖,遍体白雷紫电缠绕,甫一现出,刚散去的阴云如怒马奔腾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引起满天阵阵雷声大作,电光如银蛇乱舞。 千叶大喝一声:“休得猖狂!”扬手将巨斧抛出,只见那斧柄之上原本缠绕的五条淡淡光华,此刻遽地腾空而起,晃眼化作五条张牙舞爪、凶威毕露的金色长龙,仗起头顶坚逾金铁的长弧犄角,怒吼连连,从云中直冲而下。 姑射涵凝立空中,右手握着那柄奇形兵刃,左手五指成爪,但往空中一抓一搅,漫天雷电尽数聚集拢来,形成一团凝练之极的白炽精芒,只听得霹雳一声,从中悍然冲出一头太古凶兽,三头九尾,肋生六翅,咆哮狂奔而起,迎上五条金龙,便是厮杀缠卷不休。 姑射涵右手兵器当空一击,带起漫天电光霹雳,轰然朝千叶劈将下来,后者挥出一柄绿棱长刀,空中一举,两者相撞,便是轰天价一声震响,白光绿光乍泻而出,出道道尖利刺耳之音,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战在一处,一时间只见天空怒云翻滚,周遭卷入的气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旋,往外振散出数十条如手臂模样的强势气劲,如龙卷风过境,下方佛堂僧舍卷入其中,纷纷如纸糊成一般四分五裂开来。 ……………… 值此之时,那千层光塔当中,观云吸收了舍利子的灵气,功行大增,运起佛门心经之下,竟真给他收了那佛骨金莲,放了段瑶出来。 这门法术乃是吸取别人灵气收归己用,对那功力高深之人自是没有多大用处,但对这修行不满两年的小和尚却是受益匪浅,观云一连吸取了五颗舍利的灵气,已是抵过别人苦修数十年之功。 只见那佛骨金莲被他一收,晃眼变作一尊拳头大小的法器,底下白骨莲台、上方悬着一朵金光灿烂的莲花,纤毫毕现,惟妙惟肖。观云心系师父,不及多看,连忙收入怀中,就来搀扶段瑶,口中说道:“段姑娘,你赶快去劝劝你的师父,让他停手罢,再这样下去,他们要是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话,那、那可大事不妙……” 他人在塔中,听得不远处天空之上轰鸣声不断,心中焦急万分,想到师父上回所受伤势犹未痊愈,如何能是来人的敌手?只想着将段瑶放出,她师父就不会再斤斤计较,让这两人离去,也免得雷音寺再受灭顶之灾。却不想这场冲突完全是千叶一手造成,就算那姑射涵肯罢手,他自己的师父可也不会同意。 段瑶往他脸上瞥了一眼,已是了然于心,不动声色的道,“我师父找不到我,自然就会停手了,你先将我从后门送出去,再作商量。” 她此时气血耗尽,虚弱不堪,正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疗伤,那千叶禅师囚她这么些日,早被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姑射涵将他杀掉,自己能出了这口恶气。她这些心思当然不肯让小和尚知道,便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快走,免得事情一不可收拾,那就糟糕了。 观云虽然有些将信将疑,无奈之下也只得扶着她沿着那回廊就往下面走去。 尚未走出几步,面前忽然人影一闪,书生空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现出身来,笑容可掬,“小师弟要把我看守的犯人带到何处去?师叔可是在那边跟敌人拼命,你这个做徒弟在后面坏他好事,可是不大好吧?” 观云急分辨道:“诸葛师兄,我不是--------” “哼,我管你是还是不是。”诸葛谨轻蔑扫了他一眼,身形一晃,观云顿觉一股大力冲撞,砰的一声倒飞出去,滚落在走廊的角落里。段瑶见势不妙,将牙一咬,纵身一扑,已从那高塔之上飞跃而出。 她此刻体内灵气消耗殆尽,竟连浮空也做不到,直接就朝地面摔落下去,双足刚一落地,只听喀嚓一声轻响,左边小腿一股剧痛,承受不了落地的冲力,从中折断,段瑶痛哼一声,单足跃起,往前翻滚而出-------- 轰-------- 一道大雷垂直击落在她落下的地方,将地上砸出一个半尺大小的圆坑。书生半是调侃的语气从她身后传了过来,“都成这样了还能动,段姑娘还真是令人佩服……” 段瑶被那雷击掀起的气流一冲,竟是眼冒金星,腿伤处一阵痛胜一阵,她知道自己难以逃脱,回头怒视着书生道:“你今日若是放我离开,等出了险境,我就将摇光剑交与你,否则我就是自爆身亡,也绝不让你得手了去!” 书生闻言怔了一怔,面上登时现出苦恼之色,“这可令我犯难了,摇光剑想要,离合珠也想要……我倒是愿意帮你,但你可是我的犯人,让你走了,我拿什么跟师叔交代呢?” 其实段瑶体内灵脉被封,即使恢复灵力,也根本无从召唤出摇光剑,那书生却哪里知晓,只当她被逼得急了,真要行那破釜沉舟之举,一时半刻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段瑶见他似有松动,连忙又道:“你只要送我出去,等我恢复法力,就将摇光剑送予你,再帮你夺那什么离合珠……” 书生拿眼瞅着她,忽然说道:“不对,你若是能引爆摇光剑,早就拿出来对付于我,何需等到现在?嘿嘿,你这丫头果然狡猾,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说到此处,脸上仍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态,右手举起,掌中噼啪雷电作响,突地一道闪电击出,直直打在她的右臂之上。 “啊--------”段瑶痛呼一声,被那道雷电击中,臂骨立即寸寸碎裂,整条手臂软软垂了下来。 书生掌中又是聚起一团雷光,满面笑容打量着她道:“算上上回,你一共骗了我两次了,这笔账,要怎么算回来才好呢?” ……………… 天空那阴云当中,两道长虹光华如龙蛇相斗,纠结盘卷不休,所过之处狂风席卷、雷霆大作,时闻天崩地裂一声巨响,便是两道光华狠狠撞在一处,击起漫天金星闪耀、雷电轰鸣。 此时那千叶禅师身外一圈玄黄光气已经散掉大半,反观那寒域主人虽然周身雷电亦是削弱不少,被他大手一招,又是寒霜之气铺天盖地袭来。千叶心知自己到底技输一筹,脸上愈显出狰狞之色,观云收取那佛骨金莲,他心中早已经生出感应,不禁气得大骂孽徒,此刻察觉到诸葛谨的灵气,当下朝着下方大喝一声:“诸葛,给我杀掉那个女娃娃!” 便是厉声叫道:“姑射涵,老衲今日亦要你尝一尝那丧徒之痛!” 姑射涵将手中兵器一横,声如寒冰:“她若是这般轻易就死,如何配作我的徒弟!”竟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底下力道万钧,一味强攻过来,千叶不及防备,直给他逼得节节后退,狼狈不堪。 突然轰隆一声,见他右手一挥,那件兵器陡然长成十余丈,雷霆万钧压将下来。千叶哪能抵得住这一击,只被那尖端一袭一卷,霎时便被卷走半个身子,他也是心念极快,当机立断舍掉一条手臂,使出那化血□之术,幻出一条与己一模一样的人形留后,自身往空遁走,只听身后一阵霹雳巨响,料想□已被击个粉碎,背心当中,骤然一股气浪卷至,袭来的力道势不可挡,将他直直往下轰将下去。 第76章玄黄 地面之上,诸葛谨手中一团电光,对着那软倒在地的少女当头劈下。 “呜--------” 雷电所过之处,段瑶肩头赫然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她闷哼一声,硬是没有叫出声来,此时她一双手臂已被尽数折断,浑身被炸得焦黑一片,身上衣衫也碎裂开来,一张小脸惨无血色,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不断有血丝渗了出来。 观云踉踉跄跄从千层光塔奔出,看见这一番情形,大叫一声就朝诸葛谨扑了过去,书生往旁边轻轻一飘,顺脚一带将他踹了个跟头,面带嘲讽道:“我说小师弟啊,你是要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师门不成?哼哼,再敢像这般自不量力,可不要怪你师兄我手下不留情……” “我不是!”小和尚被他一脚踹出老远,连滚带爬又奔了过来,“段姑娘不是坏人,你不可以这样对她--------啊--------”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被一道雷击从天而降轰个正着,登时惨叫一声,立刻便是委顿下来。诸葛谨虽也是本命雷属,平日却多依仗法宝,对于雷法并不精深,饶是如此,他修炼多年,法力却比观云不知高出多少倍,当下将之狠揍一顿,重又转回来对付段瑶。 当此之时,千叶禅师那一声大喝正是传来,诸葛谨手上停了一下,“杀了她?”他有些错愕的往空中望了一眼,“师叔你不是让我看着她不让她逃跑吗?还真要杀啊?”仲怔了一下,摇头道,“杀就杀吧,反正那摇光剑,杀了她再找也是一样……” 段瑶遽然抬头,一双眼中仿似射出无尽憎恨之意,诸葛谨迎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下不去手,呆了一呆,段瑶身形突然如蛇弹起,狠狠朝他撞将过来,两人距离又近,诸葛谨猝不及防,竟然真给她撞翻在地。观云听得师父要杀了段瑶,心中又惊又怒,见诸葛谨就要动手,几乎与段瑶同时起身,合身一扑抱住他的双腿,也是死死按住。 诸葛谨被两人撞倒,惊异之下,忽觉颈脖上传来一阵剧痛,段瑶竟趁着他失神的刹那,狠狠咬进肉中!他只觉体内灵气如流水一般从破口处涌将出去,心中勃然大怒,猛一力,灵力散做气劲爆而出,只听砰砰两声,便将那两人震飞了出去。 “段……段姑娘……” 观云被那一震,胸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一阵头晕眼花之际,突然听得一声惨叫,他以为是段瑶遭到毒手,强行撑起身来,只见眼前一片白光蔓过,带来的寒意令他生生打了个寒战。 只见数丈之外一个霜如雪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处,他手臂中抱着那个少女,目光微垂注视着她,低沉说了一句,“乖徒儿,没令为师失望……” 呼拉------------ 天空如同展开一幅经天画卷,浓黑如墨,晃然一摇,千叶禅师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中,大喝一声“诸葛!”诸葛谨本来被姑射涵那雷霆一击,震伤心肺卧于地上,此时一跃而起,手中抛出一物,蓦地散作漫天银辉点点,映于那画卷之上,便如暗夜中有了无数星辰,璀璨夺目,千叶禅师口中念出一段法诀,伸手往画上一指,喝道:“天地玄黄,混沌未开,启!” 霎时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无数根黑黄色风柱如浪涛狂吼怒涌,卷起千重黄沙遮天蔽日,大地剧烈震动起来,隆隆之声不不绝于耳。 观云本来被笼罩那画卷之下,此时见天地间便如凝聚起丝丝缕缕暗黄色烟气,连着上方画卷中黄星点点,骤然形成一团奇异之极的浑沌形状,好似连天都被遮住了一般,遽然间一股庞大至无可抗拒的吸力从中散出,观云只觉眼前一暗,周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只来得及叫出一句“师父”,早已经被那无穷无尽的吸力卷入其中,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 “段姑娘……段姑娘!”观云大叫一声,猛地清醒过来。这一睁眼,却又是吃了一惊,自己身在一个冰寒无比的大罩子当中,正是浮在空中,光罩出淡淡荧光,往外看去只有一团漆黑,蒙蒙不见天日,又似夹着无数星黄的颜色,他飘飘浮浮到得那罩子前面,好奇得伸手想去碰上一碰,“啊!”嗤的一道白烟腾起,手指尚未碰到,指头上已是覆盖了一层冰寒刺骨的霜气,冷彻心骨,连忙收了回来,痛呼不已。 “砰--------” 一声轻响,他转头一看,又是吓得大叫一声,只见那罩子外面贴着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脸上干枯无肉,眼眶处只是两个黑洞,口中吐出黑气森森,十跟指爪在光罩上不住抓挠,出刺耳的声响,不过顷刻间,便已经结成十根乌黑亮的冰棱,与那光罩一碰,寸寸碎了开来。 观云惊魂未定,连连往后倒退几步,一转回身,正对上一双冰冷无半点温度的眼,刹时只觉全身血液如凝聚一般,停止了流动。 对面角落处,方才看到的那白男子怀中抱着段瑶,席地而坐,周身之外如有一层森然的冷光,映得他眸中的光芒,都是冷到了极点。此刻那双寒冰的双眸沉沉往这边望了过来,观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姑射涵上次来袭之时,他恰好不在寺中,并未得见当时的情形,只是回来后看到寺内狼藉的尸体,至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他知道眼前这人乃是段瑶的师父,心中对他既惧且怕,不禁往后退出几步,讪讪的道:“前……前辈,您……您也进来了……”他只记得那幅奇怪的画卷展开来,自己就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至于之后生了什么,为何这个人会在这里,他就不得而知了。 姑射涵冷冷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观云见他怀中段瑶罩上一件宽大的墨色长衣,脸上仍是苍白无血色,身上的伤也不知好了没有,心中一急,脱口问道:“段、段姑娘的伤,没、没有大碍了吧?” 此话一出,就见那男子目光瞬时又冷了几分,仿佛透出无尽的深寒之意。只听他声音冷冷说道:“你与本座的徒儿有什么渊源?” 观云在他目光之下,如有芒刺在背,畏缩道:“小僧、以前蒙段姑娘搭救,有、有救命之恩……”他只听师父说起姑射涵此人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与他共处一地,心下紧张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然见他听了自己这一句,并没有再问,将视线重新回到段瑶身上,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观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愈觉周遭空气奇寒无比,才只是片刻,身体就要冻僵了来,联想到刚才看见那外面的恶鬼,这周围的光罩多半是面前之人布下的结界……突地幡然醒悟,自己没有受伤,莫非也是他相救之故?越想越是如此,不禁又是询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姑射涵冷声道:“闭嘴。” 观云见他喜怒无常,哪里还敢多说,只找了个离他较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砰砰砰,光罩外面不断有各种恶鬼撞将上来,震得他一阵胆战心惊。观云忐忑不安,不知此是何地,想到师父可能还在外面,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的开口问道:“前……前辈,这、您……要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 姑射涵冷冷睨向他道:“再说一句,本座就扔你出去。” 观云听得此言,愈肯定那外面不是什么好去处,连忙将嘴巴捂得紧紧的,再不敢做声了。他一静下来,感觉到周围灵气的波动,见姑射涵一只手掌正按在段瑶灵台之上,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疗伤,当下再也不敢打扰,他本是又累又怕,坐得一阵,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观云被寒气冻醒,耳边听得似有人声,心想莫非是段姑娘醒来了?不由将眼睁开一道小缝,偷偷望了过去。 只见那姑射涵将段瑶搂在怀中,垂眸望着她的容颜,眼中似透出无限爱怜之意,口中轻轻唤道:“瑶瑶……瑶瑶……”见她犹未醒转,便是把她又往怀中带了一带,低下头,将水色的唇紧紧印在她的额上,许久许久没有动弹。 观云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情形,只觉匪夷所思之极。脑中不由自主蹦出一个念头:师徒逆伦!一念既出,自己都禁不住唬了一跳,不可能!他急忙在心里分辨道,段姑娘那么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和她师父……连连骂了自己一顿,可是看眼前这副情景,又分明不像是师徒之情……不觉又是偷偷瞥了一眼,不料正好碰上对面那人冰寒的目光,观云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心脏怦怦乱跳,像是要从胸口蹦将出来,忽然听得那人哼了一声,更是死活不敢睁开眼睛,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又慢慢睡着了去。 第76章玄黄 地面之上,诸葛谨手中一团电光,对着那软倒在地的少女当头劈下。 “呜--------” 雷电所过之处,段瑶肩头赫然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她闷哼一声,硬是没有叫出声来,此时她一双手臂已被尽数折断,浑身被炸得焦黑一片,身上衣衫也碎裂开来,一张小脸惨无血色,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不断有血丝渗了出来。 观云踉踉跄跄从千层光塔奔出,看见这一番情形,大叫一声就朝诸葛谨扑了过去,书生往旁边轻轻一飘,顺脚一带将他踹了个跟头,面带嘲讽道:“我说小师弟啊,你是要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师门不成?哼哼,再敢像这般自不量力,可不要怪你师兄我手下不留情……” “我不是!”小和尚被他一脚踹出老远,连滚带爬又奔了过来,“段姑娘不是坏人,你不可以这样对她--------啊--------”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被一道雷击从天而降轰个正着,登时惨叫一声,立刻便是委顿下来。诸葛谨虽也是本命雷属,平日却多依仗法宝,对于雷法并不精深,饶是如此,他修炼多年,法力却比观云不知高出多少倍,当下将之狠揍一顿,重又转回来对付段瑶。 当此之时,千叶禅师那一声大喝正是传来,诸葛谨手上停了一下,“杀了她?”他有些错愕的往空中望了一眼,“师叔你不是让我看着她不让她逃跑吗?还真要杀啊?”仲怔了一下,摇头道,“杀就杀吧,反正那摇光剑,杀了她再找也是一样……” 段瑶遽然抬头,一双眼中仿似射出无尽憎恨之意,诸葛谨迎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下不去手,呆了一呆,段瑶身形突然如蛇弹起,狠狠朝他撞将过来,两人距离又近,诸葛谨猝不及防,竟然真给她撞翻在地。观云听得师父要杀了段瑶,心中又惊又怒,见诸葛谨就要动手,几乎与段瑶同时起身,合身一扑抱住他的双腿,也是死死按住。 诸葛谨被两人撞倒,惊异之下,忽觉颈脖上传来一阵剧痛,段瑶竟趁着他失神的刹那,狠狠咬进肉中!他只觉体内灵气如流水一般从破口处涌将出去,心中勃然大怒,猛一力,灵力散做气劲爆而出,只听砰砰两声,便将那两人震飞了出去。 “段……段姑娘……” 观云被那一震,胸中直如翻江倒海一般,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一阵头晕眼花之际,突然听得一声惨叫,他以为是段瑶遭到毒手,强行撑起身来,只见眼前一片白光蔓过,带来的寒意令他生生打了个寒战。 只见数丈之外一个霜如雪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那处,他手臂中抱着那个少女,目光微垂注视着她,低沉说了一句,“乖徒儿,没令为师失望……” 呼拉------------ 天空如同展开一幅经天画卷,浓黑如墨,晃然一摇,千叶禅师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之中,大喝一声“诸葛!”诸葛谨本来被姑射涵那雷霆一击,震伤心肺卧于地上,此时一跃而起,手中抛出一物,蓦地散作漫天银辉点点,映于那画卷之上,便如暗夜中有了无数星辰,璀璨夺目,千叶禅师口中念出一段法诀,伸手往画上一指,喝道:“天地玄黄,混沌未开,启!” 霎时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无数根黑黄色风柱如浪涛狂吼怒涌,卷起千重黄沙遮天蔽日,大地剧烈震动起来,隆隆之声不不绝于耳。 观云本来被笼罩那画卷之下,此时见天地间便如凝聚起丝丝缕缕暗黄色烟气,连着上方画卷中黄星点点,骤然形成一团奇异之极的浑沌形状,好似连天都被遮住了一般,遽然间一股庞大至无可抗拒的吸力从中散出,观云只觉眼前一暗,周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只来得及叫出一句“师父”,早已经被那无穷无尽的吸力卷入其中,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 “段姑娘……段姑娘!”观云大叫一声,猛地清醒过来。这一睁眼,却又是吃了一惊,自己身在一个冰寒无比的大罩子当中,正是浮在空中,光罩出淡淡荧光,往外看去只有一团漆黑,蒙蒙不见天日,又似夹着无数星黄的颜色,他飘飘浮浮到得那罩子前面,好奇得伸手想去碰上一碰,“啊!”嗤的一道白烟腾起,手指尚未碰到,指头上已是覆盖了一层冰寒刺骨的霜气,冷彻心骨,连忙收了回来,痛呼不已。 “砰--------” 一声轻响,他转头一看,又是吓得大叫一声,只见那罩子外面贴着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脸上干枯无肉,眼眶处只是两个黑洞,口中吐出黑气森森,十跟指爪在光罩上不住抓挠,出刺耳的声响,不过顷刻间,便已经结成十根乌黑亮的冰棱,与那光罩一碰,寸寸碎了开来。 观云惊魂未定,连连往后倒退几步,一转回身,正对上一双冰冷无半点温度的眼,刹时只觉全身血液如凝聚一般,停止了流动。 对面角落处,方才看到的那白男子怀中抱着段瑶,席地而坐,周身之外如有一层森然的冷光,映得他眸中的光芒,都是冷到了极点。此刻那双寒冰的双眸沉沉往这边望了过来,观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姑射涵上次来袭之时,他恰好不在寺中,并未得见当时的情形,只是回来后看到寺内狼藉的尸体,至今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他知道眼前这人乃是段瑶的师父,心中对他既惧且怕,不禁往后退出几步,讪讪的道:“前……前辈,您……您也进来了……”他只记得那幅奇怪的画卷展开来,自己就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至于之后生了什么,为何这个人会在这里,他就不得而知了。 姑射涵冷冷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观云见他怀中段瑶罩上一件宽大的墨色长衣,脸上仍是苍白无血色,身上的伤也不知好了没有,心中一急,脱口问道:“段、段姑娘的伤,没、没有大碍了吧?” 此话一出,就见那男子目光瞬时又冷了几分,仿佛透出无尽的深寒之意。只听他声音冷冷说道:“你与本座的徒儿有什么渊源?” 观云在他目光之下,如有芒刺在背,畏缩道:“小僧、以前蒙段姑娘搭救,有、有救命之恩……”他只听师父说起姑射涵此人乃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与他共处一地,心下紧张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然见他听了自己这一句,并没有再问,将视线重新回到段瑶身上,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观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愈觉周遭空气奇寒无比,才只是片刻,身体就要冻僵了来,联想到刚才看见那外面的恶鬼,这周围的光罩多半是面前之人布下的结界……突地幡然醒悟,自己没有受伤,莫非也是他相救之故?越想越是如此,不禁又是询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姑射涵冷声道:“闭嘴。” 观云见他喜怒无常,哪里还敢多说,只找了个离他较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砰砰砰,光罩外面不断有各种恶鬼撞将上来,震得他一阵胆战心惊。观云忐忑不安,不知此是何地,想到师父可能还在外面,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的开口问道:“前……前辈,这、您……要什么时候从这里出去?” 姑射涵冷冷睨向他道:“再说一句,本座就扔你出去。” 观云听得此言,愈肯定那外面不是什么好去处,连忙将嘴巴捂得紧紧的,再不敢做声了。他一静下来,感觉到周围灵气的波动,见姑射涵一只手掌正按在段瑶灵台之上,这才明白原来是在疗伤,当下再也不敢打扰,他本是又累又怕,坐得一阵,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观云被寒气冻醒,耳边听得似有人声,心想莫非是段姑娘醒来了?不由将眼睁开一道小缝,偷偷望了过去。 只见那姑射涵将段瑶搂在怀中,垂眸望着她的容颜,眼中似透出无限爱怜之意,口中轻轻唤道:“瑶瑶……瑶瑶……”见她犹未醒转,便是把她又往怀中带了一带,低下头,将水色的唇紧紧印在她的额上,许久许久没有动弹。 观云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情形,只觉匪夷所思之极。脑中不由自主蹦出一个念头:师徒逆伦!一念既出,自己都禁不住唬了一跳,不可能!他急忙在心里分辨道,段姑娘那么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和她师父……连连骂了自己一顿,可是看眼前这副情景,又分明不像是师徒之情……不觉又是偷偷瞥了一眼,不料正好碰上对面那人冰寒的目光,观云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心脏怦怦乱跳,像是要从胸口蹦将出来,忽然听得那人哼了一声,更是死活不敢睁开眼睛,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又慢慢睡着了去。 第77章依偎 大雷音寺中,千叶禅师收了那经天画卷,漫天异象刹时消失,想到这多年的宿敌摄入这天地玄黄图中,只需再费些时日,就可用秘术将之化为腐水,心中快慰至极,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姑射涵,你也有今天!老衲得你生魂,定要教你受尽人间折磨,永世不得生!”他牵动多年积怨,此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令人闻而生寒。 诸葛谨从旁笑道:“恭喜师叔,大仇得报,不知这等绝世宝贝,是从何处得来的?” 原来刚才那天地玄黄图动之时,他在旁边窥得真切,只见那姑射涵手中兵器一长,两端陡然放出两道奇虹精芒,一阵雷电霹雳,化作两条长龙直射入空中那团黄云之中,知他是想凭着本身法力,将这法阵强行破去,不想只见那黄云中电光一闪,竟如泥牛沉海,再无半点动静。诸葛谨料得是画卷神妙将之吞没其中,心下不禁大为震惊,之前他曾与那兵器对过一记,只觉潜力万钧,绝难应付,此刻见那团黄色烟云毫不费力就将之缠住,神通广大,竟是从来未闻,不禁大是眼热,一等千叶收了这宝物,就赶紧过来询问。 他料得千叶刚降了仇敌,正是扬眉吐气之际,定然不会隐瞒,果然这师叔大笑两声,甚是得意的说道:“此乃是上古洪荒一件异宝,相传是用天地间最后一丝浑沌之气、凝聚八方戊土精气炼制而成,有颠覆乾坤之妙用,他纵是有法力通天,如何能够应付?”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起来。 诸葛谨听得意动,连忙又问:“不知这样的好宝贝,师叔从哪里得到手的?”他见千叶的模样,这天地玄黄图决计不会轻易脱手,便想问清了出处,待日后有机会再去故地寻访,说不定还可现别的宝物。 不想千叶禅师却道:“此物本是那瓊煌殿冥天老祖镇教之宝,老衲因与他有几分交情,这才借了来,等炼化了这个魔头,就要与他还回去。” 诸葛谨听他一说,知道这宝物再难图谋,继而听说要炼化魔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又说道:“师叔,那女孩子你可先别弄死,师侄我还有一样宝贝要着落在她身上呐。” 千叶目中浮起一丝阴郁之色,“既是进了这天地玄黄图,老衲岂能轻易让她出来……我那孽徒也在里面,他此番违抗师命,私自放妖女出塔,正是咎由自取,反倒是可惜了那桩佛门至宝……” 他收观云为徒,本是念在他心地仁厚,自己立意寻仇,万一有个不测,不至于连个弟子传人也无,虽不如前一个徒弟视若亲子,也是谆谆教诲,不想他竟然会受那妖女迷惑,将那等妖邪之术毁去塔中舍利,实属大逆不道。千叶刚才见他犹自袒护那妖女,心中早已是失望之极,是以虽然见他被卷入图中,亦未施以援手,再则他急于对付姑射涵,也是不容分心,此刻想到那图中不知拘有多少冤魂妖鬼,万年地气积压,这小徒弟修行不到两年,如何能应付得去,师徒一场,想到他多半性命不保,也自摇头不已。 诸葛谨对这小师弟根本就不关心,转而问道:“师叔可是说那佛骨金莲?” 千叶禅师道,“不错。那姑射涵虽是一时大意被我收入图中,也只是被那九十九重地象法术困住,老衲暂时还奈何他不得……”说到这里,便是皱起眉头,“本来若是那佛骨金莲还在,这天地玄黄图虽是旁门至宝,当中也能挥几分威力,尚可借助佛光将之化去,现下只能别寻他法,怕是要多费一些时日……” 他为了对付姑射涵,先自以五符真文催神法强行动用本命真元,将灵力提升至一倍,这才能动天地玄黄图,之后数年将会功行大减,再难御敌,况且现下新断了一臂,法力更是大打折扣,如何炼法,便是成了难题。他对这师侄并不十分信赖,因此这些事情,也不欲对他提起。 千叶禅师念及此处,面上不露声色,转过头来对他说道:“老衲即刻要闭关做法,待事成之后定会予你所许之物,你且先行回山去吧。” 诸葛谨眼珠一转,自笑道:“不如让师侄我为师叔护法,有什么需要之处,也好有个照应。” 千叶大手一挥:“师侄美意,老衲心领,只是另有安排,不需如此费神。”说到此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师侄且自去,老衲有事,不能奉陪了。”便是将身一纵,凭空遁走。 诸葛谨站于原处望着他走的方向,嘿嘿冷笑道,“师叔走得这么匆忙,莫不是利用完了,就想把师侄我一脚踹开?可没那么容易!”足下一跺,亦是化作一道白光,随后疾追而去。 ……………… 此时那天地玄黄图中,段瑶刚刚醒转了过来。 她只觉全身酸麻无力,隐约记得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将自己抱住,待得恢复意识,正是伏在一个淡淡寒气的怀抱,那双手环在腰间,脸颊将那墨色的衣裳偎的温热,眼前垂下几缕雪白长,散出柔和的莹光。 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没有挣脱,却感觉那双手又是紧了一紧,段瑶从那怀抱中抬起头,姑射涵正垂眸望着她,那一双浅色的眼眸流光茕茕,仿佛如冰雪凝成一般剔透明澈,她不由呆了一呆,身子瞬时僵硬下来,眼睛望着他的眼不敢撤开,手上却是不自觉的抓了抓,待得觉揪住了他的衣衫,又触电也似放开了来。 姑射涵唇角微微上扬,清冷的目光亦是变得温和起来,略沉的嗓音轻轻的道,“为师已将你的断骨接驳好,如何,不动也痛?” 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他说话时,气息微微拂在她的脸上,段瑶根本没去听他说些什么,不自在的动了动,挣不开,只好低下头,望着他胸前那朵墨色云纹呆,头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她心中吓了一跳,却听姑射涵声音低低的道:“徒儿若是觉得疼痛,便在为师怀中再睡一会吧。” 段瑶本来还未觉得,经他这一说,顿觉麻软之下,周身有如火燎一般,手足断骨之处,更如万千钢针攒刺痛彻心骨。她在那千层光塔中的几日,灵脉被封,受损尤其严重,此时一经打通,经脉各处膨然欲裂,直似锥心刺骨剧痛无比,不禁额上冷汗直冒,实在痛得不行,便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咬住嘴唇硬撑着,不一声。 姑射涵的手在她头上抚了一阵,忽而出声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徒儿痛的话,叫出来也没有关系。” 那观云小和尚本来还在一旁装睡,听得段瑶醒了,正要睁开眼睛,冷不防听到他这么一句,忙又将眼紧紧闭住,只心里叫了声苦,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这样装睡下去么? 段瑶痛得在他怀中缩成一团,终是捱不过,细细呜咽了一声,但觉背心忽而抵上一只手掌,一股凉沁沁的灵气透了进来,疼痛如被冰冻,瞬时消减了一些。她心知姑射涵并不擅长疗伤,此番作法甚是耗损灵气,小小声的道:“师父,徒儿觉得好多了。” 姑射涵嗯了一声,手上却是不停,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她按在怀中,淡淡说了一句:“睡吧。” 段瑶从未与他如此亲近,又觉他这个样子与平时大不一样,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怀疑,哪里能睡得着,勉强待了片刻,始终忍不住,不禁嗫嚅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儿?” 姑射涵道:“此是那天地玄黄图之中,为师一时不察,中了千叶老儿的暗算,你我暂时要在此处呆一段时间了。” 段瑶闻言,便是抬起头往四围看了一看,姑射涵又缓声说道:“徒儿不必担心,只等你伤势稍有好转,便可从此地出去,且先好好歇息一阵吧。” “嗯。”段瑶低低应了一声,想来这其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定然还有自己拖累的缘故,一时默默,不觉又趴回他怀里,她看那周围的情形,也知险恶万分,但有师父在此,素来知道他的本事,心里竟是半点也不曾担心,偏过头看见对面那小和尚,禁不住又是问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观云在旁边听得二人说话,心道,原来那画卷叫做天地玄黄图,继而听到姑射涵说很快便可以出去,暗自雀跃不已,只仍还是不敢睁眼。 姑射涵朝他瞥了一眼,“千叶贼秃动法术之时,这小和尚距离的近,最先被卷进来,为墅他曾相助于你,顺手救了下来,徒儿要留下他,还是扔掉?” 观云从旁听见他这一句,直吓得手足冰凉,自己又不是东西,扔掉……他、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段瑶摇头道:“徒儿能从那光塔中脱身,全靠他施以援手,师父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也带上他好不好?”她本来对这师父甚是畏惧,此刻受伤虚弱,竟对他有些依赖起来,姑射涵微有察觉,便是缓缓勾唇一笑,手上抱着她不放,却是对那小和尚说道:“你可以睁眼了。” 观云心中咯噔一声,他原来早已知晓自己是在装睡,登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道:“多谢前辈。” 第77章依偎 大雷音寺中,千叶禅师收了那经天画卷,漫天异象刹时消失,想到这多年的宿敌摄入这天地玄黄图中,只需再费些时日,就可用秘术将之化为腐水,心中快慰至极,仰天一阵哈哈大笑,“姑射涵,你也有今天!老衲得你生魂,定要教你受尽人间折磨,永世不得生!”他牵动多年积怨,此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令人闻而生寒。 诸葛谨从旁笑道:“恭喜师叔,大仇得报,不知这等绝世宝贝,是从何处得来的?” 原来刚才那天地玄黄图动之时,他在旁边窥得真切,只见那姑射涵手中兵器一长,两端陡然放出两道奇虹精芒,一阵雷电霹雳,化作两条长龙直射入空中那团黄云之中,知他是想凭着本身法力,将这法阵强行破去,不想只见那黄云中电光一闪,竟如泥牛沉海,再无半点动静。诸葛谨料得是画卷神妙将之吞没其中,心下不禁大为震惊,之前他曾与那兵器对过一记,只觉潜力万钧,绝难应付,此刻见那团黄色烟云毫不费力就将之缠住,神通广大,竟是从来未闻,不禁大是眼热,一等千叶收了这宝物,就赶紧过来询问。 他料得千叶刚降了仇敌,正是扬眉吐气之际,定然不会隐瞒,果然这师叔大笑两声,甚是得意的说道:“此乃是上古洪荒一件异宝,相传是用天地间最后一丝浑沌之气、凝聚八方戊土精气炼制而成,有颠覆乾坤之妙用,他纵是有法力通天,如何能够应付?”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起来。 诸葛谨听得意动,连忙又问:“不知这样的好宝贝,师叔从哪里得到手的?”他见千叶的模样,这天地玄黄图决计不会轻易脱手,便想问清了出处,待日后有机会再去故地寻访,说不定还可现别的宝物。 不想千叶禅师却道:“此物本是那瓊煌殿冥天老祖镇教之宝,老衲因与他有几分交情,这才借了来,等炼化了这个魔头,就要与他还回去。” 诸葛谨听他一说,知道这宝物再难图谋,继而听说要炼化魔头,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又说道:“师叔,那女孩子你可先别弄死,师侄我还有一样宝贝要着落在她身上呐。” 千叶目中浮起一丝阴郁之色,“既是进了这天地玄黄图,老衲岂能轻易让她出来……我那孽徒也在里面,他此番违抗师命,私自放妖女出塔,正是咎由自取,反倒是可惜了那桩佛门至宝……” 他收观云为徒,本是念在他心地仁厚,自己立意寻仇,万一有个不测,不至于连个弟子传人也无,虽不如前一个徒弟视若亲子,也是谆谆教诲,不想他竟然会受那妖女迷惑,将那等妖邪之术毁去塔中舍利,实属大逆不道。千叶刚才见他犹自袒护那妖女,心中早已是失望之极,是以虽然见他被卷入图中,亦未施以援手,再则他急于对付姑射涵,也是不容分心,此刻想到那图中不知拘有多少冤魂妖鬼,万年地气积压,这小徒弟修行不到两年,如何能应付得去,师徒一场,想到他多半性命不保,也自摇头不已。 诸葛谨对这小师弟根本就不关心,转而问道:“师叔可是说那佛骨金莲?” 千叶禅师道,“不错。那姑射涵虽是一时大意被我收入图中,也只是被那九十九重地象法术困住,老衲暂时还奈何他不得……”说到这里,便是皱起眉头,“本来若是那佛骨金莲还在,这天地玄黄图虽是旁门至宝,当中也能挥几分威力,尚可借助佛光将之化去,现下只能别寻他法,怕是要多费一些时日……” 他为了对付姑射涵,先自以五符真文催神法强行动用本命真元,将灵力提升至一倍,这才能动天地玄黄图,之后数年将会功行大减,再难御敌,况且现下新断了一臂,法力更是大打折扣,如何炼法,便是成了难题。他对这师侄并不十分信赖,因此这些事情,也不欲对他提起。 千叶禅师念及此处,面上不露声色,转过头来对他说道:“老衲即刻要闭关做法,待事成之后定会予你所许之物,你且先行回山去吧。” 诸葛谨眼珠一转,自笑道:“不如让师侄我为师叔护法,有什么需要之处,也好有个照应。” 千叶大手一挥:“师侄美意,老衲心领,只是另有安排,不需如此费神。”说到此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师侄且自去,老衲有事,不能奉陪了。”便是将身一纵,凭空遁走。 诸葛谨站于原处望着他走的方向,嘿嘿冷笑道,“师叔走得这么匆忙,莫不是利用完了,就想把师侄我一脚踹开?可没那么容易!”足下一跺,亦是化作一道白光,随后疾追而去。 ……………… 此时那天地玄黄图中,段瑶刚刚醒转了过来。 她只觉全身酸麻无力,隐约记得有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将自己抱住,待得恢复意识,正是伏在一个淡淡寒气的怀抱,那双手环在腰间,脸颊将那墨色的衣裳偎的温热,眼前垂下几缕雪白长,散出柔和的莹光。 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没有挣脱,却感觉那双手又是紧了一紧,段瑶从那怀抱中抬起头,姑射涵正垂眸望着她,那一双浅色的眼眸流光茕茕,仿佛如冰雪凝成一般剔透明澈,她不由呆了一呆,身子瞬时僵硬下来,眼睛望着他的眼不敢撤开,手上却是不自觉的抓了抓,待得觉揪住了他的衣衫,又触电也似放开了来。 姑射涵唇角微微上扬,清冷的目光亦是变得温和起来,略沉的嗓音轻轻的道,“为师已将你的断骨接驳好,如何,不动也痛?” 两人的距离隔得极近,他说话时,气息微微拂在她的脸上,段瑶根本没去听他说些什么,不自在的动了动,挣不开,只好低下头,望着他胸前那朵墨色云纹呆,头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她心中吓了一跳,却听姑射涵声音低低的道:“徒儿若是觉得疼痛,便在为师怀中再睡一会吧。” 段瑶本来还未觉得,经他这一说,顿觉麻软之下,周身有如火燎一般,手足断骨之处,更如万千钢针攒刺痛彻心骨。她在那千层光塔中的几日,灵脉被封,受损尤其严重,此时一经打通,经脉各处膨然欲裂,直似锥心刺骨剧痛无比,不禁额上冷汗直冒,实在痛得不行,便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咬住嘴唇硬撑着,不一声。 姑射涵的手在她头上抚了一阵,忽而出声道:“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徒儿痛的话,叫出来也没有关系。” 那观云小和尚本来还在一旁装睡,听得段瑶醒了,正要睁开眼睛,冷不防听到他这么一句,忙又将眼紧紧闭住,只心里叫了声苦,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这样装睡下去么? 段瑶痛得在他怀中缩成一团,终是捱不过,细细呜咽了一声,但觉背心忽而抵上一只手掌,一股凉沁沁的灵气透了进来,疼痛如被冰冻,瞬时消减了一些。她心知姑射涵并不擅长疗伤,此番作法甚是耗损灵气,小小声的道:“师父,徒儿觉得好多了。” 姑射涵嗯了一声,手上却是不停,待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她按在怀中,淡淡说了一句:“睡吧。” 段瑶从未与他如此亲近,又觉他这个样子与平时大不一样,心中又是惊异又是怀疑,哪里能睡得着,勉强待了片刻,始终忍不住,不禁嗫嚅问道:“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儿?” 姑射涵道:“此是那天地玄黄图之中,为师一时不察,中了千叶老儿的暗算,你我暂时要在此处呆一段时间了。” 段瑶闻言,便是抬起头往四围看了一看,姑射涵又缓声说道:“徒儿不必担心,只等你伤势稍有好转,便可从此地出去,且先好好歇息一阵吧。” “嗯。”段瑶低低应了一声,想来这其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定然还有自己拖累的缘故,一时默默,不觉又趴回他怀里,她看那周围的情形,也知险恶万分,但有师父在此,素来知道他的本事,心里竟是半点也不曾担心,偏过头看见对面那小和尚,禁不住又是问道:“他怎么也在这里?” 观云在旁边听得二人说话,心道,原来那画卷叫做天地玄黄图,继而听到姑射涵说很快便可以出去,暗自雀跃不已,只仍还是不敢睁眼。 姑射涵朝他瞥了一眼,“千叶贼秃动法术之时,这小和尚距离的近,最先被卷进来,为墅他曾相助于你,顺手救了下来,徒儿要留下他,还是扔掉?” 观云从旁听见他这一句,直吓得手足冰凉,自己又不是东西,扔掉……他、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段瑶摇头道:“徒儿能从那光塔中脱身,全靠他施以援手,师父从这里出去的时候,也带上他好不好?”她本来对这师父甚是畏惧,此刻受伤虚弱,竟对他有些依赖起来,姑射涵微有察觉,便是缓缓勾唇一笑,手上抱着她不放,却是对那小和尚说道:“你可以睁眼了。” 观云心中咯噔一声,他原来早已知晓自己是在装睡,登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道:“多谢前辈。” 第78章三仙 轩辕圣陵之上,黑气滚滚,青光如幕,那青狮法王手持一座大如山峦的土峰,大喝当中,朝着对面那素衣男子当头砸下,苏雪丞身外清光一绽,一幢百丈高的巨木参天而起,与那土峰相撞,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土崩石碎、木动山摇,隆隆之声震荡开来,经久不绝于耳。 青狮法王那一座土峰名为轰天挫,重逾万斤,威势无比,寻常一砸下去,往往就将对手轰成一滩血肉。偏偏遇上苏雪丞,那降龙木亦是重量级法宝,攻防一体,妙用万千,双方遇上,这一场战斗直至玉兔西沉、金乌东升,终是五行当中,木善克土,那轰天挫被降龙木连番狠砸之下,土石纷纷掉落,突然好似石破天惊一般,从中一条裂缝乍然崩碎开来。 青狮法王见势不好,忙将一弯妖冶红光放出抵御,正要往空遁走,被那降龙木化成的一柱巨大青光,潜力万钧压将下来,登时身受重创,勉强退出几步,仰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苏雪丞因见这两人对东庆皇陵不敬,此番下手并不容情,虽未将他击毙当场,亦要令他受这教训,再无余力去动轩辕圣陵。 当下这青狮法王重伤之下,那门口行法布阵诸人当中,便有几人抢上前来,将他扶了回去,白龙法王早知对方三人不好惹,此刻去意顿生,正要招呼弟子暂行退避,突然那天边云端之中,又是几道遁光疾驰过来,尚未到达,当中那一个青衣锦绣的年轻人,伸手一指,就见一道剑光射出,带起长有数丈的虹光青影,对着东海三仙杀将过去。 萧清音轻叱一声:“来者何人,偷施暗算!”也是一道长虹化光飞出,色作五彩,空中如长起一条彩虹光带,与那青光缠作一处,瞬间已交手十余招,不分胜负。 “都天大阵,斗转星移,散开!”空中那年轻人将手一挥,他身后数人骤如电光激射开来,各自飞出一柄匹练也似的剑光,纵横交错,剑影重叠,隐隐成北斗天罡之势,便将东海三仙圈入其中。 当此之时,法明和尚轻足一点,足下现出一座灿金莲台,法明和尚立于其上,抬手挥袖之间,只见空中天花散落,檀香阵阵,自有一圈佛光腾起,将那剑网阻拦下来。 苏雪丞身外降龙木青光护体,扬手便是一道乙木神光出,敌住两柄飞剑,见对方连同那年轻人共有六人,俱是不同属性,出手狠辣刁钻,互相间又是配合紧密,心下已是猜到几分,面上现出少有的冷峻之色,问道:“几位可是那七剑阁中人物,不知因何要与我东庆皇族为难?” 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操纵了一柄无色透明的剑,带起罡风怒号缠卷,脸上笑嘻嘻的答道:“我等可不是要与东庆为敌,不过是看你们三人不顺眼,想要教训教训而已。”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实汉子擦身而过,喝道一句:“休要分散心神,胡言乱语!”那娃娃脸的少年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法明和尚此时出声说道:“天初七剑,七星应天,可惜几位缺了雷属之剑,无法召唤出护阵圣兽,不然和尚这丈六金身佛象,只怕也抵挡不住。” 几人闻言,那一个形容枯槁的白衣人,忽的哼了一声,身形一纵,人剑合一狠狠砸在那一圈佛光之上,竟是将金光生生震散开来,法明和尚见状,哈哈大笑,“来得好!”身后飞出两条十余丈长的虹芒交尾,将对方那一道金光拦下,莲台之上又是放出一圈光华,斗将起来。 萧清音与那年轻人剑光一挫,分了开来,正要再施手段,忽见对方身形一退,眨眼遁入云中,竟是走得无影无踪。她一愕之下,已被卷入阵法当中,剑气压至身前,连忙出剑抵御,手上复又一招,“凤鸣清音,素尾灵琴!”一架通体泛着淡淡莹光的长琴空中现出,她虚立空中,素手轻弹,自琴身上出无穷震波,直将剑气逼退开去。 他三人各施手段,声势自然非同小可,然而对方五人法力不弱,所布下剑阵虽有残缺,却是借助星辰之力幻化出无穷剑影,虚虚实实,变化万千,一时片刻也破除不了。 那白龙法王原本见形势不力,就要溜之大吉,此刻见来了这几个帮手将东海三仙困住,连忙指挥了门下弟子,再度施展那九煞阴魔大阵,重又磨起山壁上青龙的圣光守护来。 诸葛谨远远地跟踪千叶禅师,从那大雷音寺一路向北,一口气飞出数千里,正自揣测他要去何处,突然就见前方那道人影,猛地往地面疾冲而下,他身在百里开外,只见重重山峦层叠,中间灵气波动隔得老远都能辨清,好像还是不少人。心中暗生警惕,降低了高度,便往那处山间落了下去。 下方山谷之中,一道黑气冲天而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随即一道剑光跟上,半空中腾出两个人影,彼此激斗不休。诸葛谨吃了一惊,见那剑光乃是正宗夷山剑法,谷中金光法宝缭乱,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传来,他遁光一闪,绕到近前,竟原来是上百个道人,围着中间十余人在那里争斗。他认出人多的那一方有夷山五老和昆山七散人,中间那十余人中有一人曾与之照面,却是那万花山七禽散人,属于魔道一脉,旁边几人正是他的弟子。 诸葛谨看清两方人影,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正邪之争,那夷山和昆山仗势欺人,这些人自诩正道,其实卑鄙更甚。他看出那七禽散人根本撑不住几合去,四下寻找千叶的身影,竟是感觉不到,暗骂这老贼秃果然阴险,将自己引到此处,趁机脱身,当下就要离去,从那山谷下面,一道纯白剑光如长电飞起,径直朝着他藏身之处击了过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老道出来!”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诸葛谨哼了一声,头上天王环金光旋出,便与那剑光对了一记,借着对方御剑的力道,往后一跃而起,刹时飞遁而去。 ……………… 此时那万鬼谷所在,瓊煌殿中,千叶禅师经门口弟子引领,下到地底深处一间密室当中。 虽说是一间密室,却与地面上那一座殿堂大小仿佛,四面墙壁上并未镶嵌明珠,反倒是点起数根蜡烛,萤火之光,显得甚为黯淡,那冥天老祖立在中央,身形看去只如**岁的童子,负着双手,背对向他。 “禅师果是信人,三天之内归还我教重宝,想必是你那仇人已被收服,摄入这天地玄黄图中了吧?”尖细如幼儿的嗓音在地底荡出回声,周围烛影飘摇之下,显得甚是阴森恐怖。 千叶禅师露出一丝笑意,“老衲正要谢过老祖,借我此宝,才得有机会重创仇人。” 冥天老祖嘎嘎怪笑一阵,开口说道,“禅师今日来,只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不错。”千叶脸色在那烛光照耀之下,转为阴沉,“老衲此来,除了归还老祖法宝,尚还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又是何事?”那老祖故作疑问。 “老祖莫非还看不出,老衲如今功行大退,已经没有余力炼化我那仇人,”千叶声音沉沉说道,“此番前来,正要相请老祖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图中人挫骨扬灰,令其永生永世不得生!” “哈…哈…哈……”冥天老祖复又怪笑起来,“禅师莫不是忘记了,要老祖帮忙,可以,你上次给我那碧灵鬼火丹,再多个三五颗,老祖我莫说帮你消灭仇人,就是与你驳上一条断臂,也是不在话下。” 千叶禅师摇头说道:“那鬼火丹老衲也是无意中得来,仅此一粒,再没有多了。” “哼……既是如此,你还敢来我这瓊煌殿,莫不是看老祖给你三分颜面,就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说到此处,声音越尖利起来。 千叶禅师目中森然:“鬼火丹我是没有,但凡周身所有之物,任凭老祖收取,老祖意下如何?” “你是说身上所有之物?”冥天老祖似是颇感兴趣的问道。 “老衲全部身家已经带在身上,只要老祖一句话,即可尽数转赠与你。” “嘿……全部身家……”那老祖如婴儿的嗓音尖声笑了一句,猛地转回身来,“老祖倒有另外一件想要的东西,不知你肯给还是不肯给那?” 千叶上前一步,正要答话,猛然瞥见他的模样,顿时惊异道,“你的样子--------” 冥天老祖身形如电,黑烟一晃,一只小手半空探出,直如利剑长刀,直直**千叶下腹之中,口上嘿…嘿…笑了两声,阴森森道,“老祖我如今想要你的金丹,你意下如何?” 第78章三仙 轩辕圣陵之上,黑气滚滚,青光如幕,那青狮法王手持一座大如山峦的土峰,大喝当中,朝着对面那素衣男子当头砸下,苏雪丞身外清光一绽,一幢百丈高的巨木参天而起,与那土峰相撞,便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土崩石碎、木动山摇,隆隆之声震荡开来,经久不绝于耳。 青狮法王那一座土峰名为轰天挫,重逾万斤,威势无比,寻常一砸下去,往往就将对手轰成一滩血肉。偏偏遇上苏雪丞,那降龙木亦是重量级法宝,攻防一体,妙用万千,双方遇上,这一场战斗直至玉兔西沉、金乌东升,终是五行当中,木善克土,那轰天挫被降龙木连番狠砸之下,土石纷纷掉落,突然好似石破天惊一般,从中一条裂缝乍然崩碎开来。 青狮法王见势不好,忙将一弯妖冶红光放出抵御,正要往空遁走,被那降龙木化成的一柱巨大青光,潜力万钧压将下来,登时身受重创,勉强退出几步,仰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苏雪丞因见这两人对东庆皇陵不敬,此番下手并不容情,虽未将他击毙当场,亦要令他受这教训,再无余力去动轩辕圣陵。 当下这青狮法王重伤之下,那门口行法布阵诸人当中,便有几人抢上前来,将他扶了回去,白龙法王早知对方三人不好惹,此刻去意顿生,正要招呼弟子暂行退避,突然那天边云端之中,又是几道遁光疾驰过来,尚未到达,当中那一个青衣锦绣的年轻人,伸手一指,就见一道剑光射出,带起长有数丈的虹光青影,对着东海三仙杀将过去。 萧清音轻叱一声:“来者何人,偷施暗算!”也是一道长虹化光飞出,色作五彩,空中如长起一条彩虹光带,与那青光缠作一处,瞬间已交手十余招,不分胜负。 “都天大阵,斗转星移,散开!”空中那年轻人将手一挥,他身后数人骤如电光激射开来,各自飞出一柄匹练也似的剑光,纵横交错,剑影重叠,隐隐成北斗天罡之势,便将东海三仙圈入其中。 当此之时,法明和尚轻足一点,足下现出一座灿金莲台,法明和尚立于其上,抬手挥袖之间,只见空中天花散落,檀香阵阵,自有一圈佛光腾起,将那剑网阻拦下来。 苏雪丞身外降龙木青光护体,扬手便是一道乙木神光出,敌住两柄飞剑,见对方连同那年轻人共有六人,俱是不同属性,出手狠辣刁钻,互相间又是配合紧密,心下已是猜到几分,面上现出少有的冷峻之色,问道:“几位可是那七剑阁中人物,不知因何要与我东庆皇族为难?” 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操纵了一柄无色透明的剑,带起罡风怒号缠卷,脸上笑嘻嘻的答道:“我等可不是要与东庆为敌,不过是看你们三人不顺眼,想要教训教训而已。”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壮实汉子擦身而过,喝道一句:“休要分散心神,胡言乱语!”那娃娃脸的少年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法明和尚此时出声说道:“天初七剑,七星应天,可惜几位缺了雷属之剑,无法召唤出护阵圣兽,不然和尚这丈六金身佛象,只怕也抵挡不住。” 几人闻言,那一个形容枯槁的白衣人,忽的哼了一声,身形一纵,人剑合一狠狠砸在那一圈佛光之上,竟是将金光生生震散开来,法明和尚见状,哈哈大笑,“来得好!”身后飞出两条十余丈长的虹芒交尾,将对方那一道金光拦下,莲台之上又是放出一圈光华,斗将起来。 萧清音与那年轻人剑光一挫,分了开来,正要再施手段,忽见对方身形一退,眨眼遁入云中,竟是走得无影无踪。她一愕之下,已被卷入阵法当中,剑气压至身前,连忙出剑抵御,手上复又一招,“凤鸣清音,素尾灵琴!”一架通体泛着淡淡莹光的长琴空中现出,她虚立空中,素手轻弹,自琴身上出无穷震波,直将剑气逼退开去。 他三人各施手段,声势自然非同小可,然而对方五人法力不弱,所布下剑阵虽有残缺,却是借助星辰之力幻化出无穷剑影,虚虚实实,变化万千,一时片刻也破除不了。 那白龙法王原本见形势不力,就要溜之大吉,此刻见来了这几个帮手将东海三仙困住,连忙指挥了门下弟子,再度施展那九煞阴魔大阵,重又磨起山壁上青龙的圣光守护来。 诸葛谨远远地跟踪千叶禅师,从那大雷音寺一路向北,一口气飞出数千里,正自揣测他要去何处,突然就见前方那道人影,猛地往地面疾冲而下,他身在百里开外,只见重重山峦层叠,中间灵气波动隔得老远都能辨清,好像还是不少人。心中暗生警惕,降低了高度,便往那处山间落了下去。 下方山谷之中,一道黑气冲天而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随即一道剑光跟上,半空中腾出两个人影,彼此激斗不休。诸葛谨吃了一惊,见那剑光乃是正宗夷山剑法,谷中金光法宝缭乱,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传来,他遁光一闪,绕到近前,竟原来是上百个道人,围着中间十余人在那里争斗。他认出人多的那一方有夷山五老和昆山七散人,中间那十余人中有一人曾与之照面,却是那万花山七禽散人,属于魔道一脉,旁边几人正是他的弟子。 诸葛谨看清两方人影,心中冷笑一声,原来是正邪之争,那夷山和昆山仗势欺人,这些人自诩正道,其实卑鄙更甚。他看出那七禽散人根本撑不住几合去,四下寻找千叶的身影,竟是感觉不到,暗骂这老贼秃果然阴险,将自己引到此处,趁机脱身,当下就要离去,从那山谷下面,一道纯白剑光如长电飞起,径直朝着他藏身之处击了过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给老道出来!”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诸葛谨哼了一声,头上天王环金光旋出,便与那剑光对了一记,借着对方御剑的力道,往后一跃而起,刹时飞遁而去。 ……………… 此时那万鬼谷所在,瓊煌殿中,千叶禅师经门口弟子引领,下到地底深处一间密室当中。 虽说是一间密室,却与地面上那一座殿堂大小仿佛,四面墙壁上并未镶嵌明珠,反倒是点起数根蜡烛,萤火之光,显得甚为黯淡,那冥天老祖立在中央,身形看去只如**岁的童子,负着双手,背对向他。 “禅师果是信人,三天之内归还我教重宝,想必是你那仇人已被收服,摄入这天地玄黄图中了吧?”尖细如幼儿的嗓音在地底荡出回声,周围烛影飘摇之下,显得甚是阴森恐怖。 千叶禅师露出一丝笑意,“老衲正要谢过老祖,借我此宝,才得有机会重创仇人。” 冥天老祖嘎嘎怪笑一阵,开口说道,“禅师今日来,只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不错。”千叶脸色在那烛光照耀之下,转为阴沉,“老衲此来,除了归还老祖法宝,尚还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又是何事?”那老祖故作疑问。 “老祖莫非还看不出,老衲如今功行大退,已经没有余力炼化我那仇人,”千叶声音沉沉说道,“此番前来,正要相请老祖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图中人挫骨扬灰,令其永生永世不得生!” “哈…哈…哈……”冥天老祖复又怪笑起来,“禅师莫不是忘记了,要老祖帮忙,可以,你上次给我那碧灵鬼火丹,再多个三五颗,老祖我莫说帮你消灭仇人,就是与你驳上一条断臂,也是不在话下。” 千叶禅师摇头说道:“那鬼火丹老衲也是无意中得来,仅此一粒,再没有多了。” “哼……既是如此,你还敢来我这瓊煌殿,莫不是看老祖给你三分颜面,就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说到此处,声音越尖利起来。 千叶禅师目中森然:“鬼火丹我是没有,但凡周身所有之物,任凭老祖收取,老祖意下如何?” “你是说身上所有之物?”冥天老祖似是颇感兴趣的问道。 “老衲全部身家已经带在身上,只要老祖一句话,即可尽数转赠与你。” “嘿……全部身家……”那老祖如婴儿的嗓音尖声笑了一句,猛地转回身来,“老祖倒有另外一件想要的东西,不知你肯给还是不肯给那?” 千叶上前一步,正要答话,猛然瞥见他的模样,顿时惊异道,“你的样子--------” 冥天老祖身形如电,黑烟一晃,一只小手半空探出,直如利剑长刀,直直**千叶下腹之中,口上嘿…嘿…笑了两声,阴森森道,“老祖我如今想要你的金丹,你意下如何?” 第79章重围 段瑶身在那天地玄黄图中,不辨昼夜,但歇息了一阵,渐觉精神好转,全身虽然还是疼痛欲裂,然而灵力恢复之下,已是好上许多,此时便能隐隐感觉到,外界有一股戊土之力,蕴有潜势无穷,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姑射涵虽然以寒冰结界抵御,暂保她三人无虞,只怕等到法力耗尽,便要遭到致命打击。念及此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他说道:“师父,徒儿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姑射涵身形未动,手上顺了顺她颊便的长,道:“为师要破那九十九重地象法术,须得撤去结界,这外面百鬼云集,另有地火阴气,最是炎炙阴毒,徒儿体质虚弱,未必能经受得住。”言下之意,便是要再她再将养片刻,再做商议。 段瑶见他微微抬,望向外面层层叠叠黑幕烟岚,心底愈是纠结不平,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咬牙从他怀中挣起,“徒儿有一法宝,不惧这地火阴气,况且我本身就是火属,寻常火焰根本近不得身,师父不必为我担心,这就做法出去吧。” 她这一动牵到伤口,顿时有如万蚁噬咬痛楚钻心,然怕他会看出,仍是站得笔直,丝毫不见半点怯懦。 姑射涵目光莹彻,望了她片刻,眼中现出赞许之意,起身将她拢入怀中,嗓音微微笑道:“这便从此地出去吧。” 段瑶冷不防又被他这一抱,弄得全身僵硬,又觉他身上传来淡淡凉沁气息,将疼痛瞬间压下,刚要说话,姑射涵已经将手放开,往前踏出一步,身形凝立虚空之中,长无风自起,周身之外青紫雷电缠绕而出,若隐若现。 段瑶见观云手足无措站在一旁,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靠到身边。姑射涵目光瞥了过来,“徒儿可曾准备好了?”声音低沉,冰冷当中,自带有一种威势。 “请师父做法!”段瑶将观云携在身边,右手灵力循环一周,断骨之处略有迟滞,强忍住痛楚,轻轻抬了起来。 姑射涵眸似寒冰扫过二人,“这便跟我来吧!”大袖一挥,卷起一道墨色光华将二人裹入其中。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外面那层光罩蓦地碎裂开来,散作无数冰刀霜刃漫空激射而出,将周围听风扑将上来的厉鬼恶卒切成支离破碎,段瑶右手一翻,一团五彩轻烟抛出,形成一幢光幕将自己与那小和尚护在其中,跟在姑射涵身后径直往上冲去。 外围空间之中,辨不清多少层黑烟帐幕,一重一重叠加上来,到处漂浮着形状狰狞的阴魂厉鬼,铺头盖脸朝三人扑将过来,姑射涵身外电如银蛇,一路横冲直撞,所遇阻碍,无有一合之敌,眼见得冲出一幕黑气烟岚,从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点点黄星飘洒落下,渺小若尘埃,却是重逾山岳,挟带起一股股绝大无匹的牵扯之力,如彗星从天而降呼啸而来。 姑射涵只身化作一道惊电长光冲天而起,霎时间周围一阵狂风涌动,雷霆霹雳如狂风骤雨爆射而出,两股潜力万钧的力道互相碰撞,震波四起,闷响重重,好似天地随之颠覆,眼前景象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段瑶与观云和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那爆破之力虽已被他卸去大半,九品仙幢之上,轻烟如被风吹,荡起阵阵波纹,而那地火阴气也自空中燃起丝丝缕缕的黑色长烟,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只要有一线沾及身体,立时就会变作大火焚烧,使人尸骨无存。段瑶强运灵力之下,但觉周身每一处经脉如钢针刺髓疼痛难耐,便有一丝灵力升起,痛楚就更要强烈三分,而那地火阴气奇烈无比,纵有法宝护身,仍然烤得她体热难当,一时内外煎熬,恨不能下一刻就昏厥过去,再不用受这无边无尽的折磨。 观云见她难受,伸出手抵在她的背心,将自己的灵气给她输送过去,以期缓解一二。 ……………… 瓊煌殿那地底密室当中,此际团团黑气骨朵朵的自地底冒出,内里均是蕴有一朵碧莹莹的火焰,照的周遭一片惨绿,看去愈显阴森恐怖。 半空中漂浮着一副长有丈许的宽幅画卷,其上浓黑如墨,黄云黑气缠作一团,时如怒潮汹涌,浪卷千重,奔腾咆哮不休。有那黑气晃眼自画面飘散出来,千丝万缕若水汽蒸腾,所过之处,整个空间皆蔓延着一股腐烂尸臭之气。 画卷上空一个小小的童子,盘膝坐于虚空当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只小手撑着下巴,啧啧称道:“这寒域主人果然名不虚传,便只这片刻的功夫,老祖我布下的九十九重地象法术,已经被他破去半数,嘿,若不是老祖有言在先,要将他困在这天地玄黄图中,真想好好跟他斗上一场,消消这些年的火气……” “对了,听闻你那徒弟,是在为别人助拳的时候,被他一击致命,老禅师啊,你一身修为,就为了这个孽徒毁于一旦,如今是不是有些后悔呢?”童子忽转过头,对那角落处委顿在地的一人笑问道。 “值……或不值,亦不是你能轻易断定……”那人面色灰白,一双眼中明显露出了浑浊之色,“老衲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魔头,亏你堂堂一方祖师,竟然出尔反尔暗算于我……传将出去,没得堕了你南方魔教的名头……” “错了!”那童子朝他摆了摆手,尖声笑道,“老祖我可没有强迫于你,这粒金丹乃是禅师你亲手奉上,老祖若是推辞,那才是惺惺作态,有失我一方祖师的威名……”又是甚为得意的看向他道,“不过你放心,老祖既然答应要助你除去此人,我等魔教中人最讲信用,万万不会像那些所谓正派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禅师你就放心的去吧,这人就交由老祖我来处置吧,哈…哈…哈…哈……” 千叶禅师撑起眼皮,目中犹自迸出一股憎恨之意,“老衲要看着那人受尽折磨,这才能安心化去,老祖莫非连这点小小心愿,也不肯让我达成末?” 那童子阴恻恻笑道,“你要看,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罢。”笑得一阵,便是又望向那画卷当中,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想从老祖这玄黄图中出来,那可没有这样容易……”小手翻出,蓦地自上空压将下去。 ……………… 段瑶得观云相助,压力大减,紧随姑射涵破开的通道往上遁去,周围仍是浓黑有如流质的一团浑沌,不知到底还有多少层黑幕叠在其间。突然就见那上方天顶之处,有如风云变换,无边无际的黑气聚集拢来,凝成一个惊天巨大的手印,铺天盖地倾轧下来。 姑射涵手中电光霹雳,乾天罡煞神雷冲幻化成两道威势无比的长龙惊虹,闪电般**云中,就与那黑气大手纠缠斗在一处,一时只闻雷声隆隆滚动,黑幕当中时有电光闪现而出,立刻又被滚滚黑云吞没。姑射涵冷哼一声,顿足而起,周身之外聚起无数电光如银蛇奔腾攒刺,纵身冲入云中。 段瑶与观云留在远处观望,过得片刻,那黑烟黄云当中,忽有一道灼眼已极的白炽光芒蔓延而出,随即一只雷电凝成的巨大手掌往上轰然一拍,天地剧震之下,将那一团黑气撞得四处散裂开来。 烟消云散之下,隐隐一线光明自上方透出,段瑶料得那便是出口的方向,将身旁观云一摄,“走!”迎风直飞而上! ……………… 那画卷之外,冥天老祖惊咦一声,“此人真是了得,重重威压之下,竟还能出如此功力,方才那一击,玄黄图中的禁制已被他破去了将近七十余层,老祖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冥天!”千叶禅师大叫一声,自地上撑起,厉声喝道:“你莫要言而无信!” 那童子目光森森望向他,“老祖我一句戏言,你竟要当真不成?”细若婴儿的嗓音冷笑一声,“莫要说我没提醒你,下回老祖说话,最好不要插嘴,不然你那点小小的心愿,老祖可不保证你一定能够达成……” 千叶朝他看了一刻,阴沉沉道:“那人就要脱身出来,你还不快施法阻止?” “嘿……”老祖又是冷笑一声,“谁告诉你说我要阻止他出来了?老祖我千挑万选,难得碰上一个这么合适的人,嘿嘿……你就给我在旁边好好看着吧!” 千叶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指着他道:“你……你原来早有图谋……” “哈哈哈哈……”老祖仰天大笑来,拿着一双怪眼瞪着他道,“我就是早有图谋,你能奈我何?哼,老祖我帮你报这个仇,你要感激涕零才是,再敢与我说这种话,莫要怪老祖翻脸不讲情面!” 轰----轰隆-------- 画卷当中,陡然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破之声奔涌而出,如水幕层层荡漾,画面上震起圈圈波纹,老祖喜形于色,“来了!”合身一扑,只见一幕黑气扑入画卷当中,连一丝波纹也未激起,悄无声息没了进去。 第79章重围 段瑶身在那天地玄黄图中,不辨昼夜,但歇息了一阵,渐觉精神好转,全身虽然还是疼痛欲裂,然而灵力恢复之下,已是好上许多,此时便能隐隐感觉到,外界有一股戊土之力,蕴有潜势无穷,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姑射涵虽然以寒冰结界抵御,暂保她三人无虞,只怕等到法力耗尽,便要遭到致命打击。念及此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对他说道:“师父,徒儿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吧。” 姑射涵身形未动,手上顺了顺她颊便的长,道:“为师要破那九十九重地象法术,须得撤去结界,这外面百鬼云集,另有地火阴气,最是炎炙阴毒,徒儿体质虚弱,未必能经受得住。”言下之意,便是要再她再将养片刻,再做商议。 段瑶见他微微抬,望向外面层层叠叠黑幕烟岚,心底愈是纠结不平,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咬牙从他怀中挣起,“徒儿有一法宝,不惧这地火阴气,况且我本身就是火属,寻常火焰根本近不得身,师父不必为我担心,这就做法出去吧。” 她这一动牵到伤口,顿时有如万蚁噬咬痛楚钻心,然怕他会看出,仍是站得笔直,丝毫不见半点怯懦。 姑射涵目光莹彻,望了她片刻,眼中现出赞许之意,起身将她拢入怀中,嗓音微微笑道:“这便从此地出去吧。” 段瑶冷不防又被他这一抱,弄得全身僵硬,又觉他身上传来淡淡凉沁气息,将疼痛瞬间压下,刚要说话,姑射涵已经将手放开,往前踏出一步,身形凝立虚空之中,长无风自起,周身之外青紫雷电缠绕而出,若隐若现。 段瑶见观云手足无措站在一旁,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靠到身边。姑射涵目光瞥了过来,“徒儿可曾准备好了?”声音低沉,冰冷当中,自带有一种威势。 “请师父做法!”段瑶将观云携在身边,右手灵力循环一周,断骨之处略有迟滞,强忍住痛楚,轻轻抬了起来。 姑射涵眸似寒冰扫过二人,“这便跟我来吧!”大袖一挥,卷起一道墨色光华将二人裹入其中。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外面那层光罩蓦地碎裂开来,散作无数冰刀霜刃漫空激射而出,将周围听风扑将上来的厉鬼恶卒切成支离破碎,段瑶右手一翻,一团五彩轻烟抛出,形成一幢光幕将自己与那小和尚护在其中,跟在姑射涵身后径直往上冲去。 外围空间之中,辨不清多少层黑烟帐幕,一重一重叠加上来,到处漂浮着形状狰狞的阴魂厉鬼,铺头盖脸朝三人扑将过来,姑射涵身外电如银蛇,一路横冲直撞,所遇阻碍,无有一合之敌,眼见得冲出一幕黑气烟岚,从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点点黄星飘洒落下,渺小若尘埃,却是重逾山岳,挟带起一股股绝大无匹的牵扯之力,如彗星从天而降呼啸而来。 姑射涵只身化作一道惊电长光冲天而起,霎时间周围一阵狂风涌动,雷霆霹雳如狂风骤雨爆射而出,两股潜力万钧的力道互相碰撞,震波四起,闷响重重,好似天地随之颠覆,眼前景象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段瑶与观云和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那爆破之力虽已被他卸去大半,九品仙幢之上,轻烟如被风吹,荡起阵阵波纹,而那地火阴气也自空中燃起丝丝缕缕的黑色长烟,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只要有一线沾及身体,立时就会变作大火焚烧,使人尸骨无存。段瑶强运灵力之下,但觉周身每一处经脉如钢针刺髓疼痛难耐,便有一丝灵力升起,痛楚就更要强烈三分,而那地火阴气奇烈无比,纵有法宝护身,仍然烤得她体热难当,一时内外煎熬,恨不能下一刻就昏厥过去,再不用受这无边无尽的折磨。 观云见她难受,伸出手抵在她的背心,将自己的灵气给她输送过去,以期缓解一二。 ……………… 瓊煌殿那地底密室当中,此际团团黑气骨朵朵的自地底冒出,内里均是蕴有一朵碧莹莹的火焰,照的周遭一片惨绿,看去愈显阴森恐怖。 半空中漂浮着一副长有丈许的宽幅画卷,其上浓黑如墨,黄云黑气缠作一团,时如怒潮汹涌,浪卷千重,奔腾咆哮不休。有那黑气晃眼自画面飘散出来,千丝万缕若水汽蒸腾,所过之处,整个空间皆蔓延着一股腐烂尸臭之气。 画卷上空一个小小的童子,盘膝坐于虚空当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只小手撑着下巴,啧啧称道:“这寒域主人果然名不虚传,便只这片刻的功夫,老祖我布下的九十九重地象法术,已经被他破去半数,嘿,若不是老祖有言在先,要将他困在这天地玄黄图中,真想好好跟他斗上一场,消消这些年的火气……” “对了,听闻你那徒弟,是在为别人助拳的时候,被他一击致命,老禅师啊,你一身修为,就为了这个孽徒毁于一旦,如今是不是有些后悔呢?”童子忽转过头,对那角落处委顿在地的一人笑问道。 “值……或不值,亦不是你能轻易断定……”那人面色灰白,一双眼中明显露出了浑浊之色,“老衲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魔头,亏你堂堂一方祖师,竟然出尔反尔暗算于我……传将出去,没得堕了你南方魔教的名头……” “错了!”那童子朝他摆了摆手,尖声笑道,“老祖我可没有强迫于你,这粒金丹乃是禅师你亲手奉上,老祖若是推辞,那才是惺惺作态,有失我一方祖师的威名……”又是甚为得意的看向他道,“不过你放心,老祖既然答应要助你除去此人,我等魔教中人最讲信用,万万不会像那些所谓正派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禅师你就放心的去吧,这人就交由老祖我来处置吧,哈…哈…哈…哈……” 千叶禅师撑起眼皮,目中犹自迸出一股憎恨之意,“老衲要看着那人受尽折磨,这才能安心化去,老祖莫非连这点小小心愿,也不肯让我达成末?” 那童子阴恻恻笑道,“你要看,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罢。”笑得一阵,便是又望向那画卷当中,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想从老祖这玄黄图中出来,那可没有这样容易……”小手翻出,蓦地自上空压将下去。 ……………… 段瑶得观云相助,压力大减,紧随姑射涵破开的通道往上遁去,周围仍是浓黑有如流质的一团浑沌,不知到底还有多少层黑幕叠在其间。突然就见那上方天顶之处,有如风云变换,无边无际的黑气聚集拢来,凝成一个惊天巨大的手印,铺天盖地倾轧下来。 姑射涵手中电光霹雳,乾天罡煞神雷冲幻化成两道威势无比的长龙惊虹,闪电般**云中,就与那黑气大手纠缠斗在一处,一时只闻雷声隆隆滚动,黑幕当中时有电光闪现而出,立刻又被滚滚黑云吞没。姑射涵冷哼一声,顿足而起,周身之外聚起无数电光如银蛇奔腾攒刺,纵身冲入云中。 段瑶与观云留在远处观望,过得片刻,那黑烟黄云当中,忽有一道灼眼已极的白炽光芒蔓延而出,随即一只雷电凝成的巨大手掌往上轰然一拍,天地剧震之下,将那一团黑气撞得四处散裂开来。 烟消云散之下,隐隐一线光明自上方透出,段瑶料得那便是出口的方向,将身旁观云一摄,“走!”迎风直飞而上! ……………… 那画卷之外,冥天老祖惊咦一声,“此人真是了得,重重威压之下,竟还能出如此功力,方才那一击,玄黄图中的禁制已被他破去了将近七十余层,老祖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冥天!”千叶禅师大叫一声,自地上撑起,厉声喝道:“你莫要言而无信!” 那童子目光森森望向他,“老祖我一句戏言,你竟要当真不成?”细若婴儿的嗓音冷笑一声,“莫要说我没提醒你,下回老祖说话,最好不要插嘴,不然你那点小小的心愿,老祖可不保证你一定能够达成……” 千叶朝他看了一刻,阴沉沉道:“那人就要脱身出来,你还不快施法阻止?” “嘿……”老祖又是冷笑一声,“谁告诉你说我要阻止他出来了?老祖我千挑万选,难得碰上一个这么合适的人,嘿嘿……你就给我在旁边好好看着吧!” 千叶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指着他道:“你……你原来早有图谋……” “哈哈哈哈……”老祖仰天大笑来,拿着一双怪眼瞪着他道,“我就是早有图谋,你能奈我何?哼,老祖我帮你报这个仇,你要感激涕零才是,再敢与我说这种话,莫要怪老祖翻脸不讲情面!” 轰----轰隆-------- 画卷当中,陡然一声撼天动地的爆破之声奔涌而出,如水幕层层荡漾,画面上震起圈圈波纹,老祖喜形于色,“来了!”合身一扑,只见一幕黑气扑入画卷当中,连一丝波纹也未激起,悄无声息没了进去。 第80章夺舍 瓊煌殿后殿悬崖壁上,一缕黑烟凝绕,化为一个黑衣瘦小的女子,立在那峰顶处,说道:“公子,老祖有令,三日之内,你不能踏入万鬼谷,这便请回吧。” 她面前一道青光凭空落下,现出一个丰姿隽秀的年轻人,唇边含笑望向她道:“谢姑娘果然尽忠职守,在下此来,并非为别的,实是有要事要禀告老祖,还望姑娘能通融一二。” 谢殷与他目光接上,不觉便是错了开来,抿唇说道:“老祖令公子去轩辕陵相助二位法王退敌,此时却出现在万鬼谷,即便是有要事,恐怕老祖也会心生不悦,公子若是方便,不如先告知谢殷,再与你代为通传。” “谢姑娘考虑得周到,在下感激不尽。”那男子慢慢走上前来,笑容愈是温柔。 谢殷忽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透出警惕之意,“不敢当,有狐公子请讲。” 有狐栖瞧见她的模样,笑了笑,止住脚步。“姑娘可知,那夷山五老伙同昆山七散人,正在四处打压魔道中人?” 谢殷眉头微皱,“谢殷略有耳闻,但此事老祖亦已知晓……”说着便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有狐栖又是笑了一声,与她言道,“在下得到消息,蝠仙洞乌云道人、牯牛岭黄龙老魔以及万花山七禽散人已经遭毒手,而那天煞邪君,弃了洞府,却朝万鬼谷这边而来,在下担心……这当中只怕是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他说到此处,声音便是放得缓慢起来,渐渐转为低迷,谢殷听在耳中,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上,问道:“什么阴谋?” “那就是……”有狐栖微微一笑,谢殷忽觉周围灵气波动,大惊之下即刻倒跃而出,却不料眼前一道金光疾如闪电弹起,她根本来不及躲避,早已被圈入其中,只觉体内灵气瞬间消失一空,身体如被缚住,再难动弹半分,不禁惊声叫道:“有狐栖,你竟敢……呜!!”话没说完,小腹之上突然挨了一记重击,登时闷哼一声,便是人事不知了。 有狐栖招手收回捆仙索,慢慢走上前来。 “这个阴谋嘛……”他斜睨着地上的女子,神情似笑非笑的道,“那就是,在下打算推出这场游戏了……” 段瑶携起观云直飞而上,耳边不断有巨大的呼啸声传来,罡风烈煞阵阵扑下,砸落在九品仙幢的结界上面,将她的度也压得慢了下来。身体痛觉似已麻痹,层层黑气之后,前方的亮光已是清晰可辨。 却在这时,数只厉鬼不知从何处窜起,张口喷出道道黑气,指爪如刃当空劈将下来,段瑶将牙一咬,就想一鼓作气直冲过去,忽然眼前电光一闪,霹雳一声,早将拦路的鬼魅击得粉碎,姑射涵虚空中现出形来,一道玄墨光华卷起二人,冲霄而去。 轰--------轰隆---------- 随着最后一重地象法术破开,黑幕烟岚渐渐散去,头顶上露出一片绿莹莹的光亮来。 观云在黑暗中憋闷了许久,此时乍然见到光明,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段姑娘,我们终于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段瑶身子一晃,周围五彩光幕形成的结界消散之下,身形已经直接往下软倒,观云惊呼一声,连忙就要过去接住她。却见一只修长完美的手探将出来,揽住她的腰身,抱了起来。观云抬头一看,姑射涵正将段瑶搂在怀中,搁下一句“走吧”,径直飞起,观云不敢稍慢,赶紧随后跟上。 段瑶虽是力竭而落,神智倒还清醒,口中细细唤了声“师父”。 值此之时,一团淡至几不可见的黑气扑面而来,段瑶只觉一股恶寒擦身而过,姑射涵的身体陡然震了一下,她心里有些疑惑,刚要抬起头来,腰间那一双手,毫无征兆的松了开来-------- 段瑶猛地睁大双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师……父……” “段姑娘!”千钧一之际,观云急冲而下,将她一手拉住,“前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把你放开?” 姑射涵立在空中,身形一动不动,雪白的长披拂下来,将他的面容遮住,窥不清表情,却无端有一股森森的阴寒之意,隐隐弥漫在他的周围。 段瑶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观云,歪歪斜斜飞将过去。姑射涵眼帘半垂,根本对她恍如未见。段瑶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叫道:“师父?” 蓦地一下,面前之人睁开了眼,如同爬行动物一般森寒的冷光,自他眼中射了出来。段瑶浑身一颤,本能的就要往后退开。 “……师父?”这人声音冰冷如瓷的念道,唇角轻一勾起,**一抹玩味而又轻蔑的笑,“没错,乖乖宝贝徒儿,以后老祖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呵…呵…呵……哈--哈--哈--哈--------”沉闷昏暗的空间当中,一道得意至极的笑声响贯长空,如同风声雷动,黄烟黑气纷纷云集,眼看又要将那入口遮蔽起来。 “段姑娘!”观云看在眼中,急忙大叫了一声,“快叫前辈从这里出去,出口又要封起来了!” 段瑶口中出一声厉喝:“你是谁?!”右手一扬,聚起一道电光,朝着面前之人狠狠砸下-------- “乖乖宝贝徒儿,老祖我不就是你的师父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吗?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段瑶只觉手臂一痛,身体被一股力量一拉,笔直冲天而出! 哗-------- 如同冲透层层水幕,眼前一片绿光蔓延,手臂上的力道一松,身后那封闭空间所在,一声巨大的碰撞之音振聋聩,耳膜如遭重创,刹时只余下一片嗡嗡声,身后一股绝大的推力轰然涌至,段瑶不及转身,下一刻已经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一堵墙上,跌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隆然不绝,在密室中激起阵阵回响,四面岩壁受到震动,碎土石头屑纷纷崩落下来。 “师……父……”段瑶出一声细如蚊蚋的呼唤,只觉被那笑声震得脑中嗡嗡直响,全身各处伤痕犹如烈火焚烧,一阵痛过一阵……眼前模模糊糊瞥见一物,待得视线渐渐清晰,却是一具七八岁孩童的身体,形容枯槁如木,脸上重重皱褶,干枯得像是橘皮……… “这……这是……”她心里悚然一惊,遽然一股渗人的寒意从内心透了出来,猛地抬起头看向正中大笑不止的人影,口中喃喃的道,“这莫非是……”移魂**……一念及此,心脏如被针刺,狠狠抽痛了一下,带得身体也不住震颤起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她身后传了过来,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道,“这正是他之前用的身体,瓊煌殿的主人,冥天老祖……” 段瑶如遭雷阙,“你,说什么……” “嘿……嘿嘿……夺舍**,报应…报应啊……”她身后阴暗的角落里,千叶禅师萎顿于地,面朝天哑声笑了起来,“天道循环,恶人有恶报,你那师父杀我大雷音寺数百僧众,现在被人用天魔秘辛附体**夺取身体,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笑到一般,又是大咳起来,鲜血不停自口中涌出,转眼将僧衣染红一片…… 段瑶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形犹自摇晃,“放你的狗屁!”她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我师父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别人夺取身体!” 眼睛死死盯住对面那抹高大的人影,猛地怒喝一声,足下一顿,聚起满身雷霆电光,径直对着他冲将过去! 咔--------砰------------ 白光闪现,一声震响当中,段瑶的身体再度往后飞出,砰然摔倒在地。 对面那人左手一张,半空一道雷电长光落于掌心,缩成一团蓝莹莹的电光,不断噼啪作响。“哈,哈哈,果然,果然还是这个身体合适,不像先前那个废物,连个普通的法术都不出……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就是为老祖我量身定做的啊!”冰冷的声音带着惊喜,说不出的怪异。 “你给我闭嘴!”段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牙关紧咬,竭力止着身体的颤抖,明明已是疲累不堪,听到这怪声的瞬间,脑中腾地有如烈火炙烤,烧得愈加清晰起来,愤怒抑制不住从胸口涌上,双目中仇恨的光芒,狠狠瞪着曾经是她师父的那个人。 “就凭你这老妖怪,也配用我师父的身体,若非他法力耗尽,你根本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冥天老祖闻到她这一句话,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女娃儿倒也有趣,老祖夺舍**一旦成功,你那师父早就已经神魂消散,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你难道还梦想着他能再次出来不成?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段瑶见他用姑射涵的身体作出这等丑怪模样,一时急怒攻心,猛地大喝一声,“即使他死,也不许你用这具身体!”纵身跃起,右手**一道冲霄而起的紫电长光,轰然朝着正中之人劈将下去! “摇光剑竟然落入你的手中……”老祖冷哼一声,抬手一招,现出一道奇虹精芒,当空一击,便是电光霹雳轰隆大作,一个照面便将她撞飞了出去……他身形一晃,再出现时,竟是后先至已至她的身旁,一只大手探出,一把捏住她的颈脖提了起来。 段瑶只觉呼吸一窒,被那股巨力紧紧钳住咽喉,本能的双手抓住对方那只大手,想要掰开了来。 “乖乖宝贝徒儿,你可是老祖选中的下一只炉鼎,听话一些,老祖还舍不得弄坏了啊……”熟悉而又阴森的嗓音响在耳边,又是出一串怪笑之声,“莫要再对老祖不敬,我可有的办法对付不听话的徒弟,哼……” 喉咙中咯咯直响,眼前阵阵黑,神智越来越是模糊,她张大嘴,却不出一点声音,只看着那人将左手慢慢举起,召唤出一根粗大的冰棱……心中一个念头浮出,原来我竟要死在他的手里……… 噗-------- 温热的血洒在脸上,脖子上压力一松,身体刹时软倒在地上。 脸颊触到湿冷的地面…… 不痛……没有伤口…… 昏昏沉沉当中,她抬起头,往面前之人看去。 一根巨大的冰棱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口的位置,殷红的血沿着晶莹的冰柱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他将眼睛微微一张,目中寒芒大盛,“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你当本座死了吗!” 第80章夺舍 瓊煌殿后殿悬崖壁上,一缕黑烟凝绕,化为一个黑衣瘦小的女子,立在那峰顶处,说道:“公子,老祖有令,三日之内,你不能踏入万鬼谷,这便请回吧。” 她面前一道青光凭空落下,现出一个丰姿隽秀的年轻人,唇边含笑望向她道:“谢姑娘果然尽忠职守,在下此来,并非为别的,实是有要事要禀告老祖,还望姑娘能通融一二。” 谢殷与他目光接上,不觉便是错了开来,抿唇说道:“老祖令公子去轩辕陵相助二位法王退敌,此时却出现在万鬼谷,即便是有要事,恐怕老祖也会心生不悦,公子若是方便,不如先告知谢殷,再与你代为通传。” “谢姑娘考虑得周到,在下感激不尽。”那男子慢慢走上前来,笑容愈是温柔。 谢殷忽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透出警惕之意,“不敢当,有狐公子请讲。” 有狐栖瞧见她的模样,笑了笑,止住脚步。“姑娘可知,那夷山五老伙同昆山七散人,正在四处打压魔道中人?” 谢殷眉头微皱,“谢殷略有耳闻,但此事老祖亦已知晓……”说着便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有狐栖又是笑了一声,与她言道,“在下得到消息,蝠仙洞乌云道人、牯牛岭黄龙老魔以及万花山七禽散人已经遭毒手,而那天煞邪君,弃了洞府,却朝万鬼谷这边而来,在下担心……这当中只怕是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他说到此处,声音便是放得缓慢起来,渐渐转为低迷,谢殷听在耳中,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上,问道:“什么阴谋?” “那就是……”有狐栖微微一笑,谢殷忽觉周围灵气波动,大惊之下即刻倒跃而出,却不料眼前一道金光疾如闪电弹起,她根本来不及躲避,早已被圈入其中,只觉体内灵气瞬间消失一空,身体如被缚住,再难动弹半分,不禁惊声叫道:“有狐栖,你竟敢……呜!!”话没说完,小腹之上突然挨了一记重击,登时闷哼一声,便是人事不知了。 有狐栖招手收回捆仙索,慢慢走上前来。 “这个阴谋嘛……”他斜睨着地上的女子,神情似笑非笑的道,“那就是,在下打算推出这场游戏了……” 段瑶携起观云直飞而上,耳边不断有巨大的呼啸声传来,罡风烈煞阵阵扑下,砸落在九品仙幢的结界上面,将她的度也压得慢了下来。身体痛觉似已麻痹,层层黑气之后,前方的亮光已是清晰可辨。 却在这时,数只厉鬼不知从何处窜起,张口喷出道道黑气,指爪如刃当空劈将下来,段瑶将牙一咬,就想一鼓作气直冲过去,忽然眼前电光一闪,霹雳一声,早将拦路的鬼魅击得粉碎,姑射涵虚空中现出形来,一道玄墨光华卷起二人,冲霄而去。 轰--------轰隆---------- 随着最后一重地象法术破开,黑幕烟岚渐渐散去,头顶上露出一片绿莹莹的光亮来。 观云在黑暗中憋闷了许久,此时乍然见到光明,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段姑娘,我们终于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段瑶身子一晃,周围五彩光幕形成的结界消散之下,身形已经直接往下软倒,观云惊呼一声,连忙就要过去接住她。却见一只修长完美的手探将出来,揽住她的腰身,抱了起来。观云抬头一看,姑射涵正将段瑶搂在怀中,搁下一句“走吧”,径直飞起,观云不敢稍慢,赶紧随后跟上。 段瑶虽是力竭而落,神智倒还清醒,口中细细唤了声“师父”。 值此之时,一团淡至几不可见的黑气扑面而来,段瑶只觉一股恶寒擦身而过,姑射涵的身体陡然震了一下,她心里有些疑惑,刚要抬起头来,腰间那一双手,毫无征兆的松了开来-------- 段瑶猛地睁大双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去,“师……父……” “段姑娘!”千钧一之际,观云急冲而下,将她一手拉住,“前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把你放开?” 姑射涵立在空中,身形一动不动,雪白的长披拂下来,将他的面容遮住,窥不清表情,却无端有一股森森的阴寒之意,隐隐弥漫在他的周围。 段瑶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观云,歪歪斜斜飞将过去。姑射涵眼帘半垂,根本对她恍如未见。段瑶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叫道:“师父?” 蓦地一下,面前之人睁开了眼,如同爬行动物一般森寒的冷光,自他眼中射了出来。段瑶浑身一颤,本能的就要往后退开。 “……师父?”这人声音冰冷如瓷的念道,唇角轻一勾起,**一抹玩味而又轻蔑的笑,“没错,乖乖宝贝徒儿,以后老祖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呵…呵…呵……哈--哈--哈--哈--------”沉闷昏暗的空间当中,一道得意至极的笑声响贯长空,如同风声雷动,黄烟黑气纷纷云集,眼看又要将那入口遮蔽起来。 “段姑娘!”观云看在眼中,急忙大叫了一声,“快叫前辈从这里出去,出口又要封起来了!” 段瑶口中出一声厉喝:“你是谁?!”右手一扬,聚起一道电光,朝着面前之人狠狠砸下-------- “乖乖宝贝徒儿,老祖我不就是你的师父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吗?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段瑶只觉手臂一痛,身体被一股力量一拉,笔直冲天而出! 哗-------- 如同冲透层层水幕,眼前一片绿光蔓延,手臂上的力道一松,身后那封闭空间所在,一声巨大的碰撞之音振聋聩,耳膜如遭重创,刹时只余下一片嗡嗡声,身后一股绝大的推力轰然涌至,段瑶不及转身,下一刻已经直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到一堵墙上,跌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哈哈哈--------”张狂的笑声隆然不绝,在密室中激起阵阵回响,四面岩壁受到震动,碎土石头屑纷纷崩落下来。 “师……父……”段瑶出一声细如蚊蚋的呼唤,只觉被那笑声震得脑中嗡嗡直响,全身各处伤痕犹如烈火焚烧,一阵痛过一阵……眼前模模糊糊瞥见一物,待得视线渐渐清晰,却是一具七八岁孩童的身体,形容枯槁如木,脸上重重皱褶,干枯得像是橘皮……… “这……这是……”她心里悚然一惊,遽然一股渗人的寒意从内心透了出来,猛地抬起头看向正中大笑不止的人影,口中喃喃的道,“这莫非是……”移魂**……一念及此,心脏如被针刺,狠狠抽痛了一下,带得身体也不住震颤起来。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她身后传了过来,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道,“这正是他之前用的身体,瓊煌殿的主人,冥天老祖……” 段瑶如遭雷阙,“你,说什么……” “嘿……嘿嘿……夺舍**,报应…报应啊……”她身后阴暗的角落里,千叶禅师萎顿于地,面朝天哑声笑了起来,“天道循环,恶人有恶报,你那师父杀我大雷音寺数百僧众,现在被人用天魔秘辛附体**夺取身体,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笑到一般,又是大咳起来,鲜血不停自口中涌出,转眼将僧衣染红一片…… 段瑶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形犹自摇晃,“放你的狗屁!”她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我师父是何许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别人夺取身体!” 眼睛死死盯住对面那抹高大的人影,猛地怒喝一声,足下一顿,聚起满身雷霆电光,径直对着他冲将过去! 咔--------砰------------ 白光闪现,一声震响当中,段瑶的身体再度往后飞出,砰然摔倒在地。 对面那人左手一张,半空一道雷电长光落于掌心,缩成一团蓝莹莹的电光,不断噼啪作响。“哈,哈哈,果然,果然还是这个身体合适,不像先前那个废物,连个普通的法术都不出……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就是为老祖我量身定做的啊!”冰冷的声音带着惊喜,说不出的怪异。 “你给我闭嘴!”段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牙关紧咬,竭力止着身体的颤抖,明明已是疲累不堪,听到这怪声的瞬间,脑中腾地有如烈火炙烤,烧得愈加清晰起来,愤怒抑制不住从胸口涌上,双目中仇恨的光芒,狠狠瞪着曾经是她师父的那个人。 “就凭你这老妖怪,也配用我师父的身体,若非他法力耗尽,你根本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冥天老祖闻到她这一句话,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女娃儿倒也有趣,老祖夺舍**一旦成功,你那师父早就已经神魂消散,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你难道还梦想着他能再次出来不成?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 段瑶见他用姑射涵的身体作出这等丑怪模样,一时急怒攻心,猛地大喝一声,“即使他死,也不许你用这具身体!”纵身跃起,右手**一道冲霄而起的紫电长光,轰然朝着正中之人劈将下去! “摇光剑竟然落入你的手中……”老祖冷哼一声,抬手一招,现出一道奇虹精芒,当空一击,便是电光霹雳轰隆大作,一个照面便将她撞飞了出去……他身形一晃,再出现时,竟是后先至已至她的身旁,一只大手探出,一把捏住她的颈脖提了起来。 段瑶只觉呼吸一窒,被那股巨力紧紧钳住咽喉,本能的双手抓住对方那只大手,想要掰开了来。 “乖乖宝贝徒儿,你可是老祖选中的下一只炉鼎,听话一些,老祖还舍不得弄坏了啊……”熟悉而又阴森的嗓音响在耳边,又是出一串怪笑之声,“莫要再对老祖不敬,我可有的办法对付不听话的徒弟,哼……” 喉咙中咯咯直响,眼前阵阵黑,神智越来越是模糊,她张大嘴,却不出一点声音,只看着那人将左手慢慢举起,召唤出一根粗大的冰棱……心中一个念头浮出,原来我竟要死在他的手里……… 噗-------- 温热的血洒在脸上,脖子上压力一松,身体刹时软倒在地上。 脸颊触到湿冷的地面…… 不痛……没有伤口…… 昏昏沉沉当中,她抬起头,往面前之人看去。 一根巨大的冰棱贯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口的位置,殷红的血沿着晶莹的冰柱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他将眼睛微微一张,目中寒芒大盛,“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你当本座死了吗!” 第81章混战 那地底空间当中,一股强大的气劲震散开来,狂风过处,将地面漂浮的丛丛绿火轰成碎末浮上空中。姑射涵一声既出,下一刻面目重又变得狰狞,厉声叫道:“你竟还阴魂不散,给老祖退下!”右手握住胸口的冰棱,就要拔将出来。 天魔秘辛附体**,只有在对方功力弱于己身的情况下才能附体成功,或者就如这般,等到那人法力耗尽,趁其不备重创他的心神,施法夺取身体。冥天老祖先前暗算姑射涵,只道已将此人除去,不料刚才一个不察,竟然差点被他反制,冰棱入体,剧痛之下神识大乱,急忙再施秘术试图重掌身体,与之争斗起来。 姑射涵右手将冰棱拔出数寸,突地左手一翻,狠狠拍在右手之上,顿使那根冰棱刺入的更深,他口中出一声痛呼,眼中却是冷光一现,蓦地周身一震,体外寒冰之气形成一圈气浪,骤然朝四周爆射出来-------- “冥天老鬼,从本座身体滚出去!” 仿如万年玄冰的声音响在空中,数丈之外,忽有一个细若婴儿的嗓音尖声厉叫:“寒域冰主,老祖与你势不两立!” 砰------砰-------- 巨大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卷起道道狂风怒号,半空中传来兵器交鸣之声。段瑶将头伏低在地上,但觉后背阵阵森凉入骨,手指死死扣住地面的砖块,才没被飓风卷入进去,耳鸣目眩当中,眼前一片白光蔓过,突然听得轰天震地一声巨响,土石碎块从天纷纷而降,有几块正好砸在身上,痛得她直将身体蜷缩起来。 待得风声止歇,段瑶从碎石土块中爬出来,抬头一看,头顶上方开了一个大洞,明晃晃的一束光照了进来,姑射涵与那冥天老祖皆是不知去向。 她此时周身疼痛如裂,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望向顶上那一个洞口,想到师父胸口受冰棱重创,不知是不是那老祖的对手,待要飞上去看看,身体偏生不听使唤,直是颤抖不停。心中正是焦急,对面角落处,骤然爆出一声悲鸣,她将眼一瞥,只见观云怀中抱着千叶禅师,满身是血,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往他体内输入灵气。 “观云……”段瑶看出老和尚已是奄奄一息,明显活不成了,当下慢慢走到他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说道:“你师父被人取了金丹,这样是没有用的……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观云哪里肯听,一个劲地给千叶输着灵气,大哭不止。段瑶心下焦虑,大声道:“你师父已经死了……”见观云还是埋头不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不去理会他,瞥见对面墙壁有数级阶梯往上,便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 万鬼谷之外,上百道剑光冲霄而起,交相辉映,将那谷口之处团团围住。半空一群身着道装的人,正中一个宽袍大袖、长须飘飘的中年道人出声说道:“夷山玄机约战冥天老祖,不知何故避而不见?”声虽不大,却在四面八方起了回音。 谷中邪焰滚滚,魔云重重,只见一道黑烟长龙冲上云空,烟雾中一个厚壮如熊的男子粗声粗气说道:“老祖他老人家行踪莫测,哪是你等小辈说见就能见得着的!能见到你神君爷爷我,那就是你们的荣幸了!”他一说完,其余诸魔俱是狂声大笑,有如雷鸣响震四壁,在周围山间震荡不绝。 “魔道崽子,休得嚣张!”夷山派人群当中,突然一道剑光如长虹射出,幻化出数十道青白剑气,朝着空中那团黑气魔云杀将过去。“夷山妖道,竟敢暗剑伤人!”刚才那一个壮伟男子见状,勃然大怒,伸手一指,便是十余道黑气如练,与那剑光缠斗一处。 在他周围一干邪派中人看到,纷纷大声鼓噪,各自放出兵刃从旁协助。 那玄机道长阻拦不及,叫得一句“心源回来!”他旁边一个素服道人就是大声说道:“掌门师兄,跟这一帮妖魔邪道还有什么好说,心源师兄,我来助你!”大喝一声,跃将出去,只见一道十余丈长的金光迎风而起,冲入那团黑云当中,厮杀起来。 他一出手,余下众人纷纷跟上,玄机道长看是无法阻止,亦只得放出随身兵器迎将上去,刹时间只见空中剑光黑气缠做一团,交错纷乱,无数光华漫空飞舞,照得谷中一片辉芒乱闪,耀眼欲花。正邪两道数百号人,就在这万鬼谷当中混战了起来。 双方积怨已深,皆知今日一战必难善了,俱是拼死相斗,不过瞬息之间,山谷中便是惨叫连起,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 千里以外的轩辕圣陵,那后来的五人结成阵法将东海三仙困住,虽是仗着飞剑厉害,不俱对方联手轰击,然而五人毕竟法力有差,时间一长,便有两人最先支持不住,被苏雪丞一记降龙木砸下,将剑阵破了开来,五人见状,竟也不与他三人恋战,各自收回剑光,直如风驰电掣而去。 白龙法王眼看就要将那青龙守护破除,五人竟然当先逃走,一时气得破口大骂,然他也知自身并非三仙敌手,忙也将身一长,连弟子门人也顾不上,一道遁光直接望天奔走,便是消失无踪。 段瑶沿着那阶梯走出地底,进入到一座广阔宏伟的殿堂,一时气力不济,只得停了下来。见四下如遭龙卷风暴,入目一片狼藉,她感觉到外界强烈的灵气震荡,却不见自己师父的身影,就要从殿中飞出去,斜刺里突有一人冲出,口中喝道一声:“贼子竟敢闯入瓊煌殿来!”手上放出一团黑烟扑将过来! 段瑶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急切往旁边一滚,爬起来就往殿门外冲过去。 忽然一道淡青色的剑光从她身边擦过,如游鱼窜入那一团黑烟当中,耳边只听得惨叫一声,回头看时,身后那人早已被截成两段。 她这一番动作,又牵起身体各处有如刀割,阵阵痛入骨髓,但是方才一瞥之下,认得那道剑光分明是有狐栖的飞剑,大惊之下,哪里敢有片刻停留,拼起一丝灵力,加往门口冲去。 距殿门尚有数丈,身旁忽有人影一闪,那青衣锦绣的公子空中现出形来,声音略带笑音的道:“公主何以一见在下就急着走呢?”话音落处,右手一张,便是朝着她抓了过来-------- 段瑶怒喝一声:“滚开!”将身一晃,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一只手,被他扯将回去,一双手臂牢牢圈入怀中,男子轻笑的声音凑到耳边道:“公主还是与我一起走吧……”骤然加,带着她往前疾驰而去。 砰的一声,天顶之上,一团重物砸穿房顶轰然落下,直直砸入殿堂之中,激起数道烟尘弥漫,碎末四溅,如同下了一场急雨。有狐栖陡然止步,回眸一望,口中轻轻咦了一声,段瑶窥得机会,猛地以头对着他下颌狠狠撞去,有狐栖吃痛之下,手上稍稍一松,被她拼力一挣,顿时从怀中脱身出来,身形一转,直从门口扑了出去。 有狐栖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长,径往她背心抓去,便在此时,一道霹雳电光从天而降,正对着他头顶击落,有狐栖长剑一指,已经将之震散开来,却见那天顶破处,一个周身雷电缠绕的男子飞身而下,带起寒冰霜气扑面而来,只听他冷哼一声,“本座的徒弟,岂是你可以轻易碰得的!”手持一柄奇形兵器,照空劈将下来。 有狐栖见状,顾不上段瑶,纵身一跃,剑如青龙腾起,一道十余丈长的青色光华,迎了上去,便与来人两道精芒奇虹绞成一团。 大殿之外又有一人猛地冲将进来,口中叫道:“夷山派来了援手,已经攻入前殿之中,留守的人立刻随我出去御敌……”他神情惊慌,并未注意脚下,冷不防刚才落下那一个物体,蓦地自地上一弹而起,便有一团淡淡不可见的黑气扑上他身,那人顿如被定住身形,原地呆得片刻,忽将双目一翻,口里出桀桀冷笑来。 只见他脚下躺着一具**岁童子的身体,千疮百孔,已然不**形。 原来那冥天老祖附体失败,法术反噬之下,迫不得已回到原来的身体,但是那具童尸不过是普通人,本就破损不堪,哪里能承受得住他他法力的侵蚀,适才与姑射涵一番斗法,更是引灵气暴动,差点就要自毁身亡,恰逢这弟子闯将进来,做了他的替死鬼。只是他匆忙之下夺取了自己弟子的身体,事先未经培育,不能完全融合,竟连这身体的法力也挥不出几分,当下顾不上有狐栖尚在与敌人纠缠,飞身就从门口遁出。 有狐栖百忙中瞥见他的人影,心下冷笑一声,虚晃一招,就要遁走。 半空之中,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不知冥天老祖换却身形,要到哪里去?” 有狐栖心念一动,听得外间一阵轰响之音,接着便是一声闷响,知道老祖抵挡不住,不及多想,自身后扯出一面大旗,空中一展,爆鸣声中,炸开一片耀眼之极的炽亮光芒,将对面之人震退数步,自身化作一道青光,射出殿门,只见当空一重青幕压下,冥天老祖俯身的弟子恰是从天落将下来。 有狐栖疾冲而上,身外青光一卷,已将他裹入其中,足下一顿,带起长光如流星划过天际,走得无影无踪。 第81章混战 那地底空间当中,一股强大的气劲震散开来,狂风过处,将地面漂浮的丛丛绿火轰成碎末浮上空中。姑射涵一声既出,下一刻面目重又变得狰狞,厉声叫道:“你竟还阴魂不散,给老祖退下!”右手握住胸口的冰棱,就要拔将出来。 天魔秘辛附体**,只有在对方功力弱于己身的情况下才能附体成功,或者就如这般,等到那人法力耗尽,趁其不备重创他的心神,施法夺取身体。冥天老祖先前暗算姑射涵,只道已将此人除去,不料刚才一个不察,竟然差点被他反制,冰棱入体,剧痛之下神识大乱,急忙再施秘术试图重掌身体,与之争斗起来。 姑射涵右手将冰棱拔出数寸,突地左手一翻,狠狠拍在右手之上,顿使那根冰棱刺入的更深,他口中出一声痛呼,眼中却是冷光一现,蓦地周身一震,体外寒冰之气形成一圈气浪,骤然朝四周爆射出来-------- “冥天老鬼,从本座身体滚出去!” 仿如万年玄冰的声音响在空中,数丈之外,忽有一个细若婴儿的嗓音尖声厉叫:“寒域冰主,老祖与你势不两立!” 砰------砰-------- 巨大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卷起道道狂风怒号,半空中传来兵器交鸣之声。段瑶将头伏低在地上,但觉后背阵阵森凉入骨,手指死死扣住地面的砖块,才没被飓风卷入进去,耳鸣目眩当中,眼前一片白光蔓过,突然听得轰天震地一声巨响,土石碎块从天纷纷而降,有几块正好砸在身上,痛得她直将身体蜷缩起来。 待得风声止歇,段瑶从碎石土块中爬出来,抬头一看,头顶上方开了一个大洞,明晃晃的一束光照了进来,姑射涵与那冥天老祖皆是不知去向。 她此时周身疼痛如裂,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望向顶上那一个洞口,想到师父胸口受冰棱重创,不知是不是那老祖的对手,待要飞上去看看,身体偏生不听使唤,直是颤抖不停。心中正是焦急,对面角落处,骤然爆出一声悲鸣,她将眼一瞥,只见观云怀中抱着千叶禅师,满身是血,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往他体内输入灵气。 “观云……”段瑶看出老和尚已是奄奄一息,明显活不成了,当下慢慢走到他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说道:“你师父被人取了金丹,这样是没有用的……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观云哪里肯听,一个劲地给千叶输着灵气,大哭不止。段瑶心下焦虑,大声道:“你师父已经死了……”见观云还是埋头不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不去理会他,瞥见对面墙壁有数级阶梯往上,便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 万鬼谷之外,上百道剑光冲霄而起,交相辉映,将那谷口之处团团围住。半空一群身着道装的人,正中一个宽袍大袖、长须飘飘的中年道人出声说道:“夷山玄机约战冥天老祖,不知何故避而不见?”声虽不大,却在四面八方起了回音。 谷中邪焰滚滚,魔云重重,只见一道黑烟长龙冲上云空,烟雾中一个厚壮如熊的男子粗声粗气说道:“老祖他老人家行踪莫测,哪是你等小辈说见就能见得着的!能见到你神君爷爷我,那就是你们的荣幸了!”他一说完,其余诸魔俱是狂声大笑,有如雷鸣响震四壁,在周围山间震荡不绝。 “魔道崽子,休得嚣张!”夷山派人群当中,突然一道剑光如长虹射出,幻化出数十道青白剑气,朝着空中那团黑气魔云杀将过去。“夷山妖道,竟敢暗剑伤人!”刚才那一个壮伟男子见状,勃然大怒,伸手一指,便是十余道黑气如练,与那剑光缠斗一处。 在他周围一干邪派中人看到,纷纷大声鼓噪,各自放出兵刃从旁协助。 那玄机道长阻拦不及,叫得一句“心源回来!”他旁边一个素服道人就是大声说道:“掌门师兄,跟这一帮妖魔邪道还有什么好说,心源师兄,我来助你!”大喝一声,跃将出去,只见一道十余丈长的金光迎风而起,冲入那团黑云当中,厮杀起来。 他一出手,余下众人纷纷跟上,玄机道长看是无法阻止,亦只得放出随身兵器迎将上去,刹时间只见空中剑光黑气缠做一团,交错纷乱,无数光华漫空飞舞,照得谷中一片辉芒乱闪,耀眼欲花。正邪两道数百号人,就在这万鬼谷当中混战了起来。 双方积怨已深,皆知今日一战必难善了,俱是拼死相斗,不过瞬息之间,山谷中便是惨叫连起,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 千里以外的轩辕圣陵,那后来的五人结成阵法将东海三仙困住,虽是仗着飞剑厉害,不俱对方联手轰击,然而五人毕竟法力有差,时间一长,便有两人最先支持不住,被苏雪丞一记降龙木砸下,将剑阵破了开来,五人见状,竟也不与他三人恋战,各自收回剑光,直如风驰电掣而去。 白龙法王眼看就要将那青龙守护破除,五人竟然当先逃走,一时气得破口大骂,然他也知自身并非三仙敌手,忙也将身一长,连弟子门人也顾不上,一道遁光直接望天奔走,便是消失无踪。 段瑶沿着那阶梯走出地底,进入到一座广阔宏伟的殿堂,一时气力不济,只得停了下来。见四下如遭龙卷风暴,入目一片狼藉,她感觉到外界强烈的灵气震荡,却不见自己师父的身影,就要从殿中飞出去,斜刺里突有一人冲出,口中喝道一声:“贼子竟敢闯入瓊煌殿来!”手上放出一团黑烟扑将过来! 段瑶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急切往旁边一滚,爬起来就往殿门外冲过去。 忽然一道淡青色的剑光从她身边擦过,如游鱼窜入那一团黑烟当中,耳边只听得惨叫一声,回头看时,身后那人早已被截成两段。 她这一番动作,又牵起身体各处有如刀割,阵阵痛入骨髓,但是方才一瞥之下,认得那道剑光分明是有狐栖的飞剑,大惊之下,哪里敢有片刻停留,拼起一丝灵力,加往门口冲去。 距殿门尚有数丈,身旁忽有人影一闪,那青衣锦绣的公子空中现出形来,声音略带笑音的道:“公主何以一见在下就急着走呢?”话音落处,右手一张,便是朝着她抓了过来-------- 段瑶怒喝一声:“滚开!”将身一晃,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那一只手,被他扯将回去,一双手臂牢牢圈入怀中,男子轻笑的声音凑到耳边道:“公主还是与我一起走吧……”骤然加,带着她往前疾驰而去。 砰的一声,天顶之上,一团重物砸穿房顶轰然落下,直直砸入殿堂之中,激起数道烟尘弥漫,碎末四溅,如同下了一场急雨。有狐栖陡然止步,回眸一望,口中轻轻咦了一声,段瑶窥得机会,猛地以头对着他下颌狠狠撞去,有狐栖吃痛之下,手上稍稍一松,被她拼力一挣,顿时从怀中脱身出来,身形一转,直从门口扑了出去。 有狐栖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长,径往她背心抓去,便在此时,一道霹雳电光从天而降,正对着他头顶击落,有狐栖长剑一指,已经将之震散开来,却见那天顶破处,一个周身雷电缠绕的男子飞身而下,带起寒冰霜气扑面而来,只听他冷哼一声,“本座的徒弟,岂是你可以轻易碰得的!”手持一柄奇形兵器,照空劈将下来。 有狐栖见状,顾不上段瑶,纵身一跃,剑如青龙腾起,一道十余丈长的青色光华,迎了上去,便与来人两道精芒奇虹绞成一团。 大殿之外又有一人猛地冲将进来,口中叫道:“夷山派来了援手,已经攻入前殿之中,留守的人立刻随我出去御敌……”他神情惊慌,并未注意脚下,冷不防刚才落下那一个物体,蓦地自地上一弹而起,便有一团淡淡不可见的黑气扑上他身,那人顿如被定住身形,原地呆得片刻,忽将双目一翻,口里出桀桀冷笑来。 只见他脚下躺着一具**岁童子的身体,千疮百孔,已然不**形。 原来那冥天老祖附体失败,法术反噬之下,迫不得已回到原来的身体,但是那具童尸不过是普通人,本就破损不堪,哪里能承受得住他他法力的侵蚀,适才与姑射涵一番斗法,更是引灵气暴动,差点就要自毁身亡,恰逢这弟子闯将进来,做了他的替死鬼。只是他匆忙之下夺取了自己弟子的身体,事先未经培育,不能完全融合,竟连这身体的法力也挥不出几分,当下顾不上有狐栖尚在与敌人纠缠,飞身就从门口遁出。 有狐栖百忙中瞥见他的人影,心下冷笑一声,虚晃一招,就要遁走。 半空之中,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不知冥天老祖换却身形,要到哪里去?” 有狐栖心念一动,听得外间一阵轰响之音,接着便是一声闷响,知道老祖抵挡不住,不及多想,自身后扯出一面大旗,空中一展,爆鸣声中,炸开一片耀眼之极的炽亮光芒,将对面之人震退数步,自身化作一道青光,射出殿门,只见当空一重青幕压下,冥天老祖俯身的弟子恰是从天落将下来。 有狐栖疾冲而上,身外青光一卷,已将他裹入其中,足下一顿,带起长光如流星划过天际,走得无影无踪。 第82章涌动 段瑶自那殿堂中逃出,其外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台,不远处的山谷当中,聚起一团亩许大的彤云烟雾,似有数百人纠缠其中,金光辉芒闪耀,道道黑气直冲霄汉,渐渐往这边席卷过来。她深知自身气力衰竭,生怕成了别人的目标,连忙绕到殿堂的侧面,将身形隐藏了起来,幸好那人神情甚是慌乱,未及注意到她,直接就从大殿门口冲了进去。段瑶见那谷中又有几人飞了过来,心中吃了一惊,也不敢返回正门,寻到偏殿,偷偷溜了进去。 此时那万鬼谷中战况激烈,瓊煌殿弟子纷纷赶去御敌,殿中并无旁人。偏生这殿堂极高极大,内里错综复杂,她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那正殿所在。不料甫一踏入,只见前方几根粗大的柱子遮挡下,半空中陡然炸开一片奇亮耀目的光芒,段瑶一瞥之下,认出正是那有狐栖曾用以脱身的法宝,急忙闭上眼睛,听得一声巨震,撼得脚下大地都为之抖了一抖。 她站稳身形,睁眼望将过去,视线仍是模模糊糊,隔得一阵,方渐渐清晰起来,见那大殿上站了一人,背对着这边,一头白垂至足踝,“师父……”她心中一喜,正要奔过去时,却见他身形摇晃一下,忽如玉山崩摧,颓然倾倒下来。 段瑶心目中从来以为师父是无所不能之人,纵对他有颇多不服,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直骇得面无人色,往前一扑到他身边,急声叫道:“师父!”手上碰到他的身体,但觉冰寒湿冷,触目一片殷红,一时只如周身血液倒流,心脏的位置猛一收缩,连声音都变了调。 姑射涵单手撑地,眼睛微微张开来,“瑶瑶?” 段瑶正要答应,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拉,蓦地被他紧紧拥入怀中,感觉他的下颌微微抵在自己额头,如铁的手臂将身体箍得生疼,顿时胸中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不觉慢慢伸出双手,自他身后抱了回去…… “你二人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魔宫之中?”身后一声乍喝,原来外面那几个人,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长须老者,指着二人喝问道。段瑶在姑射涵怀中动了动,轻声说道,“师父,有人来了……” 姑射涵如何不知有人进来,淡淡应了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将唇压到怀中人耳边,低低说道,“跟为师回去,嗯?” 段瑶听见他这一句,想到这人的初衷原是要找自己回寒域中去,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些恐慌,犹豫道:“师……师父,徒儿想先去皇宫看看……” 姑射涵沉寂片刻,道:“好,为师就先陪你去皇宫,稍后我们再回寒域。” 对面那老者正是昆山七散人中的无尘道长,万鬼谷中因正道诸人得了琼山派中途赶来相助,已是将那一干一干邪魔外道逼得节节败退,径往这瓊煌殿中来,方才正是他与那夷山听松老道合力将冥天老祖击落,那老魔被人救走,听松随后追去,他带领几个弟子入得殿来,当先就看到这两个人,本来见他二人不似瓊煌殿门下,这才喝问一声,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有若未闻,兀自在那边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勃然怒道:“这两人鬼鬼祟祟,定是那魔教余孽,先给我拿下!” 他两边弟子一听,齐齐应道:“是,师父!”就要上前,却见那白乌衣的男子,忽将怀中少女一带,缓缓立起身来。 那少女身形裹在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当中,与他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此时抬说道:“师父,你的伤……” “为师并无大碍,徒儿不必担心。”白男子语音淡淡,似是安抚,目光扫向这边时,却是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意。 那几个昆山弟子中,一个白衣青年迟疑的开口:“是段姑娘?” 只见那少女慢慢回过头来,一张小脸略显苍白之色,那双黑如点漆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他不禁笑了起来,甚是开心的道:“果然是你,我是叶夏初啊,不记得了吗?中州城中你曾经救过我一次……” 段瑶又朝他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哦,是你。” “正是,”叶夏初见她还记得自己,更是笑容满面,“中州城一别,李师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没想到想会在这里碰上……”对她微一示意,便转身对无尘道长拜道,“师父,这位段姑娘曾救过我与李师妹,绝对不是魔道妖人,弟子敢以性命担保。” 无尘道长听见两人的称谓,已是大皱眉头,听见徒弟这么一说,原来是救命恩人,脸色稍稍放缓,说道:“不知两位是那处仙山得道,既然救过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昆山派自当奉为上宾,只是你二人既是师徒,这般搂搂抱抱却是成何体统,若是让那好事之人看到,定要出去说三道四,岂不是有辱门风?”他为人一向刚正不阿,心下不喜,也是直截了当说将出来,全然不顾别人脸面,叶夏初听在耳中,大是尴尬,连连以目向段瑶道歉不止。 段瑶在那天地玄黄图中,隐约感觉到什么,此刻听他一说,刹时心中雪亮,身体微微一颤,姑射涵已然察觉,目光霎时森寒如冰,蓦地探手一抓,空中擒出一柄无数雷电缠绕的奇形兵器,两道长虹精芒劈头就朝无尘轰将下来。 后者哪里想到他会突然爆出攻击,急将飞剑一指,划出一圈虹芒拦下,只听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响起:“老牛鼻子,再敢与本座胡言乱语,定将取你性命!”只听一声大震,剑上压力陡然消失,无尘忙将飞剑召回,对面两人已经不见身影,平白无故吃了这一个亏,气得三尸暴跳,将那叶夏初大骂一通,自去斩妖除魔不提。 再说冥天老祖这一逃走,瓊煌殿中剩下的魔道妖人便如树倒猢狲散,纷纷弃了对手,各自逃命去也,那正道中也有好些嗜杀之辈,追杀千里不止,也有冲进殿中寻那魔教遗留之物,清理余孽的亦是大有人在,各派长老极力约束之下,场面方才不至于混乱。 白云山墨云峰,地下原有一座宫殿,不知何故已被人摧毁,四周一片狼藉,只从那断墙残垣和熟悉的景致尚可判断出,这里正是那原来的地宫所在。 此时这废墟之中,五条人影稀疏而立,正中还有一人,断了一条手臂,披头散,眼神惊惶的不住瞟着四围的人影。 “嘻嘻,破叔,你看她一直在瞄我们呢。”左边那一个娃娃脸的少年,看上去就极为亲切,笑嘻嘻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地上那人颤声的问,声音虽然沙哑,犹可听出几许娇媚之音,显然身是女子。 少年笑得愈灿烂,“你不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知道你是谁呢,你说对不对啊,艳·姬·娘·娘?” “不是,不是的!”那女子瑟瑟抖,慌乱地摇头说道,“妾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非你们所说的艳姬,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少年不悦的撅起嘴来,“破叔,她还不承认呢,真是无趣的很……”眼睛盯着她,又道,“不然的话,就交给我来处置吧,反正这蠢女人害得赫影丧失了百年功力,留着她也是祸害,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边说,手上边是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 地上的女子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连连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诉道:“妾身当真不知情,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少年厌恶地撇了撇嘴,“简直无趣之极,哪里弄来这蠢女人,装都装不像,喂,你再出声,小爷要割你的舌头了!” 话音刚落,哭声戛然而止。少年一怔,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这回可有趣多了。” 旁边一个绿衣女子忽而幽幽叹息一声,“阿瑶这次委实下手过狠,只是少主也未免有些……”她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闻她此言,脸上笑容顿去,眼光一闪,竟有几分阴森。右侧那一个火红长袍的胖子作了个无谓的表情,“不管怎么说,丫头还是我们当中的一员,赫影这次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她。”便是冲着身边高瘦枯槁的白衣男子问道,“你说是不是啊,老独孤?”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胖子不死心的还要再问,对面那高大壮硕的中年汉子突然出声道:“少主来了。” 余下四人同时抬头往天边望去,一道青光如经天长虹,从云空里飞坠而下,遁光消散,现出一个青衣锦绣的男子,那地上的女子一见他的身形,口中立即出一声惊呼,失声叫道:“竟然是你!” 男子斜瞟向她,一双凤目似笑非笑,“真是好久不见了,艳姬娘娘。” 第82章涌动 段瑶自那殿堂中逃出,其外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台,不远处的山谷当中,聚起一团亩许大的彤云烟雾,似有数百人纠缠其中,金光辉芒闪耀,道道黑气直冲霄汉,渐渐往这边席卷过来。她深知自身气力衰竭,生怕成了别人的目标,连忙绕到殿堂的侧面,将身形隐藏了起来,幸好那人神情甚是慌乱,未及注意到她,直接就从大殿门口冲了进去。段瑶见那谷中又有几人飞了过来,心中吃了一惊,也不敢返回正门,寻到偏殿,偷偷溜了进去。 此时那万鬼谷中战况激烈,瓊煌殿弟子纷纷赶去御敌,殿中并无旁人。偏生这殿堂极高极大,内里错综复杂,她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那正殿所在。不料甫一踏入,只见前方几根粗大的柱子遮挡下,半空中陡然炸开一片奇亮耀目的光芒,段瑶一瞥之下,认出正是那有狐栖曾用以脱身的法宝,急忙闭上眼睛,听得一声巨震,撼得脚下大地都为之抖了一抖。 她站稳身形,睁眼望将过去,视线仍是模模糊糊,隔得一阵,方渐渐清晰起来,见那大殿上站了一人,背对着这边,一头白垂至足踝,“师父……”她心中一喜,正要奔过去时,却见他身形摇晃一下,忽如玉山崩摧,颓然倾倒下来。 段瑶心目中从来以为师父是无所不能之人,纵对他有颇多不服,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直骇得面无人色,往前一扑到他身边,急声叫道:“师父!”手上碰到他的身体,但觉冰寒湿冷,触目一片殷红,一时只如周身血液倒流,心脏的位置猛一收缩,连声音都变了调。 姑射涵单手撑地,眼睛微微张开来,“瑶瑶?” 段瑶正要答应,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拉,蓦地被他紧紧拥入怀中,感觉他的下颌微微抵在自己额头,如铁的手臂将身体箍得生疼,顿时胸中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不觉慢慢伸出双手,自他身后抱了回去…… “你二人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魔宫之中?”身后一声乍喝,原来外面那几个人,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一个长须老者,指着二人喝问道。段瑶在姑射涵怀中动了动,轻声说道,“师父,有人来了……” 姑射涵如何不知有人进来,淡淡应了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将唇压到怀中人耳边,低低说道,“跟为师回去,嗯?” 段瑶听见他这一句,想到这人的初衷原是要找自己回寒域中去,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些恐慌,犹豫道:“师……师父,徒儿想先去皇宫看看……” 姑射涵沉寂片刻,道:“好,为师就先陪你去皇宫,稍后我们再回寒域。” 对面那老者正是昆山七散人中的无尘道长,万鬼谷中因正道诸人得了琼山派中途赶来相助,已是将那一干一干邪魔外道逼得节节败退,径往这瓊煌殿中来,方才正是他与那夷山听松老道合力将冥天老祖击落,那老魔被人救走,听松随后追去,他带领几个弟子入得殿来,当先就看到这两个人,本来见他二人不似瓊煌殿门下,这才喝问一声,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有若未闻,兀自在那边旁若无人的自说自话,勃然怒道:“这两人鬼鬼祟祟,定是那魔教余孽,先给我拿下!” 他两边弟子一听,齐齐应道:“是,师父!”就要上前,却见那白乌衣的男子,忽将怀中少女一带,缓缓立起身来。 那少女身形裹在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袍当中,与他身上那件如出一辙,此时抬说道:“师父,你的伤……” “为师并无大碍,徒儿不必担心。”白男子语音淡淡,似是安抚,目光扫向这边时,却是透出一种拒人千里的寒意。 那几个昆山弟子中,一个白衣青年迟疑的开口:“是段姑娘?” 只见那少女慢慢回过头来,一张小脸略显苍白之色,那双黑如点漆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疑惑,他不禁笑了起来,甚是开心的道:“果然是你,我是叶夏初啊,不记得了吗?中州城中你曾经救过我一次……” 段瑶又朝他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哦,是你。” “正是,”叶夏初见她还记得自己,更是笑容满面,“中州城一别,李师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没想到想会在这里碰上……”对她微一示意,便转身对无尘道长拜道,“师父,这位段姑娘曾救过我与李师妹,绝对不是魔道妖人,弟子敢以性命担保。” 无尘道长听见两人的称谓,已是大皱眉头,听见徒弟这么一说,原来是救命恩人,脸色稍稍放缓,说道:“不知两位是那处仙山得道,既然救过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昆山派自当奉为上宾,只是你二人既是师徒,这般搂搂抱抱却是成何体统,若是让那好事之人看到,定要出去说三道四,岂不是有辱门风?”他为人一向刚正不阿,心下不喜,也是直截了当说将出来,全然不顾别人脸面,叶夏初听在耳中,大是尴尬,连连以目向段瑶道歉不止。 段瑶在那天地玄黄图中,隐约感觉到什么,此刻听他一说,刹时心中雪亮,身体微微一颤,姑射涵已然察觉,目光霎时森寒如冰,蓦地探手一抓,空中擒出一柄无数雷电缠绕的奇形兵器,两道长虹精芒劈头就朝无尘轰将下来。 后者哪里想到他会突然爆出攻击,急将飞剑一指,划出一圈虹芒拦下,只听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响起:“老牛鼻子,再敢与本座胡言乱语,定将取你性命!”只听一声大震,剑上压力陡然消失,无尘忙将飞剑召回,对面两人已经不见身影,平白无故吃了这一个亏,气得三尸暴跳,将那叶夏初大骂一通,自去斩妖除魔不提。 再说冥天老祖这一逃走,瓊煌殿中剩下的魔道妖人便如树倒猢狲散,纷纷弃了对手,各自逃命去也,那正道中也有好些嗜杀之辈,追杀千里不止,也有冲进殿中寻那魔教遗留之物,清理余孽的亦是大有人在,各派长老极力约束之下,场面方才不至于混乱。 白云山墨云峰,地下原有一座宫殿,不知何故已被人摧毁,四周一片狼藉,只从那断墙残垣和熟悉的景致尚可判断出,这里正是那原来的地宫所在。 此时这废墟之中,五条人影稀疏而立,正中还有一人,断了一条手臂,披头散,眼神惊惶的不住瞟着四围的人影。 “嘻嘻,破叔,你看她一直在瞄我们呢。”左边那一个娃娃脸的少年,看上去就极为亲切,笑嘻嘻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地上那人颤声的问,声音虽然沙哑,犹可听出几许娇媚之音,显然身是女子。 少年笑得愈灿烂,“你不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可知道你是谁呢,你说对不对啊,艳·姬·娘·娘?” “不是,不是的!”那女子瑟瑟抖,慌乱地摇头说道,“妾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非你们所说的艳姬,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少年不悦的撅起嘴来,“破叔,她还不承认呢,真是无趣的很……”眼睛盯着她,又道,“不然的话,就交给我来处置吧,反正这蠢女人害得赫影丧失了百年功力,留着她也是祸害,还不如一刀杀了干净……”边说,手上边是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 地上的女子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连连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诉道:“妾身当真不知情,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少年厌恶地撇了撇嘴,“简直无趣之极,哪里弄来这蠢女人,装都装不像,喂,你再出声,小爷要割你的舌头了!” 话音刚落,哭声戛然而止。少年一怔,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这回可有趣多了。” 旁边一个绿衣女子忽而幽幽叹息一声,“阿瑶这次委实下手过狠,只是少主也未免有些……”她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闻她此言,脸上笑容顿去,眼光一闪,竟有几分阴森。右侧那一个火红长袍的胖子作了个无谓的表情,“不管怎么说,丫头还是我们当中的一员,赫影这次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她。”便是冲着身边高瘦枯槁的白衣男子问道,“你说是不是啊,老独孤?”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作答。胖子不死心的还要再问,对面那高大壮硕的中年汉子突然出声道:“少主来了。” 余下四人同时抬头往天边望去,一道青光如经天长虹,从云空里飞坠而下,遁光消散,现出一个青衣锦绣的男子,那地上的女子一见他的身形,口中立即出一声惊呼,失声叫道:“竟然是你!” 男子斜瞟向她,一双凤目似笑非笑,“真是好久不见了,艳姬娘娘。” 第83章不清 皇城醴都。 月华隐隐,整座皇城如同笼罩了一层轻薄的雾气,青光蒙蒙,看去便使人生出一种温润欲滴之感。 段瑶一入其中,竟似穿透一层幕障,微微凉、沁人清醒的气息拂过面颊,透着熟悉而又安宁的味道,她略一停住,口中轻轻咦了一声。 其时姑射涵仍将她拢在怀中,稍稍低下头来,“徒儿可是感觉到了什么?” 段瑶将头埋得很低,避开他的目光小声的答道,“没有什么。” 姑射涵抬,望向皇宫所在,忽的轻笑了一声,“你我无需再去皇宫了,有你那段氏一族的长辈在此,青雾雨涤之术,妖邪之气尽皆洗去,瑶瑶不必再为你那些亲族担忧……” 他似是心情甚好,将她松开一些,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与为师回寒域中去吧,你我从此专心修行,再不问这人世间的事情。须知沧海桑田,世人寿命不过朝夕瞬间,你那些亲族,终有一日要离你而去,早些看透,于你也有好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淡淡的关怀之意,段瑶听在耳中,只觉心里一个角落也随着微微颤了起来。垂半晌,方是细细的说,“徒儿……想去跟那位…长辈打声招呼,师父……等我一会好不好?” 姑射涵目光静静望了她一阵,慢慢倾身,微凉的唇印在她的额上。“……去回。”他最后这样说道。 ………………… 段瑶沿着东门平安十里长街,缓慢的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那长街之上,由远及近,灯火如星空燎原,一盏接着一盏点燃起来,映得整条街市通明如昼,渐闻人声鼎沸,逛夜市的人们三三两两从她身边走过,东庆民风开放,也有那成双成对的少年男女,携手同游,脉脉相顾,脸上俱都洋溢着幸福温暖的笑容。 新帝登基,朝中动荡,各地传出妖魔,然而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普通小老百姓,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影响,于他们来说,并不在乎是谁在做皇帝,只要这皇城一日还是安全,生活就要持续下去,说到底,大多数的人们 所关心的,不过是身边一朝一夕的小事,那外面的种种动荡,若非涉及自身的安危,又有几人真正会去在意? 段瑶驻足,立在街中央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心底深锤许惆怅,隐隐约约浮了上来。 清夜幽幽,月色浮尘。 皇城边郊一重小院落中,一个素衣人静静而立,满地银碎,那一抹身形仿佛溶入似水月华当中,愈是显得空灵。 一声淡淡的叹息传了过来,他转过身,面上微微一笑,“夜已深沉,萧仙子尚未安歇?” 回廊之上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闻言并未回答,眼如秋水望向他,口中轻声道:“雪丞,你的灵气乱了。”她三人在三仙岛上毗邻而居,彼此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自从岛上出来,一路上看到不少流民失散、妖物横行,她虽是避世已久,亦是心生怜悯,料得他本就是那东庆皇族的一员,心中定然极不好受,只是他并未表露出来,她与法明二人也不好提起,直至在那轩辕圣陵碰到白、青两位法王,方知有人在打那龙脉的主意,虽是将那两人击退,之后又生出许多事端,他这番心神不宁,也是在所难免。 苏雪丞一双温清眼眸当中,微光漾了几漾,尚未言语,那屋檐上忽有一人笑声道:“雪丞兄是关心则乱,若像和尚这般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孤家寡人一个,又哪里会懂得这些心思。” 萧清音听得此言,不由想到那新帝段景钦,旧帝归葬皇陵,三人去到皇宫之中方才现,他竟是久被人施加摄魂术予以控制,丧失了心智,才作出弑父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施法之人已经不知去向,三人也无从追究,只是将他法术解开,那段景钦思及往日自身所为,更是痛不欲生,几次在明德帝灵前哭至晕倒。幸而那二皇子天牢中为人所救,保得性命,方能洗脱冤屈,重返回来。 “和尚此言有失偏颇,天地循环往复,凡人有凡人的劫难,我们亦有我们的劫难,以我微薄之力,渡彼于危难之间,修道之人,所为不正是如此?”萧清音眉梢轻抬,便往他那边望了过去。 法明哈哈大笑道:“萧仙子此言甚是有理,和尚说不过你。不过雪丞兄心中所想,定然不是这般,你说是也不是?”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那素衣人说的。 苏雪丞不禁微笑道:“你这和尚倒是窥得旁人心思。”说得一句,又有些沉默下来,缓缓的道:“我是有些担心,自从三仙岛上出来,就一直算不出瑶瑶的行踪,只怕她不是陷入了某种阵法,就是被人以极其厉害的法宝困住……以她的性子,恐怕会受些委屈。” 萧清音想到那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正要开口,法明已经大笑出声:“那段师侄不去欺负别人便罢,偏你还担心她被别人欺负。” 萧清音朝法明和尚瞥了一眼,出言相慰道:“是啊雪丞,我看段师侄福缘深厚,应当不会有此劫难,你还是放宽心一些,许是她一时贪玩,跑到什么错乱五行之地,所以才找不到她的踪迹……” “但愿如此。”苏雪丞轻声言道,面色沉静如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忽而抬眼往空中看去,眸光微微一敛,“有人触动我的结界。”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神色亦是凝重起来。 ……………… 段瑶立在东门长街中央,有些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天空当中,三道霞光如长虹经天而过,其中一道,突然转折方向,径往这边降落而下。 段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身形大震,急切抬头望去,只见对面十丈之外,人群中一个素衣人,清柔的目光正往这边投了过来。 “皇叔……”她轻轻唤了一声,又大声叫道:“皇叔!”蓦地纵身而起,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苏雪丞伸出双手将她接住,便是紧紧搂入怀中,“瑶瑶……” 他二人所处正是繁华街市之上,这一番动静,顿时惹得周围诸人侧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段瑶只觉身体被一股清凉沁人的气息笼罩,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便如轻风将她连日来所有的疲惫不安拂去一空,她这些日来担惊受怕,身体早已是不堪重负,兀自强行支撑,此时见到他,被那熟悉的清宁气息包围之下,但觉安心无比,这一松弛下来,竟再也支持不住,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苏雪丞察觉到她身上灵粮欲断绝,方是一惊,怀中少女的身体直往下软去,一时方寸大乱,手掌贴于她背心当中,连连催动灵气为她疗伤,竟对外界的事物不管不问。 段瑶昏迷当中,额头冷汗密密渗出,她体内各处经脉受损过重,先前痛至麻木,被他的灵气这一侵入,木行真气最擅生机,修复之时,将那痛楚重新激出来,登时痛呼一声,已是醒转过来,一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将头埋到他颈边,语带呜咽的道,“皇叔,我好痛……” 苏雪丞见她满身伤痕累累,心疼已极,只得先停了下来,柔声哄道:“瑶瑶先忍一忍,皇叔这便带你回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周遭好奇的眼光,一道青光一闪,众人惊呼声中,带着她原地消失了去。 第83章不清 皇城醴都。 月华隐隐,整座皇城如同笼罩了一层轻薄的雾气,青光蒙蒙,看去便使人生出一种温润欲滴之感。 段瑶一入其中,竟似穿透一层幕障,微微凉、沁人清醒的气息拂过面颊,透着熟悉而又安宁的味道,她略一停住,口中轻轻咦了一声。 其时姑射涵仍将她拢在怀中,稍稍低下头来,“徒儿可是感觉到了什么?” 段瑶将头埋得很低,避开他的目光小声的答道,“没有什么。” 姑射涵抬,望向皇宫所在,忽的轻笑了一声,“你我无需再去皇宫了,有你那段氏一族的长辈在此,青雾雨涤之术,妖邪之气尽皆洗去,瑶瑶不必再为你那些亲族担忧……” 他似是心情甚好,将她松开一些,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与为师回寒域中去吧,你我从此专心修行,再不问这人世间的事情。须知沧海桑田,世人寿命不过朝夕瞬间,你那些亲族,终有一日要离你而去,早些看透,于你也有好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淡淡的关怀之意,段瑶听在耳中,只觉心里一个角落也随着微微颤了起来。垂半晌,方是细细的说,“徒儿……想去跟那位…长辈打声招呼,师父……等我一会好不好?” 姑射涵目光静静望了她一阵,慢慢倾身,微凉的唇印在她的额上。“……去回。”他最后这样说道。 ………………… 段瑶沿着东门平安十里长街,缓慢的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夜色深沉,那长街之上,由远及近,灯火如星空燎原,一盏接着一盏点燃起来,映得整条街市通明如昼,渐闻人声鼎沸,逛夜市的人们三三两两从她身边走过,东庆民风开放,也有那成双成对的少年男女,携手同游,脉脉相顾,脸上俱都洋溢着幸福温暖的笑容。 新帝登基,朝中动荡,各地传出妖魔,然而这些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普通小老百姓,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影响,于他们来说,并不在乎是谁在做皇帝,只要这皇城一日还是安全,生活就要持续下去,说到底,大多数的人们 所关心的,不过是身边一朝一夕的小事,那外面的种种动荡,若非涉及自身的安危,又有几人真正会去在意? 段瑶驻足,立在街中央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心底深锤许惆怅,隐隐约约浮了上来。 清夜幽幽,月色浮尘。 皇城边郊一重小院落中,一个素衣人静静而立,满地银碎,那一抹身形仿佛溶入似水月华当中,愈是显得空灵。 一声淡淡的叹息传了过来,他转过身,面上微微一笑,“夜已深沉,萧仙子尚未安歇?” 回廊之上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闻言并未回答,眼如秋水望向他,口中轻声道:“雪丞,你的灵气乱了。”她三人在三仙岛上毗邻而居,彼此间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自从岛上出来,一路上看到不少流民失散、妖物横行,她虽是避世已久,亦是心生怜悯,料得他本就是那东庆皇族的一员,心中定然极不好受,只是他并未表露出来,她与法明二人也不好提起,直至在那轩辕圣陵碰到白、青两位法王,方知有人在打那龙脉的主意,虽是将那两人击退,之后又生出许多事端,他这番心神不宁,也是在所难免。 苏雪丞一双温清眼眸当中,微光漾了几漾,尚未言语,那屋檐上忽有一人笑声道:“雪丞兄是关心则乱,若像和尚这般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孤家寡人一个,又哪里会懂得这些心思。” 萧清音听得此言,不由想到那新帝段景钦,旧帝归葬皇陵,三人去到皇宫之中方才现,他竟是久被人施加摄魂术予以控制,丧失了心智,才作出弑父这等大逆不道的行为,施法之人已经不知去向,三人也无从追究,只是将他法术解开,那段景钦思及往日自身所为,更是痛不欲生,几次在明德帝灵前哭至晕倒。幸而那二皇子天牢中为人所救,保得性命,方能洗脱冤屈,重返回来。 “和尚此言有失偏颇,天地循环往复,凡人有凡人的劫难,我们亦有我们的劫难,以我微薄之力,渡彼于危难之间,修道之人,所为不正是如此?”萧清音眉梢轻抬,便往他那边望了过去。 法明哈哈大笑道:“萧仙子此言甚是有理,和尚说不过你。不过雪丞兄心中所想,定然不是这般,你说是也不是?”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那素衣人说的。 苏雪丞不禁微笑道:“你这和尚倒是窥得旁人心思。”说得一句,又有些沉默下来,缓缓的道:“我是有些担心,自从三仙岛上出来,就一直算不出瑶瑶的行踪,只怕她不是陷入了某种阵法,就是被人以极其厉害的法宝困住……以她的性子,恐怕会受些委屈。” 萧清音想到那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正要开口,法明已经大笑出声:“那段师侄不去欺负别人便罢,偏你还担心她被别人欺负。” 萧清音朝法明和尚瞥了一眼,出言相慰道:“是啊雪丞,我看段师侄福缘深厚,应当不会有此劫难,你还是放宽心一些,许是她一时贪玩,跑到什么错乱五行之地,所以才找不到她的踪迹……” “但愿如此。”苏雪丞轻声言道,面色沉静如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忽而抬眼往空中看去,眸光微微一敛,“有人触动我的结界。”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神色亦是凝重起来。 ……………… 段瑶立在东门长街中央,有些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天空当中,三道霞光如长虹经天而过,其中一道,突然转折方向,径往这边降落而下。 段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身形大震,急切抬头望去,只见对面十丈之外,人群中一个素衣人,清柔的目光正往这边投了过来。 “皇叔……”她轻轻唤了一声,又大声叫道:“皇叔!”蓦地纵身而起,朝着那人扑了过去。 苏雪丞伸出双手将她接住,便是紧紧搂入怀中,“瑶瑶……” 他二人所处正是繁华街市之上,这一番动静,顿时惹得周围诸人侧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段瑶只觉身体被一股清凉沁人的气息笼罩,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便如轻风将她连日来所有的疲惫不安拂去一空,她这些日来担惊受怕,身体早已是不堪重负,兀自强行支撑,此时见到他,被那熟悉的清宁气息包围之下,但觉安心无比,这一松弛下来,竟再也支持不住,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苏雪丞察觉到她身上灵粮欲断绝,方是一惊,怀中少女的身体直往下软去,一时方寸大乱,手掌贴于她背心当中,连连催动灵气为她疗伤,竟对外界的事物不管不问。 段瑶昏迷当中,额头冷汗密密渗出,她体内各处经脉受损过重,先前痛至麻木,被他的灵气这一侵入,木行真气最擅生机,修复之时,将那痛楚重新激出来,登时痛呼一声,已是醒转过来,一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将头埋到他颈边,语带呜咽的道,“皇叔,我好痛……” 苏雪丞见她满身伤痕累累,心疼已极,只得先停了下来,柔声哄道:“瑶瑶先忍一忍,皇叔这便带你回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周遭好奇的眼光,一道青光一闪,众人惊呼声中,带着她原地消失了去。 第84章心迹 那一重小院落中,月影斑驳。w书友整~理提~供正中一间厢房静寂无声,却有一圈普通人看不见的清蒙蒙光气,自紧闭的门内透了出来。 地上一层白莹莹的月光,榻上两人对面而坐。苏雪丞左掌中一朵清莹碧透的莲花,层层花瓣如玉琢成,似水光华正是从莲花瓣中透出,他另一只手虚悬于段瑶额心之处,掌心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碧色光气,将她眉眼间映得青翠一片。 段瑶半是昏迷当中,感觉额心一股清凉宜人的气息注入,如甘露之泉缓缓流过心间,脑中有些微微的清醒,体内经脉各处的疼痛在这股清凉之气的轻拂之下淡化而去,身体渐渐轻盈,仿佛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正是飘飘浮浮如在云端,小腹丹田之中,如有一柄尖刀刺入,寒透骨髓,剧痛直袭入脑,瞬地全身一个抽搐,意识陡然归位,霎时间身体每一寸肌肤所在,好似被密密麻麻的虫蚁噬咬,一股钻心奇痒带着使人战栗的刺骨之痛,无休止的爆出来,段瑶猛地睁开眼睛,口中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叫-------- “瑶瑶!”苏雪丞脸色大变,右手两指在她周身各床点几下,左手掌心当中,那一朵碧色莲花徐徐飞起,被他手指一牵一引,蓦地化作一丝青透光气射入她眉心之中,段瑶身体剧烈震动一下,体内忽有一层清莹碧华如水透射而出,将她的身体也映得透明,苏雪丞右手一拈,指间一粒散清气幽香的丹丸送到她的唇边,声音温柔却带着几许焦虑:“瑶瑶,吃下去。” 段瑶但觉身体虚软不堪,体内蠢蠢的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眉心间却有一种温和而又强大的气场,将那股力量压制下来,耳边模糊听得苏雪丞的声音,鼻端闻得一缕幽香,那一缕香气侵入脑中,便是清醒一分,下意识的张开口,将那散出幽香之物吞咽而下。 “乖孩子……”苏雪丞轻出了口气,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气息亦是微微的乱,显然这番作法甚是耗费心力。 “朱砂噬心虫,是谁给你下了这等歹毒之物……”他以手安抚着怀中的少女,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担忧和心疼之意。 段瑶双眼微微闭合,缩在他怀里一动未动,似是疲累已极。苏雪丞将她轻轻放在榻上,盖上被褥,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先前并未细看,此时见她一张小脸比在瀛洲岛时消瘦了许多,尖尖的下颌更是显了出来,不由一阵揪心,这个孩子,叫他如何放心得下……手上不觉抚上她的额头,将那轻蹙起的眉心拂平,段瑶一双眼睛,忽然睁开了来。 “皇叔……”她脸上透着疲惫,眼中却有一点星芒,兀自不灭。 苏雪丞目中怜惜更甚,手指轻柔抚着她的面颊,“睡吧,皇叔稍后就带你回瀛洲岛,等你醒来,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段瑶口中低声念道,“瀛洲……”眼眸忽地暗了一暗,自被窝中伸出手来,捉住他的手指。“皇叔,瑶瑶可能,去不了瀛洲了。”她垂眸低低说道,脸上流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苏雪丞微微一怔,手上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紧了一紧,“瑶瑶不愿跟皇叔回去?” “不是!”段瑶大叫一声,蓦地坐起身来,苏雪丞愕然间,她已经投入他的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嗓音微颤呢喃,“皇叔,瑶瑶舍不得不你,舍不得你……” “瑶瑶……”苏雪丞轻抚着她背后的长,声音愈柔和,“是不是有事要去做?告诉皇叔,我陪你一起去。你伤势未愈,不可一个人到处乱跑,皇叔也会担心的,知道吗?” 段瑶的身子微微颤抖,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却始终不一语。苏雪丞轻轻揽住她,又是柔声哄道:“乖,你体内尚有毒蛊,切忌不能轻易动怒,回去之后皇叔再寻法为你驱除,听话,先睡一会吧。” “……皇叔,”段瑶突然出声道,“若是……若是在那桃花岛上,我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了?”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头低低的埋在他的颈边,气息温暖。 苏雪丞再一次的怔住,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竟是半晌不能言语。 “……是不是?”段瑶重又问道,这回,却带了些许的颤音。 苏雪丞隔了许久,终是缓缓答道,“是。” 少女的身体陡然震了一下,随即更深的埋进他的怀中,温温润润的湿意在他胸前蔓延开来。 苏雪丞只觉心脏的位置,随着她的啜泣隐隐抽痛起来,他微微抬,轻轻叹息一声,是缘是劫,终究躲不过,既然如此,何不与她说个明白?手上轻抚着她的后背,声似叹息的问:“瑶瑶,你可知当时,皇叔为何要离开你?” 段瑶窝在他怀里,不吭声。 “……当年你被那化蛇逼至绝境,皇叔恰好路过,将你从它口中救了下来……之后你我三月朝夕相处,甚是融洽欢乐,待到要分别之时,竟有了不舍之心,皇叔本来想要收你作义女,只是瑶瑶内心却不愿如此……你那时候年纪尚幼,对于情之一物,已然有些懵懂,竟要与我定下那白之约……你我血缘一脉相连,我又如何能与你说得清楚,无奈之下,只得封锁了你的记忆,盼你能从中解脱出来。皇叔的确存了不再见你之心,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会自己找到了我……你我既然缘分未断,皇叔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不去找你,是怕你迷失了自我,纠结于心反而阻碍了修行……你可能明白?” “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段瑶竭力止住身形的颤抖,却有一股酸涩压制不住地从心间蔓延出来,“可是……我若是,告诉你,至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那般心思,你……你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苏雪丞素来明澈如泉的眸中,竟有一丝沉痛渐渐浮了上来。“瑶瑶……”他只觉难以启齿,声音低至几不可闻,“你……我是你的长辈……” “那又如何?”段瑶哑声道,“我只知道,我对你,从三年前到现在,一直--------” “瑶瑶!”苏雪丞急声喝止,“不可如此!” “为何不可?”段瑶自他怀中抬起头来,面上泪痕犹在,略微泛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他,“你我并非直系血缘,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可以?” 苏雪丞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又是不忍,不觉放软了声音道:“你我终有亲缘关系,不可乱了纲常……” “纲常……”段瑶冷笑一声,“我管它做什么,只要你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 苏雪丞目光沉沉,望向她时,又似无奈又似包容,末了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瑶瑶,你现下还小,一时迷惑,等到将来遇上别人,自然就会忘了我了……”说到此处,停了一停,又是柔声劝道,“今日之事,我只当你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可再提起,忘掉此事,你我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段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圈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原来三年过去,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自己。心下一片苦涩,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之情,自心底深处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失望还是别的什么。骤地力从他怀中挣脱,几步下得床来,却是站住,背对着他冷声说道:“好,你不要我,我就去跟别人一起,从此再不来烦你!”将足一跺,就是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苏雪丞脸上瞬间变得惨白,“瑶瑶!” 段瑶觉出身后一阵风起,手臂已经被他紧紧捉住,那人迟缓的声音犹带着惊疑响在耳边,“你……要去跟谁一起?” 她心中酸涩难当,语气愈是冷漠,“不要你管。” 苏雪丞身形一震,良久之后,才是缓缓说道,“瑶瑶,莫要跟皇叔赌气……”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却似乎含着无尽的痛楚,段瑶只觉心中一股大恸,忍不住就要哽咽出声,她扬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道:“皇叔,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苏雪丞眸光暗沉,手上握住她的手臂,半点不曾放开。“瑶瑶,”他轻声的说道,“皇叔从来都是在乎你的,切不要因为一时气愤,作出会令日后后悔的事情来,跟皇叔回去瀛洲,待我为你驱除蛊虫,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都不拦你,好不好?” “皇叔……”她轻轻唤了一声,嗓音却有些哑了。 “……自从修仙以来,很久以前就知道,父皇、兄长、皇宫其他的那些人,他们都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从来不敢与他们过于亲近,因为知道,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他们都将不再存在,就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化作灰飞烟灭,消散无痕,什么都不会留下……可是,可是我不会,由始至终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纵使容颜不老,长命不衰,那又能如何?千百年后,当我熟悉的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到得那个时候,又会是谁陪在我的身边?” “皇叔,你对我……当真就没有一点点……” 她没有继续下去,垂下头,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没入地上尘土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苏雪丞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胸中一阵复杂至极的情绪翻涌而出,这是他的孩子,是他曾经丢失,然后又找回来的的孩子,他如何忍心见她痛苦,如何忍心看她在自己面前哭泣……但觉心中晦涩,偏又不能轻易言语,当教她断了这份心思,奈何心中竟隐约有一丝不舍,知道她性子决绝,若是放弃,定要毫不回头离自己而去,他又如何舍得……重重痛楚叠加而来,竟是不由的生出一种念头,要将她搂入怀中细语抚慰,然而一只手抬到空中,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段瑶余光处瞥见他的神情,又是欣喜又是悲伤,轻声唤了一句“皇叔”,已然转身朝他扑了过去。 苏雪丞听得她哀哀一声呼唤,心神方乱,眼前忽有人影一花,被她力道一冲,竟而站立不稳,两人缠作一处,直往后倒了下去…… 少女香软的身体偎了上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颈脖,唇上触到一物,温温软软嫩如凝脂,刹时间一种醉人心神的**自唇上蔓开……苏雪丞如遭雷阙,待要将她推开,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脸颊上…… “皇叔……”段瑶轻声唤道,双手撑在他的胸膛,眼中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一念成魔》楼兰誓不还v八十五剧终v 苏雪丞面上惨白一片,眼中映出她一脸凄然的神情,心内悲痛难以自抑,眼底亦是泛起热意来,便是伸出一只手去接她的泪珠,声音也有些颤了,“瑶瑶,你真要与……与我……” 段瑶哽噎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皇叔,我……没有办法,除非你再消去我的记忆,否则……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泪眼朦胧中,却分明见得他脸上的表情渐渐从惊愕转为痛心,再然后,终至化作了无限悲悯。身体被轻轻的拥住,他的手指拂上面庞,微暖中带有一丝凉意,柔柔的将那些泪水拭去。 他以手圈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手上不觉柔柔拂着她的背心,语音极是轻缓平和,“……皇叔不是要躲你,只是怕你看不清楚,一时意气用事,将来难免会心生后悔……” 段瑶将脸贴在他心口处,淡淡的体温透过衣衫透过来,听着他沉稳平和的心跳,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只听他说道,“……你我二人俱是皇室一脉,自有许多相同之处,皇叔知道你在皇宫中自幼孤单一人,因是修仙,偏又不能对旁人提起,心中郁结之久,是以见到我,难免会生出亲近之情……”言及此处,又是叹息一声,道,“也是皇叔的过错,如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后来何至于生出那许多事端……” “……我当时,确曾想过要带你回去瀛洲,但是这几日里观你性情,过刚则易折,如不经过磨练,只怕以后会有大劫……原来我已算出你那师父亦是同样性情之人,本不欲将你交于他的手下,经此一念,才知万物皆有它的缘法,远非人力所能阻止。就要打算离去,却不料你竟会起了别样心思……瑶瑶,皇叔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独此一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误入歧途,现在的你尚且不能理解,那违反常伦之事,往往要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其中艰难所在,并非三言两语 可以得清楚……” 段瑶听他一说,忍不住就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要抬头辩驳,却被他一只温热的掌心轻轻的捂住嘴唇。“瑶瑶,”他眼中毫无掩饰的露出深深的怜爱之意,声音越是温柔,“你要明白,纵使我答允于你,将来难保会有一天,等你醒悟过来,心灵定要遭到至大的折磨,皇叔知你现下心意甚坚,然而十年之后,百年之后,甚或千年,等到执念消去,那时的你可还能维持今日的心情?” 他的声音清醇柔和,如甘露之泉缓缓流过心间。段瑶心中如漾起阵阵涟漪,先前明明痛至无可复加,却到现在,竟连句话也不出来。苏雪丞手将扶起,慢慢撑起身来,清雅眉目间,隐约有分伤感,分不忍,还有分辨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淡淡一笑,眼帘微垂,极是轻声的言道,“瑶瑶,你还小,皇叔不想、也不能误了你……” 段瑶心尖一颤,方才下去的泪水,刹时又涌了上来。她极力的抑制住,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了下来。 “现在不信……”哑着嗓音,竭力作平静的道,“将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对你,绝不是一时意气用事……” 苏雪丞面上的神情仿似喜悦又似悲伤,眼中隐隐情绪涌动,却只是默默看着,既不言也不语。 “三年……三年之后我定将回来找你,如果,如果到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一如今时今日--------” 她目光直视向他,那一双眼如同被水洗过的黑曜石,越是显得深邃幽亮,口中忐忑,亦是决然的道,“你……你可愿答允,与我一起离开?” 苏雪丞静静与她相对,许久、许久之后,他沉了眼,唇边逸出抹极淡然的微笑,“……三年。若三年后你还是这般心思,我……便离了瀛洲岛,与你为伴。” 皇城之外一处山脉之上,峰峦叠嶂,错落千重。 此时已是月影西斜,天光细微,淡白轻烟如雾,于山峰岩**间飘逸而出。 至峰顶之处,山风凛冽,料峭生寒。一个白乌衣的男子坐于石峰之上,双目半合,仿佛了无生息。 凝然如烟的雾气在四周飘拂,风吹动他的长,白色凌乱的散在墨衣之上,好似霜雪拂他满身。 山林树影当中,黑暗不见月光,空灵寂寥。片树叶从枝头悠悠而下,落于地上,出极轻微的声音。 那男子眼珠微动,半开的双目之中,一抹冰寒慑人的冷光射出来。 “本座于此稍事歇息,不喜有人相扰,你二人鬼鬼祟祟,却是何为?”风声当中,他的声音冷冰冰响起,如是带来冰寒底下透骨的寒意,暗夜里听来甚是渗人。 树林中忽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形容爽朗之极,栖鸟惊起飞出,哗啦啦一片响动。两条人影无声无息立在树影之下,窥不清面目,只能从身形判断出,那是一个和尚,还有一个女子。 只听那大笑之人道:“寒域主人切莫动怒,二人坐镇于此,因觉察有人触动结界,恐是那邪教妖人来犯皇城,谨慎之余,多由冒犯,还望不要见怪。” 姑射涵冷声道,“若非如此,本座岂能容得你无礼。我所等之人即刻就要归来,你等若无事,这边自行离去罢。” 他语既出,对面那女子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忿。那和尚却自笑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也不便相扰,这便告辞,还望莫要见怪才好。”与那女子略一点头,当先一道金光纵起,破开云层而去。女子稍稍一顿,又往这边看得一眼,飞身带起一道白虹光芒,跟随在他身后,直追而上。 ………… 段瑶带起一阵微风,轻轻落在山顶之上。 姑射涵身形未动,一双廖若寒星的眸子,淡淡朝她瞥过来。 段瑶不觉垂下目光,低声唤道:“师父。” 但听他嗓音缓缓言道:“徒儿回来了。”并无任何情绪,段瑶却无端的感觉到浅浅淡淡的寒意蔓延过来,益是不敢看他,低头迟疑道:“徒儿去见那位前辈,因见我身上有伤,施法治疗,是以才用这么长时间,让师父久等。” 姑射涵闻言,清冷笑了一声,却也未说什么,只道,“徒儿过来。” 段瑶犹豫,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忽地眼前黑影一晃,他竟已立在身前,段瑶吃了一吓,只觉一抹微凉拂上面颊,耳边传来他轻慢却低沉的声音,“徒儿……哭过了。” 肯定的语气。 段瑶心里微微慌了起来,那透着凉意的手指轻柔抚着半边脸庞,似暖还寒,垂下的两弯长睫轻颤颤,小声道,“疗伤之时过于疼痛,是以……”却是无法说将下去,那一只手扶着的下颌,将她的头慢慢抬起来。 目光相触的瞬间,但见得他浅色琉璃的眸中,如有一丝浮光掠过,段瑶心中忽地跳了一跳,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开,一只手微微抬起,想将他的手拂下,然而触到他冰冷的手背,指尖竟是微微抖起来,蓦地收回,又往后退了几步脱出他的范围,低了头看着自己脚尖,犹豫半阵,终是忍不住又问:“师父……师父之前曾经提过,若是日后徒儿想要离开寒域,绝不会阻拦于我……如今徒儿跟师父回去修行,此话,可还作数末?” 便是抬起头来,一双墨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姑射涵面上并无半分表情,清寒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到得最后,他淡淡勾了勾唇角,然那笑意却并未蔓至眼底,只听得声音清泠道:“徒儿若是不愿意呆在寒域当中,想去何处,为师自会与你一同前往。” 段瑶双眼陡然睁大,但觉他目光落在身上,竟如有千钧重量,压得她几要喘不过气来。 她极其缓慢的垂下头去,一时之间,心底纠结百起,似有千愁万绪纷涌而上,将她心头堵住,说不出也拂不去,只是无端的闷,无端的觉得沉重起来。 眼前道黑影,那双黑色绣着银线的靴子,与记忆中般模样,重又出现在视野当中,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开额前的长,他的声音如同在耳边低语,透着不出的轻柔。“瑶瑶乖,跟为师回去,要什么,都会答应,无论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为达成……” 段瑶的身体突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涩然唤了一声“师父”,便是死死咬住下唇,再也不能言语。 姑射涵那只手在她头上轻抚了抚,便是收了回来,却不说话,眸光微垂看着她,隐约似在等待着些什么。直至她慢慢抬起头来,略有红肿的双眼之中,先前那千丝万缕的愁绪,只如在那抬头的瞬间,遽都沉归眼底,再也找不着了。 她终至开口,声沉若水,平静无波。 “师父,我们走吧。” 姑射涵凝视了她良久,忽如释然般轻笑一声,伸手将她一拥入怀,亦是言道:“我们走吧。” 但见一道玄墨光华卷过,山风料峭,原地业已不见两人身影。 第84章心迹 那一重小院落中,月影斑驳。w书友整~理提~供正中一间厢房静寂无声,却有一圈普通人看不见的清蒙蒙光气,自紧闭的门内透了出来。 地上一层白莹莹的月光,榻上两人对面而坐。苏雪丞左掌中一朵清莹碧透的莲花,层层花瓣如玉琢成,似水光华正是从莲花瓣中透出,他另一只手虚悬于段瑶额心之处,掌心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碧色光气,将她眉眼间映得青翠一片。 段瑶半是昏迷当中,感觉额心一股清凉宜人的气息注入,如甘露之泉缓缓流过心间,脑中有些微微的清醒,体内经脉各处的疼痛在这股清凉之气的轻拂之下淡化而去,身体渐渐轻盈,仿佛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正是飘飘浮浮如在云端,小腹丹田之中,如有一柄尖刀刺入,寒透骨髓,剧痛直袭入脑,瞬地全身一个抽搐,意识陡然归位,霎时间身体每一寸肌肤所在,好似被密密麻麻的虫蚁噬咬,一股钻心奇痒带着使人战栗的刺骨之痛,无休止的爆出来,段瑶猛地睁开眼睛,口中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叫-------- “瑶瑶!”苏雪丞脸色大变,右手两指在她周身各床点几下,左手掌心当中,那一朵碧色莲花徐徐飞起,被他手指一牵一引,蓦地化作一丝青透光气射入她眉心之中,段瑶身体剧烈震动一下,体内忽有一层清莹碧华如水透射而出,将她的身体也映得透明,苏雪丞右手一拈,指间一粒散清气幽香的丹丸送到她的唇边,声音温柔却带着几许焦虑:“瑶瑶,吃下去。” 段瑶但觉身体虚软不堪,体内蠢蠢的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眉心间却有一种温和而又强大的气场,将那股力量压制下来,耳边模糊听得苏雪丞的声音,鼻端闻得一缕幽香,那一缕香气侵入脑中,便是清醒一分,下意识的张开口,将那散出幽香之物吞咽而下。 “乖孩子……”苏雪丞轻出了口气,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气息亦是微微的乱,显然这番作法甚是耗费心力。 “朱砂噬心虫,是谁给你下了这等歹毒之物……”他以手安抚着怀中的少女,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担忧和心疼之意。 段瑶双眼微微闭合,缩在他怀里一动未动,似是疲累已极。苏雪丞将她轻轻放在榻上,盖上被褥,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先前并未细看,此时见她一张小脸比在瀛洲岛时消瘦了许多,尖尖的下颌更是显了出来,不由一阵揪心,这个孩子,叫他如何放心得下……手上不觉抚上她的额头,将那轻蹙起的眉心拂平,段瑶一双眼睛,忽然睁开了来。 “皇叔……”她脸上透着疲惫,眼中却有一点星芒,兀自不灭。 苏雪丞目中怜惜更甚,手指轻柔抚着她的面颊,“睡吧,皇叔稍后就带你回瀛洲岛,等你醒来,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段瑶口中低声念道,“瀛洲……”眼眸忽地暗了一暗,自被窝中伸出手来,捉住他的手指。“皇叔,瑶瑶可能,去不了瀛洲了。”她垂眸低低说道,脸上流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苏雪丞微微一怔,手上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紧了一紧,“瑶瑶不愿跟皇叔回去?” “不是!”段瑶大叫一声,蓦地坐起身来,苏雪丞愕然间,她已经投入他的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嗓音微颤呢喃,“皇叔,瑶瑶舍不得不你,舍不得你……” “瑶瑶……”苏雪丞轻抚着她背后的长,声音愈柔和,“是不是有事要去做?告诉皇叔,我陪你一起去。你伤势未愈,不可一个人到处乱跑,皇叔也会担心的,知道吗?” 段瑶的身子微微颤抖,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却始终不一语。苏雪丞轻轻揽住她,又是柔声哄道:“乖,你体内尚有毒蛊,切忌不能轻易动怒,回去之后皇叔再寻法为你驱除,听话,先睡一会吧。” “……皇叔,”段瑶突然出声道,“若是……若是在那桃花岛上,我没有找到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管我,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了?”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头低低的埋在他的颈边,气息温暖。 苏雪丞再一次的怔住,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竟是半晌不能言语。 “……是不是?”段瑶重又问道,这回,却带了些许的颤音。 苏雪丞隔了许久,终是缓缓答道,“是。” 少女的身体陡然震了一下,随即更深的埋进他的怀中,温温润润的湿意在他胸前蔓延开来。 苏雪丞只觉心脏的位置,随着她的啜泣隐隐抽痛起来,他微微抬,轻轻叹息一声,是缘是劫,终究躲不过,既然如此,何不与她说个明白?手上轻抚着她的后背,声似叹息的问:“瑶瑶,你可知当时,皇叔为何要离开你?” 段瑶窝在他怀里,不吭声。 “……当年你被那化蛇逼至绝境,皇叔恰好路过,将你从它口中救了下来……之后你我三月朝夕相处,甚是融洽欢乐,待到要分别之时,竟有了不舍之心,皇叔本来想要收你作义女,只是瑶瑶内心却不愿如此……你那时候年纪尚幼,对于情之一物,已然有些懵懂,竟要与我定下那白之约……你我血缘一脉相连,我又如何能与你说得清楚,无奈之下,只得封锁了你的记忆,盼你能从中解脱出来。皇叔的确存了不再见你之心,万万没有想到,你竟会自己找到了我……你我既然缘分未断,皇叔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我不去找你,是怕你迷失了自我,纠结于心反而阻碍了修行……你可能明白?” “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段瑶竭力止住身形的颤抖,却有一股酸涩压制不住地从心间蔓延出来,“可是……我若是,告诉你,至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那般心思,你……你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苏雪丞素来明澈如泉的眸中,竟有一丝沉痛渐渐浮了上来。“瑶瑶……”他只觉难以启齿,声音低至几不可闻,“你……我是你的长辈……” “那又如何?”段瑶哑声道,“我只知道,我对你,从三年前到现在,一直--------” “瑶瑶!”苏雪丞急声喝止,“不可如此!” “为何不可?”段瑶自他怀中抬起头来,面上泪痕犹在,略微泛红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他,“你我并非直系血缘,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可以?” 苏雪丞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又是不忍,不觉放软了声音道:“你我终有亲缘关系,不可乱了纲常……” “纲常……”段瑶冷笑一声,“我管它做什么,只要你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世上还有谁能阻止?” 苏雪丞目光沉沉,望向她时,又似无奈又似包容,末了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瑶瑶,你现下还小,一时迷惑,等到将来遇上别人,自然就会忘了我了……”说到此处,停了一停,又是柔声劝道,“今日之事,我只当你什么也没说,以后也不可再提起,忘掉此事,你我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段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圈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原来三年过去,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自己。心下一片苦涩,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之情,自心底深处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失望还是别的什么。骤地力从他怀中挣脱,几步下得床来,却是站住,背对着他冷声说道:“好,你不要我,我就去跟别人一起,从此再不来烦你!”将足一跺,就是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苏雪丞脸上瞬间变得惨白,“瑶瑶!” 段瑶觉出身后一阵风起,手臂已经被他紧紧捉住,那人迟缓的声音犹带着惊疑响在耳边,“你……要去跟谁一起?” 她心中酸涩难当,语气愈是冷漠,“不要你管。” 苏雪丞身形一震,良久之后,才是缓缓说道,“瑶瑶,莫要跟皇叔赌气……”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却似乎含着无尽的痛楚,段瑶只觉心中一股大恸,忍不住就要哽咽出声,她扬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道:“皇叔,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苏雪丞眸光暗沉,手上握住她的手臂,半点不曾放开。“瑶瑶,”他轻声的说道,“皇叔从来都是在乎你的,切不要因为一时气愤,作出会令日后后悔的事情来,跟皇叔回去瀛洲,待我为你驱除蛊虫,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都不拦你,好不好?” “皇叔……”她轻轻唤了一声,嗓音却有些哑了。 “……自从修仙以来,很久以前就知道,父皇、兄长、皇宫其他的那些人,他们都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从来不敢与他们过于亲近,因为知道,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他们都将不再存在,就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化作灰飞烟灭,消散无痕,什么都不会留下……可是,可是我不会,由始至终都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纵使容颜不老,长命不衰,那又能如何?千百年后,当我熟悉的人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到得那个时候,又会是谁陪在我的身边?” “皇叔,你对我……当真就没有一点点……” 她没有继续下去,垂下头,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没入地上尘土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苏雪丞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胸中一阵复杂至极的情绪翻涌而出,这是他的孩子,是他曾经丢失,然后又找回来的的孩子,他如何忍心见她痛苦,如何忍心看她在自己面前哭泣……但觉心中晦涩,偏又不能轻易言语,当教她断了这份心思,奈何心中竟隐约有一丝不舍,知道她性子决绝,若是放弃,定要毫不回头离自己而去,他又如何舍得……重重痛楚叠加而来,竟是不由的生出一种念头,要将她搂入怀中细语抚慰,然而一只手抬到空中,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段瑶余光处瞥见他的神情,又是欣喜又是悲伤,轻声唤了一句“皇叔”,已然转身朝他扑了过去。 苏雪丞听得她哀哀一声呼唤,心神方乱,眼前忽有人影一花,被她力道一冲,竟而站立不稳,两人缠作一处,直往后倒了下去…… 少女香软的身体偎了上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颈脖,唇上触到一物,温温软软嫩如凝脂,刹时间一种醉人心神的**自唇上蔓开……苏雪丞如遭雷阙,待要将她推开,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脸颊上…… “皇叔……”段瑶轻声唤道,双手撑在他的胸膛,眼中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一念成魔》楼兰誓不还v八十五剧终v 苏雪丞面上惨白一片,眼中映出她一脸凄然的神情,心内悲痛难以自抑,眼底亦是泛起热意来,便是伸出一只手去接她的泪珠,声音也有些颤了,“瑶瑶,你真要与……与我……” 段瑶哽噎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皇叔,我……没有办法,除非你再消去我的记忆,否则……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泪眼朦胧中,却分明见得他脸上的表情渐渐从惊愕转为痛心,再然后,终至化作了无限悲悯。身体被轻轻的拥住,他的手指拂上面庞,微暖中带有一丝凉意,柔柔的将那些泪水拭去。 他以手圈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手上不觉柔柔拂着她的背心,语音极是轻缓平和,“……皇叔不是要躲你,只是怕你看不清楚,一时意气用事,将来难免会心生后悔……” 段瑶将脸贴在他心口处,淡淡的体温透过衣衫透过来,听着他沉稳平和的心跳,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只听他说道,“……你我二人俱是皇室一脉,自有许多相同之处,皇叔知道你在皇宫中自幼孤单一人,因是修仙,偏又不能对旁人提起,心中郁结之久,是以见到我,难免会生出亲近之情……”言及此处,又是叹息一声,道,“也是皇叔的过错,如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身份,后来何至于生出那许多事端……” “……我当时,确曾想过要带你回去瀛洲,但是这几日里观你性情,过刚则易折,如不经过磨练,只怕以后会有大劫……原来我已算出你那师父亦是同样性情之人,本不欲将你交于他的手下,经此一念,才知万物皆有它的缘法,远非人力所能阻止。就要打算离去,却不料你竟会起了别样心思……瑶瑶,皇叔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独此一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误入歧途,现在的你尚且不能理解,那违反常伦之事,往往要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其中艰难所在,并非三言两语 可以得清楚……” 段瑶听他一说,忍不住就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要抬头辩驳,却被他一只温热的掌心轻轻的捂住嘴唇。“瑶瑶,”他眼中毫无掩饰的露出深深的怜爱之意,声音越是温柔,“你要明白,纵使我答允于你,将来难保会有一天,等你醒悟过来,心灵定要遭到至大的折磨,皇叔知你现下心意甚坚,然而十年之后,百年之后,甚或千年,等到执念消去,那时的你可还能维持今日的心情?” 他的声音清醇柔和,如甘露之泉缓缓流过心间。段瑶心中如漾起阵阵涟漪,先前明明痛至无可复加,却到现在,竟连句话也不出来。苏雪丞手将扶起,慢慢撑起身来,清雅眉目间,隐约有分伤感,分不忍,还有分辨不清、也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他淡淡一笑,眼帘微垂,极是轻声的言道,“瑶瑶,你还小,皇叔不想、也不能误了你……” 段瑶心尖一颤,方才下去的泪水,刹时又涌了上来。她极力的抑制住,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了下来。 “现在不信……”哑着嗓音,竭力作平静的道,“将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对你,绝不是一时意气用事……” 苏雪丞面上的神情仿似喜悦又似悲伤,眼中隐隐情绪涌动,却只是默默看着,既不言也不语。 “三年……三年之后我定将回来找你,如果,如果到那个时候,我的心情一如今时今日--------” 她目光直视向他,那一双眼如同被水洗过的黑曜石,越是显得深邃幽亮,口中忐忑,亦是决然的道,“你……你可愿答允,与我一起离开?” 苏雪丞静静与她相对,许久、许久之后,他沉了眼,唇边逸出抹极淡然的微笑,“……三年。若三年后你还是这般心思,我……便离了瀛洲岛,与你为伴。” 皇城之外一处山脉之上,峰峦叠嶂,错落千重。 此时已是月影西斜,天光细微,淡白轻烟如雾,于山峰岩**间飘逸而出。 至峰顶之处,山风凛冽,料峭生寒。一个白乌衣的男子坐于石峰之上,双目半合,仿佛了无生息。 凝然如烟的雾气在四周飘拂,风吹动他的长,白色凌乱的散在墨衣之上,好似霜雪拂他满身。 山林树影当中,黑暗不见月光,空灵寂寥。片树叶从枝头悠悠而下,落于地上,出极轻微的声音。 那男子眼珠微动,半开的双目之中,一抹冰寒慑人的冷光射出来。 “本座于此稍事歇息,不喜有人相扰,你二人鬼鬼祟祟,却是何为?”风声当中,他的声音冷冰冰响起,如是带来冰寒底下透骨的寒意,暗夜里听来甚是渗人。 树林中忽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形容爽朗之极,栖鸟惊起飞出,哗啦啦一片响动。两条人影无声无息立在树影之下,窥不清面目,只能从身形判断出,那是一个和尚,还有一个女子。 只听那大笑之人道:“寒域主人切莫动怒,二人坐镇于此,因觉察有人触动结界,恐是那邪教妖人来犯皇城,谨慎之余,多由冒犯,还望不要见怪。” 姑射涵冷声道,“若非如此,本座岂能容得你无礼。我所等之人即刻就要归来,你等若无事,这边自行离去罢。” 他语既出,对面那女子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忿。那和尚却自笑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也不便相扰,这便告辞,还望莫要见怪才好。”与那女子略一点头,当先一道金光纵起,破开云层而去。女子稍稍一顿,又往这边看得一眼,飞身带起一道白虹光芒,跟随在他身后,直追而上。 ………… 段瑶带起一阵微风,轻轻落在山顶之上。 姑射涵身形未动,一双廖若寒星的眸子,淡淡朝她瞥过来。 段瑶不觉垂下目光,低声唤道:“师父。” 但听他嗓音缓缓言道:“徒儿回来了。”并无任何情绪,段瑶却无端的感觉到浅浅淡淡的寒意蔓延过来,益是不敢看他,低头迟疑道:“徒儿去见那位前辈,因见我身上有伤,施法治疗,是以才用这么长时间,让师父久等。” 姑射涵闻言,清冷笑了一声,却也未说什么,只道,“徒儿过来。” 段瑶犹豫,慢慢朝他走了过去。忽地眼前黑影一晃,他竟已立在身前,段瑶吃了一吓,只觉一抹微凉拂上面颊,耳边传来他轻慢却低沉的声音,“徒儿……哭过了。” 肯定的语气。 段瑶心里微微慌了起来,那透着凉意的手指轻柔抚着半边脸庞,似暖还寒,垂下的两弯长睫轻颤颤,小声道,“疗伤之时过于疼痛,是以……”却是无法说将下去,那一只手扶着的下颌,将她的头慢慢抬起来。 目光相触的瞬间,但见得他浅色琉璃的眸中,如有一丝浮光掠过,段瑶心中忽地跳了一跳,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开,一只手微微抬起,想将他的手拂下,然而触到他冰冷的手背,指尖竟是微微抖起来,蓦地收回,又往后退了几步脱出他的范围,低了头看着自己脚尖,犹豫半阵,终是忍不住又问:“师父……师父之前曾经提过,若是日后徒儿想要离开寒域,绝不会阻拦于我……如今徒儿跟师父回去修行,此话,可还作数末?” 便是抬起头来,一双墨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姑射涵面上并无半分表情,清寒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到得最后,他淡淡勾了勾唇角,然那笑意却并未蔓至眼底,只听得声音清泠道:“徒儿若是不愿意呆在寒域当中,想去何处,为师自会与你一同前往。” 段瑶双眼陡然睁大,但觉他目光落在身上,竟如有千钧重量,压得她几要喘不过气来。 她极其缓慢的垂下头去,一时之间,心底纠结百起,似有千愁万绪纷涌而上,将她心头堵住,说不出也拂不去,只是无端的闷,无端的觉得沉重起来。 眼前道黑影,那双黑色绣着银线的靴子,与记忆中般模样,重又出现在视野当中,微凉的手指轻轻拨开额前的长,他的声音如同在耳边低语,透着不出的轻柔。“瑶瑶乖,跟为师回去,要什么,都会答应,无论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为达成……” 段瑶的身体突然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涩然唤了一声“师父”,便是死死咬住下唇,再也不能言语。 姑射涵那只手在她头上轻抚了抚,便是收了回来,却不说话,眸光微垂看着她,隐约似在等待着些什么。直至她慢慢抬起头来,略有红肿的双眼之中,先前那千丝万缕的愁绪,只如在那抬头的瞬间,遽都沉归眼底,再也找不着了。 她终至开口,声沉若水,平静无波。 “师父,我们走吧。” 姑射涵凝视了她良久,忽如释然般轻笑一声,伸手将她一拥入怀,亦是言道:“我们走吧。” 但见一道玄墨光华卷过,山风料峭,原地业已不见两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