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大明》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一节 飞机失事 “轰” 一声巨响一架飞机剧烈的晃动好似被人以天大的力气突然抖动了一下。本来还明朗的夜空也不知为何忽然间黑云密布雷鸣闪电不断在空中咆哮着。 “机长我们遇到了磁暴飞机失控了”机舱内一位年轻的飞行员脸色惨白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闪着光亮的各种按键上操作着一边对着身旁的中年男子求助般大声道。磁暴飞是飞机的天敌很多遇到过它的飞机几乎都难以幸免的成为了一堆废铁只是遇到它的机率却小之又小不想今日够衰竟然让自己给遇到了。 中年男子一张沧桑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以他多年的飞行经验怎么可能看不出现在的情况他看着这位年轻的飞行员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扶手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沉着道:“不要慌启动备用引擎试试看” 年轻飞行员也是一个有了几年飞行经验的空哥只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灾难一时紧张连接下来该试试备用引擎也忘的一干二净。机长的话就像一盏明灯在听到的一瞬间他飞快的按下了备用引擎的键钮。 “轰” 飞机又一阵剧烈晃动年轻飞行员脸色更加惨白看着显示仪上那杂乱无序的各种数据显示额上冷汗如雨般淌下无力的放下了双手。 “失灵了机长”年轻飞行员失了魂般目光呆滞僵硬的说出这几个字。 这次连沉稳的中年机长也变的面无血色了毕竟飞机如果不听控制了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机长凝眉想着看看是否还有解救的办法可是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一种办法来解除现在的困境天威难犯飞行史上凡是遇到了磁暴的飞机几乎没有生还的例子。 微微叹了口气机长苦涩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满脸不舍和疼爱。 年轻飞行员似乎从机长的神情中感受到了坠落的命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胸前一根包藏着相片的项链。那是女朋友的相片本来打算飞完这次就回去跟她结婚的现在看来恐怕只有下辈子了。 机长将相片上的人轻轻吻了一口又放在手心深深的看了一眼诀别道:“儿子老爸爱你”随即将照片又放入了衣服的左上口袋中。 “再拼一下将所有引擎全部开启功率最大”机长在放好相片的一瞬间脸上一整一脸决绝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而就在机长决心放手一搏之时一道难以名状的惊天之雷霍然轰在了飞机上。 浓浓的黑云中雷电交加。飞机摇摇晃晃在云层中摇摆和风中树叶一般看似飘舞实际在坠落。 “怎么了天哥?”在飞机第一次摇晃时正坐在头等舱内的李月轩一阵不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将有不好的事生急忙向他的经纪人于天问道。 “没事飞机遇到了气流很快就过去了放宽心”于天非常勉强的笑笑他也不知道生什么事目前机组人员也没有出通告想来没有紧急通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那话虽然是他用来安慰李月轩的实在上也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李月轩微微颔心里的慌乱并没有因为于天的一句话而有所减轻不过他也不想有坏事生暗暗希望于天说的话能是真的。 化妆师帮他理了理头。此刻的他身着一身雪白宽大的丝袍一头披散的长俨然一副古代的装容尽管是个现代人但不得不说李月轩换上一身古装很有古人那种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月轩这次这部电影实在太赶了在飞机上就让你化妆实在是为难你了等忙过了这阵你就好好休息一下”于天定了定神满脸微笑的欣赏着眼前这个享有“全球十大美男之”的当红巨星古装扮相的模样。于天知道虽然眼前的少年刚刚满十九岁步入演艺圈也不过半年不过他如今取得的成就却是连有些圈子里的老人都比不了。出众的外貌众多的乐器专长良好的声线肯吃苦的精神无不昭示着这个俊美少年的无量前途。守着他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天天有肉吃了。 李月轩点点头并未说话这些话于天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到现在为止还没兑现过一次本来当初自己答应做明星也是看着明星风光又自由自在不用被家里管着可是当上明星后才知道原来当明星比被家里那两个老家伙管着更没自由整天忙到黑不是排戏就是拍广告还要出唱片这人都快成机器了。如果不是有和约在按自己的脾气早就走人了。好在于天平日在生活细节上十分注重经常帮助自己排解压力和情绪也算是半年来明星生活中的能感受到的一点温暖了。 于天在李月轩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伸手将李月轩额头上的几根杂乱的头扶了扶继续道:“月轩啊你的下张专辑筹备工作我们---哎哟---”话未说完飞机又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晃动直接把于天和化装师甩飞了出去。李月轩也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他平日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抛起后被安全带又拉了回去。一张俊美得难以言语的脸被吓的惨白无色。 第一反应就是飞机出事了李月轩脑中如一团糨糊顿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于天的头部撞到了坐椅的棱角处昏了过去李月轩在呆滞了数秒后才大声叫唤:天哥你怎么样? 李月轩急忙伸手去解安全带而就在这时一代电光透顶而入直直轰在了李月轩身上------。 中国某军区司令员办公室内一位白老人和一位中年男子相视而坐一言不。 过了几分钟白老者的眼泪悄然落下本来精神的面容瞬间失去了生机一双有神的眼睛也变的空洞。 中年男子担忧的注视着老人几度想张口都让自己制止了:悲伤需要泄中年男子相信老人能从悲伤中振作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了?”老人有些呆滞的问 “昨晚十一点”中年男子简单的回话但语气中的哀伤任谁都能感受的到。 老人似又想到了那痛心的事本已干涸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轩儿你是不想让爷爷活了啊”老人忽然间像老了十岁一般声音中的悲哀和无奈让人听了心中不忍。 “爸爸你不要太伤心了要注意身体目前还未找到小轩的尸体他也不一定就……”中年男子看着父亲伤神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儿子出了事已经是不幸了若是连父亲也因悲伤过度而倒下那这个家还怎么办?只是中年男子本想安慰的话说到最后却连自己都没底气继续说下去了。飞机从高空坠毁是哪还有生还的道理? 没错这两人就是容貌无双的当红巨星李月轩的爷爷和父亲。 李月轩---天之骄子其长相之俊美让全世界的人都感叹不止在他读小学时五官之精致好看就已让周围的人感到不可思议当时大家都喜欢戏称他为白马公主因为他实在是拥有一张连女孩都比不过的脸庞。随着年龄的增大李月轩愈俊美孩童时那股柔弱的公主气息被男子汉的英气所替代但就样貌而言却仍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你真***该去做女人”。李月轩的成长完全不像有些人说的“小时美长大丑”他从小似乎就注定了长大后的容貌。 在初中高中时李月轩已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全校女生对他几乎没有抵抗力在应试教育和校方严格管教下的女生们在见到他的一刻都无可救药的向他展开了攻势只是李月轩家教甚严从不允许他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比如说:早恋。 李月轩的父亲是中国某部队的一位高级指挥官员是位铁碗人物有着强烈的军人信昂。他爷爷更是中国某军区的军区司令员是一位经历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将军李月轩的家庭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家庭。 人们一说到李月轩就会津津乐道他无双的容貌而忽视了他的真实生活:李月轩从小就过着部队生活其父有意将他锻炼成职业军人将部队上训练的方法全部招呼到了他身上对他进行了堪称地狱式的训练甚至连最严厉的特种部队的训练都给李月轩用了半年。 而其爷爷更是将他看成是自己军事上的继承人将一生的兵法韬略带兵心得都倾囊传授给了孙儿。李月轩对新事物接受的倒是非常快而且天性聪颖跟爷爷和父亲学了几年到真有点小将军的模样了。 但很戏剧的是李月轩上高一时因为看过一场音乐会疯狂的迷上了乐器。 通过两年的学习李月轩几乎精通了所有的弦乐器和和吹奏乐器即便是没见过的新乐器他也能通过乐理很快学会被请来教授他乐器的几位中国知名的音乐大师都不禁很一致的感叹道:这孩子太牛b了。 十八岁时李月轩违背了家人的意愿步入了大学。但刚刚步入大学的李月轩就被他们学校附近的十数所大学联名打入了“男人公敌”黑名单不准他到其他学校去游逛这还惹出了一段小小的风波。十数所大学的女生在知道了李月轩被自己学校的男生挡在了校门外后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们决定集体转学到李月轩就读的那所大学这让各所大学的领导可急了女学生全部转入其他学校那男学生还留的住吗?那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最后这件事在各所大学的校领导的干涉下才平定下来。 也就是在李月轩十八岁这年有一家世界知名的娱乐公司的星探联系上了他表示愿意出巨资将他打造成世界巨星李月轩在没有和家人商议的情况下就自己答应了下来。开始步入艺坛将他家里那两位一心想将他培养成职业军人的爷俩气个半死。 最后爷爷干脆一气之下不认这个孙子了。 可是当噩耗传来时受伤最重的还是这位已年近古稀的老人。 “轩儿你快回来爷爷不生你气了---”老人悲伤的呼喊显得如此凄凉无助。然而那位从小就让他心疼关爱的小孙儿---李月轩已随着坠落的飞机一起消逝了。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二节 落难神仙 正德二年浙江海宁 一艘渔船正在离岸边数百米处撒网船上一老一小老人一脸的皱纹慈爱的看着正在数着今日捕到的鱼的小孙女眼中是一夕得饱的满足和有这个一个清秀俏丽的孙女的幸福。 逝人已矣应该让眼前的亲人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老人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又笑容满面。 “爷爷你看这条鱼好大一条”女孩今年十五岁名叫钟灵秀傍晚的霞光落在他俏丽的脸上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秀儿今晚咱们就把这条最大的做来吃了好不好?”老人名叫钟宁海是钟灵秀相依为命的爷爷此刻他正溺爱的看着乖巧可爱的孙女。 “好啊我们把月儿姐姐也叫过来一起偿偿好不好爷爷?”钟灵秀嘻嘻笑道。 老人宠溺的伸出手摸摸小孙女的头笑道:“好好听我们秀儿的” 钟灵秀灵动的双眼咪成一弯新月嘻嘻直笑。 老人拿起篙子大声吆喝一声:走喽,回家了. ”回家喽,回家喽”小秀儿挥动着双手,飘舞的长让他稚嫩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动人的美丽. ”唉,始终大了”老人突然一声感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扑通” 正当老人准备撑稿回程时随着一个声响不远处忽然溅起一阵水花。 “爷爷爷爷那边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小秀儿指着声音传来的落水处向爷爷急急唤道 老人自然也听到了落水声他正凝神看着那落水处这天上忽然掉下来的东西说不得是海燕海鸥什么的只是听那声响那些海鸟恐怕还没那么大个头正寻思着要不要撑船过去看一看时只见一件雪白的丝袍已缓缓浮现在水面上。 老人看着那白色袍子心头不由得一惊这落水的地方竟然浮上一件白袍子那落水的该不会是……想到那唯一的可能钟宁海急急将船向白袍划去划到近处老人不由眉头一跳:果然是一个身着白袍的人。 费了一翻力气老人将白袍人救上了船那人已经昏迷了过去。一头长长的头把整个脸都遮盖住不过看身型倒还看的出是个男人。 老人把人救上船稍稍喘了两口气让他这么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去拖起一个百来斤的人实在也是有点吃力。凝神看着这个白袍人钟宁海露出个茫然的表情这还真是个人啊只是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老人瞧了一眼正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看希奇似的孙女伸出手拔开白袍人额前的长当看见包袍人的面容事时竟呆住了:白袍人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粗淡相宜的剑眉长长的睫毛挺俏的鼻梁不厚不薄正和适宜的嘴唇简直是张完美的脸---这个白袍人实在是一位貌冠天下的少年。钟宁海不由得看的一愣。 小灵秀在瞧见少年的一刻嘴巴更是张成了“o”形眼睛直直盯着白袍少年片刻都移不开。 “爷爷他是人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秀儿动了动可爱的小嘴巴喃喃道。这的确是出了钟灵秀的想象范围之外了天上掉个人来本来已经够不可思议了想不到这人还长的这么好看。以她的认识自然是无法解释的。 老人听到孙女的声音回过神来赶忙伸出手去触了一下白袍人的脖颈才舒了口气道:“是啊爷爷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没见过这么俊美的人啊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这么好看吧” “神仙?他好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呢爷爷”小灵秀这时也回过神来了当现自己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一个男子俏脸不自觉的红了不过此时老人无心看她。听到孙女的话倒让老人眼前一亮。 老人似也恍然想起刚刚这少年可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免又惊又喜道:“是呀难道这少年真是天上的神仙?” 要知道在古时人们对神鬼之说向来是迷信得很的凡是没办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几乎都被扯到神鬼上去。 老人是个渔民打了一辈子渔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心中哪会不往那“美好的”方面想去。老人此时此刻当真是又惊又喜:这可真是老天垂帘竟然让我小老头捡到了一个活神仙这日后只要请他老人家随便施展个法术那咱们一家可就达了。不过看这个小神仙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表情恐怕是个落难的神仙但这总比没有的好啊。 “走走回家赶快把小神仙救醒”老人咧嘴笑道满是皱纹的脸上这一笑更是如沟壑一样不过老人心里却像是比捡到了一个大元宝还开心。 钟灵秀始终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就算对那神鬼之说相信但也不像爷爷那么深信此刻她的心思全放在了昏迷的少年身上。这白袍少年长的实在让小秀儿忍不住去关怀他。 掏出身上的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手帕轻轻为“小神仙”擦拭脸上的水渍小心翼翼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小秀儿尽管出生在一个贫苦的渔家家里贫困没上过学堂对什么《女诫》《女训》也没看过平时甚至经常随着爷爷外出捕鱼但接触的男子却少之又少更没有与男子有过亲密的接触况且还有秦月儿这么一个小家碧玉的闺中密友常常相佐所以此刻这么亲昵的为一个男子擦拭水渍已让她羞红了脸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滋长。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情窦初开的小秀儿心中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 小灵秀和钟宁海的家是一个宽大简陋的茅草屋屋子里有一个厨房和三间房间秀儿一间钟海宁一间还有一间本来是钟灵秀的双亲的如今人去楼空便做了客房。虽然客房平日没什么人来住但是钟灵秀还是将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白袍少年此时就躺在客房内他已经被钟家老小救回来三天了始终不见醒来不过俊美的脸上已有了些红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那嬴弱的表情让一旁端坐的小秀儿有种想保护他的冲动。 秀儿痴痴的看着白袍少年心中波澜起伏这美少年实在是好看比以前在杭州城见过的那些公子们还好看他的眉毛他的眼睛还有鼻子都好漂亮……对于十多年来男人也没见过几个的钟灵秀来说这个少年的出现自然是梦幻的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美好的梦想就像现代女孩们渴望遇到白马王子一般小秀儿自然也有自己的女孩心思否则古代也不会有《西厢记》这么浪漫的小说了。 看着少年的样子钟灵秀被太阳晒的微微有点黑的俏脸上一直带着两片红云心中的那种感觉愈强烈起来。 “水我要喝水”少年微弱的声音惊醒了正想着心事的小秀儿。 钟灵秀心里一阵欢喜立马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少年嘴边少年咕噜一口全喝了但仍唤着:水给我水。 小秀儿急忙又倒了一杯少年又一口喝了个干净才满足的轻舒了口气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钟灵秀见少年又睡了过去顿时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他醒过来了谁知道竟然又睡了不过小秀儿心里始终是开心的至少已经知道少年没事了这几日的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将杯子放回桌子上钟灵秀又重新端坐在少年身前痴痴的看着他。 老人钟宁海站在门口看着呆的孙女微微叹了口气钟宁海是过来人孙女的心思老人家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这孩子命太苦了前些年父母被倭寇给害了孤苦一人又要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又要照顾家。日后能嫁个老实点的人家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就是福气了可是看孙女对小神仙那关心的神态……唉人家可是神仙啊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傻丫头天上的仙子神女哪个不是美的冒泡啊。 钟宁海想到这又叹了口气轻轻将门合上。 第二天清晨少年争开双眼如星月一般的双目无力的看着屋顶。浑身传来阵阵的疼痛感让他眉头微微皱起。 ---我死了吗?这是哪里?少年脑中吃力的想着扭动了一下身子身体各个关节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仿佛散架了后再被人重新组合在一起一样。虚弱的伸出手触手所及的是一张粗糟多缝的粗布粗布下似乎铺着干草那些草恐怕已经从那宽大的窟窿里冒了起来扎的人微微有些难受。少年脸上露出个凝重的表情:“看来我还没有死这是哪里?”身上的疼痛感让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虽然没死但至少骨头被伤着了可是自己现在在哪?茅草屋顶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房子吗?而且身下垫的还全是干草这是---猪圈少年第一个念头就是它曾经拍戏时在一个农村里采过景少年很有幸见到了小猪们的生活环境。与现在自己身处的环境有着七八分相象。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头被一块硬木枕着也许真以为自己被关到了猪圈。 少年吃力的想坐立起来双手艰难的支撑起极度虚弱的身子这时才现竟然有个少女正趴在床边沉沉睡着少年看着少女一张俏丽可爱的脸蛋微微抖动的睫毛还穿着一身古装不由怔了怔再把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和眼前这个穿戏服的小姑娘联系起来心里欢喜的想道:“难道已经到剧组了?可是他们为什么把自己放在这猪才睡的地方?这还把不把腕当腕了?好歹自己也出道半年了奖也拿了不少竟然让我睡这垫了草的门板简直太混帐了” 这个神经大条正抱怨着的少年可不正是在磁暴中那架失事飞机中的李月轩。 李月轩此刻完全没有自己已身处另一个时代的觉悟还以为自己最后转危为安安全到达了目的地。而自己太过疲劳睡着了剧组竟安排自己睡到了这个--猪---……还派了个人来照顾自己看样子也是个演员---。 李月轩气呼呼的伸手拍拍钟灵秀的肩膀唤道:“小妹妹醒醒” 小秀儿一个激灵抬起头暗怪自己竟然睡着了。 刚才钟灵秀因为是趴着睡李月轩还只看到了半张脸蛋如今看到这个俏丽可爱的少女抬起头来顿时眼前一亮:咦竟然是个小美人这演员找的真是有水平啊比以前那些个化上妆就像停尸几日的女鬼演员实在强太多了。对女士火太没风度了对美女火就更没风度了李月轩心里那股怒火在看见钟灵秀的瞬间顿时烟消云散。反向着少女善意的笑笑。 正暗暗责怪自己的钟灵秀刚刚抬头就看见这个“小神仙”一双如星月般的眸子看着自己笑心中顿时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小神仙笑得真好看他他是在对我笑么?”已暗生情愫于李月轩的小秀儿被这巨大的惊喜笼罩着对李月轩的善意微笑全无反应。 李月轩瞧着少女傻傻的模样心里一凉:完了莫不是个弱智看这傻呼呼的样子好象不太正常啊剧组这帮人欺负我就算了竟然还敢雇佣弱智人群简直欺人太甚。 李月轩用手在钟灵秀眼前晃了晃见她回过神来忙换了一副语气温和说:“小妹妹麻烦你把天哥叫过来”自己心里这火还是得靠于天去出哪见过明星自己出手的? “天哥?”刚回过神来的小秀儿不禁又懵了难道这个“天哥”也是个神仙么?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三节 我要回家 “天哥?公子说的这个天哥也是个神仙么?”小秀儿眨着明亮的双眼模样娇憨可爱。 --看来不傻啊李月轩瞧着少女对答流利心里定了不少至少沟通没问题了。 “神仙?我是说于天不是说神仙你是刚进剧组的么?”李月轩此刻也有点懵了这个穿着戏服的少女也太有趣了吧于天哪是什么神仙神棍还差不多。不过此时李月轩似乎还没注意到少女对他的称呼是:公子。 小秀儿一听“剧组”又傻眼了:小神仙怎么老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莫不是神仙的话都是这样的么? 小秀儿虽然不太明白“剧组”的含义不过这话的意思她还是能听出个大概小神仙是在问:你是刚搬到这里的么? 想到这小灵秀笑道:“我和爷爷一直住在这从没搬过家公子你刚醒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小灵秀红着俏脸偷偷看了眼李月轩见他不解的模样甚是好看心里又是一动。赶忙起身掩门走向厨房。 李月轩听得少女的话有些莫名不由有些蒙呆了片刻再想将事情问清楚时少女已起身走出门去了。 少女出了房间趁这段空闲李月轩又重新大量起他躺着的这间屋子。 整个屋子很简朴很干净除了一张床外就只剩一张凳子地上放着一双麻布鞋原来不是猪---睡觉的地方啊总算放心了只是这房间也确实太简陋粗糟了什么摆设也没有连地上都是原生态自然地板:坑坑洼洼的土地。自己身上换下来的戏袍也不知道哪去了现在穿的是一件灰白色的粗布内衣完全没有款式这简直没地位了睡这种地方就忍了竟然连穿的衣服都变成了这种十块钱几件的破布这-----李月轩气愤的想着作势就起身去找人家理论手往床板上用力撑着手掌下似乎有硬物梗着手心一痛整个人顿时扑倒在床。大口的吸了两口气稍稍让疼痛感减轻李月轩拿起来那硬物一看竟是一块海螺上面还有海水的味道。 “这这怎么还有海螺我拍戏的地方不是在横店吗这好象不太对劲呀。”房间里一时静瞧悄悄的这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房子里却显得如此大声。“是潮声”李月轩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此时此刻神经大条的李月轩才若有所悟这绝不会是剧组的戏棚。 “刚才她叫我什么?好象是公子---公子---公子”现了问题李月轩又恍然想起刚才少女对自己的称呼喃喃自语脸色愈难看。 一个翻身下了床李月轩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虽然此刻他仍然身疲力乏但心中的惊恐已让他顾忌不了这些。 远处的海很蓝天也很蓝。海滩上还晒着几副鱼网几个穿着古代衣服的中年女子正在忙碌的编织新网和晾晒衣服。海滩边还有一个不小的小树林几个强壮的男子正裸露着身子在砍伐着树木。整个渔村看上去一派祥和静谧。而李月轩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寒冷。 “这不是剧组这些人也不是演员这是哪?这到底是哪?”李月轩有些疯狂的四处跑动着由于身体还很虚弱这一跑已经气喘不停。他停下身子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想着飞机失事的情景:当时好象有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了…… 李月轩无力的想着似乎想理清一下头绪可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这分明是古代。一想到这李月轩又难以自控。 “公子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子还很弱吹不得风的”正在李月轩快抓狂时钟灵秀手上端着一碗鱼汤和几个馒头在李月轩身后担心的叫道。 听到少女的声音李月轩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转身快步跑到少女身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道:“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人?说你们是什么人” 李月轩平日温文而雅很难脾气可是他这个受过特种训练的军旅子弟起脾气来却也是很可怖的。 小秀儿被“小神仙”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双肩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柳眉轻皱。吃痛之下手上的食物也掉到了地上。 “公子你怎么了?”小灵秀咬着唇问刚才的喜悦都被这李月轩这如野兽般狂暴的举动全吓的烟消云散。 李月轩似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他急忙松开手失了魂般动了动嘴皮:“对不起你能告诉我这是哪么?现在是什么年代?” 小秀儿瞧见李月轩那失魂的模样心里不由来一阵心疼她低声说:“这里是海宁附近的一个小村子现在是正德二年公子你不要紧吧?” 听到这李月轩彻底死心了:***这算怎么回事?原来真的回到了过去正德二年?正德不是明朝那个整天就知道泡妞的混蛋皇帝么?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来了?我家那死老头爷爷肯定担心死了还有我那爱折磨人的老爸他们肯定会担心死的--- 想到这无助害怕涌向心头两行清泪从明亮如星星眸子中流了出来。 钟灵秀瞧见小神仙哭了多情的钟灵秀心也跟着碎了她柔柔唤了声:“公子---” 不料话刚出口李月轩忽然一个熊抱抱着钟灵秀嚎啕大哭起来那伤心的模样让我们多情的小秀儿也哭了起来。 “呜呜~我想回家我家那老不死的爷爷和变态老爸一定以为我死了他们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呜呜~我要回家去”李月轩哽咽着鼻涕眼泪都流到了人家的衣襟上。 钟灵秀见到李月轩那伤心痛苦可怜楚楚的模样心里心疼得不得了同时她心里又生出一种想保护他照顾他的母性情怀。 “好了乖不要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羞”小秀儿双手颇为羞涩的轻轻抚着李月轩乌黑的长温言安慰道。 李月轩猛的抬起头噙着眼泪的双眼盯着钟灵秀那清灵明亮的眸子看得钟灵秀脸红耳赤。 “我就哭你要怎样?我难过你还不让我哭么?”我们这位拥有无双容颜的李月轩小神仙耍起赖来那模样比一个娇俏无比的小女生也不逞多让。 李月轩把头一低又埋进了钟灵秀那尚未育完全的双峰里自己却还油然不知钟灵秀也没反应过来让这个“小神仙”无心掐了把油。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四节 秦月儿 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平静的海面上被余晖映得一片火红。 老人钟宁海今天收获颇丰正笑吟吟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从把小神仙救回来后似乎也转运了平日最多只能打上一小竹篓鱼这两日竟然天天都是满满的。这让老人家更加相信李月轩就是神仙下凡了。 大哭一通的李月轩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坐在门口的沙地上望着远处即将落下的红日神色落寞这种穿越时空的好事不是谁都喜欢遇上的在现代什么都有吃喝不愁又有美满的幸福的家庭现在突然跑到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家人没了一切还要重零开始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只是一旁的钟灵秀却不知道李月轩在想些什么。瞧着李月轩那伤神落寞的模样钟灵秀一阵心疼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老人钟宁海已走到了家门口。 老人一眼就瞧见了李月轩李月轩身上散出的那股凄凉落寞的气息让这位老人也不禁担心的轻轻一叹这完全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孤寂和落寞啊小神仙到底有什么心事。 钟海宁将今天捕获的鱼交给了门口的钟灵秀叫孙女去做饭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李月轩的身边。 “小神仙”老人一直将李月轩想成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一张口便说出了这么一个“小神仙” 李月轩缓缓转过头看了老人一眼无双的容貌上那凄然的神情让这个年过甲子的老人也生出一股怜爱之心。 李月轩并未说话又转过了头看向落日。 “唉小神仙是不是想回天上了?”老人似乎看得出李月轩想回家的心思便直言道。 李月轩听见这个老人家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心事心头一热看着远处的海面张口淡淡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老爷爷说的不错我确实想回家” 一声“老爷爷”叫的钟宁海脸上笑开了花一双手微微颤抖这个神仙般的少年竟然叫自己老爷爷竟然被这么一个神仙般的少年叫上了一声爷爷老人从心里笑了起来。 只是老人这一动作倒把李月轩吓了一跳这老头该不会有羊颠风之类的病症吧怎么会激动成这样?可别让他给咬了。 他却不知道在明朝渔民和贱民无异谁会这么尊敬的称一个贱民做爷爷?钟宁海之所以这么激动就不难理解了。 “好好孩子你既然叫小老头一声爷爷小老头也不拿你当外人了你就放心的住在咱家只要你不嫌弃住一辈子都没关系”老人和蔼的笑着只是笑容中似乎夹杂了一丝难言的狡诈。 还好他没那怪病李月轩暗暗舒了口气。 看着老人的慈祥和蔼的神态“这老爷爷的语气神态比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爷爷温柔多了”李月轩心里默默想着这亲人般的感觉让刚刚经历过大难的李月轩一阵温暖又开始哽咽起来。 “爷爷谢谢你”李月轩抹了抹眼泪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老人一生阅人无数也不禁为这叫李月轩的少年的容貌感叹不已。他这一笑的风姿实在是够颠倒众生了。老人想起自己孙女的心思心里不禁哀叹一声:那丫头怎么配得上这个一个神仙般的人物? 暂时抛开了心事李月轩和钟宁海钟灵秀两人终于得以开心的吃了顿晚饭。 李月轩被钟宁海爷孙二人救回来后已经躺在床上已好几日颗粒未进刚才又大哭一通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虽然桌上只有一盘没放油的白菜和一锅清淡的水煮鱼一碗糟米饭不过对于此刻的李月轩来说已称的上是美味了。那吃饭的模样甚是不雅狼吞虎咽。跟个饿饥荒的难民似的。不过看在一旁的钟灵秀眼里却是喜滋滋的。这位少年郎吃着自己做的饭菜这么香小秀儿小小的心灵被添添的满满的。看着李月轩那模样仿佛也一点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雅观的。 钟灵秀面带喜色将几颗饭粒送进嘴里眨巴眨巴几下时不时偷偷看上李月轩一眼接着又一阵痴笑那腼腆娇羞的模样衬得李月轩就更像个饿死鬼一样了。 一顿饭吃完李月轩气力也恢复了不少。看着人家姑娘要收拾桌子便到一旁的一张看上去随时都会散架的椅子上坐下现在吃人家的睡人家的可不能再添乱子。 钟灵秀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偷偷看着李月轩似乎又怕对方现自己在看他刚瞧上一眼什么又收回了目光样子看上去颇为有趣。娇俏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红艳和甜甜的笑容。 李月轩坐在椅子上心里已经平和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想起几日前自己还是风光无限的大明星转眼间就跟个难民似的心中不由感慨道:这年头这种穿越时空的事情难道真那么频繁吗?自己坐个飞机都能穿梭到几百年前以前上学时看的那些书看来也不是全瞎编啊。 现在人是已经到了过去了只是也太突然了点而且自己也没想过到过去要回到过去在现代自己是个大明星过的已经很滋润了现在倒好跑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连饭都吃不上这明星恐怕也当不成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每用了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只是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得会几样能养活自己的活计吧。虽然是个现代人但能在这个时代能赚到钱的活计实在是少以前在家被老爸当做士兵训练过这要是去参军凭着自己的身手应该还是能有口饭吃的只是现在这个时代指不定哪天就打起仗来了士兵的命就跟草芥一样不值钱这万一战场上不小心被人家用刀划了几道口子一命呜呼就不值了连个烈士墓都不能进。 说起来以前自己上学时也偷偷看过的几本穿越小说其中倒是有一部似乎就是写回到明朝的好象也是这个时期只是书里那个人可比自己强多了先人家初到贵地就已经有财产了又有个懂事的老婆吃喝不愁其次人家际遇好啊才起死回生就几天就遇到了个杀人案几下子帮人家把案子结了得到钱财不说还得到了美人没过几天有遇到了打仗更是一炮而红。反观自己呢?除了能当兵外就只有人长的不错会演点戏会唱点歌会弹点琴在现代当个明星还绰绰有余只是在现在这个年头这几样本事混的最好恐怕也就是个戏子。如果时运不好遇到个把有特殊癖好的人自己恐怕贞洁都难保了。 李月轩一遍一遍的结合自身情况寻找着出路不过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一个门道能赚大钱的。浑 钟灵秀收拾完最后一个碗将桌子用抹布抹了一遍瞧见李月轩一言不壮着胆子向他看着去浓浓的情意从眼中流露出来。只是已经想着心事出了神的李月轩对于钟灵秀那深情的目光置若惘然。 钟灵秀无奈只好将碗筷收进厨房开始洗弄起来。 “秀儿在家吗?”这时门口一个清脆如黄莺啼叫的声音传进屋内。 钟灵秀在厨房内听见声音急忙回道:“在的在的月儿姐姐先进来吧我正在忙着。” 声音方落一个身材婀娜凹凸有致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李月轩此时还在想着自己的的活计根本不曾现有人已经走了进来。 这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是小灵秀的闺中密友---秦月儿。 秦月儿比钟灵秀长一岁家境也比较富裕全家是一年前从外地搬来的。别人说秦月儿一家曾经是当大官的只因家道中落才到了这么一个小渔村。所以村里人对秦月儿一家很尊重。 秦月儿刚来到这个小渔村时没有朋友常常一个人在家中望着天空呆后来独自在沙滩闲逛时遇见了正捕鱼归来的钟灵秀便与她成了好朋友。秦月儿长的貌美妩媚一颦一笑似乎都能勾人魂魄端得是媚到了骨子里那种美人。但是与其妩媚的外貌截然不同的是秦月儿性格内敛知书达礼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 秦月儿走近屋内没瞧见钟灵秀却见着一个一身雪白长衫秀披肩的男子。 走到门口时秦月儿还不太注意这男子容貌只道是秀儿家来了客人也没太放在心上这走近了刚瞧上一眼却不禁呆住了。 只见这男子十六七岁模样额前两束拇指粗的长如瀑布般垂落眉如剑眸如星月俏鼻不厚不薄的双唇组成一张俊美得难以名状的俏脸。更为神奇的是这少年身上竟有一股脱尘的气质。白衣胜雪无风自动配上一张绝世无双的容貌竟与想象中的神仙中人像了七八分。 少年似乎正在想着什么微微皱起的眉头煞是好看。秦月儿从出娘胎开始到现在见过的的青年才俊已然不在少数有儒雅的有潇洒的有雍容的可是那些人与眼前这位少年一比就只有一个字可言:俗。 秦月儿看得呆了心里却波涛汹涌着:自己来到小渔村也有一段日子了从来也不曾见到有个这么出众的男子啊。黛月儿妩媚的脸上已悄然染上了两朵红云让她看上去动人无比。不过她眼前这位正在为了自己的生计而绞尽脑汁的“沉思者”却全然不知自己又迷倒了一个人家的闺女。如果有这样的觉悟的话李月轩只要镑上一个富贵家的千金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月儿姐姐你怎么站着快些坐啊”钟灵秀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秦月儿正痴痴的看着李月轩一时心里酸酸的却有省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吃醋。她停了片刻才唤出声。 秦月儿被这一叫惊醒过来瞧见小秀儿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神态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李月轩这时也抬起了头这才现屋子里竟又多了个人于是朝秦月儿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在现代有微笑礼在古代可没有在古代对着一个人笑含义可就多了去了:有感激的有礼貌的当然还有最要人命的一笑留情。一般来说都是女子对男子但是反过来用却也是有的。 李月轩这一笑把秦月儿迷得七荤八素差点把持不住晕倒过去。她忙定了定心神也向李月轩回了个微笑。 这两人的神态让一旁的钟灵秀愈难过她心里酸楚脸上却还微微笑着。 钟灵秀故作大方的向秦月儿介绍道:“月儿姐姐这位是李月轩公子如今暂时住我们家”在吃饭时李月轩与钟灵秀已互通了名字此刻便当起了主人。 秦月儿怔了怔忙福了福道:“李公子月儿有礼了” 李月轩可不知道古代的礼节。什么作揖啊什么抱拳啊他也只在电视上见过李月轩向秦月儿微微一笑道:“这位妹妹不必多礼” 秦月儿一听脸上像染了大红布心里又羞又恼的忖道:哪有一见面就亲昵的叫人家妹妹的看他仪表不凡竟然是个这么轻浮的人。真是看错他了。可是她却不知道李月轩在学校遇到追求者都是以兄妹打回去的这妹妹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实在是叫习惯了倒不是有意轻薄佳人的。 秦月儿虽知道李公子出言有些轻薄却生不起气来心里反而喜滋滋的。便轻轻应了声。 李月轩见人家女孩子要聊天自觉没趣便寻了个借口出门散步。看着李公子离去秦月儿不舍的收回目光才注意到钟灵秀正酸酸的看着她。 秦月儿俏脸一红又低下了头那小女人姿态千娇百媚让钟灵秀也不禁暗叹:若我是李公子也会喜欢月儿姐姐这样的美人的吧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五节 佳人有约 红日已经有大半落入了海中微微暗淡的红霞铺在海面上李月轩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傍晚的风暖暖的抚动起李月轩那一头不知何时成就就连现代洗水广告中也自叹弗如的秀。让李月轩紧紧的心弦也放开了不少。 “我还回的去么?”李月轩十分无奈的想着:毕竟如飞机遇到磁暴又被一道天雷莫名其妙劈中的事自从有了飞机以来也没生过几次。何况在这个时代哪有什么飞机?那么直接让雷劈呢?有没有可能回去? 李月轩一个激灵自语道:“我还想多活几年直接让雷劈中?恩等我活不下去的时候可以试试。” 既然回不去了就要好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李月轩在心里暗暗的做了决定。 四处眺望了一下这个小渔村倒也不大站在村口一眼就可以看见村子的另一头不过这村子还真是不太富裕大多数的房子都和钟灵秀家的差不多都是用茅草构建而成这要是遇到台风不全得吹跑了吗?李月轩摇了摇头侧目间却忽然现在远处似乎有一栋比较特别---特别的大暗淡的夜空下那栋房子如一个匍匐的巨兽一般被众多茅屋拱卫着。 有钱人大户地主……一连串美好的字眼串入李月轩的脑中让他心里暗暗乐了起来。寻思着得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人家。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明朗的天空如被一层黑色的轻纱覆盖着看上去充满了神秘几颗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倒影在平静的海面上月亮露出了弯弯的面容一片月光洒落下来。 回到茅屋时已是夜如泼墨屋里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钟灵秀和秦月儿还在聊着天。钟宁海劳累了一天已经回房休息。李月轩修长挺拔的身姿一身雪衣白衫长飘动面容无双翩翩走入屋子时真有点仙游而归的小神仙的味道。 一直注意着门口的秦月儿和钟灵秀见到这么俊美飘逸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心里都一窒。 ---卿本神仙客奈何落红尘--- 李月轩身上那股飘逸脱尘的气质让秦月儿深深的迷失了一句久不曾想过的话这一瞬间从脑中闪过:曾经有位江湖道士为这位大小姐卜算过一卦“小姐本是九天之上的瑶池仙子因触犯天条而降尊凡间小姐既然问的是姻缘那老道就稍微透露一点天机吧日后小姐的夫君也定是位神仙中人缘到之时小姐与他自然相见”这本是一位讨生活的神棍忽悠人的把戏刚开始秦月儿听了虽然开心但也不信。然而此刻见到眼前这位神仙般的少年老道士那些话偏偏又冒了出来而且让秦月儿宁信有勿信无。 钟灵秀的心思也如秦月儿一般深深的迷恋让她已经找不到天南地北了只是小秀儿的心思可就单纯多了她没有道士卜过卦她自己的感情自己很清楚唯一令她烦恼的就只有她是一个渔民的孙女这个身份。 李月轩走进屋内瞧见到二女还在聊天微微一笑道:“两位妹妹还没睡呀?” “这话说得我们睡不睡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跟你一起睡呸呸谁要和你一起睡了”两位大姑娘被李月轩一张口的一句话羞得脸红不已偏偏这话说的亲昵每让人想不想歪都难。 李月轩奇怪的看了二女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说一句问好的话她们就这副模样。 不过此时二女心中不但不恼反而有种甜甜的感觉。 李月轩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带来这么多化学反应他甜甜一笑道:“那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做个好梦” “哎呀他他是在关心我么?这坏胚子怎么这么不知羞一见面就叫人家妹妹不说还让人家做个好梦做什么好梦?梦见你么?我偏不最多偶尔梦见你一下下哼”我们的秦大小姐又不知道想到哪去了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身旁的钟灵秀倒是单纯多了她心里虽然也有种被喜欢的人关心的欣喜但她仍向李月轩报之一笑道:“恩我们理会得公子先休息吧” 李月轩一个现代人哪理会得这么多点了点头他看了秦月儿一眼神情有些费解片刻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开门一只脚踏入。 忽然秦月儿急急叫道:“公子” 李月轩转过身恬淡的望着秦月儿说:“秦妹妹还有事么?” 你这冤家干吗叫的这么亲昵。秦月儿骨头都酥了。 秦月儿一张美丽妩媚的脸红得跟苹果一样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口却偏偏吐不出一个字。 李月轩奇怪的看着秦月儿。秦月儿紧张得呼吸急促他赶忙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公子明日想请公子到月儿家中一叙以尽地主之谊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终于说出来了秦月儿在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让这个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邀一个男子去自己家中那绝对是一件十分难为情的事而且也绝对可以看出这女子对那男子的情意了。 一旁的钟灵秀一听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心里百感交集差点晕过去。“不要答应啊不要答应啊”钟灵秀都快急出眼泪了。偏偏李月轩跟个没事人一样眨着眼向她看来。钟灵秀真想冲过去给他一顿海扁。 得不理我见自己对钟灵秀的眼神询问没得到回应李月轩无奈了便自己拿了主意。“邀我去他家玩?没问题啊去蹭顿饭吃再回来这两天吃的都是青菜水煮鱼一点味道都没有换换口味也好”李月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向秦月儿露出个杀伤力极大的笑容道:“好啊明天见” 秦月儿被这个笑容弄得神魂颠倒他忙定定心神道:“那明天我叫人来请公子可好?” 李月轩点点头说:“没问题那我先睡了” 李月轩把门关上了。 秦月儿高兴的有点手足无措刚才李月轩出门后他就厚着脸皮一个劲向秀儿打听李月轩的事并想着怎样才能拉近与他的距离。现在好了自己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以后机会就多了。哼哼最后你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秦月儿有点邪恶的想着。 已经情根深种的钟灵秀像失了魂一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大气都出不了:他他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开心? 这时的小秀儿连死的心都有了因为她十分清楚秦月儿的心思可是他哪知道李月轩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为蹭顿饭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六节 做回恶少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李月轩忽然听到见门外一声巨大的吵闹声好不容易才能睡个安稳觉的惬意也被这大叫弄的全然没有侧了个身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满肚子是火的看了眼草墙似乎想透过墙看看外面到底在吵什么这么大清早的鸡都才叫了几声而已就大吵大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将薄薄的被毯望头上一盖气呼呼的努力不去听门外那吵闹声只是那人的嗓门实在是够大穿透力也不是一般的强蒙在被子里的李月轩只感有人在耳边拿着喇叭在大吼着一样。 ---看来是没完了。李月轩一把把被子扯开虚弱的身子刚刚恢复了些力气这么一动扯动起全身上下关节处传来一阵疼痛。 微微皱了皱眉李月轩强撑着身子下了床到想见识一下谁这么横大清早就扰人清梦。缓缓的度着步子来到门边刚打开一点门逢眼前只见一堆人正气势汹汹的在那大声嚷嚷着。钟家老小正竭力的把他们抵挡在门外在前的一个瘦黑如柴身穿一身秀才服的青年正唾沫横飞着:“钟老头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两天还答应的好好的今日你又跑来说取消这门亲事你当我王家好欺负吗?” 老人钟海宁一脸愧色看着这个王家的瘦黑青年赔罪道:“王秀才您是秀才是有功名的人我老头子怎么敢欺负您?只是我家秀儿如今还小又不懂礼数怎么高攀的上您?当时也怪老头子没想清楚是老头子的不对日后您前途无量秀儿没那福气啊” “呸你个老东西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把秀儿嫁给我我可告诉你当初也是你自己到我家去说起这门亲事的村里人都知道了现在你又突然说取消这门亲事你让我王家的脸面往哪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日你救回来一个男人你是不是想把秀儿嫁给他?”王秀才一脸的痞气哪有半点读书人那种温和的气质。 躲在门缝边上李月轩愣头愣脑的听着听到这似乎有点明白了原来那个大嘴巴是来抢人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自己的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被你扰了不说竟然这么对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说话。一点家教都没有。 站在钟宁海身旁的钟宁秀听到此刻也明白了今日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出来一看只见爷爷和正在门口挡着正要往屋里闯的乡亲们本来还奇怪着如今听到王秀才的话已然清楚了事情的原由。 钟灵秀在海宁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即便是附近的人们都知道小渔村钟家小女长的水灵动人小渔村里有儿子的村明也都在偷偷打着这她的主意王世人这么一个恶少自然也是垂涎她的美貌已久了。 钟灵秀看着爷爷又气又恼自己刚刚才遇到了喜欢的人爷爷怎么就把自己许给了别人这个王秀才又不是什么好人他仗着他爹是村长整天在村里欺负邻居家的闺女当初自己也差点被他欺负过要不是月儿姐姐及时出现的话恐怕已经难保清白了。可是爷爷这却是为什么…… 钟灵秀一双灵动、水灵的大眼睛里已是急的眼泪直打转转。若是嫁给这么一个人那倒不如死了算了。 钟宁海看着孙女的样子心里又何尝是个滋味。前段日子钟宁海想着孙女年纪越来越大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就暗暗在村上留意着那时听一个村民说起村长家刚刚考中秀才的儿子王世人似乎对孙女有意思在钟宁海看来王家是个大户又是村长家现在他们家里又出了个秀才孙女嫁去他们家倒是也不错至少日后吃穿不愁了所以连王世人的品性如何都没打听就直接上门去求亲去了王世人对钟灵秀早就打起了主意当初本来就有机会弄到手要不是那个秦月儿半路出现恐怕现在已是自己的人了钟宁海这一去正中下怀便拖着当村长的老爹立即就把钟宁海的这门亲事应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钟灵秀恐怕就真要嫁给这个欺男霸女的王秀才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不想天上掉下个李月轩钟灵秀对李月轩又是一见钟情老人无奈为了孙女的幸福还是决定去把王家那门亲事给退了只是王世人对钟灵秀志在必得哪这么轻易的算了今早一大早就叫上亲戚朋友闹上门来了。 “爷爷秀儿不嫁他打死也不嫁”钟灵秀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哭了含着泪向爷爷请求道。钟宁海拉着孙女的手安慰一笑道:“不嫁咱们不嫁” “钟老头你可识相点不要惹恼了我否则我让你在这村子里过不下去”王世人见这老头子竟然这么不识趣心里早已动了强抢的念头。嘴角冷冷的笑了笑对这么一对无依无靠的孤爷寡孙想反抗自己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站在屋里看着的李月轩看着王世人那嘴脸就一阵火大吵了自己睡觉不说竟然还这么蛮横人家的闺女要不要嫁你关你什么事?有你这么逼人的吗? 一把将门推开李月轩满脸怒色的走了出去。 众人见到屋里走出一个人来都是一怔王世人随即反应过来大叫道:“大家看到了没?这钟家老小果然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孜孜看样子还长的不错啊他们定是看上了人家长的俊了真是一对贱爷两” 王世人对于李月轩的出现更是不岔本来想着借着自己家地位的威逼一下钟老头不想他竟然这么不识抬举不说还在家里藏了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这不是存心给自己难看吗? 王世人的话立时得到了一帮亲戚朋友的响应口伐之声顿时向钟宁海两人袭去。 李月轩出来本来不是想吵架的只是想让他们各自回去不要闹了现在看来实在是没有讲道理的必要了。 走上前李月轩一把站到钟灵秀和钟宁海的身前看着一群人语气平淡道:“你们大清早的在吵什么?” 老人和钟灵秀瞧见李月轩出来了心里忽然有种有个依靠般的感觉自从秀的父母被倭寇害死了以后家里的吃的用的也被抢光了靠着每日打点鱼倒还能平淡度日只是村里那些个人见钟家老无所依小无所靠平日也不少欺负这爷孙两这个王秀才就跟是了此刻见到李月轩伟岸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不论是钟灵秀还是钟宁海心中都生出种:家里有个男人真好的感觉。 钟灵秀拉了拉李月轩的袖子有些担心他身子弱道:“公子你怎么出来了?这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刚才的情景李月轩都瞧在眼里这还算没事?轻轻拍了拍钟灵秀的小手李月轩笑笑道:“我没事放心有我在这没人能欺负你” 李月轩的一句话让钟灵秀小小的心灵顿时暖烘烘的眼泪在欢喜之下又在眼睛里打起了转转。李月轩宽慰一笑转过身冷冷看着这个瘦黑瘦黑的王秀才。 刚才李月轩走出来时王世人离的远还看不清楚来人的样貌这走近了看得倒是清楚了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了。这个少年竟然长的这般出众简直就是平生仅见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又黑又瘦的脸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嫉妒。瞧着他和钟灵秀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心里更是恨的毁了李月轩的容。恨恨的看了眼眼前的人王秀才冽嘴仇视道:“本秀才吵什么关你个什么事你就是那个被钟家从海里打捞起的人?长的倒不赖啊不过你不知道钟灵秀已经许给了本秀才吗?竟然敢横插一杠子” 李月轩见到他那副嘴脸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现在看到他那副神情手已经捏成了个拳头冷冷的瞧着他随时都可能上去一拳。 看不出是怒是喜李月轩轻轻一笑直直看着王世人忽然一只拳头直接招呼到了他的脸上。王世人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这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手打人的家伙。 一拳将王世人打的脑子一蒙两行鼻血汩汩流出这下可把一旁的亲戚朋友吓坏了急忙抱着王世人指着李月轩大叫道:“打人了打人了……” 李月轩冷冷一笑也不去理他拉着钟海宁和钟灵秀就往屋里走去。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打了人就想走吗?” 李月轩后过身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满脸沧桑感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村长您可来了您儿子都让别人给打了”一群人见到来人脸上都是一喜。忙上前说道。 村长看了眼儿子脸上闪过一阵心疼转而看向李月轩道:“这位公子我儿到底是何事得罪了你你竟然将他打成这样?” 村长可不比那个混帐儿子见到李月轩穿的是上等的面料做成的衣服气质不凡寻思着应该是富贵家的公子可不要莽撞之下得罪了人家最好还是先客气些。 李月轩冷冷笑道:“你儿子怎么也是个秀才竟然学人家欺难霸女你这个当爹的也脱不了干系哼。” 王村长心头微微一震平日他就是个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人听到这公子说话的口气气派不小啊恐怕来头也不小心里顿时虚了不少儿子这事想办成恐怕得找个强硬点的人做靠山才行啊。 王村长眯着小眼睛想了片刻道:“欺男霸女?我儿断不会如此即便是有也该由我这个当爹的管教倒是钟家老头明明答应了将他孙女嫁给我儿如今却反悔恐怕才是个失信之徒哼公子仪表不凡想必也是个读书人重信守诺的道理应该不用在下说了公子这般强出头难道要颠倒是非不成?” 王村长这话说的实在够有水平先说管教儿子不严乃是自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然后再说钟宁海不守信的事再给李月轩戴上一顶高帽子这个理字已经是稳稳的占住了。 李月轩倒还真没想到这个村长看上去一个文盲的样子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有尖锐。想了想实在也觉得对方的话没什么不对但那个王秀才又实在让人讨厌怎么可能让钟灵秀嫁给他受他糟践想到这李月轩心里一横道:“放屁什么颠倒是非你们无非就是欺负钟家一老一小没有依靠好欺负哼别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作威作福你头上比你大的官多了去了要是你还敢胡搅蛮缠莫要怪我……” 王村长心里一个咯噔完了果然是有来头的听他的那口气恐怕不是自己惹的起的王村长忙换了种语气道:“公子不要动怒这事实在是当初我和钟家商议好了的实在怪不得我儿子啊” 瞧着这村长欺软怕硬的样子李月轩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道:“行了其他的就不要说了带着人回去日后不准再来钟家吵扰。” 王村长无奈一叹看来遇到了个硬茬了不过这么灰头灰脸的就走实在是丢不起这人沉吟片刻王村长大声道:“公子莫要欺人太甚了我好言相劝你却这般蛮横莫不要以为这是小村你就可以颠倒是非咱们去找秦老爷评理去” 王村长话一说完一帮村民似乎也想起了村里还有位神秘的大人物都起哄道:对找秦老爷评理去。 恰好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艰难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随即向李月轩三人问道:“请问李月轩李公子在吗?” “我就是”李月轩道。 “小的是秦府的小的奉我家小姐之命请李公子过府一叙”小厮话一出口王村长众人都闭上了嘴这个少年竟然连秦老爷家的千金也认识恐怕关系匪浅啊这要是闹去了自己恐怕也占不了便宜算了这钟家小女长的虽然不错但是好看的女子又不止她一个日后再替儿子找个好的就行了犯不着得罪这个不知是何芳神圣的公子。转过头看了一眼不省人世的儿子心里也实在怪这儿子不成器都帮他走后门好不容易考上了个秀才了还是这副模样。 想到这王村长默默一叹绝口不提去秦家评理的事了带着一帮人灰溜溜的走了。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七节 非君不嫁 见到王村长一帮人走了李月轩不禁舒了口气这帮个土乡民若是真来横的自己还真没法子了好在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心里惧怕自己走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李月轩向那位来传话的小厮看去心里明了这应该就是昨日相邀的秦家妹妹派来的了向钟宁海、钟灵秀说了一声跟着秦家派来的小厮便去了。 秦府位于村子的另一头离钟家并不太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秦府相比茅屋来说阔绰、豪华不是一点点。高大气派的门楣宽大的宅子和周围的茅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月轩刚进门就有六个丫鬟向他请安然后带着他走向客厅。进门的一瞬李月轩恍然想起昨日自己看到的那栋大宅子恐怕就是这里了本来自己也想着寻个机会来拉拉关系不想这么快就来了这还真是天遂人愿。在下人的带领下李月轩来到客厅一路上没有一个丫鬟敢抬头看他一眼李月轩从她们身上深深的感受到一种为奴为婢的悲哀。 客厅不是很大不过书香味很重。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线条工整灵动。意境悠远。所画之物颇为传神。画上还提了诗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李月轩的爷爷也好画李月轩耳听目染也看得出这些画都是不凡之作。 主位两旁还放着两个半人高的大花瓶花瓶上有一手诗是杜甫的《蜀相》。两旁的坐椅也都是古色古香的味道。 李月轩四处打量着心里暗暗想着真遇到了土财主了嘴角不禁露出个会心的微笑。这时一位女婢端上一盏茶水恭敬道:“公子请用茶” 李月轩微笑道:“有劳了” 李月轩接过茶水女婢乘机瞟了眼他不想看的呆住了手上一松茶杯险些掉地上。 “奴婢该死请公子恕罪”女婢在片刻失神后立即跪下请罪。 茶水并没洒出来李月轩也没有生气他笑道:“没关系你先下去休息吧” 女婢唯唯诺诺点点头她见李月轩真没怪罪她的意思才松了口气退下了。可见在明代奴婢若待客不周后果是很严重的就算被主人活活打死别人也不能有半句闲话。因为奴婢完全是私人财产。 女婢刚刚退下李月轩正想喝口茶这时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来者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很精神下巴三寸长须显得他有些飘逸脱尘的感觉。 中年男子看见李月轩微微一愣随即一脸笑容的说:“这位想必就是小女所说的李月轩公子了” 李月轩急忙放下送到嘴边的茶杯想起电视上古装片里的镜头忙起身有模有样的抱拳道:“月轩见过前辈”。叫前辈那是武侠小说里的称呼李月轩这时拿来用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好在秦月儿他老爹并没见怪。 秦父一手三指轻轻抚须笑道:“李公子请坐老夫是月儿的爹爹秦淮玉。呵呵李公子年纪轻轻长相不凡难怪小女在我面前一再夸赞公子” 秦月儿回到家将她见到李月轩的事跟秦淮玉说了一遍语言中赞不绝口欣赏喜欢之意溢于言表秦淮玉是过来人他哪能不明白女儿的心思便也想见见这位李公子。如今一见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 李月轩还是有样学样道:“前辈谬赞了。表皮只是外象罢了内里也不过一具骷髅而已百年之后是美是丑也不过一堆黄土” 秦淮玉微微一愣:敢情你小子跟我打起机锋来了。秦淮玉含笑道:“李公子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觉悟实在不俗只是这前辈二字李公子就勿提了显得生分李公子与小女是好友老夫就托一声大李公子叫老夫一声伯父如何?” 为什么才四十来岁就自称老夫?李月轩很不解秦淮玉一口一个老夫而且什么时候和他女儿是好友了?我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这老头似乎也太热情了些吧。虽不明白不过此时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李月轩还是暗舒了口气:你这假老头怎么不早说这话害我学着说了这么久的场面话。 李月轩应了声道:“是伯父。对了今天秦妹妹叫我过来是做什么呢?” “秦妹妹?”秦淮玉嘀咕了一声:这进展也太快了点吧? 秦淮玉笑道:“月儿女儿家的事我这个当爹爹的也不知”随即他向一个女婢道:“来人去把小姐请出来” 李月轩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心里却在计较叫我过来吃饭就吃饭哪这么多事啊。 一个婢女应声而去秦淮玉乘机打量起李月轩时不时满意的点点头:恩女儿的眼光不错这少年要有样貌要身板有身板倒的确是众里难寻的美少年只是不知道他对我家月儿是否也有意思。秦淮玉眉头微微皱了皱寻思着一会得找个机会问清楚。 李月轩被人看是家常便饭了他依然自顾自喝茶气定神闲全然不理会有人在打量他。在外人看来好象是沉着冷静的表现。秦淮玉心里对他的好感也顿升---哎如果当过明星的人还怕别人看那也显得太没职业素质了。秦爹爹这回可是上了恶当了。 不一会一个风姿卓越身材婀娜的少女盈盈走来。 秦月儿走到李月轩身前福了福道:“李公子” 今天秦月儿可见认真打扮了一翻:脸上略施薄粉眉如新月眼若杏儿唇红齿白雪肤玉肌白里透红看上去妩媚美丽无比一颦一笑都动人万分。再加上今日秦月儿一身雪白的丝制轻衫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与李月轩这么一站真如一对壁人。 两人站的近秦月儿身上传来一股如兰如麝的香味不由得心头一荡。 “美人啊---”李月轩心里忍不住一声赞叹。 李月轩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可以说多漂亮的都见过。不过秦月儿的出现还是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昨天我怎么就没现呢?李月轩有点自嘲的笑笑---昨夜匆匆一瞥后就回房了到了现在才看到人家是绝色美人。 “秦妹妹你今天好美”李月轩秉持他诚实做人的本分说。 秦月儿一听心甜如蜜脸上带上了一层红晕。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其实是很单纯的。 这一切都让秦淮玉瞧在眼里他呵呵一笑道:“贤侄老夫已备下了酒菜来你我去共饮一杯” 秦淮玉亲昵的拉过李月轩的手走向偏厅李月轩本想再看两眼的都让他给挡住了趁着李月轩不注意之际秦淮玉向女儿使了个眼色竖起大拇指秦月儿瞧见爹爹的动作俏脸一红。更显娇羞。 李月轩期待已久的酒菜终于开席了。 “贤侄可曾有家室了?”酒过三巡秦淮玉脸上已有些熏红他笑吟吟的向只顾着吃菜的李月轩问。 “没有”李月轩十分憨厚的笑了笑。心想我有老婆没有关你个屁事不过李月轩的回答却似让秦家父女心里都松了口气。 秦淮玉又借着酒劲问:“不知令尊如今何在?” “令尊?好象是爸爸的意思”李月轩吞下一口鲜美的糖醋鱼想起天各一方的家人神色顿时有些暗淡。 秦淮玉这么一个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自不用讲见到李月轩这副模样他马上哈哈笑道:“贤侄若有难言之隐不提也罢倒是老夫唐突了” 李月轩暗暗舒了口气:如果真要问他老爸在哪他还真不好说说死了吧?其实还活着说还活着吧却又不在这个时代。秦淮玉帮他揭过他心里也轻松不少。他忙露出个感激的笑容。 “那不知贤侄可有婚娶对象?”秦淮玉又笑容可拘的问。秦老爹的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只要不是白痴都该知道他的意思了。这次连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只是盯着李月闲呆的秦月儿也紧张起来了:在古代人们非常重信守诚哪怕是口头上的约定都要去遵守就像是娃娃亲一样可能两家的子女从来都没见过面但还是要在大人的安排下结成夫妻这在现代可能是个笑话在那时却是常见的事。秦老爹这么问其实也是怕他家里有个娃娃亲什么的。 ---这是什么意思?听这老头说话的语气这么暧昧该不会……李月轩咽了口口水偷偷瞟了一眼秦月儿然后装作一本正直的样子坚定的摇摇头道:“没有” 秦月儿又怕听又想听的看着李月轩生怕从他嘴里嘣出个“有了”。 此刻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秦月儿重重舒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李月轩向她投来一道奇怪的目光秦月儿羞红着俏脸似快低进他那丰满的胸脯里。 秦淮玉也高兴的很现在看来这个李贤侄倒还是自由之身他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贤侄你看我家月儿如何?可配的上你?” 古代女子下嫁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们一般没什么选择的权利。老爹老娘见到个喜欢满意的女婿说不定立马就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是常事。当然前提是这个男子要家境干净品性无垢何况女儿本来就喜欢人家。所以秦老爹说出这句话在现代来说可能是过于神奇了但在明代却也不足为奇的。 秦月儿一听爹爹的话也顾不得自己羞郝了她看着秦淮玉娇呼一声:“爹爹”然后又看了一眼李月轩绯红着脸转身跑去。 李月轩微一错愕心里急转直下:“他这是要把女儿嫁给我?不会吧?虽然我也很喜欢美女只是这么漂亮一个女孩他愿意便宜我?虽然我长的很帅但是也太……哼哼不管了既然自己送上门的那我就……”李月轩邪恶的想着仿佛自己调戏了一个良家妇女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他脑中突然浮现出钟灵秀那张可爱俏丽的脸庞。没由来一阵心乱。 李月轩摇了摇头怎么会突然想起钟灵秀勒面对秦淮玉那热切的目光鬼使神差道:“伯父美意月轩难以回报只是只是我---” 秦淮玉一听不悦了:我家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送给你你还不乐意了?秦淮玉心里虽不悦脸上却仍很友好的笑着:“贤侄可是有难处?” 李月轩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伯父并非月轩有意欺瞒月轩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别人了就是钟家的小女---” “混帐”秦淮玉一听勃然大怒道:“我刚才问你是否有婚娶对象你说没有现在又扯出个钟灵秀你戏耍老夫不成?哼” 李月轩被吓了一跳不过也并不慌张他镇静道:“伯父刚才问月轩是否有婚娶对象月轩确实不曾有过。秀儿是我喜欢的女子我也并未想过一定与她成亲可是听伯父要将月儿许给月轩月轩才不得不如实相告” “你你难道要淫人子女?你这徒有其表的败类”秦淮玉差点动手打人了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李月轩看着秦淮玉快暴走的样子才现事情严重了没想到秦老爹反应会这么激动他不禁暗怪自己怎么忘了这是明朝。他刚想解释两句。一个翩翩动人的身影已跑了进来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秦妹妹”李月轩愣了片刻后柔声叫了声。 秦月儿一脸泪痕其实她一直没走远就躲在门外刚才李月轩和爹爹的对话自然全听到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月轩眼中神色十分复杂。秦月儿转头对着秦淮玉道:“爹爹女儿不介意和秀儿妹妹共侍一夫。女儿望爹爹成全” 秦月儿已经情根深重此时此刻只要不离开李月轩她什么事都能答应下来。 “混帐东西你给我回房去”秦淮玉怒不可遏额上青筋绽出样子十分骇人。 秦月儿凄然的看了一眼爹爹又深情的看着李月轩泣道:“轩哥哥月儿非君不嫁” 说完一缕轻烟般离开了李月轩向外奔去。李月轩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人送客”秦淮玉大袖一挥重哼一声转身而去。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八节 我们的爱 从秦府几乎被赶出来,李月轩却浑然不觉。他满脑子都是秦月儿那情深的一眼和那坚定的一句:非君不嫁。 失魂一般走回了茅屋李月轩仍没回过神来:秦月儿的情深意重他自不能忘然而真正让他心中难以平复的是他以前总觉得不是责任的事现在竟然统统变成了他的责任。现代这个时代男女相爱必须走向婚姻的殿堂而女人又依附在男人身上才能生存下去。那所有的责任都变成男人的了。这对于一个才19岁的少年来说确实过于残酷了。此时李月轩也开始慎重起他对钟灵秀那若隐若现的爱恋。 钟灵秀站在门口一直痴痴望着远处。 李月轩的出现让她欣喜不已小妮子抛开了矜持小跑迎了上去看着李月轩的眼里满是深情。 李月轩下意识的想避开她的目光可是一看见小秀儿那满足的表情心里却又十分不忍。 看着钟灵秀微微一笑李月轩道::“你一直在等我吗?” 钟灵秀脸上一片羞色轻声道:“嗯月儿姐姐找公子去是恩……她说了什么?” 钟灵秀很想知道李月轩与秦月儿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又不敢直接问乖巧如秀儿也只好问起秦月儿说了什么了? 李月轩苦笑一下那话他又怎么说的出口最后还是决定隐瞒道:“没什么” 钟灵秀抬起头看着李月轩英俊得让人窒息的脸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又道:“公子说出来秀儿说不定还能帮公子想想办法呢” 李月轩看着秀儿那种在乎自己的表情心里有些感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对她的感情表白出来:“秀儿你喜欢我吗? 小秀儿听完身子一颤还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红晕有些手足无措道:“秀儿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能陪在公子身边伺候你便知足了” 李月轩看在眼里这个丫头对自己恐怕也不是没有意思只是自己这么贸然的向她表明心迹而自己又没有什么可以养活人家的本事日后难道要一起去讨饭吗?还有秦月儿今日的话分明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看样子也不能置之不管可哎这该怎么办? 两人同时一阵沉默钟灵秀见李月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给她带来了烦恼忙道:“公子勿恼秀儿自知没有福分能陪伴公子身旁秀儿只想将公子身上的伤养好后再离开公子” 李月轩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这个小丫头说起话真是惹人疼爱啊。 忽然伸出手拉过钟灵秀的小手李月轩笑道:“我怎么会恼你其实我心里很喜欢你” 钟灵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被握着的手有点轻轻颤抖支吾道:“公子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了”李月轩点了点头顿了顿继续道:“秀儿你可想知道今日在秦家生了什么事吗?” 钟灵秀自然是想知道的只是李月轩不说她也不敢问现在听李月轩主动说起便也点了点头。 李月轩将在秦家生的事说了一遍随即苦笑道:“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就是想着你的样子感觉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一样” 钟灵秀听到李月轩如此大胆的表露对自己的喜欢心里喜不自禁。此刻听完他说起在秦府的经过听见月儿姐姐对他的深情小秀儿心里也深深的感动着。 “公子---” “叫我哥哥一口一个公子也不嫌生分”李月轩含笑打断道。 “哥----哥----”钟灵秀绯红着脸顿了顿还是禁不住这两个字的魅力羞羞的叫道。 “呵呵---”李月轩阴谋得逞般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羞红了脸的钟灵秀顿了顿继续道:“哥哥准备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你和月儿如今还能丢下谁不成”李月轩有写苦涩的笑笑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只是接下来的该怎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 钟灵“晤”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哥哥应该去秦家向秦爹爹陪不是了哥哥说出那种话秦爹爹肯定气坏了不过看的出秦爹爹很喜欢哥哥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提出把月儿姐姐许给哥哥哥哥以为呢” 听完钟灵秀的话李月轩倒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了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柔弱娇小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有道理不得了啊。 李月轩点点头面露喜色道:“恩哥哥知道该怎么做了” 回到屋里老人捕鱼还没回来平日钟灵秀本来也是要跟着去的现在因为要照顾李月轩秀儿就留在了家里。 李月轩的身子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今日早上动手打了别人不说刚才到秦家跑了一躺已经有些累了便回房中去休息去了。 钟灵秀昨夜其实也没睡好一整夜都在担心着秦月儿的心思完全没怎么合过眼天亮了又被王家那么一闹更是睡不着了。此刻听到李月轩表明爱意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喜滋滋的。这睡意便也来了。李月轩一回房自己也回房间去小睡一会去了。 躺在床上李月轩却又睡不着想着现今生的事心中实在难以平复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过不过的事了秀儿和月儿都是重情重意的女子自己绝不能辜负她们不过眼下月儿那边却是需要先解决的。看来明日得再去秦家走一躺了至少得先得到秦老爹的原谅才行。 一脑子的事情李月轩也没有心思再睡了起了身四处走动了一下此刻他才真正的现这个时代处于基层的人群生活得多艰辛。钟海宁爷两住的这屋子倒是够大“三室一厅”的只是家中能用的东西却实在太少了家徒四壁恐怕也不过如此厨房里除了一口破旧的铁锅就只有一个锅铲子一把已有缺口的菜刀一张已被砍的面目全非的硬木切菜板一口口子缺了一大块的瓷锅三四个粗糟的瓷碗应该是吃饭用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轻轻推开了钟灵秀的房门李月轩探头向里看去这小丫头的房间里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如兰如麝十分好闻李月轩想到今日在秦家从秦月儿身上闻到的香味心里顿时明了想必这香味是秦月儿送给她的了。又看了看房中的陈设钟灵秀的屋里倒是一尘不染草墙上挂着几副娟秀的字画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已经有些裂纹的木桌上放着一个劣质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束开始枯萎的野花木桌的右边是一张看似梳妆台的木桌上面挂着面古香古色的旧铜镜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最边上就是钟灵秀正酣睡的“木板床”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呆在这里恐怕不是长久之计整天靠打鱼吃饱饭都有问题何况自己还不懂打鱼呢李月轩脑子里计划着看来得带着一家老小换个地方了。 第二天在钟灵秀的鼓励下李月轩鼓着胆子跑到秦府秦府的家丁都见过李月轩而且对这个被老爷赶出府的俊美少年都记忆深刻。李月轩的出现让他们都面有不岔。 李月轩虽然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还是厚着脸皮上前道:“这位大哥在下李月轩前来拜会秦伯父请代为通传一声” “秦伯父?谁是你秦伯父?我们老爷说了他以后永远都不想见到你这个禽兽”一个家丁十分厌恶的看了眼李月轩李月轩平生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真想委屈的大哭一场: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们没说清楚男女谈恋爱一定要结婚的现在又来说我是禽兽我哪是禽兽了?我分明就是个大好人。 李月轩心里很难受感觉自己被人误会了可是他还不能泄出来。李月轩压着心里的感受露出个笑容道:“这位大哥我想你们都误会我了其实我与钟家小女是两情相悦。并没有淫人子女大哥麻烦你和秦伯父说一声好吗?月轩感激不尽” 李月轩好言说着可是那名家丁却仍不为所动道:“老爷说了他永远都不想见到你你快些走吧” 李月轩委屈啊真是委屈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谈恋爱不结婚在现代是很正常的啊我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可以而已你们就把我一棒子打死。哼。好秦老头你不见我是吗?好那我也不做这种丢人的事了不要我做你的女婿是你秦家的损失让你女儿哭死去吧。我不受你的鸟气了。 李月轩始终是个19岁的孩子受了点委屈就开始打起退堂鼓了他深深的看了眼秦俯宽大的宅门愤愤的转身离去。 秦府后院。 一名婢女提着宽大的裙子急急的跑进一个房间。 “小姐小姐不好了”婢女还没进门就大声叫屋内却没人回应。只有一阵阵轻泣的声音。 “哎呀我的小姐你怎么还在哭啊。刚才李公子都来过了”婢女又气又急的看着秦月儿。 秦月儿一听婢女这话也不哭了他含着泪急忙问道:“李公子来了吗?那现在呢?现在李公子在哪?爹爹肯原谅他了么?” 秦月儿一口气说了一通那名婢女摇摇头道:“刚才李公子在门口就被家丁挡了回去现在已经走了” “什么?是哪名家丁竟敢如此大胆连来客都敢赶”秦月儿一听李月轩来了又走了心急不已她想着昨天爹爹大脾气时说的话眼泪不禁又流了出来。 “小姐那名家丁敢这么做还不都是老爷对李公子的气还没消吗?哎最重要的老爷那啊”婢女语重心长的劝道 “紫兰那你说怎么办?爹爹现在还在恼着轩哥哥我相信轩哥哥的人品只是昨日轩哥哥的话让爹爹肯定以为他是个登徒子了”秦月儿看着这名叫紫兰的婢女求助般的说道 “小姐不要急老爷向来最疼小姐了小姐就这样……”紫兰在秦月儿耳边低语了几句。秦月儿露出个深以为然的表情。点点头。 李月轩委屈的回到茅屋钟灵秀立即走上前拉着他的手问道:“轩哥哥怎么样了?秦爹爹肯见你了么?” 李月轩委屈的看着钟灵秀眼泪直在眼中打滚最终还是忍住了他轻哼一声道:“月儿他爹连门都不让我进在门口他们家的家丁还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去求他们了” 钟灵秀见李月轩耍起了小性子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啊你不去求人家了可是人家的闺女就活不下去了轩哥哥说月儿姐姐该怎么办?” 李月轩当然知道月儿是不能丢下的可是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委屈他幽幽看了眼小秀儿扁着嘴巴道:“我喜欢的是月儿可是我现在好象是在追她爹一样人家还没好脸色给我看那你叫我怎么办?” 钟灵秀看着轩哥哥那委屈的模样心里也难受不已她宁愿自己受苦受累受委屈也不愿让轩哥哥受一点委屈可是这件事她却帮不上一点忙。 小秀儿轻巧的投进李月轩的怀里抱紧他道:“轩哥哥秀儿知道你不好受可是月儿姐姐现在一定也不好受。她那么爱哥哥若是哥哥不去寻她月儿姐姐可能连死的心都会有的” 钟灵秀的拥抱让李月轩似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他双手紧紧楼着钟灵秀轻叹口气道:“哥哥也知道可是人家不见我我能怎么办勒?” 钟灵秀对于追女孩子显然也不在行她想了想也轻叹口气垂下了头。 李月轩颇为无奈的看着地上呆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前一亮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九节 我要娶你女儿 天上的云被轻风一吹淡淡的散去。天空越高远明亮。 李月轩时不时看看天空又在信笺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半个时辰过去李月轩才舒了口气。看着自己写的东西满意的露出了个笑容。 “轩哥哥写好了么?这个法子真的可以么秀儿有点担心”一旁专心看着李月轩写字的钟灵秀在李月轩写完后轻轻走了过来,看着那蛋黄色的宣纸上苍劲有力的行书动了动小嘴巴。 “不知道啊应该会有一定效果的。秀儿一会儿你就把这封信送过到秦家去”李月轩又看了眼信上写的内容满意的笑笑。这个法子虽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是却是屡试不爽人家不愿意见你但你总得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啊写封信表达心意不论现代古代倒应该都行的通。 只是这这个借来的毛笔和纸就差强人意了自己跟老头子学了几年的书法恐怕就只挥出了一般的水平不过想想身边的情况也就凑合了。 钟宁海一家以前本来生活的还宽裕些经历了上次倭寇之祸不但失去了两个亲人家里也被抢得空无一物。这毛笔宣纸自然也是没有了这不李月轩用的这笔墨直研还是从邻居张大婶家借来的张大婶家以前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为了给孩子谋个好出生便省吃俭用供孩子上了两年私塾只是倭寇来过后这私塾自然是上不起了当初买给儿子的这文房四宝因为藏的得好躲过了一劫放在家里都快霉了听到钟灵秀来借倒也大方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况且现在大家可都知道了钟家住着个来头很大的俊美公子。张大婶朴质的心灵也想稍稍巴结一下这位贵人啊。 李月轩来头倒确实不小不过那可不是现在这个社会现在这个社会他恐怕就连路边的一个乞丐都不如若让他上街去讨饭做过明星的他哪拉的下那张脸。这一回村里的人民群众们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 秦府。 “老爷刚才有个人说要将这封信交给老爷”一个家丁手上拿着封信恭敬的递给秦淮玉。 秦淮玉已看不出生气的模样又变回了那个仪表堂堂飘逸出尘的假老头他淡淡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家丁道:“是位小姑娘她说她是小姐的好朋友” “月儿的朋友?哼那肯定是那钟家小女错不了了”秦淮玉一猜就猜到了钟灵秀。他接过信道:“你先下去吧以后李月轩若再到府上来你们态度好点不要出言中伤人家了老夫见他也不像是个淫人子女始乱终弃的人哎只是他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念头?” 正如钟灵秀说的那样秦淮玉是真的很喜欢李月轩这个人否则也不会那么主动热情的向李月轩招婿了不过李月轩那一脑子现代人的想法哪是秦淮玉能接受的这气呀自然是有的不过这日子过去了几日倒也慢慢消了。 家丁唯唯诺诺的点点头退了下去。 秦淮玉拿着信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看完信后秦淮玉不易察觉的笑了笑然后丢下四个字:“花言巧语”。不过很明显秦老爹气消了大半他没有将信撕毁而是保留了下来。 正在秦淮玉收好信时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秦淮玉眉头跳了跳:“哼学会跟你爹搞绝食抗议了?” 秦淮玉对李月轩的气已经消了很多看过信后心里那最后一点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只要等李月轩登门认错后就原谅了他不想自己女儿竟然拿绝食来威胁他这让秦淮玉气不打一处来。 作为一个文化人而言原则和气节高于一切历史上有很多文化人就是为了原则而放弃亲情放弃自己的儿女变的冷血无比。秦淮玉也是个文化人。他的原则底线自然也是不容触犯的除非李月轩自己来认错否则他是不可能让女儿跟他走的就算是女儿饿死也不容改变。 “是吗?哼她不吃就不吃吧。饿一饿她也好叫她知道粮食的可贵”秦淮玉冷哼一声转身走去。 婢女不敢置信的看着老爷走去的背影:“老爷不是最疼爱小姐的吗?怎么会不顾她的死活?” 这个犯糊涂的婢女不是紫兰又是谁。她心里哀叹一声: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还是让小姐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紫兰跑到秦月儿房间把秦淮玉的反应说给秦月儿听了劝道:“小姐老爷这回可是真狠了心了。奴婢看小姐还是先让老爷消消气为好” 秦月儿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绝食和父亲对抗只是想借着父亲的疼爱让他原谅李月轩没想这次父亲竟然这么决绝。这下秦月儿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 “他不关心我这个女儿的生死我还活着做什么?哼。我就是不吃饭。饿死就饿死吧。看他怎么去面对去世的娘亲”秦月儿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紫兰在一旁瞧的也没办法了:这对父女怎么都这副德行呀?这样下去还不是不能解决问题吗? ********************* 茅屋中李月轩喜笑颜开:你个老小子肯收我的信了?哼哼你清高还不是一样喜欢听好听的。收了我的信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吧。 钟灵秀看着李月轩那个高兴的劲不解的问道:“轩哥哥你怎么这么开心呀?人家看没看信都还不知道呢再说人家就算看了信也不一定会高兴呀?” 李月轩翻翻白眼看着钟灵秀那不解的模样笑道:“我的小秀儿你不知道秦老爹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礼我给他送信如果他不看的话就会把信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既然他没送回来的话就证明他看了。既然看了那轩哥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他一定会高兴的” 钟灵秀更迷惑了他眨着眼睛看着李月轩道:“就凭轩哥哥那几句夸他书画做的好对他有仰慕之情的恭维话他就会高兴得原谅哥哥了吗?” 李月轩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那些话只是让他消消气的。只要他气消了哥哥就有机会当面向他道歉了。读书人重礼教也重面子上次哥哥说了那些话秦老爹又了这么大脾气若是哥哥不主动点给他一个台阶下那你月儿姐姐就只有哭死了” 钟灵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没有接受过教育不过对于一些道理小秀儿还是学的很快。笑笑道:“哥哥果然好聪明呢嘻嘻月儿姐姐若是知道哥哥为了她这么委屈自己一定感动死了” 李月轩亲昵的刮了一下小秀儿的鼻子笑道:“哥哥做的最聪明的事就是拐到了小秀儿” 小秀儿哪听过这么浑又这么暧昧的话。一张脸不禁又染了大红布。 “轩儿爷爷帮你把琴买回来了”正在两人说着情话时老人钟宁海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古筝。 李月轩忙迎上去看到钟宁海买回了东西忙接了过来开心道:“辛苦爷爷了”。现在既然和钟灵秀有了这层关系李月轩当然更得跟着叫爷爷了。而老人也很开心的把李公子该成了轩儿。 钟宁海看着李月轩那高兴的模样十分不解的问:“轩儿这个琴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城里那家乐器店的老板看到小老头竟然去买琴都在笑话。” 老人有些居丧的笑着。李月轩知道在明代琴棋书画一般都是大家子弟才有能力去学的一般的平民吃顿饭可能都有问题哪还学得起这些东西。更别说一个渔民了。 “呵呵月轩买的这个琴叫古筝可以弹出很好听的曲子月轩要去秦府赔礼道歉秦老爹是个读书人琴棋书画都有涉略月轩要博得他的好感也只有投其所好了”李月轩向老人感激一笑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什么事都得麻烦人家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钟宁海似乎听懂了他笑笑道:“爷爷明白了呵呵轩儿这么出众的人才天下谁人不喜欢秦老爷是个明眼人他一定会原谅轩儿的。对了月轩让爷爷当的那两件“奇怪”的衣物除了买琴的银两外还省下了三两多月轩收好。” 钟宁海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带抖出里面的碎银递给李月轩李月轩哪肯要这些钱不过就是他把戏袍里贴身的几件衣服叫老人拿去当了换来的虽然在现代也是不便宜不过现在的情况他哪还享受的起名牌?而且钟家老小救了他的命现在还不辞辛苦帮他去买琴这份情本就已经让他难以报答了。 李月轩将老人递过来的碎银两轻轻推了回去温言笑道:“爷爷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月轩见外不成?” 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钟宁海一听这话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是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月轩尽管去秦家相信秦老爷一定会原谅你的月轩这么好个人儿谁愿意错过哈哈哈---” 钟灵秀面含羞色那句一家人着实也让小姑娘心里一阵激荡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后不忘替哥哥打气也笑道:“就是就是轩哥哥神仙一般的人物秦老爹一定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只是面子上下不来才故意冷落哥哥的。” 李月轩心里很感激这爷孙的鼓励和支持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便也就认识钟家老小心里早已经把他们当成了家人虽然自己在人家这白吃白喝也有些日子了顺代还拐了人家的闺女不过李月轩心里却是有个家般塌实。他忽然揽住小秀儿的腰肢轻笑道:“那秀儿也喜欢哥哥得不得了么?” 钟灵秀被李月轩一句话羞红了脸她偷偷看了眼爷爷现爷爷转过头看向一边事不关己的样子。才轻轻捶打李月轩几下嗔道:“你这坏人当着爷爷的面还说些不知羞的话” 李月轩哈哈一笑。偷偷在钟灵秀脸上轻轻一吻…… 秦府还是那样壮观阔绰。李月轩前几日才决心不再到这里来了。可是今日又跑了来。还是心甘情愿的来的。 “这位大哥请转告秦伯父李月轩求见他老人家”李月轩这次话都说得特别恭敬。心里对家丁各种脸色早已经默默的想了无数遍了反正最后只要自己成了你家姑爷到时候再来收拾你们。 秦府的家丁都收到了老爷叫他们不能为难李月轩的命令所以这次的态度比上次要好了很多一名家丁很客气的说:“李公子请在这稍等片刻容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下人这么客气倒让李月轩有些惊讶了他哪敢不稍等笑笑道:“如此有劳了” 那名家丁转身跑去过了一会那名家丁跑了回来向着李月轩恭敬的作了个“请”的手势道:“李公子我们老爷有请” 听到家丁的话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老头子终于肯见我了。他抱着古筝跟在家丁身后走了进去。 秦淮玉坐在大厅脸上看不出是怒是喜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李月轩看着他那副淡定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些没底了。硬着头皮上前恭敬的叫了一声:“伯父” 秦淮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缓缓道:“李公子今日不知有何事来找老夫?”秦淮玉称李月轩为李公子而不是贤侄听在李月轩耳里心里顿时凉了不少。 李月轩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强作笑颜道:“伯父月轩前些日子说了些不知礼数的话月轩是来向伯父请罪的” “噢?李公子何出此言李公子品貌出众长相不凡怎么会来向老夫请罪?”秦淮玉还是淡淡的说着。李月轩心里恨的都把他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可是脸上却还只能赔笑道:“伯父月轩常年在海外居住不了解中原大地的风俗礼教才说出那些不知深浅的话月轩今日就是特地来向伯父解释的请伯父原谅月轩” 这几句话说的秦淮玉已经心里已经有些松动了。他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看着李月轩道:“李公子曾住海外?不知是在海外哪个地方?我大明朝也常有外来夷民前来朝见老夫也听过一些国家如什么佛郎机什么法兰西之类的” 李月轩一听秦淮玉竟然还知道这些西方国家不禁心里也是一惊他心里想了想道:“月轩住的那是个岛国名为新西兰全岛还没有大明朝的浙江一省大。” “新西兰?”秦淮玉像是现了新大6一样不由眼前一亮问道:“这个地方老夫倒真不曾听过贤侄可否向老夫多说道一些” 秦老爹这下对李月轩的称呼又变得亲昵了起来开始叫贤侄了。 李月轩在现代去过新西兰知道那里环境很好他对那的印象很深刻还知道有一部大片是在那里拍摄所以才开口说自己是从新西兰来的。可是那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现在的新西兰这个地方有没有人住还是个问题呢更别提去那经商什么的了。不过好在秦淮玉并不知道这么一个所在。李月轩想了想笑道:“新西兰位于我们大明朝南边很远的大海上是一个呈半月状的岛屿岛上风景优美气候宜人非常适合居住而且盛产一些绵羊羊毛奶酪等物。家父就是在那做毛皮生意。” 李月轩将他在现代所知道的一些知识娓娓道来秦淮玉听得两眼放光人对新鲜事物都是充满着好奇的秦淮玉自然也不例外脸上有些喜道:“果真有这么一个所在?这世间果然是无奇不有啊对了刚才贤侄所说的奶酪是什么东西?” 李月轩心里苦笑一下:奶酪是现代的叫法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东西呢。其实奶酪在明朝时在西方已经有了第一块奶酪甚至出现在公元前5ooo年。 “奶酪就是一种用牛奶分离出来的固态凝乳通过一些特殊的工艺得到的食品和我们大明朝做的干豆腐有点像却又不同。”李月轩尽量想解释清楚点不过他说的都是现在的词汇很多词的意思秦老爹还是理解不了。 李月轩看秦老爹似乎还想再问一下那个“固态凝乳”是个什么东西心里不由有些烦躁先开口道:“伯父今日月轩来给您赔罪。特别准备了一曲子请伯父品评” 李月轩这一打岔秦淮玉果然也不好意思再问了笑道:“贤侄会弹琴吗?哈哈好好不知贤侄今日要给伯父弹一手什么曲子?” 李月轩想了想以前学琴时常弹的曲子最后决定道:“月轩就给伯父来一段《高山流水》可好?权当是月轩为上次的失礼向伯父赔罪” 《高山流水》是一古曲相传是战国时期伯牙所作。秦淮玉自然听过他不禁眼前一亮笑道:“好好哈哈。那伯父就听听贤侄的雅音了” 此时此刻这个秦淮玉哪还有半点什么生气的样子?一口一个贤侄那神态笑貌根本看不出前几日才跟李月轩大脾气。 李月轩忙拿出古筝拜放在桌上然后将身上袍子轻轻一甩坐在凳子上。动作说不出的飘逸潇洒灵动脱尘。秦淮玉抚须含笑的看着他心里也不禁暗暗叫了声好。 一悠扬动听的曲子在李月轩指下缓缓传来调子清脆动人饱含情感将举琴之人的心境表露无疑。秦淮玉顿时动容心里不禁欢喜的想着:他的琴技竟这般出众真是小瞧了他了。 秦淮玉听得入了神当李月轩一曲终了时他还闭着双眼细细品位曲中那深远的味道。 “好好好”秦淮玉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月轩心里终于舒了口气看来秦老爹果然好这口。这下事情好办多了。李月轩乘热打铁笑道:“伯父月轩不仅懂得古筝一门乐器还懂的扬琴笛子萧琵琶二胡等乐器若是伯父有兴趣而府上又有这些乐器的话月轩愿意为伯父一一演奏。” 秦淮玉一听露出个不敢相信的表情他支吾道:“贤侄是说这些乐器贤侄都会弹弄?” 李月轩笑笑道:“正是” “好哈哈老夫收藏了一些乐器老夫这就叫人去取来”秦老爹乐坏了这个少年真是会给人惊喜啊。女儿果然没看错人。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秦淮玉的女婿。哈哈。 秦老爹这次彻底的放开了心怀将李月轩已看成了女婿了。 一个婢女应声去取乐器…… 秦府后院秦月儿坐在秀床上形容憔悴消瘦了不少眼泪似已哭干了。整个人失去了平日的生气弱质彬彬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秦老爹却仍不肯让步来看她时两句不合就转身走去。 这时紫兰忽然急匆匆的跑进了她房间喜道:“小姐小姐好消息” 秦月儿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紫兰有气没力道:“什么好消息?莫不是我爹终于松口了?” “差不多差不多小姐李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客厅为老爷抚琴看老爷的样子像是十分开心呢”紫兰笑道。 “真的?轩哥哥真的来了?”秦月儿心里一喜眼泪又流了出来。 “是真的小姐李公子来了正在客厅”紫兰看着小姐哭了又想起了这几日小姐为了李公子茶饭不思还跟老爷赌气的样子。心里也一时难受不已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轩哥哥……”秦月儿喃喃念着心里一激动忽然晕了过去倒在了床上…… “哈哈贤侄果然才情高绝惊世绝艳”秦淮玉在李月轩摆弄了十几种乐器后哈哈大笑道。语言之中说不出的喜欢欣赏。 “伯父谬赞了月轩不过是天赋比别人高些而已”李月轩谦虚一笑今天弹了十多种乐器几乎把秦家能拿出来的乐器全弹完了。他心里也有一丝得意: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乐器的感觉特别敏感?只要是乐器他很容易就能上手一学就会就算是没见过的乐器他也能通过类似的乐理很快掌握。这可能就是他自己说的天赋比别人高点吧。 “哈哈贤侄不必谦虚贤侄高才老夫也佩服不已只是”秦淮玉顿了顿语气忽然变的有些暧昧道:“贤侄今日到此应该不止是来给老夫赔罪献艺的吧?”秦淮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月轩哈哈笑着。 “你这老东西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嗨累死我了要不是为了你女儿我哪用受这些罪”李月轩心里十分不敬的想着脸上却诚恳无比的道:“伯父月轩到此除了给伯父赔礼道歉之外还想请伯父答应月轩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贤侄说来听听”秦淮玉明知故问的笑道。 李月轩真诚认真道:“伯父月轩想娶你女儿为妻望伯父同意” 对于秦月儿李月轩虽然没有对钟灵秀那么深的感情不过总还是喜欢的而且人家闺女为了自己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实在也不忍心丢弃不管再说秦家家大业大自己娶了他女儿暂时应该就不用为吃饭犯愁了日后再慢慢去想法子寻个出路当然李月轩可没无耻到真去镑个富家千金然后吃香喝辣他这么向秦淮玉求亲是真心对秦月儿喜爱。 秦淮玉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李月轩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李月轩也不敢再说静静等着秦老爹的回答。 “那钟家小女你准备怎么办?”秦淮玉没有回答反而向李月轩问道。 李月轩坦言道:“也娶” 秦淮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忽然冷了下来道:“你真是个花心浪子我女儿国色天香难道你还不满足么?” 李月轩镇定自若早就想到你这老头会这么说了。也不慌张李月轩起身微微一揖恭敬回道:“伯父月轩对月儿之心天地可鉴但月轩与秀儿也是两情相悦月轩决不会厚此薄彼两个女孩都是月轩的至爱月轩当然要一起娶了难道大明朝的律法规定男人不能娶两个女子么?” 李月轩不卑不亢的说着秦淮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面露赞赏之色道:“恩不错不错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敢说敢做。老夫就将月儿许配给你” 李月轩这下子反而楞住了: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也太耿直了点吧? “伯父……”李月轩呆滞了叫了声。 “哈哈贤侄现在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秦淮玉哈哈一笑。 李月轩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喜道:“岳父” “哈哈哈好好好-好女婿”秦淮玉一声豪爽的大笑看的出他真的为有李月轩这么一个女婿而由衷的高兴。而就在这时婢女紫兰慌张的跑了进来。大声道:“老爷不好了小姐晕过去了----”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节 定亲 “月儿轩哥哥来看你了”看着床上憔悴消瘦的秦月儿李月轩心里一阵绞痛鼻子一酸俊美的脸上已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哽咽着看向秦月儿的目光变的温柔无比。当日那个美丽动人生气勃勃的女孩才几日不见竟然变得这么瘦弱萎靡李月轩第一次这么心疼她坐在床边将秦月儿的小手握在手里脸上全是心疼和自责。 “李公子小姐刚才是因为听到公子来了才高兴的晕过去的这几日小姐颗粒未进身子太虚弱了”丫鬟紫兰说到这害怕的看了眼秦淮玉现老爷并未有责怪她的意思才放心的退到了一边。 李月轩心里对秦淮玉忽然一阵恨意他转过头看向秦淮玉薄怒道:“岳父你这是为什么?月儿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让他不吃不喝?她怎么受的了” 秦淮玉悠悠一叹摇摇头道:“月轩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被老夫惯坏了哎也该让她吃吃苦头了”秦淮玉意味深长的说道。眼中却流露出难以掩盖疼爱和关怀。 李月轩微微一愣他省悟道:“岳父这么做是为了月儿好?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样呀。月儿这么一个可人儿竟然变得如今这副模样……” 李月轩将秦月儿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口停止了说话。温柔的看着秦月儿。 秦淮玉又轻轻一叹道:“月轩月儿就托付给你了。这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是管不了了今后就看你的了”秦淮玉像是丢了个包袱似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对紫兰道:“紫兰去为小姐准备些吃的今日姑爷就住在府上了你也去安排一下” “姑爷?老爷是说李公子?”紫兰心里一喜:老爷终于接受李公子了太好了小姐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秦淮玉点点头道:“恩老夫已将小姐许配给了李公子今后他就是我们秦府的姑爷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吃的然后为姑爷安排住处”紫兰欢喜的跑了出去。 秦淮玉看了眼李月轩道:“月轩月儿这丫头自从她娘去世后老夫就一直宠着她今后希望你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 李月轩很认真的点点头道:“是岳父放心吧” ---这不是废话吗?我这么辛苦追到的老婆我还能对她不好?还不是你一直在阻难我才让月儿受了这么多苦。李月轩心里想起这几日自己受的委屈心里十分不敬的鄙视着秦淮玉。 “恩那就好老夫先回去了”秦淮玉和蔼的笑笑然后转身走去。 ******************* “轩哥哥是你吗?”在秦淮玉离开一柱香后秦月儿悠悠转醒虚弱的声音向着李月轩叫了声。 “是我月儿”瞧见秦月儿醒来李月轩精神一振忙凑过头去温柔道:“哥哥来迟了让月儿受了这么多苦” “轩哥哥”秦月儿似梦里雾里一样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是手上传来那温暖的温热却那么实在。眼泪从秦月儿眼眶中流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红晕。 “月儿哥哥对不起你。都是哥哥不好以后哥哥再也不让你受苦了”李月轩替秦月儿擦掉眼泪温柔的笑笑。他心里又何尝是个滋味眼前这可人儿要不是为了自己怎么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此刻李月轩真是越想越心疼。 “月儿终于等到轩哥哥了月儿好开心”秦月儿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朝思暮想的人儿。反手抓住李月轩的手紧紧的生怕他再次消失一样。 李月轩将手任她握着看着秦月儿那美丽妩媚脸此刻苍白无色心里暗暗誓:绝不能让她再为自己受半点委屈。 “月儿来喝点粥”等到秦月儿稍稍稳定了下情绪李月轩从桌子上端起一碗紫兰刚从厨房拿来的肉粥用小勺舀了一勺轻轻喂到秦月儿嘴边。 秦月儿微微张开小嘴一脸的幸福。 “烫哥哥”秦月儿轻轻抿了一口撒娇道。 李月轩忙将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自己偿了一下感觉可以入口了再喂到秦月儿嘴边温柔道:“好了月儿哥哥帮你吹凉了来张嘴” 秦月儿十分听话的张开嘴将一勺美味的肉粥吞下了肚满脸都是柔情和甜蜜:肉粥虽美味可是哪有情郎的爱让人开心? 秦月儿幸福的享受李月轩温柔的照顾时不时撒几句娇李月轩都百依百顺的照做。巨大的幸福让这小妮子很快忘了几天来的委屈和苦楚。 喝完了粥秦月儿在李月轩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李月轩将她放在床上想让他安静的睡会准备起身离开。不想秦月儿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丝毫不肯松开李月轩宠爱的笑笑只好继续坐到床边定定的看着熟睡中秦月儿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 第二天。 秦月儿刚刚睁开眼睛便急急叫了声:“轩哥哥”当她现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正趴在自己床边睡着时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轩哥哥”看着李月轩那熟睡的模样让人窒息的俊容微微颤抖的睫毛匀弱的呼吸轻轻蠕动的嘴唇秦月儿心跳莫名的加快。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他靠了过去。一张俏脸情不自禁向李月轩的唇边探去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秦月儿现自己竟然这么大胆的想去吻一个少年心里又羞又臊。她急忙将头缩了回来可是却现心里十分不甘她再次将头伸了过去看着李月轩那透着迷人光泽的嘴唇还是不可自拔的吻上了去。 “我我我怎么这么不知羞”秦月儿吻了李月轩后羞臊的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时李月轩悠悠醒来。 “月儿你醒了?”李月轩看着脸红得跟个苹果的秦月儿温柔的笑笑。 “恩轩哥哥昨天一直都守着月儿吗?”秦月儿讪讪笑道掩示自己的羞臊。 “是啊月儿可好些了吗?肚子饿不饿我去拿些吃的来”李月轩昨天担心了一宿自己其实也饿了如今看到秦月儿精神恢复了不少心里总算放心了。 “月儿没事了我也陪哥哥一起去”秦月儿见到李月轩要走急忙又拉住他的手开玩笑现在正处于热恋期的秦月儿自然是想着时时刻刻陪在爱人身旁。 ---下床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有好处。看到秦月儿气色还不错李月轩便也应允了。 客厅秦淮玉端坐在桌子旁桌上摆放着糕点馒头和粥。秦淮玉正小口的咀嚼着馒头。 李月轩携着秦月儿出现在客厅秦淮玉忙含笑招手道:“月轩月儿快来吃早饭” 秦月儿见到爹爹心里一阵不快想起他对自己不管不问心里顿时又委屈起来秦月儿拉过李月轩赌气道:“轩哥哥咱们去厨房不跟他一起吃” 李月轩尴尬的看着秦淮玉那可是老丈人不去能行吗?秦淮玉哈哈一笑道:“月儿还生爹爹的气么?你这孩子就是从小没吃过苦头这次若爹爹不狠下心来治治你你今后嫁了人还不把相公折腾死了” 秦月儿被爹爹这么一句说的脸红耳赤她看了眼李月轩嘟着嘴抗议道:“爹爹胡说月儿可温柔了”说着小妮子又偷偷看了眼李月轩生怕他说自己不温柔一样。 “哈哈不错不错老夫的女儿那肯定是温柔似水。月轩啊以后你可要好好感受一下了”秦淮玉这老不休神色怪怪的朝李月轩笑了笑。 李月轩哈哈干笑两声连连称是。秦月儿依着李月轩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和得意。对爹爹那些抱怨也随着这一闹烟消云散。两人坐了下来和秦淮玉一起享用起早饭。 “月轩啊你和月儿两情相悦又经历了这翻磨难以老夫看是时候该把名分定下来了”李月轩才刚咬了两口馒头秦淮玉意味深长的笑着和蔼的看向李月轩。 李月轩一听这老家伙的话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经历的一翻磨难还不是你这个老东西造成的。现在倒好你说的好象不关你的事似的。李月轩心里虽这样想但脸上还是很恭敬的道:“是岳父一切听凭岳父做主” 秦月儿一听爹爹向李月轩提起定亲的事脸上又染上了一层红晕又羞又喜的看着李月轩。 李月轩向她柔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三日后小渔村迎来一个好日子。秦老爷的女儿和钟家的小女儿同时和一个叫李月轩的少年定下亲事。小村一时鼓声雷动喜气洋洋众多村民跑到秦钟两家道喜。而这时李月轩却碰到了一件烦恼的事情。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一节 倭寇来了 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一颗椰树下看着远方的大海脸上透着淡淡的烦恼。两个妙龄少女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痴痴的看着少年看上去有些焦急。 “轩哥哥你决定了么?”说话的是一个美丽妩媚的少女一颦一笑都媚到了骨子里。这少女自然是秦月儿。 李月轩苦笑一下秦月儿说的事他也伤神摇摇头道:“月儿非要住到你那去吗?哥哥在秀儿这住的挺好的” 秦月儿一听不高兴的撅起小嘴道:“轩哥哥秀儿妹妹的家实在过于简陋了哪能让你一直住在这秀儿妹妹和月儿情同姐妹月儿当然也会将她一起接过去的。” “那钟爷爷呢?”李月轩看着秦月儿笑笑笑得很苦涩。 “钟爷爷也一起接贝只是他不愿意过秦府去住月儿也没法子嘛”秦月儿轻声喃喃道好象自己也十分无奈的模样 “笨钟爷爷打了一辈子鱼吃了一辈子苦心里对那些富贵人家早就生出了畏惧之心平时见面都会不自在何况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再说老人家始终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如果要改变的话肯定是不适应的”李月轩看着秦月儿纯真的模样十分好笑。 秦月儿扁扁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钟灵秀道:“秀儿妹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是不想让轩哥哥再住在茅屋了秀儿妹妹能不能再去劝劝爷爷?” 钟灵秀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住的茅屋确实过于寒酸了比不上秦府豪华舒适。月儿姐姐会把轩哥哥接过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现在她也是轩哥哥的未婚妻之一可是这话真说出来心里怎么会好受。仿佛别人要从你身边生生抢走一样很珍贵的东西一样。何况还有个爷爷在这钟灵秀是不可能丢下爷爷不管的。 钟灵秀看着秦月儿挤出个笑道:“月儿姐姐爷爷一辈子受苦惯了没福气享福就让他老人家住在茅屋吧” “那妹妹呢?”秦月儿略皱黛眉看着钟灵秀似已猜到了她的决定。 “爷爷不走秀儿自然要留下来了”钟灵秀的话果然印证了秦月儿的猜想秦月儿又看向李月轩:其实她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将李月轩接到身边能朝夕相处日日相伴至于钟家她只是为了顾及李月轩的感受才这么去劝说一起搬过去的。 李月轩哪能不明白秦月儿的心思不过秀儿是个懂事的女孩自己哪能不去管她就独自跑到秦家去。他看着秦月儿笑道:“月儿秀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咱们不能丢下她不管。你们都是哥哥的爱人叫哥哥舍弃你们哪个哥哥都是做不到的这样吧哥哥以后就一边住两天可好?反正这也只是短暂的哥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房子了到时候咱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 李月轩的办法已经是尽量照顾了两个女孩的感受了钟灵秀除了欣喜自然无话可说毕竟她的身份家世远远比不上秦月儿以后就算都嫁给了李月轩按明代的风俗恐怕也是做小的命对于这点钟灵秀其实还是很清楚的。只是李月轩这个现代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眼里秦月儿钟灵秀都是自己的女人不用分什么妻妾都一视同仁。 秦月儿看爱人都决定了也不想弗他的意便也答应下来了。 事情总算是决定了李月轩总算松了口气看着二女开怀一笑。 “轩哥哥你不要总这么对着人家笑人家受不了的……”二女看着李月轩无双俊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头昏目眩…… 快乐时光悄然而过来到小渔村已经有些日子李月轩的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跟以前不同的事现在是两头混饭吃生活水平倒比以前好了不少去钟家时也会从秦家拿些好吃的饭菜过来三口子日子过得倒还舒坦。不过李月轩以为没有功名在身又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实在也想不出去做些什么。一次倒是和秦淮玉提过一次要去弹琴卖艺顿时被秦老爹臭骂一顿:弹琴卖艺那和唱戏的戏子有什么区别秦淮玉心里对于那些声色犬马的东西实在是很看不起哪能让李月轩去做那种事情。李月轩看到秦淮玉那气恼的样子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便也绝口不再提。不过老岳父似乎也看的出李月轩想出去自力更生的心思便安慰他以后会替他谋个好差事的。李月轩还能怎么办只有应承了下来。 这日李月轩带着钟灵秀、秦月儿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暖暖的海风吹的人十分舒服。 眼前的海还是那么静谧广阔。火红的落日印得海面和李月轩脸上红彤彤的身边靠着的两个花容月貌的佳人更是娇嫩动人。她们脸上洋溢着不足外人道哉的幸福和满足。 风轻轻的吹着。吹得人懒懒的很舒服。李月轩开怀的露齿一笑这一笑让傍晚的霞光也黯然失色。两个佳人都瞧得呆住了。 有夫君如此夫复何求? 秦月儿看着李月轩娇俏的笑道:“轩哥哥月儿好幸福好象做梦一样。一个月前我们本来是不相识的两个人如今却走到了一起。嘻嘻。月儿觉得自己好幸运” 秦月儿妩媚动人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更加美丽妩媚。 李月轩也很感慨:当初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想不到才事隔一个月就有了两个老婆了造化弄人啊---其实还没成亲。 钟灵秀握住李月轩宽大修长的大手娇声道:“轩哥哥你以前有过喜欢的女子么?” “咦?怎么问哥哥这个问题?”李月轩被小秀儿突然提的问题弄得有些惊讶。自己当年哪有机会去喜欢别人?心里藏着喜欢的人都被家里两个老家伙给扼杀掉了。 “嘻嘻人家想知道嘛?月儿姐姐你也想知道吧?”钟灵秀俏皮的向秦月儿眨眨眼睛。 秦月儿心领神会也娇嗔道:“是啊轩哥哥你说说嘛月儿也想知道像轩哥哥这么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是不是也有过喜欢的女子” 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女子都是一样的爱听八卦啊。李月轩有点无奈的想着。 “恩这个……我以前遇到过很多很漂亮的女孩……”李月轩还没说完就现两个女孩睁大眼睛瞪着她一脸醋相。李月轩瞧的好笑没好气道:“是你们叫我说的怎么又这副表情” 秦月儿十分可爱的撇撇嘴嗔道:“有多漂亮有我和秀儿妹妹漂亮么?”钟灵秀也好奇的看着他生怕他说自己不漂亮似的。 李月轩心里苦笑一下女孩子有时候真的是很可爱对于喜欢的男子她们什么都想了解什么都想作个比较却又十分怕被比下去这种矛盾的小心思却让眼前的两个女孩更加可爱动人。 李月轩温柔的笑笑道:“有的有有的没有。不过那不重要哥哥心里喜欢的是你们” 两个女孩被情郎一句好话哄得开心不已不过可不会这么算了秦月儿搂住李月轩的手臂继续问:“那轩哥哥以前就没遇到过一个喜欢的女孩么?” “又来了又来了我恐怕说一句你们又要吃干醋了。”李月轩又好笑又好气的想着他轻轻捏了捏秦月儿挺俏可爱的鼻子怪嗔道:“哥哥要是说出来你们不准生气” 秦月儿紧张的点点头道:“恩恩月儿一定不生气。只会哭。”钟灵秀也跟着点头道:“恩恩秀儿也只会哭不会生气” 李月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没好气道:“那我不说了” 李月轩一直以为秦月儿知书达理性格内敛是个文静羞涩不善言语的大家小姐。可是自从两人定下亲以来他才现秦月儿在他面前小女孩的心性比小秀儿还要重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月轩无奈之下还是柔柔的说了一通现代那些表衷肠的话秦月儿和钟灵秀哪听过那些甜言蜜语顿时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终于暂时也把那些八卦问题忘了。 李月轩心里舒了口气:终于不闹腾了这个月儿以后成亲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月轩开始想起邪恶的事来了…… 落日快沉入海面天边的红霞也渐渐淡去李月轩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正准备回家。 钟灵秀笑嘻嘻看着最后浮在海面上的一点红日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忽然她脸上快乐的表情不见了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海面一动不动。 “轩哥哥你看那是什么?”钟灵秀拉着李月轩的手臂不安的看着远处海面上正在靠近的黑点。 李月轩和秦月儿循声看去海面上的小黑点正在变大可以隐隐看出是一艘艘海船。 那不就是船吗?李月轩不在意道:“船贝还能是什么?” 钟灵秀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她没好气道:“当然知道是船可是咱们村子的船没有这么大而且一共都没那么多船呀” 李月轩一听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他看着越来越大的船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海盗?不对呀这里又不是加勒比海。那明朝的海患是什么?难道是---倭寇” 倭寇一直是明朝两百多年的海患东南沿海一带经常被他们骚扰抢掠做的都是些泯灭人性的事。海宁地处沿海地带以前本就有被倭寇袭扰过而小渔村就更是了这里没有什么防御工事倭寇一上岸就能直接冲到家门口如果要调兵来剿还要从十几里外的卫所去调一来一回人家早抢了东西跑了。何况大明朝的卫所兵实在是比不得北方的三边将士他们见到倭寇来了说不定自己就先逃命去了。哪还会去关普通老百姓所以这苦的始终是老百姓。 倭寇之患明朝历代君王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解决只是倭寇通常三五十几个一群就长岸抢掠次数频繁不说而且活动面积十分之大抢完了就逃回海上。完全无法追击剿灭何况大明朝海域上万里真想去追那么几个倭寇实在有点大海里捞针的感觉。 但是看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船只李月轩意识到这群倭寇的规模实在不小。 情况紧急李月轩稍稍稳了稳紧张的心像一旁有些呆滞的钟灵秀疾声道:“秀儿你快跑回村子里告诉大家赶快逃除了贵重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要带了记得让他们往卫所方向跑” 随即李月轩转过身看向秦月儿:“月儿你快去通知你爹爹叫他马上派人去请最近的驻军来清剿” 二女一听李月轩的话都明白事情的严重了。这群人嗜血残忍烧杀抢掠淫人妻女无恶不做。钟灵秀更是对他们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听着李月轩吩咐完钟灵秀和秦月儿看着李月轩异口同声道:“轩哥哥那你呢?” 李月轩惨然一笑说:“从这到村子不过一柱香的工夫转眼就到如果没人拖住他们村里的人恐怕一个人也逃不掉” 钟灵秀和李月轩已明白了李月轩的言下之意情急之下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二女同时哽咽道:“不要轩哥哥不走我们也不走” “混帐”李月轩看着越来越近的船只心里也急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去报信村里的人可就真一个都逃不掉了。他曾经被父亲爷爷训练出来的那种职业军人气势在这一刻忽然透显出来。整个人变得坚定果敢不可违抗。 “你们还把我当你们的男人吗?快走谁不听话休想以后我再疼她”二女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强势的李月轩此刻的李月轩如钢铁铸就一般挺拔威武不可动摇。说出的话有种不可违背的意志。 二女愣了愣仍苦苦哀求道:“轩哥哥” 李月轩已心急如焚他厉声道:“你们走不走?” 钟灵秀和秦月儿心里一震看见李月轩那坚定决绝的目光缓缓转身挥泪跑去。 “等等”在二女跑出十几步时李月轩突然唤道。 秦月儿和钟灵秀急忙站定了身子看着李月轩泪流满面。 李月轩心里一阵心疼他走过去轻轻擦去它们脸上的泪珠柔声道:“没有见到我的尸体之前你们不准寻死觅活要好好等我回来知道吗?” 二女一听心头又是一震身子差点站立不住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月轩温柔的在二女脸上轻吻一口笑道:“好了走吧” 秦月儿经李月轩这么一说又不愿走了好在钟灵秀知道事情的严重她一把拉住秦月儿满脸是泪的向村子跑去。 李月轩看着远去秦月儿和钟灵秀舒了口气让自己僵硬的身体尽量放松。脑中开始计较起该怎么拖住这些倭寇。 “哼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转过身来时李月轩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身子迅掩进了一旁的小树林。 第一章 烟雨江南 十二节 温柔乡 佳人梦 风月轩是杭州城也是江南最大也是最出名的一家青楼。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里的姑娘是整个江南最漂亮最温柔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南第一名伶(卖艺不卖身的女子)---黛小楼就在这里。 所以每日到风月轩来的公子才俊络绎不绝而大家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见识一下江南第一名伶的绝代风姿。 黛小楼在江南是一颗明珠她拥有让所有男人着迷让所有女人嫉妒的绝世容颜。见过她的人并不多但大家都知道她有多美。 黛小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她弹得一手好琴和琵琶堪称人间仙乐就连当代乐器第一人有琵琶之王之称的顿仁大师都对她的琴艺称赞有嘉。 佳人如小楼夫复何所求? 风月轩后院的一间秀阁内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描绘一对形如新月的黛眉。眉间荡着一股淡淡的春意妖娆妩媚动人心魄。那顾盼间的风情足以颠倒众生。 风月轩的后院从来都不让男人进入的此时女子却柔情似水的看了眼正躺在秀床上酣睡的男子眼中的温柔可以化去南北极的寒冰。 女子叫黛小楼是江南第一雅人。 黛小楼看着沉睡的男子那俊美得让星月都为之失色的脸庞嘴角泛起一条好看的弧线思绪又飞到了半个月前两人初识的情景。 那是一个雨天江南的雨如少女的眼泪绵绵不息这场雨也已经下了三天了。 路上行人很少整座杭州城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舞纱里。“江南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空气有些清冷黛小楼却选择了这么一个天气踏青。 刚刚游完西湖的黛小楼在两个侍女的陪伴下有些疲惫的回到杭州城两个侍女莺莺雀雀一般聊着今天的看到的美景时不时还逗弄一下黛小楼。黛小楼总是轻轻一笑她的笑如芙蓉出水花苞绽放美得让人窒息。 “小娘子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啊是不是想男人了哈哈哈”突然冲出几个无赖淫笑着阻拦了黛小楼的去路。 “大胆你敢对我们小姐无礼”侍女清菊怒气冲冲的娇喝一声平日那些显贵公子见了小姐都不敢逾礼何况这几个无赖。她天真的以为小姐高人一等眼前这几个低贱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犯她们的。 “清菊不要生事我们走”黛小楼声如风铃悦耳动听她制止正在与那些诬赖争吵的清菊绕路走去。 “哎小娘子怎么就走了大爷可没说你可以走了嘿嘿小娘子模样真俏啊陪大爷去喝两杯吧”两个无赖一闪身又挡住了黛小楼的去路其中一个看似老大的无赖伸出手向黛小楼摸去。 “放肆”清菊一声娇喝。挡在黛小楼身前气得脸色通红。 “***你个小娘皮给老子闪一边去”另一个无赖上前一手紧扯住清菊的手腕往旁边一拉。清菊“啊”一声摔倒在地。 黛小楼黛眉轻皱没有丝毫慌张她身旁的另一个侍女---晚月看着无赖们动手打人顿时慌忙大叫道:“来人救命啊” 冷清的街上人影依稀可见几个他们瞧见一群无赖在调戏一个姑娘心中虽然愤慨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无赖们见没人敢来寻晦气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他们笑得更张狂向黛小楼走去。 晚月护着自己小姐被一个无赖恶狠狠的丢甩出去无赖老大嘿嘿淫笑着一把握住黛小楼的手腕:“小娘子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咱们好好去乐活乐活哈哈哈” “放开我”黛小楼也开始慌张了她没料到这几个无赖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光天化日下调戏自己她使劲扭动着手腕。却无法挣脱丝毫。 “嘿嘿嘿”一群无赖**毕露的看着她笑今日运气还真是不错啊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美貌倾城的大美人。看着黛小楼那略略慌乱眉眼如丝仿佛能勾人魂魄一群心里忍不住开始瘙痒起来。 黛小楼张口咬在无赖头子手上无赖头子痛得大叫一声眼中凶光一闪一巴掌扇在黛小楼脸上直接将他扇飞了出去。 黛小楼趴在地上无力的低着头眼泪簌簌直落:到现在她才现以前在那些公子才俊面前高高在上。被他们捧着宠着。原来都是那些自诩君子的男人的施舍。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他们不会强抢豪夺这会有损他们的名声而眼前这些人却不理会这些他们会用粗暴的手段去获得美人此时此刻黛小楼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是多么无力以前的骄傲和自得原来都是男人馈赠的她深深的为自己感到悲哀。 “啊” “哎哟” “哇” 黛小楼耳边响起几声惨叫便没了动静黛小楼还在哭泣她不服命运的安排但她能改变这一切么? “你没事吧?”一身雪白的长袍出现在他眼前说话的人声音很清澈很动听。她现头上不再有雨落下。 来人蹲在她身前伸出只手出现在黛小楼眼前黛小楼抬起头表情一滞:只见一张从来不曾见过的俊美脸庞一双略带忧伤的星眸他眼中的那份忧伤让黛小楼心里深深一阵悸动。 男子撑着把油纸伞一袭白衫说不出的飘逸灵动。 黛小楼有些羞郝她伸出手搭在男子手上缓缓站起她朝男子感激的笑笑:“谢谢公子出手---恩---” 黛小楼一个踉跄忽然被男子抱入了怀里男子把她抱的很紧似有些哽咽道:“月儿我找得你好苦” 男子正是李月轩此时离倭寇侵袭已过了半月 黛小楼生得一副玲珑心很快意识到眼前这男子将她看成了另一人黛小楼轻声唤道:“公子我不是月儿我---” “不你是月儿你是我的女人”李月轩不可质疑的打断黛小楼那疼爱高兴的样子让黛小楼心里忍不住有些酸酸的想到。他对那位月儿真的好深情啊。虽然被他这么强硬的打断黛小楼却生不出半点恼意脸上偏偏还带着笑意。 “我是他的女人”回过神来的黛小楼看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现在自己真的成了他的女人黛小楼心中的甜蜜让他更显动人。 李月轩悠悠转醒他懒懒的睁开眼睛叫道:“月儿” 黛小楼盈盈走到李月轩身前柔声道:“我在这相公”---几天前黛小楼为了让李月轩开心也为了不让他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该成了黛月儿。现在江南没有黛小楼只有黛月儿。 黛月儿伸出手轻抚着李月轩的脸庞宠爱的笑道:“相公饿了吗?” 李月轩微微笑道:“恩有点月儿你今天好美” 李月轩揽过黛月儿纤细的腰肢紧紧抱在怀里。 黛月儿幸福的靠在李月轩怀里甜甜的笑着…… “月儿过几日我想为你脱籍”李月轩轻抚黛月儿的秀忽然轻声说到 第一章 烟雨江南 十三节 愁断肠 男儿泪 李月轩站立在秀阁的阑珊边看着远处在水雾中隐隐现现的青山思绪不知飞到了何处。清冷的空气点点打在脸上让他一阵清醒那隐现不定的青山似乎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黛月儿刚刚走出门去今天是她十日一次的表演日前来捧场的公子才俊会很多李月轩知道她不喜欢对着别人卖笑但她必须对风月轩的“妈妈”有所交代李月轩虽然很心疼她这样在别的男人面前献艺陪笑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月儿这个名字是李月轩为她改的只因她的样子和另一个女人十分相象---那个女人名叫秦月儿。尽管李月轩十分想把她认做成秦月儿但他也知道黛小楼和秦月儿不是同一个人黛小楼也不可能变成秦月儿。但是几天前黛小楼告诉他说她已经将自己的名字该成了黛月儿时李月轩心里还是一阵波澜。这个月儿不是那个月儿他心里十分清楚。但是他心里又好希望她是那个月儿他心里始终不愿意承认已经失去了秦月儿的事实他宁愿这么自欺欺人的生活下去。 一个月前海宁的小渔村那次倭寇侵袭钟灵秀和秦月儿成了李月轩心里永远的痛。 一个月前 看着钟灵秀秦月儿远去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李月轩急忙闪进了离海滩不远的小树林中他找了个视野清晰的地方隐蔽起来冷冷的看着海滩上的动静。 倭寇一共有大小船只约二十多艘每艘船上有2o多名倭寇船靠岸船上的倭寇如恶狼般涌向沙滩他们有些衣着日本武士服有些却穿着中原的服饰有些甚至穿着女人的衣服。手上拿着的武器也各不相同有锋利倭刀有马叉锤子等等。李月轩冷冷注视着他们的举动和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 片刻所有的倭寇都下了船三五一群在沙滩上集合相互之间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善。其实这些倭寇也是临时集合起来的他们本属于不同的团伙由于这次的行动他们不过是临时组合在一起所以相互之间很多人都并不认识。 这些倭人一个个面目凶恶脸上带着贪婪淫荡的笑容大家都在各自说着话场面显得十分混乱但他们的目光却始终看向一群身着日本武士服的倭寇向是在等待命令。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倭人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煞气逼人。 “他应该就是他们的领了”李月轩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豹子眼神愈冷冽起来。 倭人领冷冷的环视一遍倭寇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倭寇领用倭语大声的向倭寇们叫喊着眼中的**和贪婪一览无余所有的倭寇听得哈哈大笑他们脸上急切贪婪的表情愈热烈仿佛眼前放着无数的财宝了数不清的绝色美女。 贪婪是他们的本性嗜血是他们的招牌这就是臭名昭著的倭寇。 李月轩在现代学过日语那个倭寇领说的话跟现代的日语虽然有所不同但他也听懂了大概。 “畜生”李月轩听得惊怒不已他从倭寇领的话语中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这群倭寇竟是有汉人引到这来的。竟然会有人将自己的同胞主动送到别人的刀下这与禽兽何异?李月轩心里对那些出卖的同胞的人更加痛恨。 李月轩手上紧紧握着一块石头气得手都有些颤抖。 “好了大和的武士们让我们在这个夜晚尽情的狂欢吧去杀光眼前所有的人抢夺他们的女人和财宝大和的武士们出”倭寇领大声叫着所有的倭寇出一阵怪叫开始向前冲去。 “砰” “什么人?”倭寇领耳朵十分灵敏的捕捉到附近有声音响动他满眼凶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不远处的小树林眉头微微皱起。 所有倭寇一听见头领的话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向头领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却现头领满脸煞气的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所有人都向小树林看去。 “你们两个过去看看”倭寇领指着他身前的两名手下冷冷的命令道。 “嗨”两名倭寇向小树林跑去他们靠近林子谨慎的向前移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幽森的林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中却没有任何动静两名倭寇也没再出来。 “怎么回事?”倭寇头领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向周围的手下望去似乎想让他们告诉自己一个答案但他的手下都摇了摇头。 “你们四个再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大叫”头领又指了四名倭寇四人应命而去。 可是四名倭寇也和先前的同伴一样时间过了很久都没再出来。 倭寇领看着那片林子倒吸了口凉气他眼中充满了怒火可是却无从泄。他又转过头看了眼远处隐隐可见的小渔村心里在反复计较着是否先不去管这个林子的古怪先去抢了那个村子再说可是思前想后他还是不敢拿手下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林子中真有什么古怪那他们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哼一定有人在装神弄鬼左英郎你带二十人从左边进去纯二郎你带二十人从右边进去现异常马上退出林子”倭寇头领看着两名年轻的副手冷冷的下达命令。 “嗨” 左英郎和纯二郎各带着二十名倭寇向林子包抄过去他们相互依靠着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响动比之前的同伴更为谨慎小心。人影消失在林中所有人都将心提了起来。倭寇头领的心也不禁提到了喉咙:如果他们再回不来今晚的行动就取消掉一定是有人知道了我们行动的消息。倭寇领心里冷静的分析着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很快他的担心落空了两群倭寇都安然从林中走了出来。左英郎和纯二郎走到领身前回禀道:“领林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先前进去的六人也全部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倭寇头领吸了口气暗暗觉得这事太过邪异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使他顿时冷汗直冒。他看了眼回来的人向两名副手问道:“你们两带去的人可有缺少或者---呃啊----”倭寇领话未说完忽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他背上俨然插着一把倭刀从胸口透体而出。所有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有人暗杀了领我们中有奸细大家杀奸细啊为领报仇”这时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所有的倭寇都听见了。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个倭寇还不明所以就倒在了血泊中。 “杀杀死奸细否则我们就会被奸细杀掉了”又是一声暴喝群龙无的倭寇此刻忽然现身边隐藏了极大的危险开始陷入极度的恐惧和不安中。 “呃” “阿” “噗” 惨叫声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又在人群中向起听上去格外的刺耳让人从心底开始战栗。 倭寇们疯狂了他们不知道奸细是谁在这么黑的夜晚根本无从辩清周围的情形无法知道身边的是同伴还是奸细。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让他们渐渐丧失了理智。 终于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刀光闪现一个惊吓过度的倭寇向身边同伴无情的挥下了屠刀。 “啊” 被同伴的砍死的倭寇惨叫着叫声凄厉无比。 一个血的序章在这声惨叫中正式拉开了帷幕。整个人群开始相互攻杀起来此时倭寇失去了对同伴的信任失去了对所有人的信任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想要活命就必须去除威胁。这是活下去的必须做的。 血洒上了夜空…… 纯二郎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可是他的制止如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他心里也在害怕但他更明白如果让这群倭寇因恐惧而哗变那后果有多严重。当他举起手中的刀准备向身边正在相互攻杀的倭寇挥下以警醒手下时一把利器鬼魅般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亲眼目睹自己的领和副领倒下的倭寇彻底疯狂了那些尚且保持着一点理智的倭寇也疯狂了。他们此刻双眼血红只知道挥舞着手上的武器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狂欢的血腥舞会轰轰烈烈的开始上演了。顷刻间血溅长空染红了沙滩。 左英郎在乱战中被一名倭寇砍下了脑袋那名倭寇双眼通红状若疯狂完全分不出周围的人是谁了。可怜的左英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这名亲兵为什么会杀他。 血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有谬谬数十人慌张的逃上了船离去。 沙滩上摆满了一具具尸体数百人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血水将附近的海水染成了一抹淡红。 李月轩身着一件倭寇的衣服浑身是血他的手轻轻的颤抖着眼神却仍然十分的冷淡他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场面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什么滋味。 昨夜 李月轩在倭寇正要出攻击小渔村时向外扔出颗石头他想引起倭寇的注意和警觉从而拖延时间。 果然倭寇头领听到了响动所有的倭寇不动了。倭寇头领还派了两个人过来。 李月轩利用黑夜又有树木作掩护的优势运用起曾经在父亲训练下的特种兵夜间作战暗杀的手段轻轻松松解决了两人将他俩的尸体用树枝掩埋起来并换上了倭寇的衣服。 第一次杀人的李月轩大口的喘着气他浑身都紧紧的绷着似乎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此时只要稍微露出胆怯他的性命就会留在这片林子里了。 不久倭寇领又派了四人过来李月轩隐蔽了起来在他们四人分开之际悄悄贴上一人在黑夜中用一把从倭寇身上搜到的匕割开了那名倭寇的咽喉这名倭寇根本不出声就没了气息。 李月轩很快又跟进到另一名倭寇身前那名倭寇转身看见来人身着和自己相同的衣服以为是同伴便没放在心上。李月轩走到他身后突然抱着他的头一扭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倭寇应声倒下。另外两名倭寇也被李月轩以类似手法杀掉他们的尸体就地用树枝掩埋掉。 就在他掩埋掉最后一人时左右两边都穿来了重重的脚步声李月轩立即隐蔽起来。 这两群人在林中谨慎的看了看见没什么动静就向林外走去。李月轩眼珠子转了转迅跟上其中一队解决掉走在最后的一人代替他加入了队伍中。 随着队伍来到那名领身前李月轩悄悄移动到他身后。准备侍机下手。当倭寇头领问出:人数有多或有少时李月轩已知道这个头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就在这时将一把锋利的倭刀狠狠的刺进了倭寇领的后心然后乘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际迅混进了人群中并大喊道:“领已死我们中有奸细” 随后李月轩又游移在人群中不定处杀掉两人引起倭寇们的恐慌和混乱。最后他游移到一名试图制止倭寇相互攻杀的小领身后在那名小领挥刀之际将利刃刺进了他的后心。 终于相互攻杀开始了。 李月轩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他将刀丢在地上将林中的那套雪白的衣裳拿在手上到一片干净的海水中洗净了身上的血渍和血腥味换上白衫。一个神仙般的翩翩美少年又回来了他傲然挺立卓雅不凡。仿佛刚才那一身是血手提屠刀的少年根本不存在。 李月轩换好衣服疾步向小村跑去。 然而当他跑到小村时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村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老人孩子妇女倒在血泊中到处都是烧焦味家畜粮食不见了整个村子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死村。 “怎么会这样?”李月轩双眼血红的看着这一切昨夜他一直在为倭寇制造着混乱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安全一颗心高度的集中在倭寇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村子是否有火光此时见到村子这副模样心里一阵抽搐。 “那群倭寇不是已经在沙滩上被消灭了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还有其他的倭寇?”李月轩脑中飞快想着各种可能他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满脑子都是空白。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阵惊醒。朝钟家的茅屋跑去。 钟家的小茅屋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片残亘。李月轩心里像在滴血他双目赤红的翻动着断木焦土。渐渐的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焦木下一个形态老迈的老人。 李月轩眼泪已不可控制的流了下来。他轻轻转过老人的身体却把自己吓了一跳---老人竟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身上传来一阵肉香。李月轩痛哭起来他抱着烧焦的老人悲呼道:“爷爷爷爷~~~~~~~~~” 李月轩痛哭一阵突然意识到还有个人生死未知他急忙放下老人尸体四处疯狂的寻找钟灵秀的下落。他真的好怕找到秀儿的尸体可是他却又非常想知道秀儿的生死。钟灵秀和钟海宁是他到这个世界来最亲近的人。他真的不愿意失去他们任何一个。 寻了一遍并没有现钟灵秀的尸体李月轩暗暗舒了口气:没有找到尸体就不一定意味着死亡总之还有可能活着。 李月轩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将老人的尸体埋在了小茅屋后面的一处空地上恭恭敬敬的作了三个揖然后向秦府跑去。 秦府上也是一片狼籍却没有被焚烧地上躺着很多尸体地上有很多刮痕像是经历过一场打斗。李月轩看了一遍现地上躺着的都是身穿家丁服的尸体似乎其他的尸体都被人搬走了。李月轩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李月轩在秦府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瞧见秦淮玉和秦月儿的尸体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秦淮玉和秦月儿应该没有事只是他们和钟灵秀到哪去了? 他从秦府中找到一些字画和瓷器拿一块布包着。然后离开了小渔村。在附近的当铺中将字画和瓷器当掉了得到银两后李月轩便开始四下找寻钟灵秀和秦月儿的下落。并暗中打探关于村子遇袭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半月前在杭州城他遇见了正被无赖欺负的黛小楼。这个与秦月儿有六七分相象的女子让李月轩不能自己的的抱住了她他好开心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开心尽管他知道黛小楼并非秦月儿但他内心却始终不愿去面对已失去秦月儿的事实他要给自己信心给自己希望。所以他要了黛小楼的身子并让她改名为黛月儿成了自己的妻子。 “秀儿月儿你们到底在哪?你们如果知道轩哥哥在想你们你们就快点出现吧”两行清泪从李月轩俊美无双的脸夹滑落神色凄然。 风有些冷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寒意。远处的青山处水雾更大了但李月轩却坚信浓雾终会散去…… 就在李月轩看着远处的青山陷入沉思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声后传来黛月儿声音有些颤抖的叫道:“相公------”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四节 代妻出场 “月儿”李月轩闻声转过身来现黛月儿在侍女清菊晚月的掺扶下走了进来面显痛苦之色。 “相公”黛月儿又凄然的唤了声更加急切的往李月轩走来。 李月轩急忙迎上去黛月儿松脱开两名侍女一头扎进了李月轩的怀里如归巢的燕雀。清菊和晚月见况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呜呜相公”在李月轩的怀里黛月儿痛苦的表情立马换成了委屈如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女孩向父母诉苦一般眼泪簌簌落下。 “怎么了?月儿哪里不舒服么?”李月轩揽着黛月儿纤细的腰肢温柔关怀道。 黛月儿听得相公关怀心里甜蜜眼泪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说:“人家把脚扭到了” 扭到脚了?---李月轩看着黛月儿那带泪的双眸如梨花带雨说不出的俏丽可人偏偏嘟着张可爱的小嘴面带薄怒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李月轩看着黛月儿柔柔道:“扭到哪只脚了?相公给你看看你这丫头扭到脚而已还哭得伤心害相公还担心半天” 说到后面李月轩已经轻笑了起来。他将黛月儿拦腰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替她脱去秀鞋一双美丽盈盈的玉足呈现眼前。 黛月儿的左脚上微微红肿起李月轩将那只脚轻轻放在手上温柔问道:“是这只么?” 黛月儿有些羞郝的点点头。 李月轩轻柔的为她按摩着受伤的玉足似关怀似责怪道:“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存心让相公心疼么?” 黛月儿甜蜜的看着相公为自己拖鞋按摩脸上染着两朵红云听到相公的关怀轻斥脸上挂满了甜甜的开心的微笑。 “还疼么?”李月轩心疼的问道 “有相公在月儿不疼了”黛月儿俏皮的眨着眼睛看上去说不出的机灵可爱。仿佛一个想要吃糖的孩子如愿以偿一样。 李月轩放下她的玉足坐到她身边黛月儿乖巧的靠进了李月轩怀里抱着他的腰她的脸贴在李月轩的胸口。舒心又甜蜜的笑着。 “相公月儿是天下最幸运最幸福的女子”黛月儿幸福的喃呢一声痴痴笑着。 李月轩环抱住她柔柔一笑。 “月儿月儿”正在两人你侬我侬之时“妈妈”黛红玉急急走了进来。 黛月儿急忙羞郝的从李月轩怀里弹开弄得李月轩啼笑皆非:都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还这么害羞这小妮子实在是让人----喜欢。我们的李相公想起后世当街亲吻拥抱的事来心里有些不岔的想着。 “妈妈”黛月儿恭敬的向黛红玉叫了声。黛月儿是黛红玉一手抚养长大的连姓氏都跟着黛红玉姓两人虽名为主仆却实有母女之情这也是为何黛红玉不让月儿接客的主要原因。 “哎哟我的好女儿你怎么还在这外面都快炸了锅了”黛红玉一脸着急的说。 “月儿扭到脚了”李月轩看着黛月儿听妈妈说起这事面露不喜的表情心中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便主动开口道。 见李月轩开口说话黛红玉不由怔了怔。李月轩他很早就见过了但每次见到他都有种惊艳的感觉。当初见到黛月儿将他带回来时黛红玉颇为惊讶和心动他那无双的容貌和神仙一般脱尘的气质。李月轩是唯一一个一见面就尊敬的叫她一声姐姐的男子这让黛红玉心里一阵激荡。在她知道李月轩和月儿之间男有情女有意后心里也暗暗为自己女儿能找到这么一个良人而开心但是她的心里却总是无法忘记那个一见面就尊敬亲昵的叫她一声“姐姐”的那个神仙少年。黛红玉对李月轩的感觉让她自己也有些茫然但她此刻只能在月儿的身旁默默的注视着他…… 黛红玉看着李月轩眉眼横波。看得李月轩心里一阵慌乱赶忙移开了目光。黛红玉如今三十不到皮肤保养的很好姿色出众与其说她与月儿是对母女其实更像是姐妹。而且她又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对付男人的手段和办法哪是李月轩这么一个才十九的少年能承受的。 “这可怎么办?外面的公子少爷们可都等不急了再一会我们风月轩都得让他们给拆了”黛红玉将李月轩看得面带羞郝后才得意的看向黛月儿换成一副苦脸。 黛月儿十分为难十天一次的表演已经是妈妈对她的特别眷顾了按理她是不能推脱的可是现今她成了李月轩的女人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她心里已将自己看成了李月轩的妻子已为人妻怎么还能抛头露面?这次扭到脚其实也是她故意为之。就是不想出场表演只是她料不到外面的公子哥会这么疯狂。这让黛月儿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汪秋水的眸子求助般投向李月轩。 李月轩见到黛月儿的眼神哪还明白她的无助但是他又不是神仙可以让黛月儿不用出场又不会影响风月轩的名声和收入如果他是美人或许能让外面那些公子少爷安静下来。可是这可能吗?此时他也没了主意。 “美人啊美人如果我是女人倒可以帮忙救救场“李月轩无奈的想着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黛红玉急得一头是汗月儿不去那岂不是存心让别人砸店吗?可是现在月儿脚伤了她又怎么能让一个伤员出去表演? “妈---妈我有办法了你先出去稳住那些人一会我就出去解决问题”李月轩笑了笑但一声“妈妈”却叫得十分别扭。 “你说的是真的?”黛红玉听到那声“妈妈”脸上也闪过一抹怨色片刻而过。她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李月轩。 “恩真的放心吧”李月轩信心十足的说。 黛红玉想了想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好吧那你快些我先出去稳住那些公子哥” 说罢黛红玉急急走了出去。 “相公你真有办法?”在黛红玉出门后月儿向李月轩争大正眼睛问道。 “恩月儿你觉得相公怎么样?”李月轩笑吟吟道。 黛月儿看着李月轩英俊无比的脸庞羞羞道:“相公俊美不凡皓月为之失色气质出尘神仙也不过尔尔” 李月轩依然笑吟吟道:“那你说相公若扮成女儿家如何?” “女儿家?那相公一定是一个倾---相公你你难道要---?”月儿已明白了相公的意图两眼不敢相信的睁得很大。 “恩相公要代妻出场”李月轩淡淡一笑。 “不行相公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大丈夫怎么能为了月儿去做那宵小之事”黛月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李月轩是现代人他本身可没有那些封建的礼教观念。而且他拍过戏做过演员对客串女性角色并不反感因为对演员而言一切都是为了角色而服务的。即便是个女人也不过是演技上的一次自我突破罢了。何况如今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去想其他的办法了。 “月儿这是相公的决定难道就只能让月儿伺候相公相公就不能替妻子分忧么?”李月轩温柔的在黛月儿的耳畔低语黛月儿身子一酥心里无比的甜蜜幸福。 ---能遇到这样体己的良人还有什么可求的? 眼泪从黛月儿眼中落下她紧紧抱住李月轩喃呢一声:“相公” 李月轩含笑轻轻拭去黛月儿的眼泪柔声道:“小傻瓜哭什么来为相公着妆” 李月轩一把抱起黛月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黛月儿轻盈的饿身子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的对视着。 “开始吧月儿”李月轩笑笑道。 黛月儿看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眉笔红纸愣了片刻终于开始为李月轩装扮起来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五节 江南有仙子 风月轩的大堂内已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中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有以君子自居的孔孟门生有肥头大耳的商人富贾。此时此刻这群人很没风度的在大声叫嚣着。把平日的教养全部丢到了脑后哪还有半点公子才俊的样子。 为见佳人面何惜臭声名? 黛红玉在吵嚷声中四处走动着时不时向台下的公子们赔笑告罪一副典型的老鸨样子。但那副美丽的脸蛋却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若不是众人知道她是风月轩的“妈妈”而且今日又是为了黛月儿而来恐怕已有人打起她主意来了。 “哎哟独孤公子您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我怎么敢搪塞你月儿正在打扮一会就出来您耐心等会月儿马上就出来了”黛红玉向着一位面如冠玉神丰俊朗的公子赔笑道神态献媚。 “哼妈妈你也是知道的本少爷平时经常来光顾你们风月轩就是为了能和月儿小姐把酒谈心可是你却阻三阻四今日是月儿小姐的表演日如今时间都过了很久却还不见人出来你这不是把大家当猴耍么?”被叫做独孤公子的青年一脸不悦的看着黛红玉冷声道 “独孤公子你这可错怪我了月儿何时出场表演那都是她自个的决定我哪决定得了啊。独孤公子既然都已经等这么久了还怕多等一下么?”黛红玉虽然身上沾着青楼妓女常见的脾性但在这些自诩不凡的公子面前却始终不卑不亢的含笑而道。 “哼”独孤公子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别过头去。 “当” “当” “当” 正在黛红玉焦头烂额之际一阵悠扬的琴声娓娓传来黛红玉如释重负笑着高声道:“来了来了月儿出场了” 众人一听果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等着佳人出现。 随着琴声一位体态轻盈身材高挑修长的佳人盈盈走来。 佳人眉如新月却略略有些粗浓星目皓齿却英气不俗秋水为神玉为骨一举一动高贵如仙子起舞一颦一笑如百花绽放美的让人窒息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圣洁高贵的气息让人为之一摒。 佳人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一般一袭白袍无风自动美得让人眼迷心乱却又偏偏生不出半点亵渎之心。 “难道传说中的黛月儿竟是这么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一些没有见过黛月儿的人心中开始猜想着只有一些曾经见过黛月儿的人和黛红玉惊讶的张大了嘴。 “哇好美” “黛---黛---黛月儿?” “仙---仙---仙子” 惊叹之声沉静片刻后此起彼伏大家脸上都显现出异样的神采每个人都不忍眨一下眼睛的看着女子。 “好美---”独孤公子自诩江南第一美男子见过的美人不记其数但此刻也不禁迷失的痴呆起来。 当众人都沉迷于眼前女子的美态中时唯有一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姑娘怎么这么面熟?好象在哪见过---”黛红玉虽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月儿但此刻她还是未认出这位姿色与月儿相当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黛红玉看着台上的女子十分潇洒飘逸的坐在椅子上动作说不出的轻灵飘逸就连她这个久历红尘自己本就是绝色的女子也不禁暗暗赞叹。 “她怎么看上去很像一个人---”黛红玉在仔细观察了一阵后脑子忽然闪过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一张属于男人的脸庞。那张脸庞让她心里一动。就在他在猜测之时台上的女子已安坐在椅子上向着下面的众人轻轻一福道:“各位公子官人小女子李可儿有礼了今日月儿姐姐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表演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代替她给大家献艺希望大家能够多多体谅” 说罢李可儿偷偷向黛红玉俏皮的眨了下眼眼睛黛红玉看到她那表情恍然想到:原来真是他。黛红玉心中好笑但肯定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一颗心也放下了。 “这个人真是恼死人了竟然扮成女子出来月儿也不管管他”黛红玉又好笑又好气的想着眼睛却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时李可儿又向她眨眨眼黛红玉想着心事去了反应也跟着迟钝没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想后才恍然立即笑吟吟的跑到台上对着李可儿笑道:“可儿你怎么出来了?哎呀月儿身体不适也不告诉妈妈瞧让大家等得茶都凉了好了好了月儿既然身体不适那你就好好为大家表演一番吧。” “是妈妈”李可儿一口甜美清脆的声音让众人又是一阵心动黛红玉心里也不禁奇怪起来样子可以扮得像个女子怎么连声音连和女子一样了?还这么动听真是怪事了。她却不知道李月轩他爷爷的部队里有一位口技非常厉害的相声演员对动物鸟儿人声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李月轩在一次晚会上见识到了这位演员的表演一时大为喜欢就缠着爷爷跟人家学了三个月几乎已学到了**分本事才出师的所以模仿女子的声音那是不在话下的。 李可儿向台下众人淡淡一笑道:“可儿比不上姐姐琴艺精通献丑了” 此时的台下众人早已被这名叫李可儿的女子迷得晕头转向对于今天是不是黛月儿表演早已抛到了脑后哪还会在乎。一群人热情高涨的高嚷着:“可儿姑娘不必谦虚姑娘神仙般人物即便琴艺不如月儿姑娘在下也深感荣幸” 一群大老爷们俨然变成了李可儿忠诚的粉丝就连一直钟情于黛月儿的那位独孤公子都难以自拔的加入了众人的“粉丝团”中。 李月轩看着台下一群男人用色咪咪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十分的别扭他是个男人虽然为了职业可以去演回女人但心里却不愿别人真把她当女人男人的自尊心始终让她没办法这么坦然的面对这种火热的眼光。黛红玉一直在身旁看着她李月轩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玩味的味道这让李月轩心中更是羞岔仿佛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被一群人盯着一样。但是最后她的责任心还是让他坚持了下来他向台下说了句“献丑后”便准备开始表演。 表演的乐曲曲目李月轩并没有准备黛月儿也没有准备因为她压根就想躲掉这次表演李月轩在出场前才急急想了想以前学过的曲子在双手抚琴之前才匆匆定下了两曲子。 “各位公子可儿今日为大家演奏一新曲名为《枉凝眉》希望大家能喜欢”李月轩想起那出自《红楼梦》深深让他感动过的名曲《枉凝眉》此时便拿了出来救场。 众人一听是新曲个个都眼前一亮要知道在这时一般的曲子都是一些乐理大家作出的青楼女子虽擅弹奏但不擅作曲此刻听这位可儿姑娘竟然弹奏的是新曲人们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曲子应该就是她作的了自然都肃然起敬。 “《枉凝眉》?这曲名以前没有听说过难道他真会作曲子么?”黛红玉听到李月轩一说凭她对乐曲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碍…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李月轩轻灵拨动着古筝的琴弦口中低声吟唱着这悲戚动人的词也渐渐进入佳境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与爱人有缘无份的林妹妹一样淡淡的感伤弥漫在李月轩心头再想起失散的两位未婚妻令他更加惆怅起来琴声变得更为传神。 “好悲戚的曲子好凄惨的词儿好可怜的鸳鸯---这真是这个少年做的么?”黛红玉站在李月轩身边李月轩轻声吟唱的词她也听得清楚此刻也被这么一动人哀怨的曲子感染得心中泛酸眼中也蓄满了泪仿佛随时都会留下。 台下的人在听到这么一曲之后个个都为之一摒曲中的哀怨无奈深深的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再加上“可儿姑娘”动情的弹奏仿佛眼前就上演了一幕情人相隔有始无终的情景。 “啪啪啪”一声响亮的掌声在李月轩弹完后响起众人纷纷侧目现那个自诩江南第一美男子的独孤公子双眼含泪的站在最台前看着台上的佳人大力的鼓着掌。 “好可儿姑娘一曲《枉凝眉》实在是感人肺腑姑娘所吟的词更是悲戚动人可儿姑娘高才在下独孤明拜服了”这位独孤明独孤公子说着向李月轩深深一揖神态恭敬无比。 听得独孤明说起听到了他吟唱的词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暗暗怪自己想的太动情了。竟然忘了身边还有人在。他看了眼身边的黛红玉现她眼中含泪一脸柔情的看着自己李月轩心里一阵悸动不敢再看马上别过了头。 众人听得独孤明一翻深情的大献殷勤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错过了先机一帮人忙高声称赞可儿姑娘琴艺不俗才高八斗。李月轩本还沉浸在伤感的思绪中被他们一闹立即回过了神来忙对众人笑笑道:“公子抬举了可儿琴艺稀松不及月儿姐姐十分之一今日演奏之曲子也并非可儿所作可儿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李可儿这么一说众人倒来了兴趣能做出这么一不凡的曲子想必那人也定是不凡之人古人爱附庸风雅自然想知道这么一哀怨动听的曲子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日后就算在朋友面前也有吹牛的资本。 独孤明依然是第一个朗声问道:“可儿姑娘可否告知大家这曲子是哪位高贤所作小生对如此大才之人向来仰慕的很还望可儿姑娘成全” 众人一听又是这个独孤明第一个出风头恨得牙痒痒但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没人家机灵又没人家英俊潇洒。虽不如人家但也不能让可儿姑娘看轻一帮人又开始起哄着问是哪位高贤所做的曲子。 李月轩一听头就大了这是后世的一曲子做曲的人他也没记住只是当时学过才记得曲谱真让他说出是谁作的曲子他哪说的出来他看了眼台下那些人狂热的眼光心里忽然一横想道:“现在我在这个时代没有名气又没有势力连个家都没有若是想更好的生活下去必须得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曲子是谁创的反正也记不得了就拿来用用吧也算是扬民族文化了希望后世那位大师不要见怪” 想到这李可儿笑道:“此曲是一位名叫李月轩的公子所创可儿听得李公子弹奏过甚是喜爱才从他那求来的词也是李公子所作。” 李可儿这一说台下一片惊奇声李月轩这个名字大家都从未听说过江南什么时候冒出个这么有才的少年才俊来了?众人不禁都对视一眼似乎想问问对方是否知道此人但很明显大家都没听说过。 独孤明疑惑片刻朗声道:“想不到我江南又出了这么一个大才子实在是可喜啊” 李可儿微微一笑道:“公子说的是李公子的确是个难得的大才子” 李可儿这话一说众人忽然心里有点酸十分不爱听眼前的仙子称赞别的男人。独孤明心中更是不岔他一向自负才情虽不能说高绝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长的也是面如玉冠英俊不凡被一群溜须之人誉为江南第一美男子。此时听到佳人竟然赞美起另外一个男子心里哪受得了。张口就说道:“可儿姑娘说的是江南才子如云如那位李公子一般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这曲子是难得的曲子恐怕这个才子却不一定是难得的才子” 李可儿听到别人这么轻视自己哪能忍受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哪受得了别人的轻视作势就要反驳这时一旁的黛红玉忽然笑道:“哎哟独孤公子今日大家可是来听可儿姑娘演奏的不是来谈论什么李公子王公子的我们还是继续听可儿姑娘的曲子吧” 众人一听黛红玉的话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李月轩本想说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独孤明也不想跟一个没见过面的李公子生闷气便笑道:“妈妈说的是倒是小生着相了好那咱们继续听可儿姑娘的雅音” 黛红玉妩媚一笑走到李月轩身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轻声道:“不用和他们生气气坏了身子姐姐可会心疼的” 李月轩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扑通一跳立即缩回那只被握住的手不敢应声。 “嘻嘻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哟快为大家弹奏下一曲吧我的李大美人”黛红玉看着李月轩那女人姿态下害羞的模样心里甚是得意朝着他妩媚一笑。 李月轩听黛红玉一说也醒悟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忙理了理情绪对台下众人笑道:“接下来可儿再为大家演奏一曲新曲名为《二泉映月》此曲也是那位李月轩公子所作”李可儿像是在和独孤明赌气一样特意强调着李月轩三个字示威般看了独孤明一眼。 独孤明和台下众人一听又是李月轩所作的新曲又是一惊难道这个李月轩真是一个不世出的大才?竟然能做出两曲让李可儿倾心的曲子实在是不可小视了想到此众人心中真有些佩服那位叫李月轩的公子来了。那股酸味反而淡了不少。 李可儿开始弹奏起来这《二泉映月》本是一二胡曲是后世一位身在无锡名叫阿炳的街头艺人所做此曲开始并没有名字阿炳称它为“自来腔”他的邻居称它为“依心曲”后来是杨荫浏、曹安在录音时联想到无锡的著名景点二泉”而命名为《二泉映月》的。 这乐曲自始至终流露的是一位饱尝人间辛酸和痛苦的艺人的思绪情感以及无与伦比的深邃意境。是后世一曲十分著名的曲子此刻让李月轩用古筝弹奏出来更显悲怆。 一曲又终众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都回味在曲子的意境中。黛红玉一日之内连续听了两曲曾未听过的又如此经典的曲子心里着实有惊又喜特别是她知道这曲子是眼前这位神仙般少年所作心中更是难以平复。她看向李月轩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深情。 独孤明也不做声了他闭着双眼细细品位着良久才轻叹口气笑道:“那位李公子真是高才独孤明实在是不自量力竟然还敢取笑他可笑啊” 独孤明自肺腑的一句赞叹让大家也回过了神来一群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那位李公子的才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月轩见大家都服气了心里也小小得意了一把虽然这两曲子都不是他作的但起码都是通过他的手弹奏出去的他自然希望听到大家的夸赞何况他还有借用别人的作品为自己打下名声的打算此刻听到大家赞服的声音心中自然高兴。 他的表情落在身旁的黛红玉眼里黛红玉自然知晓。黛红玉露出个迷人的笑容走到李月轩身前对着台下众人笑道:“好了今日可儿为大家演奏了两曲已经累了可儿姑娘要休息了大家都各自去乐和吧” 大家都知道风月轩的黛小楼(改名前)有个规矩每次出来表演不会过两曲子今日虽然是可儿姑娘代替出场但始终也得按黛小楼的规矩办。 李可儿听黛红玉说起可以休息了心里一松忙起身福礼道:“可儿告退了” 众人本还想再多留她半刻一群人正想冲到台前不料这时周围忽然走出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把他们都缠上了。 “哎哟杨公子怎么见到了可儿就忘了人家你这没良心的” “黄公子奴家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一阵莺莺雀雀的叫声立时在大堂中响起黛红玉立即将李可儿拉着往阁楼走去。独孤明本想跟上去这时也被三个姑娘给挡住了。独孤明看着李可儿纤美的背影一阵出神最后无可奈何的收回了目光急急走出了风月轩。 李月轩可能自己也不会意识到因为他这次男扮女装的表演在江南留下了一段久久被人乐道的佳话大家都知道了江南有仙子仙子名可儿大家同时还知道了一位曾经从未被人提起但却才情高绝作下《枉凝眉》和《二泉映月》的神秘男子----李月轩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六节 心事 终于完成了任务李月轩轻轻吐了口气向黛红玉恬淡一笑用本来的声音道:“谢谢姐姐” 黛红玉听他变回了男子的声音不禁又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现眼前这个这个男子着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是男子时是一个俊美无双的才俊装扮成女子竟也是颠倒众生的仙子他到底心思是怎样的?为什么可以这么随便的转换这两者之间?黛红玉不禁有些奇怪的想着。 “你还和我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了不过月儿怎么会让你装扮成女儿家出来你们两真是爱胡闹”黛红玉思绪片刻后嘻嘻笑道看上去没个正经。 李月轩仍然恬淡一笑向黛红玉道:“都是我出的主意不关月儿的事姐姐如果要责怪就怪我好了” 黛红玉瞧着李月轩那略略皱起的眉头似乎很怕自己责怪月儿的神情心里没由来一阵不快一股酸味弥漫心头。 “我是怎么了?怎么嫉妒起月儿来了醒醒醒醒”黛红玉努力定了定心神现自己竟然这般想法心里又慌又乱。 李月轩见她一直不肯说话还以为她心里不肯作罢又说道:“姐姐你真生气了?” 黛红玉忙回过神来讪讪笑道:“我哪舍得生你和月儿的气呀好了忙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你先回阁楼去吧月儿一定也在等着你了。”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开怀道:“是姐姐” 说罢李月轩提起拖地的裙摆向阁楼小跑而去。 黛红玉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背影一时心里百种滋味竟看的痴了…… 独孤明匆匆跑出了风月轩往家中赶去。 这时独孤府上一群下人被一个人追得到处乱跑管家独孤云看着一群惊慌无措的下人四处藏躲心里又好笑又无奈即便是他此刻也不敢去触那位“小祖宗”的霉头。 正在独孤云摇头晃脑之时一声娇喝传来:“不准跑快告诉我我哥去哪了” 独孤云一听见声音脸色惨变道:“不好这个小祸害来了还是快闪先”说罢独孤云偷偷摸摸向后院走去。 正当独孤云一走一个妙龄女子已经提着跟小木条从一个转角处跑了出来。 一群人哪敢停下来看着那个手里提着一跟木条的小煞星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姐你饶了我们吧少爷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啊。”一名家丁一边跑一边回头向少女说道。 “哼少骗我。我大哥一向最喜欢和你们这些家丁混在一起他要去哪会不告诉你们?快说否则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少女似乎很恼怒木条在空中虚舞了几下把前面跑的那几个家丁吓的一下又加快了度。 “站住你们这些恶奴快站住”少女一见威胁不成更加气恼棒子更是急舞着仿佛一个修罗魔女一样。 “不站站住就没命了”一群下人大叫着谁也不肯停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正在一群人你追我赶之时一个人已经走进了大门。 一群下人像见到了救星马上跑那那男子身边大喊道:“公子救命啊小姐要杀我们” 进来的男子看着下人们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解的问道:“玉儿怎么了?” 正在他说话之时那名少女已跑到了跟前喘着气看着男子恼怒道:“大哥你跑哪去了?” 男子脸色尴尬的看了看少女讪讪笑道:“大哥自然是去做自己的事去了还能胡乱跑么?” 少女“哼”的一声不信道:“听说今天是黛小楼的表演日大哥不会是去给人家捧场了吧?” 男子听得脸色一变他不是刚从风月轩跑回家的独孤明又是谁独孤明听到小妹猜中了心事心中慌乱忙笑道:“玉儿你这是什么话大哥是那种玩胯之徒么?” “这可难说了”独孤玉嘿嘿一笑甚是狡猾。 独孤明看着妹妹那狡猾的笑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曾几何时只要这个小妹一露出这种表情就一定有倒霉的事生。独孤明警觉的看着她陪笑道:“玉儿你别老问大哥了对了你找大哥有什么事?今天你不是说要去找嫣儿玩耍么?怎么还在府中” 独孤玉听到大哥提到嫣儿忙正容道:“嫣儿姐姐今天要到咱家来所以我就不过去了。大哥。你和嫣儿姐姐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今天嫣儿姐姐要来你还跑出去也不去接接人家你对得起嫣儿姐姐么?” 得又开始了。这个小妹老是喜欢把自己和嫣儿撤到一块从小玩到大怎么了?青梅竹马怎么了?难道就非要成亲生子么?独孤明一听就知道独孤玉这么大动肝火追着下人到处跑追问自己下落的原因了他心里真是又气又无奈自己和嫣儿是玩伴这是事实也只有这个事实嫣儿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喜欢嫣儿这是两人都明白的。可是最不明白的反而是自己这个一向无法无天的小妹真是让人头疼。 “玉儿我和你嫣儿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就别操心了大哥还有事先回房了一会嫣儿来了你再通知我”独孤明知道和独孤玉讲道理是讲不清的索性不提了直接闪人。 独孤玉一听大哥的话立即就痛心疾的道:“大哥……哎……大哥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勒……大哥” 独孤玉话还没说独孤明已拔腿就走了。根本不给他再次言的机会。独孤玉尾随他身后一直不停的说着:“大哥你去接嫣儿姐姐呀嫣儿姐姐可是我们独孤家未来的媳妇呢” 独孤明一句话也不说走到房中直接把门一关。把独孤玉挡在了门外。 一群下人看着小姐终于走了纷纷舒了口气这小煞星真是折腾死人了。平日就作威作福净想些奇怪的点子捉弄人烦死人了可是人家是大小姐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哎苦命的最终还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风月轩阁楼里 李月轩已经脱下了一身女子的装扮变回了那个俊容无双貌冠天下的“小神仙”。黛月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甜甜的笑着。美丽不可方物。 “相公刚才你弹奏的第一曲子是你创的么?”黛月儿轻轻甜声说道眼睛深情的看着李月轩。 李月轩淡淡一笑道:“恩月儿也听见了么” “是啊刚才月儿一听是相公弹奏的新曲子心里高兴极了以前月儿都不知道相公还会做曲子那曲子好悲怨听得月儿眼泪都流了出来”黛月儿说着幽幽一叹似乎又回想起了那曲感人悲怨的曲子。 “傻瓜哪有这么多眼泪以后相公可不要再看见我的小月儿流泪相公要看见每天都开心的月儿。”李月轩轻轻一笑用手刮了刮黛月儿的鼻子。 “嘻嘻有相公在月儿一定每天都很开心”黛月儿俏皮一笑紧紧将脸贴在李月轩胸口。 李月轩将他搂得更紧温柔一笑。 “对了相公的那新曲可有名字了么?”黛月儿忽然抬起头看着李月轩柔声问道。 李月轩点点头说:“有了叫《枉凝眉》月儿看可好?” “《枉凝眉》?名字也这般悲哀吗?相公月儿喜欢这曲子你可以教给月儿吗?”黛月儿有些忧伤的笑笑看着李月轩 李月轩自然应允他笑道:“自然可以拉相公还有词月儿要听么?” “真的吗?相公真是个大才子”黛月儿心里一惊现相公原来是个胸怀大才的大才子心里又激动又骄傲她骄傲无比的看着自己的相公痴痴笑着。 “呵呵相公哪是什么大才子不过就是随便做的罢了相公给你吟一遍可好?”李月轩笑笑道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这始终是别人的东西被自己拿来用了还这么大义禀然实在不是李月轩的作风。 不过黛月儿可不知道这些一听见相公要吟词哪有不愿意的忙点点头道:“好啊月儿要听相公吟词” 李月轩看着黛月儿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心里不禁又想起了至尽仍无音信的秦月儿和钟灵秀一时心里惆怅入情入景吟道: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碍…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独孤府 独孤明伏在书桌上看着自己刚刚做好的画一时痴呆如醉。 “可儿姑娘……”看着画上那仙姿曼妙的女子独孤明痴痴的低叫道。 画上的女子一身白衣风姿卓越冰肌玉骨秋水为神于为骨如九天之上仙子一般圣洁高贵美丽不是那李可儿又是谁? 独孤明看着李可儿的画像半晌回不过神来心事又飞到了刚刚见到李可儿的情景。 佳人如梦有缘想见无缘相交心岂无憾?独孤明的心事谁又能理解? “哇大哥这女子好美她是谁啊?”正在独孤明呆之际一声清脆的叫声在他耳畔响起 独孤明立即回过神来转过头这时他才现身后已经站着了两人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七节 青梅竹马 嫣儿玉儿你们怎么进来的?”独孤明看见身后的两明少女一时有些愣了看着两人不禁错愕的问道。 独孤玉像是没有听到大哥的话依然盯着画看着过了片刻才微微皱着眉头的看了眼身边叫嫣儿的少女。 嫣儿全名赵嫣儿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冰肌如雪身着一身淡黄色的宽大的长衫看上去端庄素雅清新脱俗让人瞧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 嫣儿也在看着这副画她瞧了一眼便被画中女子那凡的气质所吸引了对于独孤玉的眼神反而没在意。 “这下可糟了大哥痴迷那个黛月儿不说如今竟然又冒出这么一个仙子一样的女子。看上去竟比嫣儿姐姐更好看真是恼死人了。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偏让大哥遇到了”独孤玉看着嫣儿原来是在比较画中女子和她之间的优劣但是她却不知道独孤明在画此画时完全是将心中最美好的可儿画了上去。其风貌韵味实在比真人更加动人。 嫣儿看着画中的女子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她凝视片刻现在画象边上还有用楷书写的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嫣儿看了看嘴中轻声吟了出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碍…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吟到最后心里没由来一阵悲凉她看了眼独孤明道:“独孤哥哥这词是你作的么?” 独孤明正为自己的小秘密被别人窥见而窘此时听嫣儿问话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笑道:“不是词是一位叫李月轩的人作的只是这词我却是从画中的这位姑娘口中听到的” 独孤明说着不禁又深情的看了眼画中的李可儿。 赵嫣儿看得真切她自然猜到了独孤明的心思她看了眼画中那个如仙子一般动人的女子向独孤明问道:“不知这位姑娘独孤哥哥何时认识的还从人家嘴里听到了这么一词恐怕关系菲浅吧” 独孤明一个寒蝉笑道:“这个我今天是在……恩……” 独孤明“恩”了半天也没下文独孤玉见大哥尴尬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大哥一直说她不懂事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自己比谁都懂事(自以为是汗)大哥和嫣儿姐姐之间肯定感情很深厚的可是他们谁也不承认真是恼死人了偏偏大哥还喜欢流连那些烟花之地更是让恼火。而她心中早已将大哥这个青梅竹马的嫣儿姐姐当成了未来的嫂子她从爹爹那里听到消息似乎也有这种想法。这让独孤玉更加高兴恨不得立即让大哥和嫣儿姐姐成亲才好。像嫣儿姐姐这样长的又好看又温柔又有才华的女子大哥修了三世的福才求到的怎么一点也不紧张珍惜勒?独孤玉想着就来气。 独孤玉清了清嗓子笑道:“姐姐大哥是做梦遇到的他在梦中遇到一个仙子向他吟了一词心有所感才将那仙子的画像和词写下的” 独孤玉实在很有撒谎的潜质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忽悠人的本事实在比他大哥要高得多了。 独孤明一听哭笑不得他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个小妹也真是笨替大哥想个借口也不用扯得这么荒诞呀刚刚我才说过这词是一个叫李月轩的作的现在又说是做梦听到的。谁信啊?何况嫣儿从小就学习各种学问论本事比我还高你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来说事她会信才怪。独孤明看了眼赵嫣儿憨厚一笑也不说话。 赵嫣儿看着独孤玉看她一副诚恳认真的模样心里竟信了几分对那李月轩三字反而没太在意毕竟神鬼之说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不可违抗的精神枷锁宁可信起有不可信起无嘛。 “是吗?那倒是可惜了嫣儿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呢?独孤哥哥若是看上人家了也好找人上门说道说道总比跑去一些烟花之地荒度年华要好得多了”赵嫣儿笑了笑似乎又些失望道。 “呵呵嫣儿说的是若是真有这么个女子恐怕天下间没有哪个男子不心动只可惜了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如何配的上她”独孤明想起在风月轩李可儿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就匆匆离去心里一时惆怅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悲凉。 “大哥若说仙子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还去求那些莫须有的仙子做什么?我看啊嫣儿姐姐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仙子了”独孤玉看大哥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心里就来气她强忍着怒气笑道。 独孤明真有种想掐巴死这妹妹的念头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自己跟嫣儿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根本不是相互喜欢的情侣她怎么老听不懂勒。真是比街上的媒婆还让人心烦。 独孤明白了小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大哥和你嫣儿姐姐情同兄妹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赵嫣儿被别人当众这么一说脸上也不禁有些羞涩她对独孤明虽然没有喜欢的那种情意却始终是一直陪在身边的男子那中被他关怀保护的感觉让赵嫣儿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似乎就像大哥对妹妹的关怀一样但每次在家听父母提起独孤明那异样的神采赵嫣儿心里也会稍稍加心跳。 赵嫣儿瞪了独孤玉一眼轻斥道:“玉儿可不要再胡说了姐姐与独孤哥哥情同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独孤玉见两个当事人都否认了自己的一片好意心里略有不岔不服气道:“可是我听爹爹说过以后嫣儿姐姐要嫁给我哥哥的可是我看你们之间老是若即若离所以才忍不住想帮帮你们嘛你们还怪我” 独孤明和赵嫣儿听独孤玉这么一说同时脸上一热。原来这事两家已经达成了共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双方父母都有意结亲恐怕真要……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十分的复杂…… 风月轩阁楼里。 李月轩将《枉凝眉》和《二泉映月》的曲谱教给了黛月儿黛月儿对琴乐天赋极高李月轩只是教了一遍她便学会了。这不禁让李月轩也暗暗惊奇。 李月轩看着双手轻轻弹奏着琴弦的黛月儿心里有种教人授业的成就感他含笑道:“月儿真是聪慧过人一教就会相公都替你骄傲” 黛月儿停下动作含情脉脉看着李月轩道:“都是相公教的好” 李月轩淡淡一笑伸手拉过黛月儿的小手黛月儿顺势起身依在了李月轩的怀里李月轩搂着黛月儿那柔若无骨的身子闻着她身上那醉人的清香忽然温柔道:“月儿委屈你了等过些日子找到了秀儿和月儿相公就和你成亲给你个名分” 李月轩说着眼神慢慢忧伤起来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停止打听钟灵秀和秦月儿的消息青楼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但正因为这里三教九流都有反而更容易打听到消息在黛红玉的帮助下他已知道了秦月儿的父亲秦淮玉本是在京城当着官不知为何到了浙江来。李月轩也不明白为什么秦淮玉一直都不肯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身份。但是李月轩心里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秦月儿和钟灵秀的下落。 黛月儿这么一个玲珑的人儿怎么会不知道相公的心思她在李月轩怀里依得更紧轻声道:“相公月儿不委屈只要相公开心月儿就算一辈子都不要名分都没关系月儿只想一辈子都这么陪着相公” 李月轩心里实在是有些感动和惭愧到目前为止他都始终将眼前这个黛月儿和秦月儿混在了一起他有时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爱过去的秦月儿还是在爱一个秦月儿的影子他心里真的觉得对不起眼前这名美丽可人的姑娘这些日子要不是她细心照顾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没有勇气再继续坚持寻找下去了……然而自己却那么无耻竟将她当成了一件替代品。李月轩心如针扎他张开双手环抱住黛月儿心痛道:“月儿对不起相公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黛月儿心中李月轩就是她的天他的一切没了李月轩她也不会再有生活的乐趣此刻听得李月轩的承诺只觉得这么多天自己对他的爱有了回报一颗心喜得有些让她身体微微颤抖。 “相公”黛月儿激动之下一行清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看着李月轩喃呢一声。 “傻瓜相公不是才说过吗?以后不要看见月儿再流泪相公要看见一个开心快乐的月儿笑笑给相公看看。”李月轩温柔的替黛月儿擦去眼泪柔声笑道。 黛月儿十分听话的嫣然一笑含泪的双眸如梨花带雨妩媚美丽又清丽可人让李月轩不禁也瞧得一窒。李月轩轻轻抬起黛月儿的下巴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心跳莫名一阵加快仿佛见到了暗恋已久的少女一样紧张完全不像一个已和别人做了夫妻的男子。 “月儿你好美”李月轩温柔的吐出几个字神情也变得更加温柔。 黛月儿让相公这么瞧着俏脸绯红一颗心也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直跳此刻听得相公一句温柔蜜语只觉得骨头都酥了浑身竟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月轩瞧着黛月儿那可人的模样一时口干舌燥身体也开始热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向黛月儿透着迷人光泽的嘴唇探了过去深深吻住。 黛月儿身子一震犹被电击一般着了迷一样任由李月轩的舌头伸进了嘴腔中。 两人深吻着直到感到呼吸有些不畅才放松开了对方。 虽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可是当初李月轩月黛月儿交融之时完全是一种畸形的心理作用下产生的黛月儿对李月轩的情意毋庸质疑但那时的李月轩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精神依靠一个支柱点却没有什么真情实意而此刻却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情投意合的相吻那种感觉毕竟不是之前所经历过的两人都觉得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膨胀似乎要将自己撕碎…… “月儿”李月轩双眼开始迷乱他看着黛月儿呼吸微微急促神色期待的说道。 “相公月儿今生今世都只属于你”黛月儿此刻脸上仿佛可以滴出水来一汪秋水般的眼睛满是火热。 李月轩听得示意一把将黛月儿抱起急急向床边走去。很快阁楼里传来一阵**的呻吟空气中充满旖旎的氛围。 在黛月儿房间的门外一个身影浑身在颤抖着她缩回正要敲门的手呆若木鸡过了片刻她深深的看了眼房门一脸凄苦的转身走去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十八节 独孤明来访 一夜**李月轩舒心的趟在宽大的秀床上一双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房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心情非常好。 一旁黛月儿还在沉沉睡着李月轩瞧着她那可人的睡姿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将薄薄的丝毯往黛月儿身上笼了笼。 “我真的喜欢上她了两个月儿却都一样的迷人呵呵天意吗?”李月轩颇为俏皮的想着完全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天已经渐渐亮堂起来光线透过窗户射入了房中李月轩想着日后遇到了秦月儿和钟灵秀与她们和眼前的月儿一起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等老了的时候再给自己的孩子们讲当初自己和她们相遇相爱的事一定也很有趣吧。 “一定要找到月儿和秀儿”李月轩心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时自信满满。 正在这时黛月儿轻声喃呢一声微微转醒。 李月轩回过神忙低下头向黛月儿温柔一笑道:“醒了月儿” 黛月儿争开一双美丽的眸子看到李月轩俊美无双的脸庞一时心甜如蜜俏脸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片红云。 “恩相公”黛月儿轻声回道嫣然一笑。 李月轩替黛月儿理了理额头紊乱的头笑道:“时辰还早再睡会吧” 黛月儿摇摇头甜声道:“不了相公都醒了月儿才不要再睡了” 李月轩宠爱的刮刮黛月儿的挺俏的鼻子笑道:“那咱们起床吧去吃些早点可好?” 黛月儿哪会反对李月轩说出的话在她心里比圣旨都还要管用黛月儿温顺的点点头忙起身穿戴好衣服又温柔的替李月轩着衣李月轩本来很不适应这样被人服侍着穿戴的感觉很像小时生活不能自理时的样子可是他几次露出不乐意的表情时黛月儿总是哭哭啼啼说自己是不是嫌弃她经过几次这样的情况李月轩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时代女子对男子着衣实在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不让对方服侍反而会让对方想岔了。于是尽管很不习惯李月轩也开始让黛月儿帮她穿戴。此刻倒已经越来越习惯了。 穿戴好两人走出阁楼往后堂走去后堂是用膳的地方当然也只有黛红玉和黛月儿能去风月轩的其他姑娘一般都有自己吃饭的地方。 李月轩牵着黛月儿刚刚走进门已看见后堂的雕花木桌上已摆放好了各种早点却不见一个人。 李月轩看着桌上的早点与黛月儿对视一眼露出个疑惑的表情。 黛月儿愣了片刻马上醒悟道:“这一定是妈妈准备好的相公咱们先坐下吧妈妈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正在黛月儿话音刚落身后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黛月儿回过头高兴的叫道:“妈妈早” 黛红玉见到李月轩和黛月儿忽然一愣片刻后立即笑道:“你们两人怎么起这么早现在才卯时怎么不多睡会?” 黛月儿昨日被相公真情爱护心情大好此时见妈妈问起早早起床的原因不禁又想起昨夜的旖旎一张俏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 黛月儿扭捏的看了眼李月轩向黛红玉低声道:“相公说要起床了所以月儿就起了” 李月轩看着黛月儿那羞涩的模样一时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喜爱她拉了拉黛月儿的小手对黛红玉道:“是啊姐姐今日天气很好所以就早点起了” 黛红玉看着小两口那甜蜜的模样心里一阵凄苦。昨夜你们做了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哎何必又要在我面前这么亲热。 黛红玉淡淡笑了笑道:“正好我准备好了早点你们也一起吃点吧我再去拿两双碗筷来” 黛月儿忙拉住黛红玉的手娇声道:“妈妈让女儿去吧你先休息着” 说着黛月儿看了眼李月轩作势就要走去。黛红玉忙阻止道:“月儿你还是多陪陪月轩吧妈妈叫春兰拿来便是了不必你亲自去” 李月轩在旁边一直静静的瞧着两母女对话他刚才就现今天黛红玉精神似乎不太好脸上满是倦容眼下还有一圈醒目的黑眼圈看样子昨晚应该没睡好。 “姐姐你还是让月儿去吧你一个人管着我们这群人吃喝拉撒已经够辛苦了。让月儿帮帮忙她心里也舒服些”李月轩对着黛红玉笑笑温言道。 听到相公又叫妈妈姐姐黛月儿心中微微有些别扭。当初李月轩叫黛红玉姐姐时黛月儿和他还不是夫妻可是如今都成了夫妻李月轩却依然叫着姐姐那他岂不是变成了黛月儿的哥哥?虽然黛月儿也与相公提过应该该口叫妈妈只是妈妈这个词对于一个现代的人来说实在过于重要怎么可能随便叫别人况且这个女人只有三十不到。叫姐姐正合适叫妈妈才觉得怪怪的。李月轩是怎么也不会改口的黛月儿无奈也只要由着相公了。只好各叫各的了。 “是啊妈妈女儿去去就来”这次黛月儿不由黛红玉再说什么便往外走去。 黛红玉似乎没有去阻止的意思她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李月轩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开心的笑意。 “亏得你还没忘记我哎罢了就是这样天天看到你也知足了我不堪的过往悬殊的年龄又怎么配得起你这么一个神仙般的少年”黛红玉听得李月轩一句体贴的话一时心里暖烘烘的将一直耿耿与怀的心事反而看得开了。 昨夜 本想去月儿房间看看李月轩和女儿的黛红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中两人的蜜语刚抬起准备敲门的手在那刻竟怎么也落不下去了她心里百种滋味又想听又怕听的站在门口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两人互表衷肠后传来的一阵**的呻吟才心头一冷。万念具灰的回到了房中然而回到房中后依然展转难眠脑中总是挥不去两人欢好的声音。直到天亮了才现已过了一宿便愁闷的起身准备好了早餐。但李月轩与黛月儿房中那欢快满足的呻吟声却始终挥之不去。心中烦闷不说身体竟也起了反应这让黛红玉又气又恼她这个年龄始终是虎狼之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黛红玉刚刚准备好了早点突然想起还有些是要和姑娘们交代一下正从大堂回来就看见李月轩和黛月儿站在门口心里没由来一紧。当看到黛月儿甜蜜的模样心里酸酸的嫉妒得要命。再看李月轩竟然一直没看向她问好心中更是冰冷凄凉。此刻听得李月轩一句关怀心中竟无比舒心将之前的嫉妒和不快都冰释了。 “姐姐咱们进去坐着等月儿吧别站在这了”李月轩可不知道黛红玉的心思他对黛红玉除了尊敬就是佩服了。一个女人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世界里还能开这么大一家妓院养活这么大一帮子人并且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不容易。尽管黛红玉平日喜欢调戏一下自己不过李月轩并没在意他知道黛红玉是从风月场打滚过来的有这种习性是难免的。 黛红玉听见李月轩温言让自己进屋心中甜意更盛一双媚眼又习惯性的向李月轩投了过去李月轩最怕的就是这个姐姐一双迷人的电眼那股子媚态实在比现在他所见过的所有电眼美女都要厉害。 李月轩装做看不见轻轻偏了偏头不去看黛红玉脸上依然带着好看温柔的微笑将黛红玉迎进了后堂。 “我真的老了吗?哎”黛红玉瞧着李月轩总是躲避着自己一时心里又有些凄凉的想着在明代一般人家的女子一般是14至16岁之间就要嫁人了虽然大明律规定女子十六岁才能出嫁但因为在民间百姓的生活很拮据养活子女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早点嫁人的话对于家庭来说会减轻很多负担。这并不是古代的女子比现代的女子更加早熟其实很大程度是生活所迫只不过时间长了这种“早婚”现象反而成了一种潜在的规矩所以一个上了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实在已经快有做祖母的资格了。 尽管黛红玉保养有方依然美艳动人但是心里上却始终没办法释怀自己的年龄---只是她却不知道对于李月轩来说二十六七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龄他叫黛红玉姐姐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取悦她而是心里正把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子当成姐姐。 黛红玉心中忧愁着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愁色李月轩余光刚好瞟到心里更为确定这个姐姐有心事昨夜没有睡好现在又是这副神情实在没办法不让人去想她没有心事。 李月轩十分认真的用瓷碗盛了碗粥递给黛红玉淡淡笑道:“姐姐你先吃着看姐姐神色憔悴眼圈略黑想是昨夜没有睡好吃了早点姐姐再去睡一会可好?”李月轩将粥放在黛红玉身前似是十分随意的向黛红玉说道。 黛红玉忽然身子一个轻颤凝视着李月轩眼中似有些晶莹。 “这个害人精怎么一时又对我这么好莫不是故意来戏弄我吗臭李月轩恨死你了”黛红玉听李月轩一句关心心中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一时惆怅不已仿佛又看见了希望仿佛又依然没有希望。 李月轩看着忽然含泪的黛红玉心中忽然一阵慌乱忙关怀道:“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那别吃了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 哪是身体不舒服恐怕是太舒服了被中意的人一句关怀就算真有不适恐怕也好了。 黛红玉现自己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忙擦去。对着李月轩笑笑道:“没事有些灰尘飞进了眼中不碍事” “哦”李月轩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露齿笑笑。 黛红玉没有动身前的粥她此时哪有心思吃早点从昨夜到现在大悲大喜心中早就乱了。 黛红玉一双媚眼在低垂片刻又情不自禁的向李月轩看了过去没想她刚一抬头现李月轩正好奇的在打量着她黛红玉没由来一羞立即又低下了头。这个在青楼打滚多年的“妈妈”似乎又有了少女时的那种青涩娇羞。 李月轩本是想看看姐姐为什么一时高兴一时哭的所以忍不住就打量起她来了谁知道她忽然抬起头来还一副这种神态让李月轩不禁也有些尴尬。 一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黛红玉低垂着头如一个羞涩的小女孩李月轩则偏着头看向一旁的一株盆景。 “相公妈妈你们怎么了?”正在两人都在尴尬时黛月儿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人。 黛红玉忙收拾起那副小女孩姿态马上变成一副“妈妈”的模样。看得李月轩暗暗匝舌心中莫名想道:姐姐真是我的偶像这种演技当个影后都不为过。 “没事月儿碗筷拿来了?”黛红玉如为人母亲般慈爱的看着黛月儿神态端庄与刚才还在向李月轩直抛眉眼的女子恍如两人。 “拿来了”黛月儿见妈妈说没事便没再去追问她看到黛红玉身前已盛好了碗粥便径直走到李月轩身前甜声道:“相公帮月儿拿一下嘛” 李月轩忙起身从黛月儿手中接过碗块放在桌上。黛月儿额头上微微渗些汗渍用手轻轻擦了擦。口中也粗粗喘了几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李月轩看在眼里温柔笑道:“月儿平时都不锻炼身体吗?怎么走这么一小段路都喘成这般模样” 黛月儿俏皮的吐吐舌头道:“月儿平日有很多事要做光练琴都要花去很多时间哪有时间去锻炼身体而且刚才月儿可是小跑过去的自然会累些了” 李月轩瞧着月儿那俏皮的模样一时好笑问道:“为什么要小跑勒?莫不是我们的小月儿已经饥肠辘辘了?” 黛月儿一听自然知道相公在和自己开玩笑像黛月儿这么一个玲珑的人儿心头一转忙柔情似水的看着李月轩缓缓道:“月儿饥肠辘辘都无所谓只是月儿怕饿着了相公罪过就大了所以才小跑去的” 瞧着黛月儿说的认真李月轩自然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李月轩含笑盛了一碗粥送到黛月儿身前道:“是辛苦娘子了相公谢过” 黛月儿欢喜的接过粥嘻嘻一笑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妈妈正闷着头大口大口的喝着粥仿佛在和谁赌气一样。 早点在两人一阵闹笑中结束。 李月轩拉着黛月儿向黛红玉告了个罪便往阁楼走去。 回到阁楼李月轩站在窗口看着已初现晴朗的天空一时心情大好想着月儿表演日已过平日练琴也因为姐姐疼爱而不用像从前那般时间长了再遇到这么好的天气是不是该出去玩一下勒。来到风月轩这么久终日都在阁楼里几乎都没有出过门。心里确实也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黛月儿此刻已经将饰穿戴整齐俨然一副少*妇模样。她盈盈走到李月轩身后从身后环抱住李月轩吃吃一笑道:“相公在想什么?” 李月轩任由她抱着仰望着天空露出个灿烂的微笑道:“相公在想今天咱们出去玩一下可好?” “好啊月儿自从遇到相公后也很久没出去游玩过了”黛月儿始终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爱玩的心性虽然比现代的女孩来说已经少了很多但依然不可能磨灭。 李月轩转过身见黛月儿信欣喜的模样也知道这几日确实都被闷坏了他温柔笑笑道:“好了咱们这就出门吧。早上空气很好而且不容易被人现如果让人知道我们江南第一美人跟着一个男子外出恐怕咱们哪也游不了了” 李月轩俏皮笑笑黛月儿知道相公的话中意思。平日自己出门肯定会被不少人骚扰不管是垂涎自己美貌的公子们还是地皮无赖都是一样。 黛月儿笑笑道:“是听相公的只是相公现在这身装扮怎么出门嘛月儿替你再换身衣裳” 李月轩听黛月儿一说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自己身穿的衣服一时有些尴尬李月轩此刻穿的是一身贴身的丝袍外面披了件外套而已用现代的话来说他穿的是:睡衣。这种装扮怎么能出门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黛月儿瞧着相公憨厚的模样掩口轻轻一笑心道:原来相公也有害羞的时候嘻嘻不过相公这副模样却更加让人喜爱” 黛月儿从衣架上取下李月轩那身雪白的宽大丝袍为李月轩穿上转眼之间一个潇洒倜傥俊美无双的小神仙便呈现在黛月儿眼前黛月儿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相公白衣胜雪的模样但此时仍然感到一阵晕眩。她轻柔的依进李月轩的怀里吃吃道:“相公你真天上掉落凡间的小神仙” 李月轩听到这句小神仙心头微微一怔曾几何时也有个老人还有个女孩也是这么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李月轩收拾下心情笑道:“相公若是天上的小神仙月儿就是天上的仙子咱们啊以前一定就在天上是夫妻了所以到了凡间还是要做夫妻” 黛月儿听到相公这么一说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只是一双手却将李月轩搂得更紧。 片刻后两人都收拾好心情准备出门正当打开门之际瞧见黛红玉匆匆走来脸色似乎有些焦急。 黛月儿迎上去道:“妈妈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么急?” 黛红玉像是哭笑不得她看了眼李月轩苦苦道:“有人来找月轩” “是谁这么早呀现在卯时还没过呢而且相公也不认识谁呀”黛月儿奇怪的看着黛红玉问道。 李月轩也看着黛红玉正如月儿所说她的确不认识什么人除了当初小渔村的…… 想到这李月轩心头忽然一喜难道是…… 黛红玉的话却让他的幻想破灭了:“哎是杭州知府的公子独孤明” “独孤明?他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这个人”李月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黛红玉。 黛红玉苦色更浓有些戏谑般看着李月轩道:“他是来找李可儿的” “啊……”李月轩和黛月儿同时张大了嘴巴。 第一章 烟雨江南 十九节 将谎言进行到底 “啊”李月轩黛月儿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黛红玉。 “这……独孤明为什么要找相公哦不是是相公扮的李可儿”黛月儿有些想不明白的看了眼李月轩又转过头看向黛红玉 李月轩哪会明白他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昨日他那翻装扮本来是为了黛月儿解除困境不想竟然事后还会有人来找李可儿。 黛红玉面带微笑的看着李月轩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反而眼神中带着玩味。 李月轩自嘲笑笑道:“独孤明找李可儿为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一般情况下多半是他看上了李可儿了” 黛红玉笑意更盛她忍住笑意道:“李大美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像昨天那般出众的美人若是让人见到一次还不心动恐怕就不是男人了依我看今天来找李可儿的人恐怕不会少了” 黛红玉这么一说黛月儿也恍惚想起昨天相公装扮成女子那光彩照人晃如仙子的模样确实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大美人。若是一个男子见了不会心动也绝不可能。何况出现的场所是风月轩这种青楼那些人自然更是会大胆的来追求了。 想到这黛月儿忙向妈妈道:“妈妈这可怎么办昨天相公也是为了月儿才扮作女子的以后若是天天有人来找那不烦死人么?” 黛红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月轩转过头对黛月儿笑道:“月儿不要急一会让月轩出去和大家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么?” “解释?怎么解释?”若是让李月轩在人前大胆承认昨天扮作女子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真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黛红玉。 黛红玉狡猾一笑向李月轩抛去一个眉眼道:“莫要会错意了姐姐叫你出去解释并不是让你去承认自己昨天扮怍李可儿而是叫你去解释李可儿此刻已经不在风月轩了而且为了断了那些男人的念头咱们可以再编个故事比如……” 黛红玉向李月轩耳边轻轻探了过去轻声说了一通李月轩听到一半已渐渐转喜他忙应道:“行就按姐姐说的办” 黛月儿有些迷惑的看着相公和妈妈也不知道他们在弄些什么玄虚…… 风月轩的大堂此刻十分的安静。空空的大堂内只有一个身着宽大青色长袍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愁容。眼睛直直盯着后堂的入口一双手紧紧捏成了一对拳头。 男子正是独孤明。 “可儿姑娘会出来见我么?”独孤明一颗心提到了喉咙他这么早早的跑到风月轩来实在也是他心里已经没法把昨天小妹说出的那些事情轻描淡写的听过就罢。 昨日独孤明房中。 “是啊爹爹说以后嫣儿姐姐要嫁入我们秦家的听爹爹说嫣儿姐姐的爹爹也是这么想的”独孤玉高兴的看着大哥嘻嘻道。仿佛赵嫣儿要嫁的是她一般。 反观独孤明脸上愁色却越来越浓。 “怎么连爹爹都是这样想的这下可真是麻烦了哎今天本公子才找到喜爱的女子怎么能就这么糊糊涂涂的娶一个不爱的女人不行绝对不行”独孤明想着心事深深看了眼画上的李可儿。 独孤明的举动赵嫣儿看在眼里她此时虽有些羞涩但心中却也不悲不喜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她看着独孤明那烦恼的模样有些想笑道:“独孤哥哥何必烦恼这些等回到家中我向爹爹说说爹爹一向疼我一定不会强逼着我嫁给哥哥的” 独孤明抬起头看了眼赵嫣儿笑笑道:“如果嫣儿能劝动伯父伯母自然是好的只是就算不和嫣儿成亲恐怕爹爹也会为我安排其他的姑娘的。哎难道就没办法和自己喜爱的女子在一起么?” “噢?独孤哥哥有喜欢的姑娘了?”赵嫣儿何等聪明的女子听到独孤明话中有话马上意识到独孤明有心事。 独孤明看了眼赵嫣儿道:“嫣儿哥哥和你从小玩到大当年还有秦家妹妹一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不过哥哥是什么脾性你们也都清楚哥哥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喜欢被别人逼着做不愿做的事也不愿意别人替我来安排我的事。其实刚刚玉儿说的那个梦中仙子是骗你的确有其人她名叫李可儿” “噢?独孤哥哥就是喜欢上她了?可是画中女子?”赵嫣儿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看着独孤明。 独孤明点点头。 这时独孤玉瞪着大哥薄怒道:“大哥人家好不容易帮你想了个借口你怎么自己捅破了” 赵嫣儿一听咯咯一笑看着独孤玉道:“你以为姐姐真信了你那鬼话么?姐姐只是想让你们自己把实情告诉我我才不揭穿罢了” “啊原来早知道了”独孤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忙别过头。 “独孤哥哥既然你喜欢那位叫李可儿的姑娘何不上门去寻她向她表明心迹问清楚对方是否已有许配人家也好再做打算这般美人追求的人恐怕会不少哟”赵嫣儿嫣然一笑像是为独孤明高兴。 “嫣儿还是你懂哥哥哎只是可儿姑娘我今日也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在风月轩见到的我只怕她的出身不会太好……”独孤明笑笑道。 “那怕什么依嫣儿看那位可儿姑娘品性定不会差说不准又是位像黛月儿一般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独孤哥哥何必在乎那些”赵嫣儿替独孤明打气道。 “嫣儿说的是哥哥明白了我这就去风月轩找她”说着独孤明就要往门外走去转过身去现门还从房内反锁着反而窗户被人打开了此时他也明白了小妹和嫣儿是怎么进来的了。 “等等独孤哥哥怎么这么心急”赵嫣儿有些想笑的拉住独孤明道。 “怎么?”独孤明诧异的着赵嫣儿。 赵嫣儿轻轻摇摇头道:“独孤哥哥真是太心急了独孤哥哥刚刚才见到人家姑娘家立即又跑去找人家表明心迹恐怕让别人不以为你是个玩胯子弟都难哥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找个理由等明日再去” “找个理由?对就这么冒失的跑去确实有些唐突了不过找个什么理由勒?”别人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这话看来确实有点道理的此时的独孤明一提到李可儿心里就没了谱。 “恩关于理由嘛……对了过几日就是叔父的寿辰独孤哥哥何不就说请可儿姑娘到府上为叔父献艺祝贺?”赵嫣儿道。 “恩对呀还是嫣儿有办法哈哈好好就这么办”独孤明一听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即到了明天去邀请李可儿。 独孤玉在一旁听得摇头晃脑这算什么事?本来要成为一对的人竟然一个帮另一个找老婆去了哎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独孤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就起身往风月轩赶了过来…… 独孤明端起一个丫鬟送上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舒口气心中的紧张才消了些这时从后堂忽然走出一人。独孤明赶忙放下茶杯起身就行礼道:“小可独孤明见过可儿姑娘” “哈哈独孤公子何必如此在下可不是舍妹”回应独孤明的却是一个清亮动听的男子的声音。 独孤明一惊抬起头一瞧来者果真是一个男子只是这个男子…… “这你你……”看着眼前俊容无双凡飘逸的白衣男子独孤明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独孤公子何必如此惊讶难道在下三头六臂不成?”白衣男子优雅一笑甚是迷人。独孤明不禁也有些难以招架。 独孤明忙定定心神心忖道:“这人是谁怎么以前从未见过江南何时出了这么个俊俏的少年对了他叫可儿姑娘舍妹难道他是可儿姑娘的哥哥?” 独孤明思忖片刻忙笑道:“小可莽撞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道:“在下李月轩有礼了” “李月轩?”独孤明口中轻吟一遍似乎很耳熟忽然眼前一亮道:“莫非可儿姑娘口中的那位才情高绝的李月轩就是公子?” 李月轩淡雅笑笑道:“正是在下不过所谓才情高绝那是舍妹故意高抬了我这个哥哥的独孤公子不可轻信” 独孤明再次听到李月轩提到李可儿叫舍妹心中大定笑道:“原来可儿姑娘是李公子的妹妹怪不得公子和可儿姑娘都长得这般出众果然都是人中龙凤” 李月轩淡淡一笑道:“独孤公子抬举了来请坐下说话” 独孤明回了一礼两人双双入坐。李月轩看着独孤明道:“不知道独孤公子来找舍妹可是有事?” “啊这个确实有些小事只是小可想当面对可儿姑娘说不知可儿姑娘为何不出来见在下?”独孤明可没忘记此行的目的他笑道。 “呵呵独孤公子不是小妹不出来见你实在是你来的不巧小妹如今已不在风月轩了”李月轩笑容可掬的看着独孤明。 “不在风月轩了?那可儿姑娘上哪去了?”独孤明一听李可儿不在了心里顿时一慌。 独孤明的神情李月轩瞧在眼里他心里没由来一阵恶寒赶忙稳了稳情绪笑道:“小妹这次到风月轩来也是为了给我这个当哥哥的带些东西来昨日只是月儿恰巧身体不适临时让可儿顶替出场的如今事情过了可儿便于今天离开了” “替黛月儿出场?这位李公子叫黛月儿叫得这么亲密只怕关系匪浅莫不是他们……”想到这独孤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道:“不知道公子和风月轩的黛月儿姑娘是什么关系?” 李月轩笑道:“月儿是在下的妻子” “什么?你妻子?”独孤明不敢相信大睁大着双眼看着李月轩。 “正是”李月轩仿佛没瞧见独孤明那吃惊的模样依然从容淡定道。 “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这……哦抱歉冒昧了”独孤明忽然意识自己有些失态忙歉意的笑笑。 李月轩摆摆手微笑道:“独孤公子不必在意在下与月儿的事确实还没公布于世不过过不了几日便也会宣布的舍妹这次来也正是来看看她这位未来的嫂子” “难怪难怪月儿姑娘半个月都不曾露过面了原来早已和李公子暗界连理了”独孤明有些苦涩的笑着想起半个月前自己还那么疯狂的追求着人家原来人家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是这么一个才貌无双的人。实在是可笑。不过好在现在让我遇到了可儿姑娘。独孤明暗暗想着心里汗了一把。 “对了刚才李公子说可儿姑娘已离去不知道可儿姑娘去了何处还会回来否?”独孤明此刻更加明确了目标自然不会放过李可儿的一举一动。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独孤明连死的心都有了…… “舍妹今日一早便回到她夫家去了”李月轩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独孤明如着雷击呆了片刻才痴痴道:“可儿姑娘已嫁了人了?” 李月轩瞧着可怜实在不忍再打击他温言道:“正是舍妹今年初便已嫁人了” 独孤明彻底崩溃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李月轩忙起身上前一步副着道:“独孤公子你没事吧?” 独孤明看着李月轩一张让星月为之失色的俊容凄凉一笑道:“没事没事……原来都是在下在自作多情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哈……” 独孤名状若疯狂笑声中透着一鼓悲凉…… 李月轩心中轻轻一叹想道:若是不让你伤心恐怕日后我就不得安宁了对不住了。 独孤明从地上爬起对着李月轩苦涩一笑道:“在下先告辞了” 李月轩点点头抱拳道:“独孤公子慢走” 独孤明如一个木头人一般走向大门背影折射出一道凄凉的影子看上去萧瑟如秋凄寒如冬让李月轩心头微微有些难受。 独孤明走到大门口忽然回过头深深看了眼李月轩道:“李公子三日后便是家父的寿辰李公子可否赏脸到场?” 李月轩始料不及独孤明如此突然的邀请怔了片刻才回道:“独孤公子相邀在下到时定会去给独孤大人贺寿” 独孤明淡然一笑转过身如一个鬼魅般继续往门外走去看不出一点生气…… “相公独孤明好可怜”黛月儿瞧见独孤明已走从后堂走了出来靠在李月轩怀中有些伤感道。 李月轩苦笑一下感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与其以后一骗再骗还不如一次性将他骗个够吧也好让他从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哎有些时候就是需要将谎言进行到底啊” 黛月儿瞧相公说的惆怅心中忧伤更重她紧紧抱住相公道:“以后相公也会对月儿说这样的谎言吗?” 李月轩顿时无言看向黛月儿良久才灿烂一笑道:“相公保证我会……” “哎哟……月儿相公错了相公开玩笑的”风月轩里传来了李月轩求饶的声音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二十节 游西湖 送走独孤明李月轩与黛月儿嬉闹了一阵黛红玉此时从后堂盈盈走出。黛月儿见到妈妈来了规矩很多她嗔怪看了眼相公嘻嘻向黛红玉叫了声:“妈妈” 黛红玉故作没见两人传情的神态向两人笑笑道:“事情解决了?” 李月轩颔道:“恩还是姐姐聪明独孤明想来已经死心了” “独孤明死心了恐怕还有很多人不会死心的一会来风月轩的人恐怕不会少要想一劳永逸只有先将你和月儿的事先放出风去了这样我们的故事才能继续下去”黛红玉凝眉想了想道。 李月轩想了想点点头道:“姐姐说的是一切听姐姐安排便是”…… 正德二年七月初八在李可儿代替黛月儿出场后的一天杭州城里忽然流言四起。 传言江南第一雅人---黛月儿已与一个名叫李月轩的男子暗结连理江南烟花界一阵喧哗但更惊讶的事还在后面传言七月初七在风月轩昙花一现的仙子佳人--李可儿竟是李月轩已嫁人妇的妹妹这让当日有幸目睹李可儿芳容并准备展开攻势的公子才俊们倍感遗憾传言一出数以百计的黛月儿的追求者和李可儿的追求者到风月轩求证风月轩给了肯定的答复---传言属实而给出答复的人竟是传言中那位与黛月儿暗结连理的神秘男子:李月轩。 一时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位李月轩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到江南第一雅人黛月儿又有这么一个仙子般的妹妹只有一些到风月轩求证事实见过李月轩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李月轩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男子” 由此焦点从李可儿及黛月儿转到了李月轩的身上江南仙子风波渐渐平息下去而黛月儿也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淡出。 坐在阁楼的阑珊边李月轩轻喘了几口气接过黛月儿递过来的茶水大口喝了一口看着黛月儿略带苦笑道:“月儿今日相公才知道什么叫做以讹传讹呼刚才可累死我了那些来相问的人多的和蚂蚁一样口水都干了” 黛月儿掩嘴轻轻一笑看着相公嗔道:“那还不是为了日后安宁些么?若不是我们的李大美人魅力太大哪会闹出这般波折” 李月轩拉过黛月儿没好气道:“你这没良心的忘了昨日相公是为谁才扮做女子的么?真是气死我了你还敢奚落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罢李月轩一双大手已探到了黛月儿腰间轻轻一挠黛月儿身体一时又痒又麻咯咯笑了起来。 “相公月儿知错了咯咯相公停下好痒月儿真知错了”黛月儿扭动着纤细的小蛮腰躲避着李月轩的手却始终挣脱不开。 “真知错了?”李月轩依然不肯松手不过双手已停下了来。 黛月儿俏皮的吐吐舌头笑道:“月儿不敢了” 李月轩看着她那俏皮可爱的模样噗嗤一笑将黛月儿揽进怀里笑道:“月儿笑的好漂亮以后相公要天天都看见月儿笑” 黛月儿见相公忽然一阵温柔心里甜蜜声音也跟着甜道:“相公日后天天陪着月儿月儿就会天天都很开心” 李月轩轻轻刮了一下黛月儿的小鼻子笑道:“你还怕相公会跑么?” 黛月儿眨了眨美丽明亮的眼睛天真道:“那可不一定呀相公若是以后出门外出不肯带月儿去那不也是见不到相公了么?” 李月轩听得好笑想起今日早上本以约好了要外出游玩的事便笑道:“今日相公就要出门外出了月儿小姐可要同行?” 黛月儿何等机灵一听相公的话便想到了早上相公说过今日想去游玩的事来她高兴道:“当然要去拉嘻嘻不过现在都已经未时了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李月轩对时间观念那绝对是很没谱的现在才下午两点左右一天也只过了一半而已根本不算晚何况还有晚上一段时间所以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李月轩看着黛月儿温柔一笑道:“晚点出去便晚点回来贝” 黛月儿点点头嘻嘻一笑道:“那咱们这就去只是咱们去哪呢?” 去处李月轩倒还真没想过不过这里是江南又是杭州名胜多不胜数李月轩略略一想便脱口道:“西湖” “西湖?”黛月儿看着兴奋的模样想起半月前自己从西湖游玩归来在杭州街头遇到相公的情形一时心头一阵甜意。点点头道:“月儿听相公的” 西湖的名称最早始于唐朝在唐朝之前西湖有武林水名圣湖金牛湖龙川钱源钱塘湖上湖西子湖等称谓。到了明代西湖已成为江南一处家喻户晓的景点文人墨客犯是到了江南都必将去一躺西湖。“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便是最能体现出西湖在人们心中那然的所在。 西湖在现代有十景那是一九八五年经过杭州市民及各地群众积极参与评选出来的在明代西湖也有十景不过与现代的新十景却略有不同。 西湖十景形成于南宋时期基本围绕西湖分布有的就位于湖上: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西湖十景各擅其胜组合在一起又能代表古代西湖胜景精华所以无论杭州本地人还是外地山水客都津津乐道先游为快。 西湖的美不仅在湖也在于山。环绕西湖西南有龙井山、理安山、南高峰、烟霞岭大慈山、临石山、南屏山、凤凰山、吴山等总称南山。北面有灵隐山、北高峰、仙姑山、栖霞岭、宝石山等总称北山。它们像众心拱月一样捧出西湖这颗明珠。山的高度都不过4oo米但峰奇石秀林泉幽美。南北高峰遥相对峙高插云霄。 如今李月轩带着黛月儿乘坐着一辆马车经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西湖。 望着西湖那清澈碧绿的湖水李月轩心头有种回到了故乡的感觉西湖对于他来说是一处微妙的所在在后世这里的美丽依旧让人难以忘怀李月轩曾经也来过此处几次只是那时的西湖却远没此时的大也没此时那么美。 “这就是西湖么?”看着西湖的美色李月轩像是自语道。 黛月儿瞧着相公有些呆呆的模样噗嗤笑道:“相公熟不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杭州最有名的便是这处西湖了” 李月轩看了眼黛月儿淡淡一笑道:“相公如何不知西湖之美。只是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罢了” “时过境迁?”黛月儿听到相公忽然惆怅的说道有些奇怪的问道。 “啊呵呵没有相公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了”李月轩讪讪一笑急忙掩过不小心说漏嘴的尴尬。 “咯咯相公西湖最美的还不是现在我们站的这呢西湖有十景那才是最美的若是一会相公去游玩到那可怎么办?”黛月儿看着相公颇为玩味的笑着。 李月轩也懒得和她说些她不明白的事见她以为自己真激动过头便也默认了下来。 两人找了处船家泛舟湖上。黛月儿在李月轩的搀扶下坐到小船上特意为客人准备的小椅子上李月轩则站在船头听着船夫介绍着渐渐迎来的景色。 “公子看到前面那座堤了吗那就是有名的苏堤咱们西湖十景中的苏堤春晓就在此处。”船夫提着粗旷的嗓门向李月轩介绍道十分的卖力。 平日船夫见到的人都是一些携美前来游湖的公子佳人们按说对李月轩和黛月儿应该也淡然了只是李月轩那出众的容貌以及那周身散出的神仙般出尘飘逸的气质实在让这个船夫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么神仙般的人物可是有几人能遇上的?又有几人能为他撑船的?日后就是在一群老兄弟面前吹牛也是有本钱的。 再看小神仙身边那位佳人更是长的天生丽质妖娆动人一颦一笑如百花盛开一举一动都能勾人魂魄这么一对壁人能上我小老头的船那绝对是咱的福气了不卖力点怎么能行? 船夫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更卖力的叫道:“公子过了这苏堤前面便是断桥了到了冬天这断桥上白雪覆盖晶莹剔亮如一座玉雕的桥一般那断桥残雪那时才叫一个好看” 李月轩看着远处的断桥有些费解的想道:“在现代断桥虽名为断桥其实桥并没有断开这断桥在现在也是没有断开的这断桥之名到底是如何得来的?” 想着李月轩忍不住问道:“船家这断桥明明是座好桥为何要叫断桥呢?” 这次船夫还未开口黛月儿已咯咯笑道:“相公有所不知冬日雪后桥的阳面冰雪消融但阴面仍有残雪似银从高处眺望桥似断非断。便有断桥残雪这一美景而断桥一称不过是世人叫顺了口罢了” 李月轩一听恍然道:“原来如此月儿原来你这么博学相公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黛月儿嗔怪一眼笑道:“相公平日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哪会关心人家” 李月轩有些惭愧道:“相公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秀儿和月儿月儿相公……” 见相公一脸歉意的模样黛月儿嘻嘻笑道:“月儿知道相公是位重情重意的男子月儿不会怪相公的只要相公心里有月儿月儿就心满意足了” 李月轩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走到黛月儿的身前伸出手笑道:“月儿来和相公一起看那美景” 黛月儿自然一百个愿意正当她伸出手搭在李月轩手上之际忽然传来一阵喊叫声。 “前面可是李月轩李公子?” 闻声李月轩黛月儿双双回过头只见十丈开外一艘两层楼船缓缓驶来船头赫然站着一男两女…… 见到船上男子李月轩眉头微微皱起嘀咕道:“不会这么巧吧?” 第一章 烟雨江南 第二十一节 姿色 瞧着楼船上那男子李月轩真有种这世界真小的感觉。船上的男子不是独孤明又是谁?至于他身旁的两位女子自然是赵嫣儿和独孤玉了。 李月轩对着渐行渐近的楼船朗声回道:“正是在下” 此时独孤明的船已停靠在了李月轩两丈外独孤明笑道:“李公子携美游湖真是好雅兴既然相遇何不上船一叙?” 李月轩微微沉吟看了眼黛月儿黛月儿一副相公去哪我就去哪的模样李月轩瞧得疼爱对着黛月儿笑道:“咱们上去坐坐?” 黛月儿哪会反对相公的要求听罢温顺的点点头笑道:“相公去哪月儿就去哪” 李月轩拉过黛月儿的小手向独孤明笑道:“独孤公子美意在下却之不恭了” 言罢李月轩示意船夫将船靠了过去。 上了独孤明所乘的楼船李月轩抱拳道:“叨扰了” 独孤明哈哈一笑道:“李公子何必客气公子才情高绝品貌无双能请到公子是在下的荣幸” 李月轩想起早上独孤明那精神萎靡魂不附体的模样此刻却还有兴致游湖实在是有些钦佩他情绪转变之快。李月轩却不知道独孤明正是因为心情差独孤玉和赵嫣儿才带着他来游西湖的。 站在独孤明身边的独孤玉和赵嫣儿见到李月轩双双睁大了双眼。只见眼前的男子十七八岁模样俊容无双青丝垂肩一袭雪白衣衫说不出的俊逸出尘英挺不凡比着独孤明竟然更俊美不止三分。 两名女子不禁都心中一动这李月轩品貌实是两人平生所见过最出众的。 这时李月轩微微一笑拉过黛月儿向独孤明介绍道:“这位是内子黛月儿” 黛月儿向独孤明独孤玉赵嫣儿盈盈一礼笑道:“月儿见过独孤公子两位姑娘” 听到李月轩自我介绍独孤明恍然笑道:“看我竟顾着和李公子说话去了都忘了介绍” 说罢独孤明拉过独孤玉对着李月轩笑道:“李公子这位是在下的小妹玉儿”接着独孤明又指了指一旁的赵嫣儿继续道:“这位是在下的好友赵嫣儿” 赵嫣儿十分有礼的向李月轩福了福含笑道:“嫣儿见过李公子” 李月轩忙轻轻一扶笑道:“嫣然姑娘不必多礼” 见到李月轩这么一扶在场众人都脸色一变再瞧赵嫣儿一张脸也已染成了大红布。 李月轩瞧着在场众人神色古怪有些不解的看向黛月儿谁知道黛月儿恨他一眼转过头去赌气般理都不理他。 李月轩有些犯傻了他又瞧向独孤明现独孤明惊奇的张着嘴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李月轩更糊涂了我扶了人家一把犯了什么错么?怎么都神经兮兮的。莫不是不能扶别人?那不显得太失礼了么? 李月轩想着自己的心思看着大家神色古怪心里也不自在起来。干脆转过头悻悻的看向远处的断桥。 独孤明笑了一阵看着李月轩尴尬模样不忍再为难他便笑道:“李公子莫非不是我大明子民?” 李月轩回过头微有不岔道:“独孤公子何出此言?” 独孤明含笑道:“李公子难道不知男女之间相扶实是不用扶住别人只用虚扶一下即可。公子这般扶住我这妹子若让人家看了去恐怕要传出闲话了” “啊”听到独孤明一席话李月轩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面露惊色也释然了黛月儿和赵嫣儿的的反应。 李月轩一个现代的人平日哪会学习古代的礼节对于这虚扶之说确实不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在下确实不知此中原由唐突了嫣儿姑娘望姑娘恕罪” 赵嫣儿被李月轩那么一扶也说不上恼怒只是觉得羞愧难当她长这么大还未让男子这么碰过今日这么一遭让她这个从小深受礼教熏染重名重节的女子一时也慌了神。 赵嫣儿听得李月轩道歉忙笑道:“公子不必自责不知者无罪日后多加注意些便好了” 李月轩感激道:“多谢姑娘大量” 说罢李月轩赶忙拉过身旁正生着闷气的黛月儿温言哄道:“月儿别生相公气了相公真是不知道不能这么扶别人相公的家乡这么扶别人是应该的所以相公才会犯错月儿你宽宏大量就别气了好么?” 见着李月轩当众之下竟然当众哄着自己的妻子独孤明三人又是微微一惊这位李公子果然非常人啊。 黛月儿此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被相公这么哄爱心中自然高兴但是却在这么个场合下……真是羞死人了。 黛月儿羞羞看了眼独孤明三人转而含情脉脉看着李月轩嗔道:“好拉没气了” 李月轩闻言露齿一笑轻声道:“月儿最好了“ 黛月儿听得心中甜蜜不禁又嗔怪的看了相公一眼。 赵嫣儿看着人家小两口幸福甜蜜的模样心中又是羡慕又带着些嫉妒这么一个疼爱自己妻子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个?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这时在旁一直没有动静的独孤玉忽然开口道:“嫣儿姐姐我看这个李月轩配你更合适” 独孤玉话虽说的小声但众人站得近。大家却都听到了。一时独孤明李月轩都睁大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独孤玉。黛月儿却是一双美丽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赵嫣儿看了眼李月轩转过头对着独孤玉又羞又恼道:“玉儿莫要胡说李公子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独孤玉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看着李月轩道:“那有什么关系男人又不是只能娶一个我看整个江南除了我大哥外也只有他配得上姐姐了” 赵嫣儿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越叫她不要说了她越说恼死人了人家听了还以为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寻到个长的俊的就想托付终身---只是这个人俊美的有些过分。 “玉儿---”赵嫣儿娇羞的叫了声瞪着独孤玉道。 独孤玉仿佛没见到赵嫣儿的表情一般看着李月轩道:“李月轩你的确是本小姐见过的最有姿色的男子了你可愿意娶我嫣儿姐姐?” 李月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成了一个人尽可妻的人了。想着不由得摇头轻笑道:”玉儿小姐在下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嫣儿姑娘端庄美丽清雅动人在下哪配得上……“ 独孤玉不由分说强硬的打断道:”你不用找其他理由我知道你身边的黛月儿是因为看上了你的姿色才嫁与你的哼现在我嫣儿姐姐也看上你了你就说你是娶还是不娶“ 李月轩真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强横他偷偷看了眼身旁都快气出眼泪来了的黛月儿苦笑道:“恕……” “玉儿---你若是再胡闹姐姐以后都不理你了”看着李月轩即将说出的话赵嫣儿心中忽然一阵辛酸怎么也不愿意听下去急急打断他向独孤玉轻斥道。 “玉儿别闹了都快把你嫣儿姐姐都气哭了”独孤明一直还在瞧热闹此刻见小妹确实有点过了才开口阻止道。 独孤玉见大家都出言呵斥她一时也来了脾气她对着李月轩疾声道:“李月轩日后你若敢对我嫣儿姐姐半点不好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月轩此时此刻真有种被逼婚的感觉看着独孤玉那质嫩可爱的样子他真有点费解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姑娘会为这些事这么操心。那位赵嫣儿姑娘长得清丽动人美丽不比月儿逊色多少真就需要她这么卖力求偶么? 他不却不知道独孤玉之所以会这样实在是她的内心对嫣儿姐姐抱着深深的愧意。 昨日自从大哥和嫣儿姐姐表明了态度独孤玉已然知道自己曾经的努力都付之流水本以为可以有个美丽贤惠的嫂子不想大哥竟然已看上了别的姑娘而嫣儿姐姐似乎对大哥真没那方面的意思。一时独孤玉不禁有些气馁。但一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这么自以为是的撮合嫣儿姐姐和大哥又羞愧难当心中便暗暗誓一定要帮嫣儿姐姐找到一个更好的夫婿。 刚刚李月轩上船之时让独孤玉眼前一亮这个李月轩容貌竟然比大哥更俊上三分气质更是凡飘逸完全一张绝尘的俊容。这让独孤玉心中暗暗打起了他的主意。 再看李月轩身边的黛月儿长的虽然美丽动人妖娆妩媚天生一尤物。但她始终是青楼女子就算嫁给了李月轩也绝不可能做到正妻而嫣儿姐姐出身名门乃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比起那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优势可不是一点半点。 独孤玉再瞧着赵嫣儿看向李月轩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情意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助嫣儿姐姐把李月轩抢过来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独孤玉的心思李月轩可不知道他瞧着对这小姑娘实在讲不通道理只好告辞道:“玉儿小姐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李月轩拉过正赌气吃醋的黛月儿用嘴型向她说道:“相公最爱你了” 本不想理相公的黛月儿看明白了相公的嘴型心里一喜便也任由相公拉着往小船走去。 赵嫣儿看得李月轩竟然被玉儿逼走了一时心里又急有麻。看着玉儿泣道:“玉儿你让姐姐还怎么做人” 言罢赵嫣儿往仓内跑了去独孤玉见赵嫣儿真哭了一时也慌了神心忖着自己怎么老帮倒忙呀难道我独孤玉就不能成功一次么? 独孤玉看着赵嫣儿跑去立即也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向李月轩的背影喝道:“李月轩你回去好好想清楚以后本小姐还会再找你的“ 李月轩一听不禁一个寒颤。停了片刻继续向小船走去。 “李公子请留步”正在李月轩步入小船上准备开船之时独孤明忽然急急走来叫道。 “独孤公子还有何事?”李月轩没好气道。 独孤明有些惭愧的笑道:“刚才小妹无知胡闹希望李公子勿叫见怪三日后家父的寿辰还望李公子准时赴宴” 经过今日一事李月轩还真有些不想去独孤明他老爹的生日宴会了不想他此刻追上竟然是为了这事一时也不好推迟便应承了下来。 得到答复独孤明才转身回了。 “呜呜~~~~”独孤明刚刚离去坐在椅子上的黛月儿忽然哭泣起来。 李月轩闻声立即回过头不想他刚回头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第二十二节 脱籍 李月轩刚转过头只看见黛月儿身子正向湖中倒去顿时被吓的心惊肉跳。他赶忙一个箭步冲到黛月儿身前急急揽住她。不想李月轩冲过去人是抓住了自己的脚却不小心勾到了椅子两人双双落入了湖中。 黛月儿不善水性刚入水就猛灌了口水眼泪都被呛了出来。还好李月轩从小就被训练过游泳急忙抱住她在船夫的帮助下两人才又上了小船。 一时两人衣裳都浸湿了李月轩看着黛月儿那薄薄的丝衣下若隐若现的玉体神色狼狈又好笑又好气道:“这下好了吧都变成落汤鸡了” 黛月儿似被吓得不轻一直都不敢说话如今听到相公责怪反而一阵委屈眼泪又流了出来。 李月轩瞧得心疼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黛月儿身上似乎怕她春光外泄随即抱入怀里道:“好了月儿不哭了咱们先回去吧一会该着凉了” 黛月儿点点头。任由相公将自己抱在怀里只是眼泪却始终停不下来…… 船夫急忙送过来两张干帕子给两人擦擦脸上的水渍然后架着船开始返航。 风月轩阁楼里。 李月轩刚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靠坐在阑珊边望着远处的青山。 黛月儿此时也换好了衣裳从帘子后盈盈走来。 “相公”黛月儿戚戚叫了声声音依然委屈的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着黛月儿温柔一笑:“到相公这来” 黛月儿瞧相公神色似乎并未生气轻快的走到他身边。李月轩将黛月儿揽进怀中轻声道:“今日独孤玉的话可是让你难受了?” 相公的话正中心事黛月儿委屈的点点头。 李月轩轻抚着黛月儿的秀有些伤感道:“月儿你对相公没信心么?为什么要做那轻生的事情莫不是存心想让相公心疼难受?” 黛月儿听得相公一说觉得自己确实当时想得也太过偏激了只是当时独孤玉说出那些话相公竟然都没有呵斥她反而只是和人家解释这不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么?既然相公都不在乎自己了自己还活着做什么索性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罢了。 黛月儿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自卑感出生青楼的印子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今日独孤玉敢这么大胆的帮别人来和自己抢相公难道不就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么?一念到此黛月儿心中更加辛酸。双手紧紧揽住李月轩仿佛想将他和自己融入自己身体一般。 李月轩感受着黛月儿的举动心中了然。轻轻舒了口气认真道:“月儿相公决定今日为你脱籍” 黛月儿抬起头看着相公有些激动道:“相公说的是真的么?”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恩相公知道月儿一定耿耿自己的出身今日相公就为你赎身” 黛月儿眼泪潸然落下看着相公哽咽道:“相公月儿好开心” 李月轩温柔为她擦去脸上泪珠温柔道:“这是相公该做的咱们去找姐姐”…… 黛红玉正在大堂招呼着客人来回应付着。额头上微微冒着些汗渍看上去有些疲劳。 李月轩拉着黛月儿走到黛红玉身后叫道:“姐姐” 此刻正是戊时(晚上七点到九点)正是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黛红玉刚招呼着一位公子寻到了中意的姑娘听到叫喊回过头看见是李月轩露出个微笑道:“你们两怎么跑出来了?” 李月轩神情认真道:“我有事要和姐姐商量” 黛红玉瞧他说得认真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先到阁楼等我我马上就来” 李月轩听罢回身走去。 看着李月轩的背影黛红玉心头没由来一紧似乎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生。 阁楼里。 黛月儿端坐在床边李月轩与黛红玉相视而坐。 “姐姐我要替月儿赎身”李月轩十分认真的将这句话第二遍说道。 黛红玉眉头微微皱着看着李月轩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就是迟迟不说话。 “姐姐你说话呀”李月轩有些急了。你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红玉这时忽然吐了口气看着李月轩笑道:“罢了该走的始终留不住我这个女儿算是替你养了” 李月轩闻言心中一喜道:“姐姐的意思是同意了?” 黛红玉笑道:“我能不同意吗?你们两都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李月轩听得一喜想到赎身需要赎金问道:“那姐姐要多少赎金?” 李月轩此刻身上的财物已经很少了当日从秦府中拾到的字画换成的银子已经用得差不多若是真要他一大笔银子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弄。 黛红玉瞧李月轩那又喜又忧的模样很快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月轩可是知道月儿是我风月轩的头牌又与我有母女之情不管是作为赎金还是作为聘礼那都是少不得的” 李月轩自然知道赎金和聘礼都少不得可是眼下他哪来的钱不由有些没底气道:“姐姐说说看到底需要多少银两?” 黛红玉伸出三跟手指含笑不语。 “三百两?好好我这去筹来”李月轩看得心中一喜转就就要往外跑去。 “谁说是三百两了是三万两”黛红玉颇为惋惜的看了眼李月轩笑道。 “三万两?姐姐你也太黑了吧?”李月轩情不自禁的大声喊道。 黛红玉瞧得好笑道:“姐姐怎么黑了?这都是明码标价的月儿从两岁时跟着我这十多年的吃的穿的住的还有专门为她学琴请的老师买的琴和平日用的胭脂水粉都是钱还有月儿带来的收益折算下来三万两算是便宜的了” “这……”李月轩一时无语了三万两啊这要赚到什么时候去了就是去借也没法借这么多。况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时代你找谁去借? 黛月儿见得妈妈说起如此巨额的赎金心头也紧了紧忙走到黛红玉身前道:“妈妈平日月儿很多胭脂水粉都没用完衣裳服饰也存放着妈妈看能否少些赎金?” 黛红玉摇摇头道:“这怎么能行用过的穿过的还值几钱?月儿妈妈平日待你如何你该清楚三万两已是少的了” 黛月儿见求情无效转而走到李月轩身边安慰道:“相公莫要慌月儿还有些私房钱一会月儿就给相公相公再去筹点应该也就够了” 李月轩看着黛月儿坚毅的面庞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赎身都没能力。这让他心中开始意识到生存下去钱财的重要性。 “恩月儿放心吧相公这就去筹钱相公一定会带你离开的”李月轩笑道。 李月轩朝黛红玉看去道:“姐姐那咱们说好了我这就去筹钱” 言罢李月轩拔腿就要走谁知黛红玉这时忽然噗嗤一笑李月轩黛月儿不禁齐齐诧异的向她看去。 “好了你们还真以为我要向你们要什么赎金么?若真要算起来这些日子你在我这白吃白住是不是也该算上?姐姐只是和你们闹着玩的我一直将月儿当成自己女儿看待见着女儿寻到了好人家自然也是替她开心了哪会阻难放心吧那份卖身契我在月儿七岁时便已撕毁了月儿早已是一个自由之身你们要何时成婚何时搬出去都可以”黛红玉颇为忧伤的说着就这么眼睁睁将自己多年相依为伴的女儿嫁给了别人心中真有些不舍而且这别人却是这么一个让自己揪心的人。 李月轩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黛红玉试探道:“姐姐说的是真的么?” 黛红玉含笑道:“还怕姐姐骗你不成?” 李月轩此刻真有些喜不自禁他拉过黛红玉的手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是最明事理的” 黛红玉被这少年这么一拉着美丽的脸上不由得一红心里一阵乱跳。一时又甜又酥。 “相公你快放开妈妈拉小心让别人看见了”一旁的黛月儿见相公有些忘形急忙轻声提醒道。 李月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忘形忙松开手笑道:“姐姐恕罪月轩放肆了” 你若真敢放肆便好了。黛红玉看着李月轩尴尬的模样心中苦苦想着。 “好拉现在月儿已是自由之身了我明日便会向大家公布这个消息的这样大家都会知道月儿已经脱籍的消息了月儿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妻子了”黛红玉苦楚的笑笑不知是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境遇还是为即将失去这么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儿而伤感。 李月轩黛月儿闻言深情相视一笑…… 正德二年七月初。 风月轩向外界公布消息李月轩为江南第一雅人黛月儿脱籍从今往后黛月儿将不再是风月轩的姑娘。一时本还在观望的江南一些有心想将黛月儿纳入禁中的达官富豪们都是一阵叹息开始打听起这个李月轩。 而正在此时浙江知府独孤宏义正在询问着独孤明一些事情…… “明儿你可确定那人真叫李月轩?” 独孤明有些奇怪的点点头道:“确定啊昨日孩儿才在西湖见过他” 独孤宏义闻言哈哈笑道:“好好啊总算让我找到他了明日你就将他带来见我” 独孤明有些不解的看着父亲问道:“爹莫非你认得李月轩?” 独孤宏义看着儿子笑道:“那是你伯父的女婿……” 独孤明一听愣住了…… 浙江巡抚府后院 一个清丽动人的女子正对着满院子的鲜花着呆脸上带着淡淡的幽怨和无奈似正在为什么事担忧伤神。 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走到女子身前小声道:“小姐听说黛月儿脱籍了”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轻轻颔并未说话只是继续看向那满院缤纷多彩。 良久 女子轻声吟道:“一个是阆苑仙葩……” 第二十三节 初出茅庐 今日是黛月儿脱籍后的第一天。李月轩和黛月儿依然住在风月轩的阁楼中他们目前还未找到合适的宅子黛红玉也并未想他们搬走所以依然这么安定在这。 早上李月轩早早就起了。窗外只是微微有些光亮李月轩披了件外套往厨房走去。厨房里此时空无一人风月轩有专门的厨师不过此刻还未起床。 李月轩从小并没有下过厨房只有偶尔看过妈妈做菜。今日对于黛月儿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李月轩希望从今天开始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月儿自己对她的感情而李月轩能想到的只有用这最简单的方式来告诉妻子自己对她的爱。 厨房的各种用具李月轩平日都没碰过他看了看有序放着的各种刀具又在放食材架子上瞧了瞧最后决定做一碗葱花肉粥。 火需要用火折子打燃李月轩弄了几次都没燃起心里一阵郁闷心中颇为怀念现代的打火机。终于打起了火李月轩从米缸中舀一斗米放入一口瓷罐中用水淘了两遍架到了火上。然后开始从架子上拿出一块肉这是昨天才买的肉看上去色泽虽然有点暗红了不过还是好的。李月轩切下了大概二两净瘦肉剁成肉沫。弄好肉又开始洗葱时间就在忙碌中慢慢的过去…… 黛月儿睁开美丽的双眸昨夜和相公**一场现在只感神清气爽心情也非常好。想起日后自己就如同平常女子一样可以相夫教子黛月儿心中就甜甜的。 黛月儿轻轻一个转身想看看熟睡中的相公只是当她转过身时现身边空空如也。 “这么早就起床了么?”黛月儿瞧着枕边的人儿忽然不见了心头没由来一紧虽然知道相公不可能忽然走掉但心中依然难以平静。 黛月儿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走下床就要往门外走去。 这时门忽然轻轻被人推开了。一个浑身被烟熏得乌七抹黑的少年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黛月儿瞧着少年微微一惊旋即咯咯笑了起来。 “相公你怎么弄得这么黑?看衣服都弄脏了” 李月轩呵呵一笑有点傻忽忽的感觉“月儿起床拉相公为你煮了肉粥你来尝尝” 李月轩将手中的瓷罐放在桌上拿着碗乘了两勺。 “相公你起这么早就是为月儿去煮粥吗?”黛月儿看着那煮的香浓可口的葱花肉粥眼中有些晶莹被爱人这么关怀宠爱着让她激动得有些难以说出只言片语。 李月轩柔柔一笑“恩” 黛月儿再难克制住心中的喜悦一下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 李月轩微微一笑抚摸着黛月儿的秀笑道:“怎么了?不喜欢相公的粥吗?” 黛月儿使劲摇摇头抬起含泪的双眸凝视着相公道:“不是月儿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呜相公你对月儿太好了” 李月轩擦去黛月儿的眼泪笑笑说:“小傻瓜相公对妻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看你又哭了一点都不听话” 黛月儿一听慌忙擦去脸上的泪痕露齿一笑。“月儿不哭了” 李月轩宠爱的刮刮她的小俏鼻笑道:“好了别靠着相公相公身上脏着今日是月儿脱籍后的第一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日后每一天相公都希望月儿能开心快乐来尝尝相公做的好不好吃” 黛月儿看着相公这么认真努力的为自己做出的肉粥心中哪还会有觉得不好吃的要知道在明代三纲五常扬到了极至夫是妻纲男人是女人的一切女人侍侯自己的夫君那是天经地义的侍侯不好可能还会被一顿责骂哪有像李月轩这种大清早还爬起来为妻子煮粥的黛月儿的幸福和甜蜜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惊宠。 李月轩将一勺肉粥送入黛月儿的嘴里刚刚触及舌尖黛月儿皱眉道:“相公烫” 李月轩立即将勺子缩了回来拿到自己嘴边轻轻吹着气…… “哥哥烫”秦月儿撒娇般的音容笑貌忽然出现在李月轩脑中当初月儿绝食数日萎靡不振时自己也是这么将粥一口一口喂给她吃的……从前种种晃如昨日现在却生死不知。 人海茫茫月儿秀儿到底在何方? 李月轩吹着一勺热粥想着从前的种种心中一鼓酸意。他努力定了定心神对着黛月儿灿烂一笑将粥又送到黛月儿嘴边。 “月儿相公已经吹凉了来张嘴” 黛月儿乖巧的张开一张诱人的红唇将一口粥美美的吞入了肚中。 李月轩瞧着黛月儿吃下了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道:“月儿味道如何?” 黛月儿看着相公沉吟着迟迟不语过了片刻才笑道:“相公做的粥是世上最好吃的”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笑笑说:“好吃就多吃些呼相公也是第一次下厨生怕做的差了不合你胃口” 黛月儿听见相公竟然是第一次下厨而第一次下厨竟然是为了自己心头别提多开心她一口一口吃下相公送到嘴边的粥从嘴里到心里都甜滋滋的…… 吃过早点李月轩换上了一身紧身的灰色长袍布带束腰修长的身躯看上去挺拔不凡。黛月儿喜滋滋的瞧着相公心里甜甜的想到:相公穿着这身衣裳也好看的紧唔下次得多去买些衣裳回来让相公每件都穿穿看一定是个百变美郎君嘻嘻。 黛月儿想得开心嘴角不禁也露出个有些狡猾的笑容。李月轩瞧得奇怪问道:“月儿在想什么勒?这么开心?” 黛月儿忙敛了敛笑容道:“没什么相公今日咱们也出去玩吗?现在月儿已经不用练琴了也不用表演了一下子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呢” 李月轩颔笑笑说:“是啊咱们现在住在姐姐这衣食无忧不过这始终不是长久的事相公日后要让月儿过上幸福的生活必须得靠自己。相公心中已有了打算今日相公想举行一个新曲布会” 黛月儿心中明了相公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她也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个有出息有作为的男人尽管她并不介意相公是否能做荣华富贵。 “好啊月儿永远支持相公只是相公说的这个新曲布会。是什么会呢?”新曲布会和现代的新闻布会是一个性质这对于黛月儿来说是个新鲜词汇也是个新鲜事物第一次听见自然不明所以。 李月轩解释道:“新曲布会就是邀请很多人来观看相公弹奏自己创作的曲子这样大家都知道相公创作了曲子通过他们就会让更多的人都知道相公就能从中牟利。” 黛月儿一听就明白了她惊喜道:“相公又创作了新曲吗?月儿要学” 李月轩有些没好气道:“今日相公可忙着了等日后再教你” 黛红玉房中。 黛红玉已经起床正在梳理着一头又柔又亮的秀。瞧着镜中的自己黛红玉轻轻一叹容颜虽在韶华却逝。人始终还是熬不过岁月啊。 想当年黛红玉的雅名在江南谁人不知?风月轩的头牌江南第一名妓黛红玉可是丝毫不比现在的黛月儿差的。当时前来取悦美人的公子才俊常常弄得风月轩人满为患臃堵不堪。只是那是当年了自从自己二十四岁后因为风月轩的前任妈妈出现意外去世了风月轩就此到了自己手上如今已经有整整三年当初自己收养的一个孤女现今也已成长成了风月轩新的头牌新的江南第一雅人。只是她比自己幸运的是她遇到了自己而当初自己却只有用身子作代价苦苦挣扎着…… “罢了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想它做什么?”黛红玉想得入神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正在黛红玉回过神之际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黛红玉有些烦恼的喊道。 “妈妈是月儿和相公”门口传来黛月儿甜甜的声音 是他们---黛红玉想起李月轩心头一喜慌忙的将脸上补了些粉化了个淡妆又把头盘好。看着镜子来来回回弄了好久才满意的转身去开门。 “妈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呢”黛月儿看着妈妈打扮的靓丽动人心中了然妈妈迟迟开门的原由此时不免有些嗔怪道。 黛红玉淡淡一笑说:“妈妈不打扮一下怎么见人。你们找我有事么?” 李月轩刚刚开门瞧着黛红玉美艳动人脸庞一时也是看得愣了愣别人都说成熟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女人。此时的黛红玉浑身都透着一股成熟的美丽。这与黛月儿是截然不同的。对于李月轩这么一个青涩少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是相公有事”黛月儿拉着李月轩的手臂露齿一笑。 黛红玉看向李月轩十分温柔的笑笑。“月轩找我有事?” 李月轩点点头道:“恩有点事想和姐姐商量一下。” 黛红玉向房内走去笑笑说:“那进来说吧” 李月轩黛月儿闻言跟了进去。 李月轩是第一次到黛红玉的闺房仿佛林黛玉进了大观圆。四处张望着。黛月儿瞧着相公模样好笑。没好气道:“相公在看什么?” 李月轩笑道:“看看姐姐的房间平日都没进来过。很好奇” 黛月儿嘻嘻一笑说:“现在看到了有没有失望呢?” 李月轩听着怎么感觉话中有话。他佯怒道:“月儿---” 黛月儿吐吐小舌头向李月轩做了个鬼脸。 黛红玉将两人的话听在耳里心里微微一喜原来他也想着我生活的好不好。还算有点良心。 黛红玉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向两人笑道:“来坐下说话” 李月轩黛月儿听话的坐下。黛红玉含笑看着李月轩道:“说吧什么事?” 李月轩理了理思路道:“姐姐月轩今天想借用风月轩举办一场新曲布会想请姐姐帖请杭州城有些名望的乐师和才俊到场。” 黛红玉听罢心中一喜问道:“月轩的意思是又创作了新曲?” 李月轩笑笑点点头。 黛红玉笑道:“这个好办我马上就请贴杭州城中有着几位颇有名望的乐师和才子把他们请来品评一番对月轩来说却是有好处的” 黛红玉似知道了李月轩的心思接着就说道:“不过这么一次新曲布会自然会增加月轩的声望只是月轩打算如何赚到银两?” 李月轩看着黛红玉笑道:“赚到银两自然也不难我先将这次曲子弹奏让众人品评再将曲谱印刷成本再卖出去自然可以赚到银两。何况有了名望日后即便是出去演出一次也能赚到银两” 黛红玉听得噗嗤一笑看向李月轩说:“月轩的意思莫非日后就靠着琴艺吃饭了?” 李月轩闻言一笑十分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正德二年七月初在李月轩为黛月儿脱籍后的一天。 风月轩广请贴杭州城中最有名的乐师才子都收到了请贴。 请贴上写着:恭请先生到风月轩一聚品评新曲。 看过请贴后众人纷纷带着好奇心往风月轩而去。 浙江知府府内独孤明正要往风月轩去请李月轩到家中来见爹爹不想刚走到门口一位下人拿着封请贴急急走了过来“公子风月轩送来的请贴说是要务必请公子赏脸” 独孤明有些莫名的接过请贴心中思忖道:莫不是李月轩和黛月儿今日就要成亲了?那秦妹妹不是还没嫁给他么?这个家伙真是个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 怀着一鼓怒火独孤明粗粗看了一遍。刚一看完独孤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么个事好本公子这就去”说罢独孤明大步向门外走去。 浙江巡抚府后院。 一个丫鬟急急跑着瞧见假山边一位少女正在凝视着满塘荷叶脸上一喜。 “景颜什么事这么急看你汗都跑出来了?”少女嗔怪的看了眼丫鬟没好气道。 丫鬟丝毫不在意看着少女笑道:“小姐刚才奴婢听到消息说今日风月轩的李月轩会举办一个新曲布会。风月轩了很多请贴杭州城几乎所有有名望的乐师才俊都被邀请了” 少女一听脸上漫上一股红潮低声道:“他又写出了新曲吗?可惜我不能去现场观看他的表演……哎” 少女一阵失落清丽的脸上顿时爬上一丝愁色。 丫鬟景颜看着小姐失落的模样自然知道小姐的心思小姐平日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哪能随便出门何况老爷那里也是不允许的这个新曲布会自然就看不成。想到此不禁也跟着沉默起来过了片刻景颜忽然叫道:“小姐奴婢有办法了” 少女看着景颜笑笑说:“什么办法?” 景颜嘻嘻一笑道:“咱们若是变成了翩翩公子可是还怕出门?” 少女一听顿时一喜笑道:“还是景颜聪明日后小姐一定替你找个好婆家” 景颜听得一羞“小姐奴婢要伺候你一生一世” 此时少女可没心思听她表忠心她拉过景颜就往房中走去…… 正午风月轩此时已经人山人海消息被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杭州城都知道风月轩有位李月轩公子要举办一个闻所未闻的新曲布会。大家都想来凑凑热闹。顿时使得风月轩宽阔的大厅此刻也显得狭小起来。 李月轩在阁楼中心中细细回忆着曾经学过的曲子。最终定下了十曲子。黛月儿心怀激荡的坐在相公身边听着大堂那人山人海的吵闹声不禁开始想像一会儿相公大放光彩的样子。脸上始终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门被人轻轻推开黛红玉满脸兴奋的走了进来。他看着李月轩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道:“月轩收到请贴的人都到了外面来了很多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热闹这次若是真成功了月轩日后恐怕真是天下尽知了” 李月轩闻言并未有太多表示只是淡淡一笑“那我们出去吧” 言罢李月轩拉着黛月儿向大堂走去 第二十四节 唐伯虎 大堂人声鼎沸最前排端坐着的应邀而来的乐师才子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神色从容。仿佛丝毫不被众人的叫声所影响。 过了一会。 只见李月轩身着一身雪白的宽大长袍额前两束青丝垂落胸前携着黛月儿傲然出现在台上顿时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此人就是李月轩?”台下端坐前排的众人瞧着台上那位俊容无双飘逸潇洒的少年顿时觉得一窒。 台下芸芸众生此刻瞧得李月轩面貌顿时惊起一片高呼。 “天呀这个美少年就是李公子吗?真是我有生以为见过最为出众的人了” “李公子想不到是这么一位品貌无双的少年怪不得黛月儿会钟情于他。难怪难怪” “这人莫不是是神仙下凡?以前从不曾见过这般俊美的人啊” 惊呼声一浪高一浪李月轩站在台上坦然一笑被观众惊讶自己的容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即便是在现代在上万的fans面前被人惊讶自己的容貌。甚至有些媒体恶意的造谣说李月轩动过整容手术。李月轩都只是笑笑何况现今这种小场面。 黛月儿看着相公坦然自若的神情心中不禁越崇拜相公。她拉了拉相公的手臂笑道:“相公月儿先到一边去坐着相公加油”(汗不知道那时有没有加油这个词哎查也查不到先用着吧) 李月轩笑笑说:“恩去吧” 黛月儿乖巧的往黛红玉身旁一坐喜滋滋的看着相公。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对着台下淡淡一笑甚是优雅:“各位应约而来的先生师傅公子才俊以及各位前来捧场的朋友在下今日在此举办这个新曲布会旨在请各位各位朋友品评一下在下新创的曲子为在下提些意见共同完善曲子若大家能寻出曲子不足之处改的更好在下一定千金相酬” 李月轩这套说词也是事先和黛红玉说好的可以说这是在模仿战国时秦国丞相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一字千金”的典故。说词听上去甚是恭敬实际上确是狂妄的很。 台下前排的众人都是应邀而来的有识之士哪听不出李月轩的言下之意。 “狂妄”一名老者脸上甚是不悦的嗤笑一声一个后生只不过作过两新曲竟然就敢这么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曲子已经美玉无暇。实在是让人有些心中不满。 台下坐在前排的独孤明听到李月轩这翻言论心中也在嘀咕:李月轩今日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到底是何用意好似不像平日他的作风啊。 站在后排的众人听到李月轩引经据典的吹嘘自己曲子一些爱起哄的人顿时笑道:“李公子莫不要只会耍嘴皮子才好那一字千金的承诺可是不能乱许的” “是啊是啊到时候可别要黛月儿拿出私房钱来解囊才好哈哈” 听到一群人起哄顿时大堂里众人一阵大笑。 黛月儿听得眉头微皱她看向相公怕相公生气般温柔的笑笑。李月轩报之一笑并未露出任何不快。 “各位既然怀疑在下那在下也不多话了请大家听曲子吧” 李月轩再无多话将长袍轻轻一甩坐在了椅子上。动作说不出的飘逸灵动仿佛御风而来的天外仙人…… “在下今日演奏的第一曲名为《彩云追月》献丑了”李月轩淡淡一笑双手抚在琴弦上。 顿时一串优美动听的音符在李月轩指下娓娓传来众人为之一摒。都不敢再大声说一句话。 彩云追月在现代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民乐。 1932年任光在上海百代唱片公司任节目部主任时同聂耳一起为百代国乐队写了一组民族管弦乐曲并灌制唱片《彩云追月》就是其中一创作于1935年。196o年彭修文根据中央广播民族管弦乐团的乐队编制重新配器。乐曲以富有民族色彩的五声性旋律上五度的自由模进笛子、二胡的轮番演奏弹拨乐器的轻巧节奏低音乐器的拨弦和吊钹空旷音色形象地描绘了浩瀚夜空的迷人景色。 曲子清脆动人本是由多种乐器混合奏乐此刻李月轩单单用古筝演奏而来虽少了那丰富的配合却显得更加清新动听。仿佛一副美伦美幻的夜空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曲终了李月轩看着台下众人轻轻一笑道:“献丑了” 众人缓缓回过神来看向李月轩的眼神已透着欣赏和崇敬。特别是坐在前排的众人都是声乐方面的行家一听自然知道这新曲《彩云追月》是否是佳作听到李月轩奏完一曲已然不敢再小觎眼前这个看似狂妄的俊美少年了。 李月轩瞧着大家个个面露欣赏回味之色不免有些得意这是后世有名的曲子自然是非凡之作。你们若是不爱听那才见鬼了。 黛月儿听得相公适才弹奏的新曲委婉动人欣喜不已。看向相公的眼神饱含着无尽的情意。黛月儿身旁一直心有所虑的黛红玉此刻也不禁完全放下了心。月轩能作出这般佳曲恐怕想找出点不足那也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 “各位可有指教?”李月轩向台下众人露齿一笑。不过台下众人都没有回声过了片刻前排一位老人站起了身向李月轩一揖道:“老夫飘云涧谢闲时(人名杜撰)今日得听公子雅音实在不胜欣喜适才闻公子一曲《彩云追月》已然知道公子高才曲子实找不出不足之处老夫及在座众位颜汗不已惟有树耳恭听公子的佳曲。” 老者谢闲时话语中充满了敬佩。李月轩听得这么一位老人家这么谦恭的说道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向老人回礼道:“老先生过奖了月轩雕虫小技而已让大家见笑了” “李公子不必谦虚是才情高绝还是雕虫小技众人自然看得清楚”独孤明坐在台下大声说道。众人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道:“正是李公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才俊适才在下莽撞了” “公子的曲子实在是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好曲子啊。”…… 听着众人恭维的话李月轩心头微微一叹:总算开了个好头。 “多谢各位抬举接下来再下演奏的曲子名为《春江花月夜》”李月轩向台下笑笑说。 众人一听李月轩又要弹奏新曲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委婉朴质节奏多变的曲子顿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春江花月夜》原是一琵琶古曲。曲名为《夕阳萧鼓》。后来有人根据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琵琶行》中“浔阳江头夜送客”的诗句将这琵琶古曲改名为《浔阳曲》和《浔阳夜月》。1935年上海大同乐会中的郑觐文、柳尧章将此曲改编为民乐合奏曲。他们借用《琵琶行》“春江花朝秋月夜”的诗句将乐曲定名为《春江花月夜》。 全曲共分十段:江楼钟鼓月上东山风回曲水花影层叠水云深际渔歌唱晚回澜拍岸桡鸣远濑诶乃归舟和尾声。它宛如一幅山水画卷把春天静谧的夜晚月亮在东山升起水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两岸轻摇等大自然的迷人的景色一幕幕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当李月轩轻轻停下手指时众人仍久久不能从那优美美丽的旋律中回过神来。 不论是台下众人还是一旁的黛月儿和黛红玉都陷入了美妙的回味中。 良久。 “好啊好一曲《春江花月夜》果然是佳作”这次第一个开口的却是一名年轻的公子他也是受邀而来的一位才子不过李月轩却不认识他。 李月轩含笑向那名公子笑道:“献丑了” 这时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老人谢闲时抚须笑道:“公子这曲《春江花月夜》果然妙极不过从曲子上听去却和《夕阳萧鼓》有些相似敢问公子此曲可是从《夕阳萧鼓》蜕变而来?” 李月轩知道明朝已经盛传《夕阳萧鼓》而这曲《春江花月夜》的确是从《夕阳萧鼓》改编而来。 “老先生所言不错这曲《春江花月夜》的确是从《夕阳萧鼓》演变而来”李月轩含笑道。 “好此曲虽然和《夕阳箫鼓》相似演变之后更显得更为动听公子能有这般鬼斧神工的功夫实在让人钦佩小生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那名年轻公子接过话恭声笑道。 李月轩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转而看了黛月儿一眼只见黛月儿此刻早已被李月轩的风姿迷得晕头转向痴痴的看着他笑。一旁的黛红玉也如梦游般的看着李月轩痴痴笑着。李月轩瞧得好笑向黛月儿俏皮的眨了眨眼。随即向台下笑道:“接下来在下将弹奏的曲子名为《伊人似梦》不过这曲子在下不用琴弹奏而用洞箫。”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惊讶这位李公子可真是多才多艺竟还懂得洞箫。此时大家对李月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伊人似梦》是李月轩将《故乡的原风景》改名而来《故乡的原风景》本是后世日本一位名叫宗次郎的陶笛大师用十二孔c调陶笛所作的一曲子。曲子听上去悠扬深邃使人彻底感受孤寂体验沧桑。一轮红日下的一望无际的大漠已然沉醉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意境中…… 很多人次听到曲子第一个感觉都是哀怨情意绵绵。其实细细听过才会觉并不是这么回事。这《故乡的原风景》表现的是一种悲凉寂寞的意境。 听到曲子让人晃如眼前:孤仞万重山天高地阔。一声塞外铃鼓摇坠长河落日圆夕照残阳似血。乡关日暮是何处?仗剑独行天涯客临风勒马凭高处。不识旧时飞雁任高天流云飞渡。这时的一声长笛音韵从漂流过故乡云边的天际破空传来仿佛是响起来的儿时顽童伴们的呼唤…… 夕阳下。黄沙里。梦断塞关马不前! 立马黄沙高岗处南望中原。任男儿铁石临风无言不敢回看来时程归时路。解征辔御雕鞍放马山野。燃起一堆篝火伴泉涧松风一壶烈酒醉倒万里乡愁藏一片冰心玉壶。拥铁甲寒衣塞关孤月醉依松下山泉石梦伴山涧流水声。魂去返故园远长亭尽头更短亭。塞外远山残雪里夜寒清风笛箫音竟成风中凝咽声。 远山。孤峰。塞外碧寒天影中一弯落沉下弦孤月! 待霜晨晓天。马嘶惊醒梦残一捧寒雪揉碎相思魂。潇潇风漫漫途寒铠铁骨踏破箫音过塞关。一路黄沙风万里故土只在云天处。从此胡笳柳笛声不带箫音过玉门。且待白征夫还埋骨故园慰梦魂。挥泪处影缈时一骑风沙绝尘去。 荒滩野。长河边。唯余昨夜一堆篝火灰烬几丝残烟袅袅…… 轩窗月下待归人人自无期我自恋不知归人何时还且待海枯石烂。 《故乡的原风景》是李月轩一直很喜爱的曲子尽管知道这曲子是一个日本人所作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曲子的喜爱。《故乡的原风景》本是十二孔c调陶笛所奏此刻李月轩换做洞箫吹奏成《伊人似梦》使得曲风变的幽怨动人。仿佛某个思恋着爱人的女子正站立在悬崖远眺他方一张悲凉凄然的脸庞衬着落日的余辉说不完的心事道不尽的衷肠……凄凄怨怨直至终老。 曲子刚刚奏完只听耳侧一阵轻声的低泣。李月轩转过头现黛月儿与黛红玉都已悄然流下了眼泪。那沉醉的神情仿佛曲中那悠远凄凉的女子是自己一般。 李月轩却没注意到站在人群外一名秀丽的男子的也已然落下了泪珠…… 李月轩轻轻一叹自己当初听到此曲何尝不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这是一难得的好曲子对李月轩来说能吹奏它其实是件非常高兴的事但此时见到众人的神情不免有些怅然。 大堂一时静如荒夜。 李月轩也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 这时一声重重的叹息声惊醒了正在回味的众人。 李月轩循声看去只见人群之外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正摇头叹道:“已有多年未听见如此动人的曲子了唐某一生自认风流不羁不想今日倒遇到个比我更加风流不羁的少年” 李月轩瞧着男子丰神俊郎剑眉郎目长相不凡。不过却始终透着一股不羁的味道。这让李月轩有些不明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月轩认不得却不代表别人不认得。一名年轻公子瞧见男子顿时一喜道:“不想苏州桃花庵主竟会到杭州幸甚幸甚” 那名年轻公子一提众人都侧目向男子看去不少人如那名年轻公子一般顿时面露崇敬之色。 桃花庵主?好熟悉啊---李月轩瞧着男子似觉得听说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倒是在一旁的黛红玉瞧着男子也不禁露出一个崇敬仰慕的神色。 男子向前走来众人纷纷让开。男子走到前排前排众人纷纷行礼道:“庵主有礼” 男子洒脱一笑道:“何必拘礼唐某不过一落魄书生靠些字画为生众位大可不必如此。” 众人中有人笑道:“庵主洒脱不羁生性风流自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不过在下却是对庵主景仰已旧。庵主所作之《桃花庵歌》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诗今日能遇见庵主实是在下的荣幸” 男子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李月轩。 桃花庵歌?那好象是唐伯虎的诗歌啊难道眼前的男子竟是……? 李月轩有些紧张的看向男子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男子哈哈一笑“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苏州桃花庵唐伯虎是也”…… 李月轩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 ps:中间那段〈故乡原风景〉的意境美文是从网上摘抄而来。看过甚喜便用到了书中。 第二十五节 江南四大才子 唐伯虎----名人啊真正的名人!!! 李月轩有些呆了眼前这个男子就是电视上看过的那个《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唐伯虎么? 李月轩有些惊诧的看着男子小心问道:“你真是唐伯虎?” 男子哈哈笑道:“怎么?唐某人难道还需要骗你不成?” 李月轩摆摆手笑笑说:“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唐伯虎有些莫名的看着李月轩不以为意道:“阁下惊奇什么?” 李月轩怎么敢说出真实原由他想了想笑道:“在下一直听闻江南有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其中以唐伯虎为四大才子之在下本以为平身难以得见不想今日竟见到了唐伯虎实在是有些惊奇” 唐伯虎闻言一笑看着李月轩道:“唐某这个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从今往后恐怕要让贤了今日得闻阁下一曲仙音才知道人外有人唐某平日自负对音律也算精通古人的曲子也品评不少只是如阁下这般弹指间就能作上数佳曲的人却是闻所未闻” 李月轩被这个货真价实的江南第一才子给予这么高的评价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会唱歌会弹奏但作曲却是一窍不通的借用了别人的曲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心中已经作好了准备但真正被这么一个赫赫有名大才子当众夸赞不免还是有些心虚。 “唐大哥见笑了在下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倒是唐大哥的才学才是真的让人敬佩不已。”李月轩讪讪一笑只望对方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只是唐伯虎看来还未想转移话题“阁下何必妄自菲薄就言刚才阁下所奏之曲唐某敢说不比任何古贤所作的差前几日唐某在前往杭州的途中就听闻杭州有位叫李月轩的人作出了《枉凝眉》和《二泉映月》还博得了江南第一名伶黛月儿的垂青心中早已想来瞧瞧这位李月轩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想今日恰好遇到李公子又作新曲才知晓实是人不欺我阁下高才唐某佩服” “---呵呵唐大哥抬举了”李月轩笑道他真有些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用别人的曲子来为自己造势始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月轩转过头向台下看去现众人都对唐伯虎的看法深以为然不禁心中苦笑。 “月轩桃花庵主从来不说奉承的话庵主既然这般说就说明你确有过人之处咯咯以前都不见你这般害羞今日怎么变得忸捏起来了”黛红玉这时从一旁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李月轩道。 李月轩看着黛红玉笑道:“姐姐月轩并非羞涩只是在唐大哥这般大才面前实在不敢班门弄斧” 黛红玉向唐伯虎微微颔算是打了招呼向李月轩笑道:“月轩所作之曲姐姐听在耳里所闻所感都与庵主一致刚才月轩的曲子的确是千古难得的佳曲又何必妄自菲薄?” 黛红玉的一席话立刻得到了台下众人的响应老人谢闲时哈哈笑道:“妈妈说的是李公子的曲子大家有目共睹的确是千古佳曲公子刚刚还在承诺“一字千金”为何此刻却又这般谦虚起来了” 老人的话顿时引起众人一阵轻笑独孤明也道:“李公子今日的新曲布会虽是闻所未闻不过小可来了之后现真是不枉此行能听到这般动人的曲子此生无憾” ---夸张了吧?哎算了自己千方百计想在这个时代打响名声现在名声来了不是正好符合原来的计划么?我这么揣揣不安做什么?李月轩心中不断的说服自己做个欺世盗名的人原来心里是这般难受啊尽管别人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不是自己所作的曲子但心中仍然难以释怀。 李月轩努力定了定心神向众人一笑道:“多谢大家抬举月轩是个后生日后还望众位多多指教。月轩必定虚心接受。” 众人一听纷纷颔称道。 黛月儿喜滋滋的看着相公被众人推崇的模样心里实在比李月轩本人还要高兴。她向李月轩俏皮的眨着眼睛用口型道:“月儿最爱相公了” 李月轩余光瞟见心里暖暖的是啊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自己的妻子考虑一下哎算了做都做了还装什么清高正直最多日后多做些善事吧。 李月轩在黛月儿的笑脸中终于放下心中的负担他爽朗一笑对着唐伯虎道:“唐大哥今日难得相遇月轩还有几曲子就请唐大哥一起品评下吧唐大哥请入坐” 唐伯虎始终是唐伯虎从来不拘礼听得李月轩一口一个唐大哥心里也坦然受之随即找了处位置便坐了下来。 黛红玉在李月轩轻声笑道:“月轩今日你想不名满天下恐怕都难了” 李月轩闻言轻笑道:“都是姐姐的功劳” 黛红玉美丽的脸上如一朵盛开的花儿笑吟吟的走回了座位。 李月轩接下来又演奏了七曲《梁祝》《茉莉花》《听松》《空山鸟语》《良宵》《寒鸦戏水》《香山射鼓》。这些曲子都是后世有名的经典乐曲亏得李月轩平日经常弹练还记得曲谱直到他一口气弹完最后一曲众人都迟迟不能回过神来。 大堂内又是一阵出奇的安静李月轩看着已经弹破的手指轻轻舒了口气今日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日后自己有了名望养活一家老小应该就不难了。 正在李月轩思忖着三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将说话之人的欣赏之意尽露无疑。众人纷纷回过神循声看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三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浓眉大须看上去颇为粗旷另外两名男子却都面如冠玉仪表不凡。 李月轩瞧着三人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黛红玉不想黛红玉此刻仿佛中了五百万大奖满脸堆着笑。反而一旁的黛月儿和李月轩一样都有些不明所以。 刚从曲子那美妙的旋律中回过神来的唐伯虎刚看了门口三人一眼旋即笑道:“希哲征明昌谷你们怎么才到?可是错过了佳音了” 三人哈哈一笑浓眉大须男子走上前看着唐伯虎道:“子畏(唐伯虎又字子畏)我们三人可是来了很久了你以为你这个种桃花去换酒的穷光蛋刚才被大家一口一个桃花庵主的样子我们没瞧见吗?哈哈我们只是不想出来抢你风头罢了” 另外两名男子同时笑道:“希哲兄所言甚是” 唐伯虎走下台在三人面前笑道:“你们三个老混蛋我还以为你们今日又迟到了不想竟躲在暗处来我为你们引见一下咱们大明的伯牙嵇康李月轩小友” 说罢四人同时走上了台。 这时台下有人恍然大叫道:“原来是祝允明文徵明徐祯卿这下四大才子竟然全到齐了” 经这人一说众人纷纷恍然一时崇敬恭维之语化做漫天唾沫向四人袭去。 唐伯虎领着三人仿佛没听见众人的恭维之话径直走到李月轩身前。 “李小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就是唐某的好友这位是祝允明字希哲不过别人也喜欢叫他祝枝山旁边的两位是文徵明字征明徐祯卿字昌谷” 李月轩这下可真是有点像做梦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江南四大才子(也称吴门四才子)此刻竟然真站在了自己面前。 李月轩看着三人愣了愣旋即笑道:“后生李月轩见过四位大哥” “大哥?哈哈好我老祝就喜欢爽快的人李老弟既然称呼我们四个一声大哥那老祝我也受了今日听闻李老弟弹奏十曲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我苏杭果然是人才辈出啊”祝枝山十分洒脱的笑道他拍了拍李月轩的肩头眼中甚是欣赏。 文征明拉过祝枝山向李月轩笑道:“这个老酒鬼平日净喜欢说胡说今日怎的变得这么知书达礼了?看来还是李小友有魅力啊” 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向四人道:“祝大哥抬举了” 祝枝山笑道:“好就是好什么抬举不抬举的哈哈哈李老弟前些日子作出《枉凝眉》《二泉映月》今日又作出此等十曲依老祝看可自立门户了” 唐伯虎听闻好友这么一提也笑道:“我看可以不如就把这十二曲称作《李门十二曲》如何?” 站在一旁的黛红玉一听不由得双眼放出光亮。“月轩啊难得四位大才子这么喜爱你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啊这《李门十二曲》可是名副其实的十二佳曲姐姐看虽不足以自立门户却已然别树一帜了”黛红玉乘热打铁把这难得的机会推向李月轩。 李月轩如何不明白黛红玉的心思他想了想心中轻舒了口气:罢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一往无前了 “如此多谢四位大哥了月轩明日便将这十二曲的曲谱印刷成本供世人品评”李月轩笑道。 黛红玉听得一喜向李月轩不易察觉的抛了个眉眼随即笑道:“今日月轩的新曲布会总算是圆满成功了今日我风月轩决定免费让大家游乐一日希望大家都能玩的开心” 黛红玉这话说的大声台下众人都听得清楚纷纷动容。要知道风月轩可是江南有名的风月场平日这里可是销金窟若不是今日有李月轩这么个新曲布会恐怕很多人都没有这么多家当到风月轩来。 “多谢妈妈了只是这酒水免费不知那姑娘是否免费呢?”台下众人中已有些好色之人开始淫笑起来。他们可不会忘记这是青楼心中又开始瘙痒起来。 黛红玉一听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摸厌恶一闪而过随即挤出个笑脸道:“这可就看众位的本事了今日我风月轩的姑娘们可也是休息一天若是大家能博得美人开心你情我愿的话那自然就是免费的了” 众人一听果然喜形于色。特别是前排那些有些名气的公子才俊更是露出个自信的微笑。 黛红玉的举动李月轩看在眼里他知道若不是为了自己造势她大可不必这么大方的做出这一决定此刻李月轩对这个姐姐除了感激之外更多了一分感动。 “姐姐谢谢你”李月轩向黛红玉感激一笑。 黛红玉嗔怪他一眼笑道:“月轩平日姐姐都可以不管你可是今日是你成名之日姐姐若是不帮上一把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乖女儿” 李月轩知道黛红玉说的并非全是实情其实黛红玉每每表现出来的关怀李月轩也能感受到一点但她又实在怕自己是否在自作多情反而玷污了人家的名声何况她始终是月儿的“妈妈”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对她有半点不敬的。 其实有一点李月轩是多虑了黛红玉现在已经是青楼的老鸨哪还有什么名声若是李月轩开口她恐怕高兴还来不及。 李月轩思忖着片刻后才笑道:“恩月轩深感俯内” 黛红玉笑笑随即向唐伯虎四人笑道:“四位才子今日小女子做东请四位在我风月轩好好痛饮一番如何?” 有人请客四人哪有不愿意的何况四人都是贪杯之人听罢忙颔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李月轩看着黛红玉见她在人前那雍容大方美丽动人的模样心中没由来一阵骄傲。仿佛在为拥有一位贤内助而骄傲。 “乱想什么李月轩你可不要犯糊涂”李月轩现自己竟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不由得心中一慌。他定了定心神迫使自己不去看黛红玉。 四位才子向李月轩见了一礼后跟着黛红玉向雅间走去。李月轩舒了口气。今日的新曲布会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这时一旁的黛月儿见妈妈带着四人走了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相公”黛月儿拉着李月轩的手俏皮一笑。 李月轩向妻子露齿一笑道:“月儿” 黛月儿幸福的将脸靠在李月轩肩头“相公今日连续弹奏这么多曲累吗?咱们先回阁楼去休息一下吧” 李月轩颔笑道:“好吧。咱们先去休息一下” 说罢李月轩拉着黛月儿转身往后院阁楼走去只是在两人刚刚转身之际就被人叫住了“李公子请留步” 李月轩转身看去只见独孤明正笑着走了过来李月轩看着他笑道:“独孤公子有何见教?” 独孤明看了眼紧紧依在李月轩身旁的黛月儿眉头微微的皱了皱随即向李月轩笑道:“见教没有不过家父请李公子到府上一叙有事相商” “令尊?”“知府大人?”李月轩黛月儿同时有些不解的看着独孤明露出个茫然的表情。 “不知知府大人有何事找在下?”李月轩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独孤明神秘一笑。看在李月轩、黛月儿眼里却显得格外狰狞可怕。 “去了便知” 二十六节 秦月儿下落 独孤府 李月轩一路都在思索着独孤明他爹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想想自己到杭州来了这么久其实也没怎么走动按理身为杭州知府的独孤宏义不会认识自己才对他今日这么神秘兮兮的把自己叫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非---”李月轩忽然想起自己个多月前自己在小渔村海边手刃数百倭寇的事心里一阵惊悸。 死在海滩上的倭寇在第二天就被赶到的卫所兵现了当时看着地上尸骸遍野一群从来就是软脚虾的卫所兵都吓傻了眼前死去的倭寇少说也有三百多人这对于江南抗倭战来说已是很大的胜利了只是到底是何方神圣将这些倭寇击毙的? 一位曾经在北方守过北疆的老兵在观察了现场很久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些倭寇全都是自相残杀而死。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喧哗浙江屯卫所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在明朝与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合称三司分掌地方军政、民政、刑狱)毕春听闻事情亲自堪察了一翻得出的结论与那名老兵一致。这时不禁是底下的士兵感到不可思议就连毕春也觉得匪夷所思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些倭寇自相残杀起来当日小渔村被毁没有目击者根本无从考究事情原由。到了最后毕春只能推测是倭寇们内部分成派系因分赃不均相互攻杀导致海滩上的惨相。 但不管怎么说倭寇死了对大明来说总是好事一桩自抗倭以来大明卫所兵还未取得过这么大的战绩今日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哪还不高兴的毕春匆匆得出结论后第二日便上传捷报了。 顿时大明东南抗倭的次大捷传遍了全国毕春得到了很重的嘉奖。只是当时李月轩正全心全意的寻找秦月儿和钟灵秀根本就不曾注意到这方面。 李月轩想着自己当日利用现代学来的手段使得倭寇们自相残杀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若独孤明他爹真是因为这事找自己去话那是为了表彰自己还是要自己杀人偿命?倭寇是海患我替官府杀了他们应该不会怪罪我吧?若真是要追究我杀人之罪的话…… 李月轩在思绪中已跟着独孤明走进了一间书房。此刻李月轩才恍然到自己就算想走恐怕已是不可能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眼前一个四十多的岁的中年男子浓眉虎目正坐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独孤明上前向中年恭敬的叫道:“爹爹李公子明儿已经请来了” 独孤宏义一听放下手中毛笔起身向李月轩走来。 当走近看到李月轩时独孤宏义不禁愣了愣。 ---这就是李月轩果然仪表凡难怪老友这般心急这个少年女婿实在是世间难见的俊美少年啊。独孤宏义思忖片刻温和笑道:“李贤侄老夫好找啊” “啊?”这下李月轩反而有点懵了第一次见面这个知府大人就这么亲昵的叫自己贤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以前见过我吗? 李月轩有些心中不安的向独孤宏义笑道:“独孤大人在下与你初次见面不知大人找在下是为何事?” 独孤宏义人老成精李月轩的不安他哪看不出来“哈哈李贤侄不必惊慌老夫之所以知道你是因为有位老友托付老夫寻你” 李月轩一听只觉得心里一跳有人寻自己?自己在这个时代来才不过两月余认识的人指头都数的出来谁会寻自己? 李月轩看着独孤宏义笑道:“不知是哪位托付大人寻找在下?” 独孤宏义神秘一笑慢悠悠的道:“老夫的这位老友姓秦---”…… “小姐李公子跟着独孤公子走了”站在人群外的两位秀丽公子一个向另一个小声的说道。 被称为小姐的公子瞪了身旁那人一眼“都说了现在咱们是男人你怎么又叫小姐要叫公子” 被责骂的男子吐吐舌头可爱道:“奴婢记住了” 被称为小姐的男子笑笑道:“好了景颜咱们也跟过去看看吧?看来独孤哥哥找李公子去是有事情” “小---公子那咱们要去独孤府么?”这名秀丽的公子不是巡抚府那位婢女景颜又是谁?而她身旁这位秀丽的少年正是她女扮男妆的主子。 “恩去看看咱们就说去找玉儿玩耍”少女在沉吟片刻后决定道。 “好的嘻嘻公子奴婢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公子他可真俊比独孤公子还要俊怪不得小姐天天都叫我去打听他呢?”景颜嘻嘻笑着颇为赞赏少女的眼光。 少女听得脸上一羞她嗔怪景颜一眼羞道:“莫要胡说我只是仰慕李公子的才情才叫你……” 少女看着婢女景颜那一脸不相信的神情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她又羞又恼的转过头径直往独孤府的方向走去。 “小姐等等奴婢啊”景颜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少女带着婢女景颜来到独孤府正巧在门口遇到刚刚踢完蹴鞠的独孤玉。独孤玉瞧着一身男妆的少女喜道:“嫣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少女看到独孤玉也是心中一喜说:“玉儿姐姐正想找你咱们先进去再说” “嫣儿姐姐不生我气了?”独孤玉轻声向赵嫣儿道生怕她再生气一样。 少女正是赵嫣儿是在巡抚府后院的独自赏花的那名少女景颜的小姐浙江巡抚赵勇贞的独女。 赵嫣儿听到独孤玉又提起那事没好气道:“姐姐还能气你一辈子么?你日后莫要再捣乱就好了” 独孤玉一听嘻嘻笑道:“不会了不会了日后玉儿一定听姐姐的话” 赵嫣儿听罢一笑拉着独孤玉向里走去。“玉儿今日独孤哥哥请来了贵客你知道么?” 独孤玉惊奇道:“是吗?我怎么不晓得呢?我问问下人” 独孤玉随即就叫住一个家丁把那家丁吓得一个寒蝉跪到了地上口中直呼: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独孤玉尴尬不已一只娇小的玉足就踢了上去薄怒道:“你这恶奴本小姐只是问句话你要本小姐饶你什么命?气死我了本小姐难道就这么吓人么?” 那名家丁一听原来不是要整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忙笑道:“不是不是小人刚刚做了个噩梦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小姐有什么话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独孤玉瞧了眼赵嫣儿现赵嫣儿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心中没由来一阵尴尬。自己就真这么吓人吗?只不过问句话而已就把人家吓的跪下了。 “我问你今日我大哥是不是请了贵客到府上”独孤玉定了定心思问道。 家丁低着头回道:“刚刚公子请了一位公子回来往老爷书房去了小的不认得那位公子不知是不是小姐口中的贵客” “往爹爹的书房去了?”独孤玉小声嘀咕一句继续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位公子长什么样?我大哥怎么称呼他的” 家丁恭敬回道:“那位公子长得实在是小人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公子称呼他作李公子” 家丁说完脸上带上一股异样的神采仿佛刚才见到的俊美少年又出现在眼前一般。 “姓李?”独孤玉听家丁描述一遍已猜到了大概她转过头看着赵嫣儿露出个神秘的微笑。“嫣儿姐姐原来并不是来找玉儿的嘻嘻” 赵嫣儿被拆穿心事脸一下就红了羞道:“姐姐自然是来找玉儿的了只是顺便想向李公子赔礼……” 赵嫣儿的声音越说越小任谁都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嘻嘻好拉姐姐何必遮遮掩掩的玉儿也觉得姐姐和李月轩很般配呀若是姐姐能把他从黛月儿手中抢过来玉儿一定去替姐姐加油”独孤玉大大咧咧说道完全不顾及赵嫣儿的心思。 “我我……玉儿---不准拿姐姐寻开心”赵嫣儿实在是有口难辩。何况心中本就对李月轩藏有情素真是又羞又气。 “嘻嘻姐姐不用说了咱们这就去爹爹书房看看爹爹到底找这位未来的姐夫做什么”独孤玉笑吟吟的拉过赵嫣儿只是赵嫣儿听得那句未来的姐夫只觉得脸上滚烫仿佛可以浸出血来了。 婢女景颜看着小姐那羞涩客人的模样心里也暗暗高兴看样子小姐对那位李公子的确有那么点意思了。晤李公子这么出众的人才哪个女子又会不喜欢呢?想起李月轩在风月轩那抚琴的风姿景颜心中一荡脸上不禁也绯红了起来。 景颜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些急忙跟着赵嫣儿往独孤宏义书房走去。 三人刚走到书房门口只听见房中李月轩一声大叫:“大人是说的真的吗?大人真的知道月儿的下落?----” “正是---” 二十七节 真实身份(求推荐票) 真实身份 ---听到独孤宏义的话李月轩心中一阵波澜。 “大人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月儿他们如今身处何处?”李月轩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独孤宏义笑笑“正是。贤侄老夫受老友所托寻你已有月余只是老夫一直公务缠身无暇探寻你的下落一直觉得愧对老友之托不想昨日小儿向老夫提起明日会有名叫李月轩的青年才俊会来向老夫贺寿老夫一听与老友托付寻找的那人竟是同名同姓才叫明儿带你来相见想确认一下如今看来贤侄倒确实是老友托付寻找之人了哈哈哈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独孤宏义说了一通全是李月轩不想听的不由得有些急噪问道:“大人你快告诉我月儿他们如今到底在何处其他的一会再说” 独孤宏义看着李月轩那急切的模样仍笑吟吟的缓缓道:“贤侄不要急老夫话还未说完呢我那老友贤侄已然知晓就是你岳父秦淮玉了他们如今的住处老夫倒是知道只是老友有交代若是寻到你须得先将一些事和你说清楚再告诉你他们所在之处。所以贤侄还是先听完再问可好?” 李月轩听得心中暗暗惊奇为什么非要先听他先讲完才能问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么?算了忍住看他说些什么? 李月轩打定主意道:“大人请说” 独孤宏义颔道:“贤侄子瑕(秦淮玉字杜撰的)兄本是当朝礼部左侍郎因一年前慈母病亡携女回乡守孝三年只是因为子瑕兄身份特殊所以一直都很隐秘的生活在宁海的小渔村向外也不以真实身份对人只说自己是名商人。”说到此独孤宏义顿了顿语气徒然转变道:“然而却少有人知子瑕兄这次出京其实还另有原由在子瑕兄还未出京前京里有人打起了秦家的主意他们向当今圣上进言说秦家有女国色天香天下少有圣上登基不到两年荒诞不羁听得一群人挑唆竟真打算让月儿进宫侍寝子瑕兄深知宫闱凶险不愿女儿受那苦楚就将此事婉拒了然后匆匆向圣上辞行携女来到浙江。至今月儿侄女仍不知晓这件事但是子瑕兄这么做却惹怒了那些为了取悦圣上的人他们暗中派了人一直寻探机会想至子瑕兄于死地子瑕兄也深知自己已触犯了那群人一直都严加防范所以也并无大事只是不想月前竟然会有倭寇出现在宁海。” 独孤宏义又看了眼李月轩眼神颓然道“子瑕兄在家丁的拼死护卫下带着月儿和一位姓钟的少女逃到了杭州寻到老夫老夫知道事态严重为了子瑕兄的安全老夫本打算连夜将他们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只是月儿侄女和那位姓钟的姑娘担心贤侄安危非要派人到海边寻你子瑕兄也体谅女儿的心情便派人去海边寻探只是却无功而反老夫便于第二日将他们送走了。子瑕兄托老夫将这些话转告给你就是想让贤侄知道现在你还未成为秦家女婿若是现在和秦家划清关系定可安生度日若是娶了月儿侄女那恐怕也会成为那帮人的目标。哎子瑕兄不愿将贤侄蒙在鼓里到时候再来恨他所以便嘱咐老夫寻到你之时定要先将事情原由说明由贤侄自己作出决定后再告诉你他们的下落。” 独孤宏义说了一通李月轩顿时觉得头脑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问题让他有点懵了原本简单的男女相爱竟然牵扯出这么复杂的故事李月轩脑中一片空白。相信任谁如此突然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一时难以接受。 一旁的独孤明听得也是心中一惊想不到秦伯父竟然还遇到了这种事如果爹爹不说自己还真不知道只是当今圣上看上了秦妹妹那李月轩当真还敢娶她么? “大人请容月轩安静片刻”李月轩用手抚着额头细细想起独孤宏义的话脑中又闪过秦月儿秦淮玉钟灵秀的身影一时心乱如麻。 “贤侄子瑕兄说了即便你为求安生而远离秦家他也不会怪你的只是请你一定不要伤害到月儿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些事”独孤宏义忽然低沉着声音说道。 听到秦月儿的名字李月轩身子微微一阵想起在小渔村时自己只是几日不见月儿她便已是那般模样如今已过了月余不知道她现在可是还好?还有秀儿当日若不是她救起自己自己恐怕已尸沉大海了而如今爷爷已经逝世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若是自己为了个人安生再离她们而去那还算个男人?恐怕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一念至此打定主意李月轩浑然将顾虑抛到脑后看着独孤宏义道:“大人月轩既已经和月儿和秀儿定下亲事哪有只身避祸的道理请大人告诉月轩月儿他们的下落月轩感激不尽” 独孤宏义看着李月轩沉吟了片刻满意笑道:“好子瑕兄果然没看错人贤侄老夫这就将月儿侄女他们的住处告诉你……” 独孤宏义书房门口三个人影正专心的听着屋内的谈话。 “嫣儿姐姐你听见了吗?李月轩竟然是秦伯伯叫我爹爹寻找的人他竟然还和秦姐姐定了亲而且想不到秦伯伯还有这么多故事呢”独孤玉听得眼睛睁得很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唔”赵嫣儿此刻也脑中一片空白本来以为李月轩只有黛月儿这么一个红颜的不想自己小时的玩伴秦月儿也已和他定了亲听起来貌似还有另外一个女子也和他定了亲这还不算想不到秦伯伯竟然在京里惹上了这么厉害的对头若是自己一心跟着李公子那自己会不会拖累到家人……? “小姐---”景颜看到小姐的神色变化忙关心的叫了声。 赵嫣儿回过神。轻轻一叹道:“我没事想不到李公子竟是秦妹妹失散的未婚夫想想也难怪了黛小楼将名字都该成了黛月儿恐怕也是因为因为秦妹妹的缘故吧” 赵嫣儿这么一说另外两人纷纷恍然道:“是呀黛小楼改名为黛月儿不正好是她遇到李月轩之后的事吗?这个李月轩可真霸道连人家名字都改了。” 赵嫣儿听得心里一笑:“恐怕这是黛小楼心甘情愿改成黛月儿的” “嫣儿姐姐怎么知道?”独孤玉闻言看向赵嫣儿笑道。 “这……”赵嫣儿一时语塞。低下了头。 ---因为小姐就心甘情愿为李公子做任何事啊。景颜心中轻轻一叹颇为怜惜的看了小姐一眼。 书房中。 独孤宏义说道:“子瑕兄一家如今住在京城西华门” 终得佳音李月轩欣喜不已向独孤宏义一揖道:“多谢大人告月轩月儿的下落月轩明日便进京” 独孤宏义忙摆摆手道:“贤侄不要心急老夫答应过子瑕兄只要寻到你就将你安全的送到京城进京之事老夫自有安排明日是老夫的寿辰将会有很多好友来赴宴有很多人也是子瑕兄的好友贤侄明日先认识一下长辈可不要失了礼数而且日后对贤侄也是有好处的。 李月轩闻言一愣岳父的朋友?按理自己确实该认识一下否则倒真显得有些不知礼数了。 “如此便由伯父做主吧”李月轩将大人改成了伯父听得独孤宏义开心不已。 “明儿去西厢房安排一下今日贤侄就住在咱们家了”独孤宏义因为并不知道李月轩与黛月儿的关系独孤明和爹爹说起李月轩的时候也没提过所以独孤宏义还不知道他现在住在风月轩的事。 “爹这个恐怕不大好吧”独孤明看了眼李月轩向父亲笑道 “怎么不好了?”独孤宏义不解道。 李月轩也有些尴尬刚刚还和人家打听未婚妻的下落这时难道要说自己住在新老婆家么?恐怕想让人觉得自己不是个花心公子都难了。 “还是李公子自己说吧”独孤明可不想搀和别人的私事他看了眼李月轩笑笑说。 独孤宏义转过头颇为好奇的看向李月轩。 “其实月轩有住处的---”李月轩讪讪一笑 “有住处难道就不能搬到伯父这来住么?”独孤宏义依然不懂。 “月轩的住处还有一人所以不便只身搬过来”李月轩仍然模棱两可的笑笑道弄得独孤宏义有些毛。 “什么人?”独孤宏义微微皱眉问道。 “月轩的妻子---黛月儿” “什么?你妻子?------”独孤宏义一声惊呼诧异的看着李月轩…… ps:推荐票好少希望朋友们看书之余不忘投上一张推荐票黑夜在此谢过。 二十八节 神思难忘(求推荐票) 从独孤府出来已是华灯初上。走在热闹繁杂的大街上李月轩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尽管刚才因黛月儿已经是自己妻子的事让独孤宏义轻斥了几句但这却丝毫不影响李月轩的心情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脚下迈着轻块的步子。 虽然知道了月儿她们的下落不过此刻李月轩也仍有很多问题不知道答案如为什么当初秦淮玉不先告诉自己关于他身份的事他在京城得罪别人的事得罪的是谁小渔村遇袭的事等等这些问题他在独孤府他也向独孤宏义问起过只是对方总是含笑让自己见了岳父在亲自问他本人。这让李月轩心里愈迫切的想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总觉得心里痒痒的。 “算了想不通的问题就先别想了很快就可以见多月儿、秀儿他们了等见了面再问清楚吧”李月轩想了片刻也没有想出个端倪只好把那些问题放到一边去了。迈着轻快的步子向风月轩走去。 跟着李月轩出府的还有三人只是他们站在独孤府的门口就没再前行了。 “小姐就这么让李公子走了么?咱们可等了他一天呢”婢女景颜颇为可惜的看着李月轩的背影向赵嫣儿道。从今日听到的消息小姐如果想和李月轩在一起难度似乎又加大了不少现在他都已经有了三个女人了那小姐还有机会?即便小姐还有机会那该排第几?做妾?就算小姐答应老爷绝不可能答应的何况李月轩马上就要进京到时候相隔两地时间一长说不准李月轩在京城那繁华之地呆久了就把小姐给忘了哎伤脑筋事情怎么会这样子呢?景颜十分气恼的想着暗暗为小姐捏了把汗。 赵嫣儿神色中也流露出一丝可惜她叹了口气向景颜和独孤玉微微一笑“没关系的以后见面的时间还很多咱们再找时间吧李公子今日听伯父说了这么多心里一定很乱咱们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嫣儿姐姐你对那小子可真好什么都替他着想可是他再过几天就要进京了到时候想见也见不到了那怎么办?”独孤玉看着嫣儿姐姐那可怜的模样有些替她着急道。 “是啊小姐李公子可只有三天就要进京了到时候咱们就是在想见上一面可也没机会了你快找个时间和李公子谈谈吧。至少也得让他知道你的心思嘛”景颜听独孤玉这么一说也觉得时间的确已经很紧迫了开始跟着催促起小姐来。 赵嫣儿何尝不知道李月轩马上要进京的事实可是她又能怎么样?还能不让他走么?人家好不容易寻到了爱人的下落恐怕恨不得马上飞过去若是自己再去阻拦恐怕真是会被她怀恨一辈子的。 “唉我又能怎么办?”赵嫣儿无奈的一叹看着李月轩远远淡去的背影一阵伤神。 独孤玉景颜瞧的心疼正所谓相思最伤人何况这还是单相思。顷刻三人都不再说话了。 风月轩阁楼。 黛月儿有些心焦的远眺着城南独孤府的方向脸色忧心忡忡。 “都已经入夜了相公怎么还不回来?”黛月儿幽幽看着远方眼睛一眨不眨从认识李月轩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此时瞧着已如泼墨的天空黛月儿心焦不已。 “月儿在么?”正在黛月儿在愁之时黛红玉已轻轻走了进来。 “妈妈”黛月儿唤了声。 “怎么?月轩还没回来吗?”黛红玉环视了一遍房中见着黛月儿一个人在那凄然伤神的模样很快明白了过来。 “是啊妈妈相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天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黛月儿拉着黛红玉的手似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疾声说道。 “月儿不要急月轩这么玲珑一个人儿怎么会出事可能有些事耽搁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黛红玉好言安慰道。其实她也是想来看看李月轩回来了没才跑到阁楼来看看此时听见李月轩尚未回来心里也略略有些慌乱不过作为“妈妈”她又怎么能在女儿面前表露出来那只会增加黛月儿的担心。 “可是……知府大人为何无缘无故将相公请了去而且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相公还不回来。真是急死人了”黛月儿对于妈妈的安慰似乎并不听得进去。反而更加心急。 黛红玉看着女儿片刻眼珠子一转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黛月儿被妈妈这么一笑不禁有些愣了“妈妈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嘛?”黛月儿又气又恼的看了黛红玉一眼。 “咯咯月儿看着你的样子妈妈就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黛月儿不解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瞧你月轩这才出去了半天你就这副模样若是日后月轩要出远门那还不得天天以泪洗面了?”黛红玉含笑看着女儿样子颇为俏皮。 被黛红玉这么一说黛月儿一阵羞涩她低下头白嫩的小手捏了捏衣角细声道:“妈妈月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见不到相公在身边就仿佛生活没有了乐趣做什么都没意思吃什么都没味道感觉自己变得不是自己了” 黛红玉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凄然之色。片刻才微微一笑温言道:“月儿是爱煞了月轩了咯咯月儿你日后可不能太宠着他了否则他还不上梁揭瓦” 黛月儿听得噗嗤一笑终于将心事稍稍放下了些看着黛红玉笑道:“妈妈他可是月儿的相公月儿若不宠他疼他还能去宠谁疼谁呢?” “你这小妮子还没嫁人呢就替相公说起好话来了好了好了妈妈不说了行吧真是女大不中留”黛红玉仿佛十分伤心般黯然说道。 黛月儿跟了黛月儿这么久又如何看不出妈妈这是故意在取笑自己不过黛红玉的话说的却又是事实自己本是个孤儿若不是妈妈把自己拣回来恐怕早已饿死街头了哪还有现在的黛月儿也不可能遇到相公了。她拉过黛红玉的手忙说道:“不过妈妈说的也有道理确实不能老惯着他了否则日后说不准就从外面带回来一群……一群……那就麻烦了” 黛红玉一听女儿的话再看着她那扭捏的模样怎么会不知道那一群是什么含义顿时笑得花枝乱颤。黛月儿被妈妈一笑羞羞的低下了头。 “原来我们月儿是担心这个晤我看这个可难了月轩才貌天下难觅若是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恐怕是不可能的莫不是月儿还要天天守着他不让他出门么?”黛红玉有些戏谑的看着黛月儿笑道。 “月儿就天天守着相公看他敢出去勾引那些女子回来哼”黛月儿似乎小脾气上来了一脸坚定道。 黛红玉听到此话想到自己那深藏的心思脸色不自然的为之一变看在黛月儿眼里有些不解道:“妈妈你怎么了” 黛红玉急忙笑道:“没什么”停了片刻又小声问道:“月儿难道就真容不得月轩身边再有别的女人了吗?” 黛月儿怔一怔似乎觉得妈妈这句话另有深意不禁深深的看了眼妈妈后旋即叹道:“妈妈女儿这一生都只爱着相公自然不希望有更多人来和我分享相公了何况现在相公就已经有了三位妻室若是日后再多些月儿还能像现在这般天天和相公相守吗?” 黛红玉听完也是深深一叹仿佛在听一段宣判一样。 “月儿那你要好好珍惜月轩了似他这般出众的男子对我们女子而言就像是遇到了克星。”黛红玉忽然有些苦涩的笑道。 “晤……”黛月儿轻轻颔应了一声。 正在两人谈话快结束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黛月儿听得一喜忙小跑到门边一把把门打开。将正要敲门的李月轩惊了一跳。 “相公你回来了”黛月儿仿佛多年不见自己的相公一声叮咛已整个身子都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 “月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李月轩有些迷惑的轻轻抱住黛月儿的细腰轻声问。 “这小妮子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得了病而已”黛红玉见着人家小两口正情意绵绵的相拥在一起心里一阵凄苦走了出来。 “得了病?月儿得了什么病?”李月轩听得心里一紧怎么自己才出去了一小会就生病了呢真是不让人省心。他想轻轻松开黛月儿看看她的脸色可是黛月儿双手仿佛长在了他身上一般丝毫不松开半分。弄得李月轩心里更莫名了。 “咯咯月轩你也别着急了月儿这病啊也只有你能医治你现在回来了恐怕病也好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你们了”黛红玉咯咯娇笑着往门口走去。 李月轩楼着黛月儿忙让了让位置黛月儿此刻才抬起头向黛红玉羞羞道:“妈妈女儿送送你” “你肯舍得你的相公么?哼还是好好守着他吧妈妈自己会走”黛红玉佯怒嗔了黛月儿一眼。然后走出房间将门好好关上。 待黛红玉一走黛月儿又将头深深埋进了李月轩怀里。生怕他再次会走一样。 “月儿怎么了?相公觉得你今日有些奇怪哟?”李月轩看着黛月儿笑笑说。 “没什么月儿只是想念相公了”黛月儿抬起头向李月轩嫣然一笑。 “相公才出门半日而已……” “离开一刻月儿都想得紧”黛月儿匆匆打断李月轩的话话中的深情让李月轩心里一甜。 “月儿相公知道了”李月轩忽然在黛月儿脸上一吻温柔笑道。 “相公……”黛月儿脸上一片潮红双眼放似可以滴出水来神色幽幽的相公。 “晤……月儿……”看着黛月儿这副模样李月轩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还有很多话要对月儿说心里不禁又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月儿相公有话……晤……”这次李月轩刚想说出话不想黛月儿一双火热的双唇已经印了上来把李月轩的双唇堵得严严实实。 ---算了明日再说吧。被黛月儿挑起了**李月轩开始觉得浑身热。一把将黛月儿抱了起来。走向床边。 黛月儿被放在秀床上张开双手伸向李月轩李月轩脱去身上雪白的衣裳露出白皙精健的身子向着黛月儿俯身压了下去。 四片嘴唇紧紧贴在了一起李月轩的舌尖轻轻翘开了黛月儿的贝齿开始挑动着她的香舌片刻后黛月儿呼吸开始粗重起来不停的吸允着对方的津液。李月轩双手解去黛月儿身上轻薄的丝绸长衫露出里面的小衣他一只手覆在黛月儿的胸前轻轻一握黛月儿一声叮咛。身子如蛇一般缠动起来。 李月轩退掉黛月儿小衣和亵裤。一具凹凸有致有如玉琢的完美**呈现在李月轩眼前。 此刻李月轩已渐渐迷乱他一只手伸向黛月儿下腹很快触到那片已湿润的桃花私处。 “月儿相公要来了。”李月轩呼吸粗重的向黛月儿道。 “恩……”黛月儿叮咛一声紧紧搂着李月轩。 随即一阵**的呻吟在房中响起…… 黛红玉听着那声音身子一颤身体似乎也开始热了起来。她幽幽看了眼阁楼那透窗而出的光亮似乎还能隐约看见两个人的身影心里不禁一阵躁动。身体愈热了起来。 “你这冤家难道非要欺负死我么?”黛红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抱怨她深深看了眼阁楼。随即快步向自己房中走去。 独孤府。 独孤宏义在书桌前正凝神书写着一封书信。 ---子瑕兄李贤侄我已经找到。决定三日后将他送入京城望子瑕兄早作准备可先将此事告之月儿她们让她们勿要再担心了…… 独孤宏义一手漂亮的狂草挥挥洒洒写了一大篇。正当写完时一阵急促的敲们声打破了宁静的空气。 “谁?”独孤宏义道。 “爹爹是我玉儿”独孤玉在门口回了声。 “玉儿有事吗?”独孤宏义将信装入信封。走向门边。 “当然有事天大的事爹爹快开门”独孤玉又敲了两下仿佛真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独孤宏义哪不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她说的大事恐怕就是怎么出去玩闹……独孤宏义刚打开门只见独孤玉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身边竟然还站着两人。 “嫣儿……你怎么也在这?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回去你父亲恐怕会担心的”独孤宏义看着一旁的赵嫣儿先了话。 “爹爹女儿说的大事就是关于嫣儿姐姐的你怎么还赶她走呀”独孤玉有些气恼的瞪了老爹一眼。 “噢?嫣儿找伯父有事?先进来吧”独孤宏义这下反而来了兴趣独孤玉三人进到屋里独孤宏义笑道:“嫣儿找伯父什么事?” 独孤宏义可知道这个侄女不简单啊情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提在海防上都给了他爹很多意见对一些问题的见解有时连自己这些老前辈都自叹弗如。 “嫣儿……嫣儿……”赵嫣儿看了眼独孤宏义话还没说出口脸已红得跟块大红布娇羞的模样让正暗暗揣测的独孤宏义一时有些懵了。 “哎呀嫣儿姐姐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独孤玉看着赵嫣儿那羞涩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转过头向独孤宏义道:“爹爹我们要和李月轩一起进京---” “为什么?” “因为嫣儿姐姐要抢他来做相公---”…… 一阵寒风冷冷的吹过众人的心头…… 推荐票好少哦厚颜向大家要推荐票了! 二十九节 坦言(冲新人榜,求推荐票) ---众人心头一阵寒风吹过再瞧赵嫣儿一张脸已成了猪肝色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 “玉儿莫要开你嫣儿姐姐玩笑”独孤宏义最先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 独孤玉不服气道:“女儿没胡说嫣儿姐姐是真的喜欢那个李月轩嘛不信你问姐姐” 独孤宏义听女儿这么一说眼中精光一闪笑吟吟的看着正低头羞涩的赵嫣儿道:“嫣儿玉儿说的可是真的?” 赵嫣儿学识渊博知书达礼平日家教甚是严明哪说过这么羞人的话听着独孤宏义的问话紧张得小手紧紧捏着衣角。 “伯父嫣儿---嫣儿----”赵嫣儿仿佛喉中被东西堵上了想说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独孤宏义看在眼里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他却不愿意帮赵嫣儿点破瞧着赵嫣儿羞于出口的样子独孤宏义装出一副顿时明白了的模样向女儿笑道:“玉儿看见了吗?你还说你没胡说嫣儿哪里是喜欢李贤侄都是你在拿你嫣儿姐姐开玩笑” “不是的伯父嫣儿是真的喜欢李公子---”听独孤宏义那么一说反而激起了赵嫣儿的胆量她正视着独孤宏义认真的将自己的心思坦白道。 “唔嫣儿说的可是真的?这……你可让你父亲知道了?”独孤宏义看上去一副惊慌的模样嘴角却不易察觉的露出个奸诈的笑容。 “嫣儿一个女儿家怎好向父亲提起这事羞死人了”赵嫣儿坦白了自己的心事后说起话来放开了很多也不像刚刚那般羞涩扭捏了。 “那你找伯父做什么呢?李贤侄要进京是老夫做的主可是你这丫头若是要进京老夫可就做不了这个主了你还不回去求求你父亲?”独孤宏义笑笑道。 “爹爹若是能去找李伯伯就不用来找你帮忙了”独孤玉白了老爹一眼没好气道。 “哈哈玉儿那你们想让爹爹怎么帮忙?”独孤宏义也开始对女儿她们即将做的事来了兴趣笑吟吟的看着三人。 “那还不简单李月轩什么时候走咱们什么时候就跟着他走哎我也好久没出过远门了---唔”独孤玉听父亲肯帮忙一高兴不小心将自己的小算盘说了出来连忙尴尬的闭上了嘴。 “胡闹从江南到京城何止千里之遥就你这般冒冒失失跟去途中万一有个差池如何是好?”独孤宏义忽然脸色一整肃容向女儿轻斥道。 “那爹爹说怎么办呢?反正女儿决定了这是关系到嫣儿姐姐的终身幸福的大事女儿一定要帮嫣儿姐姐这个帮”独孤玉看着老爹一脸你不帮我我就跟你没玩的样子。看得独孤宏义露出个宠爱的笑容。 “好了玉儿这件事爹爹帮你们还不成吗?”独孤宏义转过头看向赵嫣儿想了想笑道:“嫣儿伯父一直还以为你和明儿……哈哈罢了看来一直是伯父弄错了既然嫣儿寻到了良人伯父自然会尽全力帮你的只是月轩如今的情况你可是知道吗?莫要一时冲动---” 赵嫣儿听得心里一喜忙福了福打断独孤宏义道:“嫣儿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谢谢伯父成全” 独孤宏义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李月轩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啊老夫两个好友的女儿都让他给勾搭去了自己这女儿……晤算了还是不用担心了恐怕送给他他也不会要的摇了摇头独孤宏义笑道:“还和伯父客气什么老夫和你爹十年同窗后又同朝为官将你早已看作了自己的女儿哈哈女儿找到了良人做爹爹的哪有不帮忙的?” 被独孤宏义这么一说赵嫣儿红着脸低下了头轻轻“恩”了声。 独孤玉看见老爹答应了这事嘴角不禁绽开一个神秘的微笑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心思来了…… 翌日。清晨 李月轩用手轻轻拨弄着正睡的香的黛月儿的丝瞧着黛月儿那美丽妩媚清丽动人的脸旁李月轩从心底怜爱着这个将一切都放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变得柔和嘴角也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黛月儿一双黛眉微微皱了皱旋即眼睛缓缓睁了开来瞧着相公正面含微笑的瞧着自己心里甜丝丝的却仍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相公---”黛月儿甜甜的叫了声将脸埋在李月轩怀里继续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李月轩搂着黛月儿单薄的肩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笑笑说:“相公开心睡不着” “相公什么事这么开心?”黛月儿甜甜的笑了笑用脸在李月轩胸前蹭了蹭。 李月轩本想昨晚就将这件事告诉她的只是昨晚……想到昨晚的旖旎李月轩身子仿佛又有些躁动起来他搂着黛月儿肩头的手不经意间已滑进了她的小衣内。 “相公--现在天都亮了”黛月儿叮咛一声似呻吟似求饶道。 “天亮了才好”李月轩不知怎么了不听黛月儿说起这句还好听完反而更加渴望起来他一转身压到黛月儿身上吻住她的双唇双手利索的退去她的小衣…… 晌午。两人才懒懒的起了床。黛月儿穿戴好衣裳又帮李月轩穿戴好眉间浓浓的春情透着一股少*妇的风韵。 李月轩今日穿的是黛月儿专门请人为他定做的一件天蓝色紧身长袍玉带束腰英挺不凡。现在是七月间天气也越来越热李月轩将头往后束成一把用丝带捆成了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爽朗迷人。看得黛月儿一双眼睛都不忍眨一下。 “相公你真好看”黛月儿吃吃一笑靠进李月轩怀里。 李月轩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只是在黛月儿脸上轻轻印了一口。 两人抱了一会李月轩想起还未说出的好消息笑笑说:“月儿相公今日有话要对你说” 黛月儿闭着眼睛享受着相公的怀抱颔笑道:“相公说月儿听着” 李月轩瞧着黛月儿依恋自己的模样心中一阵甜意笑道:“月儿昨日独孤大人找相公去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黛月儿听相公提起昨日之事心里也好奇起来她想了想道:“是今日贺寿之事么?” 李月轩摇摇头笑道:“再猜” 黛月儿瞧相公那开心的模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没由来一紧试探道:“莫非是有了两位姐姐的下落?” 谁说女人不聪明啊谁就是笨蛋听到黛月儿一猜就中李月轩心里忍不住夸赞了一声点点头高兴道:“月儿好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呵呵昨日独孤大人叫我去就是告诉关于月儿她们的下落” 黛月儿听着相公在自己面前叫着另一个月儿心里一阵醋意撅着嘴不快道:“相公月儿在这呢” 李月轩闻言一愣片刻后恍然笑道:“月儿---唔两个月儿……哈哈这下可真有点麻烦了” 黛月儿嗔怪相公一眼不满道:“月儿不要相公在我面前提另一个月儿感觉怪怪的” 李月轩想了想确实啊这还真有点不好分了。到时候见到了另一个月儿若是自己叫上一声“月儿”保不准两人都以为是叫自己呢。哎这个同名还真是挺麻烦的真得想个法子。 “月儿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相公还有话要说”李月轩将这是放在了心上轻轻捏了捏黛月儿的小俏鼻笑道。 “哼好吧相公继续说”黛月儿一脸不乐意。 “月儿月儿---唔---秀儿她们她们现今在京城昨日独孤大人说过几日就安排咱们进京去和她们团聚依我看恐怕也就是寿宴完后这两天了”李月轩也觉得在一个月儿面前叫另一个月儿也有些不适应便改叫秀儿了。只是他话说完后黛月儿脸色却不怎么高兴。 “月儿你不高兴吗?”李月轩笑笑说。 黛月儿将李月轩搂得更紧轻声道:“相公若是找到了两位姐姐你还会像现在这么爱月儿吗?” 李月轩闻言一窒似乎明白了黛月儿心里在担心什么。温柔笑道:“傻瓜胡说什么呢相公当然会像现在这般爱护你了” 黛月儿仍不放心的叹息道:“可是寻到了两位姐姐后相公就要经常陪着两位姐姐了月儿……呜呜……月儿只是个青楼出来的女子哪比得上两位姐姐”说着说着黛月儿竟然哭泣了起来。让李月轩心里一疼。 “月儿---不要哭你不相信相公么?乖不要哭了”李月轩轻柔的擦去黛月儿脸上的泪珠在她脸上温柔一吻。这丫头怎么说哭就哭了莫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眼泪都特别的多? 黛月儿听话的停住了哭泣看着李月轩哽咽道:“相公说话算话寻到两位姐姐后相公也要像现在这么疼爱月儿每日都要让月儿陪在你身边不能不理月儿” 李月轩有些哭笑不得月儿平日多精明玲珑的个人儿怎么这时却如个孩子一般撒娇争宠。他却不知道黛月儿心中对他的爱实在已经过了爱自己。完全已经将他当作了全部。说得难听点已经有些爱得没尊严了爱得过于偏畸了。 “好了相公答应你乖月儿相公说到做到”李月轩温柔一笑。抚摸着黛月儿的秀。 “哼相公若是食言月儿就死给你看”黛月儿嗔怪相公一眼将头埋进了李月轩的怀里。 黛月儿终于消停了李月轩将自己昨日与独孤宏义的谈话说了一遍然后笑道:“月儿这两日你先准备一下吧从杭州到京城很远而且现在是夏季路途艰辛月儿多准备些消暑的东西还有姐姐那你一会去跟她知会声相公知道你和姐姐情同母女等到咱们成亲的时候再将她接到京城去喝杯喜酒” 黛月儿乖巧的点点头……李月轩心里一阵欣喜。 “---月轩”两人刚说完话门口传来黛红玉的声音李月轩回道:“姐姐进来说话门没栓” 黛红玉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黛月儿唤了声“妈妈”后从李月轩怀里弹开走到他身侧李月轩看着黛红玉笑道:“姐姐有什么事么?” 黛红玉眉眼横波看着李月轩笑吟吟道:“昨日你去独孤大人那到底是为了何事?你们以前便认识吗?” 李月轩一阵莫名支吾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红玉笑道:“现在门口独孤公子亲自带着轿子来请你去赴宴哇想不到月轩竟然这么受到知府大人的青睐咯咯真是太好了”黛红玉一门心思为李月轩想着看着知府大人这么重视他心里实在比李月轩本人还高兴。 李月轩听见独孤明领着人带着轿子来心里也是一惊。独孤宏义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隆重其事的来接自己么?他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相公是时候该去给知府大人贺寿了去晚了对主人家不敬”黛月儿看了看日头也向李月轩笑笑。 “恩”李月轩应道。这时黛月儿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一副字画递给李月轩道:“相公这是月儿为你准备的贺礼是昨日月儿请唐伯虎作的江南烟雨图祝枝山还题了诗想必知府大人会喜欢的” “噢?真的吗?”李月轩眼睛一亮心中暗暗为黛月儿机灵赞叹了一声。看着黛月儿手里的画李月轩可真有些激动了。这可是宝贝啊唐伯虎和祝枝山合力之作。在后世可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李月轩打开字画看了看只见一副江南水乡的美丽景色映入眼帘画中山水相应楼台倒映水中薄雾环绕在青山湖面上点点雨滴击打在湖上画得极为传神晃如真实。让李月轩瞧着直叫好。再瞧又上角题的诗只有寥寥两句是唐代诗人杜牧的名作《江南春》中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祝枝山是用草书书写的只见龙飞凤舞十四个字如蛟龙般苍劲有力。看得李月轩暗暗称奇这祝枝山的字竟写的这么好。其实说到祝枝山大家都禁锢在电视上所看到的那个唐伯虎的配角真实的祝枝山其实是个风趣洒脱才华横溢的大才子特别是其书法吸取唐虞世南、元赵孟頫书法之神扬晋王羲之、王献之行书、唐怀素草书之势融会贯通自成一体展为自己的独特狂草被誉为“明朝第一”可谓是集各书家之长领一代风骚。而他也是吴门书派中“明中期三大家”之一。 “真是好啊哈哈月儿你可知道相公现在都有点舍不得将它送人了”李月轩观赏完画后高兴的有些手舞足蹈。瞧得黛月儿掩嘴一笑。 “相公你那四位大哥昨日离开之时已留下了住址说是日后相公若是有空便去寻他们把酒谈天赏花弄月相公何必可惜这副画呢日后再叫他们再作一副便是了” “是啊月轩瞧你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这副画作的虽好可是却还不值几个钱嘻嘻好了快出去吧莫要让人久等了”黛红玉也笑笑道。 “不值钱?不会吧……”李月轩在心里不禁迷惑的想道唐伯虎可是很有名的他的画怎么会不值钱呢?李月轩始终对明代的历史不甚了解对唐伯虎的生平更是不了解了其实唐伯虎自曾祖父起世代在苏州经商父母在皋桥开设酒肆。他便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众所周知明太祖朱元璋就是从农民起义而成功的皇帝所以自登基以来便重农轻商。所以商人出生的唐伯虎的社会地位其实并不高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商人总想千方百计当官的原因了。唐伯虎自幼天资聪敏熟读《四书五经》博览《史记》、《昭明文选》等史籍。喜爱绘画稍长即拜名画家周臣为师又与文征明同师沈周。16岁时参加童生试经县试、府试、院试高中第一名案。弘治十一年(1498年)赴南京乡试又中第一名解元。次年唐寅进京会试因涉嫌程敏政受贿案贬谪往浙江为吏。唐寅耻不就官归家后纵酒浇愁傲世不羁。到如今已经32岁了却始终不曾步入庙堂他坎坷一生贫困凄苦。可谓是我国古代知识分子怀才不遇、无以报国的典型。所以在当时他的字画的确并不是非常值钱否则他也不用靠卖字画为生了。 ps:伯虎是唐寅的字并非名唐寅又字子畏。 李月轩瞧着两人的神色怎么也不会想到唐伯虎竟然的画不值钱原来是这么个原由稍稍在房里停留片刻在两位美人的推扶下李月轩这才往外走去…… 独孤府今日已是高挂灯笼热闹非凡出没的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后院却是宁静清闲。独孤玉正坐在凉亭中手中向池中撒着鱼食百无聊赖。 一个婢女畏畏缩缩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嫣儿小姐已经到了” 独孤玉闻言微微颔嘴角露出个十分邪恶的神秘微笑。“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小姐那微笑婢女身子一颤仿佛已经见到了有不好的事生她急忙转过身飞快的跑去。只听见身后传来独孤玉颇为邪恶的声音。 “哼哼……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失败了……” 三十节 赴宴 李月轩来到独孤府时这里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送礼队伍。看着那如火车般的人群李月轩第一次觉得原来送礼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只是看着那些送礼的人个个神态献媚恐怕也是为了日后能在杭州城里混的开些才跑到巴结知府大人的。 “独孤公子在下可也要去排队?”李月轩从人群中收回目光有些心虚的看着独孤明若真要排队的话那他打算就回去算了。 “哈哈李兄是我的贵客自然不必像他们一样排队了这些人都是杭州城中的商贾来祝寿不过是慑于我爹的面子罢了真心来的恐怕也没几个”独孤明看了眼那些满脸堆笑的商人们露出个不屑的表情。 李月轩也瞧了眼现那些商人卑躬屈膝的来送礼的模样现原来有钱人在这个时代这么没地位。 古代士农工商总是如此。 两人下了轿在下人的领路下走了进去。李月轩的出现让整个独孤府顿时一阵躁动。如神仙一般的俊美少年顿时让大家忘记了手头的事。一双双惊讶爱慕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尽管李月轩在现代已经习惯了这种火热的目光却此刻仍有些局促起来。 独孤明环视了一遍众人的神情苦苦一笑仿佛这种情形已在他预料中一样。 “李兄不要见怪李兄样貌实在是让人不去注目都难哈哈咱们先去后院休息一下一会开席了再过来”独孤明向李月轩笑笑道。 李月轩心里轻轻舒了口气露出个微笑颔道:“恩好” 穿过前厅两人来到后院独孤府的后院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型设计院中有个池塘池塘中有荷花池塘上有座两米多高的假山旁边是一座架在水上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座凉亭此刻凉亭中正坐着两个清丽动人的妙龄少女正说说笑笑在观赏着满池荷花。 独孤明带着李月轩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凉亭走去还在两丈外独孤明已哈哈向亭子里的两饿少女笑道:“玉儿嫣儿你们看谁来了” 两名少女转过头来不是独孤玉和赵嫣儿又是谁。 “大哥你把李月轩叫来了嘻嘻”独孤玉看到独孤明身边的李月轩时眼中闪过一道狡猾俏皮的神采随即嘻嘻笑道看上去鬼灵精怪。 “没规矩李月轩是你叫的吗?要叫李大哥知道吗?他可是你秦姐姐的相公”独孤明佯怒向妹妹轻喝道转而向李月轩笑道:“李兄小妹无知请勿见怪咱们先到亭中坐坐吧” 李月轩并不觉得叫名字有什么不好的与其一口一个大哥感觉还是叫名字来得舒服些他向独孤明点点头跟随着他走到独孤玉赵嫣儿身边赵嫣儿看着李月轩心中一阵乱跳脸上悄然爬上了一抹绯红。 “李大哥”赵嫣儿低着头向李月轩福了福。 李月轩笑笑“嫣儿小姐不必多礼” 赵嫣儿抬起头偷偷看了李月轩一眼只见今日李月轩身着一身紧身的天蓝色长袍玉带束腰头用一条紫色的丝带捆成了一个马尾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倜傥俊逸迷人。 看着李月轩赵嫣儿的脸色不禁更加红润她急急又低下了头仿佛小孩子犯了小错误一样。 李月轩看着赵嫣儿的神情颇为不解的看了眼独孤兄妹独孤明却露出个微笑道:“好了别站着了咱们先坐会吧今日刚有从龙井山送来的龙井茶咱们正好可以好好品品看” 李月轩客随主便便跟着到亭中坐了下来。倒是独孤玉一直在瞧着李月轩似乎想着什么。 “独孤公子今日劳你亲自去接在下实在是愧煞月轩了”坐下后李月轩先向独孤明有些汗颜的笑道。 “哈哈李兄还和我客气什么说起来咱们都是朋友了这公子日后也勿要再叫了就叫我知人吧李兄可能不知我与嫣儿和月儿是儿时的玩伴李兄是月儿的未婚夫与我自然也是兄弟了所以这公子可是万万不能再叫了”独孤明笑着看着李月轩道。 “既如此月轩便放肆了知人兄”李月轩笑笑。 这时一旁的独孤玉看着大哥问道:“大哥那日后他叫我什么呢?” 独孤明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自然是叫你妹子了莫不是还要叫你做姐姐么?” 独孤玉喃喃念道:“妹子---”脸上悄然红了起来。看上去颇为不好意思。 “那嫣儿姐姐呢”独孤玉看了眼大哥又看了眼李月轩。 “嫣儿唔……”这下独孤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赵嫣儿的心思他们一家人都知道的不过目前李月轩貌似还不清楚。若是自己此时便将嫣儿说是李月轩的妹妹恐怕嫣儿会不高兴但如果不叫妹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独孤明还真不好开口了。 赵嫣儿听得独孤玉这么一问也不禁绯红着脸看了李月轩一眼。似想说却有不敢说的坐在一旁。 “呵呵独孤妹妹既然是妹妹嫣儿小姐若不嫌便也叫声哥哥吧”李月轩看着三人的神情有些不明白自己便开口说道。 “恩这个月轩啊哈哈你其实也不比嫣儿大多少我看还是叫名字好了你觉得呢?”独孤明忽然笑道偷偷瞟了眼赵嫣儿似乎怕她不高兴。 “如果嫣儿小姐喜欢的话就随便吧”李月轩笑笑。不以为意。 “嫣儿还是叫李哥哥吧”赵嫣儿忽然抬起头直视李月轩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怨。 “唔好的嫣儿妹妹”李月轩笑了笑心中却十分别扭其实叫哥哥妹妹真的有这么重要么?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自己在家里叫爷爷还叫老头子呢不过在这个时代自己始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太特立独行了。否则被别人看穿了就不好了。 “茶怎么还不来”独孤明看着几人似乎都不想再说话了便开口找了个话题。李月轩索然看了他一眼笑道:“知人其实我也不渴不知道这个宴席什么时候开始呢?” “哈哈这个可还有一段时间月轩莫非是饿了?”独孤明道 “没有随便问问罢了”李月轩又转过了头。 “对了李哥哥你是哪人呢?以前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呢?”独孤玉瞧着李月轩忽然开口问到模样看上去现了新大6一样好奇新鲜。 赵嫣儿听独孤玉问起李月轩的事也不禁转过头来看向他。 李月轩心里一个咯噔得这个小丫头问到点子上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告诉秦淮玉的那些拿出来说道一下否则日后独孤玉向秦淮玉再一问自己可就真露馅了想到这李月轩淡淡一笑道:“我从小在海外长大的跟随着父亲在一个叫新西兰的地方做生意在一次来中原做生意时所乘的船遇到了风浪沉了幸好被秀儿救了才得以活了下来你以前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独孤玉听得两眼放光继续道“那你不是我大明的子民吗?” “呵呵我当然是大明的子民了不过从小都生活在海外不大清楚中原的习俗”李月轩笑笑道。心里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没办法平日很少有人想过问自己从哪来的连黛月儿都只是随便问了一问自己编了个谎言后便不再追问了看独孤玉这架势恐怕是想打破锅子问到底了。 “怪不得你上次对姐姐做了那么轻浮的事原来如此”独孤玉想起上次在西湖的事来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一边的赵嫣儿听到独孤玉又提起那日西湖的事一阵羞郝偷偷瞪了小玉儿一眼。 这时一个婢女和景颜端着茶具和茶壶走了过来将茶壶和茶具放在凉亭的石桌上。 独孤明轻轻拿起茶壶向三人倒上了一杯茶水笑道:“玉儿说了这么多还不渴吗?先让月轩喝点茶水” 李月轩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向别人撒谎真是需要考验胆量和良心的独孤玉如果问的的越多说不准还真就不小心说漏了一两句。李月轩感激的看了一眼独孤明又抿了一口茶水。 “怎么样?”独孤明含笑道。 “恩挺好喝的”李月轩不懂品茶不过从爷爷那也知道龙井茶是很名贵的茶也交给他了一些喝茶的技巧品茶讲究审茶、观茶、品茶三道程序这些其实都是很雅致享受的事不过对于李月轩来说却并不太感兴趣所以也只是一知半解。 赵嫣儿看着李月轩喝茶倒是喝得有模有样但是对品茶的了解却很少不禁掩嘴一笑道:“李哥哥这个茶自然是好喝的不过品茶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呢品茶先因茶叶的种类不同而异而选择乘茶器皿喝花茶以细瓷盖杯为优品乌龙茶则以宜兴紫砂为上咱们喝的龙井属于绿茶也是用瓷盖杯为优先接过茶后不能举杯一饮而尽吃口要小可从杯口吸吮一小口茶水通过舌头微微、细细、啜啜品之。” 李月轩自然知道这些品茶之道他只是没兴趣学而已不过此时他却仍然很惊讶赵嫣儿的博学。 几人一边喝着极品龙井茶一边聊着渐渐的也没刚才那般拘束了赵嫣儿一口一个李哥哥叫的也亲密起来独孤玉也跟着叫着要听“李哥哥”在海外的逸事弄的李月轩提心吊胆不过好在都被独孤明给及时喝止了。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时一个下人走到凉亭中向独孤明恭敬道:“公子老爷说请李公子到大厅去” 独孤明点头道:“知道了” 下人退了下去独孤明向正在和赵嫣儿谈笑的李月轩笑道:“月轩爹爹叫咱们去大堂咱们过去看看吧” 李月轩闻言点点头“恩好的”赶忙起身独孤玉那丫头好奇心实在太重了今日差点就没法自圆其说了。还是先溜的好。 “嫣儿我们先过去了你和玉儿在这坐会一会我们再过来找你们”独孤明又向妹妹和赵嫣儿道。 两个女孩点点头。 独孤明和李月轩起身向大堂方向走去独孤玉瞧见李月轩一走坐到赵嫣儿身旁向赵嫣儿低声笑道:“姐姐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了玉儿送你个大礼物” 赵嫣儿闻言一愣看着独孤玉的那鬼岭精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个小捣蛋又开始想着什么坏事了。但是心里却又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礼物便点了点了头。 独孤玉看着李月轩的背影露出个狡诘的笑容 三十一节 寿宴 客来(求推荐票) 随着独孤明来到大堂大堂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李月轩的出现再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看着大家那充满异样神采的目光李月轩心头忍不住有点恶寒。独孤明带着李月轩径直走到父亲的主桌前向父亲恭敬一揖朗声道:“孩儿恭祝父亲大人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独孤宏义正在与身旁一位眉清目秀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欢谈听到儿子一句恭贺之语笑容满面转过头来笑道:“吾儿孝顺” 拜见完父亲独孤明走到独孤宏义身旁向父亲身边的中年男子又是一揖恭敬叫了声“赵伯伯” 中年男子轻轻扶一下含笑道:“贤侄免礼少时不见贤侄愈俊朗了啊哈哈” 独孤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恭敬回道:“赵伯伯取笑小侄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不再多话。 李月轩这时也走上了前向独孤宏义恭敬一揖朗声道:“小侄恭祝伯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独孤宏义闻言甚喜哈哈一笑将李月轩扶起道:“贤侄今日能来为老夫祝寿老夫实在高兴不已来来老夫为你引见一下老夫的好友也是子瑕兄的好友浙江巡抚赵勇贞赵大人” ---浙江巡抚?相当于省长了啊比独孤宏义还大一级呢李月轩不敢大意恭声叫道:“月轩见过赵伯父” 赵勇贞生得英俊儒雅同样也喜欢俊美的人刚刚李月轩进来时只是匆匆一瞥已是有了喜爱之心此时再次见到李月轩不由眼前一亮欣喜道:“此子莫非就是刚刚正孝(独孤宏义字)所说的子瑕的女婿李月轩?” 独孤宏义含笑道:“正是此子” “妙妙啊李贤侄果然仪表非凡实是老夫有生以为所见过最为出众的人才了哈哈子瑕兄果然是慧眼识人啊”赵勇贞欢喜得仿佛李月轩是他女婿一样拉着李月轩的手一个劲夸赞。 李月轩谦恭一笑在这帮政府大官面前尽量显得谦逊道:“伯父谬赞了” 赵勇贞摆摆手笑道:“哎哎老夫从不知道什么叫谬赞老夫一生识人无数难道还会说瞎话么?哈哈再说昨日老夫还听府中一些下人提到咱们江南新出了位才俊作得十二佳曲称《李门十二曲》看样子恐怕就是贤侄了吧?” 李月轩闻言一笑点点头心忖道昨日自己来到独孤府见独孤宏义姐姐就将自己的曲子送到印刷坊制定成本并大肆宣扬《李门十二曲》,想不到连巡抚大人也知道了. 赵勇贞看到李月轩承认笑得更喜向身边的独孤宏义道:“正孝兄此子可真是才艺双绝啊哈哈好好啊” 独孤宏义也是哈哈笑着道:“志坚兄(赵勇贞字)所言甚是若是老夫能得此等佳婿真是一大幸事啊” 赵勇贞闻言一愣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忽然似又想起了什么眼中笑意更盛看向李月轩的眼光也愈亲热起来。 “爹爹伯父咱们还是先让月轩入席吧都快开席了”独孤明瞧着父亲和赵伯父聊起来没个完了在旁小声提醒父亲独孤宏义哈哈笑道:“是是老夫和志坚兄都光顾着高兴了哈哈来来月轩快入席” 李月轩闻言入席心里真的有些受不了这些个伯父们的热情坐下后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去管大家的目光。 这时独孤明向在坐的众人告了罪便离开了看着独孤明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后高兴的离开李月轩心里本来还为有个同龄人而有那么点慰籍的现在他竟然也走了心中顿时也打着偷偷离开的算盘了。 抬头打量了一下在座的伯父们样子看上去都是四十来岁年纪一个个面肥耳大腆着个大肚子看上去显得有些臃肿恐怕也是平时生活水平太好了但他们的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仿佛可以看穿别人内心的精光。让李月轩暗暗心惊在坐的伯伯们个个恐怕都是在官场打滚成精的人了。 赵勇贞看着李月轩有些拘束的模样颇为体谅的向李月轩笑道:“月轩可是和我们这群老头子坐在一起觉得别扭?” 赵勇贞一语中的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却还敢贸然的说实话只有违背良心道:“没有” 独孤宏义在旁笑笑附和道:“月轩这么一个风流美少年自然该和一群妙龄佳人在一起了和我们这群老投资在一起的确是拘束多了哈哈不过今日来的可都是子瑕兄的同窗好友月轩暂且忍耐一下老夫为你介绍一下在坐的几位伯伯” 李月轩点点头心里的不适让赵勇贞、独孤红义这么一说也淡了不少。李月轩正了正心神看向独孤宏义独孤宏义将手伸向他左边第二个体态微胖的男子笑道:“月轩这位是浙江按察使谭文也是当年子瑕兄的好友”这算是介绍开始了。 李月轩可不敢大意忙起身一揖道:“月轩见过谭伯父” 谭文含笑轻轻一扶对于李月轩印象倒是不错含笑道:“贤侄不用多礼老夫与你岳父乃是同年进士同年入朝十多年的好友了今日见到贤侄这么神俊老夫实在心欢啊” 李月轩温文一笑点头称是。 独孤宏义接着向李月轩介绍起谭文身边的那名同样身体臃肿的中年“月轩这位是浙江布政使王强王大人他可是你岳父的同乡好友哦” 李月轩忙又恭身一揖神态恭敬道:“月轩见过王伯父” 王强看上去比谭文年长一点似也更体肥一些下巴长着些小细须看上去有些奸诈的感觉。不过此刻他却笑的很开心的向李月轩道:“贤侄不必多礼日后若有难处便来找老夫即可老夫决不推脱” 李月轩感激一笑:“多谢伯父” 独孤宏义又向李月轩介绍了几名浙江省当地的名人他们不是秦淮玉的同窗好友就是与秦淮玉同乡瞧的李月轩李月轩暗暗咋舌这浙江省一省的官员几乎重要官员都与秦淮玉有着良好的关系这要是搞个什么同学聚会还不把朝廷那帮子人吓个半死? 等到独孤宏义介绍完众人向李月轩露出个笑容道:“贤侄今日这些伯父们可都是你岳父的好友日后大家之间相互帮忙是免不了的你可要好生记住啊” 李月轩闻言暗暗一惊独孤宏义这话说的有些蹊跷啊话中有话他到底想说什么?当李月轩扭头再瞧向独孤宏义时他已与赵勇贞哈哈谈笑起来。 ---这群人与岳父恐怕关系不简单啊看来到了京城恐怕只有问岳父本人才能知道个中关系了。李月轩端起一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想了想后暗暗将独孤宏义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时独孤宏义向管家独孤云轻轻点了点头独孤云心领神会朗声道:“各位请安静今日是我家老爷寿辰十分感谢各位贵客前来祝贺现在寿宴正式开始” 众人闻言都露出肃然的神情纷纷端坐在位置上。 独孤云话音刚落一群下人如长龙般将各色菜肴端了上来足足一刻钟菜才上完。 菜刚上完独孤宏义就站了起来向众人笑道:“老夫今日舔为寿星得众位同僚好友前来相贺不甚荣幸。老夫来到杭州已有数年任内杭州一地总算是安宁繁盛老夫这心里也稍稍有点安慰了来咱们先干了这第一杯” 言罢独孤宏义将一杯绍兴雕花酒大口一饮甚是豪爽众人见到寿星都喝了也跟着将酒一口而尽。 独孤宏义将杯子旁在桌上一旁的下人上前斟满独孤宏义又举杯却神情一变道:“今日老夫在此摆宴祝寿然我大明却被奸宦把持朝纲残害百官实在是……” “正孝今日是你的寿宴莫要说那些扫兴的话”正当独孤宏义准备声斥之时一旁的赵勇贞急忙拉了拉他含笑打断道。但李月轩很清楚的看见了赵勇贞脸上闪过一丝担心。 台下众人听到独孤宏义突然说起朝中的事个个心头都是一凛现在朝中的形势大家并非不知道可是如今宦官势大皇上偏听偏信作为地方上的官员有能怎么样?而且东西两厂锦衣卫可是无孔不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到头了。尤其是那些商贾听到独孤宏义说到第二杯酒时一个个顿时脸色一变身子不由一颤手中的酒险些洒落出来。他们来这只不过是想能得到知府大人的关照并不想参合进朝廷的事里如果被殃及池鱼的话那可就真不值了。几人相互看了几眼都露出惊骇的神情。 李月轩听到独孤宏义的话也开始觉得不对劲这宴会被独孤宏义这么一说似乎更像一个明志大会了。这些人都是自己岳父的朋友他们个人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这么聚集在一起恐怕不只是为独孤宏义祝寿这么简单了。 正在李月轩和商贾们暗自心惊之时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老夫今日方想来看望一下昔日好友不想竟听到了这么一翻正气之言实在是不枉此行啊”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此时只见一名看上去四十多岁下巴长有三寸长须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潇洒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独孤宏义赵勇贞在看到男子的一刻纷纷动容急忙从席位上走出向男子抱拳道:“介夫兄你怎么来了?” 男子笑道:“怎么不欢迎老友前来?” 独孤宏义拉过男子的手脸色甚喜道:“哪里话介夫能来老夫不甚高兴来来先入席” 男子也不客气跟着独孤宏义和赵勇贞在主桌上坐了下来。此时众人间似乎有人知道中年男子的来头悄声向一旁的人说道:“这人似乎是刚从京城调任到应天的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 “什么?他就是那个得罪了刘谨被明升暗降的杨廷和?” “正是此人” 席间几人一时讨论起来独孤宏义用眼角看了眼那些正偷偷议论的人也不去理会随即向杨廷和笑道:“介夫何时到的?怎么也不通知老夫一声老夫好去接你啊” 杨廷和摆摆手笑道:“老夫如今一生清闲哪还用正孝去接这次能有命调任南京户部尚书也是老师在力保哎如今朝中形势严峻啊” 赵勇贞面容一整道:“介夫不用伤神刘谨恣扬跋扈灭亡之日已不远矣今日我浙江一省都已做好了铲除奸佞的准备只等京城举事便群起攻之” “哎志坚有所不知啊据老夫观察皇上对刘谨甚是宠幸想动他恐怕还不容易啊”杨廷和苦苦一笑摇摇头道。 众人闻言一阵失望独孤宏义看了眼一旁正失神的李月轩。向杨廷和笑道:“介夫这个咱们以后再细说今日你难得来一次杭州城一定要多喝几杯啊对了老夫要引见一位少年给介夫认识” 独孤宏义说罢拉过李月轩笑道:“月轩这位是新任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杨大人当初可是与你岳父并称为翰林双杰和你岳父共事四载是他的至交好友啊” 李月轩正在想着自己这么坐在这是不是也算被他们给拉下水了心里倒真有点担心被独孤宏义这一叫倒回过了神看到和秦淮玉倒确实有几分神似杨廷和恭敬叫道:“月轩见过杨伯父” 杨廷和诧异的看了独孤宏义一眼问:“正孝此子是?” 独孤宏义笑道:“此子是子瑕兄失散的佳婿老夫正打算明后日便将他送往京城与子瑕兄团聚” “噢?子瑕兄的佳婿?”杨廷和听到是秦淮玉的女婿不禁又认真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子瑕兄果然好福气此子品貌出众神俊俗实是老夫平生所见” 独孤赵二人闻言也颔称是。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中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应付的场面何况见到独孤宏义说话那架势说不准一会又有什么石破天惊之语。还是快闪的好他瞧了独孤宏义一眼请求道:“伯父月轩能否先行离开一下” 独孤宏义看向李月轩笑着问道:“月轩有何事?” 李月轩哪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不想和这帮人呆在一起哪想这老头这么较真他想了想笑道:“玉儿妹妹和嫣儿妹妹还在后院月轩去把他们叫来一起吃饭” “噢?月轩要去叫玉儿和嫣儿?可是女子一般都是在后堂用餐去叫她们来做甚?”独孤宏义不明白道。 “不是吧?”李月轩心中一苦本以为想了个好理由没想到不禁完全行不通不说还闹了笑话。只好讪讪道:“是吗?呵呵月轩无知了” “哎---贤侄既然想去后院与嫣儿他们一起就去吧咱们一群老头子月轩肯定是不自在的正孝兄就让月轩去吧”赵勇贞这时忽然向独孤宏义替李月轩开脱起来神色甚为关爱。 独孤宏义看了眼赵勇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爽朗笑道:“是是倒是老夫强人所难了哈哈月轩那你就去后院吧” 赵勇贞趁机道:“月轩啊嫣儿和你都是客人你们可要规矩些莫要胡闹了” 独孤宏义闻言一笑忖到:你这老滑头就算看上了人家那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哎可惜我那女儿太小了否则…… “月轩知道了”李月轩可不像独孤宏义一样知道赵勇贞的心思听到赵勇贞帮自己说话忙认真应承一声。向众人告了个罪后便跟着一个下人向后院走去。 “志坚兄良才美玉佳婿良人这回可是要和子瑕兄亲上加亲了”独孤宏义见李月轩一走悄悄向赵勇贞笑道。 赵勇贞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这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我这当爹的看上了不知道我那宝贝女儿可是对月轩有意思” “---贤侄女恐怕比你这当爹的更喜欢呢”独孤宏义神秘一笑道。 “噢?此话当真?” “又不是我要招女婿怎么问起我来了哈哈来来众位咱们干了这杯”独孤宏义打了个哈哈。转而向众人笑道。 赵勇贞心中似有所悟。心情大好。将一杯花雕酒美美的饮入腹中! 杨廷和见这两老小子忽然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禁奇怪起来却又不好开口相问唯有将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三十二节 玉儿计划(求推荐票) 李月轩随着下人来到后院凉亭独孤明正在和独孤玉赵嫣儿谈笑风声李月轩看着他们清闲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在一群老头子面前强颜应付一时倍感不公。 将下人唤走后李月轩愤愤的走了过去赌气般直接抢过独孤明正递到嘴边的瓷杯。向口中猛的一灌。 “咳~咳~怎么是酒啊”李月轩被一口清酒呛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独孤明颇为可怜的叫道。 独孤明三人根本没注意李月轩的到来愣了片刻后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独孤明看着噙着眼泪状若可怜的李月轩忍住笑意问:“月轩你不在前厅跑到后院来做什么?” 李月轩接过赵嫣儿红着脸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苦笑道:“那种虚情应付的场面我不喜欢还是和你们在一起开心些” 说完李月轩将手帕又还给赵嫣儿感激道:“谢谢嫣儿妹妹” 赵嫣儿芳心一跳接过手帕的玉脂小手激动得有些颤抖。 “不客气李哥哥”赵嫣儿鼓足勇气抬头看了李月轩一眼堪堪看见李月轩的双眼不禁又被那明亮清澈的眸子羞得低下了头。 李月轩转过头向独孤明没好气道:“知人刚刚你怎么跑了?你可是独孤家的长子啊竟然也不出去招呼客人” 独孤明哈哈一笑将李月轩夺过去的酒杯拿了回来又倒满酒轻笑道:“我就是不喜欢那些虚情假意的应酬才到后院来的” 李月轩心中暗忖你倒是溜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你溜的时候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还以为你小子跑去有事了呢没想一个人跑到这来悠闲。想到这李月轩不免有些不舒服道:“哼没义气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李月轩始终是渐渐将独孤明当成了朋友。说起话来也开始随意起来。 “哎~~月轩你这可是诬赖好人了爹爹刚刚可是要向你介绍几位伯伯我怎么好意思将你叫走那岂不是要惹了众怒?”独孤明无辜道。 李月轩瞧着独孤明那自己无罪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却也如他所说当时自己确实也走不脱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桌上的菜肴。 “糖醋鱼东坡肉红烧狮子头---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李月轩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面露喜色。这写佳肴可是已经有很久没吃了啊当初在小渔村不提了即便是在风月轩改善了些伙食但吃的也是比较清淡的。看到满桌子好吃的李月轩忍不住用口水润了润了喉咙。 “李哥哥喜欢吃就坐下来多吃些吧”赵嫣儿一听李月轩爱吃这些菜一时也惊喜不已暗暗将这些菜记到了心中。 李月轩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见到嫣儿妹妹邀请马上就坐到赵嫣儿身旁弄得赵嫣儿一阵慌乱正眼都不敢瞧李月轩一眼。 李月轩瞧的奇怪这嫣儿妹妹该不会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吧?可是看那红扑扑的脸色也不像啊略略想了一下李月轩忽然向赵嫣儿额头伸出手道:“嫣儿妹妹可是不舒服?” 赵嫣儿刚要回话一只温暖含香的大手已覆在了自己的额头顿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没事呀奇怪了”李月轩缩回手向赵嫣儿笑笑“嫣儿妹妹一定是饿坏了哈哈来多吃些菜” 李月轩夹了块鱼送到赵嫣儿的碗中笑容满面。仿佛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独孤明独孤玉瞧着李月轩的举动都愣了愣不过他们也知道李月轩常居海外不了解中原的习俗便也没责怪他只是独孤玉一个鬼灵精可不会放过这种奚落李月轩的时刻:“李哥哥嫣儿姐姐的皮肤好吧?” 李月轩闻言道:“自然好了” 独孤玉嘻嘻一笑神色古怪道:“可是摸的尽兴了?要不要再摸摸嫣儿姐姐的手嫣儿姐姐的手可是很滑很嫩的哟” 李月轩这才反应过来独孤玉原来在捉弄自己顿时有些没好气道:“玉儿妹妹可是有话要说?” 独孤玉哼哼两声,“没事没事姐姐都没说什么我哪敢说什么呀嘻嘻” 李月轩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赵嫣儿现赵嫣儿正痴痴看着自己瞧着赵嫣儿那眼神不禁心里一动。因为赵嫣儿那神情李月轩实在是见的太多了。 ---看来吃完东西还是赶快回去吧尽管只是猜想但李月轩实在不想再惹上其他女人今日能和一群年纪相当的人在一起吃饭李月轩打心里高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学校时一帮同学聚餐般所以渐渐放开了心怀。举止上也有些忘形。本以为那关心的摸摸对方的额头本没什么不想竟惹得人家以为自己另有居心了。现在想来只怪自己糊涂总是忘记这是明代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一直没放在心上。 李月轩不敢再看赵嫣儿转而向独孤明笑道:“知人我们干一杯” 独孤明拿起酒杯笑道:“干一杯怎么够咱们起码得干个十杯八杯才行” 李月轩温文一笑“我可没这么好的酒量从前在家时父亲从来不准我喝酒的” 独孤明“哦”了声笑道:“月轩此时已是自由之身了还怕伯父不成?哈哈来来干杯” 言罢两人轻轻一碰杯将酒倒入了口中。 “咦这酒貌似比现代的酒度数低很多耶”李月轩这回细细一品倒没有刚才那猛灌一口被呛得流眼泪反而现酒的度数其实不比啤酒高多少。 “如何?这绍兴花雕酒可是还合月轩口味?”独孤明含笑看着李月轩道。 李月轩点点头“还好比我爷爷喝的二锅头好喝多了” “哈哈月轩真风趣既然好喝就多喝两杯”独孤明又为李月轩斟满举杯再饮! 独孤玉见到大哥和李月轩开始饮酒嘴角露出个邪恶的笑容就这时远处一个家丁猥猥琐琐的向独孤玉这边眺望独孤玉瞧见家丁脸上一喜随即向大哥道:“大哥玉儿想起爹爹房中还存放着当年他成亲时喝过的上好茅台玉儿去给你拿点来” 独孤明一听爹爹房中竟然还有茅台顿时欣喜不已也没在注意妹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就点头道:“好好玉儿去回” 独孤玉点点头起身向家丁方向走去。 “东西可弄来了?”独孤玉见到家丁便开口问道。 那名家丁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小包药粉递给独孤玉又害怕又担心向独孤玉乞问道:“小姐这药可是青楼里的姑娘们才有的小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您可别拿她胡乱服用否则让老爷知道了小人的小命就没了” 独孤玉一听俏脸不禁一红一脚踢在家丁腿上嗔怒道:“你这恶奴谁说是本小姐自己吃的了再敢多嘴小心我把你丢到柴房里去” 这名家丁一听柴房顿时冷汗直冒那柴房可是凶名赫赫啊里面有这个小魔王喂养着的四条从各地买来的恶犬凡是被关进去的下人们被放出来时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的参不忍睹。 “是是小人不敢了”那名家丁惊若寒蝉害怕的回道。 独孤玉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粉嘿嘿一笑随即揣入了怀里然后扬长而去。 家丁看着小姐走了这才重重舒了口气看着小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两人已干了四五杯李月轩开始有些头眼昏了看来这度数并不高的花雕酒后劲还是很大的李月轩不敢再喝了一会如果回到风月轩让黛月儿看到自己喝醉的样子指不定又要担心半天。 “知人我喝不下了你别给我倒了”李月轩轻轻挡了一下独孤明要倒酒的手不过很轻易的就被独孤明拔开了酒还是顺畅的倒入了李月轩的酒杯中。 “月轩今日难得高兴咱们不醉不归来再喝”独孤明也有些醉意声音也开始大声起来。 李月轩苦笑一声这真是“盛情难却”啊。没有法子李月轩又皱着眉头灌了一杯这杯下肚醉意更浓双眼有些迷乱起来。 一旁的赵嫣儿瞧得心疼她几度想劝独孤明别让李月轩喝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羞涩的不敢出声。便只好紧张关切的注视着李月轩。 这时李月轩已有醉意反而打开了性子他向独孤明哈哈一笑如所有喝醉的人一般有些疯癫道:“来来倒上咱们再喝” “这就对了嘛哈哈来满上”独孤明拿起酒壶向李月轩的杯中倒去可是倒了几次却现倒出酒来。独孤明愣了片刻才恍然道:“没酒了~~~厄来人哪拿酒来” 这时独孤玉从一旁提着两个精雕玉啄的瓶子走了过来听到大哥的话忙回道:“酒来了” “拿来我要喝酒---”独孤明将妹子送来的酒瓶一把抢了过去独孤玉神色一慌忙把酒瓶抢了回来换了另一个酒瓶递给大哥尴尬笑道:“这个才是给大哥的这瓶是给李哥哥的” “为什么那瓶是给月轩的而不是给我的?不行---我就要那瓶拿来”独孤明打了个酒嗝伸手就要去抢独孤玉忙闪到一边道:“大哥你现在拿的这瓶可是成化年间的佳酿李哥哥这瓶只是弘治年间的而已妹子惦着你是大哥才给你的你若真要换我就把将这成化年的茅台给李哥哥了” 独孤明虽然已醉的有些糊涂了却还分的清成化是弘治他老子听了妹妹的话立即高兴了把那瓶酒拿了过来笑道:“既如此那不换了哈哈月轩你就尝尝那瓶弘治年的就可以了” 李月轩也是喝的二麻二麻的听了独孤玉说什么成化弘治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此时只要是酒他就要哪管是不是哪瓶年份久远点的。 “哈哈知人喜欢就拿那瓶吧玉儿妹子这瓶给我” “是李哥哥”独孤玉嘻嘻一笑向李月轩走来亲自为李月轩斟满酒笑道:“李哥哥尝尝这酒如何” 茅台乃是后世的国酒即便是在明代也是家喻户晓的名酒了酒刚从瓶中倒出一股香醇浓厚的香气就四散开来李月轩闻到酒香脸上一喜就将一杯茅台倒入了口中。 “好酒啊~~~哈哈果然是好酒---好酒---好---酒---”李月轩爽朗大笑几声随即便没了声响。 “倒了哈哈月轩倒了还是我厉害吧?哈哈哈~~~和我比喝酒月轩还是差点啊差~~~差~~~差~~~~点~~~~点~~~”独孤明见李月轩醉倒了高兴的手舞足蹈只舞了片刻自己也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是吧?才喝了一杯而已就不行了?我放了这么多药不知道分量够了没不行得让他再和一杯。独孤玉瞧着醉倒爬在桌上的李月轩十分气恼的又倒了一杯酒向他嘴边送去。快送到嘴边时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拦住了她。 “嫣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独孤玉瞧着赵嫣儿拦下自己奇怪道 “姐姐正想问你这是要做什么?”赵嫣儿微微不快的看着独孤玉似乎对她强行给李月轩灌酒十分不满。 “呵呵呵呵玉儿看李哥哥似乎还没喝够的样子想再喂他喝一杯嘛”独孤玉瞧出了赵嫣儿有些不快随即讪讪笑道。 “玉儿莫要胡闹了李哥哥还有独孤哥哥都醉了快叫人将他们扶下去休息” 独孤玉没有法子再继续只好将酒放在了桌上点头称是心里暗暗想着一杯应该也差不多了随即转身去唤下人去了。 赵嫣儿看着酒醉酣睡的李月轩心头一阵慌乱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李月轩此时看到李月轩一张微微熏红的俊容依然俊美的让人窒息一双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都煞是好看。赵嫣儿瞧了会不禁有些呆了。 “酒我要喝酒---”李月轩这时忽然张嘴叫了句将赵嫣然惊醒赵嫣儿摸了摸烫的面夹颇为气恼的暗暗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知羞。不过听到李月轩依然在轻哼着要喝酒让赵嫣儿不禁也拿起来李月轩的酒杯。 “难道这酒就这么好喝么?喝醉了都还在想着”赵嫣儿看着一杯清澈的酒水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终于还是抵抗不住好奇赵嫣儿用嘴唇轻轻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顿时觉得口中一苦但她还是将酒吞了下去。 “难喝死了真不知道李哥哥他们怎么喜欢喝这些东西”赵嫣儿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皱着眉头道…… “姐姐我叫人来了”独孤玉这时带着四个下人急急走来。 赵嫣儿道:“快将李哥哥和独孤哥哥送到厢房休息” 四个下人应了声两人架一个将李月轩和独孤明扶了下去赵嫣儿也欲跟去不想刚走出一步就被独孤玉拉住了。 “玉儿你拉住我做什么?”赵嫣儿颇为不解的看着独孤玉。 独孤玉嘿嘿一笑拉过赵嫣儿道:“姐姐还记得白天玉儿说过的话么?” “你说过什么话?”赵嫣儿心揪李月轩只想快点去照顾他哪还记得这么多。 “哎呀笨姐姐玉儿不是说过今日要送你个大礼么?”独孤玉略略有些恼道。 “恩姐姐记得啊那礼物等一会你再给姐姐吧姐姐现在先去看看李哥哥”赵嫣儿急急道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谈什么礼物的事。 独孤玉听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姐姐难道还不明白这大礼是什么么?” 赵嫣儿听得不明白问道:“是什么?” “哎呀真是笨姐姐嘿嘿这份大礼自然是姐姐最想要的啦姐姐说会是什么?” 看着独孤玉那邪恶的笑容赵嫣儿一个寒蝉她想了想忽然心头一动。有些不敢相信又羞涩万分道:“玉儿你你怎么能这么胡闹” “姐姐嘻嘻玉儿这可是为了你哟其实刚才李哥哥的酒里已经被我下了催情的药一会姐姐去他房中等药性一他定会浑身难耐寻个人交合到时候只等李哥哥撕破姐姐的衣裳玉儿便在门口大叫一声然后就会大家就会看到李哥哥酒后乱性轻薄姐姐的一幕到时候为了姐姐的名声他就非娶姐姐不可了咯咯怎么样?玉儿的法子高明吧?” 听到独孤玉将的计划娓娓道来赵嫣儿愈羞涩难当脸已涨成了猪肝色心想自己刚刚也喝了些那种酒不禁一阵心惊。但是此刻她心里却又隐隐有一丝欣喜让她一时也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玉儿这这恐怕不太好吧若是让李哥哥知道咱们是用这种手段逼迫他来娶我那日后若是让他知道了定会怪我的”赵嫣儿虽然非常爱李月轩但始终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她颇为担心的向独孤玉道。 只是这听到独孤玉耳中却成了赵嫣儿并不是不想只是没胆子不免让独孤玉这个策划人大为不满。 “姐姐机不可失失不在来日后你都成了他的妻子了就算他知道还能将你怎样?姐姐机会就在眼前了你快决定吧”独孤玉有些猴急的想看到自己的杰作开始唆使起赵嫣儿来。 赵嫣儿想了想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咬着嘴唇羞羞道:“罢了玉儿说的对有机会就要把握住咱们走吧” “咯咯这就对了咱们快走” 两人转身就向李月轩的房间走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就听一个女声歇斯底里的大喊道:“非礼啊” ---这个臭李月轩不会这么猴急吧听到喊声独孤玉脑门一紧不禁气恼的想到她转过头看向赵嫣儿现赵嫣儿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火热灼灼正一脸春情的看着自己。 ---不会吧?嫣儿姐姐难道也喝了?---正在独孤玉惊奇之时赵嫣儿一只手已抱住了她独孤玉急忙挣开赵嫣儿大喊一声“救命啊”拔腿就向大厅跑去--- ps:黑夜不指望冲什么新人榜只希望推荐票多几张看上去好看些大家随手丢一下张吧!黑夜谢谢各位兄弟姐妹了! 三十三节 闹剧 李月轩独孤明让四个下人扶到厢房刚躺下不久两个侍女就端着盆水走了进来两名侍女平日都是照顾独孤明的今日见到少爷喝醉了本想进来帮着给他宽衣就寝没料想竟然还有一位公子和少爷呆在一起两名侍女便决定一个服侍一个。服侍李月轩的那名侍女叫花篮是独孤府的高级丫鬟何为高级?就是得到主人宠信的丫鬟平日在府上众多下人中便是有地位的其实这些服侍客人的事一般都不用她来做只是听说今日少爷请来了一个长的很俊的公子府中的丫鬟们见到一面后一个个都成了下蛋的母鸡一样四处宣扬听到众人都极力赞美着公子的这个客人花篮便也寻思着想见一见刚刚正好把大厅的事忙完了准备到后院来瞧瞧少爷他们碰巧看见四个下人将少爷和另一个公子扶进了厢房花篮瞧着那公子身材修长挺拔虽已醉了却仍难掩盖他那英俊无比的面容和高雅不凡的气息顿时心中一禀想着这位公子果然是绝代美少年人不欺我啊。 叫着身边的侍女去服侍自家少爷后花篮便自己端着水走进了李月轩的房间。花篮从小便在独孤府长大是独孤宏义拣回来的孤女从前独孤宏义还未当上杭州知府时便已经伺候身旁了所以这伺候人的工夫其实娴熟得不能再娴熟了。她将一块白色的手帕在水中浸了浸然后将水拧干敷在李月轩额头上然后准备替他更衣心中也暗暗庆幸自己能有福气伺候这么一位貌冠天下的少年只是变故就在这时出现了。 花篮的手刚伸向李月轩的胸前正准备帮他脱去外套时李月轩忽然一个转身将她拦入了怀里。花篮一时面红心跳暗忖到这位公子怎么酒后还这么风流心里其实喜滋滋的片刻后想着起身挣脱不想李月轩双手如一对铁钳般怎么扳也扳不动而他的身子已整个压了上来感受到俊美公子火热的体温花篮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开始使劲挣扎只是越挣扎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少年却抱的更紧。他的一双大手也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花篮吓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想着自己虽然是个奴婢可是在独孤府上好歹也是个受老爷少爷宠信的人从来也没有这么让人轻薄过女子名节重于山若是今日被他给侵犯了这一生恐怕也毁了。强烈的危机感让这个瘦弱的婢女不知哪来的一阵大力生生把李月轩给推开了随即迅起来向门口跑去并大喊道:“非礼啊” 这时门口正路过的下人们瞧着衣裳不整的花篮都意识到生了什么一个个急忙将花篮护了起来另外几个人冲进了房间现少爷的那位朋友正十分痛苦的撕扯自己的衣服不禁面面相觎这位公子的样子分明是吃了**之类的催*情药物。几个人商量着上去先让李月轩安静下来。而就在这时凉亭方向传来小姐一声大叫“救命啊” 一帮人也管不了李月轩了闻声便往外跑…… 独孤玉惊恐的一边大叫救命一边往大厅跑去眼泪簌簌直流匆忙中还不忘回头看了眼身后正面色潮红春情荡漾的赵嫣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文静端庄的嫣儿姐姐此刻竟然变成这幅模样反而把是自己给别人下药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堪堪跑到大厅独孤宏义等一帮人已走了出来一群人瞧着独孤玉惊慌失措的模样又看看她身后春情荡漾的赵嫣儿一个个都不敢做声了。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独孤宏义此刻也不禁老脸一红赶紧走上前去拉住女儿问到。 “爹爹快救嫣儿姐姐她吃了**了”独孤玉急急向父亲求救道。 只是独孤玉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一阵低语都说到这赵巡抚的女儿平日端庄美丽知书达礼不想竟然会吃**这种肮脏的药物一时一个两个都等着看好戏般阴笑着。 赵勇贞听得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走上前一把拦住女儿怒道:“嫣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赵嫣儿此刻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看见是父亲辛苦的说道:“爹爹女儿女儿~~~呜~~呜~~~~”话还没说完赵嫣儿想起自己阴差阳错的喝了杯下了药的酒才闹的现在这副模样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只是她身体却愈热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辛苦。 赵勇贞也知道现在不是责怪女儿的时候转身向下人们大喝一声“来人快去请大夫来先把小姐扶下去” 这时几个下人急忙往外跑去请大夫两个婢女也走到了赵嫣儿身前将她扶了下去。 等到赵嫣儿消失在众人眼前独孤宏义脸色一变看着女儿怒道:“玉儿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独孤宏义便径直向书房走了去独孤玉可怜巴巴的跟在后面赵勇贞此刻关心女儿安危便往女儿房中赶了过去。一帮人见没戏可看了便又回到了前厅。 书房。 独孤宏义将门一关脸色极为难看瞪着女儿。独孤玉瞧着父亲那生气的模样也开始害怕了。轻声怯怯的叫道:“爹爹” 独孤宏义大袖一挥喝道:“跪下” 独孤玉被这一喝整个人都吓一跳本能般迅跪到地上。 “说这些事是不是你闹的?”独孤宏义脸色十分难看额上青筋都冒了起来。 “是--是”独孤玉看着父亲盛怒的样子怯生生的回道。 “哈哈好好啊我独孤宏义的女儿今日可是让人长见识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独孤宏义听到女儿承认气得眉头直跳怒极而笑。 “爹爹女儿女儿再也不敢了呜呜~~~”独孤玉害怕了眼泪如雨滴般从面夹上淌了下来。 “哼不敢了?你说过多少次不敢了?哪次不是后面又照样生事?女儿啊你平日怎么闹爹爹都不管你可是今日你却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你叫爹爹怎么不伤心?”说着独孤宏义从身旁的大花瓶中抽出一条鹅毛掸子作势就要向独孤玉打下去。 “爹爹女儿也是想帮嫣儿姐姐达成心愿只是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而已”独孤玉看着爹爹也不躲避只是眼泪直流哽咽道。 独孤宏义举了几下都难以挥下最后始终还是将手中的鹅毛掸子愤愤的丢到了一旁。 “好了好了其他的别说了一会你先去看看你嫣儿姐姐瞧瞧她情况怎么样再认真的跟人家赔礼道歉若是下次再犯这种事爹爹便不认你这个女儿了”独孤宏义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也跟着软了。始终是自己的孩子他又怎么忍的心下来责罚她。 独孤玉见爹爹不再责罚自己反而哭的更厉害往父亲身上一扑哇哇大哭起来。 独孤宏义轻轻拍了几下女儿的后背温言道:“好了日后莫要再犯了” 独孤玉含泪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独孤宏义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又问道:“玉儿现在月轩在何处?” 独孤玉低声回道:“刚刚被下人扶到厢房了不过他也喝了下有药的酒而且比嫣儿姐姐还要多刚才我和姐姐本是想去看他的只是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叫非礼嫣儿姐姐也变成了刚刚那副模样我心里又惊又怕就往大厅跑了来现在李哥哥在哪女儿也不知道了” “女儿啊你真是---哎---快快带我去看看月轩”独孤宏义实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聪明机灵却没把一样用到正途上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 爷俩收拾了一下眼泪和心情便急急往厢房赶去只是走到厢房时李月轩所住的那间屋子里却不见了人。 独孤宏义瞧着凌乱的房间李月轩却不见了顿时心头一紧忙向下人问道:“李公子呢?” 几个下人刚才听到小姐的救命声都跑了出去没人理会李月轩此刻哪知道他去了哪。一个两个都摇摇头。 独孤宏义心头更是一紧大喝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若是找不到你们都别回来见我了” 一群下人看到老爷怒了一溜烟全往外跑了。房中只留下独孤宏义和独孤玉怔怔的站在原处父女两都不一言。 过了片刻独孤宏义忽然重重一叹:“玉儿如果月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爹爹怎么去跟你秦伯父交代啊” 言罢独孤宏义转身走去。 独孤玉心中也难受不已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没用本想着帮姐姐做件好事的没想次次都是帮倒忙。还害的嫣儿姐姐和李月轩都痛苦不堪。难道真如那些下人所说自己真就是个只会闯祸的小魔女么?如今李月轩中了药又下落不明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眼泪此刻又流了下来。婴婴泣声在房内回响。 独孤府上上下下都被寻了一遍连李月轩的影子都没找到独孤宏义不禁急出了汗。如今李月轩吃了**若是得不到女子交合恐怕有生命之危现在他一个人又不知道跑去哪了万一真是出个什么好歹后果当真不敢设想了。 “派人去街上找多派些人去到周围的街道多看看然后再派个人去风月轩看看总之一定要找到李公子”独孤宏义虽然心急但却没有乱了方寸。想着李月轩现今的情况应该走不远即便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风月轩一处独孤宏义不愧为一方府台慌乱之下还能将情况分析的条条是道。 一群下人应声领命而去。这时赵勇贞从后院走了进来看着独孤宏义问道:“正孝还未找到月轩么?” 独孤宏义苦苦一笑道:“是啊哎都怪玉儿这孩子对了嫣儿怎么样了?” “刚才大夫给嫣儿放了血又服了药现在已经没事了刚刚睡着现在要担心的就是月轩啊他可是子瑕兄再三叮嘱要咱们照顾的女婿若是真出了事咱们两可真没脸再见老友了”赵勇贞颇为苦涩的笑了笑今天这当子事当真是闹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将目光投向了已经漆黑的夜空。 风月轩 黛月儿没由来一阵心躁这几日正在偷偷跟着妈妈学女红此时她正在学着绣一个鸳鸯枕套不想刚穿了几针便扎到了手上。 “今日是怎么了?心里怎么一直静不下来”黛月儿将手中的枕套放下起身走到阑珊边看向城南独孤府的方向自语道:“相公今日去了这么久了也还不回来按说寿宴也该结束了” “哎相公都这么大的人了莫不要贪玩不思归才好嘻嘻不过相公贪玩也好整日都忙的话就没时间陪我了唔听说京城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去处庙会更是经常都有等到了京城一定要相公带我去看看”黛月儿想着相公的模样竟开始幻想起日后的事情来虽还未实现却让这个小妮子已经高兴的笑魇如花。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正在黛月儿神游之时婢女晚月脸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真的吗?快快带我去”黛月儿听到相公回来了高兴不已。就要往门外冲去。 “小姐姑爷姑爷刚到门口就昏过去了---”晚月看着小姐高兴的模样有些不忍道。 黛月儿心头一震泪水就流了出来拔开晚月就往门外跑去。 三十四节 相公和妈妈 黛月儿泪流满面的堪堪跑到大门口映入眼帘的却是李月轩扑在黛红玉身上粗粗的踹着气脸色红如猪肝。双眼迷乱的看着黛红玉手不停往对方身上摸去似想扯去黛红玉的衣裳哪有半点昏迷的样子。 见到相公正对着妈妈“毛手毛脚”黛月儿心里一酸呆呆的立在了原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其实刚才李月轩在独孤府被那名侍女大叫一声已恢复了些理智当时便察觉到了自己可能中了药只是这药的药性实在过强他的神智不断的被侵蚀。那群家丁听到“救命”声走后李月轩意识到不能再呆在这了否则恐怕还会出现刚才那种野兽般的行径。便凭着自己脑中最后一股清明往风月里赶回到了风月轩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妻子在即便需要用交合来解除药性也天经地义些只是不想他坚持到大门口已身疲力乏直接摔在了门口。而这时侍女晚月刚巧路过隐隐听见侍女晚月的唤叫的声音只是李月轩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喉咙仿佛哽住了一块硬物一句话也说不出。谁知这让晚月以为他昏了过去急急就往后院跑了去叫黛月儿。 晚月刚刚走开黛红玉就现了李月轩急忙跑过来将李月轩扶了起来李月轩刚刚完全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压制着药性此时被黛红玉这么一扶对方那细腻滑溜的触感顿时又让李月轩迷乱起来身子的渴求比在独孤府时更加厉害不由自主的向黛红玉扑去。 而这香艳的一幕却让黛月儿瞧了个正着。心中难免会波澜起伏。 “月儿你快过来帮帮我月轩中药了”黛红玉侧目间见到了黛月儿仿佛见到救星一样脸上一喜急急叫道。一个常年在青楼混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李月轩现在这副模样是吃了**。她双手紧紧架住李月轩不让他的手撕扯自己的衣裳可是这边刚把手架开了那边又探了过来弄的她手忙脚乱。 黛月儿瞧着眼前相公与妈妈火热的一幕一股子醋劲顿时弥漫心头本想负气走了却又不甘心他是自己的相公为什么我要走?黛月儿的心思完全没放在此刻李月轩的变化上反而想着相公竟然这么好色。 “月儿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呀妈妈快架不住她了”黛红玉瞧着黛月儿依然站在原处没有动作不免又急又气。 黛红玉这一嗓子黛月儿才从醋味中反过神来刚刚妈妈说相公中了药?难怪相公会……黛月儿急忙跑到李月轩身旁一看果然李月轩此刻已经如一个情的公牛般粗重的鼻息火热的眼神都是中药的征兆黛月儿急忙用肩头架着李月轩和妈妈把他往后院阁楼扶去。 阁楼堪堪将李月轩放在床上黛月儿伸手擦擦细汗现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已被相公弄的褶皱不堪最外的一件都已被扯到了肩头刚才只顾着使劲扶着相公都还没注意到。 李月轩刚躺下又一个起身抱住了黛月儿双手不停在她身上乱摸急切的想脱去她的衣裳那渴望难受的神态让黛月儿瞧得心里一疼。 黛红玉在旁看的轻轻一叹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道:“月儿月轩恐怕服用了大量的**你快帮帮他吧妈妈先出去了” 黛月儿自然知道妈妈的话中意思虽然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但此刻仍不免有些脸红心跳。 “知道了妈妈”黛红玉红着脸紧紧将李月轩乱摸的手按住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黛红玉深深看了李月轩一眼心中一叹便退出了房间。 妈妈退出房间后黛月儿知道接下该做什么他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腰肢的相公那满脸急切渴望的样子仿佛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黛月儿仿若母亲般慈爱的抚磨两下李月轩的脸旁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温柔道:“相公月儿永远都是你的人永远都是” 说罢黛月儿退下了衣裳露出光滑细腻犹如玉脂的身体李月轩仿佛见到了猎物的野兽一下子就将黛月儿扑到了床上…… 翌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温暖的阁楼中李月轩正甜甜的熟睡着昨夜疯狂的举动让他身疲力乏浑身半点劲也使不上来。 黛月儿已经醒了正在用白皙的玉手轻抚着相公那让星月为之失色令女子痴迷的脸旁脸上带着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黛月儿的手指从李月轩的眉头缓缓滑向眉心又从眉心到鼻梁再到嘴唇小心翼翼仿佛在做一件最精致的工艺品。 李月轩似乎感觉到了有东西在脸上可爱的用手拔了拔眉头微微一皱嘴角露出个迷人的笑容。好似正在做一个甜蜜的美梦。 “正在做什么梦呢?这么开心嘻嘻”黛月儿瞧着相公那熟睡时可爱的样子有些俏皮的笑道。 “若是不梦到月儿日后都不理你了哼”黛月儿忽然又低低的在李月轩耳边嘻嘻一笑。 太阳越升越高房内也渐渐生温原本温暖的阁楼此刻显得微微有些燥热。 李月轩伸伸懒腰睁开了眼睛。 “相公醒拉”黛月儿看着相公甜甜一笑。 “恩”李月轩睁开眼睛光线有些刺眼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黛月儿含笑道。 “相公身子可好些了?”黛月儿将头贴在李月轩胸前轻声道。 “相公没事了月儿谢谢你”李月轩听到月儿的话回想昨天自己那副模样实在心中羞愧对着妻子真诚的谢道。 “相公月儿是你妻子夫妻间还要说谢谢么?”黛月儿抬起头看着相公傻傻一笑。 “恩我们是夫妻”李月轩轻轻喃呢一句听到黛月儿的话心中暖暖的心中油然而升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让他真正有种家有贤妻的自豪。 “相公饿了么?月儿刚刚已经叫人把早餐端了进来相公起来吃些吧?”黛月儿似乎可以感受到李月轩的心思宽慰一笑。 黛月儿不说还不觉得她一说李月轩还真觉得腹内空空实在是已经饥肠辘辘了李月轩昨夜都是在做体力活不饿那才怪了。 黛月儿起身将一件薄薄的纱衣披在身上走到桌子旁用碗乘了两勺早上叫侍女晚月送来的肉粥然后走回床边向李月轩喂去。 李月轩从小到大都被父亲爷爷严格训练长大哪被人喂过饭不免有些不自在道:“月儿相公自己来” “不嘛月儿就要喂你”黛月儿娇嗔不依。弄得李月轩没了法子。 “怕了你了”李月轩苦笑一下将黛月儿送来的粥吃了下去。 “好吃么?相公”黛月儿瞧着相公吃粥的模样脸上堆满了甜甜的笑。 “好吃”李月轩哪敢说不好吃黛月儿看似乖巧起脾气来可是厉害的很上次在大堂自己不过是说了句玩笑便被她追着拧了半天现在想想月儿其实也是对自己的爱太深了。 李月轩在黛月儿的服侍下吃完粥便起身穿上了衣服黛月儿自从上次打定了要让相公当“模特”的心思后真去买了很多衣裳回来看着那琳琅满目的衣服李月轩还真不知道黛月儿何时弄来了这么多衣服看了一翻当真有点眼花缭乱了。李月轩最后还是选了件白色宽大的衣裳这件和自己当初拍戏时穿的有点像不过做工却好得太多了一针一线都像是精密的计算过的料子更是上好的苏州丝绸穿在身上轻如蝉翼舒适无比。 李月轩将衣服穿好黛月儿满意的点点头心想相公穿上白色的衣裳怎么看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哦不对是小神仙。嘻嘻。将相公装扮得百变多样似乎让黛月儿很有成就感。 穿戴好李月轩便携着黛月儿来到大堂此时大堂人不多姑娘们也各自在房中做自己的事黛红玉正在安排着几个打杂的清扫地上不干净的地方。瞧见李月轩走了过来忙迎了上来。 “姐姐” “妈妈” 李月轩黛月儿向黛红玉叫了声黛红玉点点头向李月轩笑道:“好些了么?” “已经没事了昨夜给姐姐添麻烦了”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的向黛红玉赔罪道 “什么添不添麻烦月轩还把姐姐当外人不成?咯咯好了姐姐本想着一会也要去跟你说些事你既来了便省了我再跑一躺”黛红玉笑笑道。 “姐姐请说” 三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黛红玉开口道:“月轩前日姐姐已经帮你把《李门十二曲》送到了印刷坊昨日已经印刷出了1oo本姐姐擅自做主将这1oo本免费送给了附近青楼的姑娘们她们看到曲谱都欣喜不已姐姐想通过他们的传播月轩的大名应该很快可以传遍江南的” “恩这事就由姐姐做主吧”李月轩点点头这个时代的宣传途径的确很少没有电视、广播、网络平台也不可能去办签售会想让自己迅名声阕起最有效传播度最快、最广的方法恐怕就是用青楼这种地方了黛红玉能想到这么做李月轩当然没话可说。 黛红玉继续道:“昨夜你回来后不久知府大人派人来问你回来没姐姐怕人家担心就说你已经睡下了打他们回去了” 李月轩道:“恩月轩知道了想来独孤伯伯可能是看我不见了所以四处派人寻找。” 提到昨日的事黛红玉正奇怪昨日李月轩服药的事此刻提到了便顺势问道:“昨日月轩为何会服用那种药?药量还这么大那对身子是有害处的。” 李月轩苦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想应该是有人恶作剧吧” 李月轩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在捣鬼昨日能被人下药也只有吃饭的时候饭菜大家都是一起吃的而中药的只有自己所以肯定菜是没问题的而先前和独孤明喝酒也没有感到不舒适只有最后喝了独孤玉送来的茅台自己才有明显的躁热的所以想想便很容易想到问题出在独孤玉身上了。不过此时李月轩还不知道独孤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便也没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黛红玉看着李月轩似乎现他言不由衷却也不去追问便咯咯笑道:“好拉姐姐又不是怪你你没事就好了。姐姐还有最后一件事”黛红玉说到最后一件事脸色忽然变的忧郁起来。 “姐姐请说”李月轩仿佛已猜到了黛红玉即将说的事眉头微微皱了皱。 “昨日听月儿说你们准备这两日便要进京了姐姐想着月轩现在已寻到了家人便应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所以需要的钱财自然不会少的姐姐这里有白银两千两是姐姐的一些积蓄你便先拿去吧日后月轩接触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们自然不可能再回到风月轩这种青楼里来了这就当是姐姐给月儿准备的嫁妆吧”黛红玉似心酸似开心的笑了笑美丽的容颜看上去有些伤感。 李月轩闻言已经猜到黛红玉恐怕是担心日后进了京怕她的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现在便想把关系撇清看着黛红玉美丽的脸庞有些感动道:“姐姐其实你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黛月儿闻言一愣转头看着相公之前相公怎么没和自己说过会带妈妈走的打算呢难道…… “你不在乎姐姐的身份么?”黛红玉定定的看着李月轩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在乎姐姐身份做什么?姐姐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不是偷不是抢有什么好在乎的”李月轩恬淡一笑。 以前李月轩对于这种烟花风月场其实也是没有好感的这可能和在现代被灌输的的观念有关。刚开始来到风月轩李月轩也是有点不自在不过呆上了几日他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在风月轩一共有65个姑娘他们中有十二个是因为家里穷被家人卖到这来的其他的五十三个人都是孤儿都是被父母遗弃的人儿在这个封建的社会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在普通百姓心中是根深蒂固的。生了女儿如果家里穷的人家便就丢弃了很多弃婴都是饿死于街头像风月轩的这些姑娘们便是有幸被这里的管事给收养了最后虽然做起了人皮生意不过最后还是能活下来。 一切只为了生存而已。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她们?看不起她们?而对于一个人撑起整个风月轩的黛红玉李月轩心里更是敬重不为别的就为他能让这么多无衣无靠的人能活下去。 黛月儿瞧着相公为妈妈争辩的样子黛眉不由轻轻一皱再想想昨夜两人在门前那一幕心头一时酸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月轩姐姐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不过风月轩还有这么一大帮子人需要姐姐来照料进京的事姐姐就不搀和了等将来你和月儿成亲之日姐姐定会亲自去给你们祝贺的好了这事咱们也不用再争了你们就要进京了今日好好准备下吧”黛红玉笑笑笑的很勉强。若说她不愿意跟着李月轩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她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能这么大药大摆的跟着他吗?自然不能因为这对李月轩的名声会有着不好的影响黛红玉可以感觉到李月轩将来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大富大贵的人身边怎么能有个青楼女子呢?能听到刚才李月轩那番话对于黛红玉来说便已经足够了以前为他做的种种都够了。 李月轩凝视着黛红玉想着来到风月轩这些日子她对自己的照顾为自己的名声尽力谋划甚至不惜自己出钱帮自己印刷曲谱让李月轩心中都深深感动虽然平日李月轩看上去对黛红玉不甚关心但人非草木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对方的心意不过李月轩却有着自己的顾虑对于黛红玉的所作所为对自己的好他只能默默的记在心里。 “既如此便听姐姐的吧日后姐姐多多珍重”李月轩想了想还是狠下心道。 听到李月轩不再劝说黛红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过了片刻才道:“好了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姐姐还有事要做” 说完黛红玉急急走了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在李月轩面前改变决定…… “相公你怎么不多劝一下妈妈”黛月儿在妈妈走后乖巧的依在相公的怀里问。 “姐姐她自己越不过那道槛咱们劝又有什么用再者姐姐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李月轩握着黛月儿的小手温柔一笑。 “骗人---”黛月儿见相公不肯说实话心中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心中愈觉得相公和妈妈之间有问题。 回到阁楼李月轩心情不是很好想着就要离开这里了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和不舍。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轻一叹。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还装做不在乎想什么都写到了脸上了。黛月儿瞧着相公的模样以为他还在为妈妈不肯跟她们一起走而伤神心中略有醋意。 李月轩站在阑珊边眺望远方过了半晌轻声道:“月儿相公要去独孤伯伯那一会” “恩好的”黛月儿点点头。 黛月儿虽然有些气恼相公竟然和妈妈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隐秘但是细细一想妈妈和自己虽然情同母女其实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再说妈妈今年不过才二十七八容貌之美不在自己之下若相公真是喜欢妈妈的话那的确也不无不可想到这些黛月儿心中似乎便没那么难受了。 李月轩哪知道黛月儿的心思他在黛月儿额上轻轻一吻便出门了。 独孤府又回到了安静的日子昨日那喧闹热闹的场面仿佛没有过李月轩走到大门前正准备向门口两名守卫自报家门不想一名守卫已向李月轩笑道:“李公子你来了” 李月轩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恩伯父在家么?” 守卫恭敬回道:“老爷正陪着杨大人和赵大人在书房商量事情” “哦知道了我先进去找知人兄吧”李月轩点点头向里走去。 那名守卫看着李月轩走去颇为自豪的向一旁的兄弟笑道:“看到没?这位李公子可是咱们江南最近新出的大才子更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一旁那名守卫颇为赞同的点头道:“是啊这李公子的确是好看的不像样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是大才子呀?” 那名守卫露出个“就你孤陋寡闻”的神情道:“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咱们杭州城里的姑娘们都在演奏李公子的李门十二曲昨日我到醉香楼去找香莲她给我弹奏了几曲那可真是人间仙乐啊” 一旁的守卫听这老兄这么一说露出个羡慕的神情掐笑道:“还是老哥你见多识广嘿嘿下次去醉香楼老哥你可得带上我啊”…… 李月轩一边向后院走去一边想着马上进京的事心里略略有些激动。转过一个圆形拱门转眼间李月轩瞧见独孤玉正坐着花圃边的石凳上痴痴的看着花圃中的鲜花神色呆滞。 李月轩虽然对昨日这个小丫头的做法有些恼怒但此刻看到她形单影只憔悴失神的模样心里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想想昨日还活泼乱跳的小姑娘此刻仿佛失去了活力李月轩心中还是很不忍的走了过去。 “玉儿妹妹”李月轩站在独孤玉身后轻轻向独孤玉唤了声。 独孤玉听到这一声叫唤浑身一怔缓缓转过身来瞧着李月轩半晌眼泪忽然从一双已经微微红肿的眼中流了出来。 “李月轩---” 独孤玉忽然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哇”的一声的哭了起来 三十五章 启程 瞧着匐在自己身上痛哭的独孤玉李月轩有些愕然眼前这个小丫头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模样跟昨天那个偷偷给自己下药的捣蛋鬼是一个人么? 李月轩用手轻轻在独孤玉后背上拍了拍温言安慰道:“玉儿妹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独孤玉抽泣着没有回答他过了半晌才抬起头幽幽看着李月轩哽咽道:“李月轩你怪我吗?” 李月轩闻言一愣这个小丫头难道是因为做错了事觉得愧疚才现在这副模样的吗?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怪你做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月轩恬淡一笑如果说昨天的事他一点也不生气那是假的只是看到此刻独孤玉的模样他还能去怪她?李月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独孤玉额前可爱的刘海如一个哥哥般疼爱。 独孤玉被李月轩这么一抚俏丽可人的脸蛋不禁染上一摸彩霞她低垂着眼帘模样羞涩的任由李月轩肆虐自己的头半了一会李月轩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独孤玉才戚戚低声道:“你弄糟我的头了” 李月轩闻言哈哈一笑自己只是觉得对着这个难得乖巧一次小妹妹有些喜爱所以忍不住多摸了摸她的头不想她倒不愿意了。 李月轩看着娇小的独孤玉半蹲着身子对着她笑道:“对不起李哥哥有些得意忘形了呵呵好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还是变回原来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玉儿好些。” 独孤玉听到李月轩一句“活泼可爱”心里一喜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捏了捏衣角抬起头偷偷看了眼李月轩道:“你真没事了吗?” “恩自然没事了呵呵你这小丫头日后莫要再做那种事了否则真弄惹出了乱子看你爹爹不责罚你”李月轩看着独孤玉笑笑道。 “恩玉儿记得了”独孤玉点点头接着又道:“那个……刚才你说我活泼可爱也是真的吗?” 李月轩听得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自然是真的难道以前就没人说玉儿妹妹活泼可爱吗?” 独孤玉颇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道:“我从小到大都跟在哥哥和嫣儿姐姐后面他们两从来都没夸过我可爱爹爹整天要忙公事也没时间管我而那些下人见我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躲着我连话都不敢跟我说……” 李月轩从独孤玉的话语中隐隐感到她的童年似乎并不太快乐身边没有个真正在乎关心自己的人父亲工作太忙而哥哥恐怕也只是把自己的妹妹当成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他做什么想什么都不会告诉她而独孤玉却非常渴望和哥哥他们能真正的生活在一起能得到他的关爱她那么调皮捣蛋或许也只是为了吸引周围的人注意的一种方式吧。 看着独孤玉瘦弱娇小的身躯可怜动人的表情李月轩心中忽然很想疼爱这个妹妹他朝着独孤玉灿烂一笑道:“日后若是玉儿妹妹无聊想找个伙伴玩随时可以来找我李哥哥随时侯命哟” 独孤玉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月轩吃吃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月轩点点头笑笑说:“自然是真的” 独孤玉本已干涸的眼泪这时又开心的流了出来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不想在李月轩面前哭鼻子但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下流着。 “呜呜~~~李月轩你真好从来没人对玉儿这么好过呜呜~~~你知道吗?昨日当爹爹说如果你在外面没人救你的话你可能会死掉的时候我好后悔好怕你真的会死掉呜呜~~~玉儿虽然是为了帮嫣儿姐姐才对你下药的但是玉儿真的不想你出事如果你真的回不来了玉儿也不要活了”独孤玉又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委屈开心的眼泪如雨水一样落在李月轩刚刚换上的新衣裳上。李月轩轻轻抚摸着独孤玉的头心里微微有些难过独孤玉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过做事不太考虑后果罢了自己若生她的气不也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吗。只是如她所说这次下药竟是为了赵嫣儿这却让李月轩有点暗暗心惊了。 李月轩静静的等着独孤玉哭完才笑笑道:“好了没事了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知道么。我还要去找你父亲商量事情你先自己玩吧。” 独孤玉认真点点头似对李月轩做出了个郑重的承诺随即道:“李月轩你是想跟我爹爹商量进京的事吗?” 李月轩想着这事独孤宏义应该会告诉玉儿所以并未未惊讶只是淡淡一笑道:“恩我今日来便是想找独孤伯伯确定一下明日启程的时间” “这个我知道”独孤玉忽然露出个笑容道。 “噢?你知道?”李月轩略有惊奇道。 “当然拉嘻嘻爹爹说明日辰时出而且除了你和黛月儿之外还有人也会跟你们一起进京哦”独孤玉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嘴角露出个神秘的微笑。 “还有人?谁?”李月轩有些好奇的问道。 “咯咯怎么能让你这么快知道明日你便知道了你不是要去找爹爹吗那你快去吧”独孤玉看样子是完全恢复过来了眼神跟着变的机灵慧诘那股调皮劲又开始出现了。 李月轩无奈一笑想着这个小丫头情绪转变真是快刚刚还在独自伤心现在就开怀而笑了。 李月轩向书房方向走去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嘻嘻明日你就会现你要和一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小美人一起上路了---”独孤玉瞧着李月轩的背影颇为俏皮的笑着…… 来到书房李月轩听到屋内有人正在谈话便静静的立在了门外等着里面声音停了下来才敲门道:“伯父月轩求见” 李月轩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独孤宏义激动的从屋内走出站在李月轩身前仔细瞧了瞧随即开心的笑道:“月轩你昨日没事吗?” “月轩已经没事了让伯父操心月轩实在罪过”李月轩低下头向独孤宏义赔礼道。 “月轩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夫知道昨日都是玉儿那丫头做的好事老夫也已经教训过她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啊”独孤宏义十分真诚的向李月轩说道。 李月轩忙摆摆手笑道:“伯父言重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恩”独孤宏义颔笑道。 这时屋内传来两个爽朗的笑声赵勇贞杨廷和便走了出来看到李月轩两人同时道:“贤侄” 李月轩忙一揖道:“月轩见过两位伯父” 两人一人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扶赵勇贞先开口道:“月轩昨日之事老夫知道你不会放在心上的刚刚我还在和他们两说起哈哈看月轩果然是有肚量的人” 李月轩笑了笑。这也算有度量吗?真要弄出什么事的话那这有没有度量的人可就不是自己了。 杨廷和也开口笑道:“哈哈月轩今日来可是找你独孤伯伯商量进京的事?” “恩独孤伯伯我是想来向伯伯了解一下进京的具体时间的。”李月轩看了杨廷和一眼这件事原来地球人都知道了。 “老夫决定明日辰时启程月轩看如何?”独孤宏义笑道。 咦真跟玉儿说的时间一样看来独孤宏义是早将这件事告诉了独孤玉了。李月轩想到此笑道:“月轩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伯父你们继续你们的事吧” “哎月轩勿急老夫话还未说完”独孤宏义忙挽留道。 “伯伯请说” “明日杨大人也要回南京了你们正好顺路所以老夫安排你们一起走等到了南京再乘水路北上这样路途上会舒适很多”独孤宏义道。 李月轩听到杨廷和也要一起想着恐怕他就是刚才独孤玉说的还有的那个人了吧李月轩想了想点头道:“一切由伯父做主” 独孤宏义见李月轩点头含笑继续道:“不过除了杨大人外还有三人也会跟着你一起进京的路途上你们可要相互照顾才是” “还有人?” “恩” 这次李月轩真有点懵了。原来杨廷和还不是那另外的人他看着独孤宏义问道:“不知是谁呢?” 独孤宏义此时却和他女儿一样神秘一笑:“明日你便知道了” 李月轩苦笑一下真是对这对父女没什么想法了…… 翌日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李月轩携着黛月儿以及两名侍女清菊晚月出现在独孤府的门前此时独孤府的门前停放着三两宽大的马车和一匹神骏的良驹李月轩和黛月儿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此时一两马车的帘布被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轻轻拨开一个俏皮可爱的脸蛋伸了出来看着李月轩嘻嘻一笑:“李月轩你真慢” 看着那少女李月轩觉得自己的血液顿时凝固这少女不是独孤玉又是谁可是还没等他惊讶完独孤玉一旁又伸出了个脑袋。 “李哥哥早上好”赵嫣儿的声音如黄莺啼叫般动听传入李月轩耳里却分外刺耳。 一旁的黛月儿瞧着路上竟然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同行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略带醋意的哼了相公一眼没好气道:“相公月儿怎么不知还有两位姑娘要一起上路?” 李月轩又怎么会知道?他也是刚刚才看到的而已看着黛月儿酸酸的样子李月轩好笑道:“路上给月儿多个说话的伴也是好的咱们先过去吧” 说罢李月轩携着黛月儿往门口正的等候的独孤宏义赵勇贞杨廷和走去李月轩向三位长辈恭敬一礼道:“伯父” 三人纷纷含笑点点头道:“月轩来拉”随即三人看向李月轩身旁的黛月儿独孤宏义代表三人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咱们江南的第一雅人黛月儿了吧?” 黛月儿福了福笑道:“小女子黛月儿见过三位大人” 赵勇贞仔细看了黛月儿一眼哈哈笑道:“怎么还叫大人黛小姐是不是也得跟着叫声伯父啊哈哈” 黛月儿听得又羞又喜过了片刻轻轻叫道:“伯父” 三人纷纷笑道:“哈哈好黛小姐和月轩果然一对壁人今日既叫了声伯父来日成亲之日这杯喜酒我们三个老头子定是要喝的了” 黛月儿听到别人说自己和相公是一对壁人心里别提多高兴她看了眼相公只见相公也正在含情脉脉看着自己心里更是甜蜜把刚见到赵嫣儿和独孤玉的醋味都忘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三位长辈见女娃娃害羞了也不再多说独孤宏义看着李月轩道:“月轩老夫昨日说过会有三人和你一同上路现在可知道是谁了?” 李月轩点点头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了但他仍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伯父这一路进京路途遥远风餐露宿的玉儿嫣儿她们怎么受得了这颠簸之苦何况……” 独孤宏义闻言一笑打断道:“这个月轩就不用担心玉儿和嫣儿也是挂念着月儿贤侄女多年不见想去看望一下哪不会怕那么点颠簸?哈哈老夫已经修书给你岳父了到时候子瑕兄会安排的” 李月轩一愣敢情她两都要住到岳父家去啊。这下子岳父家恐怕也不得安宁了李月轩苦笑一下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月轩知道了” 车上的两个女孩瞧着李月轩和父亲说的起劲有点不耐烦了独孤玉大喊道:“李月轩快上车了咱们出了” 李月轩向独孤玉瞧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路上真不知道怎么折腾了。他身旁的黛月儿却面寒如霜心中暗暗嗤了句“媚狐子” “好了月轩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快上路吧”独孤宏义听到女儿的话看了看日头笑笑道。 “月轩嫣儿老夫就交给你了一路上可得你多费点心了”一旁的赵勇贞这时也上前一步叮嘱道。 李月轩一个后辈敢不听话吗?只有点点头称是。不过这话却让黛月儿独孤宏义都心里鄙视一下。 独孤、赵两人向杨廷和抱拳道:“介夫那上路吧” 杨廷和抱拳回礼笑道:“好了那老夫就先上路了日后若是有空便到应天来看看老朋友” 独孤、赵二人含笑点头。 李月轩、黛月儿、杨廷和转身向马车走去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独孤玉撅起小嘴不满道:“有什么好说的嘛快上车咱们启程了” 李月轩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好了你们坐回去吧咱们启程” 说罢李月轩和黛月儿领着清菊晚月上了中间的那辆车。 这时独孤明从府内急急跑了出来衣衫不整一边跑一边大叫道:“你们怎么不等等我啊该死的竟然没人叫我” 李月轩看到独孤明那滑稽的样子不禁婉尔只是听到他话中的意思心里一苦这算是去旅行还是去寻亲? 独孤明跑到马车边向李月轩和两个妹子问了声好便骑上了那匹良驹此时杨廷和也在独孤宏义和赵勇贞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正孝志坚咱们来日方长不必送了”杨廷和向两位好友抱拳一揖道。 独孤宏义赵勇贞也回了一揖同时道:“介夫一路顺风” 杨廷和含笑点点头随即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人终于齐了早已待命的马夫一声清亮的大喝响起:“上路勒” 话音刚落马车便缓缓开动了起来。 独孤玉赵嫣儿此时纷纷从车厢中伸出头向父亲大人告别。两个老人家偷偷抹了抹眼泪向孩子们挥挥手道:“一路小心” “伯父保重”李月轩站在车厢外向独孤宏义和赵勇贞道。 “月轩一路顺风” 李月轩收回目光转过头向风月轩的方向看去---姐姐多多保重来日月轩一定会来再回来看你的。虽然知道黛红玉故意避开离别的时刻不来送自己李月轩心中却仍然期待着她的身影。只是直到人影渐渐远去却始终不见玳红玉的影子…… 离独孤府不远的一个角落黛红玉流着泪凝视着登车远去的李月轩几次都想走过去却又生生让自己制止了忍受着私心裂肺的心痛黛红玉只有默默目送着他们踏上旅途。 队伍浩浩荡荡开出了杭州城曾经声明远播的黛月儿从此以后将永远退出世人的世线而那位给江南带了种种传说种种惊喜的李月轩也将暂时消失在江南这片美丽可爱的土地上。 马车行使在宽广无边际的水平面上独孤玉高兴的大呼小叫赵嫣儿始终文静的欣赏着沿途的风光独孤明也如踏青般骑马观花。杨廷和悠然自得的在坐在自己的车上。 “相公咱们终于要进京了”黛月儿依在李月轩怀里吃吃一笑。 “是啊咱们终于要进京了” 李月轩看着沿途后退的景色终于展颜一笑这一笑让阳光为之失色。笑得那般灿烂那么纯真…… 李月轩一行的车队终于消失在杭州城外独孤宏义与赵勇贞对视一眼。同时一笑。 黛红玉瘫坐在角落呆呆的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眼泪不停的流着心痛得她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 马车上 李月轩抱着黛月儿喃喃道:“月儿秀儿轩哥哥来了” 三十六章 入京,重逢 李月轩一行人一路北上七月中旬到达应天府南京在杨廷和的帮助下在南京该马车为船沿京杭运河继续北上经过扬州开封于七月底到天津卫在天津卫休整了一下换做马车继续北行于八月初抵达顺天府。 看着越来越近的北京城李月轩黛月儿深深舒了口气连续二十多天的车马劳顿让原本光彩照人的这对神仙壁人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疲倦憔悴的脸上在看见城郭的一刻终于露出个久违的笑容。 “相公终于到了”黛月儿有气无力的依在李月轩怀中尽管此时北京城的气温高达三十度但是两人紧紧贴着似乎并不感到热反而这种依靠让两人都生出了力量。 李月轩替黛月儿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浸湿而贴在额头上的头温柔笑笑道:“是啊终于到了这一路真是苦了你了月儿”李月轩目光愈柔和这一路上几千路的路程真的是连他这个从前受过严格训练的军旅子弟都快有些熬不住了何况黛月儿这么一个从小在江南长大从来没有受过什么苦的人儿?这一躺走下来黛月儿实在也是咬着牙在挺着李月轩心里除了感动就只剩下感动了。 李月轩的马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此时车上探出个小脑袋眺望着已渐渐清晰的北京城开怀一笑“终于到了嫣儿姐姐终于到了” 独孤玉此刻看上去哪还有平日那股子调皮劲整个人都奄了本来红润的嘴唇也因燥热的天气和长途跋涉而干裂脱皮不过在看见北京城的这一刻小丫头的眼中又散出了兴奋的神采。 赵嫣儿轻轻拔了拨车帘探出头看了一眼虚弱消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到了终于到了若是再这样颠簸两日对于平日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赵大小姐来说恐怕就熬不下去了。 独孤玉看着城墙手舞足蹈的叫着仿佛半个多月的苦累此刻已经一去不回。李月轩在车厢中听到独孤玉那精神十足的声音不禁苦苦一笑这一路上这个小丫头就没消停过到南京时看着那宏伟雄壮的城墙独孤玉非要爬到城楼去瞧瞧李月轩无奈只得跟杨廷和商量好在杨廷和十分喜爱这个侄女二话不说就带着一行人登上了城楼在城楼上看着繁荣的南京众人都感慨不已。不过却闹出个小插曲:登上城楼独孤明在城楼上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四处张望而只是呆呆的瞧着城中那条秦淮河。杨廷和见独孤明这么出神的看着那素有“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不禁摇摇头这秦淮河可是太有名了杨廷和谦谦君子虽然不曾去过不过那名头却是听得不少此刻见到独孤明这么出神的望着那个方向不难看出独孤明的那点小心思了。 独孤玉似乎也瞧见了大哥老是看着一个方向一时好奇心上来向赵嫣儿问道:“嫣儿姐姐那边是什么地方?大哥为什么一直看着那里?”赵嫣儿循着独孤玉的目光看去只见远远的一条河上花船林立彩旗飘扬顿时俏脸一红羞涩道:“那里是哪我哪知道?你去问问李哥哥说不定他知道”独孤玉见嫣儿姐姐神色古怪更来了兴趣又跑去问李月轩李月轩听到小丫头的话不禁婉尔道:“那边是秦淮河秦淮河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那里花船林立是个风月之所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玉儿问这个做什么?” 独孤玉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听到李月轩说起顿时也明白了可爱的小脸蛋上一红天真道:“我见大哥一直在望着那边一时好奇所以就问问贝”说罢独孤玉羞羞的跑回了赵嫣儿身边。 待独孤玉一走黛月儿看着相公忽然酸酸道:“相公你去过秦淮河?怎么对那这么了解?” 李月轩听的一愣敢情这小妮子吃起这莫须有的醋来了这些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而已他哪去过。 “傻瓜相公自从来到中原都没出过浙江怎么去秦淮河你呀尽喜欢吃这些干醋”李月轩轻轻捏了捏黛月儿的小俏鼻这丫头真是听风就是雨的这醋劲也太大了点日后可真得好好管教一下否则自己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黛月儿俏皮的吐吐舌头嘻嘻笑道:“月儿还不是怕相公又到外面四处留情吗?哼人家才不喜欢吃醋呢” 李月轩无奈只得笑笑。倒是一边一直瞧着他的赵嫣儿不禁幽幽一叹。 一行人当日住在南京城晚上刚吃过晚饭趁黛月儿去洗澡独孤明偷偷拉着李月轩想跑去秦淮河游玩一翻不想刚走到门口正碰着独孤玉赵嫣儿两人从外面买了些东西回来小玉儿瞧着哥哥拉着李月轩似乎要出门一时又来了兴致非跟着去不可独孤明哪敢带着她去可是不管独孤明说出去干什么独孤玉都要跟去独孤明没脾气了。在怎么也甩脱不掉后独孤明只有无奈的回到了房中引的后来一路上独孤明唠叨不停一直郁闷京城。 出了南京一行乘船北上独孤玉更是如一匹脱疆的小野马一样闹着要钓鱼啊去扬州吃小吃拉想自己划船呀弄得李月轩担心受怕没一刻消停的好在后来这小丫头也累了才安静了几天。而此刻听到独孤玉大呼小叫李月轩一阵头大…… “李月轩咱们到了哈哈终于到了”独孤玉的精力一下子充沛起来朝着李月轩的马车大声叫着引的独孤明不满的嗤笑一声“下次鬼才会带你出门”敢情他还在为南京不能去秦淮河的事耿耿与怀。 李月轩从车厢中探出头向独孤玉回道:“坐回车厢去马上就要进城了” 独孤玉吐吐小舌头听话的缩回了小脑袋。 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中大部分是做生意的商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农民。正在给守门的官兵出示路引大明对于平头百姓管制十分严格这走亲探友什么的必须得当地的衙门开出路引才能让你过关丝毫不能马虎不过对于有功名的秀才啊举人啊来说却是可以随意走动游玩沿途的官吏不得阻拦监押。李月轩没有功名不是举人也不是秀才虽然穿的体面却也只是个老百姓罢了好在独孤明有个秀才的身份他父亲又写了个路引此刻走上前他把路引一亮两辆大马车便顺顺当当的开进了北京城。 李月轩心情也越来越激动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秦月儿和钟灵秀李月轩就恨不得马上张一对翅膀。 李月轩握着黛月儿的手很紧心跳也不经意间加快了很多。秦家和钟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港湾是一个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亲人现在这个家和家人又重新回来了李月轩的心始终难以平静下来。 黛月儿感受到相公的紧张心下了然宽慰一笑道:“相公今日终于能见到两位姐姐了你怎么反而这么紧张呢” 李月轩笑笑道:“相公是太高兴了呵呵月儿不明白的” 黛月儿扁着小嘴巴故作吃醋道:“相公心里就想着两位姐姐现在可以重逢了自然高兴拉哼都没想过月儿” 李月轩怎么会看不出黛月儿是在故意逗他没好气道:“你这小妮子这个时候还敢取笑相公看到家后相公不家法伺候” “咦?月儿怎么不知道相公有家法呢?”黛月儿似乎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相公笑道。 李月轩坏坏一笑在黛月儿耳边地声道:“相公的家法一般都不随便用的只有在……” 两人一阵低语黛月儿美丽动人的脸上一阵绯红朝着相公轻淬一口“相公坏” 李月轩哈哈一笑心中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紧紧揽住黛月儿终于平静了心中的激荡静静期待着相见的一刻。 西华门。礼部左侍郎秦府。 一群人正焦急的等待着人群前两名的少女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路口尽管她们神色憔悴但那精致的五官苗条动人的身段仍然可以让人感受到她们一定是两个貌美无双的美人。 一位中年长者站在两位少女的身后眼中也尽是喜悦虽然他一早就知道了女婿的下落但是真到相见时却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两名少女的心也越跳越快白皙的小手紧紧捏着衣角。中年人轻轻拍了拍两个少女的肩膀笑道:“放心刚才已经有人来通报过了月轩的车驾已经进城了” 两位少女点点头转过头又继续紧紧盯着路口。 这时一位下人从路口处急急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大叫道:“来了来了姑爷来了” 话音一出众人一片喝彩紧接着一辆马车出现在路口一个白衣少年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门口跑来。 虽然白衣少年一路劳顿神色憔悴却难掩那俊美无双的面庞和俊雅飘逸的气质。 “轩哥哥---”两名少女在看见少年的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朝着白衣少年不要命般跑了过去。 “月儿秀儿---”少年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终于三人在众人的注视中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两名少女眼泪如汩汩山泉从眼中流出少年也喜极而泣众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对失散多日的情侣纷纷动容。 一个丫鬟站在中年人身边向中年男子抹着泪笑道:“老爷这回小姐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中年人也抹了抹老泪开怀道:“恩今日之后老夫一家终于团聚了哈哈哈---” 李月轩搂着两月不见的爱人心里一阵绞痛---瘦了月儿瘦了秀儿也瘦了李月轩恍然间觉得自己真是好可恨若是知道两位女孩受到这么多苦为什么不赶快回到她们身边他紧紧抱着两个女孩很紧很紧似乎想将她们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轩哥哥---”钟灵秀如梦呓般道:“真的是轩哥哥吗?” “是我秀儿---”李月轩瞧着钟灵秀那憔悴的模样心里愈难受声音也有些颤抖道:“轩哥哥让你受苦了秀儿---” 钟灵秀刚刚稍稍停下的眼泪这时又冒了出来。双手紧紧抱着李月轩生怕他会突然消失般。 秦月儿似乎已经开心的说不出话她将脸贴在李月轩胸口真实的感受着眼前的爱人这不是半夜梦回时的幻觉不是画中神思的虚影而是真真正正的轩哥哥…… 开心思念担心牵挂会聚成一鸿清泪流着大家都在感叹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小姐能和姑爷重逢而开心…… 不远处的马车上这时忽然又走下来了一个少女一个虽然有些蓬头垢面面容憔悴但一看就知道是个姿颜绝代的少女。 少女缓缓走到李月轩身后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轻轻叫道:“相公---” 话音刚落众人惊讶疑惑的目光纷纷向她看来…… 李月轩轻轻转过头向少女唤道:“月儿快过来” 钟灵秀秦月儿此时堪堪反应了过来不禁向盈盈走来的美丽少女看去。 黛月儿走到李月轩身旁向他温柔一笑随即向秦月儿钟灵秀福了福道:“妹妹黛小楼见过两位姐姐” 听到黛月儿自称黛小楼李月轩微微一惊随即朝黛小楼柔柔一笑。黛小楼始终是黛小楼不是秦月儿也不是秦月儿的替代品黛月儿。李月轩现在爱的也不是秦月儿的影子爱的是那个曾经叫黛小楼的江南第一雅人。 秦月儿钟灵秀听到眼前的少女称呼自己姐姐都愣了愣她们齐齐将目光透向李月轩李月轩笑笑点点头。 虽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两个女孩还是礼貌性的回道:“妹妹不必多礼” 经过最初的激动李月轩钟灵秀秦月儿都平复下了心情李月轩拉着三个女孩向正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的秦淮玉走了过去。 “月轩见过岳父大人”李月轩恭敬一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秦淮玉开心的将李月轩扶起“咱们先回家再说---”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往府内走去这时居然有个很嚣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让众人再度陷入了迷茫和惊讶中。 “李月轩你就不管我们了吗?”独孤玉拉着赵嫣儿气鼓鼓的站在路口处瞪着他。他身后独孤明不好意思的跟着。 李月轩暗叫一声大意了忙向秦淮玉道:“岳父这是独孤伯伯的女儿独孤玉身后那个是她大哥独孤明而玉儿身旁那个是赵伯伯的女儿赵嫣儿听独孤伯伯说他已修书给你了---” 秦淮玉一听恍然道:“原来是几位贤侄贤侄女哈哈倒是老夫疏忽了”言罢秦淮玉向独孤玉赵嫣儿走过了过去拉过两位女孩的小手笑道:“都怪伯父失礼了哈哈来随伯父回家” 终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家了 皇宫.司礼监 一名小太监急急跑进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灰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让整个房间看上去似乎飘忽不定。一个身着大红袍子、头戴太监冒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太监倚靠在太师椅上虽已上了岁数只见他油光满面身子微微福正惬意的哼哼着一口陕西地道的秦腔神态悠闲。小太监跑到他身前恭敬跪下禀告:“公公刚刚厂卫回报礼部左侍郎秦大人府上今日掌灯结彩似乎来了重要的客人” 红服太监微微睁开一双三角眼好似有气无力道:“查到是谁了吗?” 小太监低着头回道:“目前还未查到不过据厂卫回禀来人和秦大人的两位千金当众抱在了一起痛哭流涕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红服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缓缓道:“知道了下去吧”小太监慢慢退下。 “慢着你去李阁老那传个话就说秦淮玉那件亲事请他尽快办托喽皇上那可是等不及了”红服太监忽然叫住小太监吩咐道。 小太监躬身领命这才退出了房间。 红服太监又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个冷冷的笑容自语道:“秦淮玉在江南你查我的证据虽然你大难不死有命逃回了京城但我刘谨倒要看看你怎么守住你那个宝贝女儿哈哈哈哈----跟我斗恐怕你是吃了汹心豹子胆了” 刘谨手指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又悠闲的哼起了一段“秦腔”来。 三十七章 首辅李东阳 见到了神牵梦绕的两位未婚妻李月轩终于第一次开心的喝了个大醉。秦月儿钟灵秀扶着李月轩摇摇晃晃走到厢房黛小楼始终默默的跟在三人后面脸上不喜不怒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李月轩被两位女孩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钟灵秀乖巧的帮她解下衣裳脱去鞋子秦月儿打来一盆凉水为李月轩轻轻敷在额头上眼中带着浓浓的喜悦和爱意。 “月儿姐姐看今日轩哥哥喝了这么多酒都醉成这样子了”钟灵秀有些心疼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把脱下的衣服收好向秦月儿抱怨道。 秦月儿婉尔道:“秀儿今日哥哥开心多喝两杯就由得他吧下次再告戒他就是了” 钟灵秀点点头露出一排编贝般的牙齿展颜一笑。 黛小楼瞧着两个姐妹为相公忙上忙下的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瞧着心里一阵阵泛酸从今日起相公就不只是自己的相公了日后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得到相公的宠爱吗?黛小楼幽幽一叹想着今日是相公与两位姐姐重聚的日子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的自己还是识趣点先离开吧。想到此黛小楼准备悄悄退出房间。 “妹妹--”正当黛小楼准备转身退去的时候秦月儿忽然向她叫道。 黛小楼急忙转过身向这个和自己长的六七分像的姐姐恭敬回道:“姐姐有什么吩咐” 秦月儿浅笑道:“姐姐哪有什么吩咐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妹妹不用这么见外妹妹今日姐姐和秀儿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们两留下来陪轩哥哥” 黛小楼没想到秦月儿会忽然向自己征求意见瞧着对方那不似做作的认真表情黛小楼心里没由来一暖看着秦月儿真心的点头道:“姐姐和相公久别重逢今夜由姐姐来陪相公是应该的妹妹这就去隔壁的厢房去睡” 秦月儿走上前一步拉着黛小楼的手含笑道:“妹妹知书达礼轩哥哥能得到妹妹的垂爱真是好福气” 黛小楼听到秦月儿的夸赞心里欢喜将自己从前的那百般揣测也放在了心底。本以为会遇到两个和自己抢相公的女人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友善达理这让黛小楼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钟灵秀走到黛小楼身前若一个可爱的瓷娃娃般笑道:“小楼姐姐秀儿比你和月儿姐姐都小日后小楼姐姐可万万不能再叫秀儿姐姐了晤这下可好了又多了个姐姐咯咯--” 黛小楼心里一暖拉过钟灵秀的小手开心叫道:“秀儿妹妹---” 钟灵秀点点头如个天真无忧的小天使灿烂一笑。 黛小楼从房中退了出来此时天空已如被墨染了一层点点星光点缀其中淡淡的上弦月挂在薄薄的云上仿佛害羞的姑娘。 黛小楼回头看了眼相公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尽管今天晚上天悬星河风高气爽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黛小楼向隔壁的厢房走去虽然只隔了一堵墙但黛小楼却像在走一千公里那么漫长。 房中秦月儿钟灵秀的影子倒影在窗户上她们躬着身子仿佛正在和李月轩亲密的说着悄悄话。黛小楼的脚始终不愿跨过那道短短的墙目光也不愿从那个住着自己最爱的男人的房间挪开。 “月儿姑娘你在看什么?”正在黛小楼伤怀之际身后不知何时已走来了一个少女。 黛小楼转过身看见眼前这个清丽动人晃若芙蓉出水般的美丽女孩心里再也忍不住委屈和思念霎时匍匐到她身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嫣儿姐姐呜呜~~~相公没了月儿的相公没了~~~呜呜”黛小楼哭的很伤心赵嫣儿始料不及愣愣的由着黛小楼抱着自己过了片刻才安慰道:“月儿姑娘今日是李哥哥和两位姐姐久别重逢的日子让他们单独聚一聚也是应该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呜呜---月儿也知道只是真正走出那扇门时月儿心里就好怕好怕好怕日后相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嫣儿姐姐以前相公都只和我在一起的现在却多了两个姐妹你说相公还会像以前那么疼爱月儿吗?”黛小楼虽然在秦月儿面前自称本名但是在赵嫣儿面前她仍然是那个黛月儿。 “小傻瓜你不相信李哥哥吗?咯咯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房休息吧一路上也够辛苦了”赵嫣儿看着黛月儿的样子想着自己更尴尬飘渺的境地心中没由来一苦。 黛月儿经过这么一哭泄似乎心中也好受很多双手松开赵嫣儿笑道:“都怪月儿太小孩子气了呵呵嫣儿姐姐谢谢你” 赵嫣儿摇摇头笑道:“谢我做什么若是今日你一个人睡不习惯就到我房中去吧咱们晚上也可以聊聊天” 黛月儿一听立即点点头含着眼泪笑道:“好啊” 赵嫣儿瞧着这个如小孩子般撒娇争宠的江南第一雅人笑了笑拉过她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月轩房中秦月儿钟灵秀紧紧依在他的怀中虽然此刻并没有说话却仍让两个女孩心中甜蜜如糖。钟灵秀抬起头看着李月轩的脸庞伸出那只略略粗糟却白皙纤细的小手轻轻抚摸着。 ---眼睛鼻子眉毛嘴唇一双柔荑般的小手激动的微微轻颤对眼前的男子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秦月儿将脸贴在李月轩怀中闻着那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味感受着他身上那温暖的体温心中被填的好满好满。从今往后自己终于又能像以前那样和轩哥哥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日后要为轩哥哥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唔不知道轩哥哥喜欢不喜欢女孩那就多生几个……秦月儿甜蜜的为将来计划着美丽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月儿秀儿我爱你们---”李月轩嘴中忽然轻缓的传出几个字秦月儿钟灵秀微微一惊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庞时李月轩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两个女孩瞧着轩哥哥好似未醉的模样心里都是一惊齐齐问道:“轩哥哥你没醉吗?” 李月轩温柔一笑道:“今日虽然开心但是哥哥还有好多话想和月儿和秀儿说也想听月儿和秀儿对轩哥哥说的话怎么能醉呢?” 两个女孩一听立即醒悟过来原来轩哥哥装醉。顿时秦月儿没好气道:“臭哥哥竟然连月儿都骗不理你了” 钟灵秀仿佛看见了表率也娇声嗔怪道:“轩哥哥大骗子” 李月轩闻言一笑握住两个女孩的小手道:“轩哥哥也没法子刚才月儿也在哥哥怕她见到会伤心只有装醉了月儿秀儿你们会生哥哥气吗?” “轩哥哥说的月儿就是那个小楼姐姐吗?”钟灵秀看着李月轩问道。 李月轩点点头。 钟灵秀问道:“为什么小楼姐姐也叫月儿呢?她和月儿姐姐长的的确蛮像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李月轩看了眼秦月儿轻叹口气将自己与她们分开后四处寻找她们下落和遇到黛月儿事讲述了一遍言罢李月轩轻轻道:“月儿你会怪哥哥当时那么做吗?” 秦月儿皱了皱眉头过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怪哥哥做什么当时若是没有妹妹安慰照顾哥哥也许咱们就没这么快相见了月儿不生气” 李月轩心中一喜在秦月儿额头上深深一吻又在钟灵秀额头上深深一吻惹的两个女孩羞羞的将头埋在他怀中久久不肯抬起。 正在李月轩和秦月儿钟灵秀互述衷肠聊表相思时一辆轿子急急向秦府奔来。行至门口一个白须老者下了轿向门口的守卫说道:“去向你们老爷通报一声李东阳来见” 守卫见到老人似乎知道他的来历连忙恭敬的回了一声是。便急急忙忙向府内跑去通报。过了片刻秦淮玉快步走了出来向老人恭敬一揖道:“学生见过老师老师请进” 李东阳微微颔向内里走去。 大堂李东阳高坐在主位上秦淮玉坐于一旁神色甚是恭敬。李东阳缓缓道:“子瑕今日你这可是来了贵客?” 秦淮玉听到老人问话连忙回道:“回老师今日学生的女婿刚从浙江回来” “噢?就是子瑕常来老夫身前提到的那个李月轩吗?”李东阳微微一惊问道。 秦淮玉点点头。 李东阳看着秦淮玉过了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秦淮玉有些莫名老师何故笑轻声问道:“老师----” 李东阳摆摆手笑道:“子瑕可知道老夫今晚前来所谓何事?” 秦淮玉想了想试探道:“莫不是刘谨又让老师来为皇上说媒?” 李东阳赞许的看了自己的学生一眼收敛笑容道:“没错刘谨的确叫老夫来为皇上说媒子瑕啊前面两次老夫都替你敷衍过去了这次恐怕不太容易了不过如今女婿回来了依老夫看就尽快把亲事办了吧不若如此这刘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咱们就没折了” 秦淮玉深以为然点点头道:“老师说的是学生合计着这两日就把婚事给办了” 李东阳点点头问:“现在李月轩何在?” 秦淮玉回道:“月轩今日一时高兴喝过了此刻已回房休息了” 李东阳“哦”了一声继续道:“子瑕记得你跟老夫说过当日你在海宁被黑衣人袭击的事老夫已经派人暗中去查了今日东厂一个效忠老夫的厂卫偷偷来报五月中旬东厂有一百多人突然秘密去江南办理案子依老夫看这群东厂厂卫恐怕就是冲着子瑕去的那帮人了” 秦淮玉听到提起海宁的事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道:“学生已然猜到是刘谨做的哼~~~这个阉贼恐怕听到消息知道学生正在收罗他的证据所以才派下杀手的” 李东阳不置可否沉声道:“子瑕刘谨如今势大你切莫义气用事你与刘谨的恩怨实在已经太深了切莫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坏了大事” 秦淮玉心里虽然恨极了刘谨却也知道现在没有实力和他抗衡不过眼下月儿这件事却的确需要马上办了自从回京到现在皇上已经三番五次差人来看望连老师都请出来了做媒对月儿皇上似乎是动了真心了只是月儿的心里只有月轩不说就是进宫之事也不是自己所愿宫闱凶险历朝历代后宫之争不亚于外朝月儿娘亲临死嘱托一定要让女儿开心快乐的过一辈子秦淮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月儿送进宫去的。 虽然这一切目前都是瞒着月儿的不过始终有一天会暴光要断了皇上的心思的确得马上把婚事给办了。只是如果月轩娶了女儿那定会被牵扯进来以自己的能力是否能保得他无恙?若他有损月儿岂不是同样要伤心难过一生。 秦淮玉细细的想着如今的情况即便成婚摆脱了皇上的纠缠却势必惹怒刘谨和皇上若想保住月轩无恙恐怕还得靠眼前的老师啊。一念至此秦淮玉双膝跪地道:“老师学生还有个不情之请请老师务必答应” 李东阳一惊急忙将秦淮玉扶起表情凝重道:“子瑕这是何故?快快起来” 秦淮玉不敢起握住李东阳的手恳求道:“请老师务必答应学生否则学生不起” 李东阳心知自己这学生恐怕是往自己身上揽事了只是此刻为师为长他怎么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子瑕起来老夫答应你” 听到老师答应秦淮玉这才起来躬着身子言辞恳切道:“学生希望老师能收月轩为孙” 三十八章 新爷爷 李东阳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心里快的想了想其中的利害。秦淮玉这么做恐怕是害怕这婚事一成不但连刘谨得罪个透了他两到是也已经没交情可言得罪就得罪罢只是这么做恐怕连皇上也得得罪了。 以如今秦淮玉的处境想护着这个女婿恐怕真是力不从心李东阳很快就将秦淮玉的心思琢磨了个**不离十手捋长须拧眉想了想最后舒了口气道:“子瑕用心良苦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好吧老夫答应你就是” 秦淮玉听到老师答应了自己心头一喜作势又要跪下扣谢李东阳忙双手扶住他道:“先不要急着感谢我老夫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秦淮玉知道自己护犊的心思瞒不过老师如今老师既然已答应了自己肯定须得把一些问题说明白否则不管是老师还是自己都心有不安。秦淮玉站直了身子看着李东阳的双眼恭敬道:“老师请说” “子瑕先告诉老夫这李月轩家住何处哪里人氏?现今可有功名在身?”老人家一副眼睛炯炯有神盯着秦淮玉缓缓而问。 秦淮玉不敢隐瞒将李月轩对自己说过的他家住海外因遇难被钟家老小救下而后遇到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至于功名那是肯定没有了秦淮玉说完一遍眼睛紧张的注视着老师看着老师那沉思的模样秦淮玉仿佛个等待训斥的学生一样。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还能流露出这种神态可见秦淮玉对于老师倒是真真尊重到家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个李月轩在我大明尚未登记入户在我大明户部也没有户籍”老人说到这眼中精光一闪凝视着秦淮玉见到秦淮玉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此的话子瑕将此子过继给老夫说不得老夫可以将他变成真孙儿” 秦淮玉听到李东阳话中之意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没有户籍的人便如同一张没有写过的白纸你想在上面画些什么写些什么都随自己也就是说现在李月轩想添到哪家的户籍上只要那家人同意疏通一下户部官员便就行了。 户部尚书韩文和李东阳关系匪浅若是老师前去说道这事断然没有不成之理想到这秦淮玉实在有些激动的手足无措激动之下又要跪下拜谢恩师李东阳一个快七十的人了三两次的要躬身去扶他腰实在也不好受索性就不去扶了。 秦淮玉跪于地上三扣后道:“老师大恩学生终身不忘老夫只有月儿这么一个女儿她的一生幸福便是学生的头等大事如今月儿有了好归宿又有了好夫家学生即便和刘谨拼个玉石俱焚也再无所惧” 李东阳看到秦淮玉如此重视自己的子女眼中闪过一丝暖色古来父母者无不是一心一意为了子女的子瑕经历江南一事果然已成熟多了这件事虽然是出于私心却能未雨绸缪不错不错日后若是刘谨倒台了自己卸甲归田后自己的位置由他来接替也总算放心了。 李东阳心里虽然深感赞同学生的做法但是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又问道:“那子瑕有没有想过这事阉贼会查到老夫头上吗?” “老师乃三朝老臣威望极高即便刘谨想查月轩的底细恐怕也会顾及老师的情面何况老师和刘谨如今……”秦怀玉恭敬的向老师回道说到那“如今”二字却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尽管知道李东阳对刘谨假意迎合周旋委蛇但这话秦淮玉还是不敢说出口当初朝中三位大学士里刘健和谢迁对于李东阳这样的做法十分的不齿就连六部中的几位天官都已经有了闲言碎语。依附奸宦的名声实在太差了李东阳虽然问心无愧这要是当面提起恐怕也不会好受的。 李东阳听在耳里自然知道秦淮玉接下来的话微微叹了口气李东阳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苦色如今朝中的形势放在那里刘谨是皇上的近臣宠信到了已经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味的上表弹劾不但不能起到作用反而引来皇上更大的不满。只有对方出现致命漏洞之时一击而中才能除去祸患啊。 李东阳沧桑的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自己的想法已致士的内阁两位大学士恐怕不是不知道只是接受不了而已李东阳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而言“子瑕不必如此公道自在人心老夫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明”李东阳顿了顿道:“明日让老夫与月轩见上一面吧”一个人的路上始终是孤独的何况还有这么多昔日的同僚不理解自己心里怎么又能好受。此刻李东阳说到心伤事也没有兴致再问里月轩的问题了反正该问的也问清楚了。 秦淮玉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多嘴忙恭敬点点头。 李东阳将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该商量的也商量的差不多了。此时已过亥时李东阳起身告辞秦淮玉恭敬的将老师送出了宅子。 走出秦府李东阳轻轻叹息一声刚才秦淮玉的那句话实在说到了他的痛处难道当真要和文武百官一起死柬到底才能算是忠吗?于事无补又有什么用处?老夫事事为公即便不得同僚理解但为了大明即便背负千年骂名又有何惜载?李东阳望着浩瀚的星空脸上透出一股刚毅之色随即上了轿子而去。 翌日李月轩一觉睡到自然醒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一瞬李月轩会心的笑了身旁传来两个女孩匀弱的呼吸让他心里一阵塌实。 秦月儿钟灵秀自从和李月轩分离之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天担忧着哥哥的安危思念着哥哥的身影半月下来已经憔悴不堪。秦淮玉瞧着两个女儿(秦淮玉在钟宁海过逝后将钟灵秀收为了干女儿)不吃不喝、憔悴消瘦的模样心急如焚心急之下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秦淮玉素闻龙虎山道教至尊张天师卜卦精准无比恰逢那几日张天师进京为太皇太后炼丹祈福秦淮玉便请张天师到家中与自己合演一出双簧以解女儿的心结。 张天师名为天师其实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长的眉清目秀穿上一身官身道袍也看不出点仙风道骨。张天师乃正一嗣教掌教真人道号致虚冲静承先弘占真人可是皇帝亲封的道教正宗掌管天下道教事是有品秩的大明朝的“国师”便是他了。 张天师这次来京除了给太皇太后炼丹祈福外还有就是想和朝廷多亲近亲近正德皇帝虽然对道家颇为看重但是他也同样对佛教有兴趣见着道佛两家此消彼长张天师也只有来京城走走后门了。 受到秦淮玉之邀倒也干脆张天师当即应允这秦淮玉是当朝内阁辅李东阳的得意门生拉拉关系也不是坏事。两日后便到秦府上为秦月儿卜上了一卦。由于事先和秦淮玉早有商定张天师的专业技能倒没用到多少张口就说“小姐夫郎乃大富大贵之人如今已经平安无事小姐只需安心静等不过月余便能重逢” 秦月儿从前本来对卜卦之说还不甚相信但上次那个老道士说自己会遇到神仙般的夫君后来真让她遇到了李月轩后心中对这神鬼卜算之法倒越来越信了此刻听到赫赫有名的张天师都说轩哥哥安然无恙心中总算没以前那般担心受怕了。 看着女儿似乎相信了终于肯吃些东西秦淮玉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后来的这一个来月秦月儿和钟灵秀就在这种欺骗中度过的。不过也多亏了秦淮玉善意的谎言否则照着秦月儿钟灵秀那不吃不喝的过日子恐怕早就成神仙了。 不过等待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李月轩贪婪的看着熟睡中的秦月儿和钟灵秀心里第一次这么充实满足第一次感到原来有个家有亲人是这么开心。想着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来时那惊慌无措扑到钟灵秀身上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就止不住想笑。再想到后来秦月儿为了自己而和父亲绝交乃至绝食的事李月轩更是最这个小妮子疼爱的无以复加。 倭寇一事之后自己真是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义人海茫茫中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心中唯一的一点期望就是找到秦月儿和钟灵秀她们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的爱人。若是不能找到她们李月轩或者便没有勇气也没有乐趣再活下去了。这也许也是他在见到黛小楼的那一瞬间忽然说出“你是我的女人”的原因。 李月轩的手在秦月儿和钟灵秀妩媚秀丽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眼中尽是柔情。 太阳已直直射入了房中明朝的北京虽然没有李月轩所处的那个年代那么炎热但现在正好八月间阳光已然开始放肆的考验人们的抗热能力了。 秦月儿缓缓睁开一双妩媚明亮的眼睛好久都没这么安稳塌实的睡上一觉了她满足的将脸在李月轩胸膛蹭了噌吃吃一笑。 李月轩瞧着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消瘦单薄的女子醒了过来宠爱道:“怎么不多睡会?” 秦月儿摇摇头展颜一笑“月儿怕睡的太久了等醒来时哥哥又不在了” 李月轩嘴角露出个迷人的微笑道:“哥哥保证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秦月儿轻轻“恩”了一声又缓缓闭上眼睛伸出手将李月轩的腰抱的紧紧的。 钟灵秀似乎听到了秦月儿和李月轩的对话也悠悠醒来。瞧着李月轩和秦月儿都醒了小秀儿忽然大叫一声“呀都这么晚了” 李月轩有些疑惑的看着小秀儿现在虽然是有点晚了不过也没什么事要做吧。“什么这么晚了?”李月轩含笑问道。 “秀儿还要和爷爷出海捕鱼呢---要---”钟灵秀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俏丽可人的脸上爬上一股浓浓的忧伤。 李月轩看的心中一疼立时明白了过来将钟灵秀搂在怀里温柔一笑“秀儿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过哥哥还在哥哥会一辈子照顾你的” 钟灵秀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双眼过了半晌才点点头缓缓说道:“哥哥秀儿做了个梦梦见爷爷和哥哥我们开心的生活在一起爷爷说要秀儿陪他出海捕鱼秀儿很高兴的答应了可是……” 眼泪从钟灵秀的眼中缓缓滑落让李月轩心里一针心疼。 “不哭秀儿有哥哥在还有哥哥在---”李月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如今孤苦伶仃的女孩只希望自己能给她的心灵带来些慰籍。 秦月儿似也被钟灵秀感染了也换上了一张伤感的表情。李月轩将两个女孩紧紧的楼着虽然有些事不能改变但可以让她们知道自己就在她们身边从来不曾远离。 钟灵秀抹了抹眼泪终于露齿一笑看着李月轩道:“哥哥不要担心秀儿没事了” 李月轩温柔应了声心中却轻轻一阵叹息。 巳时 李月轩拉着秦月儿和黛小楼才从房中走了出来刚一出门现一个身影矗立在门外的花丛边李月轩看着这个熟悉不能再熟悉了的身影忙上前一步唤道:“月儿---” 黛月儿听到叫唤忙转过身来见到李月轩如归巢的燕雀扑进了他怀里。 “相公---”黛月儿将李月轩抱的很紧虽然只有一晚不见黛月儿却想他都想疯了。 李月轩轻轻搂住黛月儿的肩头笑道:“一直在这等着相公么?” 黛月儿不肯丝毫松开他在他怀里点点头“恩月儿刚刚想来见相公只是见到相公和两个姐姐还未起身便在这门口等着” 李月轩心里一暖在黛月儿脸夹上轻轻一吻秦月儿顿时一羞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边上含笑看着自己的秦月儿和钟灵秀嗔怪道:“两个姐姐还在边上呢” 李月轩瞧着黛月儿那可爱羞涩的模样噗嗤一笑真是个妙人儿啊。随即转身拉过身后的秦月儿和钟灵秀往偏厅走去。 秦府的这宅子比小渔村那个宅子稍微大上一点点装潢却差不了多少偏厅是用饭的地方古朴而干净。墙上挂着一副秦淮玉书写的唐朝诗人李绅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月轩领在三个女孩刚走进偏厅独孤玉、独孤明和赵嫣儿正端坐在桦木椅子上身前的雕纹木桌上摆着丰盛的早点。三人却迟迟没有动筷。 瞧见李月轩领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独孤玉不满的说道:“李月轩快点等你都等的饿死了” 李月轩闻言一愣怎么都在等我吗?随即不好意思的笑道:“你们何必等我?我是个懒虫不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 独孤玉撇撇嘴道:“你以为本小姐想等你吗?还不是嫣儿姐姐说一定要等你来才准吃的” “玉儿---”一旁的赵嫣儿向独孤玉的喝止还是晚了一步。不免心里一羞脸上飘过一片红云。 李月轩感激的看了赵嫣儿一眼一路上过来对于这个大小姐对自己的感情李月轩心里知道这么一个大美人若说李月轩不喜欢那是假的只是眼下自己已经有了三个老婆了不说就是黛月鹅那里也过不去何况如今自己进了秦家的门。恐怕也是自身难保又何必去害了人家。 瞧了一遍偏厅除了没看见秦淮玉外人倒是都齐了转头向下人问道:“岳父用过早点了吗?” 下人还没回答独孤玉又抢道:“秦伯伯早就吃过了你以为秦伯伯像你那么懒吗?” 李月轩尴尬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不给人留点面子。 几人坐下开始用早点。七八个人将一张圆桌围的满满的人多似乎吃东西也格外的香平日只是喝上几口粥就饱了的秦月儿和钟灵秀也乘了两碗粥把一旁伺候的下人高兴坏了还是姑爷有本事一回来小姐就肯吃饭了。 独孤玉、赵嫣儿、独孤明也是半个多月都劳累不堪此时吃的也是不亦乐乎。 一顿早点吃的欢欢喜喜。 “姑爷老爷请你用过早点后去书房一躺”刚刚结束早点下人便向李月轩恭敬的说道。 李月轩点点头想着岳父应该有事情找自己吧向着三个爱人独孤兄妹和赵嫣儿说了声便随着下人来到书房。 书房在主卧室旁边从偏厅过去只需穿过回廊就到了。 李月轩轻轻敲门道:“岳父月轩来了” 房内传来秦淮玉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李月轩推开门走进书房秦淮玉身着一身宽松的青绿色长袍看上去悠然清闲正捧着本书斜靠在靠椅上看着。 瞧见李月轩走来秦淮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失而复得的无双女婿笑道:“月轩昨日睡的可好?” 李月轩憨厚的笑笑回道:“多谢岳父关心月轩睡的很好” 秦淮玉点点头让李月轩坐下继续道:“月轩老夫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老岳父找自己商量事情?什么时候这么看重自己了?李月轩微微愕然后道:“岳父请说” 秦淮玉含笑凝视着李月轩笑道:“老夫想三日后把婚事给办了” 李月轩心里一跳结婚?这么快就结婚?自己还没准备好勒是不是太急了些。 “岳父的意思是三日后就成亲?”李月轩怕自己听错了赶忙向秦淮玉问清楚。 秦淮玉点点头笑道:“怎么?月轩就不想早日把三个美娇娘娶进门吗?” 李月轩怎么会不想只是现在自己没地方住又没什么活计怎么养活老婆不免有些底气不足道:“月轩自然是想的只是眼下月轩一无功名二无财产三无住宅恐怕---” “哎---这些月轩不用担心无功名日后可以考取无财产无住宅却是多虑了”李月轩话还未说完秦淮玉便含笑打断了他。 听得秦淮玉这么一说李月轩有些蒙了难道自己还有财产和住宅不成?李月轩心中怀着疑惑问道:“岳父的意思是?” 秦淮玉哈哈一笑昨日老师求答应的事可不就是为了眼前这女婿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吗此刻不免有些得意道:“月轩老夫给你找到了一个家一个你自己的家” 淮玉这么一说就更蒙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家还是自己的家?唯一能叫做家的地方在小渔村就被毁了。不过看到秦淮玉不似说笑李月轩道:“恕月轩愚钝” 秦淮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李月轩身前认真而激动道:“月轩老夫为你找到了一个爷爷一个能保护你和月儿的爷爷” “爷爷?”李月轩心头一震看着秦淮玉那激动的模样有些茫然起来。钟爷爷已经过世了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有哪个爷爷?李月轩有些困惑、情绪低落轻轻问道:“不知岳父说的是谁?” 秦淮玉看着李月轩颇为神秘的一笑缓缓吐出七个字:“内阁辅李东阳” ps:谢谢诸位书友的热心支持请多多点击推荐! 三十九章 背后的故事 ---内阁辅那可是相当于总理最大的官了 听到秦淮玉道出这个爷爷的名头李月轩真有点云里舞里的感觉脸上露出个茫然吃惊的表情。这么大个官怎么会成为自己的爷爷呢?看到岳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切恐怕就是老岳父安排的。 秦淮玉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看到李月轩回过神来道:“月轩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夫要把你送到老师那?” 李月轩当然不明白了虽然在江南时就知道了这个岳父当着大官又惹了一个很厉害的对头不过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其他的到现在为止都没人向自己说起过。 见到秦淮玉似乎有意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李月轩点了点头他对秦淮玉背后的那些事也一直都想知道苦没人告诉自己。现在都自己跟人家成了一家人了当然更得了解一下自家的情况了否则哪日在街头被一帮人给砍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不冤枉。 说到那过去的事秦淮玉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让人怀疑刚才那个笑意盈盈的人是否是他。度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秦淮玉向说书先生一样将一段快意恩仇的忠奸相抗正邪相争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秦淮玉的那个对头名叫刘谨是个太监早在正德皇帝登基之前他就跟在了皇帝的身边当时地位不高不过因为会迎合主子经常弄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来很得朱厚照的喜欢。当时秦淮玉刚刚从翰林院调任到礼部不久就是个出生牛犊不怕虎的主见到刘谨以及另外七个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用声色犬马的东西引诱太子便隔三叉五的上折子弹劾刘谨等人从那时起遍跟刘谨开始交恶了。 这弹劾一事其实本该由督察院去上折子的不过当时的秦淮玉年纪不大就做了礼部的第二把交椅难免有些心高气傲见不惯的就想说道说道弄得督察院的柬官们都有意见了。 弘治皇帝一生只有朱厚照这么一个儿子本来还有一个儿子的不过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所以对朱厚照极为疼爱尽管知道自己的儿子贪玩但只要不过分都始终纵容着。见到秦淮玉的折子上的勤快说的都是皇太子贪玩的事弘治看过后也只是表彰了一下秦淮玉忧国忧民因为疼爱儿子却也不与多大的理会只是告戒儿子不要贪玩就作罢了。 玉一腔正气却不得皇帝重视内心不免有些不舒服这事既然怪不到皇太子身上去那就怪他身边的人。最后写的折子干脆全部攻击刘谨等八人把他们说得跟大奸宦一样。当时刘谨等人虽然经常弄些奇怪好玩的东西给朱后照却也没有唆使他做什么坏事所以当时他的折子并没有得到弘治重视。而因为有朱厚照护着刘谨、刘瑾、马永成、高凤等八虎他们也没什么事不过秦淮玉这次因为一时的脑热却把八虎全部给得罪了特别是刘谨被他骂的的最多所以这仇恨就最深了。 弘治死后唯一的嫡长子朱厚照即位这下东宫旧臣可就出头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八人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因为得到正德的宠信几人逐渐把持了东西二厂和京城十二团营的重要位置刘谨更是唆使正德成立了内厂(内立行厂)自己任厂督。监察两厂一卫以及百官这权利可真就大了去了。 权利的增大也让刘谨几人越来越飞扬跋扈对曾经那些个和自己作对的人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了秦淮玉当然也是其中一人。 一年前虽然知道刘谨等人得势但秦淮玉见到刘谨几人常常给皇帝进献一些声色犬马的东西弄的皇帝不肯上朝便又上折子斥责刘谨几人。这下可就真对了刘谨几人的胃口了早就想着收拾你了好了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省事。 秦淮玉的折子被刘谨给扣了下来单独呈给正德看正德本就是喜好自由的皇帝谁让自己玩谁就是忠臣此刻见到秦淮玉竟然又来上折子弹劾刘谨等人心里也不舒服了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就你话最多现在都做皇帝了还是你话最多正德还真想将秦淮玉给赶回老家去了。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喊冤枉的刘谨几人看到皇帝似乎怒了便加油添醋的说秦淮玉的坏话正德一听更是火大第二天上朝便把秦淮玉单独提出来“表扬”了一下。正准备让他吃点苦头时李东阳似乎看出了皇帝的意图急忙帮自己的学生求情李东阳可是三朝老臣了他的话正德也不敢小视原本想让秦淮玉滚蛋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这事还没完刘谨几人也知道外朝实力强大秦淮玉暂时动不了。不过不知道他从哪知道了秦淮玉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被秦淮玉当做心肝宝贝贡着这下顿时找到了突破口这要是把秦淮玉的闺女弄进了宫秦淮玉还不得乖乖就范吗?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几人立马找人偷偷去画了一副秦月儿的画像送给正德看并大肆宣扬秦月儿如何如何美丽如何如何知书达礼弄得正德也起了好奇之心。就偷偷摸摸让刘谨去跟秦淮玉说道一下让他把女儿送进宫来给自己看看这下可把秦淮玉给吓坏了秦月儿是他的已逝妻子留下的唯一骨肉临终前叮嘱过一定要让女儿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一直都是秦淮玉的掌上明珠哪会让刘谨等人遂意。而且秦淮玉自己也知道一入宫闱深似海虽然现在皇上只有一后二妃但日后谁说的准?何况后宫争宠比外朝争权还要厉害阴谋诡计屡见不鲜若是将女儿送了去那真是害了她一生。 见到刘谨趾高气昂的来“商量”秦淮玉立即就意识到了危险便寻思着带着女儿先避一避这时倒也凑巧秦淮玉小时的奶娘因为年岁已高不小心摔了一交就一命呜呼了秦淮玉便乘机向正德“请假”回家给老母守孝三年。古代以孝治天下面对秦淮玉这样的请求正德尽管有些不想答应但最后也只有应允。没过几日秦淮玉就带着女儿和家人匆匆跑到了浙江隐姓埋名过起了舒坦日子。 只是这舒坦日子是别人过的秦淮玉自己可没闲着。浙江的镇守太监莫清河是刘谨向皇帝荐派的他和刘谨的关系可就不一般了秦淮玉利用江南各衙门的官员和自己熟识的便利暗暗调查起了莫清河在江南作的不法勾当以及受刘谨指派所作所为的有关证据。经过调查现这莫清河和刘谨还真有着莫大的关联。秦淮玉那更是卖力了半年下来在赵勇贞和独孤宏义几人的帮助下竟真让他收罗到了不少刘谨贪脏受贿的证据。这下秦淮玉可高兴了寻思回京后定要将刘谨送上砍头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事情不知道是被谁泄露了出去让刘谨给知道了。刘谨在推荐莫清河去浙江确实是想着多捞些油水不想这刚去了一年不到事情就快败露了心里也急了思前想后没有好法子最后干脆心下一狠直接叫了东厂的厂卫去江南冒充土匪烧掠了小渔村把证据也给销毁了。好在秦淮玉在家丁的英勇护卫下带着女儿和钟灵秀逃到了杭州城当时在派人回小渔村找李月轩没有找到人后便带着女儿回到了京城。至于那晚出现的倭寇似乎是碰巧遇到的不过这偶然的事情却给李月轩这么两个多月来带来了无尽的疑问。 等得秦淮玉将此中隐情一一道来李月轩背后脊椎骨凉飕飕的只感浑身冷汗直冒原本自己已经想过很多遍事情的可能性了不想这背后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这其中隐含着这么多秘密真是让人不敢想象虽然李月轩从小便被父亲和爷爷灌输军人的那套思想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秦淮玉看着李月轩似乎被自己的话惊呆了宽慰一笑道:“月轩这朝中党派之争古来有之我朝有这情况也不希奇你不要太过担心了今日老夫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秦家现在的情况心里有个准备也让你明白为什么会把你过继给老师当孙儿。” 李月轩忙点点头舒了口气道:“月轩知道了” 自己的情敌是当今的皇上这在浙江就已经知道了李月轩虽然知道皇帝权利至上不过倒也不害怕在他眼里皇帝和平常人一样。作为一个现代人倒是有那么点高人一等的感觉。 不过这刘谨的名头他倒是听过历史书上写着的这人可是个大奸宦现在竟然让自己跟他做了仇家这还真是够倒霉的。现在既然已经上是人家的女婿了想其他的也没有用了刚才秦淮玉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梁子是已经没法化解了。看来日后自己真得注意点东西两厂的赫赫凶名电视上可是看的多了。好在老岳父还知道为自己找个有权有势的爷爷心里总算稍稍塌实点了。 李月轩心里盘算着见到秦淮玉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疲倦的样子道:“岳父放心月轩知道日后该怎么做了月轩先告退了” 刚刚说了一大通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局面秦淮玉也有点伤脑筋话已经告诉了女婿了后路也安排好了自己这心也安定下来了。摆摆手秦淮玉缓缓道:“去吧月轩”顿了顿秦淮玉睁开双眼直直看向李月轩继续道:“月轩今日咱们说的话你不要告诉月儿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让她无忧无虑的吧” 老岳父对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啊。李月轩点了点头恭敬的作了一揖后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向着天空李月轩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寻思着这日后看来真得注意点了。不过一味挨打可不行得反击啊。李月轩现在真有点想去把那烦人的刘谨给料理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李月轩换了一张笑脸来到大堂此时已经只有黛月儿秦月儿钟灵秀和赵嫣儿在正开心的聊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四个女子都是容貌极美的人儿秦月儿天生媚骨妩媚的脸上总是似有似无的带着点点笑意那一颦一笑仿如能勾人魂魄黛月儿与秦月儿看上去如一对孪生姐妹一般一样的美一样的媚。若是两人远远看去决难分出两人谁是谁。而钟灵秀却是如朵清水芙蓉般清丽俏丽可爱的脸上不像两个月儿那么妩媚却总是透着一股天真纯洁的娇憨。赵嫣儿与三个女孩相比显得如一朵深谷幽兰一般真个人清新淡雅美丽而不着粉饰。她坐在三人中间总能将自己那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雅的气质恰到好处的融于其中。 李月轩在门口看着四个女孩正说的开心也不愿自己去扰了她们便静静的在门口看着她们犹如在欣赏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色。 瞧着堂内的佳人有说有笑那和谐稳馨的气氛让李月轩心里也滋长出一种淡淡的温馨。刚刚秦淮玉说的那些话带来的冲击被淡化了不少。李月轩似乎沉浸在这种温馨当中双眼看着四个美人儿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李月轩瞧得痴了痴痴的看着里面半天连身后已走来了两人都不曾察觉到。 “有人偷窥啊---”一声近在耳边的尖叫把李月轩拉回现实。转身看去不知独孤玉什么时候已站在了自己身后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四十章 生子当如李月轩 李月轩不知是还未从那声“有人偷窥”反应过来还是被那声大叫给叫傻了愣愣的看着独孤玉迟迟没有说话。 这时屋里的四个女孩听到叫声已走了出来瞧见李月轩正在在门外四人脸上都是一羞寻思着他不会听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了吧。倒是黛月儿见到李月轩羞涩片刻便欣喜的走了过来挽着李月轩的胳膊娇嗔道:“相公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因为他想偷窥”独孤玉惟恐天下不乱的向着众人一脸严肃道身后的独孤明听得直摇头晃脑一脸丢人丢到家了的模样。 黛月儿怎么可能会信她的话在黛月儿心中李月轩是个完美的男人也是她一生挚爱的相公听到独孤玉话中似乎有些戏谑相公忍不住为相公出头道:“不说相公不是那般偷窥之人即便是我和三位姐妹也乐意让相公偷窥哪用的着你来饶舌” 独孤玉听得一愣不服气作势就要上前和黛月儿理论独孤明瞧着妹子似乎要彪了忙拉着妹子没好气道:“玉儿别闹了” 独孤玉见大哥不帮自己向赵嫣儿看去寻求她的支持只是目光看去现赵嫣儿正红着脸低着头正偷偷瞟着李月轩心里顿时泄了气扁着嘴巴不乐意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月轩看着独孤玉摇着头笑了笑向黛月儿四人说道:“刚才在门口看着你们正聊的开心就没有进去打扰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呢?” 李月轩这一问起四人脸上又是一片红云。黛月儿更是羞涩不堪低垂着头似乎就要低进她那丰满的胸脯里。 李月轩瞧着四人神色古怪不禁奇怪道:“不能告诉我吗?” 四个女孩脸上一阵忸怩之色谁都不愿意说话气氛一时僵在了那独孤玉这时却很合适宜的说道:“李月轩你不知道吗女人的事男人少打听” 李月轩怔了怔如果人家说的都是女儿家的事自己还真是不能随便问想到这璇即笑道:“玉儿妹妹说的是理倒是我孟浪了” 四人听到李月轩不再追问都感激的看了独孤玉一眼。倒是把独孤玉小小得意了一把。 七人走进大堂李月轩正想将刚才岳父说的事给秦月儿三人说一下不想独孤玉又开口了。 “四位姐姐咱们赶快走吧下午这太阳肯定更热了” “怎么?你们要出去吗?”李月轩听到独孤玉开口收住到了嘴边的话问道。 秦月儿点点头嫣然一笑道:“恩月儿想带着姐妹们到大相国寺去为哥哥能平安归来烧香还愿” 李月轩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古人似乎有这种习惯便也不再追问。不经意侧时倒是现了独孤明似乎换了身新衣裳精神奕奕、气宇轩昂的站在一旁一脸兴奋的模样。瞧着他这么高兴不禁向他问道:“知人也准备去进香吗?” 独孤明摇头一笑道:“非也我这是去逛逛京城看看这繁华世界”独孤明贼贼的瞟了一眼秦月儿三人向李月轩露出个神秘的笑容继续道:“月轩可跟我一起去?” 李月轩看着独孤明的笑容一个冷颤怎么觉得独孤明的笑容这么淫荡呢连忙摆手道:“不了一会岳父还要找我有事我就不去了” 独孤明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大有替李月轩惋惜的感觉。 秦月儿带着四个女孩向李月轩告别说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大相国寺独孤明也叫上一个下人出了门。李月轩只身一人在大堂坐了一会四处观望着这个新的生活环境心里一时唏嘘不已。 过了一会秦淮玉来到大堂见到李月轩忙招呼道:“月轩如今午朝已经散了咱们去拜会一下老师吧” 李月轩闻言点点头这事刚才老岳父已经交代过了整理了一下仪表后跟着秦淮玉便出了门。 “岳父你不用去午朝吗?”李月轩一边走着一边向秦淮玉好奇的问道按他现在所知道的情况秦淮玉是礼部左侍郎应该也得去上朝的。 秦淮玉笑道:“皇上恩准老夫这几日闲散在家一来月儿身子弱又怕她寻短见二来皇上知道老夫在浙江时受了惊吓便让老夫在家中静养了。” 李月轩点点头看来这皇帝人还挺好的至少还懂得体谅一下臣子。笑了笑李月轩不再说什么接下来是要去拜会老爷子想着就要名义上真的成为人家的孙儿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乘着轿子摇摇晃晃来到李府下了轿秦淮玉走在前上前向李府守卫问道:“老师可回来了?” 那名守卫似乎认得秦淮玉恭敬的回道:“老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待小的去通报” 秦淮玉点了点头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那个守卫急急跑了回来向秦淮玉恭敬一揖手做请状道:“老爷请秦大人到书房相见” 秦淮玉微微颔领着李月轩大步跨了进去。 李东阳的宅子比秦淮玉的大了不少始终是内阁辅的宅子不气派些的确说不过去不过秦淮玉似乎对李府很熟悉驾轻就熟的在宅子中绕了几个弯很快来到一所屋子前门是开着的因为此时天气炎热此刻屋里还放着一块厚厚的冰砖。 秦淮玉领着李月轩轻手轻脚走了进去朗声道:“学生见过老师” 此时李东阳正在书桌上铺开的宣纸上挥毫泼墨听到秦淮玉的声音眼睛稍稍抬看了一下又继续认真的注意着笔下。 “子瑕先坐会老夫先将这副字完成”李东阳力拔千钧般舞动着毛笔嘴中淡淡的说出这几个字。 秦淮玉应了声:“是”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李月轩见秦淮玉坐下了干巴巴看了眼岳父似在问我可不可以坐?秦淮玉瞧着好笑这女婿有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点了点头秦淮玉轻声道:“月轩也坐下吧” 李月轩坐到了椅子上规规矩矩的这虽然是来见“亲人”不过感觉跟相亲更像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时只听李东阳一声轻叱“完工”顿时大笔一收抬起身子满脸笑容的欣赏着自己刚刚所作的杰作。 秦淮玉忙起身上前略略瞧了一眼老师所书的字就大声赞道:“老师好书法” 李东阳的字写的的确非常好他4岁能写径尺大字当时的明代宗见到他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能耐高兴之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这可是很大恩宠了。而且李东阳不光字写的好诗歌作的也是不错他的诗以拟古乐府比较出名都是咏怀史实、抒己感慨,或指斥暴君虐政,或同情人民疾苦。实在是忧国忧民的好人啊。 老人家听到学生赞扬心里也高兴抬起头眼睛向秦淮玉看去笑道:“子瑕今日来的可真早啊” 秦淮玉含笑道:“今日学生特地带小婿前来给老师请安的”说着秦淮玉将身后的李月轩向前一引向李月轩道:“月轩还不见过李爷爷” 面对着大明的“总理”大人李月轩可不敢大意急忙恭敬的深深一揖道:“月轩见到李爷爷” 虽然李月轩过继过来这事昨日两人都已经说好的不过这见了面该客套的还是得客套一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可不是文人的风格。 李东阳向秦淮玉身旁微微一瞟顿时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个难掩的喜色道:“子瑕此子就是李月轩?” 秦淮玉见老师似乎对女婿的第一印象似乎很不错心里也是一乐忙接道:“正是学生的贤婿李月轩” 李东阳三两步走到李月轩身前认真打量了一遍苍老的脸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把李月轩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妙妙啊老夫常闻古有潘安貌美无双今日得见此子恐怕那潘安也不过尔尔了”李东阳十分开心的笑道称赞李月轩时眼睛都不曾移动过片刻。 秦淮玉此时此刻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和骄傲。这可是自己的女婿啊连老师这种见惯了人间百色的人精都称赞自己的女婿可见自己的眼光之好而且接下来女婿“认祖归宗”就更方便了。秦淮玉想得开心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子瑕此子从今往后便是老夫的好孙儿了”李东阳笑容渐敛向秦淮玉道。 答应了?秦淮玉愣了一愣随即拉着李月轩让他跪下开怀道:“月轩还不快跪下给爷爷磕头” 李月轩听得一愣有这么值得高兴吗?这老头虽然官大权大岁数也大的确也够的上当自己的爷爷了不过却始终是个外人叫一声爷爷就够可以了还要跪下磕头难道非要做这种没有气质的事吗。 虽然心里怪怪的但是现在秦家的情况在那里李月轩还是恭敬的向李东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孙儿拜见爷爷” 李东阳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忙将李月轩扶起道:“好孙儿不用多礼快快起来” 李月轩顺势立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兴奋的爷爷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从现在起自己算是在大明真正的“重生”了。 李东阳不知道孙儿在想些什么他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心里只有欢喜。 “生子当如李月轩啊”李东阳看着自己这个新孙儿由衷的一赞。 秦淮玉也是眉开眼笑。连连附和老师的话。李月轩任由着他们夸赞着脸上只是露出个谦恭的微笑。 这事定了下来于是下人们在老爷的示意下又弄了个简单的仪式将李月轩三个大字添进了李家族谱又跪了祖先后。李月轩终于老李家的一份子了。 至于户部那边李东阳自然会去安排的随便编个故事就能把韩文给忽悠过去了。 所以 现在李月轩的新身份便是大明朝三朝老臣谨身殿大学士内阁辅李东阳的嫡孙。 四十一章 快成亲了 家里多了个俊美潇洒的新少爷李府的下人们也高兴了。老爷在京里都是一个人在住着若大宅子每每和家团圆之时只有老爷一个人孤单、苍老的身影。前些年少爷还在时家里还热闹点可是年前连少爷也不幸早去白人送黑人老爷的苦楚除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外还有谁知道? 在朝廷李东阳是地位显赫威望极高的辅回到了家里却是一个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吃个饭都是一双筷子一个碗偌大的家里没有一点生气何处话凄凉。妻子早逝儿子李先兆从出生后身子就不好小时四处寻医总算保住了小命不过却没法彻底根除。好在李先兆聪颖好学虽然身子弱却一直勤恳学习让因为妻子逝去而孤老的李东阳心中宽慰。只是好景不长去年快过年时李先兆又生了一次重病一病不起李东阳连宫中的御衣都请来了却始终回天乏术最终一命呜呼。 李东阳从此变成了真正的孤寡老人了。家里生的灾难让老人的心死了年初大病一场正德亲自来看望将太医院所有的御衣全部叫了来才堪堪保住了性命然而哀莫大于心死身体上的伤痛可以医治可是心中的伤怎么治疗?好在最后有刘健谢迁等老友的劝慰和对朝廷形势的分析下才站了起来。朝廷的局面确实容不得他逃避。作为朝中重臣他又怎么能舍下离开?家人带来的伤痛李东阳深埋在心底。将一颗心全放在了朝政上。 如今得到了李月轩这么一个妙人儿当孙儿。李东阳心里实在是高兴的很。心中已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子。立即让下人清理出了几间最好的房间。给李月轩入住。 下人们一个两个脸上都笑呵呵的实在比老爷还开心听到老爷的吩咐兴高采烈的去安排房间。看在李月轩眼里徒然生出一丝感动尽管他并不知道李东阳家中多难但看到老人那开心幸福的模样让他心里对这个冒牌爷爷再也不敢有一丝不敬的想法。 李月轩如今身份不一样了身边得有人服侍李东阳给他安排了六个丫鬟六个仆人李府上本来就只有二十来个下人这么一来一大半都给了李月轩。李月轩感动之余渐渐的感受到了李东阳对自己那种真心的疼爱心里也渐渐接纳了他。 秦淮玉被留下来了顿晚饭如今两人的关系不只是老师和学生更是亲家。这顿饭吃的想必是李东阳这辈子吃过的最开心的一次。 吃完饭下人领着李月轩看了看自己住的房间房间古朴简洁干净素雅墙上挂着几副妙手丹青一张檀木桌一架古琴一看就知道是用心设计过来的一帮下人看着小少爷满意的打量着房间心里都乐开了花。熟话说宰相府里七品官这虽然表示宰相地位显赫却也说明了其下人的素质高。帮着李月轩装点房间的几个下人都是跟着李东阳几十年的老人了管家李元更是从老家起就跟着李东阳的对于这个新少爷更是上心这房间便是他拿的主意。此时见到小少爷似乎很喜欢他心里也高兴极了。 李月轩看过一遍心里的确很喜欢这样的房间简单却不失格调虽不豪华却很舒服。向李元点了点头李月轩以后辈身份一揖道:“元叔有劳你了” 李元受宠若惊忙扶住李月轩愧然道:“少爷愧煞我了快快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月轩也不多话了他知道这些下人心里对李东阳的尊敬喜爱才这么照顾自己的不过看到他们这么为主子高兴光这份忠诚就让他很感动。 “少爷您先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李元见李月轩在床边坐了下来以为他要休息了带着一帮仆人准备退下。 “元叔我今天不住这里”李月轩起身叫住李元。 “少爷不住这住哪呢?现在这可是您家了”李元听到李月轩的话顿时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面带疑惑的看着他。 李月轩走到门边向李元笑了笑道:“元叔我明日搬过来今日我要回岳父那边去得和月儿她们知会一声” 李元一拍脑门憨厚的笑了笑悔悟道:“瞧我都忘了还有几位少奶奶在呢行少爷就去吧我再去安排一下过几日咱们家就要办喜事了” 说着李元脸上开心的笑了起来李月轩要娶媳妇了这事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已经说开了对于李府来说这是喜上加喜。刚才李元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这时听李月轩提起忙又去准备着新房去了。 四处走动着瞧了瞧李月轩对宅子也熟悉了不少转了一圈回到客厅李东阳和秦淮玉还在开心的说道着。看到李月轩走了进来李东阳起身招手道:“轩儿来老夫和你岳父正说到你的婚事” 李月轩看到爷爷那开心的神情就猜到了含笑走到李东阳身边李东阳拉着他的手乐道:“老夫和你岳父决定三日后给你们成亲哈哈想我李东阳有生之年还能为自己的孙儿办喜事真是不枉一生了” “爷爷长命百岁就是日后轩儿的孩子成婚还得要爷爷来主持呢”李月轩英俊的脸上笑晏晏的说着这家人聊家常般的感觉让他心里也激动了起来眼前这爷爷便就是他真正的爷爷了。 “哈哈轩儿真会说话老师学生恭喜老师双喜临门”秦淮玉见到李东阳听到李月轩一句孝顺之言脸上那高兴的样子不失时机的补上了一句。 李东阳笑冽了嘴道:“同喜同喜” 李东阳秦淮玉两人又拉了会家常李月轩看了看天色向爷爷说道了一下回秦家的事李东阳虽然不舍得孙儿但想着也的确需要去知会一下反正才一天而已便就应允了。 出了李府温热的气浪迎面扑来虽然此刻已经是傍晚但夏日白天长这天色还亮堂堂的。两名下人领着李月轩来到一顶轿子前李月轩刚吃过饭不久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致坐轿子招呼过两名下人将想散步的想法说了一遍两名下人便撤去了轿子。 李府在东华门和秦家遥相对应走在热闹街道上看着百姓正在收拾着买卖的东西想来是准备回家吃饭了。李月轩的出现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大家的注目看着那一张张淳朴善良的脸他善意的向大家招了招手笑道:“大家好” 虽然知道这种招手向陌生人打招呼在明代会让别人觉得不知所谓但他心里还是很乐意这么做一帮正收拾着的百姓见到这么一个俊美的公子朝着自己挥手都露出个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到他那绝美笑颜众人的心里都为之一摒。 “少爷咱们快走吧”看到少爷和这么一群商贩挥手两名下人也一样的茫然不过他们心里对这些商贩却是看不起的在他们眼里有出息的人都会去读书哪会来当街贩卖。 虽然不知道两名下人的实际用心但看到这贸然的挥手收到的效果李月轩点了点头加快了步子向秦府走去。 一路上惊叹之声不绝于耳不知道又会引起哪家的闺女相思引得哪家的小媳妇抱怨。在一路上的赞美声和惊艳的目光中回到秦家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刚走到门口就见秦家门口静静的伫立着四个曼妙的人儿。李月轩快步走了过去黛月儿一路小奔冲进了他的怀里在十几只目光的注意下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相公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黛月儿在李月轩怀里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李月轩微微愕然笑道:“相公跟岳父去有点事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 秦月儿领着钟灵秀、赵嫣儿走了过来看着黛月儿这么撒娇争宠没有露出不快之色向着李月轩深情的看去嗔怪道:“哥哥明知故问妹妹就是担心哥哥才领着大伙在这等着的” “姐姐也担心相公呢还有大家都担心相公才一起在这等相公的”黛月儿听见秦月儿的话才省悟到自己现在和李月轩暧昧的姿势忙一股子弹开羞涩的瞟了一眼大家后忸怩的说道。 瞧着黛月儿那娇羞的模样李月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刚才冲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害羞现在知道害羞了。 “先回家再吧相公有事要和你们说”李月轩拉过钟灵秀的小手感激的看了一眼一旁静静的如一朵空谷幽兰般的赵嫣儿向着众人笑道。 四个美人儿拥着李月轩走了进去。引得跟来的两个李府的下人孜孜赞叹道:“少爷果然了得啊这么美的姑娘一下子就有四个这随便一个都比八大胡同里的姑娘漂亮十倍百倍少爷就是少爷” *********************************** 皇宫 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刘谨正悠闲的品着香茶想着晚上给皇上找点什么乐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时不时露出个阴冷的笑容。一个小太监推门而入在他面前叩道:“厂督小的有要事禀报” “何事”刘谨用瓷盖拨了拨茶叶垂着眼皮问道 “李阁老那边已经传回话来了” “噢?”刘谨眼中光芒一闪放下茶杯肃容道:“李阁老怎么说?” 小太监恭敬的说了一通只听刘谨一手拍在桌子上喟然道:“好一个秦淮玉啊走咱们去见皇上” 只见他拿过太监帽匆匆带在头上夺门而出直奔东暖阁而去。 ps: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可能不能及时更新请大家原谅最多三日便可恢复正常! 四十二章 和朕抢女人 东暖阁是弘治皇帝(正德他爹)处理政务的地方正德即位后也将此处做为自己处理政务的地方。 此刻东暖阁内一个清秀英俊身着一身云锦龙袍的少年正坐在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筝前闭着双目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古筝旁放着一本翻开了的曲谱。一旁立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肥头大耳满面红光。正低着头一语不。 过了片刻少年忽然睁开眼睛一双手轻轻抚动着琴弦顿时悠扬动听优美婉转的曲子充满了房中。 一曲终了。少年一脸陶醉的品位着曲中余味过了一会他缓缓睁开双眼哈哈笑道:“好曲---” 一旁的男子听到少年一声赞美顿时脸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忙上前一跪恭敬道:“陛下能喜欢老臣实在是不胜荣幸”男子脸上喜得如弥勒佛一般。 少年见男子跪下了上前轻轻一扶笑道:“舅舅起来起来怎么又跪下了哎朕不是说过不用跪的吗?”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大明天子正德皇帝而这个男子是正德皇帝的母亲张皇后的亲哥哥寿宁侯张鹤龄正德的亲舅舅。 在正德示意下张鹤龄笑眯眯的起身往正德的身边哈着腰挪去。正德拿起古筝旁的那本曲谱满脸喜欢一边翻阅着一边道:“舅舅这本李门十二曲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朕之前怎么从未见过这么一本曲谱?” 张鹤龄恭敬的笑着道:“这个是老臣的一个下人在百顺胡同闲逛时无意中听到有人弹奏曲谱里的一曲枉凝眉喜欢不已所以就找了那个弹奏的人相问不想她竟然拿出这本曲谱那个下人知道老臣喜欢听曲便买了回来老夫在府上听乐师弹奏过一曲也甚为喜欢便想着陛下也乃好乐之人便急忙将曲谱送进了宫来” 正德听得心里一阵好笑去百顺胡同闲逛?那里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所去那能逛什么?嘿嘿这个舅舅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老不正经的。不过这个曲谱正德也着实喜欢心里笑过后便继续问道:“朕看这曲谱上的作者叫李月轩这人朕怎么从没听过?” 张鹤龄躬身哈腰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李月轩是最近江南名声崛起的大才子据说这李月轩长的俊美无双潘安宋玉都难及半分乃是天下间第一的美男子江南第一名伶黛小楼便垂青于他。而且此人极有才气连在江南素有才名的江南四大才子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李门十二曲便是他弹指间作出的当时在江南的还举办了个什么新曲布会轰动一时更妙的是这李门十二曲就是江南四大才子帮他定下的” 听到张鹤龄娓娓道来正德听得两眼放光看着自己的这个舅舅不由好奇问道:“舅舅你说那李月轩长的连潘安宋玉都难及半分是不是吹牛皮了?哼难道他比朕还要英俊不成?” 谁敢和皇帝比那不是找死吗?张鹤龄一个寒颤跪到了地上急忙解释道:“陛下恕罪老成绝无此意” 正德似乎并不喜欢别人拜菩萨一样跪他见舅舅又跪下了不耐烦道:“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朕又没怪你” 张鹤龄松了口气这才起身看着正德的眼神更加恭敬。他这个皇帝的亲舅舅可没什么权利在朝臣面前虽是个外戚领候爵但是外戚不得掌权这候爵不过也是个之拿俸禄的虚衔。而张鹤龄平时和弟弟张延龄又是个仗势欺人的主京城的平头百姓被他们强占土地的事多了去了正德本来在即位后也想惩治一翻他们不过张皇后替两个哥哥求情碍于母亲的情面正德便也只能口头教训几句了不过这件事却给张鹤龄和张延龄敲了个警钟如今已不是自己姐姐可以当家做主的日子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想继续荣华富贵那就只能讨好这个新皇帝。 “舅舅你瞧瞧你真没出息朕不过就是有点不信罢了把你吓成这样朕莫不是这么吓人?”正德调侃似的看着舅舅哼哼道。 “皇上龙泽恩厚怎么会吓人只是老臣怕自己说错了话惹的您不高兴再说要是让那帮大臣知道了老臣向皇上进献曲谱他们说不定又要参老臣一本了”张鹤龄讪讪笑笑用手偷偷擦了擦汗。 “---哼没事提那些个大臣做什么朕的事他们管的还少吗?有时朕都不知道到底他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正德似乎很不喜欢那些大臣们听到张鹤龄提起脸色立即一变冷着张脸道。 “哎呀看老臣这张嘴该打”张鹤龄假惺惺的在自己嘴上轻轻一拍样子颇为滑稽搞笑正德被他逗的哈哈一笑。 “舅舅你说那李月轩当真这么出众吗?朕就不信了还有这样的人若是真有的话朕还真想见上一见”正德还不忘刚才的话题又提起道。 张鹤龄这回学乖了可不敢再说李月轩什么好的直接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李月轩即便再出众不也是陛下的治下之民吗?” 正德点点头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张鹤龄看到马屁拍中了眼珠子一转笑着继续道:“陛下老臣有件事想请您做主” 正德就知道这舅舅进宫不会只想着和自己送点东西他看了眼张鹤龄笑道:“都是一家人舅舅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鹤龄嘿嘿一笑道:“陛下老臣犬子今日在大相国寺看上了一位姑娘经打听才知道原来竟是礼部左侍郎秦大人的千金老臣见犬子对那秦家小姐情有独钟、真心喜爱便想请陛下---” “请朕赐婚?”冷冷的四个忽然从正德的口中吐了出来把张鹤龄惊了一跳抬起头向正德看去只现这个小皇帝脸色不知为何已变的非常难看满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陛下---”张鹤龄不知缘故试探问道。 “哼回去告诉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日后莫要再打秦月儿的主意否则朕绝不饶他”正德一通大吼把张鹤龄直接吓的跪到了地上对于皇帝突然怒他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这---这---”张鹤龄有点懵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哼你回去管好你那儿子不准他再去见秦月儿”正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张鹤龄跪到地上冷汗直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脸了?莫不是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么个道理?不对呀这个小皇帝的脾性我还是知道的呀不是那种残暴的君王…… 正德见张鹤龄还跪着心里愈气不打一处来低喝道:“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回去吧” 张鹤龄唯唯诺诺虽然弄不明白咋回事也不敢再呆在这了向正德告罪后便退出了东暖阁刚退出房门正德看着大门重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抢女人抢到朕的头上来了哼” 正德拿过曲谱翻了几页寻了一曲又弹了起来。只是现在正德正在生着闷气李月轩一曲伤感动听的《伊人似梦》被正德弹奏的韵味大变…… 离东暖阁不远处两个长相精致秀美的宫装少女正盈盈向东暖阁走来听到曲声年龄较小的少女向身旁的少女问道:“姐姐你听这曲子怎么怪怪的?” 年龄稍大的少女凝神听了听点点头道:“恩听曲子是好曲只是这抚琴之人恐怕正在生着气将这优美之音竟弹出了杀伐之气。” 年龄较小的少女“哦”了声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嘻嘻一笑拉着姐姐往东暖阁快步走去。 正德琴抚了一半想到寿宁侯那不成气的儿子也敢打秦月儿的主意心里就不舒服弹出的曲子也格外用力仿佛那寿宁侯的儿子就是这个古筝一样想生生把他弹死。 正在正德生着闷气胡乱弹奏时传来“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两个长相清秀俏美的宫装少女走了进来。正德瞧见是两个女孩也没搭理看了一眼后又继续弹自己的琴。 “皇兄你在这生什么闷气瞧你把这琴都弹成什么样了?”年龄较小的少女颇为戏谑的看着正德笑道。 正德停下抚琴看了妹妹一眼没好气道:“永福永淳你们来做什么?” 永福还未说什么永淳接口道:“皇兄咱们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呀?” 正德哪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妹平日就古灵精怪也不去问她径直向永福问道:“皇妹你们有什么事找朕?” 永福身着一身鹅黄色宫装一张精致俏美的脸蛋吹弹可破。文静的站在那不言不语听到正德问话笑道:“刚才永福才和妹妹到母后那请安回来便想着过来看看皇兄” 正德一听两位妹妹从母后那过来似想到了什么眉头没由来一跳轻声问道:“永福刚才在母后那可看见了皇后?” “啊?---皇后姐姐也在啊”永福听到正德忽然问起皇后愣了愣璇即才继续道。宫中的人都知道正德对皇后夏氏一向不冷不热,平时就不爱搭理在皇后宫中就寝就更少了现在忽然问起夏皇后让永福有些不明所以。 “恩。原来真在啊对了她对母后说了什么吗?”正德小声对永福问道像作贼似的。 永福瞧着皇兄那模样甚为好笑忍不住笑道:“刚才永福和妹妹去了片刻便被母后赶回来了皇后姐姐和母后说什么永福也不知道” 正德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向永福可怜兮兮道:“皇妹日后母后那边你可得帮皇兄多看着点啊若是皇后对母后说了什么你一定要告诉皇兄啊” 永福虽然不知道皇兄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着皇兄的模样有趣便点点头偷偷掩嘴一笑。 永淳在旁也咯咯笑着她可比永福俏皮多了看到皇兄刚刚还拿着琴出气现在又这么担心的问皇后的事知道皇兄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和母后嘿嘿笑道:“皇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能让母后和咱们知道的事啊?” 可不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秦月儿的事吗?正德忙摆摆手讪讪笑道:“朕能有什么事要瞒着你们你们也知道朕和皇后关系一向不怎么好她老喜欢管着朕烦死了如果她再去母后那打小报告母后再来管朕那朕不是更烦了吗?” “就这样?”永淳神秘的笑笑道。 “就这样啊否则还能怎么样?”正德对这个妹妹可真不敢太放心万一他看出个什么端倪往母后那一说自己的耳朵可真就不得清净了。 永淳“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侧目间现古筝旁正放着一本曲谱便拿了起来翻了几页递给姐姐“姐姐看看”然后又向正德问道:“刚才皇兄弹的就是这曲谱上的曲子吗?” 正德点点头道:“是啊这曲谱叫李门十二曲刚才舅舅送来的是一个名叫李月轩的人作的听说是江南后起之秀颇有才气而且听人说这个李月轩长的俊美无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永福仔细将曲谱看了看她从小便学习琴棋书画对音律比正德还要精通只看了一眼便被那优美动听的曲子给吸引住了对于皇兄的话反而没怎么在意。倒是永淳听到皇兄竟然这么夸赞一个人顿时便来了兴趣问道:“皇兄说的可是真的?这李月轩有这么好?” “自然是好了如果不好江南第一美人黛小楼怎么会垂青于他?”正德笑咪咪道反正这人自己也没见过逗一逗自己这调皮的妹子也不错。 “哼我才不信呢除非让我亲眼看看”永淳似乎真有了兴趣撅起小嘴模样甚为可爱道。 正德哈哈一笑见这个妹妹似乎感兴趣了继续不要钱的吹捧道:“哎听说这个李月轩可是天下间第一的美男子啊若是哪个女子嫁给他可真是福气啊” 永淳脸上充满好奇若真有这么一个男人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心里真有些想瞧瞧她见到皇兄笑咪咪的看过来忙哼的一声装作满脸不信。这时永福将曲谱轻轻放下了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向正德道:“皇兄可否将此曲谱送给永福?” 正德自己都才拿到手上有点不舍得从皇妹手上那回来嘿嘿笑道:“皇妹要是喜欢一会朕叫人抄录一本给你送过去” 永福脸上闪过一抹欢喜之色福了福道:“谢皇兄” 兄妹三人平日相聚的时间不多现在难得在一起便闲聊了起来。皇室有国无家正德也只有和两个妹子聊天时才能感受到点家的感觉和两宫皇太后就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只是安宁温馨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尖锐的大嗓门给破坏了一个急切的喊叫老远就传进了房中。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四十三章 婚期 兄妹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袍的太监急急走了进来太监似乎不知道还有两位公主也在愣了愣急忙行礼道:“刘谨见过皇上长公主永淳公主” “平身” “刘公公不必多礼” 正德和两位公主同时说道 刘谨忙起身没想到两位公主也在这偷偷向正德使了个眼色正德心领神会干咳两声笑道:“刘谨找朕有要事吗?恩好咱们去尚书房” 两个公主都是机灵的人看到他们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要谈的事是不能让自己知道永福拉着永淳向正德福了福道:“皇兄永福先告退了” “永淳也先告退了”永淳不甘愿的也福了福。 正德点点头。心里很高兴自己这妹子这么懂事。 待两个公主一出门刘谨立即走到正德身旁愁眉苦脸道:“陛下不好了秦家那边出事了” 正德眉头一皱刚刚寿宁侯才给朕添麻烦现在又出什么事了?他语气颇为不快道:“又出什么事了莫不是秦淮玉那老家伙连他老师的面子都不给吗?” 刘谨道:“陛下李阁老今日才传过话来说是秦淮玉不知道何时冒出了个女婿刚刚从江南到了京城还说几日后便要给他们完婚了” “什么?秦老头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女婿这个老家伙三番五次拒绝朕的好意他当朕真是好欺负吗?”正德听到秦淮玉竟然将秦月儿许配给了别人哪还沉的住气。几乎用怒吼的声音道。 刘谨看到正德生气了阴阴一笑满是皱折的脸上更显阴沉他装成一副痛心疾的样子道:“陛下秦淮玉可不是就不那您放在眼里吗?他三番五次拒绝您的好意先是带着女儿跑到浙江去为个什么奶娘守孝现在又找个什么女婿来搪塞陛下他简直是欺君惘上罪该万死” 正德听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刘谨说的还真是实话当初自己不就是想偷偷看一眼他女儿吗想不到他竟然带着女儿跑到浙江去了浙江遭倭寇侵袭他回来了结果又弄来了个女婿前几日自己才在大相国寺的庙会上见过秦月儿一面她明明还是孤单一人怎么突然就许给了别人?秦淮玉这老小子看来是摆明了不领朕的情了。正德哼哼两声心里虽然恼怒不已不过并没有盲目的听从刘谨的话:“罪该万死倒不至于不过现在这老头把女儿许给了别人这让朕怎么办?” 刘谨本想着利用这次秦淮玉惹怒皇帝将他给办了不想正德却不太想办他心里不禁一阵失望。看着皇帝对秦月儿竟然这么在意心里更加加定了除掉秦淮玉的念头但此时还是顺着正德的话说道:“陛下何不下道圣旨直接将秦月儿接进宫来得了?” “废话要下旨朕不早下了吗?朕自从上次在庙会见过秦月儿一面之后对她是真心喜欢若是凭借朕的权利而获取她那有什么意思?”正德摆摆手示意这条行不同。 刘谨想了想却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人家女儿都许配给人了你除了强抢外还能怎么办?刘谨低声道:“刘谨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正德一阵头大自己想要个女人怎么都这么难这皇帝当的真没意思千万别让朕知道谁敢娶秦月儿否则朕非活剐了他。 “走陪朕出宫找点乐子”想不出头绪心情一时糟糕无比正德也没心思再弹什么琴换了身衣裳领着刘谨便往宫外走去。 *************************** 李月轩领着四个女孩回到屋里此时偏厅里已摆放好了各色菜肴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独孤玉一个人坐在那一只藕也般的玉臂撑着张可爱的小脸另一只小手握着一双筷子用小嘴巴咬着模样看上去颇为想吃桌上的饭菜却又不能吃。 李月轩几人走进去独孤玉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见他回来了顿时嘟起张小嘴巴不满道:“你终于回来了等你都等得饿死了”。 李月轩诧异的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顿时醒悟过来刚才秦月儿他们一起在门口等自己恐怕就是等着自己回来吃饭想着自己已经在爷爷那边吃过了她们却还在傻等着不免有些感动惭愧道:“我回来的晚你们就不要等我了赶快坐下来吃饭吧” 几个女孩知道李月轩看穿了自己的意思笑晏晏的拉着李月轩坐了下来道:“相公坐咱们一起吃” 李月轩虽然已经吃过了晚饭但这一刻他也不想弗了几位爱人的一片心意接过钟灵秀送过来的碗筷腆着肚子大口拔了口饭进嘴里好似吃的很香的模样几个女孩见到他饭吃的香也开心了一个两个这才坐下来慢慢的开动起来引得一直饿着肚子苦苦等待的独孤玉恨恨的直盯着李月轩咬牙切齿。 第一口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李月轩不敢在拿自己的胃逞强了夹了快肉放入嘴里他慢慢咀嚼着找了个话题道:“今日去相国寺可还开心?” 黛月儿本来正要将几颗米饭送进嘴里听到相公的话咯咯笑道:“开心啊咯咯相公不知道相国寺可真热闹呢” 钟灵秀也点点头俏丽的脸上露出个娇憨可爱的微笑道:“是啊相国寺真的很热闹呢秀儿虽然上次和月儿姐姐去过一次不过可没这次这么开心” 秦月儿美丽妩媚的脸上也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上次去大相国寺是在张天师来过之后她带着钟灵秀去为李月轩祈福而且那次他们去的巧正好赶上庙会秦淮玉知道女儿担心李月轩心事重重便拉着女儿去逛了逛不想那次正德竟然也在大相国寺瞧热闹秦月儿的画像他是见过的这次瞧见了真人原来比画像还要美得多心里顿时打定了主意非得把秦月儿追到手不过这些秦月儿并不知道她向钟灵秀嗔怪一眼调笑道:“自然不一样拉现在情郎都回来了那自然看什么都好看了咯咯” 钟灵秀让秦月儿这么一说一张俏脸立时染上了一摸绯红不服气道:“月儿姐姐还不是一样刚才还拉着秀儿去求求子签呢” 钟灵秀这么一说两个月儿都是脸上一热秦月儿起身向钟灵秀作势就要打道:“你这小妮子叫你长舌看姐姐不教训你” “轩哥哥救命啊月儿姐姐要杀人了秀儿好怕啊”钟灵秀笑咯咯躲到李月轩身后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秦月儿见钟灵秀躲到轩哥哥后面恼道:“你这小妮子过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不过来咯咯就不过来”钟灵秀咯咯笑道就是不过去。 秦月儿无奈气不过只有往李月轩身上一坐不依道:“轩哥哥你瞧秀儿她欺负我” 李月轩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刚刚在李东阳那经历这么多事本来想着趁这个机会说一下的看这情况恐怕又得等一等了。李月轩心里一阵唏嘘。他拉过秦月儿的小手笑道:“月儿为哥哥多生几个小宝宝不好吗?干吗要害羞?” 秦月儿听得一羞不过心里却喜滋滋的。低着头细不可闻的“嗯”的应了声。 李月轩转过头看见黛月儿也在那低着头绯红着脸一副羞涩的模样忙招招手道:“月儿到相公这来” 黛月儿听到相公的话心里一喜忙走了过来。李月轩拉过黛月儿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另一条腿上笑道:“今日月儿求了什么签呢?” 黛月儿听的脸上又是一羞不敢启齿。 一旁的赵嫣儿却忽然“扑哧”一笑李月轩循声看去只见她美丽的脸上似笑非笑好似想小却又不敢笑出来一样。赵嫣儿看到李月轩往自己看来有些羞郝忙低下了头。 “嫣儿妹妹笑什么?”李月轩问 赵嫣儿看了眼黛月儿笑道:“月儿妹妹求的签恐怕不久就要实现了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喽咯咯” 李月轩有点糊涂了他转过头看向黛月儿道:“月儿求的是什么签?怎么知道快要实现了?” 黛月儿脸上红的都快可以滴出血来了嗔了赵嫣儿一眼。轻声道:“月儿求的是----求的是---” 黛月儿始终还是难以将那几个字说出口。反倒引的李月轩来了兴趣直直的看着她非让他说清楚不可。 “咯咯月儿姐姐不好意思了。”钟灵秀在旁眨着大眼睛笑嘻嘻道。 “妹妹这是好事就告诉哥哥贝”秦月儿也嘻嘻一笑道。 黛月儿见两个姐妹这样子替自己打气似乎也有了勇气低声向李月轩道:“月儿求的也是求子签” 李月轩一听眼睛幕的睁大不少他和黛月儿之间是三个女子中唯一有过夫妻之实的女子听到黛月儿这么说顿时心里想岔了忙问道:“月儿你莫不是有了?” 黛月儿听得脸上一热嗔了李月轩一眼羞道:“相公----” 李月轩立即醒悟到旁边还有这么多外人不免有些尴尬的讪讪一笑。 一旁的三个女孩似乎对李月轩的话并不惊讶都只是面含微笑。倒是独孤玉不解的看着李月轩道:“什么有了?” 众人一时无语。 其实中午李月轩在偏厅门口瞧见四个女孩在屋子里聊天甚是开心那时她们便是在拿黛月儿打趣所以当时李月轩问起四个女孩在谈什么一个个都不愿意说出来到了相国寺去秦月儿几人除了还愿外那自然是要求求子签了几个女孩都知道这成婚之日快了若是先能替相公生下个小宝宝说不得会更得到相公的宠爱。 李月轩虽然对于一些人情世故不太懂不过这女孩的心思他还是能明白一些看着黛月儿的神情他知道这个小妮子恐怕还是在乎自己出身青楼的身份才这么着急想先给自己生个小宝宝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想想也是古代成婚重门当户对像黛月儿这样的出生便注定了做个妾的命运若不是遇到李月轩的话恐怕不久不之她就会被某个大户给买走了。 趁着大家把话题说到了这上面李月轩便把岳父和爷爷决定的婚期向大家公布了出来还把自己已经是李东阳孙儿并明天搬过去的事也一道说了说顿时喜得几个女孩眼泪都流了出来虽然知道嫁给他的日子不远了但实在没料到会这么快。 一行人饭也不吃了顿时一旁的下人们向着小姐姑爷恭喜个不停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又羞又喜满脸甜蜜的看着李月轩!只是一旁的赵嫣儿听到这个消息后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愁色一闪而过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向秦月儿三人祝贺。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之时。一名下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叫道:“不好了小姐独孤公子跟别人打起来了” ps:打雷了随时可能停电匆匆码完请见谅! 四十四章 打人了 一个下人急匆匆进到屋子扯着嗓门大叫道:“小姐不好了独孤公子和别人打起来了” 正在打趣的李月轩一众闻言纷纷侧目只见这个下人喘着粗气扶在门边神色焦虑的看着屋内的众人。这个下人秦月儿平日倒有点印象刚才不就是他陪着独孤明出去的吗此刻见他如此焦急的神态不禁拉了拉李月轩的手臂让自己老公拿个主意。 李月轩看了眼秦月儿也是心头一惊这刚到京城才一天知人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这里可是京城又不是杭州城万一把别人打残了或者被别人打残了找谁评理去?想着不由得一步跨到下人跟前忙问道:“独孤公子和谁打架了?现在在哪?” 下人刚喘上一口气见到是姑爷问话忙恭敬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刚才小的领着独孤公子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到刚才独孤公子突然叫小的领着他去京城有名的青楼小的不敢违抗便带着独孤公子去了百顺胡同进了一间叫“时花馆”的窑子当时独孤公子叫小的在门外侯着小的便没进去找了家路摊呆着只是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骂声小的想瞧瞧热闹便去看了一眼不想看见独孤公子和一个年轻的公子正纠缠在一起大打出手不过那个公子打不过独孤公子被独孤公子把鼻子打破了但是对方还有帮手另外两个下人见自家公子见红了马上围了上来把独孤公子打翻在了地上小的见况不对立即便跑回来通知小姐和姑爷去救人了“ 下人大说一通唾沫乱溅。哪有半点刚才那精疲力乏的样子。完全就是像个说书人一样神采奕奕。 看着这个下人独自跑了回来还把自己说的这么正直李月轩嘴角不易察觉的冷笑了一下不过此刻他也不想就这事去责怪他听到下人把话说完李月轩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看来独孤明的老毛病又犯了怪不得刚才出门时对自己笑的那么淫荡上次在金陵他就色心大起硬要拉着自己去秦淮河最后被他妹子给装破了。此时到了京城恐怕早就按赖不住了。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月轩别过头向秦月儿几人道:“月儿你们呆在家里哥哥把知人带回来” 秦月儿几个女孩听到那名下人把情况说的这么严峻哪放心的下李月轩独自一人去她急急走到李月轩身旁拉着他的手不依道:“月儿也一起去” 秦月儿起了表率黛月儿钟灵秀赵嫣儿都来劲了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 李月轩心里有些好笑他冷冷瞟过那名下人一眼向几位女孩温柔笑道:“你们去做什么?难道帮着打架不成?乖乖的呆在家里我去去就来” 黛月儿对李月轩平日百依百顺只是遇到这种事她哪能安的下心她快步走到相公另一边和秦月儿一边挽住一个胳膊不依道:“月儿就要和相公一起去” 李月轩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天色天都快黑了现在再不去独孤明恐怕都被人家打成猪头了想到这李月轩脸上一板冷冷道:“你们都去了如果真打起来了还要让相公保护你们吗?” “我们只是担心相公嘛”见相公火了黛月儿委屈的说道美丽的眼中渐渐变的朦胧。 李月轩见到黛月儿这个样子本来想吓吓她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忙温柔一笑道:“好了月儿乖相公又不是去打架只是去把知人带回来而已你们在家里等着相公来就好了好么?” 黛月儿见相公已经再三不许自己去了心里虽然不乐意却也不敢再放肆只得不情愿的点点头黛月儿点头了秦月儿也只有点点头。钟灵秀一向最是听李月轩的话看到李月轩向她投来一到宽慰的目光便也不再吵闹上前一步关怀道:“哥哥小心” 李月轩点点头三个女孩松开李月轩李月轩急忙拉着那名下人往门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李月轩人呢?”正当大家都恋恋不舍的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背影时独孤明不知何时从何处找到了根木棒子满脸兴奋的大声吆喝道。 赵嫣儿刚刚一直沉醉在李月轩那一句“你们都去了如果真打起来了还要让相公保护你们吗?”中尽管知道李月轩并不是对着自己说但赵嫣儿却仍然不可自拔的沉醉其中。 此刻听到独孤玉一声吆喝赵嫣儿受惊回过神来看见独孤玉提着跟木棒子满脸兴奋的神采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道:“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独孤玉急切道:“自然是去打架了李月轩人呢?” 众人一听顿时齐齐都翻了翻白眼这个丫头怎么跟个男孩子似的听到打架就这么高兴不成? “李哥哥已经走了你呀快把棒子放下哪像个姑娘家”赵嫣儿忙上前一步把独孤玉的棍子夺了过来没好气道。 独孤玉一听李月轩走了脸上一阵失望“这个臭李月轩也不等等人家哼以后不理他了” 秦月儿黛月儿钟灵秀赵嫣儿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摇着头苦苦一笑。 北京李月轩是去过的不过顺天府北京城李月轩却是第一次光临。 现在天空已渐渐暗了下来微微明亮的灯火在百姓家中点了起来看上去如夜空中那点点繁星一般璀璨。 下人带着李月轩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条大街口路上行人非常多两人一路急跑下人已经气喘不停见到了路口停下步子撑着身子道:“姑爷前面就是时花馆了独孤公子就在那边” 李月轩见这个下人如一摊烂泥一样瘫软着对刚刚他丢下独孤明独自逃回来的作法也淡然了不少。 “你先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李月轩向下人道然后拔腿向那挂着“时花馆”三个镶金大字的木楼走去。 还未跑到地方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愤怒神气的声音“抢女人抢到本公子头上来了?你不知道玉堂春是本公子的女人吗?” “我呸你这废物玉堂春姑娘会看上你?连打架靠是靠一帮下人帮着才打赢本公子还有脸面在这神气若我是你早就买桌豆腐撞死得了”那个男子的声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来李月轩对这声音不陌生这说话的人正是独孤明。 李月轩三两步跨进时花馆印入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只见独孤明鼻青脸肿的坐在一张椅子中衣衫不整模样狼狈。却仍神里神气的瞪着另外一个鼻子用棉布堵着的年轻男子那名男子此刻头已经散乱开来看起来虽有些潦倒狼狈但却也不难看出他有一张清秀的脸庞。男子身边还站在两个下人也是衣衫被人扯破了几处形容狼狈眼睛鼻子都带着黑黑的淤青比起独孤明和那男子实在也好不了多少。 而在独孤明和那男子中间一个四十多岁身着一身绿色宽松袍子的中年男子正躬身哈要着向两人劝道:“我说两位公子你们高抬贵手千万别打了我这的姑娘都让你们给吓着了王公子你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跟他人一翻见识呢” 中年男子显然是知道那名姓王的公子的来头的不敢得罪他说话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对着他只是他这么一说独孤明哪受得了顿时拍岸而起怒道:“你这龟奴本公子难道就没身份吗?擦亮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是什么人” 说罢独孤明从腰间拿出块玉配在那男子眼前晃了晃中年男子显然是个识货的人这快玉佩玉色纯正晶莹剃透一看便是块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么上等的玉佩。 中年男子见到玉配虽然没见着上面刻着什么字但也知道能有这样的玉佩的人来头肯定不小顿时也不敢再放肆了忙收起刚才那副嘴脸看着独孤明赔笑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瞧我这张破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高堂是哪位大人?” “哼你也配知道?”独孤明将玉一收又坐回椅子上转过头去看也不看那中年男子眼中满是厌恶。 中年男子被独孤明这么当众奚落却也不生气微微笑道:“是是都怪苏淮招待不周怠慢了公子苏淮向公子陪不是” “苏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向他陪不是那本公子难道就错了不成?他有来头莫不是本公子就没来头吗?哼你信不信本公子回去向我爹说一声就能让你关门大吉”被称为王公子的男子愤愤的说道眼中尽是不悦。 苏淮看着劝好了这边又得罪了那边脸上一苦委屈道:“我说两位公子你们就别为难小人了你们想怎么样?你们说吧” 独孤明哼哼两声目光直直投进了二楼的一间房间道:“本公子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今日本就是本公子先到的只要让玉堂春姑娘今晚陪本公子把酒言欢本公子就不计较了” 李月轩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虽然他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一群的的注意但是屋里的人却没在意他这边此刻听到独孤明竟是为了女人和别人打架他当真欲哭无泪原来真跟自己想的那样。这事若是让他老爹知道了即便不打断他的腿恐怕真要昂天大声悲呼三声“斯文扫地”了。 李月轩见独孤明把话说到了重点也不急着进去转过头看向那位被称位王公子的青年有些看戏的感觉他心里暗暗想着两个都是有身份的人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打架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难道那个名叫玉堂春的女子当真这么貌美出众能引得男性同胞开始互相残杀了…… 王公子可不知道门外有个人正戏谑的想着自己他听到独孤明竟然又提起玉堂春一张细皮嫩肉的手掌立时拍在了身旁的茶几上怒道:“莫要欺人太甚玉堂春姑娘与我早已有约你强行让玉堂春姑娘陪你本公子已经忍了你竟然还厚颜无耻想让人家陪你把酒言欢简直是斯文败类” 王公子针锋相对独孤明也是一阵恼怒平日自己去青楼还没人敢这么和自己抢女人想不到今日在美人面前倒被别人给了“颜色”心里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他“哼”的一声起身作势就要冲过去不知道是又想打架还是抢近点争吵显得自己够强硬。不过就在这时两个人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当中一个人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手中拿着一把画着万里江山图的折扇一身上好黄色绸缎的袍子光鲜照人长的也是清秀英俊身旁跟着的一个人却都是将近六十岁的样子满脸皱纹。不过看样子似乎平日吃喝不错倒也红光满面的。他神态甚是恭敬的护着黄袍青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们接着再打呀”黄袍青年走到离独孤明和王公子两米外将手中折扇“刷”的一收满脸兴奋的向着独孤明和那个王公子说道。身旁的那名老人护在他的身边冷冷的看着独孤明而人。 独孤明本想着上前去理论不想突然冒出这么个程咬金自己在旁边看热闹不说还敢唆使自己去打人这不把自己当耍猴戏了吗顿时心里将对王公子的愤怒一下子全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本公子要打不打关你个什么事哪凉快你哪呆着去少在这指手画脚的”独孤明看着黄袍青年恨恨的说道。 “大胆”独孤明话音刚落黄袍青年一旁的一个下人眼中寒光一掠而过直直看着独孤明大声道。 一声“大胆”倒还真把独孤明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那个下人只觉得这人看上去太过阴沉仿佛一条随时都会攻击人的眼镜蛇一样心里没由来一阵紧张倒真不敢作声了。反倒是那边的王公子想必平日也是骄横惯了。见自己和别人吵着架竟然有人敢来搅局。心里一阵不快这到底还把不把爷当爷了? “你才大胆本公子和他吵架关你什么事你一个下人还敢在我们面前多嘴你主子就没教过你规矩吗?”王公子起身上前一步。和独孤明并肩而立瞪着这个男子。 “你---你--”老下人显然被王公子的话气到了平日自己也是个跋扈的主哪受过这种鸟气可是现在自己的主子在这却还真轮不到他来说话他一根手指颤抖着指着王公子气的话都说不来。 “谁让你多话了一边去”这时黄袍青年却忽然开口了他看了眼身边这个老下人不悦道。那名下人见到主子话了顿时不敢再作声只好站到了一边。 黄袍男子向独孤明和王公子笑笑道:“你们继续是朕---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呵呵你们继续我在一旁看” 哪有这样的人啊只听说过劝架的没听说过像他这样唆使别人打架的。独孤明和王公子听得脸上都涨成了猪肝色两人脸上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拳头捏得老紧。忽然。只听一声大喝“打你丫的”两个拳头齐齐招呼到了黄袍青年的脸上。 黄袍男子不是刚郁闷出宫找乐子的正德又是谁旁边的那个下人自然是刘谨。 正德笑嘻嘻的正想退到一边继续看热闹不想却被突如其来的两个拳头揍在脸上顿时鼻子一痛人也跟着懵了。流下了两道鲜红都犹然不觉。 “反了你们这群贱民”刚刚退到一边的刘谨一见主子让人给打了一个跨步急忙走上前来伸手扶住正德大声喝道。 正德被两拳打的晕头转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向身旁的下人道:“我怎么觉得头好晕啊” 一旁的刘谨早就急得冷汗直下了若是放在平时哪个敢对眼前这位爷动手那不是找死吗?只是这次微服出宫不方便公布身份不想却让这帮小人给欺负了。 刘谨扶起正德有些慌张道:“爷小的先扶您去看大夫吧您都见红了这帮个贱民小的日后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正德看了眼手中的鼻血顿时目光呆滞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谨回过头恶狠狠的看了眼独孤明和王公子扶着正德就要往外走去。独孤明两人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独孤明一个跨步挡到了两人身前道:“你就想这么走了不成?” “哼没错难道就不该向咱们先道个谦?”身后的王公子和独孤明第一次那么有默契的站在了统一战线。将正德二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好---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平日都是自己欺负别人的刘谨似乎已被气得谈吐不清了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将独孤王公子烧成灰烬。 “我们好的很哼你个卑贱的下人快道歉”王公子不可一世的叫道。完全不理会他愤怒的眼神。 “对快道歉否则别怪本公子拳头太硬”独孤明见到王公子这么硬气自己哪能畏缩否则不就显得自己不如他了吗?他似也长了不胆气嘿嘿笑道。 刘谨此时真是后悔啊为什么就没多带两个人跟着弄的现在被这几个公子哥欺负这日后要是让那几个老兄弟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看着眼前的情况看来自己不道歉这两小子是不肯让自己离开了不过他实在拉不下脸来向他们道歉只有咬着牙齿瞪着两人什么也不说。 独孤王二人见这个下人还真是胆上长毛了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拽挽了挽袖子就要上前揍人这时一道身影却忽然挡住了他们。 “知人你在做什么?”来人淡淡向独孤明笑道语气中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仿佛一口深井一般。 “月---月轩你怎么来了?呵呵---我没做什么呀”独孤明瞧见李月轩来了一阵心虚讪讪笑道。 李月轩俊美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波澜看着独孤明道:“既然没做什么就赶快回家吧玉儿还在担心你” ---她会担心我才怪。独孤明心里暗忖着嘴上却好言道:“啊---是是我正准备回家的哈哈---哈哈月轩咱们这就回去” 李月轩瞧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若是不给他点颜色日后真跟别人打出事来了恐怕就不会像今日那么简单了。 李月轩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李月轩转头向刘谨三人善意一笑道:“你们先走吧替你们主人先找个郎中看看” 刘谨看到李月轩一张俊美难言的脸庞眼中不由的闪过一道欣赏之色随即道:“多谢这位公子”说罢扶着正德急忙向人群外走去。 若是李月轩知道此刻他帮着解围的人就是他岳父一生的夙敌不知道会作何想法。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想不到李月轩和自己的敌人第一次的照面竟然是在这么一个场合而且还是自己帮着他脱困。 “哎谁准你们走---” “别闹了我兄弟都让他走了你还闹什么”王公子似乎还不肯罢休见李月轩让三人离去忙喊道却让独孤明不耐烦的打断了。 “你---”王公子被独孤明一句话堵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看那二人也已走远便也闭嘴了。 “走吧知人”李月轩向独孤明淡淡一笑。 独孤明点点头理了理狼狈不堪的衣衫和头跟着李月轩向外走去。一帮看热闹的人看着没热闹可看了顿时一哄而散。 “等等本公子王景隆从来不打无名之辈留下名号来”王公子王景隆忽然向已走出数米外的独孤明喊道。 “本公子也从不打了人不留名就走本公子独孤明是也”独孤明傲然回朗声道。 听得李月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难道就是高手过招不打不相识? 时花馆二楼。 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正凝眉看着一本曲谱对于外面的吵闹似乎一点也没听见。房间里摆放着一架古琴墙上挂着几副琵琶瀑布般的帘子被用绳子捆束成一把让人清晰可见两个少女那娇俏可人、婀娜曼妙的脸蛋儿和身段。 这时一个同样俏丽的少女推门而入笑嘻嘻的看着其中一个身着红色丝衣的美丽少女道:“玉姐儿刚才可有趣了王公子和那个独孤公子为了你打的头破血流的那模样真有趣” 被称为玉姐儿的红衣少女正是时花馆的头牌玉堂春此刻听到这个姐妹说起楼下生的事淡淡一笑眼睛却没有从曲谱上移开只是动了动嘴道:“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公子谁会真心待当人看不过就是一群好色之徒罢了。小梅你呀就是喜欢看热闹” 被称为小梅的少女嘟着可爱的小嘴不满道:“人家哪是喜欢看热闹嘛只是想去看看事情的进展万一真闹出了事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咱们吗?” 玉堂春听得不禁婉尔:“那我们的雪里梅大捕头到底看到了事情的什么进展?” 雪里梅瞧着玉堂春一点也不正视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恼道:“玉姐儿人家说的是真的拉刚才后面又出现了两个人呢” 这么一说玉堂春似乎有了些兴趣略略看了雪里梅一眼道:“是什么人?” 雪里梅正想开口一旁一个身穿青色丝衣的少女这时却忽然开口颇为戏谑的说道:“一定又是两个长的英俊无比貌比潘安的公子” 雪里梅不想她真说出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不免有的惊奇道:“一仙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你也在偷看吗?” “噗---哪还用偷看猜也能猜到哪次你不是说又见到了哪位公子英俊无比貌似潘安了”被称作一仙的少女咯咯一笑看着雪里梅道。 “哎呀我跟你们说真的拉刚才真有两个长的很英俊很好看的公子最后出现的那个白衣公子更是长的好看的不象样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雪里梅见姐妹不相信自己不免有点急了看着一仙手不停的比画着道。 “噗---小梅好了我们信你了你呀真该学学一仙多学学曲谱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嫌累”玉堂春微微一笑显然也是不相信雪里梅的话这让雪里梅更是气恼急急争辩道:“是真的玉姐儿刚才我还听到了那个独孤公子叫那个白衣公子作月轩什么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咯咯小梅莫不是想李月轩想疯了虽然传言他俊美无双不过却也是传言即便是真的他现在人也在江南又怎么会跑到京城”一仙笑道轻轻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说的是真的---我誓”雪里梅真的要抓狂了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两个姐妹可以去亲自看一看她举起右手就要誓。 玉堂春忙拉住她看着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平日开玩笑般胡说便问道:“小梅说的可是真的?” 雪里梅用力点点头道:“没有半句虚言” 雪里梅这一说连叫一仙的姑娘也不禁侧头看了过来。 玉堂春合上曲谱痴痴的看着封面那几个大字脸上一片潮红…… “真是他?他真来京城了?”玉堂春手轻轻抚摸着封面的几个大字眼中透出浓浓的爱恋。 封面上赫然写着《李门十二曲》…… ps:时花馆里玉堂春是第三个进去的又叫苏三前面两人我查不到名字便用了大家耳熟的雪里梅和唐一仙。 四十五章 原来是四个 带着独孤明回到秦家几个女孩都站在门口静静等候着李月轩的出现让他们紧张的花容终于舒展开来。 走到门口秦月儿黛月儿钟灵秀三人小跑几步到李月轩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翻现李月轩完好无缺脸上才有了笑容。秦月儿上前拉住李月轩道:“轩哥哥独孤哥哥呢?他没跟你回来吗?” 独孤明站在李月轩身后遮遮掩掩似乎不想让别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听到秦月儿的问话不禁把头低的更低几乎都缩到了李月轩的影子里。李月轩闻言也不禁苦笑一下他用眼神向自己身后瞟了瞟只笑不语。 一路上独孤明都在解释着为什么和别人打架斥责那个王景隆多么无耻多么没用吹嘘自己多么厉害一个打三个最后还打成了平手。听得李月轩哭笑不得。嘴上虽说的厉害但是看着离秦家越来越近独孤明还是怯怯的让李月轩到时候替他说两句好话千万别让大家把这事告诉父亲。李月轩本来还想吓吓他不想他刚一板脸独孤明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月轩啊我们相交一场情同兄弟我被人打了你都没出现现在我只是要你帮个小小的忙难道你也不愿意吗?”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汗想想刚才确实也是在门外面看了很久的热闹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便只好点了点头。 到了门前本想偷偷跑到房间先换身行头再出来装做凯旋而归不想几个女孩竟然堵在了门口现在想转身绕开翻墙都不行了。无奈之下李月轩只好拉着独孤明从正门进去。 正在独孤明在李月轩身后东躲西藏之际忽然一声脆生生的惊叫让一群人同时注意到了他。 “大哥你怎么变成熊猫眼了?”不知道何时独孤玉已经走到了李月轩身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见不得光的独孤明她这一嗓子吼的相信周围十仗都被波及到了。 独孤明真恨不得掐巴死这个妹妹本来不想让大家瞧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这个妹妹还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似的大声嚷嚷。独孤明气的气血上涌“咳咳”咳漱了两声。 “大哥你没事吧?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独孤玉瞧见大哥突然咳漱有些担心但是看着他那要吃人的眼神心头却一阵怯怯。 恨恨的看了眼妹子无奈之下独孤明只好讪讪笑着从李月轩身走了出来向众人笑道:“大家还没睡啊---呵呵” 秦月儿几人看着独孤明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神色狼狈的从李月轩身后走出来着实惊了一跳平日风流潇洒独孤公子自诩江南第一美男子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想让人不吃惊都难。只是大家看着独孤明谁都没说话。刚才李月轩离开后秦月儿自己细细的把那下人的话想了一遍想到百顺胡同、莳花馆才回味过来那些地方都是风月场独孤明在那里和别人打架一想便能猜到是去做什么了所以此刻大家都略有恼意只是淡淡的瞧着他谁也不说什么。独孤明瞧着众人的目光脸色一阵尴尬忙又哈哈笑道:“刚才不小心和别人切磋了一下过了点火哈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自己也笑不下去了。 “好了知人快去把衣服换了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李月轩看着独孤明那尴尬模样还是忍不住为他打了圆场。 独孤明听到李月轩的这句话如听仙音忙点头应承道:“是是我马上去换”说罢提起破烂的裤摆就往里面跑去。 “李月轩我大哥他怎么了?刚才看我的眼神好凶哦”独孤玉在独孤明屁颠屁颠的走后仍有些害怕的拉了拉李月轩的衣袖问道李月轩笑了笑想起刚才独孤明那副模样恐怕任谁都不想让别人瞧见这个妹子啊摇了摇头他开玩笑道:“你大哥今天吃火药了” “啊?怎么火药可以吃么?”独孤玉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李月轩。 众人一阵语塞 皇宫午门 正德刚被刘谨扶到宫门口两个侍卫见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都不禁哈腰恭敬道:“爷您回宫拉您扶着的这位是?” 两名侍卫都是看门的平日也没见过正德正德每次出宫都是便服出去而且都有人陪着所以侍卫们平日也不敢询问就算知道他身份不可小视也不知道他就是当今的皇上。 刘谨冷冷的看了一眼两名侍卫道:“爷什么时候出过宫你们眼睛长哪去了?爷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吗滚一边去。” 两个侍卫都在皇宫中打滚了好几年的人了哪个不是机灵鬼对于刘谨阴狠他们更始熟悉了听到刘谨的话都不由得脸上一变忙笑道:“是是是小的看花眼了爷从来就没出过宫” 刘谨冷哼一声扶着正德就往宫里走去两个侍卫本想上前帮着扶一下被刘谨一瞪都退了回去。 等得刘谨走的远了两名侍卫“呸”的一口唾液吐在地上马上变成一副深恶痛切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权利再大终究还是个太监”。 正德刚才被人打破了鼻子头脑本来就昏又是第一次见血心头一慌短暂的晕了过去刚刚一路上走来路上清风吹拂着倒也慢慢转醒了此刻进了皇宫才稍稍恢复了过来抬起头来四处瞧了瞧。 “刘谨咱们这是在哪?”正德迷糊问道。 “陛下咱们已经回宫了今日奴才真是罪该万死竟然让陛下万金之躯被几个贱民给伤着了”见着正德醒了过来刘谨早已经酝酿好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就流了出来不得不说刘谨能得到正德的宠信和他的机灵分不开现在他这样的表现正德怎么会怪他?恐怕早就把他看作是真正替自己着想的人了。 正德轻轻摆了摆手四处看了一眼现真回到了皇宫才轻声道:“当时你离的远想救朕也来不及了朕哪能胡乱怪你。不过今日这事可千万不能让那些个大臣和太后知道了否则朕可就真不得安宁了” 刘谨闻言立即点头道:“皇上放心咱们微服出宫没人看见不会有人知道的” 正德嘴角露出个微笑顿时牵扯到鼻子伤口传来一阵疼痛。 “痛---痛---哎哟今天真是晦气本来还想着看看热闹不想让那两臭小子给打了朕啥时候被人给打过?下次朕一定得打回来。”正德摸了摸鼻子想起刚才自己竟然被人偷袭心里就一阵火气大声嚷嚷着要报仇。 “陛下您小声些小心让人给听见了”刘谨瞧着主子声音太大怕让人给现了今日私自出宫忙拉住正德道。 正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忙压低声音道:“朕一定要报仇” “陛下放心奴才一定替您把那两臭小子给办了”刘谨想起刚才自己受的侮辱眼中闪过一道骇人的杀机。 正德一听不悦了“你替朕办了朕干啥去?” 刘谨忙道:“是是奴才该死那陛下准备怎么报仇?” “哼下次咱们再去那里打回来把张永、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他们几个都叫上他们人多欺负咱们咱们就叫更多人去欺负他们”正德十分难受的嘿嘿一笑。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欺负人的样子。 一主一仆搀扶着向宫内走去柔柔的月光下紫禁城显得如此的磅礴雄壮。 *************************** 独孤明的事最后大家还是决定放过他了不过却是有条件的日后独孤明不得再去那些风月场否则就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独孤明对父亲还是很畏惧的听得连连点头。 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赵嫣儿陪着李月轩坐在中堂里今日李月轩将婚期公布出来后大家心里可都兴奋着谁也不愿意去睡下人们也是开始着手准备婚嫁的东西。秦府上下顿时被浓浓的喜气包围起来。 秦淮玉戌时三刻才从李东阳那回来不过老岳父回到家里脸色却怪异的很他似笑非笑的走到中堂门口向着正在欢谈的李月轩诧异的看着良久才走了进去。 “爹爹”三个女孩齐齐叫到。(在秦月儿的说服下黛月儿也被秦淮玉收为了干女儿) “伯父”赵嫣儿和独孤兄妹也叫道。只有背对着秦淮玉李月轩一个人的那声“岳父”稍稍晚了点。 “岳父”转过身来瞧见老岳父脸色极为怪异的瞧着自己李月轩心里顿时有些莫名奇妙起来。该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秦淮玉将目光投向几位女孩、换了副表情和言笑道:“成婚的事月轩都和你们说了吧?” 三个女孩羞羞的点点头目光不自觉的向李月轩瞟去。秦淮玉含笑点点头忽然转过头向着一旁的赵嫣儿深深看了一眼沉声道:“嫣儿你来京城真的是来看望月儿的吗?” 赵嫣儿不知道秦淮玉为什么会忽然问自己这个虽然自己来京的确有着自己的心思难道秦伯父知道了吗?想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动机赵嫣儿一张俏脸顿时一红支吾回道:“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嫣儿不懂” 秦淮玉看见赵嫣儿神情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他爹说的都是真的呀。哎这孩子竟然会这么痴情跟着自己这个女婿跑到京城这么远来。无声的笑了笑秦淮玉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一旁同样吃惊的李月轩道:“月轩这是昨日和你们同时到达的信是你赵伯伯写来的你先看看吧” 李月轩有些惊奇的接过信这赵伯父给自己写信?不应该呀自己来的时候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自己交代他想说的话何必写信这么麻烦怀着疑问李月轩将信拆开来刚看过一遍顿时满脸诧异的看向赵嫣儿又看向秦淮玉木纳道:“这……岳父你不是开玩笑吧?” 秦淮玉笑了笑道:“这事老夫已经给你爷爷商量过了他老人家同意了月轩这次看来你要举办一个让世人大开眼界的婚礼了” 独孤玉听得心里好奇不已两人说什么她可是一点都不明白她一手从木纳的李月轩手中抢过那封信刚看了一遍顿时睁大小嘴巴失声道:“原来娶四个” 四十六 四女出阁 听到独孤玉的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她手中的那封信。秦月儿从独孤玉手中接过信,略略看了一遍也不禁露出个惊诧的神情,她转过头看向赵嫣儿神色十分复杂,不过最后却婉尔一笑,拉过赵嫣儿的手,道:“妹妹,这一路上真是苦了你了,竟然会千里迢迢跟着哥哥来到京城,若不是伯父在信中将内情言明,姐姐恐怕还真以为你是来看望姐姐的呢” 听到秦月儿这么一说,黛月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从秦月儿手中接过信,匆匆看过一遍,不禁也看向了赵嫣儿。不过并没有像秦月儿那么吃惊,她只是定定的瞧着赵嫣儿,也不说什么。过了一会,似乎经过了一翻计较,她才轻轻舒了口气,将信递给钟灵秀,向赵嫣儿善意笑道:“嫣儿姐姐可是比月儿还要傻呢,咯咯,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听到大家都说出那暧昧的话,赵嫣儿也是云里雾里的,这封信她没看过,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寄封信来,此刻,虽然担心大家识破了自己来京的真正用心,却也对自己父亲写的那封信好奇了起来。 等到众人都看过了信,秦淮玉脸上笑了起来,他看着还在发愣的李月轩,提醒道:“月轩,嫣儿父亲在信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已经将嫣儿许给了你,又让她认了老夫为干爹,这个主老夫便做了,而且你爷爷也同意了这门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吧。三日后一并娶回家” 李月轩仍然回不过神来,赵勇贞的信里那些字不断的在他脑子里盘旋,有点不敢相信一个父亲竟然就这么把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 李月轩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大家都注视着他,沉闷的空气让大家似乎也紧张了起来,一阵徐徐的清风掠进了屋里,将李月轩一头长发微微扶起,让大家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赵嫣儿终于也看见了自己父亲的信,原来父亲在信上将自己来京的心思全抖了出来,还说将自己许配给了李月轩,让自己认秦淮玉做干爹爹,请他做主。 这封信看得赵嫣儿脸都快浸出血来,她又气又羞,爹爹这么做难道就怕自己嫁不出去了吗?竟然不问问自己的意思就……赵嫣儿气恼的想着,可是心里却又偷偷的开心着,她怯生生的将目光看向李月轩,生怕自己父亲的举动会惹恼了他。 赵勇贞可谓用心良苦,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十分了解,如果没有人主动点的话,那恐怕就只有一直耗下去。赵勇贞十分喜欢李月轩,这一点在浙江的时候就表露了出来,纳他为婿的心思也十分明显,所以对于女儿要跟着人家到京城他也没反对,他知道女儿从小就养在深闺,性格比较含蓄、内敛,这次能壮着胆子跟着一个男子跑这么远的路已经可以看见她对李月轩的心思了,作为父亲,赵勇贞和秦淮玉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幸福,所以他才决定帮自己女儿一把,在李月轩他们走的当天又写了封信将个中原由告之秦淮玉,并让他代自己为女儿做主。 赵勇贞的让作法算是老谋深算了,他自己不开口,请秦淮玉来做主,这是让秦淮玉把这件事看作是自己家的事,跟自己嫁女儿一样,秦淮玉就算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是李月轩的准岳父了,他的话李月轩一定会听的,可见赵勇贞的心思缜密。 这封信秦淮玉其实昨日就看过了,平心而论,他心里也不太乐意让自己这个侄女横插一杠子,可是老友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呢,他不动声色将信收了起来,准备先征求一下月轩的意见,不想晚上老师来了,还带来了皇上的意思。秦淮玉只有提前给他们把婚事给办了,而且他给李月轩寻了这个爷爷,这下,这封信干脆就交给老师,让他老人家做主了,不过今日李东阳看到信后,却是开心的不得了。一口就应承下来了。这下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齐了,这婚事便就拍板了。 赵嫣儿看着李月轩在那沉思,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同时心里也酸酸的,看他不是那么乐意的样子,赵嫣儿心里顿时有些难受,李月轩这时转过头向她看了过来,笑了笑,道:“嫣儿妹妹,你可想清楚了?跟着我日后不一定有好日子过的” 赵嫣儿来京城的目的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吗,哪还想不清楚,此刻听到他似乎有意接纳自己,激动的点了点头,道:“嫣儿想的很清楚了,此生此世都要跟着李哥哥” 李月轩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睨了秦淮玉一眼,秦淮玉知道自己女婿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担心眼前有个大敌在前,怕会害了人家的闺女。想起如今有老师的在背后,而且女儿已经寻到了真爱,秦淮玉也没什么顾忌,他朝李月轩点点头,道:“月轩,嫣儿为了你奔波千里,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啊” 听到岳父都这么说了,李月轩也笑了,从浙江到北京这一路上,赵嫣儿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若说没有动心那是假的,可是由于现在他的情况,他一直都不敢去想那非分之事,如今听到岳父点了头,爷爷也同意了,心中也不再顾忌那么多,拉过赵嫣儿的小手,温柔笑道:“能娶到你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赵嫣儿一直都静静的在等待他的回应,此刻听到他这么一句,一颗心狂喜不已,也顾不得旁边大家的目光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怀抱。 李月轩一次娶四个闺女立时就是大明朝开国以来,绝无仅有的希奇事。李阁老家的孙儿娶媳妇,而且一次娶四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纷纷来贺。还不知道李月轩已经成为李东阳孙儿的正德皇帝也在午朝上大肆的恭喜了一翻,下朝后又继续去想自己该怎么把秦月儿弄到手。 三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李月轩安安心心的在李家住着,婚前新郎新娘不得相见这是规矩。全家上下对他都很好,对于他的婚事更是上心,明代结婚讲三礼,即纳采、纳征和迎亲,纳采就是指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纳征指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迎亲顾名思义就是新郎亲至女家迎娶了。 三礼对于没结过婚的李月轩来说可是一窍不通了,好在李东阳把李月轩真正看成了自己的孙儿,对他的婚事无比上心,纳采、纳征都是老人家亲自去办的,不过这期间因为李月轩的生辰八字的事,差点让他说漏了嘴,当时他一时高兴竟然说自己198*年*月*日出生的,把李东阳吓了一跳,李月轩立即反应过来,吓的出了身冷汗,只有慌称自己十八岁,具体时期便用了自己的生日,年份向前推十八年就行了。好在李东阳心里正高兴着,也没太在意。这三日在忙碌中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迎亲的日子了。 李月轩身穿新郎服,头戴状元帽,红光满面的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俊美难言的脸上带着开心的微笑。结婚了,十就岁就结婚,一次娶四个,老子还是很厉害的啊。李月轩胡乱的想着,心里实在也平静不下来,看着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那四顶大红花轿,他真感觉这不是真的。 独孤明今日是迎亲使,正笑咪咪的骑在另一头高头大马上,看上去比李月轩好开心,不过他脸上除了高兴外还有一丝羡慕。一次娶四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可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啊。 秦家 十多个侍女喜笑颜开的为四位新娘子作最后的准备工作,四套喜气的新娘服穿在四个美丽的新娘子身上,房间里光彩四射,美不胜收。赵嫣儿从梳妆台上拿起凤冠,仔细端详着,心里激动得难以言语,想着自己一路北上跟着他,今日终于得尝所愿了,俏丽可人的脸上,泛出一抹极尽妩媚笑颜,让她看上去娇艳欲滴。 赵嫣儿想的出神,秦月儿从镜子中看到它似乎在想着心事,轻轻碰了碰赵嫣儿,笑道:“妹妹怎么了?” 赵嫣儿见到秦月儿的目光,羞郝一笑,摇摇头道:“没事,看到如今都嫁人了,想起当初咱们还一起玩耍,心里觉得这时间过的真快,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秦月儿不疑有他,听到赵嫣儿的话也不禁略略忧伤的笑了笑,道:“妹妹说的是,不过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能嫁给自己喜爱的人就是福气了。” 赵嫣儿淡淡一笑,一名侍女从她手里拿过凤冠,轻轻给她戴上,赵嫣儿抿嘴笑了笑,轻声道:“姐姐说的是” 秦月儿嫣然一笑,转过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小渔村时和哥哥相遇到相爱的情景,心里也是很多感慨,她甜甜的笑着,妩媚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美得让人窒息。 钟灵秀,黛月儿都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了,两个女孩都是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第一次做新娘,两人的脸上红扑扑的,模样看上去说不出的娇羞可爱。几名侍女一边替她们整理衣角,一边笑着赞美两个女孩天生丽质,美丽动人。 钟灵秀是第一个遇到李月轩的人,当初的种种画面在这喜庆的一刻顿时充满了脑中,似甜蜜,似酸涩,种种味道都化成了此刻的喜悦。 黛月儿和李月轩认识的虽然不如另外两个女孩那么长久,但是和李月轩却是唯一的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看着如今大红喜袍穿在身上,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叹,自己终于嫁给了相公了,日后就不用再怕人家说自己是一个青楼女子了,自己也可以像平常的女人那样相夫教子。想到这,又想起如今远在江南的妈妈,顿时有些伤感起来,本来还打算让妈妈来喝杯喜酒的,可是没想到婚事举办的这么匆忙,连通知一声都来不及。只有日后再去给妈妈敬杯茶了。 四个女孩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上去美丽不可方物。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鞭炮声,一个婢女满脸笑容的推开门跑进屋里,向着秦月儿四人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四个女孩听得心里一喜,连忙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发现没什么不妥了,让丫鬟把大红盖头盖上了…… “陛下,您可想清楚了?现在若还不去阻止,那可真就没法子了”东暖阁里,刘谨看着正德那烦恼的模样,小声劝道。今日李东阳娶媳妇,全京城都知道了,正德本来还打算亲自去恭贺的,谁知道一个东厂厂卫来禀告说李东阳的这个孙儿娶的竟然是秦月儿,这让正德诧异之余,顿时没了主张。 若是换个人,正德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让秦月儿嫁给他的,可是这个人竟然是谨身殿大学士,内阁首辅的孙子,这还能怎么办?强行下旨让他们取消婚礼么?那怎么可能,这不让天下人都来以为自己是个昏君吗?而且李阁老是三朝重臣,就算是两宫太后都对他礼敬有嘉,这旨又怎么能下。现在想来,只怪这两日没有在这事上留心,还以为李东阳孙儿娶亲不过是个平常亲事,断然不会和秦月儿扯上什么关系的,哪知道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偏偏就和秦月儿扯上关系了。 正德拧眉思索着,眼中流露出不甘和难过。秦月儿本就是他喜爱的女子,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成了别人的女人,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瞧着天色,再耽搁一阵,恐怕就真来不及了,陛下,为了您的幸福,您可得思量好了呀,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婚,还算不得夫妻,只要陛下一道圣旨,这事就能当没发生过一样,李阁老那边,他要打要骂奴才替您背着”刘谨也急啊,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淮玉那老小子竟然把自己的女婿过继给了李东阳当孙儿,前两日听到李东阳的孙儿成亲,实在也没放在心上,况且,李东阳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平日也没派厂卫盯着,不想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现在若不把事情给解决了,等秦家和李家成了姻亲,那可真就不大好对付了。 “陛下---”见正德似乎还在犹豫,刘谨又叫了一声,正德心中本就不甘,此刻让刘谨这么一唆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走到御案前,提笔就在一张已拜放在那多时的白板圣旨上大笔挥毫起来。 四十七章 天子伴读 秦家已经被前来庆贺的宾客和凑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李月轩骑在高头大马上,率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开到门前,才堪堪将人流分开了一道小口子。 今日前来祝贺的宾客们都知道,秦淮玉这次嫁女,一嫁便是四个,虽然有点离谱,不过却也见怪不怪了,可如今看到这新郎官竟然长得一张绝尘的俊脸,心头才真正的是一惊。 前来贺喜的都是朝中有身份的人,对于朝中大臣家的子女也是耳闻不少,虽然已经知道这李月轩是当朝首辅李东阳刚从老家来京的嫡孙,但一直都没瞧见过,今个一见,竟是这么一个好看的不象样的少年,哪还不多瞧上两眼。顿时,只见众人眼光刷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李月轩身上。 迎亲队伍一到,这鞭炮啊“噼里啪啦”的就响了起来,响彻云霄。顿时将人们嘈杂的声音盖了过去。 李月轩从马上下地,站在秦家大门口静静伫立着,等候着新娘出来。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当真有点做梦一样,在自己那个世界自己这个年龄还在上学不说,就是能娶到一个漂亮的老婆就已经是福气了,现在自己竟然一次就娶了四个,心里反而有点不塌实起来。虽然这段日子以来和三个女孩也相处不少时间,心里对他们已经有了浓厚的感情,只是这真结婚了,心里倒真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偷偷瞟了眼周围的人群,发现大家都满脸激色的打量着自己,心里那点点紧张不由得被放大了不少。再看看自己的迎亲使,只见独孤明乐呵呵的站在身边,神态举止倒显得比他这个新郎官还高兴。 今日这婚礼可让独孤明这个迎亲使过足了瘾,从刚才自李府出发到秦家为止,一路上都是人头瓒动,争先恐后往这马上瞧,虽然不是新郎官,不过这一路上过来,那路边春华正茂的闺女可没少向他送来秋波。独孤明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本就早该成婚了的,只是他天性风流偏偏喜好去风月场所游逛,家里本来盼着的他和赵嫣儿的婚事,结果到头来竟然也是空操心一场。所以虽然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可是这婚事还没着落呢。如今瞧着比自己年小的兄弟都成婚了,独孤明心里也有点按奈不住了,经过李月轩这么一次婚礼他发现原来成家也不是那么坏的事嘛,他脑中也开始憧憬自己的婚礼时那热闹的场面来了。 迎亲队伍在大门前安安静静的等着,只有那仪仗的声乐却是从未停过。过了一会,只见秦淮玉领着四个盖着喜布的新娘子走了出来,虽然此刻四位新娘穿着样式相同的喜服,却也难掩她们那曼妙婀娜的身姿。他们碎步盈盈,如个羞涩的小姑娘般,缓缓向李月轩这边走来。新娘子身旁,四位红娘小心牵扶着,嘴上时不时提醒着,生怕新娘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可就晦气了。瞧着那红盖头一盖,走起路来恐怕也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独孤玉这个可人的小伴娘轻轻巧巧跟在四位新娘身后,她小小年纪却貌比花娇,已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倒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的风采给抢了不少。独孤玉如一个快乐的小天使一样,扑闪着明亮喜人的大眼睛,好奇又紧张的四处张望着,瞧着李月轩身着新郎服站在门口正静侯着,努了努嘴,自语道:“这个李月轩今日穿的还真好看” 秦淮玉走出门口,满脸堆笑的看着正静静等候的李月轩,李月轩赶忙一揖,道:“岳父大人”。 秦淮玉面含微笑,双手扶起他,然后轻轻拉过身后四个闺女,先将一个的小手往李月轩手上一放,叮嘱道:“月轩,女儿老夫就交给你了” 李月轩牵过新娘的小手,刚握在手里便知道了这是秦月儿,他忙认真颔首道:“岳父放心,月轩一定会好好待月儿的” 秦淮玉他们事先安排好的顺序便是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黛月儿,看到李月轩隔着红布都能猜第一个新娘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心头不免有些感动:看来月轩还是和我女儿感情最好啊,这光摸摸手就能知道是她了,日后也不怕他不疼自己女儿了。他哪知道李月轩平日握三个女孩的手握多了,对她们的手感早就了然于胸。只要一摸自然知道谁是谁了。 秦月儿被红娘送上了花轿,接下来秦淮玉又拉过种灵秀、黛月儿和赵嫣儿,同样好生叮嘱了一遍,李月轩都恭恭敬敬的回答着。等待四个女孩都上了花轿,李月轩拜别岳父,迎亲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往回赶去。 回到李府这人就更多了,那人山人海犹如洪流般的人群,就可见李东阳的影响力之大了。迎亲是婚礼的**,如今大家瞧着都把新娘子迎来了还是迎了四个,顿时化作一股洪流,争先恐后的把头往前凑,都想瞧一瞧新郎官和新娘的风姿。 新娘下了轿,按理来说应该是由男方长辈里找个女宾来开轿门的,不过李东阳家比较特殊,便由红娘直接把门打开了将四个新娘请下了轿。四位美娇人那迷人的身姿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红娘将一个打成同心结的红绸带交给新郎新娘,李月轩顿时手握着四个同心结红绸带领着新娘进了屋,看的一旁的宾客孜孜称奇。像这般希奇的成婚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李东阳喜笑颜开的端坐于高堂之上,李月轩领着三个新娘走到老人家身前,一字排开,司仪官大嗓门顿时就叫了起来。 “一拜天地”秦月儿首先出列和李月轩行夫妻交拜之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李月轩和秦月儿三拜后,红娘赶紧上前将秦月儿扶到了一旁,然后钟灵秀又上前,和李月轩又是三拜礼成,接着黛月儿出列,又是三拜,最后是赵嫣儿。如此反复直累的李月轩头暗暗叫苦,头都有些晕了。 这个拜堂,事先便已经商量好了,四人一个一次,拜完后再一起送入洞房,这样做已经很为新郎着想了,可以把所有工序减到最少,再少就只有一对三一次性拜完,只是这么做就对于新娘来说就太不负责了。李月轩又不想委屈了四个女孩,这结婚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马虎不得。他自己看的也挺重,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反正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照做过。不过话说回来,以前还真没见过哪家一次娶四个闺女,李月轩这么娶亲倒真让人长了见识。 礼成,一旁的仪仗顿时奏起了喜曲,李月轩再次牵过新娘的四条同心结红绸带,往后院新房走去。 围观的宾客立即蜂拥而上,向李东阳抱拳道喜,李东阳一张老脸喜得跟弥勒佛似的,笑呵呵的回手向宾客们回礼。 一个看上去比李东阳还大了一点的老人走到李东阳身前,满脸的皱纹笑的如沟壑一般,他抱拳道:“李阁老,恭喜恭喜啊” 李东阳见着来人,忙回礼道:“焦阁老能来真是蓬壁生辉啊,哈哈,一会焦阁老可得多喝两杯呀” 焦阁老笑咪咪的点点头,也不客气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一个下人把焦阁老领去宾客座上,几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文士又上前来恭喜,李东阳一一谢过,众宾客入坐,待李东阳准备宣布宴席开始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大喝从屋外传来:“圣旨到” 话音方落,只见五个太监走了进来,他们最前一人捧着一道黄绫圣旨,后面四个小太监手中都端着个小木碟,黄色锦缎盖着。李东阳赶忙迎了出去,心里暗暗想着这个时候皇上来什么圣旨希望不要出啥事才好。在坐的宾客对秦淮玉和刘谨的恩怨都清楚,却不知道正德喜欢秦月儿的事,此刻听到皇上降下圣旨,都以为是皇上来向李阁老贺喜,众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个羡慕的表情。 来传旨的小太监走到大堂,瞧见文武百官都在,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向李东阳一揖,先恭喜道:“恭喜李阁老,咱家今日奉皇上之命来给李阁老喜上加喜了” 听到这位太监这么说,李东阳心头放宽了不少,看来不是坏事。他哈哈笑道:“多谢公公,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旨意?” 众人也都瞧着那道圣旨,听这个传旨的太监说的,恐怕来是道喜的,一时,大家对李东阳更是羡慕了,眼睛都泛出光芒,直直注视着他。 传旨太监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上拿过圣旨,脸上一整,立马换上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模样,朗声宣读道:“李东阳接旨” 李东阳立即跪于地上,叩首道:“臣李东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东阳乃三朝老臣,功在社稷,今日令孙新婚之喜,感念老臣忠君体国,朕特赐令孙进士出身,封天子伴读,三日后进宫侍驾,不得有误。另送来两宫皇太后贺礼珠钗四支,赐予四位新娘子。钦此。正德二年八月。” 太监将圣旨一念完,李东阳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又赐进士出生,又封天子伴读。皇上平日见着自己就避得远远的,什么时候转性了?他心里想着这个贪玩皇帝又在弄什么玄虚,可是短促之间哪想的清皇帝的意图,赶紧接过旨,谢过恩,让人送上赏钱:“公公辛苦了,留下来喝杯水酒如何?” 传旨的太监眼睛一示意,他身后的四个小太监恭敬的将四个珠钗递给了李府一旁的下人,接过赏钱,笑呵呵道:“李阁老,咱家还要回宫复命,这喜酒就不喝了。令孙如今是天子伴读,日后常伴君前,前途无量啊,日后指不定还得要令孙多多关照啊” 李东阳心里可不是这么看的,这皇帝这道圣旨下的太奇怪了,天子伴读,那就是陪皇帝读书的书童,虽无品无衔。却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他怎么会想到给轩儿这么一个官职,再说以正德的脾性,看到书就打瞌睡,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喜欢上读书了? 李东阳心里默默了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传旨的太监笑道:“公公说笑了,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强留了,来人,送公公出去” 传旨太监又揖了一揖,道:“李阁老不必相送,咱家先回宫复命了” 说罢,传旨太监带着四个小太监出了门。顿时院子里的宾客又是一阵恭贺之声。李东阳对于大家的祝贺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做回应。 坐在椅子上的焦阁老,眼中精光闪过,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道不寻常的圣旨,笑眯眯的看着李东阳。 四十八章 洞房啊洞房 在场的人都在为李家能得皇帝的恩宠而羡慕着,只有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焦阁老看着李东阳若有所思的微笑着。 焦阁老名焦芳,这人其实名声并不太好,现在光荣的被划在“阉党”一派里,可以说是刘谨的臂膀。焦芳的仕途并不算风顺,在正德即位前,已经七十好几的焦芳都还只是个吏部左侍郎,虽然已经是个副部级干部了,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上面还有个正部级的上司马文升,所以说什么做什么也轮不到他来做主。其实对于一个士人来说,能做到副部长已经可以荣耀乡里了,不过焦芳却不甘心,为什么呢?因为他那个部长上司,马文升是个南方人,有严重的地域情节,看不惯别个地方的人能力出众,当焦芳还是吏部侍郎时,他上的折子几乎清一色的全被马文升给扣了,所以这让焦芳心里大感不公,也因此深深的恨上了南方人,不过当时朝中各部尚书几乎全是南方人,势力庞大,焦芳即便心怀仇恨,却也没什么法子,直到他发现了刘谨这个大*山,既欣赏自己,又是北方人,他几乎没有考虑过后果就选择了依附这个八虎里的大哥,而后就开始了他坦荡光明的仕途,被从吏部左侍郎提到吏部尚书,并且悄悄放消息给刘谨让谢迁和刘健滚回老家后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入阁,终于到老来仕途到了顶峰,然后就开始报复起那些南方官员来了,该下放的下放,能不用就不用,能用的也不用,反正就是空着也不给你们沾半点好处,让南方人的势力大受影响,一帮南方官吏至今都郁闷不已。不过焦芳以吏部尚书入阁这在大明朝还是头一个。 内阁,在正德朝保持着三位大学士的名额,这是从他老爹弘治延续下来的。明朝自从胡惟慵谋反案后,便没有宰相这一官职,后面出现的内阁大学士其实便行使着宰相之职。所以这内阁其实就是当时的最高行政机构,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大学士就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和副总理,权利可见一般了,所以一般来说,入阁后的官员一般都不能兼吏部尚书,否则这就是当了总理又当组织部长,权利就太大了,甚至超过以前的宰相。不过焦芳却将这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他现在的身份正是吏部尚书加文渊阁大学士,真是大明朝的头一个了。以他现在的权位已有首辅之资,不过还有个李东阳在,他也只有担居次辅了,李东阳如今和刘谨的关系也不错,又算不上南方人,所以他和李东阳的关系处的还不错,现在的地位也仅仅低于李东阳一人而已。 焦芳的神情,李东阳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心里也是充满了疑问,以他对正德的了解,即便他体恤自己,也断然不会给自己的孙儿封一个“天子伴读”的,当初给他开经筵,这个皇帝没有一次是认真听的,不管哪次都找着各种借口躲避,开了没到半年就被破取消,读本“大学”都是谈了半天的条件,现在,正德竟然说要封月轩一个“天子伴读”,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李东阳急急思索着事情的因由,但这件事情太过怪异,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端倪,此刻,宴席已经开席,六部官员轮流着向他敬酒祝贺,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个“天子伴读”了,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月轩已经是个进士,即便有什么阴谋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也可以解决的。 李东阳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咪咪的,整个人容光焕发,红光满面,今日是他少有开心的时候,自从老伴去了,儿子去了,李东阳就少有笑过,如今瞧着他那开心的模样,可以想象李月轩的到来给老人家的心里带来了多少甘甜。 李东阳毫不疲惫的向着在座的官员回礼,脸上始终带着喜悦的笑容,不过,老人家的心里现在却在想后自己那个宝贝孙儿日后为自己多添几个曾孙去了。 吃饱了饭菜、稍微喝了点酒,李月轩就被李东阳送回到了后院,今晚的任务沉重,老人家可不敢让他喝的太多。 坐在后院的石桌前,看着眼前四个新娘所在的房门,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一次能娶到四个女孩他真的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过,因为这在他的那个世界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虽然现在人都已经娶回来了,可李月轩心里始终有些不塌实,毕竟以前所受的教育和影响和现在的情况冲突之大。 石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罐,这是李东阳为他准备的“补酒”,这酒是老人家专门为李月轩今夜准备的。看着那酒李月轩略略苦笑了一下,老人家心思缜密,想的周全,知道他今夜任务艰巨,又想着早点饱曾孙才准备这些壮阳酒,不过在李月轩的认知里,这些东西似乎只有那些生有残疾的人才会用到,他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不过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类广告很多,他心里也着实有些好奇,便拧开了盖子倒了一点在杯子里。这酒颜色淡黄,浑浊醇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逗人喜欢,李月轩皱着眉头,凝视着杯中的酒半晌,最后还是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冰镇一下就更好了”李月轩眨巴眨巴嘴唇,又喝了一小口,看来这酒并不能看外貌,它看样子像泥巴水似的,不过喝起来倒还真的挺爽口。 一连又喝了几小口,杯子里已经见底了,李月轩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准备去作新郎该做的事了。可是看着那四面喜气的房门他又愣住了,这到底该先进哪一间呢?左看看、右瞧瞧,一时有些犯难了,正在李月轩发愣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李月轩” 李月轩闻言回过头,独孤玉在两米外直勾勾的瞧着他,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李月轩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该不会又想捣蛋吧? 他缓缓走到独孤玉身前,瞧见独孤玉满脸熏红,还打了个小小的嗝,一股子酒味从她身上传来,看样子是喝酒了。 “妹子,你怎么喝酒了?”李月轩急忙把她扶到石凳上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 独孤玉眼光迷乱,直勾勾的看着李月轩,也不去接茶杯,脸上吃吃笑着,支吾道:“大哥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非要我喝些酒,呃~~~不过那酒真不好喝,下次不喝了” 李月轩好笑地点点头,将茶水喂到了她嘴边,轻笑道:“恩,女孩子家就不要喝酒了,你大哥也真是的,让自己的妹子喝什么酒,他现在人呢?” “呃~~~我大哥已经被人抬去睡觉了,嘿嘿,他还没我喝的多呢”独孤玉又打了个酒嗝,一口酒气喷了李月轩一脸,人也跟着就要昏昏欲睡。 李月轩无奈叹了口气,这对兄妹啊……他扶着独孤玉往厢房走去,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两个丫鬟,他赶忙叫住丫鬟,让她们把独孤玉送去休息。两名侍女刚扶过独孤玉,小丫头忽然醒了过来,转过头来,可爱的俏脸上忽然一笑,道:“李月轩,好好待我嫣儿姐姐” 李月轩微微错愕,随即含笑点了点头。独孤玉又昏昏闭上了眼睛,被两名下人扶了下去。 回到新房前,李月轩决定还是从左到右,站在第一间新房的门口,他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顿时眼前一片喜色,明亮的红烛在一个大大的喜字前闪闪发亮,一旁的轻纱幔帐前新娘安静的坐在那,小手紧紧捏在一起,看上去也有些紧张。 四个新娘都是红娘接进新房的,所以这哪个房间里是哪个新娘李月轩自己也不清楚,他看着新娘那婀娜曼妙的身段,白皙的小手,心中暗暗猜测着这到底是哪个女孩。 李月轩轻轻走到床边,坐在了新娘的身旁,心里也“扑通扑通”直跳,新娘子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临近,小手捏的愈发紧,胸口微微有些起伏。 李月轩这个新郎官紧张不会比她少多少,他始终也是第一当新郎.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红盖头,顿时一张妩媚至极,美丽至极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 秦月儿含羞垂目,目光流转,羞涩的模样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故意在勾引他人。李月轩摒住呼吸,痴痴的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叫道:“月儿” 秦月儿盈盈回首,吹弹可破的脸蛋带着醉人的红晕,一汪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的凝视李月轩,见到爱人那温柔的目光,又羞羞的垂下眸子,低低叫了一声“相公” 李月轩听得身子一酥,忽然凑过脸去在秦月儿脸蛋上一吻,秦月儿身子一颤,小手慌张中紧紧抓住衣角。 “相公,月儿给你宽衣”秦月儿以前在李月轩面前也是小女孩心性十足,撒娇耍赖也不少见,此刻洞房花烛夜反倒紧张得没了主张,现在她只想什么事都依着他,让他高兴。 李月轩本来也同样紧张的心,在看到秦月儿的样子后反倒平静了下来,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也紧张的跟个姑娘一样,不让人看了笑话吗,李月轩温柔一笑,颇为俏皮道:“不,今夜哥哥为妹妹宽衣” “哥哥---”秦月儿从前都是叫他哥哥的,此刻听见他俏皮提起,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她可不敢让自己的夫君来伺候自己,惶惶道:“相公,不准胡闹,月儿来伺候你”。 李月轩嘿嘿一笑,也不去争,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往那一躺,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秦月儿瞧他没个正经,微微恼道:“相公,咱们还要喝交杯酒呢,你快起来嘛” “不起,相公累了”李月轩如个赖床的孩子,满脸坏笑的睨了她一眼,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秦月儿没了法子,只好上了床去帮他解开衣带,一双白玉小手刚刚触及到他的腰带,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猛的抱住了腰肢,下一秒,一张火热的嘴唇,已死死吻住了她的小嘴。 “---嗯”秦月儿一声叮咛,身子又酥又麻,任由着李月轩的舌头在自己的小嘴里捣乱,她只是紧紧抱着他,生涩的去回应他。直到呼吸困难两人才松开了彼此。 秦月儿鬓发散乱,眉眼如丝,嗔了李月轩一眼,然后轻轻褪去自己的衣裳,很快便“衣衫不整”的呈现李月轩眼前。 瞧着眼前美人玉体横呈,那薄薄的红肚兜下丰满的双峰挺俏傲人,平坦光滑的小腹,两瓣浑圆挺俏的雪臀如羊脂美玉一般白皙粉嫩。李月轩只感气血上涌,下体已经难掩的挺立起来,他急急将幔帐一放,整个人就朝着那**压了下去。 顿时,**的低吟回荡房中。 “相公---轻点---轻点---月儿不行了”秦月儿初经人事,哪经的住刚喝过“补酒”的李月轩的征伐,刚过一会便已经求饶起来。她声音如山涧清泉流淌般婉转,又如一缕柔风般吹动人心。 红烛摇曳,人影迷朦,宽大的绣床规律的颤抖着,低低的吟叫似痛苦,似欢快的流转房中,不知过了多久,那呢喃的低吟忽然变的急促和欢快起来,终于,随着一声欢畅的呢喃,床上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绣床上春色无边,秦月儿玉体横陈,娇喘细细。她满头香汗,头发已经披散开来,满脸娇慵的躺在李月轩的怀里,模样说不出动人,她微微闭着双眼,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但嘴边却仍挂着好看的笑容,嘴里发出如猫叫般的低语。 “哥哥,月儿终于嫁给你了,月儿好快乐,好幸福---”秦月儿脸上痴笑着,藕也般的玉臂轻轻挽住李月轩的脖子,如梦呓般道。 “傻姑娘,能娶到你才是哥哥最大的幸福”李月轩轻轻将她额前被香汗浸湿的头发,温柔笑道。 红蜡已经燃烧过半,外面的天空已经不像刚进房时那么明亮了,李月轩舒服的拥着佳人渐渐也来了睡意,全然忘了后面还有三个新娘等着她。 “少爷”正在两人相拥入睡之时,门外一个小丫鬟轻轻了叫了一声。 李月轩含糊的回道:“怎么了?” 小丫鬟似乎也羞臊的很,声音低低的:“少爷,老爷说,该去下个新房去了” 快睡着的李月轩听得心里一个“咯噔”,要是老头子不叫人来提醒他还真把后面还有三个新娘的事给忘了,怀里的秦月儿似也听到外面的声音,懒懒的睁开眼睛,脸上一阵羞郝,向着李月轩道:“相公,你快去吧,还有三位姐妹等着你呢,月儿为你穿衣” 秦月儿作势就要起身,李月轩忙按住他柔滑细腻的香肩,把薄薄的被毯往她身上拢了拢,道:“相公自己去,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秦月儿此刻一丝不挂,如果这么起身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便乖乖听话的躺下了。相公的这般体贴,让她的心里暖烘烘的。她扑闪着大眼睛,抿着嘴唇羞答答的看着相公穿上衣裳,仿佛在看欣赏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穿戴好以上,李月轩在秦月儿小嘴上深深吻了一口,便走了出去。 小丫鬟端着个被子害羞的站在门外,瞧见少爷走了出来,脸蛋儿一红,上前一步,道:“少爷,老爷说让你喝下这杯酒” “我刚才不是喝过了吗?”李月轩一脸诧异,眼前这酒不就是刚才自己和的那补酒吗,他看了小丫头一眼,疑惑道。 小丫头一个十四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酒的功效,不过李东阳事先吩咐过,便依言道:“老爷说,少爷从新房中出来一次便要喝一次,请少爷不要为难奴婢” 李月轩听得俊脸一红,这个老头子,怎么这种事情想的这么周到,他拿起杯子猛灌一口,便走进了第二个新房。 四十九章 妻妾之分 将小丫鬟送来的那杯酒一口闷了后,李月轩进到了第二个新娘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和秦月儿的那边相差不大,红烛摇曳,点点红光将房间照的迷朦似幻,绣床床沿边,新娘娇小动人的身躯静静坐在那,她像是听到有人进来了,更是一动不敢再动。 李月轩轻手轻角走到床前,经过刚才那么第一次,他已经放开了很多,他坐到新娘的身旁,轻轻揭开了喜帕,只见一张瓷娃娃般俏丽可人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出现在眼前,李月轩目光一下子变的柔和无比,他拉过钟灵秀的小手,一下子将他拥进了怀里。 钟灵秀似乎始料不及,轻哼了声,身子就柔柔的倒在了他的怀中,李月轩的下巴抵在钟灵秀的额头上,轻轻道:“秀儿” 钟灵秀听得出李月轩这句呼唤中的疼爱和怜惜,顿时心里一甜,张开双手紧紧抱着李月轩。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水晶一般扑闪着凝视着他,浓浓的情意在眼中脉脉流转,轻轻呢喃了一声:“哥哥” 李月轩将她抱的愈发紧了,两人紧紧相依,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在钟爷爷死后,两人的命运就不可能再分开了,李月轩已经是钟灵秀生命中的一切,何时何地的一切。 红烛“噼里啪啦”的响着,两人相拥了很久,怀里的钟灵秀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羞羞的看着李月轩道:“哥哥,天都黑了,咱们歇了吧” “啊---哦----呵呵”李月轩不知道在装傻冲愣还是真把这事给忘了,含糊应了句后,讪讪笑着。 钟灵秀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也不去计较,她爬到床上褪去自己的喜服,将盘着的头发的发髻轻轻取下,顿时黑亮柔顺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泄而下,稚嫩的俏脸在这一刻多了一分成熟的魅力。 将全身的衣裳都褪了干净,钟灵秀用被子遮住身子,眉眼如丝的看向李月轩召唤道:“哥哥,咱们歇息吧” 李月轩心里本来打算等天黑了再和她圆房的,可是看见小丫头那含情脉脉,目光流转的模样。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褪下衣裳露出精壮的身子,一下子就钻进了暖和的被卧里。 “秀儿,让你见识一下哥哥的厉害”李月轩有些淫荡的声音从被卧里传来,没过一会,**的呻吟在房中响了起来。 从黛月儿房中出来时,李月轩已经双腿无力了,这个丫头竟然要了三次,前面秦月儿和钟灵秀都是一人一次,她竟然敢搞特殊,害的本少爷路都不敢走快了。 回头看了一眼房内已经因为疲倦而熟睡的黛月儿,李月轩目光忽然温柔了下来,这丫头占有欲比其他三个女孩都要重,对自己也最为依赖,这日后自己若是不在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哎,这个傻姑娘,真会给人压力。 将门轻轻的关上,李月轩转过身子,那个小丫鬟已经静静的站在那里了,李月轩瞧着这个俊俏的小姑娘,脸上不由得一阵苦笑,第三杯了,哎,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过了今夜还能剩下多少。 拿过酒杯一口饮尽,李月轩将酒杯递还给她,苦笑道:“今日你的任务完成了,赶快回去休息吧,让你在这门外等了两三个时辰,实在辛苦你了” 小丫鬟听得脸蛋儿一红,少爷俊俏迷人的脸上那关怀的神情让她心中“砰砰”直跳,接过酒杯,小丫鬟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再去看少爷的样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着那最后的的一扇门,脸上忽然露出个慷慨就义的神情。抬起步子向那里踱去,可是这腿刚一落地,只觉得大腿一软,身子不听使唤的向前倒去。一旁的小丫鬟眼明手快,急忙扶住他,道:“少爷,你还好吧?” 李月轩暗暗叫苦,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在一个姑娘家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他急忙站直了身子,向着小丫鬟道:“没事,没事,不小心踩滑了” 小丫鬟似乎信了他的话,点头道:“少爷小心些走路,否则奴婢会心疼的” “嗯?”李月轩诧异的回过头,这丫头还真会说话,听了叫人窝心。 轻轻松开小丫鬟,李月轩笑道:“恩,放心吧,少爷我可厉害了,”他顿了顿,感激的看着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似乎没想到少爷会问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紧张,支吾着回道:“奴婢叫小彤,是老爷拣回来的孤儿” “哦”李月轩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来秦淮玉和李东阳告诉他了一些当下的民生情况,现在大明朝很多地方都在闹饥灾,其原因是老百姓的土地被大户和王公贵族给霸占了,没有土地耕作,到头来被饿死或四处行乞,有子女的也是随便丢到了路边,如果父母坏些的,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吃了。 了解了这些,对于眼前这个叫小彤的小丫鬟的话,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吃惊好奇了。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后,便往赵嫣而的房中走去。 此时已经亥时三刻,赵嫣儿在房已经等了五个小时,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她的心中也渐渐着急了起来,前面有三个姐妹,若是李哥哥太累了睡着了,自己新婚之夜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吗? 赵嫣儿的心里着急,可是她从小便深受礼教熏陶,又不敢愈礼出去看看,就这么苦苦等着。此刻听见房门让人推开了,赵嫣儿心里一喜,恨不得自己就将盖头掀开。 李月轩走进房里,看着赵嫣儿凄凄然的坐在那,心里没由来一阵心疼,这个丫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想起当初她默默跟着自己跑到京城来,李月轩心里淡淡的被感动。他虽然双腿有些无力,但仍装成一点没事的模样走到床前,轻轻坐下,然后揭开她的红盖头,赵嫣儿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羞答答的低垂着。 李月轩知道三个人中,她和自己的缘分最浅。自己对她的疼爱也最少,心里老觉得亏欠了她。他此刻头发已经不再扎着,而是披散开来,额前两束拇指粗的秀发瀑布般的垂落在胸前,他目光柔和,含笑打量着赵嫣儿,眼中带着深深的喜爱和欣赏。 赵嫣儿被他的目光看的更加羞涩不堪,将头垂的低低的,轻轻说道:“相公,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李月轩今日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本来还带着欣赏的目光霎时变得无奈起来。 “嫣儿,咱们今天就只睡觉,不做其他的好吗?”李月轩刚才被黛月儿折磨了三次,此刻都还没恢复过来,心里着实没多大的兴致。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赵嫣儿听到他说出这话的那瞬,忽地抬起了头,身子剧烈颤抖着,双目含泪,满脸幽怨的的看着他。 “相公,你可是不喜欢嫣儿,才不愿和嫣儿圆房的”忍耐了几秒,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委屈的想着自己随着他从浙江跑到京城,受尽了苦楚,如今成婚了,又等了三个来时辰,却等到他这么一句话,赵嫣儿的心忽然好痛好痛。 “嫣儿,不是的,相公没有不喜欢你”瞧见赵嫣儿那幽怨可怜的模样,李月轩也慌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洞房花烛夜让人家等了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自己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急忙将赵嫣儿揽进怀里,道歉道:“嫣儿,相公很爱你,就跟爱月儿和秀儿那么爱你,相公说错话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赵嫣儿泪眼朦胧,梨花带雨,抬起头来脉脉的凝视着他,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他并不是有意欺负自己,才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嫣儿不敢怪相公,只想相公能像疼几位姐姐那么疼嫣儿,嫣儿便知足了” 李月轩还能说什么,嫣儿是那种深受礼教熏陶的大家闺秀,又刚烈的女子,此刻他如此坦白自己的心思,李月轩再也不忍去伤害他了。 李月轩温柔的笑了笑,帮他抹去眼泪,柔声道:“傻瓜,咱们是夫妻,相公自然要对你好了,好了,咱们歇息吧” 赵嫣儿破涕为笑,俏丽的脸蛋儿上爬上一抹绯红,羞答答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替李月轩脱去衣裳,然后自己褪去衣裳,上了床。 李月轩钻进被子里,向着最后的胜利冲刺起来了。 一场热闹的婚礼烟消云散。 第二天,日上三竿,李月轩还沉沉睡着,他实在太累了,几乎累到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愿意再去动一下。旖旎的房内,赵嫣儿早早就醒来了,却不愿意起床,她身着小衣躬着身子缩在李月轩的怀里,小手撑着脸蛋儿眨着喜人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相公。清丽可人的脸蛋儿带着少妇般迷人风韵。 外面传来下人们在收拾的响动声,赵嫣儿平日的生物钟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不早了,可是他不想吵扰了熟睡的相公,依然默默的拥着相公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婢女在门外轻轻的叫道:“少爷,少奶奶,老爷叫婢子来服侍你们起床” 赵嫣儿听到喊声,生怕吵醒了李月轩,轻手轻脚下了床,穿戴好衣裳,跑到门前开了门。门外四个婢女站成两排整齐的站在那,喊话的正是昨日给李月轩送酒的丫鬟小彤。 见到少夫人出来了,四个婢女恭敬一礼,小彤道:“少奶奶,老爷吩咐婢子们来服侍你们起床” 赵嫣儿头发还没来得及盘髻,柔顺的披着,整个人娇慵动人,她浅浅一笑,道:“相公还未起床,你们先回去吧,一会我会服侍相公起床的” 小彤垂着头,等待赵嫣儿把话说完,抬起头来看了她片刻,小声的说道:“少奶奶,老爷现在还是大堂等着少爷和少奶奶去敬茶……” 小彤话还未说完,赵嫣儿已经惊叫了起来,她一心只想着李月轩倒把这事给忘了。她急忙点头应承,关上门后将李月轩叫了起来。 李月轩睡的正香,被老婆拉了起床,心里无奈了。他眯着还未睡醒眼睛听赵嫣儿把事情说了一遍才知道原来还要去给爷爷敬茶,只好乖乖的让赵嫣儿服侍着穿好了衣裳。 从赵嫣儿房中出来,秦月儿、钟灵秀和黛月儿已经在院子里集合了。瞧见相公出来了都福了一福,齐声道:“相公” 李月轩打了个哈欠,眼泪朦胧,周围的景象也看不真切,脑子也不太清醒。看着眼前的女子便恼道:“月儿,相公昨夜让你欺负死了,竟然要了三次,看以后相公怎么罚你” 被拉着小手的秦月儿脸蛋儿一红,心里默默想着,昨夜洞房中哪有三次,分明就只有一次嘛。她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到了关键,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黛月儿,只见黛月儿一张俏脸蛋儿都快滴出血来了。 李月轩擦了擦眼泪,这时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对象是秦月儿,一时愣住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忙讪讪一笑。一旁的黛月儿一双眉眼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三个妻子也都露出异色。李月轩赶忙向大堂跑去,真是睡昏了头了,怎么会把内中隐秘说了出来呢。 大堂里,李东阳端坐在高堂,眼睛闭着,神态安详,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李月轩领着四个老婆走了进来,管家李元在一旁提醒他道:“老爷,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李东阳忽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显然刚才是真的睡着了。 瞧见孙儿领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来,李东阳一张老脸立时笑了起来。李月轩领着四个女孩走到他身前跪下,叩首道:“轩儿给爷爷请安” “媳妇给爷爷请安”四个媳妇也叩首道。 “好,好,哈哈,轩儿孝顺,快起来”李东阳乐不可支,忙起身扶起李月轩。这时一旁静候已久的侍女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李月轩和四个媳妇一人端起一杯,敬给爷爷,李东阳一一喝过,脸上笑呵呵的。 敬过茶,李月轩五人站起身子,李东阳目光游移在几位新娘脸上,过了半晌,才对李月轩道:“轩儿,如今人已经娶回来了,是不是把名分给定一下?” 李月轩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名分不是结婚的那刻就定下来了吗,他不知道可是几个女孩都紧张起来了,他们自然知道李东阳说的这个名分的意思,几个女孩紧张的瞧着自己的相公,李月轩却茫然的道:“爷爷,什么名分?” “就是妻和妾” 五十章 进宫 李东阳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富贵人家凡有多位妻室的都要定出个名分,即妻和妾。正所谓“一发妻二平妻四偏妾”,发妻持家,平妻在旁辅佐,偏妾则要尽心伺候夫君与三房夫人。当下朝中权贵几乎全都有几房妻妾,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即便在家里也是等级严明,妾的身份比起妻来说可谓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不论任何一个女子嫁人都是希望能做到妻位,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去做妾。 李月轩以前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观念里,既然和自己结婚了,那自然全都是自己的女人,没必要分什么谁大谁小,这样不仅会让几个女孩子心里感到不快,对于家庭和睦也是不利的。在听到李东阳的话后,他凝眉想了想,这个问题难道就真这么重要吗?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四个女孩,心里揣揣。看来她们也是很在乎的啊。 哪个女孩会不在乎呢,几个女孩此刻心都提到嗓子口了。秦月儿、赵嫣儿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出身高贵,又知书达礼无论如何她两也不可能做到妾的份上的。此刻真正紧张的人倒是黛月儿和钟灵秀。两个女孩一个是青楼出身,一个是渔民的孩子,论身份、论地位都没法和秦月儿、赵嫣儿相比,妻位共有三个,除了秦、赵二女外,只剩下一个位置,尽管知道李月轩疼惜自己,可是黛月儿和钟灵秀谁也不愿意去响那妾的名头。 四人紧张的盯着他,李月轩心里苦笑一下,看向爷爷道:“爷爷,她们都是孙儿用八抬大轿以妻礼娶进家门的,哪还有什么妻妾之分,她们都是孙儿的妻子,爷爷,咱们就不要分了吧。” 李月轩这么一说,李东阳微微一愣,的确啊,这四个媳妇可不都是按妻礼娶进家门的吗?在外人看来那就都是妻子了,还分什么分?李东阳暗暗怪自己糊涂,这若是纳妾哪用举办什么婚礼,直接出些纳妾之资不就行了。正被这事困扰的四个女孩,让李月轩这么一说心中也豁然开朗,他说的没错,妻子是娶回来的,需要下聘礼,而妾直接出点钱就买回来了,那叫“纳妾之资”。眼前这四个女孩可都是先下聘礼然后以妻礼娶进门的,都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经过李月轩这么一提,李东阳顿时明了,这身份其实早就定下来了,自己却还在这多此一举。他哈哈一笑,既然自己孙儿已经拿了主义,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含笑道:“好吧,轩儿,如今你已成家,媳妇也是你自己娶回来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月轩点点头,这事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不知道古人为什么非要分的那么清楚。他转过头,看向一旁面露喜色的四个老婆,展颜一笑,道:“你们都是相公的爱人,我们家没有妻妾之分,只有相公和妻子。” 四个女孩低垂双目,轻轻“嗯”了一声,黛月儿、钟灵秀心里激动得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看得李月轩暗暗惭愧,这不过是自己该做的,却能让她们感动成这个样子,对于出生贫寒的女孩妻位的确是她们一声的追求啊。 既然这事定了下来,又敬过了茶,一大家子就去吃饭去了。如今李府多了个四少奶奶,李东阳又从外面买来了十多个丫鬟,用来服侍四个孙媳妇。虽然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规定过朝廷官吏私奴不得多于二十个,不过现在朝官早已经不把它放在眼里了。李东阳平日清廉正直,但却不腐朽,所以这买丫鬟的事,还是老人家亲自过问的。 一家人开心的吃过午饭,独孤兄妹也醒了,昨日她们都喝的大醉,就直接在李家睡了,现在醒来都还觉得头脑发涨。 李月轩携着四个娇妻,坐在后院凉亭中,轻风徐徐,水光粼粼,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扬,动人的音符化作一缕清风吹动着妻子们的心田。温馨的气氛让四个女孩深深沉醉,她们痴痴相望,四双明亮的美目一眨不眨注视着相公,瞧着他那俊美无双的脸蛋,神采飞扬。一身白衣被清风拂动,仿若御风而来的天外仙客,清灵,飘逸,出尘般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为他倾心。 一曲终了,独孤兄妹已走到了凉亭中,独孤玉昏沉的大脑在李月轩一曲佳音后,已清醒了过来,她扑闪着喜人的大眼睛,一蹦一跳的跑到赵嫣儿身旁,笑嘻嘻的打量着她,笑道:“嫣儿姐姐,你变漂亮了” 赵嫣儿整个人都透发着少妇那迷人的风韵,青丝盘起,美目如水,那一颦一笑已不再上之前那个青涩少女的姿态,她似乎已经渐渐蜕变出了另一种气质,只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清丽、娴雅的感觉却丝毫不减,让她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 赵嫣儿浅浅一笑,在独孤玉的粉鼻上轻轻一刮道:“你呀,就是嘴甜” 独孤玉嘿嘿一笑,精灵古怪。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含笑注视着这边的李月轩,道:“李月轩,你弹的这首曲子真好听,以后我天天都来听你弹曲,好不好?” 一旁被清风、琴音熏醒的独孤明也跟道:“是啊,月轩,自从风月那场新曲发布会后,我也好久没听你弹过曲子了,日后我和妹子天天来听你弹曲子。” 李月轩淡淡一笑,道:“自然好了,不过我可是要收钱的哦” “没问题,哈哈,能听到月轩的仙音,花再多的钱也值得”独孤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哈哈笑道,一旁 的独孤玉却嘟着小嘴巴,问道:“要多少钱?贵不贵?” 李月轩“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妹子,你真是可爱,呵呵,哥哥和你开玩笑的,日后你若要来听曲子随时都可以过来”说到这,李月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不过,过两日我要进宫去陪当今皇上读书,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那封圣旨李月轩昨日婚礼时就知道了,不过对于他这个现代的人来说,这并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找到了一份工作而已,而李东阳因为也对这件事怀着疑问,也只是叮嘱他一些礼节,并没有说其他的。如果是换成了别人,恐怕早就去高兴的烧高香了。 这天子伴读,可是天子身边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李月轩说起这个话,四个妻子也都露出个沉重的神情,她们现在都知道皇帝喜欢秦月儿的事,也知道秦淮玉和刘谨之间的恩怨,这是李月轩在经过思虑后得到秦淮玉同意后说出来的,在他看来即便有危难,如果是一家人就应该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若是瞒着月儿她们,想必她们也不会开心的。所以在听了李月轩的话后,几个女孩都有些担心起来。 “相公,皇上以前喜欢月儿姐姐,如今没有得逞,他封你一个“天子伴读”会不会别有用心呢”赵嫣儿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博学的姑娘,只是在见到了李月轩后才被他迷得不再去想其他事,如今嫁作人妻,自然是什么事都放在相公身上了。 李月轩又怎么知道,他摇了摇头道:“爷爷也跟我说过,当今皇帝贪玩任性,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读书更是像要了他的命似的,他封我当他的伴读,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赵嫣儿微微颔首,看了一眼三位姐妹,缓缓道:“相公,嫣儿觉得皇上一定没怀好心,说不准他故意将相公留在身边就是想害相公呢” 赵嫣儿将揣测的话一说出口,另三个女孩都担心起来,这皇帝要整一个人那还不容易吗,秦月儿急忙拉着李月轩的手,带着泣音道:“相公,都怪月儿不好,害你被皇上妒恨,呜呜~~” 李月轩知道这个丫头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如今知道了正德是因为就而想害他,自然会把事情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李月轩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不是皇帝,而是刘谨,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去责怪她,哪有男人去怪自己老婆太漂亮的。 “没事的月儿,呵呵,好了,相公的亲亲好娘子,有爷爷在,谁也不敢伤害相公的,不哭了,乖”李月轩温柔的笑着,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对着四个女孩笑道:“谁也不能伤害到相公,更不能伤害到你们,你们要相信相公” 几个女孩点点头,从李月轩那强大自信的神采里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一旁的独孤兄妹也不禁瞧的一窒,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竟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三日一晃而过,今日是李月轩进宫的日子,不过今日对于四位小媳妇来说还是另一个重要的日子,“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进门三日,便要亲自下厨给婆婆作一道饭菜,请她品尝,讨得婆家的喜欢,李家的婆婆已经作古,可是这习俗却不能荒废,如今还有个爷爷在呢。 四个女孩早早就起了床,来到厨房操弄起来,她们皓腕挽袖,发鬓盘髻,晶莹白皙的小手洗菜,切菜,忙的手忙脚乱。吹弹可破的俏脸上,带着一抹烟熏的绯红。看上去倒真有些“下得厨房”的模样。 四个女孩中除了钟灵秀外其他人都不会做菜,此刻自然全部都临时抱起了佛脚,全部跑去请教小秀儿,小秀儿总是细心指导,先放哪个再放哪个一一说个清楚。如今嫁于爱人,四个女孩心里自然都想得到他的欢心,这心里都憋着一鼓劲。暗暗的较上了劲。 经过一翻周折,四盘模样不一的菜肴放在了李东阳和李月轩的眼前,四个女孩一字排开站在旁边,紧张的瞧着爷爷和相公。 李月轩看着四道菜,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那第一道到底是抄鸡蛋,还是抄锅巴,蛋那特有的黄色已经全然没有了,表面一片焦黑,隔得远远的都闻到了那鼓焦味。李月轩暗暗咽了道口水,还好不是自己吃,暗暗庆幸。 再瞧第二道菜,孜孜,够绝,竟然把十多种蔬菜全放到了一起,看那青青绿绿的倒是可爱,不过熟了几分就不知道了。第三道也很有创意,一碗米糊,哦,不对,用参赛选手黛月儿的话说,这是肉粥,小丫头曾经吃过李月轩轻手做的肉粥,心里可都记得呢。所以做了这碗“肉粥”。看着那糊状的粥,李月轩心里一鼓悲凉,爷爷啊,可苦了你呢。 最后一道菜,做的是四道菜里色香味最好的了,很简单的一道菜,青椒抄肉。李月轩一看便知道是钟灵秀抄的,除了她其他三个女孩连厨房都是第一次入,哪有这水平。 略略看过一遍,李月轩向李东阳笑笑道:“爷爷,您品尝看看” 李东阳此时已是哭着张脸了,眼前这菜光看上去就这么“特别”吃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更特别”呢,老人吞了口口水,忽然“哎哟”的一声,看着李月轩道:“月轩,昨日爷爷吃得太多,伤到了肠胃,现在都还没有恢复,你代爷爷品尝一下可好?” 李月轩眼睛忽地争的老大,急辩道:“爷爷,你……” “轩儿,你要体谅一下爷爷嘛,你看,月儿她们也都想你来品尝呢”李东阳奸诈的笑了笑,看着李月轩的样子开心不已。 李月轩回过头看了眼四个女孩,可不,一个个眼睛里闪着金光,一脸期待的模样,这下他可真的暗暗叫苦了。 没法子,他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点焦黑的鸡蛋,往嘴里一送,顿时,一鼓极苦、极咸的味道直冲头顶,他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秦月儿紧张的看着相公的模样,这道菜可是她花了很多心思做的,她小声的问道:“相公,怎么样?” 李月轩喃喃道:“好,好……” 秦月儿听得一喜,可是还没等到他高兴片刻,李月轩接着道:“好难吃,好难吃” 秦月儿脸蛋儿一红,轻哼一声:“讨厌”不好意思的站在那不再说话。 经过秦月儿那道抄蛋的刺激,李月轩决心以后再也不吃抄鸡蛋了。他看着那盘蔬菜,心想这第二道大杂烩应该不会那么坏吧?他从第二道混合了十多种蔬菜的盘中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了半晌,硬是没有嚼烂,只有只有一整个艰难咽下,道:“特别,很特别……” 赵嫣儿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好是坏,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只听李月轩道:“难吃的很特别” 赵嫣儿倒比较有自知之明,并没说什么,只是俏皮的吐吐舌头,站到了秦月儿身边。 对于接下来的两道菜,李月轩真没信心了,他看着那糨糊似的肉粥,只觉得肠胃翻滚,一鼓恶心感只冲喉咙。但看着黛月儿那殷切的目光,他还是用小勺子舀了小勺,然儿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奉圣谕,接李月轩进宫” 李月轩如听仙音,甩下筷子就望外跑去,丢一下一句话:“宝贝儿们,你们再多练练啊,相公先走了” 还没被品尝过菜的黛月儿和钟灵秀一阵失望,听到李月轩的话四个姑娘都齐齐轻淬一口。 门口,小太监领着人静候在按,瞧见李月轩出来,忙道:“李公子,咱们走吧” “恩”李月轩颔首道,他现在忽然觉得正德原来这么可爱。说罢,他跟着小太监向那雄伟的紫禁城走去。 五十一章 正德用心 正德坐在英武殿的龙椅上,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刘谨恭着身子在他身旁,低低的说着什么,听得正德两眼笑成了一条细缝。 待刘谨说完,正德手往御案上一拍,喜道:“好,你马上就去准备,朕倒要看看这个李月轩除了弹琴外还能做些什么?哼哼~~~朕爱的女人让给你了,朕也不会让你过的这么安逸” 正德想起李月轩成婚那日,自己无奈的改了圣旨,心里又气呼呼的。 原来,那日正德在刘谨的挑拨下,正要写下抢人的圣旨,谁知道就在这时,永福和永淳带着两宫皇太后的贺礼来了,也就是那四支珠钗。永福见到正德把两宫太后的意思交代了一下,两宫皇太后感念李东阳先丧妻后丧子,如今孤苦一人,想请正德代表皇家给李东阳的这次婚礼做些表示。听到永福的话,正德的笔再也下不去了。 李东阳辅政三朝,事事为公,为朝廷呕心呖血数十年,先丧伴偶,再丧爱子,家逢多难,他却仍以大局为重,主持朝政。如今风烛残年才迎来这么一次孙儿的大婚之喜,实在是久旱甘霖。两宫皇太后都是念旧的人,便想着借用这么一次机会,表达一下皇家对李家的谢意和感激。她们从辽东女真进贡的大东珠里选了四颗最为出色的,打造成四个珠钗送与李家作贺礼,还叫永福带着珠钗去让正德给李家的后人一点封赏。谁知道正德此时正在准备抢人家的媳妇呢。 不过,永福的话让本来准备强抢的正德一时也醒悟了过来。 两宫皇太后说的不错,李东阳为了大明付出了一生,可谓劳苦功高,正德尽管不喜欢这个首辅大人,可是仍不想让他在晚年受到伤害,看着自己手上的毛笔,正德还是淡然放下了,他尽管喜欢秦月儿,可是他不会糊涂到为了一个女子而让一个功臣和一个忠臣蒙羞。 虽然打消了抢亲的念头,可是正德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虽然不能让李家蒙羞,但至少能为难一下那个新郎,他想着要封荫李家后人,便寻思着给他封个什么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读书是最难受的事,就决定给他封个“天子伴读”,天天替自己读书。所以不要给这个“伴读”给唬了,正德的本意可是让李月轩替自己读书,而不是陪着自己读书…… 当然,正德还有另一个小心思,他宣李月轩成婚三日便进宫其实打着分开李月轩和秦月儿的主意,新婚燕尔的,让你们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看你们怎么办。 当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时,正德也知道了这个新郎,李阁老的孙儿竟然叫李月轩,正是自己喜爱的那本曲谱的作者,正德着实吃了一惊。正德非常喜爱那本《李门十二曲》,称之为“清音”,意思是听这曲子像清风吹拂一样舒服,像清泉潺潺流淌般悦耳,像身处青山般静谧安详。可谓对李月轩的这些曲子钟爱已极,对李月轩这个作者也是昂慕于心。 可是在他听到他是新郎的消息后,心里的仰慕就变成妒恨了,因为种种传言都把李月轩捧的跟个神仙似的,无双外貌,高绝琴艺,绝艳才情,哪一点都让正德嫉妒得要命,当然,种种都是因秦月儿而衍伸出的。 看着刘谨下去安排去了,正德露出个狐狸般的笑容,想起一会就可以让李月轩难堪,他就开心不已。 李月轩随着小太监走在紫禁城内,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紫禁城那磅礴的气势让他心里深深的震撼,在他那个世界,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可是那个故宫和眼前的紫禁城却相差甚远,那已作文物的故宫,死气沉沉,犹如一只匐死的巨兽,而眼前的紫禁城却是生机勃勃,大气磅礴,帝王庄严雄壮之态,只从这路边岗哨就让人深深心悸。 从午门走进,经奉天殿向西来到英武殿,李月轩一路上流连往返,比林黛玉进大观圆还兴奋。瞅着小太监把自己带到了扁额上写着“英武殿”的大门口,李月轩心知正德应该就在这里了。 小太监让李月轩在门外候着,先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小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宣李月轩晋见” 一声尖叫把李月轩吓了一跳,听清是叫自己进去,便信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身穿团龙服,头戴翼善冠,正端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瞧见他走了进来,眼睛不由得忽地睁的老大。 李月轩走上前,用之前李东阳教的礼节,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毯上,额头叩在指尖,提足了气朗声道:“臣李月轩叩见皇上” 正德被李月轩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叫,才回过神来,咳嗉两声,道:“你就是李阁老的孙儿李月轩?” “臣是”李月轩微微抬起点头,回道,他心里对于皇帝真的没有什么敬畏感,何况还是对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皇帝,就更没什么害怕了。他回话的声音平缓,像是在和别人聊天似的,哪有半点朝臣那种惶惶不安的样子。 正德见他回话,又问道:“那《李门十二曲》是你作的?” 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竟然连皇帝也知道了自己写的曲子,他回道:“是” 正德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御案,在李月轩身前,仔细端详着他,此刻李月轩还跪在地上,脸也对着地面,正德哪看的清楚。 “李卿先平身”正德似也忘了叫人家平身了,忙叫他起来,李月轩缓缓起身,一抬起头就碰上了一双好奇的眼睛。 正德细细的打量着他,心里默默的比较着自己和他,可是刚看到李月轩抬起的面容,顿时泄了气,这哪是人嘛,分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怪物,哪有人长的他这么好看的。 正德心中一时酸涩不已,想到秦月儿会喜欢上他分明就是看上他的容貌,心里就愈发难受,仿佛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正德瞧了李月轩一遍又坐回了龙椅上,喟然道:“西涯公好福气啊,竟然能有李卿这么出众的孙儿”其实正德对于李月轩过继给李东阳的事也是知道,户部那边他已经查过了,是几日前尚书韩文帮着办理的,只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李东阳的孙儿。 李月轩听到“西涯公”这个称呼一时还不知道是谁,听到后一句话才猜到应该是自己的爷爷了。他恬淡一笑,回道:“谢皇上夸赞,” 正德摆摆手,他说的可是真心话,眼前这个李月轩当真和传言中那样不同凡响,他自己本来打算先给他下马威的,可是见着他后连一个坏念头都想不起来了。正德又仔细瞅了瞅他,只见他身材高挑修长,白衣胜雪,额前两束青丝瀑布般垂下,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白皙如玉,端是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不少,正德摇了摇头,心道:“不知道他父母怎么生出他的” 不过正德可不会这么容易让一个男人的姿色给唬过去了,他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有刚才刘谨的话,嘿嘿一笑,道:“李卿,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书童了,平日就在御书房替朕读书就是了,读书半月朕放你半日假,日后你就住在宫里吧。如何?” 听到正德的话,李月轩有些迷糊了,“替朕读书”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替他读书?那这跟他没读有什么两样?而且还要半个月才能回躺家,而且只能回半日,这分明是刁难自己嘛。李月轩心里忽地明白了这个皇帝封自己天子伴读的目的。 他也不去回答正德话,只是淡淡道:“皇上的书让给臣读了,那臣自然也可以把书再让给别人来读,这倒没什么,这半月住在宫里其实也没什么,爷爷平日都会进宫上朝,臣每日修书一封给家妻便可,皇上的安排臣无话可说” 李月轩缓缓而道,把正德本来的打算顿时支解了个干净,气得正德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胆,朕让你替朕读书,你怎么能让别人再替你读书,还有家书,李阁老一般都不会来上朝的,因为朕一般不去上朝,嘿嘿,你怎么把家书写给你媳妇”说完,正德得意的嘿嘿一笑,仿佛在标榜自己的光辉事迹一样。 正德刚登基时就把早朝给免了,只上午朝,后来午朝也变成了三日一次,后来五日一次,到现在周期都都不确定了,想看看百官吵架的时候就去上朝看看,悠哉的很。所以他说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虽然在家他早就听李东阳说起过了正德的作为,李月轩听得忍俊不禁,这个皇帝还真没有个皇帝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和正德争下去,万一真惹怒了他,说不准他真找个理由把自己给整治一翻就亏了,看的出这个皇帝品行不坏,心地也还算善良,不过就是因为月儿才妒恨自己,只要好生劝慰,投其所好很快便能冰释前嫌,他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刘谨搞的鬼,最终的敌人还是刘谨。他暗暗忖道:“其实帮着他读书没什么,就当是自己看看书就罢了,可是半个月不能回家这不要了我的命吗?家有娇妻,咫尺天涯,简直生不如死嘛,亏得这个他想的出来” 李月轩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日子不好过啊,正当他想个法子解决眼前状况之时,门外忽地响起了那个尖锐的嗓门:“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驾到” 听到这么名讳,李月轩脑子一蒙,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抬头看向正德时,只见这个皇帝脸上不知为何忽然很难看,而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奴才刘谨见过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 听到自称“刘谨”的声音,李月轩心里一跳---他来了。 五十二章 殿前考试 听到门外的声音,李月轩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刘谨这个人的名讳实在太出名了,虽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不过从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形象都是鹤发童颜,阴险狡诈,甚至怀着一身阴狠厉害的功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难道门外的这人也是这副模样? 在李月轩暗暗揣测时,一大帮子人已经走了进来,最前的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看上去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那眉宇间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摄人的威仪,后面紧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的很漂亮,其实三十多岁也是李月轩知道这个女人是皇太后的情况下猜的,否则光看样子恐怕也就二十多点,让李月轩暗暗佩服皇宫大内的保养之术。再后面是三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长的俱是水灵清丽,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三人中,稍稍走在前的那个少女,凤冠霞衣,板着副脸,脸上看不出喜怒,她一进门就看着正德,只有在看正德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点暖色,最后面的两个少女都身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粉嫩的脸蛋带着兴奋的神采,她们一进门,眼睛就四处搜寻着什么,看到李月轩后一直盯着他上下打量着,眼中充满了异彩。 再后面就跟着一个身着大红袍的内侍,六十多岁的样子,一双三角眼总喜欢微微眯起,一张老脸保养的很好,红光满面的,不过他整个人显得挺阴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李月轩知道这个人就是刘谨了,不过在他走进来时,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宦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李月轩通过进来的顺序和年龄很容易就分清了谁是谁,他向着几位皇家女眷恭敬一揖,道:“臣李月轩参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殿下”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听到李月轩问安,齐齐向他看来,三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怔忡片刻后,颔首道:“李伴读不必多礼” 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瞧着他有些失神,对于他的话像是没听见一般,皇太后瞧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失礼,忙咳嗉了一声,两位公主才回过神来,脸蛋儿悄然一红,忙道:“李伴读不必多礼” 皇后和两位公主在李月轩行礼后,向着正德福了福。 “永福见过皇兄” “永淳见过皇兄” “臣妾见过皇上” 三位少女声音脆脆的,端是好听,特别是永福的声音清脆婉转,温柔动听,让李月轩的眼睛不由得被耳朵唆使,偷偷向她瞟了一眼。 ---永福年方二八,长的清丽动人,身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将她修长苗条的身段勾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白皙粉嫩的脸蛋儿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一对秀眉下黑多白少的眼睛如两颗明亮黑宝石似的,泛着迷人的光彩正向着李月轩看来。 李月轩这么一看,正好对上了永福的眼睛,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永福忽地俏脸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李月轩也不禁觉得心里一窒,忙转过头来,心中惶惶,本来想偷偷看看别人的,不想被人家抓了个现形,这下自己的一世英明全毁了。 两个人的神态,旁人并没有留意,接着刘谨向正德行礼,道:“刘谨参见皇上” 正德“恩”了一声,瞧见刘谨向他递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两人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大家都瞧在眼里,可是都当作没看见一样,可是对于李月轩来说,却是心里一个“咯噔”,今日正德很明显是蓄意针对自己,此刻两人那种神态,显然是准备好了某种事情,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 得到刘谨的暗示,正德心情似乎好了不好,他向着太皇太后、皇太后简单的行了一礼,淡淡道:“两宫太后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前几日不是刚叫了戏子进宫吗,难道这么快就看腻了?” 正德的话说的轻佻,完全没有对长辈应有的尊敬,看得在旁的李月轩心里惊讶不已。古代以孝治天下,皇帝是天下人的楷模,按理来说他应该更加尊重自己的奶奶,怎么眼前这皇帝对自己的奶奶感觉十分生疏似的。 太皇太后听到正德的话也不生气,实在是以前已经气饱了,老太后淡然一笑,看向李月轩,道:“本宫听闻今日李阁老的孙儿进宫伴读,过来看看,可不是来看你这个皇帝的” “噢~~是吗?既然现在看到了,太皇太后可以回了”正德哼哼两声,瞧着大家都面带喜色的看着李月轩,心里忽地一鼓醋意,不就是长的比自己好看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叫你好看。 “皇兄,咱们还没看够呢,母后,女儿知道他会弹琴,让他弹首曲子给大家听不好?”听到正德要赶人,永淳可急了,前些天她听正德说起过吹嘘李月轩如何如何,心里好奇着也有些不信,一直都想见上一面,如今见到了,倒真是和皇兄的说的一样,正想着多瞅上几眼,可是皇兄却急着赶人,她哪愿意。她忙拉着自己的母亲,央求道。 皇太后张氏是正德生母,不过母子间的感情却不大好,平日都不怎么往来,此刻听到永淳央求,皇太后看了正德一眼,缓缓道:“你还是去求你皇兄吧,母后可作不了这个主” 永淳小嘴一嘟,挪到正德身旁,央求道:“皇兄,你让李月轩弹首曲子来听嘛,永淳还没听过他弹的曲子呢” 正德平日虽然疼爱自己的妹子,可是此刻他本来就在吃着醋,看到妹子那央求的神色,像是对李月轩很有兴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把脸一板,低喝道:“胡闹,李卿是朕的伴读,弹什么琴,你要听曲子去找永福弹去” 以前正德从未向自己的两个妹妹发过脾气,今日还是头一遭,直把永淳吓的一哆嗦,眼泪就要从眼眶中流出。永福此刻也顾不得羞郝,忙走上前,拉着妹妹的手,安慰道:“妹妹,日后机会多的是,不用急着今日听,好了,别哭了,皇兄今日事多,咱们就别扰他了” 说完,永福又偷偷看了一旁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月轩。 永淳被正德那么一吓,早已没了听曲的兴致了,她含泪点点头,不想这时,一直躬身在旁,默不做声的刘谨忽然开口道:“皇上,太后,奴才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看到刘谨开口,正德心知开始了,他笑着的点了点头,两人“狼狈为奸”,已经筹划多时了,正德巴不得马上叫李月轩好看,如今正好人多,让他出个大丑正遂了正德的心意。 刘谨,如今的身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掌批红之权,平时要处理政务,其实并没有像从前那么多时间陪着正德玩闹,不过对于秦淮玉这一家子,他可是上心的很,谁叫秦淮玉从来就骂他骂的最重呢。 刘谨在进门之时,瞧见屋里的李月轩时,诧异之余,很快就想起了他就是上次在莳花馆帮着自个解围的青年,当时见着他时,刘谨本来还满心的欣赏,可是如今看到他是秦淮玉的女婿,那股欣赏也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陛下,奴才觉得,李公子,乃李阁老的孙儿,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李阁老乃博学之人,想必李公子也是博览群书,才高八斗了,而且,如今李公子身为天子伴读,按理也得考验一下他的才学。所以老奴想,咱们何不就考考李伴读,如果李伴读通过了考试,一来可以让大家知道皇上慧眼识人,二来咱们就让李伴读给大家弹奏一曲,如何?” 正德击节道:“好,就听你的。”顿了顿,正德一脸坏坏的看了眼李月轩,继续道:“不过这题目该怎么出呢?” 刘谨道:“题目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若是恩准,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正德想的就是想让李月轩在人前出丑,让他出口气,此刻两宫皇太后都在,正好让她们也瞧瞧李月轩狼狈的模样。正德哈哈一笑。“好,那现在就开始” 李月轩在旁听的暗暗叫苦,看来还是来了,哎,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自己。这时,永淳挣脱永福的手,走到李月轩身前,脸蛋儿有点微红,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异彩,有些羞涩的轻轻道:“李月轩,你要加油,我等着听你弹曲子” 李月轩愕然抬起头,看到是满脸娇羞的永淳公主,不由得有些怔忡,永淳见到他瞧着自己发呆,心里一阵甜意,低下了头,李月轩这时才发现自己这么瞧着人家,有些失礼,忙回道:“是” 正德此刻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也不去管妹子的话,叫着刘谨去安排,然后让两宫皇太后、皇后和两位公主就坐,等着看李月轩出丑的一幕。 刘谨出去了一小会,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那个人黄发碧眼,个头挺高,样子斯斯文文的,他穿着大明的官服,模样看上去不伦不类,十分滑稽,喜剧效果十足。瞧得正紧张的李月轩心里一乐。 “原来是个老外,看来还在大明当上官了”李月轩暗忖道,他看着这个老外现在的模样,就止不住想笑,可是现在的场合他又怎么能笑出来,就在那憋着,整个脸涨得红彤彤的,十分难受。 “李伴读,想笑就笑吧,沙先生已经习惯了别人笑他了,不会怪你的”正在李月轩快憋不住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坐在一旁的永福公主正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着他轻轻笑道。 被人看穿意图,李月轩一阵尴尬,不过瞧着永福似乎说的是真的,便转过头去露齿一笑,总算不用憋的这么难受了,不过他这么回头一笑,倒有些“回眸一笑”的感觉,把一直瞟着他的永福、永淳两位公主看的芳心直跳,面红耳赤。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原来一个男子也可以笑的这么好看。 走在那位沙先生后面的,是一个颇为强壮的男子,身高八尺,长的颇为俊朗,一身飞鱼服穿在身上神气洋洋的。 两人随着刘谨进来后,向着正德叩首道::“臣钱宁,臣沙各思参见皇上”接着又转向永福这边,道:“见过两宫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 几位皇室女眷微微颔首以示免礼。 沙各思一口地道的汉语,倒让李月轩又诧异了一回,这洋人的汉语竟然说的这么好,一旁的永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沙先生到我大明已有数年了,常年和汉人说话,汉语已经十分流利,现在被皇兄封为“故事大王”有空就给皇上讲讲海外的故事。” 永福的话听的李月轩暗暗乍舌,故事大王?正德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呢,这么有个性的官职都让他想到了,把李月轩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德看到两人面上一喜,道:“平身” 沙各思和钱宁站起身子,低着头站在御案前,正德接着道:“两位爱卿,今日朕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们考考朕的这个新伴读”说罢,正德眼神往李月轩那一瞟,似在告诉两人他就是朕的新伴读。 先前,刘谨已经交代过沙各思和钱宁了,听到正德的话却装着才明白似的点了点头,沙各思道:“是,皇帝陛下,臣一定以毕身所学来出题”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吧,沙各思,你可是朕封的故事大王,可别让朕失望啊” 沙各思在听到“故事大王”时,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来这位老外,也是对这个皇帝封的官很无奈啊。 不过正德的话却让一旁的永福眉头微微一皱,刚才皇兄说要考才学,可是他却叫来了沙先生和钱宁,这两人一个对中华文化了解不多,一个没读过什么书,哪有什么才学,又怎么去考别人的才学,他们竟然被叫来出题,皇兄莫非故意在刁难李公子?永福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月轩,瞧见他神色从容、淡定,心头才稍稍放宽了不少。 沙各思点点头,向着李月轩作了一揖,抬起头来瞧着他时,微微一愣,暗忖:自己到了大明这么久,也不曾见过这么出众的人,这要是放在我们葡萄牙,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贵族少女。今日皇上叫我出最难的题考他,莫不是他和皇上有什么暧昧的纠葛? 沙各思胡乱想了片刻,见到李月轩也向自己回了一揖,忙上前两步,朗声道:“李伴读,咱们开始吧?” 李月轩上前一步道:“请出题” 其实看到这个老外,李月轩的心反而放下来了,如果叫个老夫子一样的人来考自己,以自己的对古代诗词文章的了解程度,恐怕没有两句就得被人家给说的哑口无言,如今是个老外,想必他对大明的文化也了解不多,问的问题也不会什么之乎者也的了。 想到这,李月轩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不问古文,其他的都好办了。 这时,沙各思开口出题了:“李伴读,我出三道题,全部答对就算过关,若是错了一道,就算失败,请听第一道题” 见到李月轩点了点头,沙各思道:“第一题,请问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 “啊?”听到这么一个题目,李月轩惊了一跳,怎么问起这么白痴的问题了,这不很明显吗?他想也不想就回道:“太阳比较大” 李月轩的答案听在一旁的正德和永福永淳的耳里,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的认知里,太阳和月亮当然一样大了,或者说那是两个神仙的化身,谁大谁小就岂是凡人能知道的?李月轩很明显答错了。 正德开心的嘿嘿一笑,小子这点常识都没有,出丑了吧。永福微微一叹,心里不禁暗暗替李月轩捏了把汗,想不到这第一题就答错了。 听到他的回答,沙各思却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张嘴就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却是没有涉及到的领域。就是沙各思自己对于答案也不确定,因为这个题目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当他还未来到大明时,曾经经历过罗马,看到当时一个医生整天对着天空发呆,当时沙各思还是传教士,怀着好奇就问了那名医生在看什么,医生说却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在比较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 在当时人们的观念里,太阳和月亮是一样大的,那时恒星,行星,卫星之说还不存在,对于太阳和月亮了解的也不多,中世纪的西方以地心论为主导,所以当时那个医生说出这句话时,沙各思吃惊之余,还感动不可思议。 但沙各思也是有极强求知欲的人,他看着这个医生如此痴狂于天体间的运动,便陪着医生观察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医生告诉他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太阳似乎比较大些,而且太阳没有转动,而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围着太阳在转” 这些话一说出来,沙各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时西方教会拥有无上的权利,控制着言论,他们为了巩固地位,绝对不可能允许出现和圣经教义相违背的言论,那位医生的这句话显然已经触犯到了教会的底线。这引起了沙各思的担心,他作为传教士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何况被教会的人知道了,他就要被活活烧死,于是他离开了那名医生,带着崇高的信昂跨海西度,来到了大明,至于那个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的问题,他也渐渐的忘记了,今日皇帝陛下说要出最难的题考这个李伴读,他才忽然想起,想来大明的人应该怎么也想不出来的,可是李伴读想也不想说的答案却跟那名叫尼古拉·哥白尼的医生一模一样,这让沙各思心里一阵惊叹。 “你能说说为什么吗?”沙各思不知道这位李伴读是猜的还是知道其中的奥秘,他面带激色,问道。 李月轩不知道他的答案在正德心里已经是错的了,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答案给沙各思心里带来颠覆性的冲击,他笑了笑,以自己了解的知识,尽量说的简单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理解的,太阳离我们的世界比较远,月亮离的比较近,而我们看他们的样子还是差不多大,那么相比之下就可以知道太阳比较大了,就好象我们从山上看山下的人一样的,在半山腰的人比山脚下的人要大一些,就是这么个道理” 沙各思听得连连点头,李月轩说的简直和哥白尼相差无几,而且他连太阳比月亮离这个世界远也知道,简直就跟哥白尼的话一样一样。 “李伴读,你是不是曾经到过罗马?”沙各思小声向李月轩问道,他除了这个解释外真的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宇宙的奥秘。李月轩茫然看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惊起一身冷汗,忙点头道:“沙先生说的不错,我父亲正是在海外经商,几年前我跟着父亲去过罗马一次,遇到一个叫哥白尼的先生,这些是他告诉我的” 李月轩暗暗心惊,刚才竟然又差点忘了这是明朝,人们对于天体学说还停留在天方地圆的程度,什么太阳和月亮谁大谁远,这些古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那翻话岂不是要被人当疯子看了?眼前这个沙先生看样子很有学问,但就是他也没自己了解的这么清楚,就是西方对于天体运动的研究也还在观察期,可自己却说得那么随意和自信,想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了。 好在沙各思想象力还丰富不到去想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梭而来,他的问话,正好让李月轩找了个台阶下,而他自己也释然了这个美少年的回答。 台上的正德笑咪咪的,他已经认定了李月轩这题答错了,连两宫太后都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永福和永淳也是担心的看着他,心里暗暗渴望着沙各思忽然神经错乱,说这题李月轩答对了。 正德嘿嘿笑着,问沙各思:“沙先生,这题李伴读答对了还是错了?” 沙各思向正德一揖,叹了口气,回道:“回皇帝陛下,李伴读答对了” “啊?” “什么?” “不可能” “真的吗?” “赢了,李月轩赢了” 听到沙各思的话,众人纷纷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只有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高兴的手舞足蹈,心想沙先生果然神经错乱了。 正德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沙先生,你想清楚了再说,朕准你再说一遍答案” 沙各思通过在大明的生活,也渐渐了解到了这里的人文文化,他知道这里的百姓都信奉“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这些神明,对于天体间的运动全然不知,甚至盲目的抵制,所以见到大家吃惊的表情,并不意外,他淡淡回道:“皇帝陛下,李伴读答对了,曾经告诉臣题目的那人说的答案也是这样的” 正德听见沙各思再次确定,着实既惊奇,又愤慨。竟然真的是这么回事?难道我大明圣人说的天方地圆不对? 正德想了想,不过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片刻后就不去想了。既然第一题出题人都说答对了,他也不再说什么,他盯着沙各思恨恨的道:“沙各思,你可是朕的故事大王,你可不能放水啊,往最难的出,越难越好” p:昨天事情很多,没时间上传,今日多码了点,补上昨日的。 五十三章 考卿箭术 沙各思听到正德的话苦苦笑了笑,这道题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难的了,哪曾有放水。 沙各思向着正德颔首回了声“是”后,又开始思量着题目来了,对面的李月轩心里却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总算蒙混过去了,他对哥白尼的了解也就仅仅知道他叫哥白尼,写了《天体运行论》而已,就是连他的全名都叫不出,见着沙各思相信了自己的话,李月轩不禁暗暗庆幸着。 沙各思思量片刻,出了第二题:“李伴读,请听第二题”顿了顿,沙各思看到李月轩点头,继续道:“请问世界上最有力气的是哪种动物?”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乐,又是个简单的问题,不过他这回却不敢像刚才那么随意的说出答案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故作沉吟,装作苦苦思考的模样,让外人看来他一时回答不上来了。 正德瞧见李月轩这副模样,心里一乐,出丑了吧,哈哈哈,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当然是水牛了,这都不知道,看来除了会弹琴外对其它的懂的真是有限啊。 正德自以为自己知道答案,看着李月轩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已然比他技高一筹了。 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瞧见李月轩似被这到题给难住了,心里也不禁担心了起来。她们有心帮忙,可是她们从生下来到现在就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哪曾见过什么力气大的动物,就是他们的皇兄,正德也不过偶然之下见过一头水牛犁田,所以才会认为水牛的力气最大的,而两位公主却是连宫门都不曾出过半步,哪会知道答案。 只是两位公主又急着想帮帮李月轩,永淳思考了片刻后,问姐姐道:“姐姐,小狗的力气算不算大?我记得小时候我还被一只小狗欺负过呢” 永福摇了摇头,笑道:“那时你还小,小狗能欺负你也算正常,哪能算力气大,姐姐看,马的力气都比较大一些,上次我看见皇兄的那匹大宛马发狂了,足足有十多个人才制服的呢” 永淳听得连连点头,眼睛不由得一亮。似乎确定了这就是答案了,十多个人才能制服的动物,当然是力气最大的动物了。他急忙向永福道:“姐姐,那赶紧把答案告诉李月轩吧,看他都想不出来呢,嘻嘻,我去告诉他” 说着永淳像是去表功一样,作势就要起身冲到李月轩身旁,永福连忙拉住他,道:“妹妹,等等” 永淳诧异的回过头来,瞧了眼姐姐的手,不解道:“姐姐,怎么了?” 永福嫣然一笑,把她拉回座位上,轻声道:“妹妹,这是考试,你这般去给李伴读送答案岂不是违反的规矩吗,何况,李伴读这么聪明的人,他又怎么会想不到马的力气大,依姐姐看,李伴读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别去打扰他,相信他会答出来的” 永淳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李月轩连刚才那道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都知道,这题肯定难不住他的,便就坐了下来。 沙各思瞧见李月轩那犯难的模样,心里也止不住生出一丝高兴,通过刚才的问题,他已经认为李月轩是个很博学的少年,已然不敢再轻视他,如今这第二题竟然难住了他,沙各思心里油然而声一种骄傲。 这第二题其实也是沙各思偶然间发现的,一日,不用给正德讲故事,他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里看着地上发呆,过了很久,他忽然发现地上一只死去的毛毛虫身上爬着很多小小的生灵,他们个体渺小,通体黝黑,几十只却能抬动比他们自身身体庞大数十倍,重量甚至也是数十倍的毛毛虫,这让沙各思感到不可思议。 一时间他对这小小的生灵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进行了很多实验,他得出个惊人的结论,那小生灵竟然可以搬动起比自身重三十倍到五十倍的物体,这简直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大力士了。沙各思兴奋的几夜都睡不着觉,不过当他向别人炫耀他的成果的时候,大家总是取笑他,说他无知。渐渐的,他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当时搞研究也没什么经费。不过在他心里却坚定的认为这渺小的生物一定是世界上最有力气的动物。 李月轩沉吟着,这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就和太阳和月亮谁大一样的简单,不过有刚才那到题的提醒,他怎么敢再肆无忌惮的将自己懂的知识回答出来。装作凝眉想了很久,李月轩才试探道:“沙先生,我有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 沙各思瞧见他那么没有自信的模样,心里一乐,笑道:“李伴读,你说说看,答错了也没关系,李伴读能答出第一道题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李月轩淡淡一笑,看来这个老外认定自己答不出答案了,他浅浅一笑,轻声道:“蚂蚁,我认为世界上力气最大的是蚂蚁” “哈哈哈---” “噗---” “笑死我了,蚂蚁,哈哈哈---” “哎呀,糟糕了,他怎么会答蚂蚁呢” 李月轩答案一出,顿时把正德笑的前翻后昂,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拍着御案,一不小心就笑岔了气,一旁也被逗笑的刘谨,赶忙上前扶住正德,抚摩他的后背,帮他理顺了气。 “李卿,这道题你肯定答错了,哈哈哈,蚂蚁这么小,他能有多大的力气,亏你想得出来,笑死我了。哈哈哈~~”正德稍稍顺了气,想起李月轩那匪夷所思的答案又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两宫太后也被逗得微微一笑,她们微微摇了摇头,她们虽然不知道最有力气的动物是哪种,但蚂蚁那么小的个头怎么也不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的,在他们眼中,这答案自然也错了。她们身旁,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如泄了气的皮球,奄奄的坐在那看着李月轩,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答案呢,蚂蚁这么小,一跟手指头就可以捏死的,怎么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嘛,永福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题李伴读答错了” 永淳也是气恼的道:“听不成曲子了,人家还想听他弹那曲《伊人似梦》呢,臭李月轩竟然会回答这么奇怪的答案,笨死了” 永淳小姐脾气似乎上来了,顿时嘟着小嘴巴,满脸不快的瞪着李月轩。 但,与众人的表情不同的是,李月轩此刻却浅浅笑着,神态从容,因为他看见身对面的沙各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沙各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又答对了,难不成他无所不知吗?本来以为自己的发现足以让他难以答上,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位年轻的李伴读,年纪虽轻,却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他简直就是一位无所不知的智者,自己懂的那些在他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沙各思的神情,让笑的正欢的正德瞅见了,瞧着沙各思的样子,正德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笑容渐敛,问沙各思:“沙先生,这次李伴读答错了,还是答对了” 沙各思苦苦一笑,面带崇敬的看了李月轩一眼,然后跪于地上,向正德回道:“皇帝陛下,李伴读是臣到大明来遇到的最博学,最有智慧的年轻人,这道题他也答对了,臣不敢再出题了,李伴读无所不知,他是万能的主派到人间的智者” 正德眉头一跳,低喝道:“胡说,他怎么又答对了,蚂蚁怎么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他个头这么小,一跟手指都能捏死它,沙先生,你莫不是糊涂了?” 沙各思摇头一笑,解释道:“皇帝陛下,世人总是会被外表所蒙骗,蚂蚁虽小,可是它却能搬动比自身重三十倍至五十倍的东西,试问,有哪种动物能做到这点吗?就算是最庞大的大象,也不过能搬动于自身重量相当的东西,所以,这道题李伴读答的是对的” 昏了,彻底的昏了。 这下子不只是正德昏了,就连在场的众人也昏了。 一只小小的蚂蚁竟然会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可是沙各思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即便对他的话不太相信,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何况作为出题人,他才知道答案,他既然说李月轩答对了,众人还能说什么?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吃惊之余,已经反应了过来,如两只快乐的小喜鹊,拍手叫好。皇太后瞧着自个的闺女没个规矩,瞪了她们一眼,两位公主才吐吐舌头,安静了下来。 正德真是快被气死了,这个沙各思,叫他出难的,没想到他竟然总是出这种人家知道答案的题目,这不是故意放水吗?他大声喝道:“沙各思,你还说你没放水,竟然出的两题都是人家知道答案的,朕告诉你,若是再敢放水,朕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快出第三题,出最难的” 沙各思跪在地上,苦着张脸,道:“皇帝陛下,这两道题目都是臣能想到最难的了,臣并没有放水啊,李伴读乃圣子下凡,臣考不住他的,臣不敢再出第三题” “什么,你这糊涂蛋,竟然怕了他了?他不就回答了两道题吗,你至于吗?快出题”正德看着沙各思对李月轩那崇拜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几乎吼叫了起来。 沙各思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在大明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他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皇帝的要求,只有硬着头皮向李月轩再出了个题:“李伴读,请你背出论语中第二篇为政篇吧” 说完,沙各思不敢去瞧正德的目光,低下了头,他对李月轩实在已经抱有了敬畏,他是传教士出身,对于懂得世间万物的人总是有着盲目的崇敬,此刻,他已然没有勇气再出一道难题,只有用大明本国的题目随便出了一道,他却不知道这道题,却真正让李月轩遇到了困难。 “啊---完了---”李月轩暗暗叫苦,他怎么会突然出一道这种题,这下子完了,论语自己就看过第一学而篇,哪知道为政篇写的什么。他无奈一叹,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有点真才实学真是不行的。 正当他准备承认失败时,正德忽然厉喝一声:“沙各思,你混蛋,这么简单的题目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真是气死我了。算了,不用答了,这关让他过了” 听到正德话,李月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来看向正德,正德也一脸不岔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李月轩开怀一笑,这个皇帝,看来太高估我了吧。 第一关,本来要失败的李月轩因为正德的一句话而峰回路转,胜利进入第二关,如果让他们知道李月轩其实连《论语》都没看过几眼,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第二关考的是箭术,考李月轩的是那位叫钱宁的锦衣卫。钱宁现任锦衣卫同知,从三品,他的发迹也正是*着他那一手精妙的箭术,受到正德喜爱而“破格提拔”的。如今他正在为正德在西华门建造的豹房四处收罗美女其珍,声色犬马的东西。今日刘谨专程把他叫来,就是想让他替以他高超射术,好好侮辱一下李月轩。 这箭术比赛,自然不能在武英殿举行,所以正德领着众人来到乾清宫外,在那摆上了两个箭靶。 一帮人从武英殿过来,此刻日头正烈,将几位女眷晒得直用圆形小扇子扇着风。李月轩和钱宁都换了身装扮出现在乾清宫外。一时,大家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往李月轩投了过去。 李月轩换上了一身淡蓝色的紧身猎装,修长挺拔的身躯紧紧包裹在里面,凸显出一道男性特有的优美曲线。李月轩因为从小都被父亲训练着长大,所以身材、身形都非常好,身体精壮却不单薄,又长又直的双腿与上身形成一个完美的比例,光看那身形就忍不住被他吸引。 因为天气炎热,他把一头长长的头发用丝带捆成马尾,与那身合适的猎装搭配起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俊逸,英气勃勃。一股浓厚的青春直让两宫皇太后都不禁面色潮红,暗暗叫了声好。 李月轩拿过弓箭,和钱宁向正德一揖,正德哼哼的点了点头,道:“这次咱们要考李卿的箭术,咱们大明先祖就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李卿既然为朕的伴读自然也得精通其道了,今日,箭术考试很简单,只要钱宁能做到的,李卿也能做到就行了” 钱宁和李月轩同时恭敬回了一声“是”,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五十四章 冰释前嫌 李月轩的出场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永福、永淳两位公主的注意,瞧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俊美无双的脸庞以及一身裁剪得体的猎装和高高束起的马尾,两位公主只觉得头晕目眩,瞧得痴痴直笑。 李月轩和钱宁向正德行礼后,得到了正德的指示,便开始了箭术比赛。 箭术,李月轩自然不陌生了,当初他父亲训练他时,对于冷兵器的训练也是没少下功夫,这些都是野外作战中必须掌握的技能。 拿着手中长弓,李月轩并没有丝毫紧张,虽然很久都没有练习射箭,但是当初他也只是练了两个星期就可以次次中到靶心,在射箭上他有着别人难及的天赋,就像他对乐器的天赋一样,所以即便荒废了很久的箭术,此刻重新再回头拾起,他仍然是那么自信。就如重拾旧业一样。 钱宁自从当上了锦衣卫同知后,也已有半年多不曾碰过弓箭了,当初那一手精妙的箭术此刻施展开来,也是得大打折扣,这也难怪,自从他得正德赏识,平步青云后,便一心想着如何巴结刘谨,讨好正德,一门心思全用到了附炎趋势去了,哪还有这么多时间来练箭。而且,现在正德现在正在西华门建设豹房,已经到了快竣工的阶段了,他更是一门心思帮着正德四处寻找着奇珍异宝,美人绝色,以望能更加得到正德的宠幸。此时他手上拿着长弓,忽然觉得这玩意怎么这么梗手。 正德在台上笑咪咪的,尽管第一轮考试让李月轩过了,可是那都始终是在文考,对于能作出如此多佳娶的李月轩来说,正德想过了也正常,何况还有个沙各思在放水。 想到沙各思出的那最后一道题,正德又一阵闷气,“《论语》,第二为政篇,亏他想的出来,连朕都背的出来的东西,他会不知道吗?这个混蛋,下次朕非得让他吃点苦头,哼”正德恨恨的瞧了一眼一旁面带崇敬的沙各思,郁闷的想着。 不过,瞧着玉阶下钱宁那魁梧的身躯,锐利的眼神,正德似乎又不在乎前面的考试了,因为文考对于文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了,可是武考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却是软肋,那弓箭就像是厨房的锅铲一样,一辈子也碰不到一两次的,还谈什么射箭? 正德的眼中,李月轩自然也是个文人了,虽然他身上没有那鼓子酸味,但能作出这么多佳曲的人还能不是读书人?他略略瞟了一眼,正傲然站立在钱宁身旁的李月轩,嘿嘿一笑,瞧这架势,倒还真像是个练家子,不过就凭你那身板,能不能拉动这长弓还是回事呢。 正德想的开心,脸上不禁露出个会心的微笑,此时,日头已经到了正中,直晒的人头顶快冒青烟。正德有金龙华盖遮着烈日倒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李月轩和钱宁已经被晒的暗暗叫苦了。 正德从龙椅起身,上前两步,郎声道:“考试开始” 已经快被晒晕过去的钱宁听到命令心里一松,心想自己自从进锦衣卫后就没有这么晒过,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了,还是赶快射完回去抱着新娶的小妾睡午觉去吧。 一心想着赶快完工的钱宁立马张弓就是一箭,动作又快又熟练,“嗖”的破空声响动在众人耳边,下一秒,箭已经射在了百步外的箭靶上。 钱宁的动作直把正德瞧得拍手叫好,这时,那边在看箭靶的太监,大声叫道:“没中靶心” “什么?”钱宁眼皮一跳,这怎么可能,自个就算很久没拿箭但最多是力气不济些,这技术应该还在的呀。 可是太监的裁定已经下来了,他即便觉得不可能,但也只好闭上了嘴。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和自己比箭的这个俊美少年,瞧他那模样,文质彬彬的,恐怕连弓都拉不开吧,就算我没射中靶心,想必也是能赢的。 想到这,钱宁脸上顿时就轻松了下来。台上的正德的想法和他几乎一样,虽然对钱宁发挥失常有些不满,但他更不看好李月轩。 李月轩用手背擦了擦即将流到眼睛里的汗水,看准靶心,反手摘下长弓,右手后探,从箭壶中摸出一枝箭来,他长吸一口气,如抱满月,攸地拉开弓弦,一箭射了出去。 娴熟的动作看的众人都不禁眼前一亮,原来他竟然也会射箭。台上的正德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看似文弱的无双美少年:他,他竟然会射箭? “嗖” “笃” 破空声后紧接着一声箭钉靶上的声音,箭矢直中靶心,箭尾“嗡嗡”直颤,那边的小太监的声音顿时就响起来:“正中靶心” “这不可能” “好啊,李月轩射中了” “李伴读,太棒了” “李东阳好个孙儿,竟然文武双全” 正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台上大声咆哮着,看了看李月轩又看了看那插着箭矢的靶子,心中怎么也想不通他竟然能射中,此刻他心里甚至怀疑起靶子旁那个小太监是不是收了李月轩的好处。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却开心的拍着小手赞美着,如两个欢快的小精灵。这次就连老太太后也不禁动容叫了一声好。 这一家子,台上咆哮,台下叫好,形成一副奇异又好玩的场面,瞧的周围的小太监都不禁偷偷婉尔。 钱宁似乎也有些蒙了,这个人什么来头啊,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一箭中靶心,就是自己颠峰时,也不能百分百射中。他心中此刻已然不敢只把他当个手无缚鸡之力酸书生了。 正德咆哮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钱宁恨恨的瞪了一眼,那眼神的含义钱宁自然看得懂了,他赶忙点了点头。心想,看来得出绝招了。 第二箭,只见钱宁从背后的箭壶中摸出三支羽箭,四指夹住,搭在弓上。众人不由惊咦一声,他这是要做什么?三箭连发? 台上的正德瞧着钱宁使出了绝招,满意一笑,这一招是钱宁的拿手好戏,练的如火纯青,李月轩若是还能做的到,他当真就没话可说了。 钱宁的动作,让李月轩也不禁暗暗一惊,这小子竟然能三芝箭同时射出?看来遇到了高手了。虽然惊叹,但他并不惊慌,想着一会该怎么应付。 钱宁张弓如满月,大喝一声“去”顿时三支箭“嗖,嗖,嗖”就直奔箭靶而去。 “笃” “笃” “笃” 三箭全上了靶,顿时引起一阵叫好声,正德哈哈大笑,这手绝技,看李月轩如何做的来。 台下的两个公主瞧着那箭靶上的三支箭,脸上一阵忧色,这三箭同发不同于单箭单发,它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做的到的,她们瞧着李月轩脸上似乎也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是觉得这下子没戏了。 李月轩当真对这个钱宁有些佩服起来,三箭同发,这没些真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那点本事三箭连发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不就是三支箭吗,嘿嘿。 李月轩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向后退了五十步,然后将背后箭壶中的箭矢全都倒了出来,只剩下三支,随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靶子,露出个思索的神情,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姐姐,你看李月轩在想什么呢?”永淳瞧着李月轩若有所思的模样,问永福道。 永福摇了摇头道:“姐姐也不知道,可是看样子,李伴读似乎还要往后再退些射呢,这距离变远了,难度不是又加大了么?” 正在永福话说完之际,李月轩忽然闭上了眼睛,反手就从背后探出一支箭,搭弓就射出,似乎瞄都没瞄,直瞧的众人惊诧不已,他这闭上了眼睛,箭靶都看不见了,哪能射中? 正德脸上露出个开心的微笑,这李月轩分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当大家还没有惊诧完,李月轩刚送开第一支箭矢的手,飞快的又抽出一支箭,依然闭着眼睛,依然就这么张弓就射,这让大家更是惊咦了。 但来不及让大家惊咦,这箭出后第三箭紧紧跟着出去了。 “笃” “笃” “笃” 三支箭竟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靶子上。 此刻,四下一片安静。 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疲劳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之色。总算是结束了。 钱宁最先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看着李月轩的眼神已经透着敬意。此时台上的正德也回过了神来,看着李月轩半晌,才道:“李卿好俊的身手啊” 李月轩笑了笑,道:“臣及不上钱大人三箭同发的绝技,只好投机取巧了,这一局臣自愿认输” 听到李月轩认输的声音,两位公主也回过了神,永淳忙为他抱不平了:“皇兄,这局应该是平手,钱宁三箭中靶,李月轩也是三箭中靶,怎么能算他输嘛” 永福眼中闪烁着光芒看了眼李月轩也跟着道:“是啊,皇兄,永福也觉得这局应该是平局” 正德此时对李月轩当真是又爱又恨了,正德好武,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对于能有这么出色身手的李月轩他心里已经渐渐的有了喜欢。秦月儿带来的那鼓妒恨反而已经渐渐淡去。此刻,他心里已没有再去为难李月轩,让他难堪的心思,反而有了爱惜之感。仿佛这是在看一场比赛一般。 在听到李月轩自动承认输后,正德心里对他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这让他的心里觉得自己始终胜利了。最后的那丝芥蒂也消失的不见了。不过当初他有话在先,钱宁能做到的,李月轩也能做到才算是通过考试,可是现在…… 正在正德为难时,钱宁却上前了一步,道:“陛下,这一局的确该是平手,臣三箭齐发李伴读的确做不到,可是如李伴读那般顷刻间连发三箭,又几乎同时中靶,臣自认也做不到的,所以这局应该是平局。 钱宁这么说并不是钱宁的人品多好,多耿直。他打的算盘是李月轩是李东阳的孙儿,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和他不快,何况见皇上那为难的表情,似乎已经没有刁难李月轩的意思了,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日后能和李阁老走的近些,对自己的前程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当然,除了这点外,钱宁对于李月轩这闭目三箭的功夫也着实有些佩服,他知道,李月轩后退五十步,其实是为了让三支箭先后追赶增加距离,而他瞧着那箭靶半天,然后迅速闭眼射箭其实是在确定方位,只要认定了方位,他就只需要张弓引射,而不需要再瞄准,这样才可以做到刚才他那样一瞬间一箭接一箭的射出。而且通过刚才的观察,李月轩每一箭的力度都不同,第一箭稍小些,而后慢慢加大。所以才有三箭同时上靶的情形。光凭他这分天赋,着实就让人敬佩。 钱宁的心思,正德自然不知,不过他却很乐意听到他的这翻话,此刻,有个台阶,整顿哈哈一笑,道:“好,好,朕宣布李卿合格通过考试”说着顿了顿,温言道:“李卿,咱们先前说好的,你是不是该给大家弹奏一曲啊” 正德语气的转变李月轩听在耳里,他微微一笑道:“是,陛下” 这可把一旁的永淳高兴坏了,走上前去就拉着正德的袖子道:“皇兄,永淳要听《伊人似梦》” 正德哈哈一笑,此刻依然没有任何怨恨的他,对于妹子的要求自然应允了,他看了眼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个李月轩不但人长的俊美无双,脾性似乎也不坏啊,当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一旁的刘谨,见皇帝似乎不再对李月轩怀有刁难之意,也没什么表情。虽然他恨秦淮玉一直和自己作对,但其实他对李月轩却始终是欣赏的,不禁是欣赏他的容貌,更欣赏他的才学。《李门十二曲》他也在家里听着,对于一个常年勾心斗角的老太监来说,一首洞彻人心的曲子能让他们心里找到一些慰籍,一个宣泄口。而李月轩的曲子,正是如此。 一大帮子人进到乾清宫,李月轩已经换回了他那套洁白的宽大长衫。众人坐在两旁,面带期切之色。当李月轩白衣胜雪出来时,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真的不是他们能看透的,他的身上存在着太多惊奇,除了容貌之外,他也能给人带来这么多震撼。当真是一个奇男子。 李月轩信步走到早已拜放在那的古琴前,刚才永福悄悄告诉他说这琴名叫“大圣遗音”,产生在唐代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是李亨皇帝即位后所作的第一批宫琴,它具备了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等九种美好音色.可以说是集韵味于一器,是传世古琴中难得一见的珍品。被正德一直收藏着,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拿出来,即便是永福这个妹妹都不愿意给。可是如今却让给李月轩来弹奏,可见正德对李月轩的喜爱了。 李月轩看的出这是把好琴,他深吸了口气,将衣摆轻轻一甩,轻灵、飘逸的坐到了琴前。双手缓缓抚摸着那看上去像大蛇腹纹的琴纹,心里难以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果真是好琴”李月轩轻声一赞。 下一秒,李月轩十指已轻轻拨动起了琴弦,顿时,美妙、婉转的琴音在乾清宫内响起。 江楼上独凭澜 听种鼓声传 袅袅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斓 一江春水缓缓流 四野悄无人 惟有淡淡袭来薄雾轻烟…… 春江花月夜,美妙而动听的旋律配着李月轩那清脆舒缓嗓音,一时让众人都进到了一个美妙绝伦的境地。琴声悠悠,歌声嘹亮,这一刻的紫禁城仿佛一个大大的音乐盒,透发出一种童话般的暧昧。 五十五章 正德恩赐 看月上东山 天宇云开雾散云开雾散 光辉照山川 千点万点千点万点 洒在江面恰似银鳞闪闪 惊起了江滩一只宿雁 春江花月夜 怎不叫人流连 李月轩一曲《春江花月夜》表演完,众人仍难以从那美妙的意境的回过神来,琴音美妙,歌声动人,这比起那单独的演奏曲子来更让人沉迷。 过了很久,赞美声才在四下响起。 正德笑眯眯的从龙椅上走下来,看着李月轩激动道:“李卿,好琴技,好嗓音,好词啊”接连三个好字,把正德对李月轩的喜爱表露的淋漓尽致。 这时,一旁聆听的两宫太后和两位公主也缓缓回过神来,面带喜色看着他,就连老太监刘谨不都不禁在心里赞了声好。 李月轩轻轻呼了口气,展颜一笑,道:“谢陛下夸赞” 正德嘿嘿一笑,道:“李卿,你把这首词写给朕吧,朕封你为宫廷首席乐师,如何?” 李月轩摇头一笑,他可不想做什么宫廷首席乐师,现在在家里好吃好喝的,没事可以和四位娇妻在后院弹弹琴,说说爱,要不去四处游逛一翻多惬意啊,谁愿意跑到皇宫里来弹琴。 李月轩神态正德瞧在眼里,看的出他似乎不想答应自己,不等李月轩回话,他又道:“那李卿可有什么想当的官?你说出来,朕都封给你” 李月轩愕然的看了正德一眼,这皇帝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这么随便就封人家官,是不是太儿戏了?一旁的刘谨和钱宁却是心头一动,他们十分了解正德的脾气,他说封就真的会封,钱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民间大商贾花几十万两才买一个知府,正德却让他自己选,这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只是正德要李月轩自己选个官当,那他想当内阁首辅,岂不是要让他爷爷也退下来了吗? “陛下,臣现在不是已经当了官吗?这个官臣很喜欢”李月轩是一个懒人,不愿意被人管着,却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管别人,他的脾性和正德其实十分相象,都是渴望自由的人。所以对于正德的恩赐,并不在意。 “你是说天子伴读啊?呵呵,那不过是朕的戏言,逗你玩的,你也知道朕从来都不喜欢看书的,当初封李卿天子伴读,也不过是……”说着,正德偷偷瞟了一眼两宫太后那边,然后贼兮兮的继续向李月轩道:“你知道原因的,哈哈,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朕这次是真心的” 李月轩瞧着正德那模样不禁心里一乐,他当然知道正德说的是什么原因了,不过他真没打算当个什么官,继续推辞道:“陛下,臣真的没什么兴趣做官,您就不必为臣费心了,如果陛下不想让臣做天子伴读了,臣就回家陪着爷爷” 正德哪愿意让李月轩回家陪着李东阳那个老头子啊,他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搬出皇宫,进驻豹房里住了,顿时,脑中冒出个念头,他不由脸上一喜,道:“李卿,既然不愿当官,那也无可,不过朕有另一样封赏,你可不能再拒绝朕的好意了啊” 说着,正德嘴角露出个狡诘的微笑看着李月轩。李月轩作为臣子的也的确不好太不给他面子,只好先试探道:“陛下先说说看” 这个李月轩当真是与众不同,朕要封赐他人,哪个不是又是跪拜又是磕头,他倒好,竟然还要朕先说说看,真是有趣。 对于李月轩这么看似放肆的话,正德不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新鲜感,心里对他更是来了兴趣。这不过是李月轩观念里的东西外露而已,他可以礼仪上对皇帝礼敬有嘉,心里看待他却并不觉得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这话说的倒是很随意。只是,正德似乎很喜欢他的这种随意。 “嘿嘿,李卿,朕要赐你一套宅子,在西华门外太仆寺旁边,离你岳父那很近,到时候你若是想去看望他走几步路就到了,怎么样?喜不喜欢?”正德笑眯眯的说道。 李月轩对于这个恩赐倒还真没什么说的,现在住在东华门外,光禄寺旁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月儿嫁给自己后老岳父那边的确冷清多了,搬到西华门去似乎也不错,而且那边玩的地方比东华门这边多多了,什么兔儿山,太液池,全在那边,虽然这些地方属于皇家西苑,不过去游玩一下,皇帝应该还是会应允的。 李月轩一念至此,便打定了主意,回道:“那就谢皇上了” 正德见他答应了,哈哈一笑,道:“那好,明日朕就派人帮你搬家,对了,朕看把那条胡同改成李月轩胡同吧,这样,日后人家都知道那里住着李月轩了,怎么样?” 李月轩可不敢出这个名,正所谓怕出名猪怕壮,到时候大家都来找他请教这个请教那个,那不多烦?他赶忙道:“陛下,臣可不想日后天天有人上门请教,您还是别叫这个名字了,要不叫李东阳胡同吧,臣的爷爷的名号比臣更适合这个胡同名字” 李月轩这么一说,正德不高兴了,他对李东阳可不大喜欢,不由扁了扁嘴巴道:“这是朕赐给你的宅子,关他什么事,不改” 这时,一旁一直默不做声的太皇太后却笑眯眯的开口了,他现在对李月轩的喜爱实在不在正德之下,尽管这祖孙两平日关系不大好,不过对于李家这个孙子到同样的看重,在看到他又封赏不要,而且把皇帝赐给他的胡同用自己爷爷的名字命名后,老太后对李月轩的印象就更好了,少年得志而不骄,又孝顺长辈,这孩子,实在让人喜欢。 “皇上,李伴读如此孝顺爷爷,你改成全他啊,依本宫看,李东阳乃我大明的阁老,不如就叫李阁老胡同如何?”老太后笑咪咪的说着,眼光看着李月轩满脸的喜爱。 正德对自己***话似乎并不太感冒,马上就要反驳,不过李月轩却是感激的很,他马上点头道:“陛下,太皇太后所言甚是,请皇上成全” 正德刚想开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答应了。 刘谨此刻却深深的感到了危险,这个李月轩竟然同时得到皇上和两宫皇太后的喜爱,日后恐怕将会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又是秦淮玉那老小子的女婿,如果他得势了,自己势必遭殃啊。 刘谨一双三角眼闪过一抹精光,盯着李月轩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喟然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既然宫中的事结束了,李月轩本来打算回家的,明日皇帝就要帮着搬家,这可得先回去和爷爷知会一声,而且经过这么折腾,他也实在累了。可是还没等他把告辞的话说完,永淳就撅起小嘴缠着正德非要听李月轩演奏《伊人似梦》,正德没办法,可怜巴巴的瞧着李月轩,李月轩看着这对兄妹不禁婉尔,又用洞箫吹奏了一曲《伊人似梦》,这才让这为调皮可爱的永淳小公主开心起来。 表演完,李月轩向正德、两宫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告辞。这一家子经过今日这么一翻考试对李月轩实在是喜欢不已,一个个都面露不舍,特别是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要求正德留他下来,不过正德却还是体谅李月轩,准了他回去。 从东华门出来,李月轩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日这又是射箭又是弹琴的还真是累,但最累的还是心里,在殿上时,被刘谨那目光瞧着,仿佛被一只蛇盯着似的,浑身都不自在,如今出来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路回到李府,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和赵嫣儿正在后院里。黛月儿真着一身白色的丝意,披着长长的秀发,正轻轻的抚着琴,美妙的琴音远远就让李月轩听到了。黛月儿的琴技说起来其实比李月轩还要高一点,在江南有“妙手仙音”的美誉,只不过自从和李月轩定下名分后,她就很少碰琴,一心只想做个贤妻良母,此刻,闲来无事,便又轻轻缓缓的弹了起来。 赵嫣儿和秦月儿各自穿着薄薄的纱衣,娇好曼妙的身段,让人瞧的直想流口水。她们在一旁的石桌上正专心的下着围棋,时不时,轻轻一笑,看上去分外开心,钟灵秀在秦月儿身旁磕着瓜子,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两人对弈,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笑意。美丽的人儿衬着美丽的景色当真如一副画卷一般。 李月轩的到来,让四位女子都放下了手头的事,高兴的拥了过来,李月轩走到石桌前,笑着道:“在玩什么呢?” “月儿正和嫣儿妹妹下棋呢,相公,你快帮帮月儿,嫣儿妹妹太厉害了”秦月儿瞧着李月轩立即拉着他说道。 赵嫣儿轻轻一笑,美目深情的看了眼相公,道:“都是姐姐让着妹妹” 李月轩看了眼棋盘,黑子败局已定,优势十分明显,不由得看着赵嫣儿笑道:“嫣儿下的很好,比哥哥高明多了” 赵嫣儿听到相公赞扬,心里一甜,嘻嘻一笑。 这时,黛月儿也走到了身前,深情款款的看着李月轩道:“相公” 几个女子中,只有黛月儿事事都是以他为中心,对他的依赖也最重。此刻瞧着他回来满心欢喜。 李月轩拉过她的小手,领着一家子走到凉亭里坐下,将又要搬家的事说了一遍,不由让秦月儿高兴了起来。 赵嫣儿、黛月儿、钟灵秀倒是无所谓,反正有李月轩的地方就是天堂。事情说完,李东阳还没回来,李月轩看着眼前的情景,感受着这种温馨,便叫人过了笛子来和黛月儿一起合奏了起来。 赵嫣儿本来也是精通音律,此刻瞧着相公颇有兴致,也参与了进来,顿时,笛声悠扬,琴声美妙,引得围墙外聚集了不少过路的路人,驻足聆听。 宰相门前过,忽闻仙妙音,不知谁人奏,恍似在仙园。 墙内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墙外热闹烘烘,众人的心中在这一刻对于墙内生出了千百个联想,一段佳话不可抑制的在京城四传开来! 五十六章 参观豹房 第二日,正德果然早早就派了人来到李府,皇帝赐宅,准备搬家的事李月轩已经和爷爷说了,老人家对于搬到西华门去倒也不反对,想必他也是体谅李月轩和秦月儿的心思吧。 大清早,李月轩正拥着秦月儿和钟灵秀睡的正香,就被人叫了起来,出来一看,只见李东阳正在和一个内侍太监在聊着天。 大清早的,天有点凉,李东阳穿着一件直裰,外面套了件比甲,显得精神奕奕。瞧见李月轩携着两位娇慵动人的娇妻出来了,忙招手让他过来,道:“轩儿,这位是御用监的罗公公” 李月轩今日穿着一件纯白程子衣,玉带束腰,外面加了件纯白色的褙子,看上去说不出的飘逸,脱尘,只是这么大清早的起来,他依然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瞧着眼前这位罗公公。 “罗公公早上好啊”李月轩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走到罗太监身前,罗太监看上去年纪倒只有五十来岁,虽然上了年纪却是细皮嫩肉的,一张脸保养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他瞧见李月轩一身白衣走来,不由得看得一窒,片刻后,忙行礼道:“咱家罗祥见过李公子” 见着罗祥对自己的孙儿这么大礼行拜,李东阳心里微微一惊,罗祥乃御用监掌印太监,又是八虎之一,虽然权势比不过刘谨、马永成、谷大用,邱聚几人位置那么显赫,不过却也是一监之首,怎的对自己孙儿这般尊重? 李月轩可不知道眼前叫罗祥的太监是八虎的人,他见罗祥面色诚恳,不由得忙回了个礼,道:“罗公公这么大清早的来有事吗?” 罗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目光侧目间不禁看到李月轩身后的秦月儿和钟灵秀,顿时眼前一亮。今日秦月儿穿着一件薄薄的翠绿色大衫,外面套了件长至脚跟的镶边青色比甲,一头秀发用发髻盘着,美目如水,笑颜如画,俏生生的站在那,美丽的让人窒息。一旁的钟灵秀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袖襦衣,下面套了件鹅黄色的长裙,一头长长的秀发,用发钗固定着,直直披在身后,长至腰间。一张俏丽可人的脸蛋儿,晶莹剔透,泛着动人的光泽,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就想去亲一口,当真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直把罗祥看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昨夜两个女孩一起服侍相公,折腾到半夜才堪堪入睡,此刻精神也不大好,不过两人那娇慵的模样却更让人心动。 罗祥认得秦月儿,当初他也参与了那献美的计划。不过他自己却没有见过秦月儿本人,如今见着秦月儿长的如此美丽妩媚,心里不禁也暗暗称赞了声。 李月轩见着罗祥看着自己的妻子,略略有些恼意,想他都是一个太监了,怎么还这么好色?李月轩转过头,向着秦月儿和钟灵秀温柔笑道:“月儿,秀儿,你们先去嫣儿房中” 两位爱妻点点头,碎步莲莲的走了去。 这时,罗祥才回过神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讪讪笑笑,说:“让李公子见笑了,咱家以前只见过尊夫人的画像,还未见过本人,如今见着了只觉得比那画像上还美上不少,真如仙子下凡一般。” 李月轩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老太监是个色鬼呢,不想竟然是这么回事,他看了眼一旁的李东阳,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轩儿,罗公公可是当初和刘公公一起伺候皇上的东宫旧侍,今日便是奉皇上之命来帮着搬到西华门去的” 李东阳的话虽然说的含蓄,但李月轩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这人是八虎之一。当初向正德献美的人里应该有他一个,所以才会看到那副秦月儿的画像。 李月轩点了点头,微笑道:“罗公公说笑了,今日皇上叫公公来帮忙,真是感激不尽,现在就开始搬吗?” 罗祥摇了摇头,向李东阳笑道:“请李阁老先叫府上下人把金银细软、古董画卷、各种衣物收拾好,咱们半个时辰后开始” 李东阳微微颔首,吩咐一旁的李元去收拾东西。李月轩又陪着罗祥聊了会天,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随着罗祥从屋内出来,外面整齐的站着一群身着统一服装的“搬家工人”,这些御用监下人,一般都是掌造办宫迁所用围屏、床榻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玩器,不过正德叫他们来搬家,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此时,李府上上下下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其中最多的不是古董瓷器,反而是那推积如山的书,看的李月轩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的爷爷来。 西华门那边的宅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那宅子本是寿龄侯张鹤龄的宅子,不过他也是从一个富商手上讹过来的,后来张鹤龄被大臣弹劾,被正德斥责了一顿,他就将宅子献给了正德,正德也不去住,就一直空在那,现在正好赐给李月轩。 一大帮子人忙了半天,才将东华门的东西全数搬到了新宅里,这个新宅比起旧宅起码大了四倍还多,光后院那山山水水的园林,就有两个旧宅那么大,园子里甚至还修着人工湖,湖边上有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草点旁有一小片树林子,林间鸟鸣花香,美不胜收。 而住宅也是大的离谱,光房间就有上百间,四处金碧辉煌,画栋雕梁,尽显豪华。怪不得当初张鹤龄顶风抢宅呢,这宅子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不喜欢。 现今,这宅子属于李家了,连胡同都改名成了李阁老胡同,周围的百姓可都知道了自己的新邻居是咱大明朝的首辅大人。 一切弄好,已经是中午时分,足足忙了三个时辰,已经把御用监的人累的气喘吁吁。见着大功告成,罗祥便向李东阳和李月轩告辞回宫复旨去了。 李月轩领着四位爱妻在后院那广阔舒适的环境里闲庭信步,舒畅游赏,开心的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把屋子分配好了,老李家在西华门就正式落脚了,秦淮玉知道老师搬了过来做邻居,忙带着独孤兄妹上门来恭贺老师乔迁之喜,但大家都看的出秦淮玉更像回家见亲人,哪像是来恭喜的。 当然,最开心的恐怕还是独孤玉小丫头了,前几日她天天跑李月轩那边去玩耍,可是总得从宣武门出来饶一大圈子到崇文门,然后才能到李家,一个来回走得让人苦累不堪,小丫头心里早就有怨气了,如今搬了过来,以后串门可就方便了。 一家人在一起出了个便饭,秦淮玉又嘱咐了女儿几句,就和老师去谈事去了。然后,李月轩和四位爱妻就带着独孤兄四处游览起来。 在新家里住了三天,李月轩每日只需要进宫陪正德看看戏,弹弹琴,要不就被永淳小公主缠着弹曲子,然后就下班陪着娇妻,日子过的倒还舒服。只是永淳每次来找李月轩弹琴,永福总是默默的跟在身后,瞧着李月轩的目光变的含情默默,看的李月轩心里阵阵心慌。他可不敢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去和人家公主有点瓜葛,这万一让两宫太后知道了,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这日,李月轩正在教正德弹一首小曲,这是他以前玩过一款游戏里的曲子,曲名叫《梦中仙灵》,曲子轻灵活泼,婉转动听,是一首极为好听的小曲。正德听到他弹了一遍,喜欢不已,非要跟着学。这刚学到一半,永淳永福就准时到了。 永淳穿着件大红色圆领比甲,比甲长至小腿,上面绣着皇家特有的金凤,栩栩如生,直欲从衣服上飞出。这件精美的比甲衬着永淳可爱俏丽的脸蛋儿,如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永福今日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褙子,里面似乎还套了件纯白色的长裙,娉娉婷婷的站在那,单薄身躯仿佛弱不胜衣。永福面容长的本来就十分矫好,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婴儿般细腻光滑的皮肤,虽然容貌比起李月轩家中四位稍稍不及,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且永福身上那股公主的高贵、娴雅、端庄的气质却是无人可以企及的。 正德瞧见妹子来了,也不忙着学琴,他看了眼李月轩一身纯白如雪的程子衣外套着褙子,再看看妹子同样一身纯白似雪的装束,如一对壁人一般,不由得嘿嘿一笑,打趣李月轩道:“李卿,瞧你都把我妹子带坏了,她以前可是都不爱穿白色衣裳的,如今却是对白色爱不释手了” 正德笑眯眯的,却是羞的永福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美目不由得垂的低低的,羞涩的模样看得李月轩都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李月轩忙转过头,向正德笑着回道:“陛下你可别挖苦臣了,长公主殿下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穿什么都好看,哪会是受因为臣的影响” 正德也不去争,嘿嘿一笑,不过李月轩的话却是听得一旁的永福心里一阵欢喜,---他夸我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嘻嘻。 永福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凸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一旁的永淳却不满的嘟起了小嘴了,他今日穿这身是礼服,只有在节庆日才穿的,可是小公主对这件礼服十分喜爱,只想穿来让李月轩看看,不想皇兄和李月轩只顾着夸赞姐姐去了,都不注意自己,难免又些气恼,道:“李月轩,人家今日特意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你也不夸奖人家两句” 说着,永淳委屈的眼珠直在眼眶里打转,瞧的李月轩一阵苦笑,忙补道:“永淳公主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就是不用臣夸奖也是这么漂亮的” 永淳听到他的话才开心一笑。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钱宁求见” 正德回道:“去把他叫进来吧” 门外太监应了声,然后就看见钱宁大步走了进来,向正德叩首道:“臣钱宁叩见皇上” 正德摆手示意他起来,钱宁又向两位公主行礼,然后接着向李月轩见了个礼后,道:“皇上,豹房已经建好,臣特来向皇上请示” “噢?”正德脸上一喜,道:“好,钱宁你办的不错,朕重重有赏,说吧,想要什么?” 钱宁面露喜色,却口不对心道:“臣为皇上办事,哪敢要什么赏赐,只要皇上开心就是对臣最大的赏赐了” 正德微微颔首头,道:“恩,好,不过朕说要赏你就会赏的,朕封你为锦衣卫指挥使,好好替朕办事吧” 这下可把钱宁乐坏了,明朝没有禁军,锦衣卫就是皇帝的亲卫军,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只是正三品,比原来的同知大一点而已,可是它却只受皇帝命令,六部内阁都无权命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钱宁高兴了,正德也高兴,听到豹房修好了,带着李月轩就往西华门跑去。 五十七章 杨廷和入阁 正德满心欢喜的带着李月轩和两位妹子来到西华门的豹房,刚到门口,就隐隐听见里面有动物咆哮的声音,李月轩不由心里也好奇起来。 在京城豢养动物的风气十分鼎盛,除了正德刚建好的这个豹房外,在宣德门旁边还有象房,其他地方甚至还有虎城、鹁鸽房、鹿场、鹰房等多处饲养动物的场所。 豹房门口摆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高高的门梁上挂着一块镶边大扁,上面写着两个镶金大字“豹房”,正德领着李月轩和永福永淳走了进去,印入眼帘的却是豪华如宫殿般的摆设,数十名姿色极佳的少女,规规矩矩的站成三排,安安静静的伫立在大厅里,仿若一副美不胜收的仕女图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正德瞧见这么多美人儿,脸上不由一喜,上前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回过头高兴的向钱宁道:“钱宁,这些美人儿都是你弄来的?” 钱宁嘿嘿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些姑娘都是钱宁从附近收罗来的美人,有的是从大同宣府、有的是从真定保定,有的甚至从江南收罗来的,他自己刚纳的一门小妾就是从这里面挑选出的一位姿色最好的,不过他可不敢告诉正德最好的已经让自己给收入房中了。 “回陛下,臣想这豹房光有些老虎豹子什么的却都是动物,没有人伺候皇上,所以臣就四处找了这些美女们来伺候皇上”钱宁笑眯眯的哈着腰道。 正德听得哈哈一笑,眼睛色咪咪的又扫了一遍那些女子,接着对着身旁的李月轩道:“李卿,你觉得这些美人儿如何?” 李月轩摇头苦笑,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里的美人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四位妻子,倒的确全都是长相娇好的美人,她们往那一站,即便是看惯美女的李月轩也不觉有些眼花缭乱,只是,这么多女人天天都缠着正德,那他日后还有时间去处理朝政?去管理国家?如果因为一帮女人而葬送掉一个国家的前程,那简直太划不来了。 有些事虽然不想去管,也不是他能管的,但李月轩此刻仍忍不住向正德道:“陛下,这些女子你可都喜欢吗?” 对于李月轩忽然发问,正德微微一愣,旋即佯怒笑道:“朕喜欢的女子都让你给抢去了,还好意思问朕这个问题” 李月轩淡淡一笑,他知道此刻正德是在说笑,不过眼前的局面却容不得他去纵容,否则十年之后,大明的天下恐怕将会因为皇帝的荒淫昏庸而千疮百孔,何况眼下就已经开始出现衰败之象了。 自从进宫以来,李东阳就常常和李月轩聊起如今大明的国情,现在大明各地官府王公霸占百姓土地的情况十分严重,光河涧一府,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有万人之多,霸州,真定,保定情况更为恶劣,听闻保定府知府就有良田三千亩,一个小小的知府,一个月的俸银不过十几两而已,却有数千亩的良田,简直骇人听闻。 李东阳心里着急,想改变现状,但朝中却都是刘谨的党羽,内阁三位大学士里,除了李东阳外,焦芳是刘谨的心腹,王鏊是个老实人,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发表什么看法。内廷更是被刘谨把持着,如今,朝堂简直就成了一言堂,李东阳尽管有心,却也无可奈何。 但是,瞧见正德对李月轩这么喜欢,他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希望,如果李月轩能在正德身边多多劝导,将正德引回正路,却也不错的,他知道外朝之所以和正德经常闹的不可开交,除了正德爱胡闹不能为外朝接受外,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外朝大臣只知道要求正德如何如何,一切都得遵从礼教,却没人想过与他亲近,循循而诱。 堵不如疏,在谢迁和刘健两位大学士致士后,李东阳终于想通了这个道理,可是如今外朝已经势单力薄,即便知道症结所在,他也没能力去改变了,正德对他的印象更是已经根深蒂固,见着他就走,不会给他机会改变。可是,如今自己的孙儿却如此得正德的喜爱,李东阳又看到了希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李东阳将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月轩,李月轩本来准备逍遥度日的的心思也不禁被爷爷那为国为民博大情怀所感染,还是决心帮着劝导一下正德。 而此刻,正德面临的诱惑随时可能会将他葬送掉自己,甚至是他的王朝,李月轩知道不能不劝劝了,他在心里组织了些话,盘算着怎么样能让正德更为容易接受,沉吟片刻,才道:“陛下,既然不喜欢这些女子,为何要将她们如动物般豢养起来,这和一些那些养在笼里的鸟儿有什么两样?何况,陛下难道就不渴望找到一位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像您父皇那样,与她共度一生吗?”李月轩含笑缓缓而言,他虽然不知道正德的父亲如何仁德,对臣子如何好,但听的最多的却是弘治皇帝一生只娶张皇后一个女人,就是现在的皇太后。 当听到这个新闻时,李月轩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据他的了解,古代帝王从来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佳丽三千,像弘治这种一夫一妻的皇帝,真是绝无仅有。 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有些苦涩的笑道:“李卿,朕如何不想那种日子,这个皇帝都还是他们逼着朕当的呢,当初朕本来打算东四牌楼开家酒楼,自己当掌柜,然后娶个自己喜爱的姑娘当老板娘,多惬意啊。可是朕是皇太子,注定要做皇帝。只要朕做些什么事那些大臣就开始叫嚷起来,朕还能做什么” 正德心性直爽,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宫廷礼教对于他来说的确如枷锁一般,前些天李月轩听李东阳说起过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当初刘健等人因为正德贪玩就列出了正德的五大罪状,分别是:一、皇帝单骑出宫,不带随从;二、皇帝在宫内乱转;三、皇帝去北海划船;四、皇帝喜欢打猎;五、皇帝乱吃零食。简直看的李月轩忍俊不禁。 如果这些也是罪的话,李月轩倒愿意纵容这个皇帝去犯罪,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去骑骑马,划划船简直太正常不过,可是沉迷女色荒淫朝政却是不能的。 见着正德说的可怜,李月轩也能想象当初那帮大臣是如何管束他的,不由一笑,刚想开口打趣两句,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故事,不由让他眼前一亮:“陛下,您当初还小,那些大臣都怕您贪玩会影响您治理国家,才整天唠叨不停,不过臣看的出来,陛下定是位治世圣君”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语气忽然变的轻缓,道:“而且臣也相信,陛下定是位渴望寻到真爱的男子” 正德听得面上一喜,笑道:“李卿就是会说话,朕听了窝心,不过你不知道,哎,朕的那位皇后啊太古板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按礼节来,就是在做---”说着发现旁边还有永福和永淳两位妹妹在,正德忙顿住,用眼睛向李月轩眨了眨,继续道:“你知道的,嘿嘿,有皇后在那盯着,朕哪还有机会去找什么真爱,再说朕觉得现在过的就挺好,什么事刘谨都帮着朕管着,朕只管玩就行了” 正德那句话收嘴虽然及时不过却已经让永福听见了,永福今年已经十五岁,按理明年就要出阁,在心性上比起永淳来说成熟很多,对于男女之事其实了解的已经较多,对于正德那句“你知道的”已经听说了隐含之意,顿时脸上不由一红。 她偷偷看了眼李月轩,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轻轻舒了口气。倒是永淳小丫头,进来看着那些美人上下打量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胸部十分丰满的女子,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胸前,顿时泄了气,仿佛霜打的茄子似的,最后她的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向李月轩。直把李月轩看的浑身都不自在。 李月轩尽量不去在意两位公主和眼前那数十名女子火热的目光,在听到正德诉苦,忙笑道:“陛下,臣给您讲个故事,也许您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了” 正德一听,开心点头道:“好啊,朕最喜欢听故事了,走走,去里面讲”说着正德向钱宁道:“钱宁,先叫她们下去休息,朕先去听李卿讲故事去了” 说着拉着李月轩就往里面走去,两位公主听到李月轩要讲故事,哪有不想听的,也忙跟着进去了。留下钱宁一个人苦着张脸怔在了原地,这些美人可是他精心准备的,想不到到头来竟然连李月轩一个故事都比不过,钱宁简直欲哭无泪。他也意识到李月轩在正德的心中的地位似乎已经越来越重,看来这个未及弱冠的美少年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啊。 钱宁暗暗想了片刻,心里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随即让在场的数十位美女退了下去。 这是豹房里一个佛堂却又不像佛堂的房间,房间里供着一尊两米高的巨大金身佛像,佛态庄严,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但除了佛像外,房间却都是金银茶盏,金碧辉煌,布置得和御书房十分相似。 李月轩和正德还有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坐在软绵绵的蒲团上,李月轩便开口说起他的故事来了。 “以前有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出身豪门,家产丰厚,又多才多艺,日子过得很好。媒婆也快 把她家的门槛给踩烂了,但她一直不想结婚,因为她觉得还没见到她真正想要嫁的那个男 孩。 直到有一天,她去一个庙会散心,于万千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用多说什么,反正女孩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结果了。可惜,庙会太挤了,她无法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的两年里,女孩四处去寻找那个男人,但这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女孩每天都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了……” 李月轩轻缓的说起了一个感人的佛经故事,看着正德和两位公主听得两眼都不忍眨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对正德有吸引力。 短短的数千字的故事,让李月轩自己加工润色后说出来,那感人的效果就更足了,让正德听得脸上表情不停变换,听到后面,两位公主更是已经被感动的眼中酝起一层朦胧的水雾,那焦急动情的模样,让李月轩不禁暗暗汗颜。 “最后,当女子终于放下那男子时,佛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说:“你能放下他很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能够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缓缓道:“所以,有句话叫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便是从这个故事中而来的”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正德微微沉吟着,过了半晌,忽然笑道:“李卿这个故事,真是动听,朕都快被感动的哭了,只是咱们这么肩并肩坐在这,前世你岂不是回眸看了朕几万次?” “这……?”李月轩一时语塞,旋即笑道:“陛下,这话说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是臣看您,而不是你看臣呢,再说还有两位公主也和咱们肩并肩坐着,难道前世臣也回眸看了她们几万眼吗” 李月轩的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虽然这句话说的无心,听在一旁的两位公主耳里却是意思全变了,两位公主对他本来就有着淡淡的爱恋,此刻听到他手出这种话,哪还不会往那方面去想,顿时,两双明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向他看来,直叫李月轩双眼四处乱看,不敢去碰触。 正德像是没注意到妹妹的神态,喟然道:“哈哈,朕说笑的,不过李卿的故事讲的真不错,朕都渴望能遇到一位心爱的女子了” 李月轩知道正德动心了,忙又接着道:“陛下既然要寻找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那外面那些女子不如就让她们回去吧,这些女子看来都是被钱大人强行掳来的,恐怕并非真心想来伺候陛下,陛下将她们送回家去,她们定然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这句话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来说,正德恐怕早就发起脾气来了,可是李月轩说出来,正德却颔首道:“李卿说的是,养着一帮不喜欢的女人实在也没什么劲,朕叫钱宁把他们放回去” 李月轩心里一喜,他自己都没想过正德回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忙道:“皇上圣明” 正德忽然把脸一板,佯怒道:“你还和朕来大臣那套,日后没人的时候干脆你就叫朕名字好了,叫朕一声厚照如何?” 这可把李月轩吓一跳,他虽然平等看待正德,可是也不敢逾礼叫人家皇帝的名字,他忙道:“这怎么行,臣可不敢” 正德一听不高兴了:“怎么不敢?朕允许的谁敢多说什么,朕就砍了他的头” 李月轩无奈了,瞧了眼一旁仍然痴痴瞧着自己的两位公主,苦笑道:“好吧,那臣放肆了,厚照” 正德嘿嘿一笑,回叫了一声“月轩” 第二日那些女人就让正德给放回了原籍,而且正德不知是听了李月轩的话后有所感悟,还是兴趣来潮,竟然上了回早朝,直把大臣们吓的个个惶恐不安,还以为正德要收拾人呢。 早朝上,正德坐在龙椅上打着哈欠,见着文武百官都到齐了,擦了擦眼泪道:“说吧,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内阁三位大学士李东阳、焦芳、王鏊站于最前排,六部尚书列于身后,紧接着是各部左右侍郎和督察院的左右督御使们,大理寺卿、通政使、太常寺卿等大臣分列其中。但大家谁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一帮大臣都不知道皇帝在弄什么玄虚,哪敢做那个出头鸟。 正德见大家都没说话,又打了个哈欠,道:“既然没什么说的,那朕就回去睡觉了,真是的,朕的第一次早朝你们一句话也不说” 说着,正德起身就要离去,李东阳见他要走,忙上前一步,可是正当他要开口时,武英殿大学士王鏊却先开口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正德刚刚起身,瞧着王鏊有话要说,又坐了下来,道:“王大学士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朕还要去睡个回笼觉呢” 王鏊上前一步,思量片刻,凝声道:“陛下,臣年事已高,处理政务已经力不从心,望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什么?你要致仕” “王阁老” “王阁老” 王鏊的话一出口,朝堂一片喧哗,惊讶之声四下响起,任谁也想不到王鏊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种话,有人甚至在想他今日该不会还未睡醒吧。李东阳和焦芳脸上都露出凛然之色,看向正德一句话也没说。 正德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意道:“王大学士要回家养老啊,好吧,朕准了,不过这内阁可不能空缺着,如今王大学士走了,众位看看让谁入阁呢” 正德的话一出口,殿上更是一片低低的讨论声,王鏊致仕,内阁就要空出一个位置,如果能占得这个内阁席位,那对于朝堂的形势将有很大影响,而今日刘谨在家睡大头觉又没来,“阉党”一派在朝堂上只有焦芳在,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争不过外朝的数十名大臣,这对于外朝大臣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焦芳也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他赶忙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心领神会,急忙偷偷的摸出了大殿,向刘谨报信去了。 李东阳看见了焦芳的神态,知道这是去向刘谨报信去了,他深知此刻若不把这内阁的位置抢过来,等刘谨来了,那就没戏了。李东阳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位人选,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修书有成,功在社稷,臣请奏杨廷和为文渊殿大学士入阁参理机务” 焦芳看见李东阳出列举荐杨廷和,心里一动。这杨廷和是李东阳的门生,前不久才因得罪刘谨被迁到南京去,可是这才过了几日竟然又要迁升回京,这若是让他入阁,朝中局势将大为变动。 焦芳心知事态严重,急忙出列,道:“陛下,杨大人虽然修书有成,但杨大人刚到南京任户部尚书不久,如果此刻又迁升回京,不免会太过频繁……” “陛下,臣以为焦大学士的话完全是一派胡言,杨大人在数月里就能修书有成,足可证明杨大人能力出众,能人应用在能位在,怎会因为迁任频繁而推辞不就?臣吏部右侍郎王琼附议李阁老” 吏部右侍郎王琼慷慨正气的声音顿时在大殿上响起,正德坐在龙椅上,听着台下大家吵的开心,不禁仔细看了眼,瞧见是李东阳,顿时心头一动,想着卖给他个面子,让他欠自己个人情,以后去找李月轩玩耍他也不敢再说这个说那么吧?正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嘛。 打定主意,瞧见焦芳又要反驳了,正德忙道:“好了,这事就不必再议了,就依李阁老所言,内阁拟旨,封杨廷和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理机务,叫他即刻从金陵回来”说着,正德又打了个哈欠,道:“朕回去睡觉去了,你们接着聊”说着正德迷迷糊糊走了。 现在可没人再说什么了,杨廷和入阁,那外朝的实力可就加强了不少,焦芳一人在内阁里,将孤掌难鸣。这也让焦芳感到了危机。 可是没人会知道,正德的决定竟然会是因为想着去找李月轩玩耍不被李东阳唠叨 五十八章 张彩王琼 早朝散后,李东阳高兴的回到家中。正德今日会上早朝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而他不做多想就爽快的准了自己的奏议,更是让李东阳喜出望外。 不光是李东阳感到意外,朝中的大臣们都意外。自从正德即位以来,与外朝的关系就闹的十分僵,谈点政务总要讨价还价半天,而且后来在刘谨的唆使下更是对外朝的意见不闻不问,只听刘谨一人的。今日早朝上正德竟然爽快的准了李东阳的奏议,这让那些生着一副狗鼻子的大臣们闻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朝中大臣们都知道,如今李东阳的孙儿李月轩已经进宫侍驾,虽然名为“天子伴读”,一个无品无衔的官职,但朝臣们都清楚的知道正德对李月轩的宠信日渐隆厚,他们在豹房常常“出双入对”甚至“同床而卧”这对其他任何一个臣子都是没有过的,而且听说就连两宫皇太后对他都是喜爱有嘉。这在大明朝还是没有过的。而今日早朝正德的态度似乎也折射出他对李家的改变。这让外朝的大臣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一个可以改变现状的希望。 李东阳回到家中,往后院走去,他此刻十分想把自己的喜悦快乐找个人分享,家里就只有李月轩这么一个孙儿,自然就只有他了。 来到后院,下人们正在打扫着地上,李月轩房中却是漆黑一片,李东阳看了一眼,不由停下了不步子,转过身向书房走去。 此时不过才卯时三刻,天都还没亮堂起来,对于李月轩来说的确是太早了,李东阳心疼孙儿,也不想这么早就去扰了他的美梦。 李月轩正在黛月儿房中呼呼大睡,昨夜他本来是在赵嫣儿房中宿夜,两人缠缠绵绵**一翻后,李月轩却仍感到尚未尽兴。在赵嫣儿入睡后,又偷偷摸摸的跑到了黛月儿房中,黛月儿瞧见着做贼似的进来,满心欢喜,将她不知道何时从黛红玉那学的床第之术施展出来,什么月下吹萧,胸推的直把李月轩舒服的云里雾里,欲罢不能。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相拥而睡。 李东阳来到书房看了会书,吃过下人送上的早点,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已经展露出红红的笑脸,才起身往大厅走去。 李月轩自从认了这个爷爷,生活习惯也渐渐改了不少,平日喜欢睡懒觉的毛病受李东阳每日早起的感染也渐渐改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月轩的生物钟便响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李月轩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发现天都已经亮堂堂的了,忙起身穿衣。 黛月儿正在他怀里香香的睡着,昨夜她弄那么多花样来伺候李月轩,也实在够辛苦的,李月轩也不吵醒他,穿上衣服后,就往大厅走去。他知道李东阳已经在那喝茶了。 今日李月轩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道袍,用同样颜色的布带紧束腰间,把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勾勒出一道男人特有的优美曲线。一身道袍配上他那绝尘神俊的面容,当真如天外仙客一般飘逸潇洒。 道袍是李月轩最近才发现的衣服,在他的印象里道袍似乎只有道士才会穿,可是他发现李东阳平日也喜欢穿着道袍,心里好奇,就问了问,才知道原来道袍和程子衣一样,在民间百姓中已经十分流行,并不是只有道士才能穿的。 李月轩来到大厅,李东阳果然已经坐在那,端着一杯并不昂贵的碧螺春细细的品尝着。看见他一身道袍,飘逸如风的走了进来,立时脸上就笑了起来,招手道:“轩儿” 李月轩走到李东阳身前,微微一笑道:“爷爷,早朝散了” 李东阳点点头,听到他提起早朝,心里不禁又开心起来,将王鏊致仕,杨廷和入阁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溺爱的看着李月轩,笑道:“轩儿,如今皇上肯听取大臣意见,你功劳不小啊” 听到杨廷和入阁,李月轩也是心头一喜,他从杭州到京,一路上和杨廷和同行到金陵,杨廷和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对音律也略有涉略,一路上他向李月轩介绍起沿途的风土人情,事无巨细,一一说的清楚透彻,直把李月轩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李月轩的一些现代的看法和观念,也不禁让杨廷和敬佩不已。两人一路行下来,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杨廷和更是亲昵的称他一声“小友”。到了金陵,杨廷和把李月轩一行人安排在最好的客栈里,甚至自己还当了回导游领着李月轩他们四处游览了一翻,对他们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所以,对于杨廷和入阁,李月轩也是高兴的,至少在对付刘谨上又多了一份助力。 “我的功劳?爷爷,我有什么功劳”在听到李东阳的话,李月轩有些茫然道。他现在并不知道正德的用心,可不敢领这份功劳。 李东阳面含微笑,缓缓道:“轩儿谦虚了,豹房里被钱宁抢来的美女是轩儿劝皇上将她们送回原籍的是吧”说着,李东阳顿了顿,瞧见李月轩点点头,继续道:“这就已经充分说明了皇上对轩儿的喜爱,哈哈~~难得轩儿知大局,识大体,若是让皇上沉迷女色,我大明前途堪忧啊,不过爷爷如今爷爷倒是宽心多了,轩儿聪明机智,做事沉稳,有你在皇上身边好好规劝,皇上定会回归正途。而且这样势必也会减小刘谨对皇上的影响,只要刘谨不再得皇上的宠信,咱们大明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李东阳的话听得李月轩暗暗汗颜,他不过就是随便劝说了一下正德而已,没想到会让爷爷看的这么重,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好了,爷爷,咱们别说这个了,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先吃早饭” 李东阳哈哈一笑,道:“好,好,轩儿不喜欢听爷爷唠叨,爷爷不说了”说着,李东阳转过头去向一边正满脸微笑的李圆道:“知变,你去请四位少夫人出来吃早饭” 李圆应了声,含笑而去。 一家人吃过早饭,李月轩另着四位娇妻在后院玩闹了一阵,就进宫去了。 进日正德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正在乾清宫里弹奏起曲子,瞧见李月轩来了,笑吟吟道:“月轩,今日可是来得晚些哦” 李月轩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笑了笑,道:“刚才和月儿她们划了会船,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换了身衣裳耽搁了些时间” 正德一脸羡慕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神采,笑道:“月轩家有娇妻,让朕好生羡慕啊”说着,正德顿了顿,道:“对了,月轩,今日朕早朝上准了你爷爷的奏议,他可高兴了?” 李月轩听到正德的话,心里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心想正德早朝准了爷爷的奏议果然是有原因的,他笑道:“当然高兴了,他老人家今天一早上都笑呵呵的” 听到李月轩的话,正德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哈哈,今日早朝朕卖给李阁老一个面子,日后朕去找你玩耍时,看他还敢在唠叨朕” 说着,正德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瞧的李月轩不禁婉尔。 正午,瞧见两位妹子快要来了,正德就带着李月轩出宫去了。现在正德可怕永福永淳两位公主了,她们一来,一个缠着李月轩玩这玩那,一个在旁含情脉脉的盯着人家看,反而把正德这个皇帝晾到了一边,直叫正德郁闷的想,李月轩到底是天子伴读还是公主伴读了? 正德和李月轩刚出乾清宫不久,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果然就到了,瞧见乾清宫里李月轩和皇兄都不见了,急忙问起了周围的小太监,当知道李月轩让皇兄拉着出了宫,两位公主心里一阵失望,悻悻的回去了。 出了午门,两人一路经过承天门,大明门往正阳门走去,承天门到大明门这一段是各部衙门所在。左边有五军都督府,太常寺,通政使司,锦衣卫,而六部衙门,鸿胪寺,太医院,钦天监,翰林院,上林苑监等全在右边。各部衙门排列紧密,直看的李月轩东张西望,目不暇接。 当通过那长长的胡同,看到那挂着“锦衣卫”三个镶金大字的大扁时,李月轩不禁驻足看了片刻,锦衣卫衙门在右、前军都督府后,大门前摆着两头形态凶猛的石狮,两名身穿飞鱼服,腰别绣春刀的锦衣卫正在门口打着瞌睡,不由让李月轩一阵失神,心道这凶名赫赫的“地狱”衙门,原来并不是这么吓人嘛。 正德瞧见他对着各部衙门发呆,不免打趣道:“月轩,你瞧什么?这里可没有美女哦,朕带你去八大胡同转转,那里的清馆人个个都标致的很。包你看的过瘾” 瞧见正德脸上那异样的神采,李月轩微微一笑,道:“去八大胡同也行,不过只能喝茶听曲,不准做其他的”说到这,李月轩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在正德耳边道:“如果想的紧的话就赶紧跑去找皇后,臣这几日看皇后可天天盼着你呢” 正德听得俊脸微微一红,故作怒状道:“好啊,朕的私密你也拿来打趣,看朕不去告诉永福你的小秘密” “我有什么小秘密?”听到正德说起永福,李月轩心里一跳,忙含糊道。 平日虽然不说私密,可是正德都看在眼里呢,每次只要永福一来,李月轩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东躲西藏。正德是个很聪明的人,永福对李月轩的情意他哪看不出来,不过公主婚嫁都是由后宫主持,尽管正德并不介意李月轩做自己的妹夫,可是这事他也不好去管。 正德嘿嘿一笑,小声道:“上次你在御书房睡着了,朕可听到你在叫永福的名字哦?” 听到正德的这句话,李月轩心里一个咯噔,脸上也不禁变了色,他哪敢和公主扯上关系,若是让两宫太后知道了,就是李东阳也保不住他。他心中揣揣,看了眼正德,发现正德正戏谑的看着自己,才恍然这恐怕是皇帝故意开的玩笑。 瞧见李月轩的表情,正德笑了笑,他心里实在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那个妹妹长的如花似玉,一点也不吓人呀,怎么月轩听到就像见到鬼似的。 摇了摇头,正德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月轩,走,今日咱们去百顺胡同” 李月轩笑道:“去哪不是去,你决定吧” “不一样,这次咱们去打架,上次朕在百顺胡同让人给欺负了”正德脸上忽然露出个愤恨委屈的模样,看得李月轩忍俊不禁,不免打趣道:“什么,竟然敢欺负我们家厚照,走,咱们找他们算帐去” 李东阳家门前,两顶轿子四平八稳的落到地上,从轿子上走下两个中年文士,一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瘦,下巴长有短须,身穿一件圆领大衫,头戴四方巾,看上去颇为儒雅,沉稳。而另一个却是剑眉郎目,丰神俊朗,下巴留着三寸长的胡须,身穿玄色的直裰,同样戴着四方巾,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儒雅,成熟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为他赞了声好。 两人走到李府门前,向门口的下人递上拜帖,道:“烦请通报一声,张彩,王琼前来拜会李阁老” p:相当的郁闷,这一篇本来已经码好了的,正在检查错别字,忽然停电了,简直欲哭无泪,无奈,只好重新再码,但感觉全无,也不知道码的如何,请大家勿怪。 五十九章 张彩定计 正德李月轩两人七拐八拐来到百顺胡同,李月轩一路走过来,引起街上少女妇孺争先恐后的探首相望,跟着他走了几条街才不舍的离开。这么多女孩跟着,倒是让正德开心的眉飞色舞,时不时还向人家招招手,送送秋波,直把李月轩看的忍俊不禁。 两人来到百顺胡同,可把李月轩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来这种地方。这里妓院林立,印入眼帘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女正在嗲声嗲气的招揽客人,看着那些浓妆厚粉的妓女仿佛刚从棺木里爬出的女尸似的,直让李月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正德这个“不良少年”介绍,这条胡同最有名的妓院有三家,分别是群芳馆、凤鸣院,和莳花馆,而莳花馆又是其中的翘楚,莳花馆里有三位色艺双绝的清馆人,名字分别叫雪里梅,唐一仙和玉堂春,这三位女子都弹的一首好琴,而且声音甜美,唱的小曲优美动听。平日来听她们三人唱曲的人常常把莳花馆的门槛给踏破。 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起“玉堂春”这个名字,顿时觉得好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想起自个刚进京时到莳花馆来找独孤明,听见独孤明和那位叫王景隆的男子就是因为一名叫玉堂春的姑娘而大打出手,当时还觉得希奇,现在听正德说起,他才知道原来那玉堂春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妙人儿。 不过当时李月轩并没有留意正德,所以还不知道两人的第一见面其实就是在这莳花馆呢。 正德和李月轩的出现,自然不可避免的引起了那些拉客的姑娘们的注意,一双双仿佛要吃人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两人,直让两人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李月轩的出现,更是让那些拉客的姑娘们争先走来,拉着他的手臂就往里走去,李月轩避之不及,和人家拉拉扯扯着苦苦挣扎。好在正德以前也来过,有经验了,瞧见李月轩难难受的模样,忙上前把脸一板,道:“你们想进官府了不成?再敢缠着我兄弟,叫你们好看” 听到正德的话,那些姑娘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只好不甘愿的松开了李月轩,两人赶紧快步离去。 在一路上姑娘们的呼叫声中,两人终于到了莳花馆,刚进到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迎了出来,中年男子身体干瘦,个子不高,皮肤保养的还不错,一双三角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精了。他瞧见两人俱是仪表不凡,穿着得体的美少年,哈着腰道:“两位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李月轩正德两人走了进去,四出瞧了瞧,四下传来阵阵淫声浪语,让李月轩心头绷得紧紧的。苏淮看着两人四处张望,一副初人模样,掐媚笑道:“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莳花馆?可有喜欢的姑娘?咱们莳花馆的姑娘可是全京城最好漂亮最温柔的” “行了行了,好象本公子不知道似的,咱们今日是来听曲的,顺便等人”正德嘿嘿一笑,接着道:“你去把玉堂春姑娘叫来给咱们弹几首曲子” 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玉堂春正有客人”苏淮哈腰一笑,继续道:“咱莳花馆里还有唐一仙和雪里梅两位姑娘,样貌琴艺都不在玉堂春之下,两位公子何不……?” “行了,行了,就她两吧”正德不耐烦道,反正两人来这主要的目的不是来听曲的,反而是来找人麻烦的,找玉堂春不过也是听人家说她如何如何罢了。 苏淮哈着腰应了一声,叫着一个龟奴领着李月轩和正德进到二楼的一间房间,然后龟奴就退了出去。李月轩坐在凳子上,四处看了看,这房间布置的倒还挺典雅,没有半点青楼的胭脂气。他瞧了瞧正德,瞧见他轻松愉快的模样,不禁暗暗惭愧。看来自己还得多历练一下呀。不过就是到妓院而已嘛,竟然紧张成这样。 两人在房中等了片刻,一会儿,两位姑娘抱着琴和琵琶就推门走了进来。 张彩,王琼递上拜帖后,很快便被李东阳迎了进去。两人当今职位是吏部左右侍郎,在焦芳手下做事,不过张彩和王琼素有直名,就说王琼,从来没有给刘谨上过一次红本,而张彩也以依附奸宦为耻,几度欲罢官隐去,都被李东阳给挽留了下来。 坐在大堂里,三人脸上都露出个凛然的神色,过了半晌,张彩抱拳道:“阁老,下官以为,如今虽然杨大人入阁,使外朝实力增加不少,可是并没有伤到刘谨分毫,而且内阁中还有个焦芳在,他不仅可以掣肘阁老和杨大学士,甚至可以和司礼监联合起来架空阁老,下官以为,焦芳此人必除,如此外朝才能连成一气,和司礼监分庭抗礼” 李东阳听到张彩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向着一旁仔细聆听的王琼道:“德华,你怎么看?” 王琼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凝视李东阳,朗声道:“阁老,尚质的话正是下官想说的,外朝想对抗司礼监必须得团结起来,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踢掉刘谨的那条狗,焦芳” 说着王琼顿了顿,缓缓道:“阁老,下官和尚质今日之所以冒着被刘谨知道的危险来找阁老,是因为下官和尚质都看到了希望,一个令孙给的希望” 李东阳听到这话脸色不禁一变,直直看着王琼,沉声道:“和轩儿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打起了我孙儿的主意?” 张彩见李东阳似乎会错了意,忙解释道:“阁老,勿急,德华兄的意思是如今皇上宠信令孙,有他在皇上身边掣肘刘谨,咱们外朝就可以除掉焦芳而不用被怕刘谨报复” “轩儿恐怕还没这么大能耐吧?”李东阳虽然叫李月轩规劝皇上,可是却不想让他卷入朝廷的争斗中来,在听到王琼的话时,李东阳有些怒不可揭。不过竟张彩这么一说,心里便也清楚了这两人的目的。只是李东阳又怎么会放心李月轩去做那勾心斗角的事。 “阁老啊~现在朝廷都是这副局面了,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改变现状,您可不能因为疼惜令孙而错失了机会啊,何况,令孙在皇上身边受皇上宠信,又得两宫皇太后的喜欢,刘谨断然不敢对他下手的,阁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王琼见李东阳面露迟疑之色,心中了然他定是心疼自己那个宝贝孙儿,忙语重心长的劝道。 李东阳沉吟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喟然道:“当日,希贤(刘健字)和于乔(谢迁字)罢官隐去,惟有老夫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要等待机会,将刘谨打跨,为此,甚至让昔日好友心中生隙,以为老夫趋炎附势,可是谁知道老夫的真正用心啊”说这,李东阳叹了口气,道:“罢了,德华说的对,这是个机会,你们可有计划?” 张彩,王琼而人一听李东阳同意了,脸上一喜,张彩起身上前一步,道:“阁老,下官有一计” “尚质有何妙计请说”李东阳凝声问道 “无他,离间计耳”张彩一字一顿道。 李东阳听的不由眼前一亮,问:“如何离间?” 张彩来回走了两步,看了看李东阳又看了看王琼,说:“阁老想必知道,刘谨此人虽为宦官,但一心想让自己名留青史,所以重用的几乎全是外朝的官吏,除了焦芳外,现任山东巡抚的刘宇也是他的党羽,反而他们八虎的其他七人却处处被刘谨打压,其他七人对谨早已有了嫌隙” “尚质的意思是离间八虎?”李东阳一听就明白了张彩的话,轻声问道。 张彩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八虎是要离间,不过却不是现在,现在咱们要做的是离间刘谨和焦芳,只要焦芳一去,咱们再把内阁的位置抢回来,到那时候,外朝铁板一块,刘谨就再难有所作为” “尚质想的过于简单了,即便焦芳去了,刘谨自然还会让第二个焦芳入阁……” “阁老,您怎么就忘了您孙儿了”张彩见李东阳面露迷惑,小声提醒道。 李东阳不由看了眼张彩,拧眉想了想,道:“老夫明白了,只是此计虽妙但实施起来恐怕不容易啊,咱们都是南方人,焦芳此人却是对南方人恨之入骨,从来都不相信南方人,咱们如何去离间他们?” “哎,阁老难道忘了咱们这就有一个不是南方人吗?”王琼微微一笑,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张彩瞟了瞟。 李东阳不禁心里一动,也看向张彩,笑道:“此事非尚质不可了” 张彩怔忡片刻,然后也恍然笑了起来。 李月轩,正德正坐在房中,两名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将门关好后,向李月轩和正德欠身行礼,道:“小梅,一仙见过两位公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去,只见进来的两位姑娘长的都是美丽秀雅,动人万分的美人儿,心里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刚才路边看到那些拉客的姑娘,李月轩以为这里的姑娘都差不多呢,想不到还有这么标致可人的妙人儿。 那位叫一仙的姑娘,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圆领褙子,一头柔顺的秀发用发髻微微盘起,两束长长的头发从后脑勺直直梳理在胸前,柔柔的覆在胸前两个丰满的挺俏之上。 叫小梅的姑娘穿着一身襦裙,上身淡黄色的襦衣套了件灰白色的长裙,用一跟红色的丝带系在如杨柳般的纤纤细腰上,将矫好的身段勾勒出到迷人的曲线,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梅和一仙两位姑娘行过礼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位公子,顿时如遭雷击,眼睛直直盯着李月轩迟迟都移不开。 刚才苏淮去找她们让她们去陪两位公子弹琴时,两人还不愿意,可是听苏淮说起两名公子都是英俊潇洒,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雪里梅才好奇来看看,唐一仙见姐妹都答应了,也只好跟着来了。 现在抬头一看,只觉得眼前这白衣男子简直就是平生所见过最为出众的美少年了。小梅看着李月轩半晌,动了动嘴皮,喃喃道:“一仙,我见过他,他就是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个无双美少年,叫李月轩的人” 唐一仙听到雪里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心道,原来李月轩真来京城,而且真长的这么好看,曾经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的呢。看来人欺我呀。她忙定了定心神,发现李月轩一脸诧异的向自己瞧来,俏脸不由一红,忙用手轻轻捏了捏雪里梅的手,雪里梅这才回过神来,碰上李月轩一双明亮的星辰的眸子,心中也是一阵羞涩。跟着唐一仙一起红着脸低下了头。 正德在旁瞧的气呼呼的,这两姑娘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全瞟着李月轩去了。正德心想,自己虽然没有月轩长的好看,但也不差嘛,怎么就这么不遭人喜欢? “咳,咳”正德瞧着人家两姑娘羞涩可人的模样,咳嗽两声。轻声对李月轩笑道:“月轩,你快别看人家了,再看人家都不敢给咱们弹琴唱曲了” 李月轩俊美的脸微微一红,忙对唐一仙、雪里梅笑道:“两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唐一仙,雪里梅两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偷偷瞟了他一眼,脸上一片绯红,唐一仙轻声道:“李公子不必客气,一仙和小梅给李公子弹琴唱曲,才是班门弄斧” 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疑惑道:“你们认识我?” 六十章 他叫朱寿 “你们认识我??”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心里当真有些惊讶,他来到京城半月不到,从来也不随便走动,按理应该没人会知道自己,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的话分明就是了解自己的。 “嘻嘻,你真是李月轩呀?”小梅听到李月轩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惊又喜,扑闪着明亮好看的大眼睛瞧着他。 李月轩点点头,露齿一笑,道:“恩,我就是” 这下,两位姑娘当真有些喜不自禁了,刚才唐一仙说自己“班门弄斧”不过是听了雪里梅的话后想套一套李月轩,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个李月轩,可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那个李月轩。想到他的那些经典美妙的曲子和种种传说,两位姑娘心里既是崇拜又是开心,脸上不由换上一副可人的笑脸,直勾勾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享誉天下的无双美少年。 今早,李月轩本来穿的一件淡蓝色道袍,不过后来跟秦月儿她们在院子里划船戏水,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又换了身衣裳。此刻,他一身纯白色的程子衣,一根白色腰带紧紧束在腰间,外面套了件薄薄的对襟宽袖直领白色褙子,额前两束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身后则顺直的披着,衬着一张俊美难言的脸庞,显得那么飘逸,脱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客。 唐一仙、雪里梅打量他片刻,只觉得越看越好看,心头不由一阵慌乱,赶忙收回目光,唐一仙低声道:“李公子,请坐,一仙给二位斟茶” 雪里梅似也刚回过神来,甜甜一笑道:“李公子先坐着,小梅这就去拿最好的茶来” 说着,雪里梅就要往外走去,李月轩也不去拦她,含笑拉着正德坐了下来。此刻,正德正苦着张脸,闷闷不乐的在心里嘀咕着:“下次再也不和月轩一同出来了,有他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会瞧朕一眼,气死朕了,哼~就算下次若是再一起出来,一定要让他把头遮住才行。” 三人坐到了凳子上,唐一仙开心的看着李月轩,柔声说道:“李公子,可是奇怪小女子为何会知道公子?”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恩,我到京城不过十数天而已,的确不知道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 李月轩心里着实有些好奇,对于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一见面就能认出自己,他当然也想知道原因了。 唐一仙见他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狡黠一笑,道:“如果李公子愿意为一仙弹奏两曲,一仙就告诉公子” 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微微一笑,这个姑娘,还真是个鬼灵精。瞧着她那狡黠的笑容,可人的脸蛋儿,李月轩忽然觉得这样子聊天很舒服,一点也没有客套和虚伪。 “好,没问题”李月轩点点头,笑道,然后接着说:“姑娘是叫一仙?” “是啊,小女子姓唐名一仙,公子可以叫小女子仙儿或一仙都可以哟?”听到李月轩问起自己的名字,唐一仙如个快乐的小喜鹊似的,忙点着头笑嘻嘻道。引得李月轩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的正德郁闷的瞧了瞧李月轩,又瞧了瞧唐一仙。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太可恶了,竟然把自己一个人晾在一旁,自顾自说的这么开心。他低哼一声,别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时,唐一仙似乎也意识到了一旁还有位公子在,忙不好意思,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朱厚---” “他叫朱寿”瞧见正德就要把自己的名字给说出来,李月轩急急打断他,若是让别人听到这有一个和皇帝的名字一模一样的人,恐怕不把人家吓坏都难。 “朱寿?”正德迷糊的呢喃一声,然后恍然道:“啊,对,对,我叫朱寿,呵呵---” 正德此时也是一阵心惊,刚才被这两人气昏头了,想都没想就把准备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若是让人家听到自己的名字,今日这曲子肯定是听不成了。幸好月轩够机灵,竟然找出这么个谐音字帮自己掩过去。 “朱寿?”唐一仙看了眼正德,心想:“怎么这么怪的名字?比起李公子的名字差太远了。月轩,月轩,嘻嘻,日后能这么叫他一声就好了” 想的开心,唐一仙又吃吃笑了起来,这一笑的风情直瞧得李月轩和正德都看傻眼了。 雪里梅出去拿上好的茶叶,路过一个房间的门口时,忽然停住了步子,看了那个房门半晌,小声嘀咕道:“要不要告诉一下玉姐儿呢?晤,算了,玉姐儿有两位公子陪着都忙不过来了,还是不去给她添麻烦了,嘻嘻,还是赶快拿了上好的茶去给李公子” 想到李月轩,雪里梅脸上又是一片潮红,心里甜丝丝的,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自己房中走去。 从房中拿过上好碧螺春,雪里梅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李月轩的那个房间,瞧见唐一仙正开心的和李月轩聊天,雪里梅忙理了理心情,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走了过去。 “李公子,小梅给你带来了上好的碧螺春”雪里梅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将一个精致的瓷罐放在桌上。 唐一仙瞧见雪里梅放在桌上的罐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小梅,这罐碧螺春,可是十两银子一两呢,平日你自己都舍不得喝,今日怎么全拿出来了?不心疼了?” 雪里梅让她这么一说,俏丽的脸蛋儿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他羞涩的睨了一眼李月轩,没好气道:“要你管,你若是不想喝,正好为我节省些” 唐一仙“咯咯”一笑,道:“那可不行,我也要喝,这么好的茶对皮肤可有好处了” 说着唐一仙向李月轩看去,柔声道:“李公子,你可要细细品尝下哦,这回咱们小梅可是难得大方一次呢” “讨厌,一仙你再说人家不理你了”雪里梅瞧见唐一仙向李月轩打趣自己,心里如小鹿乱撞似的“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李月轩不禁婉尔。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一旁的正德道:“朱--寿,你也尝尝看” 这时,雪里梅已经用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倒入了茶壶中,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随着那如烟般的水雾弥漫开来,房中顿时充满了茶叶那好闻的香气。 “果然是好茶”正德闻到茶香,不禁眼前一亮,像这么香的茶即便是宫廷贡茶也稍有不及。雪里梅第一杯递给李月轩的茶让正德一把就抢了过去,引得雪里梅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正德却像看不见似的,端着茶杯轻啜一口,顿时,一股微微苦涩中带着丝丝清甜的味道透过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直让正德不禁叫好道:“好茶,比朕---我以前喝过的所有茶都好喝”说着,正德又喜滋滋的品了一口,把刚才那股子不满都消弭的干干净净。 雪里梅嘟着可爱的小嘴,满脸心疼的看了眼正德手中自己的茶,然后再倒了一杯给李月轩,笑道:“李公子,这杯你可不能再让别人给抢去了哦”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这茶十两银子才一两,说起来还真是贵呢,自己爷爷喝的那茶不过也就是三两银子一斤的普通茶叶,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喝的竟然是这么昂贵的好茶,难怪她会心疼了。 李月轩伸出手,刚要接过雪里梅递过来的茶杯,又被一只白嫩如藕也般的小手给抢了过去,转过头一看,唐一仙喜滋滋的拿过茶,道了声:“谢谢” 这回雪里梅当真是没脾气了,一脸不满的瞪着唐一仙,一双灵动明亮的双眼里,委屈的眼泪直打转。 这些茶对于雪里梅来说的确是很珍贵的,先不说价格昂贵,就是有钱也不容易买到这么好的茶,现在这些茶她还是上次偶然之下从一个江南茶商那买来的,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茶对女子的皮肤有不少好处,可以让皮肤更加红润细腻,雪里梅平日也不过一小勺食用,两位姐妹讨要都不舍得给,如今她满心欢喜给李月轩的茶竟然先让那个叫“朱寿”的人抢了一杯不说,又让唐一仙给夺了一杯,哪还不伤心的,这可是她对李月轩的一片真心泡的茶,心中自然希望李月轩先喝了。 李月轩瞧见人家姑娘要哭不哭的,顿时也慌了,虽然不是自己惹的,但始终是自己没做反抗就把茶让给了他人。他忙从雪里梅手里接过茶壶,斟了两杯,递给雪里梅一杯,笑道:“小梅姑娘,辛苦你了,来,月轩敬你一杯” 说着,李月轩举杯向雪里梅的杯子轻轻碰了碰,然后自己轻轻饮了一小口,雪里梅这下才露出了笑脸,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红着脸看着李月轩羞涩一笑。 正德终于抒发完了感慨,看向雪里梅道:“小梅姑娘,这茶你从哪买的?我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呢” 雪里梅脸上露出个小小的得意,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李月轩,道:“这个当然拉,这个茶可比皇宫的贡茶还好呢,听那位茶商说,这茶是江南镇守太监贩的私茶,价值不菲,贡茶都比不了的”说着,雪里梅向李月轩邀宠似的露出个可爱的笑脸,道:“李公子,你多喝点,这还有很多呢” “小梅,你偏心,我跟你要你都不给,现在竟然这么大方的送给李公子”唐一仙作一脸吃醋的模样,佯怒道。 “好拉,一会人家给你一些还不行吗?”雪里梅心里无奈了,唐一仙是看准了她在李月轩面前不敢放肆才乘机勒索起来。雪里梅为了自己在李月轩心中的形象,只好答应了。 唐一仙奸计得逞,俏皮一笑,又品了一小口茶。这时,正德一张脸却是变的十分难看,李月轩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是刚才雪里梅那句话才让正德现在这副模样。 正德身为一国之君,喝的茶连一个艺妓的茶都比不过,他心里哪是滋味,这不是摆明了下面的人拿一些烂茶来敷衍自己嘛,还贡茶呢,正德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把刘谨拉到身边来问清楚。 宫廷贡茶可全是刘谨呈上来的。 李月轩并没有注意到唐一仙和雪里梅的谈话,看正德脸色难看,忙小声道:“厚照,有什么事咱们回宫再说,现在先别发火” 正德哼哼两声,便真听话的没说什么了。 这时,门口忽地响起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恼怒道:“独孤公子,王公子,你们把玉堂春当衣服还是当货物?” 六十一章 送给你 听到门外的声音,雪里梅、唐一仙脸色不禁微微起了变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急忙走了去出。正德本来还在气恼着茶叶的事,这下听到了似乎有吵架的声音,顿时也来了兴趣,拉着李月轩就跟着出去看热闹去了。 堪堪走出门口,李月轩不禁怔忡了片刻,眼前正站立着三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是上次那位叫王景隆的公子,另一个就是李月轩几天都没见过面的独孤明了。两人对面俏生生的立着一个妙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大大的一双杏眼流波似水,白皙红润的脸蛋儿如一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嫩,滑溜溜的。直让人忍不住就想去亲上一口,一身大红色圆领褙子穿在身上,更是将他凹凸有致,苗条动人的身段勾勒出一条迷人的曲线,只看到一个背影就能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 李月轩看着独孤明微微有些失神,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看来,独孤明还是改不了他的坏毛病呀。 沉吟片刻,李月轩正想走过去,不想这时一旁的正德忽地大叫一声:“好啊,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两了”说着,正德大步走了上前,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话的语气,脑门一紧,顿时醒悟过来:不是吧?难道上次打皇帝的是知人和王景隆? 李月轩赶忙也跟了上去,护在正德身旁,不管是打架也好,被人打也好,他可不能让正德受点点伤害,否则自己那一家子恐怕也完了。 独孤明、王景隆瞧见正德一声大喝走了过来,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可不就是上次唆使自个打架的那小子吗?现在真是冤家路窄了,两人不由上前一步,想来是要战火重燃了。堪堪走到身前,不想忽地又冒出了个白衣男子。 “月轩---你怎么在这?”看到李月轩,独孤明一阵心惊,支吾着道。 “我有些事,你们在这做什么?”李月轩看了看正德的脸色,发现他见着独孤明和自己打招呼,微微愣了愣,旋即换做一脸迷茫的模样,看了看李月轩。 李月轩向正德微微一笑,介绍道:“朱寿,这个是我的好朋友,独孤明,上次你们可能是个误会” 正德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他是你朋友?” 李月轩苦笑着点了点头,上次李月轩来找独孤明,当时没有注意被独孤、王二人打的少年的样子。今日跟着正德来,本想让他出口气就行了,谁知道欺负他的竟然是独孤明,王景隆两人。 正德那一腔的火气在这一刻忽地不知道该如何出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独孤明又看了看王景隆,想起自己被打破的鼻子,只觉得这两个人越看越可恶,可是如今李月轩都帮着求情了,他哪还好意思教训人家。 沉吟了片刻,正德终于暂时把心中的怒气给压制了下去,若不是为了不让李月轩难堪,他哪用去忍这鸟气。 独孤明见李月轩正德两人说了一通,也听到了一点,不免疑惑道:“月轩,你认识这个人?” 李月轩点点头,故作怒状道:“恩,他是我的朋友,知人,你不是答应了我们以后不再来这了吗?怎地今日又跑了来?若是让玉儿知道,非得告诉你父亲不可” 听到李月轩的话,独孤明俊脸一红,讪讪笑道:“月轩,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前两天是玉堂春姑娘邀请我来的” 说着独孤明用眼睛瞟了瞟一旁那位大红圆领褙子的少女,似乎在告诉李月轩,她就是玉堂春。 李月轩从走出来时,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现在顺着独孤明的目光看去,正好碰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目光。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玉堂春脸蛋儿一红,有些羞郝的垂下了眸子,娇羞可人的模样看的李月轩心里都不禁一荡。 站在玉堂春身旁的雪里梅和唐一仙显然有些想岔了,看到李月轩看来,都以为瞧向自己,心里不免又羞又喜,齐齐低下了头,瞧的李月轩一阵莫名。 李月轩赶忙收回目光,轻轻“哦”了一声,这时,独孤明又道:“身旁这位是王景隆,王公子,他父亲是当朝吏部右侍郎王琼往大人” 看来两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现在竟然成了朋友了。 “原来是那个老顽固的儿子”听到王景隆是王琼的儿子,正德嗤笑了一声。对于这个打破自己鼻子的人,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何况正德对他父亲感觉更差。 正德的话虽然说的小声,不过几人站的近,王景隆还是听见了,王景隆一向以父亲为荣,也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自觉得高人一等,可是如今正德竟然这么轻视王琼,他哪还有不生气的?他愤愤的上前一步,道:“放肆,我父亲乃当朝三品大员,你竟然敢恣意诋毁,你胆子也太大了” 正德不屑一笑,别个头去,理都不理他。 王景隆一直以来的骄傲竟然被这个少年如此不屑一顾,直欲抓狂,他双眼快喷火似的瞪着正德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你竟然看不起我父亲,那想必你更是有不得了的来头了,不知道尊驾家住何处,令堂官居何位呀?” 王景隆嘿嘿一笑,似乎找到了反击正德的突破口似的。在他想来,朝廷中的大臣们的子女他也认识的很多,却从来也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子。看他的样子虽然穿的体贴光鲜,不过京城有钱人多了去了,说不定又是哪家有几个臭钱的阔绰公子罢了。 李月轩听到王景隆的话可是吓了一跳,按正德的脾气,被人这样的逼问,哪还会不自暴身份,他赶忙上前一步,抢先道:“王公子,朱寿是我的朋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尚且相敬如宾,你难道就要特殊点不成?” 王景隆整日往莳花馆跑,可不知道李月轩的爷爷是谁,听到他的话,正想问你爷爷是谁呢。这时,一旁的独孤明忙提醒道:“月轩的爷爷是李阁老” “---李阁老?哪个李阁老?”王景隆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了句。 独孤明瞧见王景隆一脸茫然的模样,苦苦一笑,道:“还有哪位李阁老,自然是内阁首辅李东阳了” “啊---李阁老”王景隆着实吓了一跳,想不到眼前这个俊美的让人窒息的男子竟然是李东阳的孙儿。 王景隆霎时就换了张笑脸道:“原来是李阁老的公子,景隆失礼了” 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王景隆始终是个公子哥啊,看不起贫弱百姓,出身高贵的人却肃然起敬。 倒是一旁的正德瞧见李月轩这样为自己出头,心里顿时暖烘烘的,看来月轩还是和朕比较亲啊,一种被朋友重视的高兴慢慢写到了他的脸上。 侧目间,正德看到了一旁的玉堂春,发现这个貌美的个清馆人竟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月轩一眨不眨,不禁心头一动:看样子这个姑娘对月轩有点意思呀。思忖着,正德又看了眼王景隆,心道:看样子这小子喜欢玉堂春,哼,打了朕还这么横,朕偏不让你如愿。 想着,正德转过头来,对玉堂春道:“这位想必就是玉堂春姑娘吧?” 玉堂春不料正德会突然问自己,愣了片刻,忙福了福道:“玉堂春见过公子” 正德嘿嘿一笑,眼中透着暧昧道:“姑娘一直盯着月轩看,可是喜欢他?” 玉堂春心事被说穿,俏脸不禁一红,哪敢回答这么羞人的话,站在那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好低低垂下了头。 瞧见玉堂春的模样,正德就明白了。他嘿嘿一笑,道:“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两人的神态直把一旁的王景隆嫉妒的脸色通红,他的模样让正德心里更加开心。轻轻咳嗽两声,正德大声道:“月轩,我决定为玉堂春姑娘脱籍,然后送给你” 六十二章 月圆人圆 听到正德的话,在场的众人不由一阵心惊。李月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问道:“朱寿,你说什么?” 正德嘿嘿一笑,语气颇为暧昧的道:“月轩,我帮你为玉堂春姑娘脱籍,你怎么感谢我呀?” 这!?李月轩这下子听清了,可是心里却茫然起来。在场众人中只有他知道正德的身份,别人可能还会质疑正德这句话,可是李月轩却很清楚,他的话就是圣旨,哪是能违抗的? 李月轩看了看正德的表情,小声问了句:“朱寿,你可想清楚了?” 正德眼睛不屑的睨了一眼王景隆,笑道:“自然想清楚了,你怎么还觉得我在骗你不成?嘿嘿,你该知道我说出的话一向都不会改变的” 君无戏言嘛,李月轩当然知道了。 李月轩瞧着王景隆那气成了猪肝色的俊脸,不由微微一叹,今天这位朱寿大人都开口了,这事恐怕由不得你我了。 侧目间,李月轩发现独孤明也是一阵失神,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微舒了口气,李月轩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一旁的正德笑嘻嘻的瞧着王景隆,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直让王景隆气的身子不停的哆嗦。 李月轩转过身来,看着一旁的三个女孩,只见那位名叫玉堂春的姑娘一脸喜悦搀杂着柔情的看着他,瞧见他看过来,不由羞羞的低下了头。 李月轩走了过去,看着她,沉吟片刻,笑笑说:“姑娘,过两日我就来给你赎身,委屈你再在这里等上两日” 现在正德的话都说了,李月轩只有照着去做了。听见李月轩的话,正德嘿嘿一笑,也走了过来,根本不去看王景隆的脸色。 “玉堂春姑娘该怎么感谢我呀?嘿嘿,本公子说话算话吧?”正德一副没个正经的模样,把玉堂春瞧的“噗嗤”一笑。然后深情款款的看了眼李月轩,又向正德福了一礼,道:“玉堂春谢过公子” 引的正德颇有成就的哈哈一笑。 只是,玉堂春身旁的雪里梅和唐一仙脸上一阵凄苦,她们羡慕的看着玉堂春半晌,雪里梅不免有些自怜道:“玉姐儿如今寻得良人,今后就只有小梅和一仙在这莳花馆里空等白头了” 说着,雪里梅又颇为幽怨的看了眼李月轩,倒把李月轩看的阵阵心乱。正德瞧见人家姑娘家那副模样,哪还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刚才瞧见雪里梅拿出那好茶时,正德就看出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此刻他不免想好事做到底了:反正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还不如都送给月轩得了,嘿嘿,反正月轩家里也有四个了,也不在乎这三个吧? 想到这,正德慷慨万分,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好吧,本公子替你们一块脱籍得了,你们呀,以后全部去伺候月轩就行了” 说罢,正德用手肘碰了碰李月轩,笑道:“月轩,小心后院失火哟” 李月轩刚听到正德的话,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皇帝,也太胡闹了吧,难道他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有四个了吗?难道他以为天下的女子都到了不知天下有醋的境界? 李月轩苦苦一笑,他抬起头,看向三个女子,只见雪里梅,唐一仙在听到正德的话后,早已欢喜的如一个小喜鹊似的,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幽怨自怜。 王景隆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刚才他和独孤明就是因为想为玉堂春脱机才惹得玉堂春不高兴,所以此刻听到“朱寿”提起这事,尽管满心怒气,却也只在一边听着,等着看好戏。可是没想到玉堂春在听到他的话不但不恼反而显得这么开心,王景隆哪还能忍受。 他急忙上前一步,喝道:“朱寿,你不要欺人太甚,玉堂春姑娘是本公子喜欢的人,你竟然横刀夺爱,不是君子所为“ 看着王景隆那一脸的不岔,正德开心一笑,缓缓道:“横刀夺爱?哈哈~~~姓王的,你自己去问问玉堂春姑娘,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正德把身子一让,正好让王景隆和玉堂春面对面相互看得清楚。玉堂春莲步盈盈,走上前来,经过李月轩身旁时,似乎怕他生气,柔柔道:“公子,让玉堂春和王公子说清楚好吗?” 李月轩点点头,目光柔和,笑道:“去吧” 看着李月轩那关怀的目光,玉堂春脸蛋儿一阵欢喜,轻轻“嗯”了一声,就像王景隆走去。 “玉堂春姑娘,你当真要跟着他吗?”王景隆的目光穿过玉堂春直直看向李月轩,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玉堂春点点头,满脸甜蜜的笑了笑,道:“王公子,苏三十分感谢公子的垂爱,只是苏三自从看到李公子的《李门十二曲》后就……”顿了顿,玉堂春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那几个字,她回过头来深情的看了眼李月轩,已经让王景隆知道了她的意思。“王公子,不相信的途径也许可以为一个人带来财富,没见过的配方可以治好一个人的病痛,可是一个不爱的人却不可能带给自己幸福”说到这,玉堂春满脸歉意的向王景隆福了福,道:“对不起,王公子,苏三这辈子都只做李公子的女人” 说罢,玉堂春转身就要回来。只是王景隆脸色越变越难看,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王景隆已经怒极而笑,状若癫狂,大喝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过就是个妓女,是个婊子,本公子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本公子真会喜欢你这个婊子吗?我呸” 王景隆污秽的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在莳花馆里炸响起来,李月轩在听到他话的一瞬,已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直直将他打飞了出去。 尽管对玉堂春并没有什么感情,尽管知道玉堂春是个青楼的卑微女子,但李月轩却容不得眼前这个自诩读过圣贤书的“君子”恶意中伤她。看着玉堂春那朦胧的双眼,委屈的模样,李月轩情不自禁的将他抱入了怀里,在一双双惊奇,诧异的目光中,他温柔的向玉堂春安慰道:“别哭,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再瞧不起你,再轻视你” 玉堂春的眼泪湿润了他胸前的衣裳,轻轻颤抖的娇弱身躯紧紧依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话,抽噎着抬起头看着他,满是泪水的眼中,带着说不尽的喜悦和爱恋。 玉堂春轻轻点了点头,哽咽道:“公子” 李月轩抚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的更紧。 苏淮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瞧见眼前的状况,正想问一问,雪里梅忽然义愤填膺指着王景隆道:“爹爹,他欺负玉姐儿” 唐一仙脸上也是一片愠色,惟恐天下不乱道:“爹爹,快把他赶出去,他还想吃了饭不给钱” 听到“不给钱”三字,苏淮脸上就变了色了,他平日对这些公子哥客气,是因为他们是财神爷,而不是害怕他们家的背景,苏淮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读书人重礼教,怕有伤门风的事,所以从来不准自己子女来青楼这种地方,王景隆他父亲虽然是吏部右侍郎,不过他自己肯定是偷跑来的,他有钱时,苏淮可以装孙子哄着,可是一听见他没钱了,苏淮立即就变了副脸色了。 “什么?没钱还敢到我们莳花馆来?来人呀,把他给轰出去”京城里,没有哪家妓院没有数十个打手,听到苏淮的话,跟着进来的六个打手,一哄而上,就把王景隆打翻在地。 紧接着,在王景隆咆哮和咒骂声中,他被六名恶鬼般的打手丢出了莳花馆。 苏淮转过头,看见玉堂春被李月轩抱在怀里,眼睛如弹珠子似的,转了转,忙换了副神情,哈腰掐媚笑道:“今日多亏公子护着我女儿,苏淮替女儿多谢公子” 李月轩并没有说话,一旁的正德却笑呵呵的走上了前,道:“老板,说谢就不用了,反正过几日月轩也要给三位姑娘赎身,嘿嘿,今日真是过瘾啊,终于报了仇了” 正德的话说的苏淮云里雾里,没听出个由头,不禁向雪里梅看去,雪里梅走到苏淮身边,羞羞看了眼李月轩,低声道:“爹爹,李公子要为玉姐儿、一仙和小梅赎身,请爹爹成全” 此刻,苏淮倒是听清了,不过脸色却变的不大好看:“噢?为我的三个女儿赎身?赎金可不便宜哦?” 正德不屑的笑了笑,道:“行了,你还怕咱们没钱吗?要多少钱你说,过两日我们就拿钱来” 苏淮哼哼一笑,一副老奸商的模样,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好办了,我苏淮是个爽快人,三个女儿一个一万两,你们就领去吧” “什么?你抢钱啊?”正德听到苏淮的话,立即大声叫了起来。 “算了,朱寿,咱们给”李月轩此时松开了玉堂春,他四处瞧了一遍,发现独孤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心里一阵怅然。不知道今日的事会不会伤害到独孤明。看的出独孤明是喜欢玉堂春的。 轻轻舒了口气,李月轩看了看天色,心情有些低落,道:“朱寿,咱们先回去吧” 正德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翻的,可是听到李月轩的话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一**大的月亮已经挂在了浩瀚明朗的夜空。 “天都黑了?那咱们快回去吧”正德发现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宫门都要关了。 李月轩点点头,转过身向玉堂春、雪里梅和唐一仙温柔一笑,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两天,我过几天就来接你们” 三个姑娘哪还有不相信他的话的,都满心欢喜的点点头。 李月轩和正德急忙走出了莳花馆,往宫里赶去。 “玉姐儿,你说咱们是不是在做梦呀?”雪里梅、唐一仙、玉堂春趟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雪里梅满脸甜蜜的向两个姐妹问道。 “自然不是拉,嘻嘻,刚才不是有人才被人家当众抱着呢,真是羡慕死我了”唐一仙微微睨了玉堂春一眼,不等她回答就打趣道。 雪里梅听到她的话,似乎也想起了刚才的情景,不免又羡慕又好奇的问道:“玉姐,在李公子的怀里是什么感觉呀?” 玉堂春脸上霎时爬上一抹极其动人的红晕,满脸幸福的呢喃道:“好温暖,好舒服……”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朦胧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泄而下,撒在宁静的北京城里,让这坐雄壮,大气的都城,显得如此安详,静谧。 宁静无人的路上,李月轩和正德带着自己的两个影子不停的奔跑,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惊到了深巷守宅的狼狗,顿时,北京城内,响起一片狗吠之声。 六十三章 中秋节 李月轩将正德送回宫再回到家时,已经是戌时三刻。 走进屋里,李月轩疲惫的坐到了椅子上,今日发生的事让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德这个皇帝有时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为了报复王景隆竟然可以想出这么奇怪的方法。 玉堂春---李月轩微微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那张美丽坚定的脸庞,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那股典雅的气质让他心里一时不觉加快了很多。 轻轻了舒了口气,屋内忽然响起“咕噜”的声响,李月轩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难怪胃开始造反了。 撑着身子起来,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人。 “秀儿,你还没睡?”李月轩看见自己的小妻子钟灵秀俏生生的站在那,一脸关怀看着自己,忙笑了笑。 “相公,你今日怎地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姐姐他们都担心坏了”钟灵秀轻轻的步子踱到李月轩身上,伸出手抱着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今天陪皇上出去办了些事,让你们担心了,相公很抱歉”李月轩温柔一笑,一只手揽住秀儿的香肩,另一只轻轻抚着她秀美的头发,低低道。 小秀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激色,如李月轩这般回家晚了还要向妻子说声抱歉的,在大明朝恐怕也是不多见的。尽管有时候只需要一句“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就能让对方闭嘴,但李月轩知道家里的人都是因为爱自己才会担心自己,如果他还一副不可一世的老爷模样,那真是既可悲又可笑了。 “咕噜~~~”屋内很不合时宜的又响起了一声李月轩肚子造反的声音。 “相公,你还没吃饭吧?秀儿这就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吃”钟灵秀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自然听的清楚,此刻不免有些好笑,看着李月轩的明亮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味道。 我们的李相公此刻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哈哈一笑,道:“今日陪皇上一直在忙东忙西的,连晚饭都忘了吃了,哈哈~秀儿,麻烦你了” “相公稍等会,秀儿这就去帮你煮面”说罢,钟灵秀嘻笑着看了他一眼,才开心的去了。 “呼~~~这小妮子,竟然学会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了,看来都被我宠坏了”回想起刚才钟灵秀那玩味的眼神,李月轩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钟灵秀以前在他面前温顺的跟个小猫咪似的,哪曾有过现在这种表情。 李月轩将纯白色的直领对襟褙子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又坐了下来。手撑着脸蛋瞧着门外一束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儿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李月轩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已经披上了那件薄薄的纯白色褙子。睁开眼睛,李月轩眼前婷婷娉娉的站立着四个少女,不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象见到首长来了似的。 “相公,你醒拉”黛月儿穿着一套鹅黄色宽袖襦裙,看见他醒来满脸喜悦的走了上前,拉着李月轩的手,欣喜道。 李月轩愣头愣脑的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还是在大厅,憨憨一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相公,姐妹们看到你睡着了都不想吵着你,所以就在这守着”秦月儿满脸关怀的走上前一步,说道:“现在已经是亥时了,相公还没吃饭吧,秀儿妹妹已经煮好了面了,相公快吃些” 一旁的钟灵秀急忙端着一碗还带着热气的面条走了过来,递给李月轩。李月轩早已饥肠辘辘,闻着那面香,口中不由分泌出一滩唾液。 “好香”李月轩端过面就大口吃了起来,直瞧的四位妻子面露心疼之色。这陪皇上出去玩,怎么连晚饭都不给吃吗?竟然让自家相公饿成这副模样。四位娇妻都有去找正德质问的冲动了。 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被李月轩几口吃了个干净,终于满足的舒了口气。 “相公,饱了吗?要不秀儿再去煮一碗来”钟灵秀接过李月轩的碗,见他意犹未尽的模样,关心道。 “够了,秀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哈哈~”李月轩吃了面精神好了不少,拉着四位妻子坐了下来。 “相公,爷爷说明日就是中秋了,叫你明日不要进宫了,早朝时他会和皇上说一声的”赵嫣儿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李月轩,甜甜的道。 “中秋?”李月轩心里算了算日子,不由脑门一紧,真的是中秋了,这些天办了喜事又进宫,一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恩,我知道了”李相公点了点头,笑笑说:“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李月轩站起身来,四个妻子却都没有动,羞答答的站在那。李月轩不禁心里奇怪起来,正想问问还有什么事?不想黛月儿开口了。 “相公,今夜你在哪位姐妹那宿夜?”黛月儿始终还是比较大胆一些,瞧见姐妹们个个面露矜持羞涩之态,开口道。 “啊---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李月轩讪讪一笑,脸色怪怪的。这些天,咱们李相公经常半夜三更从一个房间摸到另一个房间里,弄的四位妻子每天晚上都等着他。有时他没去光临时,人家可能就要等他到天亮。不免过于辛苦。所以四位娇妻还是决定先问清楚相公的意思。 “嫣儿,今晚相公去你那”李月轩瞧见黛月儿那期切的目光,心里一阵瘙痒。只是这些天他每次在赵嫣儿房中都是“有始无终”,心里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赵嫣儿脸上一喜,羞答答的点点头。 中秋节,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李月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携着赵嫣儿从房中出来,他身穿一件天蓝色的右衽,布带束腰,精神奕奕。 赵嫣儿乖巧的依在身旁,一身湛蓝色的花纹长裙穿在身上,蓝色的布带紧束着腰肢,呈现出一道婀娜动人的曲线。一头长长的亮油油的头发自然柔顺的披着,显得那么飘逸好看。额前的刘海堪堪齐眉,露出一对宛如新月的秀眉,秀气而娴雅。 而且今日赵嫣儿还披了件湛蓝色的披帛,使她看上去更是显得那么高雅,美丽。 李月轩拉着赵嫣儿来到大厅,其他三个妻子已经在了,五人一起吃过早饭,李月轩陪着娇妻玩闹了一会,李东阳就回来了。 李东阳脸色十分难看,坐到椅子上气得将侍女送上来的茶杯直接砸到了地上。把侍女吓的一哆嗦跪到了地上。 一旁的侍女小彤见老爷这副模样心知肯定是朝中出事了,赶忙叫上一个丫鬟去把李月轩叫来,她知道如今老爷最听少爷的话了。 没过多久,李月轩急急走了进来。瞧见爷爷正发着脾气,脸上忙笑道:“爷爷,今日怎地生了这么大的气?” 李东阳见着孙儿来了,脸上才稍稍舒缓下来,眉头却拧的紧紧的,道:“轩儿,今日早朝,刘谨将王侍郎贬到金陵去了,爷爷本想劝劝皇上,可是没想到皇上的态度也和刘谨一样坚决,还把劝说的大臣臭骂了一顿,说什么王琼自个的儿子都管不好,还当什么官,谁敢劝说,一起去金陵。 爷爷还没从皇上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刘谨竟然又劝说皇上任命了山东巡抚刘宇为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将总镇三边的杨大人给免职了”说着,李东阳苦苦一笑,继续道:“轩儿,刘谨这是在报复啊,前几日王大人就是附议了爷爷,结果就遭了贬斥,这刘谨当真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听李东阳说了这么多,李月轩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吏部右侍郎王琼今早让刘谨给贬到了南京去当礼部尚书去了,明升暗降。李东阳想去给他求情,不想王琼的儿子王景隆才得罪了正德,正德哪肯卖面子。还把李东阳一干人都教训了一顿。李东阳不知道其中原由恐怕还以为又是刘谨搞的鬼呢。 李月轩听完不由也苦笑了一下,安慰道:“爷爷,王侍郎去金陵也不算是坏事,日后再调任回京也就是了,”顿了顿,李月轩笑道:“今日是中秋,爷爷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一会孙儿陪您老人家去东四牌楼买些月饼回来,咱们好好过个中秋” 李东阳瞧见孙儿这么孝顺,脸上终于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道:“轩儿不必担心,爷爷自有分寸,哈哈~月饼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哪还用去买呀” 李月轩见老人家终于有了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下午,天空下起了场小雨,初秋的微风送来阵阵凉爽。李月轩陪着老爷子在后院散散步,看看花草,惬意无比,直把李东阳高兴的一路笑个不停。 傍晚时分,月亮就已经露出了一张淡淡的,圆圆的脸蛋儿,瞧着天色越来越暗,老李家的下人们开始准备起中秋的事宜来了,到了晚上,又要拜月,又要赏月的,也会忙的不可开交。 入夜时分,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经传开了欢乐的欢呼声,随着点点闪光的星星越来越多,月亮终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西楼见月似江城,脉脉悠悠倚槛情。万里此情同皎洁,一年今日最分明。京城里,人们不光是在自家赏月,很多有点墨水的骚客们,在这个时候也喜欢齐聚在一起到酒楼里一边赏月,一边把酒言欢,悠哉不已。 李月轩换了身礼服,在李东阳的嘱咐下,领着四位妻子在香案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三次。弄的李月轩满心的好奇。寻思着这古代原来还要拜月亮的?自己那个年代早就不兴这样了。 拜完月亮,就要开始赏月了,李月轩一大家子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看着那又圆又大的月亮,光滑似玉,柔和似水,当真美不可言。 李月轩瞧了半晌,嘴角忽然泛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他凑过头去向赵嫣儿,低声道:“嫣儿,你觉得这月亮像什么?” 赵嫣儿嗔怪的看了眼相公,柔柔道:“这个嫣儿又怎么说的准,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眼中的月亮都有不一样的意思” “嘿嘿,不过相公却觉得这月亮很像嫣儿哦”李月轩俏皮一笑,引的赵嫣儿满脸好奇和欣喜。 “嫣儿哪有月亮那么好看,相公就爱取笑嫣儿”赵嫣儿喜滋滋的说着,任谁都看的出她的口不对心。 “当然有拉,我的嫣儿最美了”说着,李月轩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凑到赵嫣儿的耳边,轻声道:“相公觉得嫣儿挺俏圆滑的玉股比月亮好看多了” 赵嫣儿听得一羞,一双藕也般的玉手忽地蒙住了脸,缓缓转过头来发现姐妹们都没听见,才羞涩道:“相公,讨厌” 李月轩哈哈一笑,这小妮子真是逗人喜爱。昨夜两人在房中,赵嫣儿那浑圆挺俏的玉股高高翘起等待他进入时,李月轩当真看的快喷出鼻血。此刻见着这月亮,如嫣儿那美丽不可方物的两瓣白嫩嫩,滑溜溜的雪臀,哪有不起点坏心思。 一旁的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这时都拥到了李月轩的身边,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着那流传千年的动人故事。 ”嫦娥因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的故事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那么有名啊。李月轩看着几位妻子神往的模样,脸上淡淡一笑。 李东阳乐呵呵的在旁边看月亮,边看孙儿和媳妇开心的模样,一张老脸笑的如个小孩子般纯真,可爱。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应念散郎千里外,去年今夜醉兰舟”。李东阳忽然想起去年中秋还尚在的儿子李先兆,如今却已经物事人非,心里难免有些伤感起来。老人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只有看着李月轩时,才会流露一抹欣慰和暖色。 “月轩,朱寿我来了”正在李月轩和妻子们开心赏月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李月轩转过头去,正德赫然正站在回廊的出口。 六十四章 楼外楼 正德穿着一身锦缎常服,笑眯眯的站在回廊的出口处,向着李月轩大声的叫了一声。 李月轩愕然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皇帝微微有些失神,片刻后,急忙快步走了上前,笑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德一张脸满是兴奋的神采,听到李月轩的话,佯怒道:“怎么?不欢迎朕?朕今日可是专程来找你去看热闹的,嘿嘿,快,快,跟着朕走” 说着,正德就要拉着李月轩往外走。这时,李东阳也整衣理冠走了过来,向正德抱拳一揖,道:“臣李东阳见过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正德见李阁老来了,忙换了副脸色,摆摆手,轻轻咳嗽两声,肃容道:“李阁老不必多礼,朕是来找月轩去看热闹的,阁老还是去赏月去吧” 李东阳听了正德的话,说了声“是”后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面色如常,仿佛上朝时一般。 见着李东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对自己来找李月轩玩耍没有唠叨,正德心里一喜,暗暗想道:看来上次朕答应让杨廷和入阁果然英明啊,李阁老欠朕人情,连话都不敢说了,哈哈~好,下次再多卖两个人情给他,以后让他再也不用烦朕了。 正德想的开心,嘴角不觉露出个神秘的微笑,看的李东阳爷孙两一头雾水。心想正德今日中秋佳节不在宫里陪着两宫皇太后过节赏月,怎么跑到自家来拉人去看热闹了。 李月轩瞧爷爷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心知自家的首辅大人这次是有意放任正德了,他微微一笑,向正德道:“陛下,容臣换身衣服再走” 正德瞧了瞧李月轩一身天蓝色右衽,健腰紧束,英气勃发,哪还用换什么衣服。不免有心捉弄道:“月轩穿这身就已经可以迷死街上那些小姑娘了,怎地?还想穿套更好看的衣服?” 李月轩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淡淡一笑,道:“是,是,臣这就跟陛下走,这话陛下可别在臣内子面前提起,否则臣可惨了”说着李月轩顿了顿,瞧见李东阳已经走了回去,才苦笑道:“莳花馆那三位我都还没有向月儿她们说起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德嘿嘿一笑,贼头贼脑看了眼不远处的四位佳人,神色怪怪的笑道:“月轩要不要朕帮忙?到时候朕下道圣旨,李阁老和四位嫂子也不能说什么了。” 正德说完,见李月轩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忙正容道:“月轩,朕可告诉你啊,那三个姑娘都是朕做的媒,你可一定得娶回家,否则朕就要失信于人了。而且,那三位姑娘都喜欢月轩,你可不准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王景隆那混蛋占到这么美的人儿” “是,是,陛下,臣哪敢让您失信于人呀,臣明日便去替她们三人赎身”李月轩微微一笑,道。他终于知道了正德这么上心原来还是因为王景隆。想起今日李东阳为王琼给贬到南京去当礼部尚书的事而伤神,李月轩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个皇帝,始终还是太年轻了,容易感情用事。这一刻,李月轩仿佛像个稳重成熟的兄长似的,温和的看着正德,浑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李月轩向妻子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正德出了门。引得四位准备和相公出门的妻子一通抱怨。最后还是正德拿出身份来,才让四位娇妻无奈的答应了。 中秋是我国三大灯节之一,又叫团圆节,过节要玩灯。当然,中秋没有像元宵节那样的大型灯会,不过普通百姓们喜欢拉家带口的聚在一起赏灯赏月也是颇为壮观,有趣的。 除了赏灯外,还有放天灯,舞龙,办诗会都挺有趣的。正德、李月轩两人从宣武门出来,走在宣武门大街上,只见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带笑容,穿戴着平日不舍得穿的漂亮衣裳,在一轮皎洁的皓月下,四处留连张望,开心不已。 街上点着大大小小的彩灯,都是一些商家装饰门面用的,尽管不多,不过却也十分新奇,它们形态各异,有: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直看的路人流连往返。 正德满脸笑容的领着李月轩四处游赏,时不时看看灯,时不时又去商贩子的路摊上瞧瞧新鲜货色。忙的不已乐呼。只是李月轩跟在后面,可就玩的没那么自在了,他一路走来,直引的无数的目光紧紧相随,想到路摊上为四位妻子买点礼物,都不敢久留,直接价都不问,丢下银两拿着看中的东西就走,像做贼似的,模样颇为有趣。 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正德已经累的满头是汗了。最后两人在安国寺附近的一家名为“楼外楼”的酒楼休息了一下,光听这酒楼的名字就颇有诗意,让人不由想进去瞧瞧。 两人走近酒楼只见里面人头攒动,热闹不比大街上逊色多少。小二瞧见有客人进来了,笑脸迎人,道:“两位客观里面请,请问要吃点什么?” 正德举目看了看似乎没有位置了,不由皱眉道:“还有没有位置啊?不要点了吃的让咱们站着吃呢?” 小二听完哈哈一笑,道:“客观不必担心,这一楼客满了,二楼和三楼还有位置”说着,小二顿了顿,细细看了眼正德、李月轩二人,才继续道:“而且今日咱们楼外楼举办一个赏月诗会,两位若有兴趣可到三楼看看” 小二说的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让人不由好感顿升,正德、李月轩二人对这家店不禁更来了兴趣。两人听了小二的话上到三楼,发现这里原来是个通间,整层楼全部连在一起,只有和阳台的分界处有三扇木门隔开。一群身穿直裰、头戴四方巾的文人正摇头晃脑的看着月亮吟诗作对。 正德对于这些文叨叨的东西不喜欢,李月轩对诗歌也没什么墨水,上来不过就是瞧瞧热闹,此刻见着一帮人在那高声朗诵着什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之类的古诗颇为陶醉的模样,二人不由瞧的一笑。 小二送上酒菜,被正德拉着介绍了一下那些文人里的名士。小二口若悬河,倒还真有点水平,从左到右一一介绍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京城里国子监的学生,和翰林院的学士。有几个正德也听过名字,时不时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 小二介绍了大半,接着指着一位二十多岁,粗眉毛,脚长体高,身体削瘦,头带灰色四方巾,穿着一件同样颜色直裰的青年,道:“那位客人名叫严嵩,是翰林院庶吉士刚刚结业升任的编修,听闻他不但诗作的好,而且字也的也非常不错,乃是京里颇为名气的才子” 小二说起那人名叫严嵩,李月轩可被吓了一跳,一口刚喝到嘴里的茶“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喷的小二一身都是茶水。 “你说那人是严嵩?”李月轩循着小二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人相貌还算英俊,只是身体太过于削瘦,一身直裰穿的仿佛随时都会跨掉似的。他心想难道这人就是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奸臣? 小二见这位样貌不似人间有的公子一副吃惊的模样,也不理会自己那一身水渍,笑道:“公子可是认得这位严编修?” 李月轩就算再无知也不会连严嵩都不知道,他收回目光,瞧见正德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忙笑道:“没有,只是听爷爷提起过他,甚为欣赏他的才学,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所以才有些惊讶” “哦?李阁老都欣赏他?哈哈~看来这个严嵩倒有些过人之处”顿了顿,正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前些天焦芳向朕上表提升这个严嵩时,朕还没觉得什么,今日听月轩这样说,那日后朕少不得要关照一下他了” 正德想的入神,一口一个朕的自称,直让小二听的脸色变的一片惨然,还以为遇到了两个不要命的狂徒,忙端着盘子溜了。 李月轩看着小二走了,不禁苦苦一笑,看向正德道:“皇上,严嵩那里不管怎么样都好,可是这下咱们恐怕要进官府了” 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才回过神来,手望脑门一拍,恍然道:“哎呀,我忘了在外人面前不能说朕了”说着,正德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进不了官府,有我朱寿在,谁敢让咱们进官府” 李月轩淡淡一笑,默然不语。这时,那边忽然响起一片推崇之声。两人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张公子果然不愧为刘公公的首席谋士,见解果然独到,佩服佩服”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文士哈着腰一句恭维之话将一旁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高兴的哈哈笑了起来。 “雕虫小技而已,文冕献丑了” p:抱歉,抱歉,今日回学校,马上开学了,很多事要忙,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码字。 六十五章 严嵩激论 姓张名文冕的男子傲然四顾,看着大家对自己推崇的模样乐不可支,一张保养的光滑油亮的白脸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那个中年文士哈着腰,见张文冕喜笑颜开,掐媚道:“张先生才情高绝,老夫虚长岁数,论才学却难及先生十分之一,实在汗颜,今日中秋月圆夜,先生何不即兴创首赏月诗,为大家祝祝兴?” 一旁的严嵩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对张文冕的,还是对那个中年文士的。 中年文士名叫孙聪,是个翰林院的翰林,和严嵩往日还有些交情,不过这个人岁数一大把了,对权势的**却依然旺盛,前些天不知道从哪得知刘谨府上有位颇为受其器重的谋士,便有心攀附,通过一些门路倒真让他和张文冕攀上了关系,今日这中秋赏月诗会,更是他一手操办巴结张文冕的手段,让翰林院的其他同仁们深为不耻。 严嵩不屑一笑,然后渐渐离开了人群,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酒往口中一灌,似乎图一个耳根清净。 李月轩、正德正悠哉惬意的吃着饭菜,见着严嵩一人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两人一个对视,李月轩心领神会,起身走到严嵩身边,微微一揖,笑道:“这位先生,与其一个人在此独坐,何不到在下那里共饮一杯” 严嵩愕然回头,见着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相貌超群的公子,忙正襟回礼,道:“在下与公子素无来往,如何好去叨扰公子,在下在这稍坐片刻,就要回家去陪伴妻子了” 李月轩瞧着严嵩话说的得体大方,完全没有半点权臣的样子,不由想到,这个未来的大奸臣看来还没有后来那么狠辣狡猾,只是严嵩说这话时,眼光时不时透着鄙夷的看看那边的文人,让李月轩不由奇怪的想,看样子他对那个叫张文冕的男子不是十分喜欢,不知道张文冕是什么人。 思忖片刻,李月轩淡淡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先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下那边还有位朋友,也是很想结交先生” 叫李月轩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还真有些为难他,平日他对正德和家人都是说白话,少有说的这么有文化,此刻说完,不免心里一阵轻松。 严嵩见李月轩面色诚恳,略略想了想,抱拳道:“如此,在下叨扰了” “哪里,请”李月轩手作请状,严嵩顺势起身,随着李月轩往自己那边而去。 正德正笑眯眯的瞧着孙聪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颇为滑稽的戏曲,见着李月轩领着严嵩过来了,忙摆正身姿,打了个招呼,让严嵩坐下。 严嵩向两人行了一礼,缓缓坐下,见着正德、李月轩两人俱是仪表不凡,长相出众的公子,心里不由暗暗盘算起来,看这两位少年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气度不凡,想必是哪家有身份的公子,若是能与他们结识,说不定日后对自己的前程有所帮助。 一念至此,严嵩微微一笑,向二人行了一礼,先开口道:“在下严嵩,字惟中,多谢两位公子盛情相邀,不胜荣幸,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李月轩暗暗观察着严嵩的神色,他对历史上这个名人,哪还能不仔细看看,此刻见着他略略思考后先开口心里顿时也想到了什么,忙回道:“原来是严先生,在下姓李,名月轩,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朱寿”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看了眼那边的人群,狡黠一笑道:“刚才看先生从那边过来,想必认识他们了,不知道先生为何不与同伴一同赏月,反而一个人喝闷酒?” 严嵩听到李月轩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苦苦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这个赏月诗会是在下的同僚,翰林院翰林孙聪所办的,他今日请来的那位客人姓张名文冕,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谨的心腹,孙聪一心想往上爬到这,严嵩苦色更浓,李月轩和正德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严先生这话说的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孙聪想飞黄腾达,巴结上官其实也是情由可原,先生为何这般愁色?”李月轩心里略略计较了一下,看了眼正德,淡淡道。 刘谨这人全天下对他都万般痛恨,喜欢他的恐怕也只有正德这个皇帝了。李月轩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对刘谨的仇恨,他派人袭击小渔村,害死了钟宁海,这一切李月轩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只是根据他的观察,正德对刘谨宠信不减,想动他恐怕很不容易。即便正德同样宠信自己,可是没有消除正德对刘谨的宠信,却是很难铲除他的。而李月轩自己却又不能正德身边突兀的斥责刘谨,否则不仅让正德左右为难,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此刻看到严嵩一副不愿与那些攀附宦官的文人同流合污,心里才想到让严嵩来说那些自己不好说的话。 听到李月轩的话,严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过了片刻,才舒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张文冕此人虽有才学,可是却助纣为虐,朝中多位公卿被贬都是他为刘谨出的主意,他明知刘谨唆使陛下玩闹,荒废朝政,乃是我朝的大奸宦,却仍然尽心辅佐,真是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面全丢尽了”说着,严嵩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孙聪五十岁才进的翰林院,一生为了攀附富贵,连读书人的骨气都没了,不过说起来,人各有志,我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人家,只是若是为刘谨卖命,我却是大大的不齿” 严嵩的话,听得正德脸色顿时一变,不由反驳道:“严先生,你说刘谨是我朝的奸宦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刘谨从正德还是太子时就伺候在旁,两人不止是主仆,常年来还建立了一种淡淡的亲情,而且正德平日接触的人少,听得最多的就是刘谨的话,哪会相信刘谨会是奸宦,此刻不免跳出来为他抱不平了。 “哼,证据?”严嵩嗤笑一声,正气凛然道:“刘谨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经常弄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让太子不思学业,在太子即位后,更是用声色犬马的东西迷惑皇上,让皇上无心理政,连早朝都荒废了两年之久,直到近日才重开,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还有刘健、谢迁两位大学士对朝廷忠心耿耿,辛劳一生,乃是先皇留下的辅弼之臣,先被刘谨赶出朝堂,又被他以莫须有的朋党之罪而削除士籍,实在让天下士子寒心啊,试问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 说到这,严嵩重重的舒了口气,见正德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再者,刘谨举荐大学士焦芳先以吏部尚书入阁以违反了我朝的祖制,其权比起当年的宰相有过无不及,对皇权形成了莫大的威胁,而且焦芳此人心胸狭窄,就因当年马尚书扣了他几次折子,就只用北方人,不用南方人,让南方的士子无为在家,让国家损失了大片的人才,这难道不也是刘谨一手造成的?刘谨的恶行不胜枚举,在下就是再潦倒也不会去攀附这么一个奸宦” 看着正德脸上一阵绿一阵红,李月轩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严嵩的话对正德来说冲击实在过于大了,以前不管刘谨做什么,都是打着为正德办事的幌子,这一切指责刘谨的恶行,听在正德耳里更像是指责自己。 严嵩一通正气之言说完,像是吞下一块梗喉之刺,舒畅的舒了口气,看着“朱寿”脸色难看已极,心里也有些莫名起来,不由看了眼李月轩。 李月轩向严嵩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正德的肩膀,对正德笑道:“朱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严先生说的也许你不爱听,可是也要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某些人就真的没有指责之处吗?”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看见张文冕在众人的恭维下即兴作诗,心里不免有一丝可惜,过了片刻才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正德今日被严嵩的一翻话说的心头百念交杂,想起刘谨为自己做的种种,心里忽然一片茫然。他一心相信刘谨,刘谨从他八岁时就陪在了身边,对他呵护倍至,有时因为贪玩被弘治责罚,都是刘谨甘愿顶着,昨日种种,在士人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正德真不知到底是严嵩在欺骗自己,还是刘谨在欺骗自己。 听到李月轩的话,正德脸色稍稍缓了下来,出门时的兴致不由全无,便默默点了点头,道:“好吧,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李月轩、正德起身,向严嵩告辞,严嵩一头雾水将两人送出楼外楼,然后自个也回家去了。 楼外楼中,只听见孙聪那极尽献媚的语词和张文冕狂妄开心的笑声在一轮皓月下回荡。 六十六章 平淡的幸福 正德一路上板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李月轩也并没有说什么,直走到了午门前,正德才重重一叹。转过头来看向李月轩道:“月轩,你说刘谨真的是个坏人吗?” 李月轩哪能回答这个问题。好人坏人也不是凭一句话就说的清楚的,刘谨的作为看在李月轩的眼里自然是不能容忍的,可是在刘谨自己看来,说不定又是顺理成章。 是非好坏,有时根本就不可能分的清楚。 李月轩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夜空中挂着的那**大的月亮,忽地一笑,道:“厚照,刘谨是好人是坏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些人是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看清楚的,呵呵~你还是别烦恼了,刘谨如果是个坏人,就让我帮你收拾他,好吧?” 正德微微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道:“好,如果刘谨当真是个坏人,那就让月轩去收拾他,哈哈~算了,朕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读书人会这么恨他,其实朕觉得刘谨还是……” 说着,正德忽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李月轩看的出正德对于刘谨还是相信多于怀疑,刚才严嵩的那翻话虽然对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却没有改变正德在心底对刘谨的看法,李月轩自知这个时候不是进言的时机,还是先让正德放宽心,日后再说吧! “好了,厚照,不要想太多了,一切以后都会弄清楚的,我也该回去了,家里面那四个今天可一肚子气呢”说着,李月轩嘴角不觉带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如果月儿他们要发难,你可得帮我顶着,否则我可惨了” “哈哈~好,有朕在,你放心好了。对了,记得明日去把莳花馆那三位接回家去,嘿嘿~朕可是要来查收的”正德看到李月轩苦着一张脸,说的可怜兮兮,不禁被逗的一笑,也没个正经的开始打趣起来。 李月轩似模似样的向正德作了一揖,一脸诚恳道:“皇上有旨,臣岂敢不遵?” “去~~少和朕来这套”正德被逗的哈哈一笑,一张英俊的脸笑咪咪的,将刚才严嵩带来的烦恼忘的干干净净。 正德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敛,凝视着李月轩道:“月轩,这几日永福永淳天天跟朕吵着要见你,还说朕把你藏起来了”顿了顿,正德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朕知道你一直都在躲着永福,可是朕看的出朕那妹子喜欢你,月轩,朕待你如兄弟,希望你对朕那妹子也好些,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要去伤害她,好吗?” 正德一翻话听的李月轩一阵心惊,他万万没想到正德会这个时候说起这个,眉头微微皱起,李月轩沉声道:“陛下,臣已是有妇之夫,哪能和公主有什么瓜葛,陛下想必也是理解臣才和臣说这些的,臣日后会尽量对长公主好点的,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臣能左右的” 李月轩抬起头,看着正德,他一口一个臣自称,显然对待这件事上是很慎重的,永福公主对自己的爱恋,李月轩当然知道,只是这牵扯的问题太过于复杂,不是李月轩能处理的,他即便不愿去伤害人家,却也无能为力。 看见李月轩此刻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德不由苦苦一笑,语重心长,道:“月轩,这事你先放在心上就好了,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说到最后,正德一副坚定的神色,看在李月轩眼里却是一阵心惊。 两人告别后,李月轩急忙回到家中,四位妻子都还没睡觉,正在园子里幽幽相望.皎洁的月光下,四张幽怨的脸蛋儿凄凄然面着满塘荷叶,那背影透发出一股难言的孤寂和哀怨,叫人瞧上一眼不觉心疼. 四位女孩脸上一副惹人怜爱的神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不远处朦胧似雾回廊,似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李月轩轻手轻脚的走到她们身后,刚才通过他暗中的一翻观察发现四位娇妻都还在生着气,此刻难免有些胆怯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声道:“月儿,秀儿,嫣儿” 四位正对着荷塘发呆的妻子闻声立马转过身来,只见自己那可恶的相公正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站在那。 “姐姐,不理他”钟灵秀小嘴一嘟,一脸的委屈,拉着秦月儿又转过头去,不去瞧他。 “秀儿---”李月轩瞧着人家还在生气,心里也急了,急呼一声。 “哼,相公说话不算话,日后不准进月儿房来”黛月儿满脸的伤心,瞧着李月轩的眼睛透着浓浓的幽怨,直叫李月轩不敢直视。 “宝贝儿,相公今日也不知道皇上会来呀,你们就原谅相公一次吧”李月轩心里一阵苦笑,想起今日中午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晚上要带四位妻子出去玩耍,想不到竟然是开了张空头支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平日里,妻子在家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就是出门也要丈夫陪着,才不会遭人非议,秦月儿四人自从嫁给李月轩后,终日在家里呆着,足足有半月没有踏出过家门,到了中秋节,想着能和心爱的相公出门赏灯赏月,四个女孩心里早就满心欢喜的期盼着,可是,最后,可恶的相公竟然把自己丢下了自个出去了。四位妻子哪能给他好脸色看。 李月轩温言哄着,可是四位妻子这次却没买他的帐,一个个嘟着张可爱的小嘴,一双双自怜自怨直直看着他,却是谁都没有说话.显然是有意狠下心来非要给咱们的李相公一次教训了. “嫣儿,你是最疼相公的了,相公今日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补回来好吗?”李相公现在真的是心疼了,看着眼前四张满脸委屈的脸蛋儿,想起自己这四位俏生生的老婆,平日连门都不敢出,好不容易盼到个中秋,满心欢喜想和自己出去玩会,不想自己竟然爽约。李月轩心里忽地一阵难受,自己都难以原谅了,虽然是这一切被正德那个皇帝造成的。 “相公最坏了,明明答应了人家的,最后又不带人家去,呜呜~~”黛月儿想的伤心,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已不知不觉中蓄满了一眶泪水,直叫李月轩心疼无比。 “月儿,相公错了,月儿,秀儿,嫣儿,咱们现在就出去,现在才亥时,街上人还很多的,咱们还可以去兔儿山上赏月呢。要不去太液池里划船怎么样?”李月轩现在一颗心绷的紧紧的,想着各种办法来哄自己的妻子,现在只要看到她们开心的笑容,李月轩恐怕什么事都会去做的. 四位娇妻听到他的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喜,四双美丽的眸子齐齐向他看来.见着她们听了自己的话,脸上稍微舒缓下来,李相公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姐姐,你说咱们原谅他吗?”赵嫣儿脸上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喜色,可是瞧见三位姐妹都不表态,哪敢先开口,只好轻轻的问了问秦月儿。 这四个姐妹中,平日里已经习惯慢慢将秦月儿当成了姐姐,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秦月儿听到了相公温言相哄,心里不由一甜,刚才的委屈也不禁淡去不少,此刻,听到赵嫣儿相问,秦月儿不免又想答应又羞于这么快妥协,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试探道:“要不咱们就原谅他这次?” “恩,原谅吧,姐姐,相公说要带咱们去兔儿山和太液池呢,那里可是皇家的地方,月儿还没去过呢”黛月儿刚刚看着最委屈,最伤心,可是她对李月轩也最痴情,最依赖。听到相公要带自己出去玩。早把那不开心抛到了脑后。 “恩,好吧,那咱们就原谅这个坏相公一次”秦月儿看了眼三位姐妹,道。 “呵呵,月儿最好了”李相公看到四位娇妻答应了,这回可高兴了,只是像他这样尽心哄自己妻子,要是被人看了去,恐怕也会传为一段逸事。 李月轩从怀里掏出四个小袋子,一一放在四个妻子的手上,笑道:“相公可没忘记你们,这是给你们买的礼物”说着,李月轩将礼物分发完毕,然后拿过钟灵秀手中的小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对造型精致,纯银打造的耳饰,对着钟灵秀,赔罪道:”秀儿,相公以前听你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对好看的耳饰,相公刚刚看到这对耳饰十分漂亮,就给你买了回来” 钟灵秀从前家里贫苦,对于女孩子应有的一些装饰都买不起,那时小姑娘的梦想可不就是想要一些小首饰吗,虽然现在时过境迁,钟灵秀的如果想要买对耳饰也不过动动嘴而已.可是此刻见着相公竟然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话,买了对精美耳饰回来送给自己,一张精雕玉琢的俏脸上不由带上了开心的笑容. ”相公---”钟灵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印着柔和的月色,看着李月轩仿佛一泓流水般润人心扉. ”今日相公很抱歉,不生相公气了好吗?”李相公又开始为自己求情了。钟灵秀脸上感动一笑,点点头,道:”秀儿哪敢生相公的气,只是想着相公明明答应带秀儿和姐姐们出门的,结果却秀儿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钟灵秀脸上一阵委屈,又一真欢喜的,想来是想起刚才李月轩爽约的事心里还难受着呢. 李月轩温柔一笑,然后转过头一一从秦月儿、黛月儿、赵嫣儿手中的小袋子里拿出里面的物事.都是一些精美好看的首饰.李月轩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一个一个卖力的哄着的,经过他的一翻努力,四位娇妻终于都面含喜色的答应不生气了. 亥时一刻,李月轩带着四位妻子出了门,此时大街上虽然还有很多人在,不过相对刚刚那人潮涌动的情景,却已经安静不少.只是四位满心欢喜的妻子不会在乎这些.能和自己心爱的相公出门游赏不论去哪她们心中都是幸福的. 有些店铺已经打烊了,所幸还有些没有关门,李月轩领着妻子走进去,让她们自己挑选喜欢的东西,自己在旁美滋滋的欣赏着.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如这般平实快乐,自由自在的生活,此刻在他眼中看来,似乎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无双容颜的俊美男子带着四位貌似天仙的娇俏妻子出门游赏,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在一轮皎洁的皓月下,他们的出现当真如天仙下凡一般美丽而充满了童话色彩. 有些人从前是见过李月轩的,他们经过最初的惊奇后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位无双美少年就是当今首辅李阁老家的公子,倏忽之间,已有人在小声的谈论起来. ”瞧,这位就是李阁老家的公子和四位媳妇呢,半月前,我还记得李公子一次娶四个媳妇的情景,当真是平生仅见” ”李公子可是咱们京城,哦,不对,应该说是天下间最好看的美男子了,我听说李公子还很有才学呢,有一本曲谱叫”李门十二曲”的就是李公子作的,啧啧,李阁老家的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呀” ”看什么看,他再好看,我才是你老公,走,跟我回家去” ”死鬼,见着人家媳妇漂亮,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你以为你是李公子吗,也不瞧瞧你这德行” 众人的谈论中难免会搀杂一些酸味十足的声音,听在李月轩耳里却是十分有趣的. 到是秦月儿四人,听到人家赞美自己,心里阵阵高兴,眼睛不觉偷偷向相公睨去,似乎在期望着他也能听到别人咱们自己的声音. 一行人从太仆寺街走过,经过太仆寺衙门,来到兔儿山.李月轩有正德赐给的金牌,可以禁中行走,就是皇家园林也是畅通无阻.出示了金牌,李月轩带着妻子顺顺当当的走了进去. 兔儿山上,月亮似乎更圆更大,风过林间,沙沙的树叶声如一曲动听的曲子,让人心旷神怡. 五道迷人的身影在这坐两百米不到的山顶上,显得如此神秘和朦胧.夜晚的山风吹拂起他们的衣摆和发丝.让月下的美人和少年看上去都如此美丽而圣洁.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只剩下五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这个只有丈夫和妻子的世界里,四位女孩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念头.只希望永远和相公这么呆着. 李月轩举目看着北京城那灯火阑珊的夜景,如豆的灯盏如一片碎星撒在山下的黑暗中,显得那么好看而神秘. 夏天人均树叶不足一片;冬天,人均雪花不足一片.没有落山风,海潮声.春天喊出一嗓子,秋天还在近郊徘徊.在李月轩的那个世界,有人是这样形容北京的.可是看着眼前兔儿山上,林木莘莘,枝繁叶茂;山下远处的太液池在皎洁的月光下,碧波如镜,湖光山色.却是比日后好的太多了. 舒服的叹了口气,李月轩无声的笑了.这是一种舒心的笑容,一种坦荡拥有的笑容.此刻的李月轩真的觉得这才是生活,一个人该有的生活. 从兔儿山上下来已经到了子时,去太液池划船是不可能了,李月轩带着四位一脸满足幸福的妻子回到家中.然后来了一次大被同眠.个中滋味,不足外人道哉. 次日,李月轩还香香的睡着”群峰”之间,门外忽然传来侍女小彤的声音:”少爷,少爷,老爷请你去客厅,有事商量” 李月轩懒懒的撑起身子,不想握在手里的是一团粉嫩的柔软,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李月轩低头一看,不由一脸苦笑,黛月儿玉体横呈,衣裳都没有穿,裸露出两个丰满挺俏的双峰.李月轩的手正不老实的握着人家的停悄. 李月轩急忙收回手,看着黛月儿熟睡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美的让人窒息.一时也不禁看的痴了. ”少爷---”小彤见房内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李月轩赶忙用薄毯将黛月儿春光外泄的身躯盖好,然后看了眼另外三个有着各种可爱睡姿的妻子,才小心的下了床,穿好衣裳出了房间. 现在不过才四更天,五更都还没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小彤身穿一件翠绿色的短身比甲,套着件白色的长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见着李月轩出来,脸蛋儿上没由来一红,忙福了福,道:”少爷,老爷请少爷去客厅有事商量” 看着大清早,已经生龙活虎的小彤,李月轩真有些汗颜,他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眶里的眼泪,笑笑道:”恩,我知道了” 说罢,李月轩向客厅走去. 李东阳正端坐在主位上,向着一个中年文士说道着什么.见着李月轩来了,忙道:”轩儿,快来,你岳父找你有事” 李月轩走近一看,可不是自己的岳父,秦淮玉吗. ”岳父,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李月轩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月轩,独孤贤侄今日要回江南了” 六十七章 天子顾问 马车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李月轩坐在北京城南郊十里外的望风亭中,看着那独孤明和王琼远去的马车,一阵失神。 独孤明走了,和王琼父子一起回江南去了。王琼本来是不用这么早去南京上任的,但在王景隆将在莳花馆的事告诉他后,他才忽然决定先行离开。 王琼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听到王景隆的话后,虽然对儿子暴跳如雷,却很快想到了和李月轩在一起那自称“朱寿”的人身份。他也想通了为什么在那日的早朝上,正德会说出那么一句“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还当什么官”。 王琼知道自己的儿子得罪了皇帝,尽管知道这个皇帝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恶就会狠下杀手的人,但王琼还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因为朝中不乏利用一点小事做文章的人。所以,王琼决定早早点着儿子去南京。 独孤明也决定一同去,他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在这里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了玉堂春和王景隆,一个是他渴望已久的红颜,一个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可是因为李月轩的出现,让玉堂春“变心”了,王景隆甚至得罪了当今的皇上,独孤明忽然发现有李月轩在的地方,他始终是一个配角,永远不可能得到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决定回去。 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独孤明是这样告诉李月轩的,其实对于李月轩,独孤明始终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只是,现在独孤明在李月轩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好自卑,他和皇帝交朋友,得到皇帝的宠信,自己却流连青楼,苦心追求的女子竟然被他一出现的就给抢了过去,面对这一切,独孤明还能有什么说的? 走了,独孤明走了,王琼父子走了,独孤玉也走了。 独孤玉是哭着上路的,他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满含泪水,让李月轩看的心疼,他想挽留,可是他知道独孤明不会留下来的,独孤玉自己或许会,可是独孤明要走,她最后也会走。 独孤玉泣不成声,扑在李月轩的怀里,要他一定要回江南去看自己,李月轩答应了,尽管知道自己和独孤明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他知道自己还有独孤玉这个妹妹。他是一定要回江南的,不仅是为了独孤玉,还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人是他必须去面对的。 望风厅,当初刘健、谢迁两位大学士致士离京时,李东阳在这里送他们离开,当时刘、谢迁却没有什么好脸色,换作李月轩了,结果也差不多吧!因为王景隆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神总在不远处盯着他。 李月轩并不在意王景隆的眼神,李月轩知道他更多的是在嫉妒自己。他喜欢玉堂春,结果玉堂春却喜欢自己,一向自诩风流的王景隆自然会迁怒于自己。不过李月轩不在乎。 独孤兄妹上了车,独孤明走进了车厢就没有再探出头来。只有独孤玉一双白皙娇小的玉手在在车上不停的来回摆动,娇俏客人的脸蛋儿上,那一脸的不舍和留恋让李月轩心里不由阵阵难受。 回到家的时候,时辰还很早,因为独孤明走的就很早,李月轩半*半坐在椅子上,似乎很累很累。他没想过交上了一个新朋友,就会失去一个老朋友,尽管现在说这话还显得过早,可是一想起独孤明那充满了无奈和酸楚的话,李月轩知道,独孤明是不可能想从前那样和自己把酒谈天了。 时近中午,李月轩进宫,正德见他一脸沉闷,不由好奇的问:“月轩,你怎么了?有人欠你钱了?” 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苦苦笑道:“没有,知人走了” “知人?”正德并不熟悉独孤明,上次见过面后,他也没放在心上。 “就是咱们在莳花馆见到那个人,独孤明”李月轩微微叹息了一声,走到御案前的阶梯边,坐了下来。正德脑中想了想,恍然道:“哦,是他啊,就是和王景隆在一起的那个人?” 李月轩点了点头,笑道:“恩” 正德沉吟片刻,看了看李月轩脸色不太好看,小声问:“月轩很重视他?” 李月轩抬起头来看到正德一副关心的模样,忽然想到人家可是皇帝,有情绪也不该让他来安慰自己,忙笑道:“恩,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没事的,哈哈~厚照今日没上早朝,还去上午朝吗?” 正德点点头,道:“朕今日有些事要在午朝上处理了” 李月轩见正德说的严肃,不由来了兴趣。笑道:“什么事?” 正德嘿嘿一笑,才严肃片刻又没个正经的笑了起来,道:“朕要下旨让月轩纳玉堂春三人为妾,让月轩回家不会被四位嫂子刁难呀” “去”李月轩瞧着正德那没个正经的神色,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正德看着他终于笑了,也笑了,忙道:“月轩,今日陪朕去上朝如何?朕昨日想了想严嵩的话,觉得他有些话还是说的很对的,焦芳又是吏部尚书,又是内阁大学士,的确不太合适,朕想他也该放下一头了” 李月轩闻言点点头了,思忖片刻,道:“陛下说的不错,吏部尚书一职十分重要,不仅考核百官,还掌握升贬之权,若是让内阁大学士兼着,权柄不免过于大了” 正德见他同意,问道:“月轩觉得朝中可有谁合适这个位置?” 李月轩看他拿国家大事来问自己,心里不由一苦,他连百官都认不得几个,哪知道谁的能力强,谁的官声好,谁合适这个位置。看着正德那询问的目光,李月轩忽然想到李东阳说的话:“轩儿,吏部左侍郎张彩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如若有机会,你在陛下面前不妨替他多美言几句” 李月轩自然不知道李东阳、张彩和王琼的离间计,李东阳因为不想他卷入朝争也没有告诉他,李东阳会这么交代,不过是想通过李月轩走走后门而已。不过李月轩此刻却不由眼前一亮,道:“厚照,现在吏部侍郎里右侍郎王琼被贬到南京去了,只有左侍郎张彩在朝而已,臣看张彩为官正直,而且久在吏部,由他任尚书一职正好” 正德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月轩说的对”顿了顿,正德忽地哈哈一笑道:“朕还以为你会推荐你岳父到这个位置上呢,想不到你竟然会推荐张彩,看来月轩是真心为朕着想啊” “啊---?”李月轩恍然看了正德一眼,这个皇帝会问自己意见,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恐怕他也会担心自个举人为亲吧。 笑了笑,李月轩不无感慨道:“厚照,我岳父说到底还是个读书人,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可是却始终不谙官场的规矩,否则也不会得罪……”顿了顿,李月轩苦苦一笑,接着道:“在礼部,我觉得很合适他,每日清闲度日,舒服的很,若是让他去管着天下百官说不定反而会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呢” “哈哈~~~月轩这话说的,哪有不想升官的,好吧,朕看礼部尚书一职一直由李阁老兼着,不如就让你岳父来当吧,还有户部尚书韩文,这些天来一直上书请辞。朕想就准了他吧,当初要不是李阁老一直保着,朕早就让他回老家了,整天上折子弹劾别人也不嫌累”正德笑眯眯的说着,接着问李月轩道:“月轩看这户部尚书找谁来担任呢?” 李月轩瞧着正德那信任的目光,心里不由一苦,自个现在算不算是皇帝特别顾问了?这天子伴读都快当成天子顾问了。 “我看杨廷和满合适的,他在南京时也是任户部尚书,对这个位置应该比较熟悉,而且杨廷和刚刚入阁,内阁里有我爷爷和焦芳在他暂时恐怕也就是打打下手的,不如给他个尚书做着,多为你分分忧也是好的,你看呢” 正德一听,不由眼前一亮,笑道:“好,就依月轩的,想不到月轩不但能文能武,对朝政也洞悉透彻,朕不让你做点事会不会太浪费人才了?” “别,我这个人懒散惯了,你还是让我继续懒下去吧,一会还得去莳花馆接那三位,回家还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呢,你就放过我吧”李月轩看正德那神色似乎又要给自己封个官了,忙打起了哈哈。 倒不是李月轩不想当官,只是那天他翻了一下大明百官册,发现里面着实没有一样适合自己当的。 李月轩想当的官,自然是不用上朝,又不用天天去衙门,每个月拿着俸禄吃喝玩乐就行,这种典型的现代人想法,在明朝哪能找到合适的职位,所以他自个便就打消了作官的念头。 正德瞧他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脸上一阵失望,苦涩一笑,道:“哎,朕到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帮朕”说着,正德理了理龙袍,笑道:“朕要去上朝了,你去不去?” 正德纯属好玩瞎问,李月轩要是愿意去上朝,那公鸡都会下蛋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正要拒绝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皇兄,李月轩来了吗?” “皇上,臣陪你去上朝”看着永福永淳满脸高兴的走了进来,李月轩立马向正德乞求起来。 六十八章 糊涂上朝 两位满心欢喜来找李月轩的公主,瞧着他和正德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的失望,永淳看着他那好看的背影,可爱的小嘴巴撅着,气鼓鼓的向永福道:“姐姐,我怎么觉得李月轩是故意在躲着咱们呢?” 永福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失神,她心里明白,李月轩是在躲避着她,可能是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想和自己有所瓜葛吧。 一股难言的难受霎时弥漫在永福的心头,她自己也清楚,作为公主是不可能嫁给一个有了四位妻室的男人,就是自己不介意,两宫皇太后也不可能会答应。这关系到皇家颜面,可是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不能自拔的去在意他…… 如花的笑脸上露出个苦苦的笑容,永福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转过头对永淳轻声道:“妹妹,咱们先回去吧,李伴读要跟皇兄去上朝,正事要紧” 听到姐姐那伤心的语气,永淳转过头来,看见姐姐的一双美丽的眼睛,不知何故已经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心头不由一惊,忙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永福想着和他有缘无份,不免伤心,眼泪不知不觉中已经潸然落下,听到妹妹的话,才发现泪水已经在脸夹上留下了一道浅浅泪痕。 永福忙擦去泪水,对着永淳笑了笑,道:“没事的,姐姐也不知是怎么了?呵呵~~妹妹不要担心” 永淳看着姐姐那伤神的模样,哪有不担心的,此刻已经见不着李月轩的身影,可是看的出姐姐是在为他而伤心。永淳小小的心灵里此刻忽然如明镜似的,一下就猜到了姐姐的心思,她看向永福的眼神不禁也变的复杂起来。 摆脱了两位公主,李月轩随着正德来到奉天殿。今日似他这般见了人家就走,的确有些让人心伤,可是李月轩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不及早遏制永福心头的那点点情愫,日后恐怕真会酿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李月轩的观念中虽然并没有觉得公主就如何了得,可是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中,皇家的确是主宰者,是不容亵渎的。和皇家有关联自然会获得一定的权利和财富,可是也伴随着风险,至少李东阳就常常告戒他在宫中行走,不能太表露自己,不能和后宫女眷交往过密。否则祸不久已。 李月轩如今不是一个人,他要为一家人多想想。所以他目前只能这样做,至于正德说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那也是日后了,就等到日后再说吧! 奉天殿里,百官都已经就位,见着皇帝来了,都低下了头,躬着腰静等正德上位。正德坐上那象征无上权威的龙椅后,殿下百官齐头叩地,高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正德轻轻摆了摆了手,百官起身。 “咦,这人是谁?” “轩儿?” “月轩?” 百官抬起头来,看见正面含微笑站在正德身旁的李月轩时,一时大眼瞪小眼,不由失声叫了起来。 李东阳、秦淮玉见着自己的孙儿女婿站在正德身旁,也是一阵惊诧,可是看到李月轩那悠然自得,轻松自在的模样,心中虽惊,却不由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月轩升官了? 李月轩的神情完全是装出来的,此刻他自己也别扭的很,可是他如果露出拘谨害怕的模样,那不只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爷爷和岳父的脸面。所以他就只有发挥自己那久不曾用过的演技了。只是他这样的神情反而让两位长辈以为他高升了,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德笑眯眯的看着殿下百官的神情,见着他们诧异吃惊的神情,嘿嘿一笑,道:“怎么?各位有话要说?” 焦芳在见到李月轩出来后,脸色不由一变,心里也想着他会出现在朝堂上的各种可能,此刻见着正德问话,他连忙看了一眼,在玉阶之下位置还在两位大学士前面的刘谨。 此刻刘谨脸色一变再变,心里也是在急急的计较着,这站在玉阶之上,陪在帝王身边听政,就是他刘谨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即便现在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只能在在玉阶下,可是眼前这个臭小子竟然这么公然的和皇帝“平起平坐”,可见正德对他的宠信实在是已经到了一个大明朝开国以来没有的高度。 刘谨看见焦芳的眼神向自己看来,心里计较了一翻,心想还是得探问一下虚实,于是不易察觉的向焦芳点了点头。 焦芳得到示意,立即出列,对着玉阶之上,正德身旁的李月轩大喝一声:“大胆狂徒,陛下九五之所,岂是你可以立足的?还不快滚下玉阶” 安静的奉天殿中,焦芳的这声大喝如一声惊雷,平地炸开,直震的一旁上了年纪的李东阳耳膜生疼,差点站立不住,倒了下去。稍微正了正心神,李阁老不免咬牙切齿看着焦芳,恨恨的想,这焦芳老贼,竟然这么卑鄙,敢搞突然袭击,还好老夫平日也常锻炼,否则让你这一嗓子吼的说不定真去见先帝去了。 别看焦芳如今已经八十来岁了,说起年纪其实比李东阳还要大上几岁,可是他这身子骨实在是好的不象样,李月轩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还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都怀疑这个老头是不是都快人老成精了。 殿外的高大威猛的“大汉将军”(锦衣卫里专门负责仪仗巡逻的廷殿卫士)也不由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原来是焦芳在扯着嗓子大叫,都咧嘴一笑,以前焦芳可不止一次这么大叫过了,凡是他占理时那嗓门就大的可以盖过雷鸣声,记得有一次,天下大雨,雷声轰鸣,当时兵部主事(正六品)王守仁上折子弹劾刘谨,结果被刘谨拦了下来,然后在午朝殿上王守仁被得到刘谨示意的焦芳那大嗓子骂的头血喷头,王守仁平日也是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可是那天生生被焦芳的大嗓门给震住了,一就话也没说出来。 焦芳骂了人家就算了,始终有刘谨在后面撑腰,胆气足,可是当时骂的上瘾了,竟然连王守仁的父亲,礼部右侍郎王华也给骂了,那口水喷了人家一脸,直到现在王华一见着焦芳要说话,都不敢站在三米之内。 事后,王守仁被被廷杖四十,谪贬贵州龙场,此后,王华和焦芳一见面就成了“分外眼红”的情景了。 此刻见着焦芳的嗓子,站在后面的王华不屑的嗤笑一声,心想,现在李阁老的孙儿站在陛下身旁,显然是得宠已极,你还扯着破嗓子呵斥人家,看你这老东西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吧。 王华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个狡黠的微笑,等着看好戏了。 正德坐在龙椅上,也被焦芳这嗓子吓的不清,一回过神来,不免心有不岔,也是一嗓子,喝道:“放肆,朕还在这呢,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大吵大闹,朕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户部尚书,减焦芳俸禄半年” 正德的话如一颗巨石投进水中,在百官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一句话就丢掉了半年的俸禄,这简直是大明朝有始以来,最昂贵的一句话了。 户部尚书韩文心里一乐,急忙上前一步,高声道:“臣领旨”听在焦芳耳里,却脸上一苦,直把韩文祖宗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个遍。 焦芳被正德这一训斥,可老实多了,以前他这样大吵大闹,正德从来都不管的,不想今日却大发脾气,他忽然意识到,看来皇帝对玉阶上那个叫李月轩的少年实在已经恩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焦芳心中忽然一阵不安,眼角偷偷看了一眼刘谨,只见刘谨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却是也没有说什么。焦芳收回目光,觉得似乎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正德哼哼两声,也不去看他,然后自顾自说了起来:“众位大人可能在奇怪,李伴读为何会跟朕来上朝是吧?可能会想李伴读一个无品无衔的官有什么资格来上朝是吧?”顿了顿,正德语气一转,颇为戏谑道:“朕告诉你们,朕喜欢,怎么样?朕乐意叫李伴读来,怎么样?你们少在那罗嗦,有意见的自个回家去睡觉去” 殿下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玉阶上那位是李阁老的孙儿,李阁老乃肱骨正直之臣,他的孙儿自然也不会是奸佞,而且如果李阁老家得宠,那对于外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所以大家谁也不说话。 正德说完一通,殿上静悄悄的,这个皇帝这纯粹是耍无赖嘛,哪有这样的君主的,可是这时,众臣反而没有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忽然,不知道百官中是谁喊了一嗓子,道:“陛下圣明” 众臣诧异之余,只好跟着喊“陛下圣明了”,否则岂不就是跟皇帝过不去吗? 直把焦芳那张老脸气的跟猪肝一样。 “陛下,午朝时间已到,还是先说朝政吧”刘谨见正德偏爱李月轩,自知此时不能去触这个霉头,眼神示意焦芳后,只好先将话题转移。 正德微微点头,看了眼恭顺的百官,嘿嘿一笑,道:“说吧,有事说事” 李东阳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眼台上的孙儿,本来准备出列的,却生生给止住了。焦芳刚才被正德罚了半年的俸禄也不敢再说话,万一声音过大,又给皇帝罚了半年,那今日过年只有喝凉水了。 两位大学士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说,只有王华在那阴阴笑着,刚才那声“陛下圣明”可不就是他叫的吗,此刻见着焦芳吃鳖的模样,王华一张清瘦的脸上满是笑意。 正德瞧见百官都不说话,不免觉得没劲,他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的李月轩,道:“月轩,怎么样?上朝有意思吧?” 李月轩苦苦一笑,这还叫有意思?他装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都快受不了了,“陛下,正事要紧,赶快说完,臣还是赶快回家去了,这站着太累人了” 正德嘿嘿一笑,瞧见李月轩难受的模样,他似乎就特别开心。 “咳,咳”轻轻咳嗽了两声,正德慢悠悠道:“你们既然没有什么说的,朕可要说了啊”顿了顿,正德忽然脸色一变,肃容道:“内阁拟旨,免去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礼部尚书之职,加赠太傅,特进光禄大夫,升礼部左侍郎秦淮玉为礼部尚书” 正德的第一道旨意一出来,殿上一片喧哗,李东阳虽然免去礼部尚书,却加赠了太傅和特进光禄大夫,这就是对文官的最大恩宠了,而且由秦淮玉继礼部尚书,李阁老和秦淮玉现在是亲家,谁当不是当,这明显是皇帝眷顾李家啊。 百官听的心中一喜,纷纷向李动阳和秦淮玉恭喜,李动阳却只是淡淡微笑回礼,不敢过于狂妄。 正德摆了摆手,见大家安静下来,又道:“免去文渊阁大学士焦芳吏部尚书之职,进华盖殿大学士,升吏部左侍郎张彩为吏部尚书,礼部右侍郎王华为吏部左侍郎,空缺之位各部下官逐升一级” 这下焦芳脸色一片惨然,虽然最近张彩经常携重礼来和他套交情,但焦芳都还没有答应退下尚书之位,向刘谨推荐他,可是现今皇帝却已经免去了自己吏部尚书之职,显然是自己拿了主意。 若是能和李东阳一样,得一个三公名头,又加个光禄大夫,焦芳可能还好受一点,可是就只有进了个华盖殿大学士,和文渊阁大学士也差不了多少,焦芳心里一时倍感不公。 刘谨似也觉得有必要替焦芳说两句好话了,若是让他这样灰头灰脸的退下来,自己脸上也不光彩,他急忙向正德,道:“陛下,焦阁老在吏部尚书一任上也是劳苦功高,如今李阁老退了下来,都加赠了太傅,特进光禄大夫,焦阁老是不是也……” 听了刘谨的话,正德似乎也觉得这焦芳虽然为人不好,可也八十来岁了,若是太寒碜的确也不太好看,想了想,正德道:“好吧,那加赠焦芳为太子太师” 这下焦芳一张老脸才开心起来。 说罢,正德目光直直看向户部尚书韩文,笑道:“韩尚书,这今日朕天天收到你请辞的信,朕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体谅一下老臣,所以决定就……” “陛下,那是臣一时糊涂,臣如今还身强力壮可以为陛下分忧,请陛下容臣收回辞呈”韩文当年领着杨守随、张敷华、林瀚等人进宫弹劾刘谨不成,被刘谨一直打压着,要不是李东阳一直力保,他恐怕早就走被赶回老家去了。后来见着李东阳对刘谨态度也暧昧起来,韩文更是一心只想致士,为自己留下个好名声。前些天就一直上表请辞,可是今日见着焦芳被免,李阁老加赠,他又看到了希望,哪还想走,听到正德的话,立马反水起来。 “哼~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当朕好欺负不成?内阁拟旨,准户部尚书韩文告老还乡,由文渊阁大学士杨廷和领户部尚书一职” “陛下,臣糊涂啊,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还能为陛下分忧啊~~陛下”听到正德下诏了,韩文简直欲哭无泪,他怎么会想到今日午朝会是这样一个情况,要是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请辞,恐怕早就等着看刘谨倒霉的一天了。 正德宣布完一通任免,让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正德任免的官职都没有询问大臣的意见,很显然是事先已经考虑清楚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想到以前那个只知道玩耍的皇帝,竟然会在意起朝中的人事任免,百官中那些正直之臣,心里难免一阵欢喜,可是刘谨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月轩的出现而改变的,刘谨是这样认为的。 六十九章 朝争 刘谨一双三角眼透着摄人的寒光,冷冷的打量着玉阶之上那个有貌盛潘安的少年,此刻,这个长年谋权的老太监的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惊惧。 大明朝开国以来,没有一个外官可以立于九天之上,与帝王并驾齐驱,可是今日满朝文武看到了,一个未及弱冠,貌压群伦的黄口少年,竟然站在了玉阶之上。 这是皇帝无上的宠信,刘谨自问一生之中也没有得到过正德的这种待遇,能上朝而不跪,是正德对他的厚爱,尽管和其他七位“八虎”相比,这已经是恩宠已极,可是现今看来,自己在正德心中的位置恐怕远远不如这个叫李月轩的少年了。 从今日起,刘谨必须重新审视眼前自己的状况和玉阶上那个美貌少年了。 正德坐在龙椅上,把旨意下达完后,让一旁的小太监送上了杯茶,自个悠闲的喝了起来。像茶馆般悠闲,一点也不觉得自个的行为多碍眼。 “呵呵~朕话说的太多,口有点干了,你们还有啥事就说,朕边喝边听着”瞧着殿下一帮大臣那诧异的目光,正德讪讪一笑。 若是在乾清宫御书房里,和大臣讨论朝政喝杯茶倒没什么,反正那是“业余”时间,可是上朝时那可是严肃的时刻,怎么能这样子胡闹,大臣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怪异之色,又想说话,又不敢说。只有眼神中透着的诧异和不适,让正德给捕捉到了。 李东阳今日心情大好,也懒得去教训正德,他“咳咳”咳嗽两声,转过头去干脆不去看他,直接和一旁的代兵部尚书曹元聊起天来了。 焦芳也不敢说什么,得,我说话被扣俸禄,我不说了,你爱咋地咋地。焦芳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假寐的模样,也悠闲的很。 正德茶喝到了一半,见大家脸色虽然不对,但都不说什么,不免心中一乐,以前自个上朝时上躺茅厕他们都要说道半天,今日喝了杯茶都不见他们唠叨,看来李阁老不开口,百官都不敢说话呀。 ---嗯,今日给了李阁老这么多好处,他要是还好意思说朕那就不厚道了,嘿嘿。正德放下茶杯,开怀一笑,把茶递给李月轩,笑道:“李卿,你要不要喝点,这龙井还不错,朕看你站着也够辛苦的了” 李月轩刚想伸手接过茶杯,眼角忽然看见殿下李东阳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赶忙收回手,道:“陛下,臣不渴”说着,李月轩朝着正德眼神悄悄向李东阳睨了一眼,轻声道:“我爷爷不准” 正德不由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看着皇帝看了过来,又乐呵呵的和曹元小声议论着什么去了。 “下朝朕再请你喝”正德也不想让李月轩难做,嘿嘿一笑,收回了茶杯。 可是他的这一举动,却是大家都看到了的,皇帝亲手送的茶,啧啧,这该有多好的关系才做的到呀? 刘谨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见怪不怪了,以前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得正德宠信了,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过尔尔。 老太监脸上此刻不由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正德放下茶杯,看着殿上百官似乎又不想说话了,不免乏味,他看了看一旁钟鼓司的小太监正守着的漏壶一眼,发现时辰也过去了不少,便开口道:“既然你们没什么说的了,那就散朝吧,朕吃午饭去了” 说罢,正德就要起身离去,李月轩不由松了口气。他虽不太清楚站在这玉阶之上代表着什么,但看着百官那羡慕诧异的目光,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众人的嫉妒羡慕。特别是刘谨那双三角眼总是盯着自己,让李月轩十分不自在。 听着要散朝了,李月轩赶忙转过身来,向正德躬下了身子,准备行礼后,等着皇帝先走。 可是偏有人不让你如愿。 “陛下,臣兵部右侍郎有事启奏”兵部右侍郎曹元见着正德要走,马上出列道。 曹元在前任兵部尚书刘大夏被正德罢官回家后,就以兵部右侍郎之位代尚书事,挂着尚书衔的杨一清,一直在陕西总制三镇军务,没在朝中,所以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全部都由曹元来处理,前些天刘谨进言让山东巡抚刘宇作了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把曹元给放到了一个闲位上,曹元尽管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不过此时刘宇还没到任,这兵部现在还是由曹元说的算。 见是兵部的人开口,正德也不急着走了,兵部一般都没什么事上奏,只有在年关时,小王子犯边,他们才会忙起来,平日也是悠闲的很。此刻,听到曹元有事启奏,正德一下就来兴趣,道:“有什么事?说吧” 正德又坐了回去,让李月轩此刻的动作极为尴尬,他本来打算恭迎正德散朝的,结果又坐回去了。还好,李月轩脸皮也不薄,见着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干脆向正德抱怨,道:“陛下,你不是说了要散朝吗?” 正德瞧着李月轩那难受的模样,哈哈一笑,道:“人家有事嘛,意外。纯属意外” 李月轩无奈,只好又站好。 曹元等着李月轩和正德小声说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陛下,如今已是中秋时节,再过三个月就要入冬,今年看情况说不得又要下几场大雪,臣以为,现在应该先为三边作些准备了,否则一入冬,大雪纷飞,再去准备就已经晚了” 未雨绸缪,很好---李月轩看了眼这位面容俊朗,眉间透显出几分英武之气的兵部右侍郎,心中暗暗叫了声好。 正德微微颔首,想到每年年关,北元小王子都要犯边,不免也是心有不岔,他看了眼曹元,眼珠子转了转,愤愤的想,朕早就说过要御驾亲征去收拾那个小王子了,可是你们偏不让,这下好了吧,还没到冬天呢,就要开始准备怎么防这人家了,若是让朕去收拾那个小王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要是李月轩知道正德心里正在因为不能亲征而埋怨曹元,那声好恐怕就叫不出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德道:“继续说” “陛下,三边守军三十余万,可是却要驻守长大万里的疆域,不免显得过于单薄,杨大人(杨一清)送来兵部急件,说起如今小王子已经渐渐统一了北元大小部落,与以前相比实力增加不少,若是来犯,以现有兵力恐怕已经不够,所以臣建议,从南方调兵北上,作为客军协助守防,待开春再返回原籍,以此确保年关时边关无恙” 听曹元说完,正德拧眉想了想,然后看了眼李月轩,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阵气闷,只好向百官问道:“不知大家有什么看法?” 关系到国家大事,李东阳就不能不开口了,他首先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曹侍郎未雨绸缪,所奏之法十分妥当,这几日,内阁也收到了杨一清的急件,称伯颜猛可(小王子)如今已经统一了散乱的北元大小势力,实力大增,已今非昔比,而且瓦刺的火筛也时常在年关时扣关抢掠,若不及早驻防,到时候苦的还是我大明的边关百姓,所以臣以为,曹侍郎的奏议可取” 李东阳话一说话,焦芳就忍不住了,反正现在是讨论朝政也不用担心被扣俸禄:“陛下,臣以为不妥,从南方调兵北上,路途遥远,消耗巨大,光一路上的军饷恐怕就需数十万两白银,如此巨额军饷对于朝廷来说实在过于庞大而且冤枉,而且年关一到,战事一开,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朝廷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财政最为拮据之时,若还得照顾客军,那实在是雪上加霜啊” 焦芳说的到不错,大明朝每年入库的税收只有几百万两而已,这些仅仅用于皇家用度和百官俸禄,大部分的钱都是地方上自行施为,朝廷一般不管,可是这客军既然是朝廷下领征调的,钱当然也得朝廷给了,这无疑就加重了朝廷的负担。 听到焦芳的话,百官中已有不少人露出了赞同之色。 焦芳见百官没有人反对,继续道:“再者,京畿重地尚有亲军上直二十六卫,除去武功三卫属军匠外,其他二十三位也合计有六十余万,再加上十二团营,神机营等可谓兵多将广,何须再从江南调兵,舍近而求远?所以臣以为,无须从南方调兵,到时候从二十六卫调兵即可” 这下子,朝堂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上直二十六卫可是皇帝的亲军,不属五军都督府,也不是兵部能调的动的,此刻,焦芳竟然提议让正德调防二十六卫的亲军,那岂不是让皇帝下放兵权吗? 皇帝身边的亲军少了,兵权自然相应减弱,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这也是当初洪武皇帝建上直亲军十二卫的原因(最开始只有十二卫,后来慢慢拓展到二十六卫),就是为了巩固皇权。 正德拧眉想了想,觉得焦芳说的是这么个理,不由又向曹元道:“曹侍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动用亲军二十六卫曹元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他没这个胆子呀,调动皇帝的亲军万一让别人给钻个空子,自己反而一身麻烦,所以他才没说从亲军二十六卫里调兵,而远从江南调兵。此刻,听到焦芳的话,曹元略略一想,道:“陛下,焦大学士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二十六卫乃是陛下的亲军,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无权调防,而且陛下身系天下安危,臣以为不宜轻动二十六卫。”顿了顿,曹元看了眼焦芳,继续道:“再者,关于军饷问题,臣以为,可让江南卫所和各府衙门自行筹措,江南丰饶,想必这么点点军费不会拿不出来的,而且为了国家安危,他们也没有任何借口推脱,所以臣坚持从南方调兵” 这下子曹元的语气变的严厉起来,不知不觉中已和焦芳杠上了,焦芳脸色也是陡然一变,厉声道:“曹侍郎此言差矣,国以民为本,江南百姓已经遵从朝廷号令上缴了应上缴的税,朝廷为了调兵却又要另征他税,这样势必会让百姓怨声载道,有损陛下天威,此等奏议,岂是善策?臣坚决反对” “焦大学士,下官何时说了要另征他税了,下官是说让江南各府衙门,自行筹措,难道若大富饶的江南连区区几十万两白银都没有吗?” “那各府衙门的钱又从何来,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榨取吗?曹侍郎,本官为官多年,曾亲眼见过百姓家中残破之况,如何再负担的起朝廷的军饷,你简直就是在唆使陛下走上自败之路啊”焦芳说的动情,一张老脸上说的是老泪纵横呀,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瞧见,还真以为焦大学士真是那种为民请命的青天呢。 “得,又来了----”正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焦芳动不动就喜欢哭,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说不过人家也用不着哭呀。 正德记得上次焦芳求他替河南一省百姓减税,便带来了三样“宝物”,第一样是一只蝎子,正德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就想拿出去摸摸,被焦芳一嗓子吼的,差点没把正德吓死,正德惊悸之余,听焦芳说完,才知道原来蝎子有毒,不免面露厌烦之色了。第二样是篦,一种多肢节动物,其色如黑玉,正德刚想去触碰一下,虫子就飞走了,顿感没趣。第三样为蝉,没什么希奇的。焦芳把三种昆虫摆给正德看后,就大哭起来,痛声道:“陛下,臣之故乡河南皆为此物,百姓苦不堪言,臣请陛下减免河南一省三年税收,以休养生息” 当时正德还真让他感动了,便答应了。这可谓是焦芳与对南方官员的狠辣比起来,难得的仁爱了。只是他这哭鼻子的毛病就从那时落下来了,只要说的动情,非哭上一场不可,直让正德头疼不已。 此刻见着他又哭了,正德也懒得去理,直接将头撑在手掌上,看戏般等着你们去闹。 曹元见着这老头又使出了杀手锏,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跟一个老泪纵横的老人争辩,传出去对名声可不大好。 见着曹元不再说话,焦芳立即收住哭声,俨然一副没哭过样子,看的玉阶之上还为他动情的模样感叹的李月轩一阵惊咦,这老头太猛了吧?想哭就哭,想收就收,啧啧,这分功力,拿奥斯卡都不为过呀。 焦芳可不知道李月轩的想法,他见百官没人反驳,乘机向正德道:“陛下,臣以为无须从江南调兵,望陛下体谅百姓的难处啊” 正德哼哼两声,心里也有些想法,这个焦芳就知道来这套,人家曹元也没说另征他税呀,他就非要自作多情的往那上面去揽,弄的就他体恤百姓似的。 正德瞧见大家都被焦芳哭怕了,一个个不敢做声,只好答应了,正当他开口准备准奏时,一旁的李月轩却忽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焦大学士的话有点不妥,臣有异议” “唰”的一下,百官的目光无不惊诧的齐齐向着这个无双美少年看了过来。 七十章 超武侯 听到李月轩忽然开口,百官的目光不由齐齐向他看了过来。对于这个耳闻已久的李阁老之孙,才情高绝作出《李门十二曲》的少年,众人的眼神中都透着莫名的激色。 李月轩看见百官看了过来,也不慌忙,刚才他听焦芳说了一通,虽然在情在理,却偏离了重点,偏颇之处太多,有些强词夺理了,而且,李月轩对于南兵北调还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忍不住开口。 焦芳见着他开口了,脸上一阵变化,很快又恢复平静,哼哼笑了两声,不屑道:“李伴读?不知你官居几品?” 李月轩还在组织自己的话,不想焦芳却忽然发问,脑子不由有些转不过来,只能先回道:“无品” “哦”焦芳似作恍然的表情,百官却似乎察觉到了焦芳的用心,脸色都变了变。一旁的李东阳眉头一跳,已经了然焦芳这老小子肯定是准备为难自己孙儿,他上前一步,就要开口,不想焦芳余光瞟见,赶忙加大了嗓门,大吼一声,问:“敢问李伴读可是柬官?” 李东阳本想说的话,被这一嗓子吼的忘了个精光,他恨恨看了眼焦芳,只好退了回去。 李月轩此刻听到焦芳的第二问,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不免有些底气不足,道:“不是” 听到李月轩的回答,焦芳脸上露出个狡猾得意的笑容,道:“你既无品,又不是柬官,这朝堂议政之地岂有你说话的余地?哼~区区一个伴读,难道还想插手军国大事不成?” 李月轩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心里虽恨的牙痒痒,却拿不出一点理由来反驳焦芳,人家说的都是实情啊,无品,又不是柬官,根本就没资格在朝论上发言,自己这么一说,的确是逾越了本分了。 此刻,李月轩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答应让正德封个官,否则现在也不用让焦芳这个老不休这样掂对了。 李月轩脸色也是变的很难看,他本来有些话想提出来给大家作些参考,可是人家连话都不给你说,这实在是憋屈。没有法子,李月轩只好闷哼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李东阳此刻一双眼睛都不由快喷出火来了,正所谓大不欺小,这焦芳摆明了欺负自己孙儿不懂朝政,有意刁难。这简直不是君子所为。李东阳此刻恨不得上去给这老头两耳光,为李月轩出出气。 “焦大学士,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朕可以说两句了吧?”龙椅上,正德在焦芳高谈阔论时一句话也没说,待他一说完,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走到李月轩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俯视着百官,道:“焦大学士说的不错,李卿的确无品无衔,又不是柬官,按规矩是不能在朝堂上议朝的,这样好了,朕就封李卿个官吧” 正德话一出口,百官中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啧啧,这焦芳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好好的,非要去跟人家李伴读过不去,这下好了吧,本来是个闲职的,现在要封个官了,而且起码是正四品以上的,否则也不能在殿上说话呀。 焦芳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多这个嘴,只不过当时他见着李月轩开口似乎要反驳自己,才忍不住站出来想为难他一下,不想正德竟然对他偏爱到了这个程度。焦芳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什么官好呢?”正德一只手指点在太阳穴上,作出一副思考状,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向殿上叫道:“吏部尚书” “臣在” “臣在” 焦芳和张彩几乎同一时间回道,百官一时还以为听岔了,回过头时,发现焦芳也出列了。 “焦大学士,你出来做什么,朕叫的是吏部尚书”正德笑眯眯的道,一脸诧异的样子。 “老臣听错了” 焦芳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尴尬的退了回去,这当了吏部尚书也有两年了,突然就退下来,难免会不习惯,听到正德叫唤,条件反映般就站了出去。 正德瞧了一眼焦芳,冷哼一声,然后转过头问张彩:“现在可还有空闲的官职?” 张彩虽然刚掌吏部,但平日到是对“业务”十分熟悉,此刻听到正德发问,忙回道:“回陛下,目前六部官员饱和,没有空缺的位置,大理寺、太仆寺,提刑按察使司等衙门定员也满了,而且”顿了顿,张彩秉着为官的本分道:“而且李伴读不通各衙门的政务,若是强推上去恐怕反而不好,这封官一事,请陛下三思” 张彩这人素来正直,虽然看不惯焦芳和刘谨的作为,但也不会因公废私。此刻听到正德要封李月轩官职,难免会有所担心。 李月轩虽然得到正德宠信,但说白了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如何能掌握政务,张彩的话可谓中肯。 只是张彩本着自己良心的话听到焦芳耳里却会错了意了。 站在前面的焦芳见张彩竟然变相的帮着自己说话,心头一喜,不由忖道:这个张彩倒还真不错啊,前些天他来攀附老夫,老夫还心有所疑,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尚书了,而且又偏向老夫这边,看来是该去向刘谨推荐一下了。 打定主意,焦芳笑眯眯的看了眼张彩,似乎觉得这个白面书生,越看越顺眼了。 正德听到张彩说完,眉头微微一皱,宽慰的看了一眼李月轩后,沉下了脸道:“你的意思是就没有一个官职适合李卿了吗?六部九卿不行,难道就不能从勋爵上去想想吗?” “勋爵?”张彩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忙道:“陛下,不可,文勋武勋还有爵位都是对朝廷有贡献的人才能有封赏的,可是李伴读他……” 张彩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前面的李东阳,再怎么说,也得给李阁老点面子啊,这话如果说的太难听,说不定把李阁老给得罪了就不好了。 李东阳此刻却出奇的平静,一张脸深沉的跟一口枯井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低垂着眼皮,仿佛没听见张彩的话一样。 正德哼的一声,向着张彩喝道:“谁说李卿没有功劳了,他天天陪着朕读书写字算不得功劳?他劝柬朕上朝理政,算不得功劳?他为我大明朝作出犹如仙音的《李门十二曲》算不得功劳?” 正德似乎说的还不解气,把刚才忍着焦芳的怒火全放了出来:“你们若是不答应也行,那朕以后就不上朝了,你们喜欢自个去闹就去闹吧,朕天天带着李卿游山玩水去,你们爱听说谁说谁去,朕还还爱在这听你们唠叨呢,哼,跟朕说这些,朕都是被你们逼着当上皇帝的,你们要是再逼朕,朕索性就不当了” 正德说的太过激烈,也不知道是胸口气短还是被口水呛到了,“咳,咳”直咳嗽起来,瞧的百官脸色一变,纷纷跪地,叩首道:“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刘谨此刻眼珠一转,这分明就是一个打压百官的好机会啊,他急忙出列,向正德稽首道:“陛下息怒,这些大臣们目无君上,实在可恶之极,陛下要出气,奴才立即叫人把他们抓进东厂去” 正德说岔了气,一时也开不了口,大口喘了喘,听到刘谨的话,似乎有点意动。百官看见刘谨这个时候乘机发难,心头一凛,忙叫张彩快答应皇帝,可是张彩虽面有难色,却一动不动,拒不开口。 李东阳此时也不能装做不闻不问了,刚才说的是他孙儿,他才会主动避嫌,可是现在刘谨乘机唆使皇上,他哪还能装死:“陛下,请息怒,张尚书有他的顾虑,请陛下多多体谅一下为人臣子的苦心,老臣虽然是轩儿的爷爷,但也觉得轩儿无功无劳的确不宜封敕” 刘谨冽嘴一笑,这帮个大臣们呀,太不了解正德的脾气了,此时,正德想给李月轩封个官,那就是一定要封的,你们谁来阻拦,只会增加正德的火气,到时候看你们谁有好果子吃。 阴阴一笑,刘谨又要开口,可是这时,朝堂上,忽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臣以为李伴读可封勋爵” 众人纷纷回过头来,只见身穿一身麒麟服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跨步出列,神采奕奕道:“陛下,臣以为,李伴读可封勋爵,陛下已经有两年没有上早朝了,此事百官已经存有微词,可是李伴读却能让陛下迷途知返,此就是大功一件,而且,臣有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向大臣们说一下” 钱宁顿了顿,看着百官一脸诧异的模样,冷冷一笑,心想,你们这些糊涂蛋,今天皇帝摆明了要封李月轩个官,你们还唱反调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钱宁此刻出列为李月轩辩护其实也是看准了正德的心思,才想投机取巧,和李月轩套近点关系,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停顿片刻,他脸色一变,满脸景仰的“回忆”道:“这件事,陛下和李伴读虽然告戒臣不让臣说出来,但此刻见着李伴读被人误解,臣不得不说了,当初,豹房初建,陛下携李伴读和两位公主殿下去豹房参观,可是当时却发生了一件事却是外人不知道的” 正德听了钱宁这话不由脑子一蒙,上次和李月轩还有两个皇妹去豹房,哪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这钱宁分明是瞎说嘛,可是,看着钱宁在为李月轩辩护,正德也不说什么,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月轩也是一阵苦闷,他可不喜欢这种朝堂上勾心斗角的生活,眼前,看着因为自己那么点事引的百官和正德起了冲突,实在也是不好受。他倒是想劝正德算了,只是这话一出口,规定的不能说话不算,恐怕还会让人家觉得自己矫情,一翻计较后,他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等着你们去吵。 钱宁见正德这么配合,心里大定,声音渐渐轻缓下来,那莫须有的事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那日,豹房中一只老虎忽然凶性大发,冲破了护栏,直直扑向陛下,所有人都被吓的爬到了地上,只有李伴读一人勇敢的护在陛下身旁,最后还将老虎赶回了牢笼,试问,李伴读救驾有功,难道就不应该得到封赏吗?” 说到这,钱宁一脸惭愧的看向李月轩,声音也不由带上一丝“愧色”:“陛下和李伴读担心这件事让大臣们和两宫皇太后知道了后会担心,所以严戒臣等提起,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只是,今日见大家这么刁难李伴读,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臣以为李伴读封伯封侯都不为过” 钱宁这话一说,百官傻了,正德和李月轩也傻了。所有人都傻了。朝堂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张彩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如果真像钱宁所说的那样,那救驾之功可是大功劳,即便封侯也不为过,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听过呢? 张彩不由看了一眼正德,看看皇帝是怎么说的? 正德此刻真恨不得马上向钱宁竖起大拇指,这么荒唐的故事他也编的出来,而且说出来时还面不红心不跳的,啧啧,太了不起了。 正德见百官一个个哑口无言的模样,心情大好,也十分配合的装出一副带点“惊讶”带点“责怪”的模样,道:“钱宁,谁让你说出来的,你想让朕被两宫太后唠叨吗?还是存心想让李阁老担心李卿” 钱宁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个笑容,忙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不得不说了” 正德微微一叹,岿然道:“罢了,朕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忍看到李卿被人误会,算了,你起来吧”说着,正德向李月轩眨了眨眼睛,向百官道:“不知现在大家对封敕李卿一事还有什么说法吗?” 现在百官哪还有什么说法,钱宁都把李月轩说成了救驾功臣,这还有什么说的,一帮人只好高声道:“请陛下圣裁” 李月轩此刻当真才知道什么叫牛人,钱宁这就叫牛人啊,这样的鬼话他竟然说的跟真的一样,不去当演员简直太浪费了,简直就是偶像,他此刻真恨不得对钱宁大赞一声:“你太有才了” 前面李东阳果然听的一脸的心惊肉跳,待钱宁说完,不由松了口气。 正德颇为戏谑的眼神看了一遍众人,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李月轩上前听封” 李月轩只好硬着头皮,将衣摆一甩,向正德跪下。 “李月轩救驾有功,挽社稷与危难,特封二等超武侯,赐美人三名,黄金百两”正德笑眯眯的说道,这美人三名,其实完全是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的,借着这么个当口,想必玉堂春到了李家,李阁老和四位嫂子不会有意见了吧?至于那黄金百两,自然是贺礼了。 正德嘿嘿一笑,扶起李月轩,李月轩也是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又赐美人三名了,这回家还得了呀?当他抬起头来看到正德脸上狡黠之色时,忽然心头一动,霎时明白了这皇帝的心思。 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论调 因为一个内阁大学士的颠对之语,因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谎言,成就了大明朝又一位侯爵---超武侯。 李月轩谢恩起身,脸上不由带上一丝苦笑,像这样子就被封为侯爵的经历,想必纵观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一个谎言成就的侯爵---想想李月轩就忍不住想笑。 现在他是二等侯,虽然也是个闲职,并没有具体的职权,但在朝堂上说话那是没问题了。 殿上,百官们错愕之余都纷纷回过了神,向李东阳抱拳祝贺,今日李家先是封了老的为太傅,特进光禄大夫,然后小的又封了侯,这恐怕也是大明朝有始以来的头一遭了。 李东阳脸上看不出喜怒,对于孙儿得到皇帝的器重,他当然是开心的,只是若不能“名副其实”,李东阳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正在百官恭喜道贺之言四处乱飞之时,刘谨脸上却多了一份阴霾,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如一双毒蛇的眼睛般盯着焦芳,那眼神似乎透着一种难言的冰冷光彩,直叫焦芳冷汗直冒。 焦芳此刻心中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让那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恼怒了,只是,焦芳自己也想不到正德会这样偏爱李月轩,若是知道,他也不会去自讨没趣了。 刘谨心里气啊~刚才本来是打击百官的好机会,没想到因为钱宁的一句话,却让事情峰回路转了,他简直立刻就想把当初跪在自己身前百般讨好想认自己为干爹那个锦衣卫千户,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给送进东厂百般折磨。 可是,此刻,他不能这么做了。 锦衣卫指挥使不是他人能随便指手画脚的。即便他是刘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行。 刘谨深知,锦衣卫对于皇帝的重要性,那是相当于前朝的禁军的机构,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机构,而指挥使也只有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当的职位,换句话说,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皇帝亲近的人。刘谨即便得到正德宠信,此刻却也不想和这个翅膀硬了的“干儿子”翻脸。 刘谨一腔的火气不能发在钱宁身上,只有发在焦芳身上了。他愤愤的收回目光,心想,这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李月轩圣眷正隆,即便是自己也不好去掂对他,你倒好,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就兴冲冲跑去说人家这里不能说话,那里坏了规矩,这不明摆着逼正德护着他吗? 现在好了,人家是侯爵了,瞧正德对他的宠信,这日后还不知道要升到哪去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刘谨也不想去想这些了,最近自己那几个老兄弟也是闹腾的厉害,常常跑来抱怨自己独揽大权,说自己把往日的情谊全忘了。常常闹的不欢而散。真是让人心烦。 那几个老小子也不想想,他们今日的地位难道还不算高吗?权利还不算大吗?就只知道盯着自己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难道他们以为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这么容易做的?就算把位置让给他们去做,他们谁做的来?丘聚?那个只知道找漂亮宫女做对食的废物,还是叫那个只整天只知道去御善房偷皇上菜吃的谷大用? 他们只知道埋怨自己重用外臣,把他们晾到了一边,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些读书人帮着打理朝政,凭自己这几个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太监,能怎么把朝政处理好?一天就知道争权,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刘谨无声的摇了摇头,想起那些离心离德“兄弟”,一阵伤神。 正当刘谨陷入沉思时,正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好了,现在李卿既然是侯爵了,那咱们就听听李卿对于焦阁老的话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吧” 正德坐回了龙椅子,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李月轩。 李月轩此刻封了侯,已是百官中的一员,本来应该与百官站在一起,不过正德没让他下去,百官也没有提起,他就依然站在玉阶上。 听到正德的话,李月轩看了眼百官们神情各异的面孔,沉吟片刻,开口道:“其实对于焦大学士主张的不该多给百姓增加负担的想法,我是同意的,只是如果换作是以军事角度来看,我却认为焦大学士的一翻话有点答非所问,偏离重点了” 顿了顿,李月轩看了眼焦芳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刚才曹侍郎所奏的方法提到从南方调兵北上,虽然有些劳命伤财,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说到这,李月轩扫视了一遍众人道:“原因有三个” “第一,上直亲军二十六卫绝对不可以调动,这是陛下的亲军,不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以守护陛下为天职,若是贸然调防边疆,那是不是让鞑靼和瓦刺以为我们大明朝已经衰败到需要动用陛下的亲军才能守的住边疆了呢?这么做无非是在向外族喧称大明军队的无能” 李月轩慷慨激昂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大殿,让百官心中不由为之一动,刚才曹元和焦芳都是从军事和民生上去考虑去了,反而忽视了大国的威势,一种应有的无上尊严和气魄。 试想,如果为了镇守边疆连皇帝的亲军都调离了,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大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已经衰败不堪。这不仅会让外族更为猖獗,甚至会让国内的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不只是一只军队,而且还是一个象征。 李月轩的话引起了一帮大臣的深思,他们不会有李月轩这么强的国家主权高于一切的荣誉感,不会有李月轩那种军人特有的荣誉情怀,所以他们只有慢慢咀嚼他的意思。 李月轩见大臣陷入了沉思,微微舒了口气,说起来还得感谢自己父亲从小就灌输自己的那种军人思想,否则,今日这种情况,如果说不出个道理来,恐怕丑就出大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李月轩继续道:“第二,想必大家都知道东南沿海倭寇肆虐,恣意侵扰我们大明海疆,可是那些卫所兵是怎样做的?他们一见到倭寇来了不是假意应付就是直接逃跑,哪还有一名军人该有的尊严?将他们调到北僵来驻防,可以起到历练洗礼的作用,让他们找回做为一名士兵应有的尊严。” “等等,超武侯此话下官不敢苟同”说话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一鼓子书生气。 李月轩侧过身子,发现是一位站在督察院一列的御使在反驳,心里一紧,不由忖道:“早就听说这些御使们个个都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主,这位该不会是看自己忽然做了侯爷,有什么想法吧?” 李月轩心里定了定,微微一笑,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御使跨步出列,先向正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李月轩道:“下官督察院御使杨南金” “杨南金?”李月轩心里不由一跳,这杨南金他的名字他到是听李东阳提起过,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以正直刚正,铁面无私而闻名遐耳,即便在民间也有“三不动”之谣称赞这位杨御使。 刁诈胁不动,财利惑不动,权豪撼不动,可见这个杨南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李月轩一个初来乍道的侯爷,此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轻轻舒了口气,笑道:“不知道杨御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听刚才超武侯说江南卫所兵如软脚虾一般不堪一击,下官不敢苟同罢了” “噢?愿闻其详”李月轩这下倒真来了兴趣,听杨南金的口气,似乎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以自己在江南的所见所闻,那些卫所兵分明战斗力低下,遇到倭寇只会逃命而已。 不过杨南金这么说了,李月轩也不急着去争辩,想看看杨金南说些什么。 “超武侯刚才提出第一点的确是发人深省,只是看超武侯的模样以及作出绝世曲谱,想必恐怕也是整日埋头看书去了,不了解我大明江南今年发生的大事吧?”杨南金微微顿了顿,看见李月轩露出个迷惑的表情,不由露出个自得的笑容,继续道:“今年六月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使毕春在海宁附近大破倭寇,斩敌四百余人,赢的大明抗倭以来第一次大的胜利。陛下为此还诏谕天下嘉奖毕春,这难道就是超武侯口中说的软脚虾的作为吗?” 杨南金的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在百官中炸开,很多人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这的确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正德也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只有李月轩陷入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李月轩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他终于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让别人领功去了。 李月轩也不去争辩,他看了眼杨南京,道:“杨御使说的不错,如果那帮倭寇真是毕指挥使的作为,那到也能说明江南卫所兵的战斗力,只是……”李月轩脑中激烈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不过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说出来,恐怕大家都会把他当怪物看了。 “只是,刚才杨御使自己也说了,这是抗倭以来的第一次胜利,如果朝廷想以后都能有这样的胜利,那将江南的兵调到北方来历练一翻有什么不好吗?” 南京一时语塞,其实他就是抓住了李月轩壮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才忍不住反驳的,江南卫所兵的实力如何,他心里也清楚,浙江巡抚要求练兵的折子他也看过不少了,只是每次都让刘谨和焦芳给敷衍过去,他也没法子。 此刻,李月轩的话说到了重点,上次毕春不过就是一次胜利而已,虽然杀敌人数很多,但只有这么一次,并不能充分说明问题。是偶然还是老天爷帮忙谁也不知道,如果想日后戍守海疆、打击倭寇,的确需要一支强悍的军队,而李月轩退了一步来说,却是让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杨南金不再说话,李月轩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嘛,关于军饷的,刚才焦大学士说到长途跋涉会增加百姓的负担,其实我觉得实在没必要担心,江南富庶,天下皆知,各府衙门和都指挥使司的粮饷也十分充裕,由他们自行筹措肯定没有问题的,而且朝廷北调的军队不会太多,他们自己应该应付的来,所以,由南方调兵完全可行,臣以为曹侍郎的奏议可取” 焦芳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只好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 众位大臣中,很多人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到了最后,已经有人开始附议。 正德听完后,哈哈一笑,他心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从当初他看到李月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但能作曲还能拉弓射箭,心里已经渐渐的无形中认为什么都难不住他了。 此刻,见着李月轩一翻新颖独到的道理说出来,正德微微笑道:“如何?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殿上一片安静,谁也没说什么。李月轩面含微笑,静静站在那,看着百官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种轻视和嘲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喜悦。 “好,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这么办吧,这件事曹侍郎去负责吧,”说着,正德打了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没事了吧?” 百官恭敬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那散了吧,朕吃午饭去了”正德站起身子,抖了抖一身团龙袍,向李月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兴冲冲的先走了。留下一帮大臣在那高歌咏颂。 七十二章 三姝进门 正德留李月轩在宫中用过午膳,然后叫着钱宁带着圣旨先领着人去莳花馆把玉堂春三人直接接到了李家。 当李月轩回到家时,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个姑娘已经俏生生的站在了大厅里,低垂着头,面色羞涩,仿佛三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 先前,正德已经先让钱宁先到李家来下旨,所以,老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家里又要多出三位少夫人了。 此刻,这位指挥使正和李东阳在大厅里闲谈着,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人如打太极一般,一个话题这边饶一圈那边再饶一圈,无聊的很,只是他们似乎乐此不疲。 至于玉堂春几人的来历,钱宁却是只字不提,他可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还是让李侯爷自个去交代去吧。 此时,在玉堂春三人对面的却是四副带着好奇和敌视的的目光,四个妻子一双双美目上下打量着三个女孩,时不时又沉吟片刻,似乎在心中和自己作着比较,脸上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现在秦月儿、黛月儿她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旨意。自己相公封了侯爵,还被赐给了三个美人,只是瞧着眼前这三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四位妻子心里不由一阵担心。 皇帝赐什么不好嘛,非要赐美人,相公有咱们四个都已经忙不过来了,还要去照顾她们三人,真是气死人了。四个妻子的心思,此时此刻惊人的一致,看着玉堂春三人的目光变的酸酸的,同时还带着警惕。 玉堂春三人似乎感受到了四位日后的姐妹的目光,心里也是绷的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了她们不高兴。 今日钱宁领着人去替他们赎身时,他们还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看上了自己,想纳自己为妾,开始,三个女孩死活不肯,钱宁见着三位美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心里还真有些瘙痒,不过想到是李月轩的人,还是生生压下了那不轨的心思。 当钱宁悄悄说出他是替李月轩来给她们三人赎身时,三位女孩才高兴起来,激动之余又特意打扮了一翻,才跟着钱宁到了李家。 当踏进李家大门时,玉堂春三人才知道原来李月轩是当朝首辅李阁老的孙儿,心中一时又是欢喜又是骄傲。 李东阳对三个女孩还算客气,对于皇上赐的美人,他也没什么说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对老李家的恩赐。 他向钱宁问起了三个姑娘的来历,不过钱宁可不敢回答。几次试探无果后,李东阳也懒得去问了,反正是自己孙儿的事,当爷爷的也不好管的太多。 正当两人聊起今日朝堂上钱宁为李月轩辩护的事时,李月轩已经走了进来。 “少爷,您回来了”站在门口小彤看见李月轩回来了,脸上一喜,向李月轩行了个礼。他的声音也惊动了屋里的人。 李东阳还没有起身,钱宁已经笑哈哈的站了起来,把李东阳丢在了那,只身迎了出来,道:“李侯爷,钱宁有礼了” 李月轩刚才在宫中和正德喝了点酒,现在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看到是钱宁,惊诧之余,忙回了个礼,道:“钱大人,你怎么在这?” 钱宁哈哈一笑,显得极是热情,好象他才是这家的主人似的:“哎,钱某刚才去领了三名美人来府上宣旨,李阁老好客就留我坐了会,不想,这一坐竟然坐了这么久,哈哈~” 钱宁说着眼神忽然瞟了瞟玉堂春三人,低声笑道:“李兄弟,老钱不在,三位美人可就如坐针毡了” 李月轩目光不由随着钱宁看去,只见玉堂春三人正紧张如三只可怜的小白兔似的,低垂着头站在那,见着他来了,三人的目光正带着喜色的向他看来。 而自己的四位妻子,正一脸醋意的打量着人家。 “多谢钱大哥了,多亏了钱大哥细心”李月轩听了钱宁的话,心里真是一阵感激,自己家里的四位娇妻虽然都是明事理的人儿,但是遇到这种事,他们可就是陈年老醋了,若是没钱宁在这,玉堂春三人恐怕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李月轩此刻对于钱宁不由另眼相看,此前,他也听人说起过这个钱宁大字不识几个,很多大臣都瞧不起,不过却十分精明,又练就一身好箭术,所以才得正德宠信。 此刻看来,大家到是都小看了他了,他能爬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绝对不会单单是凭着正德的宠信。今日午朝他想出那么个“谎言”让自己封了超武侯,现在又能感受到家里微妙的变化。不得不说,钱宁十分善于猜度他的心事。 李月轩听到钱宁叫自己“李兄弟”,又想起今日午朝他那“暧昧”的表现,心里也明白,这个指挥使可能是想和自己套近呼了,李月轩倒也很乐意结交这么一个“大哥”,不管怎么样,他指挥使的位置在那,对于对付刘谨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 两人寒暄了两句,走了进去。 四位娇妻见着相公回来了,脸上又是开心又是委屈,黛月儿瞧了眼玉堂春三人走到李月轩身旁,扁着嘴巴道:“相公,皇上封你做侯爷就罢了,怎么还送给你三个美人嘛,你把她们给皇上送回去吧” 李月轩满脸苦笑,他就知道家里面就只有这个江南第一雅人这关最难过,他看了一眼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三人一眼,发现他们脸上也略略带着些恼意,心里不免重重一叹,看来还是正德说的对啊,家里女人多了,真得小心后院失火。 李月轩淡淡笑了笑,道:“月儿,在客人面前不要胡闹” 黛月儿看到一旁还有个钱宁在,也省悟到不能太放肆,又嘟着嘴回到了姐妹那边,她那妩媚动人,宜喜宜嗔的模样,直看的钱宁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钱宁瞧着人家走了,忙回过神来,向李月轩讪讪一笑,心里不由有些嫉妒起李月轩来了。 家里已经有四位貌若天仙的美人了,现在又得了三位世间难觅的美人,啧啧,这要是给我老钱,那多好啊。 钱宁一边幻想着自己的“性福”生活,一边跟着李月轩走到李东阳身前。 李月轩向爷爷请安后,两人分坐两旁。 钱宁此刻看到李月轩回来了,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再坐下去恐怕反而惹人嫌,他坐了片刻,就借故先走了。只不过临走之前,他又把正德的旨意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专门说给那四位一脸醋意的李夫人听的。 送走了钱宁,李月轩起身拉着玉堂春、唐一仙和雪里梅走到李东阳身前,道:“爷爷,孙儿并不是有意要欺瞒您,这三位姑娘孙儿其实早早就认识了,都是孙儿的红颜知己,是陛下做主让他们跟着孙儿的” 李东阳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淡然道:“爷爷知道了,轩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爷爷不会多管的” 李月轩感激一笑,然后拉过玉堂春,向李东阳介绍道:“爷爷,这位是玉堂春姑娘” 玉堂春听着李月轩向李东阳介绍自己,心里一阵甜意,忙福了福,道:“玉堂春见过爷爷” 刚才正德的旨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玉堂春三人赐于李月轩,为妻为妾自行决定,所以不是妻就是妾了,总有一个,玉堂春心里欢喜之余,可要给公公留个好印象。 李东阳微微颔首,含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轩儿能得姑娘垂青,那是他的福气” 玉堂春忙摇了摇头,道:“不,能得到李公子垂爱才是玉堂春的福气”说着玉堂春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李月轩,李月轩报之一笑。 紧接着,雪里梅,唐一仙又在李月轩的介绍下,向李东阳请安,老人家始终面含微笑,显得十分高兴。 向李东阳介绍完,李月轩只有硬着头皮向四位娇妻介绍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四位妻子似乎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对玉堂春三人表现的十分热情,让李月轩惊诧之余,不由弄不清状况了。 最后,还是钟灵秀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轻声告诉他:“相公,月儿姐姐和嫣儿姐姐说了,既然注定要成为一家人,那就要和睦相处,姐姐们只希望相公日后莫要再带女孩回家了” 李月轩一时哑口,看来还是月儿和嫣儿懂事啊,他面带柔情的与秦月儿和赵嫣儿对视一眼,看着人家满脸嗔怪后,笑道:“秀儿,相公能娶到你们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福” 钟灵秀吃吃一笑,低声道:“姐姐们也常这么说” 三日后,老李家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这次没上次那么轰动,因为没有给百官发请贴,不过来参加婚礼的人却都是分量十足的。 正德笑眯眯的坐在主位上,和李东阳笑嘻嘻的闲扯着,这还是正德第一次和李东阳这么闲谈,通过一翻聊天,正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首辅其实还是满可爱的。 来观礼的还有四位朝廷大臣,分别是吏部尚书张彩,礼部尚书秦淮玉,吏部左侍郎王华和兵部右侍郎曹元。 一场婚礼,十分简单,却温馨甜蜜。拜天地时,看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那美丽的娇颜,在场的宾客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正德看着三位美娇人那幸福的模样,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不由期待着自己也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 李月轩一个月内两次成婚,成了大明朝又一桩新鲜事,只是这件事却让永福永福两位公主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由于新婚燕尔,正德准了李月轩十天不用进宫,安心在家陪着娇妻,这恐怕也是额外的收获了,直把秦月儿四人高兴的眉开眼笑,终于对玉堂春、雪里梅和唐一仙报以真诚接纳的笑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月轩在家里过着“糜烂”的日子,整天悠哉快活的很。直到这一天,京城里传开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 七十三章 迟来的觉悟 “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月轩正在度蜜月。之前他并不知道刘谨有妹妹,在消息传来之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难道大太监刘谨还有妹妹?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妹妹岂不是也有五十多岁了?李月轩以前可没在书上看过这些密文,此刻不免有些好奇。 大清早,李月轩穿着一件纯白蓝边的道袍,一根蓝色布带紧束腰间,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腰间,只有额前依然如瀑布般垂落着两束拇指粗的头发,显得极是清逸俊美。 李月轩跨着稳健轻缓的步子走进了李东阳的书房,李东阳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公文,见着孙儿进来了,笑了笑,道:“轩儿,怎么到爷爷书房中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来这的吗?” 李月轩微微一笑,李东阳说的没说,他还真不是很想来书房里,平日他想看本书,只要一来书房,就会被那推积如山的公文,多如汪洋的书籍给弄的一阵阵头疼。 并不是书籍和公文有多难,只是那些字几乎全是用繁体书写,李月轩很多字都认不全,看了一会光问不懂的字都让他头晕了,哪还有兴趣再看下去。所以这书房,李月轩倒还真不想进来。 不过今日,他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看书的。 “爷爷,我听说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有这回事吗?”李月轩搬了个凳子坐到李东阳对面,随手拿起一本公文随意翻了翻又丢到了案上。 李东阳瞧着孙儿那无趣的模样,哈哈一笑,道:“是啊,刘谨的妹妹刘红梅今日要下嫁给孙聪了” “孙聪?”李月轩听到这名字,很快就想起了那日在楼外楼中看到的那个巴结张文冕的中年文士。此刻,不面有些吃惊。 “爷爷,孙聪这人不是翰林院翰林吗?怎么会娶刘谨的妹妹?”李月轩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按理说,孙聪那人虽然爱慕权势,可是为了权势把自己奉献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姑娘,他真的狠的下心? 莫不是这个孙聪还有特殊嗜好? 李月轩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这时,只听李东阳笑道:“轩儿有所不知,这个孙聪娶的是刘谨最小的妹妹---刘红梅,刘谨现在一共有七个兄妹,他二十多岁进宫时,当时他的这个妹妹都还没出生呢,当时他也不知道会多一个小妹,所以现在他这个妹妹其实不过才刚到三十而已,听说长的还算标致,只是这么多年来,很多人以攀附刘谨为耻所以一直都没人上门提亲,刘红梅就一直待在家里” 说着,李东阳顿了顿,看了眼李月轩苦笑道:“这个孙聪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人家老姑娘的一颗心而俘虏过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刘谨的妹妹是个老太婆呢,不过对于孙聪为何会娶刘红梅,他似乎并不吃惊,因为上次再见到孙聪时,他就发现这个人为了权势可以作出任何事来。 娶一个太监之妹应该算不得什么。 李月轩在蜜月的这段时间里,刘谨可没闲着,看到李月轩越来越得到正德的宠信,他也不得不在朝中积极的调配人手,安插自己的亲信,以图稳固自己的地位。 八月下旬,刘宇到京就任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不过他上任第二天就被人家给弹劾了,御使杨南金说他不懂军事还爱瞎指示,经常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举动。结果让正德对他心怀不满起来,正德尚武,这是众人皆知的,他自然也希望有位厉害的人物当掌管兵部了,若是让一个废才领着兵部,正德恐怕第一个就不答应。 刘谨此刻也知道自己在正德心中的地位已经不是不可或缺了,他看着刘宇的确也不是个当兵部尚书的料,便寻思着给他找个合适的位置,他可不想让这个本家给自己惹麻烦,经过一翻计较,刘谨干脆上奏让刘宇去执掌督察院得了,反正督察院在朝上说话,不管说对说错都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说话混饭吃的官员嘛。 而且有自己人执掌督察院还可以控制弹劾的权利,看哪个官员不舒服就可以让刘宇指派御使去弹劾就得了,这相比兵部尚书来说,倒也不错。 于是刘宇任了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一天之后,又被该任督察院左都御使,做了大明朝的最高检查官。 除了刘宇之外,就是张彩了,张彩任吏部尚书之后,与焦芳仍然走的十分亲近,一见面必定以学生之礼行礼,而且一口一个阁老叫着,直让焦芳高兴的在百官面前赞叹:“百官之中,唯有张尚质是真俊杰耳” 焦芳将张彩推荐给了刘谨,刘谨自然高兴了,见着新任吏部尚书投*自己,他还有不欢迎的?为了表现出对张彩的欢迎,刘谨在张彩倒向自己第二天后就为他向正德要了个太子少保作为见面礼,直让一心为扳倒刘宇而深入虎穴从事卧底的张彩心中好笑。 如今,刘谨把持了吏部,督察院,可谓控制了百官任免、奖罚、升降、调动事宜和弹劾百官的权利,而且有焦芳在内阁,自己在司礼监,刘谨的权势可谓到了一个新高度。 而且还有丘聚、谷大用提督东、西厂,张永督十二团营兼神机营,魏彬督三千营,京城各处要地全被刘谨一党给占据了。虽然现在丘聚、谷大用七人与刘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但他心中却仍相信这几位老兄弟在外朝面前始终会倒向自己的。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恐怕也就只有孙聪算是个预想之外的收获了。孙聪是张文冕向刘谨推荐的,说这人颇有才学,乃是治国的良才,这话虽然是张文冕为了刘谨而故意夸大,但刘谨此刻却是求才若渴,听到张文冕这么说,哪还没有招揽之意。 于是在第二日刘谨就让张文冕带着孙聪来见自己。 孙聪今年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说起外貌还真是不俗,长相英俊儒雅,长年读书的习惯外露成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谦和的气质,脸上始终带着成稳而淡定的笑容,初次见面很容易给人好感。 当孙聪把自己打扮的英姿飒爽,如一个青年才俊般的跑到刘谨家中时,刘谨也是喜欢不已,席间话语中充满了招揽之意,孙聪早就想*着这棵大树了,哪还会拒绝的,这你有心我有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当时孙聪和刘谨可能都不知道,刘红梅这个待嫁深闺中的老闺女,正在门后面面绯红着脸打量着孙聪。 孙聪此时当真是具备勾引熟女的所有条件,得体的穿着,英俊的面容,成熟儒雅的气质,博学的知识……他在屋里的一举一动,直让门外的刘红梅一颗心不停的跳动,仿佛随时会从心里跳出来一样。 孙聪走后,刘红梅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了,(何况他也算不得女儿家了)绯红着向哥哥提起自己爱慕孙聪的事来,刘谨一直都觉得愧对自己这个小妹,人家姑娘家都是十五六岁就出阁了,可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妹妹到了三十了都还没嫁人,作为兄长,刘谨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见着妹子这么喜欢孙聪,刘谨当然要帮忙了,他立即就找张文冕去商量,张文冕这人主意倒真是很多,听了刘谨的话后,立即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酒后乱性。 于是在一天后,孙聪又被张文冕请到了刘谨家中赴宴,名为同僚欢迎宴,其实嘛……孙聪现在整天都在幻想着自己*着刘谨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哪还会想到宴无好宴。满怀喜悦的到了刘谨家。 结果,几杯酒下肚后,事情就跟事先预演过一样上演了。孙聪酒后乱性,玷污了人家的闺女,而且这个闺女不是别人,还是刘谨的亲妹妹。刘谨顿时暴跳如雷,怒不可竭,要将孙聪抱官查办,可是在孙聪等人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决定私了。 如何私了,自然就是娶了贝。可是孙聪家中已有妻子了,若是娶了刘红梅那自家妻子怎么办,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可以的,而且刘红梅也不介意他已经有家室了,但这可是刘谨的妹妹啊,孙聪能有胆子敢三心二意? 正在孙聪左右为难之际,张文冕乘机利诱挑唆,孙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就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把自己的妻子给休了,然后就有了轰动京城的刘谨嫁妹了。 个中原由,李月轩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到是李东阳接下来说起,朝中人事变更让李月轩有些担心起来。 除了刘宇之外,刘谨已经让翰林院一些正直的翰林给下放到南京去修书去了,而且有两个御使让刘谨给廷杖,这两人其中一个李月轩也认识,一个就是“三不动”的杨南金,另一个叫王良臣。 因为这些天李月轩没有进宫很多事都不知道,李东阳也不想打扰孙儿孙婚燕尔的甜蜜日子,也就没有告诉他,此刻,说起来,李月轩心中不免一惊。 “轩儿,昨日,刘谨已经向陛下进言将他的妹婿,就是这个孙聪升任礼部司务,虽然官职不大,却是个要职,爷爷想,刘谨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抓你岳父的小辫子的”说着,李东阳叹了口气,苦笑道:“轩儿,再过两月就要入冬了,到时候边疆必定有一翻波折,如果朝政再如此让刘谨给蚕食,到时候内忧外患,我大明可就凶险了” 听了李东阳的话,李月轩也不由苦苦一笑,来到京城这么久了,他也听人说起刘谨贪婪,凡是去他府上拜访的都得带上贵重的礼品,如果少了,反而会惹的他不高兴,听说那个叫刘宇的人能够一路高升就是给刘谨送了不少银子,李月轩无声一叹,看来钱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敲门砖啊。 不仅如此,就李月轩了解的,就连上折子还要分什么红本和白本,红本就是先给他看的,白本就是直接上给通政使司的,刘谨敢这么做可谓权势熏天了。 看着爷爷苦恼的模样,李月轩心中忽然一阵不忍,让着这么一个垂暮的老人去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可真是苦了他了。想想自己一个年轻正盛的人竟然一天就只想着逍遥快活,当真有些说不过去。 李月轩心里此刻由生出一丝惭愧来。他沉吟片刻,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超武侯,好歹也算是个朝廷命臣了,如果能利用自己和正德的熟络和亲近,将大明带上一个强国之路,那不是也挺不错的?算算时间,正德已经是大明的第十个皇帝,距离崇祯灭国也不过百来年时间而已了。如果能*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一下大明的历史轨迹,是不是该去尝试一下呢? 久久的沉默后,李月轩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向李东阳道:“爷爷,明日孙儿便进宫好好辅导皇上” 七十四章 来尽义务 李月轩的话让李东阳宽慰一笑。 翌日,九月的第一个清晨,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凉爽的晨风时不时将门吹的“吱吱”作响。 李月轩正沉沉的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叫唤道:“相公,起床了” 李月轩下意识的转了个身,不想去听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嘴里还含糊回道:“时间还早呢,天都还没亮” 耳边的人儿一脸疼惜的笑容,看了他片刻,又低低的说:“相公,你不是说今日要去上早朝吗?时辰差不多了” 李月轩这时似乎才想起自己昨日说的话,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已经穿戴好,如一个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般的玉堂春,无奈一叹道:“现在就得去上早朝吗?天都还没亮呢” 玉堂春瞧着他那可爱无奈的表情,掩嘴一笑:“爷爷都已经起来了,相公快起吧,一会爷爷可不等你了” 李月轩没了法子,老爷子都起了自己还不起就说不过去了,只好一掀被子一股子坐了起来,伸伸懒腰起床。 玉堂春似乎很早就起了,他把正德赐给李月轩的蟒袍早早就放在了床边,此刻,如个熟练的小妻子熟练的为相公把蟒袍穿好,玉带束腰,然后用镶着一颗大指母粗保玉的紫金冠帮他把头发竖好,一身装扮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李月轩现在只是个闲职,并没有自己的朝服,只有穿正德赐给的蟒袍了,只是李月轩却不知道这蟒袍其实已经让那些大臣们眼红的如愤怒的公牛了。 穿戴好蟒袍金冠,李月轩如一个绝世贵公子般呈现在玉堂春眼前,直让这个刚刚得到了巨大幸福的女子一时头昏目眩。 看着玉堂春那痴痴的模样,李月轩无声的笑了,他在小妻子脸夹上轻吻一口后,便双双出了房间。 李东阳正坐在客厅里品着香茶,这几乎已经成了李东阳的习惯了,每次上早朝之前都要喝杯茶提神。 见着李月轩和玉堂春来了,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轩儿,可睡醒了?” 李月轩傻呼呼的一笑,如个羞涩的孩子。“如果不是小洁叫我,我可能又要迟到了,爷爷,吃早餐了吗?” 玉堂春听到相公夸赞自己,一脸甜蜜,眼睛不由饱含情意的看了李月轩一眼,她自从嫁给李月轩后,就不再是莳花馆里的玉堂春了,她将自己的本名---周玉洁告诉了李月轩,虽然现在唐一仙和雪里梅还是习惯叫他玉姐儿,但李月轩却比较喜欢叫他小洁。 李东阳并没有回他的话,此刻,老爷子正在细细的打量着李月轩一身贵不可言的装扮。看着看着,时不时微微点点头,时不时面上又是欣慰一笑,模样看上去格外的开心。 要说这蟒袍,就连李东阳都没有,他虽然贵为内阁首辅,但这蟒袍几乎全是赐给宠信的人的,所以,一直和正德关系不大好的李阁老也没福气穿蟒袍。 上下打量了一翻后,李东阳微微颔首,才去回应他的话:“这个时辰爷爷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轩儿饿了的话,就先吃点吧,现在离早朝还早” 李月轩肚子虽然不大饿,但是想起一会要在奉天殿里站上几个小时,还是决定吃点东西打底。 于是李东阳叫着正在一旁看着李月轩直发呆的小彤去煮了碗面,等着李月轩吃了面后,才进宫去了。 李东阳和李月轩并并没有从午门进,而是直接穿过太液池从西华门进去的,如果是以前李东阳恐怕也只有走灰厂街、石厂街然后再转到西长安街再从午门进去,不过李月轩有正德赐的金牌,就可以直接走近路了,倒省了不少脚程。 爷孙两慢慢的走在太液池的小道上,这里的景色十分美丽,虽然天边才微微有点光亮,但太液池内那,满塘的荷花还有路边的桂花已经盛开的千娇百媚,给这个早晨带来无限的生机和美丽。 八月桂花香,现在八月刚过,正是桂花开的最芬芳之时,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清晨清冷的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那点点的睡意在一路花香的熏陶下也渐渐的淡去。一路上,直叫爷孙两不时赞叹两句,那画面,哪像上早朝啊,分明就是清早出门踏青般惬意和舒坦。 卯时,在李月轩、李东阳以及一帮大臣们等了半个时辰后,正德终于打着哈欠出来了。 正德穿着一身十二团龙袍,头带金丝翼善冠,显得金光灿灿的,只是与那一脸的痴愣和一汪困顿的泪水相衬映,又显出几分有趣来。 正德泪眼朦胧的走上了髹金雕龙木椅,略略打量了一下殿上百官,发现李月轩也在,脸上不由不喜,道:“李卿,你怎么也来上早朝了?” 李月轩在看见正德那标准懒虫的模样时心里正暗自得意,此刻,听见正德问话,忙以臣子之礼行礼,回道:“回陛下,臣新婚之期已满,又蒙陛下宠信封臣侯爵,臣自然得来尽点义务了” “尽点义务?”正德对这个词可不常听到,自己嘀咕了一句,不免心里一乐,这个李月轩就是有趣,人家来上朝都是来处理朝政的,就他是来尽义务,显得他多委屈似的。 正德嘿嘿一笑,看着百官似乎都到齐了,也不去跟李月轩开玩笑,他在龙椅上坐好,小太监立马扯着尖嗓子高声道:“上朝” 百官们向现代小学生见到老师来了一样,齐齐跪下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得到得到正德一句“平身”后,就站了起来。 今日,奉天殿里多了两位新面孔,一个是前几日到京赴任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的刘宇,另一个就是昨日刚到的杨廷和了。 此刻,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三为大学士站在百官之前,六部尚书站在其后,紧接着督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太仆寺等大臣们依次站好。而李月轩因为是侯爵又穿着蟒袍,就特别待遇的站到了三位大学士的左前方,而刘谨就站在了右前方,使真个大殿看上去极是对称工整。 正德看了一眼李月轩身穿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如一个翩翩贵公子般站在那,脸上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忖道:“今日还是让他去见见永福算了,自个那妹子这几日可瘦了不少,看来还是得月轩出马才能有办法啊” 心中一翻计较后,正德似乎畅快多了,看着百官先开口道:“今日杨大学士到京,内阁就齐了,日后各位就多多担待些吧,哈哈~” 正德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无非就是希望多干活少唠叨之类的,直让李月轩听的忍俊不禁,正德分明就是为自己图个无事一身轻,逍遥自在嘛。 两人眼神悄悄一个对视,不由都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正德接着道:“今日可有什么事要奏的?” 李东阳将事先整理好的公文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出列,先开口道:“回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知道一般先上本的一般都是首辅,便微微一笑,道:“李阁老有什么事?” 李东阳躬着身子,将本子双手呈于额前,开口道:“陛下,现在已经快到秋收季节了,可是今年六月到八月北方大旱,发生了大面积旱灾,很多府县的庄稼都没有收成,特别是京畿附近的霸州,更是出现了饿死人的惨况,成百上千的百姓没有饭吃,急需朝廷救济” 今年天气炎热,这百官都深有所感,所以对于李东阳的折子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只是,虽然都知道天热很容易造成饥荒,但却没那么容易去解决。 正德微微颔首,他平日虽然不理朝政,但也知道这日头有多烈,虽然知道,不过他可不会为这些事伤神:“既然需要朝廷救济,那就开仓赈济吧” “陛下英明”李东阳也知道正德懒得理朝政,肯定没什么意见,不过李东阳也就打着反正就是等你批准就得了主意,最后还是得一帮大臣去商量实施。 李东阳将这件事说完,将本子递给一个前来上呈御览的小太监,然后又拿出第二本,继续道:“陛下,浙江巡抚赵勇贞上折子说,近日抓获数十条商贾私自派遣通商的货船,现今已经全部扣押,赵大人见这次扣押的货物数量之大,已经不是他能决断的,所以上呈圣裁” 正德听到竟然是有人走私被抓了,眉头微微一皱,这禁海之令还是他爷爷的爷爷定下的,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平日有不少商人为了谋求利益时常走私货船与外界通商,不过各府衙门还有朝廷都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先不说与外通商的利益之巨大,就是那些商人给的孝敬也是多的让人流口水的。 所以平时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官府查的倒不是很严,只是这次浙江巡抚竟然上折子要求圣裁,可见这次数量之庞大,牵扯到的东西之不寻常了。 “这次扣押的货物都有些什么东西?具体数额多少?”正德微微沉吟后,道。 “回陛下,据赵大人所说,此次扣押的货物主要是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品,但却有足足五十大船之多,乃是我大明禁海后最大一次的走私案” “有这么多?”听李东阳一脸吃惊的说着,正德眉毛也不禁跳了跳。可是还没等他吃惊完,李东阳又道:“而且,其中上乘的丝绸就有十船,景德镇上好青花瓷五船,各类好茶七船,零零总总算在一起合计白银700万两白银” “什么?700万两?”这下正德忽地一下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伸出两只手不敢相信的比划着。 “是的,陛下”李东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引的一帮大臣顿时都倒吸了口良气。 朝廷每年的税收也不过才三四百万两而已,想不到这一次走私的货物竟然就有700万两白银,简直就是朝廷两年的税收了。听到这么巨额的数字,百官想不吃惊都难。 “这简直太混帐了,这么多银子竟然就要卖给外族,那帮商人简直就是在给咱们大明摸黑”正德听到这么的钱也糊涂了,把货物都用“银子”来代替了出来。顿了顿,正德狠狠一拍龙椅的扶手,道:“叫赵勇贞从严查办,一定要将那些私自贩卖物品给外族的商贾一点教训” 百官都点了点头,这禁海之令是成祖之后定下来的,虽然当初也有过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的伟大事迹,但那已经百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闭门锁国在一帮大臣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一点也不觉得正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就连李东阳也恭敬的点头领命。 只有一旁的李月轩脸上表情不断的变换,最后还是大步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以为如此处置大为不妥” 七十五章 开海禁 李月轩的话让百官都不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正德这么处理可谓是“众望所归”,哪还有什么不妥的,超武侯这么说莫不是对先帝定下的国策有什么不满? 百官中,已经有了小小的议论之声,李东阳和杨廷和等人不由看了他一眼,他们脸上已经显示出他们此刻心中的不解。刘谨嘴角也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在这个问题上,他是绝对与大臣们站在一块的,他不可能有李月轩那种超前的认识,所以,此刻听到李月轩公然与正德还有百官唱反调,刘谨正好乐得其所。 可是李月轩却全然当看不见一般,只是直直看着正德。 正德此刻也有点蒙了,以前的皇帝遇到这种事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有什么不妥的?他耐着性子向李月轩问:“李卿,你有什么看法” 李月轩看法大了,这闭门锁国可是对国家发展极为不利的,先不说阻断了与外界的一切信息传递了交流,就是别人做了什么,发明了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被动挨打恐怕连怎么被打都不知道。 三百年后的清王朝不就是因为长期的闭门锁国而被各国联军欺负的割地赔款嘛。最后还被人家几千军队打到了京城,想想都觉得丢人。 想想那丧权辱国的清王朝,李月轩心里就气闷,他决不允许自己处在的朝代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看着眼前那帮大臣吃惊的模样,李月轩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些现代的观念一说出来恐怕不是这么容易为大家所接受的,他听到正德问话,微微沉吟了一会,才道:“陛下,臣以为陛下这样处置商贾略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朕的父皇当初也是这么做的呀”正德始终传承着先代的思想,不论他性格多么的“另类”,但股子里的思想原则却还是和平常大多数人一样的。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心中暗忖,这就是开始了,不管怎么样,竟然已经决定要去改变某些事情,那就只有一往无前。 “陛下,先皇的决定臣不敢妄加评论,只是臣却觉得陛下这样处置那些商贾对于我们大明朝来说却是十分不利的”说着,李月轩干脆上前一步,站在百官面前,继续道:“各位大人想必觉得我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想问大家,如果当一船丝绸在我大明朝只能卖一万两白银,而到日本,高丽甚至是更远的大食等国可以卖上十倍的价格时,你们会怎样做?” “那些尚贾惟利是图,自然会不顾朝廷号令,要去走私货物了,但是钱乃俗物也。每日三餐裹腹足已,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李月轩一说完,一个礼部的郎员外就出列反驳了。 看着这个礼部的官员一脸的不屑和正气,李月轩冷冷一笑:“俗物?敢问这位大人,什么东西不是俗物?是你读的圣贤书还是你穿的绫罗绸缎?亦或是你每日吃的鸡鸭鱼肉,米醋油盐?”顿了顿,看着那位郎员外面上渐渐露出苦色,李月轩冷哼一声,继续道:“敢问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不是俗物?钱是俗物,没错,但是读书人自诩圣贤的书籍不是用钱买的?平日大家吃饭的油盐酱醋不是用钱买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这些俗物,大家都喝西北风去了” 李月轩这话让殿上顿时一片安静,众位大臣脸上不由露出个费解的神情,不少人心里虽然觉得李月轩说的对,但是股子里那先入为主的观念却偏偏不愿去承认它。 “超武侯言过了,钱财虽然是生活中必须之物,但还没有超武侯说的那么重要吧?普通百姓家一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却能过一年,平时吃的蔬菜米饭也都是自己种栽的,也没看见他们有什么不满呀”刚因为公然斥责刘谨而被刘谨廷杖的杨南金也忍不住开口了,现代他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这人可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 “杨御使,你这话说出来时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李月轩看着是个硬骨头出来了,也不急着去辩,语气轻缓的反问了句。 “调查清楚?这倒没有,不过下官经常到各地巡查,所闻所见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杨南金略略想了想,说道。 “杨御使是读书人,想必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虽然是庄子用来形容自己不原被人强求,可是,在我看来这句话也同样可以用来诠释来百姓的心事,是不是也可以说成“子非民焉知民之苦”呢?” 李月轩平淡的看着杨南金,他心里知道这百来年的观念已经深深的在众人的心中扎下了根,想改变过来不是那么容易,但如果引用他们同样信昂的圣人之言,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子非民焉知民之苦”李东阳、杨廷和张彩等大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震,嘴中不由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他们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当真太神奇了,有些即便是在他们这些老人精眼中的经典,在他心里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即便是让读书人用生命去捍卫的信条,在他面前却如同一句废话。 李月轩---这个少年的心中到底是装着什么? 李东阳此刻也觉得自己看不懂自己的孙儿,他眼中闪过一抹矛盾的光彩,几度欲张嘴都生生的忍住了,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垂了眼皮。 ---还是相信他吧! 李月轩说完一通话,见大家都不说话,又向同样一脸迷茫的正德道:“陛下,臣说百姓生活困苦的事看来和开海禁没有关系,其实关系是很大的,陛下想想,一船丝绸卖到外国去能赚到比在大明赚到的多十倍,商人自然要冒险去走私,如果朝廷能开禁通商,并且开设关口,征收关税,那将大大充实朝廷的财政,那时候朝廷每年的收入就不只是几百万两白银了,而是几千万两,到时候朝廷国库充盈,就有足够的钱去改善百姓的生活,去改善大明军队的装备,不出十年,我大明肯定就能成为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 李月轩可是深知关税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有着怎样的意味,在现代只要稍微看看新闻就知道,中国每年的财政收入一大块都来自于进出口的关税,这可是主要的财政收入。 正德脸上开始听着还是一阵茫然,不过他心里也知道钱是重要的,否则自己每天吃喝从哪来的,还不都*钱去买来的吗?只是,先祖们留下来的规矩,他也不敢随便乱改,否则很容易便被那帮国子监的学生和翰林院的笔杆子给借题发挥。 此时,听李月轩提到有钱了可以提高武备,正德眼中才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他扫视了一便殿上众臣,向李月轩问:“李卿说的话倒是在理,只不过这海禁已经有了百年历史,若是朕准了开海禁,若是被天下的读书人骂,那朕可不要被口水淹死” 这个问题李月轩自然想过了,其实在他昨日下定决心改变大明后,心中就已经想了一些措施,其中一向最重要的就是开海禁,这可是主要经济来源呀,如果没有钱,那肯定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所以这首先要找钱就要先开海禁,这可是利国利民的买卖,不干遭雷劈。 只是他也想到了这些措施面临的压力和阻力会很大。所以才想了很多办法,此刻,通过观察眼前百官的表情,就证实了他的担心。 “陛下,要成就千古功业岂能为几句闲言碎语所掣肘,那些读书人要骂就骂臣好了,开海禁利国利民,臣以为是必须得实行的,而且也是民之所向,否则也不会出现五十艘大船走私的情况了,不过到时候开海禁有钱了,可不准给国子监和翰林院发红利”李月轩清亮的声音缓缓而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显得自信且淡定。 正德自己其实对于开海禁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他不过就是担心改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被别人唠叨而已,此刻,听到李月轩把好处说的这么多,他心里也有些心动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百官前的李东阳、焦芳和杨廷和,道:“三位大学士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东阳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太好说什么,提出这个石破天惊的奏议的始终是他的孙儿,不过此刻,李东阳却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轩儿说的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臣认为眼下开海禁却是不合时宜,先不说开海禁会让朝廷面临很大的阻力和压力,就是倭寇之患也是一大绊脚石,所以臣以为此时,还是先不要开海禁,如果要开,那就得先把倭寇给清剿干净,否则很难成功” 李东阳说完,焦芳也出列了,在这个问题上,焦芳和李东阳到没什么冲突,所以也只是秉持自己的本心,道:“陛下,老臣还有个担心,这海禁一开虽然会促进商业的发展,但不可避免的会提高商贾的地位,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违背洪武皇帝当年定下的规矩吗?” 正德听得脑门一紧,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璋建国后重农轻商,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这当然跟他的出身有关,可是如果因为开海禁而破坏了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那岂不是给了那些文人笔伐的借口? 想着,正德觉得似乎这也的确是个问题,可是还没等他细细想清楚,杨廷和也开口了:“陛下,两位大学士所说臣也有同样担心,而且还有个问题,就是如果大开海禁,而没有相应的监察机构,对于朝廷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陛下想,如果那些商贾们将咱们大明的军备卖给日本或高丽,那岂不是壮大他国反而对我大明存在着潜在的威胁吗?”说着,顿了顿,杨廷和看了一眼李月轩,接着道:“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我大明的监督机构几乎只有六科和督察院,他们在京城都显得人手略有不足,若是换到延绵万里的海岸去,那得要多少个监察部门?” 说着,杨廷和不无失望的向正德道:“陛下,臣以为李侯爷的奏议虽然不错,但却不是切实可行之法,臣以为现阶段不应实行” 正德听了这么多反对的意见,心里也担心起来了,三位大学士说的都不是强词之言,而是根据现有情况提出的担忧,都是实情。这不由让正德也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眼李月轩,发现李月轩似乎没有一点沮丧的样子,不免有些惊奇,问道:“李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月轩微微一笑,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东阳,才道:“陛下,三位大学士提出的担心,臣都想过,所以臣也列出了相应的对策”说着,李月轩转过身,看向百官,继续道:“第一,清剿倭寇,第二选择几个较大的有基础的港口作为先开放关口,第三,成立专门的海事衙门”说到这一顿,李月轩看了眼两位大学士,继续道:“这样做,想必就可以解决大家的疑虑了,而且大家也清楚,如今民间私自出海通商的私船已经不在少数,与其让这些钱给那些商贾赚去,还不如给朝廷充实国库” 听李月轩说完,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由露出个轻松的微笑,道:“不知道各位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李月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也很透彻,实在也找不出什么不足之处,只是大臣们心里实在不能畅快的接受而已。 不过此时,却没有人说什么。三大学士都没意见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即便是刘谨此刻也保持了沉默,在他想来,这海事衙门如果成立了,肯定是个肥缺,要是能握到手里,自己日后还会缺钱? 虽然这个大太监家里的钱已经很多很多了。 见大家都没有提出反对,李月轩也不由松了口气,今日要不是李东阳李月轩爷孙两事先商量好,借着赵勇贞这封折子的契机把说话说来,恐怕还真不容易让人接受,这一切,李月轩真的很感谢李东阳,李月轩知道,爷爷能放下自己的原则和信念来帮助自己,已经难能可贵,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恐怕是老爷子对自己的疼爱。 正德此刻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既然大家的都默许了,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正德嘿嘿一笑,道:“既然没什么说的了,那就这么定了吧,就由李卿负责此事,即日起,一面筹划海事衙门,一面准备清剿倭寇事宜,只等来年开春,朝廷就要向沿海用兵” 正德此刻表情一片肃然,他扫视了一遍众臣,诏谕道:“着兵部右侍郎曹元为兵部尚书,即日起协同五军都督府一同修兵练战,翰林院编修严嵩为江南特派使,负责江南具体筹划事宜,户部开仓赈济难民,先让难民度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百官躬身领命,而后,也没什么大事,各部大臣扯了几句皮就散朝了。 正德、李月轩走在去东暖阁的路上,正德一脸的笑意,微微睨了李月轩一眼,一阵感慨道:“月轩,你昨日悄悄进宫给朕说要开海禁,朕还以为今日早朝百官一定会百般阻饶,没想到你竟然将李阁老也说反了,哈哈~~~太有趣了,李阁老现在站在咱们这边,那大臣们就有一大半倒了过来,嘿嘿,明年开春,朕就要开着大船去打倭寇去了” 七十六章 擦肩而过的缘分 正德、李月轩二人一路闲扯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东暖阁。现在时辰还很早,东暖阁里掌着油灯都没有熄灭,透过窗户闪出飘动的光晕。 太阳也不过才刚刚露出张小脸蛋而已,红灿灿的晨曦洒下一片,让人浑身暖洋洋的。清冷的晨风在这若大的紫禁城中四处乱窜,时不时就跑到李月轩身上溜达一圈,抚动起他那长长的头发和袍摆,显得极是俊逸。 两人走到门前,看着那窗户里淡淡的光亮,正德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那淡若流水的灯光中有一个婷婷的影子正俏然伫立。 正德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忽然就大喊一嗓子:“哎哟,朕肚子疼” “嗯?”李月轩愣了一下,看着正德那突然抱着肚子难受的模样,露出一脸的不解。这走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他悄悄看了眼正德的脸色,哪看不出正德是装出来,不过李月轩也看着正德装的这么卖力,也不想去戳穿他,到想看看他弄什么鬼。 “月轩,朕先去躺茅厕,你先进去吧”正德一脸憋的十分“痛苦”的表情,急急的向李月轩说到,见李月轩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又道:“朕肯定是吃错东西了,哎哟,朕先去了啊” 说着,正德双手捂着肚子就跑了去,那模样如个侍机做案的小贼似的,看的李月轩忍不住摇头一笑。 见正德急匆匆的走了,李月轩也不去想那么多,以他对正德的了解,这次恐怕又是会弄出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来。 见正德贼溜溜的转进了拐角处,李月轩收回了目光,然后推开门走进了东暖阁。 只是推开门进去后,李月轩却是一阵怔忡。 “臣李月轩见过长公主”在片刻怔忡后,李月轩赶忙向正一脸激动看着他的永福行礼。 现在,李月轩终于知道正德为什么会那副模样了。原来他只是个托。 “李侯爷不必多礼”永福细细的看着他,今日见着他一身蟒袍金冠,极是好看贵气,俏丽的脸蛋儿上不由抹上了一丝绯红。 李月轩直起身子,眼皮微微抬起,刚刚看到永福那张精致可人的脸蛋儿,对方的眼睛“咻”的一下就移开了。 李月轩心里此刻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的模样直直落在了永福的脸上,发现这个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俏脸儿消受,一双大大的杏眼儿带着憔悴的眼圈,一身白如冬雪的宫装穿在单薄的身上,显得略略宽大,仿佛那瘦弱的身躯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似的。 “公主,你瘦了”李月轩低低的说到,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疼惜。 “嗯”永福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点点关怀,心里一阵甜意,脸蛋儿不由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公主要多注意身子,平时多吃些饭,要不身子会挨不住的” “嗯”李月轩说一句,永福就只是“嗯”的一声,始终低垂着头,一脸的甜蜜和羞涩。那模样柔弱如水,娇媚似花。看的李月轩心中也不由起伏起来。 看着永福那羞涩甜蜜模样,李月轩心里也是矛盾的很,他心里哪会不知道永福的心思,只是他自己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如何还能去做那非分之想。刚才他看到永福那消受憔悴的模样,他才忍不住去关怀两句,可是却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心里略略忖了片刻后,李月轩偏过了头,岔开话题,道:“刚才陛下说肚子疼,先去茅厕了,所以叫臣先到这等他,没想到公主也在” 永福看他不敢再看自己,似乎又有了顾忌,心里一阵难受,语气中也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嗯,皇兄昨日吃了很多刨冰,也许是吃坏了肚子吧” 李月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微微睨了永福一眼,问:“公主怎么会这么早在东暖阁里呢?” 永福脸蛋儿忽地一红,心里急急计较着,似乎想乘这个话头把自己的心思对他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的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一双白嫩的小手不由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李大哥---其---其---其实我----是在这等你”永福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终于吞吞吐吐的将自己心事坦露了出来。当她叫出那句“李大哥”时,眉头都紧张的直跳。 李月轩听得一愣,他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叫一个公主说出这种话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只是他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人家的情意? 李月轩淡淡苦涩的笑了笑,道:“是吗?”说着,他无奈的看了眼永福,继续道:“今日臣还有事情要做,既然陛下身体抱恙,那臣就不多待了” 说完,他向永福行了个礼,看也不看她就往外走去,让刚吐露心事的永福心里忽地一痛。眼泪在眼眶中直直打着转转。 走到了门口,李月轩忽然回过了头来,看着永福那一张伤心欲绝的脸蛋儿,不由叹了口气,轻轻道:“殿下,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陛下和太后会担心,---臣也会担心” 说完,李月轩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已哭成个泪人儿似的永福在空空的东暖阁里瘫软在地。 “这个李月轩太过分了,朕的妹妹哪点配不上他了,气死朕了,竟然敢这样对朕的皇妹”正在永福哭的喘着粗气时,正德一脸不岔的走了进来,看着永福大骂李月轩没眼光。 永福见皇兄进来了,本想收住眼泪行礼,只是心痛的却让他眼泪不停的流。直看的正德一脸的疼爱。 “皇妹,你先别伤心---朕一定会帮你的” “皇兄,他根本就不喜欢永福~呜呜~刚才永福都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向他袒露心事,可是他却看都不看我就走了~呜呜~”永福想起刚才李月轩那决绝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 “永福,你也要为月轩想想啊,月轩如今家里已经有了七个妻室。他又如何敢再和你走的太近,那可是要杀头的”正德心里也理解李月轩的难处,骂归骂,但好话还是要替他说两句的。 “呜呜~人家又不在乎,可是他---呜呜--”永福也知道李月轩的顾忌,只是刚才如他那般正眼都不看自己就走了,分明就是讨厌自己,哪是因为家有娇妻的缘故。 “你不在乎,可是两宫皇太后在乎呀,我的傻妹妹呀,你怎么就不为月轩想想呢,哎,你和月轩也真是的,一个想的太复杂,一个想的太简单,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笨蛋” “不准说他笨,他最聪明了”听到正德的话,永福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忙为李月轩叫不平了。 “哈哈~看你这模样,好,好~月轩最聪明行了吧,怪不得人家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好了,永福,你和月轩的事,皇兄一定会帮忙的,你放心吧”正德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个颇为暧昧的笑容,直让永福脸蛋儿也不由红了起来。 “皇兄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永福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直直的看着正德,一脸的认真。 李月轩急急的出了西华门,往家里赶去,可是走到一半却又不太想回家,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便转了方向往外城走去。 出了宣武门,穿过宣武门大街,来到菜市口,才走到十米外,就已经看到菜市口已经围满了百姓,个个举头拭目,时不时还听到有人喝彩的声音。 李月轩心里一片紊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着百姓们那兴奋愉快的神情,他也不由走了过去,似乎也想看看那人群中的演出。 堪堪走到了人群前,李月轩忽然停下了步子,眼前,两根足有一丈长的竹竿,平地立起,凸显在人群之上,竹竿之间似乎还牵着一根细细的纲绳。李月轩眼睛不由细细看了眼两跟竹竿。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观众忽然响起一片叫好声,倏忽之间,一个红红的身影已如狡兔般越上了竹竿。只见那人穿一身鲜红的短*,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发显得白哲生动,明眸闪烁处,引得周围的观众耳热心跳,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转。 竟然是个女的,李月轩心里不由暗暗有些担心。那竹竿微微摇晃着,像是很不稳定,女红衣女子在上面虽然十分小心,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可是还没等李月轩心惊完,红衣女子忽然一个燕子翻身,便轻轻巧巧地跃上了一丈多高的钢丝绳,单脚立在上面悠悠晃晃;接着,只见她柳腰轻摆,在钢丝上走了儿个来回,双手则在空手优美地舞动着;稍稍停了一会儿,突然向上一纵,翻了一个漂亮的空中筋斗,又稳稳地落在钢丝上;接下来是一串仙鹤独立,乳燕展翅,蛟龙出水,彩凤朝阳的技巧动作,惹得下面的观众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这时,空地里刮起了一阵风,把高处的钢丝绳吹得摇摇荡荡,似乎要 把红娘子荡了下来,但她一连串的空翻,有时眼看就要失足落下,却又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稳住,观众们不由得大声叫好。 一连串惊险的动作看的李月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明代这些搞杂技表演的演员可不比现代那些人,那个世界里的杂技演员们有这周全的保护措施,即便发生了事故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可是眼下,这个女子,只要稍稍不留心,恐怕就会从竹竿上摔下来落下个残废的下场。 李月轩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了,刚才那风一吹,似要将她从上面吹下来时,李月轩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 此刻看着红衣女子似乎在钢丝上站稳了,脸上才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竹竿上的红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声,一双明亮的眸子向他这边看了过来,正好碰上了李月轩充满担心的眼神。就在两人双眼想对的一刹那,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手上忽然一滑,整个人如一只轻燕般从上面落了下来。 李月轩心里一阵猛跳,忍不住想上前去看看她伤到了没。可是还没等他抬起步子,一群观众已经向里挤去,生生将李月轩挤了出来。 正在李月轩心焦之时,只见一个窈窕健美的红身影矗立在观众之中,看着是那个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李月轩才松了口气。 此刻,他心里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刚才永福带来的困扰也不禁淡了很多,见着红衣的女子似乎没什么事,李月轩便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 红衣女子站起来后,眼光不停在的人群中四处搜索着什么,可是,哪还能看见刚才那个一脸关切和担心的无双美少年。 无奈的叹了口气,红衣女子便坐到了一旁,此刻,她心里满是刚才那位少年的模样,已经不能静下心来表演。只好坐到了一边。 “他到底是谁呢?”红衣女子默默的呢喃了一句。想起他那金冠玉袍,面容无双的模样,满脸关切和担心的神色,心神不由一阵荡漾,忍不住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此刻,他却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样子在人群中蒸发了。 七十七章 有心施为 李月轩慢慢悠悠的回到李阁老胡同,正巧碰上领着两个丫鬟正准备出门买菜的小彤。 小彤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李月轩身上抱着大袋小袋的蔬菜水果,如个菜农似的。偏偏他走路还悠闲得很,一点也不觉得身上拿着那些瓜瓜果果的有伤斯文。 小姑娘看的脑子一蒙,赶紧加快步子迎了上去,抢过李月轩身上的东西,嗔怪道:“少爷,你怎么能去买这些蔬菜瓜果呢,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怪我不可” 李月轩瞧着小彤那气恼的模样,苦苦一笑,这些瓜瓜果果还不是刚才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卖菜的百姓强塞给他的,他几翻拒绝,人家反而想岔后,他只好收了下来,结果这送蔬菜送水果的把他围的水泄不通。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小彤见着少爷还在偷笑,心里更恼了,人家读书人哪会去买这些蔬菜水果的,那是没出息的人才做的,可自家少爷却还买回来这么多,简直一点也不自爱。 想着,小彤看见李月轩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帮他把身上脏的地方拍了拍,嗔道:“少爷,日后莫要再去买这些东西了,这些都是婢子们该干的,您是读书人,又是侯爷可不能干这个” 李月轩点了点头,他虽然并不觉得上街买买菜有什么不好,不过想起刚才那些百姓们热情的免费赠送,李月轩还是有些苦不堪言。 李月轩将东西给小彤后,小彤也不用再去买菜了,他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吃两三天了。 几人回到家中,李月轩便径直向后院走去。他堪堪穿过回廊,忽然飘来一股浓郁的芳香,李月轩鼻子细细的闻了闻,似乎是桂花的香味。 又往前走了两步,只见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赵嫣儿和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七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正围在一张石桌前,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时不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七位女孩的展现出来的风情即便是见惯美女的李月轩也不禁瞧的一愣。 “三个妹妹真是好手艺,这桂花糕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晤,真好吃”秦月儿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边的碎屑,向着玉堂春三人淡淡一笑。 “姐姐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今日妹妹和小梅、一仙也是闻着这桂花香气四溢才想起做些桂花糕给几位姐姐品尝一下的”玉堂春轻巧的倒了杯茶递给秦月儿,然后又笑道:“这桂花糕配上这上好碧螺春,倒是十分难得的美味,姐姐再吃两块如何?” 秦月儿接过玉堂春的茶杯,浅浅一笑,道:“相公还没吃呢,还是留两块等相公回来吃吧” 说着,秦月儿看了眼其他几个姐妹,转瞬之间,忽然看见李月轩正笑咪咪的站在回廊处。 “相公”秦月儿脸上一喜,忙叫了一声。 其他几个女孩闻声,纷纷回首。可不,自己那绝世无双的相公正站在回廊那瞧着这边发呆。 李月轩见大家都向他看来,走了过去,走到石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微微一笑,道:“这是谁做的?” “是三位妹妹做的”黛月儿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把最好的位置先占着,然后眼睛微微睨了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眼。 雪里梅乖巧的拿起一块,送到李月轩嘴边,又羞又喜道:“相公,这是小梅和玉姐儿还有一仙做的,你尝一尝” 李月轩也没用手接,直接将送到嘴边的糕点直接含进了嘴里,引的雪里梅俏脸儿一红,忙羞答答的收回了手。 “恩,很好吃,小洁、小梅、一仙你们手艺真不错”桂花糕一进嘴里,顿时清香酥甜充斥口中,李月轩忍不住赞叹道。 “相公喜欢吃就多吃些,咱们做了很多呢”唐一仙又拿起一块往李月轩嘴边一送,李月轩十分配合的大口一吞,把嘴巴涨的鼓鼓的。 只是这么多塞进嘴里,顿时就把他噎到了,玉堂春急忙给李月轩倒了杯茶,然后嗔怪的看了眼他,恼道:“又没人和你抢,干吗吃的这么急” 一杯茶下肚才顺清了喉咙,李月轩浅浅一笑道:“小梅和一仙做的当然要多吃点了,呵呵~” 玉堂春略略恼了唐一仙、雪里梅一眼。侧目间,发现李月轩一身蟒袍上竟然带着点点泥土,不免嗔怪道:“相公,你这袍子上怎么弄脏了,快换下来,我给你拿去洗洗” 李月轩讪讪一笑,他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中一个老婆太亲昵,否则恐怕就会惹的其他人吃醋可,他有些担心的扫了一遍爱妻,发现其他几位妻子面色如常,似乎没有半点醋意,才心下大宽,道:“恩,那麻烦小洁了” 说着,李月轩就要把袍子脱下来,而就在这时,小彤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少爷,老爷请你去大厅,有客人来了” 李月轩转过身来,发现小彤绯红着脸,显然看到了李月轩准备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的不雅之举了。 李月轩看着小姑娘羞涩回避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忙把已经打开领口的袍子又扣好,讪讪道:“哦,我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去” 小彤眼神偷偷看了他一眼,忙应了声跑了回去。 李月轩嗔怪的看着玉堂春,笑道:“这下好了吧,让人家看见相公衣衫不整的模样,相公亏大了” “相公胡说,分明是人家女孩子吃亏嘛,嘻嘻”李月轩话一说完,钟灵秀便笑嘻嘻的打趣他来了。 李月轩当真欲哭无泪,若是以前这个小妮子哪敢这么放肆,这相处时间长了,都了解了自己的脾性,便“有恃无恐”起来了。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也不去争,赶紧走回了房里,把衣服一换,然后来到了大厅。 此刻大厅里,正坐着两名便服文士,李月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两人的模样,正是杨廷和和严嵩。 李月轩走进去,杨廷和、严嵩立即起身向他行礼,道:“侯爷” 三人以前都是见过面的,严嵩此刻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脸上却淡定自若,显得十分稳重。 李月轩虽然是侯爷,可也不敢托大,他忙回了个礼,笑道:“让两位大人久等了” 接着,李月轩向李东阳叫了一声:“爷爷”李东阳微微颔首,向他淡淡一笑。 杨廷和和他是旧识了,现在又是内阁大学士,说起话来也十分随意:“月轩,上次一别就是数月,想不到咱们见面时,你已经是超武侯了” 李月轩忙又以后辈之礼向杨廷和一揖,道:“杨伯父取笑月轩了,伯父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杨廷和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就那样贝,刚修完书,就被诏进京了,劳碌命啊”,说着,杨廷和看了眼李东阳,轻声对李月轩道:“月轩,你怎么又成了老师的孙儿了?” 李月轩微微一笑,回道:“说来话长了,伯父今日来找月轩有什么事吗?” 杨廷和见李月轩并不是太想提起,也不多问,在李月轩让他坐下后,说起正事道:“月轩,今日倒不是我来找你,而是严大人来找月轩有事,我不过是来看看老师,路上遇到严大人,同路而来罢了” “哦”李月轩点了点头,眼光不由向严嵩看了去,严嵩今日穿着上次那件灰白色的直裰,微微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见李月轩向自己看来,忙开口道:“门下今日来,是想向侯爷请示一下,此次江南之行侯爷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月轩知道现在严嵩肯定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决定,他这个翰林院编修,突然变成了江南特派使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心,所以会来向李月轩问问自己的意思也纯属自然。 不管怎么样,李月轩现在可是全权负责海事的总指挥啊。 李东阳看孙儿有公事要谈,也识趣的带着杨廷和往书房走去,虽然是自己的孙儿,但在公事面前,老爷子可不含糊。 待李东阳、杨廷和一走,李月轩请严嵩坐下,然后淡淡看了严嵩一眼,微微一笑,道:“严大人这次去江南的主要任务圣旨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不过”说到这,李月轩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有些事却是需要严大人私底下去办的” “请侯爷示下”严嵩心里就知道朝廷这次委任自己为江南特派使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才会来找李月轩问问,此刻,听到李月轩的话,他心头一跳,心想自己果然来对了……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让人心折却充满了自信的少年,严嵩心里一动,脸上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严大人,此次开海禁乃是我大明朝的大事,马虎不得,只是开设关口,清剿倭寇,所需要大量的财力却是朝廷暂时拿不出来的,所以,此次严大人江南之行,除了要筹划相关事宜外,还得让那些江南富商们慷慨解囊啊,反正这也是有利于他们的嘛。 严大人可以告诉那些江南商贾,凡是积极响应朝廷开海禁的商人,通商后,朝廷一定会给予相应的报酬,总的一句话,只要在不损害朝廷利益的前提下,他们的要求,严大人都可以答应” 严嵩唯唯诺诺的听着,见李月轩说完,眼珠子急急转了转,似乎明白了李月轩的用心,才道:“门下知道了” 李月轩点点头,含笑道:“严大人,上次咱们在楼外楼一别,本侯就知道你是个人才,这次江南之行,本侯和陛下都相信你能办好,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严嵩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陛下就是上次楼外楼中另一个少年,此刻,心里当真是又惊又喜,忙点头道:“请候爷放心,门下一定不负陛下和侯爷众望” 严嵩一直都不耻依附刘谨,但现在朝廷又全是刘谨的党羽,他若想有所成就就非得去和攀附刘谨,这样的情况之下,严嵩已经萌生暂时退出朝堂的想法,以求置身事外,保全名声。 可是,上次见到李月轩后,严嵩心里就一直觉得他的身份必定不同寻常,经过一翻打听,果然,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当朝内阁首辅李阁老的孙儿,这让严嵩心情激动不已,似乎找到了一个不用依附宦官又能施展才华的舞台,此刻他言语间已将自己看成了李月轩一党的人了。 听到严嵩一口一个“门下”,李月轩淡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人往高处走,这是很正常的。拿破伦不是还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 何况对于严嵩,李月轩还是放心欣赏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去江南督办相关事宜了。先不说严嵩在历史上的赫赫名气,就是他在楼外楼中的那翻言论,也足以可见他是个人才。 严嵩将来是不是奸臣,李月轩此刻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自己需要做一翻事业出来,急需的就是人才,不管他日后如何,品行怎样,只要能办事,就够了。 七十八章 筹划 交代完相关的事情,严嵩便告辞先走了,临走前,李月轩还专门写了封信给他,如果需要特别帮助可以带着这封信去找浙江巡抚赵勇贞和杭州知府独孤宏义。 送走严嵩,李月轩微微松了口气,把这件事交给严嵩去做,应该错不了的,只是具体实行起来将面临怎样的困难却是谁也不知道。 收拾了一下心情,李月轩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为了方便自己办公,李月轩也专门找了间房间出来当作书房。 他的书房布置的很简朴,书书画是主要的摆设,这点倒是和李东阳很相似,只不过,在李月轩的书房里,还多了不少更人性化的东西,比如舒服的床,累的时候可以休息;可口的冰镇绿豆汤,渴的时候能喝上两杯。 此刻,李月轩端坐在书案前,身前放着张白纸,一只毛笔一个砚台,他看着那张纸细细想着会面临的问题,能解决的问题,担心的问题等等。 “将面临的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现阶段开海禁符合各方的利益,他们能拿出来说事的无非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而已,这不是什么难事,破旧立新是必要的,只要能把开海禁做成了,这个蛋糕做大了,当他们受益后,他们慢慢的也会参与进来” 李月轩脑子里将这个问题写在了纸上,然后再在一旁打上个小勾。表示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开海禁需要先清剿倭寇,这个是必不可少的,虽然目前江南一带的卫所兵战斗力低下,但好在明年开春才会对江南动兵,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这次把江南的卫所兵调到北僵参与驻防,虽然对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有一定的帮助,但是还远远不够,如果想在清剿倭寇的战役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必须得筹建一支强大的海军,有了强大的海军,不论是在陆地作战还是在海上作战,倭寇都将无所遁形,这将有利于朝廷在最短时间类解决倭寇之患。 而且有了强大的海军,朝廷还可以向外扩张海域,谋求更大的利益。在这个时代西方好象已经有几个海军强大的国家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似乎都是西方海上强国。而后更是会有英国、俄国等西欧列强的崛起,如果现在大明朝没有强大的海上力量,那日后参与进世界的大角斗中,未免会底气不足了,甚至会再演‘大炮轰开国门’的历史” 李月轩想到这,脸上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毅,他的毛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强军才能强国”六个字后,又细细想了想具体细节,最后,脸上才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开设关口,筹建海军,清剿倭寇都需要大量的钱财,这是朝廷此次开海禁面临的最大的困难,以目前朝廷每年三四百万两的税收来看显然是不够的,现在最急需做的就是找钱。 虽然已经嘱咐严嵩去江南游说那些富商出钱,但成功与否谁也说不准,如果要保证财力充足,似乎需要一些措施来绑住那些富商” 想到这,李月轩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现代常出现的名词“股份制”,如果能将那些富商们拉来入股,那么他们的利益就会和朝廷的利益绑在一块,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反抗了,虽然开海禁必定会收益很大,但就现在这个时代商人的觉悟,恐怕还没那么超前的意识,要想让他们服服帖帖的跟着自己干到底,这个“股份制”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现阶段看来,这恐怕是解决财力最好的途径了,李月轩心里又盘算了一阵,在纸上写下“入股集资”四个字,然后不由重重的松了口气。 开海禁在现阶段,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总体来说就这三点,现在看来,倒是也不难解决的,只是,这钱多了,最终是要改变国家的生活条件,说具体点就是改变百姓的生活条件,如果赚来的钱全部让那些官僚,王公贵族拿了去,百姓却还是穷的响叮当。 “嗯,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赚到前后那些股东看到有利可图,说不定会做出违法乱纪、损害到朝廷的事来,看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朝廷只有强制性买回他们手上的股份了” 想到这,李月轩脑子里不由想起早朝时李东阳提到今年大旱,北方好些地方都闹饥荒,这事说起来算大不大,算小却也不小。如果处置不当,很容易就会引起了民众暴动。 “让老百姓有口吃的才最实际啊”李月轩不由感叹道:“若是现在有杂交水稻、玉米、红薯,土豆之类的农作物就好了,那些作物耐旱耐寒,生命力极强,到是很适合比方的气候,只是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那种东西,自己平日似乎从来就没吃到过” 日后土豆、红薯、玉米这些农作物随处可见,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中国的原产物,此刻也不知道传入中国没有,李月轩脑子里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如果现在大明朝有了这些农作物,推广种植的话,起码可以让百姓们吃饱饭,就算的大旱的年份也不用太担心庄稼颗粒无收。 想到这,李月轩心里一动,急忙用毛笔将玉米、土豆、红薯的样子粗略的画了下来,起身向李东阳书房走去。大明朝各类事情,要说起来恐怕还没人比自己爷爷知道的多,而且如今还有管着天下粮仓的户部尚书在这,他们一定知道大明朝是不是有玉米、红薯这类作物。 满怀着激动,李月轩一路小跑到李东阳的书房,此刻,李东阳正和杨廷和在品茶闲聊,老爷子瞧见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微微一笑,道:“轩儿,什么事这么急?看你汗都跑出来了” 李月轩微微喘了口气,忙将手中的纸递给李东阳,道:“爷爷,你有没有见过这几种东西” 李东阳接过李月轩递来的白纸,发现上面画着几副景致的小画,看模样似乎还是些植物果实。 李东阳细细看了眼那三种农作物,眉头微微一跳,略略惊奇的看着李月轩,道:“轩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听到李东阳那口气,李月轩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爷爷知道是见过这些东西的,他忙上前一步,欢喜道:“爷爷,你的意思是你见过?” 李东阳点了点头,道:“恩,这三样东西,爷爷见过两样,就是这个包谷和番薯” “包谷和番薯?”李月轩疑惑的看了李东阳片刻,立即反应了过来,民间可不就是叫包谷和番薯吗,他急忙用手指着纸上的玉米和红薯,看着李东阳道:“是不是这两个?” 李东阳见他激动的模样,十分不解,这不就是番邦的东西吗?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老爷子还是点头道:“恩,就是这两个” “哈哈~太好了,爷爷,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李月轩此刻当真有些喜不自禁了,本来是想来问问的,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大明朝还真有了这几样农作物。 不过,李东阳可弄不明白了,他疑惑的看了眼李月轩,问:“轩儿,你问爷爷这个是做什么,这些东西都是番邦的东西,吃起来虽然别有风味,不过始终比不得我大明朝的稻米好吃” 李月轩知道这个时代玉米、红薯啊这类东西是个新鲜事物,李东阳即便博览群书,也不一定会有太多了解,面对李东阳的疑问,李月轩也不去做太多解释,这些都是从现代了解的知识,如果贸然说出来,恐怕反而会给李东阳带来更大的困惑。 “爷爷,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稻米好吃,不过却十分容易种植,特别适合北方这种旱地,产量比起稻米来也高出不少,轩儿曾经在海外看到过一个农家一亩地里的番薯足足有几千斤呢,如果我大明朝能大面积种植这些作物,百姓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李月轩这么一说,李东阳也不禁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他也不过吃过一次而已,并不太了解这些包谷和番薯,对于他们是否适合旱地种植以及产量就更不清楚了,此刻听李月轩说起这东西有这么多好处,李东阳也不由激动起来,急急问:“轩儿说的可是真的?这番薯、包谷当真这么神奇?” 李月轩忙不迭的点点头,道:“恩,绝对错不了,爷爷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现在大明这些作物可多?” 李东阳将白纸递给同样一脸惊讶的杨廷和,向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大明朝哪会有很多,爷爷上次能吃到也不过是有个学生从吕宋(今菲律宾)带回来给我尝尝鲜的,咱大明现在恐怕还没几个人认得这几样东西” “竟然还没有传进我大明呀”听到李东阳的话,李月轩不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刚才听到李东阳知道这些作物,还以为至少大明应该有一些了,没想到竟然是从菲律宾带来的。 正在李月轩有些沮丧之时,杨廷和忽然开口道:“月轩,这几样东西,我似乎也见到过” “杨伯父也见过?”听到杨廷和的话,李月轩像是又看到了希望,眼中发出湛光芒向他看去。 杨廷和瞧着那白纸上的图画,缓缓道:“这几样东西,前些天我在金陵见到过” “金陵?”李月轩微微一愣,忙问道:“有多少?” “似乎不少,当时有位商人送我的就足有五十斤,恐怕他自己家中的就更多了”杨廷和微微沉吟道。 听到杨廷和的话,李月轩心里一阵猛跳,光送他就五十斤,那人家里显然更多了。他急忙又问“杨伯父可知道那名商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以前倒也是个读书人,名叫徐经” 七十九章 锻炼身体 “徐经?”这个名字李月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微微沉吟,想来江南的富商多,不知道也不足为怪,不过要是提起这徐经的曾孙,那恐怕就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徐经的曾孙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地理学家、旅行家、文学家徐霞客。 不过李月轩哪会知道徐经三代之后会出这么个牛人,此刻他满怀激动的向杨廷和问:“杨伯父,这徐经现在在哪?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杨廷和正欲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由微微一跳,眼神微微睨了李东阳一眼,发现李东阳脸色如常,才小心的道:“这徐经乃是苏州江阴巨富,字悦中,祖上都为商人,经营数代,现在已经是江南举足轻重的大商贾了” 李月轩微微点头,这希奇的东西一般都是那些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先去买来人前炫耀的,普通人家哪能买的起。这倒好理解,不过商人因为他们社会地位不高,他们身上一般都有一股铜臭味,总喜欢用钱来显示自己的阔绰和与众不同,似乎也是对某种潜规则不满的表现。 不过听杨廷和说这徐经似乎还是个读书人,想来应该不是寻常商人,他微微沉吟,继续问:“杨伯父刚才说这徐经以前也是个读书人,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李月轩问起,杨廷和脸上变的就不大好看了,他眼神不由又向李东阳看去,发现老师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才讪笑道:“其实这徐经的过往我也是不大清楚,不过似乎并不大光彩,老师或许知道些” 杨廷和似乎很怕在李东阳面前谈论徐经的事,这不由让李月轩好奇起来,他眼睛看了看杨廷和又看了看李东阳,最后还是向自己的爷爷问:“爷爷,你也认识徐经?” 李东阳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心思,淡淡道:“以前我当过他的考官罢了,多年前的事了” “这么说,爷爷和这个徐经还是旧识?”当过他的考官,那徐经就相当于是李东阳的门生了,正所谓熟人好办事,李月轩想要徐经手里的土豆、红薯,有了这层关系,那就容易多了。 不过李东阳语气冷淡,似乎并不像提到老熟人的样子,却是让李月轩一头雾水。心道,莫不是自己想错了。 这也难怪,徐经和李东阳还有唐伯虎之间的那段往事,李月轩又怎么会知道。 原来弘治十二年的会试,李东阳是主考官,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主考官,当时的礼部侍郎程敏政,而徐经和唐伯虎正是那年的考生。 当年的试题是李东阳和程敏政出的,因为这两人都是饱学之士,所以出的题目也相对冷门刁钻了点,考试完了,大部分的答卷都是差强人意,就在这时,程敏政拿着两份对答如流,言辞犀利的答卷,甚为欢喜道:“此二卷必是唐伯虎、徐经所答”。 当时,程敏政出的题目是出自刘静修的《退斋记》,以四子造诣为问,题目出的极是刁端,难住了很多考生,忽然得到这两分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的试卷,会欣赏也是难免,不过却不该这样说出来的。 当时,唐伯虎和徐经进京后就常去拜访程敏政,特别在他被钦定为主考官之后唐寅还请他为自己的一本诗集作序,在这样的情况下,程敏政的这句话显然给了别人抓小鞭子的机会。 没过几天,果然出事了,这些话被在场的人传了出去,结果引的一帮平时就嫉恨程敏政的人去弘治那告状去了,都说程敏政受贿泄题,并且要求严查。程敏政这人极有才华,平日就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这下子真是墙倒众人推了,一下子,一帮人都附和起来,什么“不查会尽失天下士子之心”“不查不足以服众”之类的话弄的宏旨也信以为真了,然后就把程敏政、唐伯虎、徐经先抓了起来,立案侦察。 由谁查的呢,正是李东阳,李东阳接手后,将程敏政取卷的举子拿出来查了查,结果发现程敏政夸赞的那两试卷的考生原来不是唐伯虎和徐经的,这事查到这,应该能说明程敏政并没有泄题给徐经和唐伯虎了。 而就在这时,徐经在大理寺衙门里因为受不了酷刑,竟然屈打成招,招供了自己用了一块金子从程敏政那换得了考题的始末。这下子,李东阳的调查结果和大理寺那边就出现了矛盾,为了给程敏政洗清冤屈,李东阳只好再去问徐经,结果这次徐经又说上次是屈打成招的,说自己并没有贿赂程敏政,这样出尔反尔的话,怎么可能让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相信。于是,两人和李东阳又到弘治面前打起了口水丈,结果在这期间,程敏政在牢中抑郁成病,弘治将他放回家疗养,只是没过几天就死了。 见到程敏政死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不说什么了,李东阳乘机替程敏政平反,弘治便赦免了程敏政的罪责,并加赠礼部尚书,太子少保。而揭发此事的给事中华昶以“言事不察实”,调离北京,任南京太仆寺主簿,唐伯虎也被谪往浙江为小吏。唐寅耻不就任。 这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不过李东阳却是难以忘怀,当年,要不是徐经挨不住刑罚冤枉程敏政,他就不会死去,想起这些,李东阳自然会把责任归到徐经身上,所以刚才深知李东阳过去的杨廷和提起徐经时,才会显得那么畏首畏尾。 不过李月轩对于这一切并不了解,他此刻关心的是这个徐经是不是有红薯、土豆。见着李东阳那冷淡的模样,李月轩心知恐怕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美好,他也释然了杨廷和那样的表情,他换了副语气,小心道:“爷爷,难道你和徐经有过节?” 李东阳微微一叹,沉吟片刻,才道:“算不上什么过节,都是过去的事了,这徐经说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人,如果不是那次他……哎,罢了。轩儿如果要找他帮忙,爷爷可修书一封与他,让他带着红薯、土豆进京来” “好啊,这样就太好了”李月轩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虽然弄不清李东阳和徐经的过往,但能得到李东阳的,他十分开心。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李东阳和杨廷和一人修书一封即刻送往苏州,现在只需要等着徐经派人把东西送来了,只要这几样农作物一到,李月轩便要向正德提议试种,只要来年当看到收成后,相信就没人会担心这几样作物了。到时候大明朝将会遍布玉米、红薯和土豆。 李月轩满怀激动向李东阳、杨廷和告别回到后院,这事他真想找个人一起分享,想想,这几样作物如果真的培育成功了,那将会救回多少人的性命,光想想都忍不住让人激动。 院子里,七位娇艳动人的妻子正在跳皮筋,这是李月轩教给她们的,看着平日妻子们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老闷着也的确难受,李月轩便把自己那个世界女孩子玩的小游戏都教给了她们,什么跳皮筋啊,跳绳啊,跳跳棋啊之类的,全都教给了她们,现在几位妻子平时到是有了玩的,也没有以前那么无聊了。 李月轩一身雪白的褙子,笑眯眯的小跑过去,一把就搂住了正在旁休息的钟灵秀,吓的人家“啊”的惊叫一声,回过头来,看见是他,才放下了心*在他怀里,嗔怪道:“相公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李月轩嘴巴在钟灵秀脸蛋儿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口,笑道:“自然开心了,今日相公做了件大好事,哈哈~” “什么事呀?”看到李月轩来了,一旁的雪里梅也小脸红扑扑的走了过来,看着他的模样羞羞的,仿佛一个红苹果一样,十分可爱。 李月轩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怎么一见到自己就会脸红,那日洞房时,雪里梅褪去衣服的**赛雪欺霜,白白嫩嫩的,如一具冰雕的美人儿一样,反而那可人的脸蛋儿却是红扑扑的,显得十分有趣、可爱。 此刻,见着雪里梅羞羞的模样,李月轩松开钟灵秀,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邪邪一笑,道:“小梅,你看她们都在锻炼身体,咱们也去锻炼锻炼身体吧” 雪里梅被他这么一抱,脸蛋儿更红,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抬起看着他,从他的笑容中似乎看出了他的坏心思,微微沉吟,恍然想到了他那“锻炼身体”的含义,心里顿时一羞,身子都不由软了不少,柔柔*在了他怀里,呢喃道:“相公最坏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抱着雪里梅像个采花贼似的,急忙向房中跑去,惹得钟灵秀一张精致可爱的俏脸满是绯红。 八十章 东升之日 直到晚上,杨廷和才离开李家,大家一起吃了个便饭,聊的都是家常,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杨廷和走后,李月轩又将自己的构思具体罗列了出来,写成一本折子,准备明日进宫给正德看看。 夜,十分漫长。淡如萤火的光芒从唐一仙的房中透射而出,那柔柔的光亮中两个若隐若现朦胧浅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虽不清晰,却总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这是李月轩第二次进到唐一仙的屋子,第一次是洞房时,而后因为“档期太赶”,一直没能去宠幸人家。 瞧着怀里的人儿,俏脸如画,秀眉似月,一双明亮的眼睛轻柔的闭着,长长的秀发自然散乱在胸前,将一张美丽的脸蛋儿遮挡出一片小小的黑暗,显得那么旖旎而充满了诱惑。 李月轩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轻轻搂着唐一仙如柳条般纤细的腰肢,让她的一双小巧的秀足踩在自己的脚背上,两人微步蹒跚,碎碎而行,淡淡的温柔和甜蜜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唐一仙沉醉其中,她一双白皙如玉的藕也轻轻挂在李月轩的脖子上,精致的脸蛋儿微微侧着,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可人的俏脸蛋儿上带着一种不足外人道哉的幸福和甜蜜。 他们如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紧紧相依,蹒跚学步,永远都不会分开彼此。 “相公,你累吗?”唐一仙明亮的眸子缓缓的睁开,看着李月轩一张让人窒息的俊脸,甜甜一笑。 “不累”李月轩温柔一笑,用手将唐一仙额前的秀发轻轻理了理,露出她那半张足以让男人痴狂的笑颜。 “相公,一仙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嫁给像你这样好的男人,在莳花馆时,一仙和玉姐儿还有小梅都知道,我们将来的命运只不过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妾罢了,等到人老珠黄再被抛弃,受尽冷暖,然后孤苦死去~~”唐一仙如个快乐的孩子淡淡回忆着从前的过往,语气中的时而是满足和幸福,时而又是淡淡的苦涩,让李月轩心中不由阵阵感慨。 ---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命运或许都是如此吧,在男人面前他们总是卑微的,不重要的,甚至只能在短短的青春年华依*自己的美貌才能稍微过的好些。这样的事情虽然荒诞而且可耻,却真实的发生在大明的每个角落。 李月轩知道唐一仙此时的心思,他知道一个青楼女子的宿命会是什么,从前那些名满天下的名妓最终的下场不都活生生的放在那吗,色艺双绝的苏小小红颜薄命,倾国倾城的李师师自刺吞簪,无不昭示着青楼女子的悲惨命运,李月轩此刻心中自然懂得唐一仙,他无比的怜惜眼前的女子,他知道这个女孩曾经必定受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相公~你知道一仙、玉姐儿、小梅是怎么进到莳花馆的吗?”唐一仙眼皮似乎重重地,又懒懒的闭上了,嘴中呢喃出一句温言软语,身子舒服的*着李月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李月轩轻轻道,他忽然感到唐一仙的双手将他抱的紧紧的,似乎想将他融进她的身体一般。 “我和玉姐儿还有小梅都是被人贩子骗到京城来的,那时一仙才十二岁,家里很穷,每天都只能吃一点米饭,肉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常常吃不饱饭,从来也没有买过一套新衣服,那时真的好辛苦~”说到这,唐一仙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忽然升起一层浓浓的水雾,直让李月轩心里一疼。 “可是一仙觉得那样的日子过的很开心,每天和父母去地里干活,然后父亲带着一仙上山去打山鸡,抓蛐蛐,总是十分高兴。可是那天来个男人,说一仙长的好看,去城里可以学手艺赚到很多钱,以后还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相公,当时,父亲和母亲十分为难,可是经过一翻计较后,他们还是让一仙走了~~一仙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我好,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差点毁了自己的女儿~呜呜~”开始的水雾变成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唐一仙的眼眶中流出,她抽噎着,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并不想让相公看见自己的难堪,可是她又好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然后重新迎接美好的未来。 唐一仙哭了很久,如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眼泪将李月轩一身洁白的袍子都浸湿了,李月轩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她,直到她渐渐安静了下来,才温柔道:“一仙,相公以前都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这么多苦难,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相公”略略苦笑了一下,李月轩继续道:“日后,让相公弥补你好吗?” “嗯,相公,一仙此生此世能得到相公疼爱,已经很满足了,日后若是谁敢为难相公,一仙就是不要性命也不能让他人伤到相公分毫”唐一仙擦了擦满脸的泪珠,向着李月轩甜甜一笑,道:“相公是一仙最爱的人,相公就是让一仙去死,一仙也愿意” “傻瓜”李月轩心里一阵感动,一张火热的嘴唇已紧紧吻住了唐一仙诱人的红唇。 寂夜萧萧,灯火迷梦,屋外静谧而安详,夜风徐徐,吹起那尚未关合的窗户,让人隐隐看到那朦胧灯火中,两具光滑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似欢快似痛苦的呻吟低低回荡着,在这慢慢长夜里是那么旖旎动人。 次日,李月轩早早起床就进宫去了,昨夜听了唐一仙那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虽然知道不能改变世界,但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身边的人。 对于唐一仙,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因为一个皇帝的戏言而娶回家的女子,也不是莳花馆里那空等白头的清倌人,那是一个将一生交给自己,并无条件信任自己,爱护自己的女人。 唐一仙是这样,玉堂春、雪里梅也是一样…… 今日没有安排早朝,李月轩便直接来到了东暖阁,一路走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李月轩心里忽然想起那日永福那张精致消瘦的脸蛋儿,想起她那痛哭失声的模样。李月轩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他努力定了定心神,看着东暖阁的大门,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东暖阁里静悄悄的,连个值班的太监都没有,李月轩走进去,目光回转,却是没见着人,正在奇怪时,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鼻息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正德正趴在御案下睡着了。 李月轩看的一愣,正德怎么睡到地上来了?瞧这姿势,标准的树懒抱树型……“哈哈哈~~”李月轩瞧着正德那古怪的姿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模样看上去看心不已。 “厚照,快醒醒”李月轩笑了一阵,发现正德似乎都没并惊醒,只好轻轻去叫醒他了。 “晤~别吵,朕要睡觉”正德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懒懒的动了动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想赶跑那烦人的声音。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就是要睡觉也去床上睡呀,怎么睡到地上来了”李月轩看的忍俊不禁,不过他还是忍着笑意向正德道。 正德极不情愿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是李月轩又闭上了:“月轩,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哈欠)朕困,你先去玩会啊” “厚照,你可是皇帝,再困也不能睡到地上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拿着枕头在地上睡觉” 正德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道:“哎,还不是夏婉颜,昨日朕本想去坤宁宫看看她的,结果她~她竟然逼着朕在她那就寝,朕不愿意,就跑了出来,结果她就追着朕一路跑,直到跑到了东暖阁里,朕把门关上了,她才回去,当时朕手上就拿着个枕头,在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的动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李月轩自然知道正德口中的夏婉颜就是夏皇后了,听到他把事情始末说出来,李月轩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双手撑着肚子,李月轩喘着大气,道:“厚照,皇后温柔可人,得体大方,有这么吓人吗?你竟然从坤宁宫跑到东暖阁来,真是太厉害了” “你知道啥,平日她都是板着张脸,说什么做什么跟个石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昨日她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竟然异常温柔,而且说话柔柔细细的,像个小妖精似的”正德似乎还心有余悸,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冷颤。 “以前你不老说皇后太古板吗,现在人家变温柔了,你又有意见,你还真难伺候”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起夏皇后的转变,心里也是微微一惊,不过他也没做深想,只是调侃起正德来。 “哎,算了,不说这事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正德伸了伸懒腰,从玉案下站了起来。 “已经辰时了” “这么晚了,月轩吃过早饭没?陪朕去吃早饭去”正德拍了拍微微有些皱折的龙袍,向李月轩笑道。 “虽然刚才我已经吃过了,不过刚才肚子又笑饿了,走吧”李月轩又哈哈一笑,看的正德一脸的气愤。 “下次看朕不讨回来,哼”正德哼的一声,把枕头一甩,向着御膳房走去。 饱饱的吃了一吨早饭,正德舒服的坐在乾清宫外的石阶上,双腿劈叉开,双手盛在身后,样子十分不雅。他看着天空才升起的日头,惬意道:“真舒服啊,好久没这样舒服的晒晒太阳了” 李月轩此刻也是以一个同样十分不雅的动作坐在地上,同时感慨道:“是啊,好久都没这么舒服的晒过太阳了”说着顿了顿,李月轩模样转到正德脸上,笑道:“厚照,现在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光芒和温暖才开始散发出来,就像人生中我们这个年纪一般,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像个初生的太阳一样,散发出自己的光和热?” “月轩的意思是?”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目光不由向他看去,两人目光对接的一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异样的神采,那绝对是一种强者才能展现出的神采。 “驾六龙,御风去行,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李月轩一张英俊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坚毅无比的神色 八十一章 成立内厂 李月轩意气风发的一翻话说的是激情澎湃,大气凛然,不过那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与大明一统的情况却是不同的,只不过李月轩当时能想到的表达自己心思的话就这句,他也没做多想,而正德也是心怀激荡,听了后哪还会去想那么多。 御书房里,李月轩将自己昨日写下的折子拿出来给正德看看,正德只略略看了一遍,就已经两眼放光了。 他一边看着李月轩的折子,一边来说走动着,直到将全本看完,正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看着李月轩无不感佩道:“月轩,你说的这些强兵之法是从哪学来的?还有这个开海禁后成立缉私衙门,搞实战演习等等,都是很新鲜的想法,朕从来都没听过” 李月轩含笑点头,看来正德是看进了自己的折子,看了眼正德那激动的模样,李月轩知道正德对文治武功的追求实在不逊于历史上任何一位丰功伟绩的帝王。 “这些想法都是我看了各省情况之后想出来的,你看,江南一带卫所,因为江南富庶,没有战事,常年闲散,几乎没有练兵,等到倭寇来袭时却个个如软脚虾一般,不能退敌。 而且,根据我爷爷给我的公文,我发现江南卫所屯制中有很大问题,就比如其中一点,吃空额,今年三月浙江都指挥使司送给朝廷的兵丁人员数是十五万,可是御使王良臣巡检江南时,曾暗暗做过调查,浙江一省的兵户尚不到十万,根本不到十万之数,而这其中的差额哪去了?分明就是让当地的官员给吃掉了” 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然后手指指到折子上关于“强兵之法”的那段,继续道:“厚照应该看的出我列出这几条都是针对如今江南的情况所想,军备不齐,练兵不勤,实战不够,战术不灵,这些都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不去校正,来年开春,朝廷对江南用兵时,恐怕反而会将朝廷拖入一个泥潭” 听到李月轩对江南卫所的看法一一道来,正德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态,过了半晌,正德点点头,道:“月轩说的是,这些的确都是很严重的问题,朕会着令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去办的” 接着,正德又指着那条人事上的奏议,眼中放出湛湛光芒,看着李月轩笑道:“月轩,军事上你提的意见朕真的很佩服,不过这条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正德手指着那条“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李月轩也不知道正德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还能怎么想,这干部太多了,吃朝廷的俸禄就多,朝廷当然没钱了,就只能把那些只吃饭不干活的家伙踢掉贝” “这条也是月轩自己想的?”正德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采,似乎略略有些吃惊,又略略有些好奇。 “嗯”李月轩点点头。 听到他的回答,正德忽然哈哈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本厚厚折子,递给李月轩笑道:“月轩,你看看,这是刘谨昨日给朕上的折子,用词虽然和月轩的略有不同,不过所奏之事却与你这条“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差不多的“ 李月轩接过正德手中的折子,这折子十分厚重,想来内容肯定很多了,他略略看了一遍,不禁看的一愣,过了半晌,才向正德吃惊道:“这真是刘谨上的折子?” 正德含笑点点头,道:“可不就是他,月轩觉得怎么样?” 李月轩此刻当真是又是吃惊又是糊涂了,这份折子写的十分之好,思路清晰,扣准重点,不仅点出了朝廷目前所面临的困难,而且各类解决方案都有模有样。看到这封折子,李月轩怎么也不能和那一脸阴沉的刘谨想到一块去。 见到李月轩吃惊的模样,正德微微一笑,道:“刘谨这本折子所奏吏部二十四事,户部三十余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涉及四部,包括人事、民事、军事方面共85项措施,”说到这,正德顿了顿,他看了眼李月轩吃惊的模样,淡然一笑道:“而且昨日送折子来时,他还向朕讨了另一个差事,不过朕还没准他” “什么差事?”李月轩脑子都有点快不够用了,在他的认识里,刘谨这人不是一个只知道谋害忠臣,把持朝政,不学无术的宦官吗,怎么会有这样高的认识和觉悟,那里面的一些办法真是很不错的办法,简直都快成改革家了。 什么打击官员失职和贪污**而实行的罚米例,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等都是比较可行的措施,而且还有一些在李月轩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比较敬佩的想法,如“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等。 李月轩看到这封折子当真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正德却似乎并没有多吃惊,他看着李月轩一脸的不解,淡淡一笑道:“刘谨向朕说起东西二厂如今权利太大,而且在百姓心中十分恐惧,他向朕提议建;成立内行厂,钳制东西二厂” “东西二厂不是丘聚、谷大用在管着吗,这两人和刘谨关系一直很好,他怎么会想起去钳制他们?”李月轩微微有些糊涂了,他对刘谨并不了解,所以一直以为刘谨和丘聚、谷大用既然同为八虎,应该就是像兄弟一样了,此刻听到刘谨针对起丘聚、谷大用来了,难免有些吃惊。 “这个朕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朕还没答应他,这内行厂要是成立起来的话,权利恐怕凌驾于东西二厂之上,如果这内厂再像东西二厂一样,那岂不是又要成立一个什么厂来钳制它吗?”正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头疼的模样。看的出这个曾经只知道贪玩的皇帝,还真花了时间去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恩,陛下担心的有道理,不过臣怎么听说这内行厂很早以前就成立过的?”李月轩从秦淮玉那听到的消息是,刘谨在今年年初就成立了内行厂,监察东、西二厂,可是此刻,听到正德说的,显然与秦淮玉说的有出入了。 “那不过是朕示意刘谨来吓吓百官的罢了,并不是真的,不过当时恐怕很多人都害怕了,哈哈~~~”说到那恶作剧似的谎言,正德得意一笑,然后收敛笑容,继续道:“不过这次刘谨再次提起,若朕准了,那就是真的了” “那陛下怎么想的?” “朕也不知道,所以才跟月轩说的嘛,月轩替朕拿个主意”正德一脸苦像,显得十分无奈。 李月轩微微想了想,只觉得如果真成立了内行厂,那刘谨除了掌握了行政权外还掌握了监察权,那时当真是权势熏天了。即便自己的爷爷连同百官在他面前恐怕也得矮上三分,但是如果不建的话,东西二厂的确是个问题,民间对这两厂的恐惧只从自己那个年代的电视剧中就可见一斑了,何况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权衡了一下利弊,李月轩道:“陛下,这内行厂建也可以,不过我觉得必须找一个合适点的人提掌内行厂才行” 正德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李月轩笑道:“月轩以为何人合适?” 李月轩哪知道谁人合适,只要不是刘谨就行了,对于正德的话,他微微想了想,既然要担当内行厂的厂主,那起码是皇帝信任的人,又得是个正直的人,抱着这些条件,他仔细想了想,想来想去实在也想不出个能担任这个位置的人:“陛下,臣哪知道谁人合适,朝臣里我认识的人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李月轩颇为苦涩的笑了笑,这时,正德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月轩,神秘一笑,道:“朕觉得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啊” 八十二章 秘书啊秘书 ---眼前就有合适的人选?李月轩微微一愣,旋即苦笑起来,看着正德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这内厂要是弄的不好,我可得被人骂死,你还是另找一个人得了” 正德一张脸立即就板了起来,露出一副不愠不怒的神态,看着李月轩不快道:“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这个位置?你替朕找个出来” 李月轩要是找的出来就不用这么犯难了,他看着正德那一脸不岔的表情,自然理解皇帝的心思,他将自己当做兄弟般对待,对于内厂这么一个重要的机构,他自然会想找个可信的人来把持,虽然刘谨也可以,但是刘谨如今已经执掌了司礼监如果再让他掌控内厂自然会让正德有些担心的。 正德平日虽然贪玩,而且不爱上朝理政,但这绝不代表他就是个事事由人摆弄的白痴皇帝,正德是个聪明的皇帝,经过李月轩这段时间来的引导,他知道应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无上权威和保持朝廷间的平衡。 他让李月轩就任内厂厂督虽然是有感情因素,但其实也想让李月轩能成为平衡朝堂势力的一股力量。否则当朝堂中一方坐大后,直接受到威胁的就是正德自己。 李月轩微微想了想,虽然心中也知道正德这么做的用意,但他实在不太想当这么一个厂督,一旦走马上任,说不定几百年后电视上就有了“明正德年间,内行厂厂督李月轩用声色犬马之物迷惑皇帝,残害忠良,天下正义有识之士群起伐之……”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想起自己那个年代的电视剧虚构捏造作假,说不得就真会有这么一出,谁叫历史上这“厂”一字名声太臭呢。 不过看着眼前正德的表情,李月轩当真是有点为难了。他又仔细想了想朝廷里的官员,和正德亲近的人几乎没有,唯一的一个钱宁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能作为考虑对象,除此外就只有太监了,可是太监里似乎就只有刘谨了,什么谷大用、丘聚、马永成虽然和正德关系都不错,但说白了都是一群只知道贪权享乐的阉人罢了,这点和刘谨比起来还真差了不少。 “厚照,如果真要让我领着内厂也行,不过我需要一帮精干的人,你知道我这人很懒的,平时哪有时间去处理这么多公务,光陪月儿她们就时间不够了”李月轩经过一翻思量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可是有条件的,如果这内厂厂督做的太辛苦,他还是回家陪媳妇算了。 听到他答应,还找了这么一个偷懒的理由,正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道:“放心吧,朕既然让你来领着内厂还会亏待你不成,朕让你从上直亲军二十六卫里随便选一卫做为内厂的骨干如何?” “上直亲军二十六卫?”李月轩听得愣了愣,这亲军对皇帝都是百分百忠心的,将亲军二十六卫里的一卫纳入内厂,说白了,这内厂也绝对是服从正德号令的,即便李月轩这个厂督不过也是个摆设罢了。 不过正如正德自己那得意的表情一样,上直亲军里的确个个都是精英,如果将他们纳入内厂,这内厂的运作自然会很有效率。 将其中的利害想了想,李月轩也不知道正德这么做是另有深意的还是提防自己,如果是前者还罢了,如果是后者,他当真是既可笑又可悲了。 自己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把大明带上强国之路,可是还没开始竟然就让皇帝猜忌起来,那当真比“出师未捷身先死”还可悲。 不过正德似乎并不知道李月轩此刻苦涩的心思,他看李月轩凝眉思考的模样,笑道:“怎么了?朕把自己的亲军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这亲军里可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呢,你要是干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 李月轩侧过头来看向正德,发现他一脸的不正经,眼中澄明,并不像有什么心机的样子,李月轩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恐怕想的太多了,先不说眼前正德对自己的宠信,就是以自个对历史上这个皇帝的了解,也该知道正德这个皇帝是多么友善了。 想通了这些,李月轩笑了笑,道:“是,是,我好好干还不行吗” 九月中旬,正德诏令成立内行厂,由李月轩领之,监察东、西二厂,锦衣卫及百官。朝野轰动,百官俱惊。 李家,李月轩正和新成立的内厂二当头许泰商谈着具体事宜,新纳入内长的是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中的羽林左卫,指挥使是许泰,这一卫在二十六卫里并不太出名,十分普通,可是李月轩见到许泰这人之后对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将军风范十分欣赏,就要了这一卫。 亲军二十六卫一直待在京畿,只要没有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几乎一辈子都不会上一次战场,虽然平日训练艰苦,但这没有展现机会的亲军里,还真有不少人觉得憋屈,许泰这人是个有这很高军事涵养的将领,他对军队调度,布防,后勤都是可圈可点,前任兵部尚书刘大夏都曾当面夸奖过许泰的带兵之能。 不过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却见着上不了战场,许泰心里也憋屈,见李月轩这为年纪轻轻的超武侯带着正德的圣旨想将自己的羽林左卫纳入内厂,他心里矛盾重重,以许泰将军之才怎么会甘心做个内厂当头嘛,一开始,他可没给李月轩这个侯爷什么好脸色看,不过经过李月轩一翻说服和正德那封圣旨的威慑,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从李月轩的话中感受到了这个超武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享乐侯爷。 李月轩将内厂新任的几个当头全部任命完,微微一笑,道:“许大哥,这内厂虽然是皇上托我管着,不过具体事宜还得让许大哥来处理,许大哥完全可以用军队那套纪律和办法来约束管理内厂。 咱们内厂不同于东西二厂,虽然名为监督东西二厂一卫,但我的想法是把内厂建立成一个高度机密而且办事效率极高的情报机构,负责收集和整合从各处收集的情报,使大明对各国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许大哥明白吗?” 许泰虎目圆睁,看着这位英俊无比的厂督点点头,道:“厂督放心吧,末将---啊---属下理会得” “呵呵,许大哥不用这样,其实许大哥本来就是个将军,就以将军自称吧,这个二档头也是按例叫叫罢了,等来日,朝廷对江南和北僵用兵时,本侯定会让许大哥领兵杀阵,壮我大明威风”李月轩看着许泰那拗口的表情淡淡一笑,道:“许大哥手下的羽林左卫除了处理内厂事务,每日的晨练不能荒废,一切日常训练与以前一样,还有火器用度也得保持完整编制,这点我已经和陛下说了,朝廷会从神机营调火器过来补充羽林左卫的军备” “谢侯爷,末将定不会让侯爷失望”许泰一脸的激动,向李月轩抱拳躬身一揖,内心的欢喜溢于言表。对于神机营那全副武装,即便是亲军也眼红已久了,此刻听到李月轩要完整羽林左卫的火器编制,他哪还有不高兴的。 李月轩看着许泰激动的模样,洒然一笑,开玩笑,自己手头上好不容易有了一支精锐,如果只用来做些情报缉查工作不是太浪费人才了,如果能将这只军队保持编制和军备完整,那日后自己的将军梦说不定也可以实现一下的。 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李月轩笑道:“许大哥不必多礼,那内厂的事,就拜托许大哥了” “请侯爷放心,末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许泰一脸毅然,似作出了一个男人最庄重的承诺。 送走了许泰,李月轩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想不到管理一个内厂还真是挺费精神的,他微微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一身洁白的直裰松松软软的拖在地上,显得十分疲累。 “轩儿”书房内,忽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慈爱的声音,李月轩急忙睁开眼睛,发现李东阳正含笑站在书案前,忙起身向老爷子笑道:“爷爷” 李东阳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李月轩那疲惫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轩儿可是觉得这公务太多,处理不过来了?” “是啊,呵呵~平时闲散惯了。忽然处理这么多公务真有些吃不消”李月轩笑了笑,道。 “这朝中有才学的人其实倒不少,翰林院那边爷爷也知道几个很不错的翰林,轩儿要不要爷爷帮你物色几个?”李东阳满脸疼爱的看着李月轩,不过他眼神中似乎藏着一股难颜的神采。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爷爷的来意了,他虽然清楚,可是哪敢随便答应啊,这内厂说白了就是为正德服务的,而李东阳想为李月轩安排人手很明显是想为外朝插入眼线,打入“敌人内部”,李月轩即便知道李东阳不是针对自己,不过他也不想让爷爷牵扯到这里面来,反正他也没想过真正去监察百官,只要那些官员循规蹈矩,大家就相安无事了。 “爷爷,轩儿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吧,轩儿知道该怎么做,内厂虽然是有监察百官之权,但轩儿不会胡乱使用的,内厂绝不是东西二厂”李月轩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双手递到李东阳身前,含笑道。 李东阳担心的就是这个,听到孙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矫情,微微一笑,道:“轩儿真是长大了,既然你都知道了爷爷的来意,爷爷也不说什么了,内厂厂督一职虽然显赫。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轩儿要慎言慎行啊” 李月轩点点头,对于老爷子的警告他还是知道的,他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浅浅品了一口,目光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堆公文上,一时头如斗大,不由期待身边有个秘书什么的帮忙就好了。 “秘书---”李月轩心中一动,恍然想起自己家中不就有一帮待业的秘书吗?他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八十三章 请秘书不容易 李月轩可知道家里七位聪明美丽的妻子都是“有文化”的人,先不说秦月儿、赵嫣儿二女生于书香门第,就是黛月耳、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这五个女孩都是识文知字,精明能干的女孩。 平日七位妻子在家呆着也是无聊,如果有七位妻子帮着处理一下那些烦人的公务,既能帮到自己的忙,又可以让他们有点正事干,那可真是两全齐美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沉思着,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家里这七位如果换上一身现代的秘书装扮,那该是件多惬意的事啊。 “绝,够绝”李月轩想着想着自己都不无佩服自己的感叹了一声,看的李东阳一脸的不解。 李月轩发现自己似乎笑的有点淫荡了,忙咳嗽两声,看着李东阳道:“爷爷,您交代的事轩儿知道了,你放心吧,轩儿理会得” 李东阳见他一会笑眯眯的一会有正经的煞有其事的模样,脑子更蒙了,不过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也不再罗嗦,又交代了两句话就自个回去了。 待李东阳一走,李月轩便丢下了手头的公务,兴高采烈的跑去后院找秘书帮忙去了。 园子里美丽的小湖边,秦月儿和钟灵秀正提着长长的裙子,俯着身子,低着头走在浅浅的水中,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不远处的黛月儿、赵嫣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围坐在一张铺在草地上的宽大布匹上,布匹上摆着些水果还有一些针线活的工具,她们手头都拿着一些针线,细细的编织着,模样十分的认真。其间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人时而提点一下,显然三位女孩当起了老师来了。 刚编了两针,赵嫣儿就挨训了,玉堂春见着赵嫣儿那手头的线老是打疙噶,纠缠不清,俏脸上不免有点挂不住了,都教了一个早上了结果还是串两针就成了一团麻花,换谁也受不了呀。 她看着赵嫣儿略略愠道:“姐姐,这一针不应该在这,应该在下面一点”玉堂春用手帮着把针头往下移了一点,又道:“还有这,这里是个回针,要先打个结再继续” 赵嫣儿一个大家闺秀平日哪练过针线活这种东西,此刻如个受训的学生似的,一脸的委屈,唯唯诺诺的点头,可是这又是针又是孔的,她实在记不住,每次编上几针就找不到位置了。 此刻,见着玉堂春一脸的愠色,赵嫣儿直觉得这简直太痛苦了,曾经跟着爹爹学四书五经,治国安邦之策都没这么难,她心里渐渐生出了放弃的念头,心想反正自己干不来,日后就算孩子出生了,去买些衣服得了。 可是见着黛月耳那满脸欢喜的操弄着手上的针线,赵嫣儿这念头又淡了不少,月儿妹妹都做的来,为什么我就做不来呢?我就不信了,赵嫣儿愤愤的想着,她却知道黛月儿早在江南时就已经开始学了。 赵嫣儿内心挣扎着,一不留神手头上又错了一针,直气的玉堂春脸色一冷,看着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玉堂春的脸色,赵嫣儿一阵委屈,心想自个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可不敢说自己刚开了个小差而出了错,见玉堂春似乎动了真怒,赵嫣儿心里阵阵难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心道,学什么不好嘛,非要跟着人家学什么针线活,以后再也不学了。 就这时,咱们的李厂督兴高采烈的来了。瞧见几位娇妻在做针线活,他笑咪咪的走了过去,往布匹上一坐,笑道:“宝贝儿,在做什么呢?” 赵嫣儿本来还在委屈着,此刻见着李月轩来了,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泪水,直接“哇哇”的哭了起来:“呜呜~相公,嫣儿不学针线活了,再也不学了,自己学不好不说还惹得小洁妹妹生气” 李月轩瞧得一愣,听到赵嫣儿把事情说了一遍,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乖,别哭了,学不来就不学了,嫣儿以前没做过针线活,学不会也不要紧的” 赵嫣儿见着相公脸上满是疼惜,心里一甜,眼泪也收住了,忙不迭点点头,哽咽道:“算了,嫣儿还是继续跟着小洁妹妹学吧,日后有了孩子,嫣儿可不要做个连衣裳都不会做的母亲” 李月轩瞧着赵嫣儿那时儿委屈时而坚毅的模样,淡淡一笑,可是转念间,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这个针线活咱们还是先别学了,相公还有其他事要嫣儿帮忙呢” 这句话显然让赵嫣儿想岔了,她略略有些生气的看了眼相公,还以为连他也不看好自己呢,脸色霎时又变的委屈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月轩,道:“连相公也这么说,嫣儿嫣儿呜呜~~”说着,说着,赵嫣儿又委屈的哭了起来,直让李月轩看傻了眼。 赵嫣儿哭的李月轩心里一疼,立即就回过了味来,这丫头恐怕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急忙将赵嫣儿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小傻瓜,胡说什么呢,相公怎么会不相信你能做好呢,只是相公真有事要你帮忙嘛” 赵嫣儿这一哭,黛月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都围了过来,正在湖边看希奇的秦月儿和钟灵秀也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 “姐姐”玉堂春几人刚才看到李月轩来,因为心里都有了默契,只是眼神间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来,此刻,见着见着赵嫣儿哭了起来,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看看。 李月轩本来也想跟七位妻子把事交代一下,此刻被赵嫣儿这一哭,反而省了不少事。李月轩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赵嫣儿的后背,然后在人家的额头上轻吻一口,才笑道:“刚才嫣儿见着条蚯蚓被吓到了,呵呵,没事了”李月轩讪讪笑笑,然后继续道:“今日相公有事想请各位娘子帮忙” 黛月儿刚才正做到最后一部分不敢分心,此刻完成了,一蹦一跳的跑到李月轩身边,抱着他一只手,甜甜道:“什么事,相公?” 李月轩笑咪咪的扫了一遍七个女孩,脑中不禁又冒出七个穿着秘书服的苗条倩影,顿时心头一荡,差点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换成一副稍稍严肃点的表情,道:“你们也知道,陛下让相公领内厂,可是相公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所以想请各位娘子帮帮相公” “可是女人是不能去做那些的……”李月轩话还没说完,秦月儿就直接否决了他的话,直让李月轩一阵气闷,侧目间,发现其他几个人儿也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显然大家都猜到了他的目的了。 “谁说不准的”李月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是说夫是妻纲吗,自己的话难道还不够权威?李月轩郁闷的想着,此刻谁敢说不准,他非得找那人拼命不可。 “书上说的”见着相公脸色不大好看,秦月儿低低的说了一句。可不,女诫、女训上可都写的清楚呢,女人不能抛头露脸,不能人前随意走动,至于出去工作,那就更不准了,她们的天职就是伺候好自己的男人。 李月轩听的一愣,脸色不禁缓和了下来,他心里也知道,明朝有太多的不合理规矩约束着女子,这些他虽然无力改变,但见着自己的妻子也是这个样子,却不是李月轩想看见的。 “书上说的不对,相公说的才对,相公说了,你们可以来帮相公的忙,你们不用担心太多” “可是要是让人家看见了,要说人家不守妇道嘛”赵嫣儿眼泪婆娑的在李月轩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已不见了刚才的委屈,取而代之的却是淡淡的不解。 李月轩简直欲哭无泪,还以为自己的夫权至上,没想到还有连自己都撼不动的东西,看着几位妻子面露为难的神色,李月轩灵机一动,脸上忽然一冷,露出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道:“你们不愿帮忙就算了,我先走了” 李月轩表情冷漠,走时连眼皮都不曾瞧几个女孩一眼,看起来像是心如死灰的男人一样……直让几个女孩心里一颤。 “相公,一仙帮你”唐一仙见着李月轩那模样,心里一疼,忙不迭跟了上去,咱们表演功底深厚的李相公见有人肯帮自己了,心里暗喜,但脸上却仍一副全世界抛弃了我似的表情,道:“不用了,一仙,相公自己多努力下就行了” 啧啧,这份演技,不论放到金马奖还是金像奖上那绝对都是可以入闱的,李月轩眼皮低垂,语气萧索,那神情,那动作,无不显示着他内心的孤寂和无助……如果此刻周围全部黑暗,只有一道灯光透射而下照着他,想必效果就更好了。 “相公,我也帮你” “小梅也帮你” 玉堂春、雪里梅可从来没见过李月轩这么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他们还以为刚才姐姐们的话让他难受了,赶忙站到了相公的一边。 李月轩眼皮微微睨了秦月儿一眼,如个死鱼眼睛似的,惨然笑笑道:“书上都写了不准女子抛头露面了,你们还是别为相公违反规矩了,干自己的事去吧” “呜呜~相公,月儿不管那些规矩了,月儿帮相公” “秀儿也帮,相公是最大的” 黛月儿已经哽咽起来,跑过来紧紧搂住李月轩,钟灵秀也是一脸坚毅。这下又有两个倒向了咱们勇于跟旧制度抗挣的李相公。 李月轩心里一乐,心中暗暗计算着五个人差不多了吧,可是还没等他思量完,秦月儿、赵嫣儿双双哭了起来。看着他抽噎道:“相公,嫣儿不是不想帮你,可是以前爹爹说过女孩子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不能出去的,否则会败坏夫家门风,给夫家摸黑,其实相公不论叫嫣儿做什么,嫣儿都愿意去做” 赵嫣儿含着泪把话刚说完,秦月儿大滴大滴的泪珠已经流淌而下,见着众位姐妹都愿意帮着相公,反而只有自己和相公唱反调,虽然她不过说的是实话,可是相比之下,秦月儿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太不称职了。 自责,羞愧让她心如刀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李月轩如何不知道两个女孩的心思,他装成这副模样不过也是想让他们冲破那些束缚罢了,此刻,见着秦月儿、赵嫣儿痛哭失声,他不由苦苦一笑: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想不到我李月轩请自己老婆当秘书都还要费劲心思,这年头请个秘书真不容易。 经过李月轩一翻甜言蜜语,秦月儿、赵嫣儿终于也不哭了,至于帮李月轩处理公务的事自然也成了。好在现在李月轩学起了刘谨把公务都搬回家来做,几个女孩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人前显眼,伤及门风了。 十月初,正在李月轩内厂刚上轨道时,刘谨上的折子,正德经过一翻思量后准奏,交于内阁审议,没想到却引起了大明朝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次口水仗。 折子送到内阁后,内阁大学士焦芳、左督御使刘宇顶力,吏部尚书张彩,工部尚书朱恩、刑部尚书毕亨附议,声势雄壮,可李东阳、杨廷和则根据实际情况删减了折子里的一部分提案,仅通过了罚米例、不定期考察管理、派御使去江南核查盐课等三十于条,然后再交给司礼监,结果惹的刘谨大怒,爆跳如雷的把折子丢到了地上,大骂李东阳老匹夫误国,这话不知道又让谁传到了李月轩耳中,李月轩见自己爷爷都让人给骂了哪能做罢,他第一时间又跑到正德那去叫冤去了,结果正德又把刘谨给骂了一顿。 然而,为了响应刘谨的号召,作为本家的刘宇积极响应,发动御使弹劾李东阳,斥责他滥用私权,误国误君,几百封折子如雪花般涌到正德那去。 还好正德这人不糊涂,那本修改过的折子他也看过,删除的几乎都是很难实行的,便全数驳回了督察院的折子。 在正德刚驳回的当天,大家都以为这事结束时,六科给事中又上了三十六份折子弹劾督察院滥用私权,污蔑朝廷重臣,督察院闻声马上就上折子进行了回击,声称自己有监察弹劾之权,六科才是污蔑朝廷,这六科中工科给事中吴仪喊声最大,结果倒向刘谨的工部尚书朱恩让刘谨给大骂了一顿,让秦淮玉,曹元几人大呼痛快,可谁知这话又让朱恩听了去,他又伙同起毕亨开始反击,结果礼部加兵部和工部、刑部骂成了一团,连日常办公都停了下来,专门骂人去了,到后面,正德上朝第一句话就问:“今天什么时候开骂?” 户部由大学士杨廷和领着,吏部是假意归附刘谨的张彩做主,这两人都没参与进这口水仗里,他们现在手头的事情也多,可没时间去吵架,户部这边处置难民过冬事宜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吏部那边京官考核也快开始了,京城热闹的热闹,忙碌的忙碌,出现了一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怪又好玩的景象。 八十四章 内厂选址 六部里吵的热闹,李月轩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内厂从招收人手到开府建衙都是李月轩亲历亲为,可一点都不敢马虎。 内厂衙门经过一翻勘察,最终选在北京西郊,六郎庄旁,玉泉山下,这处地方还是正德叫着永福公主亲自陪着李月轩去选的,至于正德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而找妹妹代替就不言而喻了。 六郎村这个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啊,它在玉泉山脚下,南临万泉河,北依瓮山湖(后昆明湖),泉水河水湖水极为丰沛,而且这一带风光秀丽,柳烟如浪,青草碧碧,美不胜收。 不仅如此,这六郎庄可是大有来头,据说是当年杨家将的里杨六郎到过这里才把这改成了六郎庄,至于以前叫什么,李月轩也不知道。 永福公主今日一身素白的襦裙,小脸红润,粉嫩如婴儿肌肤一般。那浅淡相宜的秀眉如一弯新月,精致的俏脸儿上带着丝丝欢喜,当李月轩目光投来,她忙又笑容收敛,换成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李月轩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上次自己那翻表现,按理说永福应该恨死他了才对,看眼前永福的神情,似乎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她愿意答应正德的要求陪自己来看地方呢。而且正德这皇帝竟然让自己的妹妹来,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月轩目光微微睨了永福一眼,看他略略消瘦,但精神还算好,一身素白的襦裙穿在身上如个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圣洁,他瞧了片刻,发现人家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略略酸涩的收回目光,李月轩看着那瓮山泊里的万里碧波,心里一时竟空落落的,想起以前人家对自己百般的好,自己却总是回避远离,虽然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此刻见着人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心里着实不太好受。 李月轩无奈的舒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失落的心情,不免自嘲一笑,不想这时永福却忽然开口道:“侯爷,你在笑什么” 李月轩摇摇头,他又怎么敢说出那大逆不道的心思:“没什么,只是见这六郎庄风景优美,好似在江南一般,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永福看他半晌,瞧他表情失落,目光游移,哪是因为周围风景的关系,分明是自己的脸色让他挂心了。永福这么一个聪慧的人儿,哪看不出李月轩的心思,他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顺着李月轩的话接道:“侯爷来京不过数月,平日也不来西郊,不知这六郎村也不足为怪,六郎庄村因在玉泉山脚下,南临万泉河,北依西湖,泉水河水湖水极为丰沛,自古就是以塞北江南著称。 而且这一带风光秀丽,柳烟如浪,一些人借用杭州西湖柳浪闻篱的雅致,还将他改了个名呢” “是吗?什么名?”李月轩露出个不解的模样,道。 “柳浪庄呀”永福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道。 “是吗?柳浪如烟,这六郎庄旁瓮山泊风景秀美,柳树成荫,到当得这柳浪庄一说”李月轩看到人家终于露出个笑容,心里竟也有些淡淡的高兴起来,他忙把目光移开,投向那随风摇荡的万条柳枝。 李月轩的神色变化永福瞧在眼里,不由让小公主心里一甜,心道,让说那伤人的话,哼,今日就得让你难受难受,永福心里虽欢喜,可是脸上却还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那浅浅的笑容如昙花一现,瞬时就敛住了。 “这六郎庄风景是很好,不过这周围还有很多很有名的地方呢,比如英宗在玉泉山上建华严寺,我父皇为干奶奶助圣夫人罗氏在瓮山前建的园静寺,还有挂甲屯、刀劈崖、望儿山、东北望、西北望等等这些地方都很有趣的。 而且皇兄以前也经常会带我和妹妹到西湖来掉鱼,可好玩了”永福想来对西郊是十分熟悉了,说着附近的村落还有那寺庙时如数家珍,像带着人家参观自个家似的。 李月轩听得微微一愣,那什么挂甲屯,东北望,西北望的他在那个世界也听说过,那都是因杨家将的故事而得名的。可是此刻他还是略略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枝玉叶竟然知道这么多,以前倒是自己小瞧了人家了。 永福见他吃惊的模样,终于露出个得意的微笑,道:“你别以为我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以前父皇还在时就带我和妹妹到园静寺拜祭过干奶奶,皇兄以前也常带我和永淳到西湖来掉鱼呢” “公主说的西湖就是指这瓮山湖吗?”李月轩对于历史上这些地名的交揲变更可不大清楚,听到永福一口一个“西湖”,他忍不住问道。 “是呀,瓮山湖因为在西郊,京城里的人都习惯叫西湖了,虽然江南也有西湖,不过这个西湖一点也不比江南的西湖差呢”说到这顿住,永福忽然走到湖边,难得展现出一次小女孩的心性,捧起一汪清凉澄澈的湖水,撒向天空,笑道:“人们都说这个西湖‘宛如江南风景’‘环湖十里,一郡之盛观’,可一点都不比江南西湖差” 看到永福那得意喜人的模样,李月轩忍不住微微一笑,诚如她所说,这里的风光比起江南西湖来,的确毫不逊色,青山碧水,山水相映,在北方能找到这么一处所在的确是值得他们骄傲的。 李月轩一路走过,听到永福慢慢介绍起沿途的风光地名,大饱眼福,不过风景虽好,可是正事还得办,经过李月轩一翻观察,最终还是把内衙衙门定在了玉泉山下,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独好,而且陆路水路都十分便利,李月轩一路看到这,对其他地方就不作第二选择了。 “要是在这里住就好了”看着眼前的美景,李月轩心里都忍不住想在这里建所宅子,把一家老小接到这里来住得了。 地方勘察完后,永福还兴趣斐然的领着李月轩当了回姜太公,两人又是钓鱼又是煮鱼的倒是惬意的很,直让那些暗中跟随保护的侍卫们看的羡慕不已。 等到酉时,见着天色不早了,两人才尽兴而归。从刚到时的冷着副脸到钓鱼时的欢言巧笑,李月轩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永福公主的情绪变化已经渐渐影响着他的情绪…… 虽然名为勘察,但实际上玩了一天的李月轩回到家中,立即把许泰叫了来,现在内厂的事都是让许泰去落实的,这个领兵将军办事能力倒很强,对于李月轩交代的事办的都十分妥当。 两人商量了下成立衙门的事,李月轩让他准备人手,设计图纸,准备动工了,这内厂的所在,可不能是普通的建筑,必须得有严格的要求,李月轩自己虽然不懂建筑,但他知道一个管理保存情报的地方,安全才是第一的。 布置下相关的事情,李月轩也不禁累的趴下了,虽然今天是和永福去玩了一天,但谁说玩不累的? 洗了个澡,李月轩换了身宽大的直裰,回到书房看起了书,现在自个也算是个侯爷兼内厂厂督了,不好好读点书,了解一下大明的国情,可说不过去。只是看着那繁体字书写的书本,李月轩就一个头两个大,还好李相公家里秘书多,后来干脆让赵嫣儿读给他听,直让李月轩感慨做地主少爷真是没得讲。 永福喜滋滋的回到宫里,路过乾清宫,想着皇兄应该还在,便走了进去,可是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永福心里一紧,似乎听出了是谁的声音,赶忙加快步子走了进去,眼前,只见永淳小脸满是委屈,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看着正德哽咽泪下。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永福见着妹妹哭成了个泪人,哪还沉的住气,赶忙小跑过去,将永淳抱入怀里。 哪知永淳忽然一个挣脱,从永福身边弹开,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道:“姐姐去找李月轩为什么也不带上永淳,呜呜~皇兄也帮着一起骗人家,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宫里~你们合着伙来骗永淳~呜呜~” “皇兄可没骗你啊,今日永福陪月轩是去找内厂厂址,是正事,皇兄哪骗人了”正德此刻也是一张脸苦苦的,显然是被这个妹妹弄的没了法子。 “呜呜~皇兄还撒谎,你说你身子不舒服才叫姐姐去的,你今日身子哪不舒服了嘛,刚才你还跑去御马监骑马,还跟李月轩说自己身体不适~”小永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可不是那么好唬的,正德的谎言被当众拆穿,脸上不由一红,忙不吭声了。 “妹妹,今日姐姐真是陪李侯爷去选内厂厂址,至于皇兄身体不适是不是真的,姐姐---也不清楚了”永福眼神儿微微睨了正德一眼,嘴角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永福,你---”正德此刻当真是知道了什么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看着永福为了哄永淳竟然把自己这个大哥给卖了,正德欲哭无泪,不过看着永淳眼泪收住了,他也不去争辩,心想自己以前撒的慌也不少,得,承认就承认吧! 永淳见姐姐说的诚恳,小小心灵似乎信了,她扁着嘴道:“好,永淳相信姐姐,可是下次姐姐去找李月轩一定要把永淳带着哦” 永福含笑点点头,对于这个妹妹,永福和正德倒都是疼爱无比,今日这事虽然是为了永福,但欺骗永淳这个可爱的小公主,倒真让两人心中不忍。 永淳不闹腾了,正德也开心了。待永福领着永福走了,正德不由长舒口气,道:“也不知道月轩使了什么**咒,永福喜欢他也就罢了,怎么连永淳也跟着起哄来了?” 八十五章 快当爹了 十月中,在正德的大力下,内厂衙门正式开工,所需财物均由内务府和户部支出。 今年北方大旱,收上来的税收不过才三百万余两,户部尚书杨廷和在接到正德谕令后脸就一直冷着,天天找李月轩让他去和正德通融通融。每每看到杨廷和苦着脸来,李月轩也是哭笑不得,这建内厂的开支不是笔小数目,如果不由朝廷来承担,凭自个那点零花钱肯定只能买几块砖罢了。 对于杨廷和要求再“商议”,李月轩也只有答应了,今年大旱,百姓收成差,现下朝廷没银子是事实,而且马上就要开始救济过冬的百姓,这银子当真是能省一分是一分了。 要解决银两的问题,李月轩只好再去找正德商量,正德听了李月轩的道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建造内厂那可是朝廷的大事,钱自然得从户部出了,哪还有向朕要钱的道理?见着正德似乎不愿出这个钱,李月轩干脆索性不管了,你们推来推去的,把我挤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我不干了。李月轩干脆整天呆在家里陪媳妇,连宫都不进了。 早朝上,杨廷和和正德为此事又扯了半天,正德一说户部出钱筹建内厂,杨廷和就扯着嗓子大叫没钱,正德说挤点钱出来,结果杨廷和干脆乌纱帽一摘,罢官不干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今年税收本就不丰裕,发给百官俸禄后,银子本来就已经很拮据,现在朝廷又要赈济灾民过冬。如果再拿出一部分来给内厂,那灾民就不用赈了,臣这个户部尚书变不出钱来为陛下分忧,还呆着做什么,干脆回家种田得了” 看着杨廷和硬骨头一块,没法子,正德自好自掏腰包了,好在松江府、江南织造局,各地镇守太监,守备太监,每年都有不少孝敬,正德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整个一小地主。 经过一翻协商,两边都退了一步,由内务府和户部同时承担内厂所需财物,各付一半,杨廷和盘算了一下,也觉得实在不好太得罪皇帝,便答应了。 十月中旬,这内厂衙门才开始动工建设。 这些天,筹建内厂的事,朝廷和正德都不愿给钱,李月轩也不急,自个在家里当起了快活侯爷,朝中的事不闻不问。 虽然筹建内厂的事遇到了点小小的挫折,可是老李家可是喜气洋洋的,这些天黛月儿总是觉得想反胃呕吐,又总喜欢吃酸的,李月轩心焦不已,但他从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书里,又觉得媳妇这种情况似乎是有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李月轩将这件事告诉了李东阳,李东阳立即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李阁老可是过来人,经孙儿这么一说哪还不知道原由的。 “我李家有后了---我李东阳要抱曾孙了”李东阳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愉悦,简直比李月轩这个快当爹的还高兴。 见着李东阳那高兴的模样,李月轩也不禁露出个会心的笑容,到了明朝也有大半年了,想不到自己有孩子了,在自己那个世界,自己恐怕也还是个孩子吧?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心里又是感慨又是高兴。李东阳这时忽然一脸郑重,看着李月轩道:“轩儿,你快去请个大夫来确定一下,要是月儿真有了,那咱们可得先准备好啊” 激动的搓着手掌,李东阳又凝眉想了想,似乎在计较该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些什么。 李月轩点了点头,随即叫李圆去找大夫去了。 李圆听到这个消息,那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呀,这开枝散叶的事,哪还能不四处散播一翻,结果大夫还没请回来,李家上上下下的家丁奴婢都知道了少夫人有喜了,一时,老李家喜气洋洋,掌灯结彩,简直比前些日子李月轩娶媳妇还热闹。 大夫被请了回家,经过一翻诊断,老大夫笑咪咪的恭喜道:“恭喜李阁老、恭喜侯爷,尊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了的身孕了” “哈哈~好”李东阳听到大夫这句话,一张脸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忙叫着李圆领着大夫领赏去了。 “相公”黛月儿小脸蛋儿满是幸福的倚*在床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满是柔情的向李月轩看来。 李月轩赶忙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黛月儿娇小柔弱的身子便轻轻的依进了他怀中。 “相公,月儿好开心,月儿有相公的孩子了,嘻嘻~”黛月儿娇俏妩媚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浓浓的幸福,直看的一旁的秦月儿、钟灵秀几人满是羡慕的表情。 见着黛月儿那情意绵绵的模样,李月轩眼光也不禁变的温柔起来,可是想着自己都要当爹了,心里也失了分寸,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月儿,如今你有了身孕可要多注意身子,平日里多到园子里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这样日后孩子出生了才会又强壮又漂亮”李月轩第一次当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将自个懂的那么点孕妇保健知识一一说了出来。 黛月儿如何看不出李月轩高兴的乱了方寸,瞧着相公那疼惜温柔的目光,她一双媚眼嗔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人家理会得”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看的出自己这媳妇是了解自己的,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将黛月儿抱的紧紧的。 见着李东阳高兴的去安排补品去了,秦月儿、钟灵秀、赵嫣儿、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六人都向黛月儿道喜来了,虽然平日几个姐妹关系很好,可是这关系到李家香火的事,大家心里可都暗暗较着劲呢,现在虽然是恭喜黛月儿,可是几个女孩那眼神儿都往李月轩身上看去。看着几个女孩那期盼幽怨的目光,李月轩心里哪会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由苦苦一笑。 李月轩当爹了,不只是李东阳高兴的逢人就说自己当曾祖父了,正德也是高兴的三天两头往李家跑,顺带还捎来了两宫皇太后送的贺礼。正德、李月轩两人打趣了几句,正德就把李月轩这个还在娘胎中的儿子收为了干儿子,对李月轩可谓恩宠到家了。 各部大臣见着皇帝因为一个臣子生儿子竟然亲自跑到人家家里道喜,一个两个都睁大了眼睛,想着咱大明朝开朝以来,还没一个臣子有这种待遇呢。百官对李月轩这一家子当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正德来了,各部大臣里不少“亲李派”的大臣也少不得要来祝贺一翻,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杨廷和、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锦衣卫指挥使钱宁等一大帮大臣都是送上了极其厚重的礼品。其中最奇特恐怕还要属钱宁了,也不知道这斯从哪弄来了四五头奶牛和七八头母羊,弄的李家门廷堵塞,说是未雨绸缪,日后可以让小月轩每日都能喝到新鲜的奶水。直让李月轩都被逗的开怀一笑。 这母亲生完孩子这奶水不一定每个都有,所以如果没有就只能找乳娘了,稍微大点的话就喝羊奶啊牛奶之类的了,也亏钱宁能想到这方面去,李月轩便笑纳了,这些牛啊羊啊只好先养到六朗庄那边去了,还好那边水草丰富。 送走了各位大臣,杨廷和和秦淮玉被李东阳领着去商量事情去了,钱宁则跟着李月轩进了书房。 钱宁现在掌着锦衣卫,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虽然名义上被东西二厂监察着,但丘毅、谷大用平日也不管什么事,一心就放在自个那点小嗜好上去了。何况钱宁和他们还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到是相安无事。 只是这内厂一成立起来,对东西二厂和锦衣卫却是构成了威胁了,倒不是这内厂有监察二厂一卫的权利,而是因为这内厂厂督是李阁老的孙儿。 虽然当初刘谨要求成立内厂,是为了钳制东西二厂,可是他打着的是自己领之主义,自大明开国以来,这“厂”一所在从来都是由太监领着的,而且还得和司礼监挂勾。像东厂吧,由丘聚领着,可是这斯还挂着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呢,就是谷大用也挂着个秉笔太监的称号,虽然刘谨平日从来不让他们过问朝政,但说起来,他们还是“一家人”。 可是如今,内厂竟然让一个外臣领了去,对于东西二厂来说绝对是敌人,这些天丘聚就天天来找钱宁一同对付内厂的事,要说起这东厂和锦衣卫也是有着深厚的内在关系,就是说成“一家人”也不为过。东厂属官里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均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来担任,称贴刑官,除此以外,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都是由锦衣卫拨给的。所以说起来,二厂一卫虽然有层层监督之权,说白了,其实还是“一家子”。 不过今日钱宁来找李月轩,显然是不想和那家子人过了,而准备改换门楣。 书房里,李月轩给钱宁倒了杯茶,笑咪咪的道:“今日钱大哥人来就是了,还带这么多礼物来做什么,太破费了” “哎,李侯爷和我钱宁就像是自家兄弟一样,还说那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钱宁接过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接着道:“而且钱某今日来找侯爷也不止是来送礼的……” 李月轩自然知道这个指挥使大人是无事不登三保殿,虽然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注意着朝中,但东西二厂的动向李月轩可是一刻都没停止过留心。毕竟这内厂成立起来,受威胁最大的就是东西二厂了。 前些天丘聚、谷大用、马永成等几个八虎成员,在东四牌楼的一家酒楼里秘密会面,虽然不知道是聊些什么,但想想也不难猜到恐怕就是为了内厂。 李月轩虽然并不喜欢事事监视着别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是得多注意点,根据许泰的分析,可以认定,丘聚、谷大用这几个大太监,似乎准备着给内厂一个下马威了,对于这些,李月轩倒也不在乎,他可没想过和八虎称兄道弟,人家见你内厂成立了还跑来道贺。反正这内厂说白了是正德的,他们给内厂下马威不就是为正德脸色看吗?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今日见着钱宁来了,李月轩知道自己手上其实还是有一些筹码的。 “钱大哥还有其他事?”李月轩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一脸茫然的表情。 “李侯爷,咱们自家兄弟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钱宁今日来这的目的,相信侯爷已经猜到了”钱宁见李月轩装傻充愣,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微微一笑,道。 李月轩凝眉想了片刻,目光游移在钱宁脸上,过了一会,忽然笑道:“钱大哥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那小弟也不矫情,大哥可有什么条件?” 钱宁和李月轩都是聪明人,两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约定和协议,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放心,否则留了什么把柄到对方手上,却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两人都知道这盟友是成了,看着李月轩那稚气未脱,貌冠天下的脸庞,钱宁微微一笑,道:“东西二厂经营已久,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结,现在咱们不宜和他们闹翻脸,侯爷有陛下关照,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李兄弟做些什么,可是如果要想让那帮太监服咱们,就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李月轩听得一笑,点点头道:“这些小弟都知道的,不过本侯的内厂除了监察东西二厂外,本侯还有其他用途,钱大哥要不要听听” 既然选择了盟友,那么一些事情就必须告诉他,这样子当两人有了共同的目标时,力气才会使到一块去。 听到李月轩那另有深意的话,钱宁眉头微微一皱,道:“侯爷请说” 李月轩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道:“无他,本侯要将内厂建立成最严密的情报机构” “嘶”钱宁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八十六章 来了、来了 钱宁听到李月轩的话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因为这情报机构有多了不得的,而是看李月轩那严肃郑重的神情让钱宁觉得这个小侯爷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要说起情报机构,大明朝里锦衣卫、东厂、西厂其实都有这么个功能,就说锦衣卫吧,他们在全国各地都驻有分支机构,他们除了帮助皇帝监察百官、监察天下百姓外还要了解当地的人情风土、局势民生等,只是这些都是对内的,锦衣卫在北元弄的些间谍什么的、简直少的可怜.对于高丽、日本、百越等国就不更曾涉及了.这可能是因为北元常年扰境,所以才会格外注意.可是李月轩口中的这个”情报机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钱宁沉吟片刻,琢磨着李月轩的用意,可是半天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便问:”侯爷这个情报机构咱锦衣卫也算是有的,就是东、西二厂也都有专门收集情报的机构,恕钱宁愚钝.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这两厂一卫对全国百姓弄的那些监察手段,李月轩也是耳闻不少,到现在弄的是恶名远扬、人心惶惶.还不明白自个的意思?李月轩微微笑了笑,道:”钱大哥,两厂一卫虽然在大明各地都驻有分支机构,甚至还有临时向外派遣执行任务的,不过说起来,你们做的都不专业” ”专业?”这词钱宁可没听说过,此刻脑子一蒙,不由奇怪的看着李月轩. 看着人家那奇怪的目光,李月轩脑门一紧,省悟道:”是了,这专业一词这个年代哪会有啊,自己还真糊涂” 略略想了想,李月轩忙补充道:”这专业的意思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意思,钱大哥的锦衣卫虽然是有收集情报的职能,不过说起来还有守卫陛下,巡查、侦缉、等职能,这么多事放在那,这收集情报的工作岂不就要大打折扣了?” 李月轩可是深知自己那个世界”情报”一事的重要性.中国人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那个世界里国家间对这个认识的就更深刻了.如果没有完备的情报机构,不了解各国间的动向,那就是瞎子聋子,到时候被人给打了都还不知道回事呢. 李月轩那个世界里,各国的情报机构也是牛的很,比较有名的像美国中情局、英国的军情六局、伊拉克的摩萨等都是业内的佼佼者. 当然可能听的最多的还是美国中情局,中情局的任务是公开和秘密地收集和分析关于国外政府、公司和个人在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情报,协调其他国内情报机构的活动,并把这些情报报告到美国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使美国政府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对于整个政府的运作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当然人家那个情报机构的功能还不止如此,它也负责维持大量军事设备、推翻”不合作”的外国政府,甚至还执行秘密暗杀任务等.对于这些、李月轩可不敢想、首先自己没那个水平去训练出这样的人.其次这个年代这样做太让人瞧不起了. 对于一个强力的情报机构,李月轩可是有着深刻的印象,他能把一个国家变成千里眼和顺风耳,别人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怕那些敌国搞什么花招? 李月轩见着钱宁那稍微听懂了点的模样,含笑道:”钱大哥,本侯的内厂不止要监察大明的民生百态,更要监察诸国的情报,然后将之整合、分析再报告到各部衙门、这样咱们大明的可就是有着火眼金睛了” ”火眼金睛?”又听到一个新词,钱宁脑子又有些转不过来了.李月轩暗怪自己糊涂,现在正德二年,吴承恩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哪有什么西游记.他忙不迭讪讪笑道:”就是心跟明镜似的的意思” 这么一说钱宁明白了,他忙恭维一揖,笑道:”侯爷才高八斗,实在让人佩服,钱某没读过什么书,在侯爷面前实在汗颜啊,呵呵~” 李月轩心想就算是读过书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的,不过这话他哪敢说,他急忙回了一礼道:”哎,钱大哥和本侯都自家兄弟,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不成?” ”是,是,侯爷说的是”钱宁见着李月轩话说的开始亲昵起来,心里一喜,脸上顿时笑的跟弥勒佛似的. 两人又商谈了一下内厂和锦衣卫的发展方向,李月轩提出让钱宁帮忙让那些富商集资入股、以便来年开海禁所需的财力得到保障,钱宁一口就承应了下来,对于这些”逼良为娼”的事,锦衣卫可做的多了. 不仅如此,钱宁还给李月轩带来个意外的消息,寿龄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两兄弟都想巴结下李月轩、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都不敢登门造访,今日听到朝廷百官前来李阁老家祝贺,两兄弟倒是想来,可是这两人却不敢露面,在百官面前他们可小心着呢.只是人虽然没来,不过东西倒是送了来的,钱宁拉来那些头牛啊羊啊的,其实就是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送来的,现在由钱宁把内中原由到来,李月轩到听的迷糊了. 见着李月轩那不解的模样,钱宁贼兮兮的一笑:”侯爷、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张家这两老小子前些年陛下登基就一直受着大臣们挤兑,日子过的也是够惨的,他们想来巴结下侯爷,也无可厚非,侯爷看是不是?” 李月轩微微一沉吟,嘴里忽然冒出句让钱宁傻眼的话:”他们很有钱吗?” 然是有钱了,这两兄弟在先皇还在时就经常霸人田地,到现在良田恐怕都有数十万顷了,那建昌伯还开设酒楼、赌馆等,每日进有斗金啊,虽然这两老小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哥哥我可是知道他们家底殷实” ”有钱就好办了”李月轩露出个奸诈的笑容,看的钱宁头皮一麻,感觉到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很快钱宁的预告就成了现实,只见李月轩脸上笑容一敛,低声道:”钱大哥,既然他们想让本侯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些好话,那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你看咱们要开海禁,要集资入股,总得有个人带头吧,你去跟张家兄弟说说,让他们领个头如何,这日后海禁开成了,得益的还是他们嘛” 钱宁听的冷汗直冒,这开海禁虽然是朝廷的政策,可是现在大家心里谁都没底,谁敢贸贸然的把钱往里面丢啊,瞧着眼前李侯爷那奸商般的神情,生怕他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正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嘛,钱宁咳嗽两声赶紧应承道:”侯爷放心,哥哥一定办妥喽” ”哈哈~好,这事要是成了,本侯定会在陛下面前为钱大哥请功”李月轩嘿嘿一笑,十足的奸猾样. ”那就多谢侯爷了”钱宁也跟着露出个奸诈的笑容,这绝对蛇鼠一窝的具体体现了. 开海禁没钱一直是李月轩的心病,如今有了办法,他心里着实开心,两个又随便闲扯了几句,钱宁便自个先走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去看黛月儿、进到房里发现其他几个女孩都在,便左拥一个右抱一个的聊起了家常 刘谨的折子引起的口水仗吵了半个来月,终于也消停了,如今实行起来,倒还真收到了些效果,由张彩主持的京官不定期考察搞的有声有色的,一下子查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事来. 百官看着张尚书铁面无私,平日自个那点丑事就要被挖出来了,一个两个都跑去刘谨那求情去了. 求情嘛就是贵在一个”求”字上,有求于人家哪能空手而去的?这下倒好了,刘谨因为自己那封折子结果给自己赚了大把的银票,光左督御使刘宇送的孝敬有就五万两之多,其他在考核范围内有问题的京官少则数千两,多则数万两,直把刘谨家的库房都推不下. 张文冕瞧着这家里钱越来越多,便给刘谨建议在别处建所藏宝阁,而且得组建一支家兵负责守卫. 听了张文冕的话,刘谨犹豫了,倒不是这建藏宝阁有什么不好,只是这私建家兵可是为朝廷所不容的,这万一被人知道了,污蔑一个图谋造反之罪,就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刘谨有自己的担心,可是张文冕却不以为然,想啊,这兵器什么的平日都是存放在府库里,又不拿出来显摆,平时谁知道自个家有私兵,而且自己是为了守卫自己的财产才组建这百来人的私兵就算被人知道了,凭刘公公的地位还怕他不成? 经过一翻游说,刘谨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答应了下来,便在西郊秘密找了处所在,建起了自己那藏宝阁. 说起来,刘谨的折子里各种”变法”出发点都是好的,结果到头来竟然变成了权利和金钱的交换,一时,张彩那边明明已经下令革职的官员结果又安然无事了.这京官考核一下子就全变了味了. 张彩现在也是在等待机会,心想你自绝于坟墓,那得,我还能不帮你吗?张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谨的话有事必应,深得刘谨的欢欣,而且他有空还不忘去刘谨身前打打焦芳的小报告. 刘谨现在是得了新人忘了旧人了,听了张彩的话,还真的经常在人前斥责焦芳”倚老卖老”,”不把本公放在眼里了”. 焦芳平日对刘大太监恭恭敬敬的,哪说过这些话,一时觉得自个冤枉,太冤枉了,可是现在刘谨误会自己,外朝其他同仁又瞧不起自己,还能找谁评理去.一时就忍着. 可是这忍着忍着发现味不对啊,这些天刘谨三天两头的跑到自个家来骂了自己又骂自己的儿子,把咱老焦家骂的是狗血喷头,一文不值.反观李东阳那边,人家孙儿现在不止是超武侯,而且还当上了内厂厂督,大权在握啊. 甚至这些天,李阁老为了化解东西二厂和内厂之间不必要的”误会”,还亲自做东请丘聚、谷大用、马永成等几位八虎吃饭,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兵部尚书曹元都在陪.听说钱宁和御用监掌印太监罗祥都替李月轩把好话说尽了.几人从酒楼出来时,都是”勾肩搭背”的,这些让焦芳心里忽然感到祸事不远矣 焦芳心中此刻有心罢官回家了,可是此刻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正德是绝对不可能准的,何况眼下自个突然提出罢官回家也显得过于奇怪,便决定再等等. 十月下旬,经过钱宁一翻”努力”,张鹤龄、张延龄答应集资入股,甚至表态为了朝廷开海禁能成功就是散尽千金也再所不惜.直让正德大为感动,立即就封了张延龄为建昌侯,张鹤龄也被赐与正德亲手字画一副,直把这两兄弟高兴的痛哭流涕.就是连张皇后都出来表态道:”两位哥哥这次真变聪明人了” 李月轩这边在集资入股,刘谨那边可也没闲着,现在京官考核快结束了,可是各省官员却陆续进京接受考核了,刘谨家那真是车水马龙啊,送礼的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场面甚为壮观. 刘谨每日就在家数银子,开心不已,一高兴,直接送给了自己的妹婿孙聪五十万两,送给张文冕十万两,出手不能说不大方.直把这两人高兴的差点叫人家”干爹”了. 这次各省官员进京考核,浙江省自然也少不了了,这日,大清早的,李月轩就带着妻子们穿戴的漂漂亮亮的,驾着马车出城迎岳父大人去了. 赵嫣儿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儿满是激动,想着能见到父亲大人了,离家数月的赵嫣儿还真想的紧. 今日李东阳因为朝中有事就没来迎接自己的亲家,秦淮玉现在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至于忙什么,李月轩就不知道了,想必就是要搞什么祭祀、准备来年科考之类吧. 大清早的,晚秋的晨风冷咧咧的,吹在人身上感觉就像一块寒冰掠过一样.北方冬天来的早,赵嫣儿从小在江南长大,此刻还真有些适应不来,只得紧紧*在李月轩怀中,暖和暖和. 今日来的妻子们除了黛月儿外其他的几乎全到了,那美人儿立成一排,亭亭玉立.当真是看的人眼花缭乱,浮想连篇.不过中间站着那貌冠天下,俊容无双的少年,大家就都理解了为什么这姑娘们一个个都这么水灵标致了. 一行人等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见到了马车,远远的,只见马车上已经站立着一个亭亭娉娉的身影,瞧着那身影,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似乎觉得这身影很熟悉,可是就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当马车走的近了,李月轩心里一窒,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难掩的欢喜,立时就拔腿跑了过去,叫道:”姐姐” 八十七章 朱颜逝 见着这意想之外的面孔,李月轩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平静的内心这一刻忽然变的澎湃起来,曾经在江南的种种充斥脑中,让他呼吸都不由有些急促起来。可是跑着跑着李月轩却觉得有些不对了。具体哪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马车上的黛红玉穿着一身长至脚踝的圆领大红色比甲,比甲下摆绣着朵朵晃如真实的花儿,领边还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既贵气又可爱。比甲里还套了件好看的纯白色大衫,衬的黛红玉如个小姑娘般羞怩可人。 黛红玉美丽妩媚的脸蛋儿上,略施薄粉,粉粉嫩嫩的,一双长长的、弯弯的秀眉却是连眉笔都没用,淡若秋水。那总是透着诱人光泽的红唇上红润干净,也不像上了唇彩。曾经那俏颜入画,眉眼如丝的脸上此刻有着点点娇憨和可爱。看着李月轩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黛红玉那张娇艳妩媚又娇憨可爱的脸蛋儿上流露出点点茫然、点点欢喜的表情。 李月轩跑到车前,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强烈,眼前的黛红玉显然变了,变的不像是曾经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调戏自己的风月轩的“妈妈”。 心里没由来一阵慌张,李月轩稍稍平定了下内心的不安,向着黛红玉露齿一笑,道:“姐姐” “哥哥,你是叫我吗?”回答李月轩的却是黛红玉如孩童般可爱而稚气的语气,让李月轩心里一颤,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姐姐,我是月轩啊,你不记得我了?”李月轩不敢相信的走上前,抬起手紧紧握住黛红玉白皙娇嫩的小手,惹得人家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小手极力挣脱。见着挣脱不掉,泪珠儿在眼中打起了转转。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见着此刻的黛红玉李月轩心里一疼,她一定出事了,否则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正当李月轩暗暗伤怀时,马车内走出了两名女孩,李月轩一瞧,正是当日送自己和月儿到金陵然后又回到杭州的清菊和晚月。 两名侍女见着李月轩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欢喜,可是片刻后却双双嘤嘤啜泣起来。 李月轩瞧的心里一个“咯噔”,心道,看来真是出事了,他赶忙松开一脸不快的黛红玉向清菊道:“清菊妹妹,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清菊脸上泪水大滴大滴的流着,见着姑爷问话,忙擦了擦泪水,抽噎道:“姑爷到京城后,风月轩发生了很多事,呜呜~妈妈他被坏人欺负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正在清菊话说到一半,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上,一个身穿一身灰白色直裰、头带四方巾的中年文士已下了马车,李月轩自然认得他,可不就是自己那巡抚岳父赵勇贞吗。 这时,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帮女孩已经走了上来,赵嫣儿刚才见着相公为了车上的黛红玉伤神,心里还觉得酸酸的,此刻,见到父亲出来了,忙不迭跑到他身前,高兴道:“爹爹” 见着岳父出现了,李月轩此刻就算有千百个问题也只得先放一放了,他赶忙上前一步走到赵嫣儿身前,向赵勇贞抱拳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赵勇贞一路车马劳顿,此刻也是满脸风霜,见着李月轩露出个宽慰的笑容,道:“月轩不必多礼,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岳父还是那么洒脱,一点都没变” 赵勇贞三指微微捋了捋胡须,目光不经意间瞅见李月轩身后那婷婷娉娉的几位佳人,不由哈哈一笑道:“老夫是没怎么变,可是月轩却是变了很多啊,数月不见,你竟然又多了三位知己,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李月轩听得微微一愣,看的出老岳父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快,不过这种事他又怎么好解释,难道说是皇帝送的,自己没法不收吗?他只好讪讪一笑。 见着他不说话,赵勇贞似乎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忙拉着女儿的手,道:“嫣儿,他可曾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你跟爹说,爹给你做主,别看他当了个侯爷,爹可不怕他” “没有,爹爹,相公对嫣儿可好了,您别瞎猜了”赵嫣儿这么聪明的人儿哪看不出自己爹爹的心思,忙为相公沉冤昭雪起来。 赵勇贞看着女儿那担心的模样,心里哪会不知道自己这闺女护着相公,他也不去点破,目光又转向李月轩,换了副语气,温和道:“月轩,在江南老夫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年纪轻轻就封候,少年可谓,老夫没有看走眼啊,哈哈~” “岳父过誉了”李月轩微微回了一礼,在这位岳父前他可不敢摆什么官谱,赶忙谦虚的回道。 赵嫣儿见爹爹和相公有说有笑,心里也高兴了,在父亲面前,那小女孩的心性又尽露无疑,拉着父亲的臂膀,嗔道:“爹爹,咱们先回家吧,风这么大,你也不嫌冷” 赵勇贞闻声脸上闪过一抹父爱的宠溺,笑道:“嫣儿恐怕不是担心爹爹我,而是担心你那相公吧” 赵嫣儿心事被戳穿,脸蛋儿一红,却也不矫情,忙拉着李月轩的手臂道:“就心疼相公了,怎么拉?哼” 赵勇贞可是了解自己这女儿的,别看他平日温文娴雅,知书达礼,性格却是像足了自己这个当爹的,敢爱敢恨,坚强刚毅。 见着赵嫣儿那模样,赵勇贞哈哈一笑,道:“好,好,先回家再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拜会过李阁老了” 李月轩微微颔首,对于自己过继给李东阳这事,身为浙江巡抚的赵勇贞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此刻他目光却不由向着前面马车上的黛红玉看了去,看着黛红玉那一脸的纯真和无忧,李月轩心里忽然一阵紊乱。 一行人回到李家,顿时把下人们忙的团团转,准备洗澡水啊、准备饭菜啊、备茶啊,安排房间啊直让小彤这边吆喝来,那边吆喝去,忙的不亦乐呼。 李东阳今日在内阁当值,所以家中能主事的就只有小侯爷了。因为是李阁老家,赵勇贞只能坐于大堂客坐上,李月轩在岳父面前也不敢托大,也只得坐于客坐,妻子们带着黛红玉和清菊晚月去后院见黛月儿去了,李月轩便听赵勇贞说起了杭州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原来,当李月轩带着黛月儿离开杭州半月后,因失去江南第一雅人的风月轩立时就失去了招揽客人的王牌,虽然这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姿色矫好的人儿,可是少了那花魁,生意又如何能像从前那般火热。 一段时间里,黛红玉又从风月轩的姑娘里找了一位出来,做风月轩的花魁,并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训练,可是这个姑娘无论是外貌还是对琴艺的悟性和黛月儿来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没过几天她自个就打起了退堂鼓。 黛红玉不是那么随便服输的人,虽然生意不如以前那般好了,可是黛红玉还是不遗余力的打点着风月轩,更卖力的招揽客人。这日,几个从关外来到江南做生意的商人来到风月轩,大嗓门吼着要找姑娘。黛红玉知道这些关外的商人出手大方,而且心性爽快,便叫着风月轩里最好的几位姑娘去陪那几位商人。 谁知,那几个商人做的都不是正经生意,这次到江南来是拿北方的人参鹿茸到江南来换私盐准备到北方去贩盐的。几人见到黛红玉这个老鸨的姿色比起那些姑娘们竟然更是好上三分,心里哪会不动些坏心思。 结果,几个关外商人非要黛红玉相陪,黛红玉自从做了风月轩主事后,就没再接过客了,何况现在他心里还放着个人,哪肯就范,于是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那些关外商人平日想必也是横行惯了的人,见着一个老鸨竟然敢这么不识抬举,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了,两个人起身就强行把黛红玉掳进了房间,黛红玉本就是个刚烈的女子,以前虽为了生计出卖过**,但那是不得已的,此刻,见着这些关外汉子如野兽般扑向自己,哪还能不反抗的。 结果,黛红玉和其中一个汉子立时就扭打成了一团,在苦苦挣脱无果之后,黛红玉直接一口咬在了那名汉子的手上,吃痛之下,那汉子凶性大发,一耳光扇来,直把黛红玉从二楼的楼梯上滚落到大厅里,黛红玉自此不醒人世。 等到独孤宏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把那些商人抓了,然后将黛红玉救醒后,却发现她的心智变回到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并且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了。 风月轩没有黛红玉主持,更是萧索不堪,独孤宏义想着黛红玉始终和李月轩关系匪浅,就以衙门的名义把风月轩买了下来,然后再把屋子和地契转给了一个商人,而卖得的钱,他又发给了风月轩的姑娘们,将他们分到了杭州的其他青楼中去。 十月中旬,见着赵勇贞要进京接受考核,独孤宏义便让他把黛红玉带进了京,不管怎么说,如今黛红玉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恐怕也就只有黛月儿和李月轩了。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李月轩却出奇的平静,并没有赵勇贞想象中的那般狂暴,赵勇贞看着李月轩脸深得跟一口枯井似的,不由苦笑道:“月轩,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太过伤怀,如今人没事就是好的,那几个关外商人也罪有应得,已经获罪下狱了” 李月轩无声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淡淡笑容,道:“我知道了,岳父不用担心我” 说着,李月轩叫着下人请赵勇敢贞先下去休息,自己则满怀心事的去看望黛红玉去了。 八十八章 多事之秋 李月轩来到黛月儿房中,脑子里百转千回,想起江南的一切,内心既是自责又是惭愧。 黛红玉此刻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黛月儿瞧着,或许是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很熟悉吧,不过看的出,黛红玉始终还是把自己的“女儿”忘了。 “姐姐,你好漂亮哦”这是黛红玉对黛月儿的第一句话,黛月儿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的“妈妈”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微微一愣,旋即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记得月儿了?” 黛红玉脸上露出个不解的表情,然后娇憨一笑,道:“姐姐,人家比你还小,怎么会是你妈妈呢?” 黛红玉的话和笑容让黛月儿心里一凉,一层淡淡的水雾不由弥漫在眼眶中,想着妈妈从前那精明、美丽的模样,黛月儿心中阵阵心疼。 晚月见着小姐黯然伤神,忙道:“小姐,妈妈这是上次不小心摔到了头了,才会忘了周围的人是事的……” 晚月话说的很轻缓,但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像这般用个谎言来欺骗黛月儿不是她想的,可是在知道小姐有身孕后,两位侍女还是不忍心让她难过,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为黛月儿的离开而造成的。 里面晚月正说完,李月轩便信步走了进来。黛月儿见着相公来了,心里那阵难受顿时化作了满腔热泪,潸然而下。 李月轩见这情况,赶忙走到黛月儿身旁,黛月儿如归巢的乳燕般投进了他的怀里,嘴里哽咽道:“相公,妈妈她不记得我了” 李月轩双手轻轻抚摸着黛月儿一头浓密黑亮的长发,脸上露出个宽慰的笑容,道:“姐姐只不过是生病了,等病好了他就会记得你了” 黛月儿抬起俏丽的脸蛋儿,那含泪的双眸如梨花带雨般,极是动人,看着李月轩一脸的从容和淡定,心里似乎也笃定了不少。 一旁的黛红玉始终带着一双好奇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此刻见着李月轩把人家抱在怀里不说,还偷偷吻了人家脸上一口,黛红玉立马脸蛋儿上一红,小手在脸上直刮道:“哥哥羞羞,偷偷亲姐姐” 李月轩平日亲吻妻子那都是习惯了的,哪有什么偷偷的,此刻见着黛红玉煞有其事的可爱模样,哈哈一笑,道:“那小红玉要不要让哥哥亲一口呀” 说着,李月轩也像个顽童般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像足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少爷。 “不要,不要,哥哥虽然长的好看,可是小玉不是姐姐,不能让你亲”黛红玉瞧着李月轩那英俊的让人窒息的脸庞,虽然是心智不在,可是那对他那深入骨子里的烙印还是让他脸上不由一红,忙羞羞的用手把脸遮住。 李月轩被这个“小红玉”的模样,不由逗的哈哈一笑,就连怀里的黛月儿也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日,李月轩将宫中的御医请了来为黛红玉看病,结果查了一上午也没查出个由来。老大夫像戏剧里那般,摇头晃脑一翻后,面露凝重的神色,道:“怪了,老夫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到过这么奇怪的病症,尊夫人身上并无外伤,内息也顺畅,按理应该是很健康的,怎么会记不得周围的人和事了呢” 老大夫并不知道黛红玉并非李月轩的妻子,可是他听说李侯叶娇妻成群,便很自然的想到黛红玉是他的夫人了,李月轩一众听在耳里却是谁也没说什么,侯爷的姐姐,称作夫人那也是不为过的。 老大夫说着说着,就替自己找台阶下了:“侯爷,实非下官无能,而是这病实在太怪异,还请侯爷另请高明吧” 李月轩摇头一笑,就刚才看这大夫只是把把脉,看看眼睛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病因,自己这个虽然没学过医的人都知道这脑子里出问题了,最起码也得拍张光、b超之类的嘛。否则号下脉就知道了病因那才见鬼了。 可是这年头有光拍吗?李月轩无奈一笑,明朝毕竟不是现代,很多大夫没涉及到的病症就只能束手无策,而不能去追查病因。见着黛红玉这副模样,李月轩心里也知道,她恐怕是头部被撞到了,什么血块压住了什么神经,导致暂时性失忆,可是知道归知道,自己却不懂如何治疗啊。 老大夫见李月轩沉思的模样,生怕这位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觉得自己不够专业,忙又道:“不过依下官之见,尊夫人恐怕是得了失魂症了,这种症状下官也只在书中看到过,却是一次也不曾遇到过啊” 听着这位御医老大夫话中李月轩回过神来,心道人没了记忆可不就是失魂了吗,哎,这古人啊,什么都和魂啊鬼啊的扯在一起。心里想了想,他觉得留着人家在这也没什么帮助,便含笑将人家送出了家门。 黛红玉被人家老大夫又是号脉又是看眼睛的,倒也配合的很,此刻见着大夫走了,忙笑嘻嘻的跑到黛月儿身旁,道:“姐姐,小玉又没病,哥哥为什么要请人来给我看病呀” 黛月儿脸上一阵苦笑。此刻倒显得如个母亲似的,拉着和她个头相当的黛红玉的手,笑道:“没什么,你要相信哥哥就对了” 黛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笑嘻嘻的抚摸起黛月儿的小腹来了,现在就是连“小红玉”都知道了,自己这个大姐姐怀了宝宝呢。 黛红玉的病情李月轩这个不是医生的人到是比现下的大夫们更了解,所以也也没再请大夫来给她看病,这些天,李月轩要忙的事也是很多,内厂衙门那边经过半个来月的建设,目前已经初具规模,据许泰的推算,在十一月中旬就能建好。 江南方面,严嵩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他已经说服了三十多名当地的巨商出资入股,目前集资已有千万之巨,李月轩高兴之余,暗暗庆幸自己能遇到严嵩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才,他忙上表为其请功,正德也是高兴不已,立即就封了一个奉政大夫的正五品散阶,然后又是谕领嘉奖。 而上次李东阳给徐经写信让他带红薯土豆等物来京的事,如今也已经有了着落,徐经已经亲自带着红薯五百斤、土豆三百斤,从江阴北上,估计十一月中旬能抵达京城,这些消息让李月轩兴奋不已,做起事来也是更有动力了,经常进宫和正德商谈到晚上才回到家,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不少,直把几位妻子心疼得每天做着丰盛的食物犒劳相公。 民政方面事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的,而当初朝廷决议让江南卫所兵北调也已经开始了,经过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商议,决定调三卫兵马北上,其中一卫就是今年七月在海宁大败倭寇的浙江都司毕春的,另外两卫分别从福建和江苏北调。 按明朝一卫五千六百人的数额,三卫兵马一万六千八百人,兵部将江南北上的这三卫分布于大同、宣府及宁夏,其中毕春的浙江卫所安置在大同,福建都司在宣府、而江苏都司则去宁夏。按事先指定好的路线,三卫兵马先从水路北上,与天津卫上岸,再改陆路北上,如此将省去不好路程和消耗,而托运的船只几乎全是那些巨商们提供,为了响应朝廷开海禁的号召,来年为自己谋个好差事,他们这次可都是免费帮着运送兵丁,倒省了朝廷不少银两。 军队北上,兵部也开始调集边关守军驻防了,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元一边部署兵力,一边三天两头找户部尚书杨廷和要粮要饷。平日杨廷和十足一个守财奴,可是真遇到这关乎国家的大事却是出手阔绰呢,一次性就给了曹元两个月的粮饷,直把正德气个半死,心想,上次朕让你出钱建内厂,你说没钱,现在人家兵部找你要粮饷,你就大方了,分明就是针对朕嘛。 早朝上,正德冷嘲热讽的有意无意提及此事,杨廷和哪听不出来,又把那些古贤治国之道搬出来给正德上了堂政治课,直让正德苦闷不已,心里直嘀咕,朝廷以前有个李阁老喜欢唠叨,现在李阁老不唠叨了,没想到他学生又开始了。 杨廷和倒不是自己真阔绰,那些给兵部的两个月的粮饷几乎掏空了户部的家底子,现在留下来的米粮也就够过年吃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杨廷和不把那些灾民放在眼里了,而是他听了李月轩的建议搞起了一个什么慈善捐款,鼓励煽动那些巨商们捐钱捐物,凡是捐钱数达十万两之数,户部将颁发户部的奖状一副,而捐到二十万两,就能得内阁的奖状,三十万两可就厉害了,就是正德亲自送上“忧国忧民”的金字大扁了,那可真是光耀门楣啊。 这些巨商们,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不高,说白了,人前连个穷秀才都不如,现在见着用钱可以换到皇帝亲自颁发的扁额,哪还不愿意的,这绝对的光祖耀宗的事啊。 结果七八天下来,户部筹集的银两高达八百多万两,比起一年税手还多了两倍不止,粮食也足足筹集到了一年入库的限额,直把杨廷和高兴的天天上折子为李月轩请功。 百官前,大家一说起这个年怎么过时,杨大学士总是一脸轻松,道:“过年嘛,就是要热闹,大家要是自个过没意思,就来我家吧,跟着我有肉吃啊,哈哈哈哈~”(玩笑,呵) 户部的事因为李月轩那个现代用烂了的办法而筹集到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也积极准备着,吏部的外省官员考核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了,这次外省官员连任人数之多可谓是历年之最,迁任的不多,但罢职的没有,究其原因,还不是孔方兄的功劳。 现在官员一到京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去拜访刘谨,那钱财啊就像流水一样流进了刘谨的口袋,刘谨这人倒也耿直,拿了人家的钱,倒还真办事,只消对张彩说一声,哪个哪个治下清平,张尚书多关照一下,那人就肯定无事了。 张彩现在名义上可是刘谨一边的,所以他样子也做的十足,刘谨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绝无违背,但哪些官员**哪些清廉他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只等刘谨一倒,他就要秋后算帐了。 外省官员考核,弄的京城的酒楼生意好了不少,这些官员间很多不是同年进士就是同年入朝的,拉拉关系,吃吃饭那是免不了的了,就是赵勇贞也常拉着秦淮玉去下馆子,两个老兄弟常常是喝的二麻二麻的被扶回来,让秦月儿和赵嫣儿哭笑不得。 朝廷的事,进行的顺利,李月轩可不敢大意,要说现在只不过是在准备阶段,年关一到,北边鞑子扣关,数万灾民过冬都是马虎不得的大事,而且李月轩马上又要试种红薯、土豆、玉米等物也是面临着百姓和朝廷的置疑,这些事一个不慎就可能胎死腹中了。 只是,还没等他消停两日,刘谨又上折子了,第二日,满朝震动。 p:本书上传日子也不少了,虽然成绩不好,不过黑夜还是会坚持会将其写完的,十分感谢一直以来关注本书的朋友们,你们的让黑夜坚持了下来,即便这书最终不能签约,也会是完本,请大家放心! 八十九章 先下一成 十一月初,刘谨上折子奏请朝廷效仿王越、秦纮等,仍以文职大臣总制三达,镇边将领和巡抚皆受其节制。 要说起这王越和秦纮可都是宪宗、孝宗时的名臣了,两人都是曾经以督御使身份总镇过三边的,回朝后又都做过六部天官,现在朝中有很多官员和将军还都是他们带出来的呢。 王越这人打仗倒还是有一套的,可名声却是臭了点,原因无他,也就是依附宦官的原因,当年,王越先后依附大太监汪直、李广而臭名远播。刘谨用王越这人来做说词,动机就显而易见了。而秦纮这人虽然能力强,会打仗,可是一辈子得罪了不少人,一生也是波折不断,但比起名声来,却是比王越好多了。 而且王越在弘治十一年就挂了,可是这秦纮却是今年夏天才刚死的,正德当初还亲自去吊唁,现在刘谨把他两搬出来,显然是打起了感情牌了。 只是这封折子一送到内阁去,李东阳立马就跳出来反对了,一段时间以来,杨一清以兵部尚书总镇三边已有数年,对边疆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利的局面,可是如今刘谨突然要以文职大臣节制三镇,这就让那些边疆将领在面临战事时失去了临机独断的权利,而且更严重的是这所谓文职大臣其实就是督察院那一伙御使们,刘谨上这封折子的用意就不言而谕了。 李东阳和杨廷和对此事立时就发表了反对的意见,而且当天就上折子给正德,表明了内阁的态度。 可是这分折子却是让朝中的一帮大臣们出现了分歧了。大明自朱元璋开朝以来,向来是重文轻武,就是当年跟着老朱打天下那些个战功卓著的兄弟也让他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现今,读书人的身份比起武人来说可是高了不止一点点,边疆重地,由一个文职大臣节制,这让朝中一些酸腐又好大喜功的大臣们可是心中暗乐了。 而那些反对以文职大臣节制三边的大臣们的意见却是与李东阳差不多的,刘谨这份折子一呈上去,大殿上百官们唾沫又开始翻飞了。 正德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眼睛垂得低低的,这几日他跟李月轩没日没夜的筹划着,也是累的够呛,可是累归累,这朝廷里有事,当皇帝的还是得来呀。 “刘谨那份折子,大伙都说说吧,说完赶快散了,天都这么冷了,叫各位大人站着受冻,朕可心疼的紧”正德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这话虽然说的让人听了窝心,可是百官中哪个看不出,这分明是皇帝自己想早点散朝,哪是真心替自个担心。于是一个两个心里暗乐着,也不急着说话,反正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就让李阁老和刘谨去唱对手戏吧。 刘谨今日穿着一身加了棉絮的蟒袍,这身蟒袍还是上次他见正德赐给了李月轩后,找着人去跟正德旁敲侧击讨来的,不过甭说是讨的还是赏的,这蟒袍穿在身上的感觉---就是好。 刘谨今日精神比起玉阶上的正德来,可就好了不少了,他那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精光闪闪,看着殿上的百官,面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极了后世电视里那专门使坏的太监样。 李月轩今日倒穿的挺干净的,一身雪白的夹棉道袍,外加一件宽大舒适的白色褙子,显得极是俊逸又不显臃肿。 他这一身装扮,既不是朝服又不是礼服,按理说应该要被御使弹劾的,可是刘宇想着这李月轩穿这身上朝,皇帝都没说什么,万一自个去弹劾他,皇帝又为他圆场,最后丢人的还不是自己? 想到这他便作罢了,然后,脑子一转,想着一会怎么帮着刘谨把文职大臣总制三边的事给落实了,要知道这文职大臣里,经常在外监军的几乎全是御使们,要是刘谨的折子通过了,自己这个大明的左督御使说不得还能去建功立业呢。 一想到这,刘宇就开心的笑了,直让他一旁的杨南金看的一脸的狐疑,心道:这人平日不学无术就罢了,怎么这脑子也出毛病了? 正德的话说完,瞅着殿上百官们一个个闭口不言,目光却都看着李东阳。便也明白了大臣们的心思。 正德直接向李东阳道:“李阁老,你是怎么看的,刘谨上折子说要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宪宗时王越、秦纮倒也是这么做的,朕看边疆九镇倒也安宁,不知李阁老是什么个意思?” 李东阳见正德问话,微一沉吟,出列道:“陛下,此法倒无不妥,只是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年关了,到时小王子犯边,边疆战事将起,若是此时以文职大臣总制三边,那岂不是要临阵换帅,此乃兵家之大忌啊,何况,如今朝廷也只有杨大人之能,才能保三边不失,换做他人,恐怕也难以让人放心” 李东阳这么一说,杨廷和立即就出来附议了:“李阁老所言甚是,刘太监提出仿前朝王越、秦纮倒无可后非,只是眼下却是不合时宜,陛下想,若是在朝中找个从来没有领过兵的大臣去总制三边,那岂不是儿戏吗?” 正德听到两位大学士都是反对,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不由向眼观鼻、鼻观心的焦芳看了去,笑咪咪道:“焦大学士,你怎么看呢?” 最近焦芳和刘谨的关系很是尴尬,人家三天两头的来骂他,他心里纵然不爽,却又说不得什么,而且他现在名义上仍是刘谨一边的,至少在大臣们眼中就是如此。现在听正德问起,尽管他心里不想替那个“损”自己的大太监说话,可是又怕众臣看出自己的心思,只好模棱两可道:“这个,刘公公有刘公公的道理,李阁老有李阁老的担心,臣听凭陛下圣裁” 焦芳一句话就把这问题推回给了正德,直让正德心里愤愤的暗骂了句“老狐狸”。 刘谨见着大臣们都以李东阳为首,心知只有和李东阳辩上一辩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之色,出列道:“陛下,让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前朝有之,而且效果也是不错的,为了防止那些领兵将领拥兵自重,擅用职权,有位大臣节制是必要的,何况自太祖以来,文官节制武官乃是不成文的规定,奴才请陛下圣裁” 刘谨这话说的倒是有水平,正德太爹、他爷爷、他太爷爷倒都这么干过,文官节制武官,从正德太爷爷的太爷爷朱元璋起倒就是这么做的,可是那时和现在情况却是不大一样,那时刚建朝不久,军功层太强大了,不削减压制对皇权将形成莫大的威胁,所以老朱才会把那些“硬刺”一个一个拔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武官被打压的地位比文官差的太多了。 “狗拿耗子---多官闲事”刘谨话刚说完,殿上忽然响起这么一句嗤笑的话,顿时,满朝文武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心道: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在刘大太监面前说这个话。 果然,刘谨听得脸色一变,嗓门瞬间就提高了几十个分贝“是谁,站出来,在陛下面前竟然敢诋毁本公” 刘谨一双满是皱纹的三角眼,满是怒气的扫视着殿上,只见杨南金傲然出列,正气凛然道:“下官杨南金” 刘谨见着又是这个杨南金,心道上次打你扳子,你不知道长记性是吧?行,那我非打到你知道疼为止。 刘谨脑中念头一转,喝道:“好你个杨南金,你三翻五次诋毁本公,本公一再忍让,你却是死不回改”说到这,刘谨面向正德,脸上一苦,哀求道:“陛下,你可得为奴才做主啊” 对于这个杨南金,正德倒说不上喜恶。御使们嘛,说话就是刁钻刻薄点,见怪不见了,只是见着眼前刘谨那副可怜巴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杨御使,朝堂上大家谈论国事就谈论国事,你怎么能出言不逊呢,下次注意啊” 这话一出,让那些看好戏的大臣心里不由一乐,杨南金这话要是放在从前肯定又是一顿板子了,没想到今日却是就口头批评了一下,刘谨看来是大不如前了。一时,百官们都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李月轩却是没这么多顾及,自个掩嘴笑了起来。 刘谨见着正德竟然就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现在又见李月轩及大臣们偷着乐,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怒道:“陛下,杨南金恣意诋毁朝廷重臣,按大明律应廷杖五十,以敬效尤” 正德这下可为难了,人家不就是说了句你不爱听的话吗,有必要打人家板子?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杨南金自个先开口了:“刘公公说的是,诋毁朝廷重臣,即便是御使也是得吃板子,可是我想问一问刘公公,太监算不算是大臣呢?” 此言一出,殿上鸦雀无声。有些人心里直嘀咕今日杨御使是不是昏头了,不吃板子不舒服? 短暂的沉默后,已有人忍不住接嘴道:“太监哪能算大臣,他们不过就是一帮阉人而已” 这下好了,杨金南的抛砖引玉,百官中顿时就小声嗤笑起来,那神态模样,显然是对太监的不齿和不屑。 刘谨看在眼里,哪还受的了,顿时暴喝道:“来人哪,把杨南金推出殿外重打一百大板,再戴上本公特制的大枷一个时辰” “刘公公,陛下都还未说话,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刘谨的话刚出口,那些殿外的“大汉将军”们还真走了进来准备拿人,一旁的李月轩这时赶忙站了出来,看着刘谨面露不快道。 正德坐在上面,就像看戏似的,本来还有些的那点睡意,这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他倒还真没想过刘谨这么做触犯到自己的权威了。 “是啊,刘谨,朕还没说话呢,你急着把人拖出去打板子,难道不把朕放在眼里吗?”正德后知后觉、笑咪咪的说了一句。 “陛下恕罪,老奴不敢,老奴是让这杨南金给气糊涂了”“扑通”一声,刘谨跪下了,以前在殿上都是这般指手画脚的,也不见正德说什么,没想,今日李月轩一句提醒,竟然让自己差点犯下藐视君王的大罪,他内心哪会不惶恐的。 “行了,朕也知道你是被气糊涂了,起来吧“正德摆摆手,示意刘谨起来,接着向李月轩看去,笑道:“月轩,你可是有话要说?” 李月轩面含微笑,微微一揖,然后目光扫了一遍殿上的大臣们,笑道:“其实说起来,刘公公要求由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做法到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眼下却……”说到这,李月轩意味深长一笑,看的刘谨都有些糊涂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帮着自己说好话,还是有意刁难。沉吟片刻,李月轩继续道:“陛下,臣看咱们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吧,这文职大臣总制三边朝廷同意了,可是为了避免临阵换帅的局面,咱们干脆就给杨大人加个文职吧” 说到这,李东阳杨廷和却是已经乐了起来了,刘谨这么做,说白了,就是为督察院的御使们多捞些权利,现在督察院在刘宇手上,就跟在刘谨手上一样的,若是这折子通过了,那刘谨就变相的得到了兵权,那可就更是权倾朝野了,可是没想到李月轩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既同意了刘谨的奏议,好处还没让你沾到半点。简直精明到家了。 “月轩说的是,杨大人总镇三边的确让朕放心,刘谨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加封他一个文职吧,朕看就封左督……”正德眼神睨了眼刘谨,心道这刘宇始终是刘谨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让他多当几日得了。思虑到此,他接着道:“加封杨一清为左副督御使吧” “陛下圣明”这个结果对于朝臣们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李东阳立马领头恭维起正德来了,直把正德高兴的嘿嘿一笑,喜滋滋的。 九十章 代天巡边 早朝上刘谨先失一局,让外朝大臣们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大呼痛快,今日,几乎是外朝在刘谨执掌司礼监以来第一次在早朝上公然“打败”刘谨,这哪能不让那些平日就受欺压的大臣们高兴半天? 在置文职大臣一项后,杨廷和、张彩、曹元等各部尚书又将眼下准备灾民过冬、外省官员考核、边防调度等各项事情做了汇报,从目前情况来看,最大的问题还是灾民的问题,虽然杨廷和已经募集到相应的物资和钱财,可是眼下到京的灾民就已经有好几千人了,他们多被安置在白纸坊、宣南坊、正南坊一带,这里是京城外城的西南脚,庙宇众多,安置那些灾民的场所放在这倒是经过一翻考虑的,只是灾民越来越多,而房子不够,一下起雪来,可就会出冻死人的,杨廷和也不禁感到了压力了。 杨廷和把事情提出来后,正德又问了各部大臣的意见,结果最后还是李月轩提出了个“新颖”的方法解了户部的难题。 其实说是“新颖”也新颖不到哪去,李月轩无非就是建议让各部大臣把那些年龄不满十岁的孩童领养回家,有父母的等过冬后再归还给父母,孤儿的话,在孩子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终身领养,一应开销由户部承担,这样把那些自我保护能力和抵抗能力较差的孩子先保护起来,对于过冬时发生意外的指数就会降低不少了。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正德和内阁的,结果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事大家就随便闲扯了几句,就草草散朝了。 正德、李月轩二人并肩走在去东暖阁的路上,今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石阶上略略有些湿润,不过空气确是清冷而新鲜,叫人神清气爽。 一路说说笑笑,两人来到东暖阁,正德笑呵呵的推门而进,李月轩紧跟其后,一进到屋子内,春暖花开。 “月轩,今日你让大臣们领养灾民孩童这招厉害,哈哈~以前每到年关冻死的几乎全是孩子,如今孩子被大臣们领回家了,今年应该会少死点人了”正德像是欢喜又像是辛酸的看着李月轩冽嘴一笑,让李月轩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这个年代,没有过冬物品,孩子显然是极其脆弱的,冻死饿死屡见不鲜,作为万民之主的正德,又怎么会想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陛下,这不过是个开始,日后等朝廷有钱了,咱们还可以让百姓们过的更好,让他们每年冬天都不用再受饥饿和寒冷的威胁”李月轩轻轻缓缓的道,这两天他也去见过两次那些灾民们,见着他们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在寒风中颤抖瑟瑟的模样,心里哪又会好受。 李月轩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却也还没堕落到见了同胞受苦,还能自个去逍遥自在。 正德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激色,片刻,他脸上忽然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正德相信他! 正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推开了房门,一个窈窕玉影,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李月轩见着人家,忙行礼道:“臣李月轩见过长公主” “侯爷不必多礼”永福微微一笑,一双大大的杏眼儿弯成一个月牙儿,极是好看。 今日永福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袄,下面是条白色的长裙,外面还加了件长至脚踝的金色圆领镶边比甲,看上去美丽秀雅又多了分动人的可爱。 刚才进门时,李月轩还没注意到,等到人家走到身前,才发现永福手上还端着一个用棉套保温的小瓷杯。永福走到李月轩身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直到李月轩目光有些飘忽,才抿嘴向正德道:“永福给皇兄请安” “免了”两人的神情正德哪看不见,不过正德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事倒是真的上心,一直都是暗地里撮合。此刻见着两人的神情暧昧,他自个也觉得开心。 永福起身后,把那用棉套包裹着的小瓷罐盖口打开,向李月轩道:“李大哥,这几日你和皇兄操劳国事辛苦了,永福今日亲自去御膳房做了些天麻炖鸡汤,里面还放了枸桔、当归、红枣等一些补药呢,李大哥,你喝喝看好喝不?” 永福那个瓷罐本就只有碗大小,倒也不用再找碗来盛了,她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勺递给李月轩,眼神儿忽闪忽闪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红。 李月轩此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叫着一个公主炖汤给自己喝,哪是他能承受的起的,他眼睛不由向一旁的正德瞟去,只见正德正眼神乱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心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多谢公主了”李月轩微微一笑,接过永福递来的小勺,轻轻舀了一小勺鸡汤送到嘴里,顿时…… 只见李月轩脸色一变,嘴角都不由微微抽搐了几下,眼角更是跳动着,整个人顿时呆在了原地。 “可怜的月轩啊”正德在一旁微微一叹,看他那怜悯的表情,显然这个皇帝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手艺的。 “李大哥,怎么样?”永福喜滋滋的瞧着李月轩喝下自己炖的鸡汤,小声的问道。 “公主---不是我挑剔啊---这个汤---完全是不能喝的”李月轩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脸上一片惊恐的神色,直把永福吓了一跳,急忙放下小瓷罐,跑到他身边,疾唤道:“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了?” 正德在旁露出个兔死狐悲的苦涩之色,想起前些天自己被妹妹强迫喝下这要命的汤的那一刻,当真是生不如死啊。想不到今日,月轩又成了永福这夺命汤的牺牲品…… “来人哪,传御医”正德嘿嘿一笑,显然对于李月轩能品尝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鸡汤,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御医最终也没叫来,正当小太监进来时,李月轩又自个爬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变的惨白惨白的,直把永福心疼的眼泪直掉。 “对不起,李大哥,那些下人都说永福做的好,永福还以为自己的手艺真的很好呢,没想到……呜呜”永福嘤嘤啜泣,直让李月轩不由得苦苦一笑。 一个公主做出来的东西,人家敢说不好吗?哎,永福这丫头的手艺,比起家里那几位真是过之而无不及啊。 用茶水嗽了嗽口,李月轩才稍微舒服了一点,一旁的正德笑眯眯道:“月轩,怎么样?朕这妹子的手艺不错吧?” “……” 两人商量了一下来年开海禁的事,然后李月轩就自个先回家去了,现在家里有个孕妇在,李月轩心里也想的紧,向正德和永福告辞时,李月轩还不忘安慰永福几句,毕竟今日人家是好心做汤来给自己喝的嘛。 见着李月轩走了,正德笑眯眯的走到永福身边,道:“皇妹,见到月轩今日多疼你了吧,刚才那么难喝的汤他都喝了下去呢,啧啧,太了不起了,你该怎么感谢皇兄呀” “那皇兄把这汤喝了吧”永福狡黠一笑,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刘下一脸郁闷的正德,看着那鸡汤像见了鬼似的也跑了。 李月轩回到家中,褙子上已沾上了点点湿润,小彤见少爷回来了,急忙叫人准备热水让少爷沐浴。 李月轩对于这个小丫鬟的细心当真是十分感激,别看他十五岁都没到,可是做起事来却是井井有条,让人放心。他脱下褙子,递给她,然后便往浴室走了去。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李月轩便跑到黛月儿房中来了,现在黛月儿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平日李东阳都不舍得让孙媳妇下地,便是吃的,喝的都是叫人送到房里来,还好,李月轩这个当老公的始终是现代人,对孕妇保健还有那么丁点常识,有空时还会带着黛月儿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是成了最“了解”黛月儿心思的人。 此时,黛月儿正在吃着橘子,一旁的黛红玉如个贴心的“小妹妹”般,手上又在剥着一个,想来,是怕黛月儿一个不够吃吧。 李月轩走进来,黛月儿脸上立即就绽放出如花的笑魇:“相公” 李月轩走到床边,黛红玉赶忙起身走到了一边,现在“小红玉”知道这个“大哥哥”很花心的,在人家面前还常常偷偷亲姐姐们。而且还说些很肉麻的话,每次都让小红玉鸡皮疙瘩一地。 “今日怎么吃这么多橘子,吃多了对牙口可不大好”李月轩目光瞟过一旁的小竹篮,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堆橘子皮,心下略略有些担心道。 “那又不是人家吃的,刚才秦姐姐、秀儿、一仙她们才来过,当时大家一起吃的呢”黛月儿自然看的出相公的担心,他嗔怪的看了眼李月轩,柔软的身子便轻轻的*在了他的怀里。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道快做父亲了,想来对一些事就格外小心起来吧。他目光在房中回转,发现黛红玉这个大孩子正在羞怩的站在一旁,忙招招手道:“红玉,到哥哥这来” 以前都是李月轩叫他姐姐,现在能让人家叫自个哥哥,这个便宜,可是不占白不占。 黛红玉见李哥哥那“色色”的笑容,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偏偏李哥哥笑的那么好看,黛红玉又怕看又想看的站在原地,两支小手捏的紧紧的。 “红玉,来,到哥哥这来”见着人家没动,李月轩又更温柔的唤了声,这下黛红玉才怯生生的挪着步子到了他身旁。 李月轩现在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想起以前自个天天被这个大姐姐戏弄,此刻难免不会起些坏心思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握住黛红玉的小手,将他拉到身前,嬉皮笑脸道:“红玉,你怎么老是躲着哥哥呢,哥哥很吓人么?” 黛红玉脸蛋儿红通通的,见着李月轩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媚惑,心头顿时如小鹿乱撞,呼吸都变的粗重起来。 “不---不----不是,哥哥,小玉还有事,小玉先走了”黛红玉此刻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赶快逃离李月轩的“魔爪”,至于其他的,哪还顾的了这么多。 不过李月轩正逗的有趣,哪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走了,李月轩这时手上忽然一用劲,将黛红玉整个身子都拉了过来,那柔柔软软、丰腴婀娜的身躯便贴在了他的胸口,吓的黛红玉“啊”的一声惊叫,脸上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哥哥,你放小玉走吧,呜呜~姐姐还在这呢,小玉会让姐姐讨厌的”小红玉见着争脱不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着黛月儿正含笑看着自己,心里又急又怕,虽然现在她只有十岁的心智,但对于男女之事却也是知道了一点的,此刻与李月轩那么暧昧的姿势,哪还受的了。 李月轩瞧着黛红玉脸上流下了泪珠,手上终于松开了,他轻轻的帮着把泪水擦干,极是温柔,笑道:“乖了,不哭,哥哥逗你玩的,以前红玉也常常这么逗哥哥,只是你不记得了……” “相公---”黛月儿见着相公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也不由忧伤起来,从前妈妈机灵狡黠的样子,顿时又闪现在眼前。 不过对于李月轩这话,黛红玉可是一头雾水了,人家以前什么时候像这样子捉弄过你嘛,人家才只有十岁,以前就更小了,哼,这个臭哥哥,分明故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红玉目光幽幽的看着李月轩,黛红玉虽然只有十岁心智,可是外貌确是极具杀伤力的,那幽怨嗔怒的表情,直看的李月轩心头一动,赶忙移开了目光,道:“好了,红玉,你先出去玩吧” 小红玉扁扁嘴,吸了吸鼻子,才离开了房间。 黛红玉一走,李月轩紧紧将黛月儿抱在怀里,微微一叹道:“月儿,过些日子,相公要出躺远门,姐姐日后你就要多多费心了” “相公,你要去哪?”黛月儿心头一颤,声音都不由变得颤抖起来,脸上满是紧张。 “今日陛下说了,边关开战在即,相公要代天巡边,给边疆战士打气助威,”说到这,李月轩看着黛月儿的模样,笑道:“呵呵,怎么了?看你这模样,不想相公去吗?” “人家也要去,相公去哪,月儿就去哪”黛月儿腾的一下整个人窜进了李月轩怀里,差点把李月轩撞下了床。 “胡闹,现在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去边关,你安心在家调养身子,相公不会去很久的”李月轩语气轻松,缓缓而言,脸上洋溢着自信而灿烂的笑容,让人看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月儿要和相公在一起”黛月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李月轩,哪会这么容易罢休,李月轩也知道,家里对自己用情最深的便是这个江南第一雅人了,所以他才会第一个告诉她这个消息,可是见着眼前黛月儿那伤心的模样,李月轩心里也不禁有些动摇起来,但是想着现在她有孕在身,李月轩还是不容置疑道:“相公已经决定了,月儿,你和秀儿、月儿、小洁、一仙、小梅好好呆在家里,而且还有姐姐需要人照料,相公只等鞑子一退就会回家的……” 见着黛月儿又开始哭了起来,李月轩还真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忙道:“如果月儿不肯,到时候相公可就偷偷的走了,丢下你们不管了” “呜呜,月儿答应相公就是了,你这人最讨厌了,曾经还答应过人家,说不论去哪都要带上人家的,可是现在你又食言,臭相公---坏相公” 看着黛月儿的表情,李月轩苦苦一笑,想起当初在风月轩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不过这个时候,他哪能去兑现自己的话呢。 九十一章 安化王反 代正德巡视边疆的事,也是早朝散后,正德才和李月轩说的,其实这事正德巴不得自己去干,现在正好是入冬时节,巡视边疆说不定就会遇到鞑子犯边,到时候就可以领兵杀敌了。 正德想着这一天可是都望穿秋水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目前情况而言,不管是两宫皇太后,还是内阁六部大臣都不可能让他去的,只要一说御驾亲征,一群大臣马上就要用“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的过去来说事了。 一张嘴皮始终说不过一群嘴,正德也只有偃旗息鼓了。所以最终才会把这巡边重任交给李月轩来做。 代天巡边一般都是托付给皇帝亲信之人,或者是重臣,像现在交给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来做,倒还是头一次,也不也可见正德对李月轩的信任了。 一翻甜言蜜语终于把黛月儿哄的露处了笑容,李月轩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瞧着眼前黛月儿那脸蛋儿如个红苹果,鼻息温热,眼光脉脉,似三月的春水般荡人心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还没等李月轩回过神来,黛月儿身子便紧紧*了过来,身子滚烫滚烫的,身上那股幽兰般的清香似乎也带上了诱人心魄的媚惑,直让李月轩心头一荡。 “月儿,如今你有身孕,还是好好休息吧”李月轩身体虽然也起了反应,可是想着带月儿怀着宝宝,可不敢乱来。 黛月儿鼻息很重,一张透着诱人色泽的红唇灼热如火,脉脉秋水温柔的直欲把李月轩给融化了,她一双白皙的藕也紧紧拽住李月轩的手,道:“相公,月儿想要,月儿一直都担心自己的身子,所以才不敢向相公说的,可是……” 李月轩不禁苦苦一笑,人家都说有孕在身的女人**比平时还大,这段时间以来,见黛月儿每日清心素淡,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的,现在看来,倒是月儿怕自己担心,有意隐藏了心思。 见着黛月儿那渴望的表情,李月轩早就动情了,可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便道:“还是算了,月儿,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相公,人家要”黛月儿如个缠着父母买喜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此刻哪听的进李月轩的劝慰,那脸上更是绯红,脉脉流转的眼神儿都能滴出水来了。 李月轩无奈,下体也已不听话的挺立起来,心里一翻挣扎,他还是表露出了人类“万恶”的一面,心道:死就死吧,说不定会变成双胞胎呢。 静悄悄的房内,片刻之后,响起阵阵**的呻吟,那美妙满足的声音,直让呆在门外玩耍的黛红玉听的一愣,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而身子似乎也不由流过一丝莫名的激流。 云开雨歇,黛月儿娇喘细细的扑在李月轩的身上,那雨露滋润后的妩媚美的让人窒息,她脸蛋儿还带着点点绯红,小脸贴在李月轩的胸膛上,嘴里梦呓般呢喃道:“相公,月儿好快活,相公真好---” 李月轩眼皮微微垂着,刚才黛月儿那疯狂的举动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劳,听到黛月儿那轻轻的话语,微微一笑道:“应该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吧?” 黛月儿小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光滑却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道:“那就不知道喽,谁让相公刚才那么用力” 黛月儿媚眼如丝,脉脉流转,那盼顾间展露出的风情,直把李月轩看的心头荡漾。 “月儿,要不这次相公轻点?”经过刚才一翻实践,见着黛月儿没有半点不妥,李月轩现在胆子可是大了不少,现在见着黛月儿得了便宜卖乖还那媚狐狸一样的神态,色心又起了。 “讨厌---”黛月儿听的脸蛋儿一红,轻轻的淬了他一口,不过一张火热的双唇却是已经印到了他的嘴上。 直到下午,李月轩才从黛月儿房中出来。天空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已经停了,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淡淡芳香,李月轩走出房门,长长的伸展了下身子,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黛月儿已经熟熟的睡了过去,李月轩轻轻把门掩上,生怕吵醒屋里的人儿。 门刚关上,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直把李月轩吓了一跳:“哥哥,你刚才在和姐姐做什么?” 黛红玉婀娜丰腴的身躯包裹在一身淡黄色的褙子下,婷婷娉娉的站在回廊下,那娇媚的脸上却是有着点点绯红,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澄明。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紧,看来刚才太节烈,让人家听到了什么了,不过他又怎么好去解释,只有淡然一笑,道:“没什么,红玉刚才就一直在这?” “我---”黛红玉忽然脸上一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支吾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了,肯定是听到了。李月轩心里不由一阵苦笑,要是换在以前,黛红玉听到也就听到罢了,可是现在,人家只是个孩子,这少儿不宜的声音竟然让人家听了去,自己可是引诱青少年犯罪啊。 想到这,李月轩自个都笑了起来,他眼睛微微弯着,如一个小豆角似的,看着黛红玉那成熟动人的模样,上前两步,逼进她,直把脸凑到了人家的脸庞边,轻声细气道:“小红玉刚刚是不是在偷听?” “我---我不是故意的”黛红玉脸上红扑扑的,小手捏的紧紧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连李月轩也听的见。 “没关系的,小红玉是不是喜欢哥哥?”李月轩微微弯着的眼睛忽然变的很深邃,那明亮深邃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极尽媚惑的力量,直让黛红玉不敢去看,却又无法抗拒。 “我---我---”我了半天,黛红玉忽然一头扎进了李月轩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道:“哥哥,小玉是个坏女人---小玉喜欢哥哥---呜呜---姐姐一定会讨厌小玉了” 听到黛红玉的话,李月轩一阵愕然,刚才他不过就是想作弄一下她罢了,没想到却…… “红玉---你---”李月轩这下也傻眼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见黛红玉美丽妩媚的脸上,泪水如雨滴般大颗大颗的落下,抽噎道:“那天哥哥去接小玉,小玉心里就好喜欢哥哥了,可是那天去了好多姐姐,小玉好怕她们知道小玉的心思,所以一直都不敢*近哥哥,呜呜---可是小玉真的好喜欢哥哥---刚才小玉听到哥哥和姐姐在里面做---做---做---”说到这,黛红玉脸上红的跟个苹果一样,脸上也露出个忸怩羞涩的表情,她抬起头看了眼李月轩,才继续抽泣道:“做那种事情,小玉忽然好难受---呜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哥哥---小玉是个坏女人---呜呜” 李月轩听的脑子一蒙,这下可坏了,自己这个姐姐若是放在以前,恐怕就是自己这么逗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可是现今,面对这么个心智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微微沉吟了片刻,见着怀里那惹人疼爱,又透发着无尽诱惑的脸蛋儿,李月轩苦苦一笑,道:“红玉不是坏女人,哥哥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月轩默然的闭上了眼睛,想来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违背良心了吧,虽然以前他心里也默默在意着黛红玉,可是那绝不是现在这个只有十岁心智的“孩子”,而是那个懂的什么是爱,事事关心自己的黛红玉。 只是李月轩却没注意到,怀里的黛红玉在听到他话的这一刻,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朝廷的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李月轩的内厂衙门也即将竣工,由他亲手教授许泰进行的情报训练工作,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现在已经向鞑靼、瓦刺和朵颜三卫和沿海派出了第一批情报人员,想来是希望能对鞑子这次年关的战斗有所帮助吧。 而灾民方面,目前已经有近万的灾民抵达京城,那浩浩荡荡的人流中,多是一些孤儿寡母的以及一些老人。他们一个个冻的鼻子通红,嘴唇发乌,但到了领粥时,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表情。 李月轩也领着一家老小到架了好几天的粥棚,见着那凄惨的百姓,直让秦月儿、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帮女孩子长嘘短喈。暗地里不知道向李月轩抹了多少次泪。 十一月中旬,李月轩领养了八个孤儿回家,八个全是女孩,倒不是李月轩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而是那些个父母们都把儿子藏起来了,不舍得让大臣们领走,统统都把女孩子推了出来,结果这次响应朝廷号召来领人的大臣们,几乎全领的女孩。直让李月轩头疼不已。 重男轻女---万恶的旧社会啊! 李月轩今日闲来没事,便亲自到粥棚这来瞧瞧,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那几位妻子在这大冷天的,挽着袖子香汗淋漓的操弄着大锅里的白粥。 李月轩一身胜似白雪的衣裳,在这残破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刺眼,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向他看来,一双双淳朴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羡慕和欣喜,像他这样绝尘飘逸的脸庞,想来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吧! 李月轩笑眯眯的向粥棚走过去,这时,身边一大堆人忽然向着一个方向拥了过去,人群中有人叫道:“那边红姑娘又开了粥棚,大家快去啊” 顿时,一帮灾民像一群喜鹊一样,欢叫着,拥了过去。 “红姑娘?”李月轩听到这名字,蓦然回首,目光穿过那起伏的人群,向着那不远处的粥棚看了去。 隐隐的,见着一个鲜红的身影正在那里忙碌着,虽然距离有些远,看的不并真切,却也可以看的出那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短*,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发显得白哲生动。一头长长的头发也用一张鲜红的头巾包裹着,露出一张又黑又亮的眼睛,明眸闪烁处,引的一群灾民们个个看的如痴如醉。 她衣袖低挽,露出一双白皙的皓腕,正指挥着一帮光着膀子的汉子搅动着一锅香喷喷的米粥。她脸上坚毅而温和,指挥着男子做事时,如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一般,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勃勃英气。 “红姑娘?”李月轩目光瞧了片刻,嘴中不由呢喃了一句,对方在远远的那头,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感受到了一双凝视的目光,也不由向他看了来。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只见那红衣的姑娘,脸上忽然一窒,片刻后,猛然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急急跳下了台子,往他这边跑来,看的台下灾民们个个一脸莫名。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叮当”的响锣声---开饭了。 灾民如海啸般蜂拥而上,挤向粥棚,红衣姑娘堪堪跳下台子,却被疯狂的人群给挡住了去路…… 正在李月轩眺望那边红姑娘的粥棚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老远就叫了起来,李月轩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看到竟然是正德身边的小太监,心里没由来一紧,小太监脸色忧急,跑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就急道:“李侯爷,陛下有旨,宣侯爷即刻进攻,不得有误” “小公公,陛下找本侯有什么事吗?”李月轩道。 “大事,天大的事,安化王造反了”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月轩就往回跑去…… 红衣姑娘千辛万苦,终于从人群中挤出了出来,只是等到她穿过人群,来到那公子刚才伫立的地方时,人却早不见了。 “难道我们真是有缘无分吗?”四处一阵眺望,哪还有李月轩的身影 九十二章 月轩挂帅 李月轩跟着小太监一路狂奔到乾清宫,小太监平日不常锻炼,哪有李月轩那么好的身板,结果一到地方,人就跟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了。 李月轩一路上忧心忡忡,这个时候出现反叛,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安化王到底哪跟筋不对了。在这太平盛世里不好好过日子,学人家反什么叛嘛。要是他实力不济还好,如果又是个燕王类的角色,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也不去管那小太监了,看到乾清宫的影子,就径直走进了乾清宫里,门口的小太监见到李侯爷来了,急忙扯着嗓子叫道:“李侯爷晋见” 李月轩推门而入,此刻只见乾清宫里各部大臣、内阁大学士和刘谨、五军都督已经全都到了,大家面面相觎,一个个脸上却是都露着惊讶的表情,李月轩上前两步,这才发现人群中有个佝偻的身影,满脸凄然的跪在正德身前,一张老脸上还流着汩汩老泪。不由让李月轩一阵莫名。 不过李月轩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地上的人了,他走上前向正德一揖,道:“陛下,臣来了” 正德见着李月轩,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看向地上那个佝偻的身影,道:“好了,张永,朕答应了还不成,快起来,朕不让你去南京就是了” 地上的张永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叩头谢恩,那模样才真是“感激涕零”啊。 经正德这么一点,李月轩也不由看清了地上那太监的模样,这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和自己才一起吃过饭的张永大太监吗,怎么弄的这副模样了? 只见张永缓缓起身,身子却是直不起来,一双腿直哆嗦,看样子是跪的太久了。李月轩见着这么一个老太监那痛苦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忍,便上前一步扶了一把,张永回过头来,见到竟然是李阁老家的公子,忙轻轻点头,以示感谢。 张永站在了一旁,可是那眼神可是没移开过刘谨片刻,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恶毒,直让李月轩后背阵阵发凉,心道,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两个老兄弟间生了这么大的仇恨? 正德把张永的事一说完,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目光巡视一遍大臣们,语气中充满了愤怒道:“安化王朱寘鐇反了,叛军杀了宁夏总兵姜汉,镇守太监李增,又派兵杀了巡抚安惟学、少卿周东及一批执掌兵权的将领,眼下已是占领了宁夏卫,大家说该怎么办吧?” 番王造反,这在大明历史上似乎屡见不鲜了,朱家子弟散布天下,谁都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这谋反的人就前仆后继,只是眼下这位安化王选在了这个节骨眼上造反,到是真有点让人担心了。 现在正好是入冻季节,随时都可能会下雪,只要北方大雪落下,北元说不得就会重兵压境,抢掠边塞,在这个时候,安化王反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如果安化王和小王子之间暗地里还达成某种协议的话,那这次叛乱显然就是蓄谋以久的了。 一众大臣个个面露凝重之色,他们脑中先把最坏的情况想了一遍,只觉得这事并不简单。不过片刻沉静后,最终还是兵部尚书先开口道:“陛下,安化王反叛,皮癣之疾耳,此人志大才疏,不学无术,成不了气候,只是臣担心的是现今大雪将落,如果朝廷不能尽快平定安化王之乱,等到大雪盖地,不仅不利于行军作战而且小王子也将犯边,到时候内忧外患才是急忧之患啊” 曹元一说完,李东阳也道:“陛下,曹尚书所言极是,安化王此人不足为惧,只是现今这天气却是不容怠惰,朝廷若是不能在下雪之前击败安化王,恐怕就会留下大患了” 正德听两人说完,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激色,道:“那就打,让杨一清领三边兵马围剿叛贼,速战速决,争取下雪之前击败反贼”说此一顿,正德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为激励士兵,朕决定御……” “陛下,不可”正德还未说完,杨廷和就站出来了,“陛下,眼下杨大人镇守三边,乃是为了防范鞑靼、瓦刺,若是将杨大人调离,而小王子忽然来犯,朝廷该如何应对?” 正德本来还想御用驾亲征的,结果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让人家给噎回去了,不过杨廷和说的倒是在理,正德恨了他一眼后,只好问道:“那大学士的意思是?” 杨廷和微微沉吟,道:“消息传来时,陕西总兵已经领兵进入宁夏平叛,而且据说叛贼起用的乃是一些乌合之众,想来准备并不充分,而且到现在都无檄文传来,至今朝廷都还不知道安化王出师之名” 杨廷和说到这不由看了眼刘谨,只见刘谨镇定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杨廷和看了个真切。 “是啊,陛下,古来举事讲究出师有名,叛贼既然敢举兵反叛就一定会传檄天下,否则就是不用朝廷出兵他们也会败亡,可是现今看来,这檄文却是还没到京,臣看安化王虽然无知但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曹元接过杨廷和的话,也慷慨陈词起来了。 刘谨脸色经刚才那点波澜后,现在却是深沉如口枯井般,没有半点波动,眼皮微微眯着,像是入定了一般。 杨廷和心里暗哼一声,对于眼前刘谨那副从容的模样,显然是不屑的,因为如今朝中能拿出来“打义旗”除了“立地皇帝”外,别无他人。 杨廷和甚至怀疑檄文是让刘谨这老太监自个给藏起来了。 一旁的张永此刻脸上表情却是一变再变,他一直默默的在注意着刘谨和大臣们的神情,刚才刘谨那惊惧的神情他自然也看到了,而此刻又见杨廷和的模样,心中似也想到了什么。 张永一双眼睛里忽然发出湛湛寒光,直让一旁的大臣们脊梁骨如寒风“飕飕”吹过。 正德听到杨廷和与曹元说到檄文,也不由点了点头,历来举事者都要讲究师出有名,否则就是自取灭亡,见着安化王的确没有檄文传到京城来,正德不由向刘谨道:“刘谨,东、西二厂在外地的探子就没找到安化王的檄文吗?” 刘谨表情滞讷了片刻,忙道:“回陛下,如今却是没有见着安化王的檄文” 正德微微点头,道:“罢了,先打再说,曹尚书,既然杨一清要镇守边关,你可有领兵人选?” 曹元微一沉吟,目光不由明亮起来,作揖道:“回陛下,眼下朝中能领兵的将领少之又少,后起将领却又难当大任,眼下却是……”说到这,曹元目光忽然投到李月轩身上,道:“眼下却是只有李侯爷一人而已” “我?”李月轩吓了一跳,这曹元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提了出来,想自己虽然军事知识懂的不少,可是还没领兵打过仗呢,哪会这么带兵啊。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错,就是侯爷”曹元目光忽然变的湛湛有神,朗声道:“侯爷机敏过人,熟读兵法,运筹帷幄,光从训练内厂厂卫就可见一斑,朝中如今倒是没有比侯爷更合适的人选了” 熟读兵法?这不是寒碜人吗?自己什么时候熟读过兵法了,还有内厂厂卫的训练,用的都是现代一些训练方法,效果固然是有的,但是真到了真刀真枪用命拼的时候,却又是两回事了。见着曹元那自信满满,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李月轩不由苦着张脸向正德道:“陛下,臣---” “侯爷,咱家早就听闻侯爷神武了,不光能百步穿杨,练兵之法更是独具匠心,别树一帜,效果显著,由侯爷领兵,乃是当仁不让啊”李月轩话都还未说完,打着自己主意的张永便急忙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这下,李月轩傻眼了…… 这帮人都以为打仗很好玩是吧,随便叫个人去,领着军队乱砍一通,把对方砍死了就回来报捷?这是要死人的,哪能随便找个人去……李月轩简直欲哭无泪,偏偏一帮人还带着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已成了百战沙场的将军一般。 正德听得不由叹息一声,本来想着自个能领一次兵的,没想到结果又便宜了月轩了。叹了口气,正德道:“既然大家都让月轩去,就让他去吧,”说到这,正德目光落到一旁的张永身上,道“张永,你就受一躺累,陪着一起去监军吧” 张永脸上一喜,这可是立功的机会啊,忙跪下叩首道:“老奴领旨” 九十三章 倒谨同盟 张永笑眯眯的跪下谢恩,李月轩却是头大不已,他看着正德和大臣们神情肃然,不由苦苦一笑,只好硬着头皮也谢了恩。 事情商议结束,一帮大臣各自散去,李月轩也跟着李东阳先回家,爷孙两刚出西华门,只听身后忽然有人叫唤:“侯爷,请留步” 李月轩闻言回身,只见一个老太监正从宫里快步走来,李月轩眼睛微微一眯,看到来人竟是刚才在正德身前痛哭流涕的张永,心下不由一惊,忙迎上两步道:“张公公,找本侯可是有事?” 张永脸上笑眯眯的,刚才那可怜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他走的近了,换做小步走到李月轩身前,向李东阳行了个礼后,笑道:“不是奴才有事,是陛下叫奴才来传个话” “哦,陛下找我有事?”李月轩愣了愣,传话这种小事什么时候让大太监来做了,他忙笑道。 “事倒谈不上,不过陛下叫老奴转告侯爷,出征之前不要忘了和挂念你的人告个别,免得人家担心”张永说到这,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暧昧,看在李月轩眼里,却不由一阵尴尬,心道,完了,完了,自己和永福那点破事难道已经到了地球人都知道的地步了? 李月轩讪讪一笑,点头应道:“是,我知道了,劳烦张公公了” 张永点头一笑,露出一口老牙,眼神飘忽着,见着三人离宫廷守卫已经远了,忽然向李月轩小声道:“奴才特意请命而来,除了向传达陛下的旨意外,还要多谢侯爷今日的扶持之恩” “呵呵,张公公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李月轩见着张永那神情自然看的出这个大太监不会只是来找自己表示谢意的,此刻见着他不点破,李月轩也装起了迷糊。 “侯爷的举手之劳比起某人来说,便是天大恩德了”张永脸色忽一变,说起“某人”时,更是咬牙切齿,显然对那某人是仇恨极深。 李月轩看的一惊,不由向一旁的爷爷看去,只是李东阳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心里更是奇怪了。 “张公公月轩这些天不是忙内厂的事就是去妻子们的粥棚帮忙,朝中的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还真不太了解。 张永似乎也省悟到自己的言行太过,忙又笑道:“张永此来找侯爷,就是不把侯爷当外人了,张永口中的那个某人是谁,侯爷想必也清楚” 清楚?我清楚就不用问你了,李月轩心里略略尴尬,脸上却是露出个了然的神情,看在张永眼里却是“你果然知道”的意思了。 张永见对方是“明白”人,也不装糊涂了,直接将自己的来意道出:“刘谨这个混蛋,前些日子,咱家不过就是说要进司礼监,他就千方百计的为难咱家,说咱家没上过私塾,不认字,进不了司礼监,好象他刘谨就认识几个大字似的,哼”说到这,张永一张老脸阴沉得像条毒蛇,眼神发出阵阵寒光,直让李月轩不由站离了两步。 经张永这么一说,李月轩自然也知道了他口中的某人是谁了,他心里急急计较一翻,笑道:“刘公公执掌司礼监,日理万机,的确也过于劳累,如果能得到张公公的帮忙,是件好事啊” 李月轩不无可惜的说道,眼睛却在暗暗观察张永的神情,只见张永一张脸变的极其难看,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状若疯狂道:“好事,刘谨这老狗现在是掌印太监了,恨不得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信任的都是那些外朝的官员,哪还会想起咱们这些个从前的老兄弟。 那日,咱家说想进司礼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没想到刘谨这老狗,拒绝咱家后,第二日竟然向陛下进言让咱家去南京做守备太监,说咱家在京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南京过些逍遥日子。 话倒是说的好听啊,可是谁不知道这宫里太监的开销,哪一项不是经过他刘谨同意的,咱家要是去了南京,指不定就要落到个当年王岳、范增一样的下场” 张永说到这,李月轩也听出了个大概了,原来这两兄弟反目了,他心下一喜,急忙思索着,见着张永那满脸的愤慨,微微笑道:“张公公消消气,刘公公这么做的确不近人情了,再怎么说,你和他也是陛下从前的东宫旧人啊” “东宫旧人?我呸,这个老狗还把咱家当旧人吗,前日,陛下听了他的话,虽然意动了,可是诏谕都还没下来,结果这老狗竟然交代守卫连宫门都不让咱家进了,你说他这还是念及旧人之情吗”张永一张脸渐渐的扭曲起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看的李月轩脊梁骨如被凉风吹过般冰寒。 “哼,他不仁就不要怪咱家不义了”说到这,张永眼中露出一丝骇人的杀机,李月轩不由心里一动,难道张永找自己是为了对付刘谨的? 果然,片刻后,张永的话就应了李月轩的猜想:“咱家来找侯爷之前已经和杨大学士谈过了,咱们都觉得安化王的檄文肯定是让刘谨给藏起来了,这京城里虽然都叫刘谨、谷大用、马永成、咱家几人作八虎,但这八虎里却是只有刘谨才是一头真正的虎,他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搞的天怒人怨,安化王若是要找个借口,除了他别无他人” 李月轩听的一愣,旋既惊道:“张公公,这话可乱说不得的,万一又让刘公公听了去,咱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侯爷,咱家都给你掏心窝子了,你怎么还防范着咱家,今日李阁老也在这,咱家就把话说透了,这次平定安化王,就是他刘谨的死期”张永见着李月轩还在那装模作样,心里也来了气了,所以语气中也变的狠辣起来。 李月轩目光不由向一旁的李东阳看了去,李东阳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异彩,旋即又恢复到像口枯井般深沉。当李月轩目光看来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张永这话,老爷子是相信了。 李月轩心里似乎笃定了不少,沉吟半晌,才道:“既如此,那本侯也不矫情了,张公公,咱们今日就结下盟誓,安化王叛乱平定之时,就是刘谨伏诛之日” 张永听的脸上一喜,忙道:“咱家谢过侯爷” 李月轩回头看了眼李东阳,爷孙两默然相视,嘴叫都不由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李月轩和老爷子回到家中,几位妻子都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里收拾着旧衣裳,想来是准备给那些灾民御寒的。 “姐姐,这件月儿不要了,你拿去”黛月儿挺着个肚子,也加入了进来,他在衣柜中捣腾了一阵,掏出几件小棉袄来,递给秦月儿。 秦月儿接过衣裳,微微看了一眼,美丽的脸上泛出一抹动人的笑意,道:“妹妹,这两件小袄都是前些日子才买的,你都还没穿过两回,怎么就不要了?” 黛月儿哪会不要,听到秦月儿的话,她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不过还是笑道:“月儿没了,过些日子再买就是了,可是眼下那些孩子却是连件完好的衣裳都没有,先给他们吧” 秦月儿嘴角含笑,拉过秦月儿的手,道:“妹妹心地就是善良” 黛月儿听的脸上一红,扭捏着笑道:“姐姐就别取笑月儿了,姐姐送出去的才多呢,看那满满一箱子,可都是姐姐的呢” 秦月儿目光也不由向那装满衣服的木箱子看去,脸上却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一只皓白的小手,轻轻拿起一件,看了片刻,才道:“这些都是以前我娘穿过的,今日爹爹听说咱们要给灾民们送些衣裳,才把这些衣服送了过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黛月儿不知其中原由,脸上一阵尴尬,忙不迭拉着秦月儿的手,道歉道:“月儿无知,还望姐姐见谅” 秦月儿摇头一笑,露出一排皓白的编贝齿。就这时,赵嫣儿、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提着大包小包的衣裳走了进来,一下子把黛月儿房里堆的满满的。 “姐姐,这是咱们的”钟灵秀笑嘻嘻的走到秦月儿身前,眼神儿瞟了瞟地上的衣裳。 赵嫣儿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把东西放在地上不由松了口气,道:“这些衣服应该够百来个孩子穿的了” “恩”玉堂春微微一笑,点点头,一旁的雪里梅目光扫了一遍地上的衣服,忽然拿起一件衣裳,惊道:“一仙,我记得这件衣服是相公买给你的呢,你怎么也送人呀” 唐一仙脸上闪过一丝可惜,微微一笑,道:“衣服没了还可以再买,若是人没了,就回不来了” “晤---”雪里梅显然没料到唐一仙会突然这么一说,不由一愣,旋即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道:“相公送给小梅的衣裳,小梅可不舍得送人,那可是相公送的,珍贵着呢” 雪里梅这话说出来,唐一仙脸上不舍之色更浓,不过片刻后,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美的让众位女孩都瞧的一痴。 而就在这时,李月轩走进了房间,见着满屋子的衣服,一时傻眼了,等雪里梅把始末说了一遍,才笑道:“哦,原来这样呀”目光温柔的扫过一众妻子脸上,他露出个温柔的笑脸,道:“今日相公有事要和你们说” 九十四章 出征 李月轩把安化王反叛,自己即将带兵出征的事情给众位妻子说了一遍,顿时,就有人忧心起来了。 黛月儿柳眉微皱,听的愣在了原地,手上本来还拿着一件小袄的,霎时也掉到了地上,其他几位女孩面上也都现出各异的表情,直让李月轩都紧张了起来,略略有些苦涩的想,自己虽然是第一次出征,但你们也用不着一副好象我就有去无回的样子吧。 唐一仙最先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俏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她沉吟着看了李月轩片刻后,道:“相公,如今朝中不乏能领兵的将领,先不说杨一清了,就是保国公朱晖也能担此重任,相公的年纪轻轻,又没什么经验,按理这么重要的事不该由相公去做的” 唐一仙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把个中的不明之处也向李月轩提了出来,不由让李月轩眼前一亮,以前总是觉得家里的几位妻子都是能歌善舞的妙人儿,还不曾想一仙竟然才思缜密,一些事情看的这么细致。 不过朝中的事,李月轩哪能告诉她,这不是让人家更担心嘛。诚如唐一仙所说,这次领兵出征,以他的资历和经验都绝无可能胜任,可是他却偏偏担当了,个中原因,李月轩却是知道的。 在回来的路上,李东阳与他略略谈了一会,对于曹元举荐他领兵的目的,并不难理解,那就是想增加他的名望,替外朝培养出个旗帜性人物,对抗刘谨。而张永会极力附议,则就是为了对付刘谨罢了。 两者虽然动机不同,目的却是一致,所以才鬼使神差的能就了李月轩挂帅出征。 李月轩脸上露出个坦然的笑容,向唐一仙道:“一仙说的是,论资历和经验,相公都的确比不过保国公,只是这次出征却是陛下下的旨,一仙不要担心,相公又不是亲自领兵上阵,只不过坐镇指挥罢了” 唐一仙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踱着步子走到他身前,面露不舍之色,道:“相公既知一仙担心,还要答应陛下领兵,心里就没把人家放在心上,而且出征不比儿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相公若是去了有个万一,叫一仙和众位姐妹怎么办。” 听到唐一仙这话,李月轩心里一苦,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众位妻子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忙不迭道:“一仙,莫要胡闹,相公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不知道吗?” 说到这,李月轩嘎然而止,至于上战场危险与否,却是只字都不敢提的,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唐一仙狡黠一笑,目光幽幽的望着他,忽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如果相公把一仙和众位姐姐放在心上了,为何还要答应陛下,现在月儿姐姐有孕在身,你却要挂帅出征,不是存心让人担心吗?” “这---”李月轩顿时哑口,唐一仙这是变着法子的想让他留下,见着自己说不动他,竟然煽动起黛月儿来了。以黛月儿的性格,哪还不会要死要活的让他留下。 他目光一斜,向黛月儿看去,果然,只见黛月儿明亮的双目已是红润,点点水雾弥漫眼眶,眼泪儿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她看着李月轩,一脸的幽怨和不舌,直让李月轩头皮一麻,不由移开了目光。 完了,唐一仙这小妮子这一说,黛月儿肯定以为自己一去就危险重重了。李月轩心下急急想着该怎么去安慰黛月儿,不想这时,钟灵秀忽然道:“相公,你去吧,月儿姐姐有秀儿来照顾,咱们等你回来” “恩,月儿和秀儿妹妹会好好照顾月儿妹妹的,相公安心去吧”秦月儿跟着也开口了。 李月轩一阵愕然,他还真没想到钟灵秀会这么明事理。他心中一喜,拉着钟灵秀的小手,道:“秀儿,还是你理解相公,取妻如你,相公不知修了几世之福” 钟灵秀眨着明亮的眼睛,微微笑道:“只要是相公想做的,秀儿和姐姐们都会相公的” 赵嫣儿内心经过一翻激烈的计较,始终也站到了相公一边,清丽如水的脸蛋儿,闪过一抹坚毅,道:“嫣儿也相公,嫣儿对排兵布阵略知一二,嫣儿陪相公一起去” “军中不准带女眷的”听到赵嫣儿这么说,李月轩不由笑了起来,看来家里的几位妻子始终还是明事理的。他目光不由看向唐一仙,只见唐一仙笑嘻嘻的向他眨着眼睛,如个欢快的小精灵一般,她目光还不忘向一旁的玉堂春和雪里梅瞟去,一脸的俏皮。 李月轩愣了愣,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唐一仙说出那翻儿女痴情的话,想来是故意的,她恐怕是担心其他几位姐妹有心阻难,所以才故意先出来刁难一翻相公,这样其他几位妻子自然就会更加偏向于理解李大相公了。 想通这些,李月轩心里不由一暖,看向唐一仙的目光都不由变的分外温柔,直让唐一仙俏脸红扑扑的,目光扑闪着,嗔了他一眼。 得到唐一仙的示意,李月轩不由也看向了玉堂春和雪里梅了,似在征求两人的意见。 平日大家都是知道李月轩的个性,对自己的妻子从来都是平等看待,自己有什么事都会和她们商量,从不专断独裁,所以现在几位妻子倒都知道相公的脾性。对于李月轩的事也是分外揪心。这要是换在别人家,恐怕就希奇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男人要做些什么,哪有女人说话的分。 雪里梅见着各位姐妹都答应了,自己虽然不乐意让相公去,但也只有默许了,玉堂春则释然一笑,替李月轩理了理衣裳,道:“众位姐妹都这么说了,小洁还能怎样,而且又是皇上的旨意,也由不得咱们来做主,相公去吧,小洁和几位姐妹会好好照顾月儿姐姐的” 李月轩微微颔首,现在就只有黛月儿没有说服了,见着黛月儿泪眼婆娑,红唇轻咬,目光幽幽,一双修长秀气的小手抚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见犹怜,他走到人家身边,把她揽进怀里,道:“月儿,相公很快便会回来了,相信相公,相公不会有事的” “呜呜,可是月儿真的舍不得相公---月儿想时时刻刻和相公在一起”黛月儿紧紧楼着李月轩,轻轻啜泣起来。 “傻女子,相公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次是陛下的信任,才会让相公领兵的,相公又怎么能让陛下失望呢”李月轩宠溺一笑,道。 黛月儿听他温柔安慰,心里却是更伤心了,想起曾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此刻却要相隔两地,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了。 过了许久,黛月儿微微抬起头,看着相公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满是关怀的看着自己,心下似乎才下了决定,便抽泣了两下,道:“相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否则月儿就带着孩子去边关寻你”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点头,见着黛月儿点头应允,他实在高兴不已。他从来不愿让家里的妻子们整天为自己担心。见黛月儿同意了这事就是“全票通过”,他哪还有不开心的。他在人家的脸上轻吻一口,笑道“相公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屋外,一个窈窕倩影悄悄伫立,屋内李月轩的话如一声惊雷,响在耳边,久久不散,她明亮的双眼透着顽皮和机灵,又带着勾人的媚惑,一张美丽的脸上妩媚无双,简直就是个专门勾人的绝世尤物。 “好不容易才让你说出那句话,怎么能就这么让你离开,哼,小坏蛋,等着瞧吧”黛红玉眉眼如丝,满是媚惑的睨了屋内李月轩一眼,便笑嘻嘻的离开了。 经过三天的准备,朝廷紧急调兵五万,由李月轩为帅,张永为监军,准备汇同陕西,山西,大同等各处大军,同时向宁夏开进,镇压安化王。 午门前,李月轩骑在高大的神骏白马上,身穿一身明晃晃的白银铠,宽大的银白色披风将他整个身躯都包裹在里面,显得英姿勃发又俊逸不凡。 三军阵前,寒风猎猎,吹着李月轩一身雪白的披风迎风招展,一头长长的头发也随风飘起,极是好看。 正德领着满朝文武向李月轩送行,看热闹的百姓把午门前围的水泄不通,举目四望,人群都看不到尽头,场面壮观无比。 正德与李月轩喝过送行酒,小声道:“月轩,朕羡慕死你了,哎,朕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挂帅领兵呀” “呵呵,皇上,您可不同于我,领兵这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李月轩道。 “可遇---而不可求---?”正德微微沉吟,似有所悟,一副了然的神情。 见着正德这副模样,李月轩脑门一紧,心道,他不会又想到了什么吧。 人群中,李月轩七位娇俏动人的妻子站在一起,正满脸不舌的望着他,黛月儿一双眸子里泪水迷朦,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午门城楼上,两个动人的身影正痴痴看着白马上那英伟不凡的少年将军,永福秀丽的脸上满是柔情,想着昨日他来向自己告别时的情景,心里既是甜蜜又是忧心。 “姐姐,他走了”正在永福略略失神时,城楼下的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开拔而去,永淳小脸上满是不舍得,昨日李月轩也向小公主告别了,小公主心里高兴了半天,却又忧心了半天,那患得患失的感觉,让永淳似乎忽然明白了李月轩在她心里的地位。 “姐姐,永淳决定了,等李月轩回来后,就让他娶我”永淳声音细细,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志气。 永福听到的一瞬,顿时如遭雷击,怔忡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过了许久,她才挤出一丝笑容道:“永淳,你是公主,而他已经有了妻子了,嫁给他母后不会同意的” “母后不同意人家也要嫁,人家就是喜欢他”永淳小嘴一撅,似乎在说,这事没得商量了。 永淳说完,永福默然不语,目光向着那远去的白马少年看去,远远的,她觉得他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大军出了北京城,蜿蜒数里,如一条长蛇般蠕动而行。李月轩骑在白马上,和一旁的张永笑眯眯的闲扯着天南地北的事,刚才午门前那肃然的气氛一扫而光。完全没有半点去打仗的觉悟。 两人调侃了一阵,想必口水干了,就歇息了一会,过了片刻,张永忽然道:“侯爷,这骑马久了可不大舒服,咱家已命人准备了马车,您还是去马车上休息吧” 李月轩以前没怎么骑过马,现在大腿间还真是火辣辣的疼,此刻听到张永这么提议,李月轩心里不免有些意动,可是又有些担心会惹得人家有闲话,便道:“张公公骑马却让本侯去坐马车,这是不是不大好?” 张永一张老脸笑咪咪的,说:“侯爷第一次领兵,想来不清楚,其实这骑马不过就是出征时做做样子罢了,出了城便换作马车了。若是天天骑马,那人都不给颠坏了吗” 经张永这么一点,李月轩心里松了口气,便心安理得的坐到了马车上,这马车四匹马牵着,车厢足有两米宽,三米长,里面书籍、火盆,茶水,糕点一应聚全,若不是知道这是去打仗,李月轩险些以为自己去坐上了旅游车的豪华间呢。 他舒服的展开双腿,轻轻的揉捏了两下,便随手找了本书翻看着,这时,两扇小门忽然被人推开,只见一个身穿小校军服的人鱼贯而入,然后利索的把门又关上了。 李月轩微微一惊,道:“你是谁?我又没让你进来” 小校嘻嘻一笑,回过头来,美目盼兮,娇颜如画,白里透红的俏脸上宜嗔宜喜,极是妩媚,明亮的眸子微微弯着,像是在挑逗他人一般。竟是一张女人的脸蛋儿。 “外面这么冷,你就舍得让人家受冻吗?”小校在早已看呆了的李月轩前把军帽一脱,一头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一张极是妩媚的脸旁。 李月轩讷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失声道:“姐姐” p:昨天玩了通宵,结果睡到傍晚才起床,耽搁了上传时间:p 九十五章 出师未捷敌先灭 讷讷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至极、妩媚至极的脸庞,李月轩失声道:“姐姐” 黛红玉一脸俏皮,眨着一双迷人的眸子,看着他嗔怪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走也不和人家说一声,害的人家干巴巴追到车上来” 李月轩一阵愕然,看着眼前的黛红玉似乎变了……尽管眼前的黛红玉依然只是略施薄粉,清秀如水,但那俏颜眉眼中展现的风韵却是与前些天大为不同了。那妩媚动人的神情分明就是曾经的黛红玉特有的…… 李月轩脑子不由有些转不过来了,看着眼前的媚人儿,吃吃道:“红玉,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要是让姐姐们知道了,非得担心死的” 黛红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咯咯媚笑起来,直让李月轩一头雾水。片刻,黛红玉才敛住笑容,含笑看着他道:“叫了人家这么久红玉,可是忘了你比人家还要小上不少” “你---”听到这句话李月轩已经彻底醒悟了过来,原来眼前的小红玉果真已经变回来了,心里虽然已经是这么认定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红玉,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哼,小坏蛋,还叫人家红玉,不知羞”黛红玉眉眼如丝,让李月轩连着这么叫了几声,脸夹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红晕。 李月轩惊咦一叹,是了,是了,这个神情,这个语气,除了风月轩的姐姐外,还会有谁。 李月轩凝视她数秒,直看的黛红玉脸上红晕更浓,眼神儿低垂,模样却更是勾引人了。 李月轩双手忽地张开,一把将黛红玉揽进了怀中。直惊的黛红玉“啊”的一叫,心中羞羞的想,小坏蛋怎么这么大胆,想抱人家也不说一声。 “放开我,小坏蛋,小心让人家看见了”黛红玉略略有些慌乱,眼神儿看了看那紧紧关合的小门,显得如个小姑娘般羞涩忸怩。 李月轩现在高兴的都把脑子烧坏了,哪听的进她的话,一双手如一对铁钳般将人家抱在怀中,脸上吃吃的笑着,仿佛一个抢到了宝贝的孩子。 “讨厌,快放开人家,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黛红玉见他一点也没有动作,略略恼道。 “放开做什么,天气这么冷,抱在一起才暖和”李月轩笑嘻嘻的,没有半点松开她的意思,直让黛红玉眼皮一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挣扎了一小会,见着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黛红玉也不再挣扎,小脸便贴在了他的胸口,饶是她平日精明干练,此刻,妩媚的脸上也满是红晕。 “红玉,你怎么来了,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李月轩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才回想起眼前的人儿不仅穿着一身小校的衣裳,前些天还是个“孩子”呢。 黛红玉一双白嫩晶莹的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媚笑道:“还不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坏蛋才跟来的,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没良心” 李月轩一阵苦笑,当时你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跟你打什么招呼,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脑子转了转,李月轩似乎回过了味来,惊道:“这么说,你早就好了,故意装成那样子的?” “我哪是装嘛,大家都把我当作孩子,我就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贝”黛红玉笑嘻嘻的道,那眼眸闪烁处,直让李月轩知道了什么才叫狐狸精。 看着她那顽皮的笑容,李月轩呵呵一笑,道:“你竟然把大家都骗了,说,什么时候想起从起从前的事的” “就是那天啊---”黛红玉脸上忽然一红,“那天”两字说的细弱蚊声,柔柔弱弱的,一副纯情小女孩的姿态,看的李月轩暗暗咋舌,姐姐就是姐姐,这表情变换之快,掌握之精妙真是无人能及。 不过至于黛红玉说的那天,李月轩怎么会知道,他捏捏了人家的小手,道:“哪天,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黛红玉想起那日屋内的声音,心头一荡,鼻息似乎都浓重了不少,眼神儿娇媚的看着他,道:“那日你和月儿在房中做那种事,我正在门外,不小心就听到了,脑中就忽然想起了很多” 在江南时,黛红玉也不是一次听到那**的声音了,那次,恐怕就是条件反射般让他脑中闪过了从前的画面,只是这话听在李月轩耳中,却是尴尬无比,俊美无双的脸上一阵羞郝,讪讪笑道:“就那日啊,哈哈---”笑了笑,李月轩忽然想起黛红玉不正是那日向自己表白吗,那时候她到底是十岁心智的孩子还是已经恢复了。 李月轩想起那话,脸庞不由迫近黛红玉耳边,忍不住色色笑道:“那日姐姐向月轩说的话,可是真心话” 黛红玉想起那日自己装做孩子向他表明心迹,心下不由一羞,双颊生晕,羞怩道:“你看姐姐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看着眼前人儿的模样,李月轩自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了,心下顿时一喜,笑道:“哎呀,哎呀,当时真是把我吓死了,害我还以为自己在勾引未成年少女呢,没想到自己被人家勾引了都不知道” “讨厌,谁勾引你了”黛红玉轻淬了他一口,脸颊却是更加红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目光不由又细细看了看她一身军服的娇躯,滚圆挺翘的双臀紧紧裹在一身军服中,细细的柳腰,丰满挺俏的胸膛,难掩的凸翘着,一身军装却是让她更多了几分野性,看的人不由气血上涌。 就眼前这分打扮,即便穿上了兵装,却还是那么媚人,李月轩的大手情不自禁覆在了黛红玉的丰胸上,轻轻一握,柔柔软软的快感顿时透过指间传来。 黛红玉娇哼一声,打掉他的手,嗔道:“小坏蛋,你的手摸哪呢” 李月轩坏坏一笑,手却是保持着原样,道:“姐姐,你知道吗,这样子把你抱在怀中,月轩不知梦到过多少回了,以前有月儿在,月轩即便喜欢姐姐却也不敢放肆,现在只有你我,这样子真的好刺激,好象咱们是在……” “好象是在什么---”黛红玉美目如水,媚笑着道。 “偷情---”李月轩声音小小的说,像是怕被人家听到一样。 “偷情就偷情,姐姐这样子和月轩在一起,偷情又如何”黛红玉咯咯一笑,似乎一点也不以为然。 李月轩微微愕然,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心里真觉得眼前的人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姐姐,你怎么会换上这身军装的,还混进了大军里?”李月轩小声的道。 “这还不容易,这次许泰与你一同出征,人家不过就使了些小手段让许泰把我带了进来罢了” “许泰?”李月轩略略一惊,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许泰干的好事。 “月轩,你生姐姐气了?”见着李月轩表情滞讷,黛红玉生怕他生气,小声的问。 “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得,哪会生气”李月轩微微一笑,然后道:“姐姐,平日你就呆在车上吧,外面风大寒冷,就不要出去了” “那晚上呢,难道也要人家住在车上吗?”黛红玉脸颊飞上了两朵红云,羞羞的看着他,那模样直让李月轩有种想把她推倒的冲动。 “自然了,月轩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丢在外面,还是车里暖和些”李月轩露出个标准的色狼笑容,与他那俊美无双的容貌一衬,显得极是媚惑。 “色鬼”黛红玉听得心里一酥,身子软软的躺到了他怀中…… 大军一路猛进,经保定,真定,于十一月下旬到达太原,而此刻,大同,山西的大军也已经到了陕西边境,数路大军齐头并进,对宁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而且这个包围圈越来越小。 据许泰得到的情报,由于陕西总兵即使赶赴宁夏镇压判军,目前两军正于黄河两岸对垒,官军在黄河东岸设防,防止兵变向东扩张,又烧大坝、小坝所囤积的柴草,而判军怕官军突然袭击,也把主力大军调到了黄河,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小战陆陆续续打了几仗,互有伤亡。 李月轩看着这些情报,又研究半天了地图,决定派遣小股骑兵从平阳包抄到庆阳,迂回到敌军后方,从内部击跨敌人。而正面则摆出一副决战的态势以迷惑判军。 再犀利的攻击也不如从内部瓦解来的有效,李月轩深信这点,他的方案得到了许泰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月轩的方案显然是正确的,如今双方大军都聚集在黄河边,判军后方一定是空虚的,只要有一只支兵突击成功,判军肯定不战自乱,那时,便能轻松解决他们了。 见许泰同意自己的方案,李月轩心里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看的黛红玉娇颜媚笑,时不时打趣两句“小将军” 方针既然定下,李月轩便命许泰领精骑三千,星夜兼程分兵而行,而他自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宁夏卫开去。 然而正当数路大军刚到陕西边境之时,忽然传来了一个啼笑皆非的消息:安化王已经被擒 九十六章 如此简单 “安化王已经被俘?”听到许泰报上的情报,李月轩双眼蓦的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道。 许泰点点头,道:“是的,元帅,现在黄河西岸的判军已经四处逃散,陕西总兵正带兵围剿,安化王以及一众叛军将领都已经被擒拿” 李月轩听得迷迷糊糊,一旁的张永却是老脸已经笑了起来,像这样还未打上一仗就擒到了贼首的好事,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不管是谁抓到的安化王,这平叛首功都是元帅和监军的。 想到这,张永哈哈一笑,接过许泰的话道:“许将军可是调查清楚了?莫不要是敌军故弄玄虚,引我军上当的把戏啊” 李月轩略略看了张永一眼,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这老太监反而这么谨慎起来,终于说了句象样的话。 许泰再次点点头,道:“属下已经查实清楚,如今叛军已经溃散而逃,绝无作假之可能” “好,哈哈,许将军,你即刻点起本部精骑,先去把那安化王看押起来,等大军一到,咱们押解回京”张永兴奋的直搓着干瘪的手掌,那模样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忽然看到一个馒头般激动。 许泰听到他的话却是没有什么表示,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李月轩,张永一看自己的话竟然没被在意,老脸不由有些不好看了,这时,李月轩微微一叹,点点头,道:“许大哥,就按张公公说的做吧” 许泰抱拳一揖,领命道:“谨遵元帅令” 说罢,许泰大步向外走去,刚走两步,李月轩又忽然开口道:“许大哥,稍等” 许泰昂然回首,恭敬一揖,道:“元帅还有何吩咐” 李月轩微微沉吟,道:“许大哥打听一下是谁把安化王擒到的,先把人带到本帅这来,本帅要当面嘉奖” 许泰愣了愣,随即颔首道:“末将领命” 许泰大步而出,张永立时呸的一声,看着李月轩阴阳怪气道:“果真是内厂二当头啊,连咱家都不放在眼里,哼!” 李月轩听的一笑,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倒了杯茶,品上两口,才道:“张公公说的哪里话,许泰这人就是个牛脾气,做事太古板,冲撞了公公实属无意”说此一顿,李月轩模样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冷道:“公公可还记得咱们出征前的约定?” 张永只是心里对许泰那傲样有些看不惯而已,倒非真心针对,此刻,听李月轩话锋一转,提起出征前的盟誓,忙正容道:“侯爷说的哪里话,咱家怎么会忘” “好,公公,如今安化王已经被擒,你看咱们怎么如何从中作文章”李月轩眼皮微微一抬,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张永嘿嘿一笑,神秘的道:“这个文章咱家却是早就想好了,只等见到安化王,拿到檄文,再让他列出刘谨罪状,咱们递交圣上,刘谨想不死都难” 李月轩摇摇头,轻轻一笑,道:“恐怕还不够,现在陛下对刘谨的宠信不在本侯之下,就凭这两点,却是难以打倒刘谨的” “那侯爷的意思是?”张永见到李月轩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略略有些不快,却也不敢放肆,只好恭敬的问了一句。 “敢问公公,纵观历朝历代,无论哪个皇帝,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罪责”李月轩又轻轻品了口差,斯理慢气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在和人家调侃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整一个权倾天下的大太监。 “自然是谋反了,不论是哪个皇帝即便再信任自己的臣子都容不得他谋反”张永不屑一笑,显然对李月轩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不以为然。 “是了,是了,张公公说的是,所以刘谨便是犯了谋反重罪”李月轩点点头,残忍一笑,他的笑容虽然残忍,邪恶,看上去却是那般媚惑人心,张永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侯爷的意思是陷害刘谨谋反大罪?”张永小声道。生怕人家听到了般。 李月轩摇了摇头,心道这个太监一天到晚就知道怎么谋害人家,看我李月轩光明磊落,是那样的人吗?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张公公,本侯可是有证据的,出征前,本侯在西郊的内厂厂卫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密处,有百多人看似家丁却全副武装的人看守着,当时还甚觉奇怪,想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大胆,蓄养私兵,经一翻探察,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刘谨用来看守钱财的私兵,武器装备全是大明的军用制式,而且他还没上报朝廷,似问,这算不算图谋造反?” 张永听的两眼放光,兴奋道:“侯爷原来早就有了那老狗的把柄了,为何不早些上呈皇上,就凭蓄养私兵这一条就够砍他一百次了” “错了,就这一条皇上肯定不会治他死罪的,刘谨怎么说和陛下也有这么多年感情了,非到非杀不可时,陛下决不会杀他,不过,现在有了安化王这么一出,刘谨想不死都难了”李月轩眼皮翻了翻,对张永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不由一阵好笑。 “是,是,还是侯爷考虑周到”张永听到这,自己都起了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超武侯一张脸好看的不像人间所有,想不到这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阴狠老辣。 李月轩睨了他一眼,一张无双的的俊脸上不由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许泰领三千精骑脱离大队,先行赶赴宁夏城看守叛首,李月轩则领大军随后跟进,十一月底,李月轩领五万大军抵达宁夏城下,许泰领着一帮将领出城相迎。 李月轩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上,一身明晃晃的白银铠光芒照人,将修长挺拔的身躯包裹的紧紧的,看上去说不出的神伟俊逸,一件长至脚踝,白底银边的披风披在身后,风一吹,迎风飘起,猎猎作响。着实英伟不凡。 李月轩下马,张永也跟着下来,一行护卫紧跟其后,李月轩大步前行,那举手投足展现出的风采,绝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初次领兵的少年。 黛红玉坐在马车上,将小小的帘布微微拨开了一点,透过小缝看去,见到李月轩那傲然英伟的身躯,潇洒迷人的风姿,一时看的痴痴直笑,双颊不由染上片片红云。 李月轩走到城下,许泰早已领着大大小小将领列队恭迎,此刻,见到征讨大元帅亲临,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许泰参见元帅” 许泰这么一跪,身后“刷”的跪下一片,齐声参见道:“末将参见元帅” 李月轩微微一笑,忙上前一步,将许泰扶了起来,道:“众位将军请起” 说完,又听“唰”的一声,一众将领如一堵墙般立起身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长的一副绝尘神俊脸蛋的少年元帅。 李月轩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显得从容而淡定。这时,许泰领着一高高大大,却长的白白净净如个书生的将领走到李月轩身前,道:“元帅,此次擒住安化王的就是这位仇钺将军” 仇钺听到许泰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忙上前一步,抱拳一揖,声如洪钟,道:“末将仇钺参见元帅” 这叫仇钺的将领让李月轩眼前一亮,不由细细向仇钺看去,只见这人个头很高,身体壮实,却是长着一副小白脸的脸皮,看上去落差感很是强烈。李月轩看了片刻,微微一笑:“将军神勇,只身擒住安化王,本侯定当向陛下为将军请功” “末将不敢言功,都是安化王听到朝廷派元帅来镇压,自乱阵脚,忙中出错,才让末将有机可乘,论功元帅才是首功,末将不过就是替元帅先把贼首擒到而已”仇钺很是精明圆滑,本来就是他单枪匹马把安化王擒到的,现在却将首功推给了李月轩,李月轩心里一笑,心道看来眼前这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啊,比起许泰来,心思可是缜密圆滑多了。 李月轩也不去争,默然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道:“咱们先进城吧,本侯先去看看叛首” 仇钺恭敬让开道路,手作请状,道:“元帅请” 李月轩领着一众将领如凯旋的将军般,昂头挺胸走进宁夏城,那阵势,真如个百战将军般神武,直看的马车上黛红玉眉眼扑闪,嘴角泛笑,喃喃道:“看把你乐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将军了” 九七章 叫你好看 李月轩一行人进到宁夏城,眼前一片高城厚墙,那高大雄壮的城墙上,随处可见风沙肆虐后的残痕以及刀剑留下的印记,李月轩对这坐历史名城倒是有点印象的,在天龙八部中,那坐西夏的都城似乎就是这里。 宁夏自古就是西出西域的必经之地,此处居黄河上游,北倚贺兰山,南凭六盘山,黄河纵贯北部全境,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誉,“丝绸之路”也是由此而过,而且在北宋年间,党项族首领李元昊还以宁夏为中心建立了大夏国,史称西夏,不过当时还没宁夏这么一说,现在这宁夏城据说便是当年的兴庆府。也就是西夏的国都了。直到元朝时,才设置了“宁夏府路”。 到了大明,老朱为了防御北元,建立宁夏卫,完全成了一坐军事要塞。李月轩缓缓走在黄土堆积的路上,寒风呼呼吹过,将他一头长长的头发扬起,看上去俊美中平添了几分野性,他举目四处看了看,望着眼前那一片雄浑大气的城墙,使这坐城更像是一坐巨大的堡垒,而不像城。他不无感慨的向一旁仇钺笑道:“仇将军,若是叛军不把主力调到黄河岸边,而是龟缩在城中,朝廷大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打下来了” 仇钺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快速掠过一遍那高大沧桑的城墙,诚恳一笑道:“元帅说的是,要不是朱寘鐇这人志大才疏,接受末将建议把大军调到黄河边驻防,而是以此城之坚,确实是一时难以攻克” “恩,本侯也是这么看的”李月轩微微颔首,目光不由又向着那透着无尽沧海的城郭看了去。 只是一旁的张永显然是受不了这北方的寒劣气候,寒风一过,只见这个平日养尊处优的老太监把脖子缩的紧紧的,急切的催道:“侯爷,咱们先去看看朱寘鐇吧,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黄土吗” 李月轩闻言一笑,他哪看不出张永的心思,心中不由好笑的想,这老太监平日肯定是想福想惯了,连这么点风吹都受不了,不过他还是体谅着人家人老免疫力差,便带着一行人快步到了关押朱寘鐇的地方。 关押朱寘鐇的地方是一处颇为体面而且很有江南风味的宅子,在这黄色漫漫的城中显得倒如一朵青青绿草般夺目。只是宅子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兵丁与这座江南式的宅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月轩目光疑惑的看了一遍宅子,正在沉吟时,仇钺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便笑呵呵的道:“元帅不必惊疑,此宅本是末将的宅子,因末将不放心朱寘鐇关在别处,所以特意将他关到了自家中”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仇将军莫非是江南人士?” 仇钺难得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摸了摸头道:“末将原籍王充(这地方在哪啊?没听过)媳妇是苏杭人士,因为怕她想念家乡,便建了这坐江南式的宅子” 李月轩微微点点头,心道,这个仇钺不仅仪表不凡,有勇有谋,而且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难得,难得。他在门前助足了片刻,便领着一行人走进了宅子。 不得不说,仇钺这宅子的确跟江南的宅子的园林式相差无几,不仅有前厅,后院,院子里还有个数百平米的小水塘,水塘中长着密密的荷花,不过这个季节,自然看不到荷花了,能看到的只有开始败坏的荷叶而已,只是即便如此,眼前的水面仍显得如此翠绿,与周围那漫天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仇钺把一行人领进了西厢的一个房间里,刚到门外,就隐隐听见咆哮愤怒的声音。李月轩目光不由向仇钺看去,只见仇钺一脸苦笑,道:“朱寘鐇到现在都还在皇帝梦,被末将擒住后,天天都在疯言疯语” 李月轩听得一笑,看来这个朱寘鐇是太想做皇帝了,不过就看他这分能耐即便给他百万大军,恐怕最终还是要失败的。 进到屋内,里面乱起八糟的,一个满头乱发,衣着糟乱的中年男子正疯狂的四处摔着能摔的东西。状若疯狂。 “嗖”,李月轩刚进屋,目光正游移在屋内的陈设时,一只瓷杯忽然向他的面门袭来,李月轩根本没料到会忽然有东西飞来,只是凭感觉觉得有东西飞来,他赶快低下头,随即屋内便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公公,你没事吧?”李月轩蓦然回首,只见一只脚刚踏入屋子的张永被砸了个满脸开花,一张老脸满是血痕,一双干瘪的手张捂着脸痛苦不堪。 张永此刻完全被这突然的一茶杯,砸昏了头,对李月轩的话完全没反映,过了半晌,才尖声怒喝道:“是哪个王八蛋拿东西砸咱家,给老子站出来” 李月轩以及许泰、仇钺看的不由掩嘴偷笑,而这时,屋内倒真有人回应了张永:“朕砸的,大胆奴才,还不快谢恩” 张永简直肺都快气炸了,刚才跟着李月轩进门,那茶杯飞来,前面的人没事,自己这站在后面的反倒被砸了个满脸开花,他目光先是愤愤的看了眼李月轩,片刻后,无奈的移开了,想来是不好对这个小侯爷发脾气,干脆冲屋内那乱糟糟的安化王,一顿痛骂起来。 “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骂朕,朕要诛你九族”朱寘鐇神智似乎有些不清,说话时,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只是这话听在张永耳里却是更气了。 只见“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安化王一张白白嫩嫩的脸上顿时多了五到爪印,疯王爷捂住被打微微肿起的半边脸傻在了原地,过了半晌,忽然“哐当”一声,朱寘鐇满脸惊恐的跪到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李月轩看的微微一惊,目光看向仇钺,道:“他莫不是真疯了?” 仇钺眉头也是拧的紧紧的,目光却是略略惊咦的看了一眼张永,才向李月轩道:“回元帅,朱寘鐇这些日来虽然有些疯癫,却并未像现在这样失掉心智,看来恐怕是刚才张公公那一巴掌……” 说到这,仇钺嘴角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接下来的意思显而易见了。 张永打那一巴掌实在痛快不已,一只手还隐隐作痛,看着朱寘鐇满是不屑,人家都说这失势的王爷不如狗,从今日张永敢痛下杀手看来,还的确是那么回事啊。 张永打人爽了,听到仇钺的话不以为然一笑,道:“咱家打他是看的起他,哼,竟然敢自称天子,等到了京城,凌迟都是便宜他的了” 李月轩听得苦笑不得,人家再怎么也是个王爷,是皇帝的亲戚,尽管现在轮为阶下囚,你这样抽人家耳刮子,是不是也太…… 无声一笑,李月轩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神,等待朱寘鐇的下场只有死一途而已,古来成王败寇,无非如此。自己又何必操这个心。 见着眼前朱寘鐇被打傻了,李月轩本来还打算随便拷问一翻的,结果也只得作罢了,只是那檄文还有安化王“亲手”罗列的刘谨罪状却是不能不要。 众人走出屋子,李月轩先命人带张永下去敷药,然后遣散了将领,单单留下了许泰和仇钺。 仇钺见小侯爷独留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心道,这位超武侯在皇帝身边虽无大功绩,却是极为得宠的人,若是能得他赏识,自己的前程必将无可限量啊。 打着自己的主意,仇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李月轩开口。没想到过了半天,只见李月轩理了理披风,缩着脖子,瑟瑟道:“好冷啊,仇大哥,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仇钺微微一愣,他实在不敢想象,堂堂超武侯,征讨大元帅留下自己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怔忡了片刻,他忙抱拳道:“末将疏忽了,末将家中尚有刚刚屠宰的狗肉和好酒,末将这就吩咐下人去做” “狗肉,好东西啊,走,走,先吃东西去”李月轩开心的一笑,拉着仇钺的手就走。直让仇钺受宠若惊,被他拉着的手,既想收回来,又不敢收回来,模样十分尴尬。 酒肉上桌,火炉里的木碳滋滋作响,屋子里暖洋洋的,浓郁的狗肉香气弥漫空气中,让人闻上一闻都不由会大流口水。 李月轩看着那大块大块的狗肉,一时只觉口中唾液疯狂分泌,刚咽下一口,还是多的快流出来。 “好久没吃狗肉了”李月轩俊美无双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可爱俏皮的笑容,像个孩子般雀跃。直让看许泰和仇钺两人一阵愕然。 李月轩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嘴里,顿时只感嘴里含进了一团火,直把烫的他不停的搅动着嘴巴,还用手接在下巴下,生怕狗肉从嘴里掉出来似的,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可爱。别说仇钺了,就是跟了李月轩一段时间的许泰都不由看的一乐,哈哈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狗肉咽下了肚,李月轩已然不敢再小视这香喷喷的美味了,待肚子里那股热意慢慢消散了点,才不好意思一笑,道:“我都好久没吃过狗肉了,哈哈,味道还是那么好” 仇钺如个兄长般,把锅里一大块肥美的肉舀到李月轩碗中,笑道:“元帅喜欢吃就多吃些,这大冷天的吃狗肉再喝上点小酒最抗寒了” 李月轩点点头,眼珠子瞅了瞅满桌的佳肴,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道:“哎呀,坏了” 许泰一惊,忙道:“元帅,什么事坏了?” 李月轩也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忙不迭丢下筷子望外跑去,出了门还不忘回头道:“你们先吃着,一会我就回来” 仇钺看的一头雾水,愣愣的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身影半晌,才向许泰道:“许将军,元帅这是怎么了?” 许泰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竟然也难得的油滑了一次,摆摆手,暧昧一笑道:“元帅的私事,咱们哪管的着,来,吃肉,吃肉” 宅子的一角,一两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那,四匹马儿鼻中呼出浓浓的白气,低低的嘶鸣着,地上还放着一摞干草,想来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寒风瑟瑟,四下一片萧条,寒风将地上的干草吹的满地乱跑,马儿想去追回自己的晚餐,却又奈何被绳子牵着,只得低低嘶叫,以示不甘。 马车里此刻却是想起了一“咕噜”的声音,只听一个可怜的声音,愤愤的道:“小坏蛋,竟然把人家忘了,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呀,坏了,碳也烧完了,臭李月轩,你怎么还不来……” 九十八章 凯旋 当李月轩急匆匆的推开马车的车门时,黛红玉双手正环抱着膝盖,抖瑟着身子安静的缩在角落,火盆里的碳已经熄灭了,白白的碳灰在他开门的瞬间,被灌入的寒风吹的车厢内满是灰蒙。 李月轩瞧着黛红玉那可怜巴巴的目光,略略扁起的嘴唇,心里一疼,忙不迭走进车厢中,把她抱入了怀中。 “小坏蛋,你终于来了,再不来人家就要被冻死了”黛红玉眼光略略有些红润,看着他时,目光泛着晶莹,说出的话如个委屈的小姑娘般,听得李月轩一阵心疼。 “抱歉,抱歉,刚才有些事就把你给忘了”李月轩温柔一笑,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披在黛红玉身上,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走下车厢,笑道:“走,咱们吃狗肉去” 黛红玉让他这么抱着,尽管心里暖烘烘的,但目光还是有些怕人看见般四处看了看,当发现四下一片寂静时,才放心的把头贴在他怀中,喃喃道:“这里比京城还冷,早知道我就多带几件衣裳来了” 李月轩听的一笑,京城哪是边疆能比的,这里四处荒凉,寒风如剑,大冬天连流出的鼻涕都会结成冰,眼下已经算是好的了。 “好了,衣服不够,我把我的衣服给你穿,哎呀,几日没见,姐姐你怎么又重了,得减肥了”李月轩抱着人家走着走着,忽然笑眯眯的道。 怀里的黛红玉脸色忽然一冷,柳眉倒竖的看着他,身子一阵挣扎,差点从他手中掉了下来。 “放我下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把人家丢在这里这么久还说人家重,人家哪里重了”黛红玉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她年纪虽然不小,但对于身材的保持还是如个小姑娘般上心,听到李月轩的话哪会不伤心。 李月轩看的一阵好笑,手上又紧了紧,才舒了口气,道:“别闹,再闹我就真把你丢下来了” 黛红玉似乎真怕他把自己丢下去,手蓦的抱住他的脖子,嘴巴扁了扁,道:“你敢” 李月轩笑了笑,一张嘴,一鼓寒风呛的喉咙针扎般难受,他加快了步子,嘴上不忘道:“是了,是了,我不敢,抱紧了” 来到屋子门口,李月轩才将黛红玉放下,屋子里烟雾迷蒙,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一丝热气袭来。 “我进去没关系吗?会不会破坏你的形象”黛红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月轩道,妩媚的俏颜显得十分严肃,没有半点轻浮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我又没什么形象可以破坏的,走吧”李月轩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 黛红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严肃片刻的脸上又带上了那妩媚已极的笑魇,媚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江南可很难有狗肉吃,姐姐也想尝尝呢” 说着,她拉着李月轩的手臂走了进去。 许泰和仇钺正大碗大碗的喝着高粱酿出的烈酒,一锅狗肉已经被消灭了大半。门被推开,见着李月轩领着个娇媚动人的姑娘走进来,仇钺微微一惊,眼睛愣愣的看着李月轩。 李月轩瞧人家的目光自然知道自己忽然带着姑娘出现实在有些奇怪,他微微咳嗽了两声,正待说话,许泰却先开口道:“这位是侯爷夫人,此次秘密随大军一起来的” 仇钺恍然大悟,虽然军中规定不准携带女眷,但这些规定对于权贵们却不一定有效,就是仇钺自己,曾经也将媳妇藏在军中过。 只是,见着眼前侯爷夫人大冷天的,却只穿着一件男人的袍子,外面加了件褙子,显得宽大而轻飘,哪能抵御北方这冷列的寒风。 “侯爷,尊夫人这身衣裳要生病的,末将这就去叫内子拿出棉袄来给尊夫人换上”仇钺看着李月轩担心的道。 李月轩点点头,向仇钺无奈一笑,道:“有劳仇将军了,我这媳妇就是粘人,我都出了城了他还非得跟来” 黛红玉听的面上一红,妩媚的眸子里都快滴出水来了,小手悄悄在他腰间一拧,低低道:“你作死啊,谁是你媳妇了” 李月轩俏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又不是我说的,你拧我做什么” 黛红玉给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又羞又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 许泰、仇钺两人在旁看的暗暗乍舌,小侯爷还真是风流啊,在人前都敢这么大打情骂俏。啧啧,实在让人佩服。许、仇而人默然对视,嘴角齐齐露出个颇为淫荡的笑容。 几人又开始吃喝起来,仇钺则叫人去领着黛红玉找他夫人拿衣裳去了。过了一会儿,只见黛红玉穿着一身碎花小袄,套着件大红色夹棉褙子盈盈走来。 李月轩看的眼前一亮,笑道:“哎呀呀,这换了一身衣裳,漂亮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黛红玉眉眼如丝,嗔了他一眼,然后得意一笑。让许泰、仇钺两人看傻了眼。 狗肉,黛红玉的确不常吃到,加上一直饿着肚子,当李月轩夹着一快狗肉送入她嘴中时,顿时觉得美味无比。但这肉又实在烫人,刚咬上几口,就被烫的手足无措起来,一张美丽的脸蛋儿,也满是熏红。让李月轩瞧的直乐。 翌日,李月轩怀中的人儿,轻轻唤醒了他,睁开眼睛,眼前那张妩媚的脸庞,显得雾蒙蒙的,很不真切。 “起了,懒虫,今日还要回京呢”黛红玉见他刚睁开眼睛又沉沉的闭上了,一阵气闷,柳眉不由皱了皱。 李月轩懒懒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无奈的睁开眸子,道:“是,是,我马上就起来” 说罢,李月轩慢吞吞的将衣服拿在手上,然后像蜗牛般穿戴起来,黛红玉越看越气,急忙从他手中把衣服夺了过来,嗔道:“像个孩子似的,来,姐姐帮你” 李月轩咧嘴一笑,心想,在自己那个年代,自己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是你们太早熟了,好吧? 今日李月轩没有穿铠甲,而是换回了常服,铠甲穿在身上,可没看上去那么风光而舒服。那身铠甲起码有三十斤重,走起路来都觉得累的慌,更别说天天穿了。 一身宽松暖和的纯白夹棉袍子穿在里面,再套件狐尾大裘,实在是暖和,黛红玉帮他把披风系好,然后才自个开始穿戴起来。 当李月轩领着黛红玉走出房门时,张永、许泰、仇钺等人早已经等候在大厅了。李月轩先将黛红玉送到了马车上,才走到大厅里,许泰先是把找人临摹的安化王“亲手”所列的刘谨罪状书递给李月轩,然后再把檄文给李月轩过目。 李月轩先是看了看那罪状书,心里一阵佩服,这临摹安化王笔迹的人实在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相信就算是安化王本来都难以区分。 看过罪状书,李月轩略略激动的打开檄文,目光刚巡游一遍,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这檄文上还真的如张永所说的那样,果然是“诛刘谨,清君侧”啊。 张永恐怕是早就看过檄文了,他见李月轩松口气的模样,绑的布带的脸上一阵奸笑,显得极是丑陋,道:“侯爷,大事成矣,此次不但有了平叛之功,而且还能扳倒一个心腹大患,咱家先恭喜侯爷了” 这话说的,好象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似的,李月轩郁闷的想着,向张永回了个笑,道:“同喜同喜” 说着,李月轩回过身,向仇钺看去,道:“仇将军,如今大雪将落,北元说不得就会扣关抢掠,宁夏卫边防重地,离不开将军,本侯不便邀将军入京,但将军大可放心,本侯定会向陛下如实为将军请功” 仇钺恭敬一揖,抱拳道:“多谢侯爷” 李月轩微微颔首,目光停在许泰脸上,道:“许大哥,咱们启程吧” 许泰抱拳,道:“末将领命” 说罢,许泰命人将马车牵来,李月轩和张永一人上了一辆马车,早已等在车上的黛红玉正端着本书,斜*在厚厚的棉垫上看着,见着他来了,目光流转,妩媚的看了他眼后又自个看起了书。 大清早,大军浩浩荡荡的又往京城开去。凯旋之歌声震苍穹。 安化王之乱,从叛乱到被镇压,总共历时十九天,乃是大明又史以来用时最短的叛乱,李月轩不费一兵一足而擒住安化王的经过,被一帮人以讹传讹后,到了京城时,已经完全变味了。 “陛下,您是不知道呀,当时侯爷单枪匹马,手握点钢枪,身骑大宛马,一身白银铠甲闪闪夺目,出入于乱军当中,所挡来将,都没有一合之将,杀的是八方生威,威风凛凛啊,那个安化王见侯爷如此神勇,心下惧怕,打马便走,哪知侯爷忽然一个腾起,立于马背上,张弓搭箭,直对安化王的坐骑 都说,‘射人先射马’侯爷可是深谙此道啊,一箭就把安化王射了个人昂马翻,栽倒在地,侯爷立即拍马上前,枪抵咽喉,喝道:‘逆贼还不受死’……” 东暖阁里,寿龄侯张鹤龄说的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仿佛亲眼见到了李月轩横刀立马,驰骋沙场的样子一般,听得正德一脸的迷茫,过了半晌,正德沉沉的声音向张鹤龄道:“舅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月轩有这么厉害?” 张鹤龄愣一愣,老脸一阵愕然,忙道:“这都是臣从街上听来的” 正德“哦”的一声,点点头,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心道:“十九天就平定安化王,这么快的时间里平定叛贼的经历,即便是中山王(徐达)再世,也不一定做的到,等你回来朕到要问清楚,月轩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九十九章 遇袭 李月轩大军沿原路返回,声势震天,一个月内,像这样几万人一条道走两遭,还真是不常见。沿途的百姓一个个都奇怪起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安化王之乱已经平定了。 顿时,百姓们就有了饭后聊料了,平定安化王的过程,百姓当然不可能知道,但是眼前看到的却是朝廷派来的超武侯一个月不到就平定了叛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个月就平定了一个王爷的叛乱,啧啧,这得多厉害的人才做的到呀。 淳朴的人思想也是相对单纯的,对于厉害的事物从来都容易迷信,结果,大军所过之处,顿时各种传言四起,有的说超武侯生得三头六臂,力大无穷,吼一嗓子地都要震一震,把安化王吓破了胆才这么快平叛成功的;有的说超武侯是武曲星君下界,打仗无往不利,安化王哪是对手……种种传言,直让李月轩的“身份”一变再变,一下成了怪物,一下又成了天神。 十二月初,大军到达太原,太原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潜龙之地,不止是历史上有着赫赫威名大唐发迹于太原,在五代十国时,后唐、后晋、后汉、北汉也都是发迹于此,或以此为国都,所以在一段时间里太原被传为“龙城”。 半月前,李月轩率大军路过太原,因为军情急迫也没有进城,此刻,大军凯旋,远远的太原城印入眼帘,隐隐的,只见城门口仪仗威仪,卫兵森严,大大小小官员排成数列静静站在城门前,围观的百姓足有数千人之多,场面壮观已极。 李月轩早前已经知道分封于太原的晋王会率百官出城相迎,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本来打算直奔京城的主意,也只得放到一边去了。 骑在高大的白马上,见着太原城的轮廓越来越近,李月轩微微舒了口气,向一旁的张永,道:“张公公,这个晋王你以前可曾见过?” 张永正神气洋洋的坐在马上哼着小曲,恐怕是想到回京后就能看到刘谨倒霉,心下正愉快吧。此刻,见到李月轩问起晋王,他忙敛住笑容,道:“晋王咱家倒没见过,不过咱家到是知道这第一个晋王乃是当年太祖皇帝的三子朱棢,而后世袭而下,到现在恐怕已经是第九代了,皇上见了他都还得叫声叔叔呢,今年应该已经有五十来岁了吧” 张永见李月轩听的频频点头,受益匪浅的模样,小小的虚荣心大为满足,心里欢喜的想道,以前那几个老混蛋都说咱家不识字,没学问,看现在连当朝首辅,咱大明朝最有学问的李阁老家的公子都向咱家请教,咱家其实也差不到哪去嘛。张永喜滋滋的想着,他却万万不会想到大明朝最有学问的李阁老家的公子却是个现代来的历史“文盲”。 见李月轩一副沉思的模样,他微微咳嗽两声,又道:“这太原可是个好地方啊,当年李唐王朝就是发迹于此,到后来威震四海,万国来朝,真为咱汉人争光。 听说当初太祖皇帝把朱棢封到这里也是疼爱这位王爷的缘故,以咱家看,说不定当年太祖也想学学汉高祖呢,(汉高祖派他的第四个儿子代王刘恒来这里一待就是16年,后被拥立为汉文帝)只不过啊,后来还是成祖厉害啊,以番王身份打败了建文帝,啧啧,那份武功,咱陛下可天天作梦都想着呢” 张永说的唾沫横飞,模样说不出的得意,见李月轩听得入神了,继续卖弄道:“据说当年朱棢到了太原后,和他的老岳父谢成一起扩建了太原城,到现在这座太原城可不比京城差上多少,今日晋王亲自出城相迎,侯爷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李月轩听得一笑,是自己的面子大吗?说到底恐怕还是正德面子大而已,自己也不过是沾了他的光罢了。不过如张永说的那样,作为一个藩王,实在没必要亲自出来迎接一位自己这个低上好几级的侯爷,现在晋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姿态,实在让人看不透。 马车上,黛红玉拨开窗帘,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好奇的看了看四周,随即轻声向李月轩道:“小坏蛋,你过来” 李月轩闻声向张永讪讪一笑,然后打马而去。来到马车前,他俯下身子,凑到黛红玉娇媚的脸蛋便,笑道:“怎么了,姐姐?” 黛红玉见他好看的笑颜,凑得近近的,脸上微微一红,嗔怪道:“听说晋王亲自出城相迎,你可不要失了礼仪,让人看了笑话”说着,黛红玉伸出一只白玉凝脂般的小手替他理了理额前两束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发,嗔道:“瞧你,都是侯爷了,也不扎个发髻,整天这样把头发披散着,也不怕丢了身份” 李月轩中指、食指二指轻轻缓缓的梳理了一下头发,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俊逸出尘,道:“哪这么多规矩,这样子披着挺舒服的,其实我还想把这头发剪了呢,这么长,每次洗头都很费劲” “你敢剪,看李阁老不把你轰出家门”看着他那苦恼的表情,黛红玉咯咯直笑,双目妩媚的一汪春水般直直看着他。 “我剪我的头发,爷爷他哪会管”李月轩一双明亮眸子略略不解的睁大不少,道,却是让黛红玉面带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你这个读书人还跟姐姐装傻不成,你们不是最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若是自己剪了,那就是不孝,哼,到时候看你怎么和李阁老交代” 黛红玉目光脉脉流转,说不出的媚人,说出的话也像个荤段子一般,哪有半点教训的模样。李月轩听得一阵愕然,不由脑门一紧,心道:“是了,是了,古代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一说,记得《封神榜》里哪吒死了都还要把自己的身体还给父母呢” 想着这些,李月轩不由脸上一苦,他心里还真想着等明年夏天把头发剪成短发的,恢复到自己那个年代的发型,清爽迷人,清新动人。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黛红玉见他苦着张脸,一副沉思的模样,噗嗤一笑,道:“小坏蛋,胡乱想什么呢,快到城门口了,你快回到前面去,可不要丢姐姐人” 李月轩回过神来,侧首间已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了,便颔首笑道:“我什么时候丢过人了”,惹得黛红玉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他回到张永身边。 张永见他回来,目光瞟了瞟黛红玉所在的马车,老脸暧昧一笑,道:“哎呀,咱家真是羡慕死侯爷了,出征在外都还有如此佳人相陪,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李月轩听得一笑,不说是也不说否,只是淡淡一笑。 城门口,众多官员前,一位身穿四爪团龙袍的中年人满脸笑容的凝望着大军前来的方向,不用说,这人就是晋王了。 晋王也不认识超武侯,远远的,见着大军前那几位领军的将领,一时也分不出谁是谁,他小声的向一旁的太原知府道:“那边哪位是超武侯” 半月前李月轩到达太原时,太原知府见过一次,此时听晋王问起,忙指着一匹高大白马上的少年,道:“那位白马上的少年就是超武侯,当朝首辅,李阁老的孙儿” 晋王目光寻着方向看去,顿时看的一愣,失声道:“他就是超武侯?怎么长的这般俊美?” 知府闻言一笑,心道当初自己见到这超武侯时,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他点点头,道:“是啊,王爷,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超武侯” 晋王听到知府肯定的答复,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奇,半晌,才道:“此人当真不同凡响啊” 两人一通感叹时,李月轩领着大军已经开到城门前,只见他一个侧身跳跃,如只矫兔般轻轻巧巧从马儿上跳下,动作说不出的轻灵飘逸,直让百姓中的不少少女看的如痴如醉。见主帅下马了,张永、许泰也急忙下马。 晋王急忙领着官员迎上前来,喜笑颜开,抱拳道:“恭喜侯爷凯旋归来,本王相候已久啊” 李月轩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洁白的狐裘穿在身上,衬上他那张无匹的俊脸,圣洁得如个圣人,让人不敢丝毫亵渎。他见人家王爷如此大礼,忙躬身回礼道:“让王爷如此费心,愧煞月轩了,外面风大,王爷,咱们还是先入城吧” 晋王听得微微一愣,他本来还想高谈阔论,赞扬他一翻的,没想到这位侯爷竟然说了一句话就急着进城,老王爷脸色不由一阵尴尬,不过晋王始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片刻怔忡后,忙笑道:“侯爷征战辛苦,倒是本王疏忽了,哈哈”说着,他为半让身子,手作请状道:“侯爷,请” 李月轩可不知道晋王想在百官前来个“座谈会”,刚才听了黛红玉的话,他觉得让这么一个老人家等自己实在是辛苦了,不能失礼,那自然是赶快让人家回家暖和暖和了,所以一开口才说了那么一句。哪知让老王爷一阵尴尬。 见晋王请自己,李月轩抱拳谢过,随即向身后的许泰道:“许将军,让大军驻扎在城外,不得饶民” 许泰神色泰然,领命道:“末将领---” 就在许泰“命”字刚要出口之时,只见许泰脸上忽地变得一片惊恐,身子猛然向李月轩扑去,急喝道:“元帅,小心” 同时,人群中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 今天络奇卡,页都打不开,到了九点过,才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赶紧把今天的上传了,向大家告个罪:p 一百章 命悬一线 正在许泰刚要领命之时,围观的百姓中忽然闪过一抹冷冷的寒光,一只黝黑的手铳正对着李月轩面门,许泰心中大惊,猛然扑向李月轩,急喝道:“元帅,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砰”的巨响,血光飞溅…… “砰,砰,砰”在片刻间,又是数声巨响在百姓中响起,面对这忽然到来的变故,所有人都呆住了,片刻后,百姓惊恐着四散逃去。而李月轩、许泰、张永却是已经卧倒在地,醒目的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 晋王被吓呆了,他的脸上溅上了点点鲜血,双目无神的直视着前方,讷讷的说不出话,太原知府这个时候倒显得比晋王更沉稳,他在片刻的呆滞后,急忙喝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一旁的卫士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所发生的事,也让他们一时呆住了。此刻,听到知府的喝叫声,晋王的亲兵队长急忙护住晋王,喝道:“抓刺客,快抓刺客” 正待亲兵队长话刚说完,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百姓都不再逃散了,都聚到了一起,他目光游移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超武侯领来的五万大军已经把整个城门口围的如个铁桶般,水泄不通。也许应该说是整个太原城都被胃成了铁桶。百姓正被大军围困成一堆,慢慢*拢在一起。 李月轩、许泰、张永三人无声的躺在地上,汩汩鲜血还从许泰身上流出,李月轩嘴角也渗出丝丝细血,而张永一只手臂已经浸红的如晚霞般醒目。 马车上的黛红玉此刻已经顾不得人前显眼了,听到响声后,她如个咆哮的母狮般从马车上急奔到李月轩身前,见着心爱的人躺在血泊里,脸上一片惨白,泪水大滴大滴的淌着。 黛红玉将李月轩抱在怀里,眼泪汩汩直流,看着他那惨白的俊脸,抽噎道:“月轩,你不要死,你醒醒,姐姐不要还没爱过就做寡妇” 黛红玉叫的声嘶力竭,然而怀里的李月轩却眉头紧皱,眼皮沉沉。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黛红玉叫的更用力,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手不停的摇晃着他,忽然,只见李月轩一急烈的咳嗽,眼睛缓缓睁开了。 “许大哥,许大哥”李月轩醒来后怔忡了片刻,忽然急急叫道,而身旁的许泰却是躺在冷冷的地上,鲜血直流,哪能开口回答他。一阵急烈的咳嗽后,他又昏了过去。 这时,刚回过神来的晋王带着亲卫,急忙走到李月轩身旁,看着眼前的惨像,顿时把老王爷吓的脸色惨白。 ---嫁祸,这是嫁祸,晋王心中愤怒的咆哮着,在他的封地上,朝廷的征讨大元帅遇袭,他这个王爷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了,他慌乱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月轩,一时没了分寸。 一旁的太原知府,见老王爷竟然这个节骨眼上没了主意,心里也急了,忙道:“王爷,赶快把侯爷他们接进城去治疗啊,再这样拖下去,想不死都难了” 晋王眼皮不停的跳动,双手直哆嗦着,听到知府的话,似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快把超武侯抬到本王府邸,快点,快点” 一众亲卫急忙走上前来把李月轩、许泰、张永三人手把手抬起,往城中跑去。而此刻,刚刚指挥大军围住百姓的将领这时也走到了李月轩身旁,这名将领乃是当初跟着许泰的羽林左卫的精锐,他身着一身小校军服,论军职最多不过一个百户而已,长也不过才十四五岁模样,年纪虽小,样貌却是极是英武。此刻见到元帅和将军都倒在了血泊中,他急忙向一旁的卫兵命令道:“来人,派五百亲军给元帅开路,大军驻扎城外,不得扰民,等把百姓中的刺客找出来后,即可遣散百姓” 这个小校虽然年纪不大,军职不高,但说出的话却让那些卫兵不敢违抗,纷纷领命而去,想来平日在羽林左卫中很有威信。 小校下完命令,急忙领着从羽林左卫调遣出的亲军,将李月轩一众护在中间,急急向城中走去。 黛红玉泪眼婆娑的想跟去,被小校伸手栏住,抱拳道:“夫人,元帅、将军此刻身负重伤,急需治理,望夫人先放安心,先不要去打扰元帅” 黛红玉此刻心急如焚,如何听的进他的话,脸色不由变的十分难看,冷冷看着他道:“他是我男人,我怎么不能去看他了,你给我让开” 小校夷然不惧,冷眉相对,不容分说,下令道:“来人,送夫人上车休息”说罢,不去看黛红玉那满脸的愤怒,急忙领着人向城中而去。 晋王府 经过大夫的一翻治疗,李月轩、许泰三人脸色稍微有了点红润,大夫将一堆浸满血色的棉絮从房内拿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晋王见大夫走出来,急忙上前,问:“大夫,他们怎么样了?” 大夫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汗水,叹了口气,道:“三位大人都是被手铳所伤,年少的那位幸好有一身软甲防身,两枚铅弹尚未穿破身体,只是却受了不小的内伤,而另一位年长的将军,后背右处和腰部中了两枚铅弹,伤势比较严重,若不是他穿着盔甲,恐怕已经毙命了,另一位公公只是左手手臂被打中,失血昏迷过去而已,现今已经三位大人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老大夫把话说完,晋王顿时舒了口气,没死就好,晋王心里直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要知道,李月轩一众如果死在他的封地的话,以现在正德对李月轩的宠信和李月轩现在的身份,他这个王爷恐怕也就做到头了,虽然不可能陪葬,但日后皇帝定然没好脸色给他看的。 此刻,晋王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他叫人送老大夫下去休息,然后吩咐道:“即刻准备最好的药材,最好的补品,让府里最好的丫鬟,好好伺候他们,还有,抓到刺客后,即刻禀报本王” 晋王的亲兵队长领命道:“属下领命”说罢,亲兵队长,大步而去。 晋王重重的舒了口气,看着一旁也是一脸苦相的太原知府,道:“王知府,今日这一劫真是好险啊” 王知府苦苦一笑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下官看,还是赶快把这几位菩萨治好,送回京城吧,再继续留在太原,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下官这乌纱不保都是小的,恐怕连小命也得丢了” 晋王点点头,此刻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他把事情想了一遍后,忽然叹口气,道:“也不知是谁要谋害这位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啊” “侯爷对谁的威胁最大,谁的可能性就最大了”王知府酸楚的笑了笑,目光微微瞟了眼晋王。 晋王听到他的话,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知府那颇有深意的笑容,惊道:“难道是----” “王爷,心知就好,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啊”王知府见老王爷似乎猜到了那人,急忙打住他,摇头一笑,道。 晋王嘎然止声,也不禁摇了摇头,苦苦一笑。 晋王府,后院一个小木屋外,一个一身小袄,外套件淡黄色圆领比甲的女子婷婷娉娉的站在一个木秆子下,只见她挽着衣袖,露出一对皓白的手腕,轻轻擦了擦脸上的微汗,侧首间,一双美丽明亮的眸子扑闪着,说不出的灵动,可人。女孩放下一只柔荑,只见她俏颜如画,冰肌如雪,好看的秀眉轻轻舒展,一种悠扬、清新的气质缓缓流露。 她手上拿着一件洗的干干净净,还湿漉漉的衣裳,正准备晾起,这时,一个下人急急跑到她身后,叫道:“大妹子,王爷传你” 女子急忙放下手头的衣裳,点头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下人看着女子那悠扬的笑脸,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爱恋,旋即道:“你可快点啊,王爷看样子十分急” 女子不敢拖沓,忙把没晾好的衣裳一边掸在秆子上,一边回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杨哥” 姓杨的男子听他叫自己杨哥,脸上一喜,傻傻一笑,心里甜蜜的想着,要是我杨腾能娶到像大妹子这么好的姑娘就好了。 “杨哥,你还有什么事吗?”女子见姓杨的男子在那傻呼呼的笑着,没有离开,轻轻的问道。 杨腾急忙摆摆手,想起自己那龌龊想法,脸上一红,讪笑道:“没了,没了,我就先走了啊,大妹子,你赶紧的啊” 女子点点头,急忙晾完衣然后向前厅跑去。 李月轩的卧房里,黛红玉正匍匐在他身边,轻轻啜泣,妩媚的脸上早已没有往日那迷人的风采,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 正在她痴痴望着李月轩时,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向她盈盈一礼,道:“奴婢奉王爷之命来服侍侯爷” 黛红玉缓缓回过头来,见到进来的婢女一身圆领比甲,俏颜如画,身材矫好,竟然长的这般出众,顿时,心里没由来一阵警惕,她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美丽的婢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目光低垂,轻声回道:“奴婢叫刘良女” 一零一 不死不休 周围一片灰暗,灰蒙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声响,死一样的寂静。 “这是哪?”李月轩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而且还躺在地上,似乎刚睡醒一般。 吃力的立起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寸步难移,他心里顿时一惊,低下头,瞳孔顿时放大了数倍。 “怎么这么多血?”李月轩看着自己无力平放在地上的双腿,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因为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红的那样刺眼,甚至染红了身下的一片。 吃惊,惶恐让李月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静静的看着那满地鲜红,不知是自己流的还是原本就有。 血,刺目的鲜红,李月轩慌乱的四处张望着,周围除了一片灰蒙,看不见一物。 忽然,神秘的灰暗中忽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李月轩并不陌生的声音:“李月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谨,是你”听到那阴冷的声音,李月轩眉头一跳,冷冷的注视那渐渐从灰暗中走来的身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出现了。 “许大哥,张公公”当看见刘谨出现的一刻,李月轩双眼不敢置信的睁的大大的,只见刘谨满身鲜血,两只手上分别提着许泰和张永的人头,两个人头都还在滴着血。双眼睁的圆圆的、外凸着,眼珠子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死状骇人。 “不要叫了,本公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正在李月轩大吃一惊时,刘谨忽然丢掉了手上的人头,从身上掏出把闪着寒光的手铳,冷冷的对着他。 李月轩肝胆俱裂,不顾一切的想躲开刘谨的手铳,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不能移开分毫。 “李侯爷,你不会寂寞的,等你去了,本公会把李阁老还有你那七位娇滴滴的妻子一并送来见你的”刘谨阴森一笑,露出个恍然、残忍的笑容,道:“哦,对了,还有你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刘谨,老子跟你拼了”李月轩听的双眼充血,满是血红,满心的仇恨让他恨不得与刘谨同归于尽,但禁锢的身体却让他只能坐在地上,愤怒,无助,心痛,一时间涌上心头,极度的无助,让他忽然有种深深的自恨。他不愿看着家人一个一个死在刘谨手上,但现在他自己已经这个样子,能改变什么? 刘谨满脸冷笑的举起手铳,近乎变态的欣赏着李月轩那疯狂的模样,李月轩想做最后的努力,双手狠命的抓向刘谨,却怎么也够不着,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刘谨一脸得意和残忍的抠动了扳机。 “砰” “啊---” 房中,黛红玉正匍匐在床边沉沉的睡着,她身边刘良女正安静的站着,眼皮也沉沉的垂着,微弱、匀称的鼻息显出她也已经睡着了。 一声大叫,把两人都吵醒了。 李月轩满头冷汗坐在床上,目光讷讷的望着眼前的景物,一句话也说不出,黛红玉见他醒来,一副惊慌、恐惧的模样,忙坐到床沿边,拉着他的手,道:“月轩,你醒了” 李月轩目光回转,看见黛红玉美丽的脸蛋儿的一瞬本能般猛然抱着她的娇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月轩,你怎么了?”见着李月轩反常的模样,黛红玉下心一阵担心,忙反手抱着他,温柔的问道。 李月轩静静的流了会泪,梦中那恐惧的一幕才渐渐的淡去。他缩回脑袋,满脸的泪珠让他看上去那样伤心和无助,直让黛红玉心里心疼无比。 “月轩,你不要吓姐姐,你怎么了?”黛红玉又急急的问道。 李月轩摇了摇头,目光流转间,发现周围灯光明亮,四周墙壁上古朴而华丽。他终于确定自己原来在一个房间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 “没事了,姐姐”李月轩淡淡的一笑,似乎还带着点庆幸的味道,他痴痴的看着黛红玉美丽动人的脸蛋儿,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许大哥怎么样了?” 黛红玉见他焦急的模样,心里一阵恼意,嗔道:“他没事了,不过现在还没醒来,你啊,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关心别人” 李月轩摇了摇头,想起当时的情景,苦笑道:“当时要不是许大哥扑过来,我的脑袋恐怕早就开花了” 晦涩的回忆让他不由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软甲,感慨道:“要不是出征前永福送的这件软甲,我也许已经死了” 黛红玉见他说话没个章法,天马行空的,忙扶着他睡下,担心道:“好了,其他的先别想,你先安心睡下,是谁伤了你,姐姐定会去讨回来” 说着这话时,黛红玉脸上一片凛然,竟然还带着点点杀气,看的李月轩心里一惊,忙道:“笨姐姐,你怎么讨回来,你知道是谁吗?” 黛红玉妩媚的脸蛋儿忽然温柔似水,脉脉秋水凝视着他,含笑道:“姐姐知道,月轩的事姐姐都知道” 李月轩心头一惊,想起刚才那个梦,莫不是自己在梦中情急之下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他急急拉着黛红玉的手,劝道:“姐姐,那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准你去找他算帐” 黛红玉宠溺的看着他,久久的,替了他理了理额前两束好看的长发,温柔的如一泓流水般,道:“姐姐知道,你再休息会” 李月轩见黛红玉如此反常哪睡的下,他目光紧紧的看注视着她,见她一脸的关爱似乎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心下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刘良女端着一个小碗走到床前,目光瞟见李月轩,微微一愣后,忙小心翼翼的道:“侯爷,大夫吩咐过,您醒来后就把药吃了” 李月轩愣了愣,目光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娇俏动人,雪肌玉肤的婢女正端着药站在一旁,他点点头,伸手去接,不想黛红玉轻轻一拍他的手,接过药,嗔怪道:“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来,姐姐来喂你” 看着黛红玉那可爱的表情,李月轩心下一阵笑意,却也不想弗了她的一片心思,便点了点头。 黛红玉温柔轻缓的把药汤喂到李月轩口中,如个哺育婴儿的母亲般温柔,直看的一旁的刘良女神色怪怪,脸颊略略红了起来。 刘良女一直都生活在晋王府里,当她还小时,是晋王妃从外面拣回来的,后来做了王府里的侍女,因为细心漂亮,一直很得王妃的喜爱,但平日除那府上那几个人外,就很少见到外人。 昨日,听到府上的乐工杨腾来告诉她王爷叫她去服侍一位受伤的侯爷时,可把她紧张了半天,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服侍过王妃以外的人,而今日却要服侍一个外人,还是一个男人,让刘良女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过还好,在她进门后发现房中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子在,心里那点不安顿时也减轻了不少。 房里的女子很漂亮,比自己漂亮,而且妩媚的如个狐狸精一样,刘良女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她并不会说出来,当她问了自己的名字时,刘良女略略紧张的告诉了她。 然后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刘良女十分的好奇,到底怎么样的一个男人能让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这样在意,她几乎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看一眼,然而又害怕女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只好坏着好奇守在一旁。 最后,在女人累的睡下后,他才悄悄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好英俊---”这是刘良女的第一个印象,无论是他的轮廓还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像是精雕细琢过一般,丰神如玉、浑然天成,组成了一张难以名状的俊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刘良女看的心头一跳,急忙收回目光,站在一旁,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那个表情赢弱的无双俊美少年。 时近大半夜,她终于在周公的召唤下也睡了过去,然而,还没睡上多久,却听到了一个惊恐的大叫,接着便看见眼前的女人和那个俊美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送上药汤,看着叫黛红玉的女人给他喂药,刘良女心里一阵悸动,有些脸红的想着,如果这个女人不在这,给他喂药的也许会是自己吧。 想到可以亲手把汤匙送到他嘴边,刘良女小小的心灵一阵猛跳,脸颊似乎更加红热了。 李月轩喝了大半那苦苦的药汤,眼皮似乎又变的沉沉的,他看着黛红玉又送上一勺,忙撇了撇嘴,道:“姐姐,不喝了,难喝死了” 黛红玉瞧他撇嘴的模样,疼爱一笑,道:“那你先睡会” 李月轩点点头,正要躺下时,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紧接着,他的房门被人疯狂的推开,只见一个手上绑着绷带,脸色苍白的沧桑老人跑了进来,大叫着:“侯爷,刘谨要杀我,刘谨要杀我,你要救我啊” 李月轩本来有的那么点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在听到刘谨名字的一瞬,冷的如北极的寒冰。 “张公公,镇静,你现在不是还没死吗?”李月轩冷冷的注视着张永,当张永目光对上他的双眸时,竟然真听话的不再咆哮。 李月轩微微沉吟,直直看着张永,心里似乎作下了某个决定,沉声道:“张公公,看来事情已经让他知道了,所以才会暗下杀手,如今咱们只得乘他还不知道咱们伤情,来不及防范。立刻回京揭发他所犯之罪” “一切听凭侯爷做主”听到李月轩的话,张永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口水。 黛红玉听的一惊,到不是因为那人的身份,而是李月轩要即刻进京,以现在他的身子,哪经的住颠簸,黛红玉银牙轻咬看着他,道:“月轩,你现在的身子……” “姐姐,我不碍事的,我强壮着呢”李月轩回过头来时,脸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灿烂好看的笑容,那冰冷的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姐姐陪着你”黛红玉微微一笑,妩媚的真如个狐狸精一般。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夜,月高风黑,淡淡的月光是那样的清冷,五万大军安静的驻扎着城外,连绵的帐篷如一座座覆雪小山包般坐落在大地上。月亮下,别有风味。 刺客已经找到,不过已经是五具冰冷的尸体而已,凶器也已找到,京城神机营的火器,不需要再佐证什么,李月轩和张永心中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一两马车在寂静的夜里,悄悄的从太原城奔向京城,那名小校领着五百亲军亲自护卫,李月轩问他叫什么,他说:“我叫杨博” 马蹄翻飞,飞腾而去,五万大军却依然未动,片刻后,太原城安静如初,没人知道超武侯、张永走了。 马车上,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羞怩的道:“侯爷,你的手……” “月轩,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我面前调戏别人”黛红玉酸酸的声音顿时响在了车响里,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只是在伸懒腰而已”但不容分说,“啊---”片刻后,只听李月轩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响了起来。 杨博在车外听的一个寒蝉,摇了摇头,道:“元帅真可怜---” 一零二 山雨欲来 杨博领着五百亲军护着两辆马车一路急奔,隐秘的回到京城。抵达京城时,离李月轩一行人遇袭不过才过了三天不到。 京城成门口,天色灰蒙蒙一片,冷冽的寒风吹的人浑身发抖,却又睡意盎然,城楼上守城卫兵正把头缩在衣领里,抱着武器打着呼噜,忽然,城下传来一片杂乱的马蹄声,声音很厚重雄浑,显然来的是一只人数不少的骑兵。 卫兵常年的警惕让他瞬间睁开了双目,目光直直看着城下,黑暗中只见一列足有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行至城下,全部穿着大明的兵服,城楼上朦胧的灯光下,隐隐可见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上写着个大大的“李”字。 卫兵顿时倒吸了口气,这么大清早的这么一列骑兵忽然出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以他敏锐的警觉,预感京城将出大事。 正在卫兵思索着,城下一个响亮的嗓音传上城楼:“快开城门,征讨大元帅、超武侯要即刻进城” “征讨大元帅?”卫兵微一沉吟,心中急转而下,超武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京城了,前两天不是才到太原吗?以当时的行军速度,一天能上百里就很不得了,太原离北京相隔几乎有千里之远,即便是骑兵三天跑到也实在是够吓人的。 卫兵急忙叫人去叫禀报守备将军,然后向城下回道:“请侯爷稍等,小人这就去叫将军出来” 城下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将军服的青年出现在城楼,嘴里还嘟囔着:“大清早的把本将军叫起来做什么,朝廷有律令,不到时辰不得开城门” 城楼上的那个卫兵见到将军正在抱怨,忙小声的道:“将军,城下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而是超武侯” “什么,超武侯?你怎么不早说”这位将军顿时睁大双眼,急急向城墙走去,嘴里直埋怨那个卫兵:“你这人怎么不说清楚,怎么能让超武侯在这么冷的天在下面等着” 这个将军职位虽然不高,但京里的事情知道的却不少,超武侯李月轩不仅是内阁首辅李东阳家的公子,还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现在六部九卿,王公大臣谁不巴结?就是皇上的亲舅舅寿龄侯不也向这个小侯爷示好吗,自己这个小将军能得罪的起他? 将军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去,只见城下黑压压一片,足有四五百骑兵,井然有序的等待着,但隐隐可以看见这些骑兵脸上带着难掩的倦容。将军眉头跳了跳,心想看这阵势,好象是星夜赶路来的。 他目光这时被两辆静静的被骑兵护在中间马车吸引了过去。只见车厢内透着淡淡的光亮,似乎还能看到几个朦胧的身影。而车厢顶棚还高高扬起一面天子御赐的玄黄团龙帅旗,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李”字。 是了,是了,看这架势应该是超武侯错不了了,将军心中一凛,急忙向下叫道:“烦请侯爷出来相见,不见真容,末将不敢打开城门” 说起来这个将军也只是在李月轩出征时见过一面,按理只见过一面的人印象都不太深刻,不过李月轩那张脸却是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此刻这位守城将军只要见到他本人,便准备亲自下城开门了。 听到他的喊话片刻后,下面的马车上忽然走下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朦胧的灯光下,只见他俊脸无双,如梦如幻,好看的那么不真实,眉宇间似乎还带着点点疲惫,脸色有些憔悴。然而就是这么一张脸,让守城将军脸色一变,急忙大喝道:“快开城门,超武侯凯旋归来了” 说着,将军亲自跑下城楼,大声叫嚷着:“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手脚一点都不利索” 不到一会儿,城门大开,将军一脸激动的站在城门边,五百亲军鱼贯而入,李月轩马车行至城门边,忽然探出头来,向一脸恭敬的守城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心里一跳,脸上一阵激动,忙回道:“末将杭雄” “杭雄?”李月轩微微沉吟,脸上忽然一笑,道:“好,本侯记住你了,今日让你触犯律令,私开城门,本侯感激不尽,日后但有所求,本侯定不推脱” 杭雄听得身子一颤,激动的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谢过侯爷” 李月轩点头,把窗帘放下,马车急行而去,留下杭雄在那怔忡了良久,脸上傻傻的痴笑着,显然李月轩那句承诺那他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车上,黛红玉和刘良女也是花容憔悴,连续三天的颠簸让她们看上去都是有气无力,刘良女熟练的将热好的汤药,用小碗盛好,递给李月轩,轻轻道:“侯爷,该喝药了” 李月轩眉头一皱,看着那黑糊糊的药顿时咽了口唾沫。这几日虽然赶路甚急,但中途始终都要停下一会煎药给他吃,几天下来,只觉得嘴巴里又苦又涩,就连吃饭都觉得一股子药味,难受不已。此刻见着又是药汤,李月轩本能般把脖子往后昂了昂,眼神透着点点厌恶。 黛红玉瞧他见着药就怕,嘻嘻一笑,从刘良女手上接过碗,道:“月轩,刘姑娘从太原一路照顾你到京城,你怎么还耍起小性子了,快点喝吧,喝完这碗,日后就不用喝了” “当真?”李月轩听的一喜,忙反问一句。 “当真,当真,快喝了”黛红玉笑嘻嘻的,看上去那舟车劳顿带来的憔悴霎时烟消云散,见着李月轩苦着脸把药喝下,她笑眯眯的想着:“我说的当真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听大夫的” 李月轩喝下这最后一碗药,只觉得自己解脱了,可是却不知道黛红玉正暗暗偷乐着他没发现自己那句“病语”。 刘良女接过碗,小心放好,俏丽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轻松,这些日来这个侯爷每次喝药都要闹上半天才肯喝,没想到今日这么配合,这让刘良女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马车在城中一路急行,李月轩带着张永直奔皇宫,一路上,两人把什么绷带啊,什么拐杖啊,全都拿了出来,一副重伤难治、垂死挣扎的模样顿时呈现眼前。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再洒点血在身上更逼真些?”李月轩瞧自己绑的跟个粽子似的,觉得似乎又太假了,以他曾经当过演员的“专业”目光来看可是很挑剔的。 黛红玉瞧他那五花大绑的样子,噗嗤一笑,道:“这样就够惨了,还想洒点血,那就救不活了” 刘良女在一旁也是瞧的掩嘴偷笑,她实在没想过还能见着这个小侯爷这么奇怪的样子,见他身子用绷带绑的紧紧的,如个身受重伤的人似的,偏偏脸上还嬉皮笑脸的。 “侯爷,你现在应该很痛苦才对,不能笑”刘良女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见李月轩明亮的眸子看过来,急忙移开了目光。 李月轩微微一愣,讪笑道:“是了,是了,该痛苦才对,我好久没演戏了,连该提前入戏都忘了,谢谢你提醒啊” 李月轩讪讪一笑,急忙露出个痛苦的表情,细细的呻吟着,看上去真像是痛苦不堪。 “你以前演过戏吗?”黛红玉可是听得真切,目光斜视他,面带好奇的问到。 “啊---什么---演戏?---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姐姐。嗯,一定是你听错了”李月轩听得脑门一紧,肠子都悔青了,刚才那话真是不经大脑,竟然差点说露了馅。他讪笑着掩过,黛红玉见他神叨叨的也没有多想,嗔了他一眼便也不再问。 到是他装出那痛苦的表情逼真的让刘良女起初一阵心惊,还真以为他忽然伤势复发了,现在见着他又变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才松了口气,也不由笑了起来。 两辆马车行至宫门,李月轩和张永惨不忍睹的出现在宫门口,黛红玉和刘良女被先叫回家去,李月轩和张永相互搀扶着,脚步也不利索,一个浑身都都是绷带,一个从手到脚都是血渍,一个比一个惨。 而一直跟随保护的杨博因为事先得到李月轩的指示,已经带着人秘密向西郊而去,至于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前,见着卫兵注意到了这边,李月轩忍不住带着“钦佩”的语气向张永道:“张公公,你这满身是血的,是不是太惨了点” 张永痛苦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冷酷的笑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十分怪异:“现在咱们装的惨点,一会儿刘谨才会更惨” 一零三 刘谨当诛 李月轩、张永相互搀扶着走向宫门,到现在为止,两人遇袭的事都还未传回京城,而且他们现在这副尊容,想让人家认出来都难,所以当卫兵们看见两个要死不活的人出现在宫门前时,都露出了警觉的神情。 “滚开,宫门重地岂是你们能来的?”两个卫兵把长枪向前一指,对着李月轩和张永一声大喝。 张永平日在宫中都是横在走的,除了正德,谁敢这样和他说话?此刻虽然是装出副惨样,但是听到那卫兵那傲慢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冷冷喝道:“连咱家都不认得了吗?你是不是想进东厂坐坐?” 那名卫兵一听这满是是血的老家伙说话,尖声尖气的,像是个太监,心头一凛,忙收回枪,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瞧了瞧,顿时,只见卫兵脸色一变,忙走过来相扶,吃惊道:“张公公,怎么是您老人家啊怎么伤成这副模样了?” 张永嘴里冷哼一声,轻轻推开他,道:“咱家和李侯爷让人给害了,快让咱家和李侯爷去见陛下” “李侯爷?”卫兵微微一愣,目光移到一旁和张永搀扶的那人脸上,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眼前这人虽然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可那张脸可不就是超武侯吗? 卫兵心下大惊,慌张道:“侯爷,您这是……” 李月轩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有气无力道:“不要问了,快带我去见陛下,否则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卫兵见李月轩那“身受重伤”的模样,再一听这话直吓的是魂不附体,忙不迭招来宫门前的所有卫兵,急忙把张永和李月轩手把手扶着,往宫里送去。 最近,夏皇后异常温柔、体贴,性情当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让正德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怪病,刚开始一直都不敢去见人家,后来,有一次还是永福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夏皇后本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一个古板、木讷的女人,只因进宫之时,父亲夏儒千叮万嘱说身为一国之母,必要循规蹈矩,不得逾礼,才能母仪天下。 夏皇后本是个活泼、机灵的女孩,但却极是尊重父亲,那日被策为后时,心里紧张得直跳,心里一直以为皇帝从来都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家伙,对于能嫁给皇帝还真没多高兴。可是见到正德后,她发现这个皇帝跟自己想象中那个龙目圆睁,不怒自威的形象相差甚远,反而给人很强的亲和力。在慢慢的相处中,夏皇后还真对正德有了感情。 只是,父亲的教诲每日都萦绕耳际,让她丝毫不敢大意,宫中礼仪一样不落的学会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都心中牢记。即便是和正德行房时,也都是请教过宫中的老宫女的。但不知为何,她越是如此,正德就越是讨厌她,暗地里也不知道为正德抹了多少次泪。 有一次,夏皇后请正德来宫里就寝被正德拒绝后,正暗暗伤怀,不想让永福给瞧见了,永福好奇相问,刚开始,夏皇后还不肯说,后来耐不住永福缠问,才合盘托出。 永福平日就是热心的女孩,何况是自己的嫂子呢。她见夏皇后那模样如个怨妇似的,心下好笑,便告诉夏皇后正德的脾性,喜欢怎样的女孩,叫她如何如何改正,定能得到正德的喜欢。 永福说了一通,几乎全是夏皇后以前的写照,顿时心里又欢又喜,忙不迭点头答应。 只是这突然的转变,正德哪受得了,见到她简直比以前更害怕,还没见面,只听到说话的声音就“望风而逃”了。 夏皇后无奈,只好再去请永福帮忙,永福心知皇兄对夏皇后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想化解两人间的误会只有面对面说清楚了,于是她便借口自己找正德有事,实则让夏皇后与他来了一次“心灵的交谈” 一次长谈,夏皇后嘤嘤啜泣、满脸柔情的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完,正德听得一阵恍惚,最后也终于理解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心思。 正德虽然贪玩人性,可心里本就是个善良的皇帝,对于夏皇后也并飞全无感情,只是不喜欢她那种做任何事都循规蹈矩、古板的要命的做法而已。现在听到自己的皇后原来一直戴着面具做人,心里也是一阵疼惜。两人关系渐渐有了“夫妻”的样子。 此刻,当李月轩和张永要死不活的进宫时,正德正大感幸福的坤宁宫里和老婆一起研究春宫图。心想反正明日不想上朝,即便研究个通宵也不打紧。 夏皇后闺名婉颜,姿色出众、知书达礼。乃是少有的美人,当初初见她时,正德还暗暗窃喜,后来的不快虽然让他郁闷了两年,但此刻见着美人儿光滑玉润、欺霜赛雪的**躺在自己眼前,只觉得夏婉颜真是越看越漂亮。 正德笑嘻嘻的握住人家的一双挺俏的玉峰,轻轻糅捏着,淫笑着问:“婉颜,这样子会不会疼?” 夏婉颜羞涩的紧闭着美目,睫毛微微颤抖着,轻轻摇了摇头。正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的像个学者似的。好象手里翻的那本春宫图多正经一样。他随即又翻了一页手上的春宫图,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把脸凑到人家的耳垂边,轻轻吹了口气,细声道:“这样子舒服吗?” 夏皇后被他这么一吹,只觉得浑身又麻又痒,心里那股欲火熊熊燃烧起来,她双手勾住正德的脖子,嘴中近乎呻吟的呢喃道:“陛下,天都快亮了,您也研究了大半夜了,咱们还是赶快歇了吧” 正德正研究的来劲,而且刚才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听了夏皇后的话,他微微一愣,道:“现在又来会不会太频繁了?” 夏皇后听得脸上一红,美目嗔了他一眼,笑道:“那你还要在妾身上这摸一摸那捏一捏的,那些部位始终是女人的……”说着夏皇后脸色红的快滴出水来了,目光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正德看的一愣,发现眼前自己的皇后原来这么漂亮呀,简直一点也不比秦月儿差劲嘛。下体此刻也不禁起了反应,他淫荡一笑道:“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朕的厉害”说罢,他猴急的爬到人家身上,正想酝酿一下准备进入正题时,不想殿外,忽然一个太监又急又怕的声音急切道:“陛下,您睡了吗?” 正德正准备和夏皇后“开战”了,此刻听到那么刺耳的声音,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朕已经睡了” 听到里面正德咆哮的声音,殿外的立马没了声音,不过过了片刻,又听到小太监噤若寒蝉的道:“陛下息怒,奴才也不想打扰陛下,只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再大的事有朕生儿子的事的大吗?滚远点”正德一声大吼,却不忘在夏婉颜身上上下其手,真正做到了传说中的“一心二用”。直让的夏皇后俏脸羞红。 听到他一通咆哮,门外又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忽然换了个声音,大声叫道:“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您不出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老奴了” 只听这个声音凄凉而痛苦,悲伧且冤屈,偏偏这声音那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正德顿时听得心烦意乱,双目在夏皇后那诱人的**和门楣间不停变换,最终还是无奈的起了身。披着件袍子就往门外走去,夏皇后微微一叹,也只好起身穿衣。 正德完全没有听出这是张永的声音,首先是张永那声音喊的太惨了,其次声音完全变了味,所以当正德出门的一瞬,简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四名士兵扶着两人,一人身上绑满了绷带,另一人不仅绑满了绷带,而且绷带里还渗出了骇人的血迹。简直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你谁啊?”正德指着被卫兵扶着的张永和李月轩惊奇的叫道。 张永见到正德,哗啦一下,眼泪就冒出来了,像是事先预备好了似的,接着哐当一跪,匐地痛哭道:“陛下,老奴终于见到你了” 正德听到张永这话,心下一惊,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木乃伊”,刚看到张永那张老脸,顿时失声道:“张永,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这副模样?” 张永老泪流个不停,道:“陛下,有人要害奴才啊,不仅要害奴才,还要害李侯爷啊” “月轩?”正德心下一惊,眼睛蓦的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渐渐透着一股愤怒。 “陛下,您看李侯爷都被人害成了这副模样了”张永虽然哭的死去活来,但眼睛却是没离开过正德的脸上,此刻,见正德脸色一变,心知皇上肯定是动怒了。他急忙把一旁正装死的李月轩抬了出来。 正德刚才被张永惊呆了,还没注意到一旁那个满身绷带的人是谁,此刻听老太监一说,目光急忙向那人看去。 “月轩---”李月轩那张脸正德再熟悉不过了,此刻见他奄奄一息,眼皮低垂,形容憔悴,仿佛随时都会一口气接不上就要往生似的,心里急的方寸大乱。 “来人哪,快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叫进宫来,谁敢不来,满门抄斩”正德脑子一时乱哄哄的,但还知道先要救人。一旁的小太监急忙领命而去,也不知是被刚张永和李月轩的惨样吓的还是被正德的龙威所骇,小太监刚跑出两步就摔了个“饿狗扑食”,摔倒后忙不迭一瘸一拐的继续跑。 “月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正德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李月轩那惨白的脸色,憔悴的双目无力的低垂着,恨不得立即把那人碎尸万段。 往日多么玲珑俊俏的一个人儿啊,谁会想到此刻却变成这么一副模样。正德心中悲凉,李月轩这时却忽然“缓缓转醒”,见到是正德,脸上露出个“吃惊”的模样,悲戚道:“陛下,臣还以再也见不到你了” 正德眼泪都快出来了,忙用肩头接从卫兵身上接过他,笑道:“见到了,见到了,日后咱们还得天天见呢” 说着他急忙扶着李月轩往乾清宫走去。 夏皇后此刻也着装一新的走了出来,听到正德月李月轩的对话,心中也是一阵惊慌,她恍然想起宫里有个日夜牵挂这位侯爷的人儿,便急急忙忙往拐角处去了。 李月轩、张永两人被扶到了乾清宫,刚到片刻,一群太医就来了,太医们个个面色惨白,气喘不停,想来都是一路急跑而来,让一个个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太医跑来,还真是苦了他们了。 正德此刻却顾不上体谅他们了,见着太医院提点(太医院首领,正五品),他忙拉着老太医的手走到李月轩身旁,命令道:“快给超武侯诊治,救不活他,你们全都别活了” 提点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一张脸苦的跟个苦瓜似的,道:“陛下,臣等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正德脸色一变,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救活” “是,是”老提点不敢弗逆,只得点头。 而这时,张永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机,“痛苦的”支撑起身子向正德苦苦哀求道:“陛下,奴才等抱着残躯回来见您,就是想让您为奴才做主,奴才死不足惜,却不能让咱大明的祸害为所欲为啊” 正德听的一愣,察觉到里张永话中有话,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永急喘几口,像真的不行了似的,才道:“陛下,是刘谨,是刘谨害奴才和侯爷的,是他,他派杀手到太原去刺杀老奴和侯爷的” 正德心下一惊,脑中忽然闪过刘谨的脸,忙不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刘谨怎么会叫人去害你和月轩,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永心里一声叹息,想不到李月轩还真说对了,皇上对那条老狗还真不是一般的宠信啊。不过此翻有备而来,张永岂会善罢甘休? 张永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两卷文书,颤抖着递给正德,道:“陛下,这是老奴和侯爷抓到安化王后搜到的檄文和安化王起兵的理由,原因全在刘谨身上啊” 正德眉头紧锁着,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还是把文书接了过来,打开匆匆掠过数行,已是气的脸色急变。 “诛刘谨,清君侧……残害忠良,强征重税,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强占土地……”正德声音颤抖着轻声年书文书上的内容。看着檄文了和安化王亲手罗列的刘谨罪责,双手都不由颤抖起来:“刘谨,你真对得起朕” 正德一声咆哮,满心的愤怒直让他脸都不由变的扭曲起来,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不仅是下臣的反叛,而亲信的欺骗也是同样让皇帝难以忍受,别说皇帝,或许就是普通人也是无法忍受的。正德发现自己信赖的刘谨,替自己挨罚受过的刘谨,万事替自己着想的刘谨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坏事。做了坏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派杀手去截杀李月轩。企图掩盖真相。种种、种种直让正德心如死灰,曾经刘谨对自己百般的好,竟然都是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欺骗,愚弄,印入正德脑中的是它们。正德急怒之下一声“刘谨当诛”如惊天之雷响彻乾清宫。雷霆之怒顿时把太医们吓的群体跪下,大呼:“陛下息怒”。 就连装死的张永都被吓的差点跪下,险些露馅。 正德惨然一笑,比哭还难看。半晌,他直直看着李月轩,道:“他就是知道了你们手里有这两样东西才暗下杀手的?” 李月轩眼皮微微睁开,无力的点点头,垂死的表皮下,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眼前这个把自己当朋友的皇帝了。刘谨虽然该杀,但以“自残”而换取更多胜算,是否太胜之不武了?沉默半晌,他无声一叹,看在正德眼里却是会错意了,还以为他是在感慨刘谨的罪行。正德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咆哮道:“好啊,好啊。朕一直信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朕真是……”说着,正德忽然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终于下了最后的判决:“来人哪,去把刘谨给我抓起来,打进天牢” 一零四 痛、痛、痛 刘谨家中,这个老太监正沉沉酣睡,完全没想到李月轩和张永已经星夜赶回了京城,尽管预感到大难临头,但刘谨却仍然相信正德不会要自己的老命。以他对正德这么多年的了解,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安化王之乱,一个月不到就被镇压,这是刘谨没料到的,虽然知道私藏檄文的事瞒不了太久,但却也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李月轩告捷的文书早早就以八百里急报传回了北京,霎时满朝欢舞,相互庆贺。就连百姓中都传出了各种传说。但刘谨府上却是愁云密布,在李月轩率大军凯旋时,刘谨座下谋士张文冕、妹婿孙聪、左督御使刘宇、工部尚书朱恩和刑部尚书毕亨等人一起商议对策。可是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好办法。 眼下人家手里拿着证据,又有正得皇帝宠信,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制止人家。眼瞅着李月轩大军不日就要抵京,刘谨焦头烂额,终日惶惶不安,连续几日连司礼监都没去,人都消瘦了不少。看着实在没了法子,谋士张文冕心中一横,向刘谨建议杀人灭口,反正这事以前也赶的不少了。不过就是对象换了而已。 刘谨听得心中一惊,忙要摇头拒绝。他跟了正德这么多年,毕竟和正德有感情的,而眼下李月轩在正德心中的位置又是那么重要,如果贸然杀了他,不仅稍有不甚会把自己推向绝路。而且还会让正德伤心难过。 张文冕见刘谨心中犹豫,心知错过了这次机会,一旦李月轩回惊倒霉的不止是刘谨,自己这些个幕僚也都没什么好下场。张文冕心不能再拖了,便叫上孙聪一起去说服刘谨,刘谨却怎么也不愿因这件事去伤害正德,坚决不同意。 张文冕无奈,心里一横,干脆自做主张,派了杀手前往太原…… 这一切说起来,刘谨自己都并不清楚,就是李月轩和张永遇袭之事都不知道,他最后还是对正德抱有一丝幻想,以他与正德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相信正德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狠下杀手的。 如果没有张文冕自以为聪明的举动,或许正德还会念及旧情,放他一马,然而,现在却决无可能了。 刘谨睡的正酣,忽然大门被人猛烈的敲击,刘府的下人平日都是狗仗人势的主,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大清早就敢来刘府撒野的人。一个下人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大骂着“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来刘府上撒野”。 愤愤的走到门前,下人刚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忽然被人一脚猛踹在门上,下人反应不及便被门猛撞倒地,痛苦的抱着面门,却还不忘逞凶道:“你们这群混蛋,知道这是哪吗?敢这样对我,我们公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一个身穿麒麟袍,腰别檀木牌的青年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看着倒地的下人嗤笑一声,道:“你们家公公不会放过我?哈哈哈,我钱宁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 “来人哪,把刘谨那老狗给我抓起来”钱宁狠厉一笑,锦衣卫如一群疯狗般涌向后院。 刘谨此刻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外面的吵闹的声音顿时把他惊醒了过来,他急忙拿上衣服,正准备穿上时,只见“砰”一声,大门让人一脚狠狠的踹开了。 “钱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公的宅子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见到走进来,那不可一世的钱宁,刘谨心中一跳,已然预感到出事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向钱宁喝道。 “好大的胆子?哈哈哈,刘公公,本指挥使今天的胆子的确是大的很哪---”说着一顿,钱宁眉头一挑,喝道:“奉圣谕,刘谨欺君枉上,谋害朝廷重臣,将其立即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刘谨听的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可能,本公要见陛下” “见陛下?陛下正陪着李侯爷和张公公,可没时间来见你”钱宁嘿嘿一笑。 刘谨脸上一片惨白,心中惊骇无比,原来李月轩和张永已经回来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怪不得钱宁敢这样大胆,原来事情已经暴露了。他如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半晌,他忽然暴跳起来,欲夺门而出。然而整个刘府都被锦衣卫包围的水泄不通,他如何跑的掉,刚出门就被人按到地上。 “哼,还想逃,看来给他罗列罪责时可以多加一条拒捕了”钱宁冷冷一笑,道:“抓起来,把宅里一并人等全抓起来,不要漏掉一个” 一夜之间,刘谨张文冕、孙聪等人全部被抓,左督御使刘宇也被捕下狱。 当第二日的太阳刚刚升起之时,京城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冬天的天空湛蓝如水,平静和祥和。朝中甚至很多大臣都不知道,司礼监太监刘谨已经被捕。 乾清宫里,经过太医院一帮太医们的“抢救”,李月轩张永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偌大的乾清宫里,人头攒动,太医,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太医院提点,一脸疲惫的从帐幔里走出来,苍老的脸略略有些苍白,心里却是高兴的。昨夜当李阁老急急来找他把李月轩假装伤势严重,准备用苦肉计扳倒刘谨,希望太医院帮着撒谎时,老提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扳倒奸宦刘谨,这可是朝臣一致的目标,如今有这个机会,老提点怎么会不出力? 一夜,老提点和李月轩在帐幔内胡侃着,哪里是在诊治,不过即便是胡侃,一夜熬耐却还是让老人家有些受不了,这出来时的模样倒真像是力竭气衰,诊治一夜的表现。 正德和早已经赶来的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见老大夫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夫,月轩他怎么样了” 老提点摇了摇头,脸露惋惜之色,叹了口气,却不说什么。 看着他那神态,分明是……想到那唯一的可能,顿时把正德和两位公主吓的差点晕了过去,正德一双手急急捏住老太医的肩头摇晃着,喝道:“你倒是说话啊,月轩怎么了” 老大夫陪李月轩说了一夜话,那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不过是在感慨超武侯太能侃了,哪料到让正德兄妹想岔了。此刻老太医喉咙干涩疼痛,哪还说的出话,再加上上了年纪,又累又困,让正德这么一阵摇晃,只觉得头晕目眩,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正德见着老太医竟然晕了过去,顿时脸如灰纸,目光顿时向着那厚厚的幔帐看了过去。 永福、涌淳两位公主此刻哪还猜不到老太医那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是什么意思,直吓的花容失色,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永福、永淳两人眼泪儿一出,人就就向着帐幔跑了过去。正德也心情沉痛的 跟了过去。 帐幔里,只见李月轩安静的躺在宽大的龙榻上,锦被轻轻覆在他身上,他表情安详而平静,脸上那精致的五官淡淡舒展着,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点笑意。像睡着了一样。 然而正德和两位公主却知道,眼前这个俊美无匹的少年,却是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呜呜---李月轩,你醒醒,你醒醒啊”见到李月轩的“尸体”,永淳再也忍不住,扑到了他的身上,大声痛哭起来。 本来还压抑着自己的永福也不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跟着扑到他身上,大滴大滴的泪水直流的把锦被浸湿了一大片。 “李大哥,你不是答应永福要好好的回来吗,你怎么能食言---”永福回想起他出征那日的情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把头埋在被子里痛哭失声。 永淳也是哭成了个泪人儿,正德见着两个妹妹那伤心的模样,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想起曾经这个抢自己女人的家伙,从想整治他到认识他再到后来成为自己唯一的朋友,正德心头顿时一阵悲凉,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永淳看着李月轩那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想起他出征时自己说过话,脸上忽然闪过一片决然,抽泣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嫁给你” “妹妹,你别做傻事”永福听的一阵心惊,她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平日虽然调皮的如个鬼精灵,性子却是跟牛一样犟,她说出的话就真会去做。 正德在旁一听,心里也不由一惊,他还从不知自己这个小妹对李月轩竟然怀着这份情感,他急忙走过去,想安慰两句,可是没走上两步,忽然感觉下身虚浮,一个踉跄,身子向李月轩的“尸体”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永淳、永福顿时也被压到了李月轩身上,兄妹三人顿时就把李月轩当成了人肉垫子了。 正在正德暗暗觉得对不住身下李月轩的遗体时,不想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丝痛苦的声音:“痛,痛,痛,痛……” 一零五 打蛇就要打死 正在正德暗暗觉得对不住身下李月轩的遗体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叫喊,“痛,痛,痛”。 正德兄妹心下一惊,吓得心跳不由加速,帐幔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无他人,唯一还能算是人的就只有已经“往生”的李月轩了。这声音近在耳边,难道是……? 以前听人家讲故事时,倒是听说过什么诈尸之类的,可是还从来没见过,此刻,见着已经逝去人的人竟然开口了,正德、永福、永淳心里一个“咯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德始终是个男子,胆子也大一点,怔忡片刻后,他急忙从李月轩身上爬起来,眉头拧的紧紧的向他的脸看去,那几厘米的距离却是那样的漫长,正德那目光和脖子移动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上不少,那表情更是惊惧惶恐,生怕见着李月轩真的诈尸了。 正德那表情让永淳心里反而有些不快了,李月轩生前,皇兄和人家是那么好的朋友,人家不过刚不小心吓了你一下就这样害怕起来了。 小公主心里那淡淡的情素本来在李月轩出征前就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如今爱人逝去,那悲痛和伤心使他心痛如绞,万念俱灰,还会怕他活过来?如果真能活过来,恐怕永淳反而高兴不已。 永淳直起身子,把正德拉住,目光微微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到李月轩脸庞前,想看个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诈尸”了,倒比正德表现的豪气多了。 永福心里正在悲痛,对于那声“痛”虽然受惊不小,但始终是自己的爱人,又怎么会害怕,片刻之后,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永淳凝视着李月轩的脸庞,见他面色红润,眉头舒展,唇若涂朱,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上还带着点点热气,平静而安详,真是一点都不像死去的人,反而像是睡着了似的。只是却似从来没有醒过…… 永淳看了片刻,心下一叹,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再或过来?在看着他那张莲庞时,小公主心中想起第一次听到皇兄提起他时的情景,想起第一次在武英殿见到他时的情景……心头一时百种滋味,眼泪又簌簌直落。 就在这时,李月轩的“尸体”忽然一个侧身,嘴里嘟哝道:“哎呀,别压着我,太热了” 看清楚了,这次永淳看的清清楚楚,他侧了个身,嘴巴还动了。虽然眼皮依然沉沉闭着,但那声音分明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永淳心下一喜,忙把手触到李月轩的鼻子下,顿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鼻息有规律的呼出,永淳表情滞愣了片刻,忽然“哇”的一声抱着他的头痛哭起来,嘴里还不忘嗔怪道:“你要死啊,睡的跟个死人似的,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呜呜---” 李月轩昨夜和老提点聊天彻夜,天南地北无所不及。天一亮就抗不住了,便昏昏睡了过去。这也是没办法,为了把李月轩的伤情表现得真如看上去那么严重,老提点只有多花些时间诊治了,没想到两人“诊治”了半天,把时辰给忘了,一不小心天就亮了,害正德三兄妹担心受怕了一夜。老提点也是累个半死,不禁要担心怕会让正德知道,还得时刻小心注意进来的太监和宫女。精神都快崩溃了。 不过,此刻永淳见到李月轩竟然没死,心下早就不在乎其他了,她高兴的眼泪儿直流,淌在李月轩的脸上,甚至有些还流进了他嘴中。 李月轩此刻感受到脸上又湿又热的,好不难受,便想睁开眼睛看看,偏偏一夜没有合眼,此刻眼睛又涩又疼,刚睁开一个小缝,便被那明亮的灯光刺的赶紧闭上。 “皇兄,姐姐,他没死,他还活着---”永淳高兴之余,终于记得告诉正德和永福这个消息了。不过三人离的这么近,正德和永福怎么会看不到,只是见着永淳喜极而泣才不想打扰她罢了。 永福见着妹妹那痴情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苦,本来以为正德答应帮助她,让她见到了希望,可是,此刻见着妹妹这么迷恋李月轩,她心里忽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走到她身边,宽慰一笑,道:“永福,有些事说不准的,等月轩好了咱们再慢慢去解决” 永福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皇兄” 正德讪讪一笑,嗔道:“还跟皇兄客气不成?” 永福忽地一笑,点点头,不再说话。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听太监禀报道:“陛下,锦衣卫 指挥使钱大人殿外求见” 正德眉头微微一跳,心知刘谨恐怕已经抓住了,想起刘谨,小皇帝不由重重一叹,他理了理压的皱折的龙袍,走出帐幔。 “叫他进来吧”坐在御书房内,正德道。 没过一会儿,钱宁便走了进来,一身麒麟袍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摇摆着,虎虎生威。钱宁这人以前当混混时可能貌不惊人,甚至是潦倒,可是自从发迹后,这脸也白了,身板也直了,还真有些贵公子的味道,他见到正德,他双膝跪地,叩首道:“臣参见皇上” 正德摆摆手,道:“抓了?” 钱宁点头:“抓了” 正德眉宇间不由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看着钱宁问:“刘谨始终陪了朕这么多年,钱宁,你看能不能给他留条命” 钱宁心中一跳,急忙道:“陛下,刘谨私藏檄文,分明是有反叛之意,而且后来又怕事情暴露,截杀陛下钦点的征讨大元帅和监军,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岂能饶恕?” 钱宁还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正德心里还不忘旧情,替刘谨说好话,只是这人都抓了,而且自己在抓的时候百般凌辱,钱宁岂会放过刘谨。如果因为皇帝的宽恕而把刘谨放了出来,那最后说不定倒霉的会是自己。 钱宁从来都是小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却有着做小人的觉悟和魄力,如今既然已经和刘谨结仇了,就不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例子太多了,钱宁可不会重蹈覆辙。 正德见钱宁丝毫不让,针锋相对,心中不由有些不快,昨日他之所以叫钱宁去抓人而没叫刑部和大理寺,就是因为对刘谨还抱着恻隐之心,想给他留点活路,因为锦衣卫始终是皇帝的“私人警察”嘛,他们接手的案子,刑部和大力寺一般都不过问的。这点钱宁也是清楚的。只是钱宁为了向李月轩示好,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权势,却装起了糊涂,难得正直了一回。 “刘谨企图谋害钦命大臣,又私藏檄文,这些朕都知道,但他伺候朕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看就法外开恩吧,而且什么谋反之罪。朕知道刘谨还是不敢的,钱宁你看呢”正德此刻替一个罪臣开脱,始终是理亏,面对自己的私人警察局长---钱宁的坚持,他也只好软语相说了。 只是,钱宁是什么人,从一个市井混混爬到如今锦衣卫指挥使可不光是凭借那一手高超的箭术,若是论心机,狠辣,那也是丝毫不逊于刘谨的。 他见正德竟然语气都变成了央求,心知刘谨此次若是不死,说不得会再手宠信,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他心中一翻计较,干脆把话说死了:“陛下,刘谨预谋造反,臣并非口说无凭,臣从抓到刘谨府上的下人得知,刘谨私养家兵,数量庞大,装备制式都使亲军规格,臣从那名下人口中得到消息后,派人到西郊查寻,果然发现了大量军备,这已经足以证明刘谨谋逆之心了” 说此一顿,见正德脸色急变,钱宁继续道:“臣昨日去刘谨家中,本想彻查宅子,但刘谨的宅子乃是陛下御赐的,还有陛下亲自写的扁额,臣不敢逾越才没有抄查,但如今已经被臣封了宅子,臣相信刘谨家中必定藏有更多谋反的证据,请陛下恩准臣带人抄了刘谨的家” 正德脸色一变,钱宁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不会口说无凭,如果真是如他说的那样,那刘谨凌迟也不为过。 谋反向来是皇帝的禁忌,即便是玩世不恭的正德也是如此。凡是威胁到皇权的人向来都是死之一途。正德拧眉沉吟,忽然重叹口气,道:“好吧,你去吧” 钱宁心下一喜,刚才他振振有辞说出西郊的那些证据,是李月轩的亲兵百户,杨博奉命交给他的,他本以为有了这些被自己“放大”的证据,皇帝必杀刘谨无疑,没想到竟然还不足以让正德下定决心。钱宁心下计较着看来要给刘谨家送点东西了。 一零六 刘谨殒命 对于钱宁的想法,正德并没有察觉到,此刻,见钱宁振振有辞的数落着刘谨的罪状,他只感心头一凉,脑中空白一片,不愿再去想其他的事。 待钱宁领命而去,正德又叹息着走进了帐幔中,李月轩死而复生,总算给他带了点慰籍,帝王总是孤独的,没了刘谨。正德便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如果李月轩也没了,那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说起来,正德忽然向钱宁说起放刘谨一马,跟见到李月轩死而复生不无关系。只是钱宁罗列出来刘谨的罪责竟然都是这等大罪,正德心中也是矛盾痛苦。想杀真狠不下心来,放却更不甘心。 此刻,帐幔里李月轩睡的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想是太累的关系。可他一身绑着绷带,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想不想岔都难,偏偏昨夜那位太医院的老提点又是叹息、又是摇头,更是让人想歪了。正德心头想起自己蠢蠢的以为他就此往生时,不由自嘲一笑。 走近帐幔中,眼前永福和永淳都已经匐在李月轩身上熟睡了过去,昨夜一夜都担心受怕,没合过眼就是铁人都熬不住,何况是娇生惯养的两位公主。正德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也是一眼没合过眼了,刚才心情悲痛还不觉得,此刻见到李月轩无事,那浓浓的睡意就如潮水般来了。 “睡会吧,大冬天的一个人睡太冷了,去找婉颜去暖脚去”正德用手擦了擦犯困的眼泪,又给永福和永淳一人批上一件袍子,便往坤宁宫跑了去。 焦芳府上,八十好几的焦芳正拥着新纳的小妾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直下。心中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 焦芳看了眼身旁那雪肤玉肌、娇俏动人的小妾,若是平时恐怕又要白日宣淫了,只是今日却毫无兴致。他急急穿上衣裳,下了床,想起这些日来从宁夏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知道李月轩平定安化王后,大军在回朝途中。尽管对李月轩十九日就平定了安化王也是吃惊不已。但焦芳却感到李月轩和张永回朝后,将有大事发生。 无声一叹,焦芳打开紧闭的窗户,看着窗外寒风呼啸,屋顶上已结了层淡淡的霜。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要下雪了。 一阵寒风息来,透过窗户吹进屋内,顿时吹的焦芳老脸一阵冰冷,脑子却忽然间清醒了不少。焦芳拧眉看着窗外,半晌,忽然一叹,道:“是时候离开了” 今日没有早朝,大清早的,紫禁城里冷冷清清,呼啸的寒风肆意穿梭,除了呼呼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站岗的皇城卫兵一个个耷拉着头,时不时把冷的通红的手送到嘴边喝两口热气,看着天空骂上两声:“他妈的,这鬼天气,真他娘的不让人活了” 焦芳一身便服走到午门前,衰老的脸上显得前所未有的从容和淡定。守卫都是认得他的,此刻,刘谨被抓的消息还未传开,京城百官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就不要说这些卫兵了。 见到焦芳要进宫,卫兵哈着腰,道:“焦阁老,今日不是不上早朝吗?” 焦芳点头一笑,道:“恩,老夫去找陛下有些事” 卫兵见焦芳目不斜视,一边走着一边敷衍自己,心下暗骂了一句,脸上却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走过奉天殿,来到乾清宫,焦芳正要麻烦门外的小太监通报一声,不想那个小太监急忙走到他身前来。拉着他就走。 焦芳心下一惊,从小太监脸上的表情感受到似乎发生了大事。 果然,小太监把他拉到角落处,急急道:“焦阁老,您怎么还进宫呀,赶快走吧” 这个小太监是个河南人,是焦芳的老乡,平日焦芳非常照顾他,渐渐的小太监便自愿的成了焦芳在宫中的眼线了。此刻,听到小太监这么一说,焦芳心里一惊,面上却从容,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回头看了看乾清宫大门口,发现没人过来,急忙道:“焦阁老您不知道呀,刘谨昨夜已经让陛下派人抓起来了,说是图谋造反,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已经带人去抄刘谨家去了” “什么?此话当真?”焦芳心头一凛,惊骇的忙不迭抓住小太监肩头。 小太监点点头,道:“是真的,焦阁老,您赶快想想办法脱身吧,以前受您老照顾,小的感激不尽,今日算是报了您的大恩了” 焦芳摆摆手,眉头紧拧,过了半晌急忙向内阁走去。 来到内阁,焦芳提笔就在一封信笺上龙飞凤舞写了起来,然后又急忙跑到乾清宫,让小太监转呈正德。随即便跑回了家,把家小,金银细软带着就出了城。 中午,李东阳率百官忽然进宫,人手一分奏本,直奔乾清宫,当得知正德不在乾清宫而在坤宁宫后,又领着人浩浩荡荡往坤宁宫而去。站岗的小太监从来没见过大臣们这副样子,顿时都知道了朝中有大事发生了。 坤宁宫里,正德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下正舒畅不已。没想到宫外偏有人不让你睡个安稳觉,一个俏丽的宫女满头冷汗的跑了进来向夏皇后禀告道:“娘娘,内阁首辅带领百官要见皇上,那声势比起两年前都厉害呀” 夏皇后并没有睡着,此刻听到宫女的话,黛眉一皱,道:“跟李阁老说,皇上昨日一夜未眠,正在休息,有什么事等皇上醒了再说” 小宫女点点头,走了出去,可是没过一会,她有狼狈的回来了,还满脸上泪的委屈道:“娘娘,兵部尚书曹大人说,娘娘妇道人家岂能带陛下做主,军国大事不比儿戏,说请娘娘将陛下唤醒,不要误了大事” “什么,这个曹元欺人太甚,本宫去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事”夏皇后听得俏脸一变,从来还没人敢这样子对她说话的,她披上一件袍子就往门外走去,小宫女刚才显然被吓的不清,踌躇片刻才跟了上去。 坤宁宫外,内阁首辅李东阳、大学士杨廷和,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以及大理寺卿、六部给事中等大大小小数十位大臣傲然伫立在寒风中,人人手中握着一本奏则,表情肃然,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夏皇后婷婷玉立的身影出现在百官面前时,百官初一愕然,忙行礼道:“臣等见过皇后” 夏皇后心中不快,眉头轻皱着,目光直直看向李东阳道:“李阁老,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臣等来晋见陛下” 夏皇后冷哼一声,恼道:“今日不用上朝,有什么事等明日上朝再说吧” 杨廷和不等杨廷和开口,抢道:“皇后此言差矣,军国大事岂能拖到明日,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咱们这些臣子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夏皇后听得心中一气,偏偏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说的过这么多张嘴,她心中此刻只是想让正德多睡一会,不让别人打搅罢了,哪想这些平日温驯的大臣今日却那样咄咄逼人。让他气愤之下更多了分惊诧。 “杨大人说的是,只是陛下昨夜一夜未合眼,眼下正在休息,各位大人就不能等陛下醒来后再说吗?”夏皇后语气变的平缓下来。眼光游移在百官脸上。这时,只见曹元上前一步,躬身道:“皇后,臣等有大事须得立即启禀陛下,请皇后代为通传一声,否则坏了大事,想必也不是皇后想看到的” 曹元虽然躬着身子,貌似恭敬,说话的语气却是有些轻傲,让夏皇后心中不快,夏皇后见着大臣们始终不肯让步,心中顿时有些觉得有些委屈,眼泪都快出来,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男人多睡会罢了,谁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夏皇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银牙轻咬,看着百官,愤愤道:“你们等着吧,本宫去叫皇上” 没过一会,正德果然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双眼赤红,血丝密布,一脸的怒气,李东阳见到正德现身,急忙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叩首道:“臣李东阳参加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百官刷的一下全跪了。 正德刚睡的正香被人吵醒,心头哪会舒服,见着百官就不快道:“什么事比朕睡觉还重要,要是说不出,你们三天三夜都不准睡觉” 李东阳从容的将自己的折子递上,道:“陛下,臣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弹劾刘谨预谋造反,私藏檄文,谋害朝廷重臣等二十把条大罪,请陛下圣裁” 李东阳这么一说,百官都纷纷奉上了自己的折子,齐声道:“臣等弹劾刘谨” 正德心知恐怕钱宁去抄家的事已经被大臣们知道了,纸始终包不住活的,他叹息一声,道:“朕知道了,钱宁去刘谨家找到了什么吗?” 李东阳道:“据钱大人搜到的东西里,有铠甲兵器数千,玉玺一枚,龙袍玉带一套,他平日用的折扇中还藏着匕首,钱大人怀疑是刘谨准备行刺之用,种种证据足以证明刘谨有公然谋篡之心,臣等请求陛下立即将刘谨凌迟处死” 正德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开始还能容忍刘谨私养家兵,可是听到连玉玺、龙袍都有了,确是再也不法忍受了。正德脸色涨的通红,道:“反了,该死的刘谨,枉朕那么信任他……刑部尚书何在?” “陛下,刑部尚书毕亨贪赃枉法。已经让大理寺被关押起来”杨廷和道。 正德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帝都还没说什么,百官就公然开始抓人了,真是墙倒众人推啊,他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锦衣卫大牢里,刘谨正头发散乱的抱着一撮干草,目光无神的凝视着墙壁,孙聪、张文冕等人则关在不远处,刘谨痴傻的自语道:“皇上不会杀我的,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谁都杀不死我……” 一个狱卒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司礼监如今落的个这样的下场,叹息一声,好言道:“刘公公,刚才李阁老已经带着百官进宫弹劾你了,哎,如果定罪的话,将会凌迟处死”说着,狱卒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道:“刘公公,我劝你还是自行了结吧,不要再受那苦楚了” 刘谨见到狱卒递来的白布,出奇的平静,他淡然一笑,道:“本公知道你们一天到晚就指望着我死,本公偏偏不让你们如愿,皇上不会杀我的,皇上会把我放出去的” “哎,刘谨啊刘谨,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啊”狱卒无奈一叹,默默转身而去。 一个时辰后,李东阳的身影出现在大牢里,见到刘谨那如乞丐一般的模样,微微一叹道:“刘谨” 刘谨抬起头来,见到是李东阳,双目霎时可以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李东阳---” 李东阳没有理会刘谨那仇恨的目光,从下人书中接过木盒,从里面拿出酒菜,摆在地上,道:“刘谨,你谋了一辈子权了,就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吧” 刘谨嗤笑一声,道:“我谋权,你难道没谋权吗?你这个内阁首辅不也一做就是十多年?” 李东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缓缓斟上两杯酒,道:“你说的没错,咱们都是在谋权,只不过咱们又不同,我谋权却不专权,而你却既谋权又专权,这也是你输的地方” “哼,本公专权,哈哈哈,本公贵位司礼监掌印,内是大明内相,都是在替皇上办事,何为专权?反而是你们这些外朝的大臣们,好象自己一个个都清廉的很似的,为了往上爬,还不是处处陷害他人,贿赂上司,为的不就是专权?”刘谨嗤笑一声,对于李东阳的话显然不屑。 李东阳无奈一叹,刘谨说的或许都是对的吧,可是这些事情却是每朝每代都有的,又何止大明一朝?如今能做的只能是慢慢整顿。 他将一杯美酒轻轻饮下,道:“你说的对,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就要将你凌迟” 刘谨眼睛蓦的睁的大大的,痴愣了片刻,忽然大笑,道:“想不到连你也来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你们休想骗本公” 李东阳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来,不再说什么,默默走出牢房,只留下刘谨疯狂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第二日,刘谨死于锦衣卫大狱,自缢而亡,一代权宦殒命--- 一零七 叫你无病呻吟 刘谨身死的消息霎时传遍了京城,以前被他欺压过、深受其害的家属们不禁大快其心,唯一不足的就是圣旨上说是凌迟的,结果没想到这个老太监在牢中就自杀了。到是便宜了他。在这些仇家中,不少昔日受害家属都想“争买其肉啖之,有以一钱易一脔者”,可惜最后也没能如愿。 刘谨既死,一帮附属于他的大臣们就遭殃了,左督御使刘宇、工部尚书朱恩、刑部尚书毕亨立即遭到六科给事中和御使杨南金等一批御使的弹劾,被大理寺以各种罪名抓捕下狱。刘谨的妹婿礼部司务孙聪、谋士张文冕等一干人等因是家属同犯,也被诛连,悉数被斩于菜市口。 唯一幸免于难的就只有内阁大学士焦芳,刘谨被抓那日,焦芳因事先被小太监告之,提前写下辞呈,上交正德,然后带着家小出了城。那日正德没见到辞呈,等到大理寺卿想起焦芳准备拿人时,他已经带着家小告老还乡了。而此时,正德才从小太监手中看到了焦芳的辞呈。 以焦芳曾经帮助刘谨的恶行,罪责犹在毕亨、朱恩之上,只是正德感念焦芳年纪也一大把了,一翻斟酌后还是决定放过了他,不作追究。 刘谨一党,短短一夜间土崩瓦解,一代权宦转眼间化作一把尘土是人不由唏嘘,然而从刘谨家中抄出的财产却让人又对刘谨伏法大感痛快。刘谨家中一共抄出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余两,元宝五百万锭又百余万两,宝石二斗,其他珠玉金银器皿无数,据杨廷和计算,刘谨家产如果折算成白银,有数亿两之多,如果按现在大明一年四百万两的税收,则相当于朝廷六十年的总收入。 听到如此吓人的财富,不光是满朝文武,就连正德也是不敢置信。巨贪如此,岂能不败国? 刘谨家中的财产悉数被充入国库,顿时,正德成了大明开朝以来最有钱的皇帝,然而,这笔钱如何用度,正德与李月轩商议后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筹建水师、开设关口需要的钱眼下都是找富商们筹集的,眼下朝廷有了如此巨额财富,到是不用再找人“借钱了”。只是,李月轩却并不主张拿这些钱来开设关口和筹建水师。眼下严嵩在江南已经筹集到了上千万两的资金,筹建水师、开设关口的钱基本上足够,若是此时让那些富豪们退股,恐怕会打击那些商人的积极性。让他们会觉得朝廷想踢开他们自己独干,这并不是朝廷的初衷,而且开海禁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商人们与外贸易,最终达到经济强国,现在先让他们投入一点钱,从中捞到些好处,对于后面他们下定决心跟着朝廷干到底也是好好处的。 一翻考虑后,正德也同意了李月轩的建议,刘谨家中把笔钱就作为“流动资金”放着,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眼下开海禁的各项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久前外省官员到京考核时,福建、浙江两省巡抚就面呈过正德筹建水师之事,各类战船图纸已经设计完毕,曾经郑和下西洋时造船用过的图纸也都被翻了出来。据说那些宝船最大的有一百多米长,三十米高,在当时实在是巨无霸的存在了。而几个荒废已久的大造船坊也已复用。工人齐备,现在只等开春后,木料运到,就可以开始造船了。 而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练兵方面,在兵部尚书曹元的监督下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据说兵部派去江南募征水兵的官员已经募征结束,眼下已经募征到水兵两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活计都成问题的渔民,这些人家境贫寒,熟悉水性,若是能训练一段时间,肯定能成为一支水上精兵。 李月轩现在有“伤”在身,对于朝政不再插手,朝廷对于开海禁,筹建海事衙门、水师以及开设关口的事都一并交于李东阳来处理,李月轩只是在后面时不时跟爷爷商量商量,提点一下而已。 李东阳在朝中地位超然,由他领头,杨廷和、张彩、曹元等各部大臣极力,开海禁的宏图正朝着李月轩预期的方向绘画着。 眼下,最让朝廷头疼的就只有小王子了。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下雪是迟早的事了,京城里已经好几天结霜了,北方肯定就更冷了,冻死牛羊怕是免不了了,这就意味着这个年关边疆必定少不得战火纷飞。好在曹元事先调度,未雨绸缪。朝廷并不太担心。 李家,李月轩已经在家修养了十来天了,这一天到晚的都是上门看望的大臣,直让李月轩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刚在床上装病半天,准备下床活动一下,结果又来人了,只好再乖乖爬回去,真差点累出病来。几位娇妻看着李相公窘迫的模样,不由偷偷暗乐,心想叫你这人没事无病呻吟,让人担心,哼,就该让你吃些苦头。 李月轩心里虽苦,却还实在不好说什么,眼下刘谨既倒,朝中最受恩宠的就是李家了,大臣们哪能不来活络一下关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何况有些大臣是真心来看望他伤情的,他若闭门不见,倒显得失礼了。 房中,刚送走吏部右侍郎梁储,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走下床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时,钟灵秀、赵嫣儿笑嘻嘻的端着碗热烫走了进来,见到他正惬意的伸展着修长的身子,不由掩嘴一阵轻笑。 李月轩这些日子睡的骨头都酥了,好不容易活动下身子,浑身上下都舒服不已,听到笑声,知道有人进来了,缓缓回过头来。 “秀儿,笑什么?”见到钟灵秀、赵嫣儿两人,李月轩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钟灵秀抿嘴一笑,轻盈的走到他身旁,道:“见到相公这般难受,真是自找罪受,便觉得好笑贝” 赵嫣儿点点头,清秀俏丽的脸蛋儿也露出一抹俏皮的笑颜,道:“相公可是还要继续装下去?莫要等过几日真装出病来了可不好呢” 李月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子装吗?那日太医院提点说了,自己这伤乃是重伤,能拣回条命就不错,没个三五月的哪好的了?自己如果不装出副起不了床,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岂不是要露馅了吗。 他微微一叹,理了理自己那薄薄的领口,目光停在了钟灵秀手中的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碗上,道:“秀儿,你拿的是什么?” 钟灵秀听到他的话,面上恍然,忙道:“这是前些日子徐经送来的包谷、红薯掺在一起煮的杂烩,今日小洁姐姐新发明的,可好吃了,我和嫣儿姐姐给相公带了些来尝尝” “包谷和红薯掺在一起煮的杂烩?”李月轩心里微微愕然,前些天徐经带着好几百斤玉米、红薯、土豆来京,可惜那时他已经领兵平乱去了,没有见到,等到他回来,人家又回去了。前些天,知道这个消息时,李月轩心里激动不已,便想着拿来试种一下,只是一看天气就傻眼了,眼下的气候如何适合玉米这些热带植物生存?于是这几样东西放在家里,眼下既然没法种植,就只有拿来吃了,好在徐经临走时说了,他那里还有很多,如果不够,还可以从吕宋在买来就是了,倒也方便,所以李家上下才有了口福。 李月轩看着钟灵秀手中那个小碗中黄澄澄的红薯和颗颗饱满的玉米,不由觉得分外可爱喜人。想起自己那个年代这些东西虽然随处可见,但自己还真没吃过几回。听到钟灵秀的话,心里便有些跃跃欲试了。 “这分明就是油杂嘛,呵呵”李月轩心里淡淡一笑,眼前这个杂烩在自己那个年代似乎俗称油杂。吃起来倒是爽口好吃。只是没想到玉堂春无师自通,也学会了做。 “相公,尝一口看看,可好吃了”钟灵秀见李月轩凝视着小碗,面带微笑,心知他喜欢,便轻巧温柔的用小勺舀了一小勺送到他嘴边。 李相公这些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眼下到是有些少爷做派了,钟灵秀送到嘴边的油杂让他一口含进嘴中,顿时香浓可口的胃口传遍嘴腔。只是--- “烫---烫---烫---”一勺美味李相公刚开始含在嘴里还不觉得,刚过片刻就被烫的手忙脚乱了。这红薯都是内热的食物,即便外面温度低了下来,里面可还是热呼呼的,李月轩这刚咬开一个,就深知厉害了。 赵嫣儿见李月轩让一个红薯给窘成如个热锅上的蚂蚁,忙去倒了杯水给他,嗔道:“这东西里面热着呢,相公也不吹冷些再吃,烫着了吧” 李月轩喝了杯水,顿时舒服很多,听到赵嫣儿嗔怪,淡然一笑,道:“这么冷的天,我想应该也烫不到哪去,失误失误” 李月轩哈哈一笑,样子嬉皮笑脸,看上去没个正经。 赵嫣儿白了他一眼,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敛,道:“相公,有件事姐妹们让嫣儿来问问你” “什么事?”李月轩又吃了一口钟灵秀喂到嘴边的美味,却是比上次小心多了。 赵嫣儿微微沉吟,道:“嗯,就是刘姑娘的事”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李月轩的表情如常,才道:“刘姑娘从太原到京城一路照顾相公,实在是辛苦她可,现在相公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把人家送回去了,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晋王爷府上的人” 李月轩微微一愣,这些天刘良女一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即便回到家中都是如此,全然把自己当成李家的侍女一般。让李月轩心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每每让她不用这么操劳时,人家反而觉得心有不安,面带委屈的想岔了。一来二往的,李月轩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他还真没想过什么时候把人家送回去的事。 听到赵嫣儿的话,李月轩露出个了然的表情,道:“嗯,说的是呢,老是把人家留在家中确实也不大好,这样吧,嫣儿你去找刘姑娘问问,她什么时候想回去,咱们就安排人送她走” 赵嫣儿点点头,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忽然酸酸地道:“相公说这话可是真心的?人家刘姑娘为了照顾你一路上任劳任怨,没有半句怨言,就是连嫣儿都自问做不到这么好呢”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赵嫣儿在打趣自己,他忙把脸一板,愠道:“嫣儿,你也跟月儿变成一样了?” 赵嫣儿吐吐舌头,可爱一笑,无辜道:“人家是为了相公着想嘛,连两位公主殿下都敢染指,哼,还有什么是相公不敢做的” “我---”李月轩一时哑口,想起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脸上不由一苦。这几天,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几乎隔天就来看他一次,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几位娇妻都是过来人,哪看不出两位公主的心思。而且永淳偷偷的把自己编的一双绣着他名字的小围巾送给了李月轩时让黛月儿抓了个现形,顿时,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李侯爷和公主关系暧昧了。 只是这话也就只在家里说,外面可是都守口如瓶的。所以听到赵嫣儿的话,李月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好几次想跟几位妻子解释一下,可每次话到口边却感觉两片嘴唇有千斤之重。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于是,这事大家都当李相公默认了。 而对于这事最在意的两人,偏偏又是一对“母女”。黛月儿自不用讲,黛红玉竟然也跟着瞎起哄的来劲,每次黛月儿说起这事,她就在旁边添油加醋,把李月轩一路上“调戏”过刘良女的事都搬了出来,言语间李月轩已然成了一个花心登徒子了。还好刘良女不忍他被人误会,连忙出来打圆场,只是这样却越发让几位妻子两人有问题了。所以赵嫣儿才会这样子打趣他。 “说不出了吧,哼---”赵嫣儿小嘴一嘟,赌气般转过头去,看上去像是恼他了。钟灵秀扑闪着明亮的眸子,瞧见嫣儿姐姐忽然间生气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忙不迭也把杂烩美味收了回来,以实际行动姐妹。 李月轩心里一苦,这些事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哎,这下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了。他微微一叹,从衣架上拿了件袍子穿上,看着赵嫣儿道:“我去看看月儿” 赵嫣儿见他略略难堪的模样,心里偷偷一乐,点点头,道:“嫣儿也去” 钟灵秀道:“我也去” 李月轩点头,他哪会看不出赵嫣儿是故意逗他,可是他也知道赵嫣儿这么做并非全无目的,毕竟公主不是平凡人家,若是要娶公主,将会面临着很多严峻的问题,别的不说就是两宫皇太后那关就够戗,这些都是需要李月轩去注意和解决的。赵嫣儿看似酸溜溜的吃醋,其实是在提醒李月轩罢了。 “哎,你们两什么时候也给相公生个宝宝呢,爷爷可都抱怨了我好几回了呢”李月轩一手拉着一只白嫩滑腻的小手,把那些烦人的事暂且丢到了一边,又笑嘻嘻的没个正经了。 赵嫣儿、钟灵秀听的脸上一羞,齐齐羞红了脸,羞怩着轻声道:“这还不是要看相公” 一零八 正德探病 李月轩一手拉着一个来到秦月儿房中,虽然只路过走廊那一小段距离,但寒如利刃的霜风还是将三人的脸刮的红通通的,进到房里,迎面扑来一股芳香的暖意,顿时舒服无比。 如今秦月儿怀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肚子越来越明显,家里上上下下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这些日子下来,人都微微胖了一些。渐渐的蜕变成了一个雍容美丽的少妇模样。这一切也是李东阳太疼惜肚子里的曾孙的关系,李月轩尽管觉得爷爷这种关爱方式有些不妥,却也不忍弗了老爷子的心意,所以只有时不时乘没人的时候偷偷带着黛月儿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只是这全府上上下下都是关心秦月儿的人,一次两次后,就有人去李东阳那告状了,李东阳一听就不答应了,老爷子自然不会呵斥有孕在身的孙媳妇了,最后咱们的李相公就成了批评对象。 李月轩走进房中,把披风解下放好,目光作贼似的向屋内瞅了瞅,发现黛月儿、黛红玉、秦月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几人正围坐在床边开心的聊着什么,旁边的火盆旺盛的燃烧着,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暖暖的温度将屋内温暖如春。 “红玉?”见到黛红玉也在,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自从回京后,黛红玉总是刻意在秦月儿面前回避与他见面,甚至连秦月儿以及家中的几位妻子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实在回避不了,她就拿李月轩的糗事来说道,看上去如个姐姐取笑弟弟一样,与在江南时似乎并无两样。 李月轩知道黛红玉一时还无法向黛月儿表明现在她和李月轩的关系,至少在现在黛月儿有身孕的情况,她还不敢说,在她心中,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勾引自己“女儿”的相公,不管怎样,这种内心的惭愧,让她在黛月儿面前总是不能平静面对。 于是,李月轩就成了她和黛月儿之间的调节剂,应该说调侃李月轩才对。只有有个话题时,黛红玉才不会那么局促和不安。也因此,两位公主和刘良女的事才会弄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此刻,见到黛红玉竟然也在其中,李月轩不由有些纳闷了,他微微沉吟,向赵嫣儿道:“嫣儿,今日红玉怎么也在?” 赵嫣儿轻轻一笑,道:“今日是月儿妹妹把她请来的,相公,有什么不妥吗?”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随即他拉着赵嫣儿和钟灵秀走了进去,众位娇妻见他来了,脸上都不由一喜。纷纷让开了位置让他坐下,只有黛红玉脸上一阵忧郁,最后是坐在原地,目光也并未去瞧他,只是看着黛月儿面带微笑。 李月轩在床沿边坐下,将黛月儿揽进怀中,笑道:“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黛月儿雍容妩媚的俏脸上泛过一丝笑意,露出一排洁白的银牙,嗔道:“往日不都是这般热闹吗,哪有只有今日热闹了” 李月轩微微一愣,平日好象的确也是这么热闹的,只是平日有个人却是不会来的,今日却也来了,他才觉得奇怪。他目光看向黛红玉,道:“今日红玉妹妹怎么也来了?” 这话虽是对黛红玉说的,可是黛红玉只是偷偷恼了他一眼,黛月儿就轻轻捶打了他两下,没好气,道:“相公,现在妈妈记忆恢复了,你还叫人家妹妹,小心妈妈生气” 李月轩向黛月儿微微一笑,却是没说什么,目光中带着暧昧直直看着黛红玉,笑道:“红玉妹妹一定不会生我的气的,是吧?” 黛红玉此刻真是恨不得将他丢出去,看着这么多人都在,竟然还敢这么“放肆”,真是太讨厌了,偏偏两人关系暧昧却又不能让他人知道,她只好冷哼一声,徉怒道:“姐姐从前自然是不会生气了,可是日后,可就难说了” 黛红玉那悻悻的模样,顿时惹的玉堂春、唐一仙几人一阵轻笑,雪里梅素来都是最贴心的一个女孩,她见到相公打趣黛姐姐不成,反被众姐妹取笑,忙走到床前,道:“相公,黛姐姐刚恢复记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你就别逗人家了,小心黛姐姐真生气了” 李月轩听的哑然失笑,最近才恢复记忆?看来大家还真信了她的鬼话了。黛红玉回家时说的那个谎言看来还真是有人信。李月轩摇了摇头,其实他敢这样挑逗黛红玉,心知她是不会生气的,只是想不到雪里梅竟然当真了,他心里一笑,道:“黛姐姐可不是气量小的人,在杭州时相公就知道了” 雪里梅噗嗤一笑,真如雪地里的一朵梅花般动人:“现在相公都是侯爷了,怎么还能像从前那般玩闹” “是,是,娘子说的是,相公受教了”李月轩知道以前那段过往众人都不清楚,他也不想去多说,便打起了哈哈。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片刻,小彤在面外道:“少爷,你在吗?” 钟灵秀听到声音,急忙去开门,见到门外小彤站在寒风中,娇俏的脸蛋儿冷的红彤彤的,忙道:“相公正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老爷叫奴婢先来和少爷说一声,皇上一会要来探望”小彤目光偷偷向里面看看,只见几位夫人都在,个个美的如天上的仙子一样,而少爷的身影却是没见着。 钟灵秀一听皇上竟然要来,他赶忙向正坐在床沿边的李月轩看去,李月轩在屋内听的真切,急忙放下黛月儿走了出来,见到小彤,忙道:“爷爷不是还在宫中吗,他回来了?” 小彤见到少爷忽然冒了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欢喜,轻声道:“老爷差人回来说的,老爷还说少爷不要露馅了,皇上见少爷老是未好,还带了御医和很多名贵的药材来呢” “坏了,坏了。一定是永福、永淳去跟他说的”李月轩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他微微沉吟片刻,忽然把外衣一脱就急忙跑出屋外,在院子里来回跑动起来。身后的钟灵秀看的一惊,急道:“相公,你这样会生病的” 小彤也是看的心里疼惜,忙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是要生病的” 李月轩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子会生病,现在他就是要自己生病,别的大臣还好骗,可是正德你能骗吗?那是欺君啊,虽然上次也骗过,不过那次的确是伤了,只是伤的那那么严重罢了,现在自己好了,若是不拿出点“病”来,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李月轩此时也没时间和他们解释了,来回跑动着,草木的霜露落在他身上,只感一阵冰凉,却怎么也没有感冒的迹象。 这时,回廊处,忽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男子奇怪的看着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半晌,实在忍不住好奇,道:“月轩,你身子好了?” 李月轩听的脑子嗡嗡一炸,万事不省了。 “皇上---”见到正德一身便服出现在走廊处,李月轩直感血液凝固,冷汗都冒了出来了,他的目光在正德吃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小彤脸上,小彤也未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心中不由一阵羞愧,低下了头。 大家怔忡了片刻,钟灵秀才恍然向正德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 小彤也急忙向正德行礼,正德摆摆手,道:“免礼,又不是在宫中,不必如此” 说着,正德走到李月轩身旁,上下打量着李月轩,半晌,他忽然恍然,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好了,你骗朕” “皇上,臣并非欺骗,本来是好了点的,可是现在又病了”说着,一鼓寒风极其配合的吹来,李月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看到了吗?生病了,我可没骗你” “哼,你就算没骗朕,也骗了永福和永淳,你不知道他们回宫后多担心你”正德看着李月轩那无辜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以正德的聪明,哪会看不出他这是故意弄出的“病”,无非就是怕自己怪罪他而已。 正德一想起自己和两个妹妹这些天为他的身体担心不已,指望他早日好起来帮自己,没想到他倒好,伤早就好了,竟然一直装病不说,现在为了掩饰,还故意让自己得病。真是肝都气痛了。 正德正准备说两句狠话吓吓他,没想到这时,身旁的一个瘦弱的身影忽然快步走到李月轩身旁,手中拿着件厚厚的裘袍给他披上,眼眶都红润了起来。 李月轩一看是刘良女,心里顿时一阵尴尬。只见刘良女双目泪眼汪汪,要哭不哭的看着他,嘴巴扁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 “刘姑娘---我---”李月轩“自残”身体,自知理亏,对不起人家这么多天的精心照料,只好先主动认错了。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刘良女忽然匍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身子就刚好,现在又这样作践自己,你存心让奴婢担心不成?”刘良女说不出的伤心难过,紧紧拽住李月轩的衣襟,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膛,冷嗖嗖的,可是他却不敢说一句话。 半了半晌,李月轩轻声笑道:“对不起,刚才我没想这么多,呵呵,这次看来又要让你费心了,我觉得我真的生病了” 说着,李月轩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刘良女瞧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急忙帮他把袍子拢紧,扶着他往房间走去,嗔怪道:“马上要到年关了,公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奴婢马上就要回太原了,不能一直照顾你” 李月轩默然点头,笑笑:“我知道,以后我会的” 正德刚想给他点好看的,没想到刚才领自己来的这个侍女忽然杀了出来,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见着两人慢慢回到房内,正德也只有闷声的走了进去。 皇帝做到他这样,也实在是不易。 李月轩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刘良女帮他把衣裳换了下来,然后打了盆热水擦了擦身子,最后升了盆碳火,一切做的熟练而快速,短短十来分钟就弄好了。 正德在旁瞧着这个俏丽可人的侍女来回忙活着,那娇美勤快的背影让他心中不由一阵震撼,心里似乎不由自主的想去帮帮她,只是当他正想上前搭把手时,人家已经忙完了坐到李月轩床边,拿热帕子给他捂在头上。眼中尽是关切之色。 正德走到床前,见着刘良女正专心的照料着李月轩,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过了半晌,他才道:“这位姑娘,我找月轩有些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 刘良女回过头来,略略看了他一眼,道:“很重要的事吗?” 正德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反问他,以他的身份,谁敢这样子和他说话?那不是找死吗,但此刻他却生不出半点怒气,反而陪笑道:“啊,是重要的事,呵呵” 正德如个羞涩的少年般,显得有些无措的紧捏着手掌,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刘良女,可是发现人家看过来,又急忙把目光移开了。 “好吧,那你帮我好好看着公子,不准他下床”刘良女不舍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把帕子拧了拧,然后放好,向他道:“好好睡着,不准下床,公子要是再敢乱来,奴婢马上就回太原去” 李月轩心理愧疚哪敢说什么,忙不迭点头说是。 刘良女又帮他把被子紧了紧,才慢慢走出房间。正德一双目光就那么一直偷偷的瞧着人家,直到她出门后,才收回来。 “陛下,家中奴婢无知,你可不要生气啊”刘良女一走,李月轩便替她求起情来了。 “行了,要气朕也是气你,说,你的伤什么时候好的”刘良女不在,正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坐到李月轩床边,质问起来。 “嗯,这个,你来之前刚好没多久”李月轩如何敢说实话,只好打起了哈哈,好在正德经刘良女这么一闹,对他故意隐瞒伤情也不太在意,片刻沉默后,他向李月轩问:“刚才那个姑娘是你府上的?” 李月轩摇头道:“不是,她是晋王府上的丫鬟,当日臣带伤赶回京城,晋王叫她一路上照顾臣,陛下问这个干什么?” 正德讪讪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趣罢了,哈哈,有趣,有趣” “有趣吗?我怎么不觉得”李月轩对于正德忽然间这副神情,显然不理解,对于他的说辞更是奇怪。 正德见李月轩面带好奇之色,生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忙换了个话题道:“月轩,这几日你可不知朕那两个妹子多担心你,一天到晚就到朕面前抱怨,说朕没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疗,哎,你说朕冤不冤。”说着顿了顿了,正德从一旁的果盘中拿了个橘子,边剥边道:“今日朝里没什么事,本来想带御医来看看你的伤,但后来一想,这些天不都是御医在给你治疗吗,就作罢了,不过朕给你带来了几样不错的补品,已经给了那位刘姑娘了。” 说到刘姑娘,正德如个羞涩的小男生似的笑了笑,片刻后,似乎发现这种表情不该是皇帝该有的,忙肃容继续道:“当然朕来看你也是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皇上请说”李月轩今日真是糊涂了,正德那表情怎么有时看着像是个花痴一样,难道是他与夏皇后之间感情变的太美满了的关系?心里虽这么想,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静静的等着正德的下文。 “你知道焦芳告老还乡了,内阁里又多出个位置,这些天朝中为了这事闹了好几回了,眼下吏部尚书张彩和兵部尚书曹元都是有资格入阁的,只是这两人到底由谁入阁却是让朕头疼了,眼下朝中大臣们出现了两派,一边张彩一边曹元,谁也不能说服谁,大家都等李阁老表态,没想你到你家老爷子当起了老好人,朕问他张彩怎样时他说张彩很好,问他曹元如何时他说曹元不错,完全在糊弄朕,朕没法子,还是来听听你的看法吧”正德苦涩的笑了笑,恐怕是想起了朝堂上那“热闹”的情景。 李月轩也知道为官者最大的理想就是出将入相,虽然大明自从胡惟慵案后没有相之一说,但这内阁实际上却行使着宰相的权利,所以入阁和拜相相差无几,哪有官员会不向往? 即便是对正直如张彩、爽性如曹元,也是巨大的诱惑。难怪朝中官员出现了两边分派的情况,这也是难免的,不管怎么说,这两人一人管着吏部,一人管着兵部,都是权责重大的衙门。门生好友自然得了。 李月轩微微想了片刻,权衡了一下,道:“陛下,臣看张彩此人正直不阿,办事认真严谨,而且比较善于处理政务,由他入阁倒是比曹元好,陛下何不就让张彩入阁得了” 正德听的心里一气,若是那么简单还用的着来问你吗,他没好气道:“那曹元呢,现在五军都督府和一些大臣都是他的,朕让张彩入阁总得让他们没话说吧” 李月轩洒然一笑,道:“这还不容易,张彩既然入阁了这吏部尚书不就做不了了?虽说这吏部尚书还比不得内阁大学士,却也差不了多少,在六部中可是唯一见大学士而不用行礼的天官了,陛下看这样安排曹元可是还有话说” “妙极,妙极,哈哈,好就这么办吧”正德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让两人都没话说,心下一喜,暗叹还是月轩有办法,只是回头一想,张彩和曹元到是安排好了,可是兵部尚书一职不是又空了出来?兵部不同其他衙门,这尚书人选可不能随便叫个人来就做了,做兵部尚书不仅要有军事才略,更要懂得经略之道,眼下朝廷中适合这个位置的人还真没几个。 正德想着,不由喟然道:“月轩,那你看兵部尚书由何人来做?” 李月轩默然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涩之色,道:“臣有个人选,只怕陛下不同意” 正德一听迷糊了,忙问:“何人?” 李月轩一字一顿道:“南京礼部尚书---王---琼” 一零九 奇怪封赏 ”王景隆他老子?”正德一听到王琼这个名字几乎本能般提高了嗓音,脸上表情不仅是惊讶,还带着淡淡的恼怒. 李月轩就知道正德对王家两父子还是有芥蒂,他坐起身子,倚*在床头,笑道:”嗯,就是他,陛下觉得他不合适?” 正德微微一愣,心里快速的想了想王琼这人往日的作为,倒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大的才华,不由悻悻道:”朕看朝中一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王琼酸腐书生一个,如何能当担兵部尚书一职?” 李月轩听得一笑,酸腐书生?王琼比起杨廷和、张彩来说已经够务实了,先不说人家二十二岁就在平定州游冠山时展现出了不凡的胆略和军事才华,就是到后来任工部都水郎中时,也是将漕务做的有声有色,事事亲历亲为,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都切实可行,效果显著.“核实人员编制,革除地方所谓兼差,责令专司河道本职”,“稽核资财,杜绝贪耗”等都是当时王琼向朝廷提出的.在王琼治理漕运的三年里,漕运得到了很大的恢复和发展,的确是功不可没. 只是当时正德恐怕才是个穿开裆裤的孩子,哪会知道这些事.在他的印象里王琼就变成了没有作为的酸腐书生了. 李月轩心里好笑,却是不去争辩,他笑道:”陛下,有句诗不知道你听过没?” 正德稍稍一愣,对于李月轩忽然问诗有些费解,道:”什么诗?” 李月轩道:”丈夫生而果有志,何必临渊去羡鱼” 正德听了一便,脑中快速翻了一遍自己的库存量,发现自己读过的那几首诗里似乎没这两句,便含笑道:”这诗做的到是有志气,谁做的?” 李月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他脸上那明知顾问的神情已让正德猜到了是谁. 正德眉头一跳,惊道:”王琼写的?” 李月轩点点头,道:”恩,就是王琼”顿了顿,他看着正德一脸的不相信,不由摇头笑道:”陛下,你可不要小看这个王琼,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有刘谨的话,恐怕早就做到尚书了. 他二十二岁中举,二十六岁登上进士,一直以来都是不管大事小事,事事亲为,用人得当,胆略,眼光都是少有能及,从他入朝到现在为朝廷已经做了不少好事了,这样的人放在南京不仅埋没了他的才能,而且也是朝廷的损失” ”他有这么厉害吗?”正德似乎依然不太相信,他目光微微眯着看着李月轩,发现他脸上淡定从容,不似说笑,才不由悻然道:”行了,行了,既然他不错,就他吧” 李月轩看着正德那不情不原的表情,哈哈一笑,伸手把他手中那剥好了还没吃的橘子抢了过来,扳下一瓣送入嘴中,美美的咀嚼了起来,咽下后,惬意道:”陛下,这橘子不错,你不吃些?” 正德心里还在对升任王琼心里略有不快,看着李月轩把自己剥的橘子抢走吃了还反过来问自己吃不吃,心头一气,道:”朕的都让你吃了,朕还怎么吃,给朕剥一个去” 李月轩哑然失笑,忙把身子一蜷,缩进了被子里,装死起来.把正德气得眼睛瞪的都快喷出火来了. 十二月中,刘谨伏诛后半月,超武侯李月轩伤愈,虽然老提点说他拣回了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但偏偏李侯爷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而且不仅李侯爷恢复了,就连年纪一大把,伤势比超武侯还重的张永也好了.两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小强. 朝臣间都从中看出了一丝蛛丝马迹,显然半月前两人那副模样是有心给人看的了.不过现在刘谨已经死去,总算是让大臣们松了口气,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今日是李月轩伤愈后第一次上早朝,清晨,天色灰蒙,李月轩和李东阳坐在轿子里向西华门而去. 一路上爷孙两人心情都不错,时不时拨开帘子看看路边那傲雪寒酶的风姿.欣赏一下太液迟的美景.惬意无比. 穿过太液池从西华门进宫这条路几乎成了李家的独家通道了,每日都能从景色宜人的皇家园林里路过,可不是每人都能有的,纵观满朝上下,恐怕也只有李格老一家有此待遇了.这让那些大臣们羡慕的只有干瞪眼的份. 若大的奉天殿里,群臣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李东阳和李月轩走进殿内,满朝文武顿时蜂拥上前向李侯爷恭贺康复如处.赞美、恭维、钦佩之词像不要钱似的向他砸去.好在李月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这边耳朵听了那边就出了.脸上表情僵硬在一个标准的微笑上,一看就知道是虚情应付.偏偏有些大臣乐此不疲,对李月轩的神情,视而不见,抱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决心一往无前. 李月轩终于应付完了大臣们,正德便懒洋洋的出来了.见到大家多到齐了,便坐上龙椅,道:”都到了?那开始吧” 正德话一说完,小太监就开始那句经典的”有事启奏,不事散朝”了. 李东阳今日却是没有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眼下张彩和曹元谁入阁的事还在扯着皮,正德的意思大臣们都还不知道,所以现在哪边都不肯松劲. 李东阳不出列,杨廷和就出来了,他上前一步,抱拳一揖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就知道李东阳不出来,杨大学士就一定会开口的.他目光略略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杨大学士有何事?” 杨廷和目光如炬,扫视了一遍大臣,奋然道:”陛下,如今安化王之乱已平半月,奸宦刘谨又诛.朝廷也该对于那些在平叛中的功臣论功行赏了,否则将会寒了有功之士的心啊” 杨廷和这么一提,百官的目光不由同时看向了李月轩,大家都知道这次安化王之乱,首功自然是这个元帅和监军的了.这下这个超武侯恐怕又要升官了. 一旁的张永也是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功劳他也是有分的,现在论功行赏哪少得了他.张永老脸上得意一笑,红光满面的,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风光无限受封赏的情景了.眼下虽然是冬天,但用”春风满面”来形容他却是再合适不过. 正德听罢,也看了眼李月轩,心道:这安化王倒是平了,只是你这官可不大好封啊.前次一封就封到了侯,哎,再封就是国公了.按大明祖制,国公是不得问国事的,只是拿着俸禄的一个闲职,如果真给月轩封个国公,他到是风光了,可是就不能帮自己了. 正德脑中想了想,忽然觉得当初真不该一下子就给他封个侯爵的,那时给个伯多好的,弄的到现在没有回旋的余地. ”恩,杨大学士所言甚是,有功要赏,有过要罚,朝廷自然不会忘了那些有功之人”正德沉吟片刻后,道. 杨廷和高声道:”陛下英明” 百官也跟着喊”皇上英明” ”英明个屁”正德心里郁闷的叱骂了一句,这封赏封别人还好,封到月轩叫朕怎么封?给钱他家不缺,封国公他日后就不能替朕半事了.还英明,根本就一点也不英明. 正德心里一阵嘀咕,脸上却仍是和蔼可亲的,他淡淡看了眼李月轩,目光忽然投向张永道:”张永,这次平定安化王,你为监军,功不可没,若按功勋给你个侯爵也不为过,只是你是太监,就算了,你说吧,你要什么?” 张永没想到正德直接跳过了主帅,直接先封自己这个监军了,有些受宠若惊的跪下道:”奴才为皇上办事乃是奴才的福分,何以敢言功” 正德微微一笑,心道,你不就是惦记着进司礼监吗.还给朕装纯洁.他摆摆手道:”有功就要赏,朕也不知道你要什么,你就只管开口吧” 张永心知皇帝知道自己曾经想进司礼监的心思,可是经过太原遇袭一事后,却改变了他的想法.张永微微沉吟,道:”陛下,奴才乃是无后之人,在世间不过就是个看客罢了,钱财官禄对于奴才并无大用,只是奴才家中尚有兄弟二人,兄长张富、家弟张容都尚未有功名,如果陛下要封赏奴才,奴才想把封赏给兄弟二人,不知可否?” ”咦?张永这厮转性了?” ”这老太监今日没事吧?” ”怪了,怪了,这还是张永吗?” 张永这话一出口,朝堂上惊起一片质疑声,以他平日的作风,从来都是来者不拘,事事为己,今日怎地替自家兄弟求起富贵来了. 大臣们不理解,李月轩却是知道张永心思,那日太原城门前,两人从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都深知生命之脆弱,张永恐怕也是觉得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见阎王去了,还是给家里留点实惠要紧. 张永见着大臣们的神态,脸色如常,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唏嘘:自己一个断子绝孙的人,如果哪天真死了,谁会记得,哎,这些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留给自家兄弟吧,至少还能让他们过的风光体面些. 正德似乎也猜到了张永的心思,脸上一笑道:”既如此,那朕就准了你吧.封张富、张容二人为三等伯,世袭三代” 张永心下一喜,老泪纵横,叩首道:”奴才谢过陛下” 正德摆摆手,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正德看了眼李月轩,又道:”朕听闻超武侯说起这次安化王之乱,乃是因一个叫仇钺的游击将军生擒了安化王才能如此之快平定叛乱,这功劳实不比为帅者小,就封仇钺为咸宁伯吧,赐黄金两” ”陛下英明”百官又是一阵高呼,心里却都纳闷着,这监军封了,擒首者封了,这元帅怎么反而不闻不问呢. 大臣们偷偷看了眼李月轩,只见他脸色平和,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的愤慨,更是让人想不透了.难道正德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彩管着吏部,对于官员升任却是了如指掌,此刻见正德有意不提李月轩的功劳,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古来这平叛的功劳的是大功劳,救国家于为难之际,出任于危难之间的人物,封赏自然小不了了.但眼下李月轩已经是超武侯了.若是再封恐怕就只有国公了,而国公却又是个闲职,皇帝如果想重用李月轩,这的确不太好办. 张彩很快就把其中的原由想透彻了,他心下计较着,看看能不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另行封赏,可是思来想去,却是也没了法子,这平叛之功乃是武功,而非文治之功,爵位就三等,公,侯,伯,这不封国公还能封什么?难道封个文职?那不乱来吗? 张彩心里一叹,看来如果正德要重用李月轩的话,只有要不就不封,要不就封文官了. ---文官,国公.张彩咀嚼着这些字眼,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细细想想,虽然觉得荒唐,但正德不就是个荒唐的皇帝吗?说不定正对了他的胃口呢. 想到这,张彩出列,道:”陛下,监军封了、仇将军封了,是不是该封超武侯了” 正德脸色微微不快的看了张彩一眼,心道: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存心找茬是吧,他闷哼一横,道:”那张尚书以为如何封赏超武候呢” 还能怎么封赏,不就是加国公贝,大臣对于皇帝这么白痴的问题显然有些好笑.但谁也不敢笑出来,目光都看向了张彩.只见张彩面露微笑,神采飞扬道:”超武侯平叛有功,按理应封国公” 张彩话一出口,正德心里就忍不住嘲弄了一句:”废话,还用你来说吗”脸上也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但张彩似乎并不在意,稍稍一顿后,继续道:”但此次超武侯的功劳却不应是武功,而文治之功” ”这话怎么说?”张彩这话锋一转,正德和百官都不由愣了一下,这明明去平叛之功,怎么又变成了文治之功了.怔忡片刻,杨廷和和秦淮玉却是已经回过了味来了.李月轩分明是武功,张彩竟然胡说八道什么文治之功,回避封赏国公,这问题肯定就出在这国公上了. 两人都是对本朝例律熟悉在胸的人,一想便想到了关键,脸上都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正德迟疑了片刻,心里却是一喜,忙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张彩道:”超物侯此次平叛之功说得不好听的只是拣了个现成的便宜,并未有寸功” ”这---”张彩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把李家得罪透了吗,虽然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是两回事了.有人心里都开始骂他糊涂蛋了. 可李月轩和李东阳脸上却依然那样从容,淡定,似乎并不想做辩解.百官一个两个有十时也糊涂了,难道这世道变了,竟然还有人被这样嘲弄都不还辩解的.百官一个两个都摇头晃脑起来,迷糊不已. 张彩却是不管他人议论什么,接着道:”虽然平叛未有寸功,但超武侯不贪功自用,独占功劳,能如实上奏却是有容人之度,这乃是为上位者应有的,而且因为超武侯前去平叛的关系还找到了刘谨的大量的罪证,这才是他的功劳.不过这些功劳却是平叛之功没有半点联系了.所以臣才说超武侯乃是文治之功”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听到张彩娓娓道来,群臣中有不少大臣已经露出深以为然的深情,正德也不由点了点头.张彩说的到是实话,这平叛的首功说起来还真是仇钺的,但却也不想张彩说的那样无寸功可言,如果没有李月轩领大军前去,叛贼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说不定不顾安化王的生死,将仇钺一行人杀了也不一定.要知道在军中实在不乏那些想独霸一方的英雄豪杰. 话虽这么说,此刻正德却是不想去替李月轩说话,张彩之所以说出这么有悖常理的话来,显然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正为李月轩封国公犯愁,既然张彩有办法,那就让你来解决吧. 正德笑咪咪的道:”张大人所言甚是,不知张大人以为该如何封赏超武侯?” 张彩神色凛然,道:”既是文功,则需封一个文职,虽然如此,这文文勋散阶却也不能低于国公之尊,臣看,就只有三公可与” ”三公?”正德眼睛蓦的睁大不少,这三公虽然也是公,可是却是文官的最高官职了,眼下朝中就只有李东阳一人顶着太傅名头.现在竟然连他的孙子也要位列三公,简直就是大明前所未有的奇事了. 一门三代两公同朝鼎立,想想都觉得让人不可思议. 但这话别人觉得不思议,对正德来说却正合了他的意,只见正德略略”犹豫”了一会,道:”张大人,这样做会不会违反了祖制或者于大明律不符?” 张彩正气凛然道:”并无不符” 正德权衡一翻,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大臣们,问:”各位爱卿怎么说” 这时,只见杨廷和出列道:”臣以为张大人的话不无不可” ”臣附议”礼部尚书秦淮玉、吏部左侍郎王华、右侍郎粱储等大臣也纷纷开口了. 正德见李月轩众望所归,勉为其难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说此一顿,正道朗声道:”李月轩听封” 李月轩上前一步,跪地伏首,正德便笑眯眯道:”超武侯李月轩为国除贼,功不可没,特封为太---师---” 壹壹零 张彩入阁 ---太师 大臣们心里虽然都预感到了会是三公,但当正德封赏一出,百官还是为之一阵心动。三公啊,一个文臣的最高荣耀,竟然就这么给了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李月轩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高兴,他平静的谢过恩,然后起身站回去,显得淡定而从容,他那副对这三公之位并不太在意的神情,直把那些个大臣气的直在心里大骂“不识货”,真是家富不知油盐贵啊! 张彩一个绝妙的主意,解了正德的心事,正德心里不由阵阵高兴,看张彩真是越看越顺眼,对于前两天李月轩提出让张彩入阁的看法更为赞同。 如今封赏完了,这到底由谁入阁一事也该解决一下了。正德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张彩,和气道:“前些日子焦芳告老还乡,这内阁还空着一个位置一直没人顶上,朕看今日就一并解决了吧” 说着,正德眼神瞟了一眼曹元和张彩,见两人脸色都面露激荡之色,心想这入阁的魅力果然大啊,想不到连平日这么沉稳的两个人都这么激动。 正德笑了笑,继续道:“朕听了众位大臣的意见,仔细权衡了一翻,最终还是定下了合适的人选” 正德笑眯眯的扫视一遍大臣们,眼神里透着古怪,分明就在吊人胃口,李月轩心知他又想看乐子了,不由一阵苦笑,看来张尚书和曹尚书要上当了。 果然,听了正德这话,吏部右侍郎梁储就出来说话了:“陛下,臣等以为这合适人选应当是张大人,不知陛下这合适人选可是否?” 正德面露吃惊疑惑之色,看上去像是“这都让你猜到了?”,又像是在说“你怎么想到他去了?”,表情丰富的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兵部侍郎陆完一听皇帝这话说的蹊跷,而且那表情更是暧昧,想来也不一定指的是张彩,便急忙出列道:“陛下,臣看梁大人的这翻话完全是一相情愿罢了,百官中绝大多数都是曹大人入阁的,何时变成张大人了?梁大人这么说莫不是为了巴结上司?” 梁储这人李月轩也是听过的,平日为官正派,敢于直谏,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张彩平日待他甚好,常常邀请他回家一起吃饭,完全把他当成兄弟看待了。而且张彩胸怀韬略,肚有大才,让梁储心折不已,所以才会这么拼命的去他。 李月轩养伤期间,梁储去看望过他几次,其目的便是想得到李家的,让张彩顺利入阁。 不过这一切怎么可能瞒的过李东阳的眼睛,李东阳事先便已经交代了李月轩只管当病人,其他事一概不要管。李月轩也知道这种时候不管帮哪头说话势必都会得罪另一边,对于大臣们来“拉票”,也只好装起了糊涂了。 陆完这话一出口,梁储哪还受得了,登时气的眼睛鼓瞪着,看向陆完道:“陆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张大人有经邦纬国之才,入阁乃是名至实归,即便不用本官举荐,以陛下之英明也定会让张大人入阁” 陆完是个纯粹的武官,武状元出身的他,不仅无艺出众,带兵打仗也颇有一套,甚得曹元欣赏,年纪轻轻便被提为侍郎。 陆完武艺超群,性子也跟那些无林高手一样,都是义气第一,见曹元这么照顾他,他哪还能不纳喊助威的?这两人都是两位尚书的铁杆者,平日就是两人闹的最厉害,现在正德都说有了人选了,哪还能不作最后一搏。 陆完哼哼两声,眼中尽是不屑,道:“梁大人说张大人有经邦纬国之才,下官不敢菲薄,然大人这么一再恭维张大人,却是让人费解大人的用心了,大人莫不是想张大人入阁后,自己就可以升任吏部天官?” “你---”谁说武官不会骂人的,陆完这话说的杀人不见血,把梁储说的是别有用心,用心奸滑。梁储就一个地道的文人,骂人一些“有辱斯文”“伤风败俗”还行,这话里套话的阴招,他哪是陆完的对手,顿时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完见梁储脸色气的跟猪肝一样,得意一笑,向正德抱拳,道:“陛下,臣无意针对梁大人,只是心中不解而已”说着,陆完忙自表清白道:“然臣之所以极力推举曹大人,并非臣讨好上官,而是曹大人为国为民,呕心呖血,不辞辛劳,实在让臣感动,臣相信曹大人入阁后一定会做的有声有色的” 陆完这话说的漂亮,其他大臣都不由露出赞同的神色,张彩的下属被人阴着损了一把,他心里尽管不快却也不好开口,毕竟这事就是关于他的,只见张彩双目微微一闭,轻叹了口气。显然对于自己入阁也是不报什么希望了。 曹元那边,曹元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对于陆完的一翻话,他显然是受用已极,可能也觉得自己真个就能入阁了。 只是,大家似乎都没在意正德的神情,只见正德双目含笑,玩味的看着大臣们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李月轩知道不能让大臣们再继续为这事纠缠下去了,否则今日恐怕又是一场口水仗了。 他缓缓出列,向正德道:“陛下,不知道您的人选和两位大人谁的人选一致?” 正德嘿嘿一笑,看李月轩说话了,知道这戏看不下去了,不过倏忽之间,脑中却闪过一个更有趣的念头,便面露“为难”之色,缓缓道:“朕的人选不管是谁,完全都是为了咱大明着想,决定人选时朕也和李阁老商议过了”顿了顿,正德目光狡猾的瞟了李东阳一眼,才继续道:“经朕和李阁老一翻商议,还是决定让----” 正德说到这,忽然不说了,大臣们差点有种骂人的冲动,不过哪个不想活的敢骂皇帝,只好都摒住了呼吸静静等着正德的下文。谁知正德脸上忽然一阵愁闷难择之色,向李东阳道:“李阁老,还是你来说吧” 李东阳刚才让正德阴了一把,心里还莫名其妙着,心想你什么时候找我商量过让谁入阁了,见着大臣们诧异的目光,李东阳也只能装作没事似的站在那,不想这下倒好,正德把这个烫洋芋丢给了他。李东阳心里一苦,却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也不知道正德到底选的是谁啊,要怎么说,说对了还好,说错了那不是闹笑话吗? 李东阳正在想着怎么办时,忽然感到有人在自己后背上用手指画了几下,今日李东阳身后就是李月轩,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如今刘谨倒了,李家就树大招风了,所以还是低调点好。此刻老爷子一看孙儿举动,心知是想替自己解围,便留心起那笔画来,片刻,就猜到了。 李东阳双目忽然明亮有神起来,扫视了一遍大臣们,道:“老臣与陛下商议的结果其实想来各位大人也猜到了,无外呼两位大人而已,然而对于政务熟悉干练程度而言,最后陛下还是决定由----张尚书入阁” 李东阳一翻话说出来,大臣们并未有多大的波澜,正如李东阳所说,反正这入阁的也只有这两人而已,谁入谁不入都在意料之中。 倒是一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曹元脸上不由一阵失望,头都耷拉下来了。李月轩见曹元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一阵苦笑,这个正德,宣布件事还搞这么多事,真是无聊的人,为了弥补曹元受伤的心灵,他出列,道:“陛下,张尚书既然入阁,那么吏部尚书就空缺出来了,臣举荐曹大人为吏部尚书” 本来为这事大感可惜的陆完一听李太师竟然替曹元说话了,心下一喜,尽管不是大学士,但吏部尚书也差不了多少,这可是百官之首,见着内阁大学士都不用行礼的。 陆完急忙附议道:“臣附议” 张彩现在入阁了,也不在乎自己那吏部尚书的位置了,便也附议道:“臣附议” 正德瞪了李月轩一眼,显然是对没戏弄到李东阳颇为不快,不过见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有顺手推舟,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曹元进吏部尚书吧” 说着,正德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之色,又道:“另,着南京礼部尚书王琼进兵部尚书,让他从南京回来吧” “皇上英明”百官中很多人都是王琼旧识,此刻听到正德忽然把他调任回京一个两个脸上不仅是惊讶还有欢喜。 正德闷哼一声,道:“没什么事了吧,那就散了吧” 百官恭送正德,正德刚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李月轩,道:“现在李卿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巡视边关的事还是继续吧,哼,多去边关看看塞外风光也是好的” 说完,正德闷哼一声,愤愤而去。 “月轩,你可把陛下给得罪了”李东阳见正德一走,向李月轩慈爱一笑,面露关切之色。 李月轩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他总要长大的---” 壹壹壹 小将杨博 李月轩没有在宫中多留,散朝后便直接回家了。今日正德耍起了小性子让他继续巡视边关,他只好先下去安排一下,准备一番。 回到家中,李月轩便把许泰和杨博叫了来,现在内厂的事情几乎都是由许泰和杨博来处理,李月轩完全是个甩手掌柜,只有在重大决定时才由他来决断。好在内厂如今的重心放在收集情报上,平日倒没有什么大事。虽然内厂也兼有监察东西二厂、锦衣卫和百官的职权,但现今李家在朝中得天独厚,倍受恩宠,丘毅、谷大用等人倒是显得和气了不少,有什么事都会跑来先和李月轩知会一声,而且对百姓的行事作风也改变不少,对于内厂的工作很是配合。这三厂间倒是相安无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是如今李月轩又要巡边,有些事却是要先和许泰、杨博交代一下。 李月轩在书房中坐了片刻,刚饮了一口刘良女送来的热茶,就见许泰、杨博二人满脸风霜的走了进来。 许泰、杨博耳人今日都穿着一身浅绿色曳撒,头戴毡帽,看上去比平日要体阔不少,显得略略有些臃肿。两人走进书房,见李月轩正端着杯茶,目光却没有离书案上那张铺展开的字帖,似乎有些入神。 二人走到李月轩身前,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厂督” 刚刚李月轩在李东阳书房中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关于写郑和的书,便拿来看了看,此刻正看到书中写到关于当年各种宝船的资料,心中不由一阵好奇,便看入了神,眼下江南造船厂已经准备就绪,来年就会开工造船了,如果能从这书中看到一些当年郑和那纵横四海的宝船的资料,那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得朝廷还能使之重现。 李月轩走神间,许泰、杨博二人已经走了进来他都没有发觉。此刻,见两人已经站到了眼前,李月轩才恍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向两人笑道:“许大哥,杨博,你们来了” 许泰、杨博二人微微颔首,身子略略欠了一下。李月轩把茶放下,微微一笑,道:“先坐吧” 二人在平叛行军中与李月轩相处都比较随意,他们也是了解这位厂督的脾气,一来二往的便亲密起来,只是现在在李家,两人却是不敢放肆,见李月轩赐坐,又是一揖,才小心的坐到一旁的客椅上。 “不知今日厂督叫属下来有何事差遣”许泰作为内厂第二把交椅,平日打理内厂都是兢兢业业,认真严谨,深得李月轩信任,平日要是没什么大事,李月轩都不会找他来的,今日既然把他叫来了,许泰心知恐怕朝廷又有大事了。 李月轩轻轻喝了口热茶,然后缓缓放下,才道:“今日陛下有旨,本座不日就要代天巡边了,内厂的事由许大哥主持着,本座甚为放心,自从你们离开亲军加入到内厂后,本座就做了个撒手掌柜了” 李月轩说着羞愧一笑,许泰和杨博也不禁憨厚的笑了笑,对于厂督这么开诚布公的自嘲,倒是很合他们的胃口,以前心里纵是对李月轩对厂务不闻不问有什么不满,此刻却是消弭的无影无踪了,都认真聆听着他的下文。 “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许大哥和杨博,内厂才能这么快的进入正轨,本座感激不尽”说着李月轩微微低了低头,向二人表达了谢意。 许泰、杨博二人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从来还没见过有上司向下属这样表达谢意的,两人急忙起身,躬身道:“厂督折煞属下了” 李月轩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只是眼下这躺巡边,说不得就要等过完年才能回来了,许大哥和小杨都是有老有小的人了,眼开着就要过年了,二位家中若是需要些什么便只管开口,本座已经吩咐了管家,若有什么需要,只要跟他说便会满足你们的” 许泰、杨博二人心里一阵感激,本来还以为今日李月轩叫自己来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是关心自己过年有没有困难,像这等关心下属的上司,实在是不多见,两人心里一热,只觉得跟着他干不屈。 “多谢厂督关心,属下和小杨家里都还算富余,过年是没问题了,而且内厂每月发的饷银比起在亲军还多,哪会缺什么” “属下也是如此” 二人向李月轩抱拳感激道,眼中充满着无尽感恩之情。看的李月轩心里一阵惭愧。平日他除了动动嘴外,其他的事几乎全是眼前这两人去做的,现在快过年了,不过是想稍稍慰劳一下而已,没想到两人却这么感动,真是两个可爱的男人。 李月轩轻轻一笑,目光忽然变的无比的明亮起来,看向杨博道:“小杨,你上次在太原的表现实在是让本座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能耐实属不易,这次本座巡边想把你带上去边疆历练一番,以你的天赋,加以时日说不定将会成为我们大明的一代名将” 上次李月轩遇刺客袭击,杨博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指挥大军的事情黛红玉已经跟他说了,黛红玉当时虽然是生杨博的气,但她始终是精明的人儿,一看杨博小小年纪,竟然能在临危之际镇静的统率大军,心里就替李月轩暗暗注意他来了。 李月轩在回京途中,黛红玉就已经向他说起过杨博这人的才华,李月轩当时心里虽然记住了他,并让许泰多多照顾,培养,但他回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还一直没机会当面嘉奖。 眼下这次巡边,李月轩才想起这个杨惟约,他的军事才华犹在许泰之上,如果能将他培养出来的话,大明又将多位大将之才,在眼下朝廷领兵之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杨博听的身子一颤,他还从未想过李月轩原来这么在意自己,竟然如此刻意的培养自己。杨博心里一时澎湃汹涌,喜不自禁,想说上两句感谢的话,只是身为武官的他,又不善表达,讷讷的看着李月轩半晌,忽然一跪,叩首道:“属下多谢厂督厚爱” 此刻,杨博心里当真是欢喜无比,还有什么能比遇到这么一个明达的上官更让人开心?他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这条命都是李月轩的了。 李月轩当然不知道杨博的心思,不过他的心情还是能感受到。哪位士兵不想成为名将,眼下有人愿意培养自己,恐怕无论是谁都会像杨博这样的。只是他却没想过杨博会以命相报。 轻轻的把杨博扶了起来,李月轩笑道:“小杨不必如此,能为朝廷培养出一位杰出的军事将领,也是本座该做的” 杨博心里激荡,李月轩说的这些话他哪会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他放宽心罢了,他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中一片湿意,忍不住想哭出来。 杨博今日才不过十四岁而已,短短的人生中恐怕还没有一个人像李月轩对他这么好过,看着李月轩那和蔼关怀的笑容,像是被兄长爱护一般,哪会不感念在心。 一旁的许泰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伸手拍了拍杨博的肩膀,哈哈笑道:“小杨,厂督这般厚爱你,你可得加把劲啊” 杨博使劲点了点头,眼泪簌簌直掉,尚显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和羞涩。 李月轩看得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能让这个小将军这般模样,李月轩心里忍不住大感痛快,平时的杨博哪有过哭鼻子的时候? 人小志气大,这就是杨博。 壹壹贰 即日启程 见杨博如个孩子般哭起了鼻子,李月轩和许泰都不由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李月轩站起身来,走到杨博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羽林左卫的小将军怎么能流眼泪,别哭了” 杨博眼泪簌簌,在听到李月轩话后就真的一下子就收住了,他用手背擦了擦泪水,神色忽然间变的凛然起来,道:“是,属下让厂督看笑话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这个杨博,身上那股军人的气质和作风真是越来越浓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板着副脸,日后谁在他手下当兵可有苦果子吃了。 李月轩微微思忖,脸上笑容慢慢敛住,忽地转过头向许泰道:“许大哥,第一批派出去的密探如今可有消息传回来” 许泰见厂督忽然问起内厂的事,也不敢再嬉笑,神色立即变的肃然起来,沉吟了片刻,道:“回厂督,十一月初我们派出去的密探,现今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只是他们初来乍道的,虽然都有了新身份但还是一时难以得到当地人的信任,那些外族对族人十分友善,对外来者却是格外警惕,所以至今为止内厂收到的都是他们送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李月轩微微颔首,现在各族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无论是大明和北元还是朵颜三卫和东北女真,关系都闹的十分僵,双方都想方设法的打击吞并对方,对于外来人员的确会格外警惕。 他略略想了想,道:“本座也已经料到了,眼下各族间的矛盾日渐加剧,北元地出蛮荒,羡慕中原的富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入主中原,而眼下他们恐怕要对我大明用兵,对于生人自然会格外警惕,这也是预料之中的。”顿了顿,李月轩轻舒了口气,声音忽然有些疲劳,道:“许大哥,以你看,今年小王子一定会寇边吗?” 许泰没料到厂督会忽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不由微微一愣,他在心里分析了片刻,才抱拳道:“回厂督,以现今的天气来看,十之**是会寇边的,鞑子这几年几乎每年都会在年关时寇关,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北元比起中原来酷寒蛮荒,牛羊在冬天极易被冻死,如果遇到很冷的雪天,恐怕一夜就会冻死数十万头,在没有牛羊和食物的情况下,他们便会冒险打咱们大明的主意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任何一个民族的首要目的就是生存下去,北元也不例外,他们在没有了牛羊,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的确就只有抢掠一途而已。 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月轩苦笑道:“看来这次本座巡边真是热闹了” 杨博在旁见厂督脸色不豫,似乎有所担心,忙拍着胸脯道:“厂督请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鞑子得逞的” 李月轩看着他稚嫩的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心里一笑,恐怕自己的模样是让这个小将军误解了。近年来边关战火蔓延,每到年关就是百姓的噩梦,连个年都过不好,如果今年鞑子不来,自然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可以让边关百姓不用担心受怕的过个好年,可如今见许泰这么肯定小王子会来,李月轩才有些唏嘘罢了。 李月轩向杨博轻轻一笑,虽然杨博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他还是点头笑,道:“本座就等着看你大杀八方的时候了” 杨博刚才经李月轩一翻勉励,意气风发,此刻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采,抱拳朗声,道:“属下定不让厂督失望” 李月轩一听杨博那军人做派又来了,声音大如惊雷,忙摆摆手,苦笑道:“小声点,家里可有国宝呢” 杨博恍然想到厂督的夫人如今已经怀孕数月,脸上不由一红,忙不迭点头细声,道:“属下失礼了” 那模样羞愧的如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让李月轩看的一阵婉尔。 三人有商谈了一下内厂的日后人手招募、技能训练和边关防御的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见着已经下午了,李月轩道:“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本座吃顿饭吧” 许泰脸上一滞,心里不禁阵阵感动,不过他计较了一翻后,面露为难之色,道:“谢厂督盛意,只是属下已经答应了媳妇回家吃饭了” 说着许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腼腆的如个小男生,偏偏许泰生的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他这神情与那体态一衬,此刻就显得颇为有趣了。 李月轩一听人家媳妇叫回家吃饭,也不敢勉强,便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杨博又想留下来,但一个人又不敢留下来,一时僵在了那,心里的矛盾都写在脸上。李月轩看的一笑,道:“小杨,你呢?” 杨博心里一翻挣扎,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没法从容的吃下这顿饭,只好抱拳推辞道:“属下也回去吃” 李月轩点点头,轻轻笑了笑,心知如果强留他下来吃饭,如果见着家里的李首辅恐怕也是会浑身不自在,还是让他回去吃安逸些,毕竟像杨博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最容易拘束的。 送走了许泰和杨博,刘良女就轻盈的走了进来,今日刘良女身穿一件大红色绣花折领袄子,鹅黄色彩绣棉裙,外面套了件玄色长袖褂子,显得清雅动人。 李月轩见刘良女进来,眼光在她的身上略略停留了片刻,忽然笑道:“刘姑娘,月儿这三件衣裳穿在你身上倒是很合身呢,真漂亮” 刘良女脸上微微一羞,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欢喜,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裳,只是恍然间,她发现李月轩这话说的含糊,他到底是说衣服漂亮还是自己漂亮?想到这,刘良女略略愠道:“夫人的衣裳自然漂亮了,奴婢不过是沾了衣服的光罢了”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忙笑道:“衣服漂亮,人更漂亮” 刘良女脸上一红,目光脉脉的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轻嗯了一声。只是李月轩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表情,他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书籍,一边说道:“刘姑娘可是叫我去吃饭的?” 刘良女道:“嗯,夫人叫奴婢来请公子去用饭” 李月轩点头一笑,把书放好后,便走到了刘良女身旁,朝人家笑道:“那走吧” 刘良女见李月轩朝自己轻轻一笑,只觉得眼花缭乱,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他笑了,但每次都觉得他的笑容是那样与众不同,是那样迷人好看。 刘良女脸生红晕,忙低了下头,羞怩道:“公子,你经常这样对别人笑吗?” 李月轩略略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骂了一声“傻瓜”,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睨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经常也对夫人们这么笑吗?” 李月轩迷糊了,这笑也要分人的吗?想笑时就笑贝,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有规定不成?他诧异的看着刘良女,道:“是啊,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微微一叹,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咱们吃饭去吧” 李月轩见她神色古怪,心里反而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只是正当他想问个清楚时,忽地想到一事,忙正容道:“刘姑娘,我想这两日把你送回太原去了,你去准备一下” “公子---”刘良女表情一滞,身子微微颤陡然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痛苦之色,看着李月轩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显然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让他回去,心里一时不由慌乱起来,虽然也知道最近要回太原了,只是真当李月轩开口时,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去以为李月轩这是要赶自己回去。她看着李月轩的眸子顿时一片水雾,心里委屈的想到: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狠心,这些天来自己没日没夜的照顾他,没想到他伤一好,就想把自己丢到一边去,枉自己一直以来这么担心他……” 想到伤心处,刘良女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李月轩这下子傻眼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他急忙笑道:“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愁苦,可是偏偏不能将实话告诉他,现在家里本来就有几位夫人在,若是她说出那翻话,说不定反而让人看轻了。她急忙把眼泪一擦,哽咽道:“没事,公子要送奴婢回去,奴婢听公子的就是了” 李月轩满心迷糊,看着刘良女小心“哦”了一声。生怕惹的她再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刘良女见他一脸傻傻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想着:这人急着赶人家走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哼,真是太可恶了,气死人了。 “公子准备什么时候送奴婢回去”刘良女扁着红润的小嘴,幽幽的看着他,眼中那亮晶晶的点点泪光直让人看的无比怜爱。 李月轩实在想不透她为何忽然就哭了,百思不解后,只好道:“陛下已经下旨,要我巡边,这两日就要走了,所以便想把你顺路送回太原去,可能也就这两天吧” 刘良女听到他的话,心里忽地一喜,道:“公子,是你亲自送奴婢回去?” 李月轩点点头,道:“嗯” 刘良女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如个快乐的喜鹊般,与刚才那个哭鼻子的姑娘判若两人。想着可以一路上和公子结伴而行,刘良女心里止不住阵阵高兴,她笑嘻嘻的看着李月轩,红着脸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壹壹叁 要人 二人来的客厅,李东阳和几位妻子都已经静侯很久了。见着李月轩出现,黛月儿挺着肚子站起身来,嗔怪道:“相公,怎么这般久,菜都要凉了” 看到黛月儿努着嘴,不满的模样,李月轩淡淡一笑,也不知该怎么说,刚才刘良女忽然一哭让他也不解原由,这说出来连他都说不清,此刻他又如何好把事情说出来?只好笑笑。一旁的刘良女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脸上也是一阵羞郝,忙不迭站在了一旁,和小彤站在一块去。 刘良女到李家这么久来,很得府上下人的喜欢,她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善良懂事,时不时帮着家里的下人搭把手,做些事情,一来二往的,她与府上的下人到是熟络了起来,而与她关系最好的,便是小彤这个小丫头。 两人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自家的少爷了,小彤开口闭口都说少爷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才艺超群,如何如何受皇帝恩宠,仿佛怎么也说不完。 刘良女也喜欢听她说起李月轩的事,从小彤那里她知道了不少李月轩的事情,比如,他喜欢弹琴,而且还作出了闻名天下的“李门十二曲”等等…… 此刻,小彤正端正着身子笑嘻嘻的瞧着少爷和几位夫人在打趣,李月轩的每一个动作,一个笑脸、每一个眼神她都看的分外仔细,分外留心,仿佛这就是她平日最高兴的事。 刘良女脸色微红的走到小彤身旁,小彤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忙把那痴痴的目光移开了,脸上那不足外人道哉的笑容也渐渐敛住。 “刘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小彤略略看了一眼刘良女发现他脸色绯红,不由心下一惊,忙轻声问了一句。 刘良女怎么敢告诉她实话,她双手急忙捂着脸,支吾道:“天气太热了” “热吗?”小彤心思单纯,并没想太多,不过她看了一眼外面那尚未化去还反着寒光冷霜,不解的嘀咕道:“外面这么冷,哪热了” 刘良女讪讪一笑,不敢再接话。 李月轩坐下,一家人便开动起来,今日的菜色十分丰富,有叫花鸡、红烧狮子头、糖醋鱼,再加上一锅香味四溢的狗肉,看着就让人不由胃口大开。只有黛月儿身前放着一些清淡的素菜,做的却也是十分喜人可口。 李月轩看着满桌佳肴,微微一愣,这些可全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平日虽然也做一些,但都没今日做的那么多,始终家里人多,每人的口味不同,如果只按一人的喜好来做菜,那可不是李月轩的意愿,只是今日这满桌的菜肴竟然全是他喜欢的菜,这就不常见了。 李月轩略略看了一遍,回过头看了一眼李东阳,只见老爷子笑眯眯的道:“月轩,边关贫瘠,没什么好吃的,你可得多吃一些” 李月轩微微一愣,心道,原来是送行宴啊,他心里一笑,目光在众位妻子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她们虽然面露不舍之色,但却是带着笑容,李月轩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要巡边的事,老爷子已经和大家说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看到众位妻子的脸色,心想看来这次到是不用像上次平叛时那样再多费口舌去安抚一翻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李月轩也不再说什么,他给几位妻子一人夹了一块菜,一家人便和气融融的开动起来。 第二日,太阳已露出灿灿的肚白,李月轩还拥着雪里梅睡的香甜,昨夜几度春风,两人都尽兴而眠,如今又是冬天,天色虽然不早,二人却是都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雪里梅一肢修长白皙的雪臂轻轻勾着李月轩的脖子,俏丽可人的脸蛋儿紧紧贴在他胸口,紧闭的眼眸下,一双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若两个跳动的精灵翩翩起舞。 而李月轩也是一手搭在人家雪肩上,一手从玉颈下伸过,搂着雪里梅纤细动人的腰肢,下巴抵在她额前,规律的呼吸,吹动着雪里梅的额前的刘海,仿佛一阵轻风从两人身体间流淌而过,荡出一丝暧昧的漪涟。 门外,小彤又准时的来叫少爷起床了,虽然平日应该很早就该叫的,只是想着少爷又要去边疆受苦了,小彤故意将时辰推后了一个时辰,好让少爷好好睡一会,所以此刻才轻声的在外面叫道:“少爷,该起床了” 李月轩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哪还用天天让人哄着起床,不过对于小彤每日如此不辞辛劳的叫唤,他还是默默应承了。 此刻,李月轩听到屋外的声音,眼皮微微动了动,片刻后,睁开了眸子。怀里的雪里梅似乎也听到了声音,懒懒的睁开眼睛,娇慵的模样看上去动人无比。 “相公,今日就多睡会吧,抱着小雪再睡会好吗?”怀里的雪里梅脸蛋儿在他的胸膛轻轻蹭了蹭,带着一丝央求的神色。 李月轩微微一笑,道:“时间不早了,小彤今日已经让咱们多睡了很久,再不起小心人家下次早早就来了” 雪里梅见他婉言拒绝,立时不满的嘟着小嘴,委屈道:“前些日子相公要不是在玉姐儿那就是在一仙那,本来该轮到小梅的,可是又去平叛了,等回来后,相公又伤了身子,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现今你好不容易身子好了,可是又要走了,人家只不过想多让你陪陪人家,你也不愿意,相公分明就是欺负小梅” 说着说着,雪里梅眼中竟生出了淡淡的水雾,越说越难受,模样委屈的跟个孩子一样,李月轩心里一疼,忙笑道:“好了,是相公不好,相公哪敢欺负咱们雪里梅大捕头啊,相公可不想进大牢呢” “相公---”听到李月轩拿起唐一仙曾经打趣自己的话来开玩笑,雪里梅脸上一羞,不由想起那次在莳花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时光荏苒,天意弄人,她自己也想不到几个月后,自己就成了他的女人了。 “呵呵,好了,不说了,咱们再睡一刻钟好了,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李月轩说完,雪里梅开心的点了点头,把他搂的紧紧的,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李月轩瞧着她那开心的模样,心里也不由轻轻一笑,他向屋外的小彤知会了一声,然后也把人家抱的紧紧的,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耳边枕话,甜蜜缠绵。 中午,李月轩进宫,虽然昨日正德生了自己的气,不过李月轩还是知道他的脾气,生气快,忘的也快。 当李月轩走到东暖阁时,正德正在里面独自弹着曲子,而这首曲子正是李月轩当初教他弹过的“梦回仙缘”,李月轩轻轻推开门而入,淡淡的檀香迎面扑来,一股春天般的暖意顿时洗掉了一路的寒尘。 “陛下”见着正德坐在书案前的蒲团上,脸上带着回忆的神采轻抚着那把独一无二的大圣遗音,李月轩小声的开口道。 正德显然没看见李月轩进来了,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愉色,道:“月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你---你昨日没生朕的气吧?”正德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轻声的道。 “生气?”李月轩微微一愣,昨日不是他生气了吗,怎么反而问起自己来了,见正德目光乱瞟,心神不宁的坐在那,李月轩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忙粟容道:“你也知道自己昨日不该戏弄别人了吗?不管曹尚书或是张尚书都是国之重臣,你这样戏耍他们,可是想学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了” “谁想学那混蛋皇帝了,昨日朕不过就觉得他们吵的好玩,就想戏弄他们一下而已,后来朕看李阁老一个人站在那像没事人似的,把所有事都推给朕,朕才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他嘛”正德看着李月轩脸色严肃,眼皮略略垂着,声音也变的轻细起来,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此时此刻哪还有帝王的气派, 李月轩看的一阵婉尔,看来正德回来后自己又把昨日的事情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做错了,这让李月轩心里不由一喜。虽然李月轩并没有觉得作为皇帝的正德多特殊,但他在这个时代里还是遵循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在和正德相处的时间里,一直不敢去挑正德毛病,不管怎么说人家始终是皇帝,是你能挑毛病的吗?作为臣子,他只能循循善诱,所以在之前的日子里,尽管两人关系渐深,李月轩却是不敢逾越君臣之别。 眼下,看着正德竟然正自我反省,李月轩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道:“你知道错在哪就好了,我不过是你臣子,哪敢生你的气,那不找参吗” 正德见他脸上有了笑容,心知他是没气了,忙起身邀着他肩膀,笑道:“咱们是君臣不假,不过更是兄弟,而且你觉得督察院那帮人敢参你吗?他们的顶头上司都让你弄下台,朕看借他们几个胆都不敢呢” 正德神色古怪,没个正经的笑着,李月轩却是不由脸上一阵苦笑,没好气,道:“刘宇也不知道是谁下旨杀的,还好意思说我” “是,是,朕下的旨行了吧,哈哈哈”正德知道一辩起来肯定辩不过李月轩,便急忙自我打住了。此刻,看着和李月轩关系如初,正德心情不由大好,他看着李月轩道:“月轩,这次去巡边你如果不想去,朕就换个人去好了,现在嫂子有了身孕,如果你不在身边,恐怕嫂子们都会怪到我头上来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君无戏言,你岂能为了我而朝令夕改,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这次边关之行,咱们上次也是说好了的,不过旧事重提罢了,而且说真的,我也想去看看咱们大明的九边重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正德听的脸上忽地一笑,眼神里透着古怪向李月轩身后看去,声音都提的分外高:“那这可不是朕逼你去的了,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啊” 李月轩听的一笑,这自然不是你逼的了,你下个旨叫我干什么我还不是得干什么吗,哪还用逼啊。只是他却不明正德为何说话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快的声音:“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皇兄都不准他去” 李月轩微微一愣,见正德脸上古怪的笑容,才回过味来,原来自己身后早就有人站在那了,只是自己背着身子看不见,正德却是早就知道了。 李月轩回过头来,见永福和永淳两人正站在那鼓着腮帮子,怒视着正德,似乎对于正德又让李月轩外出很不满。当李月轩转过头来时,两人急忙收回了那副嗔怒的模样,脸上齐齐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李月轩自从受伤后,和两位公主的关系比起从前要亲近了不少,倒是没有刻意的回避了,只是谈及敏感话题时,李月轩还是模凌两可的打着哈哈。此刻,见着两位公主来了,李月轩微微一笑,行礼道:“臣见过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急忙福了福道:“太师有礼” 正德在旁看着三人尴尬的样子,心头大乐,啧啧道:“哎呀,哎呀,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见外了,这里又没外人,这又是公主又是太师的,也不嫌累,叫声哥哥不多好?” 两位公主听的脸上立时就成了大红脸,目光偷偷瞟着李月轩,李月轩心里也不禁阵阵苦笑,对于正德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起来。 过了片刻,正德见三人都不说话,忽然觉得自讨没趣,便悻悻道:“哎,好人作不得啊,作了好事人家还不领情” 永福心知皇兄的意思,心里又是羞涩又是高兴,忙道:“永福谢过皇兄了,只是李太师乃是国之重臣,岂能以哥哥相称” 说着永福眼神儿带着幽怨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李月轩心有顾及,可不敢和公主眉来眼去,只好眼睛定定的看着一旁的火炉,不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偷偷侧目看去,不巧人家的目光就没移开过他身上,两人目光一碰,永福心里又喜又羞,急忙低下了头,李月轩也赶紧把目光移开,装作无意碰触到似的。 可是正德是谁,哪看不出两人的神情尴尬的原由,心里早就乐的不行了。倒是永淳,今日就是来见李月轩的,眼前人是见到了,可是人家确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委屈,嘟囔道:“李月轩,我送给你的围巾,你怎么不围上,你不喜欢吗?” 李月轩微微一愣,忙道:“没有,没有,臣很喜欢,只是眼下天气还不是太冷,臣才没围而已” “哼,亮你也不敢说不喜欢”永淳心里喜滋滋的呢喃了一句,然后道:“身子真的好了么?可不准逞强,我听皇兄说过,边疆荒蛮,气候恶劣,身子不好的人去那很容易生病呢,你伤才好,真的一定要去吗?” 李月轩点点头,对于永淳的关心心里淡淡高兴,他笑道:“臣的身子很结实,公主不必替臣担心,此次边疆之行,臣已经思量很久了” 永淳见他去意已决,也知道说不回来,便也不再挽留,正想说两句祝福的话,不想李月轩忽然向正德道:“陛下,臣有件事想请你答应” “什么事?”正德愣了愣,道。 “臣想向你要一个人” “要人,什么人?”正德不知道李月轩忽然向自己要什么,不解的看着他,只是片刻间,他脑子一转,觉得李月轩这话蹊跷,现今他都是太师加侯爷了,官居极品,要什么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必须向皇帝才能要到的人是什么人,要皇帝才能做得了主的人是什么人?那不就是---这人呼之欲出,正德都不由佩服起李月轩的大胆了。 正德笑嘻嘻的看着李月轩,慷慨道:“说吧,要什么人,朕都赐给你”说着正德眼睛透着暧昧的看了永福和永淳一眼。 两位公主自然知道皇兄眼神中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羞,偏偏李月轩话也说的暧昧,两位公主也不由想着那个可能,心里直蹦蹦乱跳,呼吸都不由乱了。 “臣要---京城守将杭雄”李月轩微微沉吟,朗声道。 正德一听大失所望,情急之下失声惊叫道:“什么,原来不要是要永福啊” 壹壹四 苹果爱恋 正德一听李月轩竟然不是来要永福,不由大失所望,情急之下脱口一句“怎么不是要永福”把长公主羞的脸上都快浸出血来。 李月轩也是一阵怔忡,正德怎么会想到永福去了,这京城守将调任哪个不是要由皇帝点头的,即便是五军都督府调任军队不也得你首肯啊。怎么会独独想到皇家的人去了…… 李月轩想着,心中阵阵好笑。这个皇帝还真是事事都为自己的妹子着想。这么多可能,他偏偏就只想着自家妹子。 不过话说回来,李月轩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要杭雄,却是许泰极力推荐的关系。 杭雄这人在李月轩当日乘夜回京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天色尚早,按例京城是不得开城门的,杭雄处事圆滑,却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李月轩放进了城,才有了后面出其不意的抓捕刘谨的一幕。而且当时李月轩还说过,只要日后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忙的话。所以当许泰推荐杭雄时,李月轩几乎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城楼守将。 许泰对杭雄的评价十分之高,这让李月轩十分惊讶:杭雄看上去虽然圆滑无耻,为人却是很重义气,而且对于防御守城很有一套,这是许泰当日的话。 眼下李月轩巡边,主要是视察边疆的防御工事,虽然在那个世界,他也懂一些军事知识,但热兵器和冷兵器两个时代的布防上却有着很大区别,若是此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人家说什么都不懂,恐怕也就只能当观光了。若是身旁有个行家在,还能帮着看出一些门道。 听到许泰这么大力的举荐,李月轩对这个杭雄心里也不由好奇起来,今日进宫便想着先把人要过来再说。 只是没想,正德对他要人一说误会颇深,竟然想到自己是想要永福去了。李月轩不由一阵汗颜。接下来想说的话都不敢说了。 正德瞧自己摆了乌龙,心里也是尴尬不已。脸上讪讪一笑,忙道:“啊,刚才月轩说的是要杭雄是吧,朕给了,哈哈~一个守将而已,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嘛,还特意来问朕,害得朕误会了,真是的~哈哈~” 李月轩看的好笑,正德怎么有时看上去这么淫荡呢,什么事都爱往那方面去想,想我李月轩是那样的人吗?家里虽然已经有了七个老婆,可说实话,都是因为自己外貌使然,并非有意染指。这倒好,正德这一说,自己反倒成了见个爱个的人了。 李月轩一阵气闷,越发觉得正德看轻了自己,说起来自己家中七位有三位都还是他送的,现在倒好,看他那神情模样仿佛自己都成了西门庆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李月轩心里不停劝说自己,终于稍稍不去想正德那可恶的寓意。然后板着副脸,道:“陛下,京畿守将,责任重大,臣如何敢私自做主,越权要人,此翻臣巡边,身边没有一两个熟知边防的人,那些边疆将领随便拿点什么来糊弄臣,而臣又什么也不懂,万一丢了人怎么办?臣丢人不要紧,可臣是陛下钦命的,这到头来丢了陛下的人可就罪过大了” 正德哪听不出李月轩这是在抱怨自己,他自觉理亏,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罪,不光让李月轩难堪,弄得现在永福也在旁边恼怒的瞪着自己,恐怕也是把这个当大哥的恨透了。 正德微微一叹,心道,果然是好人做不得啊,罢了,谁叫自己是自古以来最善良热心的皇帝呢。 他讪讪一笑,眼睛怯怯的睨了永福一眼,才向李月轩道:“是,是,丢谁的人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丢咱们家永福的脸,是吧,哈哈~行了,朕就让杭雄跟着你了” “谢陛下”李月轩见着正德那噤若寒蝉,目光四顾的模样,像极了生怕遇到猫的老鼠一般,分外滑稽,直让人忍不住想笑。 “不谢,不谢,月轩,这里有个人你帮朕劝一劝,婉颜叫了朕去看戏,朕就不打扰你们了,哈哈~朕先走拉”正德见这妹子那脸上又是委屈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心知再不跑,恐怕就要遭殃了,他赶忙向李月轩说了两句好话,拔腿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向永淳挤了挤眼神,示意小妹也一块走。 可是永淳哪会愿意,把头一别,装做看不见似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德心里一阵气闷,大步走过去,拉着永淳的手,讪笑道:“婉颜叫永淳也一起去,哈哈,走吧,永淳,皇后那边有很多好吃的” “我不吃,我要和李月轩在一起”永淳见皇兄硬想拉着自己走,心里也急了。立时就叫嚷了起来。目光还求助的看向李月轩。 只是眼下李月轩心头窘迫,哪还顾得上她,看着一旁的火炉痴傻的瞧着。正德见妹子这么不配合,只好手上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给皇兄面子啊,乖点儿,一会皇兄送你礼物” 永淳嘟着可爱的小嘴巴,偏偏就不想给正德面子,手一把抓着正德的脸上的肉,冽齿道:“放我下来,人家不去” 正德吃痛之下,本想把他丢出去,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前功尽弃,便忍着痛把人搂着往门外跑去。 不一会儿,东暖阁里就只剩下李月轩和永福两人。 李月轩目光小心的在屋内转了转,发现周围已经没了人,惟独永福红着脸伫立在身旁,气氛很是压抑,心里不由一紧,他支吾着想开口找个话题,不想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永福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一张俏丽的脸蛋儿满是红晕,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李月轩的眉宇,发现他一张英俊至极的脸深沉如井,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心头越发跳的厉害。 两人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李月轩忽然别过头来,开口道:“公主,站了这么久,还是先坐会吧” 永福这一站的确是够久的,李月轩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一说直感脚都酸了。便听话的坐到了御案前的台阶上。 李月轩也把袍子撩起,坐了下去。两人并肩而坐,中间离了一尺的距离,又双双沉默起来。 “太师,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永福好了,若是可以,也可以叫我声秀宁”两人沉默了片刻,永福红着脸小心的看了李月轩一眼,轻轻道。 “秀宁---”李月轩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永福公主的闺名。不过他又如何敢随便叫人家公主的名字,即便心知对方喜欢自己,但两人却有着太多的阻隔和困难。李月轩可不想害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 只是李月轩这一声嘟哝,却是让永福以为他在叫自己,心里不由阵阵欢喜,脸上带上了醉人的红晕,显得极是动人。 “李大哥”永福终于鼓起了勇气向着李月轩回应了一声。 “嗯?”李月轩正在想着心事,本能的应了一声,当回过神来发现人家是叫李大哥时,不由僵在了那。 见永福满脸的甜蜜,双目含情的的看着自己,李月轩心知这下误会大了,虽然他心里并不讨厌永福,但眼下两人却是不适合发展男女关系,先不说李月轩家大势大,爷爷和自己都是朝中重臣,若是娶了公主会遭人忌讳,就是以现在自己家中七位妻子的现实,若是要娶公主,两宫皇太后也不可能会答应。 除非---两宫太后都宾天了,还有这个可能,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啊,太皇太后现今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年可能还会先走,可是皇太后今年四十不到,看上去跟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似的,他要到宾天那日,说不定永福都成老太婆了,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娶她吗? 李月轩有些恶搞的想着各种可能,自己都被自己逗的笑了起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永福一见他笑了,那么迷人,心都醉了。眼睛痴痴的瞧着他,片刻都移不开。 李月轩回过神来,见人家看着自己犯傻,心知这丫头是真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也不是个矫情的男人,既然误会已成,干脆把话说开了。他盘算了片刻,道:“秀宁” “啊”永福没想他会忽然开口,心里一喜,愣愣的看着他。 “你的心思我明白---” “你---你---” “嗯,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明白” “那你上次为何一听人家等你,转头就走……”永福想起上次也是在东暖阁里专程等他,这个狠心的人竟然转头就走了,心里不由一阵疼痛。 “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作为臣子我又如何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李月轩见着她那委屈凄然的神情,淡淡的一笑,深邃的眸子带着关怀的迎上她那双渐起水雾的眼眸。 永福听的心里一阵急跳,身子挪到他身旁,直直看着他的脸,道:“我不介意的,只要你能像对几位姐姐那么对秀宁,秀宁不介意的”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咱们的问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即便你不介意,可是想过两宫太后的态度?” “这---”永福如何不知道两宫太后那关不好过,只是眼下见李月轩第一次这么温柔,心里早就欢喜的忘了所有,才忍不住说出那翻执拗的话来。 现在经李月轩这么一点,她立马又清醒了过来,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愁色。 “李大哥,那你说怎么办?今年翻年后,秀宁就17了,母后说要给秀宁招驸马……”永福脸上一阵担心,身子不由倾到李月轩身旁,脸蛋儿凑的近近的。李月轩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不要急,不是还有你皇兄吗?他可是一国之君,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李月轩宽慰一笑,温言哄道。 永福果真平静了不少,脸上却越发绯红,脸中带着浓浓的痴迷凝视着李月轩。李月轩露齿一笑,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露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轻轻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可会脸红的” 永福嘻嘻一笑,红润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羞怩道:“李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好看呢,秀宁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呢?” 李月轩听得一阵婉尔,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样貌是父母给的,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那怎么不见李阁老这么好看,就是李先兆也比你差好远呢”永福并不知道李月轩过继给李东阳的事,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李东阳货真价实的孙儿,所以一比起来,自然就是跟李家的老小来比了。 李月轩一听心里不由好笑,这丫头怎么也对这种问题这么上心。他轻叹口气,笑道:“你没听过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吗,我与爷爷和伯父不同,没什么奇怪的” “哦”永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看着他深邃明亮的眸子,脸上忽然红如朝霞,抿着嘴,呼吸粗重道:“李大哥能不能亲亲秀宁” 月轩心里一紧,怎么这丫头忽然有这种要求。他低下眼睛向永福看去,发现人家早就闭上了双眼,一脸的期待。 李月轩心里一阵挣扎,最后还是轻印了一口,然后赶忙起身走到门边。当永福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时,发现李月轩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秀宁,我先回去了,今日发生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起,这就算是咱们的秘密,好吗?”李月轩可不敢再呆了,永福看上去娴雅,文静,在喜欢的人面前却有着异样的大胆和爽性。这万一过一会又有什么别的要求,保不准不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只是今日吻了人家,这事却是不能让他人知道,否则让两宫皇太后知道了自己欺负他们家闺女,即便是有爷爷保着,也难免不会被打的屁股开花。 永福此刻心愿得逞,正幸福甜蜜着,李月轩的话她哪会违抗,便轻轻走到门边,从他身后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呢喃应承道:“秀宁都是你的,你说什么,秀宁都会照做的” 李月轩心里淡淡感动,只是发现永福和自己的姿势暧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真是“一人看到,全家升天”了。他轻轻松开他的小手,笑道:“嗯,那我先走了” 永福不舍的点点头,忽然垫起脚在他脸上快速的吻了一口,然后羞答答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微微一颤,真看不出永福竟然这么大胆,他心里一阵猛跳,赶紧拔腿就走。心里竟然一时难以平静。仿佛中学生和小女友偷偷幽会,不小心碰到人家的手一样。 p:每次写这些情节时都想一笔代过,可是一写下来发现不交代清楚,模凌两可又不行,因叙述的问题,不知不觉中竟然又成了一篇,很让人头痛。也许有点狗血,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抱拳,抱歉,圣人也不能免俗嘛!:p 壹壹五 杭雄参上 李月轩从宫中出来,片刻不歇的直奔家中,外面那冷洌的寒风一吹,才稍将永福带来的那鼓心跳冷却下去。一路上他想着既然现在正德已经准了自己的请求,启程之日便也能定下了。 回到家中,李月轩唤来杭雄。这个年轻的将军可能没反应过来当朝太师、超武侯会突然找上自己。一进门,脸上痴痴愣愣的,跟在管家李圆身后,人趋亦趋,分外谨慎。 走过前厅,见着后院里丫鬟们莺莺雀雀的,个个笑颜如花,杭雄一时瞧的痴了,真没想到李府上的丫鬟一个个都这么标致。正巧这时,小彤和刘良女从房中出来,杭雄目光看去,一时愣在了原地,还以为遇见了仙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月轩回来后,已经把明日启程的事告诉了刘良女,刘良女早有准备,听罢心理欢喜着,便想着和小彤等人告别。刚才,她和小彤在房中刚互道完珍重,聊了些女儿家的闺中话,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杭雄。 杭雄平日在城楼守值,见到生人的机会倒是多,只是却没见过像眼前这两位这么出众的美人儿,他一双眼睛有些不听使唤的直瞧着人家,一旁的李圆看的脸色不由不大好看,低低咳嗽了一声,提醒两声。不想杭雄看的入了迷,仍回不过神来。 这时,小彤和刘良女已走到李圆身旁不远处,齐齐向李圆福了福,道:“圆叔” 李圆见二女今日俱是一身素装,略施薄粉,分外清雅动人,端是吸人眼球,不由微微一叹,怪不得这杭雄都看傻眼了,这两小姑娘虽比不得几位夫人貌美,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了。 李圆点了点头,道:“刘姑娘都准备好了?如果有什么落下的或是想买的可以和小彤说一声,你们只管按自己心思就办好了,我已经和帐房知会过了,可为刘姑娘额外提出一百两花消” 刘良女有些受宠若惊,又福了一福,垂首道:“多谢圆叔,奴婢随公子一路回去,想来不会缺什么的” 李圆又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先去忙吧,少爷正等着我呢” 刘良女目光微微一瞥,见着李圆身旁还立着一位挺拔的将军,心中一动,忖道圆叔恐怕就是带这位将军去见公子的。今日公子一起床就进宫了,自己还未见过公子,眼下这一忙也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去了,心里计较了片刻,刘良女忽地向李圆道:“圆叔,奴婢现在正巧没事,不如就让奴婢领着这位将军去公子那吧?奴婢顺便去看看公子有没有什么要奴婢帮忙的” 李圆活了一大把年纪,小女孩那些心思自然懂得一些,此刻,见着刘良女眼睛慌乱四顾,扑扇着,心知她是找机会接近少爷。不过对于少爷的事,李圆也管不着,便点头答应了。 刘良女心里一阵欢喜,急忙向杭雄道:“这位将军,请跟奴婢来” 杭雄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她们两身上,此刻听到刘良女叫唤,才堪堪回过神来,一个激灵,讪笑道:“是,有劳姑娘了” 小彤在旁一直打量着他,发现这个男人眼神色咪咪的老盯着自己和刘姐姐看,心里不由一阵恼怒,可是一想着他是少爷请来的人,也不好发作,只得不快的闷哼一声。 刘良女转过身来向小彤嘻嘻一笑,道:“小彤妹妹,你先忙去,我先送这位将军到公子那去” 小彤微微颔首,向李圆告了声罪后便先走了。 刘良女也领着杭雄往李月轩的书房走去,杭雄跟在刘良女身后,一路上眼睛在人家后背上津津有味的品评的,目光猥琐的在刘良女丰裕挺俏的双股上来回游移着,一副标准的色中饿鬼的德行。 刘良女此刻心中想着能见到公子,正高兴着,也没注意身后的眼神,一心便想着加快步子,赶快走到书房。 不一会儿,刘良女便领着杭雄来到书房,站在门外,刘良女一支葱干般白皙的玉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来李月轩的声音:“进来” 刘良女推开门,领着杭雄走了进去。此刻,李月轩正在埋头收拾着书本,想来是准备在车上无聊时看的,抬头一看进来的是刘良女,微微一愣,忙笑道:“刘姑娘,怎么是你?” 刘良女嫣然一笑,福了福道:“奴婢带着这位将军来见公子” 说着,杭雄赶紧上前一步,跪道:“末将杭雄见过李太师” 李月轩一见杭雄到了,也先不去忙手头的事,径直走到客椅上,坐下,脸上淡淡一笑,道:“杭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杭雄是第一次与李月轩这么正式的会面,对于他的喜恶,脾性都不了解,哪敢和他并肩而坐,忙躬身,道:“末将不敢” 李月轩知道自己官大他好几级,贸然让他抛开上下级关系,恐怕反而让他心有疑虑,便也不再请求,转而向刘良女道:“刘姑娘,麻烦你去沏壶茶来” 刘良女开心应承,道:“奴婢马上就去” 待刘良女一去,李月轩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凝视着杭雄,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杭雄感受到李月轩那双黑亮深邃的眸子中忽然间竟变的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不由心中一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杭将军,你可知本座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李月轩身子轻轻斜*在椅子上,眼皮略略垂着,一只手轻轻的撑起犹如冠玉的俊美脸庞,懒懒的看着他。 杭雄心头一凛,如何猜的到李月轩叫自己来的目的,刚刚见着他还和颜悦色的。还以为这小太师为人谦和,没想到这刚片刻,竟然就冷如霜风了。杭雄心里急急转了转,心想莫不是刚才自己肆意窥视他府上婢女让他看见了? “恕末将愚昧”杭雄低垂着头,还生怕这位小太师长了千里眼了,突然蹦出一句“竟敢调戏本座的婢女,你还敢装傻?”。 好在李月轩今日找他来,却是为了边疆之行的事,李月轩沉吟片刻,缓缓,道:“明日本坐便要代天巡边了,有人向本座极力举荐你,希望本座多多照顾,本座今日找你来,便是想问你一下,可愿跟着本座巡边?” 杭雄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好事啊,边疆,那可是建功立业的地方,眼下北元随时都可能寇边,现在跟着李太师去巡边,万一捞到了仗打打,就发达了。 杭雄几乎想都没想,便叩首道:“末将愿意誓死追随” 李月轩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如此甚好,只是,虽然有人在本座面前把将军说得如何如何了得,本座却是并未亲自领教过,眼下本座巡边在即,但对九边重镇的情况却是一窍不通,将军可否为本座讲解一二” 杭雄眉头一跳,心知这是李太师借机在考验自己,是否有值得提携之才,他急忙把平生所学在脑中过上一遍,然后结合九边情况,快速组织起话来。反正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眼前的小太师看轻了。 杭雄走到李月轩书房的的书案后那副大大的大明疆域图边上,迅速找到了九边所在,郎声道:“太师请看,我大明九边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广袤万里﹑烽堠相望﹑卫所互联而铸就北方防线,自东向西分别为辽东,蓟,宣府,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和甘肃。 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为本朝太祖皇帝所设,后因成祖五出漠北,为了守护沿边,继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到后来又增设宁夏和固原两镇,便有了今日的九边” 杭雄娓娓道出九边的来历,见李月轩微微点头,继续道:“以末将看来,九边重镇,经过百来年不断加固,筑城,特别是自余公大力修筑长城以来,如今已是如铜墙铁壁一般,鞑子想来犯边恐怕是讨不了半点好处”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挑,他虽然对明朝历史了解不多,但杭雄口中的这个余公却还知道是何许人也。余子俊,宪宗时的名臣,当年大力主张修复延绥一带的长城,设立了独具一格的边墙法,效果明显,到现在已用之于大同,宣府。 “杭将军把九边说的固若金汤,按理朝廷也可高枕无忧了,为何朝廷年年都如此担忧九边防御,为何每每到了年关,边关都得经历一场灾难?” 杭雄拧眉看着李月轩,片刻后,忽地叹了口气,道:“太师有所不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颈绳。两军对垒首重士气,可我大明军士自从土木堡之变,英宗被虏后对鞑子就心存阴影,每每两军对战,都是因为士气不如敌人,常常开战不久,便迅速败下阵来,到现在变成了只能据城而守,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将领一见鞑子大军杀到,立即带着老小避祸去了,事后怕事情败露,又让手下小校作带罪羔羊,顶罪脱身。试问,为将者如此如何能不败?就算九边真是铁板一块,恐怕也会被自己人先弄垮了” 李月轩听得脸色一变,这些事以前他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虽然知道军队里黑幕多,但想来在这军国大事面前,那些将领端不至于如此,没想到杭雄这话说出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完全打破了李月轩的一直以来的看法。 “杭将军这话可是有根据?据本座所知,你并未到过边疆” 杭雄淡然一笑,抱拳道:“末将的确不曾到过边疆,然而末将手下兵勇中却是有不少是从边疆调来的,他们都是伤兵,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又不愿回家等死,就只好来守城了” “这话是那些伤兵说的?”李月轩眉头不由拧的紧紧的,看来有些事真是不能只听一面之言啊,那些边镇总兵上的折子几乎全是有功必报,有过却是全推到别人身上,现在看来,倒真是有蹊跷。 杭雄点点头,正待继续说下去,刘良女已经端着香茗走了进来,见着李月轩俏脸儿含笑,道:“公子,茶来了”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有劳了,现在我这没什么事了,刘姑娘先下去休息吧,一会有事我会再唤你的” 刘良女见公子和那个将军脸色略显凝重,想着他们也许在商谈大事,便乖巧的福了福,告辞而去。 刘良女一走,杭雄接道:“不光是那些伤兵所言,据末将对一些边僵战事的研究,发现很多时候都是为将者心惧敌人而贻误战机,致使全军溃败,所以末将才敢说出这翻话来”顿了顿,杭雄道:“当然,并非所有边关将领都是这般没用,现在杨大人总制三边,练兵,布防都无懈可击,又有丛大人总督三边军饷,粮饷充沛,今年鞑子若来恐怕要铩羽而归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杭雄对边关了解的倒是够透彻的,可见平日没少下功夫,只是如他说的这般容易却是又太简单了。 行军作战不光比的是士气、装备、战术,更是要拼勇气和计谋。如果北元今年冻死了大批牛羊,那此次袭边他们绝对是不捞点好处是不会回去的。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反正左右都是死,既然看到如果能从大明抢到粮食,那么他们定然会选择有希望的这边。 李月轩目光凝视着那张大大的大明疆域图半晌,缓缓道:“杭将军以为这次北元的主力会进攻哪个地方?” 对于这种战事预测,杭雄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过既然李月轩问起了,他还是仔细想了想,认真看着九边的地形沉思着,半晌,只见他忽然手往地图上一指,道:“末将以为,延绥最有可能” 壹壹六 首站宣府 “延绥?”李月轩愣了愣,目光不由向地图上那个醒目的“几”字看去,一时陷入了沉思。 杭雄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不敢出声,过了片刻,李月轩微微不解道:“杭将军,延绥虽然地处河套平原,地势平坦,利余骑兵奔袭,但当年余公在此修筑长城二十余载,东起府谷清水营,西到定边花马池,全长700里(古代一里与现代略有不同),全都在我大明长城庇护之下,以致北元多年不敢从这一带南下,这一地可谓固若金汤,为何将军却以为今年会袭击延绥?” 杭雄听李月轩说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色,微微沉吟后,才道:“太师,从前或许是如此,但今年却……” 说着,杭雄脸上苦色更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听杭雄这话,延绥今年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不成?但为何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 他向杭雄淡淡一笑,轻轻倒了一杯香茶,递过去,杭雄心头一惊,也不敢再作深沉,忙躬身接过,直惭愧道:“怎敢劳太师为末将倒茶,真是折煞末将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眼睛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轻轻道:“杭将军说的哪里话,今日听杭将军一言,让本座明白了不少事情,这杯茶算是本座的谢意” 杭雄还真没想到小太师这么没架子,如今都已经官居极品了,竟然还自个为属下倒茶,他心里当真又是激动,又是惭愧。 杭雄小心翼翼的从李月轩手中接过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小心的放在桌上,眼睛低垂着,忽然间似乎变的极是拘谨起来,让李月轩不由心下苦笑:看来自己还是太冒失了,武官心中的阶级观念比起圆滑的文官来说更是深刻,如今自己这一杯茶倒过去,本是想拉近些关系,没想倒反而让人家不适应了。 “杭将军,刚刚你说今年延绥与往年不一样,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李月轩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希望可以恢复到刚才那种谈话气氛中。 杭雄一听又谈到边防的事,眼睛忽地绽放出光芒,似乎一下子就复活了。他抬起头,恭敬道:“太师有所不知,延绥镇当年在余公大筑长城之后,的确在二十多年里都不曾让北元从此处南下过,延绥城墙高险,按边墙法修筑的城墙几乎成了北元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然而---” 顿了顿,杭雄见李月轩目光炯炯的看来,心下一沉,缓缓道:“今年十一月初,杨大人送来一封八百里急奏,称西达花马池一带长城竟突然崩塌了,缺口宽达二十多丈,为此,延绥总兵马昂已被杨大人免职,一并官员悉数被罢,现在由杨大人和丛兰大人亲自坐镇榆林,修补长城,只是当时北疆已进入冬天,北方寒冷无比,风如利刃,经常还有冻霜,工程进行的十分缓慢。再者西达花马池一带处于延绥与宁夏卫交接处,除去一条管道外,四处环山,十分不利石料的运输,所以到现在为止,那段长城都才修了一半左右,按此进度,恐怕要到来年初才能修好,只是眼下小王子寇边在即,若是不能修补好,那里就成了九边中最大的软肋了” 李月轩听得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事还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就是李东阳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想不到延绥竟然出了这么一当子事。 “这么大的事,为何本座一无所知”李月轩眉头拧的紧紧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怒火,看着杭雄一字一句道。 杭雄坦然面对李月轩本不该发向自己的怒气,诚然道:“当时太师正带兵征讨安化王,自然不知道了,而回京后太师又重伤不起,朝廷的事不闻不问,所以……” 李月轩心里一动,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中那股怒气不由渐渐消了下去,片刻间,他脑中忽地想到了什么,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道:“那将军又是如何得知的?” 杭雄不过是个守城将领,还没资格上朝议政,按理这么机密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才对,眼下,这位守将却是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太师知道的还多,这就奇怪了。 雄脸色一变,额头上汗滴大滴大滴的直淌,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只顾向小太师分析局势去了,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心里急急转着,想着怎样自圆其说,但一对上李月轩那双深邃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却又心慌的紧,那些谎言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太师,末将---”杭雄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头低垂着似乎不想作辩解。 李月轩安静的看着他,一眼不发,一张俊美难言的脸平静如水,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让杭雄愈发觉得心中不安。 “杭将军,本座虽然年纪尚小,却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延绥长城崩塌,这乃朝廷的机密,你一个五品守将是如何得知的?本座爱惜你是个人才,你说出来,本座听过便罢了,如若不然,哼,你该知道本座不光是当朝太师,本座还有着另一个身份”李月轩这绝对是纯粹的恐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不用说杭雄也知道,只是杭雄这人有着与猥琐外毛截然相反的内在,如何能把这些消息的来源说出来,这不是害了人家吗,他内心挣扎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太师,恕末将不能如实相告,末将知道太师领着内厂,有监察百官之权,眼下末将言行可疑,太师自可抓捕末将,末将绝无二话” 李月轩黑亮的眸子直直凝视着他,半晌,忽然噗嗤一笑。哈哈道:“本座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紧张得,其实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他来做些什么” 顿了顿,李月轩轻轻笑道:“现在你告诉了本座,本座再告诉你,你就算是从本座这听去的了,知道吗,在外人面前如果说漏了嘴,只管拿本座出来挡着就行了” “太师---”杭雄没料到李月轩话锋忽然一转,竟然变的这般体恤,心头顿时感动的澎湃汹涌,鼻子不由一酸,眼中湿意渐渐。 “哈哈,好了,杭将军,本座很欣赏你,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本座吧,本座已经跟陛下说过了”李月轩轻轻拍了拍杭雄的肩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编贝齿。 “多谢太师”杭雄感激涕零,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 李月轩洒然一笑,将他扶起。 第二日,北风呼啸,冷霜绚目,宣武门大街被密密麻麻的官兵层层围护起来,宣武门前,李月轩向众位妻子、李东阳和前来送行的正德、永福、永淳两位公主以及张彩、曹元等一帮大臣一一告别,随即在杨博、杭雄的簇拥下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刘良女在俏脸儿泪中含笑,也向着夫人们和小彤挥手道别,然后便也跟着李月轩上了车,杭雄与杨博骑上马儿,在前面开道,而后整整五百人的队伍,向着外城开去。 “公子,咱们马上就去太原吗?”刚了出北京城,马车上,刘良女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刚才在外面被风吹的还是车厢里那红红的碳炉映的。他扑扇着明亮的眼睛,轻轻向李月轩问道。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咱们要先去宣府,而后过大同才会去太原”顿了顿,李月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若是刘姑娘急着回太原,我可以叫杨博先送你回去,咱们这一路从宣府到太原恐怕会有半个多月的路程……” “不急,不急,奴婢一点也不急,公子只管先做自己的事情,奴婢跟着公子就是了,公子不必管奴婢”刘良女脸上忽地一笑,轻轻舒了口气,她心里一直还以为公子会直接将自己送回去,这下好了,还可以多呆一阵。 刘良女喜滋滋的想着,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正斜倚在羊毛垫子上,捧着本书仔细看着的李月轩。只觉得公子真是长的太好看了,漂亮的眉毛,粗细相宜,又直又长,黑亮的眼睛,深邃的如蓝天一般,闪着碳火的光辉,亮晶晶的。嘴称轻轻闭合着,不厚不薄的双唇,红润迷人,挺俏的鼻头微微起伏着,一头长长的头发简单的扎了个发结,额前却留着两束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微微挡住了一点儿眼睛,但却让整张脸更加迷人好看,梦幻的不似真实。 刘良女看的脸上生霞,心里又羞又臊,偏偏眼睛就是移不开丁点儿。 “刘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李月轩虽在看书,但一旁那火热的目光他如何感受不到,此刻,被看的心毛了,忍不住向刘良女笑了笑道。 刘良女心下一羞,忙不迭低下了头,声音细不可闻的道:“奴婢该死” 李月轩心中一笑,也猜不透这小丫头的心思,便轻轻摇了摇头。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李月轩掀开车帘正想向人询问一下,不想杨博已经骑着马苦着张脸来到了跟前。 李月轩道:“小杨,怎么停下来了?” 杨博苦苦一笑,道:“太师,大夫人又跟来了” “大夫人?哪个大夫人?”李月轩面露不解之色,家里的几位妻子刚才都在送行人中,哪会有人跟来,而且自己在家也不排大小的。怎么会有大夫人。 杨博见李月轩甚为诧异,苦色更浓,低声道:“就是大---夫人啊” 见着杨博神色古怪,李月轩心头一动,眼睛蓦的睁大不少,赶忙道:“快走,快走,我今日离京故意没告诉她的,她是怎么会知道的,坏了,坏了,一定是清菊、晚月两个小丫头告诉她的,小杨,告诉杭雄,给我准备匹马,我要先走” 正待李月轩急不可待的安排时,杨博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向一旁瞅去,李月轩还没来得及理解他在瞅什么,只见一道窈窕倩影已经推门贯入,眼波含怒,瞪着他满是委屈和幽怨。 李月轩看的心头一紧,忙挤出一丝笑意来,温柔的如三月的轻风,温柔一笑道:“红玉,你来拉” 壹壹七 宣府巡视 见到黛红玉俏脸儿含怨的出现在眼前,李月轩直感心里一紧,赶忙挤出一丝笑容来。 “你要走为什么也不告诉我”黛红玉红唇紧咬,压的低低的风帽下露出一张红通通的脸蛋儿,秀眉紧蹙,一双宛如两颗黑水晶般的眼珠子带着薄怒凝视着李月轩,看上去既是委屈,又是可怜。 此刻,她还未进到车厢里,身子蹲在本该车夫赶车时坐的车沿边,身上虽然穿着黑色貂绒大袄,但冷冷的霜风一吹,身子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两鬓垂下的几缕发丝也被吹向脸颊,略略遮住了一点儿黑亮的眼睛,看上去更是凄迷,惹人怜爱。 李月轩此刻见着佳人这副模样,哪还能说什么,他故意不告诉黛红玉自己巡边的事,也就是怕她跟来,眼下她的身子却是不能奔袭劳累。 要说起来,这还得从正德来探望李月轩那日讲起,那日正德来看望李月轩,他心有所惧,千方百计想生病,结果到头来就只打了个喷嚏,第二日啥事没有,黛红玉却因不能坦然面对黛月儿而偷偷在屋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第二日感了风寒病倒了。 黛红玉自从跟着李月轩平定安化王回来后,就搬出了李家,李月轩在宣北坊宣武门大街旁,给他买了套四合院,平日就让清菊和晚月去照顾。黛红玉生病了,李月轩在本想把她接到家中来疗养的,可是黛红玉死活不肯,李月轩知道她还是因为不敢面对月儿的缘故,便只好由着她去了,只能时不时跑去看看她。 前天,正德重提让他去巡边的事,李月轩心知黛红玉的性子,便就没告诉她,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巡边了,就是在走出家门都艰难的很,又如何出得远门。 这下倒好,李月轩一片苦心到头来换来的竟然是人家一片嗔怨的目光。 “红玉,你的病还没好……”李月轩温柔一笑,忙把她从寒冷的车沿边拉了进来,刘良女赶忙挪出个位置,让她坐下。车外,杨博见没自个的事了,懂事的策马回到了前面。 长长的队伍又缓缓的向前开动起来。 “你怎知我病没好,哼---偷偷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又想像在江南时那样把我一个人丢下吗?”黛红玉眼波脉脉,如晨露凝珠一般水灵动人,她直直瞧着李月轩,语气幽幽,如个深闺怨妇。 月轩听到他提起江南的事,一时哑口,心想那次自己和月儿北上本来就让你一起走的好不好,是你自己不愿跟来的,现在又来怪我,这是什么道理嘛。有时候女人的心思真是很古怪,本来就是事先大家都知道的事,到头来全成了男人的责任。 不过,此刻李月轩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子,见她满脸委屈的说道着,顿了顿,道:“你身子真好了?” 黛红玉见他满脸关怀的看着自己,心里欢喜,那股委屈也淡了不少,她嗔了李月轩一眼,低笑道:“真是个傻子,你都把宫里御用的药给人家吃了,哪会不好的,人家不过就是希望你天天来看望,所以才一直装着……” 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姐姐病早好了,竟然故意装出那副病态的,李月轩大感上当,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儿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还是止不住暗暗高兴起来,他无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黛红玉见他忽然间沉默了起来,生怕他生了自己的气,忙温柔问道:“月轩,你生气了?” 李月轩摇摇头,轻笑道:“我哪敢生我们黛姐姐的气啊”顿了顿,他道:“只是眼下这躺巡边辛苦劳累,姐姐,你真要跟着我去吗?” 黛红玉一听他又想赶自己回去,脸上马上又变得幽怨起来,瞪着他道:“你可是又想丢下我?” 李月轩听得一阵迷糊,忙辩解道:“胡说,我几时丢下过你了” “在江南时,不是吗?”黛红玉红唇轻抿,想起当初他和月儿双双北上,自己在远远的角落里,无声泪下的情景,心里还觉得阵阵难受。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发誓日后若得他爱,必定终身相随,再不受那分离之苦。所以上次征讨安化王时,她才千方百计的混到军中。 只是这些李月轩哪会知道,听到黛红玉一再提起江南的事,他不由一阵苦笑,道:“好了,好了,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到时候边疆那风像刀片一样吹的你难受时,可不准抱怨” 黛红玉见他应允了,嘻嘻一笑,目光瞟了一下一旁正端坐着的刘良女,道:“刘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 李月轩当真是欲哭无泪,她这表情,好象是找到了一个比较的对象了,可是这对象,不觉得找错了吗?自己可是送人家回家啊。 刘良女一听大夫人提起自己,脸上一红,头垂的低低的,不敢说话。 李月轩摇头一笑,见着刘良女面色羞涩,不由恼了黛红玉一眼,道:“既然上了车,日后就得听我的,否则我还是会让人把你送回去的,知道吗” “人家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了”黛红玉心愿得逞,如个小姑娘似的点点头,妩媚的脸上那成熟丰韵忽然间清纯无比,直让李月轩心头一荡。 车队一路西行,行了半日便出了居庸关。居庸关雄踞京城西北一百里处,乃守护京畿最重要的门户,此处虽是军事要地,但风景却难得的雄浑大气,李月轩车队过关时,车上两位妙人儿,掀开车脸,流连美景,时不时向身旁的李太师虚心请教。李月轩看的一乐,欣然解释,从居庸关的云台到附近的”仙枕石”、”五郎庙”、”六郎寨”、”弹琴峡”、”望京石”、”天险”、”穆桂英点将台”。一一说来,直让黛红玉和刘良女大叹佩服。谁说看书没用的,李月轩这些天没事就看书,这不,现在总算还能拿出来卖弄一下了。 行军一日后,就进入万全都司的的地盘了。万全都司全称为“万全都指挥使司”。于宣德五年(公元1430年,明英宗时)分直隶及山西等处卫后添设,最高长官都指挥使,乃正二品大员,相当与一个大军区司令了,比之行政单位的布政使司(即行省)的长官布政使,品位略高些,不过由于万全都司乃是军事重镇,没有设立布政使,所以这都指挥使既是司令又是省长了。 不过万全都司这名字都是从前这么叫的,到了弘治朝后大家更喜欢叫他宣府镇。 两天后,李月轩的车队到达宣府治所---宣化城,宣府总兵,惠安伯张伟领着大大小小官员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场面颇为壮观。 李月轩在宣化城停留一日,在第二日便开始巡视隶属宣府的十五卫,从宣府左、右、前卫、万全左、右卫,怀安卫,开平卫,延庆左、右卫,永宁卫,龙门卫,保安卫,保安右卫,蔚州卫,怀来卫等一一巡视而过。李月轩冒着冷冽的寒风,亲自登上长城观望,对于士兵的军备,粮饷,事无巨细,一一过问,时有不懂的,一旁的杭雄便细心解说,一路下来,李月轩对于宣府的情况倒了解不少。 一日结束,李月轩全身酸疼的回到宣化城,刚刚张伟来请他过府用宴,被他推辞掉,今日他走了不下二十多里山路,大腿又酸有痛,此刻,黛红玉正满脸心疼的帮他揉着大腿上那酸痛的部位。 “今日可是累的厉害?”黛红玉身穿一件玄色碎花大袄,婀娜的身段紧紧包裹着,凸显出一道动人的曲线,她坐在李月轩腿边,满脸心疼的问道。 “还好,只是好久没运动了,山路又比较难走,才有些累罢了”李月轩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都看你脚都走肿了,还想骗我不成,像这般巡边却是太受罪了,你何不要顶轿子坐着”黛红玉嗔了他一眼,手上略略用了点力,把李月轩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轻点,轻点”李月轩“丝”的吸了口气,听到黛红玉的话,不由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下乡公干的县太爷啊,还坐轿子,你可知道这些当兵的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我头上还顶着代天巡边的名号,那个惠安伯张伟恐怕理都懒得理我” “他敢,即便你不是代天巡边,也是朝廷的太师,超武候,哼,晾他也不敢怠慢你”黛红玉一听别人竟然轻视心爱的人,哪还会不为他抱不平,只是她这话一说来,让李月轩更觉好笑。 女人啊,有时智商还真不是很高,黛红玉虽然饱经风尘,精明干练,可谓人精了,可是在李月轩面前却仍如个小女孩一般幼稚,实在让人费解。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个太师、超武侯爷在他们眼中,恐怕连一个游击将军都不如呢,呵呵,不过这也没什么,边关的士兵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脾气的确傲了一些,哎,今日你是没瞧见他们看到我出现时的那种神情,也许做梦都想不到代天巡边的钦差竟然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吧” 黛红玉听得扑哧一笑,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脸上一红,轻声道:“你本来就毛都还没长齐嘛” 李月轩听得一愣,俊脸顿时红如朝霞,恶狠狠的瞪了黛红玉一眼,难得羞涩一回,道:“昨夜灯光那么暗你也看的清楚?” 黛红玉双颊生晕,红到了脖子根,声音又低又细,呢喃道:“昨夜你睡着后,人家偷偷看过”说着她羞涩不堪,低下了头,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平日妩媚无双,总像是在勾引人的黛红玉会有这副小女孩姿态。她在李月轩吃惊的目光下过了片刻,轻声道:“月轩可是觉得姐姐太放荡了?” 李月轩可不敢说这种话,他忙摆摆手,笑道:“哪有,绝对没有,姐姐冰清玉洁,圣洁如雪,怎么会放荡”说着顿了顿,李月轩忽地笑的很淫荡,道:“而且即便姐姐放荡,越放荡我就越喜欢” 黛红玉脸蛋儿一红,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嗔道:“你作死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p:最近正在物色工作,平日忙的不可开交,周末事就更多了,上传时间一时难以确定,黑夜只能保证每日坚持更新,至于什么时间,却是不受自己控制,希望大家能多多体谅:p 壹壹八 味道 清晨,李月轩起身穿衣,此刻,外面风声大作,吹的窗户猎猎作响,天色也是黑的厉害,不过冬天夜长昼段,李月轩却是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摸索着,找到了放在床头的火折,然后小心打燃,房内才有了一点淡淡的光亮。把油灯点好,他将厚厚的狐绒大裘穿戴在身,头发用一条白色的上好绸带扎了个发髻。现在他身份不同了,即便未及弱冠,但这头发在人前却是不能向以前拿办随意披着。在家时,他就让老爷子说过几回,不过他却死性不改的依然我行我素,老爷子无奈,最后也只得由着他了。 只是这到了冬天,头发还披着就容易“拉风”了。这风一吹,头发散乱开来,模样跟个野人似的,太不雅观,而且不紧密的话,会很冷,出于保温的考虑,他还是主动的向小秀儿学了这么个简单的扎发髻的手法。 李月轩把披风系好,总算是把这身复杂的行头弄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睡的正香的黛红玉,便小心的推门而去。 门外很黑,不是一般的黑,李月轩此刻真正发现电灯和手电筒的妙处了,他手里拿着油灯,可是还没出门就被风吹的飘浮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幻灭掉。他赶紧用手把灯围住,借此挡着那霸道的北风,但是他一双手显然过于单薄了,这脚刚走出房门两步,灯就灭了。 “我*---”李月轩气的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还好这时时辰还早,没人听见,否则让人听见堂堂超武侯竟然会说出这等“粗鄙”的话来,恐怕也是会大惊一跳。 现在好了,灯灭了,周围漆黑一片,走也走不得,退又退不回,连哪里有路哪里是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月轩懊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卧房,想起自己刚走出几步而已,如今只能退回去再点灯了。只是瞅着就这么几步,竟然连房间的影子都见不着,李月轩还是忍不住对这鬼天气大感不爽。 “咕噜---”正在他抱怨时,呼呼的风声外,竟然响起了一声饥叫。黑黑的夜空下,伸手不见五指,李月轩完全隐没其中,这时风声更大了,那饥叫声也被淹没,但就在这时,一束光亮忽然从不远处射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李月轩看的心里一喜,还真没想到这么大清早的还会有人起床,他本来打算先回房的也停下了,静静的等着那人过来。 “公子,是你吗?”片刻后,风声中忽然传来动听的女音,在这呼呼猎猎的空气中显得那么好听。 李月轩听得一喜,这声音他可不陌生,赶紧回道:“是我啊,刘姑娘” 对面打着个灯笼的人儿这时也走的近了,借着手中灯笼那微弱的灯光已经可以看到眼前的李月轩,刘良女加快步子走到他身旁,惊道:“公子,真是你啊,这么早,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月轩脸上一阵苦笑,正待解释,不想肚子里那“唧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刘良女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俏脸儿轻轻一笑,道:“可是肚子饿了?” 李月轩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起昨夜和黛红玉一夜激战,到后半夜肚子就饿了,忍了好久,实在是受不了了,才爬起来想找些东西吃的。只是没想边疆的风这么厉害,刚出了门,竟然连油灯都灭了。 刘良女噗嗤一笑,见着他手中还拿着个熄灭的油灯,眼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儿,道:“跟奴婢来吧,看公子这样恐怕也找不到厨房在哪,嘻嘻” 李月轩还真不知道厨房在哪,不过他看这处宅子不大,想必应该也不难找,所以才自个出来的,但此刻听刘良女话中透着一股俏皮,他还是忍不住道:“谁说我不知道的,要不是我的灯没油了,早就找到了” 要说起来,李月轩有时候还真是爱绷点面子,此刻,看着刘良女俏脸含笑的看着自己,他可不能丢这个人。 刘良女见他模样尴尬,偏偏还不肯服软,手中那灯油满满的,那是没油的关系?她心里嘻嘻一笑,却也不去点破,道:“是,是,公子这么聪明的个人,一定是能找到厨房的,不过这没灯了,还是让奴婢带你去吧” 李月轩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点点头,道:“嗯” 这家宅子本是一个毛皮商人的宅子,被张伟临时征用来作为钦差的行邸,其实一般的朝廷官员来边关重镇,都是住驿管的,那地方岁不大,但总有几间空房,算是作为朝廷官员公干的住所。只是对于李月轩这种身份的人,又如何能坐那种地方,所以张伟便自掏腰包征用了这处宅子。 刘良女带着他在宅子里七拐八拐的,绕到了回廊,又过了一道拱门终于才到了厨房,见着终于到了厨房,李月轩心里不禁一阵感叹,诚如刘良女所说,要是让自己来找,这转来转去的,还真不一定找的着呢。 进了厨房,刘良女把灯笼放在灶上,然后把袖子轻轻挽起,向李月轩笑道:“公子,奴婢给你煮碗面条吃可好?” 李月轩现在肚子都饿的有点疼了,哪还会挑剔,忙不迭点头道:“有劳刘姑娘了” 刘良女嫣然一笑,开始操弄起来。她先是用木条拨了拨灶里的木灰,然后用吹筒吹了一阵,赶紧加进柴去,不过一会火就真燃起来了。 李月轩在旁默默的看着,原来灰里埋着有火星子啊,怪不得一吹就燃了,这样倒是方便,第二日就不用再生火了。他见着刘良女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走动着,美丽纤瘦的背影在朦胧的灯光下,荡出一层层迷影。仿佛云雾间的仙子一般。 “刘姑娘,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那的?”李月轩默默的凝视她半晌,忽然想起刚才的情景,小声的问道。 刘良女正在下面条,听到他的话,忽然顿了一下,略略迟疑了下回过头来,轻笑道:“奴婢刚刚起来小解,看到公子房中忽然亮起了灯,心里好奇,就没再睡,一直看着公子房间,后来见公子拿着盏油灯出来了,还被风把灯吹灭了……”顿了顿,她见李月轩谎言被戳穿,俊脸上一红,不由掩嘴一笑,才继续道:“奴婢就出来看看公子要做什么” 李月轩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他会突然出现呢,原来是看见自己了。还好他看见了,否则自己恐怕还得多饿上一个多时辰。 “刘姑娘,今日多亏了你,否则我这肚子就要遭殃了”李月轩感激一笑,道。 刘良女眼睛脉脉的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公子还和奴婢客气不成” 李月轩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没过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面就煮好了,李月轩大喜过望,一番狼吞虎咽,几下子就吃了个干净,只觉得这碗面真是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 “公子,够了吗?”刘良女见他吃的香,心里欢喜,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够了,够了,哈哈,刘姑娘手艺越来越好了”李月轩满足的舒了口气,把碗递回去,然后看了看外面那漆黑的一片,道:“现在天色还早,刘姑娘为我劳累半天,赶紧回去再睡会,这些日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天天都起早,偶尔也要学会赖赖床嘛。” 刘良女点头应了一句,满脸欢喜的接过碗,放好,然后道:“公子先回去睡吧,奴婢把这收拾一下就去”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缓缓走到刘良女身旁,给她披上,笑道:“天冷,别生病了” 刘良女显然没料他的举动,脸蛋儿顿时一红,垂在胸口,声细如蚊,道:“多谢公子” 李月轩淡淡一笑,然后转身而去。刘良女痴痴的看着他的修长的身影出了厨房,忽然用手轻轻捧起披风,用鼻子细细一闻,是他的味道 壹壹九 飞马江彬 太阳已经缓缓升上天际,天边的薄云处已然映得一片火红,点点温热撒下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冷风徐徐,比起平日却又温和不少,长居北国的人都知道,在这北国重镇,这实在已是难得遇到的好天气。 “咚咚咚”城中镇朔楼的辰鼓已经敲响,预示着一天的开始。宣化城虽是军镇,但城中的官商和店铺却已经开始张罗着张铺了,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多了,黑夜散去后的繁华,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夜晚是一副凄凉萧瑟的景象。冷漠的黑夜和热闹的白天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李月轩在惠安伯张伟、副总兵彭泽以及杭雄和杨博的陪同下在城中缓缓而行,视察宣化城中的各处要所。 不得不说,宣府城是北方罕见的大城,其浩大规模和繁华景象都已经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就李月轩东西张望后得出的结论,宣化城应该不会比京城小多少,宣化城的布局和北京也很相似,从北向南以钟楼、鼓楼、四牌楼,南门拱极搂为中轴线,中心十字大街通衢上有四座牌楼,贯穿东西牌楼的大街将中心区划分为南北两部分,南向是豪华居民区和商业区,街面是军镇的“官店”和商家的店铺,小巷深幽多为官宦人家、豪门大户和财主的院落。北向是各级衙署,四牌楼东西大街是全城的权力中心。牌楼东街有镇守总兵衙门,是威严的帅府、将军府。府前矗立着旗杆,有高大的影壁,威严的石头狮子护卫在仪门两侧。 李月轩一路走过,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这宣化城当真是规模不小啊,虽比京城稍差一点,但在北方绝对是仅次与北京城的第一大城了,即便是太原恐怕也有所不及。而且最难得的是这还是一坐军镇雄城。 “张大人,宣化城果然大气雄壮,前些日本座入城时,还未留心,今日一看真觉此处可媲美京城了”李月轩转头向一旁面带微笑的张伟无不感慨的道。 张伟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语气既觉骄傲,又似谦恭道:“太师说的是,此城本是藩王城,当年城中的规模就已经不小,后来撤藩王而置府镇,虽然完全变成了军镇,但繁华不减,每每朝中有巡按御使来此,都也是赞叹不已” 李月轩微微点了点头,诚如张伟脸上那骄傲的神情一样,宣化城的确是够得上让他得意的,虽然这不是这个惠安伯建的,但作为此地的最高长官,却也是把自己当做主人了。 只是,李月轩对于明朝历史了解不多,此刻听到张伟提到这里竟是以前藩王的属地,不免有些吃惊。 他偷偷拍了拍一旁杭雄的手臂,低声道:“杭将军,以前哪位王爷就藩此城?” 杭雄也是正感慨于宣化城的大气与雄浑,听到李月轩忽然贼兮兮的这么一问,不由愣了愣,他心里简直都怀疑这个小太师是不是咱大明的人了,竟然连当年分封在宣府的那位王爷都不知道。 杭雄见他不动声色的低问,心知这位侯爷恐怕也是怕丢人,便就轻声道:“此城当年乃是太祖第十九子谷王朱橞的藩地,后来成祖起兵靖难,陆续统一了北方各镇,谷王因心向建文帝,就逃回了北京,靖难成功后,成祖便削了谷王藩地,迁到了长沙” 李月轩一听顿时了然,忙不好意思的笑道:“太祖子孙太多,本座实在也记不得这么多,多亏了杭将军” 杭雄轻轻一笑,抱拳恭敬道:“太师日理万机,平日哪会有时间去记这些小事,末将明白” 李月轩自然知道杭雄这是恭维话,不过此刻他却受用无比,便哈哈笑着点了点头。 张伟见太师和一个副将小声交谈着,便也留心听着,此刻听到竟然是谈论谷王的事,心下也是一阵疑惑,与杭雄所想无二:难道当朝太师、超武侯爷连当年的宣府藩王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张伟也没作多想,见着李月轩目光又看向了自己,他淡淡一笑,继续充当着导游,道:“太师,宣化城本是座王城,城中当年本有七门,后来撤藩后只留下四门”顿了顿,张伟指向远处一道雄伟的城楼,继续道:“这东门曰安定、西门曰泰新、南门曰昌平,北门曰高远。城墙通高三丈五尺,折合约11米。四门楼台上有城楼,四角楼各建角楼。城上供军士戍守和休息的铺宇有172间。城下护城的壕堑。而且有护城河相护,西和北有柳川河,南是洋河,东面有泡沙河,将宣化城拥护其中,可谓城坚河阔,末将敢说此城绝对固若金汤” 见着张伟说的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简直就像在带客人参观自己家一样,显得极是自豪。李月轩见他说的虽是过于自信,但见着眼前的城楼,的确是非同一般,他淡淡一笑,道:“张大人有此信心,本座十分欣慰,只是城墙在坚,却始终都是死物,真要他固若金汤,还得看这城中的人如何去利用它,张大人说是吗?” “太师所言甚是”张伟点点头,抱拳作了一揖,模样甚是恭敬,。 李月轩目光四处看了看,略略失神后,微微舒了口气,道:“宣府南屏京师,后挖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诚边陲重地,此次陛下命本座代天巡边也是听说今年伯颜猛可已经逐渐统一了鞑靼大小部落,势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实在不放心边疆各镇啊”顿了顿,李月轩目光游移在张伟和彭泽脸上,忽然一笑,道:“然而这几日本座看的真切,无论是宣府城还是隶下十五卫,的确都城坚兵强,本座放心了,本座也定会如实禀明陛下的” “太师明察”张伟和彭泽听到李月轩对宣府的评价,心头一颤,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小太师小小年纪,竟然对宣府的地位认识如此深刻。两人诚心齐齐躬身一揖,心里再也不敢小视他年小无知。见李月轩摆摆手,才缓缓起了身。 一行人渐行渐语,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鼓楼前,李月轩抬头看去,只见楼上有块匾,题写着“神京屏翰”。李月轩看的神色一凛,忙问:“此楼可有名字?” 副总兵彭泽一路都不曾说话,此刻他离李月轩最近,见太师问话,便只好回道:“回太师,此楼名为镇朔,每当晨昏和紧急时刻就会敲响,刚刚我们听到那几声鼓声便是从这传来” 李月轩见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几人又走了几步,眼前又见一楼,城楼上也有匾额,不过匾额上却题写“耸峙严疆”和“震靖边氛”两句话。李月轩凝视片刻,正想发问,彭泽已主动凑上前来,解释道:“太师,此楼名为清远楼,是座钟楼” 李月轩点点头,默然不语,过了半晌,忽地洒然一笑,向众人道:“镇朔,清远二楼所书十二字真是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啊” 众人微微一愣,都不由点头大笑起来。 十二月下,李月轩在宣府停留五日后,辗转西进,至大同。寒风呼啸,车马辘辘,寒冷的黄土高原上萧瑟且大气,天地间浑黄一片,黄土丘壑,接壤成群,极是雄壮。 大同总兵许宁、副总兵张俊及一应参将﹑游击将军等出城相迎。 李月轩有了在宣府的教训,已经知道了这帮“军爷”的脾气了,刚见到人,便早早下了车驾,可不敢托大。 许宁、张俊一行人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俊美少年,都不由一愣,这些人谁都不曾见过李月轩。此刻大家见着少年一身狐裘,胜似白雪,一张俊容,天下无双,看上去尊贵而高雅,身旁还跟着两名小将军。心里吃惊之余都猜到了,这人应该就是当朝太师,超武侯李月轩了。 李月轩行至跟前,许宁领各部将领大礼参拜,道:“末将大同总兵许宁领属下将领恭迎天使驾临” 李月轩微微一笑,忙上前扶起许宁,道:“许大人勿须多礼,本座一个无知后生,此次蒙陛下信任,巡边视察,实是不胜惶恐,许大人若再如此,本座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李月轩这话说的到是有些官腔了,但言语间却又真挚无比,初次见面,他这凡言语,让人好感顿生。 ---年少得志,却不轻狂,难得,难得。许宁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将军了,此刻见着李月轩如此年少心里还与几分惊诧和轻视,此刻,见着他说话得体,虽有做作只嫌,却不失谦和,倒是略略松了口气。 “太师言重了”许宁略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礼,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不卑不亢的回道。 “许将军老成谋国,乃国之栋梁,而大同乃屏全晋而拱神京,乃是北方锁钥,有将军在此,本座便已经可以放心了”李月轩哈哈一笑,亲昵的拉过许宁的大手,携手而行。 许宁没料到他竟然这般爽性,愣了片刻,忙跟着点头称是。 李月轩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开进大同城,远远的,见着大同那巍峨雄壮的高大城墙出现在眼前时,李月轩不由略略失神。 大同,又一座雄城啊。 片刻的走神间,忽然迎面疾奔而来一骑,迅如风雷,片刻间便到了李月轩五仗外,杨博此次而来不仅是实践磨练,更是兼有保护李月轩的责任,此刻见着马到了跟前竟然没有停下之意,忙护在他身前,喝道:“前方来者何人?” 快骑没有回应,逼至李月轩两仗外,杨博见况不对,立马示意一旁的亲军上前,却让一旁的李月轩含笑拦住了。 一旁的许宁这时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心道:处变不惊,不错。然后眼神悄然向马上骑士看去,微微颔首,快骑瞬间变停了下来,马前蹄高高立起,一声马嘶,刺耳凄厉。 马上骑士一个侧身,飞跃而下,动作轻敏而娴熟,只见骑士大步行至李月轩身前,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江彬,参见太师” p:今日八点过才忙完,便匆匆跑到吧码字,到现在已经十点过了,累,真累啊!!!~~gt;.lt;~~ 壹贰零 天性使然 李月轩面含微笑,淡淡看着眼前这位马技不凡,名叫江彬的武将,心里想着,看来这些边关将领一个两个还真是心高气傲啊,眼前这人忽然一骑杀出,就算是瞎子也能猜到绝对是来试探自己胆量的。试问,在这大同城下,自己在数千官兵卫护之中,如果这人是刺客,有行刺的机会和可能吗?这本书又不是仙侠类,可不会出现那种剑气一出,千百人就身首异处的情况。何况我可是主角,能就这么挂了?那大家还看什么? 李月轩微微一叹,面上带上了淡淡笑意,微微颔首,笑道:“将军请起” 江彬抱拳又是一揖,从容起身。他抬起头,长的竟颇为英伟、魁硕有力,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李月轩微微一惊,想不到眼前来将如此年轻。 一旁的许宁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向李月轩道:“太师,这是下官的一位游击将军,刚才因为正在驯服刚运来的一批战马,所以未能来迎接太师,望太师勿怪”顿了顿,许宁看向一旁的战马,凝视片刻,道:“此马从马相上看去,极是顽劣、难训,看来刚才江游击定是在驯服此马,不想竟惊扰了太师,实在是下官疏忽了” “哦?是吗?”李月轩饶有兴致的听着,心里自然知道许宁在扯淡,但现在从这位老将军眼中已看不见了那种轻慢的神采,心知自己的表现让他满意了,便也不去点破。 “请太师恕罪”许宁恭敬的一揖,面色诚恳,不像做作。李月轩哈哈一笑,见人家把戏演的这么逼真,心里还真有些佩服了,他扶起许宁,喟然道:“许大人何罪之有,将军为朝廷戍守边疆数十载,劳苦功高,刚刚不过就是一匹劣马四处乱跑而已,本座并未受惊,如何能怪罪到将军头上”顿了顿,李月轩脸上依然含笑,但语气陡然一转,厉声道:“何况本座堂堂当朝太师、超武侯岂是一匹劣马能吓到的?” 许宁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竟不由对这位小太师肃然起敬。一旁的江彬脸色也不禁一变再变,瞬间已不知多少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 “小看了他了,这位小太师看来可不像外貌那样简单啊”许宁和江彬心中同时闪过一念,都默然低下了头。 “太师说的是,此马惊扰朝廷重臣,天子钦差,实在罪不容恕”顿了顿,许宁转过头想一旁的卫兵,喝道:“来人,把此马拖下去枭首” 一旁卫兵高声回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领着两人把马拖了下去。倒是一旁的江彬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不过片刻就隐去了。 “太师,请入城,下官已经备好酒席,为太师接风洗尘”许宁见马已经拖了下去,脸上又微微一笑,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般,手作请状,道。 李月轩洒然一笑,也伸手作请,道:“许大人请” 李月轩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城。道路上风尘滚滚,车马辘辘,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寒风抱着无私的精神,不要钱的呼呼直吹,城楼上那招展的大旗被吹的猎猎作响,高大的城楼也似站寒风中颤抖着,吱吱直叫。 整个大同城都热闹了起来,虽然此处居民并没有宣化城那么多,城镇也没有宣化那么大气繁华,但丝毫不影响百姓们看热闹的心情。 “呀,那人就是钦差大人吗?怎么这般年轻好看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颠起脚来,刚从人缝中看去,就被眼前走过的一身白雪似的狐裘李月轩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好俊俏的人儿---” “天哪,这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吗?怎么像天上的神仙一样!”百姓中发出阵阵惊呼,对于这位朝廷的钦差,一时惊为天人。 “娘,我要嫁给他”人群中,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俊俏小丫头,痴痴的看着李月轩一路走过,向着一旁的一位老妇人,喃喃道。 老妇人目光从远处那不似人间有的俊脸上收回,苦苦一笑,打趣道:“平日乡亲们来咱们家提亲,你都看不上,今日怎地想嫁人了?” “那是女人都不喜欢他们,可是我喜欢这个人”小姑娘小嘴一撅,一脸正色。 “钦差大人?”老妇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嗯,就是他”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声的说道。 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以母亲的那特有的宽容笑容,向女儿微微一笑,温和道:“女儿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神仙一般的人物,哪是你能配得上的” “那可不一定呀,女儿又不比别人差”小姑娘不服气的反驳道。 老妇人知道女儿的脾气,心里还真怕他死心眼的想嫁给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绝美少年,而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急忙思索着,准备开口劝慰一番,只是这次却还未等到他开口,忽然一个极是动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哼,你也配,小丫头片子,不要做这种春秋大梦了” 老妇人微微一愣,目光向周围看去,只是周围都是一群熟识的邻居,绝不可能发出这么动听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向中间的官道,只见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而过,透过窗帘隐隐可见里面有一个动人的倩影。 老妇人正在寻找那句话是何人说的,小姑娘神情却忽然变的讷讷的,看着那辆宽大的马车直道:“娘,好漂亮,马车上有个女人好漂亮” 老妇人愣了愣,问:“女人?是吗?刚才那句是她说的?” “是她说的,娘,她真的好漂亮,比女儿漂亮多了”小姑娘说着一顿,眼泪忽然落下,泣道:“娘,女儿嫁不了钦差大人了,呜呜,那个女人一定是钦差大人的女人,钦差大人一定看不上女儿……” 老妇人见女儿一哭,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疼爱,笑骂道:“越好看的的男人越没心没肺,女儿啊,干吗为这种男人哭呢,不哭,不哭,”老妇人顿了顿,宽慰一笑,道:“娘听说鸡鸣驿有位杨秀才,长的也是清秀端正,娘去说道说道,咱们家女儿长的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个俊俏的如意郎君” “真的吗?”小姑娘清丽的脸蛋儿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红晕,眼泪瞬间就止住了,略略羞涩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呵呵,娘什么骗过你了”老妇人疼爱的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这时,一旁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在侧耳听了半晌后,终于听到了重点上,忙笑眯眯的插话道:“韩大娘,你们家姑娘终于肯嫁人了?那敢情好啊,我们家大壮都跟我说了好几次喜欢你们家闺女了,你何必去鸡名驿那么远找女婿,何不就嫁给我们家大壮得了” 老妇人一听就不干了,忙喝道:“你们家一杀猪的,也配的上我们家幼娘吗,我们要找也要找有功名的,哼,回家让你们家大壮死了这条心吧” 老汉听得脸上一红,不由讪讪一笑,不再接话。 马车上,刘良女满脸惊讶和诧异的看着一脸怒气的黛红玉,她实在不敢想象平日修养很好,从不发怒的黛姐姐,刚才竟然会说出那么一翻话来。 黛红玉似也发现刘良女在打量自己,也恍然想起刚才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妩媚美丽的脸上忙露出一抹笑容,语气却仍没带好气的道:“咱们家这位家里已经有了七位了,算上还没过门的我呢,就已经八个了,哼,要是再让他四处留情,日后哪还有咱们的位置,所以要把他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说着,黛红玉露出一个十足的奸诈模样,却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黛姐姐这话似在解释刚才的举动,又似在懊恼李月轩的风流,可是刘良女在一旁却是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刚刚黛红玉一直在说咱们,却是让她不由想入非非,俏脸一片绯红,她虽然知道黛姐姐指的是她和家里的几位夫人,但眼下车上却只有她和黛姐姐二人,咱们……咱们……刘良女一想到黛姐姐说不定也把自己算进去时,心里止不住一阵小鹿乱撞。 “可是公子并没有四处留情啊,刚刚那位姑娘是自己喜欢公子的”刘良女怕黛红玉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忙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低着头,道。 “别人喜欢他就更坏了,所以就更要提前让她们死掉这分念头啊,所以刚刚我才……”说着,黛红玉淡淡一笑,目光忽地忧郁起来,看向刘良女,道:“刘姑娘可是觉得我太自私了” 刘良女现在和黛红玉关系虽然不错,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婢女,如何敢说她的是非,便轻声道:“奴婢不敢” 黛红玉微微一笑,拉过刘良女修长漂亮的小手,轻舒口气,语重心长道:“嫉妒自私是女人的天性,不吃醋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奴婢记得了”刘良女小声应了一句,心里却没由来跳的更加厉害,脸色绯红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去了。 p:上章实在抱歉,脑子里本想着写的是江彬的,结果手上码成了钱宁,摆了大乌龙了,呵呵,只好急忙改了过来! 壹贰壹 宴无好宴 李月轩一路而过,围观百姓中引起一片惊呼,人群中有不少豆蔻年华的俏丽少女更是直送秋波,只盼这位面容无双的钦差大人能回首看自己一眼。 不过,显然咱们李太师是狠了心要把酷装到底了,一路上目不斜视,时不时跟许宁和张俊等人说说话,显得随意亲和,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但与淡定的外表相比,他心里却是波澜起伏,此情此景与那个世界受到粉丝的拥蹙是何等相象啊。 李月轩心中感慨着,和许宁随意的聊了会城中的布防,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木楼前。 木楼高达四丈有余,分两层,二楼屋檐下挂着一块大扁,扁上“久盛楼”三个镶金大字分外显眼。楼身是喜庆的大红色,屋顶四角均高高翘起,每角伫立着三只看门狗模样的石雕,看上去极是恢弘豪华,李月轩不由看的微微一愣,实在想不到大同城里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酒楼。 许宁见李月轩略略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位小太师的反应,他微微躬身,请道:“太师请,下官在久盛楼已经备好了酒菜,为太师接风” 李月轩微微颔首,目光游移在久盛楼门前那漂亮的大红灯笼上,过了半晌,才道:“大人请” 许宁如何敢先他而入,他哈哈一笑,侧身站开,再作请状,让李月轩先入。谁知李月轩不但不入,反而退了回来,许宁正诧异之际,李月轩颇为不好意思一笑,道:“此次巡边,内子顽皮,半路跟了来,如今还在车上,本座先去接她下来” 许宁眉头微微一愣,略略吃惊的看了李月轩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嘴皮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李月轩有了上次在太原的教训,如何再敢再把人家丢在车上受冻,所以刚准备入门时,便想起了车上还有两个人儿。 许宁的神态他看在眼里,心知他心中有想法,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那些什么礼教规矩的,暂时先抛开吧。 他走到马车旁,打开车门,里面黛红玉、刘良女正满脸笑容的谈论着什么,娇俏的脸蛋儿上粉粉嫩嫩,红扑扑的,这一笑,看上去动人万分。 两个女孩见到李月轩都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黛红玉,才道:“到地方了?” 李月轩微微一笑,打趣道:“怎地,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奴婢和夫人随便聊着”刘良女微微一笑,眼神儿穿过车门向外瞟了瞟。 李月轩点头一笑,道:“好了,快下来” 黛红玉娇笑一声,伸手给他,在他的掺扶下下了马车,顿时感到一股冷风袭来,不由把脖子缩了缩。她四处看去,周围已经没了围观的百姓,眼前一座大红色高楼傲然伫立,分外豪华。侧目间却发现一旁都是一双双惊艳的目光。 一旁的许宁是惯看人间百色人了,当见到黛红玉的一刻还是眉头一跳,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对于这么美的人儿,都不由心里一动。一旁的张俊和江彬更是看的咽了咽口水,那色咪咪的模样让黛红玉一阵恼火。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俊、江彬失礼。在这北方重镇里,像黛红玉这般妩媚动人的尤物,他们这些大头兵哪有机会见到,平日见到的北方女子都是五大三粗的,偶尔有一两个清秀脱俗的,却总想着往南跑,不愿在北方这凄寒之地受苦。所以美女在这里倒真是一道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 李月轩倒没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将黛红玉扶下来后,又伸手拉过刘良女,只是她始终一个奴婢,虽然心中欢喜李月轩的体贴,却哪敢真让公子扶自己下车,何况她深受礼教廉耻熏陶已久,这手是怎么也伸不出来。她手畏畏缩缩的,脸上红的都快能滴出血来,支吾着道:“公子,奴婢自己能行,你别管我了” 李月轩见人家拘谨的模样,愣了愣,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微微笑道:“是了,是了,男女授受不亲,呵呵,倒是我失礼了” 刘良女垂首一笑,也不说什么,眼神儿脉脉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自个走下了车。 她一下车,周围又是一片惊咦之声,江彬口水都快看的流出来了,刚下来一个妩媚的尤物,这一次竟然又来个清丽水灵的俏丫头,当真有些眼花缭乱了。一旁的张俊始终是有家世的人,不像江彬还是个尚未娶妻初人。此刻见着属下竟这般失礼,忙咳嗽一声,道:“江游击,非礼勿视,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江彬听到张俊的话,立时回过神来,忽地想起官场上因为女人结怨而被打压迫害的事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忙向张俊点头称是。 ---漂亮的女人是毒药,越漂亮的越毒。江彬心里不停的告戒自己,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往马车边瞟了一眼,见着黛红玉那妩媚的双眼仿佛能勾人魂魄,婀娜苗条的身躯,凹凸有致,丰满动人,不禁又咽了口口水,心里愤愤想着,这么个尤物要是压在身下该是多爽的事,哎,俗话说的好啊,人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拥有更多。眼前这个太师比我还年轻,竟能得到如此美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朝一日,我江彬也位极人臣,也一定要讨一个漂亮老婆。 正在江彬暗暗思忖时,李月轩已领着黛红玉和刘良女走了过来,许宁此刻心中尽管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拳笑道:“太师好福气啊,两位夫人俱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哈哈,下官好生羡慕” 李月轩微微一笑,淡然道:“许大人说笑了” 许宁见李月轩似乎不想提起私带家属的事,也不再说什么,便半让身子,请李月轩进门。倒是一旁的两位人儿听到有人夸赞,心里却是高兴不已,脸上更是笑颜动人。 久盛楼外观大气豪华,里面更是金碧辉煌,豪华无比,一行人进到里面,顿时被里面那奢华的气派所震撼,不过有人领路,一行人便直接进到二楼的雅间,里面早已摆好了各式彩色,满满一桌,让人光看看就不觉胃口大开。 李月轩一行人进到雅间,分列坐好,许宁便轻轻一拍手,顿时几个怀包琵琶,身着华美小袄的乐妓走了进来,李月轩目光微微一瞟,心下略略一惊,这些乐妓竟个个都是姿色不凡的女子,娇颜巧笑,娇小身段,与江南的伶女竟相差无几。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许大人,这些人是?” 许宁脸上一笑,道:“这些乐妓乃是下官从代王爷府上借来的,呵呵,这顿饭是下官做东,又不想丢了人,便只好去向王爷街了些歌妓来”顿了顿,许宁眼珠子转了转,道:“当然,王爷也会亲自款待太师的” 李月轩倒不在乎谁接待自己,不过听到许宁这话,他却有些迷糊了。先前许宁在城门前试探他,显然是对自己心有轻慢,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这会儿竟然弄出这么排场来为自己洗尘,还向代王借来歌妓,这前后的差异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不过既然许宁话已经提到了代王,李月轩还是礼貌回道:“许大人哪里话,代王爷乃皇亲国戚,应当是本座去拜会他老人家才对” 许宁拿起酒壶亲自替李月轩斟酒,眼睛有意无意瞟了瞟他,微微一笑,道:“太师乃是朝中重臣,令堂更是当朝首辅,李家三代两公,富贵已极,即便是代王爷也不敢怠慢啊,哈哈” 许宁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武官,性子直爽,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这句话也许不过是平心而论,只是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却有些话中带刺,让人听了去恐怕会想,我李家三代两公,富贵已极,你们眼红了还是咋地,这话里有话的,莫不是存心挖苦? 好在李月轩经过宣府一行,对这些武官的脾性倒是有了点了解,他见许宁眼中澄明,不似有心刁难,心知他说的恐怕是真心话,也不去计较,只是接过话道:“许大人说笑了,我李家蒙受陛下洪恩,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如坐针毡啊,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报陛下的恩情” 李月轩跟李东阳呆久了,这官调子也是学的一套一套的,尽管他不喜这些虚假应付,觉得心里别扭的很,但此刻用来应付许宁却再好不过。 许宁倒是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能说会道,正想夸上两句,不想一旁的黛红玉忽然凑过脸来,瞪着李月轩,扁着嘴,一脸的不快。 李月轩还未注意她的神情,但腰间那被人狠狠一拧,却是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回过头来,只见黛红玉俏脸儿含怒,嗔怒的看着他,低低道:“呆子,可是在家没听够曲子,还想在外面再听听?” 李月轩一听,愣了愣,片刻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轻轻一笑,揉了揉被捏的老疼的腰部,道:“这是人家叫来的,你拧我做什么,哎哟,疼死我了” “哼,就知道你们男人一样的花心,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什么都忘了”黛红玉见他无辜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黛红玉今日却不是无故吃醋,她凑进李月轩后,脸色忽地变的严肃起来:道“就拧你,小坏蛋,你以为人家只会吃醋吗”顿了顿,环视一遍周围,低声道:“你都不觉得周围有些奇怪吗” 李月轩此刻被拧的怨气横生,哪会在意旁边有什么不对,见着周围不是守卫和大同的官员,就是那些歌女,唯一不对恐怕也只有歌女的出现让你觉得不对罢了,不过人家一个个正襟危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看也知道是好姑娘了。 “什么奇怪了?”李月轩扫视了一遍几位歌女,又睨了许宁一眼,有些怕他听到黛红玉的话,会不高兴。还好,许宁此人倒是很明事理,见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便机灵的找起一旁的张俊说起话来。 黛红玉真快被他气死了,平日多么机灵的个人,今日怎地变得这么笨了,她一对火热红唇凑到李月轩耳旁,道:“你可看到了刚才你一路过来时,路边那些女子的反应?” “看到了啊”李月轩脱口道,当时他虽然在目不斜视,但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只是他还是不明白黛红玉这话的意思。 黛红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压的更低了,道:“那你看这几位歌女呢,她们从进门到现在可曾看过你一眼?” 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他虽不自恋,但不得不说,似他这般俊美的男人,哪个女子见到了会不看上两眼,而眼前这些歌女的确连头都没抬过,似乎像是看不见他似的,能做到这点的女子,除非是天生不喜欢帅哥,要不就只能是…… 想到这里,李月轩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可是眼下瞧着许宁和张俊等人面色坦然,不似想谋害自己的样子,他不由一阵疑惑。可是眼下为了以防万一,他急忙用眼神示意杨博过来,准备安排一番,然而正当杨博走来时,雅间内忽然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如闪电般向李月轩刺去 壹贰贰 迷影重重 电光火石间,寒光一闪,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忽然手持匕首向李月轩刺去。李月轩正示意站在门边的杨博过来,忽感眼角被寒光一刺,迫人的冷意向面门袭来。 李月轩心头大惊,顷刻间本能的飞快拣起桌上一个瓷碗,就要丢出去,可是倏忽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忽然闪进了眼前,下一秒,一个人儿已挡在了他的前面。 李月轩被这一扑,心里又气又惊,险些大骂出来。他手上的瓷碗已经蓄势待发,正待击出,不想黛红玉已经扑进了他怀里。 “糊涂”李月轩大喝一声,见着那匕首已经离的只有两尺不到,只好反手把黛红玉抱起,重重一脚蹬在桌身,身子顿时倒飞出去。满桌佳肴霎时撒满一地。 就这么会功夫,不过在数秒之内发生的,此刻,门边的杨博和在场的武官全都反应了过来,眼下钦差遇袭,所有人脸上顿现惊惧之色,杨博拔腿就跑了过来,大喝道:“来人,有刺客,把他们全抓起来” 他这一喝,门外负责保护李月轩的五十名亲兵,顿时扑了进来,这些亲兵都是羽林左卫里精英中的精英,受李月轩那套现代特种训练已有一段时日了,个个身手都十分了得,何况其中还不乏在少林、武当学过武功的武林高手,他们这一撞门而入,见着太师抱着夫人,双双摔倒在地,一个女子手持凶器正冷目相对,立时便知道了原由。 “大胆大同总兵,竟然敢谋害天子钦差,罪该当诛”杨博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武艺却是高强的很,他小时家里穷,被送往少林寺学过七年的武功,十二岁时才下山,十三岁流落京城,被许泰发现,引进羽林左卫,封为百户,平日也是负责许泰的安全,这一身的功夫自然极是了得。 此刻,见着太师又被行刺,他虽然被吓的肝胆俱裂,但脑子却还算清醒,立时就派人把许宁、张俊等人给抓了起来。 只是许宁,张俊等人脸上却同样的迷茫而惊惧,显然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等事情。 许宁见太师亲兵就要上前锁人,急得大呼一声:“太师,下官并不知情,并不知情啊,这些歌妓乃是代王爷府上的歌妓,下官不过是借来款待太师而已呀,太师明鉴啊” 李月轩和黛红玉此刻已经被人扶起,黛红玉俏脸煞白,显然刚才那一惊吓的不轻,不过在那危急的情况下,她还能想着护着李月轩,足以可见她对李月轩的情意了。 李月轩冷冷的看着许宁,不发一言,片刻后,转而看向那五名歌女,只见五名歌女中,除了那个手持匕首的女人外,其他几个歌妓竟然全都吓的瘫软在地,眼泪直流。 李月轩微微一愣,不由有些费解起来,这名女刺客一击不中,既不再继续,又不逃跑,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显得极是镇定,莫非还所有依仗?只是看这五个歌妓中,似乎除了她之外,其他四人似乎都是真的歌妓,看样子都是被她逼迫来的。 李月轩微微沉吟,看了一眼许宁,冷冷道:“许大人,勿要多言,本座自会查明” 说着,他看向那名女刺客,淡淡一笑,仿佛丝毫没被刚才那惊险的场面所影响,道:“姑娘身手不错,人又这么漂亮,不过拿着匕首来杀人,可就不好看了” 刺客冷哼一声,一对柳眉微微蹙起,黑白分明,明亮有神的眼睛,射出湛湛光芒,再加上她是一张瓜子脸,那模样端是俊俏的紧。她也不去回答李月轩的话,只是不急不忙的走到那群歌女旁,冷冷道:“这没你们的事了,快走吧” 这些个歌女畏畏缩缩的,恐怕也是被吓破了胆了,一时不敢动作。女刺客见状,冷哼一声,低喝道:“再不走,可不要怪本姑娘无情了” 她这一喝,那些歌妓才如受了惊的兔子,提起裙子急忙往门边跑去。待人全走完了,女刺客淡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当朝太师、超武侯爷、内厂厂督、内阁首辅李东阳的嫡孙---李月轩” “正是本座”李月轩面色从容,淡淡回道,倒是一旁的黛红玉依然紧张的握着他的手,满脸警惕的看着那名女刺客。李月轩宽慰一笑,想起刚才的情景,嗔怪道:“我没事了,你呀,下次不要再作这种傻事,你这样挡在我身前,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家扎一身的窟窿?你要是被人家毁了容,我可不要你了” 黛红玉从刚刚开始就担心他要死,此刻经他这么一打趣,惨白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点红润,心有余悸的道:“我当时见着你有危险,便什么都忘了,只是不想你有事,便挡在你身前,哪还能想那么多” 说着她双手搂住李月轩的胳膊,似乎片刻都不想放开,李月轩心里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淡淡一笑,随即让同样吓的脸色惨白的刘良女先扶她下去。 女刺客见他虽然长的天下无双,弱不禁风的,但在刚刚这么凶险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么从容镇定的哄着自己的女人,心里不由暗暗叫好,不过她脸上仍冷如寒霜,道:“李太师,可是想知道是何人请本姑娘来刺杀你的?” “姑娘愿意告诉本座,本座自然很高兴”李月轩从容笑道,一脸的淡定和气定神闲让人难以想象他才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女刺客冷冷的脸上,忽地一笑,道:“哎呀,本来还以为太师只是一个*着先辈余荫而飞黄腾达的,今日一见,看来倒是本姑娘想错了,咯咯”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其实像你这般俊俏的男人,本姑娘实在也是不忍心杀害的,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就得替人消灾了” “姑娘这话本座不明白”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道。 “咯咯,太师何必装糊涂呢,大同总兵许宁前日刚刚吃了败仗,阵亡将士八百多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想在太师巡边时,做给太师看的,好为自己的前程抹上浓浓的一笔,谁知他领兵之道实在差强人意,邀功不成,最后竟折了八百多将士”女刺客顿了顿,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道:“哎,为了掩盖罪责,许总兵便请本姑娘来行刺太师了” “姑娘口里这位许总兵可是许宁?”李月轩微微一笑,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倒是紧张的一旁的杨博和杭雄,赶紧护在一旁。 “咯咯,那太师以为是谁呢”女刺客此刻娇颜巧笑,与刚才那冷冷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李月轩,才继续道:“当然拉,其实要太师命的人可不止许总兵而已,咱们大同的代王爷心里可也恨着你哟” “噢,是吗?”李月轩这下子当真是有些兴趣了,这个女刺客此刻被重兵围困,不但不惊慌,反而饶有兴致的和他闲聊起来,如果不是疯子,恐怕就是有备而来,否则仅凭她一个人,如何在眼下被围困的情况下还能这般从容。 李月轩暗暗看了一遍周围的事物,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心下不由一松。他思忖着女刺客的话,却是不大相信,要知道八百人阵亡这么大的事,地方官员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若是隐瞒,那罪责可就不是一通扳子的事了。至于代王也恨他,李月轩却是相信,说到底,这跟安化王有些关系,据李月轩从老爷子那得来的消息,大同代王和安化王一向是北方藩王中关系最为密切的,两人平日常有来往,比起那些总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王爷们来说,这两个朱家子孙倒真有点像兄弟,所以对于代王会恨自己,李月轩倒是一点也不吃惊。 李月轩微微沉吟,心知眼前这女子恐怕并不简单,想从她那问出点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便轻轻笑道:“多谢姑娘好心相告,”顿了顿,他忽地脸色一冷,道:“杨博,拿下” 女刺客显然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变脸,不由愣了愣,娇俏的脸上竟然带着点点嗔怒,道:“真是个狠心的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说罢,女刺客脚上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手往椅子上一撑,身子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如一只轻燕般掠出了窗户。 杨博看的一惊,被眼前那矫健的身影震撼得失声道:“好俊的轻功” 就这么一瞬间,女人已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片刻后,久盛楼外响起了卫兵急切愤怒的声音:“不要让她跑了,快上楼顶去抓住她” 李月轩走到窗户边,见着远处的楼顶上,一个矫健动人的身影如只袋鼠似的一跃一跳的跑动着,顿时不无感慨的向一旁的杭雄问:“杭将军,这本书难道已经变成了武侠了?怎么还有这种飞檐走壁的情景出现,为什么身为主角的我,没这功夫?难道作者写昏头了?” 杭雄听的也是火大,指着远处的人影大骂,道:“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大爷我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玩意,我呸……” 不好意思写走神了,倒带中……) 李月轩走到窗户边,见着远处的楼顶上,一个矫健动人的身影如只袋鼠似的一跃一跳的跑动着,不由摇头一阵苦笑,看来人家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的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果真是艺高人胆大,眼下外面数百官兵围着,还以为他插翅难飞了,不想竟然连他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一旁的杭雄这时走到他身边,却是肃然道:“太师,刚才女贼所说之话,末将以为,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啊” 李月轩微微回过神来,看了杭雄一眼,只见杭雄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来,递给他,低声道:“这是内厂在大同的探子刚送来的消息” 李月轩拆开信笺,略略看了一眼,不由气的低喝道:“混蛋,好一个许宁,竟敢目无王法到如此地步” 壹贰叁 边疆不宁 李月轩眉头紧拧着走下久盛楼,满脸的不岔一看就知他正火大着。店中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刚从父亲手中接过生意,今日见着朝中有大人物光临,本来还想利用这次机会推荐两道店里的名菜“百花稍麦”和“金凤卧雪”。不想年轻的老板刚准备上二楼雅间献菜,便被气势汹汹的官兵给赶到了一边。 李月轩走出久盛楼,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心头那熊熊怒焰才稍稍压下一点,他想起信笺上的内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向一旁的杨博神色肃然道:“杨博,去把许宁、张俊几人带来见本座” 杨博神色揶揄,对于那些大同官员显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听到李月轩的话还是点头领命而去。 见杨博身影远去,李月轩昂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今日的乌云压顶,天色灰蒙,天空灰的像哭过一样,让人心情也变的惆怅起来…… 无声一叹,他收拾一下心情,便大步走向车上。 代王府 一个身着军服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跑到大门前,作势就想冲进门去,门卫见状急忙把手中长枪一横,挡下了他,大喝道:“大胆,代王府也是你随便闯的吗?” 中年男子脸色惨白一片,向着守卫有些迫不及待,道:“快让我去见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刚刚男子离的远,守卫还看不清楚,此刻男子走的近了,守卫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顿时脸上一惊,失声道:“这不是郑参将吗,何事这般慌张” 郑参将,名叫郑禹,乃是大同的参将,正三品。平日与许宁一起来拜会过代王,所以这守卫对他倒是有些印象。 “出大事了,快让我去见王爷,快,快”郑禹急急说道,拔开守卫就往里面冲去,他慌张的神情,与平日稳重的性格大相径庭,两名守卫心里也是不由一震,情知出事了,也不再阻拦。 书房里,代王正惬意的喝着大补鸡汤,这刚喝到了一半,一声急切惶恐的大喝就从门边传了进来,随即一个武官慌张的推门而入。 代王长的五十岁上下,身穿一身黄色圆领四爪团龙服,头戴上等绸缎编织的绒帽,挺着大大的肚子,眼睛小小的眯着,看上去虽有些臃肿,却也很是和蔼可亲,但在和气的外貌下,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却是闪着湛湛的精光。 代王被门外这一大喝,险些把手中的瓷碗惊的掉落在地。霎时,不由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冷芒。 代王拧眉看向门边,只见郑禹正满脸慌色的一头跪倒在地,叩首道:“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代王心里对于这位参将冒失的行为本就心有不满,现在见他竟然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更是气不打有处来,代王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一脸的威严低喝道:“郑参将,何事如此慌张,竟然这般失礼,哼,在大同这片天下,难道还有人能翻了天不成” 郑禹见到代王如找到了主心骨,还真不似刚才那般慌张了,他急忙请罪,道:“属下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请王爷息怒” 代王冷哼一声,目光如两把利剑般落在郑禹脸上,过了半晌,才道:“今日你不是和许总兵几人去接待朝廷派来的钦差了吗?为何会跑到本王府上来” “王爷,就是李太师那出了事了”郑禹听到代王提到了点子上,忙接过话头,继续道:“刚刚许总兵领着大小官员在久盛楼款待李太师,本来都和和气气的,但是谁知道中途忽然杀出个刺客,意欲行刺太师” 郑禹说到这,代王脸上微微一变,但片刻间便恢复如常,眼神示意郑禹继续说,郑禹会意,继续道:“而且这名刺客乃是许总兵向王爷借去的五名歌妓中的一名” 郑禹一说到这,代王脸上终于变色了,从椅子上霍然起身,惊道:“你说什么,是从本王府上借去的歌妓中的一名?” 郑禹脸色凝重,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尽管属下知道王爷不会做那行刺天子钦差的事来,但属下担心李太师却不这样以为。”顿了顿,郑禹忽然变的慌张道:“王爷,刺杀天子钦差,这可是相当与谋逆的大罪啊,眼下许总兵和张总兵等一并官员已经被李太师抓了起来了,最可恨的是,那名女贼竟然说是许总兵和王爷请她去刺杀太师的真是百口莫辩啊” “嫁祸,这是嫁祸,好狠的手段啊”代王肥胖的脸上已经变的一片惨白,几乎是怒吼着道。 郑禹微微一叹,待代王稍微安静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死抑郁之色,吞吐道:“不仅如此,还有件更严重的事……” “有什么事就一块说出来,天塌下来还有本王顶着”这下老王爷也急了,怎么坏事都冲今日一块来了,还真是祸不单行啊。不过代王始终是藩镇九边重镇的王爷,什么大风大浪不见过,此刻虽然心里急了,但片刻间便安静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看着郑禹。 郑禹道:“日前王爷下令许总兵主动出击,偷袭土默特部落,然而却中途遇伏铩羽而归的事,也让那名女刺客一并说了出来……而且她还把王爷对太师心有芥蒂的事也……” 见代王脸色越来越难看,郑禹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声音变的越来越小,最后嘎然而止。 “好手段啊,连捎带打,把本王和大同一并官员全算计进去了,本王中计了,中计了啊”代王听到最后,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忽然重重的一叹,神色木讷的看着着窗外那灰暗的天空,语气中说不出的萧索和无奈。 “王爷禹心中不解,小声的问道,奈何代王忽然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郑禹先下去。 郑禹尽管心急许宁等人的安危,但此刻却也不敢再多话,只好安静的走出了房间。 郑禹刚走出代王书房,窗口忽然飞掠而进一人,快如轻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轻落在代王身后。 代王似乎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并未惊嚷,仍然脸色淡然平静的看着窗外,身后的人也不说话,过了片刻,只听代王轻叹口气,道:“闻香教,好一个闻香教啊,你们处心积虑,事事算计,总算把本王算计进去了” 身后的人影咯咯一笑,竟是个女音,只见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对修长滚圆的大腿高高翘起,娇颜巧笑,一张瓜子脸上那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泛着动人的光芒。竟是行刺李月轩的那名女刺客。 壹贰四 北疆古刹 李月轩一行人驱车来到位于大同城西南隅的善化寺,经刺客行刺一事,为谨慎行事,他可不敢再去大同官员安排的住所下榻。这所善化寺倒成了好去处。 善化寺乃是一座千年名刹,始建于唐。玄宗时称开元寺。五代后晋初,改名大普恩寺。辽末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大部毁于兵火,金初,该寺上首圆满大师主持重修。自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至皇统三年(公元1143年)凡十五年始成。元代仍名普恩寺,并颇具规模。元史记载,曾有四万僧人奉元世祖忽必烈之命在此寺集会,作佛事活动。明代又予修缮,明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始更称今名善化寺。 李月轩作为钦差光临善化寺,寺院的主持不敢怠慢,在接到杨博派去的人通知后,立即便腾出了几间上等的厢房,并准备了可口的斋菜静侯。 善化寺主持法号善仁,如今已经是七十出头了,年纪虽大,不过身板却还很硬朗,爬满皱纹的脸上有着高僧那种长年静修的淡定和从容,仿佛嗔喜怒悲在他们心中早已湮灭。然而那双黑多白少的三角眼里透发出的充满智慧的光芒,却是让人不敢丝毫轻视。 李月轩走下车架,见到主持率领全寺僧人排列于山门前相迎,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以前虽然不知道这座善化寺,但来之前在马车上听刘良女说起这善化寺时却很不简单,据说此寺乃是辽、金时期的皇家寺院,常年要接待皇室的人甚至是皇帝本人。虽然在辽末差点毁于战火,但在后人的努力下又恢复一新,而且即使到了纵横欧亚的元朝也不曾没落,元世祖忽必烈曾派出四万名僧人到此集会,自此名扬天下,到了本朝英宗时,又予阔修了不少,到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 李月轩在老主持面前不敢托大,车架离的还有十来丈远,他便已经下了马车,领着女扮男装的黛红玉和刘良女步行而前。 两位美人儿刚刚在车上才换上了李月轩随身带来的衣服,善化寺始终是佛门之地,不比寻常地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遵守寺院的规矩,佛门重地女色不得入内,这乃是不成文的规矩了,所以为了方便行事,只好先让黛红玉和刘良女改换身行头了。 不得不说,黛红玉和刘良女换成男装后倒真有和李月轩看齐的趋势,虽然两人以女子之身扮作男人显得过于秀美柔弱,缺少李月轩眉宇间那英伟神俊之气,但精致的五官再加上动人的眼眸想必也是会惹的小姑娘脸红心跳的。 刘良女见着离前方的老主持越来越近,心里略略有些不放心起来,要知道在古代人们的认知里,寺院的主持都是人世间的智者,有什么事能瞒过他们的?以刘良女这种封建社会虔诚的信徒而言,在智者面前耍这些小伎俩,感觉就像班门弄斧。 “公子,奴婢还是回车上去吧,这万一让老主持看出来了,会不会给公子惹麻烦”刘良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的向李月轩说道。 与刘良女那紧张的模样相比,黛红玉却显得镇定俏皮多了,她见刘良女一身雪白的折领夹棉道袍,纶巾束发,银带束腰,外加件长至脚踝的宽袖对襟褙子,着实英俊不凡,但偏偏脸上的表情那么紧张,显得很是有趣。 她不待李月轩开口,便抢过话头,学着男人间说话的动作,故意把声音压的粗粗的,有模有样的学道:“刘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既是男人,何必自称奴婢,难道刘公子以为现在自己还是女人不成?” 刘良女此刻心里哪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见着老主持眼睛里闪着光芒的凝视着这边,她又急又怕,不由可怜巴巴的看了黛红玉一眼,道:“夫人,你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在太原时就听说善化寺的老主持是位得道高僧,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咱们这样走过去,他一定看的出来咱们是女人的” 黛红玉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以为然:“刘公子此话此矣,佛曰:男女本一体,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就是男人,咱们换成男人的装扮有何不可的?不要紧张,一会就看本公子的脸色行事。” 黛红玉说的大气凛然,镇定自若,还真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如果不是接下来她还说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月轩,喜不喜欢姐姐这模样,下次姐姐穿男人的衣服服侍你好不好?” 李月轩听得一个踉跄,险些晕倒,他狠狠的睨了黛红玉一眼,本想说上两句,不想脑中却忽然闪过黛红玉婀娜丰满的娇躯身着男装,躺在床上的模样。 邪恶,太邪恶了。李月轩使劲摇了要头,想说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好干咳两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黛红玉洞察人心的功夫了得,如何看不出他那尴尬的想法,心里顿时嘻嘻一笑,眼神儿妩媚的偷看了他一眼。 走到主持身前,李月轩心里立时便庄重了起来,那些邪恶的念头瞬间便被赶的老远。老主持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平静道:“贫僧善仁,见过太师,今日太师大驾光临,鄙寺蓬壁生辉” 李月轩也以佛礼回了一礼,笑道:“主持见笑了,本座昂慕贵寺已久,心神驰往,奈何苦没机会,今日本座经过大同才有这分机缘来贵寺一游” “太师谦谨了,请”老主持微微一笑,看的出还是喜欢听李月轩这些恭维话的,他手作请状,身子微微一欠,神色甚是恭敬,对于这位太师显然是给予了高度的尊重。 李月轩回手作了一个请状,两人便双双入内。 黛红玉站在李月轩身后,见他和老主持有说有笑的进去了,便也有样学样的向刘良女请道:“刘公子,请” 刘良女在老主持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他看出了破绽,紧张的不得了,此刻见他终于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哪还有心思开玩笑。见着黛红玉那作怪的神情,不由略略恼道:“夫人,你怎的一点也不害怕的,要是让老主持看出咱们是女儿身,会让公子难堪的” 黛红玉黛眉轻轻一挑,看了一眼李月轩的背影,妩媚一笑,道:“害怕做什么,他刚刚可是跟人家说了,日后有什么事都有他在呢,嘻嘻,要是真被老主持发现了,就让他去跟人家解释吧” 黛红玉脸泛桃花,眼若秋水,虽然是一身男装,但那妩媚的模样仍让人心里瘙痒,想入非非。 一旁的两个小沙弥看的傻了眼,他们长年呆在寺院里,哪看的出黛红玉是女扮男装,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此刻,见着一个男人竟然跟个女人一样妩媚动人,心里便隐隐想到了他与那位太师的关系了。小沙弥一身冷汗,心里直庆幸的感慨:“怪不得师傅不准我们出寺,原来这世间男人都变得跟女人一样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还好我小沙弥早已看破红尘,长伴青灯旁,保住了清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善化寺乃是唐代建立,现在寺院布局唐风犹存,主要建筑沿中轴线坐北朝南,渐次展开,层层迭高。前为山门,中为三圣殿,均为金时所建。辽代遗构大雄宝殿坐落在后部高台之上。其左右为东西朵殿。东侧为殊阁遗址,西侧为金贞元二年所建普贤阁。 李月轩一路走过,善化寺寺院建筑高低错落,主次分明,左右对称,时有钟鼓声起,或是烟云缭绕,很是超凡。千古名刹的雄姿风采,让人不由暗暗称奇。老主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微微一笑,却也不说什么。 将李月轩送往厢房,老主持安排了一下,便告了个罪就先行离开了。而李月轩带来的数百人,这寺院却是住不下,所以除了随身保护的亲兵外,剩下的那些人被安顿在寺院西侧的别院里。 李月轩对于善化寺的厢房倒是无可挑剔,只是眼下他却还有一事需要解决,所以刚在房中休息了片刻,就往别院走了去。黛红玉和刘良女则在厢房里先休息了。 别院离厢房并不太远,当李月轩出现在别院时,杨博正好从门外押着几人走了进来,见到李月轩,忙快步上前,抱拳道:“太师,人已经带来了” 李月轩目光如矩,落在一脸惊惧的许宁、张俊、江彬等人脸上,静了半晌,忽然一笑,道:“几位大人受委屈了,来人,快快松绑” p: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壹贰五 难得糊涂 听到李月轩的话,杨博愣了愣,两眼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看向他,李月轩心知杨博对于这些意图加害自己的大同官员并无好感,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许宁、张俊等人的确都是不知情,他见杨博没有动作,亲自上前两步,一边伸手欲去解开绳子,一边道:“还不快快给许大人他们松绑” 这下见太师亲自动手了,杨博尽管不情愿,也只好帮着解开绳子。 许宁、张俊、江彬一众刚刚在久盛楼里不明不白的被人指作行刺钦差的主谋,心里惊惧不已,他有心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偏偏这事就发生在他宴请人家之时,他说的话谁会相信? 被关押起来后,许宁已经心灰意冷,虽然明知这是别人嫁祸,但他却找不到半点替自己辩护的证据,无论是时间,地点,动机,都指向了这个大同总兵官。不仅是他,就连张俊、江彬几人都是面如死灰,心知这一生的前途已经毁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见到李太师后,他会亲自给大家松绑。 李月轩和颜悦色的替众人解开绳子,微微一笑道:“各位大人受苦了,刚才情势所逼,本座不得已才将各位一并拿下,各位大人勿怪啊” 许宁一度大悲大喜,还没回过神来,讷讷道:“太师,这是……” 李月轩摆摆手,打断他道:“许大人,先进屋再说,本座也有话要问你们” 说罢,李月轩向厢房走去,许宁几人面面相觊,愣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厢房里,李月轩坐于茶几旁的椅子上,脸色与刚才的和气相比,忽然间变的阴沉起来,许宁几人则神色肃然的站于他身前,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李月轩微微一叹,道:“说吧,日前你们帅部偷袭土默特部落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李月轩提到土默特部落,许宁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惊骇无比。在久盛楼里,虽然那名刺客说起过他兵败折兵八百多人,但也只是笼统一提,并未点出事情的始末,而且这件事情极是隐秘,除去许宁和张俊亲领的两卫外,其他卫将领几乎都不知情,当初阵亡的那百八多将士也是许宁一卫的士兵。这件事可谓是密不透风,许宁本还想等鞑子打来后,虚报阵亡人数就蒙混过去了,没想到李太师竟然已经知道了。 许宁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惨白,眼珠子急急转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月轩见他不愿说起,冷哼一声,道:“许大人,可是还想隐瞒下去” 许宁“哐当:一声跪到了地上,埋头乞求道:“太师饶命,出兵土默特部落并是下官的命令,下官不过是受命行事而已” 李月轩脸色一冷,低喝道:“受人命令?哼,你戏耍本座不成,大同一镇,以你总兵官为首,所有的军事行动,没有你的命令,谁敢动作?受命行事,哼,除了受陛下的命令,谁还能命令你?” 李月轩厉声喝道,看的出是动了真怒了,其实对于许宁说的受人命令,他如何不知是代王。大明律里有明确规定,藩镇王爷,除了王府守卫外,不能调动地方守军的一兵一卒,如有需要,可与地方官员协商。全天下都是如此,更别说是在九边这种军事重镇了。然而许宁却是受了代王的命令,率军深入,最终被北元土默特部落半道伏击,死伤八百余人,怎能不让人火大?李月轩在久盛楼里说许宁目无王法,便是指他无视大明律,而私尊王爷调令。 许宁一听李太师这话里有话,心中一紧,心知恐怕自己受代王命令偷袭的土默特的事他也知道了。想到这,许宁无声一叹,索性大方承认,道:“太师想来已经知道了下官乃是受代王爷的命令出兵而被伏击的”顿了顿,许宁见李月轩神色平静,不由苦苦一笑,道:“太师以为在大同这一亩三分地上,下官当真能做主吗”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道:“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宁道:“太师长年在朝,恐怕也是不了解个地藩镇的事情,其实无论是九边还是中原藩镇,真正做主的人都是那些王爷们啊,咱们这些朝廷大员,虽说是封疆大吏,听命与朝廷,但朝廷也有规定,各藩镇官员皆受藩王节制。 下官戍守边疆三十余年,四年前蒙先皇信任,调任大同总兵,管制一镇军务,一心想着为朝廷戍守边陲,北击北元,然而事情却远非如此简单” 说着,许宁轻轻摇了摇口,模样说不出的萧索,李月轩微微沉吟,见一旁的张俊、江彬等人也面露认同之色,心里不由略略一惊。 李月轩道:“许大人说了这么多,可是在为自己找脱辞?朝廷虽有规定各藩镇官员受藩王节制,但也仅仅起个监督之责而已,还没到越权到可以命令你堂堂二品大员的地步,哼,你这般死性不改,当真是让人失望,本座若不是见眼下九边战火将起,定要把你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去审” 许宁今天已经把话说开了,索性豁了出去,他听到李月轩厉声质问,心里一时怒起,直直凝视着对方,道:“太师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黄口小儿,如何了解边陲重地的事情,以下官看陛下派太师来巡边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大胆许宁,太师乃是陛下钦命巡边钦差,你竟敢信口雌黄,藐视钦差,简直是找死”一旁的杨博一听许宁的话,顿时出身上前,怒目圆睁,大喝道。 许宁哈哈大笑,不去理他,向着李月轩继续道:“下官一心为朝廷戍守北疆,竭心尽力,天可昭见,然而虽有拳拳之心,却始终敌不过朱家子孙势大,不得不低头,本就为做了不少违心之事而悔恨不及,不想到头来,竟然还要受你这个无知小儿奚落,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许宁状若疯狂,笑声悲凄苍凉,一直在旁平静看着他的李月轩脸上终于也为之一变,心里默默一叹。 “许大人请起,本座年少,不知深浅,大人勿怪”李月轩淡淡一笑,扶起许宁,略略思忖片刻,继续道:“代王本座在京城倒也听闻已久了,他向来沉稳,谨慎,循规蹈矩,乃是各地藩王的楷模,陛下也常挂在嘴边。为何这次他会命令大人偷袭土默特部落,这里面可有什么蹊跷” 许宁感激一笑,向李月轩抱拳道:“说起来,代王以前倒是从不干涉下官的行事”他皱眉细细想一想,继续道:“自从今年六月,他去南下游玩一番回来后,才开始横加干涉下官的命令” 这时,一旁的张俊也附和道:“许大人说的是,代王为人谦和,从前很少过问军务上的事,直到今年六月他南下游玩回来后,才开始威逼利诱,干涉军务” 李月轩微微颔首,看来这一切的问题倒都出在代王身上,只是人家是王爷,是皇帝的亲戚,即便眼下知道是他越权行事,造成八百多将士无故牺牲,却还真没法去治他的罪。 一般来说,皇室宗亲犯法,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是由宗人府去处理,三司衙门一般都无权过问,上次安化王也是先经宗人府审讯,再交由大理寺、刑部审讯,督察院三司会审。而一般来讲,宗人府对于皇室人员都是抱着宽容态度处理的,从大明建朝以来,还没见过哪位王爷因一点贪赃枉法的事而被宗人府处以重刑的。 想了半晌,李月轩心知这事唯有找代王当面询问,才能知道事情原由。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北元寇边在即,代王若是真出了问题,再牵扯出八百将军阵亡一事,势必会动摇军心。军心一乱,事情就麻烦了。 权衡了一下的利弊,李月轩无声一叹,将正德赐与的密旨拿了出来,交于杨博,杨博接过黄绫密旨,朗声道:“内厂厂督、超武侯、太师李月轩代朕巡视边疆,如朕亲临,沿途亲王以下官员,无论品级,皆受其节制,如遇突发事情,可便宜行事……”。 待杨博念完,许宁、张俊、江彬等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想不到皇帝竟然给了他这么一分密旨,亲王以下官员,无论品级皆受其节制,这简直就是如皇帝亲临了,这将是何等的恩宠才能做到的?众人神色复杂的看向李月轩久久说不出话。 说起来,代王也不过就是郡王而已,北僵九边所有王爷中只有晋王是亲王级别,其他的王爷几乎都是郡王,朝廷早有律令九边各藩王节制当地各接官员,而各藩王却皆受晋王节制。只是晋王生性柔弱,贪图安乐,不愿管事,才致使如安化王乘机坐大。 眼下,见李月轩拿出了皇帝的旨意,许宁等人也不敢再说话了,说白了,他们都在受节制之列,还能说什么。一行人静静等着李月轩开口,可是等了半晌,却听不到声音。 江彬始终是年轻胆大,见太师悠着大家没说话,便抬起头来,谁知李月轩一双目光正默然的游移在几个大同官员的身上,此刻,他这一抬头,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钱宁心下一凛,急忙低下头,这时却听李月轩说话了:“代王之事,本座概不知情,此番本座路经大同,本想巡视一番,奈何路途坎坷,长途颠簸后身体忽然不适,只好先往太原,大同一并官员练兵筑城,难能可贵,本座回京后会像陛下如实禀明” 李月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许宁几人心里却是渐渐佩服起了这位小太师。他们几人都是精明的人,如何看不出李月轩的用心。审时度势,因势导利,这位小太师不简单啊,许宁待李月轩说完,心里感激着,小声问了一句:“太师,那代王之事……” 李月轩微微一叹,道:“还能怎么办,只有交给你们了,平日多多留心与他交往的人,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出这位王爷那次南游发生的事,那么本座回京后也好向陛下禀明啊” “下官领命”许宁心下感佩,恭敬一揖。 李月轩摆摆手,起身,道:“好了,大同一地本座是不能再呆了,今日本座在这寺院中过一宿,明日便起程西行,大同防务,本座便交于你们了,切莫让陛下和本座失望” 许宁此刻激动的都快肝脑涂地了,如何还敢疏忽防务,只见他领着张俊、江彬几人,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定不辱命” 李月轩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轻轻走出厢房,杨博心中不解,踌躇了片刻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待出了门,他一脑子的疑问向李月轩问:“太师,就这么放了他们?他们可是罪将,你莫不是糊涂了?” 杨博说的太过激动,一不小心过了头了,只是李月轩却并未生气,他淡淡一笑,喟然道:“本座还能怎么办,哎,人总得糊涂一两次啊” p:呼,可以睡觉了!众位晚安:p 壹贰六 不可不防 李月轩回到厢房中,黛红玉和刘良女都已经熟睡了过去。两个姑娘家虽然都穿着男装,李月轩却是知根知底的,也不好在里面呆着,他在门前巡逡了一会儿,便又推门走了出去。 善化寺面积不小,足足有四个足球场大小,走出厢房,李月轩便一个人在寺院里闲逛起来。 寺院里各种树木林立于小石砌的路边,遮掩在钟楼古塔之间,清雅而自然。清冷的空气在寺院里留下一缕缕沙沙的声音流串着,了无痕迹,偶而和人碰上,便会如个小精灵般捉弄一下对方,从周身上下能窜进去的地方往里钻,把那冰凉的感觉带到全身上下,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一身蓝白相间的折领道袍,一条长长的深蓝色绸带把腰紧紧束着,再披上一件对襟直领,底色为白色,领边为天蓝色的宽袖褙子。头发也自然的垂着,额前眉梢处,两束黑亮柔顺的头发,如两道黑色的瀑布般自然的垂落着,看上去极是清雅。这已经是李月轩习惯的装扮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是以这副装容行走于各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却很喜欢这样的随意。 他静静的走在石子路上,长长的下摆遮盖住了双脚行走的轨迹,看上去如缓缓蠕动一般。这时迎面扑来一阵寒风,将他眉梢前的两束长发轻轻荡起,略略遮住了一对明亮的眼眸。 周围的一切清新舒畅,心旷神怡。李月轩自从入朝后,好久没有在这么安静自然的环境里静静的呆过。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种种,晃如做过一场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昂头看了看天空,冬天的天空真的很蓝,尽管这么蓝的天空下是一片寒意,但不得不承认,在春夏之季,是很难看到这么蓝的天空的。也许也只有在冬天这么一个万木凋零的凄寒季节,天空才会被衬托的那么蓝吧。 走了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善化寺的东墙,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李月轩看着眼前这座高高的红墙,一阵出神:现在前面有墙壁阻挡,我还可以回头再往回走去寻找别的出口。然而在朝政、梦想上,会有这样回头的机会吗?我的一生到头来会不会像刘谨那样撞到一面墙上而无法回头,最后也死于另外一个李月轩的手上呢。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是刘谨,或许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吧,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刘谨虽然爱财,但他却也想着做出一翻事业来,只是方法不当,迷失了自己而已。否则他一个也不会倚仗外臣打压内宦到那种地步。 可是最终他还是因为自己的失当而丢了性命,反观自己,做了这么多,说到底不过也是在做刘谨的事,只不过总觉得是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罢了。 我和他,归根结底是没区别的……不过我却不能做他,他只能成为一面自我警醒的镜子,而不会成为我的写照。 李月轩站在墙边静静伫立半晌,思绪辗转千回,回想起自己的梦想和刘谨的遭遇,心中如被一阵瑟瑟秋风拂过,阵阵颤抖,久久不能平静。 “太师”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个人,李月轩回过头,见是杭雄,露齿一笑,说:“杭将军,你怎么知道本座在这的” 杭雄穿着件貂毛领口的袍子,袖子又长又直,如的圆桶似的把一对手掌全裹在了里面,他头上戴着一顶垫了棉絮的毡帽,露出两个冷的红通通的耳朵和一双精明的眼睛。 他口中喝出口白雾,抖瑟了一下脖子,说:“末将正准备去厢房找太师,刚经过殊阁,正巧看见太师站在这,便过来了” 李月轩微微点头,向前走去,杭雄小步跟上,走了两步,李月轩目光凝视前方的殊阁,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吗?” 杭雄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折子给他,神色肃然,说:“嗯,这是内厂探子收集到的情报,里面提到自从七月起,大同一带出现了一个名为闻香的民间教会,他们信奉燃灯佛、释迦佛、未来佛,宣扬三期末劫、返本归源等教义。这个教会以前都是在南方的真定保定、以及山东等地活动,自从代王南游归来后,这个教会便也到了大同” “是这样吗?”李月轩微微沉吟,接着道:“这个教会可是由女人创立的?” 杭雄摇摇头,说:“这个末将不清楚,闻香教内部管理相当严谨,探子们也很难混进去,据说大多数信徒都没见过他们的教主”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种民间教会,他不敢丝毫大意。在这个时代,百姓的思想朴实,容易被美好的东西所哄骗,如果教会利用百姓的无知和心理弱点,聚众生事,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李月轩身处的那个世界,一些知识分子都会被邪教所迷惑,何况现在的平常百姓。 “这个教会名字取的这么香艳,首领应该是个女人吧”李月轩似自言自语:“不过名字不过就是代号罢了,就如白莲邪教一样,名字演变成弥勒教、净空教、大成教、三阳教等,说到底还是那个白莲邪教,这个闻香教会不会就是那样的教会” 杭雄听得摇了摇头,疑惑道:“这末将倒不知,不过正如太师所说,闻香教的里大多都是女人,男人很少,而且听说地位高的都称为狐,据说里面有灵狐、蓝狐、赤狐、银狐四大护法,地位超然,清一色全是女子,末将看,倒似乎有点像白莲邪教。当初白莲邪教不是也搞了个四大天王吗”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不可妄下断语,这种民间教会背景复杂,教徒众多,先查清他们的底细再说吧” 说着,李月轩停下里步子,舒了口气,道:“本座明日便要离开大同,这里的事看来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那名刺客假意行刺本座,想嫁祸给大同官员和代王,但看起来,代王那的确出了些问题。本座看不留下个人看着是不行了” “太师的意思是?” “你们都是随本座来的,如果贸然留在大同,代王定然会事先防范,所以本座看还是从大同的官员里找一人吧”李月轩微微睨了杭雄一眼,又向前走去。 杭雄心领神会,急急思索了片刻,恭敬一揖道:“太师英明” 李月轩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杭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杭雄静了半晌,肃然道:“末将看大同游击将军,江彬倒是可以胜任,此人胆大心细,而且功利心十分重,一心想往上爬,由他去办这件事倒是很合适” “江彬么?”李月轩愣了愣,笑道:“本座想的也是他” 杭雄哈哈一笑,抱拳一揖,恭维道:“太师英明” p:闻香教本是万历年间创立,本书中的与历史上的那个略有出入。 壹贰七 一路狼狈 “呀,那位公子又看这边了”米脂城里,这家据说已经有了上百年历史的老客栈--“貂月楼”门前,一群穿着碎花小袄的妙龄少女正掂着脚攒着头往里面看去。神情模样说不出的激奋。这时一个正聚精会神看着里面的女孩脸上忽地一喜,用高八调的声音兴奋的向一旁的同伴说道。 貂月楼的掌柜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家,身材敦实,皮肤看上去有些黑,老脸却是油光满面的,一双黑多白少的三角眼如两颗弹珠子似的,圆溜溜的。脸颊两块肉堆的高高的,看上去总像是在笑着,跟弥勒佛似的,显得很和气。而且身子也挺富态,看样子估计没有一百八也有一百六。 掌柜今日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因为他的貂月楼今日让人包下来了。在这北方小城里,平日生意平平淡淡,这家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包下来过了。今日却走了大运,貂月楼让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以高价包了下来,老掌柜怎么会不高兴。 老掌柜刚去把房间清理了一遍,丝毫不敢怠慢,生怕让客人不满意,影响了自己店的名声。 他路过客人的桌前,听到客人要新上两个菜,正准备去厨房传话,就见到这些小丫头们又跑来看热闹了。老掌柜眉头一紧,赶紧走出来,舞着手把姑娘们赶出了门槛,笑呵呵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思春了?” 姑娘们笑眯眯的,一个个都水灵秀丽得如三月间的芍药。她们听到老板的话没有退出店里,也没有恼老板,只是探着头继续往里看,笑呵呵的说道:“李伯,你去忙你的去,咱们又不是来瞧你的” 李老板平日想来和这些姑娘们有些交情,见她们不但不散去,反而又往里面挤进了几步,脑门上不由爬上了几条黑线,恼道:“你们这些闺女,真是不知羞,快走快走,否则一会告诉你们父母去” 姑娘们听到他的话嘻嘻一笑,就是不散去,有恃无恐的继续看着里面,说道:“李伯,你呀就算了吧,看您家闺女在里面服侍那位公子还不是眼睛看的眨都不眨吗?好呵,你就准你女儿看,就不准我们看,太过分了” 李老板听姑娘们说的一愣,转过头去,看着里面自己的闺女果然在盯着人家客人看的都入神了。顿时气的一跺脚,脸上的那两块肉有弹性的一阵哆嗦,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临近客人的桌子,李老板不动声色的走到女儿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老板的女儿被拉了两下,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下胳膊,这一甩虽然力气不大,老板却也没留心,险些被女儿甩的一个踉跄。这下,老板心中真有些气了,他哼的一声,满是肥肉的胖脸上下抖动着,上前便把女儿往一旁拉去。 这下他女儿被一道力气往后拉去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转头看去,见到是自己老爹,不由嘴巴一嘟,撒娇道:“爹,您这是干什么,人家还要服侍客人呢” “你这是服侍客人吗?你看你,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老掌柜的女儿眼珠子转了转,嘻嘻一笑,丝毫不惧怕掌柜,她不以为意的扁扁嘴道:“这么好看的公子你以为是常能看到的吗,现在不多看两眼,可要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女孩又别过头往那边看去,老板被气的翻了翻白眼,无奈之下,只好低喝道:“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去厨房吩咐一下,客人加了米面馍和米茶” 女孩见老爹脸色不岔,踌躇了一会儿,只好悻悻的往厨房走去了,门外的姑娘们见老板的女儿不快的走了,顿时笑成了一团,起哄道:“三丫头,想嫁人了吧,咯咯,看人家长的俊,眼睛都不眨一眨,不知羞” 被称为三丫头的老板女儿闻言忽地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姑娘们笑骂道:“我要嫁人了,我爹还舍不得呢,你们这群老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着,三丫头转过门角,不见了。 老板看了眼门口的姑娘门,无奈的转过头来,叹了口气,向着桌子边的客人赔笑,道:“公子,咱们米脂的姑娘性情比较大方热情,公子不要见怪” 桌边的年轻男子一身洁白的的衣裳,眉梢处两束长发自然垂落着,一张脸蛋儿俊美的如梦似幻,不似真实。他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一旁一个娇媚动人的女子却抢先开口道:“人家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咱们从绥德一路过来,到是见识过了绥德汉子的粗旷豪气了,但这米脂的婆姨,难道都是这般见着好看的男人就忘了羞耻二字吗?” “红玉,不要胡说”年轻男子听到这位醋坛子开口,就知道她忍了这么久,终于要找地方发泄了。 “平日我都没像她们这般看过你,她们凭什么呵,哼~”这位娇媚的如三月桃花,却大发醋劲的人儿不是黛红玉又是谁,他见着门前那些大姑娘们一个两个向没见过男人似的直瞅着李月轩,心里早就不乐意了,此刻见他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哪还不说道两句。 李月轩见着黛红玉那酸溜溜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就不跟刘姑娘学学,没事去吃哪门子干醋” “她?”黛红玉目光睨了一旁正安静端坐着的刘良女,本想说她和我能比么,不过最后嘴巴动了动,最后却又咽下去了。 李月轩见他终于不闹腾了,转头一旁的掌柜笑道:“掌柜,不要和内子一般见识。” 李掌柜急忙摆摆手,说:“公子说的哪里话,这不是折杀老头子吗” 李月轩摇头一笑,见掌柜噤若寒蝉的直摆手,也不再去赔礼,他转而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些米脂的姑娘们,眉头微微紧了紧,李掌柜察言观色,见着这位公子似有不悦,忙微微笑笑,解释道:“公子不用介意那些姑娘们,她们都是好人家的闺女,今日见着公子这么俊美好看,才这般失礼的,老头子马上就让她们回家去”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人家想岔了,他摇摇头轻笑道:“在下倒不介意这些,只是门外这般寒冷,她们又都是一群小姑娘,就这么站着,在下有些担心她们身子罢了” “呵呵,公子真是好心肠,老头子这就去让他们回家去”说着,李掌柜走到门边,向围观的姑娘们,笑骂道:“开心了吧,里面的公子说担心你们受冻了,叫你们都回家去” 说着李掌柜张开双手,把姑娘们往外推去,嘴里如抄豆子似的,直嚷道:“好了,好了,快回家吃饭去吧,天都要黑了” 那些姑娘们一听里面的公子是担心自己的受冷而让自己回家的,一个两个倒还真听话的往回走去,没有像刚才那般执拗。 姑娘们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了一眼貂月楼,见店里的公子正跟一旁的那位娇媚的大美人有说有笑的,都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往家里走去。 李掌柜把那些姑娘们刚赶走,杭雄和杨博便满脸寒霜的走了进来,见李月轩正在大堂里,急忙上前一揖,道:“太---” 听到两人的话,李月轩眼神急急一瞪,杭雄和杨博立马反应了过来,忙改口道:“公子” 李月轩点点头,让两人坐下,眼珠子看了看周围,才轻笑道:“如何,查到那女子的的身份了?” 杨博、杭雄坐下后,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舒服的吁了口气,杨博擦了擦嘴,说道:“那个女子咱们已经查过了,定是闻香教的错不了,绥德的一些闻香教众见过她” “嗯,这点我倒已经想到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从大同一路追着咱们,也不见他有什么目的,到是怪了”李月轩沉吟了片刻,看了杨博一眼。 杨博鼓着眼睛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那名女刺客为何一直追着咱们不放,人家都说贼见了官兵都像老鼠见了猫,跑都还来不及,那个女人倒好,还偏偏一路从大同跟到了绥德。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大同久盛楼照过面后,那名刺客便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见人影。前日,李月轩向江彬把大同的事情交代完,继续西行后,那名女刺客又鬼魅般的跑了出来,从大同一路跟了来。 李月轩对这女刺客倒没什么惧意,如果他要害自己,在久盛楼里应该就做到了,何必跟这么远?到是杨博心知那女人功夫了得,时刻都不敢大意,万一她有什么歹心,自己带来的这些亲兵若是正面迎敌,还能制住她,万一她搞偷袭,可就没人是她对手了。 为了小心起见,杨博把带来的五百亲兵分为两批,每日都是轮流站岗,防守的铁桶一般,不给那女人丝毫可趁之机。只是说来也奇怪,那女刺客每日只是跟在车队百米外,从未接近过,也不知报着什么目的。 李月轩一路走来,这样子过了几日,人虽然安全了,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却实在是累的慌。原本打算把刘良女送回太原的,结果一紧张,把这事也给忘了。虽然刘良女并不介意,不过李月轩心里倒真有些过意不去。 今日车驾从绥德到米脂,李月轩本以为那女刺客又会跟来,没想到离米脂还有二十余里时,她却忽然又不见了。这让一向谨慎的杨博心里一阵纳闷,生怕她搞什么古怪,便拉着杭雄一起去打听了。 不过米脂北承榆林,南接绥德,东*佳县,西邻横山、子洲。从这里再往北走一日便到了延绥的镇治榆林。那里屯有重兵,想来这名女刺客也不敢再跟进了。 眼前,见着杨博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李月轩不由一阵苦笑,说:“想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想不到今日倒被一个女人给难住了” “公子,那是你善良,要是你真想抓捕她,在大同时肯定就能抓住了”杭雄这两天也是谨慎过头了,精神疲惫不堪,此刻听到李月轩自嘲着,心里虽然深以为然,却不敢附和,便陪笑着帮他打了个圆场。 李月轩如何不知他拣好听的来说,在大同时那名女刺客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几百官兵围着都让她跑了,再动用更多人恐怕也讨不了好。李月轩生平第一次感觉一个人能像苍蝇那样粘着你摔都摔不掉,从前看那些武侠,还觉得不可置信,但现在看来,那女刺客虽然还没到那旱地把葱的地步,却也是可怕的很了。他微微一叹,静了半晌,也不想去想这些烦人的事,转而看向刘良女,道:“刘姑娘,看来只有等延绥一行结束后,我才能把你送回太原了,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 刘良女心里倒是想和他多呆些日子,听他那么一说,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奴婢没关系的,公子把事情忙完了再送奴婢回去也一样” 李月轩呵呵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大家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边,一个女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进到大堂,笑嘻嘻的向着李月轩那一桌走了过去。 “李太师,今日怎地不等等人家就走了”女子娇颜巧笑,眉目如画,配着一一张瓜子脸,端是漂亮妩媚的紧。 李月轩对这个声音可不陌生,他霍的抬起头来,见到来人,脸色顿时一变。 壹贰八 别以为我没脾气 大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李月轩几人脸色都不由一变,眼前这个女子不是那个跟了自己几天的闻香教女人又是谁。 李月轩只感一阵头大,今日这个女人虽然跟到半路就消失了,可是他他还是不敢大意,故意把亲军驻扎在城外,仍然像前些日一样摆出一副谨慎的模样,好让女刺客以为他还在营中。他则带着黛红玉、刘良女几人偷偷跑进了城,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以这些天的观察,这个女人既没有探过营,又不是来行刺自己的,想来她应该也不会发现。 只是眼前,见着这位神不知鬼不觉的女人又出现了,李月轩当真是吃了一惊。 杭雄和杨博怔忡了片刻,立马便站了起来,急忙把李月轩护在了里面,警惕的看着对方。杨博知道这个女子功夫在自己之上,一只手已经悄然的握住了腰间的钢刀,面有不岔道:“大胆女贼,你从大同一路上跟着我们跑了这么远,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想来逞凶不成” 女人微微一笑,眼睛微微瞟了一眼杨博摸在刀上的手,大大方方的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也不去理他,只是看着李月轩笑道:“哎呀,这位小兄弟怎么这般凶恶啊,真是吓死我了,你说我跟着你们,有什么证据么?这条路难道就你们走得,本姑娘就不能走么?” “休要狡辩,你不是跟着我们,为何我们一走你就走,我们一停你就停,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杭雄见着身旁就自己和杨博两人在场,亲兵一个都没带,冷汗都不由出来了,这万一真动起手来,以他那半调子的功夫再加上杨博不一定能从这名女刺客手上讨得了好。而且眼下还有两个夫人在,这哪护得过来。他心里急急计较着,一边说道着想拖延时间,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女人似乎倒真比他想的简单多了,听到他的话,女人无辜一笑,一双又细又长的眉毛向着李月轩微微一挑,像在故意挑逗似的,道:“李太师,难道我就这么不受欢迎么?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看你的手下对人家多凶啊,你也不管管他们” “像姑娘这样的女孩子,本座当真是不想遇见,可现在偏偏遇到了,怎么能不小心一些呢”李月轩淡淡说道,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女子脸上忽地露出悲戚的神态,竟似有些幽怨的瞪着李月轩,嘟囔道:“李太师这话说的人家好伤心,我不过是……” “够了,你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是闻香教的,少在本座面前惺惺作态,说,你跟着本座有什么目的”女子正一副撒娇般的嗔态,不想李月轩脸色忽然一冷,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女人肯定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文雅俊美的少年,会忽然这么冷漠,表情愣了愣,接着脸上有一缕伤心快速闪过,愣愣道:“李太师,你……” “闻香教,哼,你以为本座丝毫不知么?以你的身手在闻香教里肯定不低吧,你跟着本座到底有什么意图,你还是快快招来吧,否则的话,别怪本座不客气”李月轩冷冷的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像覆了一层寒霜,毫无表情,冷漠无比。一旁的黛红玉和刘良女平日跟在他身边时间也算久了,可是还从未见到过他这种冷漠的样子,此刻都不由愣了愣。 “月轩红玉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可李月轩似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仍然冷冷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声音毫无感情的道:“你别以为你身手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本座面前来去,本座若真要取你性命,即便你是只燕子也不一定跑的掉“ 李月轩这几日来也是忍够了,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人事事威胁着,连睡觉都睡不好。前些天,这个女人来去如风,行动完全琢磨不透,即便有心报复,却也一直没有机会。 刚刚见人到了眼前,李月轩惊讶片刻,那鼓恨意便涌上了心头。只是他见对放似乎并无恶意,便没有发作,只是现在见着她矫情做作,装无辜可怜,却是再也受不了了。这些天下来的愤怒便如火山一般全部喷发了出来。 闻香教女子的心思不得而知,她见着李月轩面若寒霜的质问自己,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惨然一笑,道:“李太师这话说的好啊,本姑娘倒想看看,你如何取本姑娘---” 话音刚落,只见一支泛着寒光的枪管已经鬼魅般到了李月轩手中,冷冷的对着女人。女人瞳孔登时放大数倍,眼前这比手铳小巧一些的事物,他以前虽没见过,却感到了莫大的威胁。“性命”二字被这一变故给生生吓的咽了下去。 “还怀疑本座的话么?”李月轩冷冷一笑,看上去冷酷的近乎美丽。 月轩,你这个笨蛋”女刺客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眼中有晶莹闪动,过了片刻,她霍然转过身去,凄然道:“我走还不行么,日后我再也不跟着你了,你这个大笨蛋” 说着,女刺客大步向门外走去,李月轩见着她那模样,微微一愣,却是疑惑了起来。不过见着她走出了大门,还是不由重重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太师,你为何不留下她,她在闻香教中身份一定不低啊”杭雄刚才见李月轩拔枪冷对,威风凛凛,胆气早就回来了,此刻见着竟然又让那女刺客走了,心下一阵可惜。 不过李月轩却是露出个庆幸的神情,笑道:“她走了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把她留下?” “太师手上不是有武器么?”杭雄一听,不解了。 李月轩把手中的长管手枪丢给了杭雄,杭雄讷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端详倒腾着那手枪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枪里根本没子弹。 李月轩在太原时,吃过手铳的亏,养伤期间,惊悸之余恍然想起明朝已经有火器了。回京后便叫人也做了一把用来防身。不过他的这把枪是经过他自己改装过的,李月轩对枪的构造并不陌生,他把枪改装过后,无论准星还是威力,自然不能和手铳相提并论了。只是像这种没有安全阀的枪,李月轩平时可不敢上子弹,否则万一走火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刚刚李月轩是真来了脾气了,情急之下,便把没有子弹的枪掏了出来,好在那名女刺客对手铳心忌颇深,没有发觉。眼下见着这竟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众人都不由倒吸了口气。 一夜无梦,累了好几日,没有女刺客的烦恼,李月轩一行人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日,生怕那女刺客又找回来,一大早天还没亮,一行人便就起身赶路,下午,车队来到延绥镇治---榆林。三边总制、右督御使杨一清,总督宁夏、陕西等三边军饷、粮储,户部侍郎、左佥都御史丛兰帅延绥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壹贰九 延绥防务 元月,李月轩抵达延绥镇治---榆林,三边总制、右都御使杨一清,总督宁夏、陕西等三边军饷、粮储,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从兰,以及延绥大小官员一并出城相迎。 榆林地处陕西省的最北端,东依驼山,南凭榆阳河,西临榆溪,北踞红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榆林地处河套之南黄土高原与草原的接壤区,是农耕民族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侵而构筑工事的最佳选择。榆林城建位置在长乐堡与保宁堡之中,左山右水,巍然雄镇,其城东依驼峰山,西临榆溪河,南带榆阳水,北镇红石峡,是扼守北元南下的重要屏障,为九边重镇之首。 杨一清、丛兰将李月轩迎进城,寒风瑟瑟,萧瑟的城门口,一帮官员在这北方雄镇里显得那么渺小,高大的城楼下,人犹如立于一坐高山之下,心头止不住颤栗起来。李月轩被榆林城的气势震撼不已,他抬头看了一眼城楼,只觉得一阵眩晕,这城墙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比起宣府、大同的都要高上不少。甚至连京城的城楼都有所不如。 李月轩略略看了一眼一旁浓眉大眼,下巴留着浓密的胡须,一张国字脸快被北疆风霜打磨成了瓜子脸的杨一清,轻笑道:“杨大人,榆林城的城墙恐怕比京城九门都要高吧?” 杨一清道:“太师说的不错,榆林城墙顶宽三丈,底宽五丈,高三丈六尺,比京城高上一尺左右” “哦”李月轩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一旁的丛兰。丛兰斯斯文文的,三十多岁模样,一张尚算英俊的脸上,白白净净,看上去如个白面书生一样,北方的风尘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丛蓝穿着一身官服,补子上是一只孔雀,这是正三品的补子。丛兰虽负责调度军饷,但还是户部侍郎,他这一身在全是武官行头的杨一清等人中,格外显眼。 李月轩的目光就是这样情不自禁的被他一身行头吸引了过去,他看了别人半晌,神色怪怪的,嘿嘿一笑,道:“丛大人,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一件袍子不能么?本座看你里面连件袄子都没加,怕是会生病吧?” 北方的风厉害无比,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一个常人不多穿两件衣裳,恐怕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丛兰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倒是有点风流公子的气质,不过这一身单薄、儒雅的行头,却是深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精髓了。 经李月轩这么一提,丛蓝只感身子愈发冷了,忍不住打了个抖子,冷的发紫的嘴唇抖动着,笑笑说:“太师见笑了,今日下官的袄子全洗了,所以才穿的这么少,阿嚏~其实这天也不是那么冷,下官还受得了~阿嚏~阿嚏” 说了一句话,打了四无个喷嚏,李月轩看的忍不住一阵轻笑,一旁的杨一清也是在偷偷乐着,心里想平日在家里你爱美就由得你了,这大冬天里还这么般臭美,连衣服都不肯多穿件,生怕有损自己身姿,这不是自找罪受吗?前些日,也不知丛兰是哪听来李太师才貌无双的的,为了在仪表上不输于人,竟连袄子都没加,真是爱美爱到家了,只是在李太师面前,你这样子臭美有什么意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一清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见着丛兰看了过来,急忙咳嗽了两声,急忙又变了回来,一脸的严肃。 “丛大人,本座看你还是去加件衣服吧,大人身系军饷、粮食调度重任,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呀”李月轩看他喷嚏打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也看不过去了,只好替他找个台阶下。 丛兰肠子早就悔青了,心里的那点好胜之心,在见到李月轩的一刻早就崩溃了,眼下只希望赶快回去加衣裳。听到李月轩的话,丛兰心里不由大喜,急忙擦了擦快流到嘴边的鼻涕,道:“谢太师体谅,下官这就去找人借两件袍子,哎,冬天果然不能把衣服全洗了啊” 说着,丛兰离开了人群,提着下摆跑了出去,那模样跟大话西游里至尊宝逃跑时的模样倒是很相像。 李月轩看的一笑,向一旁的杨一清,道:“杨大人,丛大人一向都是如此么?” 杨一清摇着头微笑着道:“丛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跟女人一样爱臭美这一点不太好,太师不要见怪啊” “哈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李月轩也不禁摇头一笑,原来这个上过《清宁宫灾六事疏》,《边塞军务十事疏》的小魏征,还有这么可爱的毛病。 一行人来到总兵府,总兵府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办公衙门,后院则是一座四合院样式的宅子。杨一清为李月轩摆了一桌家宴,大家简简单单吃了个便饭,便算是为钦差接风了。 从这点上看,杨一清就已经与众不同了,无论是在宣府还是大同,接待这位钦差都是按最高规格,吃的喝的住的都是如此,只有到了延绥,他才吃到了这种家常小炒。 酒足饭饱,李月轩让黛红玉和刘良女先下去休息,静静的客厅里便只有李月轩、杨一清、丛兰、杭雄、杨博几人。 杨一清从柜子里将一副大大的地图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平铺好,然后将一些写着地名的标签插在地图的相应位置,缓缓说道:“太师请看,这是延绥的防御图” 一帮人听到杨一清的话都凑了过来,杨一清把标签插好,神色肃然道:“延绥北接河套草原,过了榆林,便是黄土高原,十分利于骑兵奔袭、作战,所以此地向来是北元的攻击重点,当年余大人在此处修筑大肆修筑长城,便是为此。 自余公修筑长城以来,因为延绥一带长城逐渐加固,北元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从此处南下,然而今年恐怕……” 杨一清说到这,李月轩已经明白了,在京城时,他已经听杭雄说过,花马池一带长城崩塌了,出现了一个二十丈的缺口,到现在为止都没修好,眼下这个时候,的确已经成了很严峻的问题。 李月轩微微沉吟,沉声道:“现在崩塌的长城还有多少没有修复?” 杨一清道:“现在全段倒是都修复好了,只是为了节省工期,在北元寇边前完工,那一段城墙都降低了两米左右,而且现在那只是石块堆砌而成,并未用泥浆加固,所以还并不是那么牢固” “这么说如果只要用大炮一轰,那里便很容易被轰开了?”李月轩想了片刻,看着杨一清道。 杨一清点点头,道:“正是” “那为什么不把泥浆浇上去呢?”听到杨一清的话,李月轩微微有些诧异,既然连那种粗重的石头都搬上去了,泥浆怎么可能运不上去。 杨一清略略苦涩一笑,道:“太师有所不知,花马池一带没有水源,离之最近的一口井都在十几里外,这么远的距离,挑水过去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最大的问题还不在此。”说着顿了顿,杨一清感慨道:“北疆在十一月时便进入了冬天,气温很低,水凝成冰几乎天天可见,如果要走上十几里山路,把水云到花马池,那水也被冻成冰了,完全没办法和泥,如果又要生火把冰块烧成水,则会很麻烦,这样将会耽误工期,所以为了在元月前竣工,我们也只能不加泥浆了” 李月轩并不是太了解北疆的气候,听到杨一清说的那么玄乎,不由看了一眼杭雄,杭雄默然点头,表情也是十分凝重。 “如此的话,岂不是要派重兵防御花马池吗,本座听说那边是一个小要塞,因为偏僻,常年派驻的士兵并不太多,不知杨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下官已经让两位人马进驻花马池,又从大同客军中把浙江都司毕春的客军调到安边、定边一带,协同防御,并且给花马池城增加了十门神威大将军,除此之外,下官在红山顶上修筑了一座了望台,时刻关注北方动静。”杨一清娓娓道来,安排的井然有序、条条是道,一派大家风范。 李月轩微微颔首,笑道:“大人如此安排甚好,本座安心了”顿了顿,李月轩站了起来,伸伸懒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到这吧,还有什么补充的,等明日再说吧” 杨一清见钦差一路劳顿,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哪敢说什么,便点头称是,杨博、杭雄两人这几天也是够呛,即便昨日在客栈里也都丝毫不敢大意,一夜也没怎么睡。此刻听到李月轩李月轩的话,两人心里不由一喜,那股倦意便也来了。 “那下官送钦差去休息”杨一清和丛兰两人站起身来,道。 “不用了,本座找的到路的,你们忙你们的吧”李月轩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劳驾杨一清送自己,他嘿嘿笑笑,拔腿就往外走去。杨博和杭雄急忙跟上。 杨一清和丛兰看着这位小钦差出了门,都不由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杨一清,道:“廷秀,你说陛下派这位太师来巡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他除了长的好看点外,对于边疆布防似乎完全不懂啊” “他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难道还不够么?,要是他什么都那么出众,咱们还娶的到老婆不?”丛兰一身厚厚的大袄,身子跟个不倒翁似的,有些臃肿滑稽,他擦了擦鼻子,略略有些酸的说道。 杨一清微微一笑,侧目间发觉丛兰穿的这件大袄有些眼熟,脱口道:“廷秀,这件大袄?” “哦,这件啊,我刚从你房中借的,哎,我的那几件都是老棉袄了,有些都脱了色,还是你这见漂亮一些,而且我很喜欢这上面的碎花图案,真想不到老杨你喜欢这种图案啊,其实我……” 丛兰自顾自说着,杨一清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从红变到白,再从白变到紫,再从紫变到 壹三零 马昂求见 榆林城里,灯火阑珊,点点火光在平常百姓家中淡如星辉。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眼下虽然面临着外敌侵扰的忧患,但过年的气氛却丝毫不减。买年货,写门联,剪红纸,随处可见人们忙碌愉快的身影,这北国重镇,呈现出一派安详温馨的氛围。 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李月轩贪婪的享受着这久违的舒心。房中碳火烧的红彤彤的,把整个房间衬的如朝霞一般艳红,隐射出一种旖旎的色彩。 黛红玉刚沐浴而出,光洁如玉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她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丝衣,婀娜动人、丰满窈窕的身躯在霓红的火光下渐影渐现,让人气血喷张。 李月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顶的帐子,恬静的如无人的夜空下,独自一人昂望天空。只是那分恬静闲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月轩,在想什么?”黛红玉盈盈走到床边,丰满诱人的娇躯投射出一道好看的影子。李月轩微微侧目,愣了愣,淡淡笑道:“没什么,快上来,穿这么少,小心生病” 他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黛红玉如只小猫儿似的,轻巧的钻了进去。两人依在一起,黛红玉紧紧搂着他的健腰,脸蛋儿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李月轩感受着黛红玉的娇躯那柔软丰腴的触感,手立马就不老实起来了,他一手覆在人家丰满挺俏的胸脯上,一手搂在腰间,轻笑道:“几日不见,姐姐这里又大了一些哟” “讨厌”黛红玉秀目泓然,双颊生晕的嗔了他一眼,却是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作怪。 她的脸蛋儿在李月轩蹭了蹭,身子往里面贴紧了些,轻声道:“刚刚在想什么呢,有心事么” 李月轩摇头微微一笑,眉宇间展现出的风采极是动人,他轻轻舒了口气,略略有些忧伤,道:“姐姐,如果我当时没有在杭州出现,我与你和月儿便一生也不会相见吧?” 黛红玉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若是你没有在杭州出现,姐姐和月儿一生或许不会与你相见,但以月轩之才貌,恐怕数年之后,便可名动天下了,到时候姐姐也会知道的” “那如果我没有从家乡来到大明呢,如果我就没有出现在大明呢,你们就不会知道我了,也不会遇到我了,是么?” “月轩,你今日是怎么了?”听到李月轩这么一说,黛红玉心中不由一惊,看着他一时满脸的担心。 李月轩黑亮深邃的眼睛略略低垂着,虽然经过了那么多事,他已不再是那种容易伤感的少年了,但他眉宇间透发出淡淡的忧伤却分明昭示着他,满怀心事。 他没有回答黛红玉的话,默默不语,眼眸凝视着床角,一眨不眨,仿佛那有整个世界的缤纷多彩一样。 黛红玉心头一紧,担忧道:“月轩,你今日可是有烦心的事?”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想家罢了”李月轩淡淡一笑,任谁都看的出那笑容中的思念和无奈。 黛红玉一听,怔忡了片刻,如花的娇颜上忽然一笑,嗔怪道:“姐姐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想家里的几位娇妻了么,哼,现在跟人家在一起,竟然想着别的女人,真过分” 李月轩如何不知黛红玉担心自己,才故意这般打趣,只是李月轩所说的家,黛红玉却是想错了。他的家里有一个整天逼着他学习各种军事知识的爷爷,有一个整天用部队化管理要求他的父亲,还有漂亮温柔的妈妈……那才是他的家。 李月轩微微一叹,每逢佳节倍思亲,看着别人喜笑颜开的准备着过年,他又怎么会不去想自己的亲人?那种亲人间的羁绊他又如何能那么轻易的放下?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我坦白、我承认,我是个仙剑迷) 李月轩不想让黛红玉看出自己的心事,既然她想岔了,便顺着她的话,笑道:“她们是我的老婆,我能不想她们么,再说现在月儿还挺着大肚子呢” 黛红玉小嘴巴微微一扁,一脸的幽怨,然而倏忽之间,她又嘻嘻一笑的在李月轩脸上轻啄了一口,羞怩的垂下了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还知道月儿大着肚子,哼,看你敢在外面乱来”顿了顿,在李月轩惊奇的目光下,她支吾着道:“月轩,你爱姐姐什么呢” 李月轩微微一愣,显然那没想到黛红玉忽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沉吟了片刻,柔声道:“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啊” 李月轩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你全身上下无一处我不爱,黛红玉自然听得明白,心下顿时欣喜不已,满脸都都是甜蜜的嘻嘻直笑。 李月轩经她这么一闹,心中那思乡之情倒也淡了不少,渐渐来了睡意,然而黛红玉可不想让他这么早睡去,她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了薄薄的衣裳,滑腻柔软的身躯顿时紧贴在李月轩身上,声音**动听的在李月轩耳边响起:“不准睡,姐姐可不想输给月儿,姐姐也要为你生个大胖小子”…… 一夜寒风门外过,室内旖旎几人知。 翌日,一个懒觉睡的全身舒畅不已,时近中午,李月轩才懒懒起了床,他刚洗嗽完毕,刘良女便在门外轻轻叫唤道:“公子,你起了么?” “起了,起了”李月轩一边加着褙子,一边回道:“刘姑娘有什么事么?” 刘良女道:“门外有个人要见公子” 李月轩理了理正睡的正香的黛红玉的被子,翩然推门走了出去,见到刘良女小脸冷的红彤彤的站在那,笑道:“是什么人” 刘良女瞧着他眼睛看了过来,还是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回道:“他说他叫马昂” “马昂?”李月轩略略沉吟了片刻,便大步走了出去。 壹三壹 马昂之妹 总兵府侧门外,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人正捧着手呵了口气,规矩的站在那。他眼神儿时不时往里瞟去,显然在是在等着什么。 男人穿着一件色泽光亮的貂皮袄子,腰间系着一根镶了三颗和田蓝玉的玉带,本来高大伟岸的身躯,被这玉带一束,仿佛把腰生生勒小了一号,看上去便成了一个标准的倒三角。 他往手上呵了口气,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门楣,看了半晌,粗旷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见着门里走出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裳男子,门外的男人赶忙迎上两步,长长一揖,道:“犯官马昂,见过太师” “马总兵免礼”刚走出门槛的李月轩还在暗暗奇怪这个前延绥总兵找自己有什么事时,人家已经恭敬的作上了一揖,他也只好先把那些问题丢到一边去,赶忙双手轻轻一扶,笑道。 马昂受他一扶,受宠若惊,神色怔忡了片刻,忙道:“下官听闻太师代天巡视九边,昨日到了延绥,本想着当时前来拜访,只是想着太师一路车马劳顿,恐怕也疲了,不便打扰,只好拖到了今日” “呵呵,马大人太见外了”李月轩眼睛被风吹的微微眯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很和气:“马大人,先进屋说话吧,站在这外面怪冷的” 这总兵府曾经便是马昂的府邸,要不是马花池长城无故崩塌,他被杨一清参了一本而免职,昨日接待李月轩的人恐怕就是马昂了。现在看着李月轩反请他进屋,马昂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脸色也变的略略有些尴尬,讪笑道:“总兵衙门乃是军机重地,下官现在带罪之身不便进入。而且,下官此来其实……”马昂说着,脸上忽然一阵忸怩,眼巴巴的看着李月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李月轩见着人家这么大清早的跑来拜访,(其实不早了,已经中午了,只不过咱们李太师刚起床觉得早而已)心知不会只是来见个面这么简单,眼下见马昂这副神态,看来果不其然。李月轩正等着他说出目的,没想到马昂倒羞涩起来了,在官场混到个总兵这么高的官位上的人中,这还真不常见。李月轩微微笑着,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心中反倒来了兴趣。 等了片刻,马昂终于脸上一凛,深深吐了口气,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开口道:“今日下官在家中摆了一桌家宴为太师接风洗尘,望太师能赏脸” “噢?”李月轩微微一愣,脑子急急转了转,已略略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了。眼下马昂闲置在家,朝廷虽没有让他降他的官,也没有真个治他的罪,只不过暂时解除掉现有职务,成了一个闲人。但这说是暂时的,要官复原职,却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按朝廷那办事的程序,起码得跑上十几个衙门通融关系,这来来回回的即便不算人家敷衍你,等再入主这总兵府时,恐怕也是几年就过去了。 李月轩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马昂宴请自己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他微微沉吟,看着马昂脸色忧忡,微微舒了口气,笑道:“马大人一番盛情,本座就却之不恭了” 马昂平日心高气傲。他自从父亲那世袭了官爵,后又经过自己的努力,几乎是顺风顺水的坐了总兵的位置,还没看过谁的脸色。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因为坏了一堵墙去巴结人,只是以马昂的个性,去说出那么折面子的话来,却有些难为情了。难怪他宴请李月轩时会那么犹豫。看来这人倒还很爱面子。 听到他答应,马昂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下,脸上也是一阵轻松,忙又长长一揖,道:“如此,那下午下官便来接太师” “好”李月轩点头一笑。 马昂心愿既了,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耽搁,他想着回去还有件事要准备一下。寒暄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看着马渐行渐远的身影,李月轩不由摇头一笑,这马昂虽说已经做到了二品大员,但脾性修养却还是不够,日后在官场上若是没人提点一下,难免会吃亏。 说起个性,李月轩倒跟马昂有一点儿像,他也是不喜欢去巴结讨好别人,刚刚,见着人家那副神情,心里多多少少都总能理解一点。 送走了马昂,李月轩来到东侧的偏厅。其实说起来这四合院似的宅子不分什么偏厅和正厅,只不过相对于西侧的厢房和正北方的主卧室而言,东侧边习惯性的叫成了偏厅了。 偏厅一般是接待客人用的,用餐也在这里。李月轩走进去时,杭雄、杨博正在里面大口咀嚼着北方的葱油饼,桌上一个大大盘子里剩着最后一张饼,两人身前还放着一碗已经喝了大半的白米稀饭。看样子倒是已经快吃完了。 见着李月轩走了进来,杭雄急忙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巴,站起身来,道:“太师” 李月轩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杨博正埋头对付着一根大葱,眼睛紧闭着,眉头挤在了一起,表情说不出的好玩。李月轩看的一笑,倒不是因为他那古怪的表情,而是此刻一个白嫩嫩的葱干已经送进了杨博嘴里,他牙齿轻轻咬在上面,想咬一口又不敢咬似的,一副挣扎的模样十分搞笑。 李月轩忍了片刻,实在是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道:“小杨,你这是做什么,这北方的大葱甘甜爽辣,你这模样想吃又不吃的,可是被它这大个儿吓住了?” 杨博一听李月轩的话,俊脸一红,忙咬了一口,憨憨笑道:“末将哪会怕这葱个大,只不过觉得这白嫩嫩样子的跟白玉凝脂似的,有些下不了口罢了” “哈哈,是吗?小杨几时变的这么知情识趣了?”李月轩微微睨了他一眼,然后和杭雄大眼瞪小眼的大笑了起来。 杨博憨厚笑着摸了摸头发,没有接话,脸上却是愈发红了。 杭雄见杨博害羞起来,不由婉尔,李月轩这一躺巡边,他与杨博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平日说什么做什么,几乎都是在一起。却也没见过这位小将军这副模样过。 杭雄摇摇头笑笑,静了片刻,转头向李月轩道:“太师,听说刚才马昂来见您?” “是啊,他请本座去吃饭”李月轩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拿起那最后一块葱油饼,吃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杭雄脸上微微一愣,看着李月轩道:“太师答应了?” “嗯” 听到李月轩的话,杭雄沉吟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古怪,神秘兮兮的说:“太师,马昂这顿酒不好喝啊,属下看太师最好还是瞒着大夫人去为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见杭雄神色怪怪的,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却是不解了。虽说马昂宴请他是想走走后门,这顿酒的确不好喝,但也不用瞒着红玉吧,这又不是去做什么偷香窃玉的勾当。瞧杭雄那色咪咪的模样。笑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淫荡。 杭雄嘿嘿一笑,缓缓道:“下官听说马昂家中尚有一妹,年芳二八,长的不仅貌美倾城,而且娴熟骑射,能歌善舞,可是这附近出了名的美人儿啊” “杭将军跟本座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李月轩见杭雄对人家知根知底的,心里还真不由略略一惊,只是别人家妹子长的漂亮,这跟他有干系? “太师,你怎么变得这般糊涂啊,马昂虽说为人高傲,不够圆滑,却还不笨,他若是想让太师帮他官复原职,除了要有些表示外,恐怕还会乘机和太师亲近,只是他要如何做才能最可*,最稳妥的让太师帮他呢?”顿了顿,杭雄淫荡一笑,露出个标准色狼的嘴脸,道:“恐怕这筹码也就压在了他那妹妹身上了” “杭将军,不要胡说,本座岂是那么随便的人,现在红玉还在这里,你可千万别让她听去了”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杭雄的意思,虽然这不是不可能,毕竟建立姻亲关系是最牢固的纽带。但李月轩却是不敢去碰这些事,昨夜黛红玉才警告过他,若是事过一日就惹出这马子事,他还真不知该向人家解释。 “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太师现在就已经够风流了,即便太师不是这样的人,但人家却不会这么想啊”杭雄微微一叹,道:“太师家中七位夫人,有四位出自青楼,哎,可谓**到家了,啊,不是,是风流到家了,马昂若是稍微聪明一点,便会投其所好了” 李月轩被杭雄说的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那副悠悠的嘴脸,不由摇头笑道:“本座答应赴宴,本是想了解一下马花池长城崩塌一事,经你这么一说,本座到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别介啊,太师,属下可是听说马家妹子漂亮得不得了,早就想见见了,可是马昂把他家妹子太严实,一直都没机会。今日这么好个机会,太师可别浪费了,一定得带上属下一起去”杭雄见李月轩犹豫了,反倒急起来了,一不小心便把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说了出来。 壹叁贰 临门惊遇 听杭雄说了半天,李月轩不由苦笑连连,心里一时对于马昂之邀又是想去又是怕去。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期冀来。 在偏厅把那块葱油饼吃完,他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日不仅杨博感觉有些多愁善感,杭雄似乎也变的有些花痴起来,这说起话来,都带着一股酸味儿。 回到房间,黛红玉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镜台边画着眉。从铜镜里瞧见他满脸苦笑的走了进来,俏脸儿一笑,柔柔道:“听刘姑娘说,刚才有人找你?” 李月轩把门反手关好,轻轻笑道:“嗯,是前延绥总兵马昂” 黛红玉转过头微微睨了他一眼,那双天生妩媚的眼睛顾盼之间流露出风情直让李月轩看的一愣。黛红玉凝视他片刻,然后回过头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娇媚一笑,一双藕也般的手中拿着眉笔,缓缓描着眉梢,柔声道:“他来找月轩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请我去吃饭罢了”李月轩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从那泛着朦胧铜黄光泽的镜子里看着黛红玉妩媚美丽的脸庞,淡淡笑道。 听到他的话,黛红玉手上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看向他,微微沉吟后,道:“就这么简单么?俗话说宴无好宴,姐姐听说这个马昂因马花达长城一事闲置在家,他这个时候宴请月轩恐怕是另有意图吧。” 这事大家倒都看的清楚,听黛红玉一语道破其中关键李月轩不由点头一笑,他从黛红玉手中拿过那细细的眉笔,然后轻侧了下身子,轻轻*在镜台上,低着头看了看她那双妩媚的眼睛,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描了起来。 他一边帮着美人画眉,一边轻轻道:“姐姐说的是,马昂宴请我恐怕便是为了复职,只是人家浓情盛意,我若不去,却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黛红玉见他专心致志画眉的模样,心甜如蜜,娇俏的脸蛋儿如清新沾露,缤纷绽放的百合,美的令人屏息。 “去便去吧,这种应酬月轩日后难免会遇到,若是不想去,也不要勉强自己,反正咱们又不*他们过活”黛红玉娇颜如画,美目如水,顾盼生辉,满脸柔情深意的看着李月轩轻声道。 “嗯”李月轩微微颔首,手上此刻更是小心谨慎,他一手握笔,一手扶着手腕,将那最后浓淡相宜的一笔一气呵成,终于舒了口气,笑道:“姐姐,你这眉毛好看是好看,可是画起来可真累人” 黛红玉美目涟涟,仿若一股清泉潺潺而流,分外动人,她嗔了李月轩一眼,笑道:“今日月轩才是第一次为姐姐画眉,姐姐本还想日后天天让月轩给姐姐画眉呢,看你这模样,哼,莫非是嫌累了?” “哈哈,没那回事,我可愿意着呢”李月轩深知黛红玉性子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虽说对这位小相公百依百顺,可撒娇吃醋的本事却更是了得。他哪敢说半点不愿意。 “哼,亮你也不敢”黛红玉见他俊脸含笑,一副怜惜的模样,心里喜滋滋的。从前在人前卖笑,黛红玉虽不得不一副屈膝奴颜,但却从未看低过自己。眼下能与李月轩成就这段因缘,她更是分外珍惜和爱护,有时虽爱争风吃醋,撒娇胡闹,却也是想让他更珍视自己而已,这分得知不易的爱,黛红玉可谓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在房中与黛红玉温存了一会儿,杨一清便叫人来请李月轩到衙门前堂去商量军务,李月轩不敢怠慢,停留了片刻便跟着去了。 来到前堂,杨一清、丛兰两人正围坐在火炉边伸着双手紧贴在炉边取暖,见他进来了,忙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太师” 李月轩在家人面前一副没大没小,轻松自在的模样,但在这些官员面前还是要摆出一点官样,否则单看他那面容,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柔弱俊美,神仙一般的少年会是当朝的太师,恐怕打死人也不会相信。 李月轩微微颔首,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杨一清、丛兰起身,然后又开始商谈起边疆防务上的事来了,李月轩说实在的对于这些边疆防务并不大懂,虽然知道杨一清说的是什么,但让他提出什么好意见,还真说不出,反正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感觉非常的废才。让人不由想着他这个太师是怎么当上去的。 还好今日杨一清倒没说什么太难懂的事情,就是向他禀报了一下延绥各卫的军备、兵力布置,以及粮饷储备情况,都是一些数据,一听就懂。 几人说了半天,又扯了一下往年小王子寇边时的情况,说起了北元的事情。李月轩对于明朝那点破事都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没落的北元了,如果杨一清问他小王子叫什么名儿,他恐怕都说不上来,不过好在李月轩虽然不通这段历史,但却十分喜欢听人家讲故事。 杨一清刚说完小王子伯颜猛可的事迹,李月轩已经听得两眼放光了,便命令人家讲一下这位小王子的生平过去。杨一清一听小太师想听小王子的过望,还道他这是在研究敌人,以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哪敢敷衍,忙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都说了出来。从满都古勒汗身死,满都海以遗孀之身挺身柄国,到为统一蒙古而满都海培养扶持延达汗(小王子)并下嫁于他,成就北元中兴,杨一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下午便在杨一清的故事中,悄悄而过。 李月轩也是听的兴趣斐然,要不是马昂叫人来请他去赴宴的话,他恐怕还想继续听下去。 无奈的从前堂出来,李月轩一时神思恍惚,他还真没想到蒙古竟然有一位这么不得了的女性,当真是吓了一跳。说起来以前他也听老爷子提过满都海,只是那时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开海禁上去了,没去在意而已。 刚出了门,一阵寒风吹来,脸上顿时满是刺骨寒意,李月轩眯着眼睛呵了口气,在空气中顿时化作一团白雾,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有机会,倒真要见识一下这位满都海彻辰夫人” 马昂还是站在侧门外,还是那一身光鲜的貂皮袄子,不过他身旁多了一辆马车而已。今日下午比起往日似乎更冷了,瞅着天上那灰灰的云朵压的低低的,似乎随时都会下雪一般。李月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狐绒袍子,外面披着一件披风,那修长高挑的身材,无双的俊颜,在风中俏然而来,让周围的一切都顿显失色。 马昂早已看的痴愣在原地。早上来见他时因为心有忧虑,并未多去看这位小太师的容貌,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心中无忧,便暗暗留心起这位盛名已久的风流公子。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太师竟然长的这般英俊潇洒,他站寒风古宅间的举手投足多那么优雅高贵,洁净无垢,仿佛不带半点尘世的俗气。 怔忡了片刻,李月轩已经走到了身前,微微笑道:“马大人久等了,本座军务缠身,若有怠慢,还请勿怪” 听到他说话,马昂才回过神来,忙抱拳笑道:“太师言重了,太师日理万机,百忙中还能抽空赏脸寒舍,下官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些客套话,李月轩不想说的太多,微微一笑后,便不再说什么。马昂察言观色,忙识趣的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半让身子,请李月轩上马。李月轩回了一礼,便上了马车。 马昂自从被免职后,便在怀德门附近买了一套宅子住了下来,终日便在家中自饮自酌,闷闷度日。 榆林以南北走向的“大街”为中轴线,呈狭长的刀币状。大街青砖铺地,两旁有很多临街的店铺,多为砖木结构的老式瓦房。店铺的内容各式个样,以杂货和酒楼居多,当然也不乏古董、布匹之类的店面。 延着六楼骑街一路而过,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子,感觉倒是和北京那四合院星棋罗布的情景很像,马昂的宅子便是怀德门附近的一座四合院。 马车刚行至门口,马昂先下了马车,帮李月轩把车帘掀着,李月轩对于马昂这么细心心下感激,他躬着身子,出了车厢,刚准备打量一下这位马总兵的宅子,就看见一个曼妙的人影儿从里屋盈盈走了出来,甜美的声音在寒如利剑的风中如天籁一般动听:“大哥,你回来了” 李月轩还未见人便闻其声就已好感顿升,他在车沿边站着不由愣了愣,目光向着门边的姑娘看去,顿时双眼一直,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下来。 “怜儿,你怎么出来了”马昂见着来人,脸上温和一笑,只是待这个叫怜儿的姑娘走的近了,确是顿时一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李月轩正感叹着眼前这个妙人儿的貌美,忽然也觉得这个姑娘身上似乎有些不对,他眨了眨眼睛,见人家步履蹒跚的缓缓而行,一双明目看了过来,才反应了过来哪里不对了---她竟然挺着个大肚子 壹叁叁 烽烟终起 这位叫怜儿的姑娘的确是挺着个大肚子,李月轩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发现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个身穿一件碎花大袄,批着件灰白色比甲的貌美姑娘,的确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旁的马昂脸上也是看的一时色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担心妹子的身子吧。 李月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眼神儿在马昂这妹妹身上巡逡了片刻,当真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是貌美不凡,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眨一眨的仿佛两颗黑珍珠似的,一对眉毛又细又长,弯成新月状,眉心处又黑又浓,到了眉梢处越来越淡,充满了无尽媚惑。眼睛下,是俏鼻朱唇,搭配的恰倒好处,五官比例十分完美。加上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儿,整个脸儿仿佛总是隐隐含笑,分外媚人。如果不是她挺着个大肚子,身子稍显有些臃肿的话,其美态恐怕会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杭雄看来说的不假,这马家妹子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李月轩打量了片刻,见人家在门边儿感受到了不自在,目光看了过来,忙别过头去向马昂微微一笑。 马昂此刻模样却说不出的奇怪,他见着妹子怔忡了片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月轩,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李月轩虽也注意到了马昂有些奇怪,不过心里以为他是担心妹妹的身子,也没去多想。两人在门外站了片刻,马昂便把他迎进了屋内。 马昂的宅子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进了正门便是一个四面围屋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说不上名的花儿,如今已经败坏的差不多了。花团不远处,还有一口大缸,不过大缸里已经的水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缸边处,还有一串串挂着的冰坠子……看上去有些像溶洞中的那些倒挂石笋。在旁边就是一张石桌,旁边围着四个石凳,荒凉安静的摆在那。 走过院子,马昂将李月轩迎进了正北边的房间,刚推门进去,迎面便扑来一阵淳厚浓郁的香味,李月轩向房中看去,里面原来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热气直冒的火锅正香气四溢。 两个身穿秀花大袄,外加着件比甲的貌美女人正在桌边摆弄着餐具,见到马昂进来了,忙上前福了一福:“老爷” 马昂点点头,摆摆手道:“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吧,去陪夫人说说话” 两个人女恐怕是马昂的妾室,听到马昂的话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待两名妾室走后,马昂向李月轩拱手笑道:“敝舍寒陋,招待不周,望太师见谅” 李月轩摆摆手,微微笑道:“马大人客气了”说罢,他也不拘谨,便自个坐了下来,马昂见他性子爽快,心里不由暗暗高兴,忙上前替李月轩斟了一杯酒,笑道:“下官长年身处边陲之地,虽不常走动,但对太师却是耳闻不少,心中更是昂慕已久啊” 听到马昂如此一说,李月轩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哈哈,下官唐突了”马昂见他不说话,讪讪一笑,忙又继续道:“下官听闻太师琴艺高绝,曾作李门十二曲,名动天下,不止是下官神往已久,家妹也是心向往之啊” 听到马昂提起他妹妹,李月轩脑中不禁浮现出门边时见到的那位姑娘,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沉吟了片刻,笑道:“那都是前尘旧事了,本座已很久未碰琴了” “既如此,太师何不此刻抚琴一番?而且家妹对琴乐也略通一二,下官可叫她来与太师一同合奏如何?”马昂见李月轩面露叹息唏嘘之色,眼珠子快速一转,忙顺坡下驴。 “不可,不可,令妹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还能行动,马大人若要听曲,本座来日有闲弹上一曲便是,如今这个时候,却是不适宜叫出令妹”李月轩的确是很久没碰过琴了,眼下听马昂这么一提,还真有些唏嘘感慨,不过要把他那身怀六甲的妹妹拉出来配乐,这李月轩可就不敢了,人家可是个孕妇,这万一有什么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自己可没法陪人家一个媳妇和孩子。 李月轩急急摆了摆手,无双的俊容略略有些急忧。 马昂还真没想到这位小太师还这么善良,以他平日结交的那些朝廷大臣来看,哪个不是见色起异,见着自己这妹子就一副流口水的德行,这个传闻中风流成性的太师倒反而腼腆体贴,马昂心下略略一惊外,不由心生好感。他静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太师莫要被刚刚家妹那副模样吓住了,那不过是她胡闹而已,现在内子有孕在身,家妹平日陪在内子身旁,见着有趣,便俏皮模仿罢了” “啊?是这样吗?”李月轩一听傻眼了,目光不由停留在马昂脸上,见他不似说假,心里顿时没由来生出一丝淡淡的喜悦来。 “哈哈,自然是真的”说着顿了顿,马昂忽然向门外叫道:“怜儿,还不快进来向太师赔礼谢罪” 马昂话音一落,只见一个窈窕身影推门而入,不是那马怜儿又是谁,她身穿一件翠绿色襦衣,外加了件淡黄色褂子,下身套着件绵裙,满脸含笑的走了进来。 李月轩目光直直看着人家,眼睛中仿佛能看见熊熊火光,没错,是火光。马怜儿见他那副“火热”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微微一红,羞涩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瞅着人家滞愣了片刻,脸色却是忽然一变,忙起身走向门边。马昂见太师见着自己妹子这般失礼,心里又喜又不是滋味。正如杭雄猜的那样,马昂的确是准备以马怜儿美貌亲近李月轩,为他复职而结下姻亲,只是眼前看这个小太师那仿佛迫不及待的样子,作为兄长,马昂哪会好受。 与马昂所想一样,马怜儿也是以为李月轩被她容貌所迷,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要知道,马怜儿的容貌可谓是久负盛名了。否则杭雄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而马怜儿对李月轩倒也如马昂说的那样,是耳闻已久了。马怜儿平日喜欢音律,闲暇之余便会弹弹琴,对曲谱自然也是了解颇多,对于李月轩作的李门十二曲,她哪会不知道的,而且关于李月轩的各种传闻更是多如繁星,心里也一直都想见见他。否则以马怜儿那刚烈的脾性,她哥哥要他去诱惑巴结别人的事,他怎么会答应。刚刚在门前,她故意扮做孕妇模样,本是想逗逗这位小太师,没想人家倒还当真了,事事替自己着想,这让她心里一时惊诧之余,不由喜滋滋的。而且李月轩的模样,的确如传说中那般出众,这点让她惊讶之余,也是好感顿生。 只是,此刻李月轩走到门边,却是没有发生马家兄妹想象中的那样会强拥美人入怀,而是径直冲出了屋子。 马两兄妹心里一惊,正不解的看着李太师的背影时,这时才注意到了天边的那片火红。两人似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一变。只听李月轩缓缓道:“原来下雪了” 就在这时,马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片浑厚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两人破门而入,正是杨博和杭雄,见到李月轩正站在院子里,两人忙上前一揖,道:“太师,杨大人请你赶快回去,小王子领兵来犯,马花达告急” 壹叁四 老子不是祸水 看着天边那片沸腾的火红,即便杨博、杭雄什么都不说,李月轩也已经看出了发生什么事。他眉头微微一皱,长发、披风被风一抚,飘然荡起,眉宇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肃穆,顷刻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浩然英气来,直让一旁的马昂、马怜儿看的一阵失神。 “马花池”李月轩微微沉吟,大步走向门外,侧首向杭雄道:“杭将军,即刻传本座命令,让亲军在总兵府外集合,本座要去马花池” “太师不可,末将赶来时,听探子来报,马花池现在正战的激烈,似乎是小王子亲自领兵来犯,太师怎可以身犯险”杭雄一听李月轩要亲自去马花池,顿时吓的脸色惨变,急忙阻止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这位朝廷的钦差出点什么事,这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大半了。 杭雄话刚说完,一旁的杨博也是急忙劝道:“太师,让末将领兵去吧,什么小王子大王子的,末将一定把他头砍下来给太师当凳子坐”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马车旁,门外早已被大队的卫兵守护起来。看到杭雄、杨博那忧心的模样,李月轩静了片刻,目光在两人脸上停了停,微微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的上了马车。 马昂兄妹愣愣的看着李月轩上了马车,本来的打算最后也没能落实。马昂微微一叹,看了眼妹妹,苦笑道:“怜儿,前两日你还怪哥哥擅自为你终身大事做主,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哥哥本想着,这个李太师乃是当朝首辅李阁老的公子,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说哥哥是为了自己复职才将你送于他,但话说回来,这样的男人倒也不会辱没了你。只是现在看来,倒是咱们没这个福气啊”马昂转过头看着李月轩的远去的马车,顿了顿,苦苦一笑道:“今日哥哥去总兵衙门接他时,当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当时哥哥竟在想自家的妹妹配不上人家怎么办。”顿了顿,马昂道:“刚刚他进门时,虽看了你两眼,却是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并未像哥哥想象中的那般神魂颠倒,哎,看来是哥哥小瞧了这位李太师了” 马昂说完转身而去,神色落寞,一点也没有担心马花池的敌情,反而在想着自己复职无望的事情去了。 一旁的马怜儿也不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马昂回屋后,她便回自个屋里去了,过了片刻,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马花池位于宁夏东部,东邻陕西定边,南依甘肃环州,北与内蒙古鄂托克前旗接壤,自古就有“灵夏肘腋,环庆襟喉”之称。正统八年(1443年)置花马池营,成化年间再筑花马池城(今盐池县城),弘治六年(1493年)改置为花马池守御千户所,正德二年(1507年)又改为宁夏后卫,现在隶属宁夏管辖,不过因为朝廷让杨一清总制宁夏、陕西、延绥三边,现在马花池城里的守军时有调度,延绥的官兵有时也会去那里防御。 当李月轩的马车到达总兵府衙门时,杨一清已经赶赴马花池,只有丛兰一身甲胄,领着一列人马正在衙门门口站着。 李月轩从马车上跳下,径直走到丛兰身前,丛兰急忙上前抱拳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太师勿怪。现在军情紧急,下官奉杨大人之命,先将太师送至绥德”说罢,丛兰向一旁亲卫高声一喝:“来人,请太师上马” 李月轩刚从马车上下来,正心焦不已,本想问明情况,不想丛兰上前就来赶人,他一脸迷糊,见卫兵走了过来,忙道:“丛大人,本座不管谁给你下的命令,在这里本座才是官职最高的人,哼,谁也别想让本座离开” 说罢,李月轩对一旁的杨博喝道:“杨博” 杨博急忙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取本座甲胄来,本座今日要与全军上下奋战到底”李月轩看丛兰那眼神里看出不仅有担心,更多的是轻视,仿佛自己是个拖油瓶似的,他心里哪会好受,这不,心里一热,也想上战场证明自己了。 丛兰被他这么一喝,吓了个半死,李月轩身份不同,若是普通的钦差还好说,可他不仅是钦差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师、内厂厂督、超武侯啊,即便抛开这些不去说,只凭李阁老家公子这一条,丛兰就不敢让他涉险了。 当初丛兰任右通政,被派往延绥等地规划边务,兼粮储、屯田、抽选军丁之任。他见边塞弊端很多,赋高役重,民不聊生,多有弃逃他奔的。为去弊固边,丛兰不肯阿谀弄权的刘谨,上谏《边塞军务十事疏》。刘谨一看大怒,欲加祸于丛兰,幸得李东阳事先告之,保了下来,这分恩情,丛兰可是终身难忘,如今,大敌当前,他如何敢让恩人之后身处险境,这万一有个差池,他如何向李东阳交代。 丛兰见李月轩一脸决然,心里急成了一团麻花,忙劝道:“太师切勿义气用事,太师从未上过战场,不知战场凶险,那不是闹着玩的啊,杭将军,快带太师离开” 丛兰见李月轩听不进去,向一旁的杭雄求救起来,然而杭雄刚刚在马车上才劝过,李月轩也不肯听啊,看着丛兰那忧急的模样,杭雄苦苦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李月轩心知这群官员看不起自己,一听自己又是太师又是侯爷,又是李东阳家公子,总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一定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这样的轻视,李月轩可受不了,先不说他在父亲的严厉要求下长大,就是他真是一个柔弱的书生,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何况他这个巡边钦差这个时候走,要是传了出去,势必会影响士兵士气。说不定其他人就会心生怯敌逃跑之念。 李月轩想了想,愈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正气凛然的朗声道:“本座心意已决,丛大人不要再劝了”这时,杨博已经把一身金光闪闪的甲胄拿了过来,李月轩不再多话,迅速脱下袍子把甲胄穿上,丛兰见好话手尽他都听不进去,只有徒然一叹,不再说话。 没过片刻,一个英武俊俏、英挺不凡的小将便呈现在众人眼前,李月轩把身后披风重重一甩,大步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白马旁,左脚踏在马镫上,右脚奋力一蹬,便上了马。 杭雄、杨博见老大上马了,也只好都上了马,丛兰无奈,微微一叹后,也无奈的上了马,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哎,一会不让他上城楼,小心看着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吧。 暗暗想了想,似乎觉得危险也不大,丛兰才稍稍放了点心。 “杨博听命”白马上,李月轩意气风发,侧首向一旁的杨博一喝,道:“领五百轻骑在前开道” 杨博在马上神色凛然,抱拳道:“末将领命”。说罢,打马而去。 “杭雄听命” 杭雄急忙驱马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本座知你善守,本座留两千人马给你留守榆林”杭雄一听自己留下,脸色一变,忙道:“太师,让末将留在你身旁吧,万一你有个好歹,末将如何向陛下交代” “本座就这么不中用么?”李月轩一听,微微不悦道:“这是军令,你只管执行便是,勿要多言”说罢,他领着五百亲军还有丛兰的一卫人马开出城外,向马花池急进。 白马之上,李月轩黑亮的眸子闪出湛湛光芒,整个人光彩夺目,神气十足。这种指点江山、千万人凭自己意志而左右、运筹帷幄的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怪不得正德一天到晚都想着御驾亲征,原来当统帅指挥的感觉,竟是这般舒爽。当真很容易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丛兰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位小太师那因为亢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心里又是担心又是苦涩,只有不停的在心里祈祷不要半路遇到敌军就好了。 然而想什么不来偏偏就来什么……正在丛兰心中期盼着能安全到达马花池时,一旁的斜坡上忽然响起一片震天的喊杀声,随即数不清的人影从枯黄的草丛中冒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杀了下来。 丛兰心头一惊,顿时吓的亡魂皆冒,这是去马花池唯一的大道,两旁都是高山峻岭,这帮敌人是怎么来的?难道还有翅膀飞过长城不成?他满脸惊诧的在人群中寻找着李月轩的身影,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恶气来。若是只有他一人在,与这群敌人如何缠斗都可以,可眼下有这么一个钦差在这,自己这方难免不会束手束脚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当真是害死人啊。 “祸水,祸水啊”丛兰想起刚才李月轩不听他劝,执意要来,现在好了,敌人来了,可怎么办?他想的悲恸,一时气得昂天悲呼,白脸涨的通红,就差喷上一口鲜血了。 然而正在他大叹人家祸水时,李月轩却正在冷静的指挥着全军列阵防御,井然有序,竟一点也不慌张。 正在李月轩握剑高喝时,一名羽林左卫的亲军小校急急跑到了他的身旁,高声道:“太师,属下看这些人不是鞑子啊” 四周都是喊杀声,李月轩听不真切,皱眉问:“你说什么” 那名小校扯着大嗓门凑到李月轩耳边,道:“属下说,这帮人不像是鞑子” 李月轩微微一愣,不由定睛向斜坡上的敌人看去,凝视片刻,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神色一变,惊道:“竟然是他们……” 壹叁五 美救英雄 满山遍野都是人影,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之多,从斜坡上喊杀着杀下,声势好不吓人。 李月轩眉头皱着看向那个身影,虽然只是看到一眼,片刻后就被淹没在了人流中,但毫无疑问,那是个女人的身影,是那名闻香教的女刺客。 “闻香教”李月轩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个字,他向一旁的那名小校恨恨道:“即刻传令亲军,手铳准备”说此一顿,他转过头向正恨铁不成钢的丛兰宽慰一笑道:“丛大人,不要担心本座,本座带来的这些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会保护本座,你只管带兵灭敌就是了” 丛兰早已经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正愤然的指挥着士兵布防,瞅着对方人数如此之多,来势汹汹,额头上不由冷汗都出来了。这时听到李月轩这一声叮嘱,直让他愣了片刻,随即忙点头道:“那属下就去了,太师请多保重” 说罢,丛兰一声大喝,领着士兵冲了上去。两边人马足有上万之多,在狭长的走道中轰然相遇,顿时,只见血光飞溅,惨叫连连,数十个人立时便身首异处。 丛兰平日看上去虽然文文静静,儒雅白净,但一上战场却是彪悍凶猛,仿佛一头恶狼一般,逢人便咬。他领着亲兵杀入敌阵,刚驱入数米,便已斩敌八名,无不是一刀枭首。 “想不到丛兰竟这么英勇”李月轩在后阵看的连连惊叹,被丛兰骁勇的英姿震撼不已。 丛兰虽然斩杀了好几名敌人,但与满山遍野的闻香教众一比,却显得冰山一角一样不足为道。斜坡很长,借着下坡的那股助力,跑在前面的闻香教众已经杀入了边军这边,除了丛兰领着那队人马异军突起外,其他地方几乎都被反贼冲击倒退了数米。 丛兰见敌人人数竟然如此之多,心里不由又急又惊,在榆林这种军事重镇附近,这么多叛贼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这里的,要知道从马花池到榆林一带,分布有数万大军,像眼前这么多敌人渗入,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丛兰深吸了口气,见一名敌人双手握刀,一个飞身扑了过来,忙侧身一闪,右手一提,腕上用力,横劈一刀,将那人砍成了两截。只是这些闻香教的教徒仿佛根本不怕死一般,见到同伴倒下,不仅毫无惧意,反而更为疯狂的向前扑来。 丛兰刚堪堪杀掉一个,两把马叉又已向着他面门袭来,其凶猛之势带出一道冷冽罡风,冷意迫人。 “妈的,真难缠”丛兰心中大惊,见着两柄钢叉离面门仅有两尺不到,急忙后昂避过,这时,一旁的亲兵已经护到了他身旁,四把钢刀已将那两人砍翻在地。 “大人,这些人太凶狠了,咱们不能再这么往前冲了,否则被围住就不妙了”一旁,一名亲兵一记势大力沉的跳砍了结了一个敌人后,心里也是惊诧不已,像这么不要命的贼人,还真是不常见,不由向丛兰疾声道。 丛兰神色凛然,点了点头,喝道:“让兄弟们先撤,我断后” 说着,他策马转去,扬刀而起,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两名*近的敌人,动作娴熟而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让人不敢想象平日一副书生模样的丛兰,一上战场竟是这么英勇威猛。 然而正在丛兰调头想走时,一个冰冷的女音忽然在耳侧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倏忽之间,一个身影从身后如一只轻燕般掠到了他头顶,手中一把精刚细剑,如毒蛇之信般悄然探近他的天灵。 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丛兰大感不妙,本能般回首看去,余光刚瞥到一丝寒芒,忽见两个人影跃入了视野,几乎在同一时间,“碰”的一声厉响从边军后阵中响起。 一抹鲜血撒在了丛兰脸上,两个身影中一个人已经紧紧抱住了那名身后的女人,而另一个人却被手铳击中,重重摔在了地上。 丛兰心头大惊,见着这两人是自己的亲兵,心头一时悲痛无比,无边的仇恨和怒火充斥心头,可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容不得他犹豫。稍微停顿了片刻,趁着这点间隙,丛兰急忙打马奔去。 李月轩神色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枪,刚刚那一枪他明明是对准那名准备袭击丛兰的女刺客的,谁知道忽然蹦出了两人,竟然把这一枪给挡了下来。这真是偷鸡不成拾把米啊。 看着那名女刺客感激的目光看了过来,李月轩更是不由苦苦一笑,心中无比郁闷的想,老子本来是想要你命的,结果倒救了你一命,天理何在啊。 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目光扫视了一遍战场,眼下边军和闻香教徒已经在狭长的官道上撕杀在了一块,场面惨烈无比,对于那个还在眉目传情的女刺客当真是陡然无语。 “传令亲军,上前射杀叛贼”李月轩神色一凛,向一旁的亲军命令道。 “太师,您的安危……” “别管本座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损伤太严重,就算消灭了反贼,咱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赶快去帮前面的兄弟,”李月轩此刻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砍人了,见这名亲军还这么磨蹭顿时脸色一冷。 亲军小校无奈,只好带着亲军上前帮忙去了。 那名女刺客刚才从身后偷袭丛兰,本想着一击必杀,不想忽然跃起的两名官兵悍不畏死,其中一人虽已被她一剑陨命,但仍抱着她不肯放手,而另一名官兵则从侧面扬刀砍来。她身子被缚,怎么也挣脱不开,心下惊惧不已,本以为会饮恨疆场,没想到那个把人家好心当成驴干肺的大笨蛋竟然开枪救了她一命,霎时女刺客又惊有喜,心中那股委屈瞬间就不见了,目光温柔的跟水似的就往人家那看了去,她哪会知道李月轩这一枪其实是想要她命的。 女刺客坐在地上含情默默的凝视着远处的李月轩,周围那凄惨激烈的喊杀声竟被她完全无视掉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远处白马之上的那名俊美男子一般,默默相视,凝噎无语。 “护法,不行了,新冲上来的官兵的火器太厉害了,咱们弟兄们死伤太重,还是快撤吧”正在这名女刺客深思恍惚的看着李月轩时,一名闻香教徒满身是血的跑到她身旁,疾声道。 女刺客这才回过神来,见着自己这边的人在官军的手铳下死伤惨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站起身来,娇声高喝道:“撤” 说罢,她奔上前细剑左右翻腾,救下一名教徒,扯着嗓子道:“快撤” 远处,李月轩看的冷笑连连,撤?往哪撤?这里都是两面环山,唯有一条道从榆林通往马花池,这要撤是要往榆林撤还是往马花池撤。 李月轩冷冷一笑,正想下命令截住道路,丛兰已经打马来到跟前,抱拳道:“太师,敌人已经准备撤了,末将估计会撤往马花池,他们这次袭击官兵,肯定是为了策应小王子寇边,如今失利一定会往马花池而去。” 李月轩微微颔首,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惜咱们都是步兵,没有骑兵,否则沿途掩杀,这些反贼一个都跑不掉” “是啊,要是杨将军在这就好了”丛兰脸上染满鲜血,他用手袖子擦了擦,也不无可惜的道。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溃散的闻香教徒中一小队人马忽然向两人这边奔杀过来,所有官兵都以为这伙反贼败局已定,心中都在想着多杀几个人立功,谁也没想过他们竟然还会反扑,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队人马凶猛异常,很快便杀出了条血路,没过片刻,离李月轩便只有十多米距离。这下正在前面追杀敌人的亲军顿时吓的脸色惨变,急忙往回撤,而其他地方的边军仍往前冲杀着,想多杀几名敌人立功劳,战场一时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面,边军如一股巨大的洪流般向前杀敌,李月轩的亲军则个个奋力逆流而上,混乱不堪。 “就是那个骑白马的,他一定是朝廷的大官,兄弟们杀了他”领头的人一脸的凶相,满身是血仿佛从地狱爬出来一样,正大声咆哮着直奔李月轩这边而来。这人凶猛异常,沿途的边军几乎刚一个照面便被砍翻,他身后二十几个人也是个个勇猛无比,生生把距离缩短到了五米。 丛兰心头大惊,忙持刀护在李月轩身前,口中不停的大喝“保护太师”。然而他这一声大喝,那些闻香教徒却是听得明白了,太师,这可是大官啊,这回可撞大运了,要是杀了他,回到总坛教主一定重重有赏。 这帮人面露狂热之色,双眼赤红不要命的往李月轩方向奔去,尽管身旁不断有同伴被边兵砍死,但仍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 “暴虎,不准伤害他---否则我要你的命---”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那名女刺客挣扎着,满脸急色的被四五个人的嫁着往马花池方向撤去。 然而此刻这个名叫暴虎的男人怎么会听的进去。近了,近了……带头的暴虎心中计算着,脸上露出个残酷的笑容,终于,他来到了可以动手的距离,只见他高高跃起,表情狰狞,双手将一柄大环道高举过头,向着李月轩头顶劈去。 “去死吧”暴虎一声大喝,势大力沉的一道重重落下,丛兰吓的脸色大变,急忙从马背上飞身而去,然而当他的长剑堪堪碰到刀锋,便被重重的荡了出去。 “坏了”丛兰心里一声悲呼,这种力量上的悬殊让他心生无力之感,不由闭上了眼睛。 李月轩却还是脸色如常的坐在马上,只是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长筒手铳,冷冷的对着那名男人。 “碰”一声枪响,一颗铅珠射入了男人的左胸,男人身子一抖,神色却变的愈发狰狞恐怖,刀仍然向着李月轩面门砍去。这下李月轩才不由脸色一变。 “完了,完了,小命要交代在这了”李月轩看着刀锋越来越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它那迫人的寒意,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时,“唆”“唆”“唆”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忽然乍响,随即便听到一个重物坠地的闷响。 静了半晌,发现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眼前的那个男人身上却插着四羽翎箭矢倒在身前,他不由怔住了。 怔忡了片刻,他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立于一匹通体红色的俊马上,满脸冷汗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壹叁六 大杀八方 红马背上的女子此刻见着白马上的男子安然无恙,顿时全身脱力瘫软在了马上,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浸湿了柔亮照人的长发。 李月轩此刻也是一身冷汗,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久久回闪在眼前。刚才他以为有枪在手,那凶徒只需一枪便可了结,便有恃无恐起来,哪知这人竟凶残至此,一枪击中仍那么不要命的扑来,当真是前所未见。哪会不害怕的? 所有人都怕死,李月轩当然也怕死,至少他不想这么早就死,现在家里还有七位等着自己安然回去的妻子和年迈慈祥的爷爷,说他能视死如归那是假话。在刀锋迫近眉心时,李月轩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即便当初在只身面对倭寇时都不曾有的害怕。 人有了羁绊,便会胆小起来,便是这个道理。 厚重的甲胄下,李月轩一身贴身内衣衫已经浸湿,寒风一吹,直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冷彻心扉。 定了定心神,李月轩策马来到仍惊莆未定的马怜儿身旁,凝视她久久。马怜儿此刻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她箭术了得,但杀人却还是第一次,哪会不害怕的,而且刚才又被李月轩那惊险的一幕吓的半死,现在事情过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马姑娘”李月轩感激一笑,对于这位救命恩人,当真是感激的一塌糊涂。 马怜儿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见到李月轩近在咫尺,长长的剑眉下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急忙从马上跳下,上前两步,问道:“李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李月轩也跳下了马,站在寒风中摇了摇头,想起刚才那惊险一幕,重重舒了口气,道:“还好姑娘及时赶到,否则月轩怕是……” 说着,李月轩长长一揖,感激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日后姑娘若有差遣,月轩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马怜儿见他那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发现似乎并未受伤,才笑道:“怜儿如何敢让李公子肝脑涂地,公子是名门之后,位高权重,怜儿只盼公子勿要怪怜儿今日欺骗公子便感激不尽了” 听了她的话,李月轩想起今日去马家时,马怜儿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怜儿姑娘说的哪里话,月轩感激你还来不及,如何还敢去在意那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人说话间,丛兰也是一脸悚然的走到了李月轩身后,见着眼前的公子佳人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还有说有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咳了两声,小声提醒道:“太师,反贼如今还在溃逃,咱们是不是……” “啊”听到丛兰小声的提醒,李月轩蓦然回过头来,发现闻香教徒还在往马花池方向逃去,忙点头道:“丛大人即刻率军追击,本座马上便跟来” 丛兰抱拳一揖,长声道:“下官领命”说罢,打马而去。 李月轩转过身来看向马怜儿,微微沉吟后,抱拳道:“怜儿姑娘,前路凶险,你还是先回去吧,大恩不言谢,月轩铭感俯内,姑娘可回去告诉家兄,月轩定回在陛下面前为他据理力争,让他早日复职” “李公子难道以为怜儿前来救你便是为了让家兄复职么?”听到李月轩的话,马怜儿心中骂了句呆子,神色微微一变,幽幽道:“家兄流年不利,有此一劫,只待云开雾散,怜儿相信朝廷会还他清白的,怜儿尾随公子前来,公子莫非以为怜儿便是为了家兄……公子也太轻视怜儿了” “没有,没有,怜儿姑娘不要误会”李月轩一看人家想岔了,心头直怪自己嘴笨,他这么说本是想力所能及给对方一点回报,并没有其他意思,没想到反而让人家误以为他是个在官言官的人了。 李月轩急忙摆摆手,讨好似的笑笑道:“在下嘴笨,姑娘不要生气,月轩绝无轻视姑娘之意,只是现在情势紧迫,姑娘先回家去,等战事过后,月轩定当登门拜谢” 见他急的手忙脚乱,满脸忧虑的模样,马怜儿噗嗤一笑,心道:这个人倒是比传闻中的可爱多了,本以为他做了朝廷大官,便变的像大哥那般古板势利,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情急下说错话的模样。 马怜儿如花娇颜上嘻嘻一笑,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公子眼下身边没有几个象样的护卫,这一路上又这么凶险,怜儿还是陪公子一同去吧,否则路上又遇到个什么歹人,以公子身边的这几个卫兵恐怕应付不来” 一旁的几个亲兵一听不由脸上一红,都把头低了下去,生怕李月轩怪罪他们一样。倒不是他们真如马怜儿说的那么不济,论身手,这些亲兵都可以以一敌百,不过刚才那情况,亲兵都奉命上前追敌去了,离李月轩距离太远,虽拼了命的往回跑,但有边军阻拦着,始终鞭长莫及。若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箭术超群,射杀了那贼人,这些亲兵当真是要羞愧而死了。 李月轩微微沉吟了片刻,侧目看了看身旁亲兵们一个个都耷拉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 马怜儿心里一喜,忙摇头道:“公子不必客气,咱们这就去追那些贼人” 说罢,马怜儿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李月轩也跟着上了马。两人一前一后紧跟在边军身后向马花池而去。然而当边军追着闻香教众追了几里,闻香教众竟然忽地又折了回来,顿时与边军撞到了一起,丛兰心里一惊,还以为这些反贼要反扑了,急忙命令士兵列阵以待。然而当这些闻香教众堪堪跑到边军阵前几米处,又惊恐的往回跑去,相互踩挤着,场面乱成了一团。 丛兰看着贼人混乱的局面,不由露出个不解的表情,心中想着莫不是这些杨大人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形,帅军前来围剿了?丛兰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弄不清对方的意图,他也不敢贸然让边军上前。这时,李月轩和马怜儿已经策马跟了上来,丛兰急忙向李月轩道:“太师,贼人现在已经被围困在了前面,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似乎慌不择路了” “噢?”李月轩举目向前面看去,果然,只见阵列森然的边军前,那些反贼个个如四窜的老鼠一样,毫无目的四处逃窜,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反贼从马花池方向溃败过来,仿佛遇到了鬼似的。见此情景,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凝眉作思考状。倒是一旁的马怜儿看了片刻,轻声道:“李公子,这些贼人似乎是被人赶过来的,想必前面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李月轩点了点头,看这些反贼惊恐的神情,也略略猜到了一点,只是会是什么人让这群悍不畏死的亡命徒这么害怕呢?沉吟片刻,他向丛兰下令道:“让人上去告诉叛贼,投降不杀,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丛兰领命而去。 正在丛兰离开数米,前方官道转角处,一骑忽然杀出,马上骑士满身是血,表情狰狞,人连同马都被染成了血红,恐怖无比,那些闻香教众见着来人,像见了鬼似的。哭爹喊娘的四处逃窜,夺路而走,相互挤成了一团。 “还我家太师命来”马上骑士双眼赤红,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虎虎生风。所过之处必定留下一条生命。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使者一般。 然而,李月轩听到来人的声音却是脸上一喜,失声道:“是杨博” 壹叁七 鞑子来了 那马上骑士虽满身是血煞气凌人,如鬼神一般在叛贼中左冲右撞,收割着生命。但这一声愤怒的叫喊,李月轩确实再熟悉不过,那是杨博的声音。 见到杨博如此疯狂,一个人竟然把这群凶悍的闻香教众杀的鬼哭狼嚎,四下逃窜,口中还念念不忘为自己报仇,李月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将军恐怕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才会狂性大发。李月轩心里暖暖的,急忙向也看愣了的丛兰道:“丛大人,即刻把这群判贼围起来,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斗志了” 丛兰回过神来,一脸的惊骇,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心下骇然的又看了一眼那满身血红的杨博才向李月轩抱拳领命而去。 “哎,杨博啊~”李月轩微微一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策马走上了前。 马怜儿虽不认识杨博,但在家时倒见过一次,此刻杨博周身被鲜血染红,双目赤红,说不出的骇人,马怜儿脸色也是变的白白的,似乎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吓不轻。 见到李月轩打马上前,她急忙也跟了上去,那怯怯的模样如个受惊吓的小猫儿似的,哪还有刚才那豪言要保护李月轩的半点神气。 由于杨博的杀入,叛军很快便丧失了斗志,边军很轻易的便把他们围困了起来,而且杨博带领的五百骑兵随后也杀到了,这下子那些闻香教众心知大势已去,都放下了武器。 半个时辰后,边军收押俘虏,丛兰留下了一千士兵看管,李月轩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向马花池开进。 当他到达马花池城时,鞑靼士兵正与边军在马花池十里外激烈交战,杨一清也不在城中,惟有一个姓吴的参将正在调集人马运送弹药防御四门。李月轩领兵到来,吴参将顿时一喜,忙上前参见。 “末将吴江,见过太师,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太师恕罪”李月轩刚进城,早已经等候在那的吴江急忙大步上前,抱拳一揖道。 “战况如何?”李月轩看了一眼吴参将,并未停留,继续向前边走去。 吴参将脸上微微带有郁色,沉吟了片刻,垂着头道:“长城已经失守,现在杨大人正领兵在十里外的小阳沟与小王子激战” 杨李月轩眉头紧拧着,想不到长城已经失守,都快打到城下了,他看了一眼刚因高兴哭过鼻子的杨博,神色凛然道:“杨博,你马上领兵去支援杨大人” 杨博刚刚领五百轻骑前去开道,正准备回去向李月轩禀报时,发现了那名被部下拖走的女刺客,杨博惊讶之余,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这些日,李月轩还在奇怪他有些神叨叨的,变得多愁善感,其实便是因为这个女刺客的缘故。英雄爱美人,自古如此,杨博虽然才十四岁,却也已经懂得男欢女爱的事了。而且在这个年代,像杨博这么大年纪也可以娶妻生子了。 女刺客双眼红肿,一脸悲痛,睫毛上仍挂着泪珠儿,显然是刚哭过,杨博心知她的身份,便劫了下来。并叫士兵们小心防范。哪知这个女刺客不但不反抗,反而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 杨博心里微微一惊,向一旁的一名闻香教众问起发生了什么事,那名闻香教徒见到是官兵,早就吓的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只是当杨博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时,他仍吞吞吐吐,死活不肯说,心知这要是说出来,恐怕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了。可是最后在钢刀架到了脖子上,他又害怕的把李月轩被埋伏的事说了出来。 杨博一听,顿时大骇,急欲领兵而去。哪知那名女刺客一张显得毫无生气的美貌俏颜忽然抬起,讷讷道:“别去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被暴虎杀了”说着,眼泪又簌簌直落。 其实女刺客也只是看见暴虎凌空一击堪堪要砍到李月轩而已,并未真个见着他死去,只是以女刺客对暴虎的了解,在他舍命一击下,李月轩一个文弱书生,断无生还之理,所以才会以为他已经往生了。这一路上更是哭的心伤不已。当初她从大同一路尾随李月轩而来,便是想告诉他此行凶险,让他别去延绥,哪知李月轩的亲兵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完全没有机会相告。最后在米脂客栈里,虽有了机会,但见他竟然拿出手铳来,女刺客心里一委屈,便愤愤然的走了。 只是女刺客只见着暴虎凌厉的一击,而并不知道马怜儿忽然赶到救下了李月轩。所以并不知李月轩已经转危为安,暴虎被人家四箭穿心而死。此刻满心以为李月轩已经身死。 杨博确是不知道这些,一听李月轩竟然死了,顿时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师”在片刻死一般的沉默后,杨博双眼瞬间变的赤红,表情狰狞,如鬼狱修罗一般。一声愤怒悲喝,便催马而去。 李月轩对杨博有知遇之恩,平日更是像兄弟一般对待,当初他便有以死相报之心,此刻听到他身死的消息,怎么会不疯狂报复。 五百骑兵见将军暴走,也懒得去管这几人了,急忙跟了上去,然而他们的战马与杨博的良驹却是不能相比,刚一眨眼,人家就消失在了眼前。所以到后来,便出现了李月轩看见的那一幕。 叛军被围,当杨博见着李月轩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时,那分喜悦就可想而知了。在几千士兵面前,这位小将军鼻头一酸,嘴巴一扁,顿时毫无顾忌的痛哭起来,看的李月轩不由一阵婉尔。 所以到现在,杨博的眼睛都还红着,听到李月轩的命令急忙上前,神色一凛道:“末将领命” “太师不可”正当杨博正要领命而去时,吴江却忽然制止道:“太师,杨大人有交代,当务之急是把百姓都接进城来,然后据城而守,所以不可前去支援。过了长城,阳子沟一带都是平地,利于骑兵作战,杨大人也不过是为末将争取时间布防,延缓小王子而已,不久便会撤回来的,太师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派兵前去增援,否则一但战败,城中守军不足,这满城百姓就遭殃了” “这打都还没打,你怎么知道会战败”听了吴江的话,李月轩不由有些不高兴了,打仗打的就是气势,现在仗都还为开打,他竟然就先考虑失败了。像这样消极对待,怪不得总是处于被动。 吴江深知鞑靼骑兵的凶狠,他以为小太师不知深浅,想领兵前去,忙道:“太师,步兵对上骑兵,胜算小之又小,眼下刚下了点小雪,地面尚未结兵,骑兵来去如风,奔袭骚扰,防不胜防啊,杨大人乃兵之大家,就是他面对北元骑兵尚且只能自保,何况……” “何况本座一个门外汉是么?”看着吴江情急下说了漏了嘴,李月轩不由苦苦一笑,看来不管表面上这些将军对自己多尊重,他们打心底还是看不起自己啊。 “末将---”吴江说错了话,脸上微微一红,急忙低下了头,想解释两句,怕这位小太师记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罢了,罢了,杨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本座就不搀和了”李月轩叹息一声,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落下的颗粒状的米雪,缓缓道:“这雪恐怕到晚上才会下大,只要能坚持到了晚上,就没事了。小王子就是有再大能耐,到了晚上也不得不退兵,否则一到明日,地面结冰,他的骑兵就是旱鸭子下水,再难有所作为了” “太师英明,杨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吴江听到小太师分析形势,不由愣了愣,他心底的确是把李月轩看成了门外汉,只是听到他这翻言论,和杨一清事先告诉他的一样,心里却是一惊,已然不敢再轻视他了。沉吟了片刻,吴江想借此机会冰释刚才的尴尬,忙恭维道:“太师英明,料敌先机,末将佩服” “吴将军莫不是又在挖苦本座?”李月轩微微一笑,淡淡道。 “不敢不敢,末将岂敢”吴江急得直摆手。 李月轩也知吴江是怕自己记恨他口无遮拦,才这般恭维自己。不过他怎么会在意这些。心里倒是为不能去支援杨一清略略有些失落。 李月轩来到城墙上,见到士兵们正在搬运着炮弹,满脸凛色,一个个如钢铁铸就一般,给人以可以信赖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 在城朵边,极目眺望,白蒙蒙的天空下,飘落着细细的雪花,城外的枯黄山坡上已经覆了一层浅浅的银色。静谧而美丽。北边却隐隐传来喊杀的声音,那片天空下一片火红,想来战斗十分激烈。 “太师,城头风大,你先到城中休息一下吧”丛兰生怕再让这位小太师遇到什么不测,见他在城头怔忡着,便上前小声的说道。 “本座再呆会儿”李月轩摇了摇头,目光直直凝视着前方。 马怜儿见他面带忧色看着北方出神,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心中想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外貌和才情,看似柔弱,但在外敌面前,却充满了血性,倒不失为一个好男儿。哥哥若真将自己许给他,倒也…… 想起大哥当日向自己说过的话,马怜儿当时还觉得愤慨不已,现在见着了真人,却是羞涩不堪。脸上都不由悄然一红,眼神也渐渐温柔下来。 “太师,那边有人”正在李月轩看的出神之际,一名士兵眼尖,在风雪中忽然发现了一人往这边跑来。 李月轩眯着眼睛细细看一看,果然有个人在往城边跑来,只是由于天下着雪,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来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弓箭手准备”吴江不敢大意,眼下非常时期,万事谨慎为好。急忙向一旁的士兵喝道。 “吱”城枪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挽弓之声。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城下,过了片刻,来人已经跑到城下,大家都看清了这人身穿大明兵服,显然是自己人。 “吴将军”城下,士兵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吴江探出头去,道:“什么人?” “末将是杨大人属下百户,杨大人现在被鞑靼围困在阳子沟,杨大人特派末将来请援兵”城下士兵大声的喊着,神色说不出的忧急。 吴江一听,迟疑了一下,杨大人被围困?这怎么可能,以杨大人用兵之能,怎么会被围,然而看着眼下那士兵的模样又不似说假,吴江确实有些犹豫了。他沉吟了片刻,目光不由看向丛兰,道:“丛大人,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出兵救人了”丛兰与杨一清素来交好,一听他被围在了阳子沟哪还沉的住气。 一听丛兰这么说了,吴江急忙下令道:“来人,集合人马,跟我出城救人” 说着,吴江和丛兰向李月轩抱拳一揖,道了声珍重,便大步下了城楼。李月轩看着城下的士兵,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久久没有说话。 “李公子,有什么不对么?”一旁,马怜儿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声问道。 李月轩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百户有些奇怪罢了” “哪不对了?”马怜儿目光也不由向城下那名士兵看了去,看了片刻忽然脸色一变,惊道:“他不是大明的士兵,看他拿的武器,那是鞑子才用弯刀” 经马怜儿这么一提,李月轩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原来就在于他拿的武器上。然而就在他发现了问题的同时,吴江已经大开了城门,领兵出了城。 “坏了”李月轩大叹一声,急忙向一旁的丛兰喝道:“敌袭,准备战斗”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忽然响起了嘹亮的牛角声,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山背面杀了出来。人数足有好几千骑。 城头上的士兵听到李月轩的话还不解着,此刻一见眼前的敌人,顿时脸色一变,高声大喝道:“鞑子来了” 壹叁八 断臂败走 眼看着鞑靼的骑兵从山背面杀出,如潮水一般往城边袭来,城上士兵顿时惊叫起来。 李月轩眼下不知道杨一清那边出了什么事,但看着这么多骑兵竟然已经到了城下,想来杨一清定是如那名奸细所说,被小王子围困在了阳子沟。 丛兰本想与吴江一同去救人,只是城中不能无人镇守,便留了下来,眼下看着鞑靼骑兵如一股黑色大潮奔来,忙向着城头上士兵喝道:“准备战斗,鞑子要攻城了” 城楼上,守军顿时忙成了一团,有的开始给大炮填弹上膛,有的搬运木头,石块等防守之物,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城下刚领兵出了城的吴江更是进退维谷。由于心急救人,吴江行军速度很快,此刻他领兵离城门已有十数仗之远,现在迎头便碰上了敌人,顿时也有些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吴江策马而立,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心想,现在城中尚有士兵没有出城,如果此刻折身回城,势必造成混乱,若是让鞑子乘机夺了城门便不妙了。一念至此,吴江神色凛然,高声大喝道:“儿郎们,列阵迎敌” 这些边军虽然英勇,但他们都是步兵,而且向来都是以据城防御为主,少有这样和敌人野战的。此刻见着这么多骑兵,脸色都吓的一变,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当听到吴江的声音,边军似找到了主心骨,才稍稍安静了下来,立即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 敌骑如蚂蚁般奔来,马蹄翻飞,声势震天,携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沿途一切。士兵们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这狂野的力量前,那种最原始的心悸不可避免的在士兵们心中油然而生。 吴江也不禁咽下口口水,回头看了一眼马花池的城楼,城门已经被下令关上,城朵边丛兰一脸肃穆,目光与他一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微微点了点头。吴江心知丛兰的意思,心中再无侥幸之意,顿时双目赤红,神色一凛,高声喝道:“儿郎们,保家卫国当在此刻,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准备杀敌” “杀---”出了城的士兵大概三千人左右,都已经退守在城下。经吴江充满煽动力的声音一鼓噪,士兵立时发出了狂暴的咆哮。 “太师,鞑子即将攻城,你快到城下避避,这里太危险了”城墙上,丛兰一脸肃然的向李月轩道。 “本座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城下吴将军和数千将士还在,本座岂能丢下他们不管”李月轩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深沉的看着即将攻到城下的北元骑兵。 “太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您乃国之重臣,陛下之臂膀,如何能身处险境,这里有下官在就够了,您快下去吧”丛兰今日一颗心有一半都放在了李月轩身上,刚才经闻香教埋伏一役,已经吓的半死,此刻如何再敢让他身处险境。 “太师,末将协同丛大人在此,您便先和马姑娘下去吧”杨博见着蒙古骑兵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也是心下凛然,哪敢让李月轩身在这危险之中,也连忙劝了起来。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巡逡在两人脸上,过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座听你们的便是” 说着,李月轩略略有些失落的往城下走去。 这时,城下对方的骑兵已经冲击到了城下,边军举起高大的橹牌,以肩膀顶着,身后两人则死死抱住前面之人,以此来阻挡骑兵的冲击。 现在边军唯一的优势就是托城而战,有城墙上大炮和弓箭手的压制,可以稍稍为他们减轻些压力,但鞑靼骑兵也都是善射之人,一个沿城扫射,也是很可怖的。 李月轩刚走下城楼,城上的数门大炮便“轰”的响了起来,那巨大的响声直震得人耳膜生疼。马怜儿促不及防,被这声音一惊,差点从楼梯上翻落下去。李月轩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手上微微一用力,整个人便拉到了身前,马怜儿身上一股如麝又兰的幽雅清香顿时传入了他的鼻间。这种香味李月轩并不陌生,秦月儿便喜欢这种香。此情此景闻到,不由深思一阵恍惚。 “多谢李公子”马怜儿吓的脸色惨白,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家握在手中,而且两人离的这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脸上不由一红,低着头羞涩道。 李月轩回过神来,急忙放开她,微微笑道:“怜儿姑娘没事便好了” 两人说话间,城楼上传来士兵们换炮弹的声音,同时一股又黑有浓的黑烟在城头上弥漫开来。 “这什么破大炮,咳,咳,呛死人了,快把它拉回来”换炮弹的士兵满脸熏黑,一手抱着炮弹一边埋怨着。 李月轩回过头去,发现城墙上一片乌黑,人都看不清楚,只见几个士兵把由于反坐力倒退数米,险些掉下城墙的大炮拉回原地,心里微微一叹。这些明朝的大炮虽然说是大炮,但由于火药还不够精炼,以及反后坐装置的不完备,这大炮发射后就跟熏烟肉时的场景一样。黑烟滚滚,大炮蹦的老远。 无声一叹,李月轩知道自己在这也没有什么用,便往城中的卫所走去。马怜儿脸色绯红,小心的跟在身后,美目时不时偷偷看上他两眼,脸上绽出个甜蜜的笑容,然后又一阵出神。 “竟然是小王子亲自领兵攻城”当李月轩走出数米,城头上,忽然响起一片惊诧之声。丛兰不敢置信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李月轩的耳中。 “小王子?”李月轩愣了愣,眼中闪过一片兴奋,转身急忙往城楼跑去,马怜儿正低着头,没料到他会忽然反身而去,急忙唤道:“李公子,你这是去做什么?” 李月轩边跑边道:“怜儿姑娘,你先回去,我去城上督战” 马怜儿一听他又要回到城墙上,哪敢让他一人回去,急忙也小跑跟了上去。 丛兰正指挥着弓箭手压制着城下正冲击着吴江一部的北元骑兵,刚刚看见敌军旗帜上是黄金家族特有的苍狼图腾,心中正惊骇着,不想刚一转身,那位从不让人省心的小太师又跑了回来。 丛兰简直没脾气了,看到李月轩一脸激奋的神色往城朵边走去,忙上前拉住他,大声嚷道:“太师你怎么又上来了,这地方太危险了” 李月轩对小王子耳闻已久了,听说他不但娶了他的祖母,而且还统一了北元的的小部落,被称为蒙古的中兴之主。早就想见识一下。此刻一听是小王子亲自领兵,他哪还按耐的住,脑门一热,便又跑了上来。 听到丛兰一脸担心的说着,李月轩神色肃穆,道:“丛大人,本座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小王子了,你别劝我了,本座要亲自督战。我躲在城朵下,不会有事的” 丛兰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眼见着城下战况惨烈,吴江率领的边军已经被突破了三层防御,也没时间再跟他废话,道了声珍重后,便转身指挥弓箭手去了。 李月轩小心翼翼的从两个城墩间探出头往下看去,他虽见惯了流血的场面,但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却还未经历过,心里总会有一些害怕。怯怯的看了一眼城下,那里已经满是尸体,有自己这边的,也有敌人的,那残断的臂膀,流出的肠子,无身的头颅,撒的一地,格外恐怖。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一片土地,而吴江手臂上也中了一箭,长长的箭翎正迎风飘动,他大喝着指挥着士兵拼死顽抗,对于眼前的惨像仿佛没看见一般。 李月轩倒吸了口凉气,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真个一见这惨烈的场面,仍被眼前所看见的情形吓了一跳。他急急定了定心神,然后向远处的眺去。 远处一面苍狼大旗下,一个身材魁梧伟岸的男人坐在高大神骏的马上,周围数百骑把他拱卫在中间。一看便知道是个首领。由于距离太远,看的并不太清楚,但男人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让李月轩心头一惊。 “看来他就是小王子了”李月轩微微沉吟,自语道:“若是能把他干掉就好了。” 这时马怜儿也蜷缩着身子,跑到了他身后,脸上带着害怕,同时又带着坚定的神情,与平日那娇媚的模样相比,别有风情。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回去吗?”见到她如只受惊的小猫儿似的来到身前,李月轩没好气道:“快下去,这里不是女孩子该来的” 马怜儿俏脸已经冷的红彤彤的,听到他的话,吸了吸鼻子,一脸坚定道:“我说过要做你的护卫,你没走,我怎么能走” 李月轩无声一笑,道:“这个时候你还去在意那些,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马怜儿使劲摇了摇头,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李月轩无奈,陡然一叹,道:“哎,好吧,你跟你大哥真一点都不像”说着,他目光又看向远处的小王子,喟然道:“如果能射死他就好了” 马怜儿见他看着远处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下那魁梧的男人,语气里带着淡淡失望,顿时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那离这里太远了,即便是三石强弓也射不到这么远”马怜儿想了想道。 李月轩听到马怜儿的话,微微愕然的看了她,心想这姑娘倒是聪明。他在心里粗略计算过距离,小王子离城楼起码有四百多米远,别说是弓箭了,就是现代普通的步枪也不一定能有这么远的有效射程。何况还要算上风向,空气流动等因素,要一击射杀小王子的确是难上加难。 李月轩想了想,无奈一叹,眼神无意间瞄到了一旁的大炮,苦笑道:“如果这门大炮射程远点儿,准星好点儿,也许还有点可能……” 想到这,李月轩忽然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大炮了,现在边军中服役的大炮中,虽然大部分都是以前造的老炮,但听正德说起过,九边重镇中却有正德让沙各思利用欧洲技术监制的新型后装火炮,这种大炮有效射程500米,45度昂射可以达到一公里。比起老式火炮距离上至少远了一倍。这批火炮目前虽然造的不多,但已经运用到了九边防御中了。 李月轩目光急切的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大炮,发现十来门大炮边都站满了人,惟独没有他知道的那种新型火炮。 浓浓的黑烟弥漫在城楼,呛的人眼泪都流了出来。李月轩巡视一遍,发现马花池竟然没有那种大炮,不由长叹一声。恰好这时,一名填装炮弹的士兵埋怨道:“这该死的烂炮,呛死人了。要是能把那两门新大炮拿来用就好了,哎,可惜上次炸膛后就不准用了” 李月轩双眼一亮,忙跑到那炮兵身边,道:“你说的那大炮放在哪?” 士兵一看是太师,忙行礼道:“小人见过太师” “免礼,免礼,快快告诉我那大炮放哪”李月轩神色激动的一把拉住卫兵的手。 卫兵一脸惊愕,迟疑了片刻,才道:“就放在城楼下” 李月轩一听大喜,如果他没猜错,这名士兵说的炸膛的大炮定是那批新炮,因为后膛装弹对铸造技术要求较高,以现在的技术和材料,炸膛并不希奇。他想着,欢喜道:“快,快,把大炮抬上来” 眼下城下战的正激,士兵们个个都心忧战友,恨不得多杀几个敌人,听到李月轩让他们去搬大炮,还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位太师又要弄什么花俏。一个个都面露为难之色。 “快去啊,这是军令”李月轩见人家不动,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士兵们无奈,人家始终是大官,得罪不起,几十个人便急忙跑下了城楼,没过一会儿,一门新式后膛大炮便被搬上了城楼。 “好”李月轩看的一喜,急忙让士兵装上固定架,用铁索抓地,然后亲自走马上阵,开膛填弹。 “李公子,你---”马怜儿在旁看的心中一惊,瞅着李月轩这阵势,是要自己抄刀上阵了? 李月轩正弄的专心,并未去理会马怜儿。眼下这门大炮,与现代的大炮倒十分想象,操作起来应该也差不多。李月轩生在军事家庭里,对大炮自然不陌生了。从前虽没亲自操作过,但却看过不少炮兵演练。 炮弹填好,李月轩把袖子一挽,高声喝道:“怜儿姑娘,你到一边去,这大炮不安全,可能会炸膛” 马怜儿跟马昂在延绥时间不短,自然也知道炸膛的意思,顿时吓的脸色一变,忙道:“李公子,既然知道可能会炸膛,你还去弄它做什么,赶快过来呀” 李月轩嘴角绽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凝声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值得一赌” 说罢,他将炮口对准小王子的方向,运用以前父亲教的知识,估算了下风向风速,然后又调了下炮口位置。确认无误后,终于深吸了口气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 火引被点燃,片刻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远处苍狼大旗轰然倒下,小王子人昂马翻,众人清晰看见了小王子一只右臂被生生炸断。 “中了”李月轩心里一喜,击节道。虽然不知道小王子死没死,但至少断了条右臂是千真万确的了。 士兵们个个都傻了,想不到真让这个小太师大中了。片刻后,发出了震天的呼喊声。 “小王子死了” “小王子死了” 声音响彻城楼,每人脸上都是喜不自禁的神色,实在是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远处,终于响起了凄凉的牛角声,李月轩知道这是敌人退兵的号角,不由重重舒了口气。 壹叁九 落花流水 小王子断臂而逃,鞑靼大军退去,马花池上下顿时欢声鼓舞,声震寰宇。 李月轩立即下令打开城门,杨博领着五百轻骑杀了出城去。现在小王子受伤不知生死,鞑靼大军定是无心恋战,此刻一路掩杀,必收奇效。 终于击退了小王子,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尽情的笑了起来,虽说他这个钦差没有帮上杨一清什么忙,不过最后能一炮炸断小王子一条臂膀,也是值得高兴的了。不过唯一让李月轩遗憾的是,他手头骑兵太少了,只有仅仅五百骑而已,否则让杨博领着几千骑兵沿途掩杀,说不定可以把这些逃兵一锅端了。 鞑子败逃了,边军这边损失却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吴江领出城的三千士卒,经过一场血战只剩下一千人不到,马花池城下,尸横遍地。吴江也身中两箭,虚脱倒地。 李月轩、丛兰几人看着城下惨烈的场面,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古来征战几人回,边疆的安定和平往往都是在生命和尸体上建立起来。 马怜儿不堪眼前那血腥残忍的场景,刚看了一眼,花容顿时吓的惨白,小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拽着李月轩的袖子,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太师---”丛兰命人将吴江扶下去治理,向李月轩无声一叹,道:“今日要不是太师一炮轰掉了小王子一条右臂,这三千将士恐怕就全完了” 李月轩苦苦一笑,都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仿佛打仗死人就是理所应当一样。但真到了临死关头,谁真个愿意去死。自然是能不死还是不死为好。想起那些朝中大臣,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指手画脚,斥责边军无能,李月轩心下悲凉,如果让他们上回战场,恐怕早就吓的尿裤子了,还能那么趾高气昂的说这些么?这个时代始终是士子的天下,他们动动嘴皮,写篇折子就能得到皇帝的嘉奖,反倒是这些用命拱卫家园的士兵,最后却被人遗忘了。 无声一叹,李月轩并不是赫梅尔准将,也没有那种为死去的士兵不能得到应有尊重和报酬而挟持当权者的气魄,但见着眼前那些与他这般年龄大小的稚嫩脸上那恐惧的神情,却忍不住深深心悸。 “丛大人,现在杨大人那边情况不明,你先带人去阳子沟看看吧,这边有本座就行了”李月轩轻轻闭上眼睛,喟然道。 丛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雪越下越大,入幕时分终于变成了鹅毛大雪。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老兵脸上已经变的冷漠。对于死人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只有一些新兵忍不住露出悲戚的神色,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抹抹落下的眼泪。寂静苍凉的黄昏压抑的让人窒息。 李月轩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搬上冰冷的木车上,脸色深沉的如一口枯井。他心头一片无尽苍凉之感,长叹一声,久久无语。 榆林总兵衙门里前堂放了三个大火盆,熊熊燃烧的碳火,让整个房间温暖的三月阳春。房间里一张加大号的圆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菜肴,火炉上架着的狗肉火锅,香气四溢,光看着就让人止不住胃口大开。李月轩、杨一清、丛兰、吴江、马昂、杨博、杭雄几人大战过后,开怀畅饮,正喝的兴起。杨一清打了个酒嗝,捧着一大碗的高粱烈酒向李月轩敬去。 李月轩没有海量,见着人家那一大碗起码有半斤多,急忙微笑推辞道:“本座不善饮酒,杨大人和诸位随意尽兴吧” 杨一清已经和丛兰、吴江喝了几大碗,此刻微有醉意,举止上便有些大大咧咧了。见李月轩温言拒绝,他微微不悦的眯着眼睛,一把拉住李月轩的手,大嗓门说道:“昨日没有太师那一炮,延绥危矣,这一碗,下官替三军将士敬太师,太师怎么能推辞不喝,大家说是不是?” 丛兰、吴江、马昂几人心里高兴也是喝的有点高了,难免不会起哄,便都大声嚷了起来:“喝,太师海量,这么点酒怎么会难得住您,下官可是听杨小将军说过,太师喝酒就跟喝奶一样,呃~” “丛大人,末将什么时候说过太师喝酒就跟喝奶一样了,分明是杭将军说的,嘿嘿,太师,你就喝吧,这酒够劲,比起京城里那些白开水似的清酒好喝”杨博显然也是喝多了,英俊稚气的脸上一片熏红,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李月轩不由一阵苦笑,见大家众志成城,看来今日这碗酒他不喝是不行了:“好吧,既然大家都说喝,本座就喝了”说罢,李月轩眼睛一闭,也不去尝那酒的滋味,张开嘴就是一通猛灌。一大碗酒还生生让他喝完了。 “好酒量,太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杨一清见李月轩一口饮尽,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几个醉鬼也都拍手叫好起来。 “呃~胸口好烫,给我碗水”李月轩刚喝完还不觉得这就如何烈,可是没过片刻,胸口便如火烧一般难受起来。一帮西北汉子见他一张英俊的脸涨的通红,都哄笑了起来。 “马大人,你怎么不去敬未来的妹婿一杯?”吴江神色有些怪怪的看了一旁喝的脸色熏红的马昂一眼,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马昂复职献妹的事了。 昨日马怜儿从马花池回到家中,一身血迹,马昂虽名利心十分重,但对这个妹子还是真个心疼,顿时吓的手忙脚乱,忙叫人去请大夫。马怜儿本来对大哥为求富贵不惜卖掉自己还心有不满,但此刻一见大哥真情流露,实在不忍让他担心,便把自己跟李月轩去马花池,并救下他一命的事说了出来。 马昂一听自己妹子救了巡边钦差太师不说,还和他同生死、共患难过,顿时欢喜不已。而且更让马昂高兴的是,妹妹言语中对那位小钦差似乎颇有情意,马昂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 这下,马昂不只看见自己重回总兵府了,更还看见自己的大好前程。今日见李月轩亲自上门道谢,并邀请自己到总兵衙门吃饭,马昂更确信自己妹子和小太师之间有戏了。 此刻,马昂虽听出了吴江的戏谑之意,但他丝毫不在乎,心想反正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还怕你们这些出于嫉妒心里的人几句风言风语不成? “哈哈,吴将军莫要取笑我了,那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言之过早,言之过早啊”马昂心里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太师姐夫,但李月轩还未表态,却还不敢表现的太露骨,只是打了个哈哈,笑道。 “马大人日后攀上太师这棵大树,有李家在朝中照应,定是前途无量啊,哈哈,来,来,本官敬马大人一杯”这边马昂刚向吴江说完,一旁的丛兰也哈哈笑着向他端碗敬酒来了。 马昂以前官居总兵,但三边仍有两人在他上面,一人是杨一清,另一人便是丛兰了,马昂好功利,事事喜排场,这点丛兰深为不齿,然而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世上万事万物也不是一个人能管的过来的,丛兰心虽不满却也不去理会他太多。不过现在马昂献妹求官的事弄的人尽皆知后,丛兰确是忍不住要奚落一下了。 他这句马大人,平日可是从来不叫的,今日在这酒席间叫来,显然是有意笑话马昂了。 马昂一听说的话的人是丛兰,微微一愣,以他的精明自然听的出他话中之意,马昂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急忙端起酒碗回敬道:“丛大人愧煞下官了,往日多得丛大人照顾,下官尚未谢过,今日便借着这个机会,向丛大人表达谢意” 说完,马昂昂头一口饮尽,当真是豪气干云。 丛兰冷冷一笑,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碗,不再说什么。 这边冷嘲热讽,李月轩那边确是喝的热火朝天。李月轩一碗下肚,顿时酒意上脑,脑子也热了起来,拉着杨一清咿咿呀呀的,一同唱起陕北小曲,好不热闹。 后宅的四合院的偏厅内,刘良女正架起了个小灶,几个精致的小菜摆上桌,配着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火锅,与前堂那些大老爷们的大快朵颐相比,别有风味。 “夫人,马姑娘,来吃饭吧”刘良女把碗筷放好,便转过身向一旁正蜷缩在炭火旁的黛红玉和马怜儿轻轻唤了一声。 黛红玉一双美目正凝视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听到刘良女叫唤,才嫣然一笑,道:“嗯,就来” “怜儿姑娘,来,咱们去吃饭吧,这些菜都是刘姑娘做的,相信你会喜欢的” 马怜儿刚刚就一直被黛红玉那一双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眉眼盯着,浑身都不自在。她以前或多或少听说过李月轩的风流韵事,传闻这位风流公子才情高绝,貌美无双,成婚两次,一次娶四女,一次娶三女,共娶七女进门,可谓天下少有。而且更让人称奇的是,七位女子中其中四女竟都是青楼女子。当时马怜儿还深为李月轩的放浪形骸而深为不齿,但此刻见着黛红玉那绝世的妖娆妩媚,却止不住心生惊羡。 刚刚黛红玉虽然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她的家里情况,年方几何,婚配与否,然后又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李月轩的事。但以马怜儿的聪慧,如何看不出黛红玉这是在故意试探。她与李月轩相识虽短,但从门前相遇,虎口救人,再到城头相依,心底已悄然生一丝情素来,如今在他的妻室面前,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拘谨。 马怜儿小心的陪笑着,模样略略有些羞涩。少有的显出深闺小姐的模样。两人来到桌子旁,黛红玉亲自给她夹了块肉,嫣然轻笑道:“承蒙怜儿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李家上上下下都感激不尽,等回了京后,我一定会跟爷爷说的,到时候他老人家在陛下面前说两句好话,令兄官复原职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黛红玉又笑容可拘的为他斟了一杯花酿,轻声道:“自然了,仅这些并不足以表达谢意,怜儿姑娘若是喜欢什么金银首饰,只管跟我说,只要有的,我一定为你弄到” 黛红玉看似满心感激的模样,其实心里却是时刻都戒备着这个容貌不在自己之下的马怜儿。黛红玉在风尘打滚多年,马怜儿那点心思哪瞒的过她。刚刚他有意无意的提起李月轩的事,马怜儿就听的两眼放光,显然对家里那位多情侯爷有暧昧了。 黛红玉态度一向强硬,至始自终都不愿意李月轩寻花问柳,为了家里少添双筷子,这棒打鸳鸯的坏人角色,她也不介意多做的。只是马怜儿何等的冰雪聪明,哪听不出黛红玉的意思。她从小在北方长大,那性子也是跟野马一样倔。看着黛红玉有心阻拦自己与李月轩在一起,心里不由一横,笑道:“李公子吉人天相,就是没有小女子相救,也定会转危为安,只是正所谓相见便是有缘,有些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想必便是上天安排的,非人力可以阻拦,夫人说是么” 黛红玉微微一笑,优雅清馨,缓缓道:“怜儿姑娘说的是,天意自然非人力能所企及,只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夫人怎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夫人又不是流水”马怜儿看着黛红玉脸上带着讥笑,暗喻李月轩对自己没意思,不由脸上一寒,针锋相对道。 “我虽不是那个流水,却是拦江之堤坝,呵呵,怜儿姑娘以为流水的心思,是你比较懂,还是我比较懂呢” “你---”马怜儿听的脸色一变,黛红玉这话已经十分明显了,分明就是在私自替李月轩拒绝她。拦江之堤坝,好一个拦江之堤坝,马怜儿冷哼一声,娇颜含霜,道:“再坚实的提拔也休想困住奔流之水,否则只会水满而溢,自绝坟墓” 说罢,马怜儿撒下筷子,起身愤愤离去。 瞅着马怜儿走了,刘良女这个好好姑娘可慌了,忙起身想去劝回来,哪知黛红玉一把拉住她,嘻嘻笑道:“别追了,这个丫头脾气倒刚烈,跟我年轻时候很像” 壹四零 心想事成 马怜儿气冲冲的走了,黛红玉也不怕得罪了恩人,拉下不安的刘良女,继续惬意的品尝满桌佳肴。仿佛一点儿也不关自己事一样。 马怜儿愤愤的跑出了房间,想起黛红玉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心里就一阵火大,心想你又不是他本人,怎个了解他的心思,这么做分明就是心中忌妒。 站在四合院中,马怜儿微微叹了口气,虽说刚才那掷块而走,解气是解气了,可肚子还饿着呢。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周围渐渐已经变成一片黑幕,北风又在耳边呼啸,寒冷刺骨,与屋内有温暖的炭炉相比,当真是两个天地。 “罢了,生她的气也不能亏待自己”马怜儿理了理毛茸茸的领子,自语道:“还是回家自个煮些东西吃吧” 说着,她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前堂,然后往门外走去。 出了侧门,外面风声更大了,吹的人脸上生疼,马怜儿把风帽戴在了头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被风吹的微微眯着,小心的走下已经结冰的楼梯。站在侧门外,马怜儿心中陡生凄凉之感。想着好好的一顿饭,最后竟然弄到这副田地。心中难免有些自怜。只是转念一想,既然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要附和那个女人不成? 想到这,马怜儿再无自怜之感,神情一正,便往要家中跑去。---如果不是被一个人叫住了的话。 “怜儿姑娘,你就要走了吗?”声音有些疑惑,却非常柔和动听。 马怜儿微微一愣,回首看去,只见李月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后,俊颜上微微熏红,一身酒气老远就飘了过来。 “李公子---”马怜儿见着是他,神情一滞,脑中忽地闪过刚才黛红玉存心刁难的话,顿时心里无限委屈。嘴巴一扁,眼泪儿已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怜儿姑娘,你---”李月轩刚才喝的太急,头脑发沉,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遇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一见人家满脸的委屈,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蛋儿在屋内炭火透过窗户投射出来的灰暗光亮下,显得可怜无助,不由一惊,忙上前一步道:“可是谁惹怜儿姑娘生气了?” “还有谁,不就你那位夫人么?”马怜儿心里一难受,便脱口说了出来。 “红玉?”李月轩微微一愣,道。 马怜儿娇颜顷刻间变的绯红,略略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这下李月轩更不解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怜儿见他痴痴愣愣的模样,心想,你果然偏爱你那狐狸精,哼,枉费人家那日专门去救你。想了片刻,马怜儿觉得不能这样输给黛红玉,反正既然不小心说漏了嘴,干脆借着这个机会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沉吟了片刻,她轻声道:“李公子,咱们可算是同甘苦,共患难过了?” 李月轩正在纳闷自己家那位怎么惹马怜儿生气了,一听她忽然开口,忙点头笑道:“自然算了” 马怜儿脸上渐有喜色,又道:“那公子最近可听到了大家的谣言?” “谣言?” 见他一副傻忽忽的模样,马怜儿银牙轻咬,低声道:“人家都说我大哥为求富贵已经把我许给了公子,眼下榆林城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怜儿姑娘,那些谣言都是一些无聊之人无所事事罢了,你千万不要当真,月轩深知姑娘是洁身自爱的女子,怎么会做那种事”李月轩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生怕人家被谣言的不实而中伤。 马怜儿见他紧张的模样,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幽幽一叹,道:“公子位高权重,又年少风流,这些谣言于公子而言不过又是一段风流韵事而已,自然伤不到公子分毫,然而怜儿只是一介女流,眼下家兄又因谣言受同僚排挤轻视,这日后还如何在人前走动……”马怜儿说的动情,眼泪潸然落下。 这下李月轩可急了,在他心中哪有过半点亵渎过马怜儿的想法,马怜儿救了他的性命,又在危险时刻无怨无悔的充当他的护卫,这分恩情,他已经是难以回报了。现在见着因自己让人家蒙羞,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怜儿姑娘不必担心,我即刻让杨一清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抓起来,月轩知道女子名声重于性命,定不会让别人侮了姑娘清白” “公子难道不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么?公子这么做恐怕更叫那些人以为我马家做了那无耻之事了”马怜儿见他木鱼脑袋一个,心里也急了。忙提醒道:“公子难道就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么?” “其他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李月轩不解道。 马怜儿俏脸一红,顿时羞的低下了头。那办法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又如何说的出口。 “怜儿姑娘?”李月轩似乎很想知道人家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接着追问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马怜儿坳不过他那双好奇急迫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羞怩着低低道:“如果让谣言成真了,那不就让那些人没话说了” “说的有理啊”李月轩顿时一喜,击节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公子---”马怜儿不敢置信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坏笑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淡淡的柔色。顿时回过了味来,他,他难道早就想到了那另外的办法,刚才竟是故意装成那副痴愣模样的。 “你---”马怜儿愣了片刻,一脸的委屈,抽泣道:“公子存心看怜儿笑话”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看怜儿笑话”李月轩柔声说道:“不过是想逗逗你罢了” 听到李月轩叫自己怜儿,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叫怜儿姑娘,马怜儿愣了愣,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满脸柔情看着他道:“公子,你---” 李月轩不待他说完,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笑道:“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不过看你一个人在这难受,还是跟你透露点吧” 马怜儿被他拥在怀里,一时心甜如蜜,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只是听他似乎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不由好奇道:“公子可是有事瞒着怜儿?”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事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约定”顿了顿,他握着人家纤柔的小手,才继续道:“我昨日已经升任你哥哥为右都督,除领延绥军务外,还要总理西北马政,不日他就要北出塞外,物色优良马种,恐怕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所以昨日他便把你托付给我了” “什么?你升哥哥的职了,可是他并不大才,如何能管理西北马政,你可不要太相信他了。何况右都督乃是一品大员,你做的了主么?莫不要回京后让人家抓了小鞭子呢”马怜儿这一惊可不小,要知道西北军政马政一向都是由杨一清总理的,而且近年来由于措施得当,马户们比起以前要轻松不少,眼下若是让她那个整天就知道趋炎附势的大哥管理马政,这西北的马户刚刚过上几日舒坦日子恐怕又要回到以前的情景了。 李月轩看着马怜儿那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胆子再大却还不敢私自任命朝廷一品大员。而且也没人听我的呀。其实在出京前,就马政问题陛下已经和我议过了。”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大明一直缺少战马,在和北元打了这么多年仗,少有胜记,即便是赢了也是*打伏击,鲜少有两军对阵而胜出的,归根结底还是大明缺少好的战马。 当今陛下尚武,无时无刻不想着重现祖辈当年风采,北击鞑靼,横扫草原。只是没马却是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我这躺巡边,不仅是巡视边疆防务还要物色马政人选,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哥哥比较合适,就选了他”说到这,李月轩忽地一脸坏笑:“如今不仅找到了合适人选,还得到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好处可是都让我占到了” “你,原来你和哥哥早就……”马怜儿听到这,脸色嫣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略恼怒的嗔了他一眼,愠道:“刚刚你可是故意寻人家开心的?” “刚才?没有啊,这可冤枉我了”李月轩连连喊冤,赔笑道:“你那点小心思,像我这么聪明的男人会看不出来吗,”李月轩得意一笑,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道:“只是我虽知道你对我有意,而且你哥哥也同意,但现在我家中已经有了好几位女孩,如何敢那么贪得无厌的开口” “那你就让人家女孩子开口么?你这人怎地这么坏”马怜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微微恼道。 李月轩满脸柔情,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轻声道:“现在你已知我的心意,莫要和红玉生气了,好么?她就是个嘴上不饶人,心地却善良的姑娘” “看在你的分上,那我就不和她计较了”马怜儿嘻嘻一笑,如只小喜鹊一般。开心的将脸儿贴在了他胸前,紧紧相拥。 元月中旬,小王子于延绥断臂败逃,大同、宣府、等地接连传来捷报。九边军民欢声雷动,普天同庆。事过三日,李月轩以正德所赐盖印空白圣旨一副,亲自写下马昂任命诏书。正式升任马昂为右都督,总理西北马政。同时下聘于马家,正式向马家提亲,迎娶马怜儿。三日后,李月轩率部回京。 p:最近头昏昏沉沉的,感觉总睡不够似的,看着屏幕一久,就迷糊起来,这几章写都并不太满意。另,对于读者说主角种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先不说他是主角,就是真个在历史上,明朝一位家世显赫的名门少爷恐怕也是妻妾成群,泛滥成灾的。正德朝几十年后,严世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所以大家站在历史的角度来想想,或许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明朝的那些事儿说起来也说不清楚。那个时代一方面是理学盛行,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性禁锢达到了顶峰,女性抛头露面成为一种不光彩的行为,更别提如唐代那样坦胸露乳了,而另一方面却是世风日下,社会风气对男性的性享受又极度纵容,有关色情方面的文化,如,图画里的色情描写、刻划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绝对比现在世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性开放”,所以男人多几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然,说这些并不是为主角辩护,只是想让大家了解一下那个时代的大背景而已。冬天到了,大家多注意身体,多穿几件衣服。黑夜敬上:p 壹四壹 归心似箭 进入腊月后,京城已经下了五场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银装素裹,十分美丽。 今日是小除夕,大清早,炮仗声就不绝于耳,到了中午才稍稍让耳根清净点儿。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大小店铺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帘剪纸早早就帖上了,喜气洋洋。 过年了,最开心的还属孩子们。天刚亮堂一点儿,满脸欢笑的孩子身穿崭新的衣裳,手中拿着父母送的小玩具,成群结对的从门前追逐而过,甚是活泼可爱。 李阁老胡同,门前早已挂上了两个又红又大的灯笼,充满了喜庆的感觉,门边儿是李东阳亲自书写的门联,今日一早便让下人贴了上去。由于正德早在腊月二十六日便已经“封笔”、“封玺”,所以这些天李东阳在家呆着,准备过年。 管家李圆今日老早便起了,此刻正让下人们清扫着门前积雪。昨夜京城里又下了一场雪,早晨冷飕飕的,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大家过年的热情。李圆四处看了看,见着大门擦的光亮如镜,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该买的年货都买齐了,老爷和几位少***过年穿的新衣裳也已经准备妥当,唯一不足的便只有少爷还没回来。这些天边疆的战报接连送回京城来,老爷和几位少奶奶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的,好在昨日捷报终于送来了。大家才放下了心。 李圆在门口巡逡了片刻,正想去老爷那瞅瞅,小彤小脸儿红扑扑的跑到了跟前,轻盈的福了一礼,道:“圆叔,少奶奶让奴婢来问问您,给兰兰、织织几人的新衣裳还没送来么?” 李圆微微笑着道:“一会便送来了,你去给少奶奶说一会儿我叫人给送过去。” 小彤点点头,嘟着嘴轻笑道:“少奶奶对这些孤儿可真好,都看得我羡慕了” 李圆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竟说风凉话,你羡慕她们做什么,府上疼你的人还少么,不说老爷和几位少奶奶了,就是少爷平日都常把你挂在嘴边” “真的吗?少爷在您面前提起过奴婢吗?”小彤听的一喜,忙追问道。 李圆微微一笑,向着里面走去,也不去回答她,小彤急了,拉着老管家衣袖子恳求道:“圆叔,您行行好,告诉人家嘛” 李圆坳不过小彤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只好哈哈笑道:“好了,少爷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呢,说你懂事体贴,会照顾人,是个好姑娘,还说过两年,一定帮你找个好婆家” 小彤刚听的满脸欢喜,听到后面却俏脸儿一板,嗔怒道:“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伺候少爷一辈子” 李圆无声一笑,看着小彤满脸嗔怨的模样,长叹了口气:“那你去和少爷说去,哈哈,我先去老爷那看看去” 小彤福了福,刚还不满似的,片刻又嘻嘻笑了起来,道:“圆叔慢点儿走,地上可滑着呢” 李东阳的书房内,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温暖着整个房间。老爷子坐在书案前正审阅着刚从边关送来的最新战报以及今年各地藩王不久前送入京的年贡列表。 刚看了一遍三边总制杨一清送来的请功折子。李东阳一颗心被吓的七上八下的,差点儿心脏病发。 “这个臭小子,临走前一再叮嘱不得上前线,他倒好,不但跑到城墙上去了,还学人家去玩火炮。真是气死我了”李东阳脸上既是愤慨又是开心的唠叨道:“要不是看在炸掉了小王子一条手臂,回来看我给你好看” 说着,李东阳把那分折子轻轻放到了一边儿,脸上仍带着点点自豪,虽然杨一清那分为李月轩请功的折子,写的悲壮惨烈,惊险万分把老爷子吓的不轻,但李月轩重闯敌酋还是让他为孙儿的勇敢感到骄傲。 微微沉吟了片刻,李东阳拿起一旁杨廷和送来的关于藩王年贡的折子,刚细细看了一遍,微微叹息道:“今年各地藩王中,因九月旱灾的缘故,岁贡比往年上缴的都要少些,宁王却比从前多了三层,江西一地当真这么富裕么?” 轻轻放下折子,李东阳站起来伸了伸酸疼的老腰,这些日虽说已经罢朝了,但朝廷的公务却仍需要人去处理,朝中不理政了,六部大臣都把折子搬回了家去做。眼下杨廷和、张彩,六部尚书也是常揣着折子往李家跑。外人开来还以为都是来向李阁老拜年的,谁知这些大明的大人们还在操劳国事。 当然,当皇帝的正德是最轻松的了。腊月二十六日封笔,封玺后,他就领着皇后整天窝在豹房里,宫也不回,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李东阳遇到一些不敢独断的公务找他商量,也是闭门不见,直接让内阁商议决定。 正德自己给自己放假,李东阳身为内阁首辅,自然得担起朝廷的担子了,六部九卿一遇事也自主的找上门来,大大小小的事把李东阳累的比平日上朝还累。 李东阳用干瘪老迈的手捶了捶肩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正喝上了一口,管家李圆便走了进来。 “老爷”李圆推门而入,见李东阳正身前放着杯热茶,一手捶着肩头,满脸倦容,忙上前替李东阳捶背:“老爷这些个日比起往日上朝还辛苦,如今少爷又不在身边,您可得多注意身子啊” 李东阳点头一笑,叹了口气道:“国事为重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撑的住” “哎,少爷要是在就好了,他也能为您分担点”李圆瞧着老主人心力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忍,脸上不禁一阵伤感。 李东阳摇了摇头,慈祥的脸上泛着一抹疼爱的笑意,缓缓道:“轩儿其实马上就回来了,不过,你可先不要跟几位孙媳妇说,老夫这些日见她们日夜思念轩儿,想给她们一个惊喜” 李圆一听少爷要回来了,心里也不由一喜,忙点头道:“嗯” 顿了顿,李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老爷,前两日宁王府入京献年贡两位大人其中有位姓唐的大人已经来找过少爷几次了,现今少爷要回了,咱们是不是给人家回个信” “噢?宁王派入京城的人?”李东阳眉头一跳,微微沉吟后道:“那人叫什么?” 李圆摇了摇头,道:“那位大人没通姓名,就只说是少爷江南的故人,姓唐” 李月轩思忖了片刻,道:“藏头露尾,这人恐怕是唐伯虎吧,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他还是记恨着老夫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宁王手下做事” “人各有志嘛”李圆略知一点李东阳当然和唐伯虎那段往事,此刻听老爷唏嘘长叹,忙微笑着扯开话题道:“对了,今早驿站送来了一些给少爷的东西,我已经着人放到少爷房中去了,上面署名是杭州知府,想来恐怕是独孤家的兄妹送来的礼物吧” 李圆和蔼慈爱的说着,仿佛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一般。李东阳一听是关于孙儿的事,脸上也带上了笑容,高兴道:“应该是那对兄妹了,哈哈,轩儿当初在杭州可没少给人家添麻烦,现在倒好,都还没去给人家道谢,反倒让人家送礼物来了” 说着,李东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你先下去忙吧,老夫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 李圆知道老爷的脾性,也不再说什么,便点点头,轻轻走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一条长蛇一般缓缓向前蠕动着,足有五六千人之多。一辆马车在大军前,车顶高悬玄色团龙旗,一队清一色骑兵队伍护卫两旁,显得极是庄严威武。 一个中年男子打马从后军来到马车前,一身明晃晃的将军盔甲穿在身上,在沿途的雪光衬映下直晃的人眼花。 来到车前,中年男子小声的向车里唤道:“太师,前面再有五十里便到京城了” 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其容貌之俊美,让日月为之失色。微微一笑,道:“有劳毕大人了,劳烦毕大人从太原一路护送本座到京,实在是感激不尽” 毕春忙欠了欠身子,低头道:“不敢” 说话间,他那双黑少白多的三角眼贼兮兮的向车里窥去,见着车里马怜儿正坐在毛茸茸的垫子边和黛红玉说着话,娇颜带笑,极是妩媚动人。毕春不由咽了口口水。心道:这马家妹子早在大同驻防时就听说了,本还想着等回江南时去延绥向马家说道说道,没想到竟然让这位太师捷足先登了,可惜啊。 毕春是个色中饿鬼,家里已经娶了八房小妾了,平日还常去烟花之地胡混,极是风流。此人带兵打仗倒是有一套,不过对于美人更是上心。只要见着美人儿便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他从江南领兵到北疆驻防,在大同时便听人传闻延绥前总兵马昂家妹妹貌若天仙、能歌善舞,心里早就有些意动,当他奉命调任到定边时,更是心花怒放,心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到了定边,由于战事紧急,他也没什么机会去马家,但心中已经暗暗作了打算,眼下马昂闲赋在家,无权无势,自己好歹是个都指挥史,管辖一方军政,品阶不在马昂之下。如果向马家提亲,马昂这个时候定不会拒绝的。 可是,事事弄人啊,毕春还没来得及向马家说起此事,马怜儿便已经心有所属了,更让他心灰意冷的是,这人竟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主。小王子败退后,带着无奈和失望,毕春只好悻悻踏上了南下的道路。然而在太原休整时,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位小太师的车队。 毕春始终是个精明的人,尽管没能抱得美人归,心有所怨,但在前途面前他还是有着清楚的认识。于是,毕春“讨下了”护卫李太师回京的重任。 只是路途中,难免不会接触到马怜儿,马怜儿那如雨露晨沾,含芳初蕊的妩媚清新,让毕春看的眼睛都直了。一路上下来,毕春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马怜儿是这么个尤物,当初就早该去马家把这事给落实了。现在这么个美人成了他人的胯下承欢之物,自己也只有干羡慕的分了。 看着毕竟一脸淫相的瞧着马怜儿入了神,李月轩略略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沉着脸道:“毕大人,如今京城快到了,本座就不耽搁大人难下的日程了”说着他向车旁杨博道:“杨博,加快行军速度” 杨博心知太师回家心切,而且也注意到了毕春一路上老盯着新夫人看,他心里也早就不满了,要不是看着太师没开口,他又还是个朝廷命官,杨博早就上去揍人了。听到李月轩的话,他忙点点头,高声一喝:“陈百户,领五十骑在前开道,全军加速前进” 片刻后,车队脱离了浙江卫军,向京城开去。 毕春看着李月轩的马车久久回不过神来,一旁一名小校策马来到他身旁,轻轻咳嗽了两声,小声道:“大人,您不会把太师给得罪了吧” “我怎么得罪他了?”毕春略略有些肥胖的脸上,露出个凛然的神色,道:“我又没抢他女人” “可是,您一路上盯着人家夫人看……太师虽然没说什么,但小的都看出来了大人对那位马夫人……”顿了顿,小校语重心长道:“要是这位太师因此事而对大人记恨在心的话,以他们李家在朝中的权势,大人可……”小校小声说着,说到最后也不敢说下去下了。他可了解这位毕都司的脾气,那不好听的话如何还敢说下去。 “嘶”听到这里,毕春大梦方醒一般顿时吸了口冷气,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直接把那名小校从马上抽飞了下马,一脸恶相,喝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校半摔在地上,半边脸都被打肿了,心里咒骂道:我操你姥姥,还不是你色迷心窍,满脑子想着别人老婆,忘了人家是何等身份,现在知道怕了,竟然把气撒在老子身上,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小校心里咒骂着,可不敢真个骂出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不敢说话。毕春陡然一声长叹。策马向南而去。 李月轩的马车上,马怜儿见着终于离开了江南卫军,重重舒了口气,她轻轻*进了李月轩怀里,和黛红玉一人占了一边,幽幽道:“这些天要不是你让人家忍住,不准动怒,我早就一箭把那个毕春射死了,现在他一走,真便宜他了” 李月轩心知按马怜儿的脾气,知道她不是说笑的,不由苦笑道:“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个朝廷命官,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看你两眼就草菅人命吧” 马怜儿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情愿的点点头,扁了扁嘴道:“我这么听你的话,你要怎么奖励我” 李月轩微微愕然,轻笑着刮了刮马怜儿的可爱的俏鼻,睨了眼正在假寐的黛红玉,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没好气道:“等晚上回了家再告诉你” 马怜儿俏脸儿一红,心下顿时一跳,她急忙看了一眼一旁那妖娆妩媚的黛红玉,向着李月轩嗔怪道:“你作死啊,在姐姐面前还敢胡闹” 李月轩俏皮一笑,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别过头透过窗户看去,只见京城那百家灯火已经如盏盏星光一般映入了眼帘 壹四贰 小除夕家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外风声更大,猎猎寒风吹的门窗吱吱作响。屋檐下掉着晶莹剔透的冰坠子,衬着屋里淡淡的火光,倒是好看的紧。 老管家已经令人把香喷喷的饭菜送入了客堂。今日是小除夕,客堂内摆上了三个大圆桌,李府的家仆和丫鬟奴婢都坐到了客堂里。平日里李东阳对这些下人们就很体恤,每年过年都会一起吃个年夜饭,这个时候不分主仆,不分尊卑,完全是一家人的家宴。 李东阳和几个孙媳妇坐在中间圆桌前,除了李东阳外,几位女孩儿脸上都带着点点郁色。小彤坐在*左边的圆桌旁,看着几位少奶奶没什么精神,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全家人都齐了,就只有少爷一个人还没回来,这都小三十了,也不知道少爷在干什么,家里几位少奶奶这两天都常常想的半夜梦醒,他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人么? 小彤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一时也变得也有些惆怅起来。 李东阳慈祥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似乎已经忘了孙儿还未归似的。他目光巡逡了一遍满堂众人,然后站起身来,和气笑道:“今日是小三十,这一年里多亏了大家在李家上上下下打点,我们李家铭感在心,现在过年了,老夫没什么表达谢意的,就以区区酒水谢过大家这一年的辛劳” 说着,李东阳缓缓举杯,干瘪的手握着杯子从左到右向众人敬去,脸上满是诚恳。下人们见着老爷这么客气,赶忙走站了起来,端上了杯子。李圆与李东阳同桌,作为服侍了李东阳几十年的老人了,他深知老爷对下人的仁慈,于是代表众人笑着道:“老爷可折煞我们了,这个家里大部分都是跟了老爷好些年的人了,老爷年年都这么客气,咱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老管家这么一说,下面的下人们都憨厚的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的和气融融。李东阳感激的看了李圆一眼,对于这个老仆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止是主仆那么简单了。李东阳见着大家眼中闪过激色看向自己,心知他们的想法,也不再说什么,便把举杯道:“老夫敬大家一杯” 说完,李东阳一口把那一杯满满的湖南产的白沙液喝的点滴不剩。下人们忙跟着一口而尽。 李东阳平日不喜饮酒,今日高兴便想喝点,不过这一杯下喉还是有些不适。他微微咳嗽了两声,脸色潮红。一旁的李圆忙帮他拍了拍后背。这才好一点儿。 李东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笑道:“大家自便,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大家请开怀畅饮” 下人们也知道老爷的脾气,听到他的话便自个开动起来,一时客堂内欢声笑语,渐渐热闹起来。 黛月儿挺着个大肚子,在赵嫣儿身旁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吃的开心,自己却怎么也没胃口。赵嫣儿见她满脸忧色,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夹了块肉放到黛月儿碗中,笑道:“妹妹,这红烧肉做的不错,你尝尝看” 黛月儿微微叹息一声,看着赵嫣儿,娇艳动人的脸上泛过一抹感激之色,轻声道:“姐姐不用理我,今日下午吃的多了些,现在没什么胃口” 赵嫣儿黑白分明,明亮有神的眸子眨了眨,微微沉吟后,嫣然一笑道:“今日下午妹妹哪吃过什么东西了,刚才姐姐到妹妹房中看见今日早上送去的早点都还放在那呢”赵嫣儿说着顿了顿,瞄了一眼黛月儿微微隆起的肚子,轻笑道:“你饿着不打紧,可不能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相公回来,可会心疼死的” 黛月儿摸了摸肚子,苦涩一笑:“他身旁有妈妈还有刘姑娘在,哪还会想到我们娘俩,现在都小三十了,九边的事也过了,他也不肯回来” 黛月儿一说完,一旁的钟灵秀听得噗嗤一笑,打趣道:“姐姐可是在吃大姐姐的醋了?嘻嘻” 月儿被钟灵秀这么一说,顿时语塞,李月轩走后第二日,她想起妈妈一人住在外面,边去黛红玉那看望她,没想到到了地方,人却不见了。黛月儿心急如焚,找来清菊晚月相问,它们却什么也不肯说,到后来她发了脾气,清菊晚月才把实话说了出来。听到妈妈竟然跟着相公一同去了北疆。黛月儿再笨也知道他们两人的事了。这心里一时酸溜溜的。 “姐姐,你现在可金贵着呢,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听到了三人的说话,在钟灵秀身旁的唐一仙也搀和了进来,道:“其实相公和黛姐姐的事,咱们以前也看出了一点儿,不过那时他们二人都装糊涂,咱们也就当没看见罢了,说起来姐姐跟他们二人在一起时间最长,应该最早知道才对呢” 黛月儿让这几个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自己也乱了。本来对于妈妈和相公的事他并不反对。在江南时她就看出了一些猫腻,不过后来进京后,心想两人相隔两地,应该没什么结果了,也就没再去想,没想后来妈妈也到京了,这事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黛月儿微微一叹,也不想去理那烦人的事,现在只要那个风流相公回家,她就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她轻轻一笑,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咱们也不用想太多,先吃饭吧”说着黛月儿夹起碗里的肉,小小的吃了一口。 李东阳笑眯眯的观察着几位孙媳妇的神色,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他已经知道孙儿今日便可回京,本想给孙媳妇一个惊喜的,可是此刻看着他们魂不守舌的模样,老爷子却有些担心起自己的那未出世的曾孙儿来了。 老爷子琢磨了一阵,想着要不要把消息告诉孙媳妇时,门外忽然走进了三个人。老爷子正对门边,人老眼神却不差,一眼就看出了走在前的那个混蛋小子,顿时脸上一喜。 门外三人,急急走了进来,见着客堂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已经吃着了,不由加快了步子,人还未进门,就不满的嚷了起来:“我都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就开始吃了” 听到声音,众人一怔。几十双目光齐刷刷的向门外看去,见着那久违的笑脸,顿时欢声雷动。 “少爷”小彤看的真切,门边的人可不是那让人揪心的少爷又是谁,她急忙站起身来,跑到李月轩身旁,一时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小彤眼中闪着激动的晶莹,久久的,就说出了这么两个字。李月轩对她微微一笑,接着便闪过了身子向李东阳那桌走去。 李东阳面含微笑,满脸慈爱的看着孙儿,豪无惊色。几位妻子却都一脸惊喜的怔忡在了原地。 “相公---”黛月儿一声急呼,便起身往眼前的人儿扑去。 “宝贝儿,小心点儿,你现在可不能随便乱动呢”见着黛月儿跑来,李月轩可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把她抱住。 黛月儿冲进了他怀里,眼泪儿便簌簌落了下来。纤柔修长的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捶打着,嗔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可是把我们都忘了” 李月轩满脸疼爱,宠溺一笑道:“刚才在路上遇到了唐大哥,便耽搁了些时间,想我了?” “嗯”黛月儿听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羞人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脸色绯红的轻轻应了一声。她抬起娇媚动人的脸蛋儿,满脸柔情凝视着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长长睫毛带着点点泪水,分外惹人怜爱。 李月轩向着黛月儿一笑,随即目光朝着桌边的几位娇妻看去,只见那一双双饱含柔情的眸子久久凝视着他,把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爷爷”李月轩和几位妻子对视了片刻,便拉着黛月儿的小手,走到李东阳身前,作了一揖。 李东阳开怀一笑,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他几遍,才道:“回来了就好,大家都等着你回来过年” 李月轩点头一笑,一旁的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已经一脸幽怨的站到了他身旁,直看的这位小少爷不敢直视。 “宝贝儿,想相公没?”李月轩讪笑着拉过三位人儿的手,嬉皮笑脸道。 “想,天天都想”雪里梅最是疼他,本来想给他一点脸色看的,可是才片刻便就忍不住轻抿着嘴唇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手臂。玉堂春和唐一仙见着雪里梅露了馅,两人也不再装了,顿时满脸柔情的看着他羞涩的点了点头。“相公也想你们”李月轩向着几位女孩柔柔道,接着拉过一旁钟灵秀、赵嫣儿手,温柔道:“先吃饭吧,现在这么多人看着,相公害羞” 几位姑娘看他那作怪的模样,都噗嗤笑了起来,那绝美的笑颜如百花绽放一般,美丽绝伦。 马怜儿以前对这几位夫人的美貌耳闻已久,今日一见真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艳。马怜儿自己便是绝色,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会多得一些李月轩的宠爱,现在看着眼前这七位妙人儿,都是这般貌美,一时也没了底气。 马怜儿想着自己的心事,黛红玉脸色也是略略有些尴尬。她在李月轩身后,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向李东阳福了福,道:“孙媳妇红玉给爷爷请安” 李东阳一听眼前这个孙儿的姐姐自称媳妇,不由愣一愣,半晌才支吾道:“姑娘---” 还没待他回过神来,马怜儿也上前了一步,向老爷子行礼道:“孙媳妇马怜儿给爷爷请安” “这---”这下子李东阳昏头了,这怎么又冒出了两个孙媳妇了。他急忙看向李月轩,李月轩红着一张老脸讪笑着,道:“缘分天定,缘分天定,躲都躲不掉,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几位本来还满脸柔情的妻子顿时脸上一冷,纷纷离他而去,一个两个脸上带着嗔怒,都不满的嘟起了可爱的小嘴。 老爷子见气氛一下子疆住了,忙当起了好人,出来调解道:“轩儿一路颠簸也累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李东阳说着拉过李月轩坐下,李月轩心里对老爷子感激不尽,忙借坡下驴,不敢吭声的坐了下来。马怜儿一时也拘谨了起来。见几位姐姐目光都瞧了过来,忙向着大家福了福,道:“妹妹见过众位姐姐” 秦月儿几人看了她半晌,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钟灵秀脸上带上了笑意,拉着手亲昵道:“姐姐不必多礼,来,先坐下吃饭”说着,钟灵秀拉着马怜儿坐了下来。 黛月儿踌躇了片刻,也过去拉着黛红玉入了席。现在李少爷回来了,老李家算是全家人都齐了,只是经这一闹,刚才那热闹的气氛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人们一个两个也不敢在吭声。闷闷的吃着饭菜,心想赶快吃完走了吧,少爷今个又带回来一个姑娘,少奶奶一定不高兴了,一会儿指不定会给少爷好看。咱们这些下人在这,少爷肯定面子上挂不住,到时候被迁怒就不妙了。 下人们想着,愈发觉得不能留了,一个两个大口扒着饭菜,像是比城中那些灾民还饿似的。 大家闷闷吃着饭菜,气愤压抑的紧,没想到就这时,门口竟然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当我朱寿好欺欺负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正德拉着夏皇后,永福、永淳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大门 壹四叁 福兮祸兮 “陛下”见着正德穿着一件普通书生的儒衫,领着夏皇后、永福、永淳洋洋洒洒的走了进来,李月轩微微一惊,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正德笑眯眯的走进客堂,见着眼前坐满了人,大家正在吃着,哈哈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来我们这一家子来的正是时候啊” 李月轩愣了愣,正德一进门就显得极是随意,都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了我,这不由让他略略有些惊讶。李东阳见孙儿还愣着没有动作,赶忙走到正德身旁,行了一礼,笑道:“不知陛下光临,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正德嘿嘿笑着摆摆手,道:“李阁老别客气,今日没有君臣,我和媳妇妹妹都是来你家噌饭的,哈哈” 见正德春光满面的说道着,李月轩不由苦笑起来,今日小三十,正德不在宫里陪着两宫皇太后过年,竟然跑到自己这来了,当真是太儿戏了。 不过帝王到臣子家吃饭,这可是无上的荣幸。虽说正德讲了今日不分君臣,可李东阳哪敢真个不把他当皇帝,老爷子忙欠了欠身,抱拳道:“陛下、皇后和两位公主大驾光临,我们李家蓬壁生辉”说着李东阳让开半边身子,手作请状道:“陛下请上坐” 正德笑眯眯的,也不和李东阳客气,拉着夏皇后就往主位上坐了下去。李月轩微微叹息一声,赶忙也跟了过去。不想这时身后一双小手忽然轻轻一拉,他只有止住了步子。 回过头来,见着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正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他顿时脑门一紧,忙微微一笑,轻声道:“明日我进宫去找你们”。 现在几位妻子都在场,刚才因马怜儿的事,才被人家给了脸色,此刻见着两位公主那满脸的柔情,李月轩心里不免有些虚了起来。 两位公主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见他神色怪怪的,眼神儿瞟了瞟桌子边的几位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十分配合的收回了手,羞涩的应了一声“嗯” 这下子皇帝来了,气氛更是压抑,虽说正德这个皇帝没一点皇帝样,和李月轩在那又是划拳,又是拼酒,好不快活,但李家上上下下可都没敢忘了他的身份,大家难免就拘谨了起来。 正德和李月轩喝了好几杯,俊脸也微微红了起来,他打了个酒嗝,笑眯眯的向李月轩小声道:“今日朕本来是准备在豹房和皇后还有两位皇妹过小三十,明天再进宫跟两宫皇太后过除夕,谁知永福、永淳一听到你回来了,死活拉着朕来找你。朕没法子,只好来了。”正德说着,眼中忽然一亮,沉着声音道:“朕那两妹子对你可是死心塌地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她们” 李月轩轻轻叹息一声,微微睨了一眼正坐在夏皇后一旁的永福和永淳,苦笑道:“臣---” 正德见他苦着张脸,似乎想退缩,不由有些不高兴了,打断道:“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朕在吗,你只要好好待永福、永淳便好了,其他的事,朕帮你担着” 李月轩见正德说的一脸的严肃认真,只好点头笑道:“臣明白了”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静了半晌,忽然贼兮兮的把头凑到李月轩耳边,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低低道:“朕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要到处宣扬啊” 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李月轩心里好笑,但还是点头道:“陛下请说” 正德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夏皇后,轻轻道:“婉颜她有了” “有了?”李月轩愣了愣,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忙向正德抱拳道:“恭喜陛下” “嘘,小声点儿”正德见他嗓门太大,忙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似乎想把李月轩的声音一块压下去似的:“婉颜现在不让朕说,她说想给两宫太后一个惊喜” 李月轩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忙不说话了,正德见他十分配合,嘿嘿一笑道:“朕前些日子可没少在婉颜身上下功夫,现在总算是修成正果了,哈哈”说着,正德举起酒杯,跟李月轩碰了碰,道:“干了,干了,今日谁不醉谁不准走” 李月轩哪敢说不,只得陪着干了。 一旁十多个女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那娇颜美态,举止言行,当真是一道最迷人的风景。相比着满桌的佳肴,她们往那一坐,才是真正秀色可餐。 正德与李月轩又喝了两杯,侧目间忽地发现马怜儿坐在女孩中,不觉有些眼生,他见马怜儿长的端是妩媚清新,貌美绝伦,不由向李月轩惊道:“月轩,你又娶了一个?” 李月轩刚还和正德说人家妹妹的事,现在见他那惊诧的问起新娶的妻子,不免有些尴尬,沉默了片刻,他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正德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又看了一眼两个妹妹,幽幽道:“朕是不是也该再纳几个妃子了,朕是皇帝,女人竟然还没你多” 李月轩还以为他想说什么。此刻不由哑然失笑。只是,虽说皇帝纳妃那是天经地义,见怪不怪了,但李月轩还是不想看见正德把大把时间花在女人身上,而荒废了国政,毕竟历代王朝因女人而衰败的皇帝不在少数。 想了想,李月轩道:“若是陛下有喜欢的,纳为妃子也不无不可,不过纳妃一向都是由后宫主持的,咱们似乎管不着啊” “在宫里纳妃自然是后宫主持,不过朕现在搬到了豹房,两宫皇太后还管的着么?嘿嘿”正德颇为得意的嘿嘿一笑,十足的淫荡样。 李月轩心头一阵苦笑,看来正德建豹房还有另外的打算啊。 时光荏苒,正德在李家吃过晚饭,已经戌时,酒足饭饱后,又雅兴大发,和李月轩弹了半天琴,亥时才离开。 第二日,除夕,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从早上起,炮竹声就响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就是城南的灾民处,也都有炮仗声传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李月轩中午进宫,向正德复命,接着,在慈宁宫给两宫太后请安。下午被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拉到东暖房里呆了半天。下午才回到李家。 傍晚,李家上上下下在一起吃年夜饭。没有皇帝在场,大家才真正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夜幕落下,京城里放了美丽的眼花,并有舞龙,舞狮、灯会等节目表演,大街上百姓们顶着严寒游玩灯会,观看舞龙,舞狮,热闹非凡。李月轩吃过晚饭,领着全家老小也上街游玩去了。 大年初一,开朝。 百官于奉天殿上折子向正德恭贺新年,随即由内阁三位大学士朗读了祈祷国运畅隆的文书。接着,正德向百官发新年红包一个,貂皮大袄一件。百官拜领。 大年初二,朝政重开。 早上,天还蒙蒙亮,百官正在去奉天殿的路上,一骑从霸州来的八百里急报已经奔进了京城。 壹四四 姑娘留步 大年初二的早朝,比平日多了几分休闲和随意,谈论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并没有谁把政事搬上来议论。 早朝在一派轻松闲逸的氛围中度过,早朝散后,李月轩被正德留在了宫里。李东阳则和杨廷、张彩一起出了宫门。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很是自在。这种随意、洒脱,不必遮遮掩掩的同路聊天,与从前刘谨还在时,生怕被东、西二厂知道外臣私会的情形相比,当真是说不出的舒坦。 三位内阁大学士刚出了承天门,正准备相互告辞而去。宫内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三人放下抱起的拳头,一个小太监已经扯起了嗓门大声叫道:“阁老留步,阁老留步” 李东阳三人闻言,转过头去,只见小太监提起下摆火急火燎的奔来,嘴中大口的吐着白气,面带急色,好似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跑到李东阳三人身前,急忙喘上两口气,弯着身子拍了拍胸口,一说一停的道:“阁老,陛下有旨,宣内阁三位大学士,即刻到乾清宫议事” 李东阳心头一惊,早朝才刚刚散去,刚才在早朝上各部大臣并没有上折子议政,这会儿怎么忽然把三位大学士一块叫了去。一般情况下,三位大学士都被叫去的话,显然是出了大事了。 李东阳与张彩、杨廷和互看一眼,显然三人都猜出了有事发生。 李东阳不敢怠慢,沉吟了片刻,道:“老夫和两位大学士这就进宫见驾,小公公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吧” 小太监行了一礼,点头应承了一声,然后又往回跑了去。大冬天这么跑来来去的,想必会很锻炼身体。 见着小太监去了,李东阳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张彩和杨廷和,沉默了片刻,道:“介夫、尚质,陛下如此突然的把咱们都叫去,恐怕是发生了大事了,你们怎么看?”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不好说,眼下灾民已经安顿妥当,九边战事也已了,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皇上这么急把咱们三人都叫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张彩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杨廷和的话。 杨廷和又道:“自从陛下腊月二十六日不理政后,除了九边战事外,各省、府衙门也都没有办公了,现在大明各地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点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李东阳微微叹息了一声,喟然道:“罢了,咱们在这猜也没用,先去面圣吧” 张彩、杨廷和二人默然点头。 乾清宫里,正德满脸忧色的坐在龙椅上,身前的御案上放着三个刚拆开的蜡封折子。李月轩也是一脸愁色的站在御案前,看样子,显然是碰到了大麻烦了。 李东阳、张彩和杨廷和通报后,急急走了进来。一见正德和李月轩满脸愁色,顿时心感不妙,心道果然是出事了。 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向正德行了一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正德摆了摆手。 “不知陛下把臣等三人叫来有什么事?”李东阳小声说着,微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月轩,似想从孙儿那看出点端倪。然而李月轩神色肃然,除了微微一声叹息,并没有向老爷子透露点什么信息,李东阳还没见过孙儿这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心中顿时也不由一紧。 正德看了一眼三位大学士,手指了指御案上的三分刚以八百里急件送来的折子,苦涩一笑道:“这是刚刚霸州送来的八百里急件,你们看看吧” 李东阳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踌躇了片刻后,李东阳才是上前把折子拿了过来。三人满心忐忑的看了一遍三封折子,顿时脸色惊变。 “陛下,这---”李东阳神色凛然,看着正德半天说不出话。 正德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朕本以为京城收容了这么多灾民,便会少几个人挨饿受冻,谁知道……”说到这,正德忽然一声惨笑,声音也顿时提高了不少:“你们看看,霸州竟然冻死了两千多百姓,两千多啊---为什么会被冻死这么多人,朝廷当时不是已经派发了足够的过冬物资吗?你们自己看看,固安、文安两县加起来竟然就有一千多人被冻死,还有永清、大城等地也都出现了冻死人的情况,你们内阁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正德近乎咆哮的质问着内阁三位大学士,李东阳三人立即跪了下来,垂首请罪:“陛下息怒” “息怒?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叫朕怎么息怒”正德满脸不岔,目光忽然的盯在杨廷和身上,厉声道:“杨廷和,你领着户部,赈灾的事也是你办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廷和从看到折子的那刻起脸上就变的惨白一片,心中自责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毕竟天下米粮都是由他管着的,现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户部尚书会又怎么会好受。 杨廷和闭上了眼睛,神色颓然,叹息道:“陛下,是臣失职,臣甘愿受罚” “哼,朕也知道是你失职,否则怎么会冻死这么多人”正德冷着张脸,见杨廷和认罪,忽地向门外喝道:“来人---” “陛下,这不关杨大人的事啊,当时赈灾的粮食,过冬的物资都是实实在在发下去了的,百官都是知道的啊,怎么能把这事怪在杨大人身上去”一见杨廷和因自责而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张彩急忙上前跪下来替他求情辩解起来。 正德冷冷睨了张彩一眼,道:“过冬的物资发下去了还发生这种事,他这个户部尚书难道就没责任吗?哼,两千多百姓无辜牺牲,这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会如何看待朝廷?” “臣知罪”杨廷和叩首领罪,完全不顾张彩的劝阻。 “先削你半年俸禄,等事情过了朕再追究你的罪责”正德见杨廷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心里也不由软了下来,他轻轻闭上了双眼,长长一叹,道:“你先起来吧,想想该怎么去善后,不要把事情再扩大了。现在霸州的百姓群情激愤,如果朝廷不能及时按抚,恐怕又要酿成祸事了” 一直没开口的李东阳,这时也重重一叹,喟然道:“陛下所忧极是,过年本就是合家团圆的时刻,眼下离京城不过百里之地竟然出现了冻死了如此多人的情况,百姓的情绪定是比平日更加不安,若不好好处理,恐怕很容易就会变成暴动” 见着正德无奈的点了点头,李东阳又道:“而且,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年前,朝廷的确是已经发下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为何霸州一地还冻死了这么多人,显然是有人把朝廷发送下去的财物侵吞了” 李东阳这么一提,张彩、杨廷和二人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贪官污吏向来是国家的大敌,虽每朝每代都有,但大明自朱元璋建国以来,对于贪污打击力度恐怕是历朝历代之最。在洪武朝时,由户部侍郎郭桓贪污而查出的惊天贪污大案,一杀就是上万人,由此可见大明在对待官员贪污的坚定决心了。 然而就是在那么严厉的法制下,仍有官员敢逾雷池,眼下世风日下,这贪官恐怕就是更是没有什么恃恐的了。而且由于这些年,刘谨的把持朝政,形成了**糜烂的官场风气。各地衙门官员为了自己前程,送礼送钱,巴结讨好上司的事情屡见不鲜。直到刘谨倒台,张彩查有实据而罢免的官员就有上百人之多,更别说那些藏在背地里的人了。 只是,虽说贪官杀不尽,去不完,但像这次这样一次性侵吞了如此大财物的事情,却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乾清宫里几人在听到李东阳的话后,都满脸严肃的沉默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 静了半晌,正德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霸州,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丧尽天良的巨贪,朕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刮” 李东阳、杨廷和、张彩三人点头称是。正德见三个大学士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渐有暖色,他微微颔首,然后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站在一旁陷入沉思的李月轩,轻声道:“月轩,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臣觉得这次霸州之事不会只是贪官作祟这么简单,恐怕令有蹊跷” “月轩的意思是?”正德不解道。 “不知陛下还记得臣跟你说过的关于闻香教的是吗?” 正德道:“自然记得,朕已经着刑部下发了缉拿公文,难道这邪教和霸州的事有关联” 李月轩摇了摇头,要说这内中有什么关联,他不知道,但他有个感觉,这件事并不像看上去只是贪污那么简单,而且按一个人正常的逻辑来看,也不会有官员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像这样把朝廷的赈济物资侵吞,一出事,不就明显告诉人家你是贪官吗?会有人这么傻? 想了想,李月轩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臣看,还是让臣走一躺霸州吧,霸州之事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刚回京又要走这不好吧”听到李月轩自动请缨,正德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刚过完年,李阁老和几位嫂子才开心点儿,要不等过了元宵再说?” 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的李东阳,见着老爷子脸上带着难掩的不舍之色,心中顿时一软,只好点了点头。 接着,杨廷和即刻回户部筹集赈济粮食,第二日便发送去了霸州,这次杨廷和不敢再出差错,亲自押送。 楼外楼里,客人稀稀疏疏几个而已,略略显得有些冷清。本来店铺都是要到“破五”后才会开门,只是楼外楼却是没有像其他店那样,三十那晚都照常接客。虽说这种情况在现代很普通,但在当时却是个异数。不得不让人配合楼外楼老板的魄力。 此刻,一身穿天蓝色儒衫,头带四方巾的男子正在里面一人斟酒独饮,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长的却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英俊不凡。门外忽地走进两个女人,前面一位身穿一身雪白的大袄,批着件同样雪白的披风,面上虽围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但仅那婀娜曼妙的身姿,秋水一般的凝眸,便可知这定是位绝色容姿的美人儿。跟在其后的女子,也是俏丽的紧,她一袭襦衣绵裙,将苗条的身段,勾勒出一条动人的曲线。欺霜赛雪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犹如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睛,端是好看。 男子见着两个角色美人走了进来,脸上顿时一喜,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折扇一拦,一派翩翩公子做派,温文一笑道:“两位姑娘留步,在下苏州唐伯虎,姑娘貌美绝伦,艳绝千秋,在下心向往之。不知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作画一副?” 壹四五 北方有佳人,谁家? 唐伯虎当真不愧为江南四大风流才子之首,见着走进来的两个女子琼肤似雪,兰质生香,娇姿堪画,立即便显出了风流才子的本性来。 唐伯虎起身上前,风度翩翩的行了一礼,刚自我介绍完,眼前两个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唐伯虎平日只要一报自己的名头,不管是三姑八婆,美女萝丽,都是会兴奋个半死,今日一见自己的名声竟然不管用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眼前两个女人愣了片刻,前面面围轻纱的那位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微微诧异的看了唐伯虎一眼,才后知后觉的福了一福道:“原来是唐俺主,妾身失礼了” 唐伯虎一见人家虽后知后觉,但总算是认出了自己,心里又自信起来了。他微微一揖,颇有风度的笑道:“姑娘客气了。别人都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唐某长年身在江南,还道是人胡说,今日得见姑娘仙颜,才知古人之诚不欺我啊” 蒙面的女子听到唐伯虎夸赞,轻轻一笑,声音端是动听,仿如黄莺出谷,笑似银铃。唐伯虎看的一愣,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面上围着轻纱,但那轻盈美态,却让他阵阵失神。此刻她美目略略垂下,仿如刚熟三分的苹果一般羞涩可爱。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唐伯虎都看傻了。 “北方有佳人,北方有佳人啊”唐伯虎心里一阵狂喜,虽说他是奉宁王命令来京纳年贡的,但这些天他留在京城里,作的打算便是想游览北国佳丽,一堵绝世妖娆。谁知北方天气寒冷,大冬天的,谁愿意跑出来的让你看啊。就算你是唐伯虎,也大不过老天爷吧。 唐伯虎在京巡逡了好些天,不但没找着一位美人,还天天挨饿受冻。直叹晦气。这期间,他听说当初江南认识的那位才情高绝,色艺无双的小友李月轩也在京。便也去找过他,谁知一打听,这位李公子竟然是李东阳家的公子。这下,唐伯虎犹豫了。 唐伯虎和李东阳当年那段糊涂帐,到现在两人都还深怀在心。可以说不出意外,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道故友竟然是人家的公子。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然而唐伯虎就是唐伯虎,心想我跟你爷爷有过节,又不是跟你有过节,我们交我们的朋友,关那老头什么事。踌躇再三,他还是登门去拜访李月轩,不过他只通了姓却没报名。哪知,他下定了决心到李家去,人家李公子还不在家。这时候咱们唐才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人背起来,年都过不好了。 后来,也不知他从什么人口中听说京城里八大胡同里,美女众多,一些青楼里的花魁更是雪肤冰姿、妆淡情深,美不胜收。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唐伯虎自然是激动非常了。赶忙跑到了八大胡同去一览芳容。到了八大胡同后,人家又说百顺胡同里的清倌人色艺双绝,名动京城,其中又以莳花馆的三位妙人儿最是出众,于是唐伯虎又干巴巴的跑到了莳花馆,可是一到地方,老板苏淮却是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原来那三位清倌人早就被人赎身,嫁作人妻了。唐伯虎顿感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那人一次便敢为三位红牌姑娘赎身,还娶作妻子,这等气魄唐伯虎还是佩服的。要知道娶青楼女子,那可是不大光彩的,虽说眼下多传一些风流才俊与青楼妓女的风流韵话,其实也是因为怀才不遇,自我放众,饱含辛酸啊。否则怎么没见当年的李东阳、杨廷和、李梦阳这等既是才子又是大臣的男人去逛青楼? 才子多落魄,混迹于青楼除了怀才不遇外,当然也跟孔方兄有关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谁不愿娶?可是实在是没钱去娶啊。反官青楼女子,多为多情女子,有才有诗便可白吃白喝,还能白嫖,这种买卖不干那就是白痴了。唐伯虎在被宁王用重金征聘以前,还不是常常游历在青楼妓女中,自然是深有体会。所以,心里怀着好奇,他向人打听了一下赎身之人,这一打探可惊的不小,原来这赎身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李月轩小友。 郁闷,十分的郁闷……唐伯虎遇到李月轩当真是没有脾气了。想起当初跟文征明、祝允明、徐祯卿去杭州,本来是抱着游玩赏美的目的,所以才会去了当时名动江南的风月轩亲近佳人,谁知到了那里,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这么一个面容天下少有,天上又有几人的才艺双绝公子。这家伙不仅把人家风月轩头牌,江南第一雅人都骗了去,还让人家把名儿都该了。当真是帅就了不起? 想起过往种种,咱们这位风流公子当真是欲哭无泪。真是“人间好事皆归子,日下清名不愧儒”啊。 不过,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现在云开雾散见月明,终于让自己见着了美人了。 唐伯虎看着美人雪肤冰姿、妆淡情深,与江南美女的杏目柳腰、清艳妩媚一比,别有风味。顿时看入了神,只觉得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他这一看不打紧,反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他还要对得起自己的“风流”二字。只是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的那位瓜子脸儿的俏丽姑娘就不高兴了。 身后的姑娘柳眉微蹙,上前了一步,不悦道:“你别挡着道,什么风流公子,桃花俺主,作画什么的,咱们统统没空,闪开” “小娥,不得无礼”听到小娥发了小姐脾气,这位白衣女子微微恼了她一眼,然后向唐伯虎赔礼道:“小妹无知,唐俺主请勿要见怪” 唐伯虎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不过在美人面前,他还是很有风度的笑道:“姑娘哪里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世事如此,唐某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矫情”唐伯虎话刚说完,叫小娥的姑娘冷哼了一声,直让混迹女人堆里多年的唐伯虎也不由一阵尴尬。 面衣女子见着小娥一脸不岔,心知这丫头定是又想起了那段孽缘,不由微微一叹。她向唐伯虎福了福,歉意一笑道:“小妹最近心情不佳,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唐俺主勿怪”顿了顿,白衣女子道:“至于作画,今日妾身却是不太方便,唐俺主垂爱,妾身感激在心,来日若是有缘再见,妾身定不推脱” 说着,白衣女子拉着小娥的手便要走,这下唐伯虎可急了,到了京城这么久,他还不容易才遇到这么美的两个人儿,如何肯这么容易就放走,至少也得留下个联系方式嘛。否则日后人海茫茫,想再见谈何容易。更何况,宁王还给了他一个画十美图的任务。 “姑娘且留步,一会儿唐某有位朋友便要来此,姑娘何不一见?”唐伯虎故作神秘的一笑,想引起女人的好奇心。 白衣女子一听果然顿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笑道:“不知唐俺主的这位朋友是何方才俊?” 白衣女子自然知道能和唐伯虎做朋友的人都是一些名气很大的文人墨士,风流公子,若说哪个女人对有名有才的男人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是在明代那个年代,而且唐寅还是当时的偶像。 见白衣女子似有意动,唐伯虎微微一笑,道:“此子可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如今虽还未及弱冠,却是已经名扬天下,而且容貌更是天下少有,实在是唐某平生仅见,姑娘何不留下来见上一见?” 白衣女子一听唐伯虎形容的这么出众,心里还真有些想留下来,奈何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叫小娥的姑娘却是已经脸俏含霜,柳眉蹙起,眼中似有晶莹,凝噎道:“不见,咱们谁都不见,和他比起来,天下的男人都不值一提……” 小娥话还没说完,白衣女子也发了脾气了,生生打断她道:“小娥,够了,他都死了,你怎地还放不下,快给唐俺主道歉” “要道歉,你自己去道歉,我可不是你的奴婢”小娥虽站在白衣女子身后,但看来似乎并非是主仆关系,她眼睛一瞪,理都没理白衣女子便径直走上了二楼。留下白衣女子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要不是看在你大哥和嫂子的份上,我定要给你好看”白衣女子见小娥在人前竟然敢这么放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寒意。只是隔着面纱,唐伯虎却是不可能看到的。 白衣女子见小娥独自走了,微微一声叹息,只好向唐伯虎歉意道:“唐俺主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眼下妾身有事在身,不好多留,就此告辞” 说罢,白衣女子也不去管唐伯虎的挽留,也轻提裙摆,上了二楼。这下唐伯虎无奈了,好不容易见到的美人儿,竟然就这么走了。可惜啊,可惜! 他悻悻的走回座位上去,心里对那个还没来的家伙真是又气又恨,如果那人来了,以他对女人的杀伤力,想留下刚刚这两位美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这人都走了,他还没出现,只有徒呼奈何了。 正在唐伯虎唏嘘之时,一身材修长,身穿白色折领道袍,同以白色布带束腰,外披着件白底蓝边的褙子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目光在店里四处看了看,当看到唐伯虎这边,脸上微微一笑,信步走了过来。 来到桌前,男人轻轻坐下,见着唐伯虎一脸苦像,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由抱拳笑道:“唐大哥,久等了” 唐伯虎闻言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不由脸色一苦,大叹道:“月轩小友,你来迟了,美人都走了” 来人可不就是李月轩,他见唐伯虎一脸苦像,说的话也没头没脑,不由迷糊起来,正待他想问清怎么回事,门口却是又进来两人,而且是两个女人,还两个容貌不在刚刚进来两个女人之下的两个美丽女人。 唐伯虎正对门边儿,李月轩没有看见,他却是看的真切,他顿时一扫愁云惨雾,欢喜的把折扇一收,笑道:“北方有佳人,北方有佳人,哈哈哈” 正在李月轩不解之际,唐伯虎已经起身走向门边,向着门前二女温文一笑,道:“两位姑娘,在下苏州唐伯虎……” “相公---”还没等唐伯户说完,目光正在店里寻逡的两个貌美女人却是脸上忽然一喜,亲昵的一声叫唤,便冲着李月轩那边就跑了过去。 傻眼了,唐伯虎彻底傻眼了…… p:昨日本想写这章的,但因为对唐寅并不熟悉,去查了查资料,谁知看着资料竟然忘了时间,人也疲了,就只好作罢了。 一四六 十美,十曲 看着两位美人儿理都不理自己,叫唤着“相公”便径直往李月轩那走了去,唐伯虎不由心中一惊。怎么?这两位是小友的妻子? 他微微愣了愣,回过头来,见着两位美人儿在李月轩身前,娇颜含笑,一脸幸福的模样,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还道今日春风迎面,红运当头,没想竟是空欢喜一场。 唐伯虎缓缓走了过来,只见站在小友左边一点儿的女孩,长的蛾眉皓齿,杏脸桃腮,端是清丽可人,以唐伯虎对美女的专业眼光,可以猜到这位小友夫人定是江南女子。而右边的女孩细肌嫩肤,螓首蛾眉,柳娇花媚,比左边的女子虽少了一点儿清丽之感,却多了几分妩媚,看模样也应是江南女子。此刻,只见左边的女孩俏皮的嘟着嘴,看着李月轩一脸的嗔怪,撒娇道:“刚一转眼,你怎地跑到这来了,害我和怜儿妹妹四处寻你” 李月轩见着赵嫣儿和马怜儿二女俏脸儿带着薄怒,美目盈盈,微微瞪着他,不由苦笑着摇头道:“今日相公约了唐大哥叙旧,你们不信,非要跟来,现在看到了么,相公哪是去沾花惹草了” 听到李月轩这么一提,两位女孩不由脸上一红,正如李月轩所说,家里几位姐妹今日见着相公精心装扮了一翻才出门,正是担心这位“花心”相公又出去胡闹,才叫赵嫣儿和马怜儿跟了来。只是刚刚三人一路走来,虽说二女有众人交代的任务,但这般和相公一同上街却还是让她们高兴不已。见着道路旁有些首饰细软,希奇事物,那小女孩的心性便顿显无疑,这看一会儿,那看一下,高兴不已。直让李月轩连连苦笑。 最后,见着两个妻子实在是玩疯了,流连往返。而唐伯虎还在楼外楼中等着,李月轩便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先跑来见故人,谁知他一到,两位妻子也跟了来。 马怜儿见李月轩俊脸带着不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刚刚月儿姐姐嘱咐过,咱们也没办法呀”说着,马怜儿向赵嫣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姐姐说是么?” 赵嫣儿如何不知马怜儿的心思,忙不迭娇笑着道:“妹妹说的是,还不是月儿妹妹担心相公,才嘱咐咱们来的” 听到两位妻子一唱一喝的,李月轩简直苦笑不得,眼下家中因为黛月儿有孕在身,全家上下都宠着她,又有老爷子在背后撑腰,几乎都成了家中的几位妻子的领袖了,就连他这个相公都渐渐没了地位。虽说马怜儿说这话是为了不被李月轩责备,不过家里的情况却还真是那么回事。想着,李月轩微微苦涩的一笑。侧目间,他发现唐伯虎正脸色尴尬的站在一旁,才恍然想起客人还在呢,不由一阵汗颜,忙向唐伯虎抱拳一揖道:“内子无礼,唐大哥请勿要见怪。” 唐伯虎急忙摆摆手,抱拳回了一礼,笑道:“小友哪里话,刚才是唐某冒失了才对,不知两位姑娘竟是小友夫人,该请罪的是唐某才对” 李月轩虽与唐伯虎相交不深,但通过前世的了解,也略知这位风流才子喜好美女,并未见怪。他请唐伯虎坐下,然后瞪了一眼正嘻嘻笑笑的两位妻子,才道:“月轩听爷爷说唐大哥现在在宁王府上做事?” 唐伯虎见李月轩就这么开始与自己交谈起来,竟然未让自己的女人回避,心头不由微微愕然,心道这位少年端是洒脱不羁,不畏世俗,和自己脾性倒是十分相投。唐寅不由好感顿生,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笑着道:“既是李阁老说的,小友就没有必要再来向唐某校正了” 听到唐伯虎似乎话中有话,李月轩忽地想起他和爷爷间似乎还有着一段不堪的过往,不由心头一苦,苦笑道:“唐大哥,你和爷爷间……” “哈哈哈~唐某和月轩小友交朋友,并不干李阁老的事,月轩小友何必在意唐某与李阁老那段陈年旧事?”李月轩还未说完,唐伯虎便打断他道:“唐某落魄多年,说起来虽与令祖父当年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但这么多年了,唐某早就不记恨他了,只是却始终不法坦然放下而已” 李月轩知道唐伯虎是个洒脱的人,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讲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刚才那个话题,道:“唐大哥自从上次杭州一别,如何又到宁王府上去了” 唐伯虎微微笑道:“宁王礼贤下士,不嫌唐某一介落魄书生,重金聘为王府幕僚,唐某如何还能推辞” 唐伯虎一说完,李月轩身旁的两位佳人已是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起他来了。赵嫣儿本就是江南的女子,对唐伯虎的大名早有耳闻,心里倒也是敬佩不已。马怜儿虽长处北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但见李月轩和赵嫣儿对他都那么客气,也不由来了兴趣。 李月轩刚想说话,赵嫣儿却娇颜一笑,忽然开口道:“唐解元曾言‘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枝桃花月满天’为何现今却上了天子船呢?这岂不是自食其言了?” 听到李月轩的夫人忽然含笑而语,美态动人,唐伯虎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喟然道:“嫂夫人竟记得当初唐某无聊时所作之诗,实在让唐某汗颜”说着,唐伯虎脸上笑容渐敛,略显苦涩之色道:“唐某自从舞弊一案后,便放纵自我,纵情声色,虽流下了许多风流韵事,但却弄的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正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到头来,发现数年光阴不过是虚度而已,一事无成。现今宁王不以唐某过往为耻,诚心相聘,唐某又何必矫情推辞?”顿了顿,唐伯虎忽地一笑,道:“何况唐某也并非上了天子船,只是为宁王幕僚,平日也就写写画画而已,还是跟以前一样” 听到唐伯虎那苦涩的过往,李月轩还真惊了一跳,他这个现代人对唐伯虎的了解也仅限于“唐伯虎点秋香”而已,哪会知道人家曾经妻离子散,落魄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的地步。 见着唐伯虎斟酒轻饮一口,李月轩略略有些同情道:“唐大哥,你若是愿意,月轩愿上表陛下奏请你为国子监祭酒,无论南监,北监都可以,唐大哥也可以学学杨大学士成就一段美好因缘……” 唐伯虎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李月轩指的杨大学士是杨廷和,当年杨廷和被称为神童,十二岁便中了举人,后来上京考进士不中,便进了国子监读书,并发誓道:“考不上进士,便不回乡”,六年之后,他十八岁时,果然金榜提名,两年后又进了翰林院,成了当时最年轻的翰林。不过这其中有一段佳话,就是当年杨廷和在国子监读书时把他的老师、国子监监丞黄明的女儿给拐走了。一时传为佳话。 “不必了,唐某知月轩小友如今贵为太师,位高权重,又是当今皇上身前红人,若为唐某谋个一官半职并非难事,不过月轩好意,唐某心领了,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宁王待唐某恩重如山,他又并非大逆不道之人,唐某如何能弃他而去”李月轩还未说完,唐伯虎已经含笑推辞道:“而且唐某刚寻回女儿,刚在南昌安顿下来,这次如果不是宁王要唐某作出十美图,唐某恐怕也不会上京来寻美人了” 李月轩知道这位风流才子的脾气,也不再去劝,不过听到他说的十美图,却是灵机一动,笑道:“唐大哥,月轩有个不情之情,不知唐大哥可否答应” 唐伯虎摆手道:“月轩小友和唐某一见如故,有何事尽管言来,唐某能力所及,定不推脱” 李月轩心里一喜,忙道:“月轩经唐大哥刚刚所说那十美图一点,也想为家中妻子各作画一副,不知唐大哥可否答应?” 听到李月轩这么一提,唐伯虎微微愣一愣,旋即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位佳人,沉吟了片刻后,哈哈笑了起来,道:“能为如此美丽的嫂夫人作画,乃是唐某的荣幸,有何不愿的,唐某现在便可作来” 说着唐伯虎便要叫下人送上文房四宝,这下可把赵嫣儿高兴坏了,他素知唐伯虎画技超群,名气颇大,无论是山水鸟兽还是梅竹兰菊都惟妙惟肖,但要说起来,唐寅最出名的还是画仕女图,眼下听到相公请唐解元为自己作画,赵嫣儿如何会不激动的? 倒是一旁的马怜儿不知唐伯虎大名,并未太多高兴,只是看了看李月轩,又看了看赵嫣儿,一时有些莫名。 见唐伯虎正要唤人上文房四宝,李月轩急忙含笑打断他道:“唐大哥,在这作画,不甚方便,何不到月轩家中再作” 听要去李东阳家,唐伯虎立时便露出了为难之色,李月轩自知原由,淡淡一笑道:“唐大哥刚刚还说咱们交咱们的朋友和爷爷并无瓜葛,如今却是这般在意起爷爷来了?” 唐伯虎愣了愣,一拍脑门笑道:“倒是唐某着相了,哈哈哈~只是两位夫人都在这,在这作不是一样?” 这次没等李月轩开口,一旁的马怜儿已经给了自家相公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才不止咱们二人,家中尚有七位姐姐在呢” “咦?”听到马怜儿的话,唐伯虎脸上一惊,看了李月轩半晌,当真是刮目相看了,一个劲直叹:“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哈哈哈~唐某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李月轩虽有准备,但此刻仍不由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唐伯虎含见他憨态可鞠,眼珠子转了转,心头也生出一念,便笑道:“月轩,唐某在京城待了已有半月,不日便要离京,这一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今日月轩向唐某索画,唐某却也想向月轩索一样东西” 李月轩自然知道唐伯虎想索的东西,他不等唐伯虎道出索求之物,便已经点头应承道:“无妨,无妨,月轩最近刚作了几首小曲,唐大哥若有兴致,等到了家中,月轩一一为唐大哥弹奏如何?” “十画换十曲,怎样?”唐伯虎脸上一喜道。其实与欢喜的面上相比,他心头却是止不住一惊,心道现在离江南一别不过数月,不想他竟又作出数曲来,这少年果然了得。 李月轩可管他怎么想的,发怔他自知唐伯虎书画贵重,日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眼下弹十首曲子就能换到十副唐伯虎的画,这种买卖他哪会放过,他生怕人家反悔似的,急忙应承道:“甚好,甚好” 说罢,李月轩便拉着满脸兴奋的两位妻子出了楼外楼,领着唐伯虎往李家而去。 在李月轩一行人刚刚出门片刻,楼外楼二楼慢慢走下四人,三女一男,其中二女便是刚才进门的两位绝色,另一女相貌虽比之稍逊一筹,眉间却带着一股平常女子难有的英气。而那个男人三十多岁模样,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脸浓密的胡须,长的颇为粗旷。倒是与那些绿林好汉有八分相象。 走下楼梯,四人来到门前,粗旷的男子向白衣女子抱拳道:“王姑娘,小娥跟在你身旁,多得你照应,我们夫妻感激在心,等来日咱们大事成后,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白衣女子微微福了一福,轻笑道:“杨大哥哪里话,小娥妾身就当是自家妹妹一般对待,杨大哥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虽然上次榆林和大同之事功败垂成,损失众多教众,不过妾身并未怪罪于她,小娥毕竟年少,难免会犯一两次错误” 白衣女子这话虽说的客气,但话中的意思,姓杨的男子哪听不出,他与妻子对视一眼,道:“最近霸州一地难民众多,我们夫妻在那里还算有些威望,王姑娘若要招揽教众,杨某可愿效劳” “如此,便谢过杨大哥了”姓王的女子微微一福,眼波流转,轻轻掠过姓杨男子脸庞,仿佛能夺人魂魄一般。姓杨男子看的一愣,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他身旁的妻子看在眼里,见着这狐狸精又在勾引人,顿时一声冷哼,道:“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王姑娘,小娥便交给你了” 说罢,那妻子在男人腰间狠狠一拧,转身便去,姓杨的男子心知老婆吃醋了,脸上一阵讪笑,叮嘱了小娥两句,忙跟了上去。 “哼~这个杨虎也算是一方豪杰,竟然这么怕老婆”看着杨虎鼠头鼠脑的走了,一路上向着妻子赔罪,姓王的姑娘冷笑着嘀咕了一句。不想一旁的小娥竟听了去,顿时也冷冷回了一笑,道:“我大哥和嫂子这叫相敬如宾,像你这种克夫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 说罢,小娥一脸得意的往门外走去,留下一张脸气的发绿的王姑娘在那咬牙切齿。 壹四七 一笑泯恩仇 李月轩领着唐伯虎有说有笑往李家而去。一路上引的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更有不少妙龄少女往李月轩身上投掷绢帕,香囊等物,虽惹的赵嫣儿、马怜儿二女满脸不乐,却让唐伯虎见识到了这位小友的无限魅力,直叹潘安宋玉也不过尔尔。 刚来到门前,老管家李圆正等在那。见着李月轩回来了,急忙上前躬身一揖道:“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后即刻去书房见他” 见着老管家脸上已经冷的红彤彤的,似乎在这等了很久,想来是老爷子有正事找自己。李月轩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位是我的贵客,圆叔先好好照顾人家”说着,李月轩回过头来向唐伯虎歉意一笑,道:“唐大哥,月轩失陪一会儿” 唐伯虎不以为意,淡淡道:“无妨,正事要紧” 李月轩不再多话,微微一揖后便往李东阳书房而去。马怜儿和赵嫣儿二女也笑嘻嘻的先行离开了,现在她们心里可高兴着呢,能让大名鼎鼎的唐解元为自己作画,那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两位美人儿向唐伯虎告了个罪,也高兴的去告诉姐妹们去了。 李圆对唐伯虎并非第一次见面,前些天他来找李月轩时,老管家已经家过两次了,所以倒还记得他。 “唐大人,这边请”李圆手作请状道。他知道唐伯虎是宁王派来京纳贡的人,所以便以大人相称。 唐伯虎不敢受礼,忙欠了欠身,回道:“有劳” 李圆把唐伯虎带到客厅,然后吩咐人上茶,自个便在旁陪着说话。唐伯虎尽管对李东阳心有芥蒂,但看着李家下人如此懂礼,体贴。仍止不住心里赞叹。 两人在客堂里刚喝完一盏茶,李月轩忽然笑眯眯的跑进了客堂,神色略显激动。客堂里的两人不明所以,纷纷露出了不解之色。 “唐大哥,今日巧了,哈哈,来,来,月轩为你引见几位长辈”李月轩说罢便拉着唐伯虎往门外走去。唐伯虎正满心疑惑,想问明情况,不想李月轩已经自顾自的说道:“唐大哥先不要问,等见到了人再说” 唐伯虎见着他已经把话说白了,只好缄口。 李月轩拖着唐伯虎饶过几个房间,来到李东阳书房前,兴冲冲的上前推门而入:“爷爷,唐大哥来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李东阳慈祥的声音。 唐伯虎脸上一阵犹豫,想着里面就是李东阳那老头子,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过了片刻,李月轩见他还未进来,便出来强把他拉了进去。 走到书房内,顿感阵阵温暖,火红的炭火散发出的光热,把房中染上了一层旖红。书房里有三人正在分列而坐于书案前,三人三十来岁模样,白白净净,皆穿一身灰白色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儒雅而淡定。在书案后则是一位身穿米色儒衫,外加件比甲的慈蔼老者。 唐伯虎见着里面四人,脸上不由显出一丝惊色,坐在书案后的李东阳不用 说,他自然化成灰都认识。然而案前这三人却是连大名鼎鼎的唐才子也敬佩的人。他一改人前那狂妄的做派。忙微微欠身向三人行了一礼,道:“不知三位先生也在此,唐某失礼了” 三人似乎并不认识唐伯虎,只是见着这人年纪而立,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身上带着几分不羁,不由微微疑惑道:“不知阁下是?” 这三人并非他人,正是当下文坛领袖,被称誉为“天下语诗文,必并称何、李”的李梦阳和何景明以及刚刚从龙场回京的王华之子王守仁。唐伯虎虽然与三人并无旧交,但却是昂慕已久,几年前他有幸见过李梦阳、何景明一面,此刻自然是认得的。 唐伯虎见着三位大家在眼前,不敢托大,急忙抱歉一揖,道:“在下苏州唐寅,昂慕三位先生大名久矣,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唐寅?”李梦阳个头不高,虽已过而立之年,一张脸却仍是唇红齿白,气质雍容。他脸色微微一变,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唐伯虎,失声道:“原来是苏州唐解元,李某久闻大名了,哈哈哈”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一直以来都是狂放不羁的风流才子,也难得一次的露出了惭愧之色。 一旁的何景明和王守仁此刻也是翻然醒悟,愣了片刻后,忙抱拳一笑道:“久昂大名” 这下唐才子当真是羞红了脸了,虽说他被人称誉“诗画双绝”,但始终是落魄书生一个,常年混迹青楼让他的风流名声更盛才名。如今在这三位备受天下才子推崇的大家面前,如何还敢自负大名? 唐伯虎急忙欠了欠身,作出一番愧不敢当的样子。直道:“不敢,不敢” 李月轩自从进屋后就站到了李东阳的身边,虽然他对眼前这三位长辈并不熟悉,在此之前,可能连名都叫不上。但刚刚听老爷子的悄悄介绍,才知道这三人都是极为了得的人物。 就说李梦阳和何景明二人,如今在士子中的地位和声望如日中天,除了李东阳外,几乎无人企及。而且当年就连李东阳作为朝廷大臣领袖诗坛,却因”台阁体”,内容贫弱冗赘,形式典雅工丽,文运极衰,也被李梦阳给批评过。 当初李东阳身为朝廷重臣,以“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均历事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先后位至台阁重臣,正统时间时以大学辅政,人称”三杨”。)为代表的台阁体李东阳自然得尊奉。所以前期诗文里难免会沾上台阁体的多歌功颂德,粉饰现实的毛病。 当时李梦阳就是一个古代的“韩寒”,性格叛逆,又年少多才,见着台阁体诗流病繁多,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后来他结交何景明,更是与何景明几人发起了文坛的“复古运动”,一时备受天下读书人推崇。正所谓“倡导复古,文自西京、诗自中唐而下,一切吐弃。操觚谈艺之士,翁然宗之”,便是如此。 李东阳虽被李梦阳批评过台阁体,后来诗文却也自成一派,被世人誉为茶陵诗派,其散文追求典雅流丽,主张师法先秦古文,未脱台阁体风;其诗则力主宗法杜甫,强调法度音调,又写拟古乐府诗百首,对李梦阳和何景明为代表的前七子也是有很大影响,甚至对几十年后嘉靖朝的“后七子”也是影响不小。 此刻,李月轩见着唐伯虎谦恭谨慎,不由向李东阳低声笑道:“爷爷,你可曾见过唐大哥这副模样过?” 唐寅进门后,虽未向他见礼,李东阳却并未生气,见着孙儿俏皮相问,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唐寅此人虽才华横溢,却太过自傲,遇是不能够谦谨,像今日这番模样,爷爷倒也是第一见着” 李月轩轻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道:“爷爷对唐大哥的了解到是很清楚,轩儿知道爷爷爱惜唐大哥是个人才,所以才这么包容,爷爷何不趁今日与唐大哥冰释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逢一见泯恩仇?”李东阳微微一愣,见着孙儿出口成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道:“轩儿好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哈哈哈,只是爷爷有此意,人家可是愿意?” 李月轩一听爷爷似有意动,忙打包票道:“包在轩儿身上” 李月轩腾腾腾窜到唐寅身边,见着他正与李梦阳三人虚心交谈,对李东阳故作不见,忙轻轻咳嗽了两声,微笑着插话道:“三位先生,爷爷想与唐大哥叙话,三位先生请与小侄到偏厅来,小侄刚好作了几首小曲,烦请三位先生指点一二” 李月轩一口一个先生,神态极是恭敬。然而李梦阳三人即便享誉天下,又如何敢托大。现在李梦阳三人虽在士子心中地位崇高,然而却皆是朝中官员,眼前这位李家小公子,,身居太师之位,位极人臣,可是这他们的顶头上司。 李梦阳现任户部郎中,只是个正五品官员而已,何景明和王守仁二人现在也不过是中书舍人和兵部主事。一个从九品,一个正六品,论品阶与李月轩天差地别。所以见着李月轩神态恭敬,心里虽喜此子谦恭,却还不敢受礼:“太师言重了,阁老有话,我等三人自当遵从” 李梦阳当初因反抗刘谨,代笔写下《代劾宦官状疏》,遭刘谨被迫害下狱,刘谨虽慑于他的名望,最后还是放了他,但一直都闲赋在家,没在起用。直到前些日子刘谨伏法,正德才想起一起让刘谨罢免了不少人,才再度起用,官复原职。这两日他才刚刚到京赴职,所以便来拜访一下李东阳,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好友何景明和刚被从龙场召回的王守仁。三人便相邀而来了。这才促成了这大明四大牛人难得一聚的的场面。 说罢,李梦阳三人向唐伯虎告了个罪,便跟着李月轩出了书房,临走前,李月轩忽然悄悄在唐伯虎耳边,低声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唐大哥,好好把握啊” 唐寅本来还心中忐忑的内心,在听到李月轩的话后,不由一窒,他沉吟了片刻,眼中渐有笑意。 壹四八 忘年交 李月轩领着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出了书房,将唐寅一人独留在房内。李梦阳三人是何等智慧的人,一见小太师如此动机,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片刻便想到了两人当年科考的那段恩怨。 出了书房,四人来到偏厅,李月轩命人奉上香茶,取来古琴,请三人分宾入座。 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平日醉心诗文,琴艺上造诣虽不高,但品琴论琴却是颇有权威。三人往日便接触过李月轩所作的曲谱,对这位后生晚辈的才华心中亦是感佩。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李、何、王三人在诗文辞赋上虽少有人可及,但琴艺上却为眼前李公子的超群技艺和创作才华所折服。 李月轩向三人微微作了一揖,坐到琴前,面含微笑道:“三位先生,小侄闲来无事作了几首小曲,本难当大雅之堂,今日权当消遣。” 李梦阳三人从未向李月轩授过业,如今听着他一口一个先生,又自称小侄,把三人当作长辈,言语间甚是恭敬,不由心生好感。李梦阳拱了拱手,道:“太师过谦了,太师有李阁老悉心教导,才情过人,我等早有耳闻,太师切勿妄自菲薄。” 李月轩虽说轻描淡写,但心里却是怯怯不已,他暗暗强自定了定心神,淡淡一笑。三人都是当下名望极高的大家,能为他们弹琴,他心里感受到的压力何止一点。何况他所作的曲子都乃后世的曲子,不过是借来演奏而已,并非原创,现在被人家大肆赞誉,不由心中惭愧,偏偏他还不能把曲子出处说出来,否则,他一提“这些曲子乃是五百年后的高人所作,并非自己创作”恐怕更是叫人难以相信。所以在三人面前如果能不弹,他当然不想弹了,只是刚刚为了给老爷子和唐寅腾出空间,把话都说出了口,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如此,小侄献丑了”李月轩轻舒了口气,微微闭目,脑中回忆起前世的自己喜爱的经典曲目。片刻后,睁开双眼,双手轻抚在琴上。 顿时,一串悠扬、美妙的的音符从李月轩指间流淌而出,溢满了整个偏厅。 李梦阳三人刚闻琴音,顿时神色一变,只觉得听到这首曲子,眼前竟浮现出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仿佛已经身处于秋夜姑苏城外,客船停泊在苏州城外的枫桥边。明月已经落下,几声乌鸦的啼叫,满天的寒霜,江边的枫树,点点的渔火。清冷的水乡秋夜,陪伴着舟中的游子,让人感到是多么凄凉。 曲调时而轻缓悠扬,时而凄凉萧瑟,琴音的声声起伏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彻身感受那月落乌啼的凄美意境。 一连串抑扬顿挫,悠扬婉转的曲调经过跌宕起伏的**,骤然而收。顿时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有的只是刚刚那点点音符回旋于耳际梁间。久久不散。 “好曲”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静了半晌,豁然睁开双眼,面上掩不住的欢喜,几乎异口同声的赞叹道。 “让三位先生见笑了”李月轩心里重重舒了口气,他自从入朝后,已经很久没有碰琴了,本来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弹奏不好,现在见三人似乎很喜欢,心里不由顿时一轻。 “哈哈哈,好曲,好曲,李某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的曲子了,”李梦阳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满脸激色的看着李月轩问道:“太师所作此曲,灵感可是来自张继的《枫桥夜泊》?” 李月轩所奏这曲,名为《月落乌啼》,本是后世不可多得的佳作。意境与《枫桥夜泊》相合,他也不知是根据此诗而来,还是另有蹊跷,不过李梦阳骤然说起,他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何景明一向不爱多话,此刻也不由击节赞叹道:“太师又作传世佳曲,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李梦阳、何景明二人喜形于态,赞叹之情溢于言表,直让李月轩不由心中惭愧。他只好拱了拱手,一脸谦色。李梦阳三人不明所以,还道是太师才高而不傲,虚心谦谨,心中不由更喜。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守仁,此刻眼中绽出一丝明亮,看着李月轩忽然开怀笑道:“恕下官放肆,可否称太师一声小友?” 李月轩微微一愣,心怀激荡的看了一眼王守仁。他知道王守仁是吏部左侍郎王华之子,两年前因为得罪了刘谨而被发配到贵州龙场(现贵州修文县),前些日才回京。对于王守仁这个名字,李月轩前世似乎听人说起过,不过因为当时年少,而且又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所以并未记得他的生平事迹。不过,听老爷子对王华这个儿子的评价却是极高。王守仁一心寻求圣贤之道,又饱读兵书,甚至身怀武艺,可谓文武全才。倍受当今兵部尚书王琼亲睐。 只是,王守仁虽然才华横溢,文武兼修。但为人处事却常让人大跌眼睛。据说当年王守仁二十一岁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之后弘治六年(1493)和弘治九年(1496),王守仁两次参加会试,却都落了榜,铩羽而归,王华见儿子两次不中,着急不已。要知道,王华可是成化十七年的状元,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金榜题名了。王华着急,王守仁自己也沮丧不已,终日闷闷不乐。 当时王家上下都以为他经过两次落榜的教训,一定会发奋图强,悬梁刺骨。谁知,没过多久,王守仁忽然跑到王华那说:“,父亲,孩儿错了。” 听到这句话,王华欣慰地笑了:“以你的天分,将来必成大业,落榜之事无须挂怀,今后用功读书就是了,下次必定中榜。” 发完了感慨的王华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按照通常逻辑,王守仁应该谢礼,然后去书房读书,可是意外出现了。 王守仁不但没有走,反而向父亲鞠了一躬说道:“父亲大人误会了,孩儿想了很久,适才明白,落榜之事本来无关紧要,而孩儿却为之辗转反侧,忧心忡忡,为此无关紧要之事烦恼不已,实在是大错。” 王华又一次发懵了,可是王守仁却毫不理会,继续说道:“孩儿以为,书房苦读并无用处,学习兵法,熟习韬略才是真正的报国之道,今后我会多读兵书,将来报效国家。”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飘然而去。 据说还有一次,王守仁为了参悟圣人之道,格物穷理,对着自家竹子看了整整七天,最后什么也没格出来,反而生了一场大病。一时被京里的人传为笑谈。 李东阳对王守仁的评价甚高,对他十分喜爱,老爷子对李月轩说起他时,说道:此子所作所为看似荒诞无稽,细细一想,却总是深含道理,发人深省。日后即便能成就为一代宗师也并非可能。 不过,李月轩既非士子,也非读书人。在老爷子那耳听这么多关于王守仁好玩又有趣的事情后,没去在意他文滔武略,反而对他那新奇的想法啧啧称奇,大赞有趣。所以李月轩对他倒比另外两人来的喜欢。此刻,听到王守仁愿与自己结交,他心中高兴不已,忙道:“月轩正有此意,月轩昂慕王大哥久矣,今日能与王大哥诚心相交,月轩自然求之不得了” “哈哈哈,好,好”听到李月轩如此洒脱的开始称呼自己为王大哥,毫无半分在意两人的身份差别,王守仁不由心中略惊,片刻后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李梦阳、何景明二人见王守仁与李月轩称兄道弟,自己却没搀和进去,有些不乐意了。两人含笑插话道:“王阳明与太师结交,可是想撇下李某不成,真是一遇新人忘旧人啊” 李梦阳与王守仁本是至交,这话说的俏皮,王守仁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王守仁与李月轩相视一眼,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李月轩赶忙起身向李梦阳、何景明二人长长一揖,道:“月轩见过两位兄长” 听到李月轩以兄长相称,李、何二人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急忙扶起他,直道:“小友请起,小友请起” 四人诚心结交,如今心想事成。都哈哈笑了起来。李月轩要是知道他叫大哥的这三位兄长,在历史上是多么了得的话,恐怕睡觉都会笑醒了。 “一生伏首拜阳明”“天下推为大家”。这三人在历史上地位和对后世的影响可是极起了得的。 李月轩认了三大猛人为兄长而不自知,一个劲在那哈哈傻笑。过了良久,笑声才停歇下来。 偏厅里,刚刚本还在听曲的,现在变成了兄弟谈心叙旧了,几人分别说起各自的趣事,气氛显得轻松融洽,意趣横生。 里面四人谈的开心,门外正苦苦正着李月轩再弹琴的几位穿的漂漂亮亮人儿却是不耐烦了,只见马怜儿柳眉微微蹙起,俏脸儿渐渐冷了下来,对着一旁的玉堂春不满的嘀咕道:“相公怎么弹着弹着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真是气人了” 玉堂春也略有恼意,使劲的点了点头。平日几位女孩儿在家中虽然也会自弹自奏,但李月轩忙于朝政,又常外出,却少有见到他抚琴的。今日难得一见相公兴致高昂,为客人抚琴,而且还是新曲,几位妻子自然是闻音便赶来了,谁知道,刚抚完一曲,正让众人大感醉心不已,等待下曲时,竟然就再无声息了,想想,怎不让人生气。 “姐姐,相公平日怎地这般小气,对客人还抚琴相迎,对咱们却是吝惜动指,真是恼死人了”马怜儿被刚才那一曲倾心不已,透过门缝,见着李月轩那神采飞扬,俊逸洒脱的身姿,早已陶醉其中,此刻见着他竟然不再继续,不由心感若有所失。 一旁的雪里梅见着马怜儿满脸幽怨,笑嘻嘻的道:“怜儿姐姐若是想听,下次便叫相公独自弹奏给你听好了,相公平日无事也会弹琴给我们听,嘻嘻,可惜那时怜儿姐姐还没来而已” 马怜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念,顿时脸颊一热,忙讪讪道:“下次定要他为我独自演奏一次” 几位女孩见她脸色羞怩,也不知她想到哪去了,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笑了起来。 壹四九 妙笔生花 门外几位妻子耐着性子等了半晌,见里面相公和人家越聊越欢,似乎再无抚琴的意思,不由都略感失望的回去了。心想,一会儿大名鼎鼎唐寅还要帮自个作画,这妆容可不能马虎,既然听不成曲,便再去试两套漂亮衣裳吧。 几位人儿想到作画一事,心里又高兴了起来,莺莺雀雀的往房中而去。她们刚走片刻,李东阳和唐寅便来到了偏厅,两人面上含笑,举止虽还显得生疏,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冷眉相对了。 走到门前,唐寅恭敬的让李东阳先行入内,然后自个才入。屋里,李月轩几人见着李老爷子和唐寅一前一后紧跟着走了进来,言行举止与之前较之已经亲昵不少,顿时都会心的笑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芥蒂,有时候其实是很容易便解开的,只是看有没有这么一个契机罢了。 今日李梦阳三人虽任了李月轩这个小友,心里高兴,但公事却还是不能忘的,三人现在都是刚刚回京,各自衙门里的公务都还没交接,眼下都很忙。此刻,阁老已经拜会过了,又结交了一个小朋友,几人便也就告辞而去。 李梦阳三人走后,唐寅便就和李月轩去给几位妻子作画去了。今日几位妻子都穿上了平日最漂亮的衣裳,好些都是夏秋才穿的绸锦缎丝制成褙子。漂亮是漂亮了,可是如今大冷的天,穿上这么一身美丽清爽的装扮,当真是美丽又“冻”人。 唐寅见李月轩的几位夫人穿戴的漂亮动人,个个都是目若秋水,肤若凝脂,气似幽兰,朱唇素手,乌珠顾盼间,回眸生花,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不觉想入非非。几位美人儿往那一站,就是天底下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唐寅此时此刻心下不由羡慕起李月轩来。这么多红粉佳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男人一生的梦想,想不到眼前这位小友竟然一人就拥有了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九个之多。怎么能不让人羡慕?简直就是羡慕的要死。 唐寅定了定心神,然后细细看了看眼前,就开始着墨动笔了。首先入画的是赵嫣儿,她今日身穿一身白色的锦缎褙子,将那窈窕动人的身段,勾勒出一道迷人的曲线,甚是迷人。然而就在唐寅要着墨时,赵嫣儿却忽然跑到李月轩身旁,把他拉到了身边,脸色嫣红,羞羞道:“相公,你能不能从身后抱着嫣儿” 李月轩微微一愣,见着赵嫣儿满脸恳求的神色,顿时哑然失笑。便就顺从了她,成了画中一个最抢眼刀具。 唐寅见本来单画美人变成了画俊男美人,也是微微愕然,像这种为夫妻作画的,他以前倒是没有过,不过见着眼前两人仿佛一对壁人,衬着院中梅花,却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唐寅刚刚已经把赵嫣儿的五官,身形记在了脑中,此刻便看了看李月轩。 ---月轩小友相貌真是不同凡响啊,若单论五官,比其他夫人更为精致漂亮,面如冠玉、丰神如玉有如何能形容他的无双容貌,这样的男人天下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唐伯虎心中长长一声赞叹。平日他不会去注意一个男人的长相如何,即便对李月轩长相感到惊讶,却也没有像今日这么细细看过。此刻,只见眼前的这位小友,简直比起他的几位夫人还好看不少。 时间在等待中,悄悄流逝。 “好了?”唐伯虎大笔一收,一声笑叹,一副画已经好了。 李月轩不由一愣,唐寅作一副画,一刻钟都没要,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他忙走过来一看,只见画中赵嫣儿明眸、皓齿、红颜、粉颊,无处不现出清新雅丽之美,仿佛一朵出水芙蓉。画中的她一身白裳,身材婀娜,美态动人,衬着身后那点点梅花,在自己的怀中,美目轻抬,深情凝望,满脸幸福的红晕,端是惟妙惟肖,仿佛真实。 “真厉害”李月轩心里不由一身赞叹,旋即满脸佩服的向唐寅道了声谢。一旁的李东阳也走了过来,见着此画笔墨流动爽利.转笔方劲,线条抑扬起伏,仿佛是从南宋的院体脱胎而出的新风格,不由也击节叫了声好。 唐寅自信一笑,对于自己的画技,他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虽然刚才在画李月轩的神韵时,似感难以把握,略有停顿,不过最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他自己也是相当满意。 秦月儿几人见着嫣儿妹妹的画如此漂亮,画中相公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脸上满是幸福,不由一脸羡慕,几人目光不由同时看向了李月轩。 毫无疑问,李相公就成了接下来众位妻子画像中不可或缺的必备道具了。 九张画作完,唐寅已是累的不行,往日他还没有像今日这般一口气作这么多画的,今天也算是自我挑战一番了。 唐寅作好了画,接下来就看李月轩的了。按照两人说好的,十画换十曲,画虽然才画了九副,不过唐寅已经想到了第十副画如何作了,给谁作了。 李月轩当然不可能抵赖了,见着人家为了自己家的事这么辛苦,便叫人取来软垫,众人在院子里分宾坐了下来。 雪影梅香间,李月轩一身雪白袍子,飘然坐于琴前,说不出的俊逸出尘。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将一片美丽的风景带到了大众人的眼前。 《夜莺》《迟暮》(故宫之迟暮)《月落乌啼》《玉满堂》《梦中仙灵》《千年的祈祷》《英雄的黎明》等,一连十首时而悠扬婉转、时而凄凉深邃、时儿俏皮大气的曲子把大家带到了一中美妙绝伦的意境。久久不能自拔。 寒风轻轻抚过脸庞,留下一片冰凉的冷意,暗香浮动,弥漫在鼻间点点清雅。 美,无与伦比的美,众人睁开了双眼,满脸激色的看着已经把手指弹破的李月轩,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去赞叹他,去形容心中的感受。 李东阳、唐寅以及府上下人今日彻底感受到了李公子的强大,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几位妻子更是激动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曲终人散,唐寅离开了李家,带走了一副画,一副在李月轩抚琴时,他画下的第十副画,他说这副画是他一生中画过最好的一副画,也是最喜欢的一副,而且再也无可能作出一副和这副一样的画了。 唐寅把这副画要走了,几位美人儿也喜欢相公抚琴的这副画,虽心有不舍,但见相公给了人家,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临走时,唐寅风趣道:“若是日后唐某再落魄到身无分文,此画可就是救命稻草了,哈哈哈~唐某敢打赌,此画若是公诸于世,唐某定会大赚一笔” 然而,这副画最后却都没有让世人见到,因为它又让唐寅送人了,送给了一个江西的一位官员,并引发出了另外一段故事。不过那是后话了,在此暂且不表。 三日后,杨廷和回京。上折子称霸州灾民安顿妥当,然而元宵刚过,霸州又传来八百里急件。满朝震动。 壹五零 灯火阑珊 今日是元宵节,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高挂各色彩灯,路边小贩们热情的吆喝着,热闹非凡。过元宵,最热闹的还是要属看灯会了。京城的灯会乃是大明最有名、最热闹的,从初八那日起,京城里便办起了灯会,直到十八才结束,整整十日之多。 一年中除了元宵外,中秋,元旦有时也会有,总是很吸引人。然而要说最热闹的,还是元宵的灯会。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暮色刚刚降临,皎月从东方升起,整个京城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宽阔大气的街市上,渐渐点亮起了盏盏灯火,不稍片刻便成了闪闪烁烁的一片灯海,灯月交辉,五彩缤纷。 李月轩今日一早便吃完饭领着全家老小上了街。平日家里的妻子们足不出户,今日元宵对她们而言,可是十分重要的。秦月儿、赵嫣儿二人前两天便叫小彤去裁了些好看的布料,给各位姐妹做了身漂亮的衣裳,就连小彤也有,为的就是元宵这天能漂漂亮亮的跟相公一起逛灯会。 天刚黑,李家老小便上了街,京城的灯会可是久负盛明,因为是国都,这里的每年元宵时的节目比其他地方都来得多,比如猜灯谜、办诗会、舞龙、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打太平鼓等,热闹无比。 而且这一天不止是百姓们看灯会的日子,也是待嫁姑娘们寻求如意郎君的日子,正所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灯会为那些平日不得随意出门的姑娘们提供了一个与未婚男子交谊的机会,元宵灯会是个浪漫的日子,流传着让年轻男女们津津乐道的浪漫故事:陈三和五娘是在元宵节赏花灯进相遇而一见钟情,乐昌公文与徐德言在元宵夜破镜重圆。无不让人神往。 所以到了元宵灯会,让无论是深闺小姐,还是百姓家的闺女都期盼着能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李家一行人来到街上,那多彩多样、形状多变的彩灯惹的几位少有出门的妻子脸上开心的咯咯直笑,拉着李相公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甜蜜幸福的模样,羡煞旁人。 今日楼外楼中又举行了一场诗会,诗会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才子云集,翰林院的,国子监的,甚至还有朝中的大臣。李月轩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张彩的身影。 今日张彩一身宽袖儒衫,衬着白净英俊的脸旁,当真儒雅俊逸,气质不凡。张彩本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当初他刚到京为官,初任户部主事,每次出门都会引得路边的摊贩赠送蔬菜瓜果,一示昂慕之情。可见他当年英俊潇洒。 现在张彩虽然留了三寸短须,年纪也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不过气质却愈发成熟,充满魅力。再加上他如今年纪不大却已入阁拜相,俨然成了读书人的偶像。一举手一投足都让得那些读书人热心追捧。 诗会上,李月轩和李东阳的出现自然引来了人们的注意,李家一门两公,名动天下,他们出现在楼外楼里,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李东阳今日坳不过孙儿,被他非拉着也来凑了回热闹,如今见着大家这么热情,不由苦苦直笑。 张彩见着李阁老来了,忙也过来见礼,两人说说笑笑,俨然成了一旁士子们心中童话。内阁两位大学士如今竟然齐聚一堂,士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求教的机会,一个两个围着李东阳和张彩,品评天下大事,热闹的很。 李月轩见着老爷子倍受读书人尊崇,不由会心一笑,然而此刻玉堂春却明显感到了不适,轻轻扯了扯李月轩的袖子。 李月轩不明所以,见着玉堂春满脸的不岔,不由微微愣了愣。一旁的唐一仙这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李月轩目光霍然向人群中看去,只见一双思慕的眼睛正满是深情的凝视着玉堂春。 “王景隆?”李月轩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前些日子跟王琼刚从金陵回京上任,王景隆也一道回来了,本以为他和他父亲去金陵几个月,应该忘了那段事了,谁知道……王景隆那痴心的目光中,满是不舍和思念,直看的人浑身鸡皮疙瘩。看来他对玉堂春还是痴心不改啊。 “相公,咱们走吧”玉堂春受不了王景隆那火热的目光,心中陡然而生一种厌恶之感,不由拉了拉李月轩道。 李月轩感受得到玉堂春的心思,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在这等相公一会儿,相公过去和他说两句” 玉堂春以为李月轩要为了自己而去找王景隆理论,不由心中担心,不肯让他去,李月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便走了过去。 王景隆被他叫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王景隆听后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最后又变的很沮丧,随即无奈的看了眼玉堂春,悻悻而去。 李月轩回来,几位人儿见王景隆被相公说了两句就走了,不由都十分好奇,便都问道:“相公说了什么让他离开的?” 李月轩嘿嘿一笑,没正经道:“相公对他说,若是你再敢偷看我老婆,我就把你送进宫里做太监” 几个女孩听的噗嗤一笑,见相公没个正经,还道是相公故意逗自己开心,心下感激的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然而,她们哪知道,李月轩却是本着天地良心说的实话。 楼外楼里呆了一会儿,李东阳的崇拜者们又开始谈论起茶陵诗派来了,看情形是不肯让他走,李月轩无奈,留下李圆照顾好老爷子,便先行离开了。今日他不止要陪几位妻子看灯会,一会儿还要进宫陪宫里那两位看烟花。 时近亥时,一家子在灯会上留下了一串轻快的脚印和如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回了家。只是这次灯会结束,不知又有多少偶见公子佳人的年轻男人要犯相思了。众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今年元宵灯会难免会留下一段美好的传说。 亥时一刻,李月轩将妻子们送回家后,便进了宫。家里的妻子都清楚相公与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这些日子来他不在家,两位公主也时常会来李家串串门,看看黛月儿身子,刚开始几位女孩儿惊惧不已,然而一次两次后,两位公主的平易近人,让家中几位妻子便不再感到畏惧,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于永福永淳也渐渐亲近起来。 其实对于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们能管的了,恐怕就连老爷子都管不了,谁叫人家当皇帝的大哥在那暗中呢。 李月轩进宫后,早已穿着漂亮礼服正等着他的两位小公主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拉着他在乾清宫前坐在台阶上喜滋滋的看烟火,正德为了不破坏妹妹的好事,则带着夏皇后则去了豹房。 漫天烟花,绚烂多彩,虽刹那陨落,却美的惊心。看着烟花如一朵花儿随着“砰”的一声瞬间绽放,永福、永淳甜蜜幸福的*在李月轩肩头,笑了。 如果不是那不知是谁不小心把烟花烧到了门帘上的大火,这个夜晚肯定是美好而浪漫的。 “着火了,救火啊”小太监们慌乱的大叫着,四处寻水救火。宫里没那么多水桶,摆放在乾清宫里那景德镇的清花瓷碗便成了救或工具了。 然而火势虽不大,却也不是几碗水就轻易能浇灭的,大火很快便烧到了乾清宫这边,这下李月轩可吓坏了,乾清宫乃是内廷三殿之首,象征着皇帝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这里被烧了可不得了,于是他忙领着人去救火去了。 此刻在豹房里,正德正抱着夏皇后,见着乾清宫着火了,怡然一笑,低着头对怀里的人儿道:“好一棚大烟火啊。”, 李月轩要是听到正德这话,肯定要气的七窍生烟。 正德三年的元宵,就在这场大火里让人揪心的度过了,当然,除了那没心没肺的正德外。 第二日,早朝,大家还处在元宵带来气氛中时,霸州的八百里急件又送到了京城。 壹五一 未雨绸缪 正月十六早朝,正德冷冷的看着玉阶下的杨廷和,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众位大臣谁都不敢说话,眼下皇帝正在气头上,谁愿去触这个霉头?就是平日深得正德宠信的超武侯爷,今日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兵部尚书王琼偷偷看了一眼正一脸愧色跪于殿前的杨廷和,心想,老伙计,你不是说霸州的事已经安置妥当了吗,怎么刚过几日又弄出这么多破事来。 王琼微微一叹,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李东阳和李月轩。昨日王景隆回家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对,王琼担心儿子,便问了问可是有什么事。王景隆哪敢跟他老子说实话,敷衍了几句,就回了房。 然而王琼对这个小儿子却是宠爱无比,见儿子闷闷不乐,又不肯告诉自己,便叫他夫人去问了问,王景隆平日对母亲比较亲,有什么心事也比较喜欢跟她说,王夫人听了王琼的话也有些心急,便跑去问了问儿子。王景隆与母亲倒没什么秘密,便满心愁苦的把在楼外楼中遇到玉堂春的事说了出来。 王夫人一听,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那玉堂春现在已是人妇,所嫁之人又是当朝权势第一的李家,如何还可能有回转余地。他安慰了儿子几句,便去跟王琼把这事说了说,王琼一听,顿时气的脸色发青,他还以为这个宝贝儿子为了什么事而愁眉苦脸,原来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王琼当初对王景隆去青楼游逛就十分不满,奈何王景隆根本不听劝,每次都偷偷去,王琼不给他钱,他就跑去找母亲和两位哥哥要,把王琼气的半死。 后来王景隆稀里糊涂的把正德给打了,这才怕了,王琼也担心朝中有人拿此事作文章,便急忙带他一起去金陵上任,哪知隔了这么久,这小畜生竟然还念念不忘人家的妻子,真是愚蠢之极。王琼和夫人商议着,决定干脆给儿子定门亲事,让他从此断了念想,好好过日子得了。 不过王琼并不知道,其实经过元宵节在楼外楼与李月轩一家人相遇后,王景隆已经渐渐想开了。 此刻,王琼心觉对李家有愧,本想请李东阳为杨廷和说两句好话的,也不敢出声了。 大学士张彩、吏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刑部尚书洪钟、工部尚书费宏、左都御使陈金、右都御使马中锡以及大理寺卿燕忠等人都垂着头,一个个也是缄口不言,不敢为杨廷和求情。 奉天殿里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见,把殿上那些小太监都紧张了起来。过了良久,正德才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道:“免去杨廷和户部尚书一职,由侍郎丛兰接任,霸州之事……就交由李太师去办吧” 众人听到正德只是免了杨廷和户部尚书而已,并未追究他其他的责任,不由都放下了心。 “谢陛下”杨廷和焉焉一叹,叩首谢过恩,站起森来退到了百官中。 正德并未去理会杨廷和,目光霍然看向百官,沉声道:“霸州朝廷已两次赈济,共拨粮五万余石,过冬用的棉袄不计其数,这么多粮食竟然救不活霸州不足两万灾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德是相信杨廷和的办事能力的,杨廷和当初任詹士府詹士时,正德对这位杨师傅的能力就十分敬佩,所以当初李月轩推荐杨廷和入阁,正德几乎豪不犹豫就把他从南京调了回来,说起来当时倒并非全是想卖给李东阳一个人情,而是正德本就有这个打算。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是在霸州这件事上,正德却是对这位杨师傅失望了。年前朝廷赈济霸州,拨了两万石粮食以及足够的棉袄等物给灾民过冬,没想到年关刚过,竟然就传来死人的消息,他除了向户部问罪还能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被正德训斥后,杨廷和亲自跑去安抚赈济灾民,采取了一系列手段,总算平息了百姓的怨气。谁知他回京才几天,竟然又传来霸州已经没粮可赈。 听到这些消息,正德哪会不气的。一向办事谨慎,被他当作恩师尊敬的杨廷和,竟然在这种民生大事上这么不谨慎,身为朝中重臣,不管他是疏忽还是别的原因造成的,都是不可原谅的。 李东阳等人听到正德的话,都垂下了头。这粮食哪去了,他们又哪知道。杨廷和当初到霸州后立即把知府给办了,而且还彻查了粮仓,竟愣是没找到一粒粮食。当真是见了鬼了。 霸州知府一问三不知,杨廷和查过他的底细,又非贪墨之人,杨廷和拿他没办法,也只好让他回家养老。这事他也着实无奈,只有暗暗留心着,几日后便回了京。 谁知道他前脚刚走,送去的粮食又不见了。难不成霸州还养了只饕餮不成? 静了片刻,李东阳见百官一个个都耷拉着头,只好硬着头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这些粮食不可能无故消失,定是有人暗中把粮食掠走了。最近霸州绿林似乎蠢蠢欲动,会不会是这些贼寇暗中搞的鬼?” “霸州绿林?”正德微微愣了愣,璇即道:“李阁老细细说来” 李东阳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根据。听到正德相问,沉吟了片刻,只好推测道:“前些天十二道巡察御使刚刚回京,他们向内阁上呈各省情况之时,有一分提到了关于霸州的,据说霸州一地,很多灾民在过冬时,没有衣食后纷纷都投*绿林,当了贼寇。年前年后,人数已然有上万之多,贼势大增。然而臣在想,光凭一些绿林贼寇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莫非还会变出钱粮来不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李东阳一边说着,自己也愈发觉得不对劲,以前他都还未去细想这件事,今日经过自己这么一点,竟发现了这么多问题。 正德也不由听得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沉声道:“李阁老是说,朝廷拿去赈灾的两批粮食很可能就是被这群山贼给偷了?” 李东阳微微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下满朝文武都不由脸色一变,绿林偷盗朝廷赈济的粮食,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一帮大臣一想起最近大明兵灾不断,该不会又有人想学太祖了吧。兵部尚书王琼顿时一身冷汗。他深知那些绿林好汉天不怕地不怕,拉起几千人就敢造反,若是真像李阁老说的那样,那霸州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陛下,既然已经知晓霸州那帮土贼有此大逆不道之心,朝廷应该立即派大军把霸州绿林一并铲除了”正在大家都脸色凝重的想着其中的利害时,兵部侍郎路完忽然朗声道:“古来聚啸山林者,无不是为了跟官府作对,若不是陛下仁慈,臣以为就是他们没有偷盗朝廷赈粮也该剿灭,现在这帮贼寇竟然敢图谋不轨,臣愿带兵前往诛灭” “路侍郎,李阁老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事情还未查清你就这般带兵前去清剿,似乎有些不妥吧”路完说完,王琼便开口反对了。 “有何不妥,他们是贼我们是官,官杀贼向来不需要什么理由,王尚书莫不是以为那些贼寇还会向朝廷投诚?”路完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新上司他其实一直都不满。当初曹元迁任吏部尚书,路完满心以为自己肯定是兵部尚书的不二人选。哪知道竟然杀出个酸腐书生王琼。 王琼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哪会不知道路完的心思,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冷冷道:“路侍郎这么做与那些山林贼寇有何不同?” 路完还要再说,一旁的吏部尚书曹元不想见到自己曾经的得意下属因为一点小事而跟上司把关系闹的太僵,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路侍郎,王大人所言没错,朝廷若是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便贸然用兵,的确不妥” 路完见曹元开口,心中顿时一凉,心有不甘的看去,曹元向他使了个眼色,他若有所悟,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正德坐在龙椅上,听王琼和路完争吵,微微一叹,璇即看向李月轩,道:“月轩,霸州之事你就去一躺吧,朕准你便宜行事,直隶各州府皆受你调遣” 李月轩在旁一直安静的听着,其实对于老爷子的猜测,他也觉得似乎有这个可能,然而他心里却始终觉得这事和忽然像消失了一样的闻香教有关。 李月轩向正德长长作了一揖,领了旨。然后与李东阳默然相视,同时叹了口气。刚回家几天,看来又要离开了。好在霸州离京不远。 散朝后,李东阳和李月轩一道回家,一路上老爷子脸带郁色,看了看李月轩欲言又止。 李月轩知道爷爷有话对自己说,便先开口问道:“爷爷可是有什么要和月轩说的?” 李东阳眼中闪过一丝苦色,凝视孙儿久久,才喟然道:“轩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廷和身为内阁大学士,爷爷告老后他定为内阁首辅,现在连他都办不成的事情,你去后若是办成了,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东阳这么一点,李月轩顿时一惊,他始终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没想过,正如老爷子所说,连内阁下任首辅都办不了的事,他这个小侯爷却轻松办好,那会出现什么情况?情况只会是他的名望恐怕就是连内阁也不能相比,过不了几年李东阳必定要卸任的,到时候李月轩在朝中的地位必定是无人能及,就连内阁这几位大学士都是他向正德提议入阁的,试问还有谁能与其争锋?届时,李家遍布在朝中的门生故吏,恐怕就不会把内阁放在眼里了。到时候正德会怎么看待李家? 树大招风,月盈则缺,满找损,谦受益。老爷子可谓看的清楚。一语便点破了事情的关键。 李月轩一身冷汗,愣愣的看着李东阳,道:“爷爷,请您教教轩儿该怎么做?” 李东阳疼爱的拉过李月轩的手,道:“你入朝时间不长,但因为陛下恩宠,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富贵已极,长此下去,即便陛下再相信你,恐怕也会心有忌惮啊,何况你与两位公主间……”说着,李东阳淡淡一笑,向李月轩忠告道:“轩儿,若是你与两位公主真能成就好事,成亲那日便是你退出朝堂之时,否则我们李家祸不远矣”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静了半晌,才向李东阳长长作了一揖,道:“谢爷爷指点” 李东阳点头一笑,对于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当真是说不出的喜爱,完全当成了自出一般。李东阳见李月轩满脸的后怕,慈蔼的笑了笑,然后拉着他进了出了宫门,向李家而去。 三日后,李月轩秘密向霸州而去。 壹五贰 刘六刘七 霸州城内,灯火辉煌,元宵节遗留下来的欢乐气息依然弥漫在人心头。夜幕降下,路边的一个小贩正在张罗着开张了。他是一个卖馄饨的人,名叫苏有财,世代在霸州这片地面上*卖馄饨为生,卖馄饨这活计传到他这一代整整四代人了。 苏有财名字虽取的吉利,然而生活却并不富裕,前些年因为年份好,庄稼还有些收成,再加上他卖馄饨,家里过的还宽裕些,而今年,全家老小也就指望他这个馄饨摊了。然而因去年遭了大旱,霸州一地饥民众多,现在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 石砌的大道上,此时稀稀疏疏几个人影,虽然前两日元宵节霸州成内也热闹非凡。苏有财还小赚了一笔,但那也就是昙花一现,过后,还是如平常一般冷清了下来,谁叫天公不作美,霸州遭了灾,大伙都自顾不上呢。 苏有财把摊子摆好,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来勒,好吃的馄饨,快来吃勒” 路边的行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还是各走各的路,并未去光顾他的生意。苏有财叫了一阵,发现没有一个客人光临,不觉有些气馁,要是搁在从前,这就是不用吆喝,人家冲着自己这苏记馄饨的字号也是争相来吃的,可现在?哎…… 苏有财不叫了,他把手捧在嘴边呵了几口气,刚才那几嗓子叫他的喉咙都疼了,而且这天又冷,一口风灌到喉咙里,更是难受不已,直把眼泪都呛了出来。 苏有财见着没人光临,心想今日恐怕就是这么着了,这些日子来,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家里都快揭不了锅了。前两天朝廷本还有个大官来赈济,大伙吃上了两顿包饭,还以为苦日子终于过去了,谁知道他一走粮食竟然又让官府的人贪了去,哎,这天下间怎么就这么多贪官呢。 苏有财唏嘘着,心想看来过些日子,这摊子实在不行了的话就只有带着全家老小去投*刘家兄弟了。 苏有财正神思恍惚,三个人已经走到了摊边,向着他客气的笑了笑,道:“老板,给我们来三碗馄饨” 苏有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了半晌,见眼前的确站着三个穿着光鲜的人,顿时脸上一喜,忙热情招呼道:“客官请坐,哎呀,这么大冷的天,吃碗我们苏记的馄饨最是暖身了” 三人淡淡一笑,都坐了下来。苏有财开心不已,他本以为今日可能要喝西北风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迎来了三位客人。在这么萧索的时候,真是难得啊。 苏有财一边捣腾着手里的馄饨,一边客气的向三位客人闲聊道:“客官,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三人中坐在左边年龄稍小,他挺和气的笑了笑,道:“我们少爷是回来省亲的,刚到霸州” 苏有财恍然似的点点头,然后目光略略撇了一眼那位坐在中间的少爷,不想这一看竟愣住了,手上忽然一松,本来舀起的一小篓子馄饨又掉回了锅里,溅了他一身水。 “哎哟---”苏有财被那滚开的水一烫,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拽起衣角擦了擦烫红的手背。 “老板,你没事吧?”年纪稍小的少年见他忙的手忙脚乱,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苏有财窘迫一笑,忙道:“没事,没事,刚刚见着你们家公子长的太好看了,一时看走了神” 那年纪小的少年低低一笑,这一路从京城过来,看自家这位公子看走神的人还真不少呢,他眼神略带调皮的睨了公子一眼,只见公子面色不改,似乎并未听见那老板说话似的,不由顿感没趣。 “公子,你在想什么?”坐在右手边的男人,三十来岁模样,长的一表人才,沉稳镇定。见少爷似乎在想心事便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见着霸州这副模样,有些难受罢了”居中的少年微微叹息了一声,言语间充满着苦涩。 左边的少年见着少爷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这一路上见到的景象的确是很惨,那些路边的灾民很多都是衣不遮体的,更有甚者一家几个孩子都没一件完整的衣服,看着孩子那小小的手上长满了溃烂的冻疮,他也是可怜不已。 静了片刻,中间的少年道:“小杨,咱们这次带来的粮食很多,明日你便去架几个粥棚吧,还有那些棉袄,先发给那些家里孩子多的” 看见这个叫小杨的少年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又向右边的男人道:“杭大哥,调查粮食的事就交给你了,前两天我已经命探子先来探察,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估计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传来的,你多注意一下” 杭大哥点点头,然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右,才道:“太师,咱们当真不跟官府打声招呼吗?陛下可是给了你便宜行事的权利,直隶各州府皆受调遣呢” 这杭大哥正是跟李月轩秘密出京的杭雄,而左边的就是小将杨博了。 李月轩摇头,道:“不可,霸州咱们并不熟悉,说不定官府里已经被那藏在暗中偷粮的人布下眼线,咱们若是贸然现身,恐怕反而会打草惊蛇,还是用回乡省亲的身份吧” 杭雄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苏有财将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见三位客官在讨论着事情,笑眯眯的说道:“客官,馄饨来喽” 他把三碗馄饨一一送到三人身前,笑道:“三位客官趁热吃” 李月轩道了声谢,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杭雄见小太师一点不在乎这小摊寒碜,吃的不亦乐乎,心中止不住生出一丝敬佩之感,便也“嚯叱,嚯叱”的大口吃了起来。 苏有财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在霸州城里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今日竟然能做馄饨给这么一个公子吃,真是感觉无比开心。 李月轩吃了两个,见着一旁的老板正瞅着自己,不由好奇道:“老板,我身上可是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憨厚一笑,实在道:“公子长的实在是好看,呵呵,小人在霸州也呆了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公子这么漂亮的人” 李月轩摇头一笑,接着道:“对了,老板,最近这霸州可还太平?” 老板不知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见是这么一位英俊的公子问的,还是仔细想了想,道:“太平啊,除了那些城外的饥民外,城里还是挺太平的” 李月轩点了点头,又道:“最近城里可来了什么生人?” “霸州城里都是乡里乡亲的,要说生人还真没见着,何况公子不就是生人吗?”苏有财笑着道:“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李月轩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听到霸州城里经常丢失东西,有些担心,所以才问问罢了“ “丢失东西?”苏有财似乎没听说过:“霸州城内一向比较太平,没听说丢什么东西呀,要说丢东西,也就是官府那些老爷们贪的” “噢?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有财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去年霸州遭了大灾,朝廷发下了赈灾的粮食,当时大伙心想朝廷还没忘了咱们,心里还高兴着,谁知道到了快过年时,官府突然说粮食没了,当时咱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朝廷一共运了几十车粮食进城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公子说官府说的能信么,我看啊一定是让官府的人给贪了” 杨博眉头微微有一跳,忍不住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杭雄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苏有财见三人虽穿的光鲜,模样却傻愣愣的,想来也是一些不知道世间有多黑暗的富家少爷,便大发慈悲的免费上起社会课来了:“过年时,很多百姓都没有吃的穿的,被活活饿死了很多人。当时城外很多饥民,但官府大关城门,不肯让百姓进城,一到晚上城里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真是可怜啊。” 苏有财一边说着,一边直叹息,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凄惨的情景。 “过了年,死的人就更多了,当时大伙都不敢出城,怕见了难受。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朝廷报了信,京城派了个大官到霸州来赈灾,当时大伙都有了一口吃的,还以为好日子终于到了,谁知道,那位大人刚走,运来的粮食又不见了。我想肯定又是让官府给贪了” 李月轩眉头紧了紧,看着苏有财一脸不岔,故作随意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又是官府贪的,听说那位朝廷派来的大人不是把知府给撤了吗?” “呃也是别人说的”苏有财讪讪一笑,他只是一个本分的买卖人,平日看到官就怕,哪敢去打听这些,他说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而已。 李月轩眼睛一亮,和气的笑道:“那你是从哪听来的?” 苏有财迟疑了片刻,见李月轩满脸和气,给人感觉很是亲切,便实话道:“听隔壁的张老三说,这些都是刘家兄弟说的” “刘家兄弟?” “啊,就是在文安县的刘六刘七呀,他们以前在官府里当过差,因为见不惯官府里老爷的贪赃枉法,便顶撞了几句,谁知就就被毒打了一顿然后放回了家”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与杭雄对视了一眼,问道:“这两人名字就叫刘六刘七吗” 苏有财恍然道:“忘了您是刚到霸州的,不知道这刘家兄弟,其实他们本名一个叫刘宠,一个叫刘宸” 李月轩“哦”了一声,随即与杭雄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嘴角同时泛起一抹笑意,匆匆副了钱后,三人急忙向城东昨日刚买的宅子而去。 壹五叁 柔情汉子 回到城东的宅子,李月轩立即派内厂的探子去调查刘六刘七这两人,刚才听到那位馄饨摊老板的话,他想,这两人即便不是偷粮的罪魁祸首,应该也跟其中有点瓜葛。否则他们何必要这么大肆恣意诋毁中伤官府?要知道,这可是要下狱的。 李月轩把密令传达了下去,微微舒了口气,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那淡淡的月华,一时神思有些恍惚。他的手不经意的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这件纯白袍子,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思绪不知不觉又飞到了离京的那日。 当日正当李月轩和杭雄、杨博两人准备要赶赴霸州,忽然有下人来说从西北送来了一个包裹,李月轩心中一阵惊奇,心想西北寄来的包裹,莫不是马昂有消息传来了。 他不敢大意,毕竟重整马政乃是正德亲口叮嘱的大事,于是急忙叫人取来,哪知包裹送来,他打开一看,竟是一件对襟直宽袖的棉丝袍子。袍子做工精细,针线绣出的纹路清晰可见,显然是人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织出来的。 李月轩见着这件袍子略略失神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嘴角渐渐扬起一道似感慨,似苦涩的笑意。见着这衣裳作的这么精致,他哪还猜不到是谁送来的。 恰巧这时,黛红玉从屋外了进来,她本是想来提醒李月轩时辰差不多了,但一进屋,却见着小相公手里竟然拿着一件极是漂亮的袍子,不由眼前一亮,走过去便夺了过来。 李月轩正想着心事,促不及防,东西便落在黛红玉手中,黛红玉看了看又看,喜欢不已,正想问问是哪家的裁缝做的时,不想手上忽然触到了几个疙瘩。她低头一看,只见袍子上的心口处绣着三个娟秀的小字“李月轩”。 黛红玉顿时脸色一变,酸酸的看着李月轩问这袍子哪来的,李月轩脸上一晒,他见黛红玉满脸嗔怒,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这不是京城里裁缝做的,心道,难道黛姐姐这么神通广大,摸一摸衣裳就知道这衣服来历了? 李月轩哑然半晌,实在坳不过黛红玉那幽怨的眼神,只好如实道:“这衣裳是刚从西北送来的,应该是刘良女吧” 黛红玉一听,脸上顿时一怔,片刻后忽地意味深长一笑,道:“也难怪呢,当日咱们离开太原时,看刘姑娘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跟着马车跑了十多里路才回去,就知道她对你这个小少爷肯定是割舍不下了”黛红玉黛眉微微一挑,凝视着李月轩没好气,道:“还把你的名字绣在了袍子上,看来这位刘姑娘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嗯?”李月轩微微一愣,正不解时,黛红玉负气似的把袍子一把丢给了他,道:“你的那位刘姑娘真是思君心切呵,哼” 说完,黛红玉红润的小嘴一扁,如个撒娇的孩子似的走了。留下李月轩一人愣愣的呆在房中。 此刻,李月轩摸着心口处的那三个娟秀小字,一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刘良女千里迢迢送这件袍子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然而他又如何能再去多背负一个女人的情意。 回过神来,李月轩轻轻一叹,心道: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吧。 李月轩在房内又考虑了一下霸州的事,心里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先不论刘六刘七煽动百姓,仇视官府,就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数万石粮食运走,这也是一件非常人能办到的事。 今日大早,李月轩去看过存放粮食的仓库,那是位于城东北角知府衙门西院内的一个大仓房,周围都有官差把守,守备还算森严,听说平日也是如此。如果要从里面把粮食运出来,又不会被守备看到,那是不可能的,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从里面把粮食运出来,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守备中有对方内线。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些衙役上,我就不信有人能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多粮食搬走”李月轩想了想,自语道:“何况,这么多粮食他要运到哪去,走到官道上很容易便被人发现了,所以不可能走的太远,或许在城里也不一定” 想到这,李月轩忽然眼前一亮,是啊,怎么就忘了这么多粮食可不比几十斤上百斤,要运走哪是这么容易的。年关时那一次暂且不论,现在这次却是连十日都没到,而且朝廷接到消息后立即就封锁了各处要道,这粮食想运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城内大肆搜索一翻,或许能找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李月轩想的心喜,急忙起身去唤杭雄而来,谁知他刚站起身来,杭雄已经走了进来。 “杭大哥,你来的正好,我刚想到一些事情,正想找你商量一下”李月轩激动的笑道。 杭雄脸带苦色,听到他的话,并没有急着去问,只是苦着张脸道:“太师的话一会儿再说,现在隔壁的邻居都到了门口,说要来拜访拜访新主人” “邻居?”李月轩愣了愣,璇即笑道:“来就来吧,你去招呼一下,客套一翻不就完了。” 杭雄摇头,道:“若是这么简单,属下就不用跑来找您了” “莫不是那人还是打上门来的?” 杭雄见李月轩神态俏皮,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也笑了起来,道:“那倒没有,不过这人是个诸生,姓赵,似乎也是才带着家眷搬到霸州城来不久,刚刚在自报家门时,小杨多嘴,说太师是正德元年的进士,那人便来了兴趣,说同是孔孟门生,定要拜访一下才行。属下说不过他,只好来请太师了” 李月轩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道:“这样,便去见见他吧,一会儿再找你说正事” 李月轩住的这座宅子位于霸州城东,是一所三进间的宅子,本来是一家在外地做生意的人所有,不过因为霸州遭灾后,那商人便索性把全家人都接走了。只留下几个仆人寻求买主,恰巧李月轩为了方便观察衙门的动静,相中了此宅,便买了下来。 来到前堂,杨博正与一个穿着一身米色大袄的汉子在说着有说有笑,这汉子身高八尺,虎目浓眉,周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豪气。跟平日见到的书生模样当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月轩走到前堂,见着这么个大汉,不由愣了愣,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像,这人也是学生?。杨博见他来了,急忙向那汉子道:“赵大哥,我们家公子来了” 看来杨博和这人倒是熟悉了起来,开始称呼大哥了。姓赵的汉子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弱冠少年缓缓走了进来,一身白衣胜似白雪,一头长发柔顺的披于身后,只留了额前眉梢处两束自然垂落,一副道家打扮,显得很是飘逸脱尘。 姓赵汉子见主人来了,急忙站起来,抱拳道:“在下赵遂,就住在隔壁,公子有礼了” 李月轩走到身前,见着这人虽然长的牛高马大,但细细一看五官却还不失英俊,说话更是彬彬有礼,到是给人以好感。 “赵公子客气了,小可刚到霸州,还来不及去拜访乡亲邻居,不想赵大哥便先来了,说起来,倒是小可失礼了” 李月轩回了一礼,然后请赵鐩坐下,赵隧道了声谢,大大咧咧的便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读书人那种虚伪的做派。李月轩不由好感顿生,问道:“刚听管家说,赵公子是诸生,可是今年要进府学读书了?” 赵鐩抬起头来,憨厚的笑了笑,目光向主人家看去,不想这一看,双眼一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在下失礼了”片刻后他才忙拱手道:“公子说的是,在下是去年文安县生员,考试通过后,被送来府学求学,所以便携拙荆一道到了此地” 李月轩看这种吃惊的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微微一笑,淡然道:“赵公子原来已经成婚了?” 赵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在下今年已经二十好几,前年便已成婚了,呵呵” 李月轩见着这个邻居憨态可掬,也被逗的一笑。过了片刻,他才道:“赵公子来霸州城多久了?” “不久,先公子两日来而已” 李月轩“哦”了一声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公子最近可听说了霸州粮仓被盗一事?” 赵鐩道:“略有所闻,似乎是前些日朝廷派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带了粮食来霸州赈济灾民,不想杨大人一走,粮食就不易而飞了” 李月轩见他说的从容淡定,不由问道:“不知道赵公子怎么看待此事,小可进城后听人说这是官府给贪了,赵公子以为呢” 赵鐩微微笑道:“有这个可能,但不大,杨大人前脚刚走,粮食紧跟着便没了,如果真是衙门的人贪墨的,恐怕是难以不留下痕迹的,何况以在下对衙门那些人的了解,恐怕也没这个胆子”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赵鐩继续道:“这批粮食不易而飞,在下以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偷了,而且定是衙门里有人接应的,所以才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虽然是偷走了,但粮食数量庞大,在下以为这批粮食可能还在城中,只不过官府现在人人自危,乱了阵脚,一时不知从何查起而已。若是把城内大肆搜索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听赵鐩说出这番话来,李月轩心里不由一惊,看来眼前这个人可不是光看外表这样的粗人,他心思缜密,思路清晰,推理的十分合理,与刚才自己所想竟不谋而合。 李月轩深深看了赵鐩一眼,笑道:“赵大哥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光凭这番话便是那些读书人不可及的了” 赵鐩谦虚一笑,拱了拱手:“在下也不过是瞎说的,让公子见笑了” 李月轩摆摆手,正想再问他两句对于霸州一事的看法,不想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叫唤:“相公” 赵鐩闻声如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即跳了起来向门边走去。此时门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二十出来岁,秀丽端庄带女人,只见赵鐩一脸疼爱道:“娘子怎么跑出来了,这外面天寒,快回家去”。 那女人一双小手被赵鐩握在手里,幸福的一笑,嗔道:“妾身见相公迟迟不归,心里担心便来看看” 赵鐩满脸尽是温柔,柔声道:“相公这就回去,这隔壁邻居的能有什么事,你呀,竟瞎想” 女人温柔一笑,也不去和赵鐩争论,只是柔柔的看着他。 赵鐩的妻子找上了门来,李月轩也不好再留人了,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吞到了肚子里,反正都是隔壁邻居,日后见面的机会多,有些话就日后再说吧。 赵鐩向李月轩告了个罪后,便领着妻子回了家。杭雄在旁见着这么个豪迈的汉子竟然对妻子竟然温柔如斯,直看的张目结舌,良久才笑道:“太师,此人倒是有趣,不仅才思敏捷,心思缜密,对妻子还那么温柔” 李月轩也哑然失笑,道:“嗯,此人倒是有着与外貌截然相反的才学和温柔” 两人笑了一阵,李月轩转过头向一旁瞧的愣头愣脑的杨博道:“小杨,你吩咐下去,明日寅时起身熬粥,卯时给饥民开饭,一定要让霸州城里的每个饥民都吃到早饭” 杨博点点头,拍着胸脯道:“太师放心好了,属下已经命人去城里借大锅了,明早一定可以让每个灾民都吃顿饱饭” 李月轩点头一笑,随即唤上二人往后院而去。 壹五四 英雄气短 第二日大早,天还没亮,杨博揣着李月轩的奏折秘密回京。天色刚亮,霸州城里传开了一个让人激动的消息:城东回乡省亲的李少爷大开自家粮仓,架起粥棚,救济灾民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霸州城都知道了城东李公子的善举。灾民们从城中四处汇集到了城东李宅前。大伙见着李宅门前摆上了几十口大锅,正熬着香浓的白米粥,一时人人脸上都激动了起来。 一个形容憔悴、衣衫褴褛、满脸污秽的中年汉子本还心有怀疑,只是来看一看虚实,此刻一见真有大户人家赈济灾民,立即便向一旁的一个正激动的添着干裂的嘴唇,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男孩道:“狗子,快,快,去把城外的乡亲们都叫进城来,这回咱们真的有吃的了” 叫狗子的男孩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一锅锅香喷喷的米粥,使劲点点头道:“二叔放心,我这就去” 说罢,男孩光着脚丫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路上飞奔而去,一颗心被这意外的惊喜填的满满的,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寒风的冰冷,石路的刺骨。 李宅门前灾民越来越多,片刻间便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四处还有更多听到消息往这而来的人。 李月轩见着这么多灾民衣衫褴褛,满身都是寒冷留下的痕迹,不由心中一疼。身为当权者,他一心想改变时代,将大明带上强国之路,此情此景,又如何是他愿意看见的一幕。 李月轩长长一声叹息,走了出去,众人似乎知道他是这家的主人,一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李月轩站在台阶上定了定心神,杀目扫了一遍下面。正想把先前想好的话说出来,然而在那一双双干巴巴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下了肚子。 “开饭吧”李月轩终于只吐出了这三个饱含辛酸的字。然后转身而去。 百姓一时欢声雷动,举着残瓷破碗往大锅前挤去。 回到宅内,李月轩心里忽然一阵深深的自责和惭愧。如果不能给百姓们带来温饱,他这个太师当着还有什么用。 杭雄见李月轩满脸郁色,心知小太师想什么,然而有件事他却不得不提醒一下,犹豫了片刻,他上前小声道:“太师,你本来要为朝廷说的话刚刚没说,会不会……” 李月轩心情沉重的摆摆手,道:“算了,看着那些满脸期待的目光,我哪还有心思去说其他的” 杭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想了想,又道:“可是太师,这次你给灾民发的是朝廷发下来赈济的粮食,现在却没有说明情况,那些灾民肯定会把这一切恩德记在您头上去了,这万一让京城里有心的人利用的话就……” “有心的人利用?”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道:“杭大哥说明白些” 杭雄沉声道:“朝廷派太师来赈济灾民,无非是想借此恢复朝廷的声誉,让百姓重新拥护朝廷,如今太师什么也不说,就把粮食发下去了,那些灾民肯定把恩德全都记在了太师头上。若是有人借此打击太师,说太师拿朝廷的粮食来为自己搏得美名,心有不轨,那可是很容易遭到君王猜忌的” 听杭雄说的郑重其事,李月轩苦苦的笑了笑,喟然道:“如果陛下连这样也会猜忌于我,那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猜忌的了”顿了顿,李月轩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又道:“而且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糊涂的君王,不会听信谗言的” 杭雄知道李月轩和当今皇上关系匪浅,如果再说下去就有挑拨之嫌了,他默然点头。静了片刻,才又关心道:“太师,外面天寒,您先进屋去吧,外面的灾民有属下照应着就行了” 李月轩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往屋里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道:“杭大哥记得一会给那些还有家的灾民每人发三十斤大米,如果没有家的就让他们每日到这里来吃饭,还有袄子要先发给孩子老人” 杭雄见太师这般善良,心里不由感到阵阵暖意,忙点头道:“太师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璇即转身进了屋。 “大哥,怎么办,在京城的兄弟刚刚送来了消息,说朝廷派来的人已经秘密到了霸州城了,可咱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知府衙门里西院的一间书房内,四个身穿厚袄子的衙役和一个书生脸色阴鸷围坐在一个火盆前。其中一名左脸上留着一道醒目刀巴的衙役,正面带急色的和另外三人看着中间那个沉着脸,仿佛雷打不惊的俊秀书生。 脸上有刀疤的衙役见大哥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直瞅着炭火发呆,不由急道:“大哥,您快想想对策啊,眼下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不比前次来的那个姓杨的,这万一被人知道东西还留衙门里,咱们该怎么跟杨大哥交代” “闭嘴”俊秀书生,眼上闪过一抹骇人的寒意,冷冷的瞪了那刀疤衙门一眼,直把那衙役吓的一个哆嗦,竟真的不敢再说半个字。 俊秀书生双眼扫了一遍眼前的四人,沉吟了片刻,冷冷道:“这次朝廷派来的人目前咱们不知道是谁,京里的人也没查到,看来是有备而来,咱们除了随机应变,别无他法” 四人点了点头,书生继续道:“这几日叫守城的弟兄们多注意点出入的人,凡见着气度不凡、儒生模样的人立即来禀告我” 四名衙役哄然领命,书生微微舒了口气,眉头稍稍舒展开,看了那个刀疤衙役一眼,道:“至于杨大哥那边,先叫人去跟他说一声吧,现在四处官道都让官兵封锁起来了,城里的这批粮食完全没有机会运出城去,除非派人夺取霸州城,否则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那样就等于提前起事了” 刀疤衙役点点头,道:“大哥放心,我这就叫人去办” 俊秀书生“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四人,随意问道:“最近城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四人中,坐于刀疤衙役一旁的一个脸色黝黑、长的孔武有力的衙役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听说最近城东新了一家大户,据说是回香省亲的,带来了一大批家当,似乎有几十车之多。” 书生一听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告诉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这脸色黝黑的衙役,沉着脸道:“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李月轩进城那日,正巧这脸色黝黑的衙役在城门值班,盘问过后,发现李月轩一行人并没什么问题,而且装作管家的杭雄还偷偷给了了他分量可观的孝敬,所以最后连车上装的什么看都没看,就把他们一行人放进了城。 因为怕兄弟们分孝敬,这事他也没向这位大哥提起。此刻见着大哥把事态说的如此严峻,衙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事说了出来。 肤色黝黑的衙役耷拉着头,怯怯的看了一眼书生,似乎十分害怕他,迟疑了片刻,才道:“是两日前的事了” “哼,看来你没少收人家的好处吧”书生心里很清楚这几个兄弟的脾性,顿时冷哼一声道:“可查清楚了他们的底细?” 肤色黝黑的衙役点点头,急忙道:“查清楚了,这大户姓李,家里是做米粮生意的,生意做的还很大,大明很多地方都有他们家的米店,我查过户籍谱,霸州的确有这么一家外出做生意的人家,只是三代前就离开了,没想到现在他们生意竟然做的这么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听说今天他们家还在城中架粥棚给灾民发粥喝” 听到衙役的话,书生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道:“这家大户是做米粮生意的,嗯,这倒是不错,如果能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咱们粮食问题就解决了”说着他对那名肤色黝黑的衙役道:“你带人去看着李家,若是找到什么把柄,就把他们……” “嘿嘿,小弟知道该怎么做,大哥放心好了”那衙役奸诈的一笑,显然那些事已经是做的得心应手了。 书生点了点头,似乎很累一般重重的舒了口气,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先下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几名衙役恭敬的向书生拱了拱手,道:“那大哥先歇着,咱们先下去了” 书生点点头,见着几人出了书房,不由微微闭上了双目,心里止不住叹息道:“小娥,若不是为了你,我赵景隆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弃大好前程不要,跑来跟杨虎造反……” 壹五五 风云际会 聚集在李家门前的灾民已经渐渐散去,如今只空空的留着几十口大锅安静萧瑟的摆放在那。几十名从大清早就忙活不停的亲兵终于松了口气,今日总算是让每个灾民都吃但饭了。见着灾民们感恩戴德、满脸满足的离开,这些亲兵心里也是高兴不已。然而高兴归高兴,忙碌一天后浑身的酸软让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亲兵一天都在为灾民熬粥,盛粥,颗粒位沾,饶是他们身强体壮,此刻肚子也直饿的呱呱叫。没办法,再累也总得吃饭,何况太师今日也是跟大伙一样,一天都没吃过东西,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他啊。 几名亲兵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往厨房而去。其他人则揉捏了一会儿酸疼的手臂,然后也起来继续收拾。 后院的书房里已经点起了如豆的灯盏。房内火红的炭火烧的滋滋作响,不停的驱散着傍晚的凄寒。书案前,一脸疲惫的杭雄正脸色沉重的向李月轩禀报内厂探子刚送来的消息。 “太师,刘六刘七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杭雄一边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李月轩,一边道:“据探子送来的消息,这刘六刘七以前的确是在官府供过职。” 李月轩接过折子,翻开瞟了一眼,然后抬头对杭雄道:“继续说” 杭雄道:“就在去年,霸州因为旱灾,许多百姓因为田地颗粒无收,生存面临很大的困难,当时霸州官府也无力赈灾,便上报朝廷,然而当时太师尚未入朝,刘谨独掌朝政,对此事根本不重视,随便拿了点粮食就敷衍了事。同时,京里的一些权贵们见着霸州受灾,见着可以廉价买到土地,私底下秘密派了家奴到霸州来大肆购买,很多灾民自身难保,面对官府和京里的权贵的高压,无可奈何,便只得把土地卖给了那些京里的贵人们。” 说此一顿,杭雄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见他面色越来越沉,不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后来就聚在了一起,接连不断的恣意闹事,以反抗朝廷官府。只是当时闹事人数并不多,官府并没有给朝廷上报。所以朝中的大臣并不知道这些。” 李月轩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折子丢到了书案上,道:“这跟刘六刘七有什么关系” 杭雄继续道:“据说,当时文安县境内有多股三五人或十数人结伙的流亡农民进行活动。他们邀路劫财,盗窃官府大户。同年秋,霸州府衙被盗,官府屡派人辑捕不获,而且盗案屡出。官府苦于无能为力,昼夜思治不得。后来官府闻刘六、刘七之名便由霸州官府招募入衙,协助擒捉“盗寇”。刘氏兄弟入衙连破数案,深得官府赏识。当时得到了官府很多的赏赐。” “那时太师刚刚入朝,外朝借着太师新得陛下宠信正和刘谨斗的死去活来。所以朝中大臣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而当时刘谨的一个义子,名叫梁洪,仗着自己干爹是刘谨在霸州仗势欺人,横行无忌。后闻刘氏兄弟得朝廷赏赐颇丰,便向刘氏兄弟勒索金银财物,刘氏兄弟严词拒绝。梁洪勒索未遂,恼羞成怒。便暗向刘谨诬告刘氏兄弟等是畿南强盗。刘谨偏信谗言,派遣都御使柳尚义等画影图形,调兵缉捕。刘六、刘七闻讯逃匿。官军将其家抄掠焚烧一空,并逮虏了妻孥。刘氏兄弟陷入无路可走的绝境,只好落草为寇,现在这两人在文安县暗中收容灾民,已经组织起了人数足有好几千人的义军,似乎要图谋不轨。不过他们这些事情都做的很保密,除了他们内部的人知道外,普通百姓都没察觉到,所以现在普通百姓都还以为他兄弟二人是大善人。家境困难的人都愿意去投奔他们。” 听完杭雄的话,李月轩顿时苦闷的吐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两人是被逼上梁山了,准备造反了吧” 杭雄知道朝廷向来最忌讳造反二字,特别是在刚刚安化王反,闻香教一事之后。杭雄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道:“看样子恐怕是如此” 李月轩无力的摇摇头,长长一声叹息道:“今日光城里就有近千人的灾民,后来从城外又进城了一千多灾民,总共就有两千人多了,而且这还只是霸州城附近而已,其他地方恐怕就更多了。如果刘六刘七真是煽动这些灾民起来造反,情势恐怕将十分不妙啊” 杭雄紧拧着眉头,深以为然道:“太师说的不错,幸好太师已经命小杨回京调兵了,咱们可以在刘六刘七动作之前,把他们二人一举拿下” “本座叫小杨回去调兵,原本是因为要搜索全城,找到那被偷的粮食,想不到如今却……”李月轩苦苦一笑,正惆怅唏嘘时,脑中忽然想到一事,忙向杭雄问道:“对了,最近霸州可出现过闻香教的身影?” 杭雄愣了愣,似乎刚反应过来这事,急忙从身上掏出分折子,递给李月轩道:“倒并没有发现闻香教的影子,只是前些日子霸州来了一个姓王的女子,说自己是清净门的门主,在霸州大做善事,医病救人,还给灾民发吃的穿的,很受灾民拥护,只是不知为何,没过几日便又消失了” “清净门?”李月轩嗤笑一声:“这清净门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杭雄道:“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据说当时那姓王的女子在霸州活动时,身旁总有一对夫妻跟随,那对夫妻在此地似乎很有名望,在他们的号召下,很多灾民都入了那姓王女子的清净门”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看来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急忙问道:“可查到了他们是谁?” 杭雄点点头,沉声道:“男的叫杨虎,是霸州绿林的头把交椅,女的是他的妻子崔氏,这两人在霸州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在百姓中很有威望,据说他们也不断在收容灾民,人数比起刘六刘七更多了一倍不止。” “又是个山大王”李月轩愤愤的道:“霸州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这杨虎恐怕也是个不愿老死山林的人” 杭雄苦笑着点点头,默然不语。无论哪朝哪代,一旦遇到天灾**,朝廷最怕的就是心有歹意的人乘机利用,聚众造反。现在看来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两人静了半晌,杭雄似乎突然想起一事,对李月轩道:“对了,太师,今日咱们宅子被人盯上了,刚刚有亲兵来报,据说有几个灾民模样的人一直在门前有意无意徘徊,他们又不跟灾民一同来要粥喝,只是夹杂在灾民里,属下看,这些人定是有人派来监视李家的,看来有人打起了咱们的主意” 李月轩似乎并不吃惊,此刻竟然淡淡笑了起来:“你以为本座千心万苦弄来的的这个身份容易吗?” 杭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笑了起来,说道:“太师看来早就算到他们会找上门来了,只是这些人身份不明,又小心谨慎。想知道他们的是何人派来的,恐怕并不容易啊” 李月轩脸上一晒,轻笑道:“谁说他们身份不明了,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杭雄心中惊咦了一声,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禀告:“太师,属下回来了” “进来吧”李月轩脸上一喜,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杭雄。 杭雄目光带着惊诧看了李月轩一眼,心里忽然省悟到怎么忘了这小太师的内厂可不是像东西二厂那种普通的监察机构,它经过许泰这半年来的苦心经营,已经成了大明一个的最有效率最隐秘的情报机构,据说里面的成员都是受过这位小太师特别的训练,跟踪术和反跟踪术极是了得。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是跑到了天涯海角都摔不掉。 杭雄想着,顿时一身冷汗,心道如果让这内厂的人盯上,恐怕真不是好玩的。亏这位小太师能想的出来。他不由又满怀警意看了一眼。 在杭雄敬佩的目光中,李月轩怡然笑道:“杭大哥,可愿和本座一起听听那些人是何方神圣” 杭雄精神一振,抱拳道:“属下敢不从命” 壹五六 暗流涌动 内厂探子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便,李月轩与杭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看来衙门里果真有问题”杭雄把事情细细想了想,道:“如果那批粮食真是衙门里有人监守自盗的话,那么他们派人监视,肯定是盯上了太师这个米粮大户了” 李月轩点点头,说:“应该是如此了,本座已经命人查过衙门里的人,自前任知府被杨大学士罢免后,现在由同知赵景隆代行知府之权,据说此人处事沉稳,精明干练,就连杨大学士当初也对他赞赏有嘉。” “噢?”连杨大学士都夸赞过的人,杭雄也不禁来了兴趣,插话道:“赵景隆属下也听人提起过,是个相当正直的人,一直以来口碑都十分之好,这盗粮之事似乎就是他报上朝廷的,他应该不会是贼人吧。” 李月轩摇头笑了笑,轻声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既然已经知道衙门有问题,现在就只等小杨领军前来了” 杭雄也觉得自己说的太武断了,便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先等杨博调兵来后再说了,霸州危机四伏,的确不能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然而杨博回京调兵却并非想象中那么顺利。大明调兵向来是个比较费时的事,要调集兵马出征必须要经过两个衙门,一个是兵部,另一个则是五军都督府。兵部有调兵权而没有领兵权,五军都督府有领兵权却没有调兵权,这样相互制约本是大明朝开国以来定下的规矩,只是这样做两处衙门虽然有效限制了对方的权利,但效率,应变性却也大打了折扣。 杨博把折子送到李家,让李东阳带转正德。正德看后,立即便叫兵部尚书王琼调集京畿兵马,然而王琼却不为所动,只说十二字:“不见陛下兵符,不敢擅自调兵” 正德一拍脑门,直怪自己记性差,这调兵出征必须要自己手上的一半兵符和兵部尚书手里的一半兵符合在一起才行。否则兵部尚书乱动一兵一卒等同谋反,王琼哪敢做那糊涂事。 正德想同了关节,急忙让内侍把兵符送到兵部,王琼这才开始调集了三卫兵马聚集在城南外。把这些事做完,王琼就不管其他了,该干吗还干马去。这下正德傻眼了,咋的,就把大军放在那就不管了?王琼也不说话,反正接下来的事也不归他管了。 正德平日又是与夏皇后在那鸳鸯戏水,又是忙着纳妃。一时把调兵的程序都忘了,正在他气闷时,还是张永小声提醒了一句:“陛下,这领兵之人须得五军都督府来决定啊” 正德一拍脑门,是了,是了,五军都督府不止管练兵还有领兵权。于是他忙下令于五军都督府,任命超武侯为统兵元帅,杨博为副将,张永为监军,前往霸州。虽然一般都是五军都督府推荐将领由皇帝裁决,像这种皇帝直接确定将领人选的情况少有,但他们哪敢不从命,想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镇压安化王时,不也是皇帝直接任命主将的吗。 张永一听正德派自己去当监军,也是眉开眼笑的谢了恩。他与李月轩已经有了上次镇压安化王叛乱的革命友谊,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功。眼下再度合作,自然是希望开创新局面了。 领兵出征所需的手续办完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了,张永想着霸州离京城并不远,便与杨博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三日一早再启程。杨博自入了内厂后,现在并没有军职,这次能任副将也是李月轩在折子里与正德说清楚了的,所以此刻听到张永这么说,他也只好同意了。 第三日,驻扎在京城南郊的两万大军,拔营启程。浩浩荡荡向霸州开去。 然而在他们刚调动时,就有人已经往霸州而去了。 霸州知府衙门后院的书房里,赵景隆面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看着手中刚刚从京城里送来的消息,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怎么了?”身旁那名刀疤衙役见他脸色有变,小声的问了一句。 赵景隆重重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把手中的信笺递给了衙役,衙役接过信笺略略看了一眼,脸上顿时色变,支吾道:廷怎么会突然派兵来了” 赵景隆沉重的摇摇头,看着那火红的炭火,眼中闪着湛湛寒光,道:“看来是朝中有人知道了那批粮食还在城中,所以朝廷才会派大军来的” “一定是那个朝廷派来的不知身份的钦差”刀疤衙役恨恨的说道:“大哥,这下该怎么办,若是真让他们搜城,那咱们就全完了。” 赵景隆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越到这个时候他似乎越能冷静下来。将此事仔细想了想,他忽然向衙役说道:“李家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刀疤衙役摇摇头,道:“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把柄,这李家少爷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接近” “算了,眼下非常时期,既然没法接近只能用强的了”赵景隆眼中霎时闪过一抹摄人的寒光,冷冷道:“现在朝廷的大军要来了,这批粮食肯定是运不出去的,咱们只有找个替死鬼了” 刀疤衙役脑子有点不够用,迷惑道:“大哥的意思是?” 赵景隆就知道这帮杨虎派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猪脑袋,不由冷哼了一声,道“你过来” 刀疤衙役乖乖把头伸了过去,赵景隆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那衙役顿时茅塞顿开一般击节道:“果然不愧是大哥,我这就去办” 赵景隆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帮人虽然没脑子,但总算还不是太蠢。这嫁祸的勾当由他们去做,真是人尽其能。 赵景隆嘴角泛起一抹邪恶的笑纹,然后低下头又看向了那火红的炭盆,模样渐渐变的痴傻起来,似乎从火光中看见了一张倔强俏丽的脸庞,是那么让他心醉…… 架了三日粥棚,又发了数以千计的袄子,那些灾民已经把李家当成了再生父母一般。很多灾民在李家门叩首以谢,感恩的话响彻四邻;甚至还有人为那绝世俊颜的李家公子诚心祷告,祈求他长命百岁,永远富贵安康。这些灾民身无分文,也只有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门外,灾民已经满足的走了,李宅的前堂里传来李月轩惶恐谦虚的声音:“赵兄客气了,为百姓尽点绵薄之力,乃是小弟分内之事,赵兄何必行此大礼” 赵鐩正要躬下的身子被李月轩双手死死架住,没有再落下分毫。赵鐩对这位李少爷诚心敬佩,人道是为富不仁,商人从来都是在商言商,谋求暴利,像这位李少爷这样的少爷还真是不多见。 赵鐩大礼致谢不成,只好起身。李月轩见他不再坚持,笑道:“赵兄与小弟虽都是读书人,却不喜那繁文缛节,赵兄莫要再这般折煞小弟了” 这三日来赵鐩一到晚上就带妻子来李家拜访,对李家的善举诚心敬佩,常常是把李月轩恭维的脸红耳赤。几日下来与李月轩已然称兄道弟起来。 赵鐩见李少爷心地善良,翩翩风度,把话都说到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他妻子在旁轻笑道:“相公,李公子宅心人厚,不求回报,咱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李公子累了一天也要休息了” 赵鐩温柔的看了一眼妻子,拍着脑门道:“是,是,娘子提醒的是”他转向李月轩道:“李公子,那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哈哈哈,能与李公子结交,我赵鐩真是三生有幸” 李月轩真有些受不了这赵鐩了,怪不得别人都叫他“赵疯子”,这人臂力大不说,热情起来,还真像个疯子一样,拉都拉不住。 “小弟送赵兄、嫂嫂出去”李月轩笑眯眯的,施施然道。 赵鐩夫妻三步一谢的出了门。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这夫妻二人甜蜜的背影,不由想起京里自己那几位夫人,一时不觉有些失神。 “这赵鐩若是能好好培养一番,他日说不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李月轩正神思恍惚,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旁的杭雄感慨道。 李月轩一听便知道杭雄想岔了,他也不去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杭雄来找他本是另有其他事,此刻见他回过了神来,便走到他身前,小声道:“太师,刚刚京里送来了消息,大军明日便到” 壹五七 相思无用 夜已经渐渐深了,李家的宅子里除了门前那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外,整个宅子里已经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寂静的仿佛那只是一团黑夜,没有半点生机。 李月轩今日睡的很沉,这些天他一直派人暗中留意进出城的人,并未发现粮食被运出去的迹象,如果自己的推论成立的话,只要明天大军一到,所有迷团就能解决。多日的费神策划,今朝即将功成,他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沉的熟睡之时,两条人影已背着两包东西经悄然无声的跃进了李宅。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美好而安静。没过多久,李家门口传来了狂暴猛烈的敲门声。 听到那不寻常的敲门声,就睡在前堂后面偏房的亲兵立时便警觉的起身穿戴好了衣服。 杭雄也和这帮亲兵睡在一块,听着那敲击声如暴雨一般落下,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似乎将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去通知太师,其他人把武器藏好,不到万一不要轻举乱动”杭雄低声向一旁的一名亲兵嘱咐后,满脸凛色的向众人说道。 所有亲兵肃然点头,随即在杭雄的示意下一名亲兵便出去开门去了。 “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亲兵一边缓缓*近门边,一边装成刚睡醒的声音说道。 敲门声骤然停下,一个极是狂傲的声音在门外嚷道:“快开门,官差办案,耽误了公务有你好果子吃” 这人声音十分之大,前堂里的杭雄听的清楚,立时神色一变,暗道不好。他已经知道贼人就藏身在衙门里,如今半夜三更的,竟然还大吵大闹的找上门来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恰好这时,李月轩已经从后院走了出来。杭雄立即上前一步,道:“太师,是衙门的人” “噢?”李月轩本还睡意盎然的,如今一听顿时脑子一阵清醒,道:“他们来做什么?” 杭雄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可以肯定不会是好事” 李月轩默然不语,他心里已经感觉到这帮衙役来者不善了,然而让他费解的是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李月轩想他的身份这帮人目前应该并不清楚,否则也就不会这样子大张旗鼓的从正门而入了;那会是什么事,难道是冲着自己这个米粮大户的粮食来的?可能性最大的恐怕也就这个了。 李月轩急急思索着,那亲兵已经走到了门边,把门打开了。哪知他刚把门闩放下,大门就被人一脚狠狠踹开了。几十个衙役举着刀如几十匹见了猎物的饿狼似的冲了进来。 “给我搜”走在最前的一名衙役脸上有着一道仿佛蜈蚣似的刀疤,此刻衬着朦胧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狰狞。 “哎哟,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正经人家,可不曾做过违法的事啊”杭雄扮成管家模样,畏畏缩缩的走到那刀疤衙役前面,十分畏惧的说道。 刀疤衙役看了杭雄一眼,冷冷哼了一声,道:“有人向衙门举报,城东李家偷盗朝廷粮食私自赈济灾民,本大爷奉赵大人之命前来搜查” 杭雄心头大惊,冷汗都出来了。他暗暗想着当初为了隐藏身份,粮食上的记号不是已经全部抹掉了吗,难道有漏掉的让人看了去?毕竟这几天架粥棚因为灾民太多,很多时候都是不够现现熬的,若是有人注意到袋子上的记号并不奇怪。 杭雄心里虽惊讶,脸上却是装出一副惊骇无比的模样,吞吞吐吐道:官爷,您一定是搞错了,咱们家做的就是米粮生意,别的不多,粮食还不多吗,再说咱们家是正经生意人哪敢去盗朝廷的粮食啊” 刀疤衙役似乎不想再跟杭雄废话,脸上那道刀疤抽搐了一下,冷喝道:“哼,等搜过了就知道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理杭雄,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李家这宅子来了。 杭雄知道自己的管家已经做足了,也不再多话,他惊疑不定的回到李月轩身边,低低的道:“公子,难道是露馅了?” 刚才杭雄和那衙役的话李月轩听的很清楚,心里其实也像杭雄这么想过,但他此刻却不能表现的丝毫慌张,只是平静道:“先看看再说,不要慌” 然而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李月轩和杭雄的想象,没过一会儿几名衙役从放米的仓库里拿出了两袋粮食,向刀疤衙役回禀道:“捕头,找到了” 刀疤衙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大步走到两待粮食前,仔细看了看,顿时冷喝道:“来人,把这群胆大妄为的奸商抓起来” 李月轩、杭雄二人顿时脑子一炸,难道真是自己大意疏忽了?他们急忙走到那两袋粮食前,刚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上面赫然正印着朝廷官粮特有的记号。 “哼,看看也好,免得说本捕头冤枉了你们”那刀疤衙役冷冷一笑,喝道:“全抓起来” 亲兵门一见衙役要动手了,目光都看向了李月轩,以他们的身手,这几十个衙役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只要等太师一个暗示,立即便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役全部拿下。 然而李月轩却迟迟没有表示。因为他刚刚无意间看见了那刀疤嘴角泛起的得意冷冷的笑意,那绝对是跟前世电视剧里那种栽赃嫁祸的人一样的笑脸。李月轩顿时回过了味来,粮食抹去标记时,杭雄亲自检查过好几遍了,以他的谨慎仔细怎么可能会出现漏掉这种错误。一定是有人乘自己不注意,把官粮悄悄放进了宅子里。李月轩以前可能还不相信有人能驮着一百多斤的东西翻墙越壁,然而自从见到闻香教那女人后,他却不得不去相信。 好手段,竟然让他们摆了一道。李月轩冷冷的睨了那刀疤衙役一眼,随即又看了杭雄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帮人是栽赃,那就可以确定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这么做一则恐怕是已经知道朝廷大军要来,粮食运不出去,只有找个替死鬼;二则恐怕便是想借此逼自己入伙,为他们提供粮食了。所以这帮人抓了自己,应该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杭雄本来已准备动手了,见着太师的动作,便强压住了冲动。所有的亲兵见太师没有暗示,也都不敢随意乱动。 衙役已经把李月轩捆了起来,对于那些下人却是并没有动。 刀疤衙役见李月轩并没有反抗,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惊色,冷冷的笑道:“李公子,本捕头对公子耳闻已久了,啧啧,看公子这长相,可真是……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可真是倾国倾城啊,哈哈哈” 李月轩冷笑了一声,根本不去理他。他现在只想看看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对于这个小角色却还没放在心上。 刀疤衙役见他不屑理自己,也不生气,干笑两声后,便命人把他带出了李府。然而这群衙役刚把李月轩押出李家,一个壮硕的汉子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迎面便打翻了几个衙役。 “放开李公子,否则我赵鐩跟你们拼了”来人正是李月轩的邻居赵鐩。 刀疤衙役见着竟然有人敢打官府的人,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猛然就把刀抽了出来,道:“好你个叼民,竟然敢殴打官差,来人,把他给拿了” 那些衙役里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赵景隆他们一伙的,其中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同知大人和捕头的真实身份。都是一些本分的官差。此前这些不知情的衙役一听去抓霸州的大善人,众人多少有些忧郁,毕竟这两天李家公子的善举,他们也听的不少。但在赵景隆的威压下,上命难抗,何况赵景隆一众已经在衙门安插了不少人,他们也只好从命。 此刻,那些稍稍有些良心的衙役都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上前去抓赵鐩,他们知道眼前这人来救的李家公子,是个好人,他们若是把他抓了,岂不是是非不分吗。 然而他们不上,刀疤衙役的人却没那么多顾忌,他们以前本就是山林巨寇,后面是被赵景隆安排进衙门的而已。此刻,听到老大的话,几名衙役已经冲了上前,举刀就要往赵鐩砍去。 “住手”李月轩已看出这帮人动了杀心,他可不想让赵鐩无故交代在这,于是急忙喝道:“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要为难百姓,否则传出去,对你们衙门的声誉也不好” 被他这么一喝,那些准备动手的衙役也停住了。而那些非贼寇的衙役也实在不忍伤及无辜,便也向刀疤衙役道:“捕头,赵大人交代过,只要抓了李家公子就行了,不要多生枝节” 刀疤衙役似乎也想起了赵景隆的话,顿时冷哼一声,道:“这次本捕头就放了你,下次若是再敢妨碍官差办案,本捕头定抓不饶” 说罢,刀疤衙役押人就走,只是赵鐩哪能让他们把李月轩带走,作势又要冲上去,人称他“赵疯子”,这“疯子”二字可不是白来的,为了兄弟情义,他就能做一些疯事来。 李月轩见他又要发疯了,不由气结,忙喝道:“赵兄,勿要冲动,小弟身正不怕影子歪,不会有事的,你若是现在救下小弟,不仅反而害了小弟,也害了你自己啊。小弟知道赵兄义薄云天,只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嫂子考虑一下啊” 赵鐩前面几句话没听进去,但是最后一句“为嫂子想想”却让他怔住了。此时,赵鐩的夫人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娇柔的身躯紧张的*在门前,满是担忧的看着他。赵鐩回过头去一见自己妻子那担心害怕的神色,顿时心中一软。拳头也渐渐送开了。 赵鐩满脸沮丧之色,向李月轩道:“李公子,我赵鐩对不起你,今日不能救你,实是……” 李月轩宽慰一笑,这赵疯子,有时真是很可爱啊:“赵大哥不必如此,小弟又没犯法,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快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 赵鐩已是汗颜不已,如何还能回去。他站在一旁,跟着李月轩,虽不再动手,却是也没离开。他妻子也走了过来,跟在他身旁。 刀疤衙役也懒得去理这疯子,押着李月轩便往衙门而去。 杭雄见李月轩被押走了,脸色阴沉的如压顶的乌云一般。看着那些衙役的背影,他冷冷向一旁一名亲兵道:“带上武器,去衙门附近暗中监视,只要发现他们敢对太师有半点不敬,立即动手” 亲兵们哄然领命。 离霸州城不远的永清县里,已经举行了连续三天的杂耍表演了。这家杂耍团技艺高超,几日下来已经远近驰名。特别是其中一名身穿鲜红短*的姑娘更是艺压群伦。几日下来永清县的百姓们都记得了这个名叫红娘子的漂亮姑娘。 半夜,杂耍团中所有人都睡着了。红娘子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这几个月中他脑子里老是回旋着当初在京里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公子,每到夜深人静时,这种思念就会开始侵蚀她,常常都是夜半梦回,再无睡意,人都消瘦了不少。 “哎,今日心里怎么没由来这么慌乱”红娘子睁着明亮的眸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帐篷中,静静的看着头顶。 静了半晌,她仍无睡意,便坐起身来,用火折点燃了一盏油灯,一张俏丽动人的脸庞顿时便在微弱的灯光下显现出来。此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衣,矫好的面容有些憔悴,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长长的披着。显得很是娇慵动人,与平日那精干坚强的模样大为不同。红娘子随手从身旁拿了件袍子穿上,起了身,就出了帐篷。 她们前两日都是在为百姓们表演,以收点钱财,维持度日。昨日县太爷过寿辰,听说她们杂耍团精彩,便邀来表演。为县太爷表演这是很好的机会,不仅能得到可观的报酬,还能借此宣传一下自己的杂耍团,为日后能得到更多富贵人家邀请打下个好的基础。 只是,红娘子却没想到,这个县老爷在看她表演时,见她长的俏丽动人,竟然私下威逼她做他的小妾。红娘子哪肯就范,不说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那位公子,就是没有,也绝不会作这伪善的恶官的妾室。 红娘子的反抗,使他们杂耍团立刻便被官府赶出了永清县城。她们不能与官斗,只好闷不吭声的出了城,接下来也只有等明日再去霸州城了,此刻看着帐篷外四处一片荒野,天上连颗星星都见不到,她微微叹了口气,神思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若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壹五八 乱像已现 翌日,整个霸州城疯狂了。 当知道李家少爷被官府抓去的一刻,所有的灾民都愤怒了。他们自发聚集在衙门门口,咆哮着,愤怒着,要官府放人,把衙门围的是水泄不通。 赵鐩站在百姓里前面,扯着嗓子大声吼着,把这些灾民的情绪不断煽高,不断与官差发生肢体摩擦,几乎就要发生碰撞。 杭雄躲在人群中,尽管他对霸州衙门同样的愤怒,但理智告诉他,如果再任由赵鐩这样煽动百姓,那恐怕就会演变成暴动了。 杭雄无可奈何,在为大局着想下,只好去劝赵鐩让大家先离开衙门,否则就这样瞎胡闹不但没有丝毫用处,恐怕最后还得搭上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赵鐩自然是一万个不甘了,李公子是多好的人呵,官府凭什么抓他。然而在杭雄把道理说完后,他的确也犹豫了,如果没有点计划就这么冒失的来要人,官府肯定是不会答应放人的,恐怕还会因此给这些灾民落下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 思前想后,赵鐩还是决定把大伙先劝走了。然后自个再去想其他办法。 杨博、张永一大早就领着大军离开了京城,虽说霸州离京城不过百里,但光*两条腿走,却也是需一天才到的了。 今早,由于天气太冷,地上又结了一层霜,滑溜的让人站立不稳,很多士兵走着走着就摔上一交,还没走上五里,已有数百人因为路面结冰的问题而受了轻伤,行进速度相当缓慢。 到了中午,大军才堪堪走了三十里路,按这个速度就是天黑了,也到不了霸州城。 张永坐在宽大的马车上,正品着一壶上好的龙井,干瘪苍老的嘴唇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然后眯着眼眨巴几下嘴,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正在他享受这一切之时,马车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忽然一阵颤动,茶杯里的茶水顿时溅了出来,撒了他一身。 张永顿时火冒三丈,探出头去就要骂人。然而这时,杨博却已经在车外叫道:“张公公,车轮陷到泥坑里了,您先下车吧” 张永愤愤的把车帘掀开,见着外面已经早已不见早上那白露为霜的情景,呈现眼前的是一片泥泞之地。 他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气,只觉得鼻子都被呛的生疼。用手揉了揉鼻头,张永看向车旁满脸冷的通红的杨博,戚戚道:“杨副将,这外面太寒了,咱家这把老骨头出来肯定是受不住的,你多叫几个士兵,把车子推过去吧” 杨博让他下车本是考虑赶快走出这段泥泞之地,自从晌午太阳当头后,早上那白霜便渐渐化掉了,形成了这泥泞的路面。而且大军人数众多,一人踩一脚,本来还不是很泥泞的路面,也被踩的泥水乱溅,十分难走。 见张永倚老卖老不肯下车,杨博也没有法子,毕竟他是监军,地位不比元帅低,便只好多叫了几个士兵来推车。 把张永的马车推出泥泞地,往前再走了五里左右,才到了一条干净的大道。杨博看了看日头,时辰应该已经过了未时,然而他身处的地方离霸州城至少还有五十余里,按这行程,到天黑了也走不到头啊。 杨博从早上起心里就跳的慌,这还是很少有的,尽管他不信迷信,但此刻却仍有些担心李月轩在霸州城中是否有什么不测。在官道上,整顿了一下,杨博便下令全军加速度前进。定要在天黑前到达霸州城。 然而当大军刚过廊坊,却忽然遇到了一队人数足有数百人响马。看模样似乎也正是向霸州方向前进。 官遇贼,那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了。杨博立即便命令前队骑兵把他们围上了,然而这群响马却是十分之彪悍,虽只有数百骑,但来回冲杀竟然将官军三千骑兵杀的东奔西走,险些被冲破包围。好在后续大军不断跟上,到最后在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下,终于把这群响马围在了廊坊以南十里外。 只是虽然围住了,官军却是很难啃下这块硬骨头,几次围杀都让对方不畏死的打法给破解。虽然这群响马越来越少,但官军却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杨博见着时间不停的过去,而这几百人竟然还没有诛尽,不由气愤不已,带着五十名骑兵便身先士卒的杀了进去。 杨博刚杀如战团,便知道了为什么官军为什么迟迟不能建功,这群响马真是非一般的难缠,特别是其中一名光头悍匪,一身武艺竟不在自己之下。 杨博与那名光头缠斗了几十回合,也没有分出胜负,对这群响马不由另眼相看。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杨博策马回身,冷冷的看着眼前这最后一百多响马,问道。 光头脸上满是鲜血,显得极是狰狞恐怖。他吐了一口血水,向杨博森然道:“老子是谁也是你配知道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官兵,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杨博气结,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骂过他,顿时便策马上前与之大战起来。官军见自己这边的副将,年纪虽小,但与这个凶悍已极的响马大战数百回合都不落下风,顿时士气大震,又开始围杀起眼前最后一百多名响马。 然而就在这时,右边的山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奔腾的声音。杨博刚刚与那光头一个回合擦身而过,顿时回过头来看去。只见右边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竟然杀出千骑。 杨博心头大惊,暗道刚刚跟这群响马缠斗太久,定是让他们的同伙发现了,所以来救援。 “列阵”杨博大声一喝,策马回到了阵中。脸色凝重的看着那些前来救援的响马。 被围困的响马见到同伴来救自己,脸上立时显现出难掩的喜色,那光头激动的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书生模样的人说道:“齐先生,是大头领来救咱们了” 被称为齐先生的书生,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喜色,点了点头道:“多亏了刑二当家冒死相护,否则齐某命休矣” 这刑二当家乃是杨虎手下悍将刑老虎,今日奉命护送刘氏兄弟派来结盟的军师齐彦名回去,哪想刚下了山,竟然就碰到了这群官军。刚开始他还不为所惧,平日遇到的那些官兵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然而当见着这群官军人数之多足有数万人,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刑老虎东冲西撞,本以为这群官军不过是盘散沙,一冲就散,然而几经较量,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这群官军的顽强程度与那些卫所兵完全不能想比。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几次突围不成,反而被围困了起来。 刑老虎没有办法,既然突不出去,只有结阵防守了。好在这里离杨虎的山寨并不远,刑老虎知道不过多久,定会有山中的兄弟发现自己被困,派兵来救。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死守等待援兵。否则若是让齐彦名死在乱军中,那杨大头领还真不好向刘氏兄弟交代。 杨博看着那千余骑响马携风雷之势向官军杀来,眉头不由一跳,立时喝道:“弓弩手准备” 立时,大军前有片吱呀的上弦声。几千只羽箭顿时便冷冷的瞄准了那冲锋的响马。 “哼,叫你有来无回”杨博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那被围困的百余响马,他此刻心里也不由有些纳闷起来,到底那里面有什么人,竟然让这群响马这么不畏死不说,还引得大群响马来相救。 杨博目光穿过那攒动的人头,终于在人群间发现了一名身穿儒衫的书生。他目光立时一聚,看着那书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疯狂了。 “来人,命令包围那边的士兵打开一个口子,让那一百多人出去,只需留下那书生就行”杨博向一旁一名小校命令道:“要活的,千万别弄死他了” 小校领命而去。 而这时,前来救人的那千余响马见着眼前数万官军,也不由大惊失色,他们本想官兵向来懦弱,虽然人数多,但也就几千人,应该并没有太多,哪知眼前竟然足有两万官军,看那阵势,这简直就是出征打仗。 策马在前的杨虎夫妻脸上也是一片沉重之色,齐彦名他们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看着眼前官军这真是,就是救下了齐彦名,他这仅有的这一千骑兵,恐怕也得交代在这,这绝对是是杨虎不愿看到的。 “夫君,你看这些官军列阵井然有序,丝毫不乱,显然是一支精锐,咱们这么冲上去,无异以卵击石”杨虎之妻崔氏眉头拧的紧紧的向丈夫说道。 杨虎如何看不出眼前这支军队与那些一盘散沙的卫所兵大为不同,然而现在被围困的是刘氏兄弟的军师,他若不救又如何向刘氏兄弟交代。 “罢了,就是拼上这一千骑不要,也要把他们救出来”杨虎心里一横,再次提速。直直向官军冲撞了上去。 “放”随着杨博一声冷冷的命令,数千支羽箭编织成一道死亡之雨,向响马头上罩去……片刻后,凄惨的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一辆马车缓缓开进了霸州城,车沿边坐着一位一身鲜红短*的女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像她这身打扮显得十分醒目。 进了城,她一双明目闪烁着,见着路边的灾民满脸的义愤填膺,正谈论着什么,不由好奇的下了马车,上前向一位佝身老者问道:“老乡,最近城里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见大家好象都很气愤” 老者闻言转过头,见到是位年轻姑娘,原本满是愤怒的脸上挤出一丝和气的笑容,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霸州城里有一位大善人,乃是城东的李公子,前些天他大开自家粮仓,救济百姓,救了大伙的性命。谁知昨日官府竟然说这位李公子偷盗了朝廷的粮食,把他抓进了衙门,姑娘你说,这位李公子多好的人呵,又给灾民吃的和又给穿的,怎么会去偷盗朝廷的粮食,依我老头子看,肯定是那那些朝廷的大官见李公子家产万贯,又仗义疏财,起了歹心想借故勒索敲诈,哼,上次不见的那些粮食说不定也是这群贪官自己贪污了,竟然还赖到李公子头上去了” 老者一说完,一旁几个人纷纷愤怒的附和起来。 红娘子见大伙这么赞赏那李公子,心想这天下间还是有善良的富人,能够打开自家粮仓救了这么多人,端是十分难得。光这份善心就让人感动,试问箱这样的好人,若是被冤枉入狱,这天下还有公道吗? 红娘子心里计较了一下,顿时也气愤了起来。她从十二岁登台,长年四处流转颠簸,深知官府的无耻和黑暗,心里也是痛恨不已,此时听到这么一个善良的人被冤枉,她又如何没有一点感同身受。 红娘子听城里的人都在说这位李公子,便又找了几位路人相问,听到他们的话,也不由对这李家公子来了兴趣,暗道,既然是一个好人,就不该让他这样被冤枉,今夜便去把他救出来吧。 一念至此,红娘子再无犹豫,回到马车上继续向城内而去。 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数次擦肩而过的两人,在这纷乱的霸州又将相遇,红娘子或许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将去救的人会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壹五九 阴差阳错 天色渐渐暗淡,太阳斜斜挂在天边,杨博满身是血看着那最后五十余骑冲出了包围,无力的叹息了一声。看来绿林中果然不乏高手,那策马在前的夫妻二人在万军从中东突西杀如入无人之境,厉害非常。即便以自己的身手也不过只能与那姓杨的男子打了个平手,若是再加上那女人,恐怕也是走不过百招。 正在杨博伤神之时,一名小校策马来到他身前,朗声道:“将军,贼寇逃脱五十余人,那书生让咱们抓住了” 杨博本还满脸沮丧之色,一听那书生竟然抓住了,顿时喜道:“你说什么,那书生抓住了?” 小校道:“正是” “好,哈哈哈,走,带我去看看” 小校见小将军这么高兴,忙点头领命。 这时,一直都畏缩在车上的张永却忽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唤住了正要离开的杨博道:“杨副将” 杨博忙回身道:“张公公有何吩咐?” 张永淡淡一笑,从容道:“今日将士们讨贼有功,也累了,就原地扎营休息吧,此地离霸州不过半日路程,咱们明日再走如何?” 博一听张永的话不由迟疑了一下,现在时辰虽不早了,但若是加速行军晚上还是能赶的到霸州城的。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整理战场的士兵,只见他们满脸都是疲惫之色,也有些心有不忍,便应道:“是,末将领命” 说罢,杨博跟着那小校去看那被抓的书生,张永则满脸欢喜的回到马车内,笑哈哈的为自己写请功的折子去了。 夜色降临,霸州城经过白天的喧闹又安静了下来。今日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向灾民赠粥,这让那些灾民心中愈发觉得对李家少爷深深歉意,为不能帮到他而感到良心有愧。 这些都是单纯而善良的,他们不知道争权夺利,不懂得阿谀我诈,但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却知道。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情绪都到了一个临界点。 当最后一丝阳光没入了山的那一边时,城里终于也安静得像无人的荒夜。衙门前,几十名埋伏在暗中的人影静静的注视着衙门里的动静。 李月轩被关押的房间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二哥,那个女人又进了太师的房间”正守在衙门对面一间酒楼里的一名亲兵见到衙门里的情况,急忙向一旁正在假寐的二哥道:“你快来看看,这个女人似乎很眼熟,就是一直记不起来” 二哥负责下半夜的监察,所以此刻必须要先睡会,养足精神。否则下半夜恐怕会熬不过去。这也是当初李月轩教他们盯哨的基本常识。 二哥腾的一下从那薄薄的被毯上坐了起来,然后爬到这名亲兵身旁,向李月轩的房间看去,正好见到那女人把门合上,只是看到半张渐渐关合的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好象是……”二哥看着那扇关合的门眉头微微一皱,满脸懊恼道:“我似乎也见过,在哪呢,哎,我也记不住了” 二哥满脸痛苦的想了想,就是记不起来,不由泄气道:“算了,小赵,既然是女人进了太师屋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伤害咱们那太师呢” 小赵也觉得有理,自从羽林左卫入了内厂,自己这群兄弟做了李太师亲兵后,的确还不曾见过哪个女人会忍心伤害他。哎,说起来,这李太师还真不是一般的俊俏,有时连自己这伙大老爷们看着看着都容易失神,这要是换成是个女人。哪还有什么免役力。 小赵微微笑道:“二哥说的也是,那你先回去再睡会吧,下半夜比现在更冷,到时候可容易犯困” 二哥打了个哈欠,又爬回了薄毯边,道:“嗯,有什么事再叫我” 小赵点点头。见着二哥躺下就睡,连毯子都没盖好,不由无奈一笑。便轻轻爬到他身前把毯子盖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衙门前侧墙,一个人影已经跃进了墙内。 李月轩正坐在炭盆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毫无心思的胡乱翻着。被抓到衙门里来已经一天一夜了,正如当初他所想那般,这群人果然没有对他半分不利,反而好吃好喝供着。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群人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知府同知赵景隆。李月轩瞠目结舌,怪不得两批粮食都能不翼而飞,甚至连杨廷和都骗过了,原来竟是这赵景隆从中做诡。 赵景隆人前为官正派,大家都以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官,谁会去怀疑他? 失策,失策啊。李月轩也不由苦笑着在心里自嘲。 赵景隆自表身份后,也不矫情,看门见山的劝他入伙一同举事。并许诺他朝若是事成,李公子必定封侯拜相。 李月轩心里好笑,暗忖自己现在虽不是相,却也是个超武侯,而且爷爷也算是当朝首辅,虽无相名,却行相权,李家一门也算是封侯拜相了,哪还需要你来封。 面对赵景隆的软刀子,李月轩一副怦然心动,却又瞻前顾后的模样,似乎很难下定决心。赵景隆看到他似乎意动,对他可谓更是殷勤,什么好饭好菜,好酒好肉,全都招呼了上来。 如果不是中午那女人来了的话,这囚牢日子过得将会很滋润。 门被推开,吱呀的声音让李月轩知道她又进来了。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月轩放下了书中的书,微微转过头看去,只见这个叫杨娥的女人满脸羞红欢喜的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公子,我给你送饭菜来了”杨娥声音柔的如五月的春风,略显低沉却格外脆耳。 李月轩无奈一笑,当初她作女刺客刺杀自己时,怎么就不见她这么温柔过,现在倒好,对自己这个犯人不但温柔似水,连身份也替自己保密了下来。惹得赵景隆连饭菜都不给自己吃了。 李月轩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声音略显苦涩道:“多谢杨姑娘了” 杨娥嘻嘻一笑,当真是说不出俏丽动人。她原本还以为眼前的人在上次延绥那战后被暴虎杀了,一段时间来,悲痛欲绝。没想到这次大哥让自己来霸州城帮着赵景隆转运粮食会遇到他,当真是天见怜我。 杨娥将饭菜放到桌上,如个小妻子般帮他夹上几块鲜美的肉,递到他身前,道:“公子还和小娥客气什么,来,快吃吧” 李月轩自从中午与这杨娥见过面后,便未沾过半粒米,此刻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便也不客气的开始吃起来。 杨娥在旁见着他的香甜,脸上顿时幸福的笑了起来。随即恼怒道:“那赵景隆真是太混蛋了,竟然饭菜也不给李公子送来,哼,等我见了大哥一定要让大哥好好收拾他” 听杨娥提到赵景隆,李月轩不由苦笑了一下,他年纪虽不大,但在感情上却已经是过来人了,如何看不出赵景隆对杨娥爱意浓厚。看着眼前这女子对自己百般讨好,心中所想已昭然若揭,恐怕也是非福即祸啊。 赵景隆看上去为人宽厚,但其实却是睚眦必报之人,现在杨娥对自己百般的好,他又深爱着杨娥,又怎么会放过自己。恐怕哪天不注意被他命人暗中谋害了也说不定。 李月轩想着想着对眼前这个姑娘的举动一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心里隐隐觉得她越是温柔越是好,自己反而死的越快。难道真是像他人说的温柔是毒药? “杨姑娘,不知你和赵大人是什么关系?”李月轩嚼着嘴里几粒米,忽然抬起头向杨娥说道。 杨娥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一问,脸上顿时一阵惊慌。怕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月轩摇头一阵苦笑,见他那慌张的模样,若是放在平时恐怕还觉得有趣,但此刻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杨姑娘又何必骗我,赵大人对姑娘的情意就是我这个外人也看的清楚,姑娘无需故作不知,在下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杨娥见李月轩语气中带着酸涩,心里更是慌了,当初杨虎身边缺少能出谋划策之人,而那时赵景隆刚到霸州任职,不仅学富五车,又身赋谋略,被杨虎看中。为了拉拢赵景隆,他就私自将杨娥许给赵景隆。以姻亲方式收拢这个人才。恰巧赵景隆曾在霸州见过杨娥一面,对她也是爱慕不已,只是苦没机会相交。怎么会不心动? 赵景隆深知杨虎在霸州乃是山林巨寇,又意图做那大逆之事,但他却爱杨娥更深,权衡之下竟答应了他,作了杨虎的内应。只是那时那时杨娥刚被杨虎送入闻香教,并不知道这事,等过后知道时,大哥已经答应了人家。长兄为父,她即便想反对也没用了,而且那段时间,杨虎之妻崔氏也常在她耳边为赵景隆说好话,渐渐的,杨娥也不是那么抵触。 然而自从在大同去行刺那小太师后,杨娥却忽然发现自己对赵景隆豪无感情可言,更不要说过一辈子了,他的心事从那刻起也渐渐起了变化。 此时此刻,听到李月轩问起那事,杨娥急道:“那都是我大哥私自做的主,我根本没答应,公子,小娥,小娥……” 杨娥欲说还休,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是羞的怎么也出不了口,一张动人的脸都急得红了。 正在她又慌又羞时,李月轩忽然声音一柔,说道:“姑娘的心思在下也略知一些,只是姑娘既知在下的身份,就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姑娘若是有心帮在下,就把在下放了” 杨娥怔忡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不甘心道:“公子难道就不能投到我大哥手下吗?当今皇帝昏庸荒唐,百姓生活困苦煎熬,你还跟着这样的皇帝做什么?公子若是跟了我大哥,以公子之才,大哥定会重用你的,到时候咱们也……也可以……”杨娥说着,顿时羞不可抑的绯红了脸。 然而她却没注意到李月轩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住口”李月轩突然一喝,他好言相说,本是见她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谁知她女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顿时恼怒道:“当今皇帝如何哪轮得到你来评说,别说你大哥现在只是一个绿林草寇,他就是成了一方霸主我李月轩也不稀罕他的欣赏” “公子---”杨娥见李月轩俊脸一片寒霜,也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话,顿时傻了。 “出去”李月轩一声大喝,直把杨娥吓的眼泪都打起了转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见李月轩转过身去看都不看他,只有无限委屈的走出了房间。 杨娥出了房间,心头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想起自己对他一片真心,事事替他着想,那些日子以为他遇到不测时,夜夜心伤泪泫,哪知他却…… 想着,杨娥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在门前停留了片刻,她深深看了一眼那房中朦胧的身影,幽幽的离开了。 不远处的走廊旁,赵景隆一张脸阴鸷的仿佛一条毒蛇,看着杨娥从李月轩房中出来的一刻,他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月轩想着杨娥那神情,一时也是心烦不已,再没有半点食欲,拿着书便又走到火盆前,毫无目的的胡乱翻着。 翻了一会儿,实在是连书也看不下去了。便把灯一吹,上了床。 “吱” 过了半晌,寂静的房内,忽然响起一声低低推门声。倏忽之间,窗户已被人打开了一个小口,一个矫健窈窕的身影瞬间窜进了房里。 李月轩并未睡熟,听到声音立时便警觉起来。心中暗道难道赵景隆果然要对自己下手了?他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一只手已经紧拽住了被子。 人影走到他床边,伸手往床上探去,李月轩感到人已经到了身前,若是在不反抗,就死定了。一念至此,他一把将被子掀开罩到来人头上,举手便是一拳,那知他这一拳刚落在被子上,却被人生生握住了。 “公子,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正在李月轩惊恐之时,被子里的人却忽然开口说道。 “救我的?”李月轩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半信半疑,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刚才那一动动静不小,说不定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她忙道:“公子先不要问这么多,等逃出了这里再说” 李月轩也知道现在若是再不逃,恐怕赵景隆迟早要对他不利,便只好跟来人逃出了衙门。 李月轩再次领略到了什么叫飞檐走壁,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这女人竟然提着他一跃而上,当真是匪夷所思。两人出了衙门,便急忙出了城。 衙门里,没过多久,五个蒙面的人影悄悄的摸进了李月轩的房间。 一六零 夺妻之恨 天边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被眼前神秘女人拖着跑了一夜的李月轩已经狼狈不堪,本来平整干净的衣裳此刻已变成了一块抹布,泥渍、刮痕满布其上,残破而醒目。 女人终于不跑了,李月轩一下子重重瘫坐在了地上,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体力,他们出城后就不停的跑,虽毫无方向,但算算起码也有二十里路了。 大口吸了几口气,他就再也不想去动了,躺到冰冷的地上静静休息。女人见着他蜷卧在地,没有半点动静,忽然想起什么,借着那微弱的晨曦可见她脸色一变,忙走到李月轩身边,急道:“公子,你怎么样了?都怪我糊涂,竟然忘了你是位阔家少爷,哪有这么好的身子,这一路跑下来,你一定受不住了” 李月轩又疲又累,只是躺在地上慢慢恢复体力,并没有睡过去,听到这女人此刻才悔悟过来,不由心里苦笑,还好今日是来救自己,若是真换了个阔家少爷,恐怕一条命早就没了。 李月轩已经没力气去理她了,他入朝后,已是很久没有锻炼,体力早已大不如前,刚刚一路吸着那冰冷的寒风跑来,此刻心口像火烧一样痛。 女人见他不说话,连身子都没有半点动作,不由急了,她是个练武的人,平日跑个二三十里是家常便饭,可是眼前这男子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自己第一次救人,心里也害怕的慌了。拉着他就知道不停的跑,也没休息过,该不会想救他反倒害了他吧? 一念至此,女人神色一慌,蹲下身子就使劲摇晃起李月轩的肩膀。口中直唤道:“公子,公子,你醒醒,都是我害了你……” 女人一想他万一真是力竭而亡,自己怎么对城里的百姓交代,心中顿时又慌又急,说话都渐渐带上了哽咽。 李月轩本来身体都快散架了,被他这么一摇更是苦不堪言。为了不再饱受摧残,只好强撑起身体,虚弱道:“姑娘,你再摇我就要死了” 女人一听他还能说话,顿时一阵惊喜,忙松开他,欢喜道:“公子,你没事了?” “咳,咳,没事是假的,像你那般跑法就是运动健将也非累死不可”李月轩对着她那并不明朗的脸大大的一个白眼,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人见他没事,不由重重舒了口气,此刻哪还敢受他一谢,轻笑道:“小女子差点好心办坏事,公子不怪我就好了,如何还敢让公子答谢” 李月轩也不去和他争,他现在实在是没力气和他争了。 静了半晌,李月轩缓缓说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来救在下?”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小女子不过一街头艺人罢了,无名无姓,人家都习惯叫我红娘子” “红娘子?”李月轩一惊,这名字他可常听到。借着天边那微弱的点点光亮,努力的的看了看这红娘子的脸庞,只觉得眼前这女子似乎有点眼熟,却是记不得在哪见过了。他笑道:“姑娘名字叫着好听,长的也是貌美不凡” 李月轩在打量着人家,人家也在打量着他,只见红娘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瞅着他,却是看的入了神,眼中渐渐升起了一层水雾。 “公子……公子……”红娘子鼻头忽然一酸,整个人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眼泪忽然跃跃欲出。 李月轩惊了一跳,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何突然这般说哭就哭,小心问道:“红姑娘,你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他得到答案,红娘子却是已经重重撞进了他的怀里,一双看似纤纤的手臂如一对铁钳般抱的他腰间生疼:“公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小女子以为此生此事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月轩愣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不过腰间传的来阵阵疼痛忍不住道:“红姑娘,你快放开我,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红娘子恍然大悟,直怪自己粗鲁,急忙松开了他,道:“小女子失态了,呵呵,只因见到公子太高兴了” 李月轩摇头一阵苦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姑娘这般投怀送抱,若是传了出去,可是再也嫁不出去的” 红娘子眼眶红红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公子以为小女子还能嫁给别人么?自从上次在京城遇见公子后,小女子便就……” 红娘子尽管平日开朗活泼,爽性大方,但此刻要他说出在京城时对眼前这位少年公子一见倾心之事,还是不由脸上一红,支吾着羞怩的说不出口。 “京城?”李月轩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了起来,笑道:“原来你是那个走钢丝绳的女子?” 红娘子见他记了起来,满脸红晕,欣喜道:“原来公子还记得小女子” “自然记得,哈哈哈,今日多亏了红姑娘,在下才能逃出虎穴,现在天也亮了,咱们就下山吧”李月轩此刻已是暗道不好,红娘子刚才那翻举动已是表明了心迹,他若再表现出一丝温柔,恐怕更是不好收拾了。 红娘子见他似乎并不正视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情,不由脸上一苦,怔在原地没动,戚戚道:“公子可是嫌弃小女子粗鄙?” 李月轩哪敢啊,心想你武功这么高,不在那杨娥之下,自己敢说这话吗。他微苦笑道:“姑娘哪里话,姑娘貌美娴熟,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在下哪敢嫌弃,只是在下早已成婚,怎敢耽误了姑娘的终身大事” “小女子不介意,”红娘子眉睫之上还带着点点泪珠儿,凝视着李月轩道:“公子现在已经是越狱犯人,天下已经难有公子容身之所,公子的家恐怕也是难以在回去了。” 顿了顿,红娘子垂着头,绯红着脸道:“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愿以蒲柳之姿,永伴公子身前” 红娘子并不知道李月轩身份,更不知赵景隆等人背景,此刻满心替他着想起来,李月轩受宠若惊,若有所思的看了红娘子一眼,轻笑道:“姑娘说在下天下再无容身之所,那该何去何从?” 红娘子柔声道:“唯今之计,公子只有去投*绿林好汉了,霸州的杨虎,文安县的刘氏兄弟都不失为好去处” 李月轩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三人,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轻笑道:“姑娘对这些绿林巨寇似乎很熟悉啊” 红娘子没听出他话中不屑之意,依然温柔说道:“小女子对他们并不熟悉,只是常年在四处奔波,听人说起过罢了。” 李月轩道:“姑娘可否向在下说说那杨虎和刘氏兄弟都是些什么人” 红娘子缓缓向他身旁移了两步,道:“这杨虎乃是是山林巨寇,与他妻子崔氏一雄一雌牢牢占据霸州绿林的头把交椅,而且他们武功也是鲜有人能及。不过要说起来,杨虎武功比起他妻子崔氏来略逊一筹,但他夫妻二人较之其妹杨娥又逊了一筹” 李月轩心头一惊,想不到杨娥竟然这么厉害。想起昨日自己那么对她,若是她怀恨在心的话,自己恐怕就没好果子吃了。李月轩看着红娘子讪讪道:“那姑娘的武功与那杨娥相比如何?” 红娘子轻轻一笑,道:“小女子又如何知道,小女子练功夫乃是为了谋生,可不是为了和人拼命的,不过真要相比的话,应该不在伯仲间吧” “真的吗?”李月轩听的一喜,微微睨了她一眼,道:“红姑娘垂爱,在下无以为报,只是婚姻大事,在下做不了主,等来日回了京,拜见完爷爷,再请他老人家做主可好?” 李月轩心中打着自己的主意,先把这事应承了下来再说,若是再让那杨娥像当初在大同那样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还不如去死了算了。现在身边有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就不用怕她日夜骚扰了。 红娘子见他脸上渐渐温柔,不疑有他,只是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妥,道:“公子难道还要回家吗,现在你已是被官府通缉的要犯了,若是再回去,恐怕……” 李月轩道:“你不用担心,还没人敢对我怎么样,对了,日后你若跟在我身前,可不能老用艺名,不如再取个名字如何?” 红娘子心里一喜,可不愿弗了他心意,应承道:“那公子替我取吧” 李月轩这下可犯难了,他不过是为了叫着方便才这么一说,哪知人家把这事推给了他。他想了想,笑道:“你无名无姓,不如就跟我姓吧,至于名呢看就叫馨璇如何?” “李馨璇---”红娘子沉吟了片刻,甜甜一笑道:“公子取的名字真好听,日后我就叫它了” 李月轩哈哈一笑,心想算了,这个女子始终是个苦命的人,现在又需要她在身旁,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李月轩点头道:“那咱们下山吧,现在也不知霸州城里怎么样了” 红娘子明目一弯,笑道:“一切由公子做主” 李月轩见红娘子温顺的模样,心里一阵苦笑,叹道,这女子啊,真是傻。不过傻的可爱。 霸州衙门里,赵景隆已经失了方寸,他万万没想到李月轩竟然会半夜逃跑了,当初把他抓来,他本来想这李家少爷若服从入了伙还好,若是不服从以他偷盗官粮的罪名,随时都可以杀掉,所以才这么放心的把真实身份告诉了他,谁想到他竟然半路逃了。 赵景隆气的脸色铁青,恨恨的看了一旁满脸忧色的杨娥,阴阳怪气道:“这下你的情郎跑了,你怎么还不去找啊” 杨娥根本不理他,昨日李月轩虽然对她冷嘲热讽,假以颜色,但今早她去李月轩房中却发现满床的棉絮被砍的支离破碎。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想谋害李公子。 杨娥心知是赵景隆做的,可是他在杨虎面前地位不低,自己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心里庆幸还好李公子及时跑了,否则必定遭了这阴险小人毒手。 赵景隆见杨娥在旁冷冷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久积的怨气顿时暴发出来,狂喝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点配不上你了,那李家小子除了长的好看点,哪里比我好了,你难道忘了你大哥已经把你许给了我吗” 杨娥被戳中痛处,身子一颤,柳眉倒竖看向赵景隆,针锋相对道:“那都是我大哥私自作的主,我根本毫不知情,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 赵景隆一怔,他实在没想到杨娥竟然会这样对自己,想起自己为了她连前程性命都不要了,换到的竟是这种结果。顿时怒气攻心,张口就喷了一口鲜血。 杨娥虽不喜欢眼前这人,但见他竟然会气的吐血,不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正当她想上前两步看看他如何,不想赵景隆忽然一声惨笑,眼中满是嫉妒和仇恨,昂天大喝道:“哈哈哈---李--月---轩,我赵景隆定要把你撮骨扬灰,不死不休” 杨娥立时顿足,她忽然发现当初那个风度翩翩,谈笑风趣的男子竟是这么可怕陌生,再也没有那书生该有的儒雅和风度。 杨娥看了他片刻,那张怨毒、狰狞的脸直让她阵阵心寒,凄然一叹,便大步出了衙门。 壹六壹 怜儿出走 李月轩和红娘子二人下了山,此时天色已经亮堂起来,天边那大大的太阳越升越高,却毫无热量可言。 终于走上了官道,李月轩已是走出了一身热汗,此刻回头看去,他才知道昨夜红娘子拖着自己慌不择路,原来跑上了霸州城西的一坐山丘。 停下休息了一阵,红娘子替他擦了擦满脸的汗渍,看他一身洁白的袍子已是褴褛不堪,颇为心疼道:“都怪我莽撞,害公子吃了这么多苦”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摆摆手,笑道:“我还没那么娇贵,走吧。咱们先回城再说” 红娘子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李月轩已是犯人,若是再这么回去,不是自投罗吗?可她见李月轩满脸凛然之色,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出来。 李月轩见她一个人在那踌躇,略有不解道:“怎么了?馨璇” 红娘子还没适应这个新名字,愣了愣才满脸担心的回道:“没什么,公子,我只是担心咱们就这么回去,公子会不会……” “哼,这帮匪类,本座又岂会怕了他们”李月轩一脸杀气,睨了一眼红娘子,又渐渐柔和下来,道:“你不用担心,其实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我的” 说罢,李月轩看了向一旁叫道:“你们先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二十米外突然窜出几十个人影,向李月轩这边*了过来。红娘子立即面露警觉之色,她常年练武,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些人身手不差。 李月轩道:“别担心,他们是我的手下” 片刻,二十多个亲兵来到了李月轩身旁,跪蹲于地,声音有些惭愧道:“太师” 李月轩见他们一个个灰头灰脸,狼狈不堪,比自己好不到哪去,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昨夜陪本座跑了这么多里山路,真是辛苦你们了” 亲兵个个脸上都有愧色,昨夜他们一看太师被人带出了衙门,便急急追了上来,可是带着太师那人身手极是了得,速度快的连他们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亲兵都跟不上。直到那人不再跑了,他们才勉强跟了上去。 此刻见把太师从衙门带走的人竟是一个女子,叫这群大老爷们脸上怎么挂的住。 “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太师”众位亲兵前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正是昨夜负责监视的二哥,他满脸愧色的把头一垂,请罪道。 李月轩摇头一笑,心想自己这群亲兵以前隶属上直亲军二十六卫,本就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从来都是自视过高,也没把谁放在过眼里。今日竟然在一个女子手上丢了自己,难免会受点打击。 李月轩道:“算了,本座无恙,你们无须自责,起来吧” 几十名亲兵见太师并未怪罪,心里却愈发羞愧,暗暗发誓回去后定要更加刻苦训练。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 见亲兵起来了,李月轩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二哥在这群人中军职最高,忙上前回道:“回太师,城中没什么动静,太师出了衙门后,虽有衙役出来追捕,但很快便又回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却发现红娘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看着自己,仿佛见了最希奇的事物一样。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馨璇,看我做甚” 红娘子脸上一阵羞郝,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救的这位公子会是太师,听人家说太师可是很大很大的官,比知府大人还大了很多很多。而自己竟然一直偷偷喜欢着这么大一个大官……想想,红娘子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见李月轩目光投来,公子身旁还有这么多男子在场,红娘子顿时垂下头羞了红脸,略略慌张道:“没有,公子忙,我先到一旁去” 李月轩心想她也许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身份,也并未去多想。继续向二哥询问起来。 红娘子此刻心情的确是澎湃不已,她从小在街头卖艺,常常被那些达官贵人欺负,见惯了世间的黑暗。后来虽渐渐练就了一身高强武艺,但对于官府的感官也已经根深蒂固了。 李月轩见红娘子主动走到了一边,便向二哥道:“关百户,你先带人回城探探情况,遇到杭将军,叫他立即撤出霸州城,官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无须再逗留,免得被赵景隆暗算。” 二个点点头,随即带上五个人向霸州城而去。 李月轩冷冷一笑,现在既已知道粮食丢失是杨虎赵景隆这些霸州贼寇做的好事,就没必要客气了。何况这些人已有不轨之心,更是留不得。 李月轩看了看日头,心中微微一叹,想着杨博回京已经快五日了,按理早就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正在他沉思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起来,隆隆的奔腾声陡然响起。红娘子一听马蹄声,几乎条件反射般一跃到李月轩身旁,将他护在了身后。满脸警觉之色。 李月轩目光向远方看去,只见远远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丝黑线,片刻后黑线渐渐变成一股黑色洪流,向这边奔来。 护卫的亲兵看着这些骑兵,脸上一喜,道:“太师,是朝廷的骑兵” 李月轩也已经看出来了,那大旗上一个大大的李字虽离的老远,却十分醒目。 不消片刻,三千骑兵已经冲到了李月轩身前,两名小将翻身下马就急不可待的向他奔来。 “太师,末将来迟了” “相公” 杨博半跪在他身前,几乎与另外一小将同时叫唤出声来。杨博李月轩自然不用讲,可是那唤他相公的小将,听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李月轩凝神一看,顿时一惊,这个丫头,怎么也跑来了。当真是不让人省心,以前黛红玉偷偷摸摸跟自己乱跑,现在她不跑了,竟然又换了一个。 李月轩让杨博起来,对着那小将脸色一冷,愠道:“怜儿,你怎么跟来了” 杨博身旁那人可不就是马怜儿,她一见李月轩还满脸高兴,突然见夫君脸色不岔,顿时有些心虚起来,小声道:“怜儿想你了,便偷偷跑了出来” 李月轩见她垂着头,眼珠子四处乱瞟显然没有说实话。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却也不好过分逼问。瞪了她一眼后,便向杨博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杨博低着头道:“末将领着三千骑兵今日一大早便到了,张公公领着后续大军最多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李月轩点点头:“你们怎么会知道本座在此” 杭雄面有羞愧之色:“刚刚末将已经领兵到过霸州城,杭将军已经把事情说与末将听了,末将去了衙门,却发现衙门里衙役全被人杀了,不见一人,当时末将心忧太师安危,便带着人四处寻找,后有亲兵说太师被人劫走往城西而去,便领人来了” 昨夜李月轩被救走后,赵景隆与杨娥大吵一架,后来渐渐平静下来,盘算着既然现在身份已经被揭穿,只有乘衙门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先走了。然而赵景隆临走前却是把满心的妒火发在了那些衙役身上,命人将他们全砍杀在睡梦中。 李月轩一听顿感失望,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本还以为可以将赵景隆抓捕归案,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跑了。不过跑就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霸州绿林确是不能再留了。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旁委屈的马怜儿,不由一阵头大,向杨博低低问道:“夫人怎么跟来了?” 杨博一听问起夫人,脸上也是哭笑不得,太师这几个夫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大夫人如此,现在这位小夫人也是一样。昨日大军在廊坊十里外扎营,杨博刚用刑逼齐彦名招供完,就听到有一刺客冲进了大营。当时大军刚大战一场,士兵都还处在亢奋中,若不是他赶到,险些有士兵就用军中强弩将她射杀。现在想想,杨博还一身冷汗。 不过至于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来,杨博又如何知道,他也没这个胆子去问。 李月轩见杨博垂头不语,暗道自己糊涂,以马怜儿的个性又怎么会跟他说什么。只好笑道:“算了,辛苦你了” 杨博点点头,然后道:“太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月轩道:“先回城等张公公大军到了再说” 杨博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太师,昨日末将抓获了文安县刘氏兄弟的军师齐彦明,现在正关在军中” 李月轩心里一喜,失声笑道:“真的,哈哈哈~太好了,小杨,你又立了一功” 杨博憨厚一笑,挠着头道:“都是末将运气好,半路上遇到的,不过也因此耽误了来见太师” 李月轩哪还在意这点小事,这齐彦明既是刘六刘七的军师知道的肯定不少,前些天他还在和杭雄商量铲除刘氏兄弟的事,如今有他军师在手上,将会容易不少。 “那些不用说了,先回城再说”李月轩高兴一笑,然后走到马怜儿身旁,道:“和为夫骑一匹马,为夫有话要问你” 马怜儿扁着嘴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点点头。 李月轩见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心里不由也软了,牵过马怜儿的手,正准备上马。忽然感受到一双惊慌幽幽的目光从一旁投来。 李月轩恍然想起还有一位姑娘在,忙又下了马,走过去道:“来,馨璇,咱们先回城再说” 红娘子看了一眼马上女伴男装的马怜儿,小声道:“公子,那人就是你妻子么?” 李月轩点点头,温柔一笑道:“嗯” 红娘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低声道:“公子,我还要回去和杂耍团里几位叔父说一声,等过段时间再来找公子,可好?” 李月轩也能猜到一点她的一心思,点点头:“那好吧,我这里有一块令牌,你入城后拿它来见我,没有人敢为难你” 说着,李月轩从怀里掏出一块内厂的令牌,递给红娘子。红娘子踌躇了片刻,还是接了下来。她深深看了一眼李月轩,便向杨博借了匹马,打马而去。 看着红娘子的背影,李月轩长长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官当的太久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无偿的拥有。当初娶玉堂春三女如果说还有正德的成分在里面的话,黛红玉和马怜儿却都是自以为顺理成章的接进了门。完全没有半点顾忌。 记得有人说过,大丈夫宁可少活十年,也不可一日无权,权势这东西当真的可以渐渐改变一个人。 昨日遇到红娘子,见她对自己倾心,又可以保护自己,自己竟然可以那么毫无顾忌,不知廉耻的就答应了她,这若是放在自己那个年代,还能做的出来吗。 道德在权利面前难道真是那么不堪一击? 李月轩看了一眼正在马上满脸好奇的看着他的马怜儿,心中叹道爷爷说的对,自己入朝后的确太顺了,几乎毫无惊险便坐上了太师之位,这对其他人来说恐怕是一生都难以达到的追求,自己却如此轻松。 权利越大,便会越容易迷失自己。看来的确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跳上马怜儿的马匹,李月轩从身后搂着他的纤纤细腰,马怜儿便把整个身子都*进了他怀中。 “相公,你生怜儿气了?”马怜儿见李月轩脸色有些消沉,不免有些担心问道。 李月轩回过神来,道:“生你气有用么?还不跟相公交代清楚,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马怜儿顿时委屈的嘴巴扁了起来,道:“怜儿在家里已经呆不下去了,大家都欺负我” 李月轩眼睛蓦的睁大不少,不敢相信的看着马怜儿,哑然失笑道:“还有人敢欺负你?” 壹六二 先发制人 马怜儿本还在委屈着,一听李月轩这话,顿时俏脸一板就要跳下马去。这下可把李月轩吓了一跳,这万一摔下马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动”李月轩立时便拿出丈夫的威严来了,也把脸一板,低喝道:“这要是摔了下去在身上留下道伤疤,相公可就不要你了” 女孩子再叼蛮任性,但一听跟容貌有关,却总要忌惮三分。马怜儿乖乖把头一缩,满脸嗔怨的瞪了李月轩一眼,委屈道:“你就会欺负我”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马怜儿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火辣了一点。不过这也难怪,她从小就跟父兄在边陲长大,那片广阔天空下的姑娘一个个都跟她一样,喜欢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生活。别看她平日在李月轩面前温顺似水,可古灵精怪着。 “傻丫头”李月轩温柔一笑,也知道这时跟她说一些道理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便问道:“跟相公说说,到底家里怎么了?” 马怜儿见李月轩一脸温柔,言语间洋溢着疼爱,怒气才稍稍平了一点儿,便把家中的事情笼统的说了一遍。 李月轩听完脸上一阵欢喜,一阵紧张,表情之丰富直让人婉尔。 “你说的是真的?”李月轩看着马怜儿的侧脸,激动道。 马怜儿点了点头,似有失落道:“嗯,前些日爷爷已经请宫里的太医看过了” 李月轩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得意笑道:“太好了,哈哈哈,想不到嫣儿、月儿、秀儿都有了,看来相公还是很厉害地” 马怜儿轻淬了一口,不服气道:“哼,若不是怜儿入门较晚,肯定比她们……” 说到一半,马怜儿醒悟到还在行军途中,四周都是官兵,脸上不由一红,顿时不再说话。 李月轩正高兴着,并未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见马怜儿一脸的不岔,也知道依她的性子,若在家中坐是坐不住的,不由摇了摇头,道:“怜儿,京城不比北疆,女孩子家平日老是喜欢舞刀弄枪在大家眼中的确太不文雅了,怪不得爷爷要说你” 马怜儿嘴一扁,不服气道:“那他老人家就能这般斥责人家吗,不管怎么说,怜儿也是他媳妇” 原来马怜儿在家时间一长,平日无聊就喜爱摆弄一下刀枪弓箭,李东阳虽不喜欢女孩子玩弄这些,但念及孙儿的情面,仍在后院里为她划出了个场地。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几个女孩看在相公的分上也不想冷落了这个妹妹,便主动去陪她。只是这几个女孩大多都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哪练过什么武艺。只能在旁看着她独自表演,马怜儿一时心动,竟然突发其想教他们射箭。 赵嫣儿几人心底倒也真羡慕马怜儿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便满心欢喜的想跟着她学,哪知她们平日根本没触碰过这些,一天下来三女全伤。李东阳回到家后发现三位孙媳妇一双好好的手竟然弄的满是血痕,顿时向马怜儿大发脾气。然而这事马怜儿自问没有做错什么,死活不肯认错,把老爷子气的半死。三女虽然不怪马怜儿却也不敢再去惹老爷子生气,便都缄口不言。过后,请来大夫为赵嫣儿三女上药,哪知大夫为三女包扎伤口时忽然发现她们都有了身孕,这下子,李东阳就真来了脾气了。平日他朝政繁忙,对这些孙媳妇没有时间管束,所以家中的事也都不清楚,此刻一见三位孙媳妇都有了身孕,若是这次伤的不是手指而是肚子,那还怎么得了。 老爷子越想越后怕,对马怜儿一顿臭骂。马怜儿刚开始也有些害怕起来,毕竟若是真伤着了肚子,她也无法向相公交代。刚开始便就受着,哪知马怜儿平日跟丫鬟们都不亲近,黛月儿身边的清菊晚月,赵嫣儿身边的景颜都不是很喜欢她,她一被骂,几个丫鬟统统跑出来暴料,说马怜儿平日还在院子骑马啊,没事老喜欢舞枪弄箭了,直把李东阳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东阳可以对她平日胡闹不管不问,但涉及曾孙却是容不得半点闪失。一时暴跳如雷。马怜儿对李东阳的训斥,屹然不惧,据理力争,老爷子也是关心则乱,平日挺明事理的,面对曾孙儿的事却重话一句比一句多,直听的马怜儿心伤不已,也开始说一些不利团结的话,这下连本来想帮他的几位姐妹都不想开口了。 最后两人吵了半天,马怜儿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愤愤然跑出了家门,李东阳直气的跳脚大骂道:“老夫管不了你,谁爱管谁管去” 马怜儿现在身边就只有李月轩一个可以依*的人,出了家门想来想来,狠下心就一路南下,还好半路就遇到了杨博,于是就紧跟着杨博的大军一路来了。 李月轩轻轻将头贴在马怜儿侧脸,微微叹了口气道:“爷爷也是关心则乱,不过你也有不是之处,哪有像你这样孙媳妇说自己爷爷做老家伙的” 马怜儿吐了吐舌头,心想当时还不是让老爷子气糊涂了。马怜儿双手紧紧握住李月轩的双手,认错道:“怜儿错了,相公,你先不要送怜儿回去好么,让怜儿陪在你身边吧,怜儿能骑能射,一定不会拖累你” 李月轩见她卖乖的模样,失笑道:“现在你还能回去么,现在你在家里都犯了众怒了” 马怜儿一听相公的话,心知他答应了,昂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怜儿就知道相公最好了,哼,等回去后,怜儿一定要让爷爷瞧瞧,我可不会输给嫣儿姐姐她们” “你输给她们什么了?”李月轩听的不解。 马怜儿羞涩的握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摸了摸,轻轻道:“就是这里” 李月轩恍然大悟,脸上止不住泛起一死邪恶的笑意,直直看着马怜儿道:“你来找相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马怜儿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坳不过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里的好奇,轻轻点了点头。 李月轩回到城中,立即便来到衙门中,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不见一人。杭雄与杨博站在他身后,静了半晌,上前道:“太师,张公公领着大军已经到了五里外,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去围剿刘氏兄弟” 李月轩道:“嗯,去吧,你告诉张公公,让他把大军直接交由你统管,让他进城来,就说本座已准备好了香茶,等他来品尝” 杨博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大军交由自己统管,看来这次李月轩是让他独自领兵作战了,面对太师的器重,杨博激动的颤声道:“末将得令” 李月轩宽慰一笑,看了一眼杭雄道:“杭大哥,你也去吧,根据齐彦明交代的,刘氏兄弟目前聚集了七千多灾民,这一仗他们若是硬打,朝廷难免也会损伤严重。只是那些人都是灾民,能不杀就不杀吧” 杭雄知道他的意思,忙躬身领命。 二人一走,李月轩向一旁的亲兵关二道:“关百户,粮食找到了吗?” 关二上前一步,拱手道:“丢失的粮食悉数找到”顿了顿,他有些疑惑的了李月轩一眼,道:“只是属下不明白,以赵景隆残杀这些衙役的凶狠来看,他为何还会把这些粮食完好的在这等咱们来拿,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好吗?” 李月轩听到粮食还在,心里还略有高兴,并未想到这一层,此刻经关二这么一点,眉头一皱道:“你说的有理,你以为他有什么目的?” 关二只是一个百户,平日根本没机会和太师这样子对话,此刻一听太师竟然询问自己的意见,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道:“属下以为,这批粮食既是作赈灾之用,最后还是要给灾民吃的,赵景隆既然这么放心留下,极有可能……” “极有可能什么?”李月轩眉头一跳,他已经知道关二想说什么了,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下了毒” “多亏了你提醒,本座险些中了他的算计”李月轩感激的看了关二一眼,今日若不是关二说起此事,他恐怕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到赵景隆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个读书人。 长长舒了口气,李月轩看着关二笑道:“关百户,日后杨将军不在,你就留在本座身边吧,让你做个亲兵,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关二一脸惶恐,急忙伏跪在地向李月轩谢过恩。平日大家都拿他的名气开玩笑,叫他关二哥,其实他不过贪上了姓关,家中又排行老二才这么叫的,哪敢和关羽相比,不过他虽无关羽之名,心思缜密、胆大心细这点到挺像。 让关二起身后,李月轩又道:“本座意欲调大军围剿霸州绿林,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二想了想道:“回太师,霸州绿林常年盘亘山林之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官府也几次围剿过,都无功而反,若想一举诛灭,恐怕很难” “哼,一群贼寇,本座又岂会放在眼里”李月轩不以为然道:“京畿重地囤积大军数十万,若是朝廷一心要灭掉它,恐怕已经被灭了好几回了” 关二也知太师此言不虚,大明自成祖以来便以天子守国门,所以才会迁都北京,京畿各处大营的兵马占全国一半,若是朝廷真想灭掉这群匪类,只是弹指一挥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对付这么几个小蟊贼朝廷又岂会用十万大军前来征讨? 关二道:“太师说的是,若是朝廷要灭这些绿林的确是轻而易举,不过绿林贼寇暗地里却不少贿赂官府,一般而言,只要它们不做的太过分,官府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太去打压,否则他们就是自断财路了” 李月轩见关二似乎对这暗地里的事了解不少,不由问道:“关百户参军之前是做什么的?” 关二憨憨笑道:“属下当年也曾落草为寇过,后来被许大人捕获,才得以进羽林左卫” “怪不得”李月轩轻轻一笑:“你也不用觉得难堪,谁过去没有一两件糗事的,哈哈哈~” “让太师见笑了”关二见太师并未因此事看轻自己,心中不由对他更为敬重。 “不过如今这霸州绿林,朝廷是留不得了”李月轩转过身去,脑中不知为何,忽然又冒出了杨娥的脸庞,他忙定了定心神,道:“杨虎反意已明,本座只有先发制人了” “关二” “属下在” “本座命你为主将,剿灭杨虎一伙贼寇,你可敢去?” 二惶恐之下跪到了地上,道:“属下自问才疏学浅,不谙领兵之道,如何敢拿士兵性命开玩笑” 李月轩微微一晒,他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的,若真要让关二去,他还不真放心。微微想了想,李月轩道:“那你去帮本座办件事” 关二躬身领命,一脸肃然道:“太师尽管吩咐” 李月轩想起自己的语气恐怕也是太严肃了,不由哑然失笑。从身上掏出分折子,递给关二道:“你回京把这封折子交呈兵部” 关二接过折子,躬身道:“属下领命” 见着关二出了衙门门口,李月轩轻闭双目,喃喃自语道:“水满则溢,老爷子说的不错,这份功劳还是让别人去领吧” 回到城东李宅,李月轩刚走进大门,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欣喜的叫道:“太师,咱家来了,香茶可准备好了?” 李月轩回头看去,只见张永在一群士兵的围护下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张公公来的可真快啊,本座刚命人去烧水呢,想不到你就到了家门口了” “哎,太师请喝茶,咱家怎么能不利索点,这万一让太师等久了,咱家可就罪过了” “张公公哪里话,咱们是什么关系啊,哈哈哈~” 李月轩和张永你一句我一句寒暄着,好象是多年的好兄弟似的。李月轩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应付这种场面了,以前他最讨厌这种虚情应付,不管怎么去适应都不习惯,现在却是这么得心应手。心里不由一阵苦叹。 两人正要携手入宅,一旁却忽然走来两人,被士兵围在了外面,那人只好远远的看着李月轩大声叫道:“李公子” 李月轩诧异转过头来,见赵鐩携着妻子正拿着一个大包袱,看模样好似要走了,不由惊道:“赵大哥,你这是要走吗?” 壹六三 雷霆一击 士兵一听来者跟太师相熟,纷纷退到了一边。赵鐩牵着妻子走到李月轩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踌躇了片刻,还是行礼道:“小人参见太师” 李月轩微微愕然,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蛮不过赵鐩的,忙扶起他道:“赵大哥不必如此,你我相待以诚,早已兄弟相称,何必在乎小弟身份” 赵鐩苦笑了一下,随即向一旁的张永拱了拱手,才回道:“难得李公子屈尊相交,愚兄心领了” 李月轩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赵鐩见李月轩目光瞟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包袱,想起刚才他的问话,只好道:“如今霸州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愚兄恐怕一时也进不了府学了,我和夫人商量过了,还是决定先回老家” 李月轩笑道:“赵大哥多心了,霸州府的事已经解决了,朝廷眼下正需要赵大哥这样的人才,赵大哥无须为那莫须有的事情担心” “而且今日内子刚到霸州,她手艺尚可,晚上你我兄弟何不好好聚聚?” “这---”赵鐩一阵为难,不由看向自己夫人,赵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月轩,还是替夫君点头道:“如此,谢过李公子了” 赵夫人向李月轩裣衽一礼,便拉着赵鐩往家中回去。赵鐩一脸不解的跟夫人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夫人,难道咱们不走了?” 赵夫人摇头苦笑道:“夫君难道还看不出已经大势已去吗?” 赵鐩甚为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和张永笑呵呵的进了家门的李月轩,迷糊道:“你是说李公子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 赵夫人虽不想承认,但事实恐怕是如此,苦笑着点头道:“恐怕是如此了” “这下如何是好,当初咱们不知他身份,所以颇为亲近,谁想他竟是……哎,那刘家兄弟那边怎么办,咱们不去报信了?” 赵夫人见夫君忧心的模样,牵过他宽大的手掌,柔声道:“妾身知道刘家兄弟对夫君有恩,只是眼下事已不可为,何况见刚才李公子那笃定的神情,刘家兄弟恐怕已经在劫难逃了,你我夫妻也是鞭长莫及啊。而且李公子刚才的话显然是不追究你的罪责,此刻咱们若是再有动作,李公子恐怕就再也容不下我们夫妻了” “可恶,谁知道他竟然会是朝廷派来的……亏为夫真心待他,哎---”赵鐩深深一叹,无可奈何的跟着夫人回到了家中。 李月轩回到宅中,正和张永刚入坐,一亲兵急急从门外走到他耳边低语两句,然后转身而去。李月轩浅浅一笑,随即向张永道:“张公公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来尝尝本座这上好的杭州龙井” 张永是八虎里唯一一个和李月轩关系不错的人,也没那么多客套,端起茶杯闻了闻,便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啊,咱家在宫中这么多年,贡茶也喝的不少了,却都没有像太师这茶这么好喝”张永笑眯眯的把茶放到茶几上,道:“太师可否送咱家一些,咱家别的不好,这茶却是喜之如命啊” 李月轩婉尔一笑,这张永还真会拣好听的说,自己这茶本是前些日子独孤家送来的,虽说是上等好茶,但跟贡茶一比却又差了一些,哪会像他说的这么好。 李月轩道:“张公公若是喜欢,一会儿本座送公公一些便是” 张永拱了拱手谢过,随即微微看了一眼李月轩,道:“听说太师又派人往兵部送折子了,不知是为何事?” 李月轩知道这事是瞒不过张永的,索性大方道:“本座先前是小看了这群霸州贼寇了,两万大军只对付刘氏兄弟就已经捉襟见肘,杨虎那边已经无能为力,所以本座才请兵部再调集大军前来” 张永不置可否一笑,接着道:“那太师回京后可是准备和两位公主……” “张公公,怎么好好的说起那些不相干的事来了”李月轩一晒,心里却是惊讶张永竟然这么心细,只看自己送兵部一封折子竟然就能猜出自己的用心了。 张永也不去点破,毕竟他在宫里跌爬滚打多年,深知其中利害。既然这位小太师刻意隐芒,那就由得他吧,想来应该也是李阁老在背后提醒过。再说自己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可活。还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是,是,咱家多嘴了,哈哈”张永顺着李月轩的话道:“对了,听说今日尊夫人也到了,啧啧,上次镇压安化王反叛和巡视九边太师身边都有佳人相陪,如今又有位夫人前来,太师年少风流真是让咱家羡慕死了” 李月轩听得老脸一红,可想想也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太监谈论女人,便岔开话题道:“最近陛下可还好?” “好,好”张永微微一愣,苦笑道:“陛下正忙着纳妃,好的很哪,前两日才跟两宫皇太后为此事大吵一架” 李月轩心中一叹,正德私自纳妃,后宫肯定是不会善了的,毕竟纳妃之事历来都是有后宫主持,又岂会这么容易让正德胡来。而且这事看似没什么紧要的,只是皇家娶媳妇而已,但若有人从中做鬼,乘机取利的话,那可也是不得了地。 李月轩道:“那朝中大臣就没有什么说的?” 张永摇头道:“兵部尚书王大人最先开口反对,可是陛下第一天上朝就说了这是家事,不是国事,轮不到外人来多话,王大人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了,后来杨大学士和张大学士见两宫太后和陛下吵的不可开交,也去劝过陛下,可陛下根本不听啊,说取媳妇自己都做不了主,那还当这个皇帝做什么。哎,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当年常拿皇位相威胁,为了玩闹不顾大臣劝阻”说到这,张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毕竟那里面他也是功不可没的。顿了顿,他继续道:“内阁怕陛下好了几日又像从前那般叛逆,也只好哄着他向后宫说好话,不过看样子两宫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和陛下斗到底了,咱家出京那日听说李阁老去劝太皇太后都被给了脸色” 李月轩听的暗暗乍舌,想不到正德这次还动真格的了。 张永又道:“太师。恕咱家多嘴,眼下陛下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恐怕也就太师能劝的动” 李月轩苦笑道:“张公公说笑了,陛下若是主意已定,本座又岂能令他改变主意。” 张永不置可否,接着道:“陛下对太师的宠信实在是咱家生平仅见,就连刘谨生前天恩最厚时都不及啊,呵呵,太师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家看的清楚” 见他都这么说了,李月轩自知再说下去就显得矫情,便不在多说什么。两人说了一下朝中的事,然后又闲扯了几句,便到后堂用饭去了。 今日是马怜儿亲自下厨,还别说,马怜儿手艺比起家中其他几位女孩来真是好得太多了。连钟灵秀都尚有不如,李月轩暗暗高兴自己的胃今后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旖旎的房内,衣裳乱糟糟的丢在床边,马怜儿满身汗津津的匐在李月轩怀中,脸上仍带着动人的红晕。胸前一对丰满的柔软紧贴在李月轩胸膛上,露出粉嫩光滑的香肩和性感撩人的玉背。 马怜儿微闭双目,娇喘细细,近乎呻吟的呢喃道:“相公一点也不知道怜惜怜儿,刚才那般用力,人家差点就承受不住” 李月轩手在马怜儿背上轻柔抚摩着,温柔一笑,却是没有说话。他离家已有十数日了,前段时间忙碌还没觉得什么,今日让马怜儿一下子勾起了欲火,直叫他浑身生出使不完的劲,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马怜儿见相公不说话,抬起头道:“霸州事了后,相公马上就要回京吗?” 李月轩点点头:“霸州之事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灾民现在也安定了下来,只等将刘氏兄弟和杨虎一灭,相公便要回京复命” 马怜儿顿时有些不乐意道:“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躺,就这么回去太没意思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哎,谁叫相公现在是朝廷命官,岂是什么事都能都随心所欲的,而且相公若是带你四处云游,叫月儿她们怎么办” 马怜儿心知自己在他心中不过只占了一小块位置而已,刚刚那翻话说的又何苦呢。她想着不由一阵自怜,幽幽道:“若是相公只是怜儿一人的相公就好了,咱们两人骑马射箭,浪迹天涯,一定是对神仙眷侣” 李月轩看她那天真烂漫的表情,哑然失笑道:“你若想浪迹天涯,等日后相公不再当官后就陪你去,只是月儿,秀儿她们几人早已委身于我,此生此事,相公与她们早已经绑在了一起了” 马怜儿也不过是吐一吐心中想法罢了,也知那是不可能的。她抬起头凝视着李月轩的脸庞,只觉得他白白净净的脸上眼、鼻、眉、嘴都是那么精致漂亮,明目闪烁时,说不出的让人喜欢。让人目光不由不被他吸引过去,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相公,如果日后怜儿老了,你还会像今日这般疼我么?”马怜儿实在没信心永远留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免有些像个孩子般担忧的说道。 李月轩愣了愣,旋即笑道:“那可不一定了,那时若是相公看到其他漂亮的女子,也许就会跟别人走了” 马怜儿虽知他是在说笑,却仍听得悲从中来,鼻头渐有酸意,说话都哽咽起来:“怜儿决不把你让给别人,谁也不让” 李月轩见自己似乎话说的太过了,不由宽慰一笑,柔声安慰道:“傻丫头,瞎想什么呢,你老了,相公恐怕也是个老头子了,谁还会喜欢一个老头子” 马怜儿坚定的看着他,认真说道:“我啊,怜儿喜欢你一辈子,不,下辈子也喜欢,下下辈子也喜欢” 李月轩被逗的笑了起来,心想这丫头有时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李月轩却不知道马怜儿从小丧母,没过多久又失去了父亲,只有和哥哥相依为命,然而马昂功利心又十分之重,一直没怎么关心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坚强的独自生活,还从未把谁放在过心中。直到遇到李月轩后才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后来能与他在结成夫妻,已经把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又如何会不事事以他为中心。 李月轩或许也可以感受到她的一点心事,替他将背子盖好,柔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不要胡思乱想,先睡觉吧” 马怜儿吸了吸鼻子,抱着相公的腰道:“人家睡不着,除非你说一百遍相公最爱怜儿哄怜儿睡” 李月轩无奈了:“十遍可不可以?” “不行” “三十遍?” “不行” “四十遍,不能再多了,你要体谅一下相公嘛,相公刚做费了那么多力气也累了” “……” “好了,怕了你了,一百遍就一百遍” 赵鐩夫妻果然如李月轩料想那样,并没有再说离开的事,平日还是跟往常一样来看望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李月轩看的出赵鐩看自己的眼光中有一丝不愉。这也难怪,那日从齐彦明那得志赵鐩夫妻身份时,李月轩又何尝不是吃惊愤怒的,毕竟自从他被赵景隆抓去后就一直把赵鐩当做一个兄长般看待。 两日后,在齐彦明的帮助下,杨博杭雄率大军围困住刘氏兄弟据点,活捉了刘氏兄弟。七千灾民被重新安顿。第二日,刘氏兄弟双双自杀于囚禁房中。 正月底,朝廷以兵部侍郎路完为帅,谷大用为监军,领大军三万清剿霸州绿林。 霸州事情已了,李月轩已经准备回京,对于赵鐩的事,他已与他长谈过,对于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只望他能好好为朝廷效力。赵鐩听妻子之劝,答应效忠朝廷,随后在李月轩帮助下,他直接入国子监求学。 红娘子坐在呈放道具的箱子上,手里抚摩着那块又硬又冷的令牌,神思已经游离九天之外。 红娘子自从那日离开李月轩后便没有再去找过他,自从知道他身份,见过他妻子后,红娘子已经不能向从前那般坦然的去面地他。尽管他心里一如既往那么喜欢那个曾经满脸担心注视自己的公子,可长年的奔波却更让他了解到一个贫苦百姓跟着一个当朝太师意味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听了杂耍团里几位长者的话,将那段情感掩藏在了心中。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脑中却始终磨灭不掉那张英俊的脸庞,常常梦回醒来,发现自己已是泪湿枕巾。或许也只有摸着那块冰冷的令牌才能让她稍稍感到那个男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帐篷周围的人忽然都退到了老远,倏忽之间安静的能停听到心跳。红娘子垂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算了,始终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再去纠缠。 她将那块令牌放入怀里,好好收好,然后站起身来,盘算着去跟叔父商量一下下一个去处,抬头却发现眼前早已没了别人,只有一个身穿白裳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她,温柔的笑着。让她深深沉醉的笑容。 p:今日晚了,抱歉:) 一百六十四 心事不宁 红娘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半晌,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潸然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再回来找我,所以我自己干巴巴的跑来了”李月轩缓缓向红娘子走去,长至脚踝的大氅一摆一摆,寒风一动,轻轻的荡起,轻灵飘逸。 红娘子没有说话,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着泪看着他,抽噎着,眼中晶莹更盛。 “不请我坐坐?”李月轩淡淡的一笑,此刻他已经站在了红娘子身前,看着她那泪泫欲滴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怜惜。 红娘子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公子请坐” 李月轩也不和她客气,顺势便坐到了红娘子身旁的箱子上。红娘子见李月轩一身雪白的袍子洁净无比,还想先替他把箱子擦一擦,谁知他却毫不在乎的坐了下来。 李月轩目光四处巡视了一遍,半晌无语。红娘子此刻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酸涩,目光偷偷向李月轩看去,只见他神色似有忧郁,仿佛满怀心事,便也不说话。 良久,李月轩忽然看向红娘子柔声道:“馨璇,我是来接你的,你跟我走吧” 红娘子浑身一颤,忍不住就要开口说出那个“好”字。她银牙紧咬,艰难的避开李月轩温柔的目光,用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摇头道:“公子美意,馨璇心领了,馨璇只是一个街头艺人,如何配得上公子,从前馨璇异想天开想和公子在一起,也知那是痴心妄想罢了,公子日后勿要再挂念馨璇了” 说完这番话,红娘子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变的毫无生气可言。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心中疼的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剑。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李月轩轻闭着双眼,头微微垂着,额前长长的两束头发在轻风里轻轻飘摇,看上去仿佛入定了一般。 红娘子越来越后悔,目光微微瞟去见李月轩脸上不喜不怒,没有半点波澜,心里忽然好怕这个男人真的会就这样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去想她,再去注视她,把她当成个陌生人。若是这样的话,她觉得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时间渐渐流失,李月轩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次次叹息,这些日子,红娘子不去找他,他已经知道这个丫头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今日来此本也不打算让她跟自己走,只是刚刚见到这里生活的环境如此残破,心里却怎么也不愿意把她留在这种地方受苦。可是他也知道,红娘子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又岂是自己可以随便能改变的。 何况现在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求人家听自己的话,就凭那日山上那番倾诉吗?李月轩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既然如此,我走了”李月轩满脸忧郁的站起身来,微微睨了红娘子一眼,道:“日后你若是……”罢了,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还说日后做什么:“好好照顾自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遇到了困难就来找我吧” 说罢,李月轩向帐篷外走去,红娘子双手捏的紧紧的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想开口,泪却已先流。 “公---子---”红娘子直感心口一阵窒闷,嘴里顿时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已经放下了布帘,消失在了帐篷中。 马怜儿见李月轩似有失落的走了回来,忙小跑上前关心道:“相公,怎么了?” 李月轩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没事,咱们走吧” 马怜儿见相公神色有异,但看他不想多说,也不好追问,便只好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上了车,早已在旁待命的杨博立时高声一喝:“后队改前队,启程”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了霸州城,城里的百姓争相迎送,李月轩来霸州这些日子赈粮赈衣,已经深受这些灾民的爱戴。眼下离开,不少人直一边说着送别的话,一边眼泪婆娑,颇为不舍。 城楼上,一个清瘦的身影看着马车缓缓而去,眼泪止不住簌簌直掉。她已经接到大哥的命令,知道朝廷派大军正在剿灭绿林,她更知道就是自己挂念的那人亲口遣来的大军,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他,总想着他,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有时很恨自己竟然对一个根本没把自己放在过心上的男人如此重情,但一听到他就要离开,却仍忍不住想来见他一面。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了。 冰凉的风在脸上冷冷的掠过,杨娥俏丽的脸蛋已经冻的红彤彤的,眼泪滑过脸颊,透骨的寒冷。 大军越走越远,一阵狂风呼过,本还站着个人的城墙上,霎时空无一物。 李月轩于第二日回到京城。 以内阁三位大学士为首,满朝文武皆出城相迎,看着那壮观的人群,李月轩深吸了口气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信步走去。 李东阳站在人群最前,见着孙儿多日不见,消瘦了不少,心里不由有些心疼。杨廷和和张彩可不比李东阳跟李月轩来的亲,见人刚一下马车便大布迎了上去,拱手道:“恭迎太师回朝,太师多日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啊” 李月轩连忙回了一礼,笑道:“两位大学士有心了,劳烦满朝文武前来相迎,月轩真是愧不敢当” 杨廷和和张彩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苦色,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杨廷和悄声道:“其实是陛下这么安排的,哎,咱们做臣子的不过就是照做罢了” “陛下安排的?”李月轩愣了愣,心头急转直下,片刻便想到了原由,不由苦苦一笑道:“两宫太后知道陛下此举吗?” 杨廷和张彩二人苦笑着点点头。 这时,李东阳也走到了上来,李月轩赶赶忙向老爷子长长作了一揖:“爷爷” 李东阳宽慰一笑,扶起孙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喟然道:“轩儿瘦了……” 李月轩冽嘴一笑,摇头道:“爷爷,还有这么多人在,你可不要让轩儿难堪啊” 李东阳自知言失,但他是当朝首辅,在百官面前始终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徉怒道:“还跟爷爷摆起架子来了” 杨廷和和张彩对这对爷孙都颇为熟悉,都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李东阳看了看身后,忽然向李月轩轻声道:“月轩,今日两位公主也来了” 李月轩心头一震,两位公主也来了?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她们来做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和自己……李月轩脸色一变再变,李东阳看在眼里,忙宽慰道:“轩儿不要心急,这是两宫太后的旨意,两位公主胆子再大还不敢把这事宣扬出来” 李月轩心里稍安,目光错过李东阳向身后看去,果然见到永福、永淳两人正盛装在身,痴痴的看着这边。 李月轩走到二女身旁,行礼道:“臣李月轩参见长公主、永淳公主” “李大……李太师免礼”永福差点就叫出那“哥”字,急忙改口道:“太师平贼凯旋,本宫代表皇家在此迎接太师还朝” 永福难得在李月轩自称本宫,今日这么一说颇为拗口,心里直打起鼓来。 李月轩心知这肯定是两宫太后的主意,心里也猜到了一点其中的原由,便道:“臣不敢” 两人生硬的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永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晶亮的眼眸却是已渐有晶莹,满脸心疼的看着他,道:“李月轩你瘦了” 永福年龄大些,也比妹妹明事理,在人前这番话自然是难于出口,但永淳却是没这么多顾忌,丝毫不在乎身旁还有众多大臣在。张口便把心事吐了出来。 李月轩也知道永淳这丫头是个直性子,见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也是清瘦不少,眼圈还有着淡淡的眼带,心里不由一软,声音也渐渐柔道:“劳公主牵挂,臣铭感五内。” 永淳听着却是脸上一红,目光羞怩的看了看左右,轻淬道:“谁牵挂你了---不知羞” 李月轩哑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随即向永福道:“外面天寒,公主先行回宫,臣稍后便进宫向皇上复命” 永福、永淳听他把进宫二字说的格外重,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忙不迭点点头,然后乘轿而去。 三位大学士见两位公主先回了,这才走到李月轩身旁。老爷子看着两位公主的远去的轿子,向李月轩语重心长道:“轩儿,可看出了两宫太后的意思?” 李月轩点头苦笑道:“能猜到一二” 李东阳道:“你此番回京,陛下恩宠更胜,如今满朝文武陛下是一个都听不进去,恐怕也就轩儿的话陛下能听进去一些,两宫太后也是看见了这点,才不惜让两位公主前来相迎。哎,只是这是皇家之事,你一个外人夹在中间,却是难为你了” 李月轩想了想也是不觉一阵头大,道:“爷爷说的是,等见了陛下听听他怎么想的再说吧” 张彩和杨廷和也是默然一叹,三人边走边说,百官也渐渐围拢了上来,六部尚书一个不落的全到,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等各部衙门堂官也都到场,李月轩一边向众人拱手致谢,一边却止不住心里哀叹道:“正德和后宫这次看来真是闹疆了” 与百官寒暄一阵,李月轩在三位大学士陪同下入了宫。马怜儿则怯生生的先回了家去。老爷子自然知道这个孙媳妇肯定是去找李月轩去了,这些天来,他火气也消了不少,回想当时自己也的确说的过重,心里早已不再生她的气。所以在李月轩面前,那些事他只字未提。 进了午门,李月轩正想往乾清宫而去,张彩却急忙拉住他道:“太师,陛下不在宫里” 李月轩愕然道:“不在宫里?” 张彩道:“前些天陛下便把所有政务全部搬到豹房去处理了” 李月轩看了一眼李东阳,老爷子苦笑道:“我们也劝过,陛下不听” 李月轩也知道正德的脾气,整个一牛脾气,没办法,他只好改走右顺门(清改熙和门)然后出了西华门往豹房而去。路过御用监,却见一人站在那静静的等侯着。 李月轩见这人一身大红太监服,却是眼生的很,也并未在意,自顾自向豹房而去,那人见他对自己视睹无物,不由急了,连忙上前唤道:“太师留步” 李月轩这才知道那人是在等自己,停下步子,看着来人却是没有说话。 那人见李月轩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并未认出自己,脸上苦的跟个苦瓜似的道:“太师不记得咱家了?” 李月轩又看了他两眼,只觉得眼前这太监有些眼熟,却是记不起来了,那太监见李月轩面带疑惑,也不知他是故意戏耍自己还是真忘了,不过今时他却不敢有什么不满,便自告家门道:“太师可还记得当初陛下赐宅,命人去帮太师搬家之事?” 李月轩脑中想了想,恍然想起眼前这人不就是御用监掌印太监罗祥吗,忙道:“原来是罗公公啊,看本座这记性,失礼,失礼” 罗祥见他虽这么久才终于想起自己,但言语间并没有轻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拱手道:“太师日理万机,还能记得咱家,咱家真是荣幸” 李月轩摆手笑道:“罗公公哪里话,当日公公帮忙,本座至今还没机会道谢,实在是汗颜” 罗祥拱了拱手,苦涩一笑,暗道自己不过是御用监一个掌印太监罢了,平日少有去奉天殿、乾清宫。即便去了,也是禀告一些繁琐小事,哪有机会和你这位当朝太师交流,而陛下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的。哪像张永那厮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竟然和这位太师走的颇近,眼下陛下对他也是颇为器重。 罗祥道:“太师可是要去见陛下?” 李月轩道:“嗯” 罗祥忽然谨慎的环视一遍周围,小声道:“太师,咱家有件事要先告诉你,一会儿陛下提起,你可得沉住气啊” 见罗祥神色凛然,郑重其事的模样,李月轩本还淡然的心里不由也渐渐凛然起来道:“罗公公请说” “昨日咱家去给陛下换香炉,其间听见陛下拿着封折子念着各地藩王即将要送入京的秀女名单,其中有两人的名字……” 罗祥欲说还休,卖起了官子,似乎想勾起李月轩的好奇心,李月轩却是心里好笑,心道各地王爷选送的秀女能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看你这么煞有其事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无聊之事。 哪知罗祥接下来的话却是真让李月轩脸色一变:“太师,那两人一叫独孤玉,乃是淮王送入京的,听说乃是杭州知府的千金,另一人则是晋王选送的名叫刘良女” “什么?怎么会是她们?”李月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这两个名字,心里忽然一跳,几乎脱口道:“本座绝不……” 他自知失言,连忙住口,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p:昨日学校有点事,没有时间上传,十分抱歉。看到一些读者喜欢本书,呵呵,说实在的,心里挺高兴。黑夜会多多加油的! 壹六五 皇帝之家 罗祥见李月轩面色陡然一变,暗道自己此举果然是做对了。 罗祥虽然只是领了一个并无多大实权的御用监掌印,但对宫里宫外的事情却并不闭塞,当初随同李月轩一起入京的那对兄妹他早有耳闻,心里虽没怎么在意,但昨日一听正德提起这名字,很快便想了起来。 至于刘良女则更不是什么秘密了,李月轩从太原回来后,刘良女在李家呆了近两个月,其间连陛下都给过脸色,这在京里是很多大臣都知道的事。 罗祥见李月轩沉着脸,目光微微轻闭,心里一笑,上前道:“太师勿需烦恼,昨日咱家听陛下之言,这些秀女也不过是待定之身而已,并未真个要入宫,如今太师平贼有功,陛下宠信必定更胜从前,太师只消和陛下求个情,想来取消这两名秀女名额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咱家也经常在陛下身前走动,到时候咱家在旁敲侧击一番,陛下定不会为难这两位姑娘的。” 李月轩听着听着忽然一阵清醒,暗道罗祥定是早已知道了正德的心思,否则怎么还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慢吞吞的和自己调侃此事。 李月轩顿感自己被人耍了,不由怒从中烧,看着罗祥冷哼一声。 罗祥昨日的确是听到正德念出了这两个名字,不过是把这两名字挑了出来,然后拿笔勾掉。罗祥知道李月轩此番入京,圣恩更隆,有心巴结,便拿此事来讨好他,本想先让他急一急,然后再表现得自己愿意为其效劳,以此拉近两人关系,哪知此刻李太师竟然片刻便回过味来,不由讪讪笑道:“太师为何这般看着咱家” 李月轩脸色阴冷,却是没有说话,只重重的一声:“哼” 罗祥见他面带怒色,已知没必要再卖弄下去,忙赔笑道:“太师,咱家并非有意欺瞒,陛下昨日的确是念到了这两位姑娘的女子,不过……” “够了,胆敢戏耍本座,今日若不是本座有要事在身,必定让你好看” 罗祥心中一凛,他实在想不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李太师忽然间竟然变的这么冷硬,直让人心颤。 李月轩也觉得自己莫名燥怒,忙转过头去。只是不知为何在听到罗祥拿两个跟自己如此亲近的人来胡说八道时,竟这搬没了分寸。 罗祥不敢再说什么,李月轩冷哼一声,大步而去。罗祥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月轩修长的身躯在风中渐行渐远,无奈一叹,看来想入司礼监是没指望。 一路上李月轩心里却是没办法像刚才拿办平静下来,想着马上就要见着正德,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终于来到豹房,李月轩走到门外,正想着要不要马上进去时就听到有小太监笑面迎人的恭维道:“小的恭迎太师还朝,陛下早已在里面等着了” 李月轩情知不能再等,便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正德正在当初听李月轩讲故事的那间书房里,坐在书案后面脸不耐烦的批阅着满桌的折子,一封折子看了两眼就随手丢到了一边。夏皇后在一旁的替他沏着茶,脸上满是关怀。 李月轩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推门而入,朗声道:“臣李月轩求见” 片刻,书房里传来正德笑骂的声音:“臭小子,才出去没多久竟然也学会跟朕来这套了” 正德满脸喜色的走到门边,上下看了他一遍,笑道:“快进来,这又不是在宫里,哪这么多规矩,朕茶都沏好了,就等你来呢” 李月轩本还略有忐忑的心里此刻一见正德这般模样,顿时也消融干净。他理了理袍子跟着正德走了进去,苦笑道:“臣刚才本还打算去乾清宫的,刚进了午门,张大学士告诉臣说陛下已经把政务都搬到豹房来了,害臣差点多走不少冤枉路” 正德讪讪一笑,道:“哎,这也没法子,这才是朕的家嘛,朕把政务拿回家来处理也是人之常情,月轩说对么” 李月轩摇头一笑,正德继续道:“而且朕在乾清宫里,两宫太后有事没事就来烦朕,朕耳朵都快起茧了,还是在豹房清净啊”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佛像前的团蒲边,正德一屁股坐到了团蒲上,唤过夏皇后把茶端过来,李月轩这才发现房内还有夏皇后在,这可把他吓了一跳,本还打算坐下的结果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臣见过皇后” 夏皇后并没有穿宫装,只是很随意的穿了一件漂亮的袄子,端着茶走了过来。见李月轩拘谨的模样,她淡淡一笑道:“太师不必多礼,此处不是宫里,太师只管把本宫与陛下当做一对平常夫妻就好了” 李月轩心里一苦,正德还真是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想疯了不成,连皇后都被他影响的这么深了。 李月轩踌躇了片刻,正要说话,正德又笑呵呵的打断道:“月轩,婉颜说的是,你就别拘谨了,妻子给客人倒杯茶天经地义,你坐下” 李月轩无奈,只好坐了下来。 夏皇后如个贤惠的妻子一般小心的为两人倒了两杯茶,李月轩更为小心的接过,心里想了想还是紧着声音道:“有劳嫂子” 正德见李月轩不在称呼皇后而叫嫂子,顿时心花怒放:“这就对了,还是月轩懂朕,哈哈哈,来,来,尝尝我家的茶如何” 听得正德都说是“我家”了,李月轩哭笑不得,只好跟着轻抿了一口,装作啧啧有味道:“这茶倒还不错,不过比起咱两当初在莳花……”李月轩忽然想起夏皇后还在一旁,急忙咳嗽两声讪讪道:“比起小梅的茶还是差了一些” 正德听他提起那段“光彩”之事,脸不红心不跳,嘿嘿道:“月轩这就偏心了不是,我这茶可是宁王上次送来的最上等的龙井了,一点也不比嫂子那次沏的差” 李月轩始终是个现代人,对帝王并没有太多的敬畏感,这时也渐渐随性起来,淡忘了两人的身份:“什么不比小梅沏的差,我看差远了,厚照,你别说小梅是我夫人我就偏袒她,我是对事不对人啊” “我才是对事不对人,宁王遣派入京的人都说了,这茶在江西若是贩卖都可以卖上一两黄金一斤,比起嫂子那茶可贵多了,怎么也不会比它差吧” 李月轩一听不乐了:“我才是真正的对事不对人啊,小梅那茶虽然没你这茶贵,但是无论口感还是香醇都过之而无不及,厚照你这茶肯定是让人给吭了” 正德一听不由气结,薄怒道:“我这次是真的对事不对人了,我这茶不管怎么说也是贡茶,那就是天下间最好的茶了,嫂子那茶虽然也不错,但说白了终究是私茶,哪能比的,我……” “好了,陛下,你两人都对事不对人半天了,也不嫌累”正德还欲再说,不料一旁夏皇后早已看的笑玩了腰,打断道:“再不喝,这再好的茶一凉都变成坏茶了” 正德恍然大悟,忙道:“是,是,婉颜教训的是,月轩,快喝,婉颜这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点也不比嫂子差的” 李月轩也说的口干,也不多话,捧起就喝了一口,还别说,这茶评心而论实在不比当初雪里梅泡的茶差。 两人品评了半晌,李月轩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要说,便从怀里掏出分折子递给正德道:“厚照,这是这次霸州之行的始末,你有空就看看” 正德接过略略看了一遍,然后丢到书案上,嬉笑道:“你办事我还不放心吗,不看了不看了”李月轩知道他这是想偷懒了,不过霸州事情也已解决,看不看倒没什么紧要的。 正德顿了顿,笑容渐渐敛住,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月轩一眼,忽然道:“月轩一路而来,可是听说朕和两宫太后之间的事了” 李月轩一听谈及正事,正色道:“听说了,刚刚爷爷把事情大概与我说了一遍” 正德点点头,苦笑着说:“这是朕自己娶媳妇,自然是朕找自己喜欢的了,两宫太后非要替我安排,哎,你说这事不事?,朕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土财主呢,人家过日子多自在,哪像朕事事受人约束”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哪能和土财主相提并论,历来皇家无论婚嫁都是极为严厉的,来不得半点马虎,后宫主持这些事也是按主制行事而已,两宫太后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放手” 正德道:“朕也知道,但你看当初后宫主持迎娶的一后两妃,除了婉颜外,另外两个贵妃都是些什么人,要容貌没容貌,要品行没品行,简直就……”正德忽然意识到两位贵妃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还是自己老婆,如果说的太不堪岂不是让人笑话?于是忙打住,岔开话道:“你说朕如果娶几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李月轩心知正德是一心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心里不由感到难办,毕竟无论他如何去改变,有个不便的现实便是他的身份。他目光睨了正德一眼,忽然想起罗祥的话,不由脱口道:“那陛下现在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正德听李月轩问起,竟然难得的脸红道:“月轩,说起来朕有件事还要和你商量商量” 李月轩心里打鼓,面上却平静的道:“陛下请说” 正德羞涩的如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朕想接刘姑娘进宫,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壹六六 绛雪夜探 李月轩愣了片刻,忙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问臣这个做什么,刘姑娘并非臣的什么人” 正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酸涩的笑道:“在朕面前还不肯说实话么,难道月轩以为朕连这都看不出来?” 李月轩并非是故意矫情做作,只是眼下正德既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找自己商量这事,显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又如何再能说什么。何况李月轩与刘良女之间也只是阴差阳错认识的而已,两人连个正式的主仆关系都没有。他对人家也没有什么歹念,不过因为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难免会有点感情。说到底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现在正德能这般与李月轩商量,已是很照顾他的情绪了。 李月轩摇头笑道:“看来陛下是误会臣与刘姑娘了,臣当初在太原蒙难,多亏了刘姑娘悉心照料,臣心里感激不尽,臣心里也只有这分感激,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而且刘姑娘并非臣家中的侍女,陛下本不需找臣商议此事,大可自己做主就好了” “难道是朕想错了?”正德听李月轩说完,不由迷惑起来:“可是朕看她看月轩的眼神明明和婉颜看朕的眼神一样啊” 正德想了想,道:“即使你对她没什么情意,但她对你呢,朕可记得当初她为了你连朕都没看在眼里,这样的侍女可不多见哦” 正德的话让李月轩忽然想起了刘良女送来的那件绣着自己名字的袍子,一时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正德见他神色忽然变的凄然,暗道这两人果然是有猫腻,朕不过就是稍微试探一下就原形毕露了。哎,本来还想月轩能忠君爱国一次,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给朕面子。 ---刘姑娘,朕从上次见过她之后就很难忘怀了。要不是朕不是那种昏庸之君,早把她抢来了。哎,为什么她心里偏偏装着这个臭小子呢。 正德想着一阵自怨自艾,移开目光,讪讪道:“罢了,这事朕不过也就这么一说,反正朕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朕也会去问刘姑娘的意思的,月轩也不要伤神了” 李月轩蓦然回过神来,看了正德一眼,长长舒了口气,苦笑道:“其实陛下大可不必这样子来试探臣的,臣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正德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朕是真心喜欢刘姑娘,但又不知月轩与刘姑娘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意,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因此而伤了你我感情就不好了” 李月轩摇头道:“陛下若是真心喜欢刘姑娘只管接进宫就是了,何必在意臣的意思,她是晋王爷府上的丫头,并非臣家中的……” “哎,朕就不喜欢你说这些,她是哪家的丫头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心里是否有你这个人”正德见李月轩一点也不珍视的样子,薄怒道:“朕知你才貌当世都难有人出其右,但也不可这般忽视别人对你的感情,朕这般问你便是想知道你与刘姑娘之间是否有情,若是有的话,朕绝不强求” 李月轩听的心里惭愧不已,貌他还勉为其难能接受,毕竟他在前世就是这般模样,至于才嘛,李月轩心里凉了一截,直向正主忏悔道:对不住了,如今我李某人也是骑虎难下啊。 正德正深明大义,饱含柔情的说着,忽然发现李月轩嘴角竟然泛起一丝俏皮的笑容,顿时恼羞成怒道:“月轩,朕和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李月轩“啊”了一声,忙陪着笑脸道:“听着,听着,陛下能这般体恤小臣,小臣实在感动不已” “哼,油腔滑调”正德也知这个李月轩从来就不像其他大臣那样怕自己,有什么话也是直言不讳,完全把自己当个平常人看待。这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但正德却正是因为如此,才这么重视李月轩。 “哎,算了,问你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朕已经下旨接刘姑娘进京了,到时候朕让你们当堂对质,非问清了不可”正德哼哼的看了李月轩一眼,见李月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气的牙痒痒。 李月轩笑了笑,想起罗祥还提到另一人,便问道:“臣听说淮王选送的是浙江知府孤独家的小女,陛下可是也选中她了?” “她?你饶了朕吧,当初朕又不是没见过独孤玉,就那脾气,送进宫来,朕这家就没法过了,朕已经把他名字勾了”正德一听李月轩提起独孤玉,脸色像吃了苦瓜一样。直摆手道。不过他这番话倒是让李月轩松了口气。毕竟依独孤玉那性子,若是进了宫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李月轩刚才开始还想为此事说道一番,哪知正德竟然避之不及,倒是让他大为诧异。李月轩看着正德那副苦瓜脸,顿时又为独孤玉不平起来了,心道这丫头虽然是顽皮了一些,但无论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还没你说的这么差吧。 两人既然商量事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李月轩跟正德闲扯了几句,正德便赶人了:“好了,好了,朕跟你说话就是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朕家里可没准备你的饭,快给朕滚蛋” 李月轩笑骂道:“我还没说要留下来吃饭呢,你就赶人了,你当初去我家噌饭吃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热情”,哼,宫里我就不信没人留我吃饭” 正德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道:“那是,那是,宫里少不得有人想留月轩下来吃饭的,所以朕不是不好意思留你吗,快走吧,否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月轩笑骂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正德所指是谁,想想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便自个扮成无限委屈的模样出了豹房,正德自然知道他装的,倒是夏皇后刚从后堂过来,不明所以,见到李月轩满脸沮丧的走出家门,直嗔怪正德不懂礼数。 李月轩入了西华门,经过武英殿,再穿过右翼门沿奉天殿向后宫走去。 永福、永淳在正德登基后与张皇后住在慈宁宫,后来张皇后考虑到女儿渐渐长大,便让她二人搬出了慈宁宫,在后宫里随意选一座宫殿住下,但后宫几乎没有为公主准备的宫殿,公主嫁人前都是和母亲住,嫁人后都是统一住进十王宅。(其实对于这点黑夜并没找到有力的史料,只是根据唐代十王府的用途推敲而来)。 永福永淳两人在后宫看了看,最后选了绛雪轩作为临时宫殿,绛雪轩本是是御花园中赏景休息之处,并非正规宫殿,不过它后依东宫墙,座东面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前接歇山卷棚顶抱厦三间,平面呈“凸”字形。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上为福寿万字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设计的颇为独到。而且此处又可看见御花园中美景,倒是个好地方,当初永福便是看中了这点。 李月轩一路走来,路上遇到不少太监宫女,纷纷向他行礼。这些人常在各宫之间行走,关系可灵通着,大多都耳闻了一些李太师与两位公主之间的逸事,一见李太师火急火燎的往御花园赶去,很多小宫女都在掩嘴轻笑,相互使着眼神儿,显然都知道李月轩这是要去绛雪轩。 李月轩来到绛雪轩,远远的就看见轩前一座大大的琉璃花坛,这座花坛制做得极为精细,体量、造型恰到好处,下部为五彩琉璃的须弥座,饰有行龙及缠枝西番莲图案,上部用翠绿色栏板、绛紫色望柱环绕,基座与栏板之间施用了一条汉白玉石的上枋,色彩对比强烈,却又十分协调,在宫中花坛中都是少有之杰作。而且坛内叠石为山,栽有牡丹等名贵花木,如今虽缤纷不在,但春夏之季却是美的惊心。 李月轩在门前驻足看了花坛片刻,便轻轻的走了进去。 说起来,自从永福永淳搬到绛雪轩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屋内已经点起了昏黄的灯火,似有人影来回走动着,李月轩心里有些发虚,暗暗祈祷不要被人看见了才好,仿佛作贼似的。 他在门前巡逡了片刻,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便只好敲响了房门。过了片刻,一个小宫女打开房门,一见昏暗的夜空下,一个白衣胜雪的长发男子正伫立门前,不由惊了一跳。 是谁呀?胆敢擅闯公主住处”暗暗的夜空下,小宫女并未看清李月轩的脸,一见是个男人就开始慌张的大声叫了起来。 李月轩心里一苦,忙拱了拱手道:“牢烦姑娘禀报公主,李月轩求见” “李月轩?”小宫女似乎觉得有些耳熟,走近前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顿时一喜,道:“你就是李太师呀……呀,奴婢该死。” 小宫女一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急忙跪下道:“奴婢见过太师” 李月轩知道这些宫女的处境,他可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为难人家。便笑道:“本座不怪罪你,起来吧” 小宫女噤若寒蝉的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好看的不像样,一身白色道袍穿在身上如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李月轩看小宫女看着自己有些傻了,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公主可在?” 小宫女这才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回太师话,公主正在里面” 李月轩点点头,踏进了门槛,刚转过一道屏风,正想看看这绛雪轩的陈设,不想忽闻一声娇喝:“叫你这么晚才来” 一个枕头已经朝着他面门丢了过来,立时把李月轩的头丢了个正着。李月轩转头看去,只见永淳气呼呼站在门帘处,满脸幽怨的瞅着他,晶亮的眸子里带着点点闪光。 壹六七 和气融融 看着永淳那晶亮的眸子酝酿着点点光亮,状若可怜。李月轩一阵头大,暗想到底谁又惹这尊菩萨生气了。 李月轩向永淳轻轻的笑了笑,捧着落在怀里的枕头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公主不高兴了?” 永淳被他一句“我的小公主”羞喜的脸颊生晕,忙看了一眼左右,发现接李月轩进门的那小宫女已经识趣的退下了,才恼了他一眼,嗔怪道:“除了你还有谁” 李月轩苦笑道:“怎么又关我的事了,我从陛下那一出来就马上赶过来了” 永淳小嘴嘟囔着,对他迟到后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骗人,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也不肯进来,你就这么怕见我吗?” 李月轩“咦”了一声,睁大着双眼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说完,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讪讪一笑,不再多话。 永淳抢过他怀里的枕头,气呼呼的看着他,道:“我当然知道,刚才人家一直在阑珊边看着,只想你能早点来,哪知你……呜呜” 永淳说的委屈,眼泪又开始婆娑欲坠,这下李月轩可有些慌了,他哪知这小丫头一直在栏珊边注视着门外,此刻见着人家泪泫欲滴的模样,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愧疚,忙柔柔笑道:“秀亭,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刚刚在门外看到轩前花坛漂亮,就多看了两眼,哪知……” 听得李月轩唤着自己闺名,永淳心里一阵甜蜜,怒气也消了不少,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永淳闪烁着泪光看了他一眼,伤心道:“那你既知错了,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李月轩愣了愣,见永淳脸上忽然一阵忸怩,顿时反应了过来。他心里发虚的看了一眼左右,发现周围没有人在,似豁出了命般飞快的在永淳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口。 永淳虽早有准备,却忍不住“呀”了一声。捂着脸垂下了头,过了半晌,发现李月轩仍温柔的看着自己,才甜蜜一笑,然后走到李月轩身旁拉着他往里间走去,真个人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刚刚那半点幽怨生气之色。 “李月轩,你可曾这样亲过我姐姐?”两人走了两步,永淳忽然羞怩的看了李月轩一眼,羞羞的说道:“你可要说实话,否则我会生气的” 李月轩一阵头大,见永淳眨着明亮的眼眸紧盯着自己,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永淳似乎已经意料到了,面上虽无多大惊奇,却止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丫头其实并非只像看上去那样俏皮玩闹,刚刚那一瞬的神情仿佛一个成熟女人才有的焦虑和酸涩。 李月轩怔了怔,说起来永淳今年也已经有十五岁了,像她这个年纪若是放在民间也快嫁人了吧,看来自己一直把他当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看待却是有些一相情愿了。 人总会长大的,永淳虽然天性烂漫,但对生在皇家的她来说对人间情爱以及一些道理比起那些淳朴的山间女子来说恐怕懂得更早。而且刚刚她竟然会一直等在栏珊边,这般心思细腻体贴也是以前难以看到的。 难道这丫头突然长大了? 李月轩深深的看了永淳一眼,只觉得这个丫头跟半年前自己认识那个还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相比,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竟隐隐有些永福的影子了。 正在李月轩暗暗揣度之时,永淳忽然展颜一笑道:“姐姐正在里面准备吃的,咱们快进去,今日的饭菜可是姐姐亲自去御善房吩咐御厨做的,都是你喜欢的饭菜呢” 李月轩回过神来,点头笑道:“嗯” 两人走到里间,只见永福穿一身淡黄色的宫装,胸前围着一件粉色的围裙。正小心的摆放着餐具,额头上已经微微浸出了汗渍。 “姐姐,他来了”永淳急忙松开李月轩走过去帮忙,在姐姐面前她始终不敢太过放肆。 永福回头见到李月轩正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甜,把最后一双筷子放好,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李月轩走到她身边,见一桌菜肴都是平日自己喜欢的菜色,不由心里有些感动。 永福见他面带喜欢的看着满桌菜肴,心里甜滋滋的,暗想自己做了这么多总算是值得了。 永福微微舒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好了,咱们可以吃饭了” 说着,她走到李月轩身旁,转过身去,脸上忽然一红,羞涩道:“李大哥,帮我把围裙解下来” 李月轩愣了愣,忙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的永淳,发现这小丫头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才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去解围裙。 永福的围裙系的很有水平,也不知是谁给系上的,起码打了三个死结,李月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一个,手指已是被弄的火辣辣的疼,正待他要解第二个,抬目间忽然发现永福脸颊潮红,嘴唇轻咬,呼吸粗重的都可听到,好似动情了。 李月轩心里一惊,迟疑了片刻顿时反应了过来,刚才自己那般用力,这围裙又紧绷着胸前,难不成…… 李月轩老脸止不住一红,他并非有意去扯碰永福的那些敏感的地方,刚刚一直结不开那死结不免有些心急,力气才用的大了些,哪知竟然会做了那龌龊事。最要命的是,偏偏他看着永福那眸若春水的样子,银牙轻咬的模样,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开始想入非非。 李月轩急忙松开手,目光流转,见永淳一双晶亮的眸子虽看着别处,但余光总是注视着自己,他心里没由来一慌,眼神忙四下一扫,见着一把剪刀,急忙拿起便把围裙带子一把剪成了两段。 “好了”李月轩心里打鼓,忙别过头去,不让永福发现自己的异样。 永福红晕未退,轻轻嗯了一声。此刻她心里又羞又痒,仿佛一只蚂蚁爬过一般,这种感觉以前还从未有过。 三人坐下来吃饭,李月轩定了定心神,很快恢复如常。 永福、永淳第一次与李月轩坐在一起吃饭,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后来见他毫无拘谨,端起碗就狼吞虎咽,也渐渐放开了。直把那些好吃的都堆到了李月轩碗中,生怕饿着他似的。 李月轩心里无奈一笑,想着自己当初跟着父亲训练,每次都是饿个半死,每次一到吃饭,就火急火燎的直管填饱肚子,这不爱细嚼慢咽的习惯也就从那时落下了,虽然后来母亲常常要他改过,但父亲和爷爷却又说男人吃饭哪能像女人那样斯理慢条的,男人吃饭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多年下来,他这毛病算是很难改过来了。 三人吃完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那名小宫女正在收拾着碗筷,李月轩站在栏珊边,看着天上尚算圆明的月亮,一时有些失神,他心里很清楚永福今日这番作为显然是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她这是把自己当做丈夫一般服侍啊。 李月轩心里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十分沉重,想起那日在宫门前爷爷的那番话,一时苦涩不已。 将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权利放下,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啊,但若要娶了这两位公主,自己就变成了外戚,那时势必不能再留在朝中了,否则即便正德不在意,满朝文武恐怕也不好相与,别看他们现在对自己必恭必敬,那是因为爷爷还在,在中间维系着整个朝堂的利益平衡,自己又并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一旦老爷子辞官,自己在朝中必然一家独大,到时候他们无论是为己为国都必定会把自己赶出朝堂的。 李月轩心知虽然凭借正德宠信,若真斗起来,也不一定是自己非得走,但如果因此而与外朝百关全体官员为敌,不仅与国无利,也实是不智。 罢了,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现在担心这些也过早了,毕竟内阁两位大学士都是了解自己的。 李月轩一阵唏嘘,鼻间忽然闻见一阵清香。目光循去,只见御花园中,清冷的月色下,数朵梅花正悄然绽放着。看上去是那么冷逸超俗。 李月轩脑中忽然想起一首不知是哪位禅师做过的禅诗,低低吟道:“人间春似海,寂寞爱山家,孤屿淡相倚,高枝寒更花。本来无色相,何处着横斜?不识东风意,寻春路转差。” 此情此心,倍感苍凉。 早已悄然走到他身后的两位公主听得他忽然吟出这么一首从未听过却又意境深远的禅诗,一时也怔住了。 壹六八 自食其果 见着永福、永淳已经走到了身边,李月轩忙收起忧郁的神色,定了定心神,深深看了一眼两人,展颜笑道:“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 永福从小知书达礼,对诗文也学的不少,自然听的出李月轩刚刚吟的那首诗中饱含的深意和意境。不知为何,永福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似乎能体会到李月轩那种“并非不想而是不能与群花争春,孤寂地在冬天里独放”的苦涩。 永淳没有她想的这么多,听过也未深思,一听李月轩叫唤自己,忙一蹦一跳的走了过去。永福踌躇了片刻,也走了过去。 三人站在栏珊边,静静的看着御花园中清冷的月色下那寂静高傲的沃雪,气氛颇为温馨。 永福目光时而看着御花园,时而看着李月轩,见他总是淡淡笑着,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半点刚才展露出的那种不愉之色,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永淳被李月轩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逗得咯咯直笑,永福却怎么也笑不起来,看着李月轩那让她深爱的侧脸,心中不自觉会去想他刚才的烦恼是否是因自己而来。 永福知道自己的身份始终是李月轩最大的顾忌,朝廷早有规定,凡是娶了公主的人,无论权贵,平民都不得再入仕为官,驸马听上去虽名声显赫,但说到底也只是公主的裙下之臣,难道刚刚李大哥是因此在烦恼自己么?那首诗虽然是赞扬梅花的,但语气中的苦涩和无奈,却是有感而发的,他可是觉得娶了自己就不能再施展抱负,所以伤怀? 一想到这,永福心里顿时一痛,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接触过的男人,也是当她第一眼看去就深深迷恋的男人,自己对他的爱毋庸置疑。可是他呢,他也像自己爱他那般爱自己么?为什么刚刚他会有那种悲伤无奈的神情?想起过往种种,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公主之名下,总是一味的去迎合。从来也没说过喜欢自己、更没说过愿与自己白头到老,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都是自己和皇兄一相情愿的做法。 永福心里忽然酸涩不已,自从认识李月轩到现在,竟然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关于喜欢自己的话,尽管他在她面前总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但有时却总是流露出一种自己看不透的悲伤。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他去爱? 霎时,仿佛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永福的心头,让她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李大哥,永福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说吧” 永福丧气的垂下了头去,轻轻说道:“李大哥可是……可是不喜欢永福,但碍于皇兄的身份又不得不装成一副心甘情愿接纳永福的模样?” 李月轩神色一变,忙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 永淳听到姐姐忽然说出这话也是微微愣了愣,璇即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了?” 永福没理会妹妹,眼波闪动的看着李月轩苦涩笑道:“李大哥,永福与你相识到今,尽管你已知永福心意多时,永福却从未听到你说过一句喜欢永福之话,你可是觉得与永福在一起不开心?” 李月轩心里一震,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日如此温柔可人,今日怎么忽然说出这般咄咄逼人的话来。他目光凝视了永福片刻,很快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忙温柔一笑,道:“谁说的,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倒是我……” 说着李月轩苦涩一笑,缓缓道:“倒是我配不上公主,公主本是金枝玉叶,日后夫君定是万里无一的人中之龙,我不过是一个有妇之夫,其实根本没资格得到公主垂爱,而且公主长年呆在宫中,接触的人少之又少,会喜欢臣或许只因臣是公主认识的唯一的男人,臣或许并非是公主最合适的人选……” “你果然……”永福一听他的话,顿时心里一疼,眼泪泫泫欲坠,激动之下,心口剧烈起伏道:“永福并非只因你是第一个认识的男人才会钟情于你,永福是自第一眼见到你便心中喜爱,为什么你还要找那些莫须有的理由来狡辩,刚刚见你神色沮丧,可就是为了此事?” 见姐姐声音忽然大了很多,永淳吓了一跳,忙拉着李月轩的手,央求道:“李月轩,你快哄哄姐姐啊,她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李月轩心头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静静看着永福,本想听从永淳的话好言安慰一番,但一听永福话中的意思,显然是看出了自己忧心之事,顿时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永福见他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心中伤心之极,眼泪止不住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抽泣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永福难道做的还不够好么?还是因为永福是公主,所以你才这么畏惧我,永福可以不当这个公主的,真的,永福可以去和皇兄说让他撤免永福公主封号” 李月轩心里一疼,一时也是心乱不已,他忙将永福抱入了怀里,温柔道:“没有,李大哥很喜欢你,以前李大哥的确顾及过你的身份,不过日后不会了,李大哥日后即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在朝为官,也会请皇上和两宫太后答应把你嫁给我的” 永福眼泪仍不停的流着,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心中稍信,哽咽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李月轩那点实话都快被她全套走了,点头道:“嗯,自然是实话” 永福终于不再哭了,把头埋在他怀里,久久不愿离开。这下李月轩有些紧张起来了,此刻他身处皇宫,永福毕竟还未有自己有媒约,若是被谁看见自己竟然这般抱着她,少不得会对她清名有损。 李月轩松开永福,轻轻舒了口气,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永福如只慵倦的小猫咪般呢喃了一句,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始终是宫中,人多眼杂,如是被人看到便不好了,明日我再进宫来看你” 永福想了想,自己与他的确还未有媒妁之言,这般拥抱的确已经越轨了。她无奈的从李月轩怀里离开,正想说两句关怀的话,忽然发现妹妹满脸羡慕的看着自己,不由醒悟到永淳还在旁边呢,想起刚刚自己那般失态,永福俏脸一红,直把所有的怨气都算到李月轩身上去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月轩自然知道永福在想什么,不由一阵苦笑,道:“好了,我走了,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知道么” 踌躇了片刻,李月轩还是低下头在永福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又在永淳脸颊上轻吻了一口,然后在两人不舍的目光下,出了绛雪轩,往家中而去。 回到家中,家里几位娇妻正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丰盛的的晚餐,却丝毫没有动过。 李月轩刚走进门,一见这番情景,心里一疼,正想说话,不想静侯在侧的小彤见着他回来了,惊喜叫道:“少爷,你回来了” 小彤这一叫,几位女孩都注意到了他,一时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马怜儿、黛月儿和黛红玉都站了起来。 “相公”几位女孩欢喜的叫道,黛月儿更是直接向他扑来,李月轩最拿黛月儿没法子,一见她都有孕在身还这般冒失,忙小心的接住,嗔怪道:“你就不会心疼一下咱们的孩子么,哪有快做母亲的人了还像你这般冒失的” 黛月儿才不在乎这些,看着相公终于回来了,痴痴一笑道:“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家,哼,定是把月儿和孩子都忘了” 李月轩温柔笑道:“竟瞎说,相公刚刚在宫里有点事,耽误了” 说完,李月轩牵着黛月儿走到秦月儿、赵嫣儿、钟灵秀身旁,见三人满脸柔情之色,直直凝视自己,情不自禁将她们拥进了怀里,在每人小嘴上都长长一通深吻,直让在旁的几位女孩看的又是脸红,又是羡慕。 三个女孩那饱满柔软的嘴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相公逐一扫荡,羞郝不已,都羞涩的低下了头。连黛红玉都看的面红耳赤,心里直怪李月轩从前都没这么吻过自己。 李月轩又怎么会忘了她们,松开钟灵秀后一个接一个把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马怜儿、黛红玉吻的眼波闪动,鬓乱钗斜,把一旁的服侍的小彤以及那些婢女们看的目瞪口呆,脸红不已。 “少爷也太……”小彤羞的双手蒙着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想去看。 黛红玉刚被吻过的嘴唇有些肿胀的感觉,不由嗔怪道:“小坏蛋,真不知羞” 李月轩哈哈一笑,道:“相公亲亲妻子干吗要知羞” 黛红玉轻淬了一口,道:“你的小娘子们都在等你回来吃饭呢,你倒好,进了宫到现在才回来” 李月轩看了一眼满桌未动的饭菜,心疼道:“见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先吃吧,万一我在外面已经吃过饭了,你们岂不是白等了么?” 黛红玉冰雪聪慧,一听便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微微不悦道:“这么说你已经吃过了?” 李月轩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忙讪讪道:“没有,我上哪吃去,当然那没吃过” 黛红玉看他言辞闪烁,尽管已经猜到了一些,却也不想去揭穿他,妩媚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坐下吃饭” 李月轩无可奈何,只好坐了下来,看着满桌又是自己喜欢的菜肴,一时只感胃里翻腾,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心里直后悔刚刚在永福那吃那么多干吗。马怜儿瞅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故作无知的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他碗中,甜甜道:“相公,这是怜儿烧的,你尝尝看” 李月轩强忍着不适,一副十分开心的将它送入嘴里,嚼了半天却始终不肯咽下去。 秦月儿几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满脸心疼的道:“相公若是吃过了,就不要吃了,撑着就不好了” 李月轩心里有愧,哪愿弗了她们的一片好意,急忙咽下后,笑道:“没事,好了,大家都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是温馨甜蜜,李月轩却是有苦自知。 夜半,李家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见着少爷脸色惨白,肚子鼓胀着躺在床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月轩额头上汗水都渗了出来,看着围在身前的老爷子,苦苦道:“爷爷,我要死了……” 壹六九 宁王复卫 站在床边,看着痛苦难受的孙儿,李东阳已是急的冷汗直冒,几位妻子更是眼泪涟涟,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想起刚才李月轩苦着张脸不停的将众人送去的菜肴吃下,大家都以为相公自有分寸,哪知他为了不让众位女孩失望,竟然来者不拒,全吃下了。 现在看着他那脸色惨白、汗如豆下的模样,几位妻子又是心疼又是悔恨,心里一时也乱了分寸。 还好李东阳很快就稳定下来,他晚饭时因为在处理公务,便直接把饭菜送到书房去,并未与孙媳妇一起吃,也不知道孙儿回来后的事,谁知竟然会出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太胡闹了。 李东阳急忙叫管家李圆去请宫里的御医,然后叫小彤打来热水给李月轩解衣擦汗,再叫下人准备好山查水,给李月轩喝下。 就这样,拖到御医来后,御医才给李月轩做腹部按摩,又开了一些健胃消食的药给他吃下,这才塌实的睡了过去。 御医离开后,黛红玉、马怜儿几人被李东阳冷着张脸呵斥半天,她们本就因相公之事忧心万分,对李东阳的斥责也都必认不讳,李东阳瞧着几位孙媳妇也是伤心担忧半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何况秦月儿几人又有孕在身,万一损及肚子里的曾孙儿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御医开的药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李月轩睡下刚一个时辰,便有了反应,一时直感肚子里汹涌翻腾,一股急意直冲向肛门。李月轩睡的迷迷糊糊,肚子已经舒服很多,此刻肚子这一闹腾,也顾不得其他,一跃下床就往茅厕跑去。一直守在身旁的马怜儿正趴在床边小憩,睁开眼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道身影已经出了房门,再一看床上,相公人也不知哪去了。 马怜儿并未惊慌,反而微微舒了口气,看来药效终于发作了。他急忙唤来小彤,让他们准备好热汤。御医吩咐过,相公排去腹腔之物后会体虚胃寒,需要热汤暖身,所以必须喝点暖胃之物。 李月轩窘迫不堪,好不容易解决那急事出来了,发现浑身竟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心中直叹下次莫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第二日一早,李东阳准备妥当,正要去上早朝,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有人唤道:“爷爷,等等我” 李东阳回头看去,只见李月轩一身蟒袍金冠穿戴的整整齐齐和马怜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股难言的高贵优雅气质让老爷子看的一愣。 “轩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李东阳微微不悦的轻轻斥责道,毕竟昨夜李月轩那副模样也把他吓的不轻。 李月轩微微笑道:“今日早朝,轩儿也该到场,霸州事刚了,很多事都得向陛下和满朝文武交代一下” 李东阳心知确实是如此,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李月轩点头笑道:“轩儿身子好的很,爷爷放宽心” 身旁的马怜儿低头垂目,面对李东阳还是有那么点不适,不过此刻见了爷爷却也不好连句话都不说,便硬着头皮道:“怜儿也劝过相公了,可相公执意不听,本还想请爷爷也说他两句,相公却说自己身子无碍,不要惊动爷爷” 李东阳淡淡看了马怜儿一眼,“嗯”了一声,看样子倒是不再生她的气了。 李月轩乘机道:“怜儿昨夜一直都在我身旁守护着,实在也是辛苦了,怜儿,你也赶快回去休息会儿,我和爷爷也该上朝了” 马怜儿心知相公这是为自己说好话,欠了欠身,道:“爷爷,相公走好,怜儿中午准备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李东阳哪看不出孙儿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不过现在李东阳只要他们夫妻过的幸福就好了,自己这个老头子也不便搀和,点了点头便走了出门。 李月轩乘机转头看向马怜儿心疼的说道:“怜儿,快去休息会儿,昨夜辛苦你了,午饭你也不用做了,我和爷爷就在宫里吃过就行了” 马怜儿被相公这般体贴在意直感心里暖烘烘的,点点头。然后羞答答的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口,道:“相公路上小心” 李月轩嘿嘿笑了笑,忙出了门追着老爷子而去。 爷孙俩来到奉天殿,百官基本上都到齐了,见着两人走了进来,都忙躬身行礼问好。 李东阳一一向众位大臣回礼,看了殿上一眼,然后向一旁的杨廷和问道:“今日尚质怎么还未到?” 杨廷和眼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曹元,低笑道:“昨夜曹尚书请尚质和我去他家中喝酒,后来我家中有事便先行离开了,听说尚质与曹尚书喝了整整两坛陛下送的御酒,曹尚书向来海量,尚质哪是他对手,这不,这么晚了还没到,肯定是昨日喝高了” 李东阳和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但想起昨夜自己家中也是不得安宁,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杨廷和与李东阳又闲聊了一下眼下京城里的乐子,张彩才扶着头走了进来,百官立即向他行礼,张彩一一还礼,走到李东阳、杨廷和、李月轩身旁,苦笑道:“阁老、介夫、月轩已经到了” 杨廷和笑道:“都已经快到辰时了,若是再不来岂不是让百官笑话” 张彩自知自己失言了,忙向李月轩插开话题道:“月轩今日蟒袍金冠,风采动人,想来一路上必定又引起了不小骚动吧” 李月轩与老爷子对视一眼,齐齐苦笑道:“张大学士就不要取笑小侄了” 张彩和杨廷和都哈哈笑了起来,现在朝中的大臣都晓得了前些日子李月轩每每上朝总有数十名妙龄少女在李阁老胡同口守侯着,只为能见上他一面,也因此常常引起骚动,闹了不少笑话。现在已成了百官中的笑谈了。 杨廷和道:“哎,月轩何必这么谦虚,若说如今京城里还有谁能令无论达官贵人家的千金,还是平民百姓的闺女都怦然心动,那必定是你了,哈哈,这般风流韵事,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却还避之不及,这可是让大伙眼红了” 李月轩心知这几位大学士能言会道,自己决不是对手,忙不说话了。老爷子也知自己这个孙儿长相太过出众,常常引来不必要的烦扰,便替他说话道:“好了,介妇,尚质,陛下也快来了,不要太过随意了” 两位大学士对李东阳倒是不敢放肆,忙正了正衣冠道了声是。 过了一会儿,正德便出来了。 正德坐上龙椅,小太监便扯着嗓子叫嚷道上朝了。百官跪下拜见,正德示意平身后,微微瞅了瞅殿上,见着百官都到了,笑道:“今日来得倒齐,那个王尚书怎么不帮两宫太后来说朕了?” 王尚书自然是指王琼了,前些日因为正德说要私自纳妃的事,王琼与正德闹了半天,正德以为他是受两宫太后指使的,于是丝毫必争,搬出一大堆歪理来,把王琼气的在家呆了两天不肯来上朝,此刻见着他来了,所以开口便有些调侃了。 王琼脸色不大好看,他始终是兵部尚书,兵部侍郎陆完领兵清剿霸州绿林,昨日刚有最新战报送来,他哪能不来的。 正德见王琼不说话,也不在意,又看了一眼与三位大学士站齐的李月轩笑道:“今日众位大臣可有什么事要禀报的” 李东阳正了正衣冠,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点点头。李东阳从袖子里拿出分折子,递给小太监上呈给正德,说道:“陛下,内阁昨日又接到宁王送来的奏折,称江西匪盗横行,宁王府已数次被盗,宁王希望能恢复三卫护卫以自保,请陛下决断” “怎么江西又出匪盗了?”正德听得火大,霸州刚安定一点,江西怎么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难道朕的天下就这么不安宁? 李东阳道:“回陛下,江西匪盗倒是早就有之,不过臣倒从未听说过他们敢去一个王爷家中偷盗” 正德想了想,说:“那内阁以为如何回复宁王?” 李东阳道:“老臣与张大学士和杨大学士商议过,觉得宁王要求恢复护卫此举大为不妥,成祖当初早有规定,各地藩王除了府中护院外,决不可再另招护卫,以免藩王拥兵自重,何况匪盗横行乃是地方衙门权职范围之事,与王府并不相干,衙门也有护卫王府这之责,所以内阁商议后决定还是驳回宁王的请求” 正德沉吟了片刻,道:“李阁老,宁王这已经是第五次要求恢复护卫了吧?” 李东阳点头道:“是的” 正德想起宁王每年年贡都送了大量金银财宝给自己,如果就这么回绝他,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李东阳说的也没错,自成祖以来,藩王就只是显赫的身份和富贵并无实权,怕的就是他们拥兵自重,当初成祖不就是从一个藩王登上帝位的吗,所以这教训他可是比一般人明白的多。 正德也不想太让宁王难过,毕竟他是对自己最为疼爱的叔叔,其实三卫护卫也并不多,说起来也不过才一万多人罢了,即便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也闹不起什么大浪来,何况宁王对自己忠心不二,显然是不可能造反的。 正德正左右为难,钱宁忽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就这般回绝宁王似乎不妥” 正德心里一喜,看向钱宁道:“此话怎讲” 宁王使者到京后给钱宁送了不少财宝,此刻也不得不为人家说两句话了,他看了一眼李东阳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刚才李阁老所说之话无可厚非,但亦可变通一下” 李东阳对钱宁并无好感,却也没有交恶,何况钱宁与李月轩关系尚可,便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钱宁道:“这段日子来,锦衣卫不断收到各地送来的密信,两广、江西、湖广、陕西、四川并盗起,虽然规模不大,危害却不小,如附骨之蛆。而各地藩王都是天皇贵胄,家财丰厚,因此常常被其侵扰,如果没有护卫,的确是不甚方便” 张彩对钱宁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他一向不喜这个流井出身的锦衣卫指挥使,听他说了这么多,忍不住打断道:“钱大人说的这些内厂也都有告之内阁,不知钱大哥到底有何良策” 钱宁虽对张彩也是不大感冒,但如今人家是大学士,可不便得罪,便赔笑道:“下官哪敢说什么良策,不过觉得既然朝廷有规矩不得让藩王招兵,但朝廷可以让藩王根据实际情况权宜处理,如暂时回复护卫。” “暂时回复护卫?”李东阳眉头微微一跳。 钱宁道:“正是,如今江西匪盗横行,而官府稽查不利,朝廷何以暂时回复宁王三卫护卫,等衙门把匪盗清肃干净后再撤去护卫,如此陛下既顾及了皇室之情,又不至于让宁王心寒” 正德听完忍不住击节道:“钱卿说是在理,朕看就如此吧” 李东阳与张彩、杨廷和互视一眼,虽说钱宁的提议不无不可,但是这暂时性的恢复护卫一但开了个头,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李东阳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月轩,希望他能劝劝正德,哪知还没等他开口,正德抢先道:“月轩,你以为钱宁的建议如何” 李月轩对于各地藩王也有一些了解,据说这位宁王朱宸濠在江西倒是口碑不错,宽待百姓,热心公益事业几乎都有他的身影。听说倒是个好人。李月轩历史学的不好,对这位宁王也没什么印象,就只得凭借当下得到的认识去看待了。而且钱宁的建议并没有什么可说道之处,他想了想,只好道:“请陛下圣裁” 正德满意的点点头,哈哈一笑,这下李东阳也不好看口了。 于是这事可以说就这么定下来了。内阁三位大学士心里却始终充满着担忧。 壹七零 有心栽培 钱宁的提议正合正德胃口,自然是极力,见李月轩也不反对,内阁和六部又找不出什么毛病,给宁王暂时性恢复三卫护卫之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东阳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正德,最后也只有无可奈何的退回了百官中。 正德自然也看的出李东阳的担心,他亲政两年多,对于朝中这几位大臣还是了解的,不过对于宁王他还是十分放心,至少绝不会像安化王那般。 正德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大冷天坐这种硬木椅子的确是不大好受。不巧这一幕正好让王琼抓个正着,王琼素来重礼教,见着正德竟然这般失态,顿时气的气血上涌,差点忍不住就要大声斥责出来,还好他想起有正事要办,如果这一吵肯定就耽误正事了。他强压着怒气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正好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见到是王琼嘿嘿笑道:“这不是王尚书吗?哎呀,王尚书有何事?” 王琼一听正德那调侃的语气,脸色愈发难看,李东阳也知道正德对王琼素来不喜,不过王琼办事素来严谨稳重,在大事上从不含糊,想来是有要紧之事向正德禀报,便出列道:“陛下请慎言慎行” 正德一见李东阳帮着说话了,自知讨不到好,忙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王尚书有何要事禀告?” 王琼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东阳,从袖子里掏出分折子,呈于额前道:“陛下,兵部侍郎陆完领兵清剿霸州绿林,现已有最新战报送来” 正德向来对战事兴趣颇浓,一听是战报顿时精神大震,道:“噢?呈上来给朕看看” 李月轩一听是清剿霸州绿林的战报,也暗暗留起心来。王琼将折子递给小太监,说道:“正月底,陆侍郎带兵前去清剿霸州绿林,目前已过十余日,据最新的战报称,陆侍郎领大军于前日晚夜袭贼寇杨虎山中大寨,双方血战一场直至天亮,双方均损伤严重,后来由于朝廷人数占优,又有大炮、火铳等火器相助,最后终于击溃贼寇,不过最终还是让杨虎夫妻及一百多人逃跑,目前陆侍郎正派人在追捕” 正德听得拍手叫好道:“好,陆完打仗果然是有一手,等他回京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李月轩绝尘的脸上却显出一丝担忧,他想了想向王琼道:“王大人,陆侍郎这战报可写了我军具体损失以及逃跑是何人?” 王琼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可以想象我方必定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而乱军中要尽数知道逃跑的人身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月轩在霸州时听杨博说起过他们路经廊坊时遇到过响马,一千多人在两万精锐的包围下最终还是还是逃出五十余骑,这简直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如果真像陆完说双方均损伤严重,那自己这方的代价恐怕就更重了。李月轩知道依陆完的个性,若是折损太过惨重,即便胜利了,也难保不会迁怒与那些贼寇家属,若是他连家属都举起屠刀,朝廷这个侩子手形象就算是落下了。日后如果想用招抚分化的手段对付贼寇,恐怕就不会再有人相信了。毕竟像杨虎这种成心谋反的盗匪并不多,很多人只是被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若是给他一口吃的,并答应其带罪立功,不在追究,说不定就能兵不血刃。 不过,现在看来这是没什么指望了。 正德却没想这么多,一听贼首逃了,不由失望道:“怎么让他们逃了,王尚书,你告诉陆完,朕一定要见到这杨虎尸首,竟然敢造朕的反,朕要拨了他的皮做马镫” 李月轩见正德脸上爬过一抹青气,微微一叹,古来谋逆者失败后下场必定都是十分悲惨的,不过这拨皮做马镫……李月轩脑中想像了下一个皮毛无存,血淋淋的尸体,忍不住就打了个寒蝉。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霸州绿林被灭,乃是咎由自取,不过山寨中的老幼妇孺却是无罪的,朝廷应该好生安抚善待他们,等事情过后再将他们好好安顿” 李月轩话刚说完,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色,李月轩不明所以,正想阐明道理时,王琼却苦笑着说:“太师宅心仁厚,不过此举大可不必了,陆侍郎在战报中称那些绿林家属攻击官军,已经被劲数屠戮……” “什么?”李月轩心头一惊,看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抬头向正德看去,却见正德一脸冷笑,显然对屠杀这些无辜的人并不在意。 李月轩心中不由一凉,想起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道主义一说,罪人株连九族的事都是屡见不鲜,何况这些谋反之人的家属。 李东阳见孙儿神情忽然有些失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的笑了笑。李月轩也知道现在不是伤神的时候,便闭上了双眼,似假寐一般不再说话。 王琼把战报说完,正德心情大好,与王琼商谈了一下围兵之策,难得露出一丝赞许来。 王琼对陆完也是了解颇深,这人虽能征善战,却好大喜功,做事狠辣。当他接到这分战报,看到上面称妇孺老幼攻击官军被尽数屠戮,已然猜到了这定是陆完的做的好事。 王琼心中叹了口气,这些家属即便没有被陆完屠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发配边疆做苦力,也好不到哪去,就这么去了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吧。 正德笑嘻嘻的看着李东阳道:“李阁老,内阁与兵部共同草拟一分嘉奖文书送给陆完,就好朕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哈哈哈” 李东阳拱了拱手,道:“老臣遵旨,回去后便让中书舍人起草” 正德点点头,本想问问百官还有什么事,一听李东阳提起内阁中书舍人,忽然想起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好象是刚刚回京的何景明,便道:“李阁老,这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可是何景明?” 李东阳俯首道:“正是” 正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朕听闻何景明尚节义,鄙荣利,在文人中地位崇高,与李梦阳并有“国士风”之称,让他在内阁任个中书舍人是否太委屈他了” 李东阳其实本来也打算提拔一下这几位门生,一听正德这么说,便顺水推舟道:“皇上有心栽培景明,这也是他的福气” 正德哈哈笑道:“李阁老也学会恭维朕了,看来定是被月轩影响了” 李东阳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悠悠的李月轩,只笑不语。 正德想了想,道:“既然说起了何景明,朕看刚回京的李梦阳和王守仁也一起拿出来说说吧,朕听闻这几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他们现在官职都不高,想来定是觉得大材小用了”说着,正德向曹元看去,道:“曹尚书,你看怎么安置他们三人” 曹元出列,沉吟了片刻,说:“陛下,朝廷提拔官员必须要先放到地方上历练一番,一般为期三年,考核其政绩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迁任回京” 正德“嗯”了一声:“那就按规矩来办吧,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曹元俯首道:“臣遵旨” 曹元正要退下,李东阳忽然上前道:“陛下,臣有话说” 正德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李阁老有何话说?” 李东阳拱手道:“陛下,景明、梦阳两人都是刚直不阿之人,而且长年醉心诗文,不善于官场交际,若是让他们到地方上出任一县知县,或者一地知府,以他们的个性恐怕反而会好心办坏事,臣以为陛下应适才而用,至于王守仁,文武双全,心思机敏,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文从武倒都可以” 李东阳对李梦阳和何景明了解颇深,若是让这两人去主地方行政,以他们的性格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事来,还是先让他们先适应一下官场再说吧,毕竟地方上不比京城太平,一些京中权贵暗中势力都牵扯其中。至于王守仁,倒是好安排,正如刚才李东阳那话,都是平心而论,倒不是故意说给殿中王华听的。 不过王华听到李阁老这般看重自己儿子,心里还是不由大大的开心。 正德想了想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记得皇还在父时,李梦阳刚入仕就监税三关,结果得罪了不少人,被迫害下狱,后来又上书弹劾舅舅寿宁候又吃了不少牢饭,按他那性子若是掌控一地行政,实在是不敢想象会闹出点什么事来。至于何景明论刚直,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了。说起来倒只有王华那个儿子比较圆滑一点。从小就听说他希奇古怪的事一大堆,每次都听得自己捧腹大笑。 正德看向曹元道:“曹尚书,就按李阁老说的办吧,你去找几个合适的官职,然后送与李阁老过目后再决定” 曹元又道了声是,这才退回了列中。 正德微微舒了口气,见李月轩站在那,脸上平静如水,不喜不怒,不由想起自己还未嘉奖这位功臣呢,便向李月轩问了问霸州之事,李月轩把霸州之事一一道来,然后又规矩的退回拉列中。 百官听到霸州粮食被盗之事竟然是知府同知赵景隆从中作祟,一时都气愤不已,最气的还是杨廷和,毕竟当初他还当众夸奖过这个人。李月轩把话说完,义愤填膺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开始只骂赵景隆斯文败类,后来越来越不堪,又骂到杨虎一伙,百官回想起刚刚王琼读的那封战报,顿觉大快人心,言语间已经觉得连那些被屠戮的家属也活该了。 正德见李月轩说完,百官都称赞他,他却没有半点喜色,也猜不透在想什么,不过这回霸州之事若论首功也该是他,如果不是他故意让出一分功劳给兵部的话,这次平叛大功还真不知道怎么封了。 还能怎么封,朕把两个妹妹都送给他了,这小子还好意思向自己姐夫要封赏?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正德心里嘿嘿一笑,道:“月轩,霸州之事已了,你也辛苦了,朕给你放个长假,你就好好在家里多陪陪李阁老和几位嫂子吧” 李月轩近半年来都一直四处奔波,没怎么休息过,也的确是累了,便谢过恩。 曹元、王琼、王华几人见李太师功劳不小,正德却只给他放了长假,连点奖赏都没有,都愣愣的不知皇帝打着什么算盘。张彩看了一眼李月轩,眼珠一转,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微妙之处,不由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杨廷和自认这些花花心思比不过张彩,一见他那嘴角泛笑,就晓得这老小子定是知道了其中原由,忙凑过去问道:“尚质,陛下此举是何意?” 张彩老脸一笑,故作神秘道:“看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喝喜酒了” 杨廷和愣了愣,旋即也恍然大悟般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壹七一 清闲度日 正德只放李月轩的假,却没提任何赏赐,有心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便都不再为李太师不平。 李月轩也乐得如此,毕竟现在他已经位极人臣,富贵已极,升官对他来说并无多大的意义,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倒正称了他的心意。 早朝散后,李月轩便向兵部交呈了兵符,内厂的事也全权交由许泰处理,连杭雄和杨博都给放了长假,一时是无事一身轻。 闲暇的日子,李月轩在家里陪陪众位娇妻,享享温柔乡的美妙滋味。或者应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几位人之邀,去和人家抚琴弄诗,倒也是快活的很。 李梦阳三人的调任的事也几乎落实了,根据李东阳透露的消息,可以确定李梦阳升为江西按察司副使,正四品官员,较现在他任的户部郎中正五品,提了两级。何景明为陕西提学副使,亦为正四品,掌管一省院试及学官。这两处官职都是经过李东阳认真考虑过的。 把李梦阳放下放到州府衙门历练,以他刚直不阿,嫉恶如仇的性格,当个省法院副院长算是人尽其才了,否则若是让其行政肯定非得和地方权贵闹翻了不可。而何景明治学之心较李梦阳更强,而且他在京又是翰林出身的中书舍人,作为提学副使,显然也是恰倒好处。 至于王守仁,李东阳和曹元却出现了分歧,曹元以为王守仁现任兵部主事,入朝时间尚短,又没到翰林院供过职,应该先从知县做起,所以原定王守仁为江西吉安府庐陵县知县,但李东阳却以为此子之才不应以常人之心度之,可委以重任,升为督察院巡按御使都不为过,曹元不同意此举,毕竟王守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功绩,名声也不如李、何二人响亮,如果一下子就提为巡按御使,必定会有人不服。 李东阳想想,情况的确也如曹元说所,不过他始终是爱惜王守仁这个人才,一翻讨价还价后,知县是不用当了,却莫名奇妙的安排他成了南京太仆寺少卿,也是正四品。 太仆寺掌马政,不过南京太仆寺却只是一个空闲衙门,自从迁都北京后,太仆寺的所有政务已经全部由京城太仆寺处理。不过,虽只是个闲职,但从正六品的兵部主事到正四品太仆寺少卿已算是连跳四级了,而且对日后升任打下了个好的基础,也算是不错。 任命虽还未正式下来,但李月轩已经把消息告诉了这三位兄长,当王华从儿子那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连夜过李府去给李东阳致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王华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儿子升任太仆寺少卿,目前虽无实权,但品阶却是实实在在提高了,日后再迁任回京,凭自己在朝中的人脉,职位定不会比此官职低。想着自己这总是神叨叨的儿子如今总算有了个好的前程,王华就有烧高香的冲动。 今日李月轩推掉了张氏兄弟的邀请,中午进宫看过永福永淳后,便安心的呆在了家中。这些天李月轩虽是没什么事,但京中攀交之人却不少,再加上李、何、王三人不久便要离京赴任,所以那边跑的也比较勤快,家中几位和宫中那两位早已不满了。 现在已是二月,寒冷天气却还不时提醒着人们不要丝毫小视它的强大威力。李家的后院里,春寒料峭,清清脆脆的弦音在这清冷的空间里荡起了一层层美妙的涟漪。 一曲终了,李月轩站起走到刚从刚才那悠扬动听的小曲回过神来的黛月儿身旁,温柔笑道:“好了,今日就到此吧,相公陪你去走走” 黛月儿身材日渐丰腴,肚子也已经十分醒目,在李月轩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满脸幸福的与相公走了两步,美目看了相公一眼,忍不住好奇问道:“相公说咱们腹中的孩子多听悠扬小曲,出生后会比较聪明,月儿从前怎么从未听大夫提起过” 李月轩微笑道:“大夫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这个方法是相公老家传下来的,听说对孕妇肚中孩子日后成长很有好处。” 黛月儿抿嘴一笑,那成熟动人的风韵直让李月轩看的目瞪口呆,暗道月儿现在比起红玉来,论样貌气质已是不遑多让了。黛月儿见相公看着自己神色痴痴,眼中尽是柔情,不由心中甜蜜,不过想起刚刚相公的话却还是不解的问道:“相公老家怎还有这么奇怪的说法,月儿就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李月轩暗笑这几百年后的成果,现在自然是没人知道的了,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让黛月儿费神,毕竟让孕妇保持一个精神舒畅、身心愉悦的状态对腹中胎儿是十分有好处的。 李月轩轻轻为黛月儿理了理鬓角的几缕被风吹乱的青丝,岔开话题道:“对了,相公听说兰兰、织织几个小丫头最近闹着要和嫣儿学琴,可是真的?” 黛月儿绝代容颜娇媚一笑,道:“哪是想和嫣儿姐姐学琴,兰兰和织织本是想要相公教她们,只是嫣儿妹妹见相公好不容易能清闲一阵,不忍再让相公受累,才毛遂自荐说要教她们几个孩子” 李月轩摇头笑道:“这几个小丫头中,就属兰兰和织织最调皮,你们也不管管她两,现在嫣儿也有了身孕如何还能做那伤神之事” 黛月儿立时不高兴的把小嘴巴扁了起来,委屈道:“兰兰和织织最听谁的话你还不知道么,月儿的话这两小家伙还肯听” 李月轩一阵头大,当初自己领回家的这八个小丫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偏偏跟自己最亲。李东阳和黛月儿、赵嫣儿、玉堂春几人对她们关怀的无微不至,但一旦她们闹起脾气来,若要说最听谁的话,却还是这位李家少爷。有时,直让玉堂春几人大感奇怪,对李月轩也是大大滴不满,凭什么呵,几个小丫头平日都是自己照顾的,到头来还是和你这个小少爷最亲,真是气死人了。 玉堂春几人不明白,李月轩又怎么会知道,此刻见黛月儿嘟嚷着小嘴老大不乐,只有笑道:“回头我再去说说她们” 黛月儿柔柔的哼了一声,璇即又满脸幸福的露出了笑颜。 两人在后院里走了一会儿,李月轩一边扶着黛月儿一边在她耳边低语着说一些开心的事情,直把黛月儿逗的咯咯直笑。那妩媚的眼神儿时不时恼他一眼,美的不可方物。 闹腾了一会儿,见着院子里寒气渐重,李月轩正打算送黛月儿回屋里,不知身后何时已经跑来一个粉雕玉啄的女童,小脸儿冷的红彤彤的,甚是惹人喜爱。见着少爷和夫人回过身来,女童略显慌张,羞赧道:“奴婢见过少爷夫人” 李月轩见着来眼前女童,微微笑道:“丹丹起来吧,日后在少爷和夫人面前不用行礼” 丹丹乌溜溜的大眼睛略略惊慌的看了一眼少爷,摇头道:“丹丹不敢” 李月轩摇着头笑了笑,当初他领养的几个孤儿中就属这个丹丹最是腼腆温柔,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先照顾其他几个姐妹,然后才会想到自己,虽不像兰兰和织织那般调皮,对自己这个少爷和几位妻子却好象刻意保持着距离一般。 李月轩也不能跟这个才六岁大的孩子多说什么,他与黛月儿对视了一眼,笑道:“丹丹找我有事?” 丹丹点点头,道:“少夫人让丹丹来请少爷过去,说有事要和少爷商量” 李月轩知道她嘴里的少夫人一般情况下指的是玉堂春,当初领人进府时,八个孤儿都以李姓,重新取过名字,而且分给了几位妻子照料,织织是跟着黛月儿,兰兰是跟赵嫣儿、丹丹跟玉堂春,还有另外五个孤儿分别由唐一仙、雪里梅、钟灵秀、秦月儿四人照顾。 李月轩点点头道:“嗯,少爷知道了,你先回去后和少夫人说少爷一会儿就过去” 丹丹漂亮的眸子看着李月轩眨了眨,似还有话要说,但见少爷已看向少夫人了,只好不再说话。然后文静的走开了。 李月轩见着丹丹走了,重重叹了口气,向黛月儿道:“月儿,你说丹丹是不是在恨相公啊?” 黛月儿不解道:“相公收留她,她为何要恨相公?” 李月轩苦笑道:“当初这几个孩子中只有丹丹是被相公强行带回家的,当时她母亲刚因病过逝。这孩子正伏在刚逝世的母亲身边,哭泣的伤心已极,相公看着可怜,就命人生生将她抱了回来,事后觉得当初也没有问过这孩子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当时他根本就不愿意和相公回来吧” 黛月儿见相公那忧心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噗嗤笑道:“相公若是担心,下次单独问问丹丹便好了,何必这么烦心?” 李月轩一想起丹丹那似责怪似委屈的眼神就一阵头大,而且就是问她也是憋着不说,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李月轩说了那么多,本是想让黛月儿去问问,哪知这个小滑头竟然直接开口回绝,直让李月轩满心不快。 黛月儿见相公郁闷的模样,嘻嘻一笑道:“好了,相公,回头月儿让妈妈帮你去问问还不行么,这个丹丹对别人还不敢说实话,但对妈妈却是比小洁妹妹还亲近呢” 李月轩无奈的点点头,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这几个小丫头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想起自己当初这么大时,可是比她们乖太多了。想着玉堂春那边还有事,李月轩赶紧把黛月儿送回屋去,然后转道而去。 p:汗了,呵呵,那字我的确没仔细考究过,实在是抱歉,应该是羞赧(nan)是吧,非常感谢你提出来,多谢多谢!:) 壹七二 家事难断 (昨天最后把玉堂春和赵嫣儿名字搞混淆了,已改过!) 李月轩送黛月儿回屋后就去找玉堂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莺莺雀雀,一派快乐之声。 李月轩推门而入,只见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赵嫣儿、黛红玉几人都在,仿佛一群嫡凡仙子般正在那谈笑风声,好似有什么开心之事。李月轩长长的剑眉微微一挑,暗道这几个丫头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李月轩满腹不解走了进去,玉堂春正对门边,一见相公拨开珠帘走了进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却是装作没看见一般,反而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不少与身旁的赵嫣儿说道:“姐姐说要回家看看,妹妹也好想一同去江南走走,听说那里青山碧水,风景秀丽宜人,可惜妹妹长年在北方,还不曾去过呢” 李月轩已经走到了几个女孩身后,自然听到了玉堂春的话,霎时便明白了几人在谈论什么。 李月轩瞪了玉堂春一眼,他哪看不出玉堂春这话是故意让他听到的,一旁的赵嫣儿却是没注意到相公已经进来了,见着小洁妹妹一脸憧憬,自信满满的道:“妹妹放心,若是相公准了姐姐,姐姐定把几位妹妹都带上” 见赵嫣儿原本那清丽不俗的脸蛋儿如今已是渐渐有了名门贵妇的气质,黛红玉心想这孩子最近有了身孕渐渐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想了想,咯咯娇笑道:“嫣儿可不要忘了女子归宁可是忌讳多多哦,老爷子乃是当朝重臣,这讲究就更多了,你呀,这事还是先和月轩商量一下再说吧” 家里几个女子里只有黛红玉平日直接称李月轩名字,赵嫣儿听了微微不悦道:“爹爹说过女子出嫁后一百二十天便可归宁,而且现在也已过了冬天,相公一定会准嫣儿回去探亲的” 黛红玉也是江南的人,自然知道赵嫣儿话中的意思。浙江一地女子归宁(回娘家)是有很多讲究的,比如必须在婚后四个月才能回娘家看望,亦或是不得在冬天回娘家,否则就会给夫家带来不幸,俗谚有云:“娘屋住个冬,夫家去个公。”便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不仅浙江,就连江苏也有此俗。 赵嫣儿出生书香门第,对于这些更是讲究,当初过年时他便有些想家了,后来又过了元宵,心里便暗暗打算和相公说一说这事,毕竟元宵过后,按理是可以回家看看的,哪知没过几日李月轩偏偏又遇到了霸州之事,她也不想烦恼相公,就没有提出来。再后来跟马怜儿学箭,学艺不精反伤了自己,大夫诊断出她有了身孕后,赵嫣儿想回家看看爹娘的念头便更强了。 现在,再加上李月轩回京后,皇帝给了他放了个长假,这中间几乎就没有了任何不便之处,今日赵嫣儿与几位姐妹在玉堂春这边闲聊,无意间透露了心事,玉堂春心思敏捷,善良聪慧,想着嫣儿姐姐的确也是离家很久了,自己这么多姐妹中,唯有她是双亲都在,然而拜堂之时,却连父母都不在高堂,心理也挺怜惜。便唤丹丹去把相公叫了来,决定干脆替姐姐给相公说说情,如了她的愿得了。 刚刚见相公进来了,玉堂春故意说出那翻话,便是想让相公知道一下姐姐的心思,只是没想黛姐姐一提,原来这归宁还有这么多规矩。 黛红玉摇头笑道:“嫣儿想回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月轩虽时间充裕,但月儿已经怀胎六月,再过不久便要临盆,此时月轩如何能将她一人丢在京城,而若是让你一人回江南,嫣儿想来也会不愿,这事姐姐看还是先放一放吧,月轩为朝中之事已是费尽心神,就不要让他再为家中这些事操心了” 黛红玉这么一说,玉堂春才想起黛月儿的身子,一时后悔不已,刚刚听到嫣儿姐姐的话心有所感才想帮她一把,哪知家里却还有位黛家小姐姐还在,看来这事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偏偏刚刚自己还故作聪明的把这事让相公听了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玉堂春心里暗怪自己糊涂,如今之计也只有让相公来决定了,便装做忽然看到李月轩一般,叫道:“相公,你何时进来的?” 玉堂春这一叫,赵嫣儿身子不由一颤,急忙回过头去,只见李月轩站在珠帘边,淡淡笑着,一身白衫清雅飘逸,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黛红玉眼神儿不怀好意的睨了他一眼,恼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说一声” 李月轩走了过来,笑道:“不久,刚进来就被小洁看见了” 玉堂春心知相公装糊涂,此刻却也不能点破,只好垂首不语。黛红玉却不太相信他,娇笑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一副无知模样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黛红玉凝视他久久,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才嫣然笑道:“哼,若是让你听了去,日后小洁可就要羞死了” 赵嫣儿见相公没听见,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淡淡一笑道:“姐姐莫要拿小洁妹妹说笑了,对了,相公怎么会过来的” 李月轩走到赵嫣儿身旁,将她拥进了怀里,笑道:“相公忽然想你了,便来看看” 赵嫣儿心里甜蜜,却脑了他一眼,道:“这里是小洁妹妹的房间,相公想嫣儿怎么会跑到小洁妹妹的房里来了” 李月轩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一旁的唐一仙、雪里梅瞧着有趣都咯咯娇笑起来。 李月轩转头看了一眼玉堂春,见她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心里轻轻一叹,对着怀里的赵嫣儿道:“嫣儿,咱们离开江南多久了” 赵嫣儿没作深想,回道:“大概有七八个月了” 李月轩沉吟了片刻,道:“等月儿把孩子生下来,相公带你回杭州看看,说起来,爷爷也有意让相公回去向独孤家致谢,不过一直没时间罢了,等过段日子,咱们一起回去,如何?” 赵嫣儿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这么一说,满脸欣喜的抬起头看着他,不敢相信道:“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李月轩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赵嫣儿将脸紧紧贴在李月轩胸前,高兴道:“一切都听相公的” 李月轩愧疚一笑,然后松开赵嫣儿,看了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眼,轻轻道:“小洁,一仙、小梅这几日相公在你们这边留宿” 说完,便转身走了。 黛红玉见着他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见他正要转过珠帘处,忍不住问道:“小坏蛋,刚才你真的是才进来么?” 李月轩心里一个咯噔,话也不回赶紧开门走了出去。黛红玉心里恨恨的想,这个小坏蛋果然在说谎,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女孩,只见她们脸上都带上了莫名的红晕,不由疑惑起来,过了半晌,才想起李月轩出门前那句话。 三月初,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离京赴任,李月轩与京中士子出城相送,三人的不少学生送君十里,依依不舍,泪留满面,场面颇为感人。 三日后,各地藩王选送的秀女陆续到京,两宫太后急召李月轩入宫密谈两个时辰,无人知道其中内容,紧接着李月轩又被正德传去半日。所谈之事不详。 再过两日,刘良女到京,进住豹房。 壹七三 好事多磨 豹房里,两个小宫女偷偷看了一眼房内,小心翼翼的从门前而过,脸上都显露出好奇兴奋的神色,颇有想偷偷看上两眼的冲动。 等离房门远了,一名小宫女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道:“春兰姐,你说刘娘娘到底是喜欢陛下还是太师呀?” 一旁名叫春兰的宫女也是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摇头道:“我哪知道,陛下把刘娘娘都接到这里有四五天了,天天让人去传太师来,太师前几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今日肯定是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才来的,刚刚我送太师进去,见刘娘娘看到太师时那高兴的模样,可比见到陛下开心多了” 宫女听得连连点头,脑子里闪过李月轩的身影,脸上不由一红,痴痴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也选李太师,陛下虽然也算英俊了,可是跟李太师一比,真是……” “你作死啊,小心让人听见了”春兰一听这小宫女又开始口无遮拦,急忙打断她。 小宫女自知说错了话,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刘娘娘真是个好人啊,前两日小叶子打碎了书房中一个花瓶,陛下一气之下就要拖下去治罪,他一害怕就去向刘娘娘求情,谁知陛下当真饶了他,真是咄咄怪事了” 春兰听的一笑,喃喃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刘娘娘现在虽是秀女,但看的出陛下十分喜爱她,这点小事陛下当然不会弗了她的意啦” 小宫女想想,觉得有理,转念一想似又想到了什么,忙道:“可是刘娘娘明显喜欢李太师啊,陛下这不是自作多情么,还有,咱们叫她娘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呀?” 春兰眉头也微微皱了皱,道:“是啊,私底下咱们这些奴婢叫她刘娘娘,也不知她高兴不高兴,哎,这女子啊,为了个情字,当真是连一国之君的宠爱都不稀罕呢” 小宫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噗嗤笑道:“不过啊,无论刘娘娘喜欢不喜欢咱们这么叫她,有个人肯定乐意听到咱们这么叫” “谁啊”春兰没反应过来。 “陛下啊”小宫女嘻嘻一笑,眉头一挑,模样颇为有趣。春兰也恍然大悟般咯咯笑了起来。 房内,李月轩一言不发的站在书案前,眼睛轻轻闭着,白净漂亮的脸上不喜不怒,波澜不惊,好似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面前,一双带着嫉妒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直瞪着他,见他死活不肯开口,无奈道:“月轩,你到是说话啊,我可告诉你啊,刘姑娘说了,她什么都听你的,你让她留下她就留下,你让她走她就走” 李月轩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旁低垂着头的刘良女,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在见面之前还不觉得,心里那点愧疚和歉意也只是朦胧淡淡,只是一见面后,心里就无法那么平静的面对了。说实在的,李月轩此刻打心底不希望刘良女进宫,但正德毕竟是皇帝,这些话叫他一个臣子如何开口,干脆就缄口不言。 他不说话,刘良女却表态了,一句话,一切听凭公子决定。 正德不想用强,顿时也没脾气了,这几日他传过李月轩几次了,除了五天前为两宫太后一事来过一次后,后面几乎都被他找各种借口堵了回来,他也知道,李月轩是故意回避,可是刘良女住到豹房后,天天有事没事就问李月轩的事情,正德心里酸溜溜的不说,竟然还得担当传话的邮差。 这窝囊的事,正德一辈子都没干过,今日一气之下连下了三道圣旨,才终于把李月轩请进了豹房。 李月轩知道现在不说话是不行了,见正德那双眼睛又是气愤又是嫉妒,心下一苦,轻声道:“陛下,臣尊重刘姑娘的决定” “这不废话吗,你尊重她的决定,她说她听你的,你们耍朕是吧?”正德一听就火大了,他对刘良女真心可鉴,偏偏人家不喜欢这个当皇帝的,这算哪门子破事,平日无论哪家千金一听能得到皇帝宠爱,哪个不是百般讨好,也就这两个怪胎,一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天威难犯,另一个又不把自己小命当回事。真是气死人了。 正德这一愤怒咆哮,刘良女吓了一跳,生怕他迁怒李月轩,不由担心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戚戚道:“陛下,奴婢只是一个卑贱之人,哪配的上陛下一国之君,奴婢此生之愿只盼能终身守侯在公子身旁,别无他求,请陛下恩准” “刘姑娘,你糊涂啊,你难道不知道月轩是个花心大萝卜吗,你看他,娶的媳妇比朕都还多,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呢”见刘良女又开口拒绝自己,正德只得又语重心长的劝说起来。 刘良女忽然跪下,垂首道:“奴婢已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此生只侍奉公子一人,请陛下成全” 正德气结,想不到自己一国之君,竟然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顿时高声道:“佛祖见了朕也得礼让三分,朕不怕他”说着,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忙又压低了声音,劝道:“刘姑娘,你可得想清楚啊,朕可是皇帝,你知道什么是皇帝么,皇帝可是这个天下最大的人,你跟着朕,一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而且朕也一定会百般疼爱你的,你若跟了月轩,以他那捻花惹草,来者不拒的个性,你说……” 正德想想也不能太去损李月轩了,毕竟自己两个妹妹也喜欢他,若是说的太不堪,岂不连自己的英明也折了进去?他这话到此而止,换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头道:“你何必苦了自己呢” 刘良女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目光虽然是看着前方,一副谁也没放在眼里的模样,但余光却总是带着担心的瞟着自己,心里顿时甜甜的,也不在意正德的话,坚定道:“奴婢心意已决,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奴婢唯有一死而已” 你真不识抬举”正德气糊涂了,猛的一声大喝,道:“来人,把这对狗男女轰出去” 正德这句话是在气结之下说出的,舌头有些不灵活,李月轩没听清楚,他转过头看了正德一眼,正要说话,不想夏皇后领着两名宫女急急走了进来,一见屋子里正德气的俊脸煞白煞白的,不由心疼道:“陛下,何事生这么大的气,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么?” 正德见到夏皇后,心里那股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立即大诉苦水:“这个臭丫头太不识抬举了,朕都好话说尽了,可是他满脑子都是月轩,根本不给朕半点机会,简直气死朕了” 夏皇后瞧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陛下,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一切由刘姑娘自己决定,你和太师只能规劝,不能用强,现在她已表明了心迹,你怎么反而这般生起气来了” 正德越想越气,指着李月轩道:“当初咱们是说朕和月轩只能规劝,可是刚才就只有朕一个人在劝啊,月轩从头到尾就说过三句话而已,而且都是什么‘陛下,臣来了’‘臣家中的确有事’‘臣尊重刘姑娘的决定’,你说他这像和朕竞争的样子么,朕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他一句话不说,刘姑娘还这么护着他,朕费尽口舌,刘姑娘正眼都不看朕一眼,朕不服” 正德模仿李月轩那三句话,惟妙惟肖,看的夏皇后忍不住掩嘴一笑,李月轩和刘良女也都被逗乐了,却是不敢笑出声来,忍得十分难受。 夏皇后轻轻走到正德身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良女,安慰道:“陛下,事已至此,强求亦是无用,还是遵守当初的约定,让刘姑娘跟李太师回府吧,说起来现在处境最为难的还是李太师,人家在两宫太后那为陛下当起了间谍,若是这事让两宫太后知道,非气死了不可”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苦,想起自己为正德做那无聊的事,忍不住心中自嘲道: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自己还能重拾旧业,表演一回宫廷版的无间道。不过老太后日后若是知道她以自己两个孙女儿的终身大事为筹码来拉拢到自己,最后却被自己欺骗,不知道会不会真如皇后所说那样“非气死了不可”。 正德也觉得李月轩为了自己这次纳妃之事的确是出力不少,他这两天为了自己和两宫太后的事,连永福永淳都不敢见,的确也是为难他了。 正德轻轻叹了口气,喟然道:“罢了,月轩,刘姑娘就让给你了,你这臭小子,每次朕喜爱的女人都被你抢去,秦月儿如此,刘姑娘又是如此,日后你没事离朕远点。” 正德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嫉妒,愤愤的笑骂着,李月轩唯有一声苦笑。 刘良女满心欢喜,站起身来走到李月轩身后,低低叫了一声“公子” 李月轩微微一叹,“嗯”的应了一声。 正德见着两人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摆摆手让两人快滚,李月轩也知自己这事上的确是存了点私心,对正德有些愧疚,此刻却不便多说什么,向正德和夏皇后行了一礼后,便转身走去。 刘良女也向两人福了福,盈盈跟在身后,正要出门时,她又忽然折了回去,向正德低低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飞快跑了出来,李月轩站在门外,并未回去,也听不清刘良女忽然回去说了些什么。只是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正德脸上渐有喜色。 刘良女回来,李月轩睨了她一眼,道:“刚才和陛下说了些什么” 刘良女嘻嘻一笑,道:“没什么,算是对陛下的一点补偿吧” 正德三年,三月下,正德纳妃十二人,其中太原晋王选送秀女刘氏,深得帝宠,直接晋为贵妃,与皇后夏氏一同与豹房中侍侯正德。 太皇太后闻悉此事,于慈宁宫中悲呼李家负我,自此一病不起,长公主、永淳公主与李太师之事,被皇太后下旨收回。 然,事过一日,正德下旨赐婚两位皇妹,下嫁于李家,两旨一出,百官惶惶不安,不知该尊何处,一时如无头苍蝇,后幸得大学士杨廷和、张彩出面为后宫与皇帝调和,此事暂歇。 四月初,陆完、谷大用回朝,生擒陈翰、贾勉儿、庞文宣、郭汉、宋禄、孙玉、朱仓、孙隆、张富、李隆、孙虎等共三十七人贼首,三日后,午门枭首。 贼首杨虎夫妻仍逃在外。 壹七四 恋影惜人 看着窗外那几株粉瓣黄蕊,娇艳欲滴的芍药婷婷娉娉的在微风中摇曳着,李月轩眉头颇为沉重的轻轻皱着。 身后的一双凝脂如玉的小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清秀绝伦的小脸贴在他的后背,喃喃道:“相公,在想什么呢” 李月轩身穿一件灰白的直裰,修长挺拔的身姿傲然伫立,柔顺飘逸的头发束成一个好看的道髻,柔柔的披散在身后,此刻清风一动,微微扬起,衬着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端是风姿迷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握着胸前的小手,苦笑道:“太皇太后被我气的一病不起,爷爷因此事也是好几日都没理相公,想起当初太皇太后对相公那慈祥关怀的样子,相公心里就难受不已” “相公,你是陛下的臣子,忠心陛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必伤怀。再说那是皇家之间的事,他们却偏偏要把相公拉进去,相公始终要选择一边的,爷爷现在也是一时气不过相公把太后气成那样,才不理相公,其实爷爷心里也明白,作为陛下的臣子,首先就应该对陛下尽忠,然后才是太皇太后” 身后的人儿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温柔动人,李月轩心里稍安,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女孩当初本还是秀丽纯真的少女,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脸上顿时一柔,微笑道:“秀儿,这几日你们多在爷爷面前替相公说两句好话,爷爷也上了岁数了,万一也像太皇太后一样被相公气倒了,相公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这几个媳妇里,说起来爷爷最疼爱的还是你” 钟灵秀小脸轻轻点了点,道:“相公放心,秀儿一会儿就去爷爷那看看” 李月轩颔首一笑,目光又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钟灵秀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相公,听说陛下为那个刘姑娘把名字改了,是真的么?” 李月轩想起那事嘴角顿时泛起一抹笑意,摇头道:“不是改,只是相互换了个名字而已” “嗯?”钟灵秀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道:“那刘姑娘现在叫什么?” 李月轩苦笑道:“叫刘……” “公子,你在吗?”正待李月轩侃侃而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柔叫唤,李月轩与钟灵秀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笑了起来。 李月轩牵着钟灵秀的手走到门边,把门轻轻打开,只见门外一个秀美端庄的侍女正满脸不岔的看着自己,李月轩心下一笑,道:“找我有事么?” 门外的侍女看了一眼钟灵秀,满脸委屈的瞪着李月轩道:“公子跟奴婢来一下” 李月轩看了一眼钟灵秀,忍着笑意,在她耳边轻轻道:“看来这丫头知道了” 钟灵秀也是被门外侍女的模样被逗乐了,微微点头道:“相公好好跟人家说说,人家现在也算是家里的人了,可不能再像过去那般” 李月轩自然省得,向钟灵秀叮嘱了两句后,跟着侍女走到了院子里。 见着身边没有其他人了,眼前的侍女顿时委屈的投进了李月轩的怀里,眼泪婆娑的道:“公子,陛下为何把人家的名字都改了,奴婢妹妹有她自己的名字,陛下为何还要让奴婢和妹妹把名字替换,这不分明让人难受么?” 李月轩温柔一笑,双手轻轻环在她的纤纤细腰上,道:“陛下心中对你还是眷念不减,你那妹妹虽长的与你相差不多,但你与她始终是两人,陛下想把她当成你,所以才会这般让你们改换名字” 怀里的人儿一听老大不满的嘟着嘴道:“那怎么行,奴婢这个妹妹虽然性子温柔恬淡,但始终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忍受陛下这般轻待她,今日一早她就偷偷跑来向奴婢诉苦,让奴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月轩也觉得正德这次做的实在有点胡闹了,的确不该这样对待凤姐的,毕竟凤姐和刘良女不是一个人,怎么能这般轻视别人的感受,恣意调换姓名。 李月轩轻轻一叹,想起当日刘良女向自己说起那事,还真是匪夷所思。 原来当初刘良女被李月轩送回太原后,不久,便有一女子找上门来说要见她,当时刘良女正伤心着与李月轩分别,根本没心思相见,哪知那女子死活不肯走,说自己是来找姐姐的。刘良女从小就被晋王府收留,并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还道是那人胡说,本想让人将她赶走,哪知后来心里没由来一动,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当见到那人,刘良女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的女子无论相貌还是身材,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光见着这样的一个和自己相貌一样的女子,刘良女心里就信了七八分,后来听那女子称,她与刘良女本是一对孪生姐妹,还在两人两三岁时,父母在一次鞑子寇边时,双双被杀,两人却与战乱中,被一个亲戚救了下来,然而那个亲戚家境本来就差,家里也有几个孩子,实在是养不活这对姐妹,最后就把姐姐哄到了晋王府附近的街道边,然后忍痛悄悄溜走了。妹妹则拖人送往了别出,被托之人本是大同人氏,在回家的路上见这女童乖巧漂亮,不忍弃之,便抱了回家,哪知其妻却坚决不答应收留这女童,夫妻二人为此大吵一架,那人实在拗不过妻子,于是将女童哄骗到久盛楼门前,悄然离去,只望好心人能收留。 后来,老天总算没有抛弃这对姐妹,姐姐傻傻的在街上站了一天,终于被回府的晋王妃发现,带回了府上,交于下人刘氏夫妻抚养长大,改名刘良女,妹妹则被久盛楼的老板收留,取名凤姐,便是上次李月轩去大同那家豪华大气的酒楼“久盛楼”的老板,只是那次因女刺客之故,几人匆匆擦肩而过,并未相见。 凤姐养父临终前已经告诉了她是孤儿的事情,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然而,将她送望久盛楼的那人十多年来却是都在暗中默默注视着她,见她已经长大,并成了大同最好的酒楼“久盛楼”的老板,思虑再三,便把当初自己知道的这段往事告诉了她,凤姐听后,自然是激动不已,便暗中打探姐姐的消息,可惜久久无果,直到有人告诉她说晋王府上有个侍女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才找上了门去。 后来,刘良女被选秀进京,其实正是正德暗中示意晋王操办,但正德又顾及李月轩与她是否有瓜葛,所以先决定接进京后再问清楚。只是刘良女一心都系在了李月轩身上,听到这个消息心如死灰,死活不肯,凤姐见姐姐对那李太师痴情如此之深,暗暗感动,反正他也是未嫁之身,便暗想替姐姐入宫得了,反正两人无论相貌身材都相差无几。 然而,凤姐这么一说,刘良女又如何肯,只得忍痛入京了,她没料到入京后峰回路转,陛下最后竟然让自己和公子回家了,心里又欢又喜。最后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与自己长相无异,便在出门后再折身回去向正德说了这事。 正德听得高兴不已,暗暗派人把凤姐接到了京,凤姐并无意进宫,但皇帝召见,也只有来了,后来见皇帝对自己情深义重,不失真诚,便也就答应了下来。哪知没过几日,就发现问题不对了,正德对奴婢们称她是刘娘娘,根本不以原名相称,连登记名字时也是刘氏,完全把她当成了刘良女的影子。 这次就更过分了,干脆让刘良女和凤姐把名字互换了过来,直让凤姐伤心之下暗暗抹泪,偷跑出宫来向刘良女诉苦。 李月轩知道正德的想法,可是说到底和她也是关联不小,想了想也实在不好再去向正德开口,只好委屈刘良女道:“算了,陛下能不强将你接进宫已是难能可贵,这次咱们就由着他吧,我看你那妹妹对陛下也是渐渐倾心,她们日后相处时间常了,陛下自然会知道凤姐的好处的,咱们就不必去多费心神了” 刘良女想起自己妹妹那委屈的模样,仿佛就是一面镜子一般,忍不住哀叹道:“公子,奴婢能留在公子身旁,本已是上天眷顾,如今妹妹又得陛下喜爱更是她的福气,只是对于女子而言,有一个真心喜爱自己的男人才是最大的幸福,如果陛下这般轻待凤姐,日后叫奴婢如何再与妹妹相见” 李月轩一阵头大,刘良女心思细腻善良,自然见不得妹妹受委屈,可是自己把她带回来正德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若是再去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势必讨不到好。 想到这,李月轩眼珠转了转,忽有一念,笑道:“好了,别委屈了,我知道你定是在意陛下将你名字用在凤姐身上,她会难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叫这个名字,那咱们不叫刘良女了,咱们改名,看陛下怎么办” 刘良女见他那一脸愤慨的模样,噗嗤一笑,道:“你怎地和陛下一个模样” 李月轩故作惊奇道:“怎么一样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刘良女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低低笑道:“是,是,公子准备给奴婢换个什么名字呢” 李月轩想了想,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红杉女子,神色不由一滞,刘良女见他神色有异,轻轻道:“公子,你怎么了?” 李月轩回过神来,心下一阵失落,讷讷摇了摇头,然后强笑道:“没什么,我想到了,你不如叫芷萱如何?” “芷萱?”刘良女微一沉吟,觉得这名字清雅不俗,心里十分喜爱,便笑嘻嘻道:“公子取的名字真好听,以前可是常帮别人取么?” 这话本是她无心打趣之言,却正中李月轩痛处,李月轩脸上一阵苦笑,喟然道:“以前就给一个女子取过名字而已” 正德给凤姐用了刘良女名字几日,终于还是放弃了,刘良女改名芷萱让她明白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只有那个人才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豹房里的人现在虽然都知道凤姐不是刘娘娘,却是都已经习惯这么叫她了,凤姐如今已知正德渐渐正视自己,心中高兴,反而没有去在乎下人们的称呼,大家便都这么叫着她。直到几年之后,才改过来。 半年之后,正德、凤姐回大同游玩,久盛楼改名凤临阁,传为一段佳话。不过那是后话,在此不表。 正德三年四月中,正德在李月轩恳求下,领李月轩向太皇太后请罪,太皇太后不见,则跪于慈宁宫门前一日一夜,太皇太后终被两人所感,不再计较前事,病况亦见好转。 两日后,正德召见李月轩、内阁三位大学士,六部大臣及五军都督府各都督,商议江南事宜。 p:刚和朋友一起去吃圣诞餐,肚子好饱,好饱,呵呵,祝大家圣诞快乐! 壹七五 用兵江南 今日老爷子的心情非常好,看着身旁的孙儿,眼中总是透着难以言表的欣慰和宠爱。 昨夜看着李月轩满脸眷容的被侍卫送回家,李东阳虽还在生他的气,担心之下却忍不住前去看望,当得知李月轩是为得太皇太后原谅而弄得此番模样,心里不但不怒,反而暗喜孙儿真是长大了。当然,这也把老爷子心疼了半天。 两人过了午门,门前的侍卫上前见礼,李东阳摆摆手,示意免礼。李月轩乖巧的如个犯错后的孩子般,一言不发的跟在李东阳身旁,心中却是有苦难言,暗忖若不是为了体谅老爷子对皇家那分特殊的感情,自己又何必受那苦楚。想起马怜儿都帮他揉了半天伤处了,可现在膝盖骨都还是隐隐作痛。 侍卫们与李月轩倒是比较熟,毕竟他与正德关系匪浅,要常进宫见驾,加上脾性也很温和,从不乱摆架子,相对李东阳的畏惧尊敬而言,宫门侍卫平日倒是比较和李月轩亲近。 见李太师今日面色不是太好,在李阁老面前格外乖巧,侍卫们还以为小太师因太皇太后之事刚被阁老责怪过,便也识趣的没上前招呼。只是行了一礼而已。 李月轩此刻身子并没完全恢复,要不是今日正德忽然说有要事传召,他也懒得进宫来受累。 爷孙两人过了午门,刚要走进奉天门,只听身后一身响亮的叫唤喊住了两人:“阁老,太师” 李东阳、李月轩二人闻言驻足,回过头来,只见春风满面的陆完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李东阳与李月轩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今日不是全部召见堂官吗,陆侍郎怎么也来了? 正在两人奇怪时,陆完已经快步走到了他们身前,恭敬的作了一揖,道:“下官见过阁老,太师” 李月轩虽品阶与老爷子相当,但却不敢放肆,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李东阳拱了拱手,笑道:“陆少保这是要去哪里?” 陆完前些日清剿霸州绿林有功,回朝后加封太子少保,张永、谷大用则得了不少钱财,算是奖赏了。唯一什么也没得的恐怕也就李太师了。 不过,加封太子少保虽然让陆完高兴了半天,但紧接着,正德听取大臣意见,因兵部尚书王琼任人得当,调度有方,也加封为太子太保,职位始终比陆完高上一等,陆完本还高兴的,听到此事顿时气愤不已。回家后大骂王琼一匹夫耳,安敢言功,不过沾我之光罢了。 这话不知道王琼知不知道,反正李月轩和李东阳是知道的,不过看近日王琼也没有对陆完冷语报复,看来他不是真不知道就是不去计较,故意装起傻来。 陆完满面春风,听到李东阳相问,拱手道:“刚刚陛下传旨,要召见下官,下官正要去乾清宫觐见陛下” 李东阳神色微微一变,据传旨的太监透露这次召见的全是堂官,想不到陛下会召见这个侍郎,看来对他倒是很器重。不过此人满面春风,喜形于色,见到自己相问竟毫不知内敛的说起此事,看来始终太过轻浮了。这点轩儿就比他强多了。 李东阳心中微微得意,淡淡一笑道:“老夫与轩儿也要去见觐见陛下,陆少保如果方便,就与老夫一同面圣吧” 陆完听得激动不已,想不到内阁首辅李阁老会邀自己同路而行,这真是莫大荣耀啊,陆完急忙定了定激荡的心神,拱手道:“阁老有命,下官岂敢不从” 李东阳看在眼里,微微笑一笑,心里却是更为可惜:此子虽用兵了得,战绩标榜,但锋芒太露却不知收敛,又毫无城府,比起王琼来可差的太远了。有王琼一日,他恐怕再难染指兵部尚书。李月轩没老爷子想这么多,见着陆完喜形于色,不加隐藏,反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三人来到乾清宫,六部尚书、两位阁臣以及五军都督已经全部到齐,相比而言,李家老小和陆完倒像是迟到了一般。 李东阳、李月、陆完轩进门后,六部尚书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见着同路而来的陆完一时也都费解起来,暗道:这小子跑来做什么,没听说今日有让侍郎来商议啊。 只有张彩、杨廷和、王琼三人面色如常,似乎并未惊奇陆完的到来。正德要商议的事情,他们早已知晓。这几日李东阳因李月轩之事“抱病”在家,已是好几日没到内阁理政,这些天的政务几乎全由杨廷和、张彩处理,李东阳反而不知道内中原由。 李东阳三人向正德行过礼,正德见人到齐了,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个笑脸,抱怨道:“昨日朕在太后门外跪了十多个时辰,这身子还没恢复,就由王尚书把事情说一遍吧,朕知道你们心疼朕身子金贵,朕就不作践自己了” 王琼脸色一阵尴尬,哪有当皇帝开口这样说自己的。杨廷和、张彩和几位尚书以及陆完心里却都听得一笑,目光看了王琼一眼,微微咳嗽了两声,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李月轩与正德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同时泛起一抹苦笑。 王琼无奈,清了清嗓子,走到众人前,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今日陛下召见各位大人前来,所为之事乃海疆之患” 李东阳眉头微微一挑,心里已经了然接下来的事情了。 王琼继续道:“据昨日兵部收到的急报,浙江、福建开始有小股倭寇开始侵扰临海,虽然没造成多大危害,但沿海百姓已经开始心惶不安,所以陛下决定,开始---向江南用兵” 王琼说到此处,不再言语,目光扫过在场的各部大臣,最后落在了李月轩身上。 李月轩自然知道王琼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那分用兵江南的奏折就是他亲自所拟,江南及东南沿海各省的军备资料也是他命内厂送到兵部的,里面甚至还有日本国内局势以及倭寇势力,常年盘踞地带等资料。可谓事无巨细,列的清清楚楚。让王琼暗叹内厂收集情报之厉害。比起东、西二厂及锦衣卫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琼对李月轩这个厂督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时间慢慢过去,各部大臣虽然心里早已知道此事今年必然实施,但此刻听到要正式用兵还是忍不住腹中一叹,看来又要再动兵戈了,朝廷这两年兵事不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刚晋户部尚书,才从延绥回朝的丛兰并不知道朝廷原来的这份决议,此刻猛然听到,心里不由一紧,想了想出列道:“陛下,此番用兵江南,不知陛下可是准备妥当了,要知此番作战目标乃是倭寇,他们常年奔袭于海上,并非陆战那般简单啊” 正德看了丛兰一眼,然后又斜睨了一眼王琼,王琼会意,面向丛兰道:“丛尚书刚晋尚书一职,在边疆呆的太久不清楚朝廷当初的决议,其实朝廷早已开始着手准备,现在已经具备海战的实力了” 丛兰眉头微跳,道:“噢?” 王琼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分折子,朗声道:“这是浙江、福建两省上呈的备战情况,丛大人请看” 丛兰接过折子,细细看了一遍,目露惊叹之色,想不到朝廷为了此战竟然动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筹划之细密周详,直让人膛目结舍。 丛兰满怀敬佩的将折子递回王琼,神色凛然,王琼心中满意,看向各部大臣微微笑道:“各位大人,浙江巡抚赵勇贞日前上书,浙江一省已完成朝廷交于的造船任务,造福船十二艘,大型战船三十六艘,其他各类船只六十余艘,共计一百三十余艘,再加上改造原由船只,目前光浙江一省朝廷可用战船已有两百余艘,现在,大船正在安装火炮,只需月余,便可下海杀敌” “而福建一省也动用所有了财力物力,在两个半月内造各战船只共计一百四余艘,两省水军训练也已渐收成效,在三月底的实战演习中,两省水军大破海盗……” 王琼的声音在寂静的乾清宫里回荡,更多的消息慢慢公布出来。直让这些大臣们神色越来越丰富。 各部尚书好几位都是新近的,虽然都知道李月轩当初的奏议,以前却都未参与其中,此刻突然听到朝廷竟然暗中筹划了这么多事情,心里当真是惊骇无比。 纵观在场众人,除了李东阳、杨廷和、张彩、李月轩、曹元和王琼一直面色如常外,其他人的神色都由最开始的紧张渐渐转为轻松。 王琼道:“各位大人,正所谓双管齐下,事倍功半,如今朝廷虽然末兵厉刃,精心备战,此战定是毫无悬念,但若是能把伤亡减到最低,那是最好不过,所以朝廷决定让高丽、日本两国参战,据内厂送来的情报,高丽国也是长年受倭寇侵扰,其患不在我大明之下,而且它们一直臣属我大明,用之乃天经地义;日本国如今国内虽然纷争不断,诸侯割据,不过不久我大明即将开设海岸,通商诸国,据内厂在日本国的密探来报,日本国一些领主有意与我大明通商,愿意出兵共同围剿,朝廷商议再三,决定向这两国派遣驻地使团,周旋此事” 王琼接到内厂送来的消息上把那些领主都称为大名,王琼本也想这么念出,但一想到我大明与大名字音偕同,实在说不了口,便算了。 众位大臣见王琼把朝廷的打算道来,都心中激荡,正德看在眼里,心里嘿嘿一笑,暗想此战自己和月轩、内阁三位大学士还有王琼那老小子没少费心思,头发都白了几根,现在看来,这帮大臣倒是都被吓到了。 正德见王琼话已说完,也开口说道:“今日朕将六部尚书都叫了来,就是希望此战各部之间能精诚合作,万众一心”顿了顿,正德看向礼部尚书,李月轩的岳父秦淮玉道:“秦卿,派遣驻地使团之事,你好生安排一下,朕决定与六月正式用兵江南,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安排好相关事宜” 秦淮玉想不到打仗还贪上了礼部,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看的出朝廷这么做完全是开辟了另一个政治战场,看来这次自己作为主将是逃不掉了。 正德璇即又看向户部尚书,道:“丛尚书,如今国库尚算丰盈,虽然月轩已经秘密命人在江南筹集军粮,但户部监管军械,这次的武器,军备,你一定要多多留心,后勤也不可疏忽,还有,赶快派人去江南接管、核实采购的粮食,到时候这笔钱,要记得还给内厂” 李月轩听得好笑,秘密在江南购买粮食的钱大部分是正德从刘谨抄没的家产里拿出的。这些钱是正德的私房钱,看他说出这话来,就知道他是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把钱贴给了户部,所以拿起内厂当挡箭牌来了。 丛兰刚接受户部,很多事都不清楚,也并没想这么多,觉得正德说的有理,便答应了下来。 壹七六 帝王雄姿 看着丛兰傻忽忽的答应了,正德暗暗舒了口气,暗忖看来还是新官好糊弄,如果换成是杨廷和那铁公鸡,自己那些钱铁定就要不回来了。 正德一时心情大爽,精神也好了不少,继续道:“丛尚书与杨大学士尽快把政务交接完成了,然后全力江南之事,朕知丛尚书统筹后勤向来得力,这次想必也不会让朕失望的” 丛兰被正德在这么多重臣面前提出来表扬,心里止不住生出一丝得意,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陛下放心,臣必定鞠躬尽瘁,全力以赴”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杨廷和两次怠职,罢免他户部尚书之位已是大势所趋,在确定人选时,其实京里有好几位侍郎都是有资格接任的,不过最后却还是选择了丛兰,这里面自然是李月轩力主的,原因嘛,正是看中了丛兰战事时后勤调度的能力。 待丛兰说完,正德转头向刑部尚书洪钟道:“洪尚书,朕前次和你说的事,你回去想的如何?可行否?” 洪钟神色淡然,清瘦的身躯穿着一身大红官袍略显单薄,他跨步出列,想了想道:“陛下,臣以为大体还是可行的,只要不是死罪,都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不过这些犯人大多品性不好,一旦上了战场万一不服从军令,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也不是所有囚犯朕都愿意用的。朕已经把此事交于内厂,由内厂前去挑人,朕相信他们挑出的人不会差的”正德自信一笑,目光瞟了一眼李月轩,李月轩淡淡一笑,拱手道:“臣定会办好此事” 正德点了点头,让囚犯带罪立功之事,本也是他从李月轩听来的无心之言,正所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后来正德竟然觉得这事有趣,还真正儿八经跟洪钟说了,洪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本朝除了太祖和成祖战乱时有过,其他时候还不层有过,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如今朝廷用兵在即,也算是特殊时期,又有陛下首肯,这倒也不无不可,于是在正德满心期待下,只得先回去想想了。 洪钟是成化十一年(1475)的进士,比起曹元、丛兰、秦淮玉及工部尚书费宏等后进都要长了不少,在几位尚书中算是资格很老的了,不过这人年纪不小,却仍然精明干练。在几位尚书里,他是外放时间最长的,在弘治初年,他就曾迁四川按察使。协助御史张鸾平息长期悬而未决的马湖土司知府安鳌的违法乱制事件,方面称安。后又以功升江西、福建左、右布政使,长官一省行政,再后来更是以御使身份巡查过顺天,贵州等地,没一刻消停过,正德此番以他为刑部尚书,也是体谅洪钟多年劳碌,也该歇歇了。 洪钟年长却并不迂腐,回去想了想,心道既然陛下有此心,而且于国无害,顺着他倒也可以,不过这其中却是有隐害,不得不提。洪钟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担心说了出来:“陛下能让这些囚犯戴罪立功,虽可以激发他们的斗志,忘死求生,但若是人人都以为犯了罪便可以通过这一方式来脱离囹圄,对于整顿犯罪风气实在不是件好事啊” 正德摆摆手,笑道:“洪尚书放心吧,这件事朕不打算宣扬出去,只在暗中进行,何况也只此一次罢了” 洪钟心里稍安,拱手道:“如此甚好” 正德没有再去理他,心中却暗暗盘算到,到时候领着这帮人囚徒去扮马贼还是扮海盗呢,哎,真是麻烦啊,两样朕都很想尝试一下,可惜,月轩肯定是不肯的,哎,这皇帝当的真没趣。 正德暗暗瞪了李月轩一眼,没想李月轩正巧见着了,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时嘿嘿一笑,也不计较。 正德也知这事无望,他暗暗舒了口气,转而看向费宏,却是迟迟没有说话,说实在的,正德对这个费宏真的没什么好感,以前倒还不觉得,自从宁王复卫之事过后,就渐渐觉得十分厌恶。 为什么呢?无他,只因费宏是江西人,却极力反对给宁王恢复护卫。 当日早朝,钱宁给宁王请求暂时性恢复三卫护卫,费宏并未在殿上,而是奉旨去校验刚制成的火炮去了,当第二日回来得知朝廷已经准了宁王恢复三卫护卫,顿时急的跑来面圣,诚恳说道:“陛下,臣本是江西人,与宁王曾有过交往,对他知之甚深,此人看似温和纯良,其实内内奸诈多疑,心怀叵测,陛下此番答应他恢复护卫,定会后患无穷啊” 正德一听老大不乐了,当初朕的这一决定,满朝文武都说朕英明来着,怎么一到你这就是后患无穷了,再说宁王的事朕知道的也不少,也没听说过他有反叛之举啊。于是正德将费宏斥责了一顿,也没放在心上。 哪知费宏明知会惹正德不快,仍苦苦劝告,希望能收回圣旨,正德气愤不已,却又不好随意处罚大臣,只得让李月轩去做思想工作。李月轩听后却是暗暗留心了,内厂当初送来的情报都是很表演的,毕竟内厂还不能公然调查一个王爷,所以并不真正了解宁王的品行如何,现在看来倒有必要多留意宁王的动静。 李月轩安抚了一番费宏,答应暗中留意,让他放宽心,费宏也知李太师与正德关系匪浅,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些话李月轩并没有向正德禀告,所以正德对费宏的态度还是不太友善,说起话来目光都是斜睨着:“费尚书,工部最后一批新式火炮已经赶制出来了吧?” 费宏上前道:“回陛下,最后一批火炮一共八十门,已经制造完成,臣正与丛大人决定不日便送往江南” 正德“嗯”了一声,这费宏虽然不太敬爱家乡故人,但论办事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正德又与各部大臣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觉得没什么遗漏了,才松了口气。 正德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来,向众臣朗声道:“江南之事,朝廷已经筹备了大半年之久,时间虽然还是略显仓促,不过倭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并非北元鞑子,想来也够了,各位卿家都是朕的能臣干将,此番朕就把诸般大事托付于你们,希望你们精诚合作,默契配合,定要一举清肃海疆之患,然后开设海岸,富国强兵,在将来不久,朕必定会再现祖辈荣耀,举兵北伐,亲诛小王子,永消我大明北疆之患。” 正德义气风发,昂首挺胸,一番豪言壮语说的在场众臣心中激荡,那君王睥睨天下的风姿直把李东阳和杨廷和几人震撼的膛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在他们心里,正德只是一个只知道闹玩任性却有聪明无比的小皇帝。从来不曾发现他竟然还有这般壮志雄心。想起过去他总是说要领兵亲征,原以为不过是他年幼无知,任性胡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这群老臣想错了。 众人看着正德良久都没说话,神色难掩的激动非常。乾清宫里一时安静如冬天的雪夜。忽然间,只听一声长啸:“臣等愿誓死辅佐陛下达成宏愿” 李月轩“哐当”一声,已经俯首叩拜。 众臣回过神来,齐身跪拜朗声道:“臣等愿誓死辅佐陛下达成宏愿” 正德哈哈一笑,目光看向一脸冷汗的李月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李月轩此刻膝盖骨被这一跪又弄得疼痛不已,冷汗都出来了。他心里暗想要不是为了给正德造势,可真不想让自己再受这罪。算了,算了,如今正德的想象已经高大起来了,自己就牺牲一次吧。还有,回头还得把玉米、红薯那几样农作物去给丛兰送去,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这事也不能老拖着,自己又不懂种植,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办吧。 壹七七 千金之子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正德又一通豪言壮语后被众臣恭维半天,大家才各自散去。李月轩膝盖骨被磕的生疼,站起后眉头就微微皱着,只想找个地方坐坐,但眼前还剩下陆完被留下,他也只好忍着疼痛强撑着。 正德把所有大臣全部唤走了,只留下陆完和李月轩,让陆完心中止不住生出一丝高兴。他心中暗暗想着,刚才陛下让自己听了这么多朝廷的决议,肯定是另有深意,看来陛下果然十分器重自己啊。 陆完心下一喜,脸上极力装作宠辱不惊,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点笑意。 正德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璇即向李月轩笑道:“你在打什么摆子,想坐就跟朕说,回头可别说朕欺负你”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以为这里是你家里么,还说坐就坐” 正德不以为意道:“嗨,还不是答应了太皇太后必须回宫处理政务,否则朕可不想回来” 李月轩听的摇头一笑,双腿却是越来越无力,只好转而道:“陛下,还是给臣拿张凳子吧” 正德嘿嘿一笑,朗声道:“来人,给李太师赐座”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拿着张凳子走了进来,摆在李月轩身后,李月轩轻轻坐下,终于舒了口气。 陆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对君臣之间说话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李太师竟然敢主动要座,啧啧,这换做自己真是敢都不敢想啊。难怪别人都说李太师和陛下间比兄弟还好,看来果然是真的。 陆完向李月轩投去一道羡慕的目光,只觉得这位小太师如今看上去与当初初见他时,不仅更为俊逸除尘而且更多了几分雍容高贵,那绝伦的脸庞让人见之心旷神怡,如沐春风,情不自禁的为之心折。即便自己是个男人,都不由心生亲近之心。 尽管男人不应以外貌为意,志气雄心更为重要,但是不得不承认,李太师之容貌气质,让同为男人的陆完都不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陆完看着李月轩半晌,不由心下一叹,刚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正德直直看着自己,陆完急忙躬身道:“陛下留臣下来有何吩咐” 正德微微一笑道:“陆侍郎前番立下大功,朕心中甚为满意,此番江南用兵,朕正思考领兵之人,不知陆侍郎可有推荐人选?” 陆完心中一声惊咦,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正德,讷讷说不出话来。 正德笑道:“陆侍郎?” 陆完心神急转,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德会突然这样的来问自己这个侍郎领兵人选,看正德那那神色,分明是有意自己的,难道他是让自己毛遂自荐?可万一自己会错了意出了洋相怎么办? 陆完喉结不由上上下下,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主动请缨的想法,回道:“陛下,臣前番围剿霸州绿林,虽微建薄功,但那也是太师有意谦让,否则以太师之能,想来霸州绿林覆灭不过是举手之事,臣以为江南之事,陛下可托付给太师” “噢?你真这么想的?”正德眼睛微微一眯,神情有些古怪。 陆完看了一眼正德的脸色,立即垂首道:“在陛下面前,臣不敢胡说,此全乃臣肺腑之言” 正德看了一眼李月轩,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朕知道了” 陆完如获大赦,重重舒了口气,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李太师,只见他眉头舒展,气定神闲,双目轻轻闭着,好似在假寐。竟一点也没被自己那番话惊动。 过了片刻,正德忽然道:“陆侍郎,朕有意命你为江南道兵马大元帅,你可愿意?” 太师他?”陆完心中又喜又忧,目光在正德和李月轩两人间回转一遍,急忙跪道:“臣惶恐,臣自问才疏学浅,难以担此大任,请陛下以太师为元帅,臣为副便可” 呵,这小子,看来不是不想领兵而是怕月轩猜忌他,看来也并非全无心机嘛,不过正德和李月轩此番另有打算,正德还是坚定道:“陆侍郎领兵作战统御将士之能乃我朝翘楚,陆侍郎应知朕日后要北击鞑靼,然而现在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实在已经不多了,即便保国公也是年纪一大把,过几年肯定是上不了战场,而边疆将军虽然长年和鞑靼作战,经验丰富,但他们正因如此反而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以朕需要一批年轻的新锐将领,敢拼敢闯。陆侍郎可理解朕的苦心?” 陆完心神又是一震,没想到正德思虑如此深远,而且会把他看的如此之重,一时竟有些凝噎无语。霎时,两人都沉默了。御书房里一时安静无比。过了片刻,陆完才跪下道:“谢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定当杀敌报国,不让陛下失望” 陆完说出这话,正德已看出他是答应了。正德暗暗高兴,看来月轩说的对,武人最是忠君爱国,这陆完若是用的好,必定是自己的绝对力量。正德看了一眼还是在那装死的李月轩接着有道:“陆侍郎能有此心,朕很高兴,你回去后好好准备一番,不日朕就会颁下圣旨” “臣遵命” 正德示意陆完起来,忽然又道:“此番你统帅江南兵事,朕为你找了两位副手,此二位将军都是能争善战之士,希望你们相互协助,多多合作” “不知是哪两位将军?”陆完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德,正德笑道:“此二位将军一叫杭雄,一叫杨博,两人本是李太师的副将,皆能争善战,还是朕向李太师要来的呢” 陆完听说过李太师身边有两位将军,一位谋略出众,善于掌控全局;一位练兵严谨,杀敌勇猛,想来就是这二人了。陆完也不知正德是什么心思,想了想后,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臣遇事定会与两位将军多多商议,多听两位将军的意见” 正德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勉励两句,李月轩却忽然睁开眼睛道:“陆大人,此番剿灭倭寇,其实并非正规大战,不要以常理度之,倭寇上岸就抢,抢了就跑,实在是防不胜防,一不注意几万大军便会被牵着鼻子走,本座令杭雄、杨博跟在你左右也是为了帮你参谋,他们在本座身边也已经呆了很常时间了,本座这半年来时常与他们二人讨论如何去打江南这场仗,已经颇有心得,想来对陆大人会有帮助,大人要好生用之。” “请太师放心,臣绝不辱使命” 正德轻轻摇了摇头,暗暗想着如果不是月轩家夫人临盆在即,永福、永淳两个丫头又不让他再去冒险,这个统兵元帅朕非得要他去做不可。哎,不过话又说回来,月轩说的也对,日后他若是娶了朕那两皇妹的确不适合再掌权了,现在功绩越大对于日后外朝百官来说定是更为戒备了。而且一人功绩再大能有什么用,为上位者最主要是能知人用人,千金之子,坐于朝堂。自己去争功实在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还是事先多培养一些领兵将领妥当些。来日,北出草原,月轩若不能跟着朕一起去,没一批好的将领可不行。 正德笑道:“好了,陆大人,你先回去好生准备吧,朕与李太师还有话要说。” 陆完向正德行了一礼,道:“臣告退”。然后又向李月轩欠了欠身,转身而去。 陆完一走,正德和李月轩两人可就没什么君臣样子了。正德坐到书案前的阶梯上,看向李月轩古怪的笑道:“月轩,刘姑娘朕已经赐给了你,你怎么还不把人家迎进门啊,凤姐这几日从你那回来都向朕抱怨好几回了,你可得给朕点面子啊” 李月轩笑道:“臣已经和芷萱说过这事了,是她不愿意,并非臣不主动” “噢?刘姑娘拒绝你了?”正德神色一喜,可以看李月轩出糗,他就十分开心。 李月轩摇头道:“陛下,看来从前倒是臣和陛下都小看芷萱了,她其实有自己的打算” 正德听得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打算,刘姑娘爱你之心,朕是知道的,你若愿意娶她进门,她肯定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她竟然拒绝了你,这还真是咄咄怪事了” 李月轩听得苦笑道:“芷萱恐怕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了,她说若是臣以大礼将她迎进门,日后便只能待在家中,而臣又经常外出,她势必不能再能随时伴随臣左右,芷萱说,若是如此,那即便成了臣的妻子又有什么好的,所以她不要这个名分也要时常跟在臣身边” 正德一想,果然觉得刘良女有理啊,妇女成婚后自然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哪能随便跟着丈夫外出的,那外人看了去,肯定是会觉得这人有失妇德,人前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侍女就不同了,想去哪只要主人一句话都可以跟着,这倒是很方便。 正德不由大大的佩服起刘良女来了,笑嘻嘻的道:“哎,刘姑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月轩真是好福气啊,这家中娇妻美艳,连侍女都这般知情识趣,好生让朕羡慕” 李月轩好笑道:“陛下新纳十二妃,听说都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何来羡慕臣之说?” 正德淫荡一笑,故作伤神道:“她们美是美,可是洞房那日,朕只顾着凤姐,把她们全忘了,这些日她们有意无意就向朕抱怨,朕又不忍冷落了美人,每每一夜要临幸数人,实在是不堪其苦啊”。 话是这么说,可正德那脸上哪有半点苦色。 李月轩也不管正德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正德一次娶了这么多妃子,这房事肯定会过于频繁,对身体的确不益。就是自己长年锻炼的身体最近不也乖乖和红玉几人开始研究起**经什么的;又让杨博教了自己一些强身健体的少林心法么。 不行,这事得和正德提提,否则过度沉迷女色,万一身子抗不住,别说北扫草原了,到时候恐怕连下个床都双腿都站不稳。 正待李月轩开口,正德忽然又道:“对了,月轩,朕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你可得注意了,永福、永淳可都跟朕发了几次脾气了,说你再随便找女人,他们就让朕马上下旨赐婚,还说如果朕不肯,就让两宫太后赐婚,反正这赐婚圣旨已经下了两道了,她们也不怕人家说道什么了” 李月轩听得一阵头大,讪讪道:“为何臣去见她们时,没听他们说起过” 正德嘿嘿笑道:“朕那两个妹子朕还是知道的,她们爱你甚深,在你面前不忍你为难,所以是绝口不会提的,或者永淳还会发发牢骚,不过永福把你看的比她命还重,怎么会说这些,所以便就只有来威胁朕了,她们还警告朕决计不能告诉你呢” “那陛下为什么告诉臣了?”李月轩心头微微感动,笑道。 正德摆出一副郑重诚恳的神态,认真道:“你和朕是什么关系,朕岂能被皇妹几句恐吓威胁的话就抛弃我两人多年感情?就算她真能说服两宫太后从此不再管朕,朕的心也是像着月轩你的” 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这个朱厚照啊。 正德恍然想起自己说漏了嘴,讪讪一笑,忙胡说了两句,乘机便溜走了。 壹七八 如何是好 交代完一些事情,李月轩亲自将杭雄、杨博二人送出了家门。他这次没有挂帅领袖江南之事,让两位心腹将领心中颇为不满,言语间对李月轩将他们调离大有不快之意,然而李月轩又能怎么办,眼下黛月儿临盆在即,自己这个时候离去,以黛月儿的性格,保不准会出什么事;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月轩也和李东阳商量过此事,老爷子的意见也是最好不要参与此事,毕竟这开海禁的蓝图是李月轩勾画的,功劳肯定是跑不掉,若是他再去平定海疆,那日后回朝后,这海禁之事他就成了绝对权威,任人用人想必也都需得他的同意,届时即便他无心与外朝作对,恐怕百官也不会与他好好相处了。 最后一点,恐怕也是为日后不得不离开作的打算吧,正德虽然不是雄图大略之主,但论军事才华,聪明智慧却是不逊于任何一个帝王,他若是把心思放在国事上,想必少有他做不成的事,自己始终是要离开朝堂的,还是给他多多培养一些能用之人,也算是报答自入朝以来他的提携和信任。 轻轻叹了口气,李月轩收回略显忧郁的目光。小彤见少爷神色似有不豫,心里也忧伤起来,本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怕惹少爷生气,最后只有干巴巴跟在少爷身后,回到了家中。 李月轩回到书房,坐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向门外唤道:“来人” 话音刚落,芷萱便走了进来。 李月轩见着是她,微微愣了愣,笑道:“平日不是不让你服侍我吗,怎么又偷偷跑来了” 芷萱清澈明净的眼睛略略不快的嗔了他一眼,道:“奴婢见不着公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还是想呆在公子身边” 李月轩摇头一笑,缓缓道:“罢了,由着你吧” 芷萱心里一喜,她就知道李月轩性子温和,从不会因这点小事乱发脾气的,所以渐渐的,也有点“不服管教”了。 李月轩道:“萱儿,你让下人去把赵鐩请来,顺便再叫怜儿过来” 芷萱点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芷萱走了出去,李月轩手里拿着马昂这两日送来的消息,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马匹在这个年代果然是珍贵非常,可惜大明产马不多,品种也远远不及草原上优良,若是能有几十万匹优良战马,又有火器神威,大明何愁不败北元啊” 李月轩正暗暗思考时,一个美目如水,姿颜绝代的少妇已经轻轻走了进来,见着他手掌撑着半边脸庞,目光直直看着窗口,一动不动,好似出了神,不由娇颜一笑,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后,然后双手张开,如个树懒抱树般一下子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柔柔笑道:“相公,在想什么呢” 李月轩回过神来,看着马怜儿还如个孩子一般痴缠,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柔情,顺势将他拥进了怀里,笑道:“没什么” 马怜儿坐在李月轩大腿上,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依在他怀中,那黛眉皓目、琼鼻樱唇无不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美态。马怜儿抬头看着李月轩,美目闪动,轻笑道:“相公叫怜儿来做什么?” 李月轩见她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暗忖这小妮子定是以为自己想那夫妻之事了,顿时没好气,道:“起来,相公找你说正事” 马怜儿最爱的便是这样懒懒的躺在相公怀里,对李月轩的话一点也不以为意,笑嘻嘻道:“相公说吧,怜儿听着” 李月轩苦涩一笑,想着自己这些个妻子大事上虽然都听在自己的,但这些小节上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虽然自己倒不觉得,毕竟在现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若是让爷爷和下人看了去,却是不大好的。 见马怜儿十分享受这般依在自己怀中,不愿离开。李月轩也不再去计较了。直接说到正题道:“怜儿,这是你大哥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说着李月轩将刚刚收到信笺递给满马怜儿,马怜儿神色有些激动,拿过来看了看,原来这是大哥一封汇报马政的文书,不过最后附带了几句问候自己这个妹妹的话而已。马怜儿看了一遍,道:“相公,大哥信中说现在北元各部落名义上都尊小王子为大可汗,可是私底下却是并不服气,所以常常是阳奉阴违,不过要向他们购买战马却是没那么容易呢” 李月轩笑道:“这点其实相公早就知道了,内厂在北元的探子对这些情报的查探比起你大哥来说更为精细,所以相公现在在想,怎么才能让那些和小王子貌合神离的部落卖战马给我们大明” 马怜儿为难道:“大哥他是朝廷命官,此番接洽也是以大明左都督的身份,虽然开的条件丰厚,但是那些蛮族在外族面前却无比谨慎,何况大哥身份还是朝廷命官呢,怜儿看,恐怕很难购得战马呢” 李月轩苦笑道:“相公也知道这点,所以才将你叫来,怜儿你在塞外生活过,应该知道他们的脾性,你说要怎么样,他们才会卖战马给我大明呢” 马怜儿想了想,道:“其实他们并不是不卖给我大明子民,只是不会卖给朝廷罢了,他们可不会傻到把战马卖给大明然后让大明骑着战马再去打他们,不过他们却愿意卖马给草原上一些马贼,这些马贼四处抢掠,马匹损伤十分严重,都是向那些小部落买的” 李月轩眉头一舒,轻笑道:“怜儿说的可是真的?” 马怜儿点点头,嗔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真的,即便是边塞百姓若是想买,也可以暗中从他们手上购买,不过他们要问清用途才会卖” 李月轩喜上心头,急急想了想,暗忖道:若是他们愿意卖给马贼,那倒是也不难办,陛下正要内厂从刑部提取一些囚犯,虽然本是打算让他们为江南之事出力的,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另有用途” 李月轩沉吟片刻,说道:“怜儿,你大哥长年生活在北疆,又在塞外生活过,他的一些关于马政的意见,相公觉得都很好,不过目前却不急于实施。等江南之事了解后,朝廷重心就会放在北疆,到时候相公会极力他的,你回封信给你大哥,把相公的话告诉他就行了,让他不要急,慢慢来,目前朝廷虽然渴求战马,不过并非要即刻见效” 马怜儿心中一喜,却是故意装做很为难的看了一眼李月轩,轻轻道:“相公,这乃是军国大事,他虽是怜儿哥哥,可是如何好代你动笔” 李月轩轻轻的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头,笑道:“你这丫头,明明知道相公的心思,还故意问,若是不乐意,相公就自己来写好了” 马怜儿吐了吐舌头,抱着李月轩嘻嘻道:“谢谢相公爱惜怜儿” 李月轩摇头一笑,片刻,神思却飞到了其他地方。心中暗暗想到,他日正德要北出草原,河套平原和漠南草原这两处一定要为大明所控,这两处一为骑兵的基地,一为游牧民族的生命线,汉唐之所以强大,正在于他们牢牢控制了这两块地方,才有了游牧民族的臣服和汉民族骑兵的强悍,看来大明要纵横草原,这两处必取。 李月轩心中默默盘算了片刻,神色才松弛下来。怀里的马怜儿见他不说话,也乐得这样和相公默默依存,平日家里姐妹多,相公无论去哪,都是被人围着,只有书房里,姐妹们都不随便进来,嘻嘻,日后自己能不能偷偷多进来几次呢。马怜儿俏脸绯红的想着,漂亮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了一眼李月轩,心里一阵急跳。 两人在房内温存,芷萱在门外却是想进又不敢进,见马怜儿在那独占着李月轩,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暗道早知道公子这般宠溺几位夫人,当初自己就该答应了公子才好,这下好了,哎,也不知道公子还会不会再提那事。 芷萱在门外长嘘短嗟,又愁又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彤领着一名长相粗旷的书生走了进来,才神色一轻,高声道:“公子,赵公子来了”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李月轩的回音,片刻,马怜儿秋水泓然,娇颜带晕的走了出来,芷萱酸酸的看了她一眼,只见马怜儿钗乱发散,眉间春意淡淡,一见便知道她与公子在里面个干了什么好事了。 马怜儿向赵鐩微微颔首,赵鐩在霸州见过这位夫人,急忙拱了拱手,道:“小人见过夫人” 马怜儿虽然来不及整理仪容,举止却落落大方:“赵公子不必多礼,相公在里面等公子多时,公子请进吧” 赵鐩又拱了拱手,转身进了书房。马怜儿见芷萱和小彤目光都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想起刚才的荒唐,顿时心里一慌,忙道:“我去看看月儿姐姐,芷萱妹妹可要一起去?” 芷萱想了想,摇头道:“奴婢还要服侍公子,夫人代奴婢向月儿夫人问声好” 马怜儿睨了她一眼,笑道:“好吧,不过,芷萱妹妹可否答应姐姐件事” 芷萱微微一愣,不解道:“夫人请说” 马怜儿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彤,小彤急忙识趣的走到了一旁,马怜儿才走近芷萱,低低道:“芷萱妹妹在府中虽自称奴婢,但大家都知道你和相公之事,日后你我姐妹相称,也不必客气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妹妹不要告诉众位姐妹,特别是不要告诉黛姐姐,妹妹可否答应姐姐?” 芷萱心头一惊,暗想这家中大家最敬畏的就是黛红玉,马怜儿竟然要自己瞒着她,想来她和少爷在房里定是做了…… 芷萱心头一荡,俏脸儿上止不住一红,忙低下头轻轻道:“夫人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会给黛姐姐说的” 马怜儿心里一喜,美美的想着这样一来,日后就可以常常偷偷来见相公了。嘻嘻,说罢,笑容满脸的走了。 芷萱看着马怜儿愉快的背影,怅然若失般喃喃道:“若是公子不再提接自己进门之事,岂不是要当一辈子侍女了么,哎,这如何是好 壹七九 弄璋之喜 看着身穿一身灰白色直裰,较之两月前更为儒雅、倜傥的赵鐩,李月轩淡淡的一笑,请他坐了下来。 现在赵鐩正在国子监求学,虽然是凭借李月轩的关系直接进去的,但他本身颇有才学,心思机敏,在那些大明的菁菁学子中倒渐渐展露头角。对于这点,李月轩倒是真心的为他高兴。 此刻,赵鐩不知道李月轩找他所为何事,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虽然是第一次进到这间书房,目光却不敢乱瞟。 李月轩看了他片刻,笑道:“赵大哥,在小弟家中就不用这么拘束了,若是赵大哥还在为霸州之事记恨小弟,小弟在这给赵大哥赔罪了” 赵鐩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的拱了拱手道:“小人不敢” 李月轩苦苦一笑,看来赵鐩对自己还是心中有隙啊,虽然自己往日也去国子监看过他,不过早已没有在霸州时的那般亲近。李月轩轻舒了口气,道:“赵大哥,今日我叫你来,其实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赵鐩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不解道:“李公子贵为当朝太师,竟会有事需要找在下商议?” 李月轩不理他话中的讥笑,只是平静的道:“眼下朝廷用兵江南,小弟知赵大哥谋略出众,对迂回奔袭作战颇有造诣,而倭寇恰好正擅长此法,所以想请赵大哥出仕担任行军参谋,帮助朝廷平定海疆之患” 赵鐩愣了愣,他没想到李月轩竟然是为了这事,略略想了想,赵鐩看着李月轩,缓缓道:“赵某本是大明子民,为大明效力也是分内之事,就是李公子不说,只要朝廷一纸任命,赵某自当赶赴前线,只是赵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赵公子告之” 李月轩听到他答应,心中已经放下了心,对于他不明之事,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便道:“赵大哥请说” 赵鐩直直看着李月轩,沉声道:“当初刘氏兄弟虽有聚众造反之嫌,却也是被逼无奈,他们兄弟二人一心为了百姓谋福址,平生光明磊落,就是死也会正大光明的死,决不是那种畏罪自尽之人,可是朝廷却说在捕获他兄弟二人第二天后双双自尽于囚房中,这点,赵某实在不敢相信,还请赵公子说清楚” 李月轩神色一变,想不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赵鐩还在质疑此事,看来一直以来他心里的不快之处就在此了,李月轩眉头微微蹙起,沉吟片刻,叹道:“赵大哥与刘氏兄弟情同手足,肯定是交往甚深,看来有些事的确是瞒不过你的,其实刘氏兄弟之死,并非自尽,而是被人刺杀” “被人刺杀?”赵鐩牛眼虎瞪,大声道:“是谁?”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心道其实以赵鐩的才智,只要稍微想想,很快便会想到使谁的,看来他是不愿意相信那些曾经的盟友会刺杀刘氏兄弟罢了。想起那个窈窕矫健的身影,李月轩摇头道:“刺客是谁,小弟也不知” 赵鐩神色一黯,沉默了半晌,才道:“愚兄知道了,其实愚兄早已想到是他们了,刘氏兄弟对他们底细知之甚详,甚至连他们背后隐藏的势力都了若执掌,若是刘氏兄弟将这些告诉朝廷,对他们将会很不利,恐怕才会因此痛下杀手,但他们却不了解刘氏兄弟的为人,他们兄弟二人既然答应过不说出来,定然就不会说的,想不到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家人手中,真是可悲可笑啊” 李月轩摇头笑道:“世事如此,赵大哥也不要太伤怀了,”说着,李月轩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其实小弟也有件事一直弥漫心头,还想请赵大哥为小弟解惑” 赵鐩语气已经渐渐平和,拱手道:“赵公子请说” 李月轩道:“小弟听说杨虎之妹当初被送往一个名为闻香教的组织,不知赵大哥对这闻香教可熟悉?” 赵鐩心中一惊,暗道李月轩怎么会知道这闻香教的,想了想却又释然了,这闻香教在大同扰乱军心,迷惑百姓被代王以迅雷之势清理,李公子身为当朝重臣,肯定是知道的;据说后来李公子又在延绥遇袭,似乎也是闻香教所为,看来也是真的了。 赵鐩叹道:“李公子知道的倒是清楚,杨虎之妹曾在闻香教这事可是鲜有人知。” 李月轩心下苦笑,那个个性倔强,脾气时火辣时温柔的女子,曾经自报过家门,他若再不知,可就太笨了。 赵鐩不知李月轩所想,见他面带笑意,不好再问,只好继续道:“闻香教本为河北滦州人王森所创,自诩妖狐赠香、以香立教,便称为闻香教。所以教内的四大护法都以狐名,又称四狐;闻香教创立至今已有十数年了,当初势力小,隐于百姓之中,所以鲜有人知,只是近年来天灾不断,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利用百姓的无知愚昧,才迅速壮大,成了可以跟白莲教相抗衡的大教会。然而正在闻香教蒸蒸日上之时,他们的教主王森却忽然暴毙,据说是因为王森当时欲娶一位天下绝色为妻。没想到正在成婚那晚,王森高兴成狂,身死。那绝色还未与王森同房便成了寡妇。王森一死,闻香教立时大乱,教内四大护法相互争权,险些分裂,后来幸得杨虎夫妻力挽狂澜,扶持王森遗孀主持教务,王森之妻为感谢杨虎夫妻,便主动奉其妹为闻香教四大护法之首,银狐,一切教务均由银狐与教主共掌,可以说这闻香教实际上已成了杨虎夫妻的一只力量了” 听到赵鐩说完,李月轩已经渐渐明白了个中的原由,怪不得杨娥在闻香教中地位超然,她却又是杨虎之妹;只是听赵鐩话中之意,杨虎夫妻倒像是有预谋一般掌控闻香教,若是如此,这杨虎夫妻可真不简单了。 赵鐩似乎看出了李月轩心中的疑惑,接着道:“李公子放心,杨虎夫妻不过一对草莽而已,哪有这个本事,这一切说起来也不过是因缘巧合,那王森跟杨虎本是至交,当日杨虎夫妻前去观礼,才有这个机遇掌控闻香教罢了” 李月轩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笑道:“多亏了赵大哥为小弟解惑,小弟派人探察这闻香教多时了,却始终探不得要害,心中终是难安,如今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小弟也好安排对策” 赵鐩淡淡笑道:“其实李公子无须再为闻香教之事多虑,眼下杨虎势力已被朝廷铲除,再无力量掌控闻香教,闻香教内不服杨虎夫妻暗中掌权的人不在少数,定会趁此机会收回大权,此刻恐怕已是开始狗咬狗了” 李月轩脸上一喜,击节道:“赵大哥说的有理,朝廷能有赵大哥辅弼,真是天下之福啊。” 赵鐩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却还是让李月轩看见了,李月轩心中暗喜,以赵鐩之才,若是愿意全心报效朝廷,他日必能为朝廷带来异想不到的惊喜,今日自己受了半天冷脸,看来总算是值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江南剿倭之事,赵鐩提了很多让李月轩拍案叫绝的意见,李月轩刚开始还沉迷其中,但后来细细一想,跟后世剿匪的手段却是异曲同工,心中更是看重了赵鐩几分。 两人商议近两个时辰,李月轩才将赵鐩送走,临走前,嘱咐他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便向朝廷请旨,封他为行军参谋。赵鐩也不再推脱,向李月轩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又恭喜了一番便走了。 李月轩一身轻快的跑到黛月儿房中去看望,见着马怜儿、黛红玉也在,兴致来了,取来琴笛,为众人演奏了几曲,让几位妙人儿听得沉醉不已。 第二日,李月轩将玉米、红薯等作物交于丛兰,丛兰得正德旨意,决定于春耕时试种。其后,朝廷下旨,封陆完为江南道兵马大元帅,杭雄、杨博副之,赵鐩为随军参谋。即刻南下备战。六部衙门开始作战前最后布置。江南的天空已是战云密布。 正德三年五月下,李月轩夫人黛月儿生下一名男婴,取名逍遥。正德纳为义子,并亲自到李家恭贺弄璋之喜,朝中百官纷纷而至。李东阳喜笑颜开,大宴群臣。 六月,江南战火燃起,初战失利,陆完受大臣弹劾,请太师代之。李月轩不为所动,上折力保陆完等人,不可临阵换帅,正德允之。 六月中旬,大明水师于宁海痛击倭寇主力,大胜。满朝相庆。内阁及李太师为大军请功,正德允之,加封陆完为靖疆伯,杭雄、杨博分别升为昭毅将军,昭武将军。杭雄授轻车都尉,杨博授上轻车都尉。赵鐩授朝列大夫。三军俱赏。 此后,朝廷水师越战越勇,倭寇败亡之势已现。 六月下,李太师之子,过周月。正德,两宫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大学士杨廷和、大学士张彩、吏部尚书曹元,兵部尚书王琼,礼部尚书秦淮玉皆至。家宴宴之。 事隔三日,赵嫣儿回乡探亲,李月轩相陪,众妻不允,皆陪。 一八零 途中惊遇 若大的李宅中,李东阳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想着平日家中亲人满堂,和气融融,今日却又变成了只身一人,老人家心中不由阵阵凄然。 老管家李圆在旁看着老主人神情愁淡,心里也微微难受,不过一想少爷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心里才稍稍好受些。两人静了片刻,老管家实在不忍老主人独自伤神,便找了个话题,道:“老爷,你说少爷他们现在该到哪了?” 李东阳正沉浸在离开亲人的离愁中,听到李圆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道:“按时间看,船应该已经过了天津卫了” 李圆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道:“我看差不多也该到那了,听说少爷走时,连公主都没敢告诉,这回头要是回来了,两位公主肯定要发脾气了” 李东阳想起孙儿走时那狼狈的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宠溺的微笑,道:“轩儿其实已经和两位公主说过了,只是两位公主哪肯让他离京,若是去办正事还好,这次江南探亲,说白了也是去玩罢了,所以两位公主也是想跟着去啊” 李圆微微一愣,惊讶道:“那可怎么行,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哪能跟一个下臣外出啊,这若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有损皇室威仪啊” 李东阳点点头,喟然道:“所以啊,陛下尽管宠爱他那两位妹妹,却也不能同意两位公主跟轩儿一同走,所以当日请皇后和凤妃拖住两位公主,然后轩儿带着嫣儿她们赶紧走了” 李圆击节道:“少爷做是就是妙,哈哈,我看啊公子这回回来,两位公主肯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李东阳摇头微笑道:“谁说不是呢,昨日老夫从乾清宫出来,长公主找老夫诉了半天苦,一直在数落轩儿的不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我这个做爷爷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东阳又道:“兴许两位公主因此事连皇上都恨上了,呵呵,他们三兄妹啊,老夫是看着长大的,长公主虽然性子温柔婉约,待人谦和,但却不吝啬在爱人面前表达感情,陛下让皇后和凤妃那么做,长公主定会迁怒于他,至于永淳公主,恐怕更是闹翻了” 说着,李东阳已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李圆见老主人笑了,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低头见着满桌未动的菜肴,终于想着还没吃饭,李东阳脸色瞬时一黯,再无半点笑意。 李圆心里清楚,和两位公主生气比起来,老主人思念少爷的心情,恐怕更加难受吧。这一年来,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全家上下已经把少爷看成了自己真正的小主人,已没有半点见外,他这一走,连自己都开始想的紧了。 正在两人都黯然伤神之时,几个五六岁大的女童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嘴里甜甜的叫着:“爷爷,爷爷,织织、兰兰、丹丹一起来陪你吃饭” 李东阳闻言目光微抬,只见八个精雕玉啄的小女童已围到了身前,脸上顿时露出个慈祥的笑容,道:“好,好,织织、兰兰、丹丹都是好孩子,哈哈哈,来,陪爷爷一起吃饭” 织织、兰兰几人是李月轩专门留下来陪老人家的,毕竟他们那一大帮子人一走,家里顿时就会显得很冷清,而老人家最难忍受便是这种子孙离别的愁苦,所以便嘱咐了织织、兰兰几人好好照顾爷爷,这几个小姑娘倒是机灵可人,虽然对少爷和少夫人不带自己出门大为不满,但想着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家里,却还是主动留了下来。 霎时,李宅里传来了几个小姑娘清清脆脆的银铃笑声及李东阳老怀宽慰的朗笑。 皓白的月夜下,一艘三层巨型楼船正在京杭大运河上缓缓前行,水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沉重而清脆,听得人神思恍惚。 现在已是六月,初夏的温热已经渐渐初露端倪,暖暖的轻风,轻轻拂过江面,直让河岸边杨柳来回飘荡,水面粼粼,映着一轮上弦月,犹如镜花水月,美伦美幻。 一个男子静静的站在二楼的甲板上,一袭白净道袍,在风中轻轻摇曳,长长的黑发束成一个简单的道髻,披散于身后,随性却不失亲和,随风微微摆动时,只见他一个背影就已是飘逸出尘,超凡不俗。 这时,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来到白衫男子身后,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身体壮实,长的颇为孔武有力,他向白衫男子长身一揖,恭敬道:“太师,咱们已经进了河间府沧州境内,今日是否就在此休息?” 白衫男子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直让这劲装男子看的一愣,马上低下了头,“好吧,今日就到此处吧” 劲装男子点点头,又恭敬一揖,正要返身离去,白衫男子忽然又道:“关百户,从这到济宁还需几日?” 关百户回道:“回太师,按如今的行驶速度,至少也得三四日吧” 男子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才摆摆手,让关百户走了。关百户一走,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说据内厂的密报,那在逃的夫妻二人前些日在济南现过身,恐怕那个女人也会在吧,他们毕竟是兄妹嘛。哎,这一路来,心里总在想如果让自己遇上了,是就地处置了,还是放过一马,毕竟那女人对自己还是有恩的。 李月轩心叹一声,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又转过身去看向那静静流淌的河水。一阵出神。 关百户离开片刻,一貌美女子便盈盈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只见她秀眉宛月,美目如星,一张精致的脸蛋儿清丽秀美,娴静而温柔。她轻轻来到白衫男子身后,俏脸儿甜甜一笑,柔声道:“相公,一个人在这站了这么久,在想什么呢?” 白杉男子转过头来,那让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面庞,赫然正是陪赵嫣儿回乡探亲的李月轩,赵嫣儿看的一愣,发现相公那明亮深邃的眸子满是温柔看向自己,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了两抹嫣红,如个少女般羞涩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牵过她的手,淡淡笑道:“没想什么,看着沿途的风光美丽,不由看入神了” 赵嫣儿轻轻依在李月轩怀里,笑嘻嘻道:“这里风光才不好呢,等到了苏州,那才漂亮,嫣儿小时候去过苏州一次,那里杨柳如絮,桃花艳红,如世外桃源一般” 李月轩摇头笑道:“那杨柳现在还可看到,只是那桃花早已开过,恐怕为夫是没那个机会了” 赵嫣儿想想也觉得桃花是看不到了,不过苏州漂亮的花多的是了,这个时节,正好是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凌霄结,凤仙降于庭之时,想来也是很美的吧。 赵嫣儿清丽的脸上甜甜一笑,正想和相公再说说苏杭其他好玩的事,不想这时,身际忽然传来一声“扑通”的落回声,随即一层甲板处,忽然响起几声“快救人”的叫唤。赵嫣儿顿时脸色一变,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目光看向李月轩。 李月轩也听得清楚,不由眉头微微一皱,正想叫关百户来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关百户已经急急走了进来,神色却并未慌张,李月轩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关百户禀告:“回太师,水中发现一具尸体,看样子应是个女子,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属下已命人下水打捞了” “噢?”李月轩心中稍安:“走,本座去看看” 说罢,李月轩就要走,赵嫣儿一听也想跟去,却被李月轩拦住了,“嫣儿,你如今已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去看了,你去陪月儿她们吧” 赵嫣儿见相公不允,也只好放弃了这念头,听话的向黛月儿的船房走去。 李月轩和关百户来到一层甲板,亲兵已经将女尸打捞了起来,见太师来了,都肃然站到了一边。 “还有气息么?”李月轩看了女尸一眼,只见这个女子身穿一袭白裳,身材婀娜,曲线曼妙,被水浸湿的身体凸现出一道迷人的曲线。虽静静的躺在甲板上,却已是让人气血喷张,想入非非了。 将女尸打捞上来的正是关百户的亲信小赵,他浑身水淋淋的,额头上帖着的几缕头发还在大滴大滴的滴着水珠,听到太师问话,恭敬回道:“这女子还有气息,不过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若不赶快治理,恐怕活不过今夜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又瞟了女尸一眼,忽然发现这女子面上竟然围着一面白纱,却可清楚见她眉头紧皱着,长长的睫毛还带着点点水珠,似还在微微颤抖。 李月轩淡淡道:“将她面纱拿下来” 小赵领命伸出手去,却一阵犹豫,不管怎么说,这人始终是个女子,看模样应该还是个貌美女子,如何敢轻易冒犯,特别是想起她还有一息尚存,始终是男女有别,这手就更难探下去了。 李月轩看的一笑,道:“她都快死了,咱们要救她难道连看一眼她的相貌都不行么,快把面纱拿下来吧” 小赵看着李太师宽慰的笑颜,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把女子面纱拿了下来。 “这---”顿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看着地上的女人嚅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面上满是惊艳之色。 李月轩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此刻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绝对是个祸害。 壹八一 身不由己 随行南下的两位御医正在舱房中讨论一些关于医药的问题,关百户忽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急声道:“王太医,张太医,太师请二位去一躺” 两位太医一听,还道是几位夫人身子抱恙,赶忙收拾起医药箱就走。来到二层的舱房。看着李太师和两位贴身丫头芷萱和小彤都在房内,太师神色悠然,并没多少着急;反倒是两位侍女面带焦色。两位老御医一时心中迷惑,暗忖难道不是几位夫人身子不适?看了看太师和侍女那神情,一时也弄不清楚了。 这两位御医本是李月轩为了照看几位妻子身子而专门向正德要来的,哪知自家人没用上,反倒先得便宜了一个外人,要知道这两位御医可是太医院提点的左右副使,都是官居正六品,平日都只为正德和皇室中人医治,一个平民哪有这份福气让他们二人看病的。 正在两人心中揣揣时,李月轩道:“麻烦二位为床上那位姑娘诊治一下” 床摆放在船舱门的左手边,因为中间有人站着,两位御医并未瞧见那还有个人,此刻听李月轩这么一说,才蓦然看去,只见床上果然静静躺着一个女子。 “下官遵命”两位御医拱了拱手,急忙走到床边。 床上的女子用面纱围着脸,看不清脸色如何,但眉头微蹙,轻轻颤抖着,额头上还有点点虚汗冒出,看似十分痛苦。 王御医擅把脉,便当仁不让的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三指搭于脉处,屏气凝神,细细探察起来。 过了半晌,只见王御医眉头越拧越紧,松开手叹道:“太师,这位姑娘脉象紊乱,时歇时有,脉搏无力,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啊”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可还有救治?” 王御医沉吟了片刻,道:“这位姑娘内腑受损,伤虽重,但好在这次南下陛下命下官二人准备了充分的药材,救活她应无大问题” 李月轩淡淡笑道:“那就救吧” 可是王御医面现犹豫之色,与张御医互视一眼,踌躇了片刻,还是拱手道:“太师,这位姑娘伤势很重,须得用几味尊贵的药材下药才能起效,可是离京之时,陛下有交代,这些药物都是为了几位夫人准备的,若是现在用了,途中让几位夫人身子有恙,下官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心说月儿已经坐完了月子,这身子恢复的很好,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吧,嫣儿、月儿、秀儿三人现在肚子才三个多月,平日小心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李月轩轻笑道:“王太医尽管用药吧,这一路上咱们途经的都是繁华之地,若只药材没了,再下船买就是了,至于陛下那,本座会说清楚的。” 两位御医见太师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开始为那床上女子诊治起来,李月轩吩咐小彤和芷萱留下打打下手,自己则走出了舱房。 “关百户”李月轩向静立在舱外的关二唤道。 关百户走到他身前,躬身道:“太师有何吩咐” 李月轩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道:“你去查一下河间府境内和周边最近发生的事,再让内厂密探来见本座,明日本座照常启程,你察探到消息立即赶上来。” 关百户拱手领命,下了船。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来到黛月儿舱房中,见赵嫣儿、黛红玉两人正在陪则她说话,便笑盈盈的走进去,道:“在聊什么?” 三位人儿见着他进来了,都噗嗤一笑,却是谁也没有去答他的话,只有黛红玉黛眉微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说道:“听说刚刚你救了个女子” 李月轩见黛红玉那神色,心中一笑,答道:“嗯” “听说还是个绝色美人呢”黛红玉睨了李月轩一眼,酸酸的道:“咱们李太师当时可都看傻了” “胡说,是那些亲兵看傻了,关为夫什么事”李月轩瞪了黛红玉一眼。 黛红玉却不为所动,依然故作不满道:“夫君还不承认,刚刚听到落水声后,妾身可是叫人去看过的” 李月轩听到这可急了,当时初见那女子容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多看了两眼,哪有傻了,他急忙辩解道:“红玉,休要胡说,那女子美是美,但我又岂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李月轩一说出这话自个就后悔了,只见黛月儿俏脸立时就冷了下来,幽幽的瞪着他,就连赵嫣儿都不服气的把嘴一嘟,也不再理他。 李月轩心里恨死了这个黛红玉,急忙又道:“她虽然美,不过相公绝无半点非分之念,月儿,嫣儿,你们休听红玉胡说,相公对那姑娘绝无半点非分之念” 李月轩越是解释,黛月儿脸色就越难看,可怜李月轩聪明一世,却还是落在了黛红玉的圈套里。试问,有哪个妻子愿意听着自家相公连着称赞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两次美的,黛月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依道:“她有多美,比月儿还美么,还是比妈妈和嫣儿姐姐都美” 李月轩怔了怔,终于知道原因在哪了,直骂自己猪脑子,不过回想起那女子的容貌,心下一苦,那女子若单论容貌,恐怕连几位妻子里容貌最好的怜儿、月儿、红玉都略有不如,那绝对是自己两世为人都不曾见过的绝色。 不过李月轩可不敢这么说,他心中想了想,只好不顾事物的客观事实,瞎说道:“她当然没你和红玉还有嫣儿美了,月儿,当初你被誉为江南第一美人儿,天下间多少男子在你面前折腰,若说有比你更美的人儿,就是打死相公,相公也不信的” 黛月儿听他这么一说,俏脸一羞,果然不再生气了。黛红玉和赵嫣儿却是心头酸酸不是滋味。李月轩见况正想再夸夸两人,不料黛月儿已是开始为相公说起好话来了:“月儿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好,相公忘了,妈妈和嫣儿姐姐都是大大的美人儿,月儿比起她们来,不过是个丑丫头罢了” 李月轩心中一阵苦笑,这几个女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有时还如小姑娘般争风吃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黛红玉、赵嫣儿两人见黛月儿向着李月轩,为他说起了好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黛红玉眼若秋水,睨了李月轩一眼,嗔道:“你难道就是来我们这夸耀那女子的吗,你到这来做什么?” 李月轩想起自己是来说正事的,刚才经黛红玉那一打岔差点都忘了。他理了理思路,道:“红玉,为夫有事要你去帮忙” 黛红玉每每听着他自称为夫,心中又是欢喜甜蜜,又是酸涩唏嘘。想起自己流落风尘十数载,想不到最后还能嫁得这么一个良人,想想,总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了。 黛红玉道:“说吧,何事?” 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片刻,才道:“不知你懂不懂相女之术” 黛红玉脸上一红,嗔道:“你这坏人,平白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李月轩苦笑道:“救上来那女子相貌不凡,为夫以为若是有人窥探了她的外貌,见色起异,说不定是事后怕事情暴露,所以杀人灭口,所以想让你去看看。” 黛红玉心里终于好受一点,点头道:“这个妾身倒是懂得一点儿,妾身一会儿便去看看” 李月轩温柔笑了笑,淡淡道:“日后莫要再自称妾身了,在我面前,你不是下人,无须这样作践自己” 黛红玉心里感动,忙点了点头。 李月轩从苍房里出来,刚想去看看那女子伤势如何,就看见小彤从苍房里走了出来,李月轩唤道:“小彤,那姑娘如何了” 小彤见着少爷,脸上一喜,福了福道:“王太医说那姑娘伤势已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伤及内脏,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能完全恢复” 李月轩点了点头,问道:“芷萱还在照看她么?” 小彤点点头道:“芷萱正在里面帮两位太医,奴婢正要去下面抓药呢” 李月轩“哦”了一声,也不再耽误小彤,回到自己办公的舱房内,思前想后,心里总觉得这女子身份蹊跷,试问,天下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默默无闻,男人可都不是瞎子。但近些年来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寸在,岂不是咄咄怪事?这么说来,那这女人的身份定是十分隐秘了。李月轩思来想后,总会不自觉的联想起赵鐩说起的那个女人,于是将亲兵小赵叫了来,吩咐道:“你吩咐暗中保护的人,让他们速速去查探附近是否有闻香教活动” 小赵领命,正要退出舱房,李月轩忽然又道:“等等” 小赵又走了回来,李月轩接着道:“不止是闻香教,诸如清净门,大乘教等都要查探清楚,一有消息,立即来禀告本座” 小赵再次躬身领命,李月轩这才让他离去。 望着窗外黑黑的夜色下,沧州城中灯火阑珊,热闹非凡。李月轩心中却止不住生出一丝无奈,他这次领着家人南下探亲,本是当作旅游休息。不再理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俗事缠身,摆脱不掉。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眼下内厂已经渐渐成熟,经过一年的苦心经营,已经于国内国外形成了密集隐秘高效的情报。江南之事也进行的很顺利,严嵩负责海事衙门的筹划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要这场剿倭之战结束,就可开始实行。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自己预想的方向进行着,可是这其中也隐藏着很多不安定的因素,需要慢慢清理。 自己就这么退出朝堂是不是太过早了,评心而论,李月轩心里的确是不愿这么早就离开的,毕竟他的理想才不止眼下这么一点点而已,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容不得他不离开啊。 p:昨日和朋友玩通宵,喝的头痛欲裂,到了晚上十一点过才起床。赶紧洗嗽完毕,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开始码字。不过现在也已经快三点了。呵呵~实在是抱歉了。至于爆发的事,现在还在学校,因为忙着最后的毕业答辩,白天事还挺多,看放假后,再多码点吧。在此感谢喜欢本书的朋友们,昨日忘了祝大家元旦快乐,今日补上,不算晚吧?呵呵:) 壹八二 闻香教母 初夏的夜,安静的如个熟睡的婴儿般静谧安详,听着静静的流淌的水声,仿佛一曲最优美的催眠曲,涤荡去一天的烦恼,很快便使人进入了梦想。 夜半,微风徐徐,灌进房中,让人在睡梦中都不由面含微笑,心感畅快。 李月轩已经睡下了,一袭轻袍裹身,身畔是美丽娇媚的黛月儿。黛月儿懒懒的将一只藕也玉臂搭在李月轩胸膛上,脸儿也紧贴在他的胸前,眉头舒展,嘴角含笑,仿佛在做一个美妙的梦儿似的。两人鼻息轻微,规律的呼吸着,睡的香甜沉沉。 然儿,忽然一声哭啼却是打破了这分难得宁静。 “哇---”李月轩虽睡的香甜,但一听到这婴儿的哭声,眼睛还未睁开,脸已经跟个苦瓜一样了。 黛月儿睡眼朦胧,听到儿子哭了,只好爬起身来,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下了床。去隔壁间的小床上抱起孩子,温柔的哄了起来。 李月轩头如斗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耳不听为净。 “相公,孩子似乎饿了,月儿去叫小彤拿点吃的来,你来抱一会儿”黛月儿见李月轩也如个孩子般蒙着头,又好笑又好气道。 李月轩自从有这个孩子以来,晚上几乎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去黛月儿房中就寝自不用说,就是在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几人房中过夜,只要孩子一哭,黛月儿准会唤人来叫。每次都是半夜把全家人都弄的鸡飞狗跳。苦不堪言。 上了船后,这小子倒是安静了不少,白天有几位姨娘照顾,倒是没怎么嚷嚷。在傍晚到午夜这段时间里,更是如个瓷娃娃般静静的睡着,然而一到半夜,这苦日子也就来了。 李月轩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让父母心烦,反正他现在心里恨不得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 “月儿,把孩子抱给小彤去哄吧。”李月轩把被子掀开一点,探出头来,双眼闭着,懒懒的动了动嘴巴。 “这怎么行,这是咱们的孩子,哪有做父母的不照看,交给一个下人的”黛月儿见相公那疲惫的模样,心里也是疼惜,可是这孩子始终是自己的骨肉,叫一个为娘的把孩子给别人哄,她却始终是做不出来的。 李月轩心里一苦,双手抱着被毯,嘟哝道:“相公太困了,那你把孩子抱给红玉去,红玉最会哄孩子了” 黛月儿无奈,只好向舱外唤道:“小彤” 不一会儿,小彤也是一脸困顿的走了进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黛月儿看了一眼床上的相公,叹了口气,道:“你把小少爷抱到妈妈那去,再让奶妈喂喂他” 小彤唯唯诺诺听着,目光偷偷在房中瞟了一眼,见着少爷如个树懒似的抱着被子睡的香甜,忍不住轻轻一笑,脸上也微微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着少爷睡觉的模样呢。 黛月儿将孩子递给小彤,小彤小心翼翼的接着,向黛月儿福了福后才退出舱房。黛月儿回到床上,见着相公还是睡的那般沉沉,止不住叹息了一声,心道:相公都做父亲的人了,可是却还如个孩子般不耐烦,遥儿现在才一个多月大,如何能不吵些,相公这也忍受不了,日后可怎么办,难道真个要天天把孩子给妈妈带不成么?若是日后妈妈也有了孩子呢,那该怎么办? 黛月儿想着一阵苦笑,然后替李月轩把被子盖好,想着想着,又紧紧依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风徐徐,轻烟袅袅,神清气爽的李月轩站在船头惬意的看着沿岸风光,心中悠然畅快。 不过很快,他便轻松不起来了。他这一路南下,行动虽然隐秘,但到沧州的消息还是被地方官府知道了,天色刚亮,船下就等候了很多当地的官员。李月轩哭笑不得,原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已经做的很好了,谁知道还是让这些官员知道了。 不过李月轩并不打算见这些人,随便找了些借口推辞掉后,船照常南下。 三日后,船到达济南,白衣女子终于醒了。 李月轩在这三日里已经接到了关二和小赵的禀报,沧州附近的状况与他料想的差不多,对于这白衣女子的身份更是掌握的**不离十了。现在他最好奇的便是这个被奉为教母的女人,怎么会沦落的如此惨境。 李月轩站在白衣女子的舱房内,面朝江岸,背身对人。芷萱轻轻走到他身后,道:“公子,宫姑娘请您过去” “宫姑娘?”李月轩看了芷萱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到床边,看着虚弱的宫姑娘,面含微笑,却是没说什么。 刚醒来的宫姑娘似乎并未想到救他的人会是这么一位绝世公子,竟看的一愣,片刻后,才颔首道:“奴家宫氏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李月轩心中冷哼了一声,缓缓道:“宫氏,本座看还是王氏妥当些吧。哼,姑娘也不必多礼了,救你一命不过是本座一念之差,若是本座早知你身份,恐怕就不会命人救你上来了” 宫氏脸色一变,心中惶惶,暗想这个公子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见这位公子样貌出奇的俊朗,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玩味的笑意,宫氏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竟然还敢流露出这种玩味的神情,立时也顾不得他知道了自己身分与否,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与李月轩双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哼”两人看了半晌,李月轩冷哼一声,道:“把你面纱围起来,本座既知你身份,又岂会被你迷惑” 宫氏只不过是对李月轩那神色不服气罢了,倒未想过去勾引他,此刻经他这么一提,反到有了做怪之心,委屈道:“公子一直说知道奴家身份,言语颇为不屑,只是奴家不过是个苦命的人,往日又不曾见过公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 “不曾得罪本座?”李月轩冷笑道:“杨娥行刺本座,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宫氏脸色一变,刚刚和这位公子说话间,她一直在揣测对方的身份,但一直都没想到,听到这,她没想到这公子竟然是让杨娥那臭丫头朝思暮想的李月轩。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宫氏也不曾真见过他,此刻见着竟然是这般一个俊颜无匹、风度翩翩的男子,顿时便也释然了那杨娥为什么连赵景隆的婚事也退掉了。 “赵景隆---”想起赵景隆,宫氏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李月轩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眼中冷芒隐现,还道是想针对自己,心中不免一阵嘲笑。 静了片刻,宫氏才道:“公子既已知奴家身份,奴家无话可说,只是奴家一个弱女子,为在这世上生存,所做所为皆是无可奈何,而且如今也是因果报应,让奸人陷害,差点命陨身死,若不是公子搭救,奴家恐怕早已……” 说着,宫氏已是轻轻啜泣起爱,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的芷萱,芷萱刚开始还很痛恨这个曾经伤害过公子的女人,可是见她这般伤心,却又软下了心肠,神色黯然。 李月轩笑道:“萱儿,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芷萱微微一愣,目光看了一眼宫氏那让她自惭形秽的脸庞,又看了一眼公子那无双的俊颜,心中一时怅然,不自觉会想:她与公子站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儿呀,几位夫人与她比起来,都略显失色,自己恐怕就差的更远了。 芷萱心头一时酸酸,看着一眼李月轩后,退出了舱房。 房中霎时只剩下李月轩和宫氏两人。 李月轩凝视着宫氏,平静道:“本座知你身份后,本可半途而废,置你生死不顾,你可知本座为何要改变心意么?” 宫氏心想还不是人家漂亮你不舍得,不过却不敢说出这话,惹这位公子生气。 她微微一笑,脸色虽仍柔弱苍白,但这一笑,让人顿觉蛾眉皓齿,粉白黛绿,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过如此;她的一颦一笑,天真自然得如出水芙蓉,只见她琼肤似雪,绝无点尘;兰质生香,不须薰麝。发挽乌云百尺而暗室生光,面飞素月一轮而明窗无影。春花两颊,笑一笑直摄去铁石人之魂灵。秋水双眸,盼一盼欲消散佛菩萨之精魄。直让李月轩忍不住暗暗屏息,竟看痴了。 “这女人太邪了,竟然长的这般妖异,怪不得要围着面纱”李月轩蓦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那般失态,心中苦笑连连。 宫氏见李月轩瞧着自己一阵失神,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让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公子沉迷于自己的美貌之下。此刻她陡然觉得即便此刻身死,也心无所憾了。 宫氏心中微微叹息,轻笑道:“公子不取奴家性命,不过是想从奴家口中得知闻香教的事罢了,奴家说的可对” 李月轩道:“不错,闻香邪教势力庞大,朝廷对它忌惮颇深,早有心铲除,奈何闻香教隐秘得极好,本座查探数月都只得到了一些皮毛消息,其主坛位置和主要成员,都无从得知,如今你落在本座手上,哼---” 宫氏苦笑道:“公子可知奴家为何落到这副田地” 李月轩当初与赵鐩商议此事时,已经猜到了杨虎势力瓦解,闻香教内部争权,必然会内讧,想来这王姑娘身负重伤定是被其他势力下的毒手。不过他却没空为这女人解说这些,所以只是淡淡望着她,并未说话。 宫氏也不指望这位李太师能给自己好脸色看,静了片刻,她开口缓缓说道:“奴家姓宫,名语芙,十六岁时被逼下嫁与王森,在成婚那日,王森见奴家之貌,喜极猝死,后来奴家便背负了一个克夫之名” 宫氏神色黯然,看了一眼李月轩,见他神色淡然,不喜不怒,只好继续道:“奴家当时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王森虽死,但也知嫁夫从夫,可是王森是闻香教教主,弟子过万,教内也是派别林立,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屡见不鲜,他这一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奴家,说奴家是妖女,专门勾引迫害男人的,还说要把奴家烧死。当时奴家不过是个无知少女,如何是那什么妖女,又如何懂得杀人,一时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那日得杨虎夫妻出面相助,出手击杀了上前侮辱奴家的几人,并扶持奴家做了闻香教的教母,凭借铁碗手段,终于让闻香教安顿了下来,奴家为感谢他们夫妻救命之恩,便让杨虎之妹入教,就是杨娥,以四护法之首主持教务,说起来,公子倒是与她很熟吧” 李月轩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宫语芙见他不为所动,心中失望,便继续道:“奴家对于权势本无眷念,也没什么野心,所有的事便都让杨娥去处理,只是在颁布命令时露露脸而已,杨娥也从未把奴家放在心上,大事都是交由杨虎夫妻决断,从不让奴家过问,不过奴家也不愿计较这些,一直便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数月前,公子派大军先后剿灭刘氏兄弟和杨虎的霸州绿林,闻香教立时便处于无人掌控,混乱的境况;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足以服众,以前有杨虎夫妻在,那些下面的护法堂主还心有所忌,不敢造次,此刻,杨虎自身难保,他们便公然开始争夺权利。” “奴家不过一弱女子,在这男人的世界本就只想嫁位好郎君安心过日子,可谁想夫君拜堂时就身死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权利斗争之中。”说着一顿,宫语芙抹了抹脸颊的泪珠,继续道:“就在教内快四分五裂之时,教中护法火狐竟然暗通赵景隆那畜生毒杀了另两位护法和堂主,逼奴家交出教印,教印是闻香教无上权利的象征,奴家深知这些人不敢动自己便是因为奴家还有这教印在奴家手上。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说,奴家都不肯交出来。谁知,那赵景隆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让奴家看着一块摆动的坠子,昏昏沉沉中把藏放教印的地方说了出来。那畜生还想对奴家做那无耻之事,若不是奴家及时醒了过来,恐怕早已……” 说到这,宫语芙眼泪又流了出来,李月轩心里好笑,宫语芙说的这些大部分倒都是真的,但若是说她是一个只想嫁个好郎君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就是打死他也不信。不过她话里提到了赵景隆,却是让李月轩警觉起来,杨虎夫妻和杨娥在逃,这是发下海捕公文了的,只是这赵景隆却都是在秘密抓捕,他毕竟是朝廷命官,百姓中口碑也极佳,朝廷为了顾忌颜面,并未大肆宣扬,而是暗中抓捕,眼下也是还未归案,想不到这赵景隆竟然到了闻香教里去。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 “就是因为你反抗,所以赵京隆才对你下杀手的?”李月轩淡淡的看着宫语芙,神色如一口深井般。 宫语芙啜泣道:“正是,奴家虽是个寡妇,却还知廉耻二字,便拼死反抗,后来奴家用发钗刺伤了他,才跑了出来,哪知刚到河边,准备乘船离去,闻香教的杀手便到了” 李月轩心中想了想,这宫语芙的话疑点重重,而且自己对这闻香教了解不多,还真不知道哪些是可信,哪些是不可信的。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有这个闻香教母在,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应该就会容易很多吧。 李月轩心中一松,嘴角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壹八三 欲取先予 宫语芙始终是刚重伤初醒,与李月轩坦白了一些事后,已是力不从心,脸上不由带上了点点疲倦。 李月轩虽心急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却也不忍再去强求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女人,随意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后,他便走出了船舱。 宫语芙见他出了门,在被子里轻轻舒了口气。 宫语芙自从嫁给王森以来,至少名义上是闻香教母,虽然不曾用心打理闻香教务,但教中的大小事情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刚刚李月轩言语间已有强逼她说出闻香教内之事,但她却不敢向李月轩透露半分。宫语芙知道这个李太师虽然年纪轻轻,魄力却是不小,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无不都是让人膛目结舌,什么开海禁,建水师,平定安化王,炸断小王子右臂,剿灭刘六刘七及杨虎等等,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做出的事。由此可见,此子绝不好对付。 特别是在刘谨伏法后,现在的朝廷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由他爷爷李东阳领袖的内阁六部更是大明难得一见的高效和清廉,再加上正德皇帝又十分信任他,眼下几乎真个大明朝除了皇帝就属他最尊贵,满朝上下也无不给他行方便和。若是让他放手干下去,真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大的成就。 想想自己知道的那点秘密,宫语芙蓉一阵苦笑,若是说了出来,自己对这个太师就再无半点用处,到时候生死握在别人手上,恐怕跟被杨虎夫妻操控也好不了多少。 宫语芙心里一阵哀叹,心说这世界女人果然是很难立足啊,自己当初因容貌之故,不得不委屈下嫁于王森,为的便是依*一个强势男人,哪知他竟是那般不中用的东西,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死掉了。后来遇到杨虎,看他也算是一英雄人物了,若是能得他庇护,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哪知他又是一个怕老婆的人,人人都把崔氏称作杨跨虎,看来实非虚言啊。神思恍惚间,宫语芙脑子里忽然闪过李月轩那张从容淡雅却英俊的令人窒息的的脸庞,不由一阵感慨,这个男人倒是自己平生所见最为出众的人了,想想自己走南闯北,英俊的男子也见过不少,却没一个比得上他的,这天下间看来还真是有传闻中貌胜潘安的人物。 嗯,要说起来,他与自己倒是挺配的,两个都是千年难出的风流人物,若是走在一起,恐怕人家都会赞叹这是一对壁人吧,哎,可惜自己已是嫁作人妇,对杨虎那些绿林草寇用的技量用在这种重礼教的名门子弟身上不行不说,恐怕反而更让他看轻了。 哎,世间的女子都道美貌好,却不知美貌也是一柄双刃剑,金枝玉叶美貌自然是众人捧着,若是一个民间贫苦女子呢,她的命运恐怕就注定多灾多难了。 难道自己只想安定的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就这么难么?宫语芙心中苦涩,想了一阵,不觉间已经深深睡了过去。 李月轩站在船头,看着船下流淌的河水,默默无语。黛红玉引着玉堂春、唐一仙几个女孩正准备出来透透气,转眼间,见着自家夫君又站在那发呆,便都拥了过来。 “那水就这么好看么,看你每天都看不够似的”黛红玉走到他身旁,微微不悦道。 李月轩回过头来,见着玉堂春几人都在,便笑道:“在这船上除了看水还能看什么?” 黛红玉白了他一眼,嗔道:“几位妹妹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难道还没这水好看么,你呀,明明说好了是陪嫣儿妹妹南下探亲的,结果又去理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月轩苦笑道:“为夫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碰到了这事,哪有不管的道理,红玉,嫣儿那,你就替为夫多美言几句吧”说着,李月轩转头向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歉意一笑,道:“小洁,一仙、小梅,这一路上相公老宠着月儿,倒是冷落了你们,相公实在……” “相公还和我们见外不成,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亲相爱了,月儿姐姐刚诞下小逍遥,正需要相公多多照顾,小洁、一仙、小梅都知道的”玉堂春心中虽有些责怪他这段时间来对自己冷淡许多,但见相公这般温柔吐露心肠,心中顿时一甜,便也不去计较那些小事了。 雪里梅看着玉堂春说完,心里也憋着句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来,脸蛋儿都红了。 李月轩了解这个丫头的性子,若是你不主动去问,恐怕就真个在五脏六腑里消化了,便含笑问道:“不知我们雪里梅大捕头还有什么训斥” 雪里梅俏脸更红了,给了李月轩一个大大的白眼,垂下了头。她嚅了嚅嘴唇,目光偷偷看了一眼黛红玉,最后却还是不敢说。 李月轩已经看出这丫头定是有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话对自己说,便柔柔笑道:“原来是悄悄话啊,你怎么不早说,来,小梅,咱们找个安静的地儿慢慢说” 雪里梅羞涩不堪,偏偏还不能在姐妹面前发作,见相公伸出手过来,只得羞红了脸跟着相公走了。 雪里梅一走,玉堂春和唐一仙“噗嗤”就笑了出来。黛红玉也是摇头婉尔,她如何看不出这小丫头是见了月儿生下孩子,得月轩宠溺,心里也急了,只是那些话要当着自己面说出来,她恐怕始终是难以启齿吧。 黛红玉看了玉堂春和唐一仙一眼,轻笑道:“两位妹妹就不急么?” 两人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玉堂春笑道:“相公心里有我,便就知足了,若是因为想得到相公更多宠爱而与月儿姐姐争风吃醋,恐怕到时候相公第一个就恼了” 唐一仙也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玉堂春的话。 黛红玉笑道:“你这两个傻妮子,怎么就不学学怜儿呢,你可知道她在京里时常常背着我去书房与月轩私混,小心思可比你们多多了,姐姐若不是看那丫头还知道轻重,从不在月轩处理公务时去,定要好好说她一次” 玉堂春、唐一仙听得眼睛睁大不少,惊讶片刻随即便又笑道:“怜儿妹妹入门最晚,自然要想方设法得相公宠爱了,说起来,姐姐倒是应该比怜儿妹妹更着急才对呀,嘻嘻” 黛红玉脸上一红,嗔怪道:“你这两个小妮子,姐姐为你们着急,你们反倒取笑起姐姐来了,看来这好人是做不得啊,日后姐姐再也不管你们了” 玉堂春、唐一仙忙笑盈盈的讨饶,三人莺莺雀雀笑成了一团。 李月轩也终于知道小梅那丫头的心事了,一时又是心痒又是愧疚,只好打包票以后夜半常常光临了。 回头,李月轩来到书房,跟小妻子们打情骂俏虽然有趣,但正事却是还是得做啊。他坐在椅子上,静静想了想,暗忖,这个宫语芙知道的事情定是不少,只不过看刚才他那神情,显然是不肯告诉自己的,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恐怕在想若是把秘密都说了出来,我就会对她不利吧。 “哼,若是我真想要听你的秘密,你真的以为你能守的住么?那个赵景隆那套催眠把戏,我用的可比他专业多了”李月轩心中冷笑,随即却又忖道:算了,若是用这个方法,这个女人恐怕除了一死别无他途了,哎,说实在的,她若是从此香消玉陨了,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 “俗话说的好啊,君欲取之,必先予之,看来不给她点承诺她是不会相信我的”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壹八四 大意之行 宫语芙经过这几日的细心调养,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绝美的容颜,白皙粉嫩,颊如春花,宫语芙微微一声叹息:这几日幸得李月轩用上好补品为自己固本培源,修养身子,恢复的倒是很快,只是那位太师这两日也越来越心急想知道闻香教的隐秘。人在屋檐下,又承他救命之恩,若是再不说,恐怕别人都要道自己忘恩负义了吧? 宫语芙一阵苦笑,平心而论,若是能不下船,她真的不想下去。想想如今天下之大,却已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出了这条船,若是让赵景隆知道她还未死,恐怕马上就会派人来追杀。就是没有赵景隆的存在,以她的容貌,或许也只是乡绅世族间争夺的宠物罢了。 宫语芙想起昨日李月轩离开时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一阵出神,想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起来,心说:什么叫可以权宜性给自己脱罪,还保证人生安全。大明律自己虽不曾看过,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些。那个小太师分明是故意想给自己吃颗定心丸,哄着自己把实情说出来。不过,我宫语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想起李月轩那对着自己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的表情,宫语芙就觉得自己胜利了一般高兴。嘴角不觉间已然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顿时暗室生辉。 正在她自我婉尔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吱呀”的声音把宫语芙瞬间拉回了现实。忙淡然自若的梳理起满头乌亮的青丝来。 李月轩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对着镜台前的宫氏轻笑道:“宫姑娘今日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很快便能随意活动了吧” 宫语芙见着他淡淡笑着站在身后,一件白底蓝边的程子衣穿在修长挺拔的身上,说不出的俊逸优雅,不由微微失神,片刻后才笑道:“公子今日不也是神清气爽么?奴家这两日身子虽然恢复了一些,不过要自由下床活动,恐怕还是太勉强了。” 李月轩冷哼一声,道:“姑娘现在可是待罪之身,既然姑娘不愿与本座合作,本座便只好公事公办了,明日这船便到济宁,本座便把姑娘交给济宁衙门处置,免得再浪费本座这么多上好的补品” 宫语芙脸色一变,心里不由紧了紧,但侧目间,见着李月轩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幽幽道:“公子好狠的心,奴家又不是不答应,只是想让公子再答应奴家一个要求,公子却是不肯,叫奴家如何敢随便说出来” 李月轩老脸止不住一红,心中暗恨,心道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吃准了自己为得到闻香教的内情不敢过分逼她,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坐地还价。昨日自己已是宽宏大量答应帮他脱罪了,她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还讨价还价起来,真是可恨。 恨恨的看了宫语芙一眼,李月轩冷冷道:“姑娘的请求,本座岂敢答应,姑娘天仙化人,若留在本座身前为婢岂非太可惜了?何况内子脾气不好,若是得罪了姑娘,本座这个家恐怕就没法过了” 李月轩心里想想就觉得苦涩不已,昨日他本是想给这女人一点承诺,让她放心道出闻香教中内情,哪知她竟然附带一条请求留在自己身旁为奴为婢,否则一切免谈。 李月轩如何敢答应她这个要求,先不说她身份之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又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就是现在船上那几位也绝容不得他同意此事。 果然,昨夜他出了船舱正站在甲板上透透气,就看到黛红玉满脸不岔的兴师问罪来了,刚开始李月轩还不知是什么事惹的黛红玉这般生气,心里还疼惜着,但一看到她身旁跟着芷萱,就知道定是这丫头告诉了黛姐姐那事了。 黛红玉可是比黛月儿、马怜儿难对付多了,李月轩心头一紧,忙陪着笑脸故意无知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哪知黛姐姐一点也不给李相公面子,一上来双眼一红,又哭又闹的把从芷萱那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李相公心里一苦,瞪了芷萱一眼,芷萱小舌头一吐,赶紧站在了黛红玉身后,像不关自己事般,嘻嘻直笑。李月轩暗道,这丫头也是让自己宠坏了。 黛红玉委屈的说了一通,又给李月轩说了半天把宫语芙留在身边的害处,仿佛为了显示她这般做完全是为了李月轩一样,李月轩心中好笑,他虽然明白黛红玉说的有道理,却也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岂会是这些? 最后,李相公好话说尽,并作了保证,黛红玉这才放下了心,前前后后,也就差没写血书了。 宫语芙见着他又是这般拒绝,心里一阵失望,强笑道:“既然公子不允,奴家也不敢强求,奴家的性命本就是公子救的,公子若要将奴家交给济宁衙门,奴家绝无怨言” 李月轩气苦,低喝道:“你这女人怎么这般胡搅蛮缠,本座既答应为你脱罪,自然说话算话,又岂会食言;日后等到朝廷剿灭了闻香教、抓捕赵景隆归案后,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为何竟这般不怜惜自己性命?” 宫语芙见他气的俊脸泛红,剑眉微蹙,言语间满是斥责之意,不知为何,她非但不怕,心里反倒生出一丝莫名的喜悦来。 宫语芙低垂臻首,面带浅笑,不急不燥,缓缓道:“奴家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不是公子相救,奴家恐怕早已成了河底一副骷骨,自公子救活奴家那一刻起,奴家这性命早已是公子的,公子既要把奴家送去衙门,奴家遵命便是” “你---”李月轩看着宫语芙眼中尽是得意,哪有半点把自己当成再生父母的意思,顿时气的冷哼一声,道:“这里到济宁还有一日的行程,不要说本座没提醒过你,你若是想不清楚,勿怪本座无情” 宫语芙却是一点也不畏惧,美目晶亮,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一副倔强的模样。 李月轩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心说她若是再不识抬举,明日用催眠术先让她招出内情,然后再交有官府处置。就算落下个辣手摧花的恶名,自己也认了。 李月轩愤愤然出了房间,房内立时便只剩宫语芙一人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想起刚刚李月轩拿自己一点都没折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生出一丝得意和高兴。 她才不相信李月轩会真个将自己送去衙门里呢,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宫语芙发现这个俊颜无双的小太师心肠不坏,为人正直,而且并不像那些贵家公子那般轻视女人,只是把女人当成玩物;宫语芙曾见他对几位妻子满脸的温柔疼惜,举止间疼爱非常,看的她嫉妒不已,而且听说他虽然娶了七八个女人进门,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青楼艺妓,却从不分妻妾,一视同仁。看的出,这绝对不是故做姿态。回想这两日他虽然逼迫自己道出闻香教的事,却也从不曾秽言侮辱过,虽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尊重自己这个他一手救起的犯妇,但可见他绝对是发自真心的尊敬自己。 宫语芙嘴角渐渐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若是你愿意答应我留下来,就是你不说,人家也会替你把闻香教铲除的,哼,就看你是不是也和那些酸腐书生一样,也那么在乎那些世俗羁绊了;若是你真是容不得人家的过往,狠心要将人家送去衙门,到时候再我也就心死了,就将内情告诉你吧,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是你救的。” 宫语芙想起自己自小受苦,与王森虽是夫妻,却无半点夫妻之情,后来更是历经艰险,险些身死,还好命不该绝,幸得李月轩所救,可谓两世为人,前身之情也算是断了,想起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宫语芙心中又是自怜又是难过,只盼这个小太师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给自己一个机会便好了。 第二日,船抵达山东济宁府。 李月轩一早就连传下了几条命令,分别是暗中打探杨虎夫妻消息,以及传唤济宁府官员来见等,李月轩这回是狠下了心了,若是宫语芙还不配合,他便就不再客气。 传下*岸的命令后,李月轩来到宫语芙的船舱前,静静的站在门口半晌,手已举起,却久久没落下去。 过了良久,李月轩心中一叹,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便走了进去。 宫语芙已经起来了,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窈窕动人的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看着江岸。 似乎听到人有进来的声音,宫语芙并未回头,轻轻道:“公子可是来带奴家去受死的?” 李月轩苦笑道:“姑娘若是答应说出内情,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宫语芙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幽幽道:“公子既不答应奴家那个请求,奴家就是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用” 说着,宫语芙走到李月轩身旁,忽然递上一封信笺,轻笑道:“这封信是给公子的,奴家去后,公子再拆开来看,也算是报答了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没有说话。 宫语芙把面纱轻轻围上,出了舱房,李月轩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见他面如死灰,本来渐有起色的绝美脸庞,此刻却毫无生气,不由心中一叹。本想使用的伎俩一时也忘得精光。 两人来到甲板上,外面已经围满了官兵,几个身穿官服的男子静静站在岸边,见李月轩出来了,忙拥了上来。 “下官济宁知府薛世宗见过太师,下官已在城中摆下酒宴为太师接风,请太师移驾别馆”为首的官员长长一揖,恭敬的说道。 李月轩摆摆手,道:“薛大人不必客气了,本座途经此处,并无上岸久留之意,此番叫大人来乃是为了……” 说着,李月轩看了宫语芙一眼,不想宫语芙也正看着他。李月轩急忙移开目光,继续道:“此人乃是……” “姓李的,拿命来” “公子,小心---” 正在李月轩道出宫语芙身份之时,远处忽然炸出两声惊雷,李月轩心头一凛,只见一支羽箭向着自己面门飞快袭来,李月轩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李月轩看见了远处人群中那满脸绝望的红娘子,以及屋顶脸色狰狞的杨虎…… “馨璇……”李月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大意了,这回南下既然在沧州被官府发现了,怎么可能还瞒的住杨虎等人,想不到自己壮志未酬,最后竟会是这般死法。 随着一声闷哼,羽箭迅猛的扎进了身体里,血光飞溅 壹八五 不休之局 杨虎一脸狞色,想着马上就能将这个把自己推向绝境的男人毙于箭下,心中就不由的生出一股难抑的狂喜。 箭脱弦而出,那男人毫无戒备,杨虎脸上愈发狰狞,心知他死定了。喜极之下,张口暴喝道:“姓李的,纳命来” 然而,片刻间,他失望了,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船边的情景,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李月轩自知没有办法躲掉这一箭,他绝望了,轻轻的闭上了眼眸,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一刻。他来不及想其他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位爱人和孩子的模样,那是他唯一的担心和遗憾。 所有的想念和不甘一闪而过。 “噗” 箭矢带着冰凉的寒意刺入了身体,鲜血溅起,众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船边的一幕,愣愣说不出话来。 破空之声一过,李月轩霍然争开眼睛,他也呆住了,眼前宫语芙双眼紧闭,用自己身子挡在他身前,那满脸的决绝和柔情让他心中一痛,急忙抱住她,急声道:“宫姑娘,你怎么样了?” 宫语芙慢慢睁开眼睛,见李月轩毫发无损,面带关切之色,不由欣慰一笑,道:“公子无恙,奴家便就放心了,奴家去后,公子能时常想起奴家,奴家便就心满意足了” 李月轩心中焦急不已,哪还有心情听他说这些,急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宫语芙急忙打住他,眉间闪过一脉柔情,低声道:“公子不必为奴家白费心思了,奴家现在只想知道,若是奴家想留在公子身旁,公子可否还会拒绝奴家?” 李月轩想也没想就答应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叫太医给你医治……” “薛大人---” “保护大人---” 正在李月轩心中惨痛,痛惜佳人之时,耳边忽然炸起官兵的吼叫声,李月轩蓦然抬起头来,只见济宁知府薛世宗额头上满是冷汗,面色惨白,双手张开,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 李月轩心头一惊,暗忖,难道薛世宗也受伤了不成,正在他准备开口询问之时,薛世宗忽然倒在了地上,背上霍然扎着一只翎毛羽箭,殷红的鲜血已经浸红了官袍。 李月轩似想到了什么,赶紧看了一眼怀里的宫语芙,只见她身上干干净净,一点瑕疵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箭矢了。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顿时没好气的松开宫语芙,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扶起薛世宗,急声道:“薛大人,你要撑住,本座马上叫人来给你医治” 这时,红娘子已经跑到了这边,看着李月轩安然无恙,喜极之下眼泪止不住潸潸落下。 李月轩此刻却是没工夫理她了,他高声唤道:“来人,速去将两位太医请来” 关二早在宫语芙倒在李月轩怀里时就已命人去叫太医了,当李月轩传唤时,两位太医和几位妻子都面色急忧的来到了甲板上。 黛红玉、黛月儿、赵嫣儿几人刚刚一听自家相公又遇袭了,也顾不得其他规矩,如一群护犊的母狮般飞奔而来,李月轩心中一阵感动,将薛世宗交给两位太医后,安慰道:“好了,为夫没事,看你们一个两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是存心让为夫心疼么” 黛红玉几人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稍宽,只有黛月儿却仍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才扑进他怀里婴婴啜泣道:“相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月儿和孩子怎么活下去?呜呜---” 李月轩一阵心疼,忙温柔安慰了两句。神离间,他忽然想起杨虎还未抓获,急忙转身高喝道:“传本座之命,搜捕全城,定要把杨虎夫妻抓出来” 关二正要领命而去,不想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远远的,只见一个身上插着数只羽箭的人影在官兵的围攻下且战且退,狼狈已极。 李月轩看的一惊,失声道:“杨虎?” 红娘子见着李月轩这么多夫人在这,本来那分他乡重逢的喜悦也不由淡了不少,她从薛世宗的身上收回目光,趁着这机会,开口道:“公子,看来济宁官府早已在这附近安排了人手” 李月轩点了点头,侧目间,见红娘子似还有话要说,却又颇为顾忌似的,便走到她身边,轻轻道:“馨璇可是还有话和我说?” 红娘子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薛世宗,拉着李月轩走到一边,道:“公子,馨璇刚才细细观察过这个薛知府,他双掌满是老茧,青筋暴出,显然是个练家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外家高手,刚才那一箭对他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馨璇有些奇怪,那杨虎武功连他妻子崔氏都不如,为何敢在这官兵环绕下刺杀公子,更何况,杨虎刚偷袭完还来不不及身退就被官兵给围上了,可见济宁知府显然是在附近布下了重多兵力,那杨虎是怎么进来的,这岂非咄咄怪事?”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刚刚才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躺,他心神未定,还来不及细细想这些,经红娘子这么一点,也渐渐可疑起来,目光不由看了薛世宗一眼,然后轻舒了口气,向红娘子柔声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目前薛知府对我有救命之恩,却是不好随便怀疑,等事情过后,我会再去问他的” 顿了顿,李月轩忽然握起红娘子的是后,柔声道:“馨璇,这一次我们重逢却是险些生离死别,不如你就不要再去卖艺了,留在我身边好么?” 红娘子脸上一红,一时心甜如蜜,几乎脱口就要答应,但侧目间见到一旁那几位绝色佳人却又犹豫了起来。 李月轩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月儿她们都是好女子,而且身世可怜,你与她们定然会相处融洽的;如今我身份既已经暴露,这一路南下恐怕凶险更多了,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担心咱们恐怕就没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红娘子见他绝尘的俊颜上满是柔情和不舍,心中愈发动摇起来,想想他的一番话的确是颇为有理;再想想当初他离开时的那分苦楚,红娘子终于赧然点头道:“馨璇留下也可以,只是公子要准许馨璇日后时刻在公子身旁都保护公子,不得离开半步;若是馨璇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几位姐姐,公子定要帮馨璇说好话,可好?” 李月轩喜笑颜开道:“好,好,你肯留下来,什么都好” 红娘子娇颜一笑,满心甜蜜的依在了李月轩怀中。 “妈妈,这个女人是何人?怎么和相公这般当众相拥?”站在身后的黛月儿看着那陌生女子把相公拉到了一旁,还这般透怀送抱,心中早就酸的不是滋味了,忍不住想黛红玉抱怨起来。 黛红玉脸上闪过一丝愁色,苦笑道:“你问妈妈,妈妈又如何知道,你那风流小相公的事,你还是去问他好了。”说着一叹,黛红玉看着李月轩那俊逸绝尘的背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酸酸道:“这人难道想把天下间的女子都娶回家不成,真是气死人了” 马怜儿其实已经认出了红娘子,不过见到各位姐妹都面色不岔,可不敢这个时候出来讨没趣,便当做没看见一般,心里偷乐。 杨虎身中三箭,与官兵斗了一刻钟,已是强弩之末,在重重官兵中,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薛世宗,忽然昂天一阵惨笑,随即,长刀扬起,横扫四方,一扫一荡间,连连逼退了周围的官兵,众人一惊,还道这厮要拼命了,连忙心中戒备着,哪知杨虎忽然刀势一转,婉若流云般直向自己脖子引去。 众人一见顿时松了口气,他如果自尽,自己这边的兄弟也少损失几个。正在官兵们冷眼观望时,远处忽然两声凄惨娇喝: “夫君” “大哥” 杨虎见到来人,手上一抖,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抹下去了。转眼间,两个女人已经冲破官兵的围攻,到了杨虎身前。 李月轩一见来人,心中一紧,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红娘子见况立即护在他身前,所有亲兵都围了上来。以防万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注视着这三人。不用人再多说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霸州绿林巨寇杨虎,其妻崔氏和其妹杨峨。 p:晚上若是有时间,再更一章:) 壹八六 用心险恶 李月轩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杨虎身旁身穿一身大红色劲装的杨娥身上,脸上表情一时数变,似惋惜,似不忍。终究黯然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宫语芙见杨虎之妻和杨娥都到了,也顾不得刚才那“临死告白”的尴尬了。她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月轩及他身旁的护卫,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她可是深知那边三人的武功高低,就说杨虎,刚才若不是已中三箭,恐怕这些官兵一时根本拿他没折。若是他想走,如果没有高手在,恐怕是很难留住他。 杨虎之妻崔氏,一身外家功夫练的比丈夫还要厉害三分,而且为人又跟男子般豪爽,杨虎在她面前都敬畏三分,实是女中霸王。而杨娥就更了得了,据说这丫头天赋异禀,乃是练武的奇才,虽没名师指点,却练就了一身高绝的轻功和剑法,外家功夫也是练的不比崔氏逊色。 在闻香教中,杨娥可谓第一高手了,当初尽管她是以外来者的身份执掌教务,却没人敢放肆,究其原由,也是因为他武功太高的缘故。 宫语芙轻轻拉了拉李月轩的袖子,担心道:“公子,这三人武艺了得,你还是回船上避一避吧,万一伤到了你,叫奴家心中何安?” 李月轩苦笑着收回目光,杨娥幽怨复杂的眼神看的他心中微微有些难受,他心道若是这个女子不是杨虎的妹妹该多好啊。 听到宫语芙的话,李月轩转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尽管刚刚宫语芙故作垂死之状博得了他那句承诺,让李月轩心头大感受骗,但她不畏危险,用身体挡在他身前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心里,李月轩还是非常感动这个弱女子的这般举动。 李月轩摇头苦笑,看了一眼仍直直注视着这边的杨娥,说:“宫姑娘,刚才…谢谢你了,本座刚刚答应你的事……” 李月轩的话立时让宫语芙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记恨自己刚才那般戏弄他而想要反悔。其实这也怪不得宫语芙,当时她见箭矢向李月轩飞来,心中也是害怕不已,但最后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见到他死在自己眼前,便就顾不得其他,直扑了过去。 事后,见李月轩没事,而且再加上她心里当时又害怕,就本能般以为这箭定是射中了自己,于是在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感动之下,便说出了那翻“为至爱身死”的话来了。哪知……想起自己那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却让李月轩看了个笑话,宫语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宫语芙紧张的看着李月轩,看的李月轩心下不由好笑,终于露出了个淡淡的微笑,道:“本座说过的话,自会算数的,你也不用担心本座了,这里有这么多卫兵,他们三人武功再高也休想伤到本座分毫” 顿了顿,李月轩声音渐柔,道:“你伤还未好,刚刚又受了惊吓,还是先回船上休息一下吧,本座与这三人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 宫语芙听得他答应,心中狂喜,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香吻,不过一见身后小太师几位夫人那要吃了自己似的样子,却是不敢太放肆,便压抑着心中的高兴,把自己当作是侍女般,福了福道:“是,奴婢听公子的” 说罢,宫语芙又向黛红玉几人福了一礼,才走近了船舱。 李月轩又将黛红玉、黛月儿几人哄进了船中,只有马怜儿仗着自己箭术了得,要求留下来。李月轩拗不过她,便准了。 李月轩看着被围的寸步难行的杨虎三人,微微叹了口气,向红娘子道:“馨璇,一会你就不要去帮忙了,根据你刚才所说,薛世宗与杨虎定是相识的,此番既然他让杨虎来行刺我,又替我挡下那箭,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红娘子明目闪烁,扫了一遍杨虎三人,点头道:“好吧,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马怜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红娘子,她要求留下来除了是不放心相公外,另外就是想见见在霸州让相公黯然伤神的这个女子了。此刻,见红娘子无论容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特别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忒是好看。但脸颊却是破为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不过精神还算好。看样子定也是与相公分开后,日日想着对方所至吧。 马怜儿微微不快的瞪了一眼李月轩,心说相公若是有心,恐怕天下间没有哪家的姑娘能抵的住他的诱惑,只是现在家中已经有了这么多姐妹,今日又收了那连自己都尚且不如的绝代佳人宫语芙,日后若再多几个,那可怎么得了。不行,日后一定要和黛姐姐一起多管着相公,可不能太便宜这个花心相公了。 随着马怜儿暗暗作下的决定,昭示着李家后院最后的不合派别今日终于完全统一,李相公可能都不知道,如今“国众两院”已经有望和平解决纷争,甚至成立空前强大的联盟,直接能威胁他的统治地位。 马怜儿那一眼李月轩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却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经过抢救的薛世宗已经醒了过来,在两名官兵的搀扶下面色惨白的来到李月轩身旁,勉力拱手道:“太师” 李月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薛大人不必多礼,救命之恩,本座铭感在心,大人还是先下去修养身子吧” 薛世宗欠了欠身子谢过,忽然看向杨虎那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嚅嚅道:“太师,下官有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李月轩微微愕然,问道:“薛大人请说” 薛世宗收回目光,轻轻说道:“朝廷通缉霸州绿林首领,主要是杨虎一人,其妻崔氏并不在通缉之列,下官想请太师手下留情,饶崔氏一命,放她一条活路”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满脸不解的与红娘子对视了一眼,才道:“薛大人与这崔氏可是久识?朝廷虽没有通缉崔氏,但她既是杨虎之妻,若是杨虎今日伏诛,她恐怕也不会独活吧” 薛世宗艰难的笑了笑,脸上满是酸涩,片刻后才道:“崔氏本是与下官青梅竹马,若是下官去劝她悬崖勒马,也许她会听的” “噢?是这样啊”李月轩冷冷一笑,道:“刚刚本座还在奇怪,这里重兵把守,那杨虎是怎么进来行刺的,原来杨虎之妻竟是薛大人青梅竹马的朋友,怪不得,哼---” 薛世宗脸色一变,拖着重伤的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事是瞒不过这位小太师的,索性承认道:“太师,下官好几次都想抓捕杨虎归案,奈何婷儿她……”薛世宗脸上闪过一抹苦色,顿了顿继续道:“太师,若是你愿意饶了婷儿,下官定会劝她招出她知道的一切” 李月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薛世宗是在自作多情,他口中那个婷儿应该是崔氏的名字吧?崔婷?这名字倒还不错,不过看的出杨虎夫妻感情深厚,崔婷又岂会背弃丈夫,恐怕现在崔氏心中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出卖丈夫的男人呢。 李月轩心中冷笑,已然能猜到一点薛世宗这般做法的动机和目的了。心中对他不由生出一股深深的厌恶。“薛大人不必多说了,如是能生擒住这三人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李月轩心中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管如何,让他去杀杨娥却是狠不下这个心,当初他只希望不要在途中遇到这三人,没想到如今偏偏就遇到,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虎看着妹妹目光一直看着船边,眼中满是不甘和思念,心中不由一阵怒火,低喝道:“你到现在难道还看不清那个男人吗,难道还在做那白日梦?咱们是贼,他是官,你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在一起,如今我们都身处绝境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杨虎的话让杨娥心中如绞痛,却是倔强的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崔氏见如今身陷囹圄,丈夫却还和小娥争执此事,忙劝道:“夫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都怪妾身错信了薛世宗那畜生,才害得你身处险境,咱们还是先杀出去再说” 杨虎身中三箭,伤口处鲜血已经染红大片衣襟,脸色也愈发惨白。他恨了杨娥一眼,向妻子喟然道:“婷儿,这哪能怪得了你,薛世宗为夫认识的不比你晚,当年他爱慕你是天下皆知的事,你却嫁与为夫,他记恨为夫,实属正常” 崔氏摇摇头,正想说话,杨虎却打断她,继续道:“其实薛世宗将你与小娥引开,挑唆为夫来行刺那男人,为夫早已知道是他的设下的陷阱,只是,为夫想若是能杀掉那人,为山寨的妇孺老幼报了仇,即便身死又何妨,最后却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身体替那人挡下那一箭” “山寨的人不是他杀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算到他头上”听到大哥咬牙切齿,满是仇恨的说道着,杨娥忍不住打断道:“大哥,咱们要为山寨的人报仇应该找陆完那畜生,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死李公子” 杨虎看着这个完全被李月轩迷住了的妹妹,苦苦一笑,道:“小娥,你难道不知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去霸州,又岂会有后面那么多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去霸州那一刻开始的,我不找他算帐,还能去找谁;今日若是能逃出去,那陆完大哥也不会放过的,这个朝廷没一个是好人” 杨娥还要再说,崔氏见丈夫脸色越来越难看,心知再拖下去他这条命就落在这了,便喝道:“你两都不要说了,眼下危机四伏,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先突围出去再说,虽不知道这个李太师这么久还不动手是什么意思,但拖的越久对咱们就越不利” 说罢,崔氏扶起杨虎,正要强突,不想这时杨虎身后忽然传来一身破空之声,好在杨娥眼明手快,一个转身,挑剑挡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举目看去,却是一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房顶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上百支泛着寒光的箭头正冷冷的对着他们。 杨虎目光巡逡了一遍周围,惨然大笑道:“婷儿,为夫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你与小娥武功都在为夫之上,定可逃的出去,一会儿突围时,你们切莫要管为夫生死,一定要逃出去” 杨虎越这么说,崔氏就越是难以割舍下他,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崔氏却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一把将杨虎扶住,朗声道:“今日就让我们夫妻杀出条血路” 杨娥被大哥嫂子感动,满脸潮红的将衣袖子一撕,喝道:“小妹开道” “太师,杨虎三人开始突围了”正在李月轩对薛世宗冷嘲热讽之时,关二忽然来到他身前,躬身禀告道。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说这么快就突围了,可惜了,不过想来那杨虎身上的血也该流的差不多了吧,崔氏和杨娥带着这么一个累赘逃跑,生擒的机会也就大多了。 “传令下去,所有弓箭手以杨虎为目标,其他人只围不杀,全力生擒” p:昨天说晚上想再更一章的,结果到了晚上天下起雪来了,一时激动就把这事忘了.向大家陪个不是,呵呵:p 壹八七 是非谁定 杨娥绝望了…… 看着已久战力竭的嫂嫂和越来越衰弱的大哥被官兵围困着丝毫动弹不得。她拼尽了全力返身回去营救,然而一次一次都被弓箭手逼了回来。 杨娥心里陡然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就算她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人家上百名弓箭手只要一轮扫射,她就只有逃命的份;现在大哥嫂嫂都已是强弩之末,动弹不得,她即便能凭借高强的轻功逃脱,却又如何忍心。 杨娥目光霍然看向远处船边的那个男人,心中仿佛针扎一样难受。 他…为什么又是他,难道这个男人天生便是自己的命中克星不成?自己那般对他,到头来竟然是这副下场。杨娥心里一痛,无助和失望让她眼泪再也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崔氏忽然一声惨喝:“夫君---”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人听的心中不忍。不由悲从中来。 杨娥蓦的回过神来,见着人群里嫂嫂面如死灰,抱着大哥一动不动,心中不由一阵抽搐,已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大哥---”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难过和悲痛全部爆发出来,杨娥一声娇喝,目光如矩,冷冷的盯着船边,手上长剑一荡,逼对了周围的官兵;同时脚下一点,人如只轻燕般掠起两丈高,直向船边急掠而去。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公子,小心”红娘子见杨娥这般举动,知道她定是准备拼命了,忙一闪挡在李月轩身前。 关二这时也命令亲兵严加戒备,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他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论身手,在羽林左卫里却是不差,此刻见着杨娥一腾一跃,就已经*近船边数丈,心知这女人武功着实了得,丝毫不敢再大意。 李月轩的亲兵都人手配了一把改良手铳,此刻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亲兵都将手铳对准了杨娥。 杨娥身轻如燕,脚尖沾地即起,仿佛飞天仙娥般飘逸轻灵。看的红娘子都不由暗暗叫好。只是红娘子心知就算杨娥轻功再了得,如今公子身旁这些亲兵有手铳护身,恐怕她最终也只是飞娥扑火罢了。 杨娥早已看到了那散发着危险的手铳,她知道自己决计没可能到那个人的身边,可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只希望最后自己能死在那个人手上……亲人没了,就让那人摧毁自己那最后的眷念吧。 李月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已然看出了杨娥求死之心,自己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涩又苦。 “馨璇,擒住她”李月轩双目轻闭,无奈一叹。 红娘子见公子面色忧愁,心下微微有些奇怪,不过他既已经发话,红娘子便就再无半点犹豫,立即飞身而起,向杨娥扑了过去。 杨娥见着李月轩身旁那个红衣女子忽然跃起,向自己扑来,顿时心中一凛,再看那人,眼中满是担心的看着那个红衣女子,无边的怒火瞬间填满了心头,再次看向红衣女子时,双眼已是杀气腾腾。 红娘子感受到杨娥眼中杀机暴涨,心中凛然,本打算凭借擒拿之术生擒她的,也只好放弃,只能全力以赴了。 两人如两瞥惊鸿,在空中一个交错,只听数声娇喝,人影一过,红娘子臂膀上已多了道鲜红的口子。李月轩一惊,这时,杨娥却并未返身与红娘子缠斗,直直向李月轩扑了过来。红娘子见况心中大骇,身子刚落地,脚尖一点,身子如一颗红色流星般向杨娥追去,只是两人一个交错后已经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而且杨娥轻功又稍胜她一筹,这再追却是来不及了。 关二冷冷的看着已到了眼前的杨娥的身影,心中冷笑:“找死---” 他眼中杀机一闪,正待下令开火,不想李月轩忽然上前一步,吓的他赶忙跟上,大喝道:“保护太师” 眼泪已经润湿了双眼,杨娥看着眼前这个她深深爱恋的男人,心里滴血般痛:他还是那般好看,挺拔修长的身姿,仿佛玉树临风;浓淡相宜的剑眉,粗长恰好。明亮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忧郁,顾盼间优雅雍容的神情,让人为之着迷。江风猎猎,荡起他那简单扎成的道髻、一袭白裳,透显出一股绝尘俊逸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客一般,直叫人为之倾心。 这个让杨娥日日想念的男人,今日却是两人最后的诀别。 “放了我嫂子”飘然落地,剑锋所指,杨娥一脸冰寒。 李月轩却不为所动,只是苦涩一笑,道:“即便我现在放了她,她也不见得会走” 杨娥回头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大哥的嫂子,心头一痛,低喝道:“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大哥嫂嫂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都是你,都是你……” 说到最后,杨娥已经婴婴啜泣起来。 李月轩不置可否,直直看着杨娥,声音涩涩,缓缓道:“杨姑娘,本座对你有愧,但是,却绝不会姑息杨虎,今日之果本早已是杨虎当日种下之因决定了的,即便你们没遇到本座,他也是难逃一死” “胡说,胡说,你胡说”杨娥激动之下,剑尖颤抖,抽泣道:“我大哥是个好人,当初要不是朝廷暴戾,我大哥绝不会如此,说到底都是你们害的…呜呜,你还我大哥命来,你这坏蛋,呜呜……” 剑已掉落,插在了甲板上,杨娥的粉拳无力的垂打着李月轩的胸膛,额头紧紧埋在他怀中,如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李月轩心中悲凉,嘴角苦苦一笑,任由杨娥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句话也没说。这时,红娘子也来到了他的身旁,见杨娥那悲痛的模样,也不由心中怜惜。 “对不起,小娥,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你大哥…必须死。”李月轩垂着头,低低的声音从他嘴中传来。让杨娥心中一痛,却是连一句反击他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薛世宗见杨虎已死,此刻崔氏又毫无反抗之力,心中大喜,急忙在李月轩身边,说道:“太师,杨虎已死,还望太师饶崔氏一命,交由下官处置”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正要说话,不想怀里的杨娥忽然一剑向薛世宗刺去。薛世宗离李月轩不过一尺之远,而且又重伤在身,杨娥这一剑又快又狠,还没等到他反映过来,剑锋已经到了胸前。 薛世宗大惊失色,尽管有伤在身,他却始终是一外家高手,瞬间忍痛将身子一侧,虽仍被刺中了右腹,却避过了要害。 李月轩也没料到会杨娥突然有这番举动,立时愣住了。一旁的亲兵却是以为这个女人要伤害太师,本已放下的枪口又齐齐对准了杨娥。 杨娥此刻双眼通红,一剑得手,立即又是三剑,薛世宗如今伤上加伤,即便他是练武之身,也招架不住。身上顷刻间就多了三处深可见骨的剑伤。 “太师,救我---”薛世宗狼狈的滚到了一边,伤处鲜血汩汩直流。嘴角也溢出了一抹鲜红。 李月轩冷冷睨了薛世宗一眼,却是没有说话。薛世宗见小太师理都没理自己,心中大骇,面色更加惨白,他用手肘向一旁的亲兵爬去。如只垂死挣扎的老狗一般。杨娥提起剑一步步逼进他。脸上满是杀气。 “太师,救救下官,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太师---” 李月轩眉头一皱,始终还是狠不下心就这么让杨娥在自己面前杀掉薛世宗,便示意亲兵救起他。谁知在亲兵正要挡在薛世宗身前时,薛世宗忽然一把夺过亲兵手中的手铳,对着杨娥就是一枪。 杨娥哪里避的过,顿时一声惨叫,身子如一片飘落的树叶般倒了下去。李月轩瞳孔剧烈收缩,心口一痛,歇斯底里大喝道:“薛世宗行刺本座,杀---” 关二听到太师的话,脑子一炸,几乎本能般对着薛世宗就是一枪。其他亲兵见关二开枪了,纷纷调转枪头,向薛世宗扣动了扳机…… 杨娥一声惨叫,崔氏愣愣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船边。见到那个火红的身影倒在了甲板上,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她低头温柔的看了一眼已经断气多时的杨虎,轻轻握住早已满是缺口的长剑,随着一声惨笑,剑锋已向脖子引去,血光一闪,脖颈处已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线…… 盼能与君长相依,结伴江湖侠侣行。这一刻,崔氏嘴角露出个凄美的微笑,静静的躺在了杨虎的身上。 一代巾帼香消玉陨---。 一八八 江南风光 江风阵阵,轻柔的掠过江面,将水面抚起一层浅浅的涟漪,水中的倒影亦渐渐模糊,看不清是哭是笑。 江岸两边,柳絮飘摇,夏花绚烂。时值七月中旬,河中,三五一群的才子佳人乘着游船,沿江游赏而下,颇是快活。船上时而传来笑语娇嗔,时响起一句风月诗词。莺莺雀雀,好不美妙。一派江南好风光。 岸边的几个青衫书生束手而立,却也没闲着,他们虽说是没钱上船游赏而只能站在岸上,却也不能埋没了自己一身文采。当船上才子意气风发的刚吟完一句,岸边总会有人接上一句,仿佛在用一种读书人姿态告诉天下人:输了财,却并没有输才。 然而,就在这时,空旷的江面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悦耳,感性嘹亮的歌声,随即便是铮铮动听的琴声,一时竟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声如一股清冽的泉水般清澄干净,涤荡着众人的心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曲风,它更明快,更直白,却听的人心中澎湃,激情涌动。那极具煽动力的歌声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听了,时悲时喜,一种淡淡的感动不觉间已漫上心头。 琴音刚歇,一艘三层楼船渐渐驶入了众人的眼球,它如一只身如山峦的玄龟般挤进了这条河道般。河中的游船纷纷让开了道,让它过去。 不少人都昂目看去,这样的楼船平日是极少能见到的,一般来说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有能力拥有,众人虽不知道船上的主人是谁,但看的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能一堵真容,也不枉到此游玩一番了。 当然,更多人看的是,刚刚那曲弹唱,是否是船上之人。 “公子,你又唱新曲了”李月轩一曲《笑红尘》弹罢,双眼痴痴的看着琴弦,好似入了神,连一旁有人来了也好无知觉。 过了片刻,李月轩缓缓抬起头来,见着是芷萱和小彤二人,脸上轻轻一笑,说道:“这几日你们一路照顾小娥,辛苦了,怎么不去休息,跑到这来了。” 芷萱微微不悦瞪了他一眼,嗔道:“公子还和人家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难道还将人家看成外人么” 李月轩摇头一笑,轻轻握住了芷萱的小手,道:“哪里是将你当成外人了,即便是自己的媳妇,难道就不能说两句感谢的话么?” 芷萱脸上一红,心里顿时喜滋滋的,听的出他言下之意是有意将自己接进门了,这些日子来,还一直担心他不会再提这事了呢,嘻嘻,这下好了。 芷萱心里开心,脸上却是白了李月轩一眼,道:“公子这话要说出来恐怕有人就更要得意忘形了”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心知芷萱言下所指的是宫语芙,自从济宁一事后,她便把自己当成贴身侍女来照顾自己,言语举止间颇为恭敬,只是一到没人时却又太过“贴身”了。李月轩如今身处胭脂船中,本就是对定力的极大考验,稍不留神,就让宫语芙得逞了。芷萱、小彤都已经撞上了好几次香艳的场面了,弄得李月轩也是赧然不已。 李月轩轻轻咳嗽了两声,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萱儿,这几日小娥肯吃东西了么?” 芷萱也知有些事实在埋怨不得自家公子,便也不再抓着那事不放,规规矩矩的回道:“这几日只有公子亲自去时,杨姑娘才吃一些,平日我和小彤去,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哎,现在啊,也就公子的话她愿意听,只是公子已经两日都没去看过她了,现在杨姑娘气色比起前些日又差了好多呢” 李月轩苦苦一笑,道:“这也没有法子,红玉、月儿、怜儿几人已经把话说死了,做相公的总不能无视妻子的话吧”顿了顿,李月轩轻舒了口气,才道:“而且前两日小娥身子大有气色,本以为就是没有我在旁,应该也没有问题了,谁知…回头我再和红玉她们说说吧” 芷萱点了点头,与小彤互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无奈。 李月轩站起身来,举目看去,见着已经进到苏州境内了,四周到处都是舞文弄墨、结伴游河的青年男女,心中不由略略激动起来,苏杭两地,自古享誉天下,每朝每代,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倍出,实是天下人向往之处。 想起自己当初也算是在杭州呆过半年了,却是除了去游过一次西湖外,其他日子里几乎全在风月轩中度过,实在还未好好体验游赏过江南美景,李月轩心中慨然,暗道此番归来,定要好好游玩一番,才算不虚此行。 芷萱、小彤二人见公子欣赏着沿岸风景,便轻轻走到了他身旁,并肩伫立,小彤还是第一次这般和公子一起看着同样的景色,心中不由欢喜。她目光时而看向江岸风景,时而又偷偷瞟上李月轩一眼,小小的心灵似乎便就这样的满足了,开心了。 李月轩悠然未觉,将身心都沉浸在暖暖的江风之中,心情一时豁然开朗。直到关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芷萱、小彤见关百户来了,知道定是有事要和公子商议,便乖巧的先行离开了。 待两人一走,关二拱手行礼道:“太师” “朝廷有消息送回了?”李月轩看着江面,淡淡问道。 关二耸立着强健的身躯,点点头道:“是的,刚刚内厂的飞鸽传书送来了消息,据说朝廷已经任命户部尚书丛大人为帅前去剿灭闻香教了,而且内阁六部还在朝议上为太师诛杀杨虎夫妻之事请功,陛下已经封太师为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享国公待遇,是为大明朝文成武就第一人;朝廷嘉奖的旨意应该不日就会送到了” 李月轩嘴角露出个苦涩的微笑,文成武就?这些文武勋号再响亮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别。正德这一次舍得连被洪武皇帝禁用了的“上柱国”都给了自己,恐怕也是想到自己与永福永淳婚期一到,便就得离开朝堂,所以才给自己一点安慰吧? 李月轩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路来他已经想通了,在朝为官,做一番事业虽是他的梦想,但家人平安快乐却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如果没有妻子爷爷在身旁,他即便成了历史第一人又有什么快乐可言。而且即便是离开了朝堂他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又何必执着于眼前的那点浮名。 “关百户,江南的战况如何了?”李月轩笑了笑,又问道:“本座已是好些日子没收到江南战报了” 关二拱手道:“回太师,七月七日,陆元帅与杨博、杭雄二位将军领水师分兵追击倭寇,发现了倭寇的几处大的据点,目前正在清剿最后的残余力量;据内厂送来的情报,日本国一支由他们国内上衫家和织田家组成的联合军也开始参与清剿倭寇,高丽似乎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李月轩心中冷笑,这些小国之民只是做这种偷机取巧之事,妄想在这次剿倭之战的最后关头分一杯羹?恐怕你们是打错算盘了。那陆完就是那么好相与的? 李月轩道:“你以本座之名修书一封与陆元帅,只须上书八字便可” 关二心中不解,问道:“不知太师欲让属下写哪八字?” 李月轩冷冷一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着,李月轩洒然笑道:“去吧,顺便代本座向杨博和杭雄还有赵鐩问声好” 关二心中一凛,急忙躬身领命而去。 甲板上又只剩下李月轩一人,恍然间,他想起关二说的日本那两家联军好似上衫家和织田家,难道这个织田家是织田信长,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吧?如果是他倒也有趣,至少也可以见识一下日本战国第一枭雄的风采。不过,李太师这次恐怕要失望了,织田信长目前还未出生,当代织田家的家长不是他爷爷应该就是他父亲。所以目前倒是没那个机会。 李月轩并不知这些,他在脑中颇为恶搞的想了想与那位日本大魔王的会面,不由露齿一笑。这时,黛月儿抱着一个襁褓慢慢走了出来,见着相公果然在此,满脸开心的走到他身旁,嗔怪道:“相公这几日没事便来此处抚琴唱曲,遥儿都已经习惯了呢,瞧,看遥儿睡的多香” 李月轩回过神来,满脸温柔的看了一眼黛月儿,转而又看向自己的孩子。见他小嘴厥着,可爱的小脸粉粉嫩嫩的,小眼睛正安详的闭着,端是可爱的紧,让人见了不由想狠狠的亲上一口。 李月轩端详了孩子片刻,笑道:“月儿,你可知道相公为何给孩子取名逍遥么?” 黛月儿不明白相公为何忽然这么问,她想了想道:“相公自然是希望咱们的孩子日后能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了” 李月轩淡淡一笑,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颇为恶劣的想道:李逍遥,哈哈哈---前生自己就曾想过,若是日后自己结婚了,生男孩一定要叫李逍遥,原因虽然是很离谱的,但却始终是有这个想法,如今李逍遥终于成了自己的孩子,哎,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的确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就如黛月儿说的那般,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李月轩心中一笑,顺着黛月儿的话,道:“月儿真是懂得为夫的心思,哈哈哈,只是日后月儿再为为夫生几个孩子,为夫可就伤脑筋了,好名字可真不是那么好取的呢” 黛月儿又羞又喜,嗔了他一眼,道:“日后恐怕有得相公取名字呢,等嫣儿姐姐,月儿姐姐和秀儿妹妹的孩子一生下来,相公可就有得忙了”顿了顿,黛月儿恍然想起家中除了这三位姐姐外,尚且还有好几位姐妹呢,顿时泄气道:“若是其他几位姐妹肚子也都争气,相公光取这名字恐怕就要累坏了,保不准一日就都去想名字去了呢,嘻嘻,月儿看,相公的名字也改改算了” 看着黛月儿古灵精怪的模样,李月轩摇头笑道:“相公改什么。” “李三思啊,相公日后一日三思恐怕都是少的了,应该叫李五思,李十思…” “胡闹,到时候相公最多把孩子名字用数字排列起来,哪会这么不堪,还三思,真是气死为夫了”李月轩佯怒道。 黛月儿吐了吐可爱的小舌,正想说两句甜蜜的话,不想江岸边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喊:“李月轩”黛月儿听得一奇,便没再说出口了。 李月轩也是心感奇怪,现在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除了京城那几位几乎没有了,听这声音竟然叫的这么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好似一点也不害怕似的,倒是有趣。 李月轩、黛月儿双双向岸边看去,倒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当朝第一人面前耍威风,哪知这一眼一看去,两人却都愣住了。 “不是吧,她怎么会在这里”李月轩表情一滞,心中不敢置信的想道。 p: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过春节前把本书结束了.呵呵,也没太多想写的了.该交代的,该写的也都差不多了.有些战争,实在是无力去写了,便放弃吧.希望大家还算满意,不会以为黑夜是在敷衍了事:),最后,天气冷了,大家注意多穿些衣服,小寒过后就是最冷的时候了,不要生病了啊,呵呵^0^ 壹** 苏州偶遇 黛月儿脸上的惊讶不比李月轩来的轻,因为岸上那个直唤自家相公名字的人,她也是认识的。 瞧着那个小丫头半年不见,如今竟然穿着一身男装在一群粉面小生中手舞足蹈的向着这边挥手。李月轩与黛月儿都不由哑然失笑。 “月儿,你看玉儿这丫头,半年多不见却是长高了不少,穿着一身男装倒也像个俊俏小郎君了”李月轩向着黛月儿淡淡一笑,黛月儿亦是抿嘴笑道:“在杭州,谁不知知府家的千金是个小煞星,人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只是不知她为何跑到苏州来了?” 岸边那人可不就是独孤玉,只是现在她一身男装,青衫布袍,头缠布巾,俨然一派俊俏小生的扮相。颇有几分其兄独孤明潇洒不羁的感觉,只是独孤玉这身装扮,眉宇间始终多了几分柔美和稚气。 李月轩下令将船*岸,才向黛月儿浅浅一笑,亦是奇道:“月儿说的是,这丫头从来便不让人省心,此次莫要是她偷偷跑出来的才好”顿了顿,李月轩看了一眼独孤玉身后的那些粉面公子,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玉儿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和这么多男子在一起,若是让她爹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训她了” 黛月儿噗嗤一笑,白了相公一眼,嗔道:“那些公子哪是男子,分明和玉儿一般都是女扮男装的粉黛佳人呢,嘻嘻,看模样,她们这是女扮男装,结伴游河呢” 李月轩恍然大悟,再向岸边看去,独孤玉身后那些个男子果真和她一样都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看来倒真是一群女子。 船不一会儿便*到了岸边,船上的众位妻子不明所以,还道是相公要带自己上岸游玩,都聚到了甲板上,哪知众人兴高采烈的跑出来,李相公却是让众人都呆在船上,不准下船,说自己去去就回。 众位女孩白高兴一场,不由把那怨气都发到了李相公身上,马怜儿、黛红玉二人负气般白了李月轩一眼后又回到了船舱中,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人也不争执,就索性在船头看着相公到底去见何人。秦月儿、钟灵秀静静的看着两岸人文风景,嘴里虽说听相公的,余光却是时不时往岸边的独孤玉瞟去。想来心里正在意着呢。 只有赵嫣儿却是与独孤玉自小认识,此刻早已认出了她来,便想跟着下船。只是她如今身怀六甲,李月轩可不放心。便道:“一会儿为夫将玉儿接上船来便是,你就不要下船了” 赵嫣儿心知相公担心自己,便也不再固执,点头答应了。 李月轩身穿一件洁白的锦袍,玉带束腰,外披了件宽袖纯白色大氅,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用一条白布巾束了个发髻,再用一跟檀木钗固定,就这样身姿轻盈的走下了船,那飘逸绝尘的气质,天下无双的容貌,让独孤玉看的双眼一迷,脸上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傻笑什么,怎么一个人跑到苏州来了?”李月轩看着独孤玉那傻忽忽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独孤玉嘻嘻一笑道:“爹爹说浙江正在剿倭,不安全,便将玉儿送到苏州崔伯伯家来了,嘻嘻,刚刚玉儿见船头那人与你很像便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你呢” 李月轩翻了翻白眼,苦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是偷跑出来玩的呢,你那位崔伯伯是何许人也?” 独孤玉一双漂亮的眼睛儿弯成了个月牙儿,颇为得意的说道:“崔伯伯名叫崔文博,可是很有才学呢,他是爹爹当年的同窗,嘻嘻,今日崔姐姐也被玉儿一同拉来了” 说罢,独孤玉转身就把一个琼肤似雪,俊秀无匹的少年公子拉到了身前。李月轩看的一愣,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崔家小姐长相竟是相当出众。只见她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光是一身男装就已是明媚照人,光彩夺目,若是换回女装,恐怕又是一绝代佳人了。 李月轩目光在崔家小姐身上停留了片刻,发现她眼目低垂,脸颊生晕,却是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不由心中一奇,笑道:“崔姑娘,在下李月轩,乃是玉儿兄长好友,玉儿在贵府打扰多日,月轩在此谢过” 崔家小姐快快的抬头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眼中带着疑惑看向自己,脸上更红,忙裣衽一礼,声若莺啼,又如潺潺流水般,道:“公子无须多礼,公子位高权重,小女子受不起公子如此大礼” 李月轩微微愕然,听这崔家小姐的话像是认识自己一样。可是以前自己决计没见过她啊。 李月轩看了一眼独孤玉,独孤玉已然看出了他在疑惑什么,颇为神秘的笑道:“崔莹姐姐早已见过你了,只是你不知而已,嘻嘻” 这下李月轩心中更奇了,正想再询问两句,不想船上有人不耐烦了:“相公,你若是再不把玉儿妹妹带上船来,嫣儿就下船来了” 李月轩一阵恍然,心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于是急忙向独孤玉说道:“玉儿,你嫣儿姐姐要见你,你先上船去吧,免得一会儿她又拿我出气” 独孤玉此刻闻声已经见到了船头那个盛装美妇可不就是嫣儿姐姐么,顿时一喜,也不和崔家小姐说道一声就一蹦一跳的跑上了船。 独孤玉这一走,剩下的几位女子立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刷的一下全红了。而且更不妙的是,自从李月轩下了船,周围的目光全都聚到了这边。 李月轩也知自己这么和一堆姑娘家站在一起,人家必是很拘束了。可是此刻他又无话可说,又不便抛下她们离开,否则就显得太无礼了。一时左右为难下,他只好胡乱的向崔莹问道:“崔姑娘可是苏州人氏?” 崔莹羞答答的点点头,回道:“家父是苏杭人士,小女子便也算是吧” 李月轩心中苦笑,这个崔家小姐不愧是生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说起话来温柔得体,蕙口兰馥,倒是极易让人亲近。只是她总是用一种好奇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却是让人不由有些奇怪。 李月轩看了一眼崔莹身旁的几位姑娘,见他们姿色娇好,面如桃花,也都是十分出众的人才,只是与崔莹相比,样貌略有不及外,更少了几分聪慧和灵动。 李月轩见了人总得打声招呼才不算失礼,便厚颜笑道:“崔姑娘可否向在下介绍一下这几位姑娘?” 崔莹神色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快,目光快速的看了一眼那楼船上几位绝代佳人,好似有些泄气般说道:“这几位都是玉儿妹妹的好友,小女子也是第一次见面,公子还是直接问她们本人吧” 李月轩吃了个鳖,讪讪道:“在下孟浪了” 崔莹见他面色尴尬,那俊美绝尘的脸庞微微一红,不由心中一笑,暗说这个人倒也有趣,浑不比那些高官重臣般死板无趣。 崔莹轻描淡写的睨了他一眼,问道:“公子,刚才那曲是你唱的么?” 李月轩正尴尬不已,听闻她问起这事,便点头道:“正是在下” 崔莹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微微笑道:“小女子素闻公子才情绝艳,当初在杭州时便以李门十二曲享誉天下,可惜素琼无缘相见,今日听得公子唱来一曲,虽是素琼从未听过的曲子,却是明快动听,朗朗上口。令人听了心中开朗,朗朗歌声中让人体验人生活着的真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曲” 李月轩被美人大大的恭维了一番,老脸忍不住一红,忙摆摆手推辞道:“崔姑娘说笑了,在下略通琴音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崔莹却以为是他谦虚,心中不由更看喜欢了他几分。心中欢喜想到这人位极人臣,才情绝艳,名满天下,却是还能这般谦虚,实是难得,当初见到那副画时,还道是唐大哥骗自己的,不想这人倒真如他人说的那般有趣。想来爹爹也不会讨厌他吧。唔~爹爹恐怕也不敢讨厌他呢,人家现在当朝第一人,爹爹又最是重礼教,见了面说不定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呢。嘻嘻。 崔莹想的有趣,嘴角不由露出个会心的微笑,当真是美的让人窒息。 李月轩看的一愣,心说这么美的女子女扮男装的模样自己不曾多见,想不到杀伤力这么大,怪不得历史上很多君王权贵都喜欢养孪童,看来真是有原因的。回去后若是让红玉、怜儿几人也扮成男相会是什么模样呢。 李月轩心里一阵酥痒,赶紧制止了这邪恶的念头,找了个话题道:“刚才听玉儿说崔姑娘曾经见过在下,在下却不知,崔姑娘可否向在下说道一下个中缘故?” 崔莹面上一羞,心里都不由紧了紧,独孤玉之所以说她见过他,全凭一副画的缘故,只是这话她又如何说的出口。 崔莹心中惶惶,正想如何瞒过去,恰巧这时独孤玉忽然从船上跑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崔姐姐,玉儿要和嫣儿姐姐一同回杭州,你也和玉儿一同去玩两天可好?” 崔莹没想到独孤玉就这般离开了,心下一紧,不由失声道:“玉儿,你的衣裳行礼都还放在家中,还是先回去整理一番如何?” 独孤玉大大咧咧的摇头笑道:“玉儿又没几件衣裳,到时候让崔伯伯赏给下人穿吧,崔姐姐,你就和玉儿一起回家玩吧,爹爹说过的,回家时,一定要接崔姐姐到家中玩两天,他也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呢” 独孤玉软磨硬泡,撒娇赖皮全都用上了,崔莹却是始终心有顾忌,先不说没得父母准许,私自离家会让他们二老担心,就是此行坐上李公子的船也是大为不妥,毕竟自己和玉儿不同,若是上了船恐怕人前就说不清了。 李月轩见独孤玉兴趣斐然,想来这事不成她是不会罢休了,他见崔莹面显为难之色,也猜到了她担心什么,便道:“玉儿有此心,崔姑娘就应了这丫头吧,令尊那你不必担心,一会儿在下差人去和令尊将实情禀明,让二老不必挂心”顿了一下,李月轩看了一眼江边的游船,笑道:“在下听闻崔姑娘喜欢安静,这楼船虽大却是太吵了,一会儿在下为崔姑娘安排一艘游船,可好?” 崔莹没想到他竟然观察这般细腻,将自己的心思都看透了,不由心中一暖,本想再推辞两句,也都说不出口了,鬼使神差的赧然裣衽道:“公子既是如此说了,素琼遵命便是” 独孤玉脸上一喜,拉着李月轩臂膀摇晃着道:“李大哥,就知道你最有办法了,连崔姐姐都听你的话。嘻嘻。怪不得大哥都说日后见了佳人决计不能再带你去了” “知人真这么说?”李月轩听得一气,故作不快道:“他这人怎么这般小家子气,还不如你这做妹妹明事理” 独孤玉让李月轩这一夸,心中欢喜,颇为得意的嘻嘻直笑起来。 只是,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崔莹低垂的臻首,满脸绯红,面如桃花,偷偷看了李月轩一眼,眼中却是羞喜交加。 壹九零 以画为媒 崔莹这一答应,倒是称了独孤玉的心思,把她高兴的如只小喜鹊般手舞足蹈的。倒腾了片刻便拉着崔莹去选游船去了。 只是,随同她们二人一同来游玩的那些姑娘们却不免有些失望和羡慕。 这些女子全是苏州城里富商的千金,都是奉了长辈之命来结交独孤玉这个知府千金的。要知道朝廷要开海禁,浙江一省是重中之重,商人重利,如今独孤玉到了苏州,他们自然要乘机与杭州知府搞好关系了。 苏州的富商几乎都是儒商,所以对于子女的教育也是颇为费心,这些女子平日在家虽都是掌上明珠,琴棋书画却也都有涉略,所以对于眼前这位绝代公子倒并不陌生,在场的所有女子心底对他才情容貌几乎都是爱慕钦服的。若是能与他一同乘船游玩,恐怕是这些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事。 众人的神色,李月轩看在眼里,他除了苦笑一下,别无他话。毕竟现在他是拖家带口的回乡探亲,而不是出门游玩,哪能随意的带群外人上船,若是和朋友游河观光,带上群美人,李月轩到不排斥,恐怕心里还暗乐呢。 向众位女孩轻轻颔首告辞后,李月轩身姿飘逸的转身上了船,身后的红粉佳人眼巴巴的瞅着他,眼中的留恋和不舍愈发浓烈,若是换了他人,恐怕早已被看化了。 李月轩走上甲板,赵嫣儿、秦月儿二人微微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李公子这一下船又勾了人家几位好姑娘的魂魄了,看人家现在在岸边都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你呢”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岸边那翠绿摇曳的柳条下,那几个小姑娘果真是正直直望着这边,他不由叹了口气,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李月轩想起回到大明已有一年多了,这么长的日子里,让他无奈的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起五百年后的mm虽要腼腆含蓄,却是又极易动情,一见倾心的事在这里屡见不鲜。一次灯会,一对男女一个照面就能把终身大事定了下来,实在是见怪不怪了。好似真如戏文中说的那般,“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未成名卿未嫁,卿须怜我我怜卿”。 李月轩往日还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这种事,只是戏曲中的段子,可是自从娶了几位佳人回家后,却是再也不敢再这般想了。他无奈的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极是容易哄骗。对于容貌俊俏的男子更是缺乏免疫力,如果是既俊俏,又有才华的男子,恐怕倒贴都是愿意的,相对于后世那女孩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全不把男人当回事的情况比起来,这个时代的确是光棍的天堂。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那男子对女子有山盟海誓的前提下,人家才会把身心都给你,毕竟此时此地,诺重千金的。只是话又说回来,山盟海誓对于花心的男人来说又算什么?恐怕也就跟喝醉酒后一句胡话一样。 李月轩是个感性的人,如今虽已是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却始终年少多情,风流潇洒,骨子里和一般的大男孩一样,自然也是喜欢美人的。加之他又是这般俊雅无双,才情超群,恐怕也少有女子不喜欢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身处的时代,前世的那些浑事,这个时代却是万万不能做的,他可不想因为一次“酒后放纵”不但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还得背负着一生的自责过日子。 江风轻柔的吹来,李月轩平淡的收回目光,向着几位妻子淡淡说道:“如今为夫有你们便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你们日后莫要再吃那莫须有的醋了,为夫一个大男人,到也没什么,只是人家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损了别人姑娘家的名节,莫不是还要叫为夫真个将人家娶进家门不成?” 秦月儿、赵嫣儿二人本是说笑,不想相公却说的这般郑重其事,心里一时又是高兴又是疑惑,不过想起相公最后那句话,却是把几位女孩都吓了一跳,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李月轩心里一笑,转头看向正在那挑选游船的独孤玉和崔莹,只觉得玉儿这小丫头与当初分别时,的确是长大了。那娇言俏笑,举手投足间已是有了二八少女那种含苞欲放的清新气质。想起淮王会举荐她入宫,想来也定是那个老王爷认可了这个小丫头。 李月轩微微一笑,向关二和吩咐了两句,便拉着众位妻子进了船舱中,心说那丫头就让她去闹腾吧,自己去享受温柔乡去了。 独孤玉和崔莹选了一条十分精致美观的游船,跟在楼船后面,独孤玉在楼船上与赵嫣儿见面开心不已,问长问短的,不亦乐乎。后来觉得冷落了崔姐姐便又跑到游船上去了。游船有自己的船夫,吃的住的一应俱全,还有不少雅致之物,崔莹在上面倒也很舒心,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看着那些琴萧鼓瑟,脑中便会不自觉的浮现出画中那人的模样,心中总隐隐希望若是他能在自己面前像那般演奏一番就好了。 独孤玉去陪她,崔莹倒也多了个说话的伴。只是有些话崔莹想不经意间想从独孤玉那探听下,却又怕独孤玉看出什么,一时说出的话无头无脑的,弄的小玉儿也迷糊起来了。 好在独孤玉是个耐不住寂寞丫头,在游船上呆的时间长了,实在觉得无趣,又不忍丢下崔姐姐一人,便就打起李月轩的主意来了。 船顺江而下,第二日到达了嘉兴府。 一早,李月轩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心中后悔不已,暗忖宫语芙那女人果然信不得,还说是什么甜果浸泡的果酒,甘甜爽口,谁知自己只喝了两杯而已就醉的不省人世,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果酒,到现在自己都还晕忽忽的。 他手指撑着额头,正想下床好好洗嗽一番清醒一下,哪知这一动,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把李月轩吓了一跳。 李月轩眉头轻轻一皱,侧了侧头,眼睛迷迷糊糊的往身旁看了一眼,好似有个半露酥胸的女子正睡在那里。 李月轩心中一个咯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心知坏事了。不由暗暗祈祷一定要是自己的老婆啊。他定了定心神,又往身旁那女子仔细看一看,这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宫语芙”李月轩心里一苦,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女人丢出去,但一想如今她都已是自己的人了,再做那事又叫她如何见人,这个世界不比前世,她的清白既是给了自己,若是不负责,于名声有损不说,恐怕羞愤之下就再难活下去了。 李月轩苦闷的下了床,心说昨日自己才想着不要万一来次酒后放纵,哪知今日就被逼的对号入坐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哎,星璇和芷萱都还在船上,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这事不知道会怎么想”李月轩郁闷的想着,坐在床沿边看着窗外那向后移动的景色,心中愈发觉得说宫语芙是个祸害真是一点也不假。 正在他片刻失神间,身后忽然一只白玉凝脂的柔荑小手轻轻缠在了肩头。李月轩微微一惊,只听身后宫语芙慵懒的声音如只倦怠的小猫般说道:“公子,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月轩没好气道:“本座若是再多睡会儿,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宫语芙心知他定是恼自己昨日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让他要了自己,只是宫语芙却并不后悔,对这个小太师,她到是心甘情愿的:“奴家让公子欺负了都不说什么,公子怎的还觉得委屈了?” 李月轩气苦,声音都高了不少,道:“昨日若不是你给本座喝的那什么果酒,怎么会出这种事,说,是不是你故意的?” 宫语芙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不出的委屈:“公子怎的这般想奴家,奴家被公子这般对待,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恐怕再也无颜苟活,奴家……奴家……呜呜……” 宫语芙小嘴一扁,泪珠儿已在眼眶里转悠着了。李月轩心中一软,说到底还是自己惹的事,实在也不好再斥责她,顿时语气一软,说道:“日后你若跟着本座,也不无不可,只是事事都必须听本座的,不得半点违抗,还有,闻香教当初在大同和延绥之事必须如实告诉本座,不得再推委” 宫语芙心里一喜,忙不迭答应道:“奴家如今已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让奴家怎样便怎样,为人妻子岂敢弗逆丈夫的话” 李月轩心中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和红娘子和刘良女解释这事。 他穿好衣裳,也不敢将芷萱和小彤唤进来服侍,便自个动手清洗了一下,然后就出了舱房。 宫语芙见李月轩并未怪罪于她,还答应了自己跟在身旁,一时心甜如蜜;见李月轩出了房间,开心的嘻嘻直笑起来。心中暗暗忖道:如今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凭我宫语芙的手段,日后还怕不得他的宠爱?嘻嘻--- 嘉兴自古为富庶繁华之地,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之美誉,实是个好地方。看着沿岸那如烟柳浪,如画青山,听着那鸟雀鸣啼,欢声笑语,李月轩也不由畅然一笑,只觉得刚刚那股怨气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甲板站了片刻,身后忽然有人轻轻走来了,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此刻李相公却是典型的亏心事做多了的模样,听着那脚步声,他心中顿时紧了紧,暗暗祈祷不要是红娘子和刘良女就好。 “李大哥”声音清脆动听,却决不是那两人,李月轩听得心中一松,转过头来,果然是独孤玉这丫头,一时高兴,笑道:“玉儿怎地起的这般早?” 独孤玉笑嘻嘻的打量了他一遍,片刻后才道:“玉儿平日就起的这般早,可不比嫣儿姐姐喜欢赖床呢” 李月轩摇头一笑,却是没有说话。独孤玉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转了转,忽然说道:“李大哥,玉儿自从上次离京后便再也没有听过你弹琴了呢,你今日给玉儿弹一次可好?” 李月轩微微一愣,璇即笑道:“玉儿大人有令,在下岂敢不从?” 独孤玉白了他一眼,又道:“一会儿咱们去崔姐姐那边弹,崔姐姐也很喜欢你弹琴呢,她那有副画,画上就是你在弹琴的模样,玉儿上次见过一次呢” “噢?”李月轩听得心中一动,一听就知道那副画是什么画了,他可是知道那副画是谁所有的,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来。李月轩想了想,说道:“就听你的吧” 壹九一 凭栏倩影 听独孤玉提起崔莹那有一副故人之画,李月轩沉吟了一阵,便答应了她去游船上抚琴,心想这样也可以顺便向崔莹问问那副画的个中缘由。 此刻终是清晨,江南水雾又大。江面上拂来的江风中带着丝丝冰凉和清冷,站的久了不免让人有些寒冷。李月轩与独孤玉在甲板上站了片刻,便进了船舱。 小丫头难得安静了一次与他一同观赏沿途的风光,让李月轩不由感慨小丫头果真是成熟多了。 走在坚实的楼板上,李月轩目光扫视了一遍那标记着天地玄黄字号的房门,心里颇为为难的想着到底进哪个房间呢。 他走了两步,停在了一个房门边,看着那个房门号,心里快速回忆了一下这是谁的舱房?沉吟了片刻,才释然的一笑,暗忖道:“应该是小洁、一仙、小梅她们三人的屋子,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进过她们屋子了,此刻她们应该还未睡醒吧?” 李月轩想起眼前的这扇门后,一张宽大柔软的秀床上正躺着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心里忍不住一阵瘙痒。那邪恶的心思便也就来了。 正在他那禄山之爪准备敲门,想要进去好好宠爱一番三位妻子时,一旁的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李月轩吓了一跳,还道是有人发现了自己龌龊的想法,顿时手都僵在了空中。 一旁的舱房中走出一个轻盈窈窕的身影;俏丽可人的脸蛋儿,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轻挽小寰,丝发垂两肩,端是清雅好看。而那一身粉色的襦裙穿在身上,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勃勃英姿,却多了几分可爱娇媚。 李月轩看的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般睁大着眼睛,失声道:“馨璇,你今日好漂亮” 红娘子刚打开房门,没注意到一旁有个人在,一听这声音,先是轻吓了一跳,随即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公子---你怎么在这?”红娘子没料到李月轩会出现在杨娥的房门口,心下一羞,偏偏她今早刚换上了芷萱姑娘送来的新衣裳,自个都还不知道穿着好看不好看,不料就让公子看见了。这心里一时上上下下的,又羞又怕。 好在李公子这人爱说实话,一见面就称道起红娘子来了。总算让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李月轩一双眼睛色咪咪的打量了红娘子一遍,见她长年练武的身体窈窕健美,凹凸有致,当真是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每一个部位都拿捏的恰倒好处。 特别是她周身上下散发出的勃勃健康的青春气息,夹杂着穿上这粉色襦裙的柔美效果,当真是让人心中说不出喜欢。 李月轩一副色狼模样看了人家半晌,才急中生智,讪讪回道:“我正想来看看小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红娘子被李月轩看的脸红的跟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心里虽说是又欢有喜,却始终有些难为情。她抬起头来,绯红着脸看了李月轩一眼,回道:“昨日芷萱姑娘和小彤姑娘要去安排崔小姐那边的事情,无暇来照顾杨姑娘,馨璇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就来了” 李月轩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现在小娥可好一点了?” 红娘子摇摇头道:“杨姑娘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刚丧至亲,心中的伤恐怕还一时还难以治愈” 李月轩神色黯然,心知红娘子说的是实情。他沉吟了一阵,说道:“我进去看看她吧,不管怎么说,总是我对不起她” 红娘子也知道一点公子与杨姑娘的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了让身子,让公子进去。自己则准备离开。 李月轩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握住了她一双略显粗糟,却娇小白皙的小手,道:“你与我一起进去吧,你们都是练武之人,性子应该也应该合的来,平日我不能时常来看她,你就替我好好陪杨姑娘多说说话吧” 红娘子小手被公子握住,那双宽大的手掌中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直跳,一时又羞又喜,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顾着点头答应了。 两人来到房内,右上角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秀床。床边摆放着一张凳子,凳子旁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药罐子和乘药的瓷碗勺子等物,此刻,杨娥还在沉沉睡着。消瘦憔悴的脸庞,早已没有往日的光彩。 李月轩看的心里一痛,忍不住坐在床边轻轻捧起了杨娥瘦弱无骨的小手,凝视她久久,神色黯然的轻声说道:“当初在大同第一次与你相见,我真是不喜欢你,你武功高强,来去如风,如个鬼魅一般,我却是忌讳深深;后来你又千方百计的与我为难,一路跟着我到了延绥,也不知你有什么企图,更让我生气;在小王子寇边时,你又领着那群反民半道杀出,你可知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你;当时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与你之间便只有做仇人的分了……谁知你却…却是那般的傻,明明知道我们两人是不可能的,为何还要这样纠缠…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如今你大哥死在我手上,即便我有心想照顾你,恐怕你也不愿意再见我这个仇人了吧?”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声音渐渐温柔道:“你放心吧,等你伤好了,如果你要为你大哥报仇,我绝对不会拦你的,你的一片情意我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李月轩怅然一叹,红娘子略略难受的看着他,本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李月轩说完这些话,心中舒服了不少,便也不想在打搅杨娥,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感到手上一紧,床上的杨娥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已是流下了潺潺清泪,让人见之怜惜。 “你这坏蛋,你这么多日都不来看我,一见面却说这些让我难受的话,你存心不想让我活了么?”杨娥眼中又是责怪又是高兴,痴痴看着李月轩。说着顿了顿,她紧握着李月轩的双手,抽泣着说道:“其实我已想通了,我大哥带头谋反,对于朝廷而言,不管有多大的理由都是难逃一死的,你说的对,即便没遇到你,天下之大却也早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恐怕最终还是会飞于他人之手。而且你如今又救了我,我心中早已不怪你了。” “你不是安慰我吧?”李月轩听得心里一阵轻松,反手握住她的手,苦涩一笑道:“这个世上若说我还对谁有愧,恐怕就是你了,你若是想让我心里好过些才说这话,恐怕我会反而更难心安” 杨娥这几日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如今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因果想透彻了,不去怪罪他人。哪知眼前这人却这般作怪,当真是气死人了。 “你若是心里难安,日后何不对我好一些,如今我已是孤身一人,举世无亲,若是你再不要我,我恐怕便也就只能随我大哥去了” “你这是恐吓还是威胁?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不知道,还道我是为了抢你才无奈杀了你大哥的,你不是害我么”李月轩故作惊慌失措,一本正经的说道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刚才那番话实是他的真心话,杨娥的悲剧是由他一手造成,能得到她的谅解便已是烧香拜佛了,如何还敢有其他想法;哪知如今人家不但不怪自己了,还愿意终身相随,这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李月轩自问做梦恐怕都会笑醒了。 见着这人又在作怪,杨娥气的柳眉微蹙,狠狠捏了李相公一把,低喝道:“你这人从前便只知道欺负我,如今我受了重伤,你还要欺负我么,红姐姐,你评评理,这人可气不可气?” 红娘子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忙帮着杨娥说道:“小娥妹妹说的是,公子的确是太可气了” 李月轩释怀一笑,那久久萦绕在心头的沉重和郁结瞬间便被这两个女子消融了七七八八。反正眼下是得了便宜还可以卖乖的买卖,他便一装到底,道:“你们这么说,把我置与何地了,难道我李某人便是那得巧卖乖之人?馨璇,你可得为我作证,日后若是有人拿这事说事,你须得为我澄清啊” 红娘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看着李公子那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样子,忍不住嗔了他一眼,笑道:“馨璇还不知公子是个这般乖巧之人呢,咯咯,好了,今日小娥妹妹既是已把话说清楚了,日后公子要好好待人家才是,莫要再让小娥妹妹再受伤害了” 李月轩被红娘子这句话打回了原形,没个正经的嘻嘻一笑,忙不迭点头道:“贤妻有命,为夫敢不从命” 红娘子脸上一热,忙看了一眼杨娥,慌乱道:“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羞,人家哪是你贤妻了” 李月轩看的一笑,腾出只手拉着她,温柔道:“现在不是,日后便是了,你和我还有小娥,咱们啊,就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好?” 红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只是她从未听男人这般温柔的说过情话,心里虽然甜蜜无比,却又羞不可抑,慌乱间,急急忙看了一眼杨娥。见着杨娥脸上亦是一片难掩的喜色。本是憔悴病怏的面容忽然间容光焕发,明媚动人,当真是美的惊心。 红娘子心下一叹,人道是男女之情爱才是世间最好的疗伤之药,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个杨姑娘对公子真可谓是一往情深啊。 李月轩在杨娥房里,和人家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了半天,到了中午才从屋里出来,杨娥的心病倒是好了大半,却害得独孤玉为让他去游船上抚琴,而四处寻了他半天。 出了杨娥的房间,李月轩想起刚刚将红娘子逗的面红耳赤,满脸娇羞的模样,心中就畅快不已,全然已把宫语芙那事忘的一干二净了。他满脸开心的在走道上转悠着,正准备去黛月儿房中看看自己的小遥儿,不想刚一转身,便瞧见了独孤玉那满脸不快的样子。 李月轩恍然想起还答应了这小丫头去游船上抚琴的,一时不由有些歉然。独孤玉见了面,立时满脸不岔的一阵数落,全然不给这当朝第一重臣半分面子,直让李相公苦着张脸不敢反驳。话说完了,事情还得办,李相公倒也不记仇,二话不说,拉着独孤玉便乘着小舟到了后面的游船。 崔莹今日穿着穿着一身上好锦缎制成的白底花边背子,一头青丝扎成了个好看的云髻。两根玉钗交叉盘着,浓密亮泽的丝发垂落两肩及身后,一条淡蓝色的披帛轻轻挽转与腰间。就这么轻柔淡雅的倚*在窗前看着沿途景色,已然回到了女儿身装扮。 凝视着江岸那缓缓流过的景色,崔莹忽的一叹,臻首微微侧转。只见她琼肤似雪,绝无点尘;兰质生香,不须薰麝。发挽乌云百尺而暗室生光,面飞素月一轮而明窗无影。春花两颊,笑一笑直摄去铁石人之魂灵。秋水双眸,盼一盼欲消散佛菩萨之精魄,端是美的让百花羞惭,日月失色。 李月轩正与独孤玉上了游船,刚进到船舱中,一见船边那个女子的绝代容颜,顿时双眼一直,只觉神魂颠倒,眼花缭乱,却是看的痴了。 壹九二 这回糗大了 李月轩望着窗前那凭栏观景的人儿,一双眼睛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神情颇为失态,惹的一旁的独孤玉不满的娇哼了一声。 李月轩心下窘然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崔莹虽然貌美不俗,姿颜绝代,但论起来,也只是与嫣儿、月儿几人在伯仲之间,较之于宫语芙而言还略逊一筹。为何自己一见到她在那静静独坐、闲雅观看的模样心中会跳的这般厉害? 他急忙定了定心神,向独孤玉赧然一笑,随即便向船舱中走去。走了两步,双眼却是又忍不住往崔莹身上瞟去,心里愈发跳的厉害,脸上都不由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羞红。好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见到了心仪女子般害羞。 李月轩心知这下坏了,自己好歹也是娶妻生子了的男人,怎么还会这样如个小男生般害羞,若是让人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只是……当目光一落在崔莹的身上,她那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雅幽冷的气质,却像一缕清风般吹动在李月轩心头,整个身心就这样被她吸引了过去,眼睛便不听使唤的直想多看她两眼。 废了、废了,美人见了这么多了,今日难道还要出这个丑不成?李月轩心里又是奇怪又是羞恼,按理说自己都已经见惯人间百色了,怎么还会在崔莹面前这样羞怩,这简直就像白磷放在空气中,瞬间就起了化学反应。 独孤玉见他一进舱门神色就怪怪的,那双眼睛直瞅着崔姐姐直看,心里老大不满的说道:“李大哥,你可是色心又动了?” 李月轩心中大窘,想反驳却是又不知该怎么说,难道真把心里那番心动说出来?那莫不是要笑死人家了。他急忙故作不快道:“小丫头胡说什么,李大哥在你心中莫非就是个好色之徒?” 独孤玉哼哼了两声,满脸狐疑的看着他,道:“若不是,为何这满船都是漂亮姐姐,怪不得我大哥说你这人花心,原来竟是真的” 李月轩气苦,张口便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对一个小丫头瞎计较什么,不是太不成熟了?于是只好闷不吭声。 两人走的近了,那“哒哒”的脚步声立时引起了崔莹的注意。她缓缓转过头来,心想应是独孤玉那丫头,只是这脚步声却是有些杂乱,莫不是她还带了其他人来? 崔莹心中略感疑惑,定睛看去,只见到独孤玉小脸绷着走了过来,却不知是谁惹的这个小妮子生气了;再往她身旁一看,那修长高挑的身影,一身洁白胜雪的丝袍却是让崔莹心中一跳。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崔姐姐”独孤玉见崔莹已看见了自己,便笑嘻嘻的走了上去,甜甜的叫起人来了。 崔莹从那古雅朴质的雕花木椅上站起身来,伸手拉着独孤玉,笑道:“今日怎的过来这么晚,姐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独孤玉冽嘴一笑,然后恼了身后李月轩一眼,嘟囔道:“还不是找不到这人的缘故,嘻嘻,今日玉儿专门将他带来给咱们解闷的” 崔莹微微惊讶的看了一眼独孤玉身后那白裳俊逸、神情幽雅的李月轩,心中一时不由淡淡欢喜。不过,崔莹这一看去,只觉得今日李公子目光飘忽,俊脸好似有一抹霞红,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公子勿要听玉儿胡闹,公子日理万机,切莫让我们耽误了你的时间”崔莹向李月轩福了福,彬彬有礼的说道。 李月轩急忙摆摆手,目光飞快的掠过了一遍崔莹的脸庞,笑道:“崔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这番出行,纯是为私事而来,并无公事可言” 崔莹心里稍安,便微笑着请李月轩坐了下来。 李月轩情知自己是遇到了克星了,人道是世间总有一个与自己是缘分天成的人儿,如今见着眼前崔莹,他算是明白了。这崔莹虽然不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却是他心底最憧憬爱慕的那类女子。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说,便是遇到梦中情人了。 李月轩刚刚坐下,崔莹便端上了一杯早已沏好的香茶。李月轩小心的接过,澄净明亮的眼眸却是都不敢抬起。崔莹心中也是羞喜交加,也没注意李公子的不适。两人俱是羞怩拘谨的坐了片刻,终于才找到了话题,便说道起来。 “在下听玉儿说,崔姑娘手上有一副画,是关于在下的……”李月轩老脸绯红,支吾着说道,舌头都打起结来,开始不大灵光了。 崔莹亦是听的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独孤玉一眼,沉吟了一阵儿,才羞赧道:“那本是家父一位好友送于家父的,家父心知素琼喜欢文墨,便又将此画转送给了素琼,素琼才有幸能见到公子抚琴时的…绝代风姿” 崔莹美目闪动,脸如朝霞,这番话实是已让他吐露了心事。李月轩心中了然,崔莹说的其父好友定是唐伯虎错不了了。不过被崔莹这么夸奖,他整个人也飘飘然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好在他始终还有些定力,忙谦虚道:“崔姑娘见笑了,在下只是抚得两手臭琴……难堪大雅,姑娘容姿绝代,幽雅脱俗,才是让在下心中昂慕不已” 崔莹脸上更红,心里一时如只小鹿乱跳。垂首低低道:“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公子之才,素琼早已了然于胸,即便是家父那位好友对公子也是赞服不已,素琼亦是……” 崔莹欲说还休的模样,娇羞动人,美的不可方物。即便是一旁的独孤玉也看出了猫腻了。 咦?李月轩听着听着便觉得味道变了,顿时心中一喜,暗忖难道崔家小姐也是和自己一般,千里相逢,一见成姻缘了? 李月轩并不知道,崔莹自小聪慧,到六、七岁时,容光如洗,聪慧非凡,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与儿子一般,竟不作女儿看待。到了十一、二岁,崔莹连文章也做得可观,至于诗词,更是出口皆有惊人之句。父亲常常说:“若当今开女科试才,我孩儿必取状元,惜乎非是男儿。”母亲说:“有女如此,生男也未必胜她。”崔莹长到十三岁时,更是异样娇姿,风流堪画。父亲见她渐渐长大,每每留心择婿,必欲得才子配之方快,然一时也没有中意之人。这一天忽然有故人来访,崔文博高兴不已,隆重接待。席间两人畅谈天下的逸事鲜文,谈到兴处,故人展图一副,让崔文博大惊失色。只见画中是一男子,雪梅绿瓦下,白衣胜雪,气质飘然;双手轻抚琴弦,神色淡雅悠然,好似正在享受那琴音来的美妙感觉。更让人欢喜的是画中男子容貌奇佳,风姿绝代,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风流俊才。 崔文博看后心中甚喜,还道是故人神思之作,便厚颜相讨。谁知故人不但不给,还说道此画乃是仿真人所画,天下间只此一副,他自己再也作不出第二副了。 奈何崔文博见了此画后,心中另有打算,对此画是势在必行。甚至不惜将替女儿择婿之事也都说了出来。那位故人本就是个风流人物,听后大感有趣,便也不忍再为难,便将画留在了崔家。 事后,崔莹见图,也是醉心不已。只是她不知画中之人是谁,心有倾慕却无处话衷肠,不由怅然。偏偏父亲那好友又卖起了管子,不愿说起此人,实是恼人。后来,直到独孤伯伯家的女儿到了家中来玩,见到此画,才将画中男子身份说了出来,崔莹才知道那画中抚琴男子竟是李月轩,连声称赞这才是真正的风流才子。 只是崔文博既是朝廷官吏,又如何不知李月轩这三字,一时直为女儿大叹可惜,心中也明白了,那位好友为何不愿意透露这画中男子的姓名,原来实在不是自己能攀结的上的。 崔文博心中对此事便不再作多想了,只是崔莹得此画却如获至宝,每日都要将画拿出观看两遍,每每肝胆肺腑之言,略无忌避,崔文博心知女儿心事,奈何此事却由不得他做主。只希望女儿日久淡忘,莫要过于痴缠了。 今日两人见面可算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了。 崔莹本是个含蓄内敛、聪慧明理的女子,说完刚才那番话,心中虽是开心多于羞涩,但转念一想,不免又有些思虑担心。因为少年人不患其无情,而患其情不耐久。初见闻既亲且热,恨不得一霎时便偷香窃玉。若久无顾盼,则意懒心灰,而热者冷矣,亲者疏矣。今日自己若是主动相从,他又娇妻美妾一堆,反倒是让他轻视了。恐怕此情也不得长久。若是他对自己也是有心,便得让他也吃些苦头才是。想通了此节,崔莹心中暗凛,忙喜色内敛,压抑住自己的一片爱恋之情。淡淡然说道:“素琼让公子见笑了” 李月轩心中亦是羞喜交加,此刻只要崔莹一句话,说不定他就愿意去为她摘天上的星星了。只是听到崔莹声音忽然间渐渐平淡,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便摆摆手道:“崔姑娘客气了,今日姑娘既然有这分雅兴,在下愿意为姑娘抚几首小曲” 崔莹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如此,素琼在此谢过了” 独孤玉被两人晾在一旁半天,心中老大不乐了,只是这丫头近来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看到李大哥和崔姐姐那眉目神情,也已猜到了一点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也不好插话。便就忍着做个乖孩子了。 此刻,两人话一说完,李大哥要弹曲子了,独孤玉一扫不快,拉着崔莹的手,笑道:“崔姐姐,快坐下,李大哥的曲子弹得可好听了,只是他可小气了。当初在京城时,人家要听他弹曲,他还要收人家的钱呢” 崔莹本就忍的十分辛苦,被独孤玉这一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来。李月轩恰巧看见,整个人又成了木头了。 崔莹见他神色痴痴,心知他对自己并非全无意思,心里不由喜滋滋的。轻笑了一下,崔莹忙又敛住笑意,道:“今日姐姐身上可没带银两,若是一会儿李公子索要银两,玉儿可得先为姐姐垫上” 李月轩哪有向独孤玉要过钱,当日那不过是句玩笑罢了,她竟然这个时候拿来调侃自己,她一定是挟私报复,李月轩恨恨的瞪了独孤玉一眼,然后忙向崔莹笑道:“崔姑娘莫要听玉儿胡说,在下岂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 “守财奴?这说法倒是有趣”崔莹心中一笑,说道:“素琼相信公子,公子可否开始了?” 李月轩也不知道崔莹信了独孤玉的话几分,一时又气又恼,却又不好发作。便只好换了个心情,开始弹奏起那些清雅动听的小曲来了。 “没想到李公子笛子还吹的这般的好,刚刚公子吹的这曲轻快活泼,让人听完心中生出一丝俏皮之心,实是妙曲,不知此曲可有名字?”看着李月轩长笛在手,潇洒轻灵的吹完了一曲,崔莹心里仿佛有一道激流淌过,满心的欢喜好想大声向眼前的男子表白出来。只是一想起刚刚的决定,终究压抑在了心头。 李月轩洒然一笑,道:“崔姑娘喜欢便好,此曲本是首解闷小曲,名叫玉满堂” “玉满堂?”崔莹心中默念了两遍,心想若是有人金玉满堂,肯定也会变的和此曲意境那般活泼高兴吧?她想了想,只觉得曲名真真是恰好贴切。终于向李月轩报之一笑。李公子今日变成是木头人做的了。 李月轩见着崔莹喜欢这类曲子,便又凭着记忆吹了《梦中仙灵》《还魂草》《御剑江湖》《梦回仙游》几首曲子,听得崔莹如痴如醉,眼中心里已满是那白衣公子的身影。 船于第二日下午到达了杭州。因事先并无通知浙江官员,便只有浙江巡抚赵勇贞,杭州知府独孤宏义,江南特派使严嵩等寥寥几人去码头迎接。 李月轩此番本就为了回来探亲的,也乐得清净。在和老岳父及独孤宏义见过面后,便让严嵩带着一家老小先去他安排的住邸---西溪。李月轩本人则没法在岳父大人眼皮子底下开溜,只得拉上红娘子和刘良女陪着爱妻赵嫣儿回娘家住上一夜再说。 崔莹不便再和李家家眷住在一块,便只好跟着独孤玉回了家,原本热热闹闹的一船人,下了船不到半刻,便就四分五散,冷清了下来。 壹九三 双王之争 浙江巡抚的宅子坐落于杭州城的西南角,这里原本是南宋时期王城所在,不过几百年过去了,这里早已没有当初那些雄伟高大的宇殿楼阁。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杭州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府邸所在处。 赵勇贞的宅子位于波涛门附近,此处西临西湖,站在阁楼上,举目便可看见西湖的美丽风光.眼下正值七月,正是游湖的好时节,只见万倾碧波上游船梭梭,彩旗飘舞,热闹非凡;湖堤上柳絮如雪,芳草萋萋,行人游客更是络绎不绝,一派太平盛事之景象。 李月轩在阁楼上看了片刻,心里赞叹道: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啊。过两日自己也该带几位妻子好好去游玩一番才是。 他施施然从阁楼上走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西湖方向,想着今日还是去西溪看看几位爱妻好了,自己住在岳父家虽是礼数,可是这样丢开几位妻子未免会让她们心伤了。 正在他暗暗沉吟时,人已经走到了宅子后院,这里是当初赵嫣儿的闺房所在,她虽然已是很久没住在这了,不过赵勇贞还是每日都派人来清理,好象是早已知道女儿迟早会和姑爷一同回家一样。如今赵嫣儿便是住在原来的房中。而红娘子和刘良女则住在隔壁的厢房里。 来到门边,李月轩也不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赵嫣儿此时正和侍女景颜一人手上捧着一匹漂亮的锦缎,莺莺雀雀的讨论着哪件更好看。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沉,昨日回了家后,赵嫣儿就把怀孕之事给岳父和岳母说了,两位老人家听到要抱孙子了,自然是高兴不已了。只是这孩子还未生出来,李月轩心想岳父岳母即便高兴过一阵便就消停了。谁知道两位老人家思虑一番后竟去把孩子出生后要用的衣裳布匹都买了回来。简直与老爷子当初得知黛月儿有身孕后一个德行,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月轩如今是女婿上门,算是半子,就算身份压了赵勇贞好几级,也不敢造次。岳父怎么说,他也只好照做。如今看着赵嫣儿也是这般模样,他心里止不住想着日后若是怜儿、红玉、小洁、一仙、小梅都有了孩子该怎么办,难道还是要这样劳师动众?那岂不是要累死人了。可是,若是自己表现出一点不耐烦,恐怕又会让人觉得自己厚此薄彼,不免让人伤心了。 想了想,实在觉得这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啊。李月轩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赵嫣儿一见相公来了,小脸止不住一喜,放下手头的锦缎便跑到李月轩身旁,拉着他的手娇媚一笑道:”相公” 李月轩微微一笑,道:”在做什么呢?” 赵嫣儿笑嘻嘻的道:”嫣儿给咱们孩子裁了些料子,准备做几件衣裳,嘻嘻” 李月轩摇头笑道:”就是一个孩子,你也不用裁这么多布啊,为夫看,这些布都够十几个孩子穿的了” 赵嫣儿白了相公一眼,嘟囔道:”嫣儿除了给自己的孩子做外,自然也得给两位月儿妹妹和秀儿妹妹都做一些了,若是只做咱们孩子的,几位姐妹恐怕都要对嫣儿有意见了呢” 李月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是这般想的,恐怕月儿、秀儿也是这般想的呢,到时候你们都做了一大堆衣服,岂不是浪费了?” 赵嫣儿听得心中一阵恍然,心道也许还真如此呢.只是事情即便如相公说的这样子,她这衣服还是得做这么多分啊.为了这个家的和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月轩也看出了一点她的心思,不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作为这么多女人的丈夫,你一表态,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所以他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大事不能含糊,家中琐事嘛.那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也是错了. 在赵嫣儿房内小停了片刻,李月轩便拉着赵嫣儿出了房间.如今赵嫣儿肚子已经有了七个多月,据两位御医说恐怕再过月余就会为李家诞下位公子或小姐.所以这安胎之法定要做好的. 李月轩有了黛月儿这么一次经历,实在也是有了些经验,可不像以前那般莽撞了.他牵着赵嫣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见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实是个好日子,便又唤上红娘子与芷萱二人,从后院的侧门出了宅子,往波涛门而去. 出了波涛门,便是西湖的堤岸了,李月轩这一路走来,暖风和煦,夏花烂漫,不觉心情舒畅. 红娘子长年在四处奔波,哪有机会这般畅意游玩过,心里一时又是激动,又是开心,看着走在前面,搀着赵嫣儿的公子,她略略失神的想着,日后公子也会像这般在黄昏落日时搀扶着我,闲走江野吧. 那落日余晖中相依的两个身影,让红娘子一阵心动,脸上都不由红了. 几人在岸边走了一会儿,很快便引起了周围游人的注意,一时那双双惊艳的目光便往这边投了过来.李月轩也不在乎,继续拉着几位人儿悠闲的欣赏着湖岸的风景. 湖中,一艘船慢慢*了过来,李月轩并未在意,只是走了两步,那船却是已然*到了岸边. ”太师”船上走下一个儒衫青年,瘦弱的身体在江风中略显单薄.李月轩回头看了一眼,见着来人那消瘦的脸颊,不由淡然一笑道:”严大人,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也来游湖?” 来人正是严嵩,严嵩走上前来躬身行了一礼,道:”门下哪有太师这么好的福气,有几位貌若天仙的夫人陪伴游湖,下官此来是有事来找太师商议的” 李月轩到杭州之前,便与严嵩书信来往了多次,对于严嵩筹备开海禁的事宜和采取的措施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他的办事能力实是感到欣慰. 今日他既是主动找上了门来,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了.李月轩不动声色的看了严嵩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笑道:”既然如此,本座这便和你回去” 严嵩微笑着欠了欠身道:”今日太师与几位夫人难得来游一次湖,下官如何敢破坏了几位夫人的雅兴,下官刚租借了一艘游船,太师与几位夫人何不上船稍作休息片刻?” 李月轩微微一愣,璇即笑了起来.暗赞严嵩果然是心思细腻,八面玲珑,他这船恐怕是见着自己和嫣儿几人在这散步赏景,才去租来的.这人不仅办事得力,没想还这般会揣度人心思,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便依严大人吧” 李月轩几人上了船,严嵩让船夫划去那些西湖有名的景区,然后才去找李月轩商议事情. 赵嫣儿几人在李月轩身旁这么久了,如何不知相公有事要与那位严大人要商议,上了船后便拉着红娘子、刘良女到了一旁自个赏景去了. 严嵩来到游船上层,见李太师正独自一人坐在那品尝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壶天目云雾.几位夫人都不在了,便理了理衣襟走了过去. ”门下参见太师”严嵩走上前便恭敬的施了一礼. 李月轩淡然一笑,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严大人不必多礼” 严嵩心知太师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待,不由感激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李月轩瞟了一眼一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严嵩拱手谢过,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今日你来找本座有何事?”李月轩淡淡看了严嵩一眼,笑道. 严嵩沉吟了一阵儿,忽然起身拱手道:”太师,江南这趟差事门下总算是没有辱没了太师的英明,如今开海禁各项事宜都已筹备妥当,也该是门下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听得出严嵩这话中带有一丝赌气的味道.试探道:”严大人何出此言,开海禁能有今日气象,严大人功不可没,本座离京之时便已与陛下商议过了,等剿倭之战结束后,严大人可提为海事衙门第一任总督,当然,若是严大人想要回朝任职,本座也可保举你为侍郎,这个时候严大人此番言论,却是让本座迷糊了” 严嵩听到李月轩说出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喜色,只是片刻间便又被他掩过,依然一副怅然郁闷的模样,道:”太师能这般体谅门下,门下即便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只是眼下有些事却不是门下能解决的了,倘若一个不甚,门下前途不保不说,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搭了进去啊” 李月轩剑眉一挑,直直看着严嵩,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严大人把话说清楚些,如今本座在此,自会与你做主” 严嵩犹豫了片刻,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门下本不想来烦扰太师,只是回头一想,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有损与太师的大计,思来想后还是决定来向太师禀明实情” 严嵩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神色淡然,静静看着自己,好似等着自己说完,便继续道:”就在这个月初,朝廷大军重创倭寇主力后,这剿倭之战的结果便已经没有丝毫悬念了,朝廷在此期间,拨了大量钱财和人力物力,积极筹备开海禁之事,那些江南商贾们已然看出了朝廷的决心,很多人便不再犹豫,主动与门下交涉,如今已经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会,然而”顿了顿,严嵩神色一苦,缓缓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王却派人来找门下,说也要入股行商,属下以为王爷若是以个人身份入股通商也不无不可,便说这事待上报朝廷后再回复宁王,谁知宁王派来的人一走,淮王又叫人来了,他们所为之事亦是与宁王无异,属下顿时心觉奇怪,按理说这两位王爷都是封藩于富庶之地,家财何止千万,哪还用得着在海上行商.而且淮王所派之人还问及了宁王之事,仿佛是冲着宁王所来一般,于是便就留了个心思,派了人去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事,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却是连下官也被牵连了进去” 严嵩脸色跟个苦瓜一样,李月轩却是渐渐听得有了笑意,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些皇室宗亲争名逐利的无聊小事.轻轻笑了笑,李月轩说道:”此事即便两位王爷让你难做了,也危及不到你的性命,你把事情说的那般严峻,害得本座都捏了一把汗” 严嵩脸上苦色更浓,心道这位小太师始终是当朝首辅家的公子,一路上都有人保驾护航,从未深入了解过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此事看上去虽是一些无聊小事,但严嵩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对方都是一地藩王,全是当今陛下的亲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无论得罪了他们任何一方,只要他们谁动一点小动作,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是找个罪名冤杀了自己,也不会受到朝廷太多责怪.毕竟这天下都是朱家的,朱家子弟杀一两个官员,皇帝难道还能让他们偿命? 严嵩可不愿让太师把此事看简单了,他可不比这位当朝第一重臣,各地王爷见了都不敢怠慢.若是这事没有他撑腰,自己到时候真是身陷囹圄的话恐怕就真个要冤死了:”太师,门下受太师之命,总领江南事宜,每日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如今两位王爷之争却是把门下牵连了进去,门下稍有不甚,便就会得罪他们二人,身受无妄之灾,还望太师能为门下做主” 李月轩见严嵩把这事看的这么重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在的,他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严嵩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便道:”好了,本座答应你便是,此事你让宁王与淮王直接与本座谈,你就不必夹在中间了,若是他们二人胆敢再为难你,本座回京后自会让陛下处置他们的” 听到李太师这般说了,严嵩心底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顿时重重的舒了口气.李月轩看的好笑,对这事也有了一些兴趣。喝了一口那极品中的极品好茶天目云雾后,笑道:”严大人,说说你是如何牵连进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中去的” 严嵩本已满是轻松的脸上,在听到李月轩这句话立时又恼怒起来,恨恨的说道:”还不是李梦阳那个混蛋害的” ”李梦阳?”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自己可是叫了人家一声大哥的啊,他怎么也和这件事有关? 壹九四 原来如此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看着严嵩,心想怎么又和李梦阳扯上关系了?不过话说回来李梦阳如今身为江西按察副使,与宁王和淮王肯定是多有接触的,以他那个性,当着这个省检察院副院长,还真说不好会得罪多少人。 想通了这些,李月轩一阵头大,也已略略可以猜出一点端倪了。不过如今苦主在这,他也不便多说什么,略略沉吟了片刻,只是故作不解的笑道:“此事怎和李梦阳有关联?” 严嵩提起李梦阳就一肚子气,若不是看着相交多年的分上,肯定都要不顾读书人身份,把他全家老小都问候一遍了。 “太师有所不知,李梦阳与门下乃是旧识,门下便是去找他询问两位王爷间之事的,如今想起来,门下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再给门下一次机会,门下肯定决计不会再去找那个老混蛋的,他可把门下害苦了” 李月轩看着严嵩那张苦瓜脸,心里又是好笑,又是苦涩。看来这事还真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到哪去了。 摇头苦笑了一下,他道:“你把个中缘由给本座说一遍吧,说起来,李梦阳与本座也算忘年之友,他若有难,本座也不好置之不理” 严嵩一听那老小子竟然和这位太师是好友,心里微微一喜。如今他虽然对李梦阳骂的厉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好友捏了一把汗,毕竟李梦阳得罪的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即便如今他名声再大,若是脾气不改改,恐怕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受一番牢狱之灾。 严嵩拱了拱手,装作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说道:“据门下探听到的消息,献吉(李梦阳字)今年四月到江西赴任。刚到南昌,地方的官吏一听大名鼎鼎的李梦阳来了,便集体摆下酒宴迎接他,就连江西总督陈金也碍于他的名望,主动作陪。哪知那一顿酒,他就把顶头上司得罪了” “这是为何?”李月轩淡淡道。 严嵩苦笑道:“据说献吉当日那顿洗尘宴是去了,可是一入席,见满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奢华非常,他便犯了老脾气了,指桑骂槐的讽刺起江西官员排场大,知享受,恐怕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那江西总督陈金当年在督察院供过职,曾做到左副都御使,从来都是他监察别人是否贪赃枉法,而且素有清廉刚直之名,何曾被人这么质疑过?那次洗尘宴虽不是他出前筹办的,但他作为江西一省之首作陪,便就是主人家了。献吉这话让他听了去,如何叫人家不生气。两人便就此结下不快,公事私事上都是针锋相对,后来献吉被陈金命令监司五日,这结也就愈发难结了。” 李月轩听得亦是不由一阵苦笑,陈金这人他是知道的,也是在李梦阳不久前才由督察院调任江西总督。往日在朝时,这人倒是嫉恶如仇,敢说敢言,是个正直的人,人前口碑很是不错。只是嫉恶如仇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性子太直,最是听不得那些拐弯抹角的话,那日李梦阳那番指桑骂槐,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李月轩点头示意严嵩继续说下去,严嵩顿了顿,接着道:“献吉得罪了一个陈金便也就罢了,毕竟两人都是正直之人,交恶也并非生死仇家,只要有人出面让两人好生谈谈,解了这误会便就行了,谁知道这事还没消停,他又接连把巡按御使江万实和淮王朱佑棨给得罪了” “这又是为何?”李月轩微微动容,不解的问道。 严嵩叹了口气,道:“与江万实之事,到也没什么说的,毕竟是两人在公事上不合,谈不上个人过节。得罪淮王,却是因为淮王府上有一名校卫与府学生因发生了争执,秀才遇到兵,哪里说的清,最后便发生了殴斗。献吉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便下令把那校卫和诸生全给杖责了。” “打几个学生其实也是他恨铁不成钢,可是王府校卫岂是能随便杖责的,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淮王哪里会不怀恨在心” 严嵩愁眉苦笑的说道着,事情已经交代了大半部分。李月轩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只是微微沉吟后,心想这又和宁王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宁王是为了护着李梦阳才和淮王交恶的? 李月轩淡淡的说道:“本座听闻宁王是个颇为爱惜人才的人,他可是因为李梦阳之事而与淮王有了矛盾?” 严嵩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忙又摇了摇头,沉声道:“宁王倒是为了此事与淮王交恶。只是,依门下看来,宁王这爱惜人才的名声恐怕多是虚荣心作祟,名不副实啊” “噢?”李月轩忽然来了精神,问道:“何以见得” 严嵩淡淡笑道:“门下谴人去江西探访献吉时,也顺便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品性,宁王虽然看上去尊贤重才,可是看到他府上的幕僚哪个不是名声大,却从没得到过重用的,门下听说苏州才子唐寅在王府上也就只能写写画画,平日根本无日可做。” “自古以来,凡爱才者必是会用其才,可宁王把这些才子贤客都供养在府上,什么也不敢,仿佛就是摆设一般,不是虚荣心作祟,想博得个好名声,又是什么?” 李月轩心下认同,轻轻点了点头。 严嵩又道:“六月中旬,宁王插手此事后,江西总督与献吉间的矛盾便更深了,没过多久,陈金便命江西布政使郑岳勘察宁王与献吉之事,结果献吉还未作出反应,宁王却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声言与献吉站在一边,如此一来,宁王与淮王便就算是卯上了,而献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好由着宁王掺和了进来” “此后,宁王每每与郑岳为难,郑岳虽是一省大吏,却也没法和一个王爷对抗,便就投向了淮王,淮王本就不满宁王庇护献吉一事,如今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公然和宁王对着干了。”说到这,严嵩重重一叹,苦苦道:“如今江西三司衙门,和总督府及巡按御使都已经分成了两派,局面已是剑拔弩张,门下当时尚且不知此事,见两位王爷在海禁一事上颇为古怪后,便稀里糊涂派人去见了献吉,谁知竟让两位王爷知道了,就被迫卷进了此事里” 李月轩终于完全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心说自己这老大哥还真不简单,他一个人竟然把一省都搞的天翻地覆,这分本事,若换作别人还真不一定做的来。 苦笑了一下,李月轩喟然道:“此事,本座会有处置的,哎,李大哥这江西是不能再呆了,否则定会让他搅的一团糟”顿了顿,李月轩转头看了一眼景色宜人的湖中小岛,接着道:“明日本座便把此事给朝廷报上去吧,江西这帮官员看样子窝里斗不分出个胜负是不会主动把这事斗出来的,既然如此,本座便帮他们一把好了。” “太师英明”严嵩长长的作了一揖,恭维道。 李月轩微笑着摆摆手,笑道:“你也莫要恭维本座了,此事的确是可大可小,怪不得你如火烧身一般” 严嵩讪讪一笑,见太师转头望着湖面,风采照人,飘逸脱俗,不由微微失神,片刻后,忙拱手道:“今日因门下之事,耽误了太师游湖的兴致,门下实在罪过,一会儿门下就在这西湖旁的翠雨楼摆上一桌酒席向太师赔罪,还望太师赏脸。”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本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不是自己只身一人到此,如果出去吃饭的事传到西溪的人儿耳中去了,自己恐怕耳朵又不得清净了。 李月轩想了想,微笑道:“本座听闻那翠雨楼的宋嫂鱼羹,西湖醋鱼,东坡肉和龙井虾仁都是天下一绝,可惜如今本座拖家带口,实在不好外出,否则恐怕会让家中内子心有不快,还望严大人见谅” 严嵩一直以为李太师虽然才略不俗,目光深远,但始终是年少得志,难免轻狂。娶了这么多妻子,恐怕也是个花心轻浮之人,如今看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疼惜自己的妻子,心里不由好感顿生。 严嵩如今只有结发妻子欧阳氏一人,虽然他如今已是朝廷大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却从未因此而得意忘形,在外捻花惹草,与妻子欧阳氏的感情还是非常的好。可谓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因此见到太师也是这般疼爱妻子之人,他心里自然是更对李月轩敬重几分了。严嵩又作了一揖,恭声道:“既如此,门下就不强人所难了” 李月轩点头一笑,转头看向那远处的景色,忽然手上一指江岸上一座高高的宝塔。兴奋道:“严大人,远处那座可是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 严嵩笑道:“雷峰塔是雷峰塔,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镇压了什么白娘子啊” 李月轩表情一滞,心说这个时候白蛇传的故事莫非还没开始流传开吗?他讪讪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又称道起西湖风光好来了。 在游船的尾舱,三个美丽佳人也是正在兴致油然的品评着西湖的好风光,红娘子从未到过杭州西湖,见着这美丽景色,脸上惊喜不断,拉着赵嫣儿问这问那的。惹的赵嫣儿、刘良女咯咯直笑。 美人娇颜巧笑,堪画美态,衬着这如画山水,其实早已成了这西湖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壹九五 相见无欢 回到赵家时,太阳已是西斜山郭,残阳瑟瑟。 严嵩刚才在向李月轩请完罪后,便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自己所求之事已了,便就不再做这个电灯泡了。 严嵩走后,李月轩心里颇为愧疚的找到赵嫣儿几人,虽然几位人儿并未生他的气,不过李相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次是陪妻子回乡探亲,并非为公事而来。结果一路上总是琐事不断,让几位妻子担惊受怕。如今到了头,游个湖也给耽误了半天。他这个作丈夫的实在是觉得心中有愧。 温言软语、耳鬓厮磨了一阵儿,李月轩看着时辰还早,便让船家沿着西湖十景,一个个游览了过去。总算是让几位美人儿称了心意。 一行人刚刚回到院子里,侍女景颜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向着姑爷和几位小姐福了一礼,说道:“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独孤大人带着独孤公子和玉儿小姐已经在客厅等了好些时候了” “独孤伯伯?”李月轩脸上一惊,有些责怪的说道:“怎么不叫人通知我” 景颜小声的嘟囔道:“是独孤大人不让奴婢去找姑爷的,说等姑爷回来再说。” 李月轩也知景颜这丫头向来机灵,若是没有人发话,肯定是不敢不来禀报的。李月轩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算了,我这就去客厅,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 景颜急忙道了声是,正要去扶赵嫣儿时,不想赵嫣儿忽然走到李月轩身旁,不依道:“相公,嫣儿身为晚辈,独孤伯父来了,不见上一面总是不妥的,而且嫣儿与相公的姻缘也多亏了独孤伯伯的,嫣儿和你一同去。” 李月轩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毕竟嫣儿家与独孤家渊源颇深,她的确是该去见一见长辈。只是想起今日玩了一日,李月轩不由有些担心起她的身子。 赵嫣儿仿佛看出了李月轩的心思,嘻嘻一笑,道:“相公放心,嫣儿一点也不累” 李月轩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让红娘子和刘良女先回去休息后,便拉着赵嫣儿直奔客厅而去。 赵宅里的布局在杭州城里可是有名的雅致清幽,凡是到府上来拜访的官员商贾都无不佩服、喜爱。为此,赵勇贞这个巡抚大人可没少费心思。 赵勇贞对园林设计,家宅布局颇有一套,也很喜好此道,所以宅子里无论是从客厅到厨房几乎都是由他经手布置的。若是有人去赵宅里转悠一圈,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精致特别的摆设点缀其中。让人感觉很清雅自然。 客厅,既是待客之处,自然是更得花力气了。客厅中,顶悬一盏苏州的七彩琉璃灯,灯下是一张做工精细的红木八仙桌,两边主位及两旁客位则是桦木*背椅。位置,大小都是十分考究,得体。看上去十分的自然。主位两侧还摆放着两盏一米多高的龟鹤延年灯以及一对价值不菲的彩绘花瓶。看上去层次分明,颇为悦目。 两边墙上则错落有序的挂了一些珍贵的墨宝真迹,平日都是用丝绸绣花帘掩住,等有客人来时,才揭开来供人观赏。 李月轩拉着赵嫣儿从后院走来,见着两位中年长者正在客厅品茶闲聊,神色悠然,谈笑风声;两旁客位上正坐着三个自己熟识的年轻男女,不由脸上一喜,走了进去。 “月轩见过独孤伯伯”李月轩扶着赵嫣儿来到独孤宏义身前,长长一揖。 “嫣儿给独孤伯伯请安”赵嫣儿也福了一礼。 独孤宏义看上去比一年前要消瘦了不少,身体也不像原来那般富态了,脸颊更是连颧骨都微微突了出来。好在精神还算不错,当见到李月轩盈盈拜礼时,他脸上顿时笑眯了眼,急忙轻轻一扶道:“月轩贤侄快起,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独孤宏义说着停了一下,扶着李月仔细轩打量了一遍,笑哈哈的说道:“老夫可有快一年都没见你了,贤侄如今风采更胜从前啊,哈哈哈~” 李月轩赧然一笑,拱手道:“独孤伯伯也依然是这般健朗爽性” 独孤宏义轻轻点了点头,笑容微敛,喟然道:“自从朝廷开海禁以来,伯伯可就没闲过一日,你瞧,这人都瘦了下来,连你岳父都说伯伯如今都有了几分玉树临风了” 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宽慰道:“月轩虽在京城,也是知道独孤伯伯在开海禁一事颇为劳心劳力,功不可没。陛下每每与月轩说起如今江南的大好局面,对独孤伯伯的所作所为也是大为赞赏啊” 独孤宏义一阵激动,昂首向北拱了拱手,慨然道:“皇上能知臣心,臣便是再苦再累也豪无半句怨言” 李月轩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子官吏,无一不以得皇帝赞赏称道为荣,独孤宏义是个忠君爱国的人,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天子赞誉的。 李月轩静静等着独孤宏义向远在北京的正德表完忠心。心里却是苦笑着想到,自己果真是变了。这种本是该家常闲聊的话,自己竟然不觉间已变成了用上位者的语气说道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月轩说话的语气已不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说话时该有的了,可是谁又敢说什么,如今他贵为当朝太师,领内厂,又史无前例加封特等无双超武侯,视与亲王同级;深得皇帝宠信,执掌天下权柄,实是尊荣已极。这样的男人,如何让他在他人面前低眉恭顺? 独孤宏义老泪汩汩,感慨歌颂了一阵儿,才回身道:“让月轩见笑了” 李月轩笑着摇了摇头。 李月轩以女婿身份坐于左手第一张椅子,赵嫣儿见过独孤宏义后便就先回屋了。 独孤宏义看了一眼左手第二椅,脸色奇怪的儿子,笑道:“今日,老夫本是有些公务需要找志坚兄商议,出门前,想一想,既是要来,便索性让明儿和玉儿一起过来和贤侄见个面。” 一旁一言不发的独孤明如今看上去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是那英俊的面庞却是像挂着个油罐子似的,从见到李月轩进来就一直板着。赵嫣儿与他行礼,也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声,并没有多亲近。 “老夫知道,明儿在京城时与贤侄有些小误会,你们都是年轻人,容易义气用事,老夫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 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独孤明,微微一笑道:“独孤伯伯哪里话,月轩与知人今生今世都是朋友,岂会因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 顿了顿,李月轩向独孤明笑道:“知人说是么?” 独孤明冷哼了一声,却是看向了别处,理都没理他。 李月轩心中一阵苦笑,还以为他真个成熟很多,没想到依然还是这个性子。真是让人头疼。李月轩苦恼的想了想,心说自己当初不就是无意间撞见你去了趟青楼么,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再说你们打了正德,还是自己帮着收拾烂摊子的呢。 李月轩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见独孤明既然这副模样,便也不再多话,转而向独孤玉看去,独孤玉却小脸一扭,竟也不大理他,反倒是一旁跟着独孤宏义一起来的崔莹,目光时不时总偷偷的向他瞟来。 李月轩见了崔莹心里就乱慌慌的,见着人家余光看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后,赶忙向老岳父闲扯了起来。 独孤宏义这趟走访,总得来说肯定是失败了。吃过饭后,独孤明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独孤玉也拖着崔莹去后院找赵嫣儿去玩去了,李月轩愣是一个都没留住。 心里只好叹道:这年头,人真是小气。 在赵家呆了两日后,李月轩在第三日领着红娘子和刘良女去了西溪。进了行邸才刚见面便被黛红玉、马怜儿满脸幽怨的嗔怪了一番,言语间,李相公俨然就成了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负心郎了。 李月轩对几位妻子倒是十分的宽容疼爱,不但不反驳,还好言哄了半天。黛红玉、马怜儿尝到了甜头后,终于才不闹腾了。于是李相公便在西溪住了几日。在度过了几日堕落糜烂的日子后,才回到赵家。 这前脚刚塔进家门,身后却是喊魂一般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叫声。 李月轩心下一苦,这叫声她可不陌生,连忙伫立转身,向着跑的气喘吁吁,小脸潮红的独孤玉笑道:“玉儿,何事这般慌张,你这一嗓子,邻居们恐怕要以为谁家杀猪了” 独孤玉这次竟然难得豁达了一次,没有生气:“你这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崔姐姐已经回苏州了,你也没去送送她” “崔姐姐?”李月轩心中一跳,这几日他在西溪醉生梦死,早已忘了崔莹还在杭州。如今听来,心里不由一急,忙道:“她何时走的?” “今日一早便走了,这是崔姐姐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独孤玉递给李月轩一封蜡封的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便走。 李月轩拿着信,心里却忽然一阵茫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壹九六 何喜何忧 苏州城里,崔家这几日门庭若市,恭喜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直挤的门槛都被踏烂了一截,周围的百姓一双双羡慕的目光盯着那雅观的崔家大门,低低的议论着崔教谕从此便要飞黄腾达了。 崔文博刚将南国子监的一位好友送出家门,见着四周的百姓那羡慕的目光,嘴角顿时露出个苦苦的笑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想,这些外人若是身处自己这处境,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羡慕。 摇着头,施施然走回了屋里,崔文博眉头紧锁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稍稍歇上口气。这几日他实在也是被一些同僚好友弄的身心俱疲,苦不堪言,偏偏这事在别人眼中是喜事,自己还不好闭门不见。 刚坐下没到片刻,一个小丫鬟便轻手轻角的走到了他身前,低眉顺目的说道:“老爷,今日小姐又没用饭” 崔文博略显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轻舒了口气,他疲惫的轻轻闭上双眼,缓缓道:“小姐还是每日捧着那副画看么?” 丫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道:“嗯” 崔文博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道:“老夫去看看,这孩子自从她娘亲过逝后,就越来越不听我这个当爹的话了” 丫鬟唯唯诺诺听着,垂着头。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赞同。 崔文博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雅絮园。这是一个别院,是崔莹住的地方。崔文博在门前停了一小会儿,小心的往园子里看了一眼,见女儿正在绛雨亭里手捧着那张向唐寅讨来的画,心里一苦,心说自己这个女儿从来都是眼界颇高的,苏州城内这么多才子她也没看上过哪个,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了,却又是这般惊世骇俗的人物。实在让人头疼。 做好了被女儿给脸色的准备,崔文博轻轻的走到绛雨亭中,声音略显沙哑的向宝贝女儿开口道:“莹儿,在看什么?” 崔莹不急不缓的把画慢慢合上,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爹爹,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憔悴之色,轻轻回道:“爹爹何必明知故问” 崔文博苦笑道:“莹儿,你何苦如此,那人如今贵为大明文成武就第一人,身份何等尊荣,身边佳人亦是无数,岂会看上你这个毛丫头” 崔莹神色一黯,本想开口驳上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涩涩说不出口。 崔文博见女儿没有发怒,心中一松,又语重心长的道:“你从杭州回来已半月有余,若是他心中记挂你,见了你留的信定会来苏州与你见上一面,可是你看,他如今人在哪里……” 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泪珠已经在眼眶中转悠着随时都可能落下,崔文博忙打住,轻声哄道:“好了,爹爹知道你伤心,爹爹不说他了。”顿了顿,崔文博走到崔莹身前,苦笑着道:“宁王给爹爹去江西赴任的期限也快到了,莹儿,爹爹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但此事……” “爹爹不必说了,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去做宁王的妃子”还没等崔文博说完,崔莹已经花容带怒的打断了他。 “好,好,不嫁宁王”崔文博对这个女儿也是宠坏了,忙陪着小心道:“可是,你如今尚是未嫁之身,你让爹爹如何回绝宁王?何况,若是他用强,爹爹恐怕也保不住你啊” 崔莹越听越心伤,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当初离家之时,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么,为什么才过了半个月,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喜欢的男人,所有的事情都全变了?为什么偏偏自己中意的那个人,心中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崔莹想着想着眼泪潸然落下,看得崔文博心里着急不已,知道女儿定是又想起那人了,几句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最终碍于那人的身份,始终还是没骂出来。 “女儿啊,爹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爹爹想过了,既然你不愿意嫁给宁王,那咱们就先定下亲事,才好向宁王回绝。爹爹看,那日送你回来的那个叫张灵的年轻人就很不错,不仅一表人才,而且颇有才气,是苏州有名的才子。爹看的出他对你也是颇有情意,你若嫁给他,爹爹以为,也是一庄大喜事” 崔莹擦了擦眼泪,神色黯然的看了崔文博一眼,轻声回道:“爹爹不必多说了,张公子对女儿的情意,女儿知道,若是这个世上没有李公子,女儿或许会考虑他,可是如今,女儿不愿多想” 崔莹拉着爹爹坐在了身旁的木凳上,神情凝重的问道:“爹爹,女儿之事难道真的没有圜旋的余地了么?” 崔文博老脸跟个苦瓜似的,疼惜的握着女儿的手,摇头道:“季孙采已将你的画像送到了宁王手上,宁王又在收集十美人,怎么会轻易放手。伯虎在给爹爹的信中说,爹爹这次升任江西提学使,便是在宁王看了你的画像之后决定的,由此可见,宁王此番是势在必得啊” 听到季孙采这三个字,崔莹俏脸一寒,咬牙切齿道:“季孙采那个心胸狭窄的畜生,女儿没答应他的求婚,他竟然这般害女儿,他一定会得报应的。若是他们真要逼女儿就范,女儿到时候就出家为尼,绝不牵连爹爹。” “傻孩子”崔文博宠爱的笑了笑,道:“你娘去了,爹爹此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爹还指望你能为爹爹养老送终,你若是出家为尼了,叫爹爹怎么办?” 见女儿嘴唇动了动,崔文博含笑又道:“好了,这事终究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到时候最多爹爹辞官不做,带你回苏州过清闲的日子,再为你寻个好郎君,你也莫要多想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可都有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崔莹见父亲那关怀的面庞如今也是憔悴不少,心里也是难受不已。虽然那人如今还是不见踪影,但她相信他最后会来的,他即便不喜欢自己,作为朋友之谊,也该来的。崔莹心中默默的想着,向父亲点了点头。 正在崔莹和爹爹准备去吃些东西时,那名丫鬟忽然面色慌恐的跑了进来,看到崔文博,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声道:“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官兵,说是宁王爷派来迎接您去江西赴任的” 崔文博眉头一皱,疑惑道:“现在离赴任不是还有三日时间么,为何宁王会派人来?” 正在他纳闷时,一群官兵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家丁被打的鼻青脸肿丢到了一边。崔文博见这群官兵这般行事,顿时怒从中烧,大喝道:“放肆,老夫家里岂容你们乱来……” 为首的一名校卫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崔文博始终是读书人,哪见过那冷峻冰寒的目光,顿时一个寒蝉,后面的话都被吓的不敢说出口了。 “把崔小姐带走”校卫看着一旁也是吓的花容失色的崔莹,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之色,随即一摆手,掳着人便走。 “太师,今日咱们就到此吧,此地离苏州不过五十余里的路程了,何必赶这一时。”在去苏州城的官道上,足有上千骑兵停在道路中间,阵前,一名英俊的少年将军向着中间的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行,今日必须赶到苏州,杨博,你带人先行,进了城先去将城南崔家保护起来,本座随后便到” 这白衣男子正是刚从台州剿倭最后一战连夜归来的李月轩。此刻昏黄的残阳下,只见他脸色惨白,面容憔悴。脸上却透着丝丝担心。 杨博有些不忍的点了点头,这一路来,大伙换马不换人,连跑了两天,太师这么金贵的身子,肯定是难以承受的。如今都快到头了,没想到他还这么坚持。真不知道那苏州城里有什么人,让太师这么牵挂。 右手边的一位身穿将军铠的青年看了一眼杨博,苦笑道:“小杨,听太师的吧,如今宁王动向可疑,据说他已经派人前往苏州了,你就不要让太师再烦心了” 杨博见杭雄说的摸棱两可的,一时听的迷糊,但见太师满脸决绝之色,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立时高喝一声:“出云骑,随本将军再行五十里,风虎骑、黑鹰骑保护好太师安危,若出差错,本将唯尔等是问” “得令”千骑同声一喝,声势震天。 杨博向李月轩在马上拱了拱手,道:“末将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杨博随即领着约两百骑兵疾奔而去。 看着杨博气势汹汹的离开,李月轩欣慰的笑了笑,经过这次剿倭之战,杨博成熟了很多,越来越有大将该有的样子了。一旁一个身穿书生襦衫,却是体阔健壮的男子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太师识人之能,属下佩服之至,杨将军无论军略胆识,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人选,此番剿倭能在如此快时间里结束,杨将军功不可没” 李月轩淡淡的笑了笑,道:“本座这识人之能,赵大哥是不是也把自己算进去了?” 说话的赵鐩老脸微微一红,讪笑道:“自然算了,属下可不能辱没了太师的英明” 李月轩摇头一笑,看了一眼这群杨博、杭雄、赵鐩在剿倭之战中训练出来的骑兵,心中虽然欢喜,却不知为何,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一样。 转头看了一眼苏州的方向,李月轩怅然一叹,希望杨博赶的上才好啊。随即打马而去。 壹九七 包藏祸心 在途中稍微歇息了片刻,李月轩忍着颠簸的苦累,咬着牙一路直奔苏州城而去。当进到城中,到达崔家之时,只听崔家门前传来一片哭嚎之声,李月轩听得心中一紧。 近千骑带来的声势将崔家的下人吓的一个个茫然四盼,还道是宁王府那天杀的官兵又回来了,一时人人噤若寒蝉。 李月轩来到崔家门前,见到崔家门前一群婢女扶着一个老者满脸老泪,悲痛欲绝的模样,急忙策马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随杨博早先到达被留下来的骑兵,见到太师已经到了,忙上前行礼,回道:“回禀太师,刚才属下随杨将军抵达此地前,崔家小姐被宁王府的人掳走了。” 李月轩心里一惊,失声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骑兵道:“据崔大人说,已是半时辰之前的事了,杨将军已经领兵去追击了” 李月轩凝重的点了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没想因为骑马太久,双腿早已酸疼无比,这一跳,顿时大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马前的骑兵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扶住,李月轩轻轻推开他,摆摆手道:“本座没事” 骑兵急忙退开,李月轩身旁的杭雄与赵鐩这是也下了马,见太师眉头紧蹙,心知定是崔家小姐的事让太师心中忧急。 赵鐩走到李月轩身侧,低声道:“太师,如今杨将军已经领兵去追了,想来那些宁王府兵是跑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李月轩微微睨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老泪纵横的崔文博身前,见着这个孤苦可怜的老人,低低叫了一声:“崔大人” 崔文博木讷的抬起头来,眼前一张英俊无匹的脸庞让他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浓浓的怒火,低喝道:都是你害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来” “放肆---”一旁的骑兵立时一声大喝,崔文博却是依然怒视着李月轩,毅然道:“若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拒绝其他人上门求亲,以至于让宁王得以乘机,你这祸害,你害死我女儿了……” 看着这个悲痛的老者,李月轩无言以对,他当初看到崔莹的信后,本想过两日便到苏州来一躺,谁知就在第二天,陆完送来消息,说已将倭寇最后的残余势力合围于台州附近,正准备发动最后一战,没想这时忽然西来了几艘大型战船,虎视耽耽的停泊于台州附近,请他亲往定夺。 李月轩从信笺上对那些战船旗帜的描绘以及船员模样的形容,可以隐约猜到这些西来战船定是西方国家的船只。如今剿倭一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也不敢丝毫大意,只好先将崔莹一事放到一边,急忙向台州赶去。 而台州方面,陆完也是没了办法才会向李太师禀告此事的。那日,双方战船鸣炮示意后,很快,对方派了一个红发白肤的人来交涉,到了陆完的帅帐说了一大通他听不懂的话,然后丢下一卷文书就走了。陆完是个粗人,打仗颇有一套,但哪听得懂那像唱歌一样的话语,更别说那些跟蚯蚓似的文字了。陆完召集军中的将校,将文书给他们看,也没一个人看的懂那文书上的内容,不由让他为难了。 这事可大可小,陆完心想如今自己建功立业在此一举,若是此战因为这几艘突然冒出的战船有个闪失,自己以前的功绩恐怕要被抹去不说,或许还会获罪。否则,他也不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把这分功劳分给李月轩了,要知道李月轩一但介入此事,以他的身份,这最大的功劳肯定便是他的了。 李月轩经台州一行,确定了那些战船便是葡萄牙西来的船只,凭借他前世被父亲逼着学的那半吊子的葡萄牙语,知道了如今这群葡萄牙东度者,已经在台湾建立了一个势力区,此番前来,无非是想在剿倭之战分一杯羹。 至于对方提出的具体方案,便是葡萄牙军舰愿意帮助大明清剿这群残余倭寇,但战胜后须得将首领交给他们一周,一周后再交还大明处置。李月轩如何不知道这群葡萄牙人打的什么算盘,这群倭寇常年抢掠大明沿海,他们又无处花消,如今积累起来的财富不知几何,这群红毛鬼东来本就是为了利益,怎么会不心动这笔财富? 李月轩根本没心思与他们谈这些无聊的条件,如今凭借大明三大水师,此战必胜无疑,何需外人参合进来,他回复此番到来的葡萄牙领袖,安东尼奥.德.索萨海军准将只有十个字:“不走,就把你们一起打沉” 李月轩对这些外国人可没那么客气,如今他们无论军力还是战船数量与我大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尊卑主客岂容他们做主? 面对这个英俊的让安东尼奥都不敢正视的大明朝内务大臣兼国家情报局局长兼侯爵阁下,葡萄牙人最终无奈的选择了妥协,愿意无偿帮助大明打这一仗。毕竟当他们看到大明那数百艘战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若是再看不清形势,恐怕就真个要让对方打沉了。 李月轩笑眯眯谢绝对方的帮助,心里盘算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其实看到葡萄牙人的船上的大炮时,他便知道如今是学习提升军备的好机会。他颇为邪恶的想着,如今这群人既是已经到了大明口岸,要走要留可就轮不到他们做主了。 葡萄牙人不插手,大明水师很快便指定下了作战计划,三日后,这剿倭最后一战,便在台州海域打响了。 此战结果不言而喻,战后,李月轩威逼利诱的将葡萄牙人迎进了台州府,非常友好的与葡萄牙人对两国海军互相观摩学习达成一致意见,并请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去北京面见大明皇帝陛下。 安东尼奥有苦难言,早知道大明有这么一个既无赖又了解自己国家国情的人在,他打死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的。如今想走,却是连船都被人家扣住了。 李月轩将葡萄牙人处置完后,想起苏州之事,便领着杨博、杭雄、赵鐩以及千余轻骑直奔苏州而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晚了一步。 面对崔文博的指责,李月轩无从说起,他摆手示意亲兵退下,向崔文博长长施了一礼,道:“崔大人放心吧,在下定会将莹儿救回来的” 说罢,李月轩霍然转身,向着战马走去。这可把杭雄吓了一跳,刚才太师下马时就已经站不稳了,这若是再骑上一阵,非出事不可。他急忙拦住李月轩道:“太师,您一路颠簸,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末将领兵去追” 李月轩拔开杭雄,沉声道:“不必多说”随即一个翻身,上了马,直向西门而去” 一行人无奈,只好跟着上了马,追随而去。崔文博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急跳了一阵,心想自己竟然对当朝第一重臣这么说话,自己莫不是疯了不成?不过激动过后,看着李月轩这么在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又生出一丝高兴来。暗忖有他出面,自己的女儿应该就没事了,而且到时候再结秦晋之好,真是双喜临门啊。 想到这,崔文博心里一松,脸上终于露出了个释怀的笑容。 李月轩骑着马一路急奔,也不管双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只知道加速再加速。杭雄等人见太师这般疯狂,心里不由惊了一跳,忙提起精神一路紧跟着。 向苏州西南方向急奔了三十余里,李月轩忽然发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顿时心里一松,想来是杨博追上了宁王派来的士兵了。 来到战阵前,只见地上密密麻麻摆着数十具尸体,只有四五个身穿玄黄色罩甲的官兵还在挣扎,杨博正和一名官兵在打斗。李月轩放下了心,急忙下了马,四处看了一遍,却是没有见到崔莹的影子。 “莹儿”李月轩也不去找杨博了,直接扯着嗓子就大叫了起来,正在与那五人中一名身材魁梧,眼光冰寒男子缠斗的杨博,一听太师竟然到了,立即一个后跃撤出了战团。正想向太师将见礼,不想太师忽然向着一旁一个草堆疾跑了过去。 “莹儿”李月轩心里一喜,他终于在不远处的草堆旁找到了崔莹。只是崔莹眼泪婆娑,握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脸色悲痛欲绝,却是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莹儿”李月轩走到崔莹身边,又小声的叫了一句。这时崔莹才蓦然台起头来,见到来人,顿时哇的一声扑进了他怀里痛哭起来。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崔莹所有的悲伤和恐惧在这一刻如崩塌的洪流全部发泄了出来。 李月轩一阵心疼,双手紧紧搂着她,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崔莹满是泪水的脸上闪过一丝甜意,但低头一见到那躺在血泊中只有一息尚存的青年男子时,不由握着李月轩的手急声道:“李大哥,你快救救张公子,刚才若不是他与宁王府的那群官兵缠斗了片刻,那位小将军恐怕还没这么快追上来” 李月轩这时才发现刚才崔莹握着一只血手的人竟是一个青衫男子,此刻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惨白如纸,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口的一大片衣襟,显然是受了重伤。只是那一双满带着嫉妒和敌视的目光,让李月轩心中微微有些不解。 “放心吧,我这就救他”李月轩替崔莹将眼泪擦了擦,宽慰一笑。随即向着一旁的亲兵大喝道:“来人,速速给这位公子医治” 几个亲兵急忙上前来,把地上的张公子抬到了一旁,清理了一下伤口后,用随身带着的一些金创药及云南白药给他敷上。 崔莹见到张灵的伤口血止住了,心里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李月轩,脸上不由爬上了浓浓的喜悦和开心,只是凝视了他片刻,忽然嘴巴一扁,又泪泫欲泣道:“你若是再晚来片刻,莹儿今生今世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李月轩温柔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好了,别哭了,眼下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等回了苏州城,我再向你赔罪可好?” 崔莹心里顿时甜甜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月轩松开崔莹,向默不做声站在一旁的杨博三人看了一眼,问道:“这些人确定是宁王府上的人么?” 杨博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从地上的官兵身上搜到了牌子,是宁王府的人” 李月轩点了点头,心里颇为愁闷的想到看来内厂打探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啊,这个宁王难道也想学安化王不成? 想了想,李月轩目光向正被骑兵围住的那仅存的几人,沉声道:“这几人至少要活捉一人,小杨,本座先回苏州,此地就交给你了” 杨博点头领命,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浑身是血的崔莹,转身向她走去。 “放开我,我不是疯子,我要见你们太师……月轩,前面可是月轩小友?”正在李月轩携着崔莹准备骑马返身回苏州时,忽然一个衣着褴褛,头发蓬乱,肮脏无比的男人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旁护卫的骑兵急忙拦住了他,不想他竟然扯着嗓子便大叫了起来。 李月轩听到喊声,似有些耳熟,转头看去却见是这么一个乞丐一般的人物不由一阵不解,他从马上跳下来,往那乞丐走去,只听那乞丐声音越来越激动,李月轩脑红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不敢置信道:“唐大哥,是你么?” 壹九八 波澜又起 走得近了,看着那乞丐一般的男人,他的声音忽然让李月轩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失声道:“你可是唐大哥?” 乞丐顿时激动的点点头,道:“月轩小友,是唐某,是唐某啊” 乞丐把蓬乱的头发急急梳理了一下,露出一张英俊白皙却满是污秽的脸庞。李月轩与唐伯虎交情不浅,如何会不认得他。急忙示意那些卫兵放开他。 “唐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见着真是唐伯虎,李月轩反而满心的疑惑,唐寅向来以风流自居,喜好干净,实难想象他怎么会满身又脏又臭的。 唐寅初见李月轩时神色又惊又喜,如今对方认出了自己,问了句原由。反倒表现的十分害怕惊慌。 李月轩看出其中有异,忙上前一步,道:“唐大哥,你怎么了?” “月轩,要出大事了,宁王他……”唐寅紧拽着李月轩的袖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仿佛找到了依*一样。李月轩却是听得心中一紧,宁王近来的多次私自暗中调兵,驻守于江西多处要塞,举动十分可疑,而且据内厂送来的消息,陈金一直平定不下的江西匪盗,忽然间在江西四处偃旗息鼓,不见踪影,实在让人担心。若是这也和宁王有关系的话,就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李月轩也不知道唐伯虎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见他那神色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看着周围有这么多官兵都在,万一泄露出什么尚未确认的消息可就不妙了。一念至此,他忙搀住唐寅,笑道:“唐大哥,月轩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你身有污秽,咱们还是先回苏州城里清洗干净再慢慢说来可好?” 唐寅不是个笨人,见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点头道:“那就有劳月轩小友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让人牵来匹马给唐寅,便回到崔莹身边,领着大队人马向苏州而去。 回到苏州城,在崔家舒服沐浴一场,浑身轻松的李月轩疲惫的面容顿时精神了不少。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灰白色袍子,静静的坐于绛雨亭中,看着天上那尚算圆明的月亮,一时不由有些失神。 如今已是八月初,再过不久便是中秋节了,李月轩心中颇为感慨的想,去年今日,自己和一家人在京城还是生活的无忧无虑;什么军国大事,宏远目标全然和自己没有关系。当时只想好好的对待月儿、秀儿她们几人,好好的过日子。没想到只过了一年时间而已,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造化弄人啊,想起如今剿倭一战才刚结束,宁王又心怀不轨,蠢蠢欲动,实在是让人感到心力憔悴。李月轩喟然一叹,心说自己本有强国富民之心,可是为什么这一年多来四处各地总是连续不断的有人生事,频频与朝廷作对?国之不宁,责在何人? 这个问题恐怕连老爷子都不一定回答得上吧?李月轩轻轻合目,心中苦笑。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甜美的赞美:“李大哥穿着爹爹这身衣裳倒还真合身” 李月轩闻声睁开眼睛,见到来人,脸上泛起一抹疼爱的笑容,向着来到身旁的崔莹轻声道:“崔大人的衣裳自然是好了” “你还叫崔大人”崔莹微微不快的瞪了他一眼,恼道:“你可是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又忘了” 李月轩自知失言,忙赔笑道:“是我失言”说着,李月轩目光细细打量了一遍一身蓝色绣花绸裙,腰间紧束,前凸后翘,腰间还缠披着一条长长的蓝色披帛;风采动人、绝代无双的崔莹,只觉得头昏目眩,心跳加速,那从不曾有过的激动和爱恋充满了心头。 他握紧崔莹白皙柔嫩的小手,心中柔情升起,声音低低的如一缕醉人的清风般说道:“莹儿,我爱你” 崔莹一个古代的女子,哪听过这么露骨的表白,顿时听得身子一颤,脸上瞬时爬上了两朵红云。人也晕忽忽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了。过了良久,崔莹终于把心中那满心的幸福和甜蜜压制了下去,才红着脸恼了李月轩一眼,嗔怪道:“你这人真不知羞,怪不得玉儿妹妹说你花言巧语,最会哄骗女子” 李月轩满脸温柔,摇头轻轻一笑道:“这句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崔莹才不信他呢,她可是亲眼见着他对他的那几位小妻子温柔体贴,若是不爱,岂会对她们这么好?可是,崔莹见到李月轩眼中诚挚澄明,又不像说假话,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奇怪。 “李大哥对几位姐姐那么百般疼爱,若是说你不爱她们,莹儿才不信呢”崔莹虽然欢喜,但还是忍不住试探的说道。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璇即笑道:“当初对月儿她们,我是很喜欢的,只是喜欢和爱却不是一回事,这是个很难说清楚的感觉,我也说不好;如今我虽然也很爱她们,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所以你便是我第一个‘爱’的女子” 崔莹脸上滚烫滚烫的,又羞又喜的看着李月轩,心说平日看他纯洁得和个不食人间的天仙一样,没想到说话竟这般不害臊,真是羞死人了。 崔莹又想听又怕听的把脸埋进了李月轩怀中,轻嗯了一声,算是相信他了。 正在两人在那缠绵悱恻时,唐伯虎已经焕然一新的走到了绛雨亭,一见人家小两口正在亲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住了步子。本先就这么先回去,等过后再来,只是一想那事太过重大,不说心里终究如压着块大石头一般,思虑片刻,还是轻轻咳嗽了两声。 崔莹正满心甜蜜享受着温暖舒服的怀抱,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把它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李月轩的怀里弹了起来,回头一见是唐大哥来了,顿时羞不可抑的嗔了李月轩一眼,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唐寅有些过意不去的向李月轩笑了笑,李月轩始终是个现代人,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倒非常大方的微笑着开口道:“让唐大哥见笑了” 唐寅拱了拱手,讪笑道:“月轩小友为人风流,为兄自叹不如,呵呵” 李月轩客气了两句,请唐寅坐下,问道:“唐大哥有什么关于宁王的事要对月轩说?” 唐寅听到李月轩谈及此事,神色瞬时一凛,沉声道:“宁王要反” 壹九九 速战速决 听到唐伯虎一脸凛然的说出这四个字,李月轩心中反倒异常的平静悠然,很多事都是在等待的时候最揪心,一旦知道了谜底反倒好办了。 唐伯虎见李月轩神色竟然豪无变化,眼中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好象宁王会反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一样。这让唐伯虎心中既是佩服又是迷茫。 “月轩小友,莫非你已经知道此事了?”唐伯虎想了片刻,唯一能解释眼前的少年会这么怡然笃定,恐怕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李月轩笑着摇了摇头,不回反问道:“唐大哥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李月轩的从容淡定,让唐寅心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折的气魄和自信;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笃定,绝对是手掌乾坤,胸有成竹的人才能有的,唐寅一瞬间被李月轩身上那种笃定和从容给震慑住了,过了片刻,他才轻舒了口气,声音沉沉的说道:“此事说来话常,前不久,季孙采向宁王送上素琼侄女的画像,宁王看后非常喜欢,欲让素琼侄女为那第十人。” 见李月轩脸上露出个微微诧异的表情,唐寅补充道:“月轩知道宁王正让为兄作十美图,可惜为兄半载寻找也只作出了九副而已”顿了顿,见李月轩明白了,他继续道:“季孙采那副送去后,宁王惊为天人,便欲纳素琼侄女为第十位美人。为获得美人,他立即便升崔兄为江西提学使,存心拉拢。宁王获画那日,在宁王府大摆宴席,奖赏了季孙李和为兄,为兄便是在这次宴席中,知道了宁王的谋逆之心” 李月轩了然一笑,问道:“唐大哥知道宁王之心后,可是不愿继续留在他身旁,便装疯逃了出来?” 唐寅苦笑着点了点头,惨然道:“第二日宁王酒醒后发现自己失言,自然不能让他说的那些话传出去,便将为兄软禁了起来,为兄被逼无奈,只得装疯以求脱离囹圄” 李月轩刚刚看见唐伯虎那番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莫大缘由,如今听到他说来,不觉有些可怜这个半身飘零的风流才子。 李月轩安慰了两句,问道:“唐大哥可从宁王口中听到了一些机密之事?” 唐寅凛然道:“为兄正想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其实宁王筹划谋反已经多年,只是以前都在暗地进行,如今渐渐按耐不住罢了。前两年刘谨乱国,本是给了宁王一个极好的起兵造反的理由,只等时机成熟便学成祖靖难。可惜事与愿违,去年安化王反叛,被月轩小友短短十几日平定不说,还将刘谨也诛杀了。此后因刘谨掌权时施行的暴戾手段,留下的各种弊病还未爆发出来,又被月轩小友以雷霆之势迅速平定,这让宁王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起兵最好的借口。此番见到朝廷平定倭寇之乱,又将开海禁,他更是生怕百姓得到富裕生活后再无心思跟着自己谋反,便在今年大肆招兵买马。将暗中的势力积极调度起来” “月轩小友可能不知,其实李梦阳在江西之事,本早可平息了,是宁王在暗中故意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大的,他这么做为的便是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让朝廷忽视他实际的动作,据为兄道听途说的消息,江西境内其实有多股匪盗都是宁王私兵假扮而成,因为当初他被撤换护卫,不得有私兵。以兵扮匪,不但可以掩人耳目,而且还可以借此恢复自己的护卫。” 李月轩淡淡笑道:“宁王倒是比安化王聪明多了” 唐寅苦苦一笑,心说宁王这人虽然荒淫无度,贪慕虚荣,但有一点却是难能可贵的,便是做事十分有耐心。微微叹息了一声,唐寅道:“月轩小友,此番宁王是有备而来,你可要多加小心啊,朝廷如今刚有些新气象,宁王若反,天下百姓恐怕又要永无宁日了” 李月轩不以为然,淡淡道:“唐大哥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唐寅情知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事已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随意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准备离去。 李月轩起身相送,唐寅刚走出亭子两步,忽然身形一定,转身说道:“月轩小友,为兄还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月轩微微愕然,随即笑道:“唐大哥有话直说” 唐寅沉吟了片刻,微微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其实此事为兄本不该多嘴,只是张灵将小女救出南昌,对为兄有恩,为兄还是想替他说两句好话” “唐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月轩微微不解,道:“月轩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唐伯虎不知道李月轩其实还不知道张灵喜欢崔莹之事,此刻还以为他故意装傻,于是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为兄绝没此意,只是希望月轩小友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张灵对素琼侄女至情至性的分上,莫要太过为难与他” 李月轩眼睛蓦的睁的大大的,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忙笑道:“唐大哥放心吧,月轩绝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唐寅到是相信李月轩的人品,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当下一笑,便悠然自得的离开了。 看着唐寅的背影,李月轩颇为伤脑筋的想着,虽然自己并不介意有人喜欢崔莹,只要不做过分之事便可。但他若是太过痴缠,恐怕就少不得让他吃点苦头了。 唐寅走了片刻,崔莹便如只快乐的小鸟般轻盈的跑了过来,见着李月轩眉头微蹙,正在那发呆,不由轻轻一笑。走到他身后,然后一双漂亮的小手一下子蒙住了李月轩的双眼。 “李大公子,可知在下是谁?”崔莹故意把声音变了变,一本正经的问道。 李月轩好笑道:“崔大才女才名四播,小生岂敢不知” 崔莹顿时嘻嘻一笑,不依道:“人家声音都变了,你怎么知道的” 李月轩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傻妮子,纵是千百人中,我也可一眼认出你,何况你的声音甜美,早已记在我心中,若是这般简单变化一下,我都听不出,岂不成了天下间最蠢笨之人?” 崔莹心中甜蜜,笑道:“知道李大公子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嘻嘻,刚刚唐大哥和你聊什么呢?” 李月轩翻了翻白眼,苦笑道:“唐大哥与你父亲乃是好友,你应叫他一声叔父才是,怎么这般没大没小,若是让你父亲听到了,非得教训你才是” 崔莹昂头看着李月轩,脸上忽然飘过一片绯红,喃喃道:“书上有云,女子应当嫁夫从夫,李大哥既是叫他唐大哥,莹儿跟着叫唐大哥,这有何不对的?” 李月轩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心中无比欢喜的将崔莹揽进了怀中。高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哈哈傻笑。崔莹也满心甜蜜的在他怀中紧紧相依,过了良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李月轩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崔莹细若柳条的小腰,开心之余,想起刚刚唐寅的话,心中不由有些觉得不痛快,便轻声试探道:“莹儿,听说救你的那位张公子对你很好是么?” 崔莹正沉迷与浓浓的甜蜜中,闻声没作多想,点头道:“嗯,上次莹儿从杭州回来时,半途忽感身子有些不适,是张公子送莹儿回家的” 李月轩见崔莹语气中丝毫没有排斥之意,不觉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道:“听说崔大人也很喜欢这个张公子?” 崔莹还未发现李月轩的不快,将头昂*在他的胸膛,甜甜笑道:“张公子本是苏州有名的才子,爹爹此人向来爱才,对张公子倒是挺喜欢的” 李月轩这下可真有些忍不住了,酸酸道:“那你可也喜欢他?” “我?”闻言崔莹恍然一愣,终于听出了李月轩原来是在吃人家的醋呢,顿时心中又甜又喜,忙转身抱着他道:“李大哥可是听到别人胡说什么了?” 李月轩不置可否,只是满脸担心的看着崔莹。崔莹心里一笑,本想逗逗他的,但又怕伤了他的心,便吐露肺腑心声道:“从前莹儿一心想寻一个大才子作夫婿,若是无才,即便他位高权重,莹儿也坚决不嫁。后来唐大哥到家中看望父亲,莹儿从他那看到李大哥的画像,心中便知自己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人。可惜那时李大哥远在京城,又是当朝重臣,父亲不敢奢望,便继续四处为莹儿留意人选。” “其实,张公子是个好人,也很有才华,若是世间没有李大哥,莹儿说不定便真会嫁给他呢,可是如今,既让莹儿遇到了李大哥……”崔莹两颊滚烫,双目如水,抬起头看着李月轩,温柔脉脉道:“莹儿只爱李大哥一人” 说着,崔莹忽然垫脚昂头在李月轩唇上轻轻印了一口,还未等李月轩反应过来,她已是羞不可抑的把头深深埋进了李月轩的怀里。 李月轩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那所有的疑虑和不快随着崔莹这一吻顿时烟消云散,心满意足的想着清风明月佳人伴,飞度神仙亦不求。 翌日,苏州府衙门,李月轩神色漠然的高坐于公堂之上。刚听太师将宁王之事说完一遍的杨博、杭雄、赵鐩以及双腿发抖的苏州知府和一名长相威武,身穿正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静静的分站于两旁,神色凛然。 过了片刻,李月轩道:“你们有何看法?” 站于右列的赵鐩犹豫了片刻,站出两步,拱手道:“太师,此事恐怕有真无假,属下以为朝廷应该早作防范” 杨博闻言附声道:“末将亦是如此以为”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道:“如今剿倭之战刚结束,陆完正护送葡萄牙使团进京面圣,沿海各路大军亦正在休整,若是忽然调离,不但疲兵有怨,恐怕还会让百姓不安” 杭雄在李月轩身旁时间这么久,见到他虽在问自己等人,却面无忧色,哪还看不出太师定是有了主意,只是在卖关子而已。于是出列一揖道:“太师有何良策,请尽管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李月轩本想多让这几人动动脑筋的,没想到杭雄这么急不可耐,不由有些没好气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座是在与你们商议,岂可匆忙定论,杭雄,你既这般为本座着想,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杭雄这下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刚刚既知道了太师的心思,心中还不曾具体想过,如今被点名了,只得快速想了想道:“末将以为,宁王既然已有反心,朝廷应当立即处理,越快越好,否则时间拖的越久,危害便越大。眼下虽说沿海各路大军,正在休整,但南直隶各州府及苏州、常州等州府却是没有动过兵戈,各处卫所,兵精粮足,太师何不秘密调动,先下手为强?” 李月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有一点杭雄是说到了李月轩心坎上,的确,宁王若是谋反,就得立即动手,越快越好,不能再给他时间准备。至于杭雄说调动那些卫所兵,李月轩却是颇为担心。毕竟这些士兵战斗力低下,若是想速战速决,他们肯定是难以做到的。其实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想将驻扎在浙江,福建两省,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十几万精锐秘密调离,对江西合围,可是这么做,未免又有些穷兵黩武,不顾实情了。 想了想,李月轩正想开口说说自己的意见,没想那名长的颇为威武,身穿五品官府的男子忽然出列道:“太师,下官伍文定有话说”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旋即笑道:“伍大人请说” 贰零零 逼反 武文定一开口,本耷拉着头,双腿发软的苏州知府脸色忽然显得有些异样。那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武文定是湖北人,之前任常州推官,因为在任上对魏国公徐佣与民争田,秉公断案而名声崛起,人称强吏。去年各省官员考核,时任吏部尚书张彩听闻此事,有意将他提拔为苏州府同知,但文书还未下放,张彩就入阁拜相,曹元接任吏部尚书后,对公务又需熟悉。这事一时便就拖着,直到翻年后,于今年二月吏部才正式下达任命文书。 伍文定为人正直,很讲忠义。苏州知府虽然为官略有建树,治下尚算清平,可是他却是个极其好色之人,每每见到美貌女子总想偷香窃玉一番。伍文定便是看不惯他那副见了美貌女子便垂涎三尺的样子。 说起两人的矛盾,有一件事到是非常有趣。有一次,伍文定跟着苏州知府穿着便衣到城外散步。走到一处宅院门口,见一个年轻姑娘正蹬着梯子,往外看风景呐。她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像是一朵花。苏州知府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睛就直了,使劲盯着看。姑娘赶紧缩回了身子,不见了。知府还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发愣,还摇晃着脑袋说:“墙内桃花,露出一枝难入手;” “桃花”是指那个姑娘。知府是说,刚才墙上露了一面的姑娘真漂亮,可惜我没法儿弄到手。 伍文定听了,从心里觉得恶心,就挖苦他说:“园中梅子,不消几个便酸牙!” “梅子”就是酸梅。伍文定是说,你这个堂堂的知府大人,看人家姑娘漂亮,就这么酸溜溜儿的不长好心眼,可真有点不要脸。 苏州知府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好色一点,但肚子里墨水却并不少,哪听不出伍文定的挖苦之意。只是,此事他本就不占理,也不好发作,便暗暗记恨在心里了。 所以,当伍文定大摇大摆站出来时,苏州知府心里就生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思了。因为在他看来,伍文定如果提出的意见非常好,得到太师嘉奖,那势必就证明太师身边的几位将军都不如他,如此便就落了那几位将军的面子,即便现在几位将军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肯定是不快的,这样子便就把太师身边的几位将军给得罪了,日后恐怕就是自己不找他茬。这伍文定恐怕也是混不下去了。 如果他胡说八道,那就更不用说了,试问,当朝李太师之英明岂容一个莽汉玷污? 苏州知府嘿嘿一笑,心中大乐。见太师目光睨了自己一眼,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微微咳嗽了两声,端正身姿,正色不语。 李月轩看了苏州知府一眼,然后看向伍文定,伍文定丝毫没有在意苏州知府那副嘴脸,恭敬的向李月轩作了一揖,施施然道:“下官以为,杭将军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宁王若反,朝廷必须尽快给予处置,以免祸害江山。但是如今宁王谋反只是道听途说,并无真凭实据,朝廷又如何敢相信太师之言,调兵布防呢?” 李月轩愣了片刻,渐渐的,脸上有了笑意,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杭雄、杨博几人也都跟着笑了去起来,让满脸肃然的伍文定不由迷糊之余,心中大气。 李月轩笑了片刻,笑容渐敛,没好气的瞪了杭雄和杨博一眼,向伍文定道:“这点,伍大人不必费心,伍大人若是对刚才杭将军说提几点有更好的建议,不妨先说出来” 伍文定心中一阵不快,心说你虽然贵为当朝第一人,却也还没有左右朝廷决定的权力,怎么?自己刚才那句话很可笑么? 李月轩见他涨红了脸,久久没有开口,心中了然,只好稍稍解释道:“本座并非取笑伍大人,本座既为内厂厂督,代朝廷监察天下,本座的话,朝廷还是会相信一点的” 李月轩的话让伍文定心里好受了不少,他也知道李月轩的这重身份,可是藩王谋反这种事,岂是能随便说的?在还未找到绝对的证据之前,如果贸然上报朝廷,事情属实还好,如果不实,对方参你一本诬蔑宗室,陷害忠良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 不过看李太师那模样肯定是不在意这些了,伍文定欠了欠身,拱手道:“杭将军刚刚所言其实已是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以下官看来,南直隶各州府除了南京金陵的守备军外,其他的卫所兵战力都十分低下,太师若是要速战速决,这些卫所兵恐怕难以做到” 李月轩眉头一跳,欣然道:“那伍大人有何好的提议?” 伍文定沉吟了片刻,道:“下官以为,一,朝廷应立即向江西总督陈大人告知此事,陈大人总制江西军务,身怀兵部调兵文书和陛下圣旨,应早作准备,若是被宁王夺去,大为不妙;二,太师可立即向朝廷上书,调浙江、福建两省大军回金陵,由太师犒赏三军,如此便可不动声色的完成对宁王的布防。因为宁王若反,南京必是首取之地,这样一来,宁王即便反了,有十几万精锐驻扎于金陵,亦可无恙;三,朝廷应立即撤消宁王护卫,由陈总督全权负责宁王府安全。并派人前去安抚。如此,朝廷占据大义。宁王反与不反,都危害不到国之根本了。” 李月轩欣然一笑,击节道:“伍大人当真是文武之才,你这番话可比杭雄说的好多了,哈哈哈” 杭雄老脸一红,刚才那番话他并未深思熟虑,只是急忙中想出了一点而已。虽然太师并未见怪,但作为李月轩的臂膀,还是让他一阵汗颜。 这一幕终究还是没出苏州知府的料想,心说这下子伍定文可就算是把杭雄给得罪了,嘿嘿,以后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苏州知府心中哼哼的笑了笑,也装模作样的向伍文定恭维了两句,心里其实想着:老伙计,做官可不能太耿直啊,越耿直可就死的越快,你就多学着点吧。 苏州知府的心思可没人知道。李月轩听到伍文定的话心说自己都没他想的这么具体,不由对此人刮目相看。夸赞了伍文定两句,李月轩道:“此事就按伍大人说的办吧,不过此离京城千里之遥,一去一回便就是月余,对朝廷而言十分不利。”顿了顿,李月轩忽然神色一凛,朗声道:“杨博” 杨博大步出列,单膝跪地,昂首向李月轩看去,昂然道:“末将在”。 李月轩忽然掀开公案右边的一张黄布,只见黄布下摆放着一张已经盖了玉玺,却是一字未写的圣旨,苏州知府、伍文定及赵鐩不敢置信的争大了双眼,一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一炸,简直以为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李月轩看着三副空白圣旨,却是暗暗舒了口气。这三副空白圣旨本是永福、永淳两个丫头为自己讨来的,本以为此行应无用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当初,李月轩在济宁遇杨虎行刺最后反诛贼首之事。虽然在上报朝廷时对于他的危险只是浅浅提了一下,却还是把京里的两位公主吓个半死。非要正德从京城派兵南下保护。 从京城调兵南下,有这必要么,大明朝处处都有兵,让月轩调动沿途官兵不就行了,何需这么大老远劳师动众的从京城里派。这本末倒置的事,正德可不干,可是两位公主却是见到过李月轩身死的一幕,如何还敢再让他冒险,说什么也要正德保护好李大哥。 正德拗不过自己的妹子,只得口头上答应了。恰巧李月轩此番诛杀杨虎夫妻有功,又查探出闻香邪教的藏身之处,合着开海禁与霸州镇压刘氏兄弟造反,实在是不赏不行了。内阁和六部商议后,觉得李太师官居极品,已实在是没什么封的了,最后只得给了两个正一品文武勋阶,又加封了爵位。 正德便就怀着“以资鼓励”的目的,附送了三张盖好玉玺的空白圣旨,就让李月轩自己照顾好自己吧。也算是对两位妹子有个交代了。 这内中的缘由,李月轩自然是知道的清楚,此刻他心中对京里那两位的先见之明当真是说不出的感谢。满脸正色的从旁拿出一分圣旨,摆放在案上,李月轩提起毛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朗声道:“杨博,你带着圣旨速去海疆领大军前往金陵,接受犒赏,半月之内,务必到达” 杨博小心翼翼的跪接圣旨,然后退了回去。李月轩又拿过一副圣旨,朗声道:“杭雄” 杭雄出列一步,跪道:“末将在” 李月轩依然一边书写,一边道:“本座任命你为江西宣慰使,携旨前往江西撤消宁王护卫。” 杭雄心中一凛,心说自己这下完了,宁王如果真个要反的话,自己这一去不就是自投罗么,这可怎么是好? “太师---”杭雄想了想,在场几人只有自己能担此任务,看来是推不掉了。既然是九死一生的事,杭雄不由有些凄然道:“末将家中尚有老母待养,末将此去若有不测,还望太师多多照应” 说罢,杭雄领旨便退下了。 李月轩闻言才恍然想起这可是有去无回的事啊,不由神色有些黯然,可是如今事态紧急,却是容不得他犹豫。微微叹了口起,李月轩皱眉道:“杭大哥,朝廷大义不能失,此事只有你去本座才放心。本座知此行凶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顿了顿,李月轩忽然又道:“宁王十之**是要反的,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恐怕容不得朝廷再次撤消他的护卫,杭大哥大可在途中散播朝廷即将撤消他护卫的消息,看看他作何反应,再见机行事。至于伯母那,你放心吧,本座自会照料的。” 杭雄苦笑了一下,李月轩说的虽然在理,可万一宁王就是个沉的住气的人怎么办?他拱了拱手谢过太师后,便不再多话。 杨博听着杭雄此行竟然这般危险,早就按奈不住了,一见他退了回去,忙出列就要求情。李月轩目光忽然扫了他一眼,那眼中的悲伤和无奈让杨博看的心神一颤,话到了嘴边只好又生生咽了下去,退了回来。 李月轩定了定心神,拿出最后一副圣旨道:“伍文定” 伍文定没想到太师的这最后一份圣旨会是给自己的,怔忡了片刻,忙出列道:“下官在” “本座升你为定远将军,暂领总兵官一职,即刻前往金陵,调度南直隶各州府兵马备战,另,升南京太仆寺少卿王守仁为左佥都御史,监军。军机大事需得你二人共同商议后再作决定” “下…下…下官领命”伍文定傻了,一听李月轩竟然以他为总兵官,开心之下,连话都说不清了。他急忙跪下,激动着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表情痴痴傻傻的,却是像个二楞子一样。 李月轩看着伍文定的模样,微微一笑。他会这么决定其实也是临机一动。眼下杨博和杭雄都已经渐渐成熟,已然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可朝中能领兵的人却仍寥寥无几。 正德扫平草原的计划势在必行,朝廷虽准备用三年时间来准备北伐之事,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伍文定的谋略和才华自己是见识过了,再加上让老爷子和兵部尚书王琼都十分器重的王大哥,两人若是能在此战中历练一番,说不定大明又将出两位不世出的名将。 想起在京城时王琼当着百官的面夸赞王守仁的情景,李月轩心中不由好笑,当初还以为这王琼和王华两人是本家,王琼才这么夸赞王华的儿子,没想到王守仁到了南京后,竟然多次献策帮助南京守备马炳然平定了漳州詹师富、大帽山卢珂、大庚陈日龙、横水谢志珊、桶冈蓝天凤,浰头池仲容等匪徒暴乱,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让杨博几人各自下去准备后,公堂上只留下了李月轩和赵鐩二人。 站在大门前,李月轩长长舒了口气,似觉得好累般伸了伸懒腰。在门前伫立了片刻,李月轩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反身回到公案前提起笔写了封信,叫人送去杭州。然后略略苦笑着向赵鐩道:“赵大哥,你知道么,我此刻真希望宁王能够早点反,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是很累人。” 赵鐩微微一愣,随即亦是露出一个苦苦的笑脸,喟然道:“所以太师就让杭将军去逼反宁王?”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看了赵鐩一眼,不置可否,只是脸上苦色愈浓径直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了几步,他才忽然停下了步子,喃喃自语般道:“这天下当真就是这么好争的么?” 贰零壹 宁王之乱 正德三年,八月初,朝廷调令海疆平倭一战中十数万将士回南京金陵接受犒赏,沿途百姓争相迎接平倭将士,以至万人空巷,热闹非凡。然,却有百姓发现有官兵于夜间秘密运送数十船不明物品北上,百姓好奇猜度,一时传为此番剿倭之战利品。 八月中秋前夕,浙江一省八万大军抵达金陵,于中秋之夜受当朝太师李月轩代天嘉奖,第二日,大军分驻于太平府巢湖、芜湖一带。再无动静。 其间,伍文定、王守仁秘密调动南直隶各州府兵马于宁国府,日日操练,整备军事,所为不明。 八月十七日,江西忽然有谣言传出,御史萧淮上疏揭发宸濠不遵祖训,包藏祸心,招纳亡命,反形已具。朝廷已派驸马都尉崔元、都尉史颜颐寿、太监赖义、昭武将军杭雄前往收其护卫。 八月十八日,宁王以祝寿为名,宴请江西地方官员。次日天明,官员前来道谢,宸濠令护卫数百人包围,声称奉太后密旨,起兵入朝。巡抚江西副都御史孙燧和江西按察司副使许逵拒不从命,皆被杀害。参政王纶、季敩、佥事潘鹏、师夔、布政使梁宸、按察使杨璋、副使唐锦等附宸濠起兵,宁王反。 反王朱宸濠以致仕侍郎李士实、亲信举人刘养正分任左右丞相,以反官布政使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集兵号称十万,发布檄文,指斥朝廷败政。八月二十日,留其侄宜春王朱拱樤与内官万锐等守南昌城,自率舟师蔽江而下,攻打安庆。 当朝太师李月轩闻讯,立即以伍文定为总兵官、王守仁为监军,领军十万,急赴安庆。 时值,杨博正于福州调兵北上,得知朱宸濠起兵叛乱,即刻改走吉安府,于吉安府急檄各府州县,派兵前来会剿。 八月二十五日,杨博亲领福建大军六万会同各州府兵马,合约8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南昌。宁王大乱,一时进退维谷。 宽大舒适的马车上,李月轩捧着一本线装书安然娴静的倚*在柔软的*垫上翻阅,神色淡如止水,仿佛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一般。 他虽然是这副模样,可是身旁的两个人儿却是知道他为宁王之事已经多日都未睡过一个好觉,看着那深爱的脸庞,日显憔悴,红娘子和杨娥不由一阵心疼。 李月轩闷葫芦似的端着本书翻阅着,看似心无旁骛,只是眉间不时总会微微一皱,让红娘子看的心焦,便倒了一杯香茗捧在李月轩嘴边,找了个话题,随意说道:“此次宁王谋反,公子早有准备,安庆地处北上之要塞,公子早已加强其防备,宁王恐怕就是打上一年也打不下来呢” 李月轩放下书本,接过红娘子的茶,淡淡一笑,却是没说什么。 红娘子见他一笑,心中一阵开心,便轻轻坐到李月轩身旁,挽着他的臂膀笑道:“如今朝廷的大军已经赶赴安庆,宁王败亡已在片刻之间,公子怎么每日还这么闷闷不乐的,你瞧,小娥妹妹都快担心出病了” 坐于一旁的杨娥亦是心疼他,闻言不由脸上一红,羞道:“红姐姐还说人家,你不也是一样。” 红娘子在西溪住了一段时间,恐怕是对黛红玉、马怜儿几人耳濡目染多了,听罢竟然丝毫没有羞怩嗔怪,反倒大大方方的道:“馨璇此生便是公子的人,担心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嘻嘻,有何不妥么?” 杨娥愣了愣,旋即发现自己刚刚之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矫情了?杨娥若论性子比起红娘子其实更为爽性,哪经的住她的挑拨,“腾”的一下便挤到了李月轩的另一旁,也挽住一只手,嘟囔道:“小娥此生也是公子的人,担心公子也是天经地义” 李月轩手上的茶差点被两人这一闹腾抖落掉下,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若是不想让我喝茶,可否直言相告?” 红娘子、杨娥闻言相互瞪了一眼,却是规矩了不少。 李月轩轻抿了一口香茶,递给红娘子后,看着两人跟着自己起早贪黑,随身保护而疲惫憔悴的脸庞,不觉也是有些心疼。他沉吟了一阵儿,忽然柔声说道:“为夫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为夫没事,这几日为夫所忧之事并非宁王,他起兵谋反本就是自寻死路,为夫根本没放在心上。” 两人都知道李月轩对自己有情,只等日后几位夫人同意了,兴许便可嫁入李家,得一个名分。但在这之前,无论是红娘子还是杨娥却都不敢逾越礼数,皆以尊卑相称。只是每每见到他与家里几位夫人相亲相爱,百般疼爱,自己却碍于身份,不能与他在人前亲近不说,还总要刻意回避。这心里不觉有些难受。此刻忽然听到李月轩一口一个为夫自称,红娘子和杨娥不觉心头一颤,那压抑的情感和委屈再也压制不住。顿时得鼻头一酸,立时便成了一副泪泫欲滴的模样。 李月轩心里一阵怜惜,替两人擦了擦眼泪,柔柔笑道:“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女中豪杰,怎么还这般爱哭,若是让人看了去,也不怕人笑话” 两人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了泪水,齐齐给了李相公一个大大的白眼。三人在车上闹腾了一会儿,红娘子想起李月轩刚刚的话,不由好奇道:“李郎刚才说所忧之事不为宁王,那是为何呢?” 这个李郎叫的红娘子面上犹如朝霞般绚烂,双目低低的垂着,看的李月轩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杨娥自然是不会落后的,听着红娘子都这般叫了,自然叫的更甜蜜了:“姐姐说的是,李郎不忧宁王之乱,所忧何事?” 李月轩摇头一笑,却是不答反问道:“馨璇、小娥,当今朝廷在你们眼中是个怎样的朝廷?” 红娘子、杨娥微微一愣,有一个相同的答案本都到了嘴边,但一想起眼前爱人的身份,不由犹豫了一会儿,大眼瞪小眼的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李月轩似乎早已料想到她们会有这个反应,不由苦苦一笑,喟然道:“这些年,陛下任性胡闹,刘谨把持朝政,胡作非为,导致官场**,各级官员层层盘剥百姓,使百姓生活困苦,倍受压迫;再加上这两年灾荒不断,朝廷赈济不利,朝廷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形象恐怕早已经是豺狼猛兽了吧?” 红娘子和杨娥嚅了嚅嘴巴,却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李月轩也不要他们回答,又淡淡问道:“为夫入朝不过才一年之余,各地却连续发生了大小叛乱数十起,实在让人心寒。如今刘谨虽诛,倭寇已灭,朝廷各种安抚政策也即将施行,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恐怕一时也是难以有所改观,是不是?” 红娘子见李月轩神色黯然,不由安慰道:“李郎如今重整朝纲,靖肃四海,大明朝与以往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以李阁老为首的内阁六部又是大明开国以来最清廉得力的,想来不久后,大明的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李月轩不置可否一笑道:“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啊,大明南北十三省,处处都有弊政,朝廷若是要根除恐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其实在宁王谋反一事上便可看出,天下百姓对朝廷还并非十分信任,当初为夫还在想,宁王谋反,不过是他利欲熏心罢了,谁知事情刚起,四川、陕西、山西等处竟然又串起小股匪盗,举旗呼应,实在让人心忧。” 杨娥兄嫂都死于官府,闻言本想损上几句,可见到李月轩神色烦忧,不免又有些不忍心,只好改口安慰道:“李郎之心小娥和红姐姐都明白,只是朝廷前些年做的那些事已让天下百姓寒了心,若要他们对朝廷改观,非一时就可以做到的。” 李月轩默然一笑,笑的那么无奈、苦涩。过了良久,他才道:“往日恐怕是为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正所谓任重而道远,的确非一日之功,便可见效,罢了,此事我回朝后再与朝廷商议吧”顿了顿,忽然向红娘子问道:“此处离安庆还有多远?” 红娘子道:“咱们已过了桐城县(今安徽枞阳县),再行两个时辰,便可到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忽然一阵困意,便枕在红娘子身上闭上了眼睛。杨娥便在就*在他的肩膀上,也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马车一路行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车外忽然一声马嘶,片刻,一声高喝惊醒了车中的李月轩等人:“太师,前线急报” 李月轩神色一凛,忙让红娘子把战报取来。拿着战报刚看了一遍,李月轩忽然一笑,开心道:“好个杨博” 说罢,李月轩朗声问道:“伍大人和王大人如今何在?” 车外斥候回道:“回太师,王大人与伍大人已经领兵五万,出城追击” 李月轩击节道:“好,此三人果然了得,本座立即上表为其请功,哈哈哈” 见着李月轩开心的模样,红娘子、杨娥脸上也不由露出个开怀的笑容,那原本的担忧一时消散无影。只觉得眼前的李郎开心便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正德三年,八月底。杨博帅八万大军围困南昌,朱拱樤、万锐等人见大势已去,献城投降。朱宸濠围攻安庆不下,闻讯立即回兵救南昌。 王守仁、伍文定引兵五万紧随追击,八月二十八日,判军与王守仁部相遇于黄家渡,判军败退八字脑,第二日再战,又败。宁王收拢兵力退保南昌东北的樵舍。被杨博与伍文定、王守仁十万大大军里外包夹。 宁王顽抗负隅顽抗,联舟为方阵。三十日,决战,王守仁以火攻之,杨博领兵从南昌城杀出,宸濠大败,妃嫔多投水死,将士死者三万余人,宸濠及其子、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皆被王守仁生擒。 宁王起兵二十余日,彻底失败。 同时,丛兰率领京畿兵马几经周折,终于在河南围困住了在逃的闻香教几名贼首,在此一役,赵景隆死于乱军之中。其他贼首,皆被勤获。 九月初,有人来告,李太师三位夫人在杭州前后诞下一子两女,太师大喜,急忙赶赴杭州. 王守仁、伍文定、杨博、杭雄押送宁王等人北上献俘,不料,刚抵杭州,朝廷忽有旨意传来,见旨,太师等人啼笑皆非. 贰零贰 重塑乾坤(大结局) 浙江巡抚衙门里,此番平定宁王之乱的一帮功臣静静的分列于公堂两侧,目光瞅着那放在李太师身前公案上的圣旨,神色里却透着古怪。 过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太师镇国公朱寿比起内厂厂督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太师无双超武侯李月轩来可气派多了” 这一声嘟囔,李月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哈哈的朗笑声一起,分列于左右的赵勇贞、王守仁、杨博、杭雄、伍文定、赵鐩等人脸上也绷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杨博和杭雄更是眼泪都笑了出来,一个劲的直拍大腿。 一个衙门里笑声雷动,把那些门前站岗护卫的衙役听的莫名其妙,眼珠子使劲的往里瞟,都想看看几位大人到底有什么乐子这么好笑。 笑了一阵,李月轩肚子也疼了,便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大伙可别太忘形了。赵勇贞、王守仁两人始终是儒生出身,修养比起杨博他们好了不少,见到太师的手势,都敛住了笑容。 只有杭雄和杨博两人鳖了一阵不笑,又笑了起来。 李月轩看的好气,佯怒道:“笑够了没,严肃点” 杭、杨二人这才肃然正色,不敢再出声了。 李月轩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圣旨,轻轻吁了口气,无奈道:“你们说说,此番陛下自加太师,又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镇国公亲征宁王,如此变着法的乱来,想必是铁了心要南下一趟了。如今宁王已经被擒,捷报一旦传回京城,不知道陛下会做何想法。” 赵勇贞苦笑道:“陛下真是太过胡闹了,堂堂一国天子竟然自己封自己当大将军,真是千古未闻。宣旨太监来传旨时,下官还误以为这个朱寿是哪位皇室,竟然得如此器重,没想到却是……” 赵勇贞当了一辈子官也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老脸又笑又气的抱怨着。一旁的王守仁也摇了摇头,显然对他的话是心有同感。 李月轩目光扫了一遍在场众人,沉吟了一阵儿,无奈道:“此事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就按旨意上的去做吧,这些日子大家也够辛苦了,就在杭州好生歇息几日,游览一番江南美景,等陛下南下,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太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是对于李月轩这么纵容皇帝胡闹,赵勇贞、王守仁和伍文定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李月轩似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顿了顿,又道:“陛下这次的确是有些过于胡闹了,只是,陛下长年在京,若无机遇,恐怕永无外出之日,如今陛下想出来透透气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作为臣子,涉身处境的想想,多多理解一下,不必太过多心” 停了一下,见几人面色稍霁,他又道:“不如这样如何,如今宁王既擒,陛下若再领大军前来,已是没有必要,一会儿本座修书一封于陛下,让他只需领亲卫南下便可,只当作是游玩好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京,你们看如何?” 王守仁几人互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李月轩看着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不由宽慰一笑,语重心长道:“你们啊,就是把陛下看的太严了,陛下一说去哪,就在那死柬活劝起来,你们可曾想过陛下也不过才是一个十九岁的后生,这爱玩的心思自然是重了一点,不过俗话说的好,堵不如疏,此次遂了他的心意,也可让他日后安分点,而且几位大人若是深明大义,陛下心里定会感激你们的,几位大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人,话本座就不多说了” 几人想了想,摇头笑了笑,算是同意李月轩所说的了,李月轩站起身子,从公案后走了下来,笑道:“今日就到这吧,本座要回家去看看几个小不点去了,哈哈哈~” 在场众人听着他说起了家中喜事,都欢笑着拱了拱手,恭喜李月轩。 李月轩一一谢过,叫上岳父同路,便往赵宅而去。 在李月轩的吩咐下,一路上轿夫卖力的奔跑着,到达赵宅时比往日快了不少时间,李月轩下了轿子,便满脸开心的跑进了家中,刚一进门就见到小彤匆匆忙忙的从里面往外走来。 李月轩心里略惊,问道:“小彤,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小彤见着少爷回家了,脸上一喜,甜甜笑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发生了什么事了?”李月轩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小彤立时苦着张脸,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勇贞,嚅了嚅嘴巴,却是颇有顾忌般不敢说。赵勇贞也懒得听女婿的那点破事,直接先回屋去了,小彤这下才小声说道:“少爷,不得了了,几位夫人正在后院哭的伤心呢,谁都劝不住。” 李月轩心头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啊,我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小彤脸色有些尴尬,慢吞吞的说道:“嫣儿夫人、月儿夫人和秀儿夫人这几日为给三位少爷小姐取个好名字,暗地里都翻烂了好几本书了,今日少爷出门时不是说了吗,等您回来后就给孩子正式取名,所以几位夫人就想推荐给您几个名字,哪知这名字还未想好,就出事了。” 李月轩想了想,自己出门前的确说过这事。前两日,这三个小宝贝出生后,为方便照料,就把月儿、秀儿他们全部从西溪接到了赵家来,不过这取名却还一直没有想好,就暂时搁着。今日自己本想回来后就把这事给落实了,不知道怎么会让她们不快了? 李月轩现在怕的就是家里不安宁,一听小彤说的模棱两可的,不由急道:“出什么事了?” 小彤将李月轩拉到一旁一个角落,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谨慎严肃的低低道:“少爷,恕奴婢放肆,这件事说起来错还在您,当初月儿夫人诞下逍遥少爷时,你想都没想就把名儿给取了,如今三位夫人诞下少爷小姐,您却迟迟不给取名,这不是让三位夫人心里难受么?” “我,我不是一时想不到好名字么?”李月轩急忙辩解道:“何况如今在岳父家中,少爷我总得照顾一下孩子他外公的想法不是?” 小彤撇了撇嘴巴,不快道:“嫣儿夫人都说了,‘如今爹爹见了相公都须得以礼相见,不敢丝毫逾礼,这取名一事,爹爹恐怕也不敢过问了,哎,相公这般拖沓,莫非是嫌弃嫣儿为他生了个女儿而不高兴?’”小彤将赵嫣儿的神情模样模仿的惟妙惟肖,看的李月轩想笑,不过一听完赵嫣儿那话,却是让他急了。他哪里有因嫣儿生个女孩就不高兴的。自己可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李月轩忍不住急忙想辩解两句,小彤却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完又道:“嫣儿夫人这么一说,月儿夫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都担心的要哭出来了呢,就连生了位小少爷的秀儿夫人都神色黯淡了不少。今日,少爷出门后撂下那句话,三位夫人却是高兴了不少,本想等着您回来好好给少爷小姐取个名儿,哪知大夫人不知道去给三位夫人说了什么,就在刚刚,三位夫人都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了,谁劝都不听。” “什么?红玉去找过嫣儿她们?”一听竟然是黛红玉去说道了什么,李月轩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是知道黛红玉的脾气的,若非是自己惹的她不快了,她绝对不会去给其他人爆料的。李月轩脑子急急转了转,心想最近自己没有得罪黛姐姐啊。 小彤见少爷神色忧急,俊美的脸上都快急出汗来,不觉有些心疼道:“少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夫人们生气的事了?” “没有啊---”李月轩想了想,诚恳的说道:“少爷就是再不济,也不能惹嫣儿她们生气啊不是?” 小彤抿嘴一笑,嘟囔道:“那可不一定”。还好李月轩此刻脑子里又乱又急,也没听见。 见小彤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自己了,只好理了理心情,往后院走去。一边走着,李月轩一边思虑着,总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心说,自己这段时间无论是为夫为父都是无可挑剔的,堪称男人的榜样。红玉到底对嫣儿她们说了什么,会让她们忽然这么伤心? 李月轩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最后都被自己否决掉了。来到院子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迈着轻轻的步伐,李月轩如个入室君子似的,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着向赵嫣儿的房间走去。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李月轩神色一松,这笑声他可不陌生,步子停了一下,他赶忙循着笑声处小跑了过去。 转过一道弯,穿过一扇拱门,那笑声渐渐大了不少,如银铃般动听婉转,仿佛有很多个人在一起似的。这下子李月轩都听不清到底有谁在了。 李月轩加快了步子,提着袍子一路急奔,当他看到赵嫣儿房门外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若大的院子里,十数张茶几分成两列,整齐对称的摆放在那早已开花的桂花树下,花香浮动,色彩斑斓,衬着那天仙一样的美人儿,真真便成了一副最美的画卷。 茶几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瓜果糕点,种类之多,样式之花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凉爽的轻风掠过,袭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让人闻后不觉心情畅快。 李月轩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院子子的一切不由有些呆了。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坐在一张茶几后,正满脸笑意的互相打趣着,美态动人,哪有半点哭泣过的模样。再看其他人,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轻轻倒上了一杯酒,相互敬了对方一杯,随即又向笑容可掬的向其他女孩举起了酒杯;宫语芙和杨娥、红娘子、刘良女则伸出双手,在那嘻嘻笑笑的比画着动作,好似在猜拳一样。没一会儿,就见宫语芙满脸熏红的端起一旁的酒杯一口饮尽,颇有几分豪气。再看马怜儿,却是和黛月儿坐在不远的一处石凳上,身前放着两架古琴,两人端详着手上的曲谱片刻,便抚琴吟唱起来,那美妙的琴音歌声,直让人不觉如沐春风。所有人都仿佛像过年般开心,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月轩目光扫过,却是没见到黛红玉的身影,正在他暗暗疑惑时,忽见一个清雅脱俗,犹如嫡尘仙子般的女子霍然也坐于人群之中。李月轩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阵欢喜,失声道:“莹儿?她怎么也在?” 这一刻,李月轩只觉得一切都变的好神奇,今日是怎么了,刚刚小彤那丫头不是说嫣儿她们正哭的伤心么,怎么会这么多人在这里,瞧这架势,莫不是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李月轩轻轻的走了进去,这时,只听黛月儿一声娇呼:“相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月轩长发飘然,衣襟猎猎,修长挺拔的身姿仿若玉树临风,轻轻走来时,仿若御风之轻云,飘然且俊逸。 在几十双欢喜爱恋的目光下,李月轩仿佛进了大观园一样,看着那美如仙子般的娇妻,疑惑道:“今日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这般高兴?” 这一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见着李月轩傻忽忽的模样,都抿嘴轻笑起来。 黛月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嗔了李月轩一眼,笑道:“今日可是相公的大日子,相公怎么忘了?” “我的大日子?”李月轩不解道。 黛月儿看了一眼身后的姐妹,笑嘻嘻的道:“应该说是你和妈妈的大日子,嘻嘻,相公自己记不得,可是有人记得呢” 李月轩一头雾水,正想再问两句,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人,李月轩回头一看,见着来人,脸上一笑道:“红玉---” 盈盈走来的黛红玉淡淡一笑,走到他身旁,忽然握住他的手,爱怜道:“月轩,你可知道今日是为妻最开心的一天” 说着,黛红玉忽然把李月轩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满脸尽是动人的红晕道:“为妻有了你的骨肉了” 李月轩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黛红玉羞答答的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嘻嘻,黛姐姐不仅有了小宝宝,而且今日还是黛姐姐的生辰呢”赵嫣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而且今日不只是黛姐姐的生辰,也是相公你的生辰”钟灵秀俏丽的脸蛋儿满是开心,对着相公痴痴一笑。 “我的生辰?”听到是黛红玉生辰,李月轩已是吃惊不小,如今她们竟然说是自己的生辰,不由快快在脑子里想了想自己的生日,片刻后,不由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李月轩看着众多人儿,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想不到妻子门竟然还记得。只是他不记得告诉过她们自己的生日呀,知道自己生日的,貌似就只有老爷子而已。 李月轩心中忽然一动,觉得有些古怪,再向众位妻子看去时,只觉得她们神色古怪,恐怕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正当他想问清楚时,赵嫣儿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里面笑盈盈的走出四个人来。只见一老一小两个男子走在前面,两个面如娇花、优雅高贵的少女跟在其后,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笑容。 李月轩双目蓦的睁的老大,失声道:“陛下…爷爷…秀宁…秀亭…” 正德笑呵呵的和李东阳边走边笑道:“阁老,你如今是儿孙满堂,月轩又愈发俊朗,可喜可贺啊” “陛下一封圣旨就把轩儿和浙江一省官员都瞒过了才是让老臣敬佩,只是若是让轩儿知道陛下故意让小彤去捉弄他,轩儿说不得便要给你脸色看了” 正德嘿嘿一笑,低低道:“你家的丫鬟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朕不给她点好处,她哪能答应朕去逗弄月轩啊” 李东阳诧异道:“陛下答应小彤什么了?” “好事,哈哈哈,阁老放心吧” 两人说了两句,已经走到了目瞪口呆的李月轩身前,李月轩愣了片刻,大喜道:“陛下,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咱们来了半天了”正德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道:“哎,没有办法呀,朕和李阁老一过完中秋就离京了,本想在路上多玩两日的,可朕这两个妹子催的太紧了,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朕本来想和婉颜和凤姐去扬州逛逛的,结果都没去成” 李东阳向李月轩微笑着点了点头,李月轩看了一眼正德身后眼眶因开心而已渐渐湿润的永福和永淳,不由心里一阵怜惜,柔柔一笑。 恰巧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只见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三分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向着正德和李东阳福了福道:“爷爷,您既然到了,就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李月轩心中一喜,看了一眼李东阳,只见李东阳老脸乐呵呵的道:“好,好,在路上老夫就想好了,男孩叫英杰,女孩一个叫幻烟,一个叫凌波。” “阁老,怪不得人家说文人就是文绉绉的,你瞧你取的名儿都跟仙子一样,不好不好”李东阳话刚说完,正德忽然囊道:“朕看名字就该图个吉利,男孩叫李富贵,两个女孩一个叫金枝,一个叫玉叶岂不多好?” 李月轩听得心口一闷,差点没被气死,心说夏皇后给你生了个儿子,怎么不见你取个朱富贵?正当想为儿子女儿抱不平时,永福却是忍不住开口了:“皇兄取的名字是挺吉利的,可是不觉得太俗气了么,永福觉得,男孩品行最重要,可叫瑾瑜,女孩应文静娴雅,便叫静云和夜蕊如何?” 这个名字李月轩到是很认同,正想同意,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非也,非也”。 转身看去,只见赵勇贞、独孤宏义、杨博、杭雄、王守仁、伍文定、赵鐩等人走了进来。 李月轩头如斗大,心中苦苦想道:这到底是给自己的孩子取名,还是给你们的孩子取名啊…… 正德三年九月初,正德皇帝携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及内阁首辅李东阳秘密抵达杭州,李月轩等人不察,均以为帝正在途中,事后方知被戏弄。 十月,正德回京。李月轩及其家人同往。 十一月,到京。宁王以谋反大罪,秘密处死。 十二月,正德皇帝及两宫太后同时降旨,赐婚李家。 正德四年,刚刚过完年,朝廷颁布新政,整顿神州,重塑乾坤。 ---大明新的纪元正式拉开了帷幕。 ---本书完 四十六 四女出阁 听到独孤玉的话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她手中的那封信。秦月儿从独孤玉手中接过信略略看了一遍也不禁露出个惊诧的神情她转过头看向赵嫣儿神色十分复杂不过最后却婉尔一笑拉过赵嫣儿的手道:“妹妹这一路上真是苦了你了竟然会千里迢迢跟着哥哥来到京城若不是伯父在信中将内情言明姐姐恐怕还真以为你是来看望姐姐的呢” 听到秦月儿这么一说黛月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从秦月儿手中接过信匆匆看过一遍不禁也看向了赵嫣儿。不过并没有像秦月儿那么吃惊她只是定定的瞧着赵嫣儿也不说什么。过了一会似乎经过了一翻计较她才轻轻舒了口气将信递给钟灵秀向赵嫣儿善意笑道:“嫣儿姐姐可是比月儿还要傻呢咯咯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听到大家都说出那暧昧的话赵嫣儿也是云里雾里的这封信她没看过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会寄封信来此刻虽然担心大家识破了自己来京的真正用心却也对自己父亲写的那封信好奇了起来。 等到众人都看过了信秦淮玉脸上笑了起来他看着还在愣的李月轩提醒道:“月轩嫣儿父亲在信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已经将嫣儿许给了你又让她认了老夫为干爹这个主老夫便做了而且你爷爷也同意了这门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吧。三日后一并娶回家” 李月轩仍然回不过神来赵勇贞的信里那些字不断的在他脑子里盘旋有点不敢相信一个父亲竟然就这么把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了。 李月轩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大家都注视着他沉闷的空气让大家似乎也紧张了起来一阵徐徐的清风掠进了屋里将李月轩一头长微微扶起让大家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赵嫣儿终于也看见了自己父亲的信原来父亲在信上将自己来京的心思全抖了出来还说将自己许配给了李月轩让自己认秦淮玉做干爹爹请他做主。 这封信看得赵嫣儿脸都快浸出血来她又气又羞爹爹这么做难道就怕自己嫁不出去了吗?竟然不问问自己的意思就……赵嫣儿气恼的想着可是心里却又偷偷的开心着她怯生生的将目光看向李月轩生怕自己父亲的举动会惹恼了他。 赵勇贞可谓用心良苦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十分了解如果没有人主动点的话那恐怕就只有一直耗下去。赵勇贞十分喜欢李月轩这一点在浙江的时候就表露了出来纳他为婿的心思也十分明显所以对于女儿要跟着人家到京城他也没反对他知道女儿从小就养在深闺性格比较含蓄、内敛这次能壮着胆子跟着一个男子跑这么远的路已经可以看见她对李月轩的心思了作为父亲赵勇贞和秦淮玉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幸福所以他才决定帮自己女儿一把在李月轩他们走的当天又写了封信将个中原由告之秦淮玉并让他代自己为女儿做主。 赵勇贞的让作法算是老谋深算了他自己不开口请秦淮玉来做主这是让秦淮玉把这件事看作是自己家的事跟自己嫁女儿一样秦淮玉就算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是李月轩的准岳父了他的话李月轩一定会听的可见赵勇贞的心思缜密。 这封信秦淮玉其实昨日就看过了平心而论他心里也不太乐意让自己这个侄女横插一杠子可是老友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样呢他不动声色将信收了起来准备先征求一下月轩的意见不想晚上老师来了还带来了皇上的意思。秦淮玉只有提前给他们把婚事给办了而且他给李月轩寻了这个爷爷这下这封信干脆就交给老师让他老人家做主了不过今日李东阳看到信后却是开心的不得了。一口就应承下来了。这下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齐了这婚事便就拍板了。 赵嫣儿看着李月轩在那沉思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同时心里也酸酸的看他不是那么乐意的样子赵嫣儿心里顿时有些难受李月轩这时转过头向她看了过来笑了笑道:“嫣儿妹妹你可想清楚了?跟着我日后不一定有好日子过的” 赵嫣儿来京城的目的不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吗哪还想不清楚此刻听到他似乎有意接纳自己激动的点了点头道:“嫣儿想的很清楚了此生此世都要跟着李哥哥” 李月轩露出个温柔的笑容睨了秦淮玉一眼秦淮玉知道自己女婿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担心眼前有个大敌在前怕会害了人家的闺女。想起如今有老师的在背后而且女儿已经寻到了真爱秦淮玉也没什么顾忌他朝李月轩点点头道:“月轩嫣儿为了你奔波千里你可不要辜负了她啊” 听到岳父都这么说了李月轩也笑了从浙江到北京这一路上赵嫣儿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若说没有动心那是假的可是由于现在他的情况他一直都不敢去想那非分之事如今听到岳父点了头爷爷也同意了心中也不再顾忌那么多拉过赵嫣儿的小手温柔笑道:“能娶到你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赵嫣儿一直都静静的在等待他的回应此刻听到他这么一句一颗心狂喜不已也顾不得旁边大家的目光了一下子就扑进了李月轩的怀里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怀抱。 李月轩一次娶四个闺女立时就是大明朝开国以来绝无仅有的希奇事。李阁老家的孙儿娶媳妇而且一次娶四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纷纷来贺。还不知道李月轩已经成为李东阳孙儿的正德皇帝也在午朝上大肆的恭喜了一翻下朝后又继续去想自己该怎么把秦月儿弄到手。 三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李月轩安安心心的在李家住着婚前新郎新娘不得相见这是规矩。全家上下对他都很好对于他的婚事更是上心明代结婚讲三礼即纳采、纳征和迎亲纳采就是指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纳征指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迎亲顾名思义就是新郎亲至女家迎娶了。 三礼对于没结过婚的李月轩来说可是一窍不通了好在李东阳把李月轩真正看成了自己的孙儿对他的婚事无比上心纳采、纳征都是老人家亲自去办的不过这期间因为李月轩的生辰八字的事差点让他说漏了嘴当时他一时高兴竟然说自己198*年*月*日出生的把李东阳吓了一跳李月轩立即反应过来吓的出了身冷汗只有慌称自己十八岁具体时期便用了自己的生日年份向前推十八年就行了。好在李东阳心里正高兴着也没太在意。这三日在忙碌中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迎亲的日子了。 李月轩身穿新郎服头戴状元帽红光满面的骑着高头大马神采飞扬俊美难言的脸上带着开心的微笑。结婚了十就岁就结婚一次娶四个老子还是很厉害的啊。李月轩胡乱的想着心里实在也平静不下来看着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那四顶大红花轿他真感觉这不是真的。 独孤明今日是迎亲使正笑咪咪的骑在另一头高头大马上看上去比李月轩好开心不过他脸上除了高兴外还有一丝羡慕。一次娶四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那可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啊。 秦家 十多个侍女喜笑颜开的为四位新娘子作最后的准备工作四套喜气的新娘服穿在四个美丽的新娘子身上房间里光彩四射美不胜收。赵嫣儿从梳妆台上拿起凤冠仔细端详着心里激动得难以言语想着自己一路北上跟着他今日终于得尝所愿了俏丽可人的脸上泛出一抹极尽妩媚笑颜让她看上去娇艳欲滴。 赵嫣儿想的出神秦月儿从镜子中看到它似乎在想着心事轻轻碰了碰赵嫣儿笑道:“妹妹怎么了?” 赵嫣儿见到秦月儿的目光羞郝一笑摇摇头道:“没事看到如今都嫁人了想起当初咱们还一起玩耍心里觉得这时间过的真快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秦月儿不疑有他听到赵嫣儿的话也不禁略略忧伤的笑了笑道:“妹妹说的是不过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能嫁给自己喜爱的人就是福气了。” 赵嫣儿淡淡一笑一名侍女从她手里拿过凤冠轻轻给她戴上赵嫣儿抿嘴笑了笑轻声道:“姐姐说的是” 秦月儿嫣然一笑转过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小渔村时和哥哥相遇到相爱的情景心里也是很多感慨她甜甜的笑着妩媚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美得让人窒息。 钟灵秀黛月儿都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了两个女孩都是才十五六岁的少女第一次做新娘两人的脸上红扑扑的模样看上去说不出的娇羞可爱。几名侍女一边替她们整理衣角一边笑着赞美两个女孩天生丽质美丽动人。 钟灵秀是第一个遇到李月轩的人当初的种种画面在这喜庆的一刻顿时充满了脑中似甜蜜似酸涩种种味道都化成了此刻的喜悦。 黛月儿和李月轩认识的虽然不如另外两个女孩那么长久但是和李月轩却是唯一的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看着如今大红喜袍穿在身上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叹自己终于嫁给了相公了日后就不用再怕人家说自己是一个青楼女子了自己也可以像平常的女人那样相夫教子。想到这又想起如今远在江南的妈妈顿时有些伤感起来本来还打算让妈妈来喝杯喜酒的可是没想到婚事举办的这么匆忙连通知一声都来不及。只有日后再去给妈妈敬杯茶了。 四个女孩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上去美丽不可方物。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鞭炮声一个婢女满脸笑容的推开门跑进屋里向着秦月儿四人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四个女孩听得心里一喜连忙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现没什么不妥了让丫鬟把大红盖头盖上了…… ********************************************** “陛下您可想清楚了?现在若还不去阻止那可真就没法子了”东暖阁里刘谨看着正德那烦恼的模样小声劝道。今日李东阳娶媳妇全京城都知道了正德本来还打算亲自去恭贺的谁知道一个东厂厂卫来禀告说李东阳的这个孙儿娶的竟然是秦月儿这让正德诧异之余顿时没了主张。 若是换个人正德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让秦月儿嫁给他的可是这个人竟然是谨身殿大学士内阁辅的孙子这还能怎么办?强行下旨让他们取消婚礼么?那怎么可能这不让天下人都来以为自己是个昏君吗?而且李阁老是三朝重臣就算是两宫太后都对他礼敬有嘉这旨又怎么能下。现在想来只怪这两日没有在这事上留心还以为李东阳孙儿娶亲不过是个平常亲事断然不会和秦月儿扯上什么关系的哪知道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偏偏就和秦月儿扯上关系了。 正德拧眉思索着眼中流露出不甘和难过。秦月儿本就是他喜爱的女子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成了别人的女人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陛下瞧着天色再耽搁一阵恐怕就真来不及了陛下为了您的幸福您可得思量好了呀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婚还算不得夫妻只要陛下一道圣旨这事就能当没生过一样李阁老那边他要打要骂奴才替您背着”刘谨也急啊千算万算没算到秦淮玉那老小子竟然把自己的女婿过继给了李东阳当孙儿前两日听到李东阳的孙儿成亲实在也没放在心上况且李东阳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平日也没派厂卫盯着不想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现在若不把事情给解决了等秦家和李家成了姻亲那可真就不大好对付了。 “陛下---”见正德似乎还在犹豫刘谨又叫了一声正德心中本就不甘此刻让刘谨这么一唆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走到御案前提笔就在一张已拜放在那多时的白板圣旨上大笔挥毫起来。 四十七章 天子伴读 秦家已经被前来庆贺的宾客和凑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李月轩骑在高头大马上率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开到门前才堪堪将人流分开了一道小口子。 今日前来祝贺的宾客们都知道秦淮玉这次嫁女一嫁便是四个虽然有点离谱不过却也见怪不怪了可如今看到这新郎官竟然长得一张绝尘的俊脸心头才真正的是一惊。 前来贺喜的都是朝中有身份的人对于朝中大臣家的子女也是耳闻不少虽然已经知道这李月轩是当朝辅李东阳刚从老家来京的嫡孙但一直都没瞧见过今个一见竟是这么一个好看的不象样的少年哪还不多瞧上两眼。顿时只见众人眼光刷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李月轩身上。 迎亲队伍一到这鞭炮啊“噼里啪啦”的就响了起来响彻云霄。顿时将人们嘈杂的声音盖了过去。 李月轩从马上下地站在秦家大门口静静伫立着等候着新娘出来。今天这个日子对他来说当真有点做梦一样在自己那个世界自己这个年龄还在上学不说就是能娶到一个漂亮的老婆就已经是福气了现在自己竟然一次就娶了四个心里反而有点不塌实起来。虽然这段日子以来和三个女孩也相处不少时间心里对他们已经有了浓厚的感情只是这真结婚了心里倒真有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偷偷瞟了眼周围的人群现大家都满脸激色的打量着自己心里那点点紧张不由得被放大了不少。再看看自己的迎亲使只见独孤明乐呵呵的站在身边神态举止倒显得比他这个新郎官还高兴。 今日这婚礼可让独孤明这个迎亲使过足了瘾从刚才自李府出到秦家为止一路上都是人头瓒动争先恐后往这马上瞧虽然不是新郎官不过这一路上过来那路边春华正茂的闺女可没少向他送来秋波。独孤明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本就早该成婚了的只是他天性风流偏偏喜好去风月场所游逛家里本来盼着的他和赵嫣儿的婚事结果到头来竟然也是空操心一场。所以虽然已经是“大龄青年”了可是这婚事还没着落呢。如今瞧着比自己年小的兄弟都成婚了独孤明心里也有点按奈不住了经过李月轩这么一次婚礼他现原来成家也不是那么坏的事嘛他脑中也开始憧憬自己的婚礼时那热闹的场面来了。 迎亲队伍在大门前安安静静的等着只有那仪仗的声乐却是从未停过。过了一会只见秦淮玉领着四个盖着喜布的新娘子走了出来虽然此刻四位新娘穿着样式相同的喜服却也难掩她们那曼妙婀娜的身姿。他们碎步盈盈如个羞涩的小姑娘般缓缓向李月轩这边走来。新娘子身旁四位红娘小心牵扶着嘴上时不时提醒着生怕新娘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可就晦气了。瞧着那红盖头一盖走起路来恐怕也看不到前面的路了。 独孤玉这个可人的小伴娘轻轻巧巧跟在四位新娘身后她小小年纪却貌比花娇已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她的出现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倒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的风采给抢了不少。独孤玉如一个快乐的小天使一样扑闪着明亮喜人的大眼睛好奇又紧张的四处张望着瞧着李月轩身着新郎服站在门口正静侯着努了努嘴自语道:“这个李月轩今日穿的还真好看” 秦淮玉走出门口满脸堆笑的看着正静静等候的李月轩李月轩赶忙一揖道:“岳父大人”。 秦淮玉面含微笑双手扶起他然后轻轻拉过身后四个闺女先将一个的小手往李月轩手上一放叮嘱道:“月轩女儿老夫就交给你了” 李月轩牵过新娘的小手刚握在手里便知道了这是秦月儿他忙认真颔道:“岳父放心月轩一定会好好待月儿的” 秦淮玉他们事先安排好的顺序便是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黛月儿看到李月轩隔着红布都能猜第一个新娘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心头不免有些感动:看来月轩还是和我女儿感情最好啊这光摸摸手就能知道是她了日后也不怕他不疼自己女儿了。他哪知道李月轩平日握三个女孩的手握多了对她们的手感早就了然于胸。只要一摸自然知道谁是谁了。 秦月儿被红娘送上了花轿接下来秦淮玉又拉过种灵秀、黛月儿和赵嫣儿同样好生叮嘱了一遍李月轩都恭恭敬敬的回答着。等待四个女孩都上了花轿李月轩拜别岳父迎亲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往回赶去。 回到李府这人就更多了那人山人海犹如洪流般的人群就可见李东阳的影响力之大了。迎亲是婚礼的**如今大家瞧着都把新娘子迎来了还是迎了四个顿时化作一股洪流争先恐后的把头往前凑都想瞧一瞧新郎官和新娘的风姿。 新娘下了轿按理来说应该是由男方长辈里找个女宾来开轿门的不过李东阳家比较特殊便由红娘直接把门打开了将四个新娘请下了轿。四位美娇人那迷人的身姿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红娘将一个打成同心结的红绸带交给新郎新娘李月轩顿时手握着四个同心结红绸带领着新娘进了屋看的一旁的宾客孜孜称奇。像这般希奇的成婚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着。 李东阳喜笑颜开的端坐于高堂之上李月轩领着三个新娘走到老人家身前一字排开司仪官大嗓门顿时就叫了起来。 “一拜天地”秦月儿先出列和李月轩行夫妻交拜之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李月轩和秦月儿三拜后红娘赶紧上前将秦月儿扶到了一旁然后钟灵秀又上前和李月轩又是三拜礼成接着黛月儿出列又是三拜最后是赵嫣儿。如此反复直累的李月轩头暗暗叫苦头都有些晕了。 这个拜堂事先便已经商量好了四人一个一次拜完后再一起送入洞房这样做已经很为新郎着想了可以把所有工序减到最少再少就只有一对三一次性拜完只是这么做就对于新娘来说就太不负责了。李月轩又不想委屈了四个女孩这结婚可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马虎不得。他自己看的也挺重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反正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照做过。不过话说回来以前还真没见过哪家一次娶四个闺女李月轩这么娶亲倒真让人长了见识。 礼成一旁的仪仗顿时奏起了喜曲李月轩再次牵过新娘的四条同心结红绸带往后院新房走去。 围观的宾客立即蜂拥而上向李东阳抱拳道喜李东阳一张老脸喜得跟弥勒佛似的笑呵呵的回手向宾客们回礼。 一个看上去比李东阳还大了一点的老人走到李东阳身前满脸的皱纹笑的如沟壑一般他抱拳道:“李阁老恭喜恭喜啊” 李东阳见着来人忙回礼道:“焦阁老能来真是蓬壁生辉啊哈哈一会焦阁老可得多喝两杯呀” 焦阁老笑咪咪的点点头也不客气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一个下人把焦阁老领去宾客座上几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文士又上前来恭喜李东阳一一谢过众宾客入坐待李东阳准备宣布宴席开始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大喝从屋外传来:“圣旨到” 话音方落只见五个太监走了进来他们最前一人捧着一道黄绫圣旨后面四个小太监手中都端着个小木碟黄色锦缎盖着。李东阳赶忙迎了出去心里暗暗想着这个时候皇上来什么圣旨希望不要出啥事才好。在坐的宾客对秦淮玉和刘谨的恩怨都清楚却不知道正德喜欢秦月儿的事此刻听到皇上降下圣旨都以为是皇上来向李阁老贺喜众人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个羡慕的表情。 来传旨的小太监走到大堂瞧见文武百官都在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向李东阳一揖先恭喜道:“恭喜李阁老咱家今日奉皇上之命来给李阁老喜上加喜了” 听到这位太监这么说李东阳心头放宽了不少看来不是坏事。他哈哈笑道:“多谢公公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旨意?” 众人也都瞧着那道圣旨听这个传旨的太监说的恐怕来是道喜的一时大家对李东阳更是羡慕了眼睛都泛出光芒直直注视着他。 传旨太监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上拿过圣旨脸上一整立马换上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模样朗声宣读道:“李东阳接旨” 李东阳立即跪于地上叩道:“臣李东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东阳乃三朝老臣功在社稷今日令孙新婚之喜感念老臣忠君体国朕特赐令孙进士出身封天子伴读三日后进宫侍驾不得有误。另送来两宫皇太后贺礼珠钗四支赐予四位新娘子。钦此。正德二年八月。” 太监将圣旨一念完李东阳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又赐进士出生又封天子伴读。皇上平日见着自己就避得远远的什么时候转性了?他心里想着这个贪玩皇帝又在弄什么玄虚可是短促之间哪想的清皇帝的意图赶紧接过旨谢过恩让人送上赏钱:“公公辛苦了留下来喝杯水酒如何?” 传旨的太监眼睛一示意他身后的四个小太监恭敬的将四个珠钗递给了李府一旁的下人接过赏钱笑呵呵道:“李阁老咱家还要回宫复命这喜酒就不喝了。令孙如今是天子伴读日后常伴君前前途无量啊日后指不定还得要令孙多多关照啊” 李东阳心里可不是这么看的这皇帝这道圣旨下的太奇怪了天子伴读那就是陪皇帝读书的书童虽无品无衔。却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他怎么会想到给轩儿这么一个官职再说以正德的脾性看到书就打瞌睡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喜欢上读书了? 李东阳心里默默了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向传旨的太监笑道:“公公说笑了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强留了来人送公公出去” 传旨太监又揖了一揖道:“李阁老不必相送咱家先回宫复命了” 说罢传旨太监带着四个小太监出了门。顿时院子里的宾客又是一阵恭贺之声。李东阳对于大家的祝贺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做回应。 坐在椅子上的焦阁老眼中精光闪过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道不寻常的圣旨笑眯眯的看着李东阳。 四十八章 洞房啊洞房 在场的人都在为李家能得皇帝的恩宠而羡慕着只有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焦阁老看着李东阳若有所思的微笑着。 焦阁老名焦芳这人其实名声并不太好现在光荣的被划在“阉党”一派里可以说是刘谨的臂膀。焦芳的仕途并不算风顺在正德即位前已经七十好几的焦芳都还只是个吏部左侍郎虽然已经是个副部级干部了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上面还有个正部级的上司马文升所以说什么做什么也轮不到他来做主。其实对于一个士人来说能做到副部长已经可以荣耀乡里了不过焦芳却不甘心为什么呢?因为他那个部长上司马文升是个南方人有严重的地域情节看不惯别个地方的人能力出众当焦芳还是吏部侍郎时他上的折子几乎清一色的全被马文升给扣了所以这让焦芳心里大感不公也因此深深的恨上了南方人不过当时朝中各部尚书几乎全是南方人势力庞大焦芳即便心怀仇恨却也没什么法子直到他现了刘谨这个大靠山既欣赏自己又是北方人他几乎没有考虑过后果就选择了依附这个八虎里的大哥而后就开始了他坦荡光明的仕途被从吏部左侍郎提到吏部尚书并且悄悄放消息给刘谨让谢迁和刘健滚回老家后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入阁终于到老来仕途到了顶峰然后就开始报复起那些南方官员来了该下放的下放能不用就不用能用的也不用反正就是空着也不给你们沾半点好处让南方人的势力大受影响一帮南方官吏至今都郁闷不已。不过焦芳以吏部尚书入阁这在大明朝还是头一个。 内阁在正德朝保持着三位大学士的名额这是从他老爹弘治延续下来的。明朝自从胡惟慵谋反案后便没有宰相这一官职后面出现的内阁大学士其实便行使着宰相之职。所以这内阁其实就是当时的最高行政机构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大学士就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和副总理权利可见一般了所以一般来说入阁后的官员一般都不能兼吏部尚书否则这就是当了总理又当组织部长权利就太大了甚至过以前的宰相。不过焦芳却将这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他现在的身份正是吏部尚书加文渊阁大学士真是大明朝的头一个了。以他现在的权位已有辅之资不过还有个李东阳在他也只有担居次辅了,李东阳如今和刘谨的关系也不错又算不上南方人所以他和李东阳的关系处的还不错现在的地位也仅仅低于李东阳一人而已。 焦芳的神情李东阳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心里也是充满了疑问以他对正德的了解即便他体恤自己也断然不会给自己的孙儿封一个“天子伴读”的当初给他开经筵这个皇帝没有一次是认真听的不管哪次都找着各种借口躲避开了没到半年就被破取消读本“大学”都是谈了半天的条件现在正德竟然说要封月轩一个“天子伴读”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李东阳急急思索着事情的因由但这件事情太过怪异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端倪此刻宴席已经开席六部官员轮流着向他敬酒祝贺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个“天子伴读”了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月轩已经是个进士即便有什么阴谋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也可以解决的。 李东阳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咪咪的整个人容光焕红光满面今日是他少有开心的时候自从老伴去了儿子去了李东阳就少有笑过如今瞧着他那开心的模样可以想象李月轩的到来给老人家的心里带来了多少甘甜。 李东阳毫不疲惫的向着在座的官员回礼脸上始终带着喜悦的笑容不过老人家的心里现在却在想后自己那个宝贝孙儿日后为自己多添几个曾孙去了。 ********************************************** 吃饱了饭菜、稍微喝了点酒李月轩就被李东阳送回到了后院今晚的任务沉重老人家可不敢让他喝的太多。 坐在后院的石桌前看着眼前四个新娘所在的房门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一次能娶到四个女孩他真的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过因为这在他的那个世界是永远不可能生的虽然现在人都已经娶回来了可李月轩心里始终有些不塌实毕竟以前所受的教育和影响和现在的情况冲突之大。 石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罐这是李东阳为他准备的“补酒”这酒是老人家专门为李月轩今夜准备的。看着那酒李月轩略略苦笑了一下老人家心思缜密想的周全知道他今夜任务艰巨又想着早点饱曾孙才准备这些壮阳酒不过在李月轩的认知里这些东西似乎只有那些生有残疾的人才会用到他对自己可是很有信心不过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类广告很多他心里也着实有些好奇便拧开了盖子倒了一点在杯子里。这酒颜色淡黄浑浊醇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逗人喜欢李月轩皱着眉头凝视着杯中的酒半晌最后还是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冰镇一下就更好了”李月轩眨巴眨巴嘴唇又喝了一小口看来这酒并不能看外貌它看样子像泥巴水似的不过喝起来倒还真的挺爽口。 一连又喝了几小口杯子里已经见底了李月轩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准备去作新郎该做的事了。可是看着那四面喜气的房门他又愣住了这到底该先进哪一间呢?左看看、右瞧瞧一时有些犯难了正在李月轩愣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李月轩” 李月轩闻言回过头独孤玉在两米外直勾勾的瞧着他小脸红扑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李月轩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该不会又想捣蛋吧? 他缓缓走到独孤玉身前瞧见独孤玉满脸熏红还打了个小小的嗝一股子酒味从她身上传来看样子是喝酒了。 “妹子你怎么喝酒了?”李月轩急忙把她扶到石凳上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 独孤玉眼光迷乱直勾勾的看着李月轩也不去接茶杯脸上吃吃笑着支吾道:“大哥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非要我喝些酒呃~~~不过那酒真不好喝下次不喝了” 李月轩好笑地点点头将茶水喂到了她嘴边轻笑道:“恩女孩子家就不要喝酒了你大哥也真是的让自己的妹子喝什么酒他现在人呢?” “呃~~~我大哥已经被人抬去睡觉了嘿嘿他还没我喝的多呢”独孤玉又打了个酒嗝一口酒气喷了李月轩一脸人也跟着就要昏昏欲睡。 李月轩无奈叹了口气这对兄妹啊……他扶着独孤玉往厢房走去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两个丫鬟他赶忙叫住丫鬟让她们把独孤玉送去休息。两名侍女刚扶过独孤玉小丫头忽然醒了过来转过头来可爱的俏脸上忽然一笑道:“李月轩好好待我嫣儿姐姐” 李月轩微微错愕随即含笑点了点头。独孤玉又昏昏闭上了眼睛被两名下人扶了下去。 回到新房前李月轩决定还是从左到右站在第一间新房的门口他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顿时眼前一片喜色明亮的红烛在一个大大的喜字前闪闪亮一旁的轻纱幔帐前新娘安静的坐在那小手紧紧捏在一起看上去也有些紧张。 四个新娘都是红娘接进新房的所以这哪个房间里是哪个新娘李月轩自己也不清楚他看着新娘那婀娜曼妙的身段白皙的小手心中暗暗猜测着这到底是哪个女孩。 李月轩轻轻走到床边坐在了新娘的身旁心里也“扑通扑通”直跳新娘子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临近小手捏的愈紧胸口微微有些起伏。 李月轩这个新郎官紧张不会比她少多少他始终也是第一当新郎.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红盖头顿时一张妩媚至极美丽至极的俏脸出现在他眼前。 秦月儿含羞垂目目光流转羞涩的模样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故意在勾引他人。李月轩摒住呼吸痴痴的看着她半晌才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叫道:“月儿” 秦月儿盈盈回吹弹可破的脸蛋带着醉人的红晕一汪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脉脉的凝视李月轩见到爱人那温柔的目光又羞羞的垂下眸子低低叫了一声“相公” 李月轩听得身子一酥忽然凑过脸去在秦月儿脸蛋上一吻秦月儿身子一颤小手慌张中紧紧抓住衣角。 “相公月儿给你宽衣”秦月儿以前在李月轩面前也是小女孩心性十足撒娇耍赖也不少见此刻洞房花烛夜反倒紧张得没了主张现在她只想什么事都依着他让他高兴。 李月轩本来也同样紧张的心在看到秦月儿的样子后反倒平静了下来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也紧张的跟个姑娘一样不让人看了笑话吗李月轩温柔一笑颇为俏皮道:“不今夜哥哥为妹妹宽衣” “哥哥---”秦月儿从前都是叫他哥哥的此刻听见他俏皮提起心里甜丝丝的不过她可不敢让自己的夫君来伺候自己惶惶道:“相公不准胡闹月儿来伺候你”。 李月轩嘿嘿一笑也不去争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往那一躺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秦月儿瞧他没个正经微微恼道:“相公咱们还要喝交杯酒呢你快起来嘛” “不起相公累了”李月轩如个赖床的孩子满脸坏笑的睨了她一眼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秦月儿没了法子只好上了床去帮他解开衣带一双白玉小手刚刚触及到他的腰带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猛的抱住了腰肢下一秒一张火热的嘴唇已死死吻住了她的小嘴。 “---嗯”秦月儿一声叮咛身子又酥又麻任由着李月轩的舌头在自己的小嘴里捣乱她只是紧紧抱着他生涩的去回应他。直到呼吸困难两人才松开了彼此。 秦月儿鬓散乱眉眼如丝嗔了李月轩一眼然后轻轻褪去自己的衣裳很快便“衣衫不整”的呈现李月轩眼前。 瞧着眼前美人玉体横呈那薄薄的红肚兜下丰满的双峰挺俏傲人平坦光滑的小腹两瓣浑圆挺俏的雪臀如羊脂美玉一般白皙粉嫩。李月轩只感气血上涌下体已经难掩的挺立起来他急急将幔帐一放整个人就朝着那**压了下去。 顿时**的低吟回荡房中。 “相公---轻点---轻点---月儿不行了”秦月儿初经人事哪经的住刚喝过“补酒”的李月轩的征伐刚过一会便已经求饶起来。她声音如山涧清泉流淌般婉转又如一缕柔风般吹动人心。 红烛摇曳人影迷朦宽大的绣床规律的颤抖着低低的吟叫似痛苦似欢快的流转房中不知过了多久那呢喃的低吟忽然变的急促和欢快起来终于随着一声欢畅的呢喃床上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绣床上春色无边秦月儿玉体横陈娇喘细细。她满头香汗头已经披散开来满脸娇慵的躺在李月轩的怀里模样说不出动人她微微闭着双眼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但嘴边却仍挂着好看的笑容嘴里出如猫叫般的低语。 “哥哥月儿终于嫁给你了月儿好快乐好幸福---”秦月儿脸上痴笑着藕也般的玉臂轻轻挽住李月轩的脖子如梦呓般道。 “傻姑娘能娶到你才是哥哥最大的幸福”李月轩轻轻将她额前被香汗浸湿的头温柔笑道。 红蜡已经燃烧过半外面的天空已经不像刚进房时那么明亮了李月轩舒服的拥着佳人渐渐也来了睡意全然忘了后面还有三个新娘等着她。 “少爷”正在两人相拥入睡之时门外一个小丫鬟轻轻了叫了一声。 李月轩含糊的回道:“怎么了?” 小丫鬟似乎也羞臊的很声音低低的:“少爷老爷说该去下个新房去了” 快睡着的李月轩听得心里一个“咯噔”要是老头子不叫人来提醒他还真把后面还有三个新娘的事给忘了怀里的秦月儿似也听到外面的声音懒懒的睁开眼睛脸上一阵羞郝向着李月轩道:“相公你快去吧还有三位姐妹等着你呢月儿为你穿衣” 秦月儿作势就要起身李月轩忙按住他柔滑细腻的香肩把薄薄的被毯往她身上拢了拢道:“相公自己去你累了早些歇息吧” 秦月儿此刻一丝不挂如果这么起身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便乖乖听话的躺下了。相公的这般体贴让她的心里暖烘烘的。她扑闪着大眼睛抿着嘴唇羞答答的看着相公穿上衣裳仿佛在看欣赏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穿戴好以上李月轩在秦月儿小嘴上深深吻了一口便走了出去。 小丫鬟端着个被子害羞的站在门外瞧见少爷走了出来脸蛋儿一红上前一步道:“少爷老爷说让你喝下这杯酒” “我刚才不是喝过了吗?”李月轩一脸诧异眼前这酒不就是刚才自己和的那补酒吗他看了小丫头一眼疑惑道。 小丫头一个十四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酒的功效不过李东阳事先吩咐过便依言道:“老爷说少爷从新房中出来一次便要喝一次请少爷不要为难奴婢” 李月轩听得俊脸一红这个老头子怎么这种事情想的这么周到他拿起杯子猛灌一口便走进了第二个新房。 四十九章 妻妾之分 将小丫鬟送来的那杯酒一口闷了后李月轩进到了第二个新娘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和秦月儿的那边相差不大红烛摇曳点点红光将房间照的迷朦似幻绣床床沿边新娘娇小动人的身躯静静坐在那她像是听到有人进来了更是一动不敢再动。 李月轩轻手轻角走到床前经过刚才那么第一次他已经放开了很多他坐到新娘的身旁轻轻揭开了喜帕只见一张瓷娃娃般俏丽可人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出现在眼前李月轩目光一下子变的柔和无比他拉过钟灵秀的小手一下子将他拥进了怀里。 钟灵秀似乎始料不及轻哼了声身子就柔柔的倒在了他的怀中李月轩的下巴抵在钟灵秀的额头上轻轻道:“秀儿” 钟灵秀听得出李月轩这句呼唤中的疼爱和怜惜顿时心里一甜张开双手紧紧抱着李月轩。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水晶一般扑闪着凝视着他浓浓的情意在眼中脉脉流转轻轻呢喃了一声:“哥哥” 李月轩将她抱的愈紧了两人紧紧相依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在钟爷爷死后两人的命运就不可能再分开了李月轩已经是钟灵秀生命中的一切何时何地的一切。 红烛“噼里啪啦”的响着两人相拥了很久怀里的钟灵秀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羞羞的看着李月轩道:“哥哥天都黑了咱们歇了吧” “啊---哦----呵呵”李月轩不知道在装傻冲愣还是真把这事给忘了含糊应了句后讪讪笑着。 钟灵秀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也不去计较她爬到床上褪去自己的喜服将盘着的头的髻轻轻取下顿时黑亮柔顺的头如瀑布般倾泄而下稚嫩的俏脸在这一刻多了一分成熟的魅力。 将全身的衣裳都褪了干净钟灵秀用被子遮住身子眉眼如丝的看向李月轩召唤道:“哥哥咱们歇息吧” 李月轩心里本来打算等天黑了再和她圆房的可是看见小丫头那含情脉脉目光流转的模样。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褪下衣裳露出精壮的身子一下子就钻进了暖和的被卧里。 “秀儿让你见识一下哥哥的厉害”李月轩有些淫荡的声音从被卧里传来没过一会**的呻吟在房中响了起来。 ************************************ 从黛月儿房中出来时李月轩已经双腿无力了这个丫头竟然要了三次前面秦月儿和钟灵秀都是一人一次她竟然敢搞特殊害的本少爷路都不敢走快了。 回头看了一眼房内已经因为疲倦而熟睡的黛月儿李月轩目光忽然温柔了下来这丫头占有欲比其他三个女孩都要重对自己也最为依赖这日后自己若是不在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哎这个傻姑娘真会给人压力。 将门轻轻的关上李月轩转过身子那个小丫鬟已经静静的站在那里了李月轩瞧着这个俊俏的小姑娘脸上不由得一阵苦笑第三杯了哎自己这条命不知道过了今夜还能剩下多少。 拿过酒杯一口饮尽李月轩将酒杯递还给她苦笑道:“今日你的任务完成了赶快回去休息吧让你在这门外等了两三个时辰实在辛苦你了” 小丫鬟听得脸蛋儿一红少爷俊俏迷人的脸上那关怀的神情让她心中“砰砰”直跳接过酒杯小丫鬟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再去看少爷的样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着那最后的的一扇门脸上忽然露出个慷慨就义的神情。抬起步子向那里踱去可是这腿刚一落地只觉得大腿一软身子不听使唤的向前倒去。一旁的小丫鬟眼明手快急忙扶住他道:“少爷你还好吧?” 李月轩暗暗叫苦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怎么能在一个姑娘家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他急忙站直了身子向着小丫鬟道:“没事没事不小心踩滑了” 小丫鬟似乎信了他的话点头道:“少爷小心些走路否则奴婢会心疼的” “嗯?”李月轩诧异的回过头这丫头还真会说话听了叫人窝心。 轻轻松开小丫鬟李月轩笑道:“恩放心吧少爷我可厉害了”他顿了顿感激的看着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似乎没想到少爷会问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紧张支吾着回道:“奴婢叫小彤是老爷拣回来的孤儿” “哦”李月轩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来秦淮玉和李东阳告诉他了一些当下的民生情况现在大明朝很多地方都在闹饥灾其原因是老百姓的土地被大户和王公贵族给霸占了没有土地耕作到头来被饿死或四处行乞有子女的也是随便丢到了路边如果父母坏些的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吃了。 了解了这些对于眼前这个叫小彤的小丫鬟的话他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吃惊好奇了。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后便往赵嫣而的房中走去。 此时已经亥时三刻赵嫣儿在房已经等了五个小时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她的心中也渐渐着急了起来前面有三个姐妹若是李哥哥太累了睡着了自己新婚之夜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吗? 赵嫣儿的心里着急可是她从小便深受礼教熏陶又不敢愈礼出去看看就这么苦苦等着。此刻听见房门让人推开了赵嫣儿心里一喜恨不得自己就将盖头掀开。 李月轩走进房里看着赵嫣儿凄凄然的坐在那心里没由来一阵心疼这个丫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来想起当初她默默跟着自己跑到京城来李月轩心里淡淡的被感动。他虽然双腿有些无力但仍装成一点没事的模样走到床前轻轻坐下然后揭开她的红盖头赵嫣儿一张清丽动人的脸庞羞答答的低垂着。 李月轩知道三个人中她和自己的缘分最浅。自己对她的疼爱也最少心里老觉得亏欠了她。他此刻头已经不再扎着而是披散开来额前两束拇指粗的秀瀑布般的垂落在胸前他目光柔和含笑打量着赵嫣儿眼中带着深深的喜爱和欣赏。 赵嫣儿被他的目光看的更加羞涩不堪将头垂的低低的轻轻说道:“相公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李月轩今日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了本来还带着欣赏的目光霎时变得无奈起来。 “嫣儿咱们今天就只睡觉不做其他的好吗?”李月轩刚才被黛月儿折磨了三次此刻都还没恢复过来心里着实没多大的兴致。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赵嫣儿听到他说出这话的那瞬忽地抬起了头身子剧烈颤抖着双目含泪满脸幽怨的的看着他。 “相公你可是不喜欢嫣儿才不愿和嫣儿圆房的”忍耐了几秒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委屈的想着自己随着他从浙江跑到京城受尽了苦楚如今成婚了又等了三个来时辰却等到他这么一句话赵嫣儿的心忽然好痛好痛。 “嫣儿不是的相公没有不喜欢你”瞧见赵嫣儿那幽怨可怜的模样李月轩也慌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洞房花烛夜让人家等了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自己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急忙将赵嫣儿揽进怀里道歉道:“嫣儿相公很爱你就跟爱月儿和秀儿那么爱你相公说错话了你不要怪我好吗?” 赵嫣儿泪眼朦胧梨花带雨抬起头来脉脉的凝视着他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出了他并不是有意欺负自己才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嫣儿不敢怪相公只想相公能像疼几位姐姐那么疼嫣儿嫣儿便知足了” 李月轩还能说什么嫣儿是那种深受礼教熏陶的大家闺秀又刚烈的女子此刻他如此坦白自己的心思李月轩再也不忍去伤害他了。 李月轩温柔的笑了笑帮他抹去眼泪柔声道:“傻瓜咱们是夫妻相公自然要对你好了好了咱们歇息吧” 赵嫣儿破涕为笑俏丽的脸蛋儿上爬上一抹绯红羞答答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替李月轩脱去衣裳然后自己褪去衣裳上了床。 李月轩钻进被子里向着最后的胜利冲刺起来了。 ****************************************** 一场热闹的婚礼烟消云散。 第二天日上三竿李月轩还沉沉睡着他实在太累了几乎累到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愿意再去动一下。旖旎的房内赵嫣儿早早就醒来了却不愿意起床她身着小衣躬着身子缩在李月轩的怀里小手撑着脸蛋儿眨着喜人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相公。清丽可人的脸蛋儿带着少*妇般迷人风韵。 外面传来下人们在收拾的响动声赵嫣儿平日的生物钟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不早了可是他不想吵扰了熟睡的相公依然默默的拥着相公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婢女在门外轻轻的叫道:“少爷少奶奶老爷叫婢子来服侍你们起床” 赵嫣儿听到喊声生怕吵醒了李月轩轻手轻脚下了床穿戴好衣裳跑到门前开了门。门外四个婢女站成两排整齐的站在那喊话的正是昨日给李月轩送酒的丫鬟小彤。 见到少夫人出来了四个婢女恭敬一礼小彤道:“少奶奶老爷吩咐婢子们来服侍你们起床” 赵嫣儿头还没来得及盘髻柔顺的披着整个人娇慵动人她浅浅一笑道:“相公还未起床你们先回去吧一会我会服侍相公起床的” 小彤垂着头等待赵嫣儿把话说完抬起头来看了她片刻小声的说道:“少奶奶老爷现在还是大堂等着少爷和少奶奶去敬茶……” 小彤话还未说完赵嫣儿已经惊叫了起来她一心只想着李月轩倒把这事给忘了。她急忙点头应承关上门后将李月轩叫了起来。 李月轩睡的正香被老婆拉了起床心里无奈了。他眯着还未睡醒眼睛听赵嫣儿把事情说了一遍才知道原来还要去给爷爷敬茶只好乖乖的让赵嫣儿服侍着穿好了衣裳。 从赵嫣儿房中出来秦月儿、钟灵秀和黛月儿已经在院子里集合了。瞧见相公出来了都福了一福齐声道:“相公” 李月轩打了个哈欠眼泪朦胧周围的景象也看不真切脑子也不太清醒。看着眼前的女子便恼道:“月儿相公昨夜让你欺负死了竟然要了三次看以后相公怎么罚你” 被拉着小手的秦月儿脸蛋儿一红心里默默想着昨夜洞房中哪有三次分明就只有一次嘛。她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到了关键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的黛月儿只见黛月儿一张俏脸蛋儿都快滴出血来了。 李月轩擦了擦眼泪这时才现自己说话的对象是秦月儿一时愣住了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忙讪讪一笑。一旁的黛月儿一双眉眼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三个妻子也都露出异色。李月轩赶忙向大堂跑去真是睡昏了头了怎么会把内中隐秘说了出来呢。 大堂里李东阳端坐在高堂眼睛闭着神态安详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李月轩领着四个老婆走了进来管家李元在一旁提醒他道:“老爷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李东阳忽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显然刚才是真的睡着了。 瞧见孙儿领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来李东阳一张老脸立时笑了起来。李月轩领着四个女孩走到他身前跪下叩道:“轩儿给爷爷请安” “媳妇给爷爷请安”四个媳妇也叩道。 “好好哈哈轩儿孝顺快起来”李东阳乐不可支忙起身扶起李月轩。这时一旁静候已久的侍女端着茶杯走了过来。 李月轩和四个媳妇一人端起一杯敬给爷爷李东阳一一喝过脸上笑呵呵的。 敬过茶李月轩五人站起身子李东阳目光游移在几位新娘脸上过了半晌才对李月轩道:“轩儿如今人已经娶回来了是不是把名分给定一下?” 李月轩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名分不是结婚的那刻就定下来了吗他不知道可是几个女孩都紧张起来了他们自然知道李东阳说的这个名分的意思几个女孩紧张的瞧着自己的相公李月轩却茫然的道:“爷爷什么名分?” “就是妻和妾” 五十章 进宫 李东阳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富贵人家凡有多位妻室的都要定出个名分即妻和妾。正所谓“一妻二平妻四偏妾”妻持家平妻在旁辅佐偏妾则要尽心伺候夫君与三房夫人。当下朝中权贵几乎全都有几房妻妾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即便在家里也是等级严明妾的身份比起妻来说可谓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不论任何一个女子嫁人都是希望能做到妻位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去做妾。 李月轩以前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观念里既然和自己结婚了那自然全都是自己的女人没必要分什么谁大谁小这样不仅会让几个女孩子心里感到不快对于家庭和睦也是不利的。在听到李东阳的话后他凝眉想了想这个问题难道就真这么重要吗?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旁紧张的注视着自己的四个女孩心里揣揣。看来她们也是很在乎的啊。 哪个女孩会不在乎呢几个女孩此刻心都提到嗓子口了。秦月儿、赵嫣儿是官宦人家的女子出身高贵又知书达礼无论如何她两也不可能做到妾的份上的。此刻真正紧张的人倒是黛月儿和钟灵秀。两个女孩一个是青楼出身一个是渔民的孩子论身份、论地位都没法和秦月儿、赵嫣儿相比妻位共有三个除了秦、赵二女外只剩下一个位置尽管知道李月轩疼惜自己可是黛月儿和钟灵秀谁也不愿意去响那妾的名头。 四人紧张的盯着他李月轩心里苦笑一下看向爷爷道:“爷爷她们都是孙儿用八抬大轿以妻礼娶进家门的哪还有什么妻妾之分她们都是孙儿的妻子爷爷咱们就不要分了吧。” 李月轩这么一说李东阳微微一愣的确啊这四个媳妇可不都是按妻礼娶进家门的吗?在外人看来那就都是妻子了还分什么分?李东阳暗暗怪自己糊涂这若是纳妾哪用举办什么婚礼直接出些纳妾之资不就行了。正被这事困扰的四个女孩让李月轩这么一说心中也豁然开朗他说的没错妻子是娶回来的需要下聘礼而妾直接出点钱就买回来了那叫“纳妾之资”。眼前这四个女孩可都是先下聘礼然后以妻礼娶进门的都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经过李月轩这么一提李东阳顿时明了这身份其实早就定下来了自己却还在这多此一举。他哈哈一笑既然自己孙儿已经拿了主义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含笑道:“好吧轩儿如今你已成家媳妇也是你自己娶回来的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月轩点点头这事其实真的没那么重要不知道古人为什么非要分的那么清楚。他转过头看向一旁面露喜色的四个老婆展颜一笑道:“你们都是相公的爱人我们家没有妻妾之分只有相公和妻子。” 四个女孩低垂双目轻轻“嗯”了一声黛月儿、钟灵秀心里激动得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看得李月轩暗暗惭愧这不过是自己该做的却能让她们感动成这个样子对于出生贫寒的女孩妻位的确是她们一声的追求啊。 既然这事定了下来又敬过了茶一大家子就去吃饭去了。如今李府多了个四少奶奶李东阳又从外面买来了十多个丫鬟用来服侍四个孙媳妇。虽然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规定过朝廷官吏私奴不得多于二十个不过现在朝官早已经不把它放在眼里了。李东阳平日清廉正直但却不腐朽所以这买丫鬟的事还是老人家亲自过问的。 一家人开心的吃过午饭独孤兄妹也醒了昨日她们都喝的大醉就直接在李家睡了现在醒来都还觉得头脑涨。 李月轩携着四个娇妻坐在后院凉亭中轻风徐徐水光粼粼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扬动人的音符化作一缕清风吹动着妻子们的心田。温馨的气氛让四个女孩深深沉醉她们痴痴相望四双明亮的美目一眨不眨注视着相公瞧着他那俊美无双的脸蛋神采飞扬。一身白衣被清风拂动仿若御风而来的天外仙客清灵飘逸出尘般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为他倾心。 一曲终了独孤兄妹已走到了凉亭中独孤玉昏沉的大脑在李月轩一曲佳音后已清醒了过来她扑闪着喜人的大眼睛一蹦一跳的跑到赵嫣儿身旁笑嘻嘻的打量着她笑道:“嫣儿姐姐你变漂亮了” 赵嫣儿整个人都透着少*妇那迷人的风韵青丝盘起美目如水那一颦一笑已不再上之前那个青涩少女的姿态她似乎已经渐渐蜕变出了另一种气质只是她周身散出来的清丽、娴雅的感觉却丝毫不减让她看上去更加美丽动人。 赵嫣儿浅浅一笑在独孤玉的粉鼻上轻轻一刮道:“你呀就是嘴甜” 独孤玉嘿嘿一笑精灵古怪。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含笑注视着这边的李月轩道:“李月轩你弹的这曲子真好听以后我天天都来听你弹曲好不好?” 一旁被清风、琴音熏醒的独孤明也跟道:“是啊月轩自从风月那场新曲布会后我也好久没听你弹过曲子了日后我和妹子天天来听你弹曲子。” 李月轩淡淡一笑道:“自然好了不过我可是要收钱的哦” “没问题哈哈能听到月轩的仙音花再多的钱也值得”独孤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哈哈笑道一旁 的独孤玉却嘟着小嘴巴问道:“要多少钱?贵不贵?” 李月轩“噗嗤”一笑摇了摇头道:“妹子你真是可爱呵呵哥哥和你开玩笑的日后你若要来听曲子随时都可以过来”说到这李月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不过过两日我要进宫去陪当今皇上读书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那封圣旨李月轩昨日婚礼时就知道了不过对于他这个现代的人来说这并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找到了一份工作而已而李东阳因为也对这件事怀着疑问也只是叮嘱他一些礼节并没有说其他的。如果是换成了别人恐怕早就去高兴的烧高香了。 这天子伴读可是天子身边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李月轩说起这个话四个妻子也都露出个沉重的神情她们现在都知道皇帝喜欢秦月儿的事也知道秦淮玉和刘谨之间的恩怨这是李月轩在经过思虑后得到秦淮玉同意后说出来的在他看来即便有危难如果是一家人就应该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若是瞒着月儿她们想必她们也不会开心的。所以在听了李月轩的话后几个女孩都有些担心起来。 “相公皇上以前喜欢月儿姐姐如今没有得逞他封你一个“天子伴读”会不会别有用心呢”赵嫣儿一直以来都是个聪明博学的姑娘只是在见到了李月轩后才被他迷得不再去想其他事如今嫁作人妻自然是什么事都放在相公身上了。 李月轩又怎么知道他摇了摇头道:“爷爷也跟我说过当今皇帝贪玩任性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于读书更是像要了他的命似的他封我当他的伴读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赵嫣儿微微颔看了一眼三位姐妹缓缓道:“相公嫣儿觉得皇上一定没怀好心说不准他故意将相公留在身边就是想害相公呢” 赵嫣儿将揣测的话一说出口另三个女孩都担心起来这皇帝要整一个人那还不容易吗秦月儿急忙拉着李月轩的手带着泣音道:“相公都怪月儿不好害你被皇上妒恨呜呜~~” 李月轩知道这个丫头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如今知道了正德是因为就而想害他自然会把事情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李月轩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不是皇帝而是刘谨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去责怪她哪有男人去怪自己老婆太漂亮的。 “没事的月儿呵呵好了相公的亲亲好娘子有爷爷在谁也不敢伤害相公的不哭了乖”李月轩温柔的笑着替她擦去眼泪。然后对着四个女孩笑道:“谁也不能伤害到相公更不能伤害到你们你们要相信相公” 几个女孩点点头从李月轩那强大自信的神采里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一旁的独孤兄妹也不禁瞧的一窒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竟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三日一晃而过今日是李月轩进宫的日子不过今日对于四位小媳妇来说还是另一个重要的日子“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进门三日便要亲自下厨给婆婆作一道饭菜请她品尝讨得婆家的喜欢李家的婆婆已经作古可是这习俗却不能荒废如今还有个爷爷在呢。 四个女孩早早就起了床来到厨房**起来她们皓腕挽袖鬓盘髻晶莹白皙的小手洗菜切菜忙的手忙脚乱。吹弹可破的俏脸上带着一抹烟熏的绯红。看上去倒真有些“下得厨房”的模样。 四个女孩中除了钟灵秀外其他人都不会做菜此刻自然全部都临时抱起了佛脚全部跑去请教小秀儿小秀儿总是细心指导先放哪个再放哪个一一说个清楚。如今嫁于爱人四个女孩心里自然都想得到他的欢心这心里都憋着一鼓劲。暗暗的较上了劲。 经过一翻周折四盘模样不一的菜肴放在了李东阳和李月轩的眼前四个女孩一字排开站在旁边紧张的瞧着爷爷和相公。 李月轩看着四道菜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那第一道到底是抄鸡蛋还是抄锅巴蛋那特有的黄色已经全然没有了表面一片焦黑隔得远远的都闻到了那鼓焦味。李月轩暗暗咽了道口水还好不是自己吃暗暗庆幸。 再瞧第二道菜孜孜够绝竟然把十多种蔬菜全放到了一起看那青青绿绿的倒是可爱不过熟了几分就不知道了。第三道也很有创意一碗米糊哦不对用参赛选手黛月儿的话说这是肉粥小丫头曾经吃过李月轩轻手做的肉粥心里可都记得呢。所以做了这碗“肉粥”。看着那糊状的粥李月轩心里一鼓悲凉爷爷啊可苦了你呢。 最后一道菜做的是四道菜里色香味最好的了很简单的一道菜青椒抄肉。李月轩一看便知道是钟灵秀抄的除了她其他三个女孩连厨房都是第一次入哪有这水平。 略略看过一遍李月轩向李东阳笑笑道:“爷爷您品尝看看” 李东阳此时已是哭着张脸了眼前这菜光看上去就这么“特别”吃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更特别”呢老人吞了口口水忽然“哎哟”的一声看着李月轩道:“月轩昨日爷爷吃得太多伤到了肠胃现在都还没有恢复你代爷爷品尝一下可好?” 李月轩眼睛忽地争的老大急辩道:“爷爷你……” “轩儿你要体谅一下爷爷嘛你看月儿她们也都想你来品尝呢”李东阳奸诈的笑了笑看着李月轩的样子开心不已。 李月轩回过头看了眼四个女孩可不一个个眼睛里闪着金光一脸期待的模样这下他可真的暗暗叫苦了。 没法子他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点焦黑的鸡蛋往嘴里一送顿时一鼓极苦、极咸的味道直冲头顶他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秦月儿紧张的看着相公的模样这道菜可是她花了很多心思做的她小声的问道:“相公怎么样?” 李月轩喃喃道:“好好……” 秦月儿听得一喜可是还没等到他高兴片刻李月轩接着道:“好难吃好难吃” 秦月儿脸蛋儿一红轻哼一声:“讨厌”不好意思的站在那不再说话。 经过秦月儿那道抄蛋的刺激李月轩决心以后再也不吃抄鸡蛋了。他看着那盘蔬菜心想这第二道大杂烩应该不会那么坏吧?他从第二道混合了十多种蔬菜的盘中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咀嚼了半晌硬是没有嚼烂只有只有一整个艰难咽下道:“特别很特别……” 赵嫣儿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到底是好是坏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只听李月轩道:“难吃的很特别” 赵嫣儿倒比较有自知之明并没说什么只是俏皮的吐吐舌头站到了秦月儿身边。 对于接下来的两道菜李月轩真没信心了他看着那糨糊似的肉粥只觉得肠胃翻滚一鼓恶心感只冲喉咙。但看着黛月儿那殷切的目光他还是用小勺子舀了小勺然儿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奉圣谕接李月轩进宫” 李月轩如听仙音甩下筷子就望外跑去丢一下一句话:“宝贝儿们你们再多练练啊相公先走了” 还没被品尝过菜的黛月儿和钟灵秀一阵失望听到李月轩的话四个姑娘都齐齐轻淬一口。 门口小太监领着人静候在按瞧见李月轩出来忙道:“李公子咱们走吧” “恩”李月轩颔道他现在忽然觉得正德原来这么可爱。说罢他跟着小太监向那雄伟的紫禁城走去。 五十一章 正德用心 正德坐在英武殿的龙椅上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刘谨恭着身子在他身旁低低的说着什么听得正德两眼笑成了一条细缝。 待刘谨说完正德手往御案上一拍喜道:“好你马上就去准备朕倒要看看这个李月轩除了弹琴外还能做些什么?哼哼~~~朕爱的女人让给你了朕也不会让你过的这么安逸” 正德想起李月轩成婚那日自己无奈的改了圣旨心里又气呼呼的。 原来那日正德在刘谨的挑拨下正要写下抢人的圣旨谁知道就在这时永福和永淳带着两宫皇太后的贺礼来了也就是那四支珠钗。永福见到正德把两宫太后的意思交代了一下两宫皇太后感念李东阳先丧妻后丧子如今孤苦一人想请正德代表皇家给李东阳的这次婚礼做些表示。听到永福的话正德的笔再也下不去了。 李东阳辅政三朝事事为公为朝廷呕心呖血数十年先丧伴偶再丧爱子家逢多难他却仍以大局为重主持朝政。如今风烛残年才迎来这么一次孙儿的大婚之喜实在是久旱甘霖。两宫皇太后都是念旧的人便想着借用这么一次机会表达一下皇家对李家的谢意和感激。她们从辽东女真进贡的大东珠里选了四颗最为出色的打造成四个珠钗送与李家作贺礼还叫永福带着珠钗去让正德给李家的后人一点封赏。谁知道正德此时正在准备抢人家的媳妇呢。 不过永福的话让本来准备强抢的正德一时也醒悟了过来。 两宫皇太后说的不错李东阳为了大明付出了一生可谓劳苦功高正德尽管不喜欢这个辅大人可是仍不想让他在晚年受到伤害看着自己手上的毛笔正德还是淡然放下了他尽管喜欢秦月儿可是他不会糊涂到为了一个女子而让一个功臣和一个忠臣蒙羞。 虽然打消了抢亲的念头可是正德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虽然不能让李家蒙羞但至少能为难一下那个新郎他想着要封荫李家后人便寻思着给他封个什么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读书是最难受的事就决定给他封个“天子伴读”天天替自己读书。所以不要给这个“伴读”给唬了正德的本意可是让李月轩替自己读书而不是陪着自己读书…… 当然正德还有另一个小心思他宣李月轩成婚三日便进宫其实打着分开李月轩和秦月儿的主意新婚燕尔的让你们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看你们怎么办。 当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时正德也知道了这个新郎李阁老的孙儿竟然叫李月轩正是自己喜爱的那本曲谱的作者正德着实吃了一惊。正德非常喜爱那本《李门十二曲》称之为“清音”意思是听这曲子像清风吹拂一样舒服像清泉潺潺流淌般悦耳像身处青山般静谧安详。可谓对李月轩的这些曲子钟爱已极对李月轩这个作者也是昂慕于心。 可是在他听到他是新郎的消息后心里的仰慕就变成妒恨了因为种种传言都把李月轩捧的跟个神仙似的无双外貌高绝琴艺绝艳才情哪一点都让正德嫉妒得要命当然种种都是因秦月儿而衍伸出的。 看着刘谨下去安排去了正德露出个狐狸般的笑容想起一会就可以让李月轩难堪他就开心不已。 李月轩随着小太监走在紫禁城内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紫禁城那磅礴的气势让他心里深深的震撼在他那个世界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可是那个故宫和眼前的紫禁城却相差甚远那已作文物的故宫死气沉沉犹如一只匐死的巨兽而眼前的紫禁城却是生机勃勃大气磅礴帝王庄严雄壮之态只从这路边岗哨就让人深深心悸。 从午门走进经奉天殿向西来到英武殿李月轩一路上流连往返比林黛玉进大观圆还兴奋。瞅着小太监把自己带到了扁额上写着“英武殿”的大门口李月轩心知正德应该就在这里了。 小太监让李月轩在门外候着先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小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宣李月轩晋见” 一声尖叫把李月轩吓了一跳听清是叫自己进去便信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身穿团龙服头戴翼善冠正端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瞧见他走了进来眼睛不由得忽地睁的老大。 李月轩走上前用之前李东阳教的礼节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毯上额头叩在指尖提足了气朗声道:“臣李月轩叩见皇上” 正德被李月轩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叫才回过神来咳嗉两声道:“你就是李阁老的孙儿李月轩?” “臣是”李月轩微微抬起点头回道他心里对于皇帝真的没有什么敬畏感何况还是对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皇帝就更没什么害怕了。他回话的声音平缓像是在和别人聊天似的哪有半点朝臣那种惶惶不安的样子。 正德见他回话又问道:“那《李门十二曲》是你作的?” 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竟然连皇帝也知道了自己写的曲子他回道:“是” 正德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御案在李月轩身前仔细端详着他此刻李月轩还跪在地上脸也对着地面正德哪看的清楚。 “李卿先平身”正德似也忘了叫人家平身了忙叫他起来李月轩缓缓起身一抬起头就碰上了一双好奇的眼睛。 正德细细的打量着他心里默默的比较着自己和他可是刚看到李月轩抬起的面容顿时泄了气这哪是人嘛分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怪物哪有人长的他这么好看的。 正德心中一时酸涩不已想到秦月儿会喜欢上他分明就是看上他的容貌心里就愈难受仿佛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正德瞧了李月轩一遍又坐回了龙椅上喟然道:“西涯公好福气啊竟然能有李卿这么出众的孙儿”其实正德对于李月轩过继给李东阳的事也是知道户部那边他已经查过了是几日前尚书韩文帮着办理的只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是李东阳的孙儿。 李月轩听到“西涯公”这个称呼一时还不知道是谁听到后一句话才猜到应该是自己的爷爷了。他恬淡一笑回道:“谢皇上夸赞” 正德摆摆手他说的可是真心话眼前这个李月轩当真和传言中那样不同凡响他自己本来打算先给他下马威的可是见着他后连一个坏念头都想不起来了。正德又仔细瞅了瞅他只见他身材高挑修长白衣胜雪额前两束青丝瀑布般垂下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白皙如玉端是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不少正德摇了摇头心道:“不知道他父母怎么生出他的” 不过正德可不会这么容易让一个男人的姿色给唬过去了他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有刚才刘谨的话嘿嘿一笑道:“李卿从今往后你就是朕的书童了平日就在御书房替朕读书就是了读书半月朕放你半日假日后你就住在宫里吧。如何?” 听到正德的话李月轩有些迷糊了“替朕读书”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替他读书?那这跟他没读有什么两样?而且还要半个月才能回躺家而且只能回半日这分明是刁难自己嘛。李月轩心里忽地明白了这个皇帝封自己天子伴读的目的。 他也不去回答正德话只是淡淡道:“皇上的书让给臣读了那臣自然也可以把书再让给别人来读这倒没什么这半月住在宫里其实也没什么爷爷平日都会进宫上朝臣每日修书一封给家妻便可皇上的安排臣无话可说” 李月轩缓缓而道把正德本来的打算顿时支解了个干净气得正德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胆朕让你替朕读书你怎么能让别人再替你读书还有家书李阁老一般都不会来上朝的因为朕一般不去上朝嘿嘿你怎么把家书写给你媳妇”说完正德得意的嘿嘿一笑仿佛在标榜自己的光辉事迹一样。 正德刚登基时就把早朝给免了只上午朝后来午朝也变成了三日一次后来五日一次到现在周期都都不确定了想看看百官吵架的时候就去上朝看看悠哉的很。所以他说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虽然在家他早就听李东阳说起过了正德的作为李月轩听得忍俊不禁这个皇帝还真没有个皇帝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和正德争下去万一真惹怒了他说不准他真找个理由把自己给整治一翻就亏了看的出这个皇帝品行不坏心地也还算善良不过就是因为月儿才妒恨自己只要好生劝慰投其所好很快便能冰释前嫌他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刘谨搞的鬼最终的敌人还是刘谨。他暗暗忖道:“其实帮着他读书没什么就当是自己看看书就罢了可是半个月不能回家这不要了我的命吗?家有娇妻咫尺天涯简直生不如死嘛亏得这个他想的出来” 李月轩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日子不好过啊正当他想个法子解决眼前状况之时门外忽地响起了那个尖锐的嗓门:“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驾到” 听到这么名讳李月轩脑子一蒙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抬头看向正德时只见这个皇帝脸上不知为何忽然很难看而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奴才刘谨见过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 听到自称“刘谨”的声音李月轩心里一跳---他来了。 五十二章 殿前考试 听到门外的声音李月轩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刘谨这个人的名讳实在太出名了虽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不过从前在电视上看过的形象都是鹤童颜阴险狡诈甚至怀着一身阴狠厉害的功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难道门外的这人也是这副模样? 在李月轩暗暗揣测时一大帮子人已经走了进来最前的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看上去雍容华贵气度不凡那眉宇间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摄人的威仪后面紧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的很漂亮其实三十多岁也是李月轩知道这个女人是皇太后的情况下猜的否则光看样子恐怕也就二十多点让李月轩暗暗佩服皇宫大内的保养之术。再后面是三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长的俱是水灵清丽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三人中稍稍走在前的那个少女凤冠霞衣板着副脸脸上看不出喜怒她一进门就看着正德只有在看正德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点暖色最后面的两个少女都身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粉嫩的脸蛋带着兴奋的神采她们一进门眼睛就四处搜寻着什么看到李月轩后一直盯着他上下打量着眼中充满了异彩。 再后面就跟着一个身着大红袍的内侍六十多岁的样子一双三角眼总喜欢微微眯起一张老脸保养的很好红光满面的不过他整个人显得挺阴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李月轩知道这个人就是刘谨了不过在他走进来时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宦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李月轩通过进来的顺序和年龄很容易就分清了谁是谁他向着几位皇家女眷恭敬一揖道:“臣李月轩参见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殿下” 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听到李月轩问安齐齐向他看来三人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怔忡片刻后颔道:“李伴读不必多礼” 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瞧着他有些失神对于他的话像是没听见一般皇太后瞧见自己的女儿这般失礼忙咳嗉了一声两位公主才回过神来脸蛋儿悄然一红忙道:“李伴读不必多礼” 皇后和两位公主在李月轩行礼后向着正德福了福。 “永福见过皇兄” “永淳见过皇兄” “臣妾见过皇上” 三位少女声音脆脆的端是好听特别是永福的声音清脆婉转温柔动听让李月轩的眼睛不由得被耳朵唆使偷偷向她瞟了一眼。 ---永福年方二八长的清丽动人身着一身淡黄色的宫装将她修长苗条的身段勾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白皙粉嫩的脸蛋儿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一对秀眉下黑多白少的眼睛如两颗明亮黑宝石似的泛着迷人的光彩正向着李月轩看来。 李月轩这么一看正好对上了永福的眼睛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永福忽地俏脸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李月轩也不禁觉得心里一窒忙转过头来心中惶惶本来想偷偷看看别人的不想被人家抓了个现形这下自己的一世英明全毁了。 两个人的神态旁人并没有留意接着刘谨向正德行礼道:“刘谨参见皇上” 正德“恩”了一声瞧见刘谨向他递来一个眼神心领神会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 两人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大家都瞧在眼里可是都当作没看见一样可是对于李月轩来说却是心里一个“咯噔”今日正德很明显是蓄意针对自己此刻两人那种神态显然是准备好了某种事情该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 得到刘谨的暗示正德心情似乎好了不好他向着太皇太后、皇太后简单的行了一礼淡淡道:“两宫太后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前几日不是刚叫了戏子进宫吗难道这么快就看腻了?” 正德的话说的轻佻完全没有对长辈应有的尊敬看得在旁的李月轩心里惊讶不已。古代以孝治天下皇帝是天下人的楷模按理来说他应该更加尊重自己的奶奶怎么眼前这皇帝对自己的奶奶感觉十分生疏似的。 太皇太后听到正德的话也不生气实在是以前已经气饱了老太后淡然一笑看向李月轩道:“本宫听闻今日李阁老的孙儿进宫伴读过来看看可不是来看你这个皇帝的” “噢~~是吗?既然现在看到了太皇太后可以回了”正德哼哼两声瞧着大家都面带喜色的看着李月轩心里忽地一鼓醋意不就是长的比自己好看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叫你好看。 “皇兄咱们还没看够呢母后女儿知道他会弹琴让他弹曲子给大家听不好?”听到正德要赶人永淳可急了前些天她听正德说起过吹嘘李月轩如何如何心里好奇着也有些不信一直都想见上一面如今见到了倒真是和皇兄的说的一样正想着多瞅上几眼可是皇兄却急着赶人她哪愿意。她忙拉着自己的母亲央求道。 皇太后张氏是正德生母不过母子间的感情却不大好平日都不怎么往来此刻听到永淳央求皇太后看了正德一眼缓缓道:“你还是去求你皇兄吧母后可作不了这个主” 永淳小嘴一嘟挪到正德身旁央求道:“皇兄你让李月轩弹曲子来听嘛永淳还没听过他弹的曲子呢” 正德平日虽然疼爱自己的妹子可是此刻他本来就在吃着醋看到妹子那央求的神色像是对李月轩很有兴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把脸一板低喝道:“胡闹李卿是朕的伴读弹什么琴你要听曲子去找永福弹去” 以前正德从未向自己的两个妹妹过脾气今日还是头一遭直把永淳吓的一哆嗦眼泪就要从眼眶中流出。永福此刻也顾不得羞郝忙走上前拉着妹妹的手安慰道:“妹妹日后机会多的是不用急着今日听好了别哭了皇兄今日事多咱们就别扰他了” 说完永福又偷偷看了一旁正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月轩。 永淳被正德那么一吓早已没了听曲的兴致了她含泪点点头不想这时一直躬身在旁默不做声的刘谨忽然开口道:“皇上太后奴才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看到刘谨开口正德心知开始了他笑着的点了点头两人“狼狈为奸”已经筹划多时了正德巴不得马上叫李月轩好看如今正好人多让他出个大丑正遂了正德的心意。 刘谨如今的身份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掌批红之权平时要处理政务其实并没有像从前那么多时间陪着正德玩闹不过对于秦淮玉这一家子他可是上心的很谁叫秦淮玉从来就骂他骂的最重呢。 刘谨在进门之时瞧见屋里的李月轩时诧异之余很快就想起了他就是上次在莳花馆帮着自个解围的青年当时见着他时刘谨本来还满心的欣赏可是如今看到他是秦淮玉的女婿那股欣赏也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陛下奴才觉得李公子乃李阁老的孙儿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李阁老乃博学之人想必李公子也是博览群书才高八斗了而且如今李公子身为天子伴读按理也得考验一下他的才学。所以老奴想咱们何不就考考李伴读如果李伴读通过了考试一来可以让大家知道皇上慧眼识人二来咱们就让李伴读给大家弹奏一曲如何?” 正德击节道:“好就听你的。”顿了顿正德一脸坏坏的看了眼李月轩继续道:“不过这题目该怎么出呢?” 刘谨道:“题目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陛下若是恩准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正德想的就是想让李月轩在人前出丑让他出口气此刻两宫皇太后都在正好让她们也瞧瞧李月轩狼狈的模样。正德哈哈一笑。“好那现在就开始” 李月轩在旁听的暗暗叫苦看来还是来了哎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自己。这时永淳挣脱永福的手走到李月轩身前脸蛋儿有点微红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异彩有些羞涩的轻轻道:“李月轩你要加油我等着听你弹曲子” 李月轩愕然抬起头看到是满脸娇羞的永淳公主不由得有些怔忡永淳见到他瞧着自己呆心里一阵甜意低下了头李月轩这时才现自己这么瞧着人家有些失礼忙回道:“是” 正德此刻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他也不去管妹子的话叫着刘谨去安排然后让两宫皇太后、皇后和两位公主就坐等着看李月轩出丑的一幕。 刘谨出去了一小会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前面那个人黄碧眼个头挺高样子斯斯文文的他穿着大明的官服模样看上去不伦不类十分滑稽喜剧效果十足。瞧得正紧张的李月轩心里一乐。 “原来是个老外看来还在大明当上官了”李月轩暗忖道他看着这个老外现在的模样就止不住想笑可是现在的场合他又怎么能笑出来就在那憋着整个脸涨得红彤彤的十分难受。 “李伴读想笑就笑吧沙先生已经习惯了别人笑他了不会怪你的”正在李月轩快憋不住时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坐在一旁的永福公主正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着他轻轻笑道。 被人看穿意图李月轩一阵尴尬不过瞧着永福似乎说的是真的便转过头去露齿一笑总算不用憋的这么难受了不过他这么回头一笑倒有些“回眸一笑”的感觉把一直瞟着他的永福、永淳两位公主看的芳心直跳面红耳赤。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原来一个男子也可以笑的这么好看。 走在那位沙先生后面的是一个颇为强壮的男子身高八尺长的颇为俊朗一身飞鱼服穿在身上神气洋洋的。 两人随着刘谨进来后向着正德叩道::“臣钱宁臣沙各思参见皇上”接着又转向永福这边道:“见过两宫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 几位皇室女眷微微颔以示免礼。 沙各思一口地道的汉语倒让李月轩又诧异了一回这洋人的汉语竟然说的这么好一旁的永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沙先生到我大明已有数年了常年和汉人说话汉语已经十分流利现在被皇兄封为“故事大王”有空就给皇上讲讲海外的故事。” 永福的话听的李月轩暗暗乍舌故事大王?正德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呢这么有个性的官职都让他想到了把李月轩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德看到两人面上一喜道:“平身” 沙各思和钱宁站起身子低着头站在御案前正德接着道:“两位爱卿今日朕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们考考朕的这个新伴读”说罢正德眼神往李月轩那一瞟似在告诉两人他就是朕的新伴读。 先前刘谨已经交代过沙各思和钱宁了听到正德的话却装着才明白似的点了点头沙各思道:“是皇帝陛下臣一定以毕身所学来出题”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吧沙各思你可是朕封的故事大王可别让朕失望啊” 沙各思在听到“故事大王”时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来这位老外也是对这个皇帝封的官很无奈啊。 不过正德的话却让一旁的永福眉头微微一皱刚才皇兄说要考才学可是他却叫来了沙先生和钱宁这两人一个对中华文化了解不多一个没读过什么书哪有什么才学又怎么去考别人的才学他们竟然被叫来出题皇兄莫非故意在刁难李公子?永福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月轩瞧见他神色从容、淡定心头才稍稍放宽了不少。 沙各思点点头向着李月轩作了一揖抬起头来瞧着他时微微一愣暗忖:自己到了大明这么久也不曾见过这么出众的人这要是放在我们葡萄牙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贵族少女。今日皇上叫我出最难的题考他莫不是他和皇上有什么暧昧的纠葛? 沙各思胡乱想了片刻见到李月轩也向自己回了一揖忙上前两步朗声道:“李伴读咱们开始吧?” 李月轩上前一步道:“请出题” 其实看到这个老外李月轩的心反而放下来了如果叫个老夫子一样的人来考自己以自己的对古代诗词文章的了解程度恐怕没有两句就得被人家给说的哑口无言如今是个老外想必他对大明的文化也了解不多问的问题也不会什么之乎者也的了。 想到这李月轩稍稍放下了心只要不问古文其他的都好办了。 这时沙各思开口出题了:“李伴读我出三道题全部答对就算过关若是错了一道就算失败请听第一道题” 见到李月轩点了点头沙各思道:“第一题请问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 “啊?”听到这么一个题目李月轩惊了一跳怎么问起这么白痴的问题了这不很明显吗?他想也不想就回道:“太阳比较大” 李月轩的答案听在一旁的正德和永福永淳的耳里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的认知里太阳和月亮当然一样大了或者说那是两个神仙的化身谁大谁小就岂是凡人能知道的?李月轩很明显答错了。 正德开心的嘿嘿一笑小子这点常识都没有出丑了吧。永福微微一叹心里不禁暗暗替李月轩捏了把汗想不到这第一题就答错了。 听到他的回答沙各思却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美少年张嘴就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看上去虽然简单但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却是没有涉及到的领域。就是沙各思自己对于答案也不确定因为这个题目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当他还未来到大明时曾经经历过罗马看到当时一个医生整天对着天空呆当时沙各思还是传教士怀着好奇就问了那名医生在看什么医生说却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在比较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 在当时人们的观念里太阳和月亮是一样大的那时恒星行星卫星之说还不存在对于太阳和月亮了解的也不多中世纪的西方以地心论为主导所以当时那个医生说出这句话时沙各思吃惊之余还感动不可思议。 但沙各思也是有极强求知欲的人他看着这个医生如此痴狂于天体间的运动便陪着医生观察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医生告诉他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现太阳似乎比较大些而且太阳没有转动而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围着太阳在转” 这些话一说出来沙各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时西方教会拥有无上的权利控制着言论他们为了巩固地位绝对不可能允许出现和圣经教义相违背的言论那位医生的这句话显然已经触犯到了教会的底线。这引起了沙各思的担心他作为传教士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何况被教会的人知道了他就要被活活烧死于是他离开了那名医生带着崇高的信昂跨海西度来到了大明至于那个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的问题他也渐渐的忘记了今日皇帝陛下说要出最难的题考这个李伴读他才忽然想起想来大明的人应该怎么也想不出来的可是李伴读想也不想说的答案却跟那名叫尼古拉·哥白尼的医生一模一样这让沙各思心里一阵惊叹。 “你能说说为什么吗?”沙各思不知道这位李伴读是猜的还是知道其中的奥秘他面带激色问道。 李月轩不知道他的答案在正德心里已经是错的了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答案给沙各思心里带来颠覆性的冲击他笑了笑以自己了解的知识尽量说的简单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理解的太阳离我们的世界比较远月亮离的比较近而我们看他们的样子还是差不多大那么相比之下就可以知道太阳比较大了就好象我们从山上看山下的人一样的在半山腰的人比山脚下的人要大一些就是这么个道理” 沙各思听得连连点头李月轩说的简直和哥白尼相差无几而且他连太阳比月亮离这个世界远也知道简直就跟哥白尼的话一样一样。 “李伴读你是不是曾经到过罗马?”沙各思小声向李月轩问道他除了这个解释外真的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宇宙的奥秘。李月轩茫然看着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惊起一身冷汗忙点头道:“沙先生说的不错我父亲正是在海外经商几年前我跟着父亲去过罗马一次遇到一个叫哥白尼的先生这些是他告诉我的” 李月轩暗暗心惊刚才竟然又差点忘了这是明朝人们对于天体学说还停留在天方地圆的程度什么太阳和月亮谁大谁远这些古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那翻话岂不是要被人当疯子看了?眼前这个沙先生看样子很有学问但就是他也没自己了解的这么清楚就是西方对于天体运动的研究也还在观察期可自己却说得那么随意和自信想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了。 好在沙各思想象力还丰富不到去想眼前这个俊美无双的少年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梭而来他的问话正好让李月轩找了个台阶下而他自己也释然了这个美少年的回答。 台上的正德笑咪咪的他已经认定了李月轩这题答错了连两宫太后都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永福和永淳也是担心的看着他心里暗暗渴望着沙各思忽然神经错乱说这题李月轩答对了。 正德嘿嘿笑着问沙各思:“沙先生这题李伴读答对了还是错了?” 沙各思向正德一揖叹了口气回道:“回皇帝陛下李伴读答对了” “啊?” “什么?” “不可能” “真的吗?” “赢了李月轩赢了” 听到沙各思的话众人纷纷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只有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高兴的手舞足蹈心想沙先生果然神经错乱了。 正德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沙先生你想清楚了再说朕准你再说一遍答案” 沙各思通过在大明的生活也渐渐了解到了这里的人文文化他知道这里的百姓都信奉“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这些神明对于天体间的运动全然不知甚至盲目的抵制所以见到大家吃惊的表情并不意外他淡淡回道:“皇帝陛下李伴读答对了曾经告诉臣题目的那人说的答案也是这样的” 正德听见沙各思再次确定着实既惊奇又愤慨。竟然真的是这么回事?难道我大明圣人说的天方地圆不对? 正德想了想不过他对这些也不感兴趣片刻后就不去想了。既然第一题出题人都说答对了他也不再说什么他盯着沙各思恨恨的道:“沙各思你可是朕的故事大王你可不能放水啊往最难的出越难越好” ps:昨天事情很多没时间上传今日多码了点补上昨日的。 五十三章 考卿箭术 沙各思听到正德的话苦苦笑了笑这道题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难的了哪曾有放水。 沙各思向着正德颔回了声“是”后又开始思量着题目来了对面的李月轩心里却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总算蒙混过去了他对哥白尼的了解也就仅仅知道他叫哥白尼写了《天体运行论》而已就是连他的全名都叫不出见着沙各思相信了自己的话李月轩不禁暗暗庆幸着。 沙各思思量片刻出了第二题:“李伴读请听第二题”顿了顿沙各思看到李月轩点头继续道:“请问世界上最有力气的是哪种动物?”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乐又是个简单的问题不过他这回却不敢像刚才那么随意的说出答案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故作沉吟装作苦苦思考的模样让外人看来他一时回答不上来了。 正德瞧见李月轩这副模样心里一乐出丑了吧哈哈哈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当然是水牛了这都不知道看来除了会弹琴外对其它的懂的真是有限啊。 正德自以为自己知道答案看着李月轩露出个得意的笑容仿佛自己已然比他技高一筹了。 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瞧见李月轩似被这到题给难住了心里也不禁担心了起来。她们有心帮忙可是她们从生下来到现在就一直生活在皇宫里哪曾见过什么力气大的动物就是他们的皇兄正德也不过偶然之下见过一头水牛犁田所以才会认为水牛的力气最大的而两位公主却是连宫门都不曾出过半步哪会知道答案。 只是两位公主又急着想帮帮李月轩永淳思考了片刻后问姐姐道:“姐姐小狗的力气算不算大?我记得小时候我还被一只小狗欺负过呢” 永福摇了摇头笑道:“那时你还小小狗能欺负你也算正常哪能算力气大姐姐看马的力气都比较大一些上次我看见皇兄的那匹大宛马狂了足足有十多个人才制服的呢” 永淳听得连连点头眼睛不由得一亮。似乎确定了这就是答案了十多个人才能制服的动物当然是力气最大的动物了。他急忙向永福道:“姐姐那赶紧把答案告诉李月轩吧看他都想不出来呢嘻嘻我去告诉他” 说着永淳像是去表功一样作势就要起身冲到李月轩身旁永福连忙拉住他道:“妹妹等等” 永淳诧异的回过头来瞧了眼姐姐的手不解道:“姐姐怎么了?” 永福嫣然一笑把她拉回座位上轻声道:“妹妹这是考试你这般去给李伴读送答案岂不是违反的规矩吗何况李伴读这么聪明的人他又怎么会想不到马的力气大依姐姐看李伴读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别去打扰他相信他会答出来的” 永淳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李月轩连刚才那道太阳和月亮谁比较大都知道这题肯定难不住他的便就坐了下来。 沙各思瞧见李月轩那犯难的模样心里也止不住生出一丝高兴通过刚才的问题他已经认为李月轩是个很博学的少年已然不敢再轻视他如今这第二题竟然难住了他沙各思心里油然而声一种骄傲。 这第二题其实也是沙各思偶然间现的一日不用给正德讲故事他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里看着地上呆过了很久他忽然现地上一只死去的毛毛虫身上爬着很多小小的生灵他们个体渺小通体黝黑几十只却能抬动比他们自身身体庞大数十倍重量甚至也是数十倍的毛毛虫这让沙各思感到不可思议。 一时间他对这小小的生灵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进行了很多实验他得出个惊人的结论那小生灵竟然可以搬动起比自身重三十倍到五十倍的物体这简直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大力士了。沙各思兴奋的几夜都睡不着觉不过当他向别人炫耀他的成果的时候大家总是取笑他说他无知。渐渐的他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当时搞研究也没什么经费。不过在他心里却坚定的认为这渺小的生物一定是世界上最有力气的动物。 李月轩沉吟着这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就和太阳和月亮谁大一样的简单不过有刚才那到题的提醒他怎么敢再肆无忌惮的将自己懂的知识回答出来。装作凝眉想了很久李月轩才试探道:“沙先生我有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 沙各思瞧见他那么没有自信的模样心里一乐笑道:“李伴读你说说看答错了也没关系李伴读能答出第一道题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李月轩淡淡一笑看来这个老外认定自己答不出答案了他浅浅一笑轻声道:“蚂蚁我认为世界上力气最大的是蚂蚁” “哈哈哈---” “噗---” “笑死我了蚂蚁哈哈哈---” “哎呀糟糕了他怎么会答蚂蚁呢” 李月轩答案一出顿时把正德笑的前翻后昂一只手捧着肚子一只手拍着御案一不小心就笑岔了气一旁也被逗笑的刘谨赶忙上前扶住正德抚摩他的后背帮他理顺了气。 “李卿这道题你肯定答错了哈哈哈蚂蚁这么小他能有多大的力气亏你想得出来笑死我了。哈哈哈~~”正德稍稍顺了气想起李月轩那匪夷所思的答案又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两宫太后也被逗得微微一笑她们微微摇了摇头她们虽然不知道最有力气的动物是哪种但蚂蚁那么小的个头怎么也不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的在他们眼中这答案自然也错了。她们身旁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如泄了气的皮球奄奄的坐在那看着李月轩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答案呢蚂蚁这么小一跟手指头就可以捏死的怎么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嘛永福叹了口气道:“看来这题李伴读答错了” 永淳也是气恼的道:“听不成曲子了人家还想听他弹那曲《伊人似梦》呢臭李月轩竟然会回答这么奇怪的答案笨死了” 永淳小姐脾气似乎上来了顿时嘟着小嘴巴满脸不快的瞪着李月轩。 但与众人的表情不同的是李月轩此刻却浅浅笑着神态从容因为他看见身对面的沙各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沙各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又答对了难不成他无所不知吗?本来以为自己的现足以让他难以答上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位年轻的李伴读年纪虽轻却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他简直就是一位无所不知的智者自己懂的那些在他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沙各思的神情让笑的正欢的正德瞅见了瞧着沙各思的样子正德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笑容渐敛问沙各思:“沙先生这次李伴读答错了还是答对了” 沙各思苦苦一笑面带崇敬的看了李月轩一眼然后跪于地上向正德回道:“皇帝陛下李伴读是臣到大明来遇到的最博学最有智慧的年轻人这道题他也答对了臣不敢再出题了李伴读无所不知他是万能的主派到人间的智者” 正德眉头一跳低喝道:“胡说他怎么又答对了蚂蚁怎么会是力气最大的动物他个头这么小一跟手指都能捏死它沙先生你莫不是糊涂了?” 沙各思摇头一笑解释道:“皇帝陛下世人总是会被外表所蒙骗蚂蚁虽小可是它却能搬动比自身重三十倍至五十倍的东西试问有哪种动物能做到这点吗?就算是最庞大的大象也不过能搬动于自身重量相当的东西所以这道题李伴读答的是对的” 昏了彻底的昏了。 这下子不只是正德昏了就连在场的众人也昏了。 一只小小的蚂蚁竟然会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可是沙各思说的很清楚了他们即便对他的话不太相信但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何况作为出题人他才知道答案他既然说李月轩答对了众人还能说什么?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吃惊之余已经反应了过来如两只快乐的小喜鹊拍手叫好。皇太后瞧着自个的闺女没个规矩瞪了她们一眼两位公主才吐吐舌头安静了下来。 正德真是快被气死了这个沙各思叫他出难的没想到他竟然总是出这种人家知道答案的题目这不是故意放水吗?他大声喝道:“沙各思你还说你没放水竟然出的两题都是人家知道答案的朕告诉你若是再敢放水朕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快出第三题出最难的” 沙各思跪在地上苦着张脸道:“皇帝陛下这两道题目都是臣能想到最难的了臣并没有放水啊李伴读乃圣子下凡臣考不住他的臣不敢再出第三题” “什么你这糊涂蛋竟然怕了他了?他不就回答了两道题吗你至于吗?快出题”正德看着沙各思对李月轩那崇拜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几乎吼叫了起来。 沙各思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在大明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他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皇帝的要求只有硬着头皮向李月轩再出了个题:“李伴读请你背出论语中第二篇为政篇吧” 说完沙各思不敢去瞧正德的目光低下了头他对李月轩实在已经抱有了敬畏他是传教士出身对于懂得世间万物的人总是有着盲目的崇敬此刻他已然没有勇气再出一道难题只有用大明本国的题目随便出了一道他却不知道这道题却真正让李月轩遇到了困难。 “啊---完了---”李月轩暗暗叫苦他怎么会突然出一道这种题这下子完了论语自己就看过第一学而篇哪知道为政篇写的什么。他无奈一叹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啊没有点真才实学真是不行的。 正当他准备承认失败时正德忽然厉喝一声:“沙各思你混蛋这么简单的题目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真是气死我了。算了不用答了这关让他过了” 听到正德话李月轩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来看向正德正德也一脸不岔的看着他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李月轩开怀一笑这个皇帝看来太高估我了吧。 第一关本来要失败的李月轩因为正德的一句话而峰回路转胜利进入第二关如果让他们知道李月轩其实连《论语》都没看过几眼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第二关考的是箭术考李月轩的是那位叫钱宁的锦衣卫。钱宁现任锦衣卫同知从三品他的迹也正是靠着他那一手精妙的箭术受到正德喜爱而“破格提拔”的。如今他正在为正德在西华门建造的豹房四处收罗美女其珍声色犬马的东西。今日刘谨专程把他叫来就是想让他替以他高射术好好侮辱一下李月轩。 这箭术比赛自然不能在武英殿举行所以正德领着众人来到乾清宫外在那摆上了两个箭靶。 一帮人从武英殿过来此刻日头正烈将几位女眷晒得直用圆形小扇子扇着风。李月轩和钱宁都换了身装扮出现在乾清宫外。一时大家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往李月轩投了过去。 李月轩换上了一身淡蓝色的紧身猎装修长挺拔的身躯紧紧包裹在里面凸显出一道男性特有的优美曲线。李月轩因为从小都被父亲训练着长大所以身材、身形都非常好身体精壮却不单薄又长又直的双腿与上身形成一个完美的比例光看那身形就忍不住被他吸引。 因为天气炎热他把一头长长的头用丝带捆成马尾与那身合适的猎装搭配起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俊逸英气勃勃。一股浓厚的青春直让两宫皇太后都不禁面色潮红暗暗叫了声好。 李月轩拿过弓箭和钱宁向正德一揖正德哼哼的点了点头道:“这次咱们要考李卿的箭术咱们大明先祖就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李卿既然为朕的伴读自然也得精通其道了今日箭术考试很简单只要钱宁能做到的李卿也能做到就行了” 钱宁和李月轩同时恭敬回了一声“是”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五十四章 冰释前嫌 李月轩的出场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永福、永淳两位公主的注意瞧着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俊美无双的脸庞以及一身裁剪得体的猎装和高高束起的马尾两位公主只觉得头晕目眩瞧得痴痴直笑。 李月轩和钱宁向正德行礼后得到了正德的指示便开始了箭术比赛。 箭术李月轩自然不陌生了当初他父亲训练他时对于冷兵器的训练也是没少下功夫这些都是野外作战中必须掌握的技能。 拿着手中长弓李月轩并没有丝毫紧张虽然很久都没有练习射箭但是当初他也只是练了两个星期就可以次次中到靶心在射箭上他有着别人难及的天赋就像他对乐器的天赋一样所以即便荒废了很久的箭术此刻重新再回头拾起他仍然是那么自信。就如重拾旧业一样。 钱宁自从当上了锦衣卫同知后也已有半年多不曾碰过弓箭了当初那一手精妙的箭术此刻施展开来也是得大打折扣这也难怪自从他得正德赏识平步青云后便一心想着如何巴结刘谨讨好正德一门心思全用到了附炎趋势去了哪还有这么多时间来练箭。而且现在正德现在正在西华门建设豹房已经到了快竣工的阶段了他更是一门心思帮着正德四处寻找着奇珍异宝美人绝色以望能更加得到正德的宠幸。此时他手上拿着长弓忽然觉得这玩意怎么这么梗手。 正德在台上笑咪咪的尽管第一轮考试让李月轩过了可是那都始终是在文考对于能作出如此多佳娶的李月轩来说正德想过了也正常何况还有个沙各思在放水。 想到沙各思出的那最后一道题正德又一阵闷气“《论语》第二为政篇亏他想的出来连朕都背的出来的东西他会不知道吗?这个混蛋下次朕非得让他吃点苦头哼”正德恨恨的瞧了一眼一旁面带崇敬的沙各思郁闷的想着。 不过瞧着玉阶下钱宁那魁梧的身躯锐利的眼神正德似乎又不在乎前面的考试了因为文考对于文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了可是武考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却是软肋那弓箭就像是厨房的锅铲一样一辈子也碰不到一两次的还谈什么射箭? 正德的眼中李月轩自然也是个文人了虽然他身上没有那鼓子酸味但能作出这么多佳曲的人还能不是读书人?他略略瞟了一眼正傲然站立在钱宁身旁的李月轩嘿嘿一笑瞧这架势倒还真像是个练家子不过就凭你那身板能不能拉动这长弓还是回事呢。 正德想的开心脸上不禁露出个会心的微笑此时日头已经到了正中直晒的人头顶快冒青烟。正德有金龙华盖遮着烈日倒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李月轩和钱宁已经被晒的暗暗叫苦了。 正德从龙椅起身上前两步郎声道:“考试开始” 已经快被晒晕过去的钱宁听到命令心里一松心想自己自从进锦衣卫后就没有这么晒过今日真是倒了大霉了还是赶快射完回去抱着新娶的小妾睡午觉去吧。 一心想着赶快完工的钱宁立马张弓就是一箭动作又快又熟练“嗖”的破空声响动在众人耳边下一秒箭已经射在了百步外的箭靶上。 钱宁的动作直把正德瞧得拍手叫好这时那边在看箭靶的太监大声叫道:“没中靶心” “什么?”钱宁眼皮一跳这怎么可能自个就算很久没拿箭但最多是力气不济些这技术应该还在的呀。 可是太监的裁定已经下来了他即便觉得不可能但也只好闭上了嘴。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和自己比箭的这个俊美少年瞧他那模样文质彬彬的恐怕连弓都拉不开吧就算我没射中靶心想必也是能赢的。 想到这钱宁脸上顿时就轻松了下来。台上的正德的想法和他几乎一样虽然对钱宁挥失常有些不满但他更不看好李月轩。 李月轩用手背擦了擦即将流到眼睛里的汗水看准靶心反手摘下长弓右手后探从箭壶中摸出一枝箭来他长吸一口气如抱满月攸地拉开弓弦一箭射了出去。 娴熟的动作看的众人都不禁眼前一亮原来他竟然也会射箭。台上的正德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看似文弱的无双美少年:他他竟然会射箭? “嗖” “笃” 破空声后紧接着一声箭钉靶上的声音箭矢直中靶心箭尾“嗡嗡”直颤那边的小太监的声音顿时就响起来:“正中靶心” “这不可能” “好啊李月轩射中了” “李伴读太棒了” “李东阳好个孙儿竟然文武双全” 正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台上大声咆哮着看了看李月轩又看了看那插着箭矢的靶子心中怎么也想不通他竟然能射中此刻他心里甚至怀疑起靶子旁那个小太监是不是收了李月轩的好处。 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却开心的拍着小手赞美着如两个欢快的小精灵。这次就连老太太后也不禁动容叫了一声好。 这一家子台上咆哮台下叫好形成一副奇异又好玩的场面瞧的周围的小太监都不禁偷偷婉尔。 钱宁似乎也有些蒙了这个人什么来头啊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一箭中靶心就是自己颠峰时也不能百分百射中。他心中此刻已然不敢只把他当个手无缚鸡之力酸书生了。 正德咆哮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钱宁恨恨的瞪了一眼那眼神的含义钱宁自然看得懂了他赶忙点了点头。心想看来得出绝招了。 第二箭只见钱宁从背后的箭壶中摸出三支羽箭四指夹住搭在弓上。众人不由惊咦一声他这是要做什么?三箭连? 台上的正德瞧着钱宁使出了绝招满意一笑这一招是钱宁的拿手好戏练的如火纯青李月轩若是还能做的到他当真就没话可说了。 钱宁的动作让李月轩也不禁暗暗一惊这小子竟然能三芝箭同时射出?看来遇到了高手了。虽然惊叹但他并不惊慌想着一会该怎么应付。 钱宁张弓如满月大喝一声“去”顿时三支箭“嗖嗖嗖”就直奔箭靶而去。 “笃” “笃” “笃” 三箭全上了靶顿时引起一阵叫好声正德哈哈大笑这手绝技看李月轩如何做的来。 台下的两个公主瞧着那箭靶上的三支箭脸上一阵忧色这三箭同不同于单箭单它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做的到的她们瞧着李月轩脸上似乎也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是觉得这下子没戏了。 李月轩当真对这个钱宁有些佩服起来三箭同这没些真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那点本事三箭连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不就是三支箭吗嘿嘿。 李月轩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向后退了五十步然后将背后箭壶中的箭矢全都倒了出来只剩下三支随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靶子露出个思索的神情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姐姐你看李月轩在想什么呢?”永淳瞧着李月轩若有所思的模样问永福道。 永福摇了摇头道:“姐姐也不知道可是看样子李伴读似乎还要往后再退些射呢这距离变远了难度不是又加大了么?” 正在永福话说完之际李月轩忽然闭上了眼睛反手就从背后探出一支箭搭弓就射出似乎瞄都没瞄直瞧的众人惊诧不已他这闭上了眼睛箭靶都看不见了哪能射中? 正德脸上露出个开心的微笑这李月轩分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当大家还没有惊诧完李月轩刚送开第一支箭矢的手飞快的又抽出一支箭依然闭着眼睛依然就这么张弓就射这让大家更是惊咦了。 但来不及让大家惊咦这箭出后第三箭紧紧跟着出去了。 “笃” “笃” “笃” 三支箭竟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靶子上。 此刻四下一片安静。 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疲劳的脸上闪过一丝轻松之色。总算是结束了。 钱宁最先从惊异中回过神来看着李月轩的眼神已经透着敬意。此时台上的正德也回过了神来看着李月轩半晌才道:“李卿好俊的身手啊” 李月轩笑了笑道:“臣及不上钱大人三箭同的绝技只好投机取巧了这一局臣自愿认输” 听到李月轩认输的声音两位公主也回过了神永淳忙为他抱不平了:“皇兄这局应该是平手钱宁三箭中靶李月轩也是三箭中靶怎么能算他输嘛” 永福眼中闪烁着光芒看了眼李月轩也跟着道:“是啊皇兄永福也觉得这局应该是平局” 正德此时对李月轩当真是又爱又恨了正德好武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对于能有这么出色身手的李月轩他心里已经渐渐的有了喜欢。秦月儿带来的那鼓妒恨反而已经渐渐淡去。此刻他心里已没有再去为难李月轩让他难堪的心思反而有了爱惜之感。仿佛这是在看一场比赛一般。 在听到李月轩自动承认输后正德心里对他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这让他的心里觉得自己始终胜利了。最后的那丝芥蒂也消失的不见了。不过当初他有话在先钱宁能做到的李月轩也能做到才算是通过考试可是现在…… 正在正德为难时钱宁却上前了一步道:“陛下这一局的确该是平手臣三箭齐李伴读的确做不到可是如李伴读那般顷刻间连三箭又几乎同时中靶臣自认也做不到的所以这局应该是平局。 钱宁这么说并不是钱宁的人品多好多耿直。他打的算盘是李月轩是李东阳的孙儿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和他不快何况见皇上那为难的表情似乎已经没有刁难李月轩的意思了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卖他个人情日后能和李阁老走的近些对自己的前程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当然除了这点外钱宁对于李月轩这闭目三箭的功夫也着实有些佩服他知道李月轩后退五十步其实是为了让三支箭先后追赶增加距离而他瞧着那箭靶半天然后迅闭眼射箭其实是在确定方位只要认定了方位他就只需要张弓引射而不需要再瞄准这样才可以做到刚才他那样一瞬间一箭接一箭的射出。而且通过刚才的观察李月轩每一箭的力度都不同第一箭稍小些而后慢慢加大。所以才有三箭同时上靶的情形。光凭他这分天赋着实就让人敬佩。 钱宁的心思正德自然不知不过他却很乐意听到他的这翻话此刻有个台阶整顿哈哈一笑道:“好好朕宣布李卿合格通过考试”说着顿了顿温言道:“李卿咱们先前说好的你是不是该给大家弹奏一曲啊” 正德语气的转变李月轩听在耳里他微微一笑道:“是陛下” 这可把一旁的永淳高兴坏了走上前去就拉着正德的袖子道:“皇兄永淳要听《伊人似梦》” 正德哈哈一笑此刻依然没有任何怨恨的他对于妹子的要求自然应允了他看了眼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个李月轩不但人长的俊美无双脾性似乎也不坏啊当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一旁的刘谨见皇帝似乎不再对李月轩怀有刁难之意也没什么表情。虽然他恨秦淮玉一直和自己作对但其实他对李月轩却始终是欣赏的不禁是欣赏他的容貌更欣赏他的才学。《李门十二曲》他也在家里听着对于一个常年勾心斗角的老太监来说一洞彻人心的曲子能让他们心里找到一些慰籍一个宣泄口。而李月轩的曲子正是如此。 一大帮子人进到乾清宫李月轩已经换回了他那套洁白的宽大长衫。众人坐在两旁面带期切之色。当李月轩白衣胜雪出来时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真的不是他们能看透的他的身上存在着太多惊奇除了容貌之外他也能给人带来这么多震撼。当真是一个奇男子。 李月轩信步走到早已拜放在那的古琴前刚才永福悄悄告诉他说这琴名叫“大圣遗音”产生在唐代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是李亨皇帝即位后所作的第一批宫琴它具备了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等九种美好音色.可以说是集韵味于一器,是传世古琴中难得一见的珍品。被正德一直收藏着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拿出来即便是永福这个妹妹都不愿意给。可是如今却让给李月轩来弹奏可见正德对李月轩的喜爱了。 李月轩看的出这是把好琴他深吸了口气将衣摆轻轻一甩轻灵、飘逸的坐到了琴前。双手缓缓抚摸着那看上去像大蛇腹纹的琴纹心里难以抑制的激动了起来。 “果真是好琴”李月轩轻声一赞。 下一秒李月轩十指已轻轻拨动起了琴弦顿时美妙、婉转的琴音在乾清宫内响起。 江楼上独凭澜 听种鼓声传 袅袅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斓 一江春水缓缓流 四野悄无人 惟有淡淡袭来薄雾轻烟…… 春江花月夜美妙而动听的旋律配着李月轩那清脆舒缓嗓音一时让众人都进到了一个美妙绝伦的境地。琴声悠悠歌声嘹亮这一刻的紫禁城仿佛一个大大的音乐盒透出一种童话般的暧昧。 五十五章 正德恩赐 看月上东山 天宇云开雾散云开雾散 光辉照山川 千点万点千点万点 洒在江面恰似银鳞闪闪 惊起了江滩一只宿雁 春江花月夜 怎不叫人流连 李月轩一曲《春江花月夜》表演完众人仍难以从那美妙的意境的回过神来琴音美妙歌声动人这比起那单独的演奏曲子来更让人沉迷。 过了很久赞美声才在四下响起。 正德笑眯眯的从龙椅上走下来看着李月轩激动道:“李卿好琴技好嗓音好词啊”接连三个好字把正德对李月轩的喜爱表露的淋漓尽致。 这时一旁聆听的两宫太后和两位公主也缓缓回过神来面带喜色看着他就连老太监刘谨不都不禁在心里赞了声好。 李月轩轻轻呼了口气展颜一笑道:“谢陛下夸赞” 正德嘿嘿一笑道:“李卿你把这词写给朕吧朕封你为宫廷席乐师如何?” 李月轩摇头一笑他可不想做什么宫廷席乐师现在在家里好吃好喝的没事可以和四位娇妻在后院弹弹琴说说爱要不去四处游逛一翻多惬意啊谁愿意跑到皇宫里来弹琴。 李月轩神态正德瞧在眼里看的出他似乎不想答应自己不等李月轩回话他又道:“那李卿可有什么想当的官?你说出来朕都封给你” 李月轩愕然的看了正德一眼这皇帝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这么随便就封人家官是不是太儿戏了?一旁的刘谨和钱宁却是心头一动他们十分了解正德的脾气他说封就真的会封钱宁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民间大商贾花几十万两才买一个知府正德却让他自己选这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只是正德要李月轩自己选个官当那他想当内阁辅岂不是要让他爷爷也退下来了吗? “陛下臣现在不是已经当了官吗?这个官臣很喜欢”李月轩是一个懒人不愿意被人管着却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管别人他的脾性和正德其实十分相象都是渴望自由的人。所以对于正德的恩赐并不在意。 “你是说天子伴读啊?呵呵那不过是朕的戏言逗你玩的你也知道朕从来都不喜欢看书的当初封李卿天子伴读也不过是……”说着正德偷偷瞟了一眼两宫太后那边然后贼兮兮的继续向李月轩道:“你知道原因的哈哈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朕这次是真心的” 李月轩瞧着正德那模样不禁心里一乐他当然知道正德说的是什么原因了不过他真没打算当个什么官继续推辞道:“陛下臣真的没什么兴趣做官您就不必为臣费心了如果陛下不想让臣做天子伴读了臣就回家陪着爷爷” 正德哪愿意让李月轩回家陪着李东阳那个老头子啊他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搬出皇宫进驻豹房里住了顿时脑中冒出个念头他不由脸上一喜道:“李卿既然不愿当官那也无可不过朕有另一样封赏你可不能再拒绝朕的好意了啊” 说着正德嘴角露出个狡诘的微笑看着李月轩。李月轩作为臣子的也的确不好太不给他面子只好先试探道:“陛下先说说看” 这个李月轩当真是与众不同朕要封赐他人哪个不是又是跪拜又是磕头他倒好竟然还要朕先说说看真是有趣。 对于李月轩这么看似放肆的话正德不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新鲜感心里对他更是来了兴趣。这不过是李月轩观念里的东西外露而已他可以礼仪上对皇帝礼敬有嘉心里看待他却并不觉得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所以这话说的倒是很随意。只是正德似乎很喜欢他的这种随意。 “嘿嘿李卿朕要赐你一套宅子在西华门外太仆寺旁边离你岳父那很近到时候你若是想去看望他走几步路就到了怎么样?喜不喜欢?”正德笑眯眯的说道。 李月轩对于这个恩赐倒还真没什么说的现在住在东华门外光禄寺旁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月儿嫁给自己后老岳父那边的确冷清多了搬到西华门去似乎也不错而且那边玩的地方比东华门这边多多了什么兔儿山太液池全在那边虽然这些地方属于皇家西苑不过去游玩一下皇帝应该还是会应允的。 李月轩一念至此便打定了主意回道:“那就谢皇上了” 正德见他答应了哈哈一笑道:“那好明日朕就派人帮你搬家对了朕看把那条胡同改成李月轩胡同吧这样日后人家都知道那里住着李月轩了怎么样?” 李月轩可不敢出这个名正所谓怕出名猪怕壮到时候大家都来找他请教这个请教那个那不多烦?他赶忙道:“陛下臣可不想日后天天有人上门请教您还是别叫这个名字了要不叫李东阳胡同吧臣的爷爷的名号比臣更适合这个胡同名字” 李月轩这么一说正德不高兴了他对李东阳可不大喜欢不由扁了扁嘴巴道:“这是朕赐给你的宅子关他什么事不改” 这时一旁一直默不做声的太皇太后却笑眯眯的开口了他现在对李月轩的喜爱实在不在正德之下尽管这祖孙两平日关系不大好不过对于李家这个孙子到同样的看重在看到他又封赏不要而且把皇帝赐给他的胡同用自己爷爷的名字命名后老太后对李月轩的印象就更好了少年得志而不骄又孝顺长辈这孩子实在让人喜欢。 “皇上李伴读如此孝顺爷爷你改成全他啊依本宫看李东阳乃我大明的阁老不如就叫李阁老胡同如何?”老太后笑咪咪的说着眼光看着李月轩满脸的喜爱。 正德对自己***话似乎并不太感冒马上就要反驳不过李月轩却是感激的很他马上点头道:“陛下太皇太后所言甚是请皇上成全” 正德刚想开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答应了。 刘谨此刻却深深的感到了危险这个李月轩竟然同时得到皇上和两宫皇太后的喜爱日后恐怕将会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又是秦淮玉那老小子的女婿如果他得势了自己势必遭殃啊。 刘谨一双三角眼闪过一抹精光盯着李月轩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喟然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既然宫中的事结束了李月轩本来打算回家的明日皇帝就要帮着搬家这可得先回去和爷爷知会一声而且经过这么折腾他也实在累了。可是还没等他把告辞的话说完永淳就撅起小嘴缠着正德非要听李月轩演奏《伊人似梦》正德没办法可怜巴巴的瞧着李月轩李月轩看着这对兄妹不禁婉尔又用洞箫吹奏了一曲《伊人似梦》这才让这为调皮可爱的永淳小公主开心起来。 表演完李月轩向正德、两宫皇太后皇后两位公主告辞。这一家子经过今日这么一翻考试对李月轩实在是喜欢不已一个个都面露不舍特别是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要求正德留他下来不过正德却还是体谅李月轩准了他回去。 从东华门出来李月轩重重的舒了口气今日这又是射箭又是弹琴的还真是累但最累的还是心里在殿上时被刘谨那目光瞧着仿佛被一只蛇盯着似的浑身都不自在如今出来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一路回到李府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和赵嫣儿正在后院里。黛月儿真着一身白色的丝意披着长长的秀正轻轻的抚着琴美妙的琴音远远就让李月轩听到了。黛月儿的琴技说起来其实比李月轩还要高一点在江南有“妙手仙音”的美誉只不过自从和李月轩定下名分后她就很少碰琴一心只想做个贤妻良母此刻闲来无事便又轻轻缓缓的弹了起来。 赵嫣儿和秦月儿各自穿着薄薄的纱衣娇好曼妙的身段让人瞧的直想流口水。她们在一旁的石桌上正专心的下着围棋时不时轻轻一笑看上去分外开心钟灵秀在秦月儿身旁磕着瓜子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两人对弈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笑意。美丽的人儿衬着美丽的景色当真如一副画卷一般。 李月轩的到来让四位女子都放下了手头的事高兴的拥了过来李月轩走到石桌前笑着道:“在玩什么呢?” “月儿正和嫣儿妹妹下棋呢相公你快帮帮月儿嫣儿妹妹太厉害了”秦月儿瞧着李月轩立即拉着他说道。 赵嫣儿轻轻一笑美目深情的看了眼相公道:“都是姐姐让着妹妹” 李月轩看了眼棋盘黑子败局已定优势十分明显不由得看着赵嫣儿笑道:“嫣儿下的很好比哥哥高明多了” 赵嫣儿听到相公赞扬心里一甜嘻嘻一笑。 这时黛月儿也走到了身前深情款款的看着李月轩道:“相公” 几个女子中只有黛月儿事事都是以他为中心对他的依赖也最重。此刻瞧着他回来满心欢喜。 李月轩拉过她的小手领着一家子走到凉亭里坐下将又要搬家的事说了一遍不由让秦月儿高兴了起来。 赵嫣儿、黛月儿、钟灵秀倒是无所谓反正有李月轩的地方就是天堂。事情说完李东阳还没回来李月轩看着眼前的情景感受着这种温馨便叫人过了笛子来和黛月儿一起合奏了起来。 赵嫣儿本来也是精通音律此刻瞧着相公颇有兴致也参与了进来顿时笛声悠扬琴声美妙引得围墙外聚集了不少过路的路人驻足聆听。 宰相门前过忽闻仙妙音不知谁人奏恍似在仙园。 墙内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墙外热闹烘烘众人的心中在这一刻对于墙内生出了千百个联想一段佳话不可抑制的在京城四传开来! 五十六章 参观豹房 第二日正德果然早早就派了人来到李府皇帝赐宅准备搬家的事李月轩已经和爷爷说了老人家对于搬到西华门去倒也不反对想必他也是体谅李月轩和秦月儿的心思吧。 大清早李月轩正拥着秦月儿和钟灵秀睡的正香就被人叫了起来出来一看只见李东阳正在和一个内侍太监在聊着天。 大清早的天有点凉李东阳穿着一件直裰外面套了件比甲显得精神奕奕。瞧见李月轩携着两位娇慵动人的娇妻出来了忙招手让他过来道:“轩儿这位是御用监的罗公公” 李月轩今日穿着一件纯白程子衣玉带束腰外面加了件纯白色的褙子看上去说不出的飘逸脱尘只是这么大清早的起来他依然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瞧着眼前这位罗公公。 “罗公公早上好啊”李月轩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走到罗太监身前罗太监看上去年纪倒只有五十来岁虽然上了年纪却是细皮嫩肉的一张脸保养得跟个大姑娘似的他瞧见李月轩一身白衣走来不由得看得一窒片刻后忙行礼道:“咱家罗祥见过李公子” 见着罗祥对自己的孙儿这么大礼行拜李东阳心里微微一惊罗祥乃御用监掌印太监又是八虎之一虽然权势比不过刘谨、马永成、谷大用邱聚几人位置那么显赫不过却也是一监之怎的对自己孙儿这般尊重? 李月轩可不知道眼前叫罗祥的太监是八虎的人他见罗祥面色诚恳不由得忙回了个礼道:“罗公公这么大清早的来有事吗?” 罗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目光侧目间不禁看到李月轩身后的秦月儿和钟灵秀顿时眼前一亮。今日秦月儿穿着一件薄薄的翠绿色大衫外面套了件长至脚跟的镶边青色比甲一头秀用髻盘着美目如水笑颜如画俏生生的站在那美丽的让人窒息。一旁的钟灵秀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袖襦衣下面套了件鹅黄色的长裙一头长长的秀用钗固定着直直披在身后长至腰间。一张俏丽可人的脸蛋儿晶莹剔透泛着动人的光泽看上去让人忍不住就想去亲一口当真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直把罗祥看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昨夜两个女孩一起服侍相公折腾到半夜才堪堪入睡此刻精神也不大好不过两人那娇慵的模样却更让人心动。 罗祥认得秦月儿当初他也参与了那献美的计划。不过他自己却没有见过秦月儿本人如今见着秦月儿长的如此美丽妩媚心里不禁也暗暗称赞了声。 李月轩见着罗祥看着自己的妻子略略有些恼意想他都是一个太监了怎么还这么好色?李月轩转过头向着秦月儿和钟灵秀温柔笑道:“月儿秀儿你们先去嫣儿房中” 两位爱妻点点头碎步莲莲的走了去。 这时罗祥才回过神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讪讪笑笑说:“让李公子见笑了咱家以前只见过尊夫人的画像还未见过本人如今见着了只觉得比那画像上还美上不少真如仙子下凡一般。” 李月轩吃了一惊他还以为这老太监是个色鬼呢不想竟然是这么回事他看了眼一旁的李东阳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轩儿罗公公可是当初和刘公公一起伺候皇上的东宫旧侍今日便是奉皇上之命来帮着搬到西华门去的” 李东阳的话虽然说的含蓄但李月轩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这人是八虎之一。当初向正德献美的人里应该有他一个所以才会看到那副秦月儿的画像。 李月轩点了点头微笑道:“罗公公说笑了今日皇上叫公公来帮忙真是感激不尽现在就开始搬吗?” 罗祥摇了摇头向李东阳笑道:“请李阁老先叫府上下人把金银细软、古董画卷、各种衣物收拾好咱们半个时辰后开始” 李东阳微微颔吩咐一旁的李元去收拾东西。李月轩又陪着罗祥聊了会天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随着罗祥从屋内出来外面整齐的站着一群身着统一服装的“搬家工人”这些御用监下人一般都是掌造办宫迁所用围屏、床榻诸木器以及紫檀、象牙、乌木、螺甸等玩器不过正德叫他们来搬家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此时李府上上下下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其中最多的不是古董瓷器反而是那推积如山的书看的李月轩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的爷爷来。 西华门那边的宅子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那宅子本是寿龄侯张鹤龄的宅子不过他也是从一个富商手上讹过来的后来张鹤龄被大臣弹劾被正德斥责了一顿他就将宅子献给了正德正德也不去住就一直空在那现在正好赐给李月轩。 一大帮子人忙了半天才将东华门的东西全数搬到了新宅里这个新宅比起旧宅起码大了四倍还多光后院那山山水水的园林就有两个旧宅那么大园子里甚至还修着人工湖湖边上有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草点旁有一小片树林子林间鸟鸣花香美不胜收。 而住宅也是大的离谱光房间就有上百间四处金碧辉煌画栋雕梁尽显豪华。怪不得当初张鹤龄顶风抢宅呢这宅子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不喜欢。 现今这宅子属于李家了连胡同都改名成了李阁老胡同周围的百姓可都知道了自己的新邻居是咱大明朝的辅大人。 一切弄好已经是中午时分足足忙了三个时辰已经把御用监的人累的气喘吁吁。见着大功告成罗祥便向李东阳和李月轩告辞回宫复旨去了。 李月轩领着四位爱妻在后院那广阔舒适的环境里闲庭信步舒畅游赏开心的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把屋子分配好了老李家在西华门就正式落脚了秦淮玉知道老师搬了过来做邻居忙带着独孤兄妹上门来恭贺老师乔迁之喜但大家都看的出秦淮玉更像回家见亲人哪像是来恭喜的。 当然最开心的恐怕还是独孤玉小丫头了前几日她天天跑李月轩那边去玩耍可是总得从宣武门出来饶一大圈子到崇文门然后才能到李家一个来回走得让人苦累不堪小丫头心里早就有怨气了如今搬了过来以后串门可就方便了。 一家人在一起出了个便饭秦淮玉又嘱咐了女儿几句就和老师去谈事去了。然后李月轩和四位爱妻就带着独孤兄四处游览起来。 ************************* 在新家里住了三天李月轩每日只需要进宫陪正德看看戏弹弹琴要不就被永淳小公主缠着弹曲子然后就下班陪着娇妻日子过的倒还舒服。只是永淳每次来找李月轩弹琴永福总是默默的跟在身后瞧着李月轩的目光变的含情默默看的李月轩心里阵阵心慌。他可不敢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去和人家公主有点瓜葛这万一让两宫太后知道了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这日李月轩正在教正德弹一小曲这是他以前玩过一款游戏里的曲子曲名叫《梦中仙灵》曲子轻灵活泼婉转动听是一极为好听的小曲。正德听到他弹了一遍喜欢不已非要跟着学。这刚学到一半永淳永福就准时到了。 永淳穿着件大红色圆领比甲比甲长至小腿上面绣着皇家特有的金凤栩栩如生直欲从衣服上飞出。这件精美的比甲衬着永淳可爱俏丽的脸蛋儿如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永福今日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褙子里面似乎还套了件纯白色的长裙娉娉婷婷的站在那单薄身躯仿佛弱不胜衣。永福面容长的本来就十分矫好大大的眼睛瓜子脸婴儿般细腻光滑的皮肤虽然容貌比起李月轩家中四位稍稍不及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而且永福身上那股公主的高贵、娴雅、端庄的气质却是无人可以企及的。 正德瞧见妹子来了也不忙着学琴他看了眼李月轩一身纯白如雪的程子衣外套着褙子再看看妹子同样一身纯白似雪的装束如一对壁人一般不由得嘿嘿一笑打趣李月轩道:“李卿瞧你都把我妹子带坏了她以前可是都不爱穿白色衣裳的如今却是对白色爱不释手了” 正德笑眯眯的却是羞的永福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美目不由得垂的低低的羞涩的模样看得李月轩都不禁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李月轩忙转过头向正德笑着回道:“陛下你可别挖苦臣了长公主殿下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穿什么都好看哪会是受因为臣的影响” 正德也不去争嘿嘿一笑不过李月轩的话却是听得一旁的永福心里一阵欢喜---他夸我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嘻嘻。 永福俏脸上泛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凸显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一旁的永淳却不满的嘟起了小嘴了他今日穿这身是礼服只有在节庆日才穿的可是小公主对这件礼服十分喜爱只想穿来让李月轩看看不想皇兄和李月轩只顾着夸赞姐姐去了都不注意自己难免又些气恼道:“李月轩人家今日特意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你也不夸奖人家两句” 说着永淳委屈的眼珠直在眼眶里打转瞧的李月轩一阵苦笑忙补道:“永淳公主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就是不用臣夸奖也是这么漂亮的” 永淳听到他的话才开心一笑。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陛下钱宁求见” 正德回道:“去把他叫进来吧” 门外太监应了声然后就看见钱宁大步走了进来向正德叩道:“臣钱宁叩见皇上” 正德摆手示意他起来钱宁又向两位公主行礼然后接着向李月轩见了个礼后道:“皇上豹房已经建好臣特来向皇上请示” “噢?”正德脸上一喜道:“好钱宁你办的不错朕重重有赏说吧想要什么?” 钱宁面露喜色却口不对心道:“臣为皇上办事哪敢要什么赏赐只要皇上开心就是对臣最大的赏赐了” 正德微微颔头道:“恩好不过朕说要赏你就会赏的朕封你为锦衣卫指挥使好好替朕办事吧” 这下可把钱宁乐坏了明朝没有禁军锦衣卫就是皇帝的亲卫军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只是正三品比原来的同知大一点而已可是它却只受皇帝命令六部内阁都无权命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钱宁高兴了正德也高兴听到豹房修好了带着李月轩就往西华门跑去。 五十七章 杨廷和入阁 正德满心欢喜的带着李月轩和两位妹子来到西华门的豹房刚到门口就隐隐听见里面有动物咆哮的声音李月轩不由心里也好奇起来。 在京城豢养动物的风气十分鼎盛除了正德刚建好的这个豹房外在宣德门旁边还有象房其他地方甚至还有虎城、鹁鸽房、鹿场、鹰房等多处饲养动物的场所。 豹房门口摆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高高的门梁上挂着一块镶边大扁上面写着两个镶金大字“豹房”正德领着李月轩和永福永淳走了进去印入眼帘的却是豪华如宫殿般的摆设数十名姿色极佳的少女规规矩矩的站成三排安安静静的伫立在大厅里仿若一副美不胜收的仕女图一般让人眼花缭乱。 正德瞧见这么多美人儿脸上不由一喜上前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回过头高兴的向钱宁道:“钱宁这些美人儿都是你弄来的?” 钱宁嘿嘿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些姑娘都是钱宁从附近收罗来的美人有的是从大同宣府、有的是从真定保定有的甚至从江南收罗来的他自己刚纳的一门小妾就是从这里面挑选出的一位姿色最好的不过他可不敢告诉正德最好的已经让自己给收入房中了。 “回陛下臣想这豹房光有些老虎豹子什么的却都是动物没有人伺候皇上所以臣就四处找了这些美女们来伺候皇上”钱宁笑眯眯的哈着腰道。 正德听得哈哈一笑眼睛色咪咪的又扫了一遍那些女子接着对着身旁的李月轩道:“李卿你觉得这些美人儿如何?” 李月轩摇头苦笑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里的美人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四位妻子倒的确全都是长相娇好的美人她们往那一站即便是看惯美女的李月轩也不觉有些眼花缭乱只是这么多女人天天都缠着正德那他日后还有时间去处理朝政?去管理国家?如果因为一帮女人而葬送掉一个国家的前程那简直太划不来了。 有些事虽然不想去管也不是他能管的但李月轩此刻仍忍不住向正德道:“陛下这些女子你可都喜欢吗?” 对于李月轩忽然问正德微微一愣旋即佯怒笑道:“朕喜欢的女子都让你给抢去了还好意思问朕这个问题” 李月轩淡淡一笑他知道此刻正德是在说笑不过眼前的局面却容不得他去纵容否则十年之后大明的天下恐怕将会因为皇帝的荒淫昏庸而千疮百孔何况眼下就已经开始出现衰败之象了。 ************ 自从进宫以来李东阳就常常和李月轩聊起如今大明的国情现在大明各地官府王公霸占百姓土地的情况十分严重光河涧一府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有万人之多霸州真定保定情况更为恶劣听闻保定府知府就有良田三千亩一个小小的知府一个月的俸银不过十几两而已却有数千亩的良田简直骇人听闻。 李东阳心里着急想改变现状但朝中却都是刘谨的党羽内阁三位大学士里除了李东阳外焦芳是刘谨的心腹王鏊是个老实人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不表什么看法。内廷更是被刘谨把持着如今朝堂简直就成了一言堂李东阳尽管有心却也无可奈何。 但是瞧见正德对李月轩这么喜欢他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希望如果李月轩能在正德身边多多劝导将正德引回正路却也不错的他知道外朝之所以和正德经常闹的不可开交除了正德爱胡闹不能为外朝接受外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外朝大臣只知道要求正德如何如何一切都得遵从礼教却没人想过与他亲近循循而诱。 堵不如疏在谢迁和刘健两位大学士致士后李东阳终于想通了这个道理可是如今外朝已经势单力薄即便知道症结所在他也没能力去改变了正德对他的印象更是已经根深蒂固见着他就走不会给他机会改变。可是如今自己的孙儿却如此得正德的喜爱李东阳又看到了希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李东阳将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月轩李月轩本来准备逍遥度日的的心思也不禁被爷爷那为国为民博大情怀所感染还是决心帮着劝导一下正德。 而此刻正德面临的诱惑随时可能会将他葬送掉自己甚至是他的王朝李月轩知道不能不劝劝了他在心里组织了些话盘算着怎么样能让正德更为容易接受沉吟片刻才道:“陛下既然不喜欢这些女子为何要将她们如动物般豢养起来这和一些那些养在笼里的鸟儿有什么两样?何况陛下难道就不渴望找到一位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像您父皇那样与她共度一生吗?”李月轩含笑缓缓而言他虽然不知道正德的父亲如何仁德对臣子如何好但听的最多的却是弘治皇帝一生只娶张皇后一个女人就是现在的皇太后。 当听到这个新闻时李月轩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据他的了解古代帝王从来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佳丽三千像弘治这种一夫一妻的皇帝真是绝无仅有。 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有些苦涩的笑道:“李卿朕如何不想那种日子这个皇帝都还是他们逼着朕当的呢当初朕本来打算东四牌楼开家酒楼自己当掌柜然后娶个自己喜爱的姑娘当老板娘多惬意啊。可是朕是皇太子注定要做皇帝。只要朕做些什么事那些大臣就开始叫嚷起来朕还能做什么” 正德心性直爽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宫廷礼教对于他来说的确如枷锁一般前些天李月轩听李东阳说起过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当初刘健等人因为正德贪玩就列出了正德的五大罪状分别是:一、皇帝单骑出宫不带随从;二、皇帝在宫内乱转;三、皇帝去北海划船;四、皇帝喜欢打猎;五、皇帝乱吃零食。简直看的李月轩忍俊不禁。 如果这些也是罪的话李月轩倒愿意纵容这个皇帝去犯罪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去骑骑马划划船简直太正常不过可是沉迷女色荒淫朝政却是不能的。 见着正德说的可怜李月轩也能想象当初那帮大臣是如何管束他的不由一笑刚想开口打趣两句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故事不由让他眼前一亮:“陛下您当初还小那些大臣都怕您贪玩会影响您治理国家才整天唠叨不停不过臣看的出来陛下定是位治世圣君”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语气忽然变的轻缓道:“而且臣也相信陛下定是位渴望寻到真爱的男子” 正德听得面上一喜笑道:“李卿就是会说话朕听了窝心不过你不知道哎朕的那位皇后啊太古板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按礼节来就是在做---”说着现旁边还有永福和永淳两位妹妹在正德忙顿住用眼睛向李月轩眨了眨继续道:“你知道的嘿嘿有皇后在那盯着朕哪还有机会去找什么真爱再说朕觉得现在过的就挺好什么事刘谨都帮着朕管着朕只管玩就行了” 正德那句话收嘴虽然及时不过却已经让永福听见了永福今年已经十五岁按理明年就要出阁在心性上比起永淳来说成熟很多对于男女之事其实了解的已经较多对于正德那句“你知道的”已经听说了隐含之意顿时脸上不由一红。 她偷偷看了眼李月轩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才轻轻舒了口气。倒是永淳小丫头进来看着那些美人上下打量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胸部十分丰满的女子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胸前顿时泄了气仿佛霜打的茄子似的最后她的目光可怜兮兮的看向李月轩。直把李月轩看的浑身都不自在。 李月轩尽量不去在意两位公主和眼前那数十名女子火热的目光在听到正德诉苦忙笑道:“陛下臣给您讲个故事也许您就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了” 正德一听开心点头道:“好啊朕最喜欢听故事了走走去里面讲”说着正德向钱宁道:“钱宁先叫她们下去休息朕先去听李卿讲故事去了” 说着拉着李月轩就往里面走去两位公主听到李月轩要讲故事哪有不想听的也忙跟着进去了。留下钱宁一个人苦着张脸怔在了原地这些美人可是他精心准备的想不到到头来竟然连李月轩一个故事都比不过钱宁简直欲哭无泪。他也意识到李月轩在正德的心中的地位似乎已经越来越重看来这个未及弱冠的美少年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啊。 钱宁暗暗想了片刻心里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随即让在场的数十位美女退了下去。 这是豹房里一个佛堂却又不像佛堂的房间房间里供着一尊两米高的巨大金身佛像佛态庄严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但除了佛像外房间却都是金银茶盏金碧辉煌布置得和御书房十分相似。 李月轩和正德还有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坐在软绵绵的蒲团上李月轩便开口说起他的故事来了。 “以前有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出身豪门家产丰厚又多才多艺日子过得很好。媒婆也快 把她家的门槛给踩烂了但她一直不想结婚因为她觉得还没见到她真正想要嫁的那个男 孩。 直到有一天她去一个庙会散心于万千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用多说什么反正女孩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结果了。可惜庙会太挤了她无法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的两年里女孩四处去寻找那个男人但这人就像蒸了一样无影无踪。女孩每天都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了……” 李月轩轻缓的说起了一个感人的佛经故事看着正德和两位公主听得两眼都不忍眨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对正德有吸引力。 短短的数千字的故事让李月轩自己加工润色后说出来那感人的效果就更足了让正德听得脸上表情不停变换听到后面两位公主更是已经被感动的眼中酝起一层朦胧的水雾那焦急动情的模样让李月轩不禁暗暗汗颜。 “最后当女子终于放下那男子时佛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说:“你能放下他很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能够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缓缓道:“所以有句话叫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便是从这个故事中而来的”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正德微微沉吟着过了半晌忽然笑道:“李卿这个故事真是动听朕都快被感动的哭了只是咱们这么肩并肩坐在这前世你岂不是回眸看了朕几万次?” “这……?”李月轩一时语塞旋即笑道:“陛下这话说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是臣看您而不是你看臣呢再说还有两位公主也和咱们肩并肩坐着难道前世臣也回眸看了她们几万眼吗” 李月轩的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虽然这句话说的无心听在一旁的两位公主耳里却是意思全变了两位公主对他本来就有着淡淡的爱恋此刻听到他手出这种话哪还不会往那方面去想顿时两双明亮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向他看来直叫李月轩双眼四处乱看不敢去碰触。 正德像是没注意到妹妹的神态喟然道:“哈哈朕说笑的不过李卿的故事讲的真不错朕都渴望能遇到一位心爱的女子了” 李月轩知道正德动心了忙又接着道:“陛下既然要寻找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那外面那些女子不如就让她们回去吧这些女子看来都是被钱大人强行掳来的恐怕并非真心想来伺候陛下陛下将她们送回家去她们定然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这句话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来说正德恐怕早就起脾气来了可是李月轩说出来正德却颔道:“李卿说的是养着一帮不喜欢的女人实在也没什么劲朕叫钱宁把他们放回去” 李月轩心里一喜他自己都没想过正德回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忙道:“皇上圣明” 正德忽然把脸一板佯怒道:“你还和朕来大臣那套日后没人的时候干脆你就叫朕名字好了叫朕一声厚照如何?” 这可把李月轩吓一跳他虽然平等看待正德可是也不敢逾礼叫人家皇帝的名字他忙道:“这怎么行臣可不敢” 正德一听不高兴了:“怎么不敢?朕允许的谁敢多说什么朕就砍了他的头” 李月轩无奈了瞧了眼一旁仍然痴痴瞧着自己的两位公主苦笑道:“好吧那臣放肆了厚照” 正德嘿嘿一笑回叫了一声“月轩” ********************************************** 第二日那些女人就让正德给放回了原籍而且正德不知是听了李月轩的话后有所感悟还是兴趣来潮竟然上了回早朝直把大臣们吓的个个惶恐不安还以为正德要收拾人呢。 早朝上正德坐在龙椅上打着哈欠见着文武百官都到齐了擦了擦眼泪道:“说吧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内阁三位大学士李东阳、焦芳、王鏊站于最前排六部尚书列于身后紧接着是各部左右侍郎和督察院的左右督御使们大理寺卿、通政使、太常寺卿等大臣分列其中。但大家谁都没有说什么现在一帮大臣都不知道皇帝在弄什么玄虚哪敢做那个出头鸟。 正德见大家都没说话又打了个哈欠道:“既然没什么说的那朕就回去睡觉了真是的朕的第一次早朝你们一句话也不说” 说着正德起身就要离去李东阳见他要走忙上前一步可是正当他要开口时武英殿大学士王鏊却先开口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正德刚刚起身瞧着王鏊有话要说又坐了下来道:“王大学士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朕还要去睡个回笼觉呢” 王鏊上前一步思量片刻凝声道:“陛下臣年事已高处理政务已经力不从心望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什么?你要致仕” “王阁老” “王阁老” 王鏊的话一出口朝堂一片喧哗惊讶之声四下响起任谁也想不到王鏊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种话有人甚至在想他今日该不会还未睡醒吧。李东阳和焦芳脸上都露出凛然之色看向正德一句话也没说。 正德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随意道:“王大学士要回家养老啊好吧朕准了不过这内阁可不能空缺着如今王大学士走了众位看看让谁入阁呢” 正德的话一出口殿上更是一片低低的讨论声王鏊致仕内阁就要空出一个位置如果能占得这个内阁席位那对于朝堂的形势将有很大影响而今日刘谨在家睡大头觉又没来“阉党”一派在朝堂上只有焦芳在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争不过外朝的数十名大臣这对于外朝大臣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焦芳也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他赶忙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心领神会急忙偷偷的摸出了大殿向刘谨报信去了。 李东阳看见了焦芳的神态知道这是去向刘谨报信去了他深知此刻若不把这内阁的位置抢过来等刘谨来了那就没戏了。李东阳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位人选南京户部尚书杨廷和修书有成功在社稷臣请奏杨廷和为文渊殿大学士入阁参理机务” 焦芳看见李东阳出列举荐杨廷和心里一动。这杨廷和是李东阳的门生前不久才因得罪刘谨被迁到南京去可是这才过了几日竟然又要迁升回京这若是让他入阁朝中局势将大为变动。 焦芳心知事态严重急忙出列道:“陛下杨大人虽然修书有成但杨大人刚到南京任户部尚书不久如果此刻又迁升回京不免会太过频繁……” “陛下臣以为焦大学士的话完全是一派胡言杨大人在数月里就能修书有成足可证明杨大人能力出众能人应用在能位在怎会因为迁任频繁而推辞不就?臣吏部右侍郎王琼附议李阁老” 吏部右侍郎王琼慷慨正气的声音顿时在大殿上响起正德坐在龙椅上听着台下大家吵的开心不禁仔细看了眼瞧见是李东阳顿时心头一动想着卖给他个面子让他欠自己个人情以后去找李月轩玩耍他也不敢再说这个说那么吧?正所谓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嘛。 打定主意瞧见焦芳又要反驳了正德忙道:“好了这事就不必再议了就依李阁老所言内阁拟旨封杨廷和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理机务叫他即刻从金陵回来”说着正德又打了个哈欠道:“朕回去睡觉去了你们接着聊”说着正德迷迷糊糊走了。 现在可没人再说什么了杨廷和入阁那外朝的实力可就加强了不少焦芳一人在内阁里将孤掌难鸣。这也让焦芳感到了危机。 可是没人会知道正德的决定竟然会是因为想着去找李月轩玩耍不被李东阳唠叨 五十八章 张彩王琼 早朝散后李东阳高兴的回到家中。正德今日会上早朝已经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而他不做多想就爽快的准了自己的奏议更是让李东阳喜出望外。 不光是李东阳感到意外朝中的大臣们都意外。自从正德即位以来与外朝的关系就闹的十分僵谈点政务总要讨价还价半天而且后来在刘谨的唆使下更是对外朝的意见不闻不问只听刘谨一人的。今日早朝上正德竟然爽快的准了李东阳的奏议这让那些生着一副狗鼻子的大臣们闻出了其中不寻常的味道。 朝中大臣们都知道如今李东阳的孙儿李月轩已经进宫侍驾虽然名为“天子伴读”一个无品无衔的官职但朝臣们都清楚的知道正德对李月轩的宠信日渐隆厚他们在豹房常常“出双入对”甚至“同床而卧”这对其他任何一个臣子都是没有过的而且听说就连两宫皇太后对他都是喜爱有嘉。这在大明朝还是没有过的。而今日早朝正德的态度似乎也折射出他对李家的改变。这让外朝的大臣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一个可以改变现状的希望。 李东阳回到家中往后院走去他此刻十分想把自己的喜悦快乐找个人分享家里就只有李月轩这么一个孙儿自然就只有他了。 来到后院下人们正在打扫着地上李月轩房中却是漆黑一片李东阳看了一眼不由停下了不步子转过身向书房走去。 此时不过才卯时三刻天都还没亮堂起来对于李月轩来说的确是太早了李东阳心疼孙儿也不想这么早就去扰了他的美梦。 李月轩正在黛月儿房中呼呼大睡昨夜他本来是在赵嫣儿房中宿夜两人缠缠绵绵**一翻后李月轩却仍感到尚未尽兴。在赵嫣儿入睡后又偷偷摸摸的跑到了黛月儿房中黛月儿瞧见着做贼似的进来满心欢喜将她不知道何时从黛红玉那学的床第之术施展出来什么月下吹萧胸推的直把李月轩舒服的云里雾里欲罢不能。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才相拥而睡。 李东阳来到书房看了会书吃过下人送上的早点看了看天色现太阳已经展露出红红的笑脸才起身往大厅走去。 李月轩自从认了这个爷爷生活习惯也渐渐改了不少平日喜欢睡懒觉的毛病受李东阳每日早起的感染也渐渐改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月轩的生物钟便响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李月轩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现天都已经亮堂堂的了忙起身穿衣。 黛月儿正在他怀里香香的睡着昨夜她弄那么多花样来伺候李月轩也实在够辛苦的李月轩也不吵醒他穿上衣服后就往大厅走去。他知道李东阳已经在那喝茶了。 今日李月轩身着一身淡蓝色的道袍用同样颜色的布带紧束腰间把他挺拔修长的身姿勾勒出一道男人特有的优美曲线。一身道袍配上他那绝尘神俊的面容当真如天外仙客一般飘逸潇洒。 道袍是李月轩最近才现的衣服在他的印象里道袍似乎只有道士才会穿可是他现李东阳平日也喜欢穿着道袍心里好奇就问了问才知道原来道袍和程子衣一样在民间百姓中已经十分流行并不是只有道士才能穿的。 李月轩来到大厅李东阳果然已经坐在那端着一杯并不昂贵的碧螺春细细的品尝着。看见他一身道袍飘逸如风的走了进来立时脸上就笑了起来招手道:“轩儿” 李月轩走到李东阳身前微微一笑道:“爷爷早朝散了” 李东阳点点头听到他提起早朝心里不禁又开心起来将王鏊致仕杨廷和入阁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溺爱的看着李月轩笑道:“轩儿如今皇上肯听取大臣意见你功劳不小啊” 听到杨廷和入阁李月轩也是心头一喜他从杭州到京一路上和杨廷和同行到金陵杨廷和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对音律也略有涉略一路上他向李月轩介绍起沿途的风土人情事无巨细一一说的清楚透彻直把李月轩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李月轩的一些现代的看法和观念也不禁让杨廷和敬佩不已。两人一路行下来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杨廷和更是亲昵的称他一声“小友”。到了金陵杨廷和把李月轩一行人安排在最好的客栈里甚至自己还当了回导游领着李月轩他们四处游览了一翻对他们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所以对于杨廷和入阁李月轩也是高兴的至少在对付刘谨上又多了一份助力。 “我的功劳?爷爷我有什么功劳”在听到李东阳的话李月轩有些茫然道。他现在并不知道正德的用心可不敢领这份功劳。 李东阳面含微笑缓缓道:“轩儿谦虚了豹房里被钱宁抢来的美女是轩儿劝皇上将她们送回原籍的是吧”说着李东阳顿了顿瞧见李月轩点点头继续道:“这就已经充分说明了皇上对轩儿的喜爱哈哈~~难得轩儿知大局识大体若是让皇上沉迷女色我大明前途堪忧啊不过爷爷如今爷爷倒是宽心多了轩儿聪明机智做事沉稳有你在皇上身边好好规劝皇上定会回归正途。而且这样势必也会减小刘谨对皇上的影响只要刘谨不再得皇上的宠信咱们大明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李东阳的话听得李月轩暗暗汗颜他不过就是随便劝说了一下正德而已没想到会让爷爷看的这么重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好了爷爷咱们别说这个了我肚子都饿了咱们先吃早饭” 李东阳哈哈一笑道:“好好轩儿不喜欢听爷爷唠叨爷爷不说了”说着李东阳转过头去向一边正满脸微笑的李圆道:“知变你去请四位少夫人出来吃早饭” 李圆应了声含笑而去。 一家人吃过早饭李月轩另着四位娇妻在后院玩闹了一阵就进宫去了。 进日正德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正在乾清宫里弹奏起曲子瞧见李月轩来了笑吟吟道:“月轩今日可是来得晚些哦” 李月轩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笑了笑道:“刚才和月儿她们划了会船不小心掉进了水里换了身衣裳耽搁了些时间” 正德一脸羡慕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神采笑道:“月轩家有娇妻让朕好生羡慕啊”说着正德顿了顿道:“对了月轩今日朕早朝上准了你爷爷的奏议他可高兴了?” 李月轩听到正德的话心里不由也有些好奇起来心想正德早朝准了爷爷的奏议果然是有原因的他笑道:“当然高兴了他老人家今天一早上都笑呵呵的” 听到李月轩的话正德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哈哈今日早朝朕卖给李阁老一个面子日后朕去找你玩耍时看他还敢在唠叨朕” 说着正德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瞧的李月轩不禁婉尔。 ******************* 正午瞧见两位妹子快要来了正德就带着李月轩出宫去了。现在正德可怕永福永淳两位公主了她们一来一个缠着李月轩玩这玩那一个在旁含情脉脉的盯着人家看反而把正德这个皇帝晾到了一边直叫正德郁闷的想李月轩到底是天子伴读还是公主伴读了? 正德和李月轩刚出乾清宫不久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果然就到了瞧见乾清宫里李月轩和皇兄都不见了急忙问起了周围的小太监当知道李月轩让皇兄拉着出了宫两位公主心里一阵失望悻悻的回去了。 出了午门两人一路经过承天门大明门往正阳门走去承天门到大明门这一段是各部衙门所在。左边有五军都督府太常寺通政使司锦衣卫而六部衙门鸿胪寺太医院钦天监翰林院上林苑监等全在右边。各部衙门排列紧密直看的李月轩东张西望目不暇接。 当通过那长长的胡同看到那挂着“锦衣卫”三个镶金大字的大扁时李月轩不禁驻足看了片刻锦衣卫衙门在右、前军都督府后大门前摆着两头形态凶猛的石狮两名身穿飞鱼服腰别绣春刀的锦衣卫正在门口打着瞌睡不由让李月轩一阵失神心道这凶名赫赫的“地狱”衙门原来并不是这么吓人嘛。 正德瞧见他对着各部衙门呆不免打趣道:“月轩你瞧什么?这里可没有美女哦朕带你去八大胡同转转那里的清馆人个个都标致的很。包你看的过瘾” 瞧见正德脸上那异样的神采李月轩微微一笑道:“去八大胡同也行不过只能喝茶听曲不准做其他的”说到这李月轩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在正德耳边道:“如果想的紧的话就赶紧跑去找皇后臣这几日看皇后可天天盼着你呢” 正德听得俊脸微微一红故作怒状道:“好啊朕的私密你也拿来打趣看朕不去告诉永福你的小秘密” “我有什么小秘密?”听到正德说起永福李月轩心里一跳忙含糊道。 平日虽然不说私密可是正德都看在眼里呢每次只要永福一来李月轩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东躲西藏。正德是个很聪明的人永福对李月轩的情意他哪看不出来不过公主婚嫁都是由后宫主持尽管正德并不介意李月轩做自己的妹夫可是这事他也不好去管。 正德嘿嘿一笑小声道:“上次你在御书房睡着了朕可听到你在叫永福的名字哦?” 听到正德的这句话李月轩心里一个咯噔脸上也不禁变了色他哪敢和公主扯上关系若是让两宫太后知道了就是李东阳也保不住他。他心中揣揣看了眼正德现正德正戏谑的看着自己才恍然这恐怕是皇帝故意开的玩笑。 瞧见李月轩的表情正德笑了笑他心里实在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那个妹妹长的如花似玉一点也不吓人呀怎么月轩听到就像见到鬼似的。 摇了摇头正德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月轩走今日咱们去百顺胡同” 李月轩笑道:“去哪不是去你决定吧” “不一样这次咱们去打架上次朕在百顺胡同让人给欺负了”正德脸上忽然露出个愤恨委屈的模样看得李月轩忍俊不禁不免打趣道:“什么竟然敢欺负我们家厚照走咱们找他们算帐去” *************** 李东阳家门前两顶轿子四平八稳的落到地上从轿子上走下两个中年文士一个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瘦下巴长有短须身穿一件圆领大衫头戴四方巾看上去颇为儒雅沉稳。而另一个却是剑眉郎目丰神俊朗下巴留着三寸长的胡须身穿玄色的直裰同样戴着四方巾周身上下散出一种儒雅成熟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为他赞了声好。 两人走到李府门前向门口的下人递上拜帖道:“烦请通报一声张彩王琼前来拜会李阁老” ps:相当的郁闷这一篇本来已经码好了的正在检查错别字忽然停电了简直欲哭无泪无奈只好重新再码但感觉全无也不知道码的如何请大家勿怪。 五十九章 张彩定计 正德李月轩两人七拐八拐来到百顺胡同李月轩一路走过来引起街上少女妇孺争先恐后的探相望跟着他走了几条街才不舍的离开。这么多女孩跟着倒是让正德开心的眉飞色舞时不时还向人家招招手送送秋波直把李月轩看的忍俊不禁。 两人来到百顺胡同可把李月轩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来这种地方。这里妓院林立印入眼帘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女正在嗲声嗲气的招揽客人看着那些浓妆厚粉的妓女仿佛刚从棺木里爬出的女尸似的直让李月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正德这个“不良少年”介绍这条胡同最有名的妓院有三家分别是群芳馆、凤鸣院和莳花馆而莳花馆又是其中的翘楚莳花馆里有三位色艺双绝的清馆人名字分别叫雪里梅唐一仙和玉堂春这三位女子都弹的一好琴而且声音甜美唱的小曲优美动听。平日来听她们三人唱曲的人常常把莳花馆的门槛给踏破。 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起“玉堂春”这个名字顿时觉得好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想起自个刚进京时到莳花馆来找独孤明听见独孤明和那位叫王景隆的男子就是因为一名叫玉堂春的姑娘而大打出手当时还觉得希奇现在听正德说起他才知道原来那玉堂春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妙人儿。 不过当时李月轩并没有留意正德所以还不知道两人的第一见面其实就是在这莳花馆呢。 正德和李月轩的出现自然不可避免的引起了那些拉客的姑娘们的注意一双双仿佛要吃人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两人直让两人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李月轩的出现更是让那些拉客的姑娘们争先走来拉着他的手臂就往里走去李月轩避之不及和人家拉拉扯扯着苦苦挣扎。好在正德以前也来过有经验了瞧见李月轩难难受的模样忙上前把脸一板道:“你们想进官府了不成?再敢缠着我兄弟叫你们好看” 听到正德的话那些姑娘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只好不甘愿的松开了李月轩两人赶紧快步离去。 在一路上姑娘们的呼叫声中两人终于到了莳花馆刚进到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迎了出来中年男子身体干瘦个子不高皮肤保养的还不错一双三角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精了。他瞧见两人俱是仪表不凡穿着得体的美少年哈着腰道:“两位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李月轩正德两人走了进去四出瞧了瞧四下传来阵阵淫声浪语让李月轩心头绷得紧紧的。苏淮看着两人四处张望一副初人模样掐媚笑道:“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莳花馆?可有喜欢的姑娘?咱们莳花馆的姑娘可是全京城最好漂亮最温柔的” “行了行了好象本公子不知道似的咱们今日是来听曲的顺便等人”正德嘿嘿一笑接着道:“你去把玉堂春姑娘叫来给咱们弹几曲子” “这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玉堂春正有客人”苏淮哈腰一笑继续道:“咱莳花馆里还有唐一仙和雪里梅两位姑娘样貌琴艺都不在玉堂春之下两位公子何不……?” “行了行了就她两吧”正德不耐烦道反正两人来这主要的目的不是来听曲的反而是来找人麻烦的找玉堂春不过也是听人家说她如何如何罢了。 苏淮哈着腰应了一声叫着一个龟奴领着李月轩和正德进到二楼的一间房间然后龟奴就退了出去。李月轩坐在凳子上四处看了看这房间布置的倒还挺典雅没有半点青楼的胭脂气。他瞧了瞧正德瞧见他轻松愉快的模样不禁暗暗惭愧。看来自己还得多历练一下呀。不过就是到妓院而已嘛竟然紧张成这样。 两人在房中等了片刻一会儿两位姑娘抱着琴和琵琶就推门走了进来。 ***************** 张彩王琼递上拜帖后很快便被李东阳迎了进去。两人当今职位是吏部左右侍郎在焦芳手下做事不过张彩和王琼素有直名就说王琼从来没有给刘谨上过一次红本而张彩也以依附奸宦为耻几度欲罢官隐去都被李东阳给挽留了下来。 坐在大堂里三人脸上都露出个凛然的神色过了半晌张彩抱拳道:“阁老下官以为如今虽然杨大人入阁使外朝实力增加不少可是并没有伤到刘谨分毫而且内阁中还有个焦芳在他不仅可以掣肘阁老和杨大学士甚至可以和司礼监联合起来架空阁老下官以为焦芳此人必除如此外朝才能连成一气和司礼监分庭抗礼” 李东阳听到张彩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向着一旁仔细聆听的王琼道:“德华你怎么看?” 王琼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凝视李东阳朗声道:“阁老尚质的话正是下官想说的外朝想对抗司礼监必须得团结起来而先要做的就是踢掉刘谨的那条狗焦芳” 说着王琼顿了顿缓缓道:“阁老下官和尚质今日之所以冒着被刘谨知道的危险来找阁老是因为下官和尚质都看到了希望一个令孙给的希望” 李东阳听到这话脸色不禁一变直直看着王琼沉声道:“和轩儿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打起了我孙儿的主意?” 张彩见李东阳似乎会错了意忙解释道:“阁老勿急德华兄的意思是如今皇上宠信令孙有他在皇上身边掣肘刘谨咱们外朝就可以除掉焦芳而不用被怕刘谨报复” “轩儿恐怕还没这么大能耐吧?”李东阳虽然叫李月轩规劝皇上可是却不想让他卷入朝廷的争斗中来在听到王琼的话时李东阳有些怒不可揭。不过竟张彩这么一说心里便也清楚了这两人的目的。只是李东阳又怎么会放心李月轩去做那勾心斗角的事。 “阁老啊~现在朝廷都是这副局面了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改变现状您可不能因为疼惜令孙而错失了机会啊何况令孙在皇上身边受皇上宠信又得两宫皇太后的喜欢刘谨断然不敢对他下手的阁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王琼见李东阳面露迟疑之色心中了然他定是心疼自己那个宝贝孙儿忙语重心长的劝道。 李东阳沉吟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喟然道:“当日希贤(刘健字)和于乔(谢迁字)罢官隐去惟有老夫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要等待机会将刘谨打跨为此甚至让昔日好友心中生隙以为老夫趋炎附势可是谁知道老夫的真正用心啊”说这李东阳叹了口气道:“罢了德华说的对这是个机会你们可有计划?” 张彩王琼而人一听李东阳同意了脸上一喜张彩起身上前一步道:“阁老下官有一计” “尚质有何妙计请说”李东阳凝声问道 “无他离间计耳”张彩一字一顿道。 李东阳听的不由眼前一亮问:“如何离间?” 张彩来回走了两步看了看李东阳又看了看王琼说:“阁老想必知道刘谨此人虽为宦官但一心想让自己名留青史所以重用的几乎全是外朝的官吏除了焦芳外现任山东巡抚的刘宇也是他的党羽反而他们八虎的其他七人却处处被刘谨打压其他七人对谨早已有了嫌隙” “尚质的意思是离间八虎?”李东阳一听就明白了张彩的话轻声问道。 张彩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八虎是要离间不过却不是现在现在咱们要做的是离间刘谨和焦芳只要焦芳一去咱们再把内阁的位置抢回来到那时候外朝铁板一块刘谨就再难有所作为” “尚质想的过于简单了即便焦芳去了刘谨自然还会让第二个焦芳入阁……” “阁老您怎么就忘了您孙儿了”张彩见李东阳面露迷惑小声提醒道。 李东阳不由看了眼张彩拧眉想了想道:“老夫明白了只是此计虽妙但实施起来恐怕不容易啊咱们都是南方人焦芳此人却是对南方人恨之入骨从来都不相信南方人咱们如何去离间他们?” “哎阁老难道忘了咱们这就有一个不是南方人吗?”王琼微微一笑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张彩瞟了瞟。 李东阳不禁心里一动也看向张彩笑道:“此事非尚质不可了” 张彩怔忡片刻然后也恍然笑了起来。 **************************** 李月轩正德正坐在房中两名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将门关好后向李月轩和正德欠身行礼道:“小梅一仙见过两位公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去只见进来的两位姑娘长的都是美丽秀雅动人万分的美人儿心里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刚才路边看到那些拉客的姑娘李月轩以为这里的姑娘都差不多呢想不到还有这么标致可人的妙人儿。 那位叫一仙的姑娘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圆领褙子一头柔顺的秀用髻微微盘起两束长长的头从后脑勺直直梳理在胸前柔柔的覆在胸前两个丰满的挺俏之上。 叫小梅的姑娘穿着一身襦裙上身淡黄色的襦衣套了件灰白色的长裙用一跟红色的丝带系在如杨柳般的纤纤细腰上将矫好的身段勾勒出到迷人的曲线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梅和一仙两位姑娘行过礼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位公子顿时如遭雷击眼睛直直盯着李月轩迟迟都移不开。 刚才苏淮去找她们让她们去陪两位公子弹琴时两人还不愿意可是听苏淮说起两名公子都是英俊潇洒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雪里梅才好奇来看看唐一仙见姐妹都答应了也只好跟着来了。 现在抬头一看只觉得眼前这白衣男子简直就是平生所见过最为出众的美少年了。小梅看着李月轩半晌动了动嘴皮喃喃道:“一仙我见过他他就是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个无双美少年叫李月轩的人” 唐一仙听到雪里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心道原来李月轩真来京城而且真长的这么好看曾经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的呢。看来人欺我呀。她忙定了定心神现李月轩一脸诧异的向自己瞧来俏脸不由一红忙用手轻轻捏了捏雪里梅的手雪里梅这才回过神来碰上李月轩一双明亮的星辰的眸子心中也是一阵羞涩。跟着唐一仙一起红着脸低下了头。 正德在旁瞧的气呼呼的这两姑娘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全瞟着李月轩去了。正德心想自己虽然没有月轩长的好看但也不差嘛怎么就这么不遭人喜欢? “咳咳”正德瞧着人家两姑娘羞涩可人的模样咳嗽两声。轻声对李月轩笑道:“月轩你快别看人家了再看人家都不敢给咱们弹琴唱曲了” 李月轩俊美的脸微微一红忙对唐一仙、雪里梅笑道:“两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唐一仙雪里梅两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偷偷瞟了他一眼脸上一片绯红唐一仙轻声道:“李公子不必客气一仙和小梅给李公子弹琴唱曲才是班门弄斧” 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疑惑道:“你们认识我?” 六十章 他叫朱寿 “你们认识我??”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心里当真有些惊讶他来到京城半月不到从来也不随便走动按理应该没人会知道自己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的话分明就是了解自己的。 “嘻嘻你真是李月轩呀?”小梅听到李月轩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又惊又喜扑闪着明亮好看的大眼睛瞧着他。 李月轩点点头露齿一笑道:“恩我就是” 这下两位姑娘当真有些喜不自禁了刚才唐一仙说自己“班门弄斧”不过是听了雪里梅的话后想套一套李月轩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个李月轩可是如今看来他的确是那个李月轩。想到他的那些经典美妙的曲子和种种传说两位姑娘心里既是崇拜又是开心脸上不由换上一副可人的笑脸直勾勾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享誉天下的无双美少年。 今早李月轩本来穿的一件淡蓝色道袍不过后来跟秦月儿她们在院子里划船戏水不小心掉到了水里又换了身衣裳。此刻他一身纯白色的程子衣一根白色腰带紧紧束在腰间外面套了件薄薄的对襟宽袖直领白色褙子额前两束长长的头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身后则顺直的披着衬着一张俊美难言的脸庞显得那么飘逸脱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客。 唐一仙、雪里梅打量他片刻只觉得越看越好看心头不由一阵慌乱赶忙收回目光唐一仙低声道:“李公子请坐一仙给二位斟茶” 雪里梅似也刚回过神来甜甜一笑道:“李公子先坐着小梅这就去拿最好的茶来” 说着雪里梅就要往外走去李月轩也不去拦她含笑拉着正德坐了下来。此刻正德正苦着张脸闷闷不乐的在心里嘀咕着:“下次再也不和月轩一同出来了有他的地方根本就没人会瞧朕一眼气死朕了哼~就算下次若是再一起出来一定要让他把头遮住才行。” 三人坐到了凳子上唐一仙开心的看着李月轩柔声说道:“李公子可是奇怪小女子为何会知道公子?”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恩我到京城不过十数天而已的确不知道姑娘怎么会知道我的?” 李月轩心里着实有些好奇对于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一见面就能认出自己他当然也想知道原因了。 唐一仙见他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狡黠一笑道:“如果李公子愿意为一仙弹奏两曲一仙就告诉公子” 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微微一笑这个姑娘还真是个鬼灵精。瞧着她那狡黠的笑容可人的脸蛋儿李月轩忽然觉得这样子聊天很舒服一点也没有客套和虚伪。 “好没问题”李月轩点点头笑道然后接着说:“姑娘是叫一仙?” “是啊小女子姓唐名一仙公子可以叫小女子仙儿或一仙都可以哟?”听到李月轩问起自己的名字唐一仙如个快乐的小喜鹊似的忙点着头笑嘻嘻道。引得李月轩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的正德郁闷的瞧了瞧李月轩又瞧了瞧唐一仙。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太可恶了竟然把自己一个人晾在一旁自顾自说的这么开心。他低哼一声别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时唐一仙似乎也意识到了一旁还有位公子在忙不好意思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朱厚---” “他叫朱寿”瞧见正德就要把自己的名字给说出来李月轩急急打断他若是让别人听到这有一个和皇帝的名字一模一样的人恐怕不把人家吓坏都难。 “朱寿?”正德迷糊的呢喃一声然后恍然道:“啊对对我叫朱寿呵呵---” 正德此时也是一阵心惊刚才被这两人气昏头了想都没想就把准备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若是让人家听到自己的名字今日这曲子肯定是听不成了。幸好月轩够机灵竟然找出这么个谐音字帮自己掩过去。 “朱寿?”唐一仙看了眼正德心想:“怎么这么怪的名字?比起李公子的名字差太远了。月轩月轩嘻嘻日后能这么叫他一声就好了” 想的开心唐一仙又吃吃笑了起来这一笑的风情直瞧得李月轩和正德都看傻眼了。 ******************* 雪里梅出去拿上好的茶叶路过一个房间的门口时忽然停住了步子看了那个房门半晌小声嘀咕道:“要不要告诉一下玉姐儿呢?晤算了玉姐儿有两位公子陪着都忙不过来了还是不去给她添麻烦了嘻嘻还是赶快拿了上好的茶去给李公子” 想到李月轩雪里梅脸上又是一片潮红心里甜丝丝的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自己房中走去。 从房中拿过上好碧螺春雪里梅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李月轩的那个房间瞧见唐一仙正开心的和李月轩聊天雪里梅忙理了理心情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走了过去。 “李公子小梅给你带来了上好的碧螺春”雪里梅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将一个精致的瓷罐放在桌上。 唐一仙瞧见雪里梅放在桌上的罐子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小梅这罐碧螺春可是十两银子一两呢平日你自己都舍不得喝今日怎么全拿出来了?不心疼了?” 雪里梅让她这么一说俏丽的脸蛋儿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他羞涩的睨了一眼李月轩没好气道:“要你管你若是不想喝正好为我节省些” 唐一仙“咯咯”一笑道:“那可不行我也要喝这么好的茶对皮肤可有好处了” 说着唐一仙向李月轩看去柔声道:“李公子你可要细细品尝下哦这回咱们小梅可是难得大方一次呢” “讨厌一仙你再说人家不理你了”雪里梅瞧见唐一仙向李月轩打趣自己心里如小鹿乱撞似的“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 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李月轩不禁婉尔。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对着一旁的正德道:“朱--寿你也尝尝看” 这时雪里梅已经用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倒入了茶壶中一股茶叶特有的清香随着那如烟般的水雾弥漫开来房中顿时充满了茶叶那好闻的香气。 “果然是好茶”正德闻到茶香不禁眼前一亮像这么香的茶即便是宫廷贡茶也稍有不及。雪里梅第一杯递给李月轩的茶让正德一把就抢了过去引得雪里梅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正德却像看不见似的端着茶杯轻啜一口顿时一股微微苦涩中带着丝丝清甜的味道透过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直让正德不禁叫好道:“好茶比朕---我以前喝过的所有茶都好喝”说着正德又喜滋滋的品了一口把刚才那股子不满都消弭的干干净净。 雪里梅嘟着可爱的小嘴满脸心疼的看了眼正德手中自己的茶然后再倒了一杯给李月轩笑道:“李公子这杯你可不能再让别人给抢去了哦”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这茶十两银子才一两说起来还真是贵呢自己爷爷喝的那茶不过也就是三两银子一斤的普通茶叶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喝的竟然是这么昂贵的好茶难怪她会心疼了。 李月轩伸出手刚要接过雪里梅递过来的茶杯又被一只白嫩如藕也般的小手给抢了过去转过头一看唐一仙喜滋滋的拿过茶道了声:“谢谢” 这回雪里梅当真是没脾气了一脸不满的瞪着唐一仙一双灵动明亮的双眼里委屈的眼泪直打转。 这些茶对于雪里梅来说的确是很珍贵的先不说价格昂贵就是有钱也不容易买到这么好的茶现在这些茶她还是上次偶然之下从一个江南茶商那买来的简直是可遇不可求。茶对女子的皮肤有不少好处可以让皮肤更加红润细腻雪里梅平日也不过一小勺食用两位姐妹讨要都不舍得给如今她满心欢喜给李月轩的茶竟然先让那个叫“朱寿”的人抢了一杯不说又让唐一仙给夺了一杯哪还不伤心的这可是她对李月轩的一片真心泡的茶心中自然希望李月轩先喝了。 李月轩瞧见人家姑娘要哭不哭的顿时也慌了虽然不是自己惹的但始终是自己没做反抗就把茶让给了他人。他忙从雪里梅手里接过茶壶斟了两杯递给雪里梅一杯笑道:“小梅姑娘辛苦你了来月轩敬你一杯” 说着李月轩举杯向雪里梅的杯子轻轻碰了碰然后自己轻轻饮了一小口雪里梅这下才露出了笑脸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红着脸看着李月轩羞涩一笑。 正德终于抒完了感慨看向雪里梅道:“小梅姑娘这茶你从哪买的?我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呢” 雪里梅脸上露出个小小的得意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李月轩道:“这个当然拉这个茶可比皇宫的贡茶还好呢听那位茶商说这茶是江南镇守太监贩的私茶价值不菲贡茶都比不了的”说着雪里梅向李月轩邀宠似的露出个可爱的笑脸道:“李公子你多喝点这还有很多呢” “小梅你偏心我跟你要你都不给现在竟然这么大方的送给李公子”唐一仙作一脸吃醋的模样佯怒道。 “好拉一会人家给你一些还不行吗?”雪里梅心里无奈了唐一仙是看准了她在李月轩面前不敢放肆才乘机勒索起来。雪里梅为了自己在李月轩心中的形象只好答应了。 唐一仙奸计得逞俏皮一笑又品了一小口茶。这时正德一张脸却是变的十分难看李月轩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是刚才雪里梅那句话才让正德现在这副模样。 正德身为一国之君喝的茶连一个艺妓的茶都比不过他心里哪是滋味这不是摆明了下面的人拿一些烂茶来敷衍自己嘛还贡茶呢正德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即把刘谨拉到身边来问清楚。 宫廷贡茶可全是刘谨呈上来的。 李月轩并没有注意到唐一仙和雪里梅的谈话看正德脸色难看忙小声道:“厚照有什么事咱们回宫再说现在先别火” 正德哼哼两声便真听话的没说什么了。 这时门口忽地响起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恼怒道:“独孤公子王公子你们把玉堂春当衣服还是当货物?” 六十一章 送给你 听到门外的声音雪里梅、唐一仙脸色不禁微微起了变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急忙走了去出。正德本来还在气恼着茶叶的事这下听到了似乎有吵架的声音顿时也来了兴趣拉着李月轩就跟着出去看热闹去了。 堪堪走出门口李月轩不禁怔忡了片刻眼前正站立着三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是上次那位叫王景隆的公子另一个就是李月轩几天都没见过面的独孤明了。两人对面俏生生的立着一个妙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大大的一双杏眼流波似水白皙红润的脸蛋儿如一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嫩嫩滑溜溜的。直让人忍不住就想去亲上一口一身大红色圆领褙子穿在身上更是将他凹凸有致苗条动人的身段勾勒出一条迷人的曲线只看到一个背影就能让人引起无限的遐想。 李月轩看着独孤明微微有些失神好些日子没有见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今日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他看来独孤明还是改不了他的坏毛病呀。 沉吟片刻李月轩正想走过去不想这时一旁的正德忽地大叫一声:“好啊总算让我找到你们两了”说着正德大步走了上前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话的语气脑门一紧顿时醒悟过来:不是吧?难道上次打皇帝的是知人和王景隆? 李月轩赶忙也跟了上去护在正德身旁不管是打架也好被人打也好他可不能让正德受点点伤害否则自己那一家子恐怕也完了。 独孤明、王景隆瞧见正德一声大喝走了过来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可不就是上次唆使自个打架的那小子吗?现在真是冤家路窄了两人不由上前一步想来是要战火重燃了。堪堪走到身前不想忽地又冒出了个白衣男子。 “月轩---你怎么在这?”看到李月轩独孤明一阵心惊支吾着道。 “我有些事你们在这做什么?”李月轩看了看正德的脸色现他见着独孤明和自己打招呼微微愣了愣旋即换做一脸迷茫的模样看了看李月轩。 李月轩向正德微微一笑介绍道:“朱寿这个是我的好朋友独孤明上次你们可能是个误会” 正德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他是你朋友?” 李月轩苦笑着点了点头上次李月轩来找独孤明当时没有注意被独孤、王二人打的少年的样子。今日跟着正德来本想让他出口气就行了谁知道欺负他的竟然是独孤明王景隆两人。 正德那一腔的火气在这一刻忽地不知道该如何出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独孤明又看了看王景隆想起自己被打破的鼻子只觉得这两个人越看越可恶可是如今李月轩都帮着求情了他哪还好意思教训人家。 沉吟了片刻正德终于暂时把心中的怒气给压制了下去若不是为了不让李月轩难堪他哪用去忍这鸟气。 独孤明见李月轩正德两人说了一通也听到了一点不免疑惑道:“月轩你认识这个人?” 李月轩点点头故作怒状道:“恩他是我的朋友知人你不是答应了我们以后不再来这了吗?怎地今日又跑了来?若是让玉儿知道非得告诉你父亲不可” 听到李月轩的话独孤明俊脸一红讪讪笑道:“月轩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前两天是玉堂春姑娘邀请我来的” 说着独孤明用眼睛瞟了瞟一旁那位大红圆领褙子的少女似乎在告诉李月轩她就是玉堂春。 李月轩从走出来时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现在顺着独孤明的目光看去正好碰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目光。两人目光交错的一瞬玉堂春脸蛋儿一红有些羞郝的垂下了眸子娇羞可人的模样看的李月轩心里都不禁一荡。 站在玉堂春身旁的雪里梅和唐一仙显然有些想岔了看到李月轩看来都以为瞧向自己心里不免又羞又喜齐齐低下了头瞧的李月轩一阵莫名。 李月轩赶忙收回目光轻轻“哦”了一声这时独孤明又道:“身旁这位是王景隆王公子他父亲是当朝吏部右侍郎王琼往大人” 看来两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现在竟然成了朋友了。 “原来是那个老顽固的儿子”听到王景隆是王琼的儿子正德嗤笑了一声。对于这个打破自己鼻子的人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何况正德对他父亲感觉更差。 正德的话虽然说的小声不过几人站的近王景隆还是听见了王景隆一向以父亲为荣也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自觉得高人一等可是如今正德竟然这么轻视王琼他哪还有不生气的?他愤愤的上前一步道:“放肆我父亲乃当朝三品大员你竟然敢恣意诋毁你胆子也太大了” 正德不屑一笑别个头去理都不理他。 王景隆一直以来的骄傲竟然被这个少年如此不屑一顾直欲抓狂他双眼快喷火似的瞪着正德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你……好你竟然看不起我父亲那想必你更是有不得了的来头了不知道尊驾家住何处令堂官居何位呀?” 王景隆嘿嘿一笑似乎找到了反击正德的突破口似的。在他想来朝廷中的大臣们的子女他也认识的很多却从来也没有见过眼前这个男子。看他的样子虽然穿的体贴光鲜不过京城有钱人多了去了说不定又是哪家有几个臭钱的阔绰公子罢了。 李月轩听到王景隆的话可是吓了一跳按正德的脾气被人这样的逼问哪还会不自暴身份他赶忙上前一步抢先道:“王公子朱寿是我的朋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和你父亲同朝为官尚且相敬如宾你难道就要特殊点不成?” 王景隆整日往莳花馆跑可不知道李月轩的爷爷是谁听到他的话正想问你爷爷是谁呢。这时一旁的独孤明忙提醒道:“月轩的爷爷是李阁老” “---李阁老?哪个李阁老?”王景隆还没反应过来反问了句。 独孤明瞧见王景隆一脸茫然的模样苦苦一笑道:“还有哪位李阁老自然是内阁辅李东阳了” “啊---李阁老”王景隆着实吓了一跳想不到眼前这个俊美的让人窒息的男子竟然是李东阳的孙儿。 王景隆霎时就换了张笑脸道:“原来是李阁老的公子景隆失礼了” 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王景隆始终是个公子哥啊看不起贫弱百姓出身高贵的人却肃然起敬。 倒是一旁的正德瞧见李月轩这样为自己出头心里顿时暖烘烘的看来月轩还是和朕比较亲啊一种被朋友重视的高兴慢慢写到了他的脸上。 侧目间正德看到了一旁的玉堂春现这个貌美的个清馆人竟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月轩一眨不眨不禁心头一动:看样子这个姑娘对月轩有点意思呀。思忖着正德又看了眼王景隆心道:看样子这小子喜欢玉堂春哼打了朕还这么横朕偏不让你如愿。 想着正德转过头来对玉堂春道:“这位想必就是玉堂春姑娘吧?” 玉堂春不料正德会突然问自己愣了片刻忙福了福道:“玉堂春见过公子” 正德嘿嘿一笑眼中透着暧昧道:“姑娘一直盯着月轩看可是喜欢他?” 玉堂春心事被说穿俏脸不禁一红哪敢回答这么羞人的话站在那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好低低垂下了头。 瞧见玉堂春的模样正德就明白了。他嘿嘿一笑道:“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两人的神态直把一旁的王景隆嫉妒的脸色通红他的模样让正德心里更加开心。轻轻咳嗽两声正德大声道:“月轩我决定为玉堂春姑娘脱籍然后送给你” 六十二章 月圆人圆 听到正德的话在场的众人不由一阵心惊。李月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问道:“朱寿你说什么?” 正德嘿嘿一笑语气颇为暧昧的道:“月轩我帮你为玉堂春姑娘脱籍你怎么感谢我呀?” 这!?李月轩这下子听清了可是心里却茫然起来。在场众人中只有他知道正德的身份别人可能还会质疑正德这句话可是李月轩却很清楚他的话就是圣旨哪是能违抗的? 李月轩看了看正德的表情小声问了句:“朱寿你可想清楚了?” 正德眼睛不屑的睨了一眼王景隆笑道:“自然想清楚了你怎么还觉得我在骗你不成?嘿嘿你该知道我说出的话一向都不会改变的” 君无戏言嘛李月轩当然知道了。 李月轩瞧着王景隆那气成了猪肝色的俊脸不由微微一叹今天这位朱寿大人都开口了这事恐怕由不得你我了。 侧目间李月轩现独孤明也是一阵失神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微舒了口气李月轩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一旁的正德笑嘻嘻的瞧着王景隆颇为得意的“哼”了一声。直让王景隆气的身子不停的哆嗦。 李月轩转过身来看着一旁的三个女孩只见那位名叫玉堂春的姑娘一脸喜悦搀杂着柔情的看着他瞧见他看过来不由羞羞的低下了头。 李月轩走了过去看着她沉吟片刻笑笑说:“姑娘过两日我就来给你赎身委屈你再在这里等上两日” 现在正德的话都说了李月轩只有照着去做了。听见李月轩的话正德嘿嘿一笑也走了过来根本不去看王景隆的脸色。 “玉堂春姑娘该怎么感谢我呀?嘿嘿本公子说话算话吧?”正德一副没个正经的模样把玉堂春瞧的“噗嗤”一笑。然后深情款款的看了眼李月轩又向正德福了一礼道:“玉堂春谢过公子” 引的正德颇有成就的哈哈一笑。 只是玉堂春身旁的雪里梅和唐一仙脸上一阵凄苦她们羡慕的看着玉堂春半晌雪里梅不免有些自怜道:“玉姐儿如今寻得良人今后就只有小梅和一仙在这莳花馆里空等白头了” 说着雪里梅又颇为幽怨的看了眼李月轩倒把李月轩看的阵阵心乱。正德瞧见人家姑娘家那副模样哪还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刚才瞧见雪里梅拿出那好茶时正德就看出了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此刻他不免想好事做到底了:反正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送还不如都送给月轩得了嘿嘿反正月轩家里也有四个了也不在乎这三个吧? 想到这正德慷慨万分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好吧本公子替你们一块脱籍得了你们呀以后全部去伺候月轩就行了” 说罢正德用手肘碰了碰李月轩笑道:“月轩小心后院失火哟” 李月轩刚听到正德的话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皇帝也太胡闹了吧难道他不知道我家里已经有四个了吗?难道他以为天下的女子都到了不知天下有醋的境界? 李月轩苦苦一笑他抬起头看向三个女子只见雪里梅唐一仙在听到正德的话后早已欢喜的如一个小喜鹊似的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幽怨自怜。 王景隆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刚才他和独孤明就是因为想为玉堂春脱机才惹得玉堂春不高兴所以此刻听到“朱寿”提起这事尽管满心怒气却也只在一边听着等着看好戏。可是没想到玉堂春在听到他的话不但不恼反而显得这么开心王景隆哪还能忍受。 他急忙上前一步喝道:“朱寿你不要欺人太甚玉堂春姑娘是本公子喜欢的人你竟然横刀夺爱不是君子所为“ 看着王景隆那一脸的不岔正德开心一笑缓缓道:“横刀夺爱?哈哈~~~姓王的你自己去问问玉堂春姑娘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正德把身子一让正好让王景隆和玉堂春面对面相互看得清楚。玉堂春莲步盈盈走上前来经过李月轩身旁时似乎怕他生气柔柔道:“公子让玉堂春和王公子说清楚好吗?” 李月轩点点头目光柔和笑道:“去吧” 看着李月轩那关怀的目光玉堂春脸蛋儿一阵欢喜轻轻“嗯”了一声就像王景隆走去。 “玉堂春姑娘你当真要跟着他吗?”王景隆的目光穿过玉堂春直直看向李月轩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玉堂春点点头满脸甜蜜的笑了笑道:“王公子苏三十分感谢公子的垂爱只是苏三自从看到李公子的《李门十二曲》后就……”顿了顿玉堂春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那几个字她回过头来深情的看了眼李月轩已经让王景隆知道了她的意思。“王公子不相信的途径也许可以为一个人带来财富没见过的配方可以治好一个人的病痛可是一个不爱的人却不可能带给自己幸福”说到这玉堂春满脸歉意的向王景隆福了福道:“对不起王公子苏三这辈子都只做李公子的女人” 说罢玉堂春转身就要回来。只是王景隆脸色越变越难看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王景隆已经怒极而笑状若癫狂大喝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过就是个妓女是个婊子本公子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本公子真会喜欢你这个婊子吗?我呸” 王景隆污秽的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在莳花馆里炸响起来李月轩在听到他话的一瞬已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直直将他打飞了出去。 尽管对玉堂春并没有什么感情尽管知道玉堂春是个青楼的卑微女子但李月轩却容不得眼前这个自诩读过圣贤书的“君子”恶意中伤她。看着玉堂春那朦胧的双眼委屈的模样李月轩情不自禁的将他抱入了怀里在一双双惊奇诧异的目光中他温柔的向玉堂春安慰道:“别哭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再瞧不起你再轻视你” 玉堂春的眼泪湿润了他胸前的衣裳轻轻颤抖的娇弱身躯紧紧依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话抽噎着抬起头看着他满是泪水的眼中带着说不尽的喜悦和爱恋。 玉堂春轻轻点了点头哽咽道:“公子” 李月轩抚着她的头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的更紧。 苏淮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瞧见眼前的状况正想问一问雪里梅忽然义愤填膺指着王景隆道:“爹爹他欺负玉姐儿” 唐一仙脸上也是一片愠色惟恐天下不乱道:“爹爹快把他赶出去他还想吃了饭不给钱” 听到“不给钱”三字苏淮脸上就变了色了他平日对这些公子哥客气是因为他们是财神爷而不是害怕他们家的背景苏淮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读书人重礼教怕有伤门风的事所以从来不准自己子女来青楼这种地方王景隆他父亲虽然是吏部右侍郎不过他自己肯定是偷跑来的他有钱时苏淮可以装孙子哄着可是一听见他没钱了苏淮立即就变了副脸色了。 “什么?没钱还敢到我们莳花馆来?来人呀把他给轰出去”京城里没有哪家妓院没有数十个打手听到苏淮的话跟着进来的六个打手一哄而上就把王景隆打翻在地。 紧接着在王景隆咆哮和咒骂声中他被六名恶鬼般的打手丢出了莳花馆。 苏淮转过头看见玉堂春被李月轩抱在怀里眼睛如弹珠子似的转了转忙换了副神情哈腰掐媚笑道:“今日多亏公子护着我女儿苏淮替女儿多谢公子” 李月轩并没有说话一旁的正德却笑呵呵的走上了前道:“老板说谢就不用了反正过几日月轩也要给三位姑娘赎身嘿嘿今日真是过瘾啊终于报了仇了” 正德的话说的苏淮云里雾里没听出个由头不禁向雪里梅看去雪里梅走到苏淮身边羞羞看了眼李月轩低声道:“爹爹李公子要为玉姐儿、一仙和小梅赎身请爹爹成全” 此刻苏淮倒是听清了不过脸色却变的不大好看:“噢?为我的三个女儿赎身?赎金可不便宜哦?” 正德不屑的笑了笑道:“行了你还怕咱们没钱吗?要多少钱你说过两日我们就拿钱来” 苏淮哼哼一笑一副老奸商的模样道:“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好办了我苏淮是个爽快人三个女儿一个一万两你们就领去吧” “什么?你抢钱啊?”正德听到苏淮的话立即大声叫了起来。 “算了朱寿咱们给”李月轩此时松开了玉堂春他四处瞧了一遍现独孤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心里一阵怅然。不知道今日的事会不会伤害到独孤明。看的出独孤明是喜欢玉堂春的。 轻轻舒了口气李月轩看了看天色心情有些低落道:“朱寿咱们先回去吧” 正德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翻的可是听到李月轩的话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一**大的月亮已经挂在了浩瀚明朗的夜空。 “天都黑了?那咱们快回去吧”正德现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宫门都要关了。 李月轩点点头转过身向玉堂春、雪里梅和唐一仙温柔一笑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两天我过几天就来接你们” 三个姑娘哪还有不相信他的话的都满心欢喜的点点头。 李月轩和正德急忙走出了莳花馆往宫里赶去。 ********************* “玉姐儿你说咱们是不是在做梦呀?”雪里梅、唐一仙、玉堂春趟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雪里梅满脸甜蜜的向两个姐妹问道。 “自然不是拉嘻嘻刚才不是有人才被人家当众抱着呢真是羡慕死我了”唐一仙微微睨了玉堂春一眼不等她回答就打趣道。 雪里梅听到她的话似乎也想起了刚才的情景不免又羡慕又好奇的问道:“玉姐在李公子的怀里是什么感觉呀?” 玉堂春脸上霎时爬上一抹极其动人的红晕满脸幸福的呢喃道:“好温暖好舒服……”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朦胧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泄而下撒在宁静的北京城里让这坐雄壮大气的都城显得如此安详静谧。 宁静无人的路上李月轩和正德带着自己的两个影子不停的奔跑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惊到了深巷守宅的狼狗顿时北京城内响起一片狗吠之声。 六十三章 中秋节 李月轩将正德送回宫再回到家时已经是戌时三刻。 走进屋里李月轩疲惫的坐到了椅子上今日生的事让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正德这个皇帝有时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为了报复王景隆竟然可以想出这么奇怪的方法。 玉堂春---李月轩微微闭上眼睛脑中回想起那张美丽坚定的脸庞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那股典雅的气质让他心里一时不觉加快了很多。 轻轻了舒了口气屋内忽然响起“咕噜”的声响李月轩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难怪胃开始造反了。 撑着身子起来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却现身旁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个人。 “秀儿你还没睡?”李月轩看见自己的小妻子钟灵秀俏生生的站在那一脸关怀看着自己忙笑了笑。 “相公你今日怎地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姐姐他们都担心坏了”钟灵秀轻轻的步子踱到李月轩身上伸出手抱着他的腰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今天陪皇上出去办了些事让你们担心了相公很抱歉”李月轩温柔一笑一只手揽住秀儿的香肩另一只轻轻抚着她秀美的头低低道。 小秀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激色如李月轩这般回家晚了还要向妻子说声抱歉的在大明朝恐怕也是不多见的。尽管有时候只需要一句“男人的事女人少管”就能让对方闭嘴但李月轩知道家里的人都是因为爱自己才会担心自己如果他还一副不可一世的老爷模样那真是既可悲又可笑了。 “咕噜~~~”屋内很不合时宜的又响起了一声李月轩肚子造反的声音。 “相公你还没吃饭吧?秀儿这就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吃”钟灵秀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自然听的清楚此刻不免有些好笑看着李月轩的明亮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味道。 我们的李相公此刻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哈哈一笑道:“今日陪皇上一直在忙东忙西的连晚饭都忘了吃了哈哈~秀儿麻烦你了” “相公稍等会秀儿这就去帮你煮面”说罢钟灵秀嘻笑着看了他一眼才开心的去了。 “呼~~~这小妮子竟然学会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了看来都被我宠坏了”回想起刚才钟灵秀那玩味的眼神李月轩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钟灵秀以前在他面前温顺的跟个小猫咪似的哪曾有过现在这种表情。 李月轩将纯白色的直领对襟褙子脱了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又坐了下来。手撑着脸蛋瞧着门外一束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儿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李月轩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已经披上了那件薄薄的纯白色褙子。睁开眼睛李月轩眼前婷婷娉娉的站立着四个少女不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象见到长来了似的。 “相公你醒拉”黛月儿穿着一套鹅黄色宽袖襦裙看见他醒来满脸喜悦的走了上前拉着李月轩的手欣喜道。 李月轩愣头愣脑的四处看了看现自己还是在大厅憨憨一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现在什么时辰了?” “相公姐妹们看到你睡着了都不想吵着你所以就在这守着”秦月儿满脸关怀的走上前一步说道:“现在已经是亥时了相公还没吃饭吧秀儿妹妹已经煮好了面了相公快吃些” 一旁的钟灵秀急忙端着一碗还带着热气的面条走了过来递给李月轩。李月轩早已饥肠辘辘闻着那面香口中不由分泌出一滩唾液。 “好香”李月轩端过面就大口吃了起来直瞧的四位妻子面露心疼之色。这陪皇上出去玩怎么连晚饭都不给吃吗?竟然让自家相公饿成这副模样。四位娇妻都有去找正德质问的冲动了。 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被李月轩几口吃了个干净终于满足的舒了口气。 “相公饱了吗?要不秀儿再去煮一碗来”钟灵秀接过李月轩的碗见他意犹未尽的模样关心道。 “够了秀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哈哈~”李月轩吃了面精神好了不少拉着四位妻子坐了下来。 “相公爷爷说明日就是中秋了叫你明日不要进宫了早朝时他会和皇上说一声的”赵嫣儿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李月轩甜甜的道。 “中秋?”李月轩心里算了算日子不由脑门一紧真的是中秋了这些天办了喜事又进宫一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恩我知道了”李相公点了点头笑笑说:“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着李月轩站起身来四个妻子却都没有动羞答答的站在那。李月轩不禁心里奇怪起来正想问问还有什么事?不想黛月儿开口了。 “相公今夜你在哪位姐妹那宿夜?”黛月儿始终还是比较大胆一些瞧见姐妹们个个面露矜持羞涩之态开口道。 “啊---哦原来是这个问题呀”李月轩讪讪一笑脸色怪怪的。这些天咱们李相公经常半夜三更从一个房间摸到另一个房间里弄的四位妻子每天晚上都等着他。有时他没去光临时人家可能就要等他到天亮。不免过于辛苦。所以四位娇妻还是决定先问清楚相公的意思。 “嫣儿今晚相公去你那”李月轩瞧见黛月儿那期切的目光心里一阵瘙痒。只是这些天他每次在赵嫣儿房中都是“有始无终”心里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赵嫣儿脸上一喜羞答答的点点头。 ************************** 中秋节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李月轩一大早神清气爽的携着赵嫣儿从房中出来他身穿一件天蓝色的右衽布带束腰精神奕奕。 赵嫣儿乖巧的依在身旁一身湛蓝色的花纹长裙穿在身上蓝色的布带紧束着腰肢呈现出一道婀娜动人的曲线。一头长长的亮油油的头自然柔顺的披着显得那么飘逸好看。额前的刘海堪堪齐眉露出一对宛如新月的秀眉秀气而娴雅。 而且今日赵嫣儿还披了件湛蓝色的披帛使她看上去更是显得那么高雅美丽。 李月轩拉着赵嫣儿来到大厅其他三个妻子已经在了五人一起吃过早饭李月轩陪着娇妻玩闹了一会李东阳就回来了。 李东阳脸色十分难看坐到椅子上气得将侍女送上来的茶杯直接砸到了地上。把侍女吓的一哆嗦跪到了地上。 一旁的侍女小彤见老爷这副模样心知肯定是朝中出事了赶忙叫上一个丫鬟去把李月轩叫来她知道如今老爷最听少爷的话了。 没过多久李月轩急急走了进来。瞧见爷爷正着脾气脸上忙笑道:“爷爷今日怎地生了这么大的气?” 李东阳见着孙儿来了脸上才稍稍舒缓下来眉头却拧的紧紧的道:“轩儿今日早朝刘谨将王侍郎贬到金陵去了爷爷本想劝劝皇上可是没想到皇上的态度也和刘谨一样坚决还把劝说的大臣臭骂了一顿说什么王琼自个的儿子都管不好还当什么官谁敢劝说一起去金陵。 爷爷还没从皇上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刘谨竟然又劝说皇上任命了山东巡抚刘宇为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将总镇三边的杨大人给免职了”说着李东阳苦苦一笑继续道:“轩儿刘谨这是在报复啊前几日王大人就是附议了爷爷结果就遭了贬斥这刘谨当真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听李东阳说了这么多李月轩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吏部右侍郎王琼今早让刘谨给贬到了南京去当礼部尚书去了明升暗降。李东阳想去给他求情不想王琼的儿子王景隆才得罪了正德正德哪肯卖面子。还把李东阳一干人都教训了一顿。李东阳不知道其中原由恐怕还以为又是刘谨搞的鬼呢。 李月轩听完不由也苦笑了一下安慰道:“爷爷王侍郎去金陵也不算是坏事日后再调任回京也就是了”顿了顿李月轩笑道:“今日是中秋爷爷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一会孙儿陪您老人家去东四牌楼买些月饼回来咱们好好过个中秋” 李东阳瞧见孙儿这么孝顺脸上终于露出了个宽慰的笑容道:“轩儿不必担心爷爷自有分寸哈哈~月饼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哪还用去买呀” 李月轩见老人家终于有了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下午天空下起了场小雨初秋的微风送来阵阵凉爽。李月轩陪着老爷子在后院散散步看看花草惬意无比直把李东阳高兴的一路笑个不停。 傍晚时分月亮就已经露出了一张淡淡的圆圆的脸蛋儿瞧着天色越来越暗老李家的下人们开始准备起中秋的事宜来了到了晚上又要拜月又要赏月的也会忙的不可开交。 入夜时分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已经传开了欢乐的欢呼声随着点点闪光的星星越来越多月亮终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西楼见月似江城脉脉悠悠倚槛情。万里此情同皎洁一年今日最分明。京城里人们不光是在自家赏月很多有点墨水的骚客们在这个时候也喜欢齐聚在一起到酒楼里一边赏月一边把酒言欢悠哉不已。 李月轩换了身礼服在李东阳的嘱咐下领着四位妻子在香案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三次。弄的李月轩满心的好奇。寻思着这古代原来还要拜月亮的?自己那个年代早就不兴这样了。 拜完月亮就要开始赏月了李月轩一大家子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看着那又圆又大的月亮光滑似玉柔和似水当真美不可言。 李月轩瞧了半晌嘴角忽然泛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他凑过头去向赵嫣儿低声道:“嫣儿你觉得这月亮像什么?” 赵嫣儿嗔怪的看了眼相公柔柔道:“这个嫣儿又怎么说的准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眼中的月亮都有不一样的意思” “嘿嘿不过相公却觉得这月亮很像嫣儿哦”李月轩俏皮一笑引的赵嫣儿满脸好奇和欣喜。 “嫣儿哪有月亮那么好看相公就爱取笑嫣儿”赵嫣儿喜滋滋的说着任谁都看的出她的口不对心。 “当然有拉我的嫣儿最美了”说着李月轩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凑到赵嫣儿的耳边轻声道:“相公觉得嫣儿挺俏圆滑的玉股比月亮好看多了” 赵嫣儿听得一羞一双藕也般的玉手忽地蒙住了脸缓缓转过头来现姐妹们都没听见才羞涩道:“相公讨厌” 李月轩哈哈一笑这小妮子真是逗人喜爱。昨夜两人在房中赵嫣儿那浑圆挺俏的玉股高高翘起等待他进入时李月轩当真看的快喷出鼻血。此刻见着这月亮如嫣儿那美丽不可方物的两瓣白嫩嫩滑溜溜的雪臀哪有不起点坏心思。 一旁的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这时都拥到了李月轩的身边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着那流传千年的动人故事。 ”嫦娥因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的故事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那么有名啊。李月轩看着几位妻子神往的模样脸上淡淡一笑。 李东阳乐呵呵的在旁边看月亮边看孙儿和媳妇开心的模样一张老脸笑的如个小孩子般纯真可爱。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应念散郎千里外去年今夜醉兰舟”。李东阳忽然想起去年中秋还尚在的儿子李先兆如今却已经物事人非心里难免有些伤感起来。老人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只有看着李月轩时才会流露一抹欣慰和暖色。 “月轩朱寿我来了”正在李月轩和妻子们开心赏月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李月轩转过头去正德赫然正站在回廊的出口。 六十四章 楼外楼 正德穿着一身锦缎常服笑眯眯的站在回廊的出口处向着李月轩大声的叫了一声。 李月轩愕然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皇帝微微有些失神片刻后急忙快步走了上前笑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正德一张脸满是兴奋的神采听到李月轩的话佯怒道:“怎么?不欢迎朕?朕今日可是专程来找你去看热闹的嘿嘿快快跟着朕走” 说着正德就要拉着李月轩往外走。这时李东阳也整衣理冠走了过来向正德抱拳一揖道:“臣李东阳见过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正德见李阁老来了忙换了副脸色摆摆手轻轻咳嗽两声肃容道:“李阁老不必多礼朕是来找月轩去看热闹的阁老还是去赏月去吧” 李东阳听了正德的话说了声“是”后不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面色如常仿佛上朝时一般。 见着李东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对自己来找李月轩玩耍没有唠叨正德心里一喜暗暗想道:看来上次朕答应让杨廷和入阁果然英明啊李阁老欠朕人情连话都不敢说了哈哈~好下次再多卖两个人情给他以后让他再也不用烦朕了。 正德想的开心嘴角不觉露出个神秘的微笑看的李东阳爷孙两一头雾水。心想正德今日中秋佳节不在宫里陪着两宫皇太后过节赏月怎么跑到自家来拉人去看热闹了。 李月轩瞧爷爷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心知自家的辅大人这次是有意放任正德了他微微一笑向正德道:“陛下容臣换身衣服再走” 正德瞧了瞧李月轩一身天蓝色右衽健腰紧束英气勃哪还用换什么衣服。不免有心捉弄道:“月轩穿这身就已经可以迷死街上那些小姑娘了怎地?还想穿套更好看的衣服?” 李月轩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淡淡一笑道:“是是臣这就跟陛下走这话陛下可别在臣内子面前提起否则臣可惨了”说着李月轩顿了顿瞧见李东阳已经走了回去才苦笑道:“莳花馆那三位我都还没有向月儿她们说起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德嘿嘿一笑贼头贼脑看了眼不远处的四位佳人神色怪怪的笑道:“月轩要不要朕帮忙?到时候朕下道圣旨李阁老和四位嫂子也不能说什么了。” 正德说完见李月轩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忙正容道:“月轩朕可告诉你啊那三个姑娘都是朕做的媒你可一定得娶回家否则朕就要失信于人了。而且那三位姑娘都喜欢月轩你可不准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王景隆那混蛋占到这么美的人儿” “是是陛下臣哪敢让您失信于人呀臣明日便去替她们三人赎身”李月轩微微一笑道。他终于知道了正德这么上心原来还是因为王景隆。想起今日李东阳为王琼给贬到南京去当礼部尚书的事而伤神李月轩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个皇帝始终还是太年轻了容易感情用事。这一刻李月轩仿佛像个稳重成熟的兄长似的温和的看着正德浑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李月轩向妻子和爷爷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正德出了门。引得四位准备和相公出门的妻子一通抱怨。最后还是正德拿出身份来才让四位娇妻无奈的答应了。 中秋是我国三大灯节之一又叫团圆节过节要玩灯。当然中秋没有像元宵节那样的大型灯会不过普通百姓们喜欢拉家带口的聚在一起赏灯赏月也是颇为壮观有趣的。 除了赏灯外还有放天灯舞龙办诗会都挺有趣的。正德、李月轩两人从宣武门出来走在宣武门大街上只见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带笑容穿戴着平日不舍得穿的漂亮衣裳在一轮皎洁的皓月下四处留连张望开心不已。 街上点着大大小小的彩灯都是一些商家装饰门面用的尽管不多不过却也十分新奇它们形态各异有:芝麻灯、蛋壳灯、刨花灯、稻草灯、鱼鳞灯、谷壳灯、瓜籽灯直看的路人流连往返。 正德满脸笑容的领着李月轩四处游赏时不时看看灯时不时又去商贩子的路摊上瞧瞧新鲜货色。忙的不已乐呼。只是李月轩跟在后面可就玩的没那么自在了他一路走来直引的无数的目光紧紧相随想到路摊上为四位妻子买点礼物都不敢久留直接价都不问丢下银两拿着看中的东西就走像做贼似的模样颇为有趣。 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正德已经累的满头是汗了。最后两人在安国寺附近的一家名为“楼外楼”的酒楼休息了一下光听这酒楼的名字就颇有诗意让人不由想进去瞧瞧。 两人走近酒楼只见里面人头攒动热闹不比大街上逊色多少。小二瞧见有客人进来了笑脸迎人道:“两位客观里面请请问要吃点什么?” 正德举目看了看似乎没有位置了不由皱眉道:“还有没有位置啊?不要点了吃的让咱们站着吃呢?” 小二听完哈哈一笑道:“客观不必担心这一楼客满了二楼和三楼还有位置”说着小二顿了顿细细看了眼正德、李月轩二人才继续道:“而且今日咱们楼外楼举办一个赏月诗会两位若有兴趣可到三楼看看” 小二说的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让人不由好感顿升正德、李月轩二人对这家店不禁更来了兴趣。两人听了小二的话上到三楼现这里原来是个通间整层楼全部连在一起只有和阳台的分界处有三扇木门隔开。一群身穿直裰、头戴四方巾的文人正摇头晃脑的看着月亮吟诗作对。 正德对于这些文叨叨的东西不喜欢李月轩对诗歌也没什么墨水上来不过就是瞧瞧热闹此刻见着一帮人在那高声朗诵着什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之类的古诗颇为陶醉的模样二人不由瞧的一笑。 小二送上酒菜被正德拉着介绍了一下那些文人里的名士。小二口若悬河倒还真有点水平从左到右一一介绍起来这些人大多都是京城里国子监的学生和翰林院的学士。有几个正德也听过名字时不时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模样。 小二介绍了大半接着指着一位二十多岁粗眉毛脚长体高身体削瘦头带灰色四方巾穿着一件同样颜色直裰的青年道:“那位客人名叫严嵩是翰林院庶吉士刚刚结业升任的编修听闻他不但诗作的好而且字也的也非常不错乃是京里颇为名气的才子” 小二说起那人名叫严嵩李月轩可被吓了一跳一口刚喝到嘴里的茶“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喷的小二一身都是茶水。 “你说那人是严嵩?”李月轩循着小二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人相貌还算英俊只是身体太过于削瘦一身直裰穿的仿佛随时都会跨掉似的。他心想难道这人就是历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奸臣? 小二见这位样貌不似人间有的公子一副吃惊的模样也不理会自己那一身水渍笑道:“公子可是认得这位严编修?” 李月轩就算再无知也不会连严嵩都不知道他收回目光瞧见正德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忙笑道:“没有只是听爷爷提起过他甚为欣赏他的才学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所以才有些惊讶” “哦?李阁老都欣赏他?哈哈~看来这个严嵩倒有些过人之处”顿了顿正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前些天焦芳向朕上表提升这个严嵩时朕还没觉得什么今日听月轩这样说那日后朕少不得要关照一下他了” 正德想的入神一口一个朕的自称直让小二听的脸色变的一片惨然还以为遇到了两个不要命的狂徒忙端着盘子溜了。 李月轩看着小二走了不禁苦苦一笑看向正德道:“皇上严嵩那里不管怎么样都好可是这下咱们恐怕要进官府了” 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才回过神来手望脑门一拍恍然道:“哎呀我忘了在外人面前不能说朕了”说着正德讪讪一笑道:“没事没事进不了官府有我朱寿在谁敢让咱们进官府” 李月轩淡淡一笑默然不语。这时那边忽然响起一片推崇之声。两人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张公子果然不愧为刘公公的席谋士见解果然独到佩服佩服”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文士哈着腰一句恭维之话将一旁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高兴的哈哈笑了起来。 “雕虫小技而已文冕献丑了” ps:抱歉抱歉今日回学校马上开学了很多事要忙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码字。 六十五章 严嵩激论 姓张名文冕的男子傲然四顾看着大家对自己推崇的模样乐不可支一张保养的光滑油亮的白脸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那个中年文士哈着腰见张文冕喜笑颜开掐媚道:“张先生才情高绝老夫虚长岁数论才学却难及先生十分之一实在汗颜今日中秋月圆夜先生何不即兴创赏月诗为大家祝祝兴?” 一旁的严嵩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对张文冕的还是对那个中年文士的。 中年文士名叫孙聪是个翰林院的翰林和严嵩往日还有些交情不过这个人岁数一大把了对权势的**却依然旺盛前些天不知道从哪得知刘谨府上有位颇为受其器重的谋士便有心攀附通过一些门路倒真让他和张文冕攀上了关系今日这中秋赏月诗会更是他一手操办巴结张文冕的手段让翰林院的其他同仁们深为不耻。 严嵩不屑一笑然后渐渐离开了人群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酒往口中一灌似乎图一个耳根清净。 李月轩、正德正悠哉惬意的吃着饭菜见着严嵩一人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两人一个对视李月轩心领神会起身走到严嵩身边微微一揖笑道:“这位先生与其一个人在此独坐何不到在下那里共饮一杯” 严嵩愕然回头见着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相貌群的公子忙正襟回礼道:“在下与公子素无来往如何好去叨扰公子在下在这稍坐片刻就要回家去陪伴妻子了” 李月轩瞧着严嵩话说的得体大方完全没有半点权臣的样子不由想到这个未来的大奸臣看来还没有后来那么狠辣狡猾只是严嵩说这话时眼光时不时透着鄙夷的看看那边的文人让李月轩不由奇怪的想看样子他对那个叫张文冕的男子不是十分喜欢不知道张文冕是什么人。 思忖片刻李月轩淡淡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先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下那边还有位朋友也是很想结交先生” 叫李月轩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还真有些为难他平日他对正德和家人都是说白话少有说的这么有文化此刻说完不免心里一阵轻松。 严嵩见李月轩面色诚恳略略想了想抱拳道:“如此在下叨扰了” “哪里请”李月轩手作请状严嵩顺势起身随着李月轩往自己那边而去。 正德正笑眯眯的瞧着孙聪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颇为滑稽的戏曲见着李月轩领着严嵩过来了忙摆正身姿打了个招呼让严嵩坐下。 严嵩向两人行了一礼缓缓坐下见着正德、李月轩两人俱是仪表不凡长相出众的公子心里不由暗暗盘算起来看这两位少年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气度不凡想必是哪家有身份的公子若是能与他们结识说不定日后对自己的前程有所帮助。 一念至此严嵩微微一笑向二人行了一礼先开口道:“在下严嵩字惟中多谢两位公子盛情相邀不胜荣幸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李月轩暗暗观察着严嵩的神色他对历史上这个名人哪还能不仔细看看此刻见着他略略思考后先开口心里顿时也想到了什么忙回道:“原来是严先生在下姓李名月轩这位是在下的好友朱寿”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看了眼那边的人群狡黠一笑道:“刚才看先生从那边过来想必认识他们了不知道先生为何不与同伴一同赏月反而一个人喝闷酒?” 严嵩听到李月轩的话微微一愣随即苦苦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这个赏月诗会是在下的同僚翰林院翰林孙聪所办的他今日请来的那位客人姓张名文冕是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谨的心腹孙聪一心想往上爬便……”说到这严嵩苦色更浓李月轩和正德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严先生这话说的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孙聪想飞黄腾达巴结上官其实也是情由可原先生为何这般愁色?”李月轩心里略略计较了一下看了眼正德淡淡道。 刘谨这人全天下对他都万般痛恨喜欢他的恐怕也只有正德这个皇帝了。李月轩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对刘谨的仇恨他派人袭击小渔村害死了钟宁海这一切李月轩都默默的记在心里。只是根据他的观察正德对刘谨宠信不减想动他恐怕很不容易。即便正德同样宠信自己可是没有消除正德对刘谨的宠信却是很难铲除他的。而李月轩自己却又不能正德身边突兀的斥责刘谨否则不仅让正德左右为难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此刻看到严嵩一副不愿与那些攀附宦官的文人同流合污心里才想到让严嵩来说那些自己不好说的话。 听到李月轩的话严嵩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过了片刻才舒了口气道:“公子有所不知张文冕此人虽有才学可是却助纣为虐朝中多位公卿被贬都是他为刘谨出的主意他明知刘谨唆使陛下玩闹荒废朝政乃是我朝的大奸宦却仍然尽心辅佐真是把我们读书人的脸面全丢尽了”说着严嵩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孙聪五十岁才进的翰林院一生为了攀附富贵连读书人的骨气都没了不过说起来人各有志我也没有资格去评论人家只是若是为刘谨卖命我却是大大的不齿” 严嵩的话听得正德脸色顿时一变不由反驳道:“严先生你说刘谨是我朝的奸宦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刘谨从正德还是太子时就伺候在旁两人不止是主仆常年来还建立了一种淡淡的亲情而且正德平日接触的人少听得最多的就是刘谨的话哪会相信刘谨会是奸宦此刻不免跳出来为他抱不平了。 “哼证据?”严嵩嗤笑一声正气凛然道:“刘谨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经常弄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让太子不思学业在太子即位后更是用声色犬马的东西迷惑皇上让皇上无心理政连早朝都荒废了两年之久直到近日才重开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还有刘健、谢迁两位大学士对朝廷忠心耿耿辛劳一生乃是先皇留下的辅弼之臣先被刘谨赶出朝堂又被他以莫须有的朋党之罪而削除士籍实在让天下士子寒心啊试问这样的阉人还算不得奸宦?” 说到这严嵩重重的舒了口气见正德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再者刘谨举荐大学士焦芳先以吏部尚书入阁以违反了我朝的祖制其权比起当年的宰相有过无不及对皇权形成了莫大的威胁而且焦芳此人心胸狭窄就因当年马尚书扣了他几次折子就只用北方人不用南方人让南方的士子无为在家让国家损失了大片的人才这难道不也是刘谨一手造成的?刘谨的恶行不胜枚举在下就是再潦倒也不会去攀附这么一个奸宦” 看着正德脸上一阵绿一阵红李月轩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严嵩的话对正德来说冲击实在过于大了以前不管刘谨做什么都是打着为正德办事的幌子这一切指责刘谨的恶行听在正德耳里更像是指责自己。 严嵩一通正气之言说完像是吞下一块梗喉之刺舒畅的舒了口气看着“朱寿”脸色难看已极心里也有些莫名起来不由看了眼李月轩。 李月轩向严嵩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拍了拍正德的肩膀对正德笑道:“朱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就是真的严先生说的也许你不爱听可是也要想想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某些人就真的没有指责之处吗?”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看见张文冕在众人的恭维下即兴作诗心里不免有一丝可惜过了片刻才道:“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正德今日被严嵩的一翻话说的心头百念交杂想起刘谨为自己做的种种心里忽然一片茫然。他一心相信刘谨刘谨从他八岁时就陪在了身边对他呵护倍至有时因为贪玩被弘治责罚都是刘谨甘愿顶着昨日种种在士人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正德真不知到底是严嵩在欺骗自己还是刘谨在欺骗自己。 听到李月轩的话正德脸色稍稍缓了下来出门时的兴致不由全无便默默点了点头道:“好吧咱们先回去吧” 说着李月轩、正德起身向严嵩告辞严嵩一头雾水将两人送出楼外楼然后自个也回家去了。 楼外楼中只听见孙聪那极尽献媚的语词和张文冕狂妄开心的笑声在一轮皓月下回荡。 六十六章 平淡的幸福 正德一路上板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李月轩也并没有说什么直走到了午门前正德才重重一叹。转过头来看向李月轩道:“月轩你说刘谨真的是个坏人吗?” 李月轩哪能回答这个问题。好人坏人也不是凭一句话就说的清楚的刘谨的作为看在李月轩的眼里自然是不能容忍的可是在刘谨自己看来说不定又是顺理成章。 是非好坏有时根本就不可能分的清楚。 李月轩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夜空中挂着的那**大的月亮忽地一笑道:“厚照刘谨是好人是坏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些人是需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看清楚的呵呵~你还是别烦恼了刘谨如果是个坏人就让我帮你收拾他好吧?” 正德微微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道:“好如果刘谨当真是个坏人那就让月轩去收拾他哈哈~算了朕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读书人会这么恨他其实朕觉得刘谨还是……” 说着正德忽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李月轩看的出正德对于刘谨还是相信多于怀疑刚才严嵩的那翻话虽然对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却没有改变正德在心底对刘谨的看法李月轩自知这个时候不是进言的时机还是先让正德放宽心日后再说吧! “好了厚照不要想太多了一切以后都会弄清楚的我也该回去了家里面那四个今天可一肚子气呢”说着李月轩嘴角不觉带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如果月儿他们要难你可得帮我顶着否则我可惨了” “哈哈~好有朕在你放心好了。对了记得明日去把莳花馆那三位接回家去嘿嘿~朕可是要来查收的”正德看到李月轩苦着一张脸说的可怜兮兮不禁被逗的一笑也没个正经的开始打趣起来。 李月轩似模似样的向正德作了一揖一脸诚恳道:“皇上有旨臣岂敢不遵?” “去~~少和朕来这套”正德被逗的哈哈一笑一张英俊的脸笑咪咪的将刚才严嵩带来的烦恼忘的干干净净。 正德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敛凝视着李月轩道:“月轩这几日永福永淳天天跟朕吵着要见你还说朕把你藏起来了”顿了顿正德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朕知道你一直都在躲着永福可是朕看的出朕那妹子喜欢你月轩朕待你如兄弟希望你对朕那妹子也好些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要去伤害她好吗?” 正德一翻话听的李月轩一阵心惊他万万没想到正德会这个时候说起这个眉头微微皱起李月轩沉声道:“陛下臣已是有妇之夫哪能和公主有什么瓜葛陛下想必也是理解臣才和臣说这些的臣日后会尽量对长公主好点的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臣能左右的” 李月轩抬起头看着正德他一口一个臣自称显然对待这件事上是很慎重的永福公主对自己的爱恋李月轩当然知道只是这牵扯的问题太过于复杂不是李月轩能处理的他即便不愿去伤害人家却也无能为力。 看见李月轩此刻一副严肃的表情正德不由苦苦一笑语重心长道:“月轩这事你先放在心上就好了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说到最后正德一副坚定的神色看在李月轩眼里却是一阵心惊。 两人告别后李月轩急忙回到家中四位妻子都还没睡觉正在园子里幽幽相望.皎洁的月光下,四张幽怨的脸蛋儿凄凄然面着满塘荷叶,那背影透出一股难言的孤寂和哀怨,叫人瞧上一眼不觉心疼. 四位女孩脸上一副惹人怜爱的神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不远处朦胧似雾回廊,似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李月轩轻手轻脚的走到她们身后刚才通过他暗中的一翻观察现四位娇妻都还在生着气,此刻难免有些胆怯起来,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小声道:“月儿秀儿嫣儿” 四位正对着荷塘呆的妻子闻声立马转过身来只见自己那可恶的相公正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笑眯眯的站在那。 “姐姐不理他”钟灵秀小嘴一嘟一脸的委屈拉着秦月儿又转过头去不去瞧他。 “秀儿---”李月轩瞧着人家还在生气心里也急了急呼一声。 “哼相公说话不算话日后不准进月儿房来”黛月儿满脸的伤心瞧着李月轩的眼睛透着浓浓的幽怨直叫李月轩不敢直视。 “宝贝儿相公今日也不知道皇上会来呀你们就原谅相公一次吧”李月轩心里一阵苦笑想起今日中午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晚上要带四位妻子出去玩耍想不到竟然是开了张空头支票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平日里妻子在家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就是出门也要丈夫陪着才不会遭人非议秦月儿四人自从嫁给李月轩后终日在家里呆着足足有半月没有踏出过家门到了中秋节想着能和心爱的相公出门赏灯赏月四个女孩心里早就满心欢喜的期盼着可是最后可恶的相公竟然把自己丢下了自个出去了。四位妻子哪能给他好脸色看。 李月轩温言哄着,可是四位妻子这次却没买他的帐,一个个嘟着张可爱的小嘴,一双双自怜自怨直直看着他,却是谁都没有说话.显然是有意狠下心来非要给咱们的李相公一次教训了. “嫣儿你是最疼相公的了相公今日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补回来好吗?”李相公现在真的是心疼了看着眼前四张满脸委屈的脸蛋儿,想起自己这四位俏生生的老婆平日连门都不敢出好不容易盼到个中秋满心欢喜想和自己出去玩会不想自己竟然爽约。李月轩心里忽地一阵难受,自己都难以原谅了虽然是这一切被正德那个皇帝造成的。 “相公最坏了明明答应了人家的最后又不带人家去呜呜~~”黛月儿想的伤心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已不知不觉中蓄满了一眶泪水直叫李月轩心疼无比。 “月儿相公错了月儿秀儿嫣儿咱们现在就出去现在才亥时街上人还很多的咱们还可以去兔儿山上赏月呢。要不去太液池里划船怎么样?”李月轩现在一颗心绷的紧紧的想着各种办法来哄自己的妻子现在只要看到她们开心的笑容李月轩恐怕什么事都会去做的. 四位娇妻听到他的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喜,四双美丽的眸子齐齐向他看来.见着她们听了自己的话脸上稍微舒缓下来李相公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姐姐你说咱们原谅他吗?”赵嫣儿脸上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喜色可是瞧见三位姐妹都不表态哪敢先开口只好轻轻的问了问秦月儿。 这四个姐妹中平日里已经习惯慢慢将秦月儿当成了姐姐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秦月儿听到了相公温言相哄心里不由一甜刚才的委屈也不禁淡去不少此刻听到赵嫣儿相问秦月儿不免又想答应又羞于这么快妥协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试探道:“要不咱们就原谅他这次?” “恩原谅吧姐姐相公说要带咱们去兔儿山和太液池呢那里可是皇家的地方月儿还没去过呢”黛月儿刚刚看着最委屈最伤心可是她对李月轩也最痴情最依赖。听到相公要带自己出去玩。早把那不开心抛到了脑后。 “恩好吧那咱们就原谅这个坏相公一次”秦月儿看了眼三位姐妹道。 “呵呵月儿最好了”李相公看到四位娇妻答应了这回可高兴了只是像他这样尽心哄自己妻子要是被人看了去恐怕也会传为一段逸事。 李月轩从怀里掏出四个小袋子一一放在四个妻子的手上笑道:“相公可没忘记你们这是给你们买的礼物”说着,李月轩将礼物分完毕,然后拿过钟灵秀手中的小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对造型精致,纯银打造的耳饰,对着钟灵秀,赔罪道:”秀儿,相公以前听你说过,你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对好看的耳饰,相公刚刚看到这对耳饰十分漂亮,就给你买了回来” 钟灵秀从前家里贫苦,对于女孩子应有的一些装饰都买不起,那时小姑娘的梦想可不就是想要一些小饰吗,虽然现在时过境迁,钟灵秀的如果想要买对耳饰也不过动动嘴而已.可是此刻见着相公竟然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话,买了对精美耳饰回来送给自己,一张精雕玉琢的俏脸上不由带上了开心的笑容. ”相公---”钟灵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印着柔和的月色,看着李月轩仿佛一泓流水般润人心扉. ”今日相公很抱歉,不生相公气了好吗?”李相公又开始为自己求情了。钟灵秀脸上感动一笑,点点头,道:”秀儿哪敢生相公的气,只是想着相公明明答应带秀儿和姐姐们出门的,结果却秀儿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钟灵秀脸上一阵委屈,又一真欢喜的,想来是想起刚才李月轩爽约的事心里还难受着呢. 李月轩温柔一笑,然后转过头一一从秦月儿、黛月儿、赵嫣儿手中的小袋子里拿出里面的物事.都是一些精美好看的饰.李月轩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一个一个卖力的哄着的,经过他的一翻努力,四位娇妻终于都面含喜色的答应不生气了. 亥时一刻,李月轩带着四位妻子出了门,此时大街上虽然还有很多人在,不过相对刚刚那人潮涌动的情景,却已经安静不少.只是四位满心欢喜的妻子不会在乎这些.能和自己心爱的相公出门游赏不论去哪她们心中都是幸福的. 有些店铺已经打烊了,所幸还有些没有关门,李月轩领着妻子走进去,让她们自己挑选喜欢的东西,自己在旁美滋滋的欣赏着.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如这般平实快乐,自由自在的生活,此刻在他眼中看来,似乎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无双容颜的俊美男子带着四位貌似天仙的娇俏妻子出门游赏,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在一轮皎洁的皓月下,他们的出现当真如天仙下凡一般美丽而充满了童话色彩. 有些人从前是见过李月轩的,他们经过最初的惊奇后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这位无双美少年就是当今辅李阁老家的公子,倏忽之间,已有人在小声的谈论起来. ”瞧,这位就是李阁老家的公子和四位媳妇呢,半月前,我还记得李公子一次娶四个媳妇的情景,当真是平生仅见” ”李公子可是咱们京城,哦,不对,应该说是天下间最好看的美男子了,我听说李公子还很有才学呢,有一本曲谱叫”李门十二曲”的就是李公子作的,啧啧,李阁老家的公子果然不同凡响呀” ”看什么看,他再好看,我才是你老公,走跟我回家去” ”死鬼,见着人家媳妇漂亮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你以为你是李公子吗,也不瞧瞧你这德行” 众人的谈论中难免会搀杂一些酸味十足的声音,听在李月轩耳里却是十分有趣的. 到是秦月儿四人,听到人家赞美自己,心里阵阵高兴,眼睛不觉偷偷向相公睨去,似乎在期望着他也能听到别人咱们自己的声音. 一行人从太仆寺街走过,经过太仆寺衙门,来到兔儿山.李月轩有正德赐给的金牌,可以禁中行走,就是皇家园林也是畅通无阻.出示了金牌,李月轩带着妻子顺顺当当的走了进去. 兔儿山上,月亮似乎更圆更大,风过林间,沙沙的树叶声如一曲动听的曲子,让人心旷神怡. 五道迷人的身影在这坐两百米不到的山顶上,显得如此神秘和朦胧.夜晚的山风吹拂起他们的衣摆和丝.让月下的美人和少年看上去都如此美丽而圣洁.周围一片寂静,静的只剩下五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这个只有丈夫和妻子的世界里,四位女孩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念头.只希望永远和相公这么呆着. 李月轩举目看着北京城那灯火阑珊的夜景,如豆的灯盏如一片碎星撒在山下的黑暗中,显得那么好看而神秘. 夏天人均树叶不足一片;冬天,人均雪花不足一片.没有落山风,海潮声.春天喊出一嗓子,秋天还在近郊徘徊.在李月轩的那个世界,有人是这样形容北京的.可是看着眼前兔儿山上,林木莘莘,枝繁叶茂;山下远处的太液池在皎洁的月光下,碧波如镜,湖光山色.却是比日后好的太多了. 舒服的叹了口气,李月轩无声的笑了.这是一种舒心的笑容,一种坦荡拥有的笑容.此刻的李月轩真的觉得这才是生活,一个人该有的生活. 从兔儿山上下来已经到了子时,去太液池划船是不可能了,李月轩带着四位一脸满足幸福的妻子回到家中.然后来了一次大被同眠.个中滋味,不足外人道哉. 次日,李月轩还香香的睡着”群峰”之间,门外忽然传来侍女小彤的声音:”少爷,少爷,老爷请你去客厅,有事商量” 李月轩懒懒的撑起身子,不想握在手里的是一团粉嫩的柔软,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李月轩低头一看,不由一脸苦笑,黛月儿玉体横呈,衣裳都没有穿,裸露出两个丰满挺俏的双峰.李月轩的手正不老实的握着人家的停悄. 李月轩急忙收回手,看着黛月儿熟睡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美的让人窒息.一时也不禁看的痴了. ”少爷---”小彤见房内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李月轩赶忙用薄毯将黛月儿春光外泄的身躯盖好,然后看了眼另外三个有着各种可爱睡姿的妻子,才小心的下了床,穿好衣裳出了房间. 现在不过才四更天,五更都还没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小彤身穿一件翠绿色的短身比甲,套着件白色的长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外,见着李月轩出来,脸蛋儿上没由来一红,忙福了福,道:”少爷,老爷请少爷去客厅有事商量” 看着大清早,已经生龙活虎的小彤,李月轩真有些汗颜,他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眶里的眼泪,笑笑道:”恩,我知道了” 说罢,李月轩向客厅走去. 李东阳正端坐在主位上,向着一个中年文士说道着什么.见着李月轩来了,忙道:”轩儿,快来,你岳父找你有事” 李月轩走近一看,可不是自己的岳父,秦淮玉吗. ”岳父,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李月轩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月轩,独孤贤侄今日要回江南了” 六十七章 天子顾问 马车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李月轩坐在北京城南郊十里外的望风亭中看着那独孤明和王琼远去的马车一阵失神。 独孤明走了和王琼父子一起回江南去了。王琼本来是不用这么早去南京上任的但在王景隆将在莳花馆的事告诉他后他才忽然决定先行离开。 王琼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听到王景隆的话后虽然对儿子暴跳如雷却很快想到了和李月轩在一起那自称“朱寿”的人身份。他也想通了为什么在那日的早朝上正德会说出那么一句“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还当什么官”。 王琼知道自己的儿子得罪了皇帝尽管知道这个皇帝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恶就会狠下杀手的人但王琼还是担心儿子的安危因为朝中不乏利用一点小事做文章的人。所以王琼决定早早点着儿子去南京。 独孤明也决定一同去他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在这里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了玉堂春和王景隆一个是他渴望已久的红颜一个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可是因为李月轩的出现让玉堂春“变心”了王景隆甚至得罪了当今的皇上独孤明忽然现有李月轩在的地方他始终是一个配角永远不可能得到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决定回去。 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独孤明是这样告诉李月轩的其实对于李月轩独孤明始终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只是现在独孤明在李月轩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好自卑他和皇帝交朋友得到皇帝的宠信自己却流连青楼苦心追求的女子竟然被他一出现的就给抢了过去面对这一切独孤明还能有什么说的? 走了独孤明走了王琼父子走了独孤玉也走了。 独孤玉是哭着上路的他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满含泪水让李月轩看的心疼他想挽留可是他知道独孤明不会留下来的独孤玉自己或许会可是独孤明要走她最后也会走。 独孤玉泣不成声扑在李月轩的怀里要他一定要回江南去看自己李月轩答应了尽管知道自己和独孤明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他知道自己还有独孤玉这个妹妹。他是一定要回江南的不仅是为了独孤玉还因为那里还有一个人是他必须去面对的。 望风厅当初刘健、谢迁两位大学士致士离京时李东阳在这里送他们离开当时刘、谢迁却没有什么好脸色换作李月轩了结果也差不多吧!因为王景隆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神总在不远处盯着他。 李月轩并不在意王景隆的眼神李月轩知道他更多的是在嫉妒自己。他喜欢玉堂春结果玉堂春却喜欢自己一向自诩风流的王景隆自然会迁怒于自己。不过李月轩不在乎。 独孤兄妹上了车独孤明走进了车厢就没有再探出头来。只有独孤玉一双白皙娇小的玉手在在车上不停的来回摆动娇俏客人的脸蛋儿上那一脸的不舍和留恋让李月轩心里不由阵阵难受。 回到家的时候时辰还很早因为独孤明走的就很早李月轩半靠半坐在椅子上似乎很累很累。他没想过交上了一个新朋友就会失去一个老朋友尽管现在说这话还显得过早可是一想起独孤明那充满了无奈和酸楚的话李月轩知道独孤明是不可能想从前那样和自己把酒谈天了。 时近中午李月轩进宫正德见他一脸沉闷不由好奇的问:“月轩你怎么了?有人欠你钱了?” 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苦苦笑道:“没有知人走了” “知人?”正德并不熟悉独孤明上次见过面后他也没放在心上。 “就是咱们在莳花馆见到那个人独孤明”李月轩微微叹息了一声走到御案前的阶梯边坐了下来。正德脑中想了想恍然道:“哦是他啊就是和王景隆在一起的那个人?” 李月轩点了点头笑道:“恩” 正德沉吟片刻看了看李月轩脸色不太好看小声问:“月轩很重视他?” 李月轩抬起头来看到正德一副关心的模样忽然想到人家可是皇帝有情绪也不该让他来安慰自己忙笑道:“恩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没事的哈哈~厚照今日没上早朝还去上午朝吗?” 正德点点头道:“朕今日有些事要在午朝上处理了” 李月轩见正德说的严肃不由来了兴趣。笑道:“什么事?” 正德嘿嘿一笑才严肃片刻又没个正经的笑了起来道:“朕要下旨让月轩纳玉堂春三人为妾让月轩回家不会被四位嫂子刁难呀” “去”李月轩瞧着正德那没个正经的神色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正德看着他终于笑了也笑了忙道:“月轩今日陪朕去上朝如何?朕昨日想了想严嵩的话觉得他有些话还是说的很对的焦芳又是吏部尚书又是内阁大学士的确不太合适朕想他也该放下一头了” 李月轩闻言点点头了思忖片刻道:“陛下说的不错吏部尚书一职十分重要不仅考核百官还掌握升贬之权若是让内阁大学士兼着权柄不免过于大了” 正德见他同意问道:“月轩觉得朝中可有谁合适这个位置?” 李月轩看他拿国家大事来问自己心里不由一苦他连百官都认不得几个哪知道谁的能力强谁的官声好谁合适这个位置。看着正德那询问的目光李月轩忽然想到李东阳说的话:“轩儿吏部左侍郎张彩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如若有机会你在陛下面前不妨替他多美言几句” 李月轩自然不知道李东阳、张彩和王琼的离间计李东阳因为不想他卷入朝争也没有告诉他李东阳会这么交代不过是想通过李月轩走走后门而已。不过李月轩此刻却不由眼前一亮道:“厚照现在吏部侍郎里右侍郎王琼被贬到南京去了只有左侍郎张彩在朝而已臣看张彩为官正直而且久在吏部由他任尚书一职正好” 正德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月轩说的对”顿了顿正德忽地哈哈一笑道:“朕还以为你会推荐你岳父到这个位置上呢想不到你竟然会推荐张彩看来月轩是真心为朕着想啊” “啊---?”李月轩恍然看了正德一眼这个皇帝会问自己意见原来打的是这么个主意。恐怕他也会担心自个举人为亲吧。 笑了笑李月轩不无感慨道:“厚照我岳父说到底还是个读书人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可是却始终不谙官场的规矩否则也不会得罪……”顿了顿李月轩苦苦一笑接着道:“在礼部我觉得很合适他每日清闲度日舒服的很若是让他去管着天下百官说不定反而会惹他老人家不高兴呢” “哈哈~~~月轩这话说的哪有不想升官的好吧朕看礼部尚书一职一直由李阁老兼着不如就让你岳父来当吧还有户部尚书韩文这些天来一直上书请辞。朕想就准了他吧当初要不是李阁老一直保着朕早就让他回老家了整天上折子弹劾别人也不嫌累”正德笑眯眯的说着接着问李月轩道:“月轩看这户部尚书找谁来担任呢?” 李月轩瞧着正德那信任的目光心里不由一苦自个现在算不算是皇帝特别顾问了?这天子伴读都快当成天子顾问了。 “我看杨廷和满合适的他在南京时也是任户部尚书对这个位置应该比较熟悉而且杨廷和刚刚入阁内阁里有我爷爷和焦芳在他暂时恐怕也就是打打下手的不如给他个尚书做着多为你分分忧也是好的你看呢” 正德一听不由眼前一亮笑道:“好就依月轩的想不到月轩不但能文能武对朝政也洞悉透彻朕不让你做点事会不会太浪费人才了?” “别我这个人懒散惯了你还是让我继续懒下去吧一会还得去莳花馆接那三位回家还不知道怎么折腾的呢你就放过我吧”李月轩看正德那神色似乎又要给自己封个官了忙打起了哈哈。 倒不是李月轩不想当官只是那天他翻了一下大明百官册现里面着实没有一样适合自己当的。 李月轩想当的官自然是不用上朝又不用天天去衙门每个月拿着俸禄吃喝玩乐就行这种典型的现代人想法在明朝哪能找到合适的职位所以他自个便就打消了作官的念头。 正德瞧他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脸上一阵失望苦涩一笑道:“哎朕到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帮朕”说着正德理了理龙袍笑道:“朕要去上朝了你去不去?” 正德纯属好玩瞎问李月轩要是愿意去上朝那公鸡都会下蛋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正要拒绝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皇兄李月轩来了吗?” “皇上臣陪你去上朝”看着永福永淳满脸高兴的走了进来李月轩立马向正德乞求起来。 六十八章 糊涂上朝 两位满心欢喜来找李月轩的公主瞧着他和正德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的失望永淳看着他那好看的背影可爱的小嘴巴撅着气鼓鼓的向永福道:“姐姐我怎么觉得李月轩是故意在躲着咱们呢?” 永福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失神她心里明白李月轩是在躲避着她可能是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想和自己有所瓜葛吧。 一股难言的难受霎时弥漫在永福的心头她自己也清楚作为公主是不可能嫁给一个有了四位妻室的男人就是自己不介意两宫皇太后也不可能会答应。这关系到皇家颜面可是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不能自拔的去在意他…… 如花的笑脸上露出个苦苦的笑容永福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转过头对永淳轻声道:“妹妹咱们先回去吧李伴读要跟皇兄去上朝正事要紧” 听到姐姐那伤心的语气永淳转过头来看见姐姐的一双美丽的眼睛不知何故已经升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心头不由一惊忙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永福想着和他有缘无份不免伤心眼泪不知不觉中已经潸然落下听到妹妹的话才现泪水已经在脸夹上留下了一道浅浅泪痕。 永福忙擦去泪水对着永淳笑了笑道:“没事的姐姐也不知是怎么了?呵呵~~妹妹不要担心” 永淳看着姐姐那伤神的模样哪有不担心的此刻已经见不着李月轩的身影可是看的出姐姐是在为他而伤心。永淳小小的心灵里此刻忽然如明镜似的一下就猜到了姐姐的心思她看向永福的眼神不禁也变的复杂起来。 **************************** 摆脱了两位公主李月轩随着正德来到奉天殿。今日似他这般见了人家就走的确有些让人心伤可是李月轩却又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不及早遏制永福心头的那点点情愫日后恐怕真会酿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李月轩的观念中虽然并没有觉得公主就如何了得可是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中皇家的确是主宰者是不容亵渎的。和皇家有关联自然会获得一定的权利和财富可是也伴随着风险至少李东阳就常常告戒他在宫中行走不能太表露自己不能和后宫女眷交往过密。否则祸不久已。 李月轩如今不是一个人他要为一家人多想想。所以他目前只能这样做至于正德说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那也是日后了就等到日后再说吧! 奉天殿里百官都已经就位见着皇帝来了都低下了头躬着腰静等正德上位。正德坐上那象征无上权威的龙椅后殿下百官齐头叩地高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正德轻轻摆了摆了手百官起身。 “咦这人是谁?” “轩儿?” “月轩?” 百官抬起头来看见正面含微笑站在正德身旁的李月轩时一时大眼瞪小眼不由失声叫了起来。 李东阳、秦淮玉见着自己的孙儿女婿站在正德身旁也是一阵惊诧可是看到李月轩那悠然自得轻松自在的模样心中虽惊却不由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月轩升官了? 李月轩的神情完全是装出来的此刻他自己也别扭的很可是他如果露出拘谨害怕的模样那不只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爷爷和岳父的脸面。所以他就只有挥自己那久不曾用过的演技了。只是他这样的神情反而让两位长辈以为他高升了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德笑眯眯的看着殿下百官的神情见着他们诧异吃惊的神情嘿嘿一笑道:“怎么?各位有话要说?” 焦芳在见到李月轩出来后脸色不由一变心里也想着他会出现在朝堂上的各种可能此刻见着正德问话他连忙看了一眼在玉阶之下位置还在两位大学士前面的刘谨。 此刻刘谨脸色一变再变心里也是在急急的计较着这站在玉阶之上陪在帝王身边听政就是他刘谨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即便现在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只能在在玉阶下可是眼前这个臭小子竟然这么公然的和皇帝“平起平坐”可见正德对他的宠信实在是已经到了一个大明朝开国以来没有的高度。 刘谨看见焦芳的眼神向自己看来心里计较了一翻心想还是得探问一下虚实于是不易察觉的向焦芳点了点头。 焦芳得到示意立即出列对着玉阶之上正德身旁的李月轩大喝一声:“大胆狂徒陛下九五之所岂是你可以立足的?还不快滚下玉阶” 安静的奉天殿中焦芳的这声大喝如一声惊雷平地炸开直震的一旁上了年纪的李东阳耳膜生疼差点站立不住倒了下去。稍微正了正心神李阁老不免咬牙切齿看着焦芳恨恨的想这焦芳老贼竟然这么卑鄙敢搞突然袭击还好老夫平日也常锻炼否则让你这一嗓子吼的说不定真去见先帝去了。 别看焦芳如今已经八十来岁了说起年纪其实比李东阳还要大上几岁可是他这身子骨实在是好的不象样李月轩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还这么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都怀疑这个老头是不是都快人老成精了。 殿外的高大威猛的“大汉将军”(锦衣卫里专门负责仪仗巡逻的廷殿卫士)也不由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原来是焦芳在扯着嗓子大叫都咧嘴一笑以前焦芳可不止一次这么大叫过了凡是他占理时那嗓门就大的可以盖过雷鸣声记得有一次天下大雨雷声轰鸣当时兵部主事(正六品)王守仁上折子弹劾刘谨结果被刘谨拦了下来然后在午朝殿上王守仁被得到刘谨示意的焦芳那大嗓子骂的头血喷头王守仁平日也是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可是那天生生被焦芳的大嗓门给震住了一就话也没说出来。 焦芳骂了人家就算了始终有刘谨在后面撑腰胆气足可是当时骂的上瘾了竟然连王守仁的父亲礼部右侍郎王华也给骂了那口水喷了人家一脸直到现在王华一见着焦芳要说话都不敢站在三米之内。 事后王守仁被被廷杖四十谪贬贵州龙场此后王华和焦芳一见面就成了“分外眼红”的情景了。 此刻见着焦芳的嗓子站在后面的王华不屑的嗤笑一声心想现在李阁老的孙儿站在陛下身旁显然是得宠已极你还扯着破嗓子呵斥人家看你这老东西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吧。 王华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个狡黠的微笑等着看好戏了。 正德坐在龙椅上也被焦芳这嗓子吓的不清一回过神来不免心有不岔也是一嗓子喝道:“放肆朕还在这呢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大吵大闹朕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户部尚书减焦芳俸禄半年” 正德的话如一颗巨石投进水中在百官中掀起了一阵波澜。一句话就丢掉了半年的俸禄这简直是大明朝有始以来最昂贵的一句话了。 户部尚书韩文心里一乐急忙上前一步高声道:“臣领旨”听在焦芳耳里却脸上一苦直把韩文祖宗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个遍。 焦芳被正德这一训斥可老实多了以前他这样大吵大闹正德从来都不管的不想今日却大脾气他忽然意识到看来皇帝对玉阶上那个叫李月轩的少年实在已经恩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焦芳心中忽然一阵不安眼角偷偷看了一眼刘谨只见刘谨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却是也没有说什么。焦芳收回目光觉得似乎将有不好的事要生。 正德哼哼两声也不去看他然后自顾自说了起来:“众位大人可能在奇怪李伴读为何会跟朕来上朝是吧?可能会想李伴读一个无品无衔的官有什么资格来上朝是吧?”顿了顿正德语气一转颇为戏谑道:“朕告诉你们朕喜欢怎么样?朕乐意叫李伴读来怎么样?你们少在那罗嗦有意见的自个回家去睡觉去” 殿下一片安静大家都知道玉阶上那位是李阁老的孙儿李阁老乃肱骨正直之臣他的孙儿自然也不会是奸佞而且如果李阁老家得宠那对于外朝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所以大家谁也不说话。 正德说完一通殿上静悄悄的这个皇帝这纯粹是耍无赖嘛哪有这样的君主的可是这时众臣反而没有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忽然不知道百官中是谁喊了一嗓子道:“陛下圣明” 众臣诧异之余只好跟着喊“陛下圣明了”否则岂不就是跟皇帝过不去吗? 直把焦芳那张老脸气的跟猪肝一样。 “陛下午朝时间已到还是先说朝政吧”刘谨见正德偏爱李月轩自知此时不能去触这个霉头眼神示意焦芳后只好先将话题转移。 正德微微点头看了眼恭顺的百官嘿嘿一笑道:“说吧有事说事” 李东阳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眼台上的孙儿本来准备出列的却生生给止住了。焦芳刚才被正德罚了半年的俸禄也不敢再说话万一声音过大又给皇帝罚了半年那今日过年只有喝凉水了。 两位大学士不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说只有王华在那阴阴笑着刚才那声“陛下圣明”可不就是他叫的吗此刻见着焦芳吃鳖的模样王华一张清瘦的脸上满是笑意。 正德瞧见百官都不说话不免觉得没劲他看了看一旁一言不的李月轩道:“月轩怎么样?上朝有意思吧?” 李月轩苦苦一笑这还叫有意思?他装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都快受不了了“陛下正事要紧赶快说完臣还是赶快回家去了这站着太累人了” 正德嘿嘿一笑瞧见李月轩难受的模样他似乎就特别开心。 “咳咳”轻轻咳嗽了两声正德慢悠悠道:“你们既然没有什么说的朕可要说了啊”顿了顿正德忽然脸色一变肃容道:“内阁拟旨免去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礼部尚书之职加赠太傅特进光禄大夫升礼部左侍郎秦淮玉为礼部尚书” 正德的第一道旨意一出来殿上一片喧哗李东阳虽然免去礼部尚书却加赠了太傅和特进光禄大夫这就是对文官的最大恩宠了而且由秦淮玉继礼部尚书李阁老和秦淮玉现在是亲家谁当不是当这明显是皇帝眷顾李家啊。 百官听的心中一喜纷纷向李动阳和秦淮玉恭喜李动阳却只是淡淡微笑回礼不敢过于狂妄。 正德摆了摆手见大家安静下来又道:“免去文渊阁大学士焦芳吏部尚书之职进华盖殿大学士升吏部左侍郎张彩为吏部尚书礼部右侍郎王华为吏部左侍郎空缺之位各部下官逐升一级” 这下焦芳脸色一片惨然虽然最近张彩经常携重礼来和他套交情但焦芳都还没有答应退下尚书之位向刘谨推荐他可是现今皇帝却已经免去了自己吏部尚书之职显然是自己拿了主意。 若是能和李东阳一样得一个三公名头又加个光禄大夫焦芳可能还好受一点可是就只有进了个华盖殿大学士和文渊阁大学士也差不了多少焦芳心里一时倍感不公。 刘谨似也觉得有必要替焦芳说两句好话了若是让他这样灰头灰脸的退下来自己脸上也不光彩他急忙向正德道:“陛下焦阁老在吏部尚书一任上也是劳苦功高如今李阁老退了下来都加赠了太傅特进光禄大夫焦阁老是不是也……” 听了刘谨的话正德似乎也觉得这焦芳虽然为人不好可也八十来岁了若是太寒碜的确也不太好看想了想正德道:“好吧那加赠焦芳为太子太师” 这下焦芳一张老脸才开心起来。 说罢正德目光直直看向户部尚书韩文笑道:“韩尚书这今日朕天天收到你请辞的信朕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体谅一下老臣所以决定就……” “陛下那是臣一时糊涂臣如今还身强力壮可以为陛下分忧请陛下容臣收回辞呈”韩文当年领着杨守随、张敷华、林瀚等人进宫弹劾刘谨不成被刘谨一直打压着要不是李东阳一直力保他恐怕早就走被赶回老家去了。后来见着李东阳对刘谨态度也暧昧起来韩文更是一心只想致士为自己留下个好名声。前些天就一直上表请辞可是今日见着焦芳被免李阁老加赠他又看到了希望哪还想走听到正德的话立马反水起来。 “哼~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当朕好欺负不成?内阁拟旨准户部尚书韩文告老还乡由文渊阁大学士杨廷和领户部尚书一职” “陛下臣糊涂啊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还能为陛下分忧啊~~陛下”听到正德下诏了韩文简直欲哭无泪他怎么会想到今日午朝会是这样一个情况要是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请辞恐怕早就等着看刘谨倒霉的一天了。 正德宣布完一通任免让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正德任免的官职都没有询问大臣的意见很显然是事先已经考虑清楚了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想到以前那个只知道玩耍的皇帝竟然会在意起朝中的人事任免百官中那些正直之臣心里难免一阵欢喜可是刘谨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月轩的出现而改变的刘谨是这样认为的。 六十九章 朝争 刘谨一双三角眼透着摄人的寒光冷冷的打量着玉阶之上那个有貌盛潘安的少年此刻这个长年谋权的老太监的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惊惧。 大明朝开国以来没有一个外官可以立于九天之上与帝王并驾齐驱可是今日满朝文武看到了一个未及弱冠貌压群伦的黄口少年竟然站在了玉阶之上。 这是皇帝无上的宠信刘谨自问一生之中也没有得到过正德的这种待遇能上朝而不跪是正德对他的厚爱尽管和其他七位“八虎”相比这已经是恩宠已极可是现今看来自己在正德心中的位置恐怕远远不如这个叫李月轩的少年了。 从今日起刘谨必须重新审视眼前自己的状况和玉阶上那个美貌少年了。 正德坐在龙椅上把旨意下达完后让一旁的小太监送上了杯茶自个悠闲的喝了起来。像茶馆般悠闲一点也不觉得自个的行为多碍眼。 “呵呵~朕话说的太多口有点干了你们还有啥事就说朕边喝边听着”瞧着殿下一帮大臣那诧异的目光正德讪讪一笑。 若是在乾清宫御书房里和大臣讨论朝政喝杯茶倒没什么反正那是“业余”时间可是上朝时那可是严肃的时刻怎么能这样子胡闹大臣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怪异之色又想说话又不敢说。只有眼神中透着的诧异和不适让正德给捕捉到了。 李东阳今日心情大好也懒得去教训正德他“咳咳”咳嗽两声转过头去干脆不去看他直接和一旁的代兵部尚书曹元聊起天来了。 焦芳也不敢说什么得我说话被扣俸禄我不说了你爱咋地咋地。焦芳微微闭上了眼睛一副假寐的模样也悠闲的很。 正德茶喝到了一半见大家脸色虽然不对但都不说什么不免心中一乐以前自个上朝时上躺茅厕他们都要说道半天今日喝了杯茶都不见他们唠叨看来李阁老不开口百官都不敢说话呀。 ---嗯今日给了李阁老这么多好处他要是还好意思说朕那就不厚道了嘿嘿。正德放下茶杯开怀一笑把茶递给李月轩笑道:“李卿你要不要喝点这龙井还不错朕看你站着也够辛苦的了” 李月轩刚想伸手接过茶杯眼角忽然看见殿下李东阳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赶忙收回手道:“陛下臣不渴”说着李月轩朝着正德眼神悄悄向李东阳睨了一眼轻声道:“我爷爷不准” 正德不由看了一眼李东阳李东阳看着皇帝看了过来又乐呵呵的和曹元小声议论着什么去了。 “下朝朕再请你喝”正德也不想让李月轩难做嘿嘿一笑收回了茶杯。 可是他的这一举动却是大家都看到了的皇帝亲手送的茶啧啧这该有多好的关系才做的到呀? 刘谨今日才算知道什么叫见怪不怪了以前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得正德宠信了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不过尔尔。 老太监脸上此刻不由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正德放下茶杯看着殿上百官似乎又不想说话了不免乏味他看了看一旁钟鼓司的小太监正守着的漏壶一眼现时辰也过去了不少便开口道:“既然你们没什么说的了那就散朝吧朕吃午饭去了” 说罢正德就要起身离去李月轩不由松了口气。他虽不太清楚站在这玉阶之上代表着什么但看着百官那羡慕诧异的目光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些众人的嫉妒羡慕。特别是刘谨那双三角眼总是盯着自己让李月轩十分不自在。 听着要散朝了李月轩赶忙转过身来向正德躬下了身子准备行礼后等着皇帝先走。 可是偏有人不让你如愿。 “陛下臣兵部右侍郎有事启奏”兵部右侍郎曹元见着正德要走马上出列道。 曹元在前任兵部尚书刘大夏被正德罢官回家后就以兵部右侍郎之位代尚书事挂着尚书衔的杨一清一直在陕西总制三镇军务没在朝中所以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全部都由曹元来处理前些天刘谨进言让山东巡抚刘宇作了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把曹元给放到了一个闲位上曹元尽管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不过此时刘宇还没到任这兵部现在还是由曹元说的算。 见是兵部的人开口正德也不急着走了兵部一般都没什么事上奏只有在年关时小王子犯边他们才会忙起来平日也是悠闲的很。此刻听到曹元有事启奏正德一下就来兴趣道:“有什么事?说吧” 正德又坐了回去让李月轩此刻的动作极为尴尬他本来打算恭迎正德散朝的结果又坐回去了。还好李月轩脸皮也不薄见着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干脆向正德抱怨道:“陛下你不是说了要散朝吗?” 正德瞧着李月轩那难受的模样哈哈一笑道:“人家有事嘛意外。纯属意外” 李月轩无奈只好又站好。 曹元等着李月轩和正德小声说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陛下如今已是中秋时节再过三个月就要入冬今年看情况说不得又要下几场大雪臣以为现在应该先为三边作些准备了否则一入冬大雪纷飞再去准备就已经晚了” 未雨绸缪很好---李月轩看了眼这位面容俊朗眉间透显出几分英武之气的兵部右侍郎心中暗暗叫了声好。 正德微微颔想到每年年关北元小王子都要犯边不免也是心有不岔他看了眼曹元眼珠子转了转愤愤的想朕早就说过要御驾亲征去收拾那个小王子了可是你们偏不让这下好了吧还没到冬天呢就要开始准备怎么防这人家了若是让朕去收拾那个小王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要是李月轩知道正德心里正在因为不能亲征而埋怨曹元那声好恐怕就叫不出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德道:“继续说” “陛下三边守军三十余万可是却要驻守长大万里的疆域不免显得过于单薄杨大人(杨一清)送来兵部急件说起如今小王子已经渐渐统一了北元大小部落与以前相比实力增加不少若是来犯以现有兵力恐怕已经不够所以臣建议从南方调兵北上作为客军协助守防待开春再返回原籍以此确保年关时边关无恙” 听曹元说完正德拧眉想了想然后看了眼李月轩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阵气闷只好向百官问道:“不知大家有什么看法?” 关系到国家大事李东阳就不能不开口了他先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曹侍郎未雨绸缪所奏之法十分妥当这几日内阁也收到了杨一清的急件称伯颜猛可(小王子)如今已经统一了散乱的北元大小势力实力大增已今非昔比而且瓦刺的火筛也时常在年关时扣关抢掠若不及早驻防到时候苦的还是我大明的边关百姓所以臣以为曹侍郎的奏议可取” 李东阳话一说话焦芳就忍不住了反正现在是讨论朝政也不用担心被扣俸禄:“陛下臣以为不妥从南方调兵北上路途遥远消耗巨大光一路上的军饷恐怕就需数十万两白银如此巨额军饷对于朝廷来说实在过于庞大而且冤枉而且年关一到战事一开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朝廷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财政最为拮据之时若还得照顾客军那实在是雪上加霜啊” 焦芳说的到不错大明朝每年入库的税收只有几百万两而已这些仅仅用于皇家用度和百官俸禄大部分的钱都是地方上自行施为朝廷一般不管可是这客军既然是朝廷下领征调的钱当然也得朝廷给了这无疑就加重了朝廷的负担。 听到焦芳的话百官中已有不少人露出了赞同之色。 焦芳见百官没有人反对继续道:“再者京畿重地尚有亲军上直二十六卫除去武功三卫属军匠外其他二十三位也合计有六十余万再加上十二团营神机营等可谓兵多将广何须再从江南调兵舍近而求远?所以臣以为无须从南方调兵到时候从二十六卫调兵即可” 这下子朝堂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上直二十六卫可是皇帝的亲军不属五军都督府也不是兵部能调的动的此刻焦芳竟然提议让正德调防二十六卫的亲军那岂不是让皇帝下放兵权吗? 皇帝身边的亲军少了兵权自然相应减弱对于皇帝来说这是不能容忍的。这也是当初洪武皇帝建上直亲军十二卫的原因(最开始只有十二卫后来慢慢拓展到二十六卫)就是为了巩固皇权。 正德拧眉想了想觉得焦芳说的是这么个理不由又向曹元道:“曹侍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动用亲军二十六卫曹元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他没这个胆子呀调动皇帝的亲军万一让别人给钻个空子自己反而一身麻烦所以他才没说从亲军二十六卫里调兵而远从江南调兵。此刻听到焦芳的话曹元略略一想道:“陛下焦大学士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二十六卫乃是陛下的亲军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无权调防而且陛下身系天下安危臣以为不宜轻动二十六卫。”顿了顿曹元看了眼焦芳继续道:“再者关于军饷问题臣以为可让江南卫所和各府衙门自行筹措江南丰饶想必这么点点军费不会拿不出来的而且为了国家安危他们也没有任何借口推脱所以臣坚持从南方调兵” 这下子曹元的语气变的严厉起来不知不觉中已和焦芳杠上了焦芳脸色也是陡然一变厉声道:“曹侍郎此言差矣国以民为本江南百姓已经遵从朝廷号令上缴了应上缴的税朝廷为了调兵却又要另征他税这样势必会让百姓怨声载道有损陛下天威此等奏议岂是善策?臣坚决反对” “焦大学士下官何时说了要另征他税了下官是说让江南各府衙门自行筹措难道若大富饶的江南连区区几十万两白银都没有吗?” “那各府衙门的钱又从何来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榨取吗?曹侍郎本官为官多年曾亲眼见过百姓家中残破之况如何再负担的起朝廷的军饷你简直就是在唆使陛下走上自败之路啊”焦芳说的动情一张老脸上说的是老泪纵横呀不知道他底细的人瞧见还真以为焦大学士真是那种为民请命的青天呢。 “得又来了----”正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焦芳动不动就喜欢哭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说不过人家也用不着哭呀。 正德记得上次焦芳求他替河南一省百姓减税便带来了三样“宝物”第一样是一只蝎子正德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就想拿出去摸摸被焦芳一嗓子吼的差点没把正德吓死正德惊悸之余听焦芳说完才知道原来蝎子有毒不免面露厌烦之色了。第二样是篦一种多肢节动物其色如黑玉正德刚想去触碰一下虫子就飞走了顿感没趣。第三样为蝉没什么希奇的。焦芳把三种昆虫摆给正德看后就大哭起来痛声道:“陛下臣之故乡河南皆为此物百姓苦不堪言臣请陛下减免河南一省三年税收以休养生息” 当时正德还真让他感动了便答应了。这可谓是焦芳与对南方官员的狠辣比起来难得的仁爱了。只是他这哭鼻子的毛病就从那时落下来了只要说的动情非哭上一场不可直让正德头疼不已。 此刻见着他又哭了正德也懒得去理直接将头撑在手掌上看戏般等着你们去闹。 曹元见着这老头又使出了杀手锏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跟一个老泪纵横的老人争辩传出去对名声可不大好。 见着曹元不再说话焦芳立即收住哭声俨然一副没哭过样子看的玉阶之上还为他动情的模样感叹的李月轩一阵惊咦这老头太猛了吧?想哭就哭想收就收啧啧这分功力拿奥斯卡都不为过呀。 焦芳可不知道李月轩的想法他见百官没人反驳乘机向正德道:“陛下臣以为无须从江南调兵望陛下体谅百姓的难处啊” 正德哼哼两声心里也有些想法这个焦芳就知道来这套人家曹元也没说另征他税呀他就非要自作多情的往那上面去揽弄的就他体恤百姓似的。 正德瞧见大家都被焦芳哭怕了一个个不敢做声只好答应了正当他开口准备准奏时一旁的李月轩却忽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焦大学士的话有点不妥臣有异议” “唰”的一下百官的目光无不惊诧的齐齐向着这个无双美少年看了过来。 七十章 超武侯 听到李月轩忽然开口百官的目光不由齐齐向他看了过来。对于这个耳闻已久的李阁老之孙才情高绝作出《李门十二曲》的少年众人的眼神中都透着莫名的激色。 李月轩看见百官看了过来也不慌忙刚才他听焦芳说了一通虽然在情在理却偏离了重点偏颇之处太多有些强词夺理了而且李月轩对于南兵北调还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忍不住开口。 焦芳见着他开口了脸上一阵变化很快又恢复平静哼哼笑了两声不屑道:“李伴读?不知你官居几品?” 李月轩还在组织自己的话不想焦芳却忽然问脑子不由有些转不过来只能先回道:“无品” “哦”焦芳似作恍然的表情百官却似乎察觉到了焦芳的用心脸色都变了变。一旁的李东阳眉头一跳已经了然焦芳这老小子肯定是准备为难自己孙儿他上前一步就要开口不想焦芳余光瞟见赶忙加大了嗓门大吼一声问:“敢问李伴读可是柬官?” 李东阳本想说的话被这一嗓子吼的忘了个精光他恨恨看了眼焦芳只好退了回去。 李月轩此刻听到焦芳的第二问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图不免有些底气不足道:“不是” 听到李月轩的回答焦芳脸上露出个狡猾得意的笑容道:“你既无品又不是柬官这朝堂议政之地岂有你说话的余地?哼~区区一个伴读难道还想插手军国大事不成?” 李月轩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心里虽恨的牙痒痒却拿不出一点理由来反驳焦芳人家说的都是实情啊无品又不是柬官根本就没资格在朝论上言自己这么一说的确是逾越了本分了。 此刻李月轩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答应让正德封个官否则现在也不用让焦芳这个老不休这样掂对了。 李月轩脸色也是变的很难看他本来有些话想提出来给大家作些参考可是人家连话都不给你说这实在是憋屈。没有法子李月轩只好闷哼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李东阳此刻一双眼睛都不由快喷出火来了正所谓大不欺小这焦芳摆明了欺负自己孙儿不懂朝政有意刁难。这简直不是君子所为。李东阳此刻恨不得上去给这老头两耳光为李月轩出出气。 “焦大学士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朕可以说两句了吧?”龙椅上正德在焦芳高谈阔论时一句话也没说待他一说完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走到李月轩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俯视着百官道:“焦大学士说的不错李卿的确无品无衔又不是柬官按规矩是不能在朝堂上议朝的这样好了朕就封李卿个官吧” 正德话一出口百官中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啧啧这焦芳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好好的非要去跟人家李伴读过不去这下好了吧本来是个闲职的现在要封个官了而且起码是正四品以上的否则也不能在殿上说话呀。 焦芳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多这个嘴只不过当时他见着李月轩开口似乎要反驳自己才忍不住站出来想为难他一下不想正德竟然对他偏爱到了这个程度。焦芳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什么官好呢?”正德一只手指点在太阳穴上作出一副思考状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向殿上叫道:“吏部尚书” “臣在” “臣在” 焦芳和张彩几乎同一时间回道百官一时还以为听岔了回过头时现焦芳也出列了。 “焦大学士你出来做什么朕叫的是吏部尚书”正德笑眯眯的道一脸诧异的样子。 “老臣听错了” 焦芳老脸一红讪讪一笑尴尬的退了回去这当了吏部尚书也有两年了突然就退下来难免会不习惯听到正德叫唤条件反映般就站了出去。 正德瞧了一眼焦芳冷哼一声然后转过头问张彩:“现在可还有空闲的官职?” 张彩虽然刚掌吏部但平日到是对“业务”十分熟悉此刻听到正德问忙回道:“回陛下目前六部官员饱和没有空缺的位置大理寺、太仆寺提刑按察使司等衙门定员也满了而且”顿了顿张彩秉着为官的本分道:“而且李伴读不通各衙门的政务若是强推上去恐怕反而不好这封官一事请陛下三思” 张彩这人素来正直虽然看不惯焦芳和刘谨的作为但也不会因公废私。此刻听到正德要封李月轩官职难免会有所担心。 李月轩虽然得到正德宠信但说白了还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如何能掌握政务张彩的话可谓中肯。 只是张彩本着自己良心的话听到焦芳耳里却会错了意了。 站在前面的焦芳见张彩竟然变相的帮着自己说话心头一喜不由忖道:这个张彩倒还真不错啊前些天他来攀附老夫老夫还心有所疑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尚书了而且又偏向老夫这边看来是该去向刘谨推荐一下了。 打定主意焦芳笑眯眯的看了眼张彩似乎觉得这个白面书生越看越顺眼了。 正德听到张彩说完眉头微微一皱宽慰的看了一眼李月轩后沉下了脸道:“你的意思是就没有一个官职适合李卿了吗?六部九卿不行难道就不能从勋爵上去想想吗?” “勋爵?”张彩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忙道:“陛下不可文勋武勋还有爵位都是对朝廷有贡献的人才能有封赏的可是李伴读他……” 张彩说这话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前面的李东阳再怎么说也得给李阁老点面子啊这话如果说的太难听说不定把李阁老给得罪了就不好了。 李东阳此刻却出奇的平静一张脸深沉的跟一口枯井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低垂着眼皮仿佛没听见张彩的话一样。 正德哼的一声向着张彩喝道:“谁说李卿没有功劳了他天天陪着朕读书写字算不得功劳?他劝柬朕上朝理政算不得功劳?他为我大明朝作出犹如仙音的《李门十二曲》算不得功劳?” 正德似乎说的还不解气把刚才忍着焦芳的怒火全放了出来:“你们若是不答应也行那朕以后就不上朝了你们喜欢自个去闹就去闹吧朕天天带着李卿游山玩水去你们爱听说谁说谁去朕还还爱在这听你们唠叨呢哼跟朕说这些朕都是被你们逼着当上皇帝的你们要是再逼朕朕索性就不当了” 正德说的太过激烈也不知道是胸口气短还是被口水呛到了“咳咳”直咳嗽起来瞧的百官脸色一变纷纷跪地叩道:“陛下息怒臣等绝无此意” 刘谨此刻眼珠一转这分明就是一个打压百官的好机会啊他急忙出列向正德稽道:“陛下息怒这些大臣们目无君上实在可恶之极陛下要出气奴才立即叫人把他们抓进东厂去” 正德说岔了气一时也开不了口大口喘了喘听到刘谨的话似乎有点意动。百官看见刘谨这个时候乘机难心头一凛忙叫张彩快答应皇帝可是张彩虽面有难色却一动不动拒不开口。 李东阳此时也不能装做不闻不问了刚才说的是他孙儿他才会主动避嫌可是现在刘谨乘机唆使皇上他哪还能装死:“陛下请息怒张尚书有他的顾虑请陛下多多体谅一下为人臣子的苦心老臣虽然是轩儿的爷爷但也觉得轩儿无功无劳的确不宜封敕” 刘谨冽嘴一笑这帮个大臣们呀太不了解正德的脾气了此时正德想给李月轩封个官那就是一定要封的你们谁来阻拦只会增加正德的火气到时候看你们谁有好果子吃。 阴阴一笑刘谨又要开口可是这时朝堂上忽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臣以为李伴读可封勋爵” 众人纷纷回过头来只见身穿一身麒麟服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跨步出列神采奕奕道:“陛下臣以为李伴读可封勋爵陛下已经有两年没有上早朝了此事百官已经存有微词可是李伴读却能让陛下迷途知返此就是大功一件而且臣有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向大臣们说一下” 钱宁顿了顿看着百官一脸诧异的模样冷冷一笑心想你们这些糊涂蛋今天皇帝摆明了要封李月轩个官你们还唱反调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钱宁此刻出列为李月轩辩护其实也是看准了正德的心思才想投机取巧和李月轩套近点关系为自己的前程铺路。 停顿片刻他脸色一变满脸景仰的“回忆”道:“这件事陛下和李伴读虽然告戒臣不让臣说出来但此刻见着李伴读被人误解臣不得不说了当初豹房初建陛下携李伴读和两位公主殿下去豹房参观可是当时却生了一件事却是外人不知道的” 正德听了钱宁这话不由脑子一蒙上次和李月轩还有两个皇妹去豹房哪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这钱宁分明是瞎说嘛可是看着钱宁在为李月轩辩护正德也不说什么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月轩也是一阵苦闷他可不喜欢这种朝堂上勾心斗角的生活眼前看着因为自己那么点事引的百官和正德起了冲突实在也是不好受。他倒是想劝正德算了只是这话一出口规定的不能说话不算恐怕还会让人家觉得自己矫情一翻计较后他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等着你们去吵。 钱宁见正德这么配合心里大定声音渐渐轻缓下来那莫须有的事仿佛说的跟真的一样。“那日豹房中一只老虎忽然凶性大冲破了护栏直直扑向陛下所有人都被吓的爬到了地上只有李伴读一人勇敢的护在陛下身旁最后还将老虎赶回了牢笼试问李伴读救驾有功难道就不应该得到封赏吗?” 说到这钱宁一脸惭愧的看向李月轩声音也不由带上一丝“愧色”:“陛下和李伴读担心这件事让大臣们和两宫皇太后知道了后会担心所以严戒臣等提起所以外人并不知道只是今日见大家这么刁难李伴读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臣以为李伴读封伯封侯都不为过” 钱宁这话一说百官傻了正德和李月轩也傻了。所有人都傻了。朝堂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张彩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如果真像钱宁所说的那样那救驾之功可是大功劳即便封侯也不为过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听过呢? 张彩不由看了一眼正德看看皇帝是怎么说的? 正德此刻真恨不得马上向钱宁竖起大拇指这么荒唐的故事他也编的出来而且说出来时还面不红心不跳的啧啧太了不起了。 正德见百官一个个哑口无言的模样心情大好也十分配合的装出一副带点“惊讶”带点“责怪”的模样道:“钱宁谁让你说出来的你想让朕被两宫太后唠叨吗?还是存心想让李阁老担心李卿” 钱宁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个笑容忙跪下道:“陛下恕罪臣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才不得不说了” 正德微微一叹岿然道:“罢了朕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忍看到李卿被人误会算了你起来吧”说着正德向李月轩眨了眨眼睛向百官道:“不知现在大家对封敕李卿一事还有什么说法吗?” 现在百官哪还有什么说法钱宁都把李月轩说成了救驾功臣这还有什么说的一帮人只好高声道:“请陛下圣裁” 李月轩此刻当真才知道什么叫牛人钱宁这就叫牛人啊这样的鬼话他竟然说的跟真的一样不去当演员简直太浪费了简直就是偶像他此刻真恨不得对钱宁大赞一声:“你太有才了” 前面李东阳果然听的一脸的心惊肉跳待钱宁说完不由松了口气。 正德颇为戏谑的眼神看了一遍众人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那李月轩上前听封” 李月轩只好硬着头皮将衣摆一甩向正德跪下。 “李月轩救驾有功挽社稷与危难特封二等武侯赐美人三名黄金百两”正德笑眯眯的说道这美人三名其实完全是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的借着这么个当口想必玉堂春到了李家李阁老和四位嫂子不会有意见了吧?至于那黄金百两自然是贺礼了。 正德嘿嘿一笑扶起李月轩李月轩也是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又赐美人三名了这回家还得了呀?当他抬起头来看到正德脸上狡黠之色时忽然心头一动霎时明白了这皇帝的心思。 七十一章 不一样的论调 因为一个内阁大学士的颠对之语因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谎言成就了大明朝又一位侯爵---武侯。 李月轩谢恩起身脸上不由带上一丝苦笑像这样子就被封为侯爵的经历想必纵观历史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一个谎言成就的侯爵---想想李月轩就忍不住想笑。 现在他是二等侯虽然也是个闲职并没有具体的职权但在朝堂上说话那是没问题了。 殿上百官们错愕之余都纷纷回过了神向李东阳抱拳祝贺今日李家先是封了老的为太傅特进光禄大夫然后小的又封了侯这恐怕也是大明朝有始以来的头一遭了。 李东阳脸上看不出喜怒对于孙儿得到皇帝的器重他当然是开心的只是若不能“名副其实”李东阳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正在百官恭喜道贺之言四处乱飞之时刘谨脸上却多了一份阴霾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如一双毒蛇的眼睛般盯着焦芳那眼神似乎透着一种难言的冰冷光彩直叫焦芳冷汗直冒。 焦芳此刻心中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让那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恼怒了只是焦芳自己也想不到正德会这样偏爱李月轩若是知道他也不会去自讨没趣了。 刘谨心里气啊~刚才本来是打击百官的好机会没想到因为钱宁的一句话却让事情峰回路转了他简直立刻就想把当初跪在自己身前百般讨好想认自己为干爹那个锦衣卫千户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给送进东厂百般折磨。 可是此刻他不能这么做了。 锦衣卫指挥使不是他人能随便指手画脚的。即便他是刘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行。 刘谨深知锦衣卫对于皇帝的重要性那是相当于前朝的禁军的机构负责保护皇帝安全的机构而指挥使也只有皇帝信任的人才能担当的职位换句话说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皇帝亲近的人。刘谨即便得到正德宠信此刻却也不想和这个翅膀硬了的“干儿子”翻脸。 刘谨一腔的火气不能在钱宁身上只有在焦芳身上了。他愤愤的收回目光心想这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李月轩圣眷正隆即便是自己也不好去掂对他你倒好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就兴冲冲跑去说人家这里不能说话那里坏了规矩这不明摆着逼正德护着他吗? 现在好了人家是侯爵了瞧正德对他的宠信这日后还不知道要升到哪去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刘谨也不想去想这些了最近自己那几个老兄弟也是闹腾的厉害常常跑来抱怨自己独揽大权说自己把往日的情谊全忘了。常常闹的不欢而散。真是让人心烦。 那几个老小子也不想想他们今日的地位难道还不算高吗?权利还不算大吗?就只知道盯着自己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难道他们以为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就是这么容易做的?就算把位置让给他们去做他们谁做的来?丘聚?那个只知道找漂亮宫女做对食的废物还是叫那个只整天只知道去御善房偷皇上菜吃的谷大用? 他们只知道埋怨自己重用外臣把他们晾到了一边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如果没有那些读书人帮着打理朝政凭自己这几个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太监能怎么把朝政处理好?一天就知道争权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刘谨无声的摇了摇头想起那些离心离德“兄弟”一阵伤神。 正当刘谨陷入沉思时正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大殿里响了起来:“好了现在李卿既然是侯爵了那咱们就听听李卿对于焦阁老的话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吧” 正德坐回了龙椅子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李月轩。 李月轩此刻封了侯已是百官中的一员本来应该与百官站在一起不过正德没让他下去百官也没有提起他就依然站在玉阶上。 听到正德的话李月轩看了眼百官们神情各异的面孔沉吟片刻开口道:“其实对于焦大学士主张的不该多给百姓增加负担的想法我是同意的只是如果换作是以军事角度来看我却认为焦大学士的一翻话有点答非所问偏离重点了” 顿了顿李月轩看了眼焦芳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刚才曹侍郎所奏的方法提到从南方调兵北上虽然有些劳命伤财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说到这李月轩扫视了一遍众人道:“原因有三个” “第一上直亲军二十六卫绝对不可以调动这是陛下的亲军不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以守护陛下为天职若是贸然调防边疆那是不是让鞑靼和瓦刺以为我们大明朝已经衰败到需要动用陛下的亲军才能守的住边疆了呢?这么做无非是在向外族喧称大明军队的无能” 李月轩慷慨激昂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大殿让百官心中不由为之一动刚才曹元和焦芳都是从军事和民生上去考虑去了反而忽视了大国的威势一种应有的无上尊严和气魄。 试想如果为了镇守边疆连皇帝的亲军都调离了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大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已经衰败不堪。这不仅会让外族更为猖獗甚至会让国内的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不只是一只军队而且还是一个象征。 李月轩的话引起了一帮大臣的深思他们不会有李月轩这么强的国家主权高于一切的荣誉感不会有李月轩那种军人特有的荣誉情怀所以他们只有慢慢咀嚼他的意思。 李月轩见大臣陷入了沉思微微舒了口气说起来还得感谢自己父亲从小就灌输自己的那种军人思想否则今日这种情况如果说不出个道理来恐怕丑就出大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李月轩继续道:“第二想必大家都知道东南沿海倭寇肆虐恣意侵扰我们大明海疆可是那些卫所兵是怎样做的?他们一见到倭寇来了不是假意应付就是直接逃跑哪还有一名军人该有的尊严?将他们调到北僵来驻防可以起到历练洗礼的作用让他们找回做为一名士兵应有的尊严。” “等等武侯此话下官不敢苟同”说话的是一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一鼓子书生气。 李月轩侧过身子现是一位站在督察院一列的御使在反驳心里一紧不由忖道:“早就听说这些御使们个个都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主这位该不会是看自己忽然做了侯爷有什么想法吧?” 李月轩心里定了定微微一笑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年轻御使跨步出列先向正德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李月轩道:“下官督察院御使杨南金” “杨南金?”李月轩心里不由一跳这杨南金他的名字他到是听李东阳提起过这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以正直刚正铁面无私而闻名遐耳即便在民间也有“三不动”之谣称赞这位杨御使。 刁诈胁不动财利惑不动权豪撼不动可见这个杨南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李月轩一个初来乍道的侯爷此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轻轻舒了口气笑道:“不知道杨御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听刚才武侯说江南卫所兵如软脚虾一般不堪一击下官不敢苟同罢了” “噢?愿闻其详”李月轩这下倒真来了兴趣听杨南金的口气似乎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可是以自己在江南的所见所闻那些卫所兵分明战斗力低下遇到倭寇只会逃命而已。 不过杨南金这么说了李月轩也不急着去争辩想看看杨金南说些什么。 “武侯刚才提出第一点的确是人深省只是看武侯的模样以及作出绝世曲谱想必恐怕也是整日埋头看书去了不了解我大明江南今年生的大事吧?”杨南金微微顿了顿看见李月轩露出个迷惑的表情不由露出个自得的笑容继续道:“今年六月浙江都指挥使司指挥使毕春在海宁附近大破倭寇斩敌四百余人赢的大明抗倭以来第一次大的胜利。陛下为此还诏谕天下嘉奖毕春这难道就是武侯口中说的软脚虾的作为吗?” 杨南金的话如一声惊雷顿时在百官中炸开很多人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这的确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正德也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只有李月轩陷入了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李月轩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他终于知道自己做的“好事”让别人领功去了。 李月轩也不去争辩他看了眼杨南京道:“杨御使说的不错如果那帮倭寇真是毕指挥使的作为那到也能说明江南卫所兵的战斗力只是……”李月轩脑中激烈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不过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如果说出来恐怕大家都会把他当怪物看了。 “只是刚才杨御使自己也说了这是抗倭以来的第一次胜利如果朝廷想以后都能有这样的胜利那将江南的兵调到北方来历练一翻有什么不好吗?” “这……”杨南京一时语塞其实他就是抓住了李月轩壮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才忍不住反驳的江南卫所兵的实力如何他心里也清楚浙江巡抚要求练兵的折子他也看过不少了只是每次都让刘谨和焦芳给敷衍过去他也没法子。 此刻李月轩的话说到了重点上次毕春不过就是一次胜利而已虽然杀敌人数很多但只有这么一次并不能充分说明问题。是偶然还是老天爷帮忙谁也不知道如果想日后戍守海疆、打击倭寇的确需要一支强悍的军队而李月轩退了一步来说却是让他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杨南金不再说话李月轩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嘛关于军饷的刚才焦大学士说到长途跋涉会增加百姓的负担其实我觉得实在没必要担心江南富庶天下皆知各府衙门和都指挥使司的粮饷也十分充裕由他们自行筹措肯定没有问题的而且朝廷北调的军队不会太多他们自己应该应付的来所以由南方调兵完全可行臣以为曹侍郎的奏议可取” 焦芳脸色十分难看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地方只好闷哼一声眯起了眼睛。 众位大臣中很多人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到了最后已经有人开始附议。 正德听完后哈哈一笑他心里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从当初他看到李月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但能作曲还能拉弓射箭心里已经渐渐的无形中认为什么都难不住他了。 此刻见着李月轩一翻新颖独到的道理说出来正德微微笑道:“如何?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殿上一片安静谁也没说什么。李月轩面含微笑静静站在那看着百官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种轻视和嘲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喜悦。 “好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这么办吧这件事曹侍郎去负责吧”说着正德打了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笑道:“没事了吧?” 百官恭敬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那散了吧朕吃午饭去了”正德站起身子抖了抖一身团龙袍向李月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兴冲冲的先走了。留下一帮大臣在那高歌咏颂。 七十二章 三姝进门 正德留李月轩在宫中用过午膳然后叫着钱宁带着圣旨先领着人去莳花馆把玉堂春三人直接接到了李家。 当李月轩回到家时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个姑娘已经俏生生的站在了大厅里低垂着头面色羞涩仿佛三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 先前正德已经先让钱宁先到李家来下旨所以老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家里又要多出三位少夫人了。 此刻这位指挥使正和李东阳在大厅里闲谈着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人如打太极一般一个话题这边饶一圈那边再饶一圈无聊的很只是他们似乎乐此不疲。 至于玉堂春几人的来历钱宁却是只字不提他可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还是让李侯爷自个去交代去吧。 此时在玉堂春三人对面的却是四副带着好奇和敌视的的目光四个妻子一双双美目上下打量着三个女孩时不时又沉吟片刻似乎在心中和自己作着比较脸上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现在秦月儿、黛月儿她们都已经知道了皇帝的旨意。自己相公封了侯爵还被赐给了三个美人只是瞧着眼前这三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四位妻子心里不由一阵担心。 皇帝赐什么不好嘛非要赐美人相公有咱们四个都已经忙不过来了还要去照顾她们三人真是气死人了。四个妻子的心思此时此刻惊人的一致看着玉堂春三人的目光变的酸酸的同时还带着警惕。 玉堂春三人似乎感受到了四位日后的姐妹的目光心里也是绷的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了她们不高兴。 今日钱宁领着人去替他们赎身时他们还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看上了自己想纳自己为妾开始三个女孩死活不肯钱宁见着三位美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心里还真有些瘙痒不过想到是李月轩的人还是生生压下了那不轨的心思。 当钱宁悄悄说出他是替李月轩来给她们三人赎身时三位女孩才高兴起来激动之余又特意打扮了一翻才跟着钱宁到了李家。 当踏进李家大门时玉堂春三人才知道原来李月轩是当朝辅李阁老的孙儿心中一时又是欢喜又是骄傲。 李东阳对三个女孩还算客气对于皇上赐的美人他也没什么说的不管怎么样都是对老李家的恩赐。 他向钱宁问起了三个姑娘的来历不过钱宁可不敢回答。几次试探无果后李东阳也懒得去问了反正是自己孙儿的事当爷爷的也不好管的太多。 正当两人聊起今日朝堂上钱宁为李月轩辩护的事时李月轩已经走了进来。 “少爷您回来了”站在门口小彤看见李月轩回来了脸上一喜向李月轩行了个礼。他的声音也惊动了屋里的人。 李东阳还没有起身钱宁已经笑哈哈的站了起来把李东阳丢在了那只身迎了出来道:“李侯爷钱宁有礼了” 李月轩刚才在宫中和正德喝了点酒现在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看到是钱宁惊诧之余忙回了个礼道:“钱大人你怎么在这?” 钱宁哈哈一笑显得极是热情好象他才是这家的主人似的:“哎钱某刚才去领了三名美人来府上宣旨李阁老好客就留我坐了会不想这一坐竟然坐了这么久哈哈~” 钱宁说着眼神忽然瞟了瞟玉堂春三人低声笑道:“李兄弟老钱不在三位美人可就如坐针毡了” 李月轩目光不由随着钱宁看去只见玉堂春三人正紧张如三只可怜的小白兔似的低垂着头站在那见着他来了三人的目光正带着喜色的向他看来。 而自己的四位妻子正一脸醋意的打量着人家。 “多谢钱大哥了多亏了钱大哥细心”李月轩听了钱宁的话心里真是一阵感激自己家里的四位娇妻虽然都是明事理的人儿但是遇到这种事他们可就是陈年老醋了若是没钱宁在这玉堂春三人恐怕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李月轩此刻对于钱宁不由另眼相看此前他也听人说起过这个钱宁大字不识几个很多大臣都瞧不起不过却十分精明又练就一身好箭术所以才得正德宠信。 此刻看来大家到是都小看了他了他能爬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绝对不会单单是凭着正德的宠信。今日午朝他想出那么个“谎言”让自己封了武侯现在又能感受到家里微妙的变化。不得不说钱宁十分善于猜度他的心事。 李月轩听到钱宁叫自己“李兄弟”又想起今日午朝他那“暧昧”的表现心里也明白这个指挥使可能是想和自己套近呼了李月轩倒也很乐意结交这么一个“大哥”不管怎么样他指挥使的位置在那对于对付刘谨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 两人寒暄了两句走了进去。 四位娇妻见着相公回来了脸上又是开心又是委屈黛月儿瞧了眼玉堂春三人走到李月轩身旁扁着嘴巴道:“相公皇上封你做侯爷就罢了怎么还送给你三个美人嘛你把她们给皇上送回去吧” 李月轩满脸苦笑他就知道家里面就只有这个江南第一雅人这关最难过他看了一眼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三人一眼现他们脸上也略略带着些恼意心里不免重重一叹看来还是正德说的对啊家里女人多了真得小心后院失火。 李月轩淡淡笑了笑道:“月儿在客人面前不要胡闹” 黛月儿看到一旁还有个钱宁在也省悟到不能太放肆又嘟着嘴回到了姐妹那边她那妩媚动人宜喜宜嗔的模样直看的钱宁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钱宁瞧着人家走了忙回过神来向李月轩讪讪一笑心里不由有些嫉妒起李月轩来了。 家里已经有四位貌若天仙的美人了现在又得了三位世间难觅的美人啧啧这要是给我老钱那多好啊。 钱宁一边幻想着自己的“性福”生活一边跟着李月轩走到李东阳身前。 李月轩向爷爷请安后两人分坐两旁。 钱宁此刻看到李月轩回来了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再坐下去恐怕反而惹人嫌他坐了片刻就借故先走了。只不过临走之前他又把正德的旨意重复了一遍似乎是专门说给那四位一脸醋意的李夫人听的。 送走了钱宁李月轩起身拉着玉堂春、唐一仙和雪里梅走到李东阳身前道:“爷爷孙儿并不是有意要欺瞒您这三位姑娘孙儿其实早早就认识了都是孙儿的红颜知己是陛下做主让他们跟着孙儿的” 李东阳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淡然道:“爷爷知道了轩儿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爷爷不会多管的” 李月轩感激一笑然后拉过玉堂春向李东阳介绍道:“爷爷这位是玉堂春姑娘” 玉堂春听着李月轩向李东阳介绍自己心里一阵甜意忙福了福道:“玉堂春见过爷爷” 刚才正德的旨意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玉堂春三人赐于李月轩为妻为妾自行决定所以不是妻就是妾了总有一个玉堂春心里欢喜之余可要给公公留个好印象。 李东阳微微颔含笑道:“姑娘不必多礼轩儿能得姑娘垂青那是他的福气” 玉堂春忙摇了摇头道:“不能得到李公子垂爱才是玉堂春的福气”说着玉堂春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李月轩李月轩报之一笑。 紧接着雪里梅唐一仙又在李月轩的介绍下向李东阳请安老人家始终面含微笑显得十分高兴。 向李东阳介绍完李月轩只有硬着头皮向四位娇妻介绍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四位妻子似乎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对玉堂春三人表现的十分热情让李月轩惊诧之余不由弄不清状况了。 最后还是钟灵秀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轻声告诉他:“相公月儿姐姐和嫣儿姐姐说了既然注定要成为一家人那就要和睦相处姐姐们只希望相公日后莫要再带女孩回家了” 李月轩一时哑口看来还是月儿和嫣儿懂事啊他面带柔情的与秦月儿和赵嫣儿对视一眼看着人家满脸嗔怪后笑道:“秀儿相公能娶到你们真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福” 钟灵秀吃吃一笑低声道:“姐姐们也常这么说” ************************ 三日后老李家又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这次没上次那么轰动因为没有给百官请贴不过来参加婚礼的人却都是分量十足的。 正德笑眯眯的坐在主位上和李东阳笑嘻嘻的闲扯着这还是正德第一次和李东阳这么闲谈通过一翻聊天正德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老辅其实还是满可爱的。 来观礼的还有四位朝廷大臣分别是吏部尚书张彩礼部尚书秦淮玉吏部左侍郎王华和兵部右侍郎曹元。 一场婚礼十分简单却温馨甜蜜。拜天地时看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那美丽的娇颜在场的宾客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正德看着三位美娇人那幸福的模样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不由期待着自己也能遇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 李月轩一个月内两次成婚成了大明朝又一桩新鲜事只是这件事却让永福永福两位公主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由于新婚燕尔正德准了李月轩十天不用进宫安心在家陪着娇妻这恐怕也是额外的收获了直把秦月儿四人高兴的眉开眼笑终于对玉堂春、雪里梅和唐一仙报以真诚接纳的笑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月轩在家里过着“糜烂”的日子整天悠哉快活的很。直到这一天京城里传开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 七十三章 迟来的觉悟 “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月轩正在度蜜月。之前他并不知道刘谨有妹妹在消息传来之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难道大太监刘谨还有妹妹?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妹妹岂不是也有五十多岁了?李月轩以前可没在书上看过这些密文此刻不免有些好奇。 大清早李月轩穿着一件纯白蓝边的道袍一根蓝色布带紧束腰间一头长长的头披散腰间只有额前依然如瀑布般垂落着两束拇指粗的头显得极是清逸俊美。 李月轩跨着稳健轻缓的步子走进了李东阳的书房李东阳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案上的公文见着孙儿进来了笑了笑道:“轩儿怎么到爷爷书房中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来这的吗?” 李月轩微微一笑李东阳说的没说他还真不是很想来书房里平日他想看本书只要一来书房就会被那推积如山的公文多如汪洋的书籍给弄的一阵阵头疼。 并不是书籍和公文有多难只是那些字几乎全是用繁体书写李月轩很多字都认不全看了一会光问不懂的字都让他头晕了哪还有兴趣再看下去。所以这书房李月轩倒还真不想进来。 不过今日他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看书的。 “爷爷我听说刘谨的妹妹要嫁人了有这回事吗?”李月轩搬了个凳子坐到李东阳对面随手拿起一本公文随意翻了翻又丢到了案上。 李东阳瞧着孙儿那无趣的模样哈哈一笑道:“是啊刘谨的妹妹刘红梅今日要下嫁给孙聪了” “孙聪?”李月轩听到这名字很快就想起了那日在楼外楼中看到的那个巴结张文冕的中年文士。此刻不面有些吃惊。 “爷爷孙聪这人不是翰林院翰林吗?怎么会娶刘谨的妹妹?”李月轩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按理说孙聪那人虽然爱慕权势可是为了权势把自己奉献给一个比自己还大的老姑娘他真的狠的下心? 莫不是这个孙聪还有特殊嗜好? 李月轩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这时只听李东阳笑道:“轩儿有所不知这个孙聪娶的是刘谨最小的妹妹---刘红梅刘谨现在一共有七个兄妹他二十多岁进宫时当时他的这个妹妹都还没出生呢当时他也不知道会多一个小妹所以现在他这个妹妹其实不过才刚到三十而已听说长的还算标致只是这么多年来很多人以攀附刘谨为耻所以一直都没人上门提亲刘红梅就一直待在家里” 说着李东阳顿了顿看了眼李月轩苦笑道:“这个孙聪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人家老姑娘的一颗心而俘虏过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刘谨的妹妹是个老太婆呢不过对于孙聪为何会娶刘红梅他似乎并不吃惊因为上次再见到孙聪时他就现这个人为了权势可以作出任何事来。 娶一个太监之妹应该算不得什么。 ****************************** 李月轩在蜜月的这段时间里刘谨可没闲着看到李月轩越来越得到正德的宠信他也不得不在朝中积极的调配人手安插自己的亲信以图稳固自己的地位。 八月下旬刘宇到京就任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不过他上任第二天就被人家给弹劾了御使杨南金说他不懂军事还爱瞎指示经常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举动。结果让正德对他心怀不满起来正德尚武这是众人皆知的他自然也希望有位厉害的人物当掌管兵部了若是让一个废才领着兵部正德恐怕第一个就不答应。 刘谨此刻也知道自己在正德心中的地位已经不是不可或缺了他看着刘宇的确也不是个当兵部尚书的料便寻思着给他找个合适的位置他可不想让这个本家给自己惹麻烦经过一翻计较刘谨干脆上奏让刘宇去执掌督察院得了反正督察院在朝上说话不管说对说错都没人敢说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靠说话混饭吃的官员嘛。 而且有自己人执掌督察院还可以控制弹劾的权利看哪个官员不舒服就可以让刘宇指派御使去弹劾就得了这相比兵部尚书来说倒也不错。 于是刘宇任了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一天之后又被该任督察院左都御使做了大明朝的最高检查官。 除了刘宇之外就是张彩了张彩任吏部尚书之后与焦芳仍然走的十分亲近一见面必定以学生之礼行礼而且一口一个阁老叫着直让焦芳高兴的在百官面前赞叹:“百官之中唯有张尚质是真俊杰耳” 焦芳将张彩推荐给了刘谨刘谨自然高兴了见着新任吏部尚书投靠自己他还有不欢迎的?为了表现出对张彩的欢迎刘谨在张彩倒向自己第二天后就为他向正德要了个太子少保作为见面礼直让一心为扳倒刘宇而深入虎穴从事卧底的张彩心中好笑。 如今刘谨把持了吏部督察院可谓控制了百官任免、奖罚、升降、调动事宜和弹劾百官的权利而且有焦芳在内阁自己在司礼监刘谨的权势可谓到了一个新高度。 而且还有丘聚、谷大用提督东、西厂张永督十二团营兼神机营魏彬督三千营京城各处要地全被刘谨一党给占据了。虽然现在丘聚、谷大用七人与刘谨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但他心中却仍相信这几位老兄弟在外朝面前始终会倒向自己的。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恐怕也就只有孙聪算是个预想之外的收获了。孙聪是张文冕向刘谨推荐的说这人颇有才学乃是治国的良才这话虽然是张文冕为了刘谨而故意夸大但刘谨此刻却是求才若渴听到张文冕这么说哪还没有招揽之意。 于是在第二日刘谨就让张文冕带着孙聪来见自己。 孙聪今年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说起外貌还真是不俗长相英俊儒雅长年读书的习惯外露成一股读书人特有的儒雅谦和的气质脸上始终带着成稳而淡定的笑容初次见面很容易给人好感。 当孙聪把自己打扮的英姿飒爽如一个青年才俊般的跑到刘谨家中时刘谨也是喜欢不已席间话语中充满了招揽之意孙聪早就想靠着这棵大树了哪还会拒绝的这你有心我有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当时孙聪和刘谨可能都不知道刘红梅这个待嫁深闺中的老闺女正在门后面面绯红着脸打量着孙聪。 孙聪此时当真是具备勾引熟女的所有条件得体的穿着英俊的面容成熟儒雅的气质博学的知识……他在屋里的一举一动直让门外的刘红梅一颗心不停的跳动仿佛随时会从心里跳出来一样。 孙聪走后刘红梅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了(何况他也算不得女儿家了)绯红着向哥哥提起自己爱慕孙聪的事来刘谨一直都觉得愧对自己这个小妹人家姑娘家都是十五六岁就出阁了可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妹妹到了三十了都还没嫁人作为兄长刘谨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见着妹子这么喜欢孙聪刘谨当然要帮忙了他立即就找张文冕去商量张文冕这人主意倒真是很多听了刘谨的话后立即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酒后乱性。 于是在一天后孙聪又被张文冕请到了刘谨家中赴宴名为同僚欢迎宴其实嘛……孙聪现在整天都在幻想着自己靠着刘谨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哪还会想到宴无好宴。满怀喜悦的到了刘谨家。 结果几杯酒下肚后事情就跟事先预演过一样上演了。孙聪酒后乱性玷污了人家的闺女而且这个闺女不是别人还是刘谨的亲妹妹。刘谨顿时暴跳如雷怒不可竭要将孙聪抱官查办可是在孙聪等人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决定私了。 如何私了自然就是娶了贝。可是孙聪家中已有妻子了若是娶了刘红梅那自家妻子怎么办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可以的而且刘红梅也不介意他已经有家室了但这可是刘谨的妹妹啊孙聪能有胆子敢三心二意? 正在孙聪左右为难之际张文冕乘机利诱挑唆孙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就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把自己的妻子给休了然后就有了轰动京城的刘谨嫁妹了。 ************************ 个中原由李月轩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到是李东阳接下来说起朝中人事变更让李月轩有些担心起来。 除了刘宇之外刘谨已经让翰林院一些正直的翰林给下放到南京去修书去了而且有两个御使让刘谨给廷杖这两人其中一个李月轩也认识一个就是“三不动”的杨南金另一个叫王良臣。 因为这些天李月轩没有进宫很多事都不知道李东阳也不想打扰孙儿孙婚燕尔的甜蜜日子也就没有告诉他此刻说起来李月轩心中不免一惊。 “轩儿昨日刘谨已经向陛下进言将他的妹婿就是这个孙聪升任礼部司务虽然官职不大却是个要职爷爷想刘谨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抓你岳父的小辫子的”说着李东阳叹了口气苦笑道:“轩儿再过两月就要入冬了到时候边疆必定有一翻波折如果朝政再如此让刘谨给蚕食到时候内忧外患我大明可就凶险了” 听了李东阳的话李月轩也不由苦苦一笑来到京城这么久了他也听人说起刘谨贪婪凡是去他府上拜访的都得带上贵重的礼品如果少了反而会惹的他不高兴听说那个叫刘宇的人能够一路高升就是给刘谨送了不少银子李月轩无声一叹看来钱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敲门砖啊。 不仅如此就李月轩了解的就连上折子还要分什么红本和白本红本就是先给他看的白本就是直接上给通政使司的刘谨敢这么做可谓权势熏天了。 看着爷爷苦恼的模样李月轩心中忽然一阵不忍让着这么一个垂暮的老人去管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可真是苦了他了。想想自己一个年轻正盛的人竟然一天就只想着逍遥快活当真有些说不过去。 李月轩心里此刻由生出一丝惭愧来。他沉吟片刻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武侯好歹也算是个朝廷命臣了如果能利用自己和正德的熟络和亲近将大明带上一个强国之路那不是也挺不错的?算算时间正德已经是大明的第十个皇帝距离崇祯灭国也不过百来年时间而已了。如果能靠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一下大明的历史轨迹是不是该去尝试一下呢? 久久的沉默后李月轩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向李东阳道:“爷爷明日孙儿便进宫好好辅导皇上” 七十四章 来尽义务 李月轩的话让李东阳宽慰一笑。 翌日九月的第一个清晨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凉爽的晨风时不时将门吹的“吱吱”作响。 李月轩正沉沉的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叫唤道:“相公起床了” 李月轩下意识的转了个身不想去听那扰人清梦的声音嘴里还含糊回道:“时间还早呢天都还没亮” 耳边的人儿一脸疼惜的笑容看了他片刻又低低的说:“相公你不是说今日要去上早朝吗?时辰差不多了” 李月轩这时似乎才想起自己昨日说的话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已经穿戴好如一个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女子般的玉堂春无奈一叹道:“现在就得去上早朝吗?天都还没亮呢” 玉堂春瞧着他那可爱无奈的表情掩嘴一笑:“爷爷都已经起来了相公快起吧一会爷爷可不等你了” 李月轩没了法子老爷子都起了自己还不起就说不过去了只好一掀被子一股子坐了起来伸伸懒腰起床。 玉堂春似乎很早就起了他把正德赐给李月轩的蟒袍早早就放在了床边此刻如个熟练的小妻子熟练的为相公把蟒袍穿好玉带束腰然后用镶着一颗大指母粗保玉的紫金冠帮他把头竖好一身装扮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 李月轩现在只是个闲职并没有自己的朝服只有穿正德赐给的蟒袍了只是李月轩却不知道这蟒袍其实已经让那些大臣们眼红的如愤怒的公牛了。 穿戴好蟒袍金冠李月轩如一个绝世贵公子般呈现在玉堂春眼前直让这个刚刚得到了巨大幸福的女子一时头昏目眩。 看着玉堂春那痴痴的模样李月轩无声的笑了他在小妻子脸夹上轻吻一口后便双双出了房间。 李东阳正坐在客厅里品着香茶这几乎已经成了李东阳的习惯了每次上早朝之前都要喝杯茶提神。 见着李月轩和玉堂春来了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轩儿可睡醒了?” 李月轩傻呼呼的一笑如个羞涩的孩子。“如果不是小洁叫我我可能又要迟到了爷爷吃早餐了吗?” 玉堂春听到相公夸赞自己一脸甜蜜眼睛不由饱含情意的看了李月轩一眼她自从嫁给李月轩后就不再是莳花馆里的玉堂春了她将自己的本名---周玉洁告诉了李月轩虽然现在唐一仙和雪里梅还是习惯叫他玉姐儿但李月轩却比较喜欢叫他小洁。 李东阳并没有回他的话此刻老爷子正在细细的打量着李月轩一身贵不可言的装扮。看着看着时不时微微点点头时不时面上又是欣慰一笑模样看上去格外的开心。 要说这蟒袍就连李东阳都没有他虽然贵为内阁辅但这蟒袍几乎全是赐给宠信的人的所以一直和正德关系不大好的李阁老也没福气穿蟒袍。 上下打量了一翻后李东阳微微颔才去回应他的话:“这个时辰爷爷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轩儿饿了的话就先吃点吧现在离早朝还早” 李月轩肚子虽然不大饿但是想起一会要在奉天殿里站上几个小时还是决定吃点东西打底。 于是李东阳叫着正在一旁看着李月轩直呆的小彤去煮了碗面等着李月轩吃了面后才进宫去了。 李东阳和李月轩并并没有从午门进而是直接穿过太液池从西华门进去的如果是以前李东阳恐怕也只有走灰厂街、石厂街然后再转到西长安街再从午门进去不过李月轩有正德赐的金牌就可以直接走近路了倒省了不少脚程。 爷孙两慢慢的走在太液池的小道上这里的景色十分美丽虽然天边才微微有点光亮但太液池内那满塘的荷花还有路边的桂花已经盛开的千娇百媚给这个早晨带来无限的生机和美丽。 八月桂花香现在八月刚过正是桂花开的最芬芳之时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清晨清冷的空气里让人心旷神怡。那点点的睡意在一路花香的熏陶下也渐渐的淡去。一路上直叫爷孙两不时赞叹两句那画面哪像上早朝啊分明就是清早出门踏青般惬意和舒坦。 卯时在李月轩、李东阳以及一帮大臣们等了半个时辰后正德终于打着哈欠出来了。 正德穿着一身十二团龙袍头带金丝翼善冠显得金光灿灿的只是与那一脸的痴愣和一汪困顿的泪水相衬映又显出几分有趣来。 正德泪眼朦胧的走上了髹金雕龙木椅略略打量了一下殿上百官现李月轩也在脸上不由不喜道:“李卿你怎么也来上早朝了?” 李月轩在看见正德那标准懒虫的模样时心里正暗自得意此刻听见正德问话忙以臣子之礼行礼回道:“回陛下臣新婚之期已满又蒙陛下宠信封臣侯爵臣自然得来尽点义务了” “尽点义务?”正德对这个词可不常听到自己嘀咕了一句不免心里一乐这个李月轩就是有趣人家来上朝都是来处理朝政的就他是来尽义务显得他多委屈似的。 正德嘿嘿一笑看着百官似乎都到齐了也不去跟李月轩开玩笑他在龙椅上坐好小太监立马扯着尖嗓子高声道:“上朝” 百官们向现代小学生见到老师来了一样齐齐跪下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得到得到正德一句“平身”后就站了起来。 今日奉天殿里多了两位新面孔一个是前几日到京赴任兵部左侍郎代尚书事的刘宇另一个就是昨日刚到的杨廷和了。 此刻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三为大学士站在百官之前六部尚书站在其后紧接着督察院、通政使司、大理寺、太仆寺等大臣们依次站好。而李月轩因为是侯爵又穿着蟒袍就特别待遇的站到了三位大学士的左前方而刘谨就站在了右前方使真个大殿看上去极是对称工整。 正德看了一眼李月轩身穿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如一个翩翩贵公子般站在那脸上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忖道:“今日还是让他去见见永福算了自个那妹子这几日可瘦了不少看来还是得月轩出马才能有办法啊” 心中一翻计较后正德似乎畅快多了看着百官先开口道:“今日杨大学士到京内阁就齐了日后各位就多多担待些吧哈哈~” 正德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无非就是希望多干活少唠叨之类的直让李月轩听的忍俊不禁正德分明就是为自己图个无事一身轻逍遥自在嘛。 两人眼神悄悄一个对视不由都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正德接着道:“今日可有什么事要奏的?” 李东阳将事先整理好的公文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出列先开口道:“回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知道一般先上本的一般都是辅便微微一笑道:“李阁老有什么事?” 李东阳躬着身子将本子双手呈于额前开口道:“陛下现在已经快到秋收季节了可是今年六月到八月北方大旱生了大面积旱灾很多府县的庄稼都没有收成特别是京畿附近的霸州更是出现了饿死人的惨况成百上千的百姓没有饭吃急需朝廷救济” 今年天气炎热这百官都深有所感所以对于李东阳的折子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喧哗只是虽然都知道天热很容易造成饥荒但却没那么容易去解决。 正德微微颔他平日虽然不理朝政但也知道这日头有多烈虽然知道不过他可不会为这些事伤神:“既然需要朝廷救济那就开仓赈济吧” “陛下英明”李东阳也知道正德懒得理朝政肯定没什么意见不过李东阳也就打着反正就是等你批准就得了主意最后还是得一帮大臣去商量实施。 李东阳将这件事说完将本子递给一个前来上呈御览的小太监然后又拿出第二本继续道:“陛下浙江巡抚赵勇贞上折子说近日抓获数十条商贾私自派遣通商的货船现今已经全部扣押赵大人见这次扣押的货物数量之大已经不是他能决断的所以上呈圣裁” 正德听到竟然是有人走私被抓了眉头微微一皱这禁海之令还是他爷爷的爷爷定下的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平日有不少商人为了谋求利益时常走私货船与外界通商不过各府衙门还有朝廷都是睁只眼睛闭只眼睛先不说与外通商的利益之巨大就是那些商人给的孝敬也是多的让人流口水的。 所以平时只要不太明目张胆官府查的倒不是很严只是这次浙江巡抚竟然上折子要求圣裁可见这次数量之庞大牵扯到的东西之不寻常了。 “这次扣押的货物都有些什么东西?具体数额多少?”正德微微沉吟后道。 “回陛下据赵大人所说此次扣押的货物主要是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品但却有足足五十大船之多乃是我大明禁海后最大一次的走私案” “有这么多?”听李东阳一脸吃惊的说着正德眉毛也不禁跳了跳。可是还没等他吃惊完李东阳又道:“而且其中上乘的丝绸就有十船景德镇上好青花瓷五船各类好茶七船零零总总算在一起合计白银7oo万两白银” “什么?7oo万两?”这下正德忽地一下从龙椅上弹了起来伸出两只手不敢相信的比划着。 “是的陛下”李东阳苦笑着点了点头引的一帮大臣顿时都倒吸了口良气。 朝廷每年的税收也不过才三四百万两而已想不到这一次走私的货物竟然就有7oo万两白银简直就是朝廷两年的税收了。听到这么巨额的数字百官想不吃惊都难。 “这简直太混帐了这么多银子竟然就要卖给外族那帮商人简直就是在给咱们大明摸黑”正德听到这么的钱也糊涂了把货物都用“银子”来代替了出来。顿了顿正德狠狠一拍龙椅的扶手道:“叫赵勇贞从严查办一定要将那些私自贩卖物品给外族的商贾一点教训” 百官都点了点头这禁海之令是成祖之后定下来的虽然当初也有过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的伟大事迹但那已经百多年前的事了现在闭门锁国在一帮大臣的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一点也不觉得正德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就连李东阳也恭敬的点头领命。 只有一旁的李月轩脸上表情不断的变换最后还是大步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臣以为如此处置大为不妥” 七十五章 开海禁 李月轩的话让百官都不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正德这么处理可谓是“众望所归”哪还有什么不妥的武侯这么说莫不是对先帝定下的国策有什么不满? 百官中已经有了小小的议论之声李东阳和杨廷和等人不由看了他一眼他们脸上已经显示出他们此刻心中的不解。刘谨嘴角也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在这个问题上他是绝对与大臣们站在一块的他不可能有李月轩那种前的认识所以此刻听到李月轩公然与正德还有百官唱反调刘谨正好乐得其所。 可是李月轩却全然当看不见一般只是直直看着正德。 正德此刻也有点蒙了以前的皇帝遇到这种事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有什么不妥的?他耐着性子向李月轩问:“李卿你有什么看法” 李月轩看法大了这闭门锁国可是对国家展极为不利的先不说阻断了与外界的一切信息传递了交流就是别人做了什么明了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被动挨打恐怕连怎么被打都不知道。 三百年后的清王朝不就是因为长期的闭门锁国而被各国联军欺负的割地赔款嘛。最后还被人家几千军队打到了京城想想都觉得丢人。 想想那丧权辱国的清王朝李月轩心里就气闷他决不允许自己处在的朝代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看着眼前那帮大臣吃惊的模样李月轩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些现代的观念一说出来恐怕不是这么容易为大家所接受的他听到正德问话微微沉吟了一会才道:“陛下臣以为陛下这样处置商贾略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朕的父皇当初也是这么做的呀”正德始终传承着先代的思想不论他性格多么的“另类”但股子里的思想原则却还是和平常大多数人一样的。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心中暗忖这就是开始了不管怎么样竟然已经决定要去改变某些事情那就只有一往无前。 “陛下先皇的决定臣不敢妄加评论只是臣却觉得陛下这样处置那些商贾对于我们大明朝来说却是十分不利的”说着李月轩干脆上前一步站在百官面前继续道:“各位大人想必觉得我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想问大家如果当一船丝绸在我大明朝只能卖一万两白银而到日本高丽甚至是更远的大食等国可以卖上十倍的价格时你们会怎样做?” “那些尚贾惟利是图自然会不顾朝廷号令要去走私货物了但是钱乃俗物也。每日三餐裹腹足已要这么多钱做什么”李月轩一说完一个礼部的郎员外就出列反驳了。 看着这个礼部的官员一脸的不屑和正气李月轩冷冷一笑:“俗物?敢问这位大人什么东西不是俗物?是你读的圣贤书还是你穿的绫罗绸缎?亦或是你每日吃的鸡鸭鱼肉米醋油盐?”顿了顿看着那位郎员外面上渐渐露出苦色李月轩冷哼一声继续道:“敢问这世上有什么东西不是俗物?钱是俗物没错但是读书人自诩圣贤的书籍不是用钱买的?平日大家吃饭的油盐酱醋不是用钱买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这些俗物大家都喝西北风去了” 李月轩这话让殿上顿时一片安静众位大臣脸上不由露出个费解的神情不少人心里虽然觉得李月轩说的对但是股子里那先入为主的观念却偏偏不愿去承认它。 “武侯言过了钱财虽然是生活中必须之物但还没有武侯说的那么重要吧?普通百姓家一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却能过一年平时吃的蔬菜米饭也都是自己种栽的也没看见他们有什么不满呀”刚因为公然斥责刘谨而被刘谨廷杖的杨南金也忍不住开口了现代他屁股上的伤都还没好呢这人可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 “杨御使你这话说出来时可是已经调查清楚了?”李月轩看着是个硬骨头出来了也不急着去辩语气轻缓的反问了句。 “调查清楚?这倒没有不过下官经常到各地巡查所闻所见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杨南金略略想了想说道。 “杨御使是读书人想必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句话虽然是庄子用来形容自己不原被人强求可是在我看来这句话也同样可以用来诠释来百姓的心事是不是也可以说成“子非民焉知民之苦”呢?” 李月轩平淡的看着杨南金他心里知道这百来年的观念已经深深的在众人的心中扎下了根想改变过来不是那么容易但如果引用他们同样信昂的圣人之言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子非民焉知民之苦”李东阳、杨廷和张彩等大臣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震嘴中不由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他们现眼前这个少年的当真太神奇了有些即便是在他们这些老人精眼中的经典在他心里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即便是让读书人用生命去捍卫的信条在他面前却如同一句废话。 李月轩---这个少年的心中到底是装着什么? 李东阳此刻也觉得自己看不懂自己的孙儿他眼中闪过一抹矛盾的光彩几度欲张嘴都生生的忍住了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垂了眼皮。 ---还是相信他吧! 李月轩说完一通话见大家都不说话又向同样一脸迷茫的正德道:“陛下臣说百姓生活困苦的事看来和开海禁没有关系其实关系是很大的陛下想想一船丝绸卖到外国去能赚到比在大明赚到的多十倍商人自然要冒险去走私如果朝廷能开禁通商并且开设关口征收关税那将大大充实朝廷的财政那时候朝廷每年的收入就不只是几百万两白银了而是几千万两到时候朝廷国库充盈就有足够的钱去改善百姓的生活去改善大明军队的装备不出十年我大明肯定就能成为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 李月轩可是深知关税对于一个国家的财政有着怎样的意味在现代只要稍微看看新闻就知道中国每年的财政收入一大块都来自于进出口的关税这可是主要的财政收入。 正德脸上开始听着还是一阵茫然不过他心里也知道钱是重要的否则自己每天吃喝从哪来的还不都靠钱去买来的吗?只是先祖们留下来的规矩他也不敢随便乱改否则很容易便被那帮国子监的学生和翰林院的笔杆子给借题挥。 此时听李月轩提到有钱了可以提高武备正德眼中才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他扫视了一便殿上众臣向李月轩问:“李卿说的话倒是在理只不过这海禁已经有了百年历史若是朕准了开海禁若是被天下的读书人骂那朕可不要被口水淹死” 这个问题李月轩自然想过了其实在他昨日下定决心改变大明后心中就已经想了一些措施其中一向最重要的就是开海禁这可是主要经济来源呀如果没有钱那肯定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所以这先要找钱就要先开海禁这可是利国利民的买卖不干遭雷劈。 只是他也想到了这些措施面临的压力和阻力会很大。所以才想了很多办法此刻通过观察眼前百官的表情就证实了他的担心。 “陛下要成就千古功业岂能为几句闲言碎语所掣肘那些读书人要骂就骂臣好了开海禁利国利民臣以为是必须得实行的而且也是民之所向否则也不会出现五十艘大船走私的情况了不过到时候开海禁有钱了可不准给国子监和翰林院红利”李月轩清亮的声音缓缓而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显得自信且淡定。 正德自己其实对于开海禁并没有多大的意见他不过就是担心改了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被别人唠叨而已此刻听到李月轩把好处说的这么多他心里也有些心动了他看了一眼站在百官前的李东阳、焦芳和杨廷和道:“三位大学士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东阳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太好说什么提出这个石破天惊的奏议的始终是他的孙儿不过此刻李东阳却还是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轩儿说的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臣认为眼下开海禁却是不合时宜先不说开海禁会让朝廷面临很大的阻力和压力就是倭寇之患也是一大绊脚石所以臣以为此时还是先不要开海禁如果要开那就得先把倭寇给清剿干净否则很难成功” 李东阳说完焦芳也出列了在这个问题上焦芳和李东阳到没什么冲突所以也只是秉持自己的本心道:“陛下老臣还有个担心这海禁一开虽然会促进商业的展但不可避免的会提高商贾的地位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违背洪武皇帝当年定下的规矩吗?” 正德听得脑门一紧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璋建国后重农轻商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这当然跟他的出身有关可是如果因为开海禁而破坏了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那岂不是给了那些文人笔伐的借口? 想着正德觉得似乎这也的确是个问题可是还没等他细细想清楚杨廷和也开口了:“陛下两位大学士所说臣也有同样担心而且还有个问题就是如果大开海禁而没有相应的监察机构对于朝廷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好事陛下想如果那些商贾们将咱们大明的军备卖给日本或高丽那岂不是壮大他国反而对我大明存在着潜在的威胁吗?”说着顿了顿杨廷和看了一眼李月轩接着道:“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我大明的监督机构几乎只有六科和督察院他们在京城都显得人手略有不足若是换到延绵万里的海岸去那得要多少个监察部门?” 说着杨廷和不无失望的向正德道:“陛下臣以为李侯爷的奏议虽然不错但却不是切实可行之法臣以为现阶段不应实行” 正德听了这么多反对的意见心里也担心起来了三位大学士说的都不是强词之言而是根据现有情况提出的担忧都是实情。这不由让正德也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眼李月轩现李月轩似乎没有一点沮丧的样子不免有些惊奇问道:“李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月轩微微一笑然后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东阳才道:“陛下三位大学士提出的担心臣都想过所以臣也列出了相应的对策”说着李月轩转过身看向百官继续道:“第一清剿倭寇第二选择几个较大的有基础的港口作为先开放关口第三成立专门的海事衙门”说到这一顿李月轩看了眼两位大学士继续道:“这样做想必就可以解决大家的疑虑了而且大家也清楚如今民间私自出海通商的私船已经不在少数与其让这些钱给那些商贾赚去还不如给朝廷充实国库” 听李月轩说完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不由露出个轻松的微笑道:“不知道各位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李月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也很透彻实在也找不出什么不足之处只是大臣们心里实在不能畅快的接受而已。 不过此时却没有人说什么。三大学士都没意见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即便是刘谨此刻也保持了沉默在他想来这海事衙门如果成立了肯定是个肥缺要是能握到手里自己日后还会缺钱? 虽然这个大太监家里的钱已经很多很多了。 见大家都没有提出反对李月轩也不由松了口气今日要不是李东阳李月轩爷孙两事先商量好借着赵勇贞这封折子的契机把说话说来恐怕还真不容易让人接受这一切李月轩真的很感谢李东阳李月轩知道爷爷能放下自己的原则和信念来帮助自己已经难能可贵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恐怕是老爷子对自己的疼爱。 正德此刻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既然大家的都默许了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正德嘿嘿一笑道:“既然没什么说的了那就这么定了吧就由李卿负责此事即日起一面筹划海事衙门一面准备清剿倭寇事宜只等来年开春朝廷就要向沿海用兵” 正德此刻表情一片肃然他扫视了一遍众臣诏谕道:“着兵部右侍郎曹元为兵部尚书即日起协同五军都督府一同修兵练战翰林院编修严嵩为江南特派使负责江南具体筹划事宜户部开仓赈济难民先让难民度过这个冬天再说吧” 百官躬身领命而后也没什么大事各部大臣扯了几句皮就散朝了。 正德、李月轩走在去东暖阁的路上正德一脸的笑意微微睨了李月轩一眼一阵感慨道:“月轩你昨日悄悄进宫给朕说要开海禁朕还以为今日早朝百官一定会百般阻饶没想到你竟然将李阁老也说反了哈哈~~~太有趣了李阁老现在站在咱们这边那大臣们就有一大半倒了过来嘿嘿明年开春朕就要开着大船去打倭寇去了” 七十六章 擦肩而过的缘分 正德、李月轩二人一路闲扯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东暖阁。现在时辰还很早东暖阁里掌着油灯都没有熄灭透过窗户闪出飘动的光晕。 太阳也不过才刚刚露出张小脸蛋而已红灿灿的晨曦洒下一片让人浑身暖洋洋的。清冷的晨风在这若大的紫禁城中四处乱窜时不时就跑到李月轩身上溜达一圈抚动起他那长长的头和袍摆显得极是俊逸。 两人走到门前看着那窗户里淡淡的光亮正德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似乎那淡若流水的灯光中有一个婷婷的影子正俏然伫立。 正德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忽然就大喊一嗓子:“哎哟朕肚子疼” “嗯?”李月轩愣了一下看着正德那突然抱着肚子难受的模样露出一脸的不解。这走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肚子疼了。他悄悄看了眼正德的脸色哪看不出正德是装出来不过李月轩也看着正德装的这么卖力也不想去戳穿他到想看看他弄什么鬼。 “月轩朕先去躺茅厕你先进去吧”正德一脸憋的十分“痛苦”的表情急急的向李月轩说到见李月轩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又道:“朕肯定是吃错东西了哎哟朕先去了啊” 说着正德双手捂着肚子就跑了去那模样如个侍机做案的小贼似的看的李月轩忍不住摇头一笑。 见正德急匆匆的走了李月轩也不去想那么多以他对正德的了解这次恐怕又是会弄出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来。 见正德贼溜溜的转进了拐角处李月轩收回了目光然后推开门走进了东暖阁。 只是推开门进去后李月轩却是一阵怔忡。 “臣李月轩见过长公主”在片刻怔忡后李月轩赶忙向正一脸激动看着他的永福行礼。 现在李月轩终于知道正德为什么会那副模样了。原来他只是个托。 “李侯爷不必多礼”永福细细的看着他今日见着他一身蟒袍金冠极是好看贵气俏丽的脸蛋儿上不由抹上了一丝绯红。 李月轩直起身子眼皮微微抬起刚刚看到永福那张精致可人的脸蛋儿对方的眼睛“咻”的一下就移开了。 李月轩心里此刻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的模样直直落在了永福的脸上现这个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俏脸儿消受一双大大的杏眼儿带着憔悴的眼圈一身白如冬雪的宫装穿在单薄的身上显得略略宽大仿佛那瘦弱的身躯随时都会被风带走似的。 “公主你瘦了”李月轩低低的说到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疼惜。 “嗯”永福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点点关怀心里一阵甜意脸蛋儿不由露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公主要多注意身子平时多吃些饭要不身子会挨不住的” “嗯”李月轩说一句永福就只是“嗯”的一声始终低垂着头一脸的甜蜜和羞涩。那模样柔弱如水娇媚似花。看的李月轩心中也不由起伏起来。 看着永福那羞涩甜蜜模样李月轩心里也是矛盾的很他心里哪会不知道永福的心思只是他自己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如何还能去做那非分之想。刚才他看到永福那消受憔悴的模样他才忍不住去关怀两句可是却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心里略略忖了片刻后李月轩偏过了头岔开话题道:“刚才陛下说肚子疼先去茅厕了所以叫臣先到这等他没想到公主也在” 永福看他不敢再看自己似乎又有了顾忌心里一阵难受语气中也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嗯皇兄昨日吃了很多刨冰也许是吃坏了肚子吧” 李月轩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微微睨了永福一眼问:“公主怎么会这么早在东暖阁里呢?” 永福脸蛋儿忽地一红心里急急计较着似乎想乘这个话头把自己的心思对他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的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一双白嫩的小手不由紧紧的捏在了一起。 “李大哥---其---其---其实我----是在这等你”永福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终于吞吞吐吐的将自己心事坦露了出来。当她叫出那句“李大哥”时眉头都紧张的直跳。 李月轩听得一愣他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叫一个公主说出这种话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只是他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人家的情意? 李月轩淡淡苦涩的笑了笑道:“是吗?”说着他无奈的看了眼永福继续道:“今日臣还有事情要做既然陛下身体抱恙那臣就不多待了” 说完他向永福行了个礼看也不看她就往外走去让刚吐露心事的永福心里忽地一痛。眼泪在眼眶中直直打着转转。 走到了门口李月轩忽然回过了头来看着永福那一张伤心欲绝的脸蛋儿不由叹了口气轻轻道:“殿下请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陛下和太后会担心---臣也会担心” 说完李月轩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已哭成个泪人儿似的永福在空空的东暖阁里瘫软在地。 “这个李月轩太过分了朕的妹妹哪点配不上他了气死朕了竟然敢这样对朕的皇妹”正在永福哭的喘着粗气时正德一脸不岔的走了进来看着永福大骂李月轩没眼光。 永福见皇兄进来了本想收住眼泪行礼只是心痛的却让他眼泪不停的流。直看的正德一脸的疼爱。 “皇妹你先别伤心---朕一定会帮你的” “皇兄他根本就不喜欢永福~呜呜~刚才永福都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向他袒露心事可是他却看都不看我就走了~呜呜~”永福想起刚才李月轩那决绝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 “永福你也要为月轩想想啊月轩如今家里已经有了七个妻室。他又如何敢再和你走的太近那可是要杀头的”正德心里也理解李月轩的难处骂归骂但好话还是要替他说两句的。 “呜呜~人家又不在乎可是他---呜呜--”永福也知道李月轩的顾忌只是刚才如他那般正眼都不看自己就走了分明就是讨厌自己哪是因为家有娇妻的缘故。 “你不在乎可是两宫皇太后在乎呀我的傻妹妹呀你怎么就不为月轩想想呢哎你和月轩也真是的一个想的太复杂一个想的太简单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笨蛋” “不准说他笨他最聪明了”听到正德的话永福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忙为李月轩叫不平了。 “哈哈~看你这模样好好~月轩最聪明行了吧怪不得人家说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好了永福你和月轩的事皇兄一定会帮忙的你放心吧”正德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个颇为暧昧的笑容直让永福脸蛋儿也不由红了起来。 “皇兄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永福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直直的看着正德一脸的认真。 ******************** 李月轩急急的出了西华门往家里赶去可是走到一半却又不太想回家一时心里乱糟糟的便转了方向往外城走去。 出了宣武门穿过宣武门大街来到菜市口才走到十米外就已经看到菜市口已经围满了百姓个个举头拭目时不时还听到有人喝彩的声音。 李月轩心里一片紊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着百姓们那兴奋愉快的神情他也不由走了过去似乎也想看看那人群中的演出。 堪堪走到了人群前李月轩忽然停下了步子眼前两根足有一丈长的竹竿平地立起凸显在人群之上竹竿之间似乎还牵着一根细细的纲绳。李月轩眼睛不由细细看了眼两跟竹竿。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观众忽然响起一片叫好声倏忽之间一个红红的身影已如狡兔般越上了竹竿。只见那人穿一身鲜红的短靠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显得白哲生动明眸闪烁处引得周围的观众耳热心跳眼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转。 竟然是个女的李月轩心里不由暗暗有些担心。那竹竿微微摇晃着像是很不稳定女红衣女子在上面虽然十分小心但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可是还没等李月轩心惊完红衣女子忽然一个燕子翻身便轻轻巧巧地跃上了一丈多高的钢丝绳单脚立在上面悠悠晃晃;接着只见她柳腰轻摆在钢丝上走了儿个来回双手则在空手优美地舞动着;稍稍停了一会儿突然向上一纵翻了一个漂亮的空中筋斗又稳稳地落在钢丝上;接下来是一串仙鹤独立乳燕展翅蛟龙出水彩凤朝阳的技巧动作惹得下面的观众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这时空地里刮起了一阵风把高处的钢丝绳吹得摇摇荡荡似乎要 把红娘子荡了下来但她一连串的空翻有时眼看就要失足落下却又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稳住观众们不由得大声叫好。 一连串惊险的动作看的李月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明代这些搞杂技表演的演员可不比现代那些人那个世界里的杂技演员们有这周全的保护措施即便生了事故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可是眼下这个女子只要稍稍不留心恐怕就会从竹竿上摔下来落下个残废的下场。 李月轩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了刚才那风一吹似要将她从上面吹下来时李月轩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 此刻看着红衣女子似乎在钢丝上站稳了脸上才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竹竿上的红衣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叫喊声一双明亮的眸子向他这边看了过来正好碰上了李月轩充满担心的眼神。就在两人双眼想对的一刹那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手上忽然一滑整个人如一只轻燕般从上面落了下来。 李月轩心里一阵猛跳忍不住想上前去看看她伤到了没。可是还没等他抬起步子一群观众已经向里挤去生生将李月轩挤了出来。 正在李月轩心焦之时只见一个窈窕健美的红身影矗立在观众之中看着是那个竹竿上的红衣女子李月轩才松了口气。 此刻他心里似乎也平静了不少刚才永福带来的困扰也不禁淡了很多见着红衣的女子似乎没什么事李月轩便悄悄的离开了人群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 红衣女子站起来后眼光不停在的人群中四处搜索着什么可是哪还能看见刚才那个一脸关切和担心的无双美少年。 无奈的叹了口气红衣女子便坐到了一旁此刻她心里满是刚才那位少年的模样已经不能静下心来表演。只好坐到了一边。 “他到底是谁呢?”红衣女子默默的呢喃了一句。想起他那金冠玉袍面容无双的模样满脸关切和担心的神色心神不由一阵荡漾忍不住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此刻他却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这样子在人群中蒸了。 七十七章 有心施为 李月轩慢慢悠悠的回到李阁老胡同正巧碰上领着两个丫鬟正准备出门买菜的小彤。 小彤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李月轩身上抱着大袋小袋的蔬菜水果如个菜农似的。偏偏他走路还悠闲得很一点也不觉得身上拿着那些瓜瓜果果的有伤斯文。 小姑娘看的脑子一蒙赶紧加快步子迎了上去抢过李月轩身上的东西嗔怪道:“少爷你怎么能去买这些蔬菜瓜果呢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非得怪我不可” 李月轩瞧着小彤那气恼的模样苦苦一笑这些瓜瓜果果还不是刚才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卖菜的百姓强塞给他的他几翻拒绝人家反而想岔后他只好收了下来结果这送蔬菜送水果的把他围的水泄不通。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小彤见着少爷还在偷笑心里更恼了人家读书人哪会去买这些蔬菜水果的那是没出息的人才做的可自家少爷却还买回来这么多简直一点也不自爱。 想着小彤看见李月轩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帮他把身上脏的地方拍了拍嗔道:“少爷日后莫要再去买这些东西了这些都是婢子们该干的您是读书人又是侯爷可不能干这个” 李月轩点了点头他虽然并不觉得上街买买菜有什么不好不过想起刚才那些百姓们热情的免费赠送李月轩还是有些苦不堪言。 李月轩将东西给小彤后小彤也不用再去买菜了他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吃两三天了。 几人回到家中李月轩便径直向后院走去。他堪堪穿过回廊忽然飘来一股浓郁的芳香李月轩鼻子细细的闻了闻似乎是桂花的香味。 又往前走了两步只见秦月儿、钟灵秀、黛月儿、赵嫣儿和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七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正围在一张石桌前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时不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七位女孩的展现出来的风情即便是见惯美女的李月轩也不禁瞧的一愣。 “三个妹妹真是好手艺这桂花糕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晤真好吃”秦月儿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边的碎屑向着玉堂春三人淡淡一笑。 “姐姐喜欢吃就多吃一些今日妹妹和小梅、一仙也是闻着这桂花香气四溢才想起做些桂花糕给几位姐姐品尝一下的”玉堂春轻巧的倒了杯茶递给秦月儿然后又笑道:“这桂花糕配上这上好碧螺春倒是十分难得的美味姐姐再吃两块如何?” 秦月儿接过玉堂春的茶杯浅浅一笑道:“相公还没吃呢还是留两块等相公回来吃吧” 说着秦月儿看了眼其他几个姐妹转瞬之间忽然看见李月轩正笑咪咪的站在回廊处。 “相公”秦月儿脸上一喜忙叫了一声。 其他几个女孩闻声纷纷回。可不自己那绝世无双的相公正站在回廊那瞧着这边呆。 李月轩见大家都向他看来走了过去走到石桌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微微一笑道:“这是谁做的?” “是三位妹妹做的”黛月儿笑嘻嘻的走到李月轩身边把最好的位置先占着然后眼睛微微睨了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眼。 雪里梅乖巧的拿起一块送到李月轩嘴边又羞又喜道:“相公这是小梅和玉姐儿还有一仙做的你尝一尝” 李月轩也没用手接直接将送到嘴边的糕点直接含进了嘴里引的雪里梅俏脸儿一红忙羞答答的收回了手。 “恩很好吃小洁、小梅、一仙你们手艺真不错”桂花糕一进嘴里顿时清香酥甜充斥口中李月轩忍不住赞叹道。 “相公喜欢吃就多吃些咱们做了很多呢”唐一仙又拿起一块往李月轩嘴边一送李月轩十分配合的大口一吞把嘴巴涨的鼓鼓的。 只是这么多塞进嘴里顿时就把他噎到了玉堂春急忙给李月轩倒了杯茶然后嗔怪的看了眼他恼道:“又没人和你抢干吗吃的这么急” 一杯茶下肚才顺清了喉咙李月轩浅浅一笑道:“小梅和一仙做的当然要多吃点了呵呵~” 玉堂春略略恼了唐一仙、雪里梅一眼。侧目间现李月轩一身蟒袍上竟然带着点点泥土不免嗔怪道:“相公你这袍子上怎么弄脏了快换下来我给你拿去洗洗” 李月轩讪讪一笑他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其中一个老婆太亲昵否则恐怕就会惹的其他人吃醋可他有些担心的扫了一遍爱妻现其他几位妻子面色如常似乎没有半点醋意才心下大宽道:“恩那麻烦小洁了” 说着李月轩就要把袍子脱下来而就在这时小彤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少爷老爷请你去大厅有客人来了” 李月轩转过身来现小彤绯红着脸显然看到了李月轩准备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的不雅之举了。 李月轩看着小姑娘羞涩回避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忙把已经打开领口的袍子又扣好讪讪道:“哦我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去” 小彤眼神偷偷看了他一眼忙应了声跑了回去。 李月轩嗔怪的看着玉堂春笑道:“这下好了吧让人家看见相公衣衫不整的模样相公亏大了” “相公胡说分明是人家女孩子吃亏嘛嘻嘻”李月轩话一说完钟灵秀便笑嘻嘻的打趣他来了。 李月轩当真欲哭无泪若是以前这个小妮子哪敢这么放肆这相处时间长了都了解了自己的脾性便“有恃无恐”起来了。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也不去争赶紧走回了房里把衣服一换然后来到了大厅。 此刻大厅里正坐着两名便服文士李月轩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两人的模样正是杨廷和和严嵩。 李月轩走进去杨廷和、严嵩立即起身向他行礼道:“侯爷” 三人以前都是见过面的严嵩此刻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脸上却淡定自若显得十分稳重。 李月轩虽然是侯爷可也不敢托大他忙回了个礼笑道:“让两位大人久等了” 接着李月轩向李东阳叫了一声:“爷爷”李东阳微微颔向他淡淡一笑。 杨廷和和他是旧识了现在又是内阁大学士说起话来也十分随意:“月轩上次一别就是数月想不到咱们见面时你已经是武侯了” 李月轩忙又以后辈之礼向杨廷和一揖道:“杨伯父取笑月轩了伯父这些日子过的还好吗?” 杨廷和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就那样贝刚修完书就被诏进京了劳碌命啊”说着杨廷和看了眼李东阳轻声对李月轩道:“月轩你怎么又成了老师的孙儿了?” 李月轩微微一笑回道:“说来话长了伯父今日来找月轩有什么事吗?” 杨廷和见李月轩并不是太想提起也不多问在李月轩让他坐下后说起正事道:“月轩今日倒不是我来找你而是严大人来找月轩有事我不过是来看看老师路上遇到严大人同路而来罢了” “哦”李月轩点了点头眼光不由向严嵩看了去严嵩今日穿着上次那件灰白色的直裰微微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见李月轩向自己看来忙开口道:“门下今日来是想向侯爷请示一下此次江南之行侯爷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李月轩知道现在严嵩肯定已经知道了朝廷的决定他这个翰林院编修突然变成了江南特派使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心所以会来向李月轩问问自己的意思也纯属自然。 不管怎么样李月轩现在可是全权负责海事的总指挥啊。 李东阳看孙儿有公事要谈也识趣的带着杨廷和往书房走去虽然是自己的孙儿但在公事面前老爷子可不含糊。 待李东阳、杨廷和一走李月轩请严嵩坐下然后淡淡看了严嵩一眼微微一笑道:“严大人这次去江南的主要任务圣旨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不过”说到这李月轩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有些事却是需要严大人私底下去办的” “请侯爷示下”严嵩心里就知道朝廷这次委任自己为江南特派使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才会来找李月轩问问此刻听到李月轩的话他心头一跳心想自己果然来对了……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让人心折却充满了自信的少年严嵩心里一动脸上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严大人此次开海禁乃是我大明朝的大事马虎不得只是开设关口清剿倭寇所需要大量的财力却是朝廷暂时拿不出来的所以此次严大人江南之行除了要筹划相关事宜外还得让那些江南富商们慷慨解囊啊反正这也是有利于他们的嘛。 严大人可以告诉那些江南商贾凡是积极响应支持朝廷开海禁的商人通商后朝廷一定会给予相应的报酬总的一句话只要在不损害朝廷利益的前提下他们的要求严大人都可以答应” 严嵩唯唯诺诺的听着见李月轩说完眼珠子急急转了转似乎明白了李月轩的用心才道:“门下知道了” 李月轩点点头含笑道:“严大人上次咱们在楼外楼一别本侯就知道你是个人才这次江南之行本侯和陛下都相信你能办好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严嵩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陛下就是上次楼外楼中另一个少年此刻心里当真是又惊又喜忙点头道:“请候爷放心门下一定不负陛下和侯爷众望” 严嵩一直都不耻依附刘谨但现在朝廷又全是刘谨的党羽他若想有所成就就非得去和攀附刘谨这样的情况之下严嵩已经萌生暂时退出朝堂的想法以求置身事外保全名声。 可是上次见到李月轩后严嵩心里就一直觉得他的身份必定不同寻常经过一翻打听果然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是当朝内阁辅李阁老的孙儿这让严嵩心情激动不已似乎找到了一个不用依附宦官又能施展才华的舞台此刻他言语间已将自己看成了李月轩一党的人了。 听到严嵩一口一个“门下”李月轩淡然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人往高处走这是很正常的。拿破伦不是还说过“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 何况对于严嵩李月轩还是放心欣赏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去江南督办相关事宜了。先不说严嵩在历史上的赫赫名气就是他在楼外楼中的那翻言论也足以可见他是个人才。 严嵩将来是不是奸臣李月轩此刻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自己需要做一翻事业出来急需的就是人才不管他日后如何品行怎样只要能办事就够了。 七十八章 筹划 交代完相关的事情严嵩便告辞先走了临走前李月轩还专门写了封信给他如果需要特别帮助可以带着这封信去找浙江巡抚赵勇贞和杭州知府独孤宏义。 送走严嵩李月轩微微松了口气把这件事交给严嵩去做应该错不了的只是具体实行起来将面临怎样的困难却是谁也不知道。 收拾了一下心情李月轩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为了方便自己办公李月轩也专门找了间房间出来当作书房。 他的书房布置的很简朴书书画是主要的摆设这点倒是和李东阳很相似只不过在李月轩的书房里还多了不少更人性化的东西比如舒服的床累的时候可以休息;可口的冰镇绿豆汤渴的时候能喝上两杯。 此刻李月轩端坐在书案前身前放着张白纸一只毛笔一个砚台他看着那张纸细细想着会面临的问题能解决的问题担心的问题等等。 “将面临的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现阶段开海禁符合各方的利益他们能拿出来说事的无非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而已这不是什么难事破旧立新是必要的只要能把开海禁做成了这个蛋糕做大了当他们受益后他们慢慢的也会参与进来” 李月轩脑子里将这个问题写在了纸上然后再在一旁打上个小勾。表示这个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开海禁需要先清剿倭寇这个是必不可少的虽然目前江南一带的卫所兵战斗力低下但好在明年开春才会对江南动兵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这次把江南的卫所兵调到北僵参与驻防虽然对提高他们的战斗力有一定的帮助但是还远远不够如果想在清剿倭寇的战役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必须得筹建一支强大的海军有了强大的海军不论是在6地作战还是在海上作战倭寇都将无所遁形这将有利于朝廷在最短时间类解决倭寇之患。 而且有了强大的海军朝廷还可以向外扩张海域谋求更大的利益。在这个时代西方好象已经有几个海军强大的国家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似乎都是西方海上强国。而后更是会有英国、俄国等西欧列强的崛起如果现在大明朝没有强大的海上力量那日后参与进世界的大角斗中未免会底气不足了甚至会再演‘大炮轰开国门’的历史” 李月轩想到这脸上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坚毅他的毛笔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强军才能强国”六个字后又细细想了想具体细节最后脸上才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开设关口筹建海军清剿倭寇都需要大量的钱财这是朝廷此次开海禁面临的最大的困难以目前朝廷每年三四百万两的税收来看显然是不够的现在最急需做的就是找钱。 虽然已经嘱咐严嵩去江南游说那些富商出钱支持但成功与否谁也说不准如果要保证财力充足似乎需要一些措施来绑住那些富商” 想到这李月轩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现代常出现的名词“股份制”如果能将那些富商们拉来入股那么他们的利益就会和朝廷的利益绑在一块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反抗了虽然开海禁必定会收益很大但就现在这个时代商人的觉悟恐怕还没那么前的意识要想让他们服服帖帖的跟着自己干到底这个“股份制”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现阶段看来这恐怕是解决财力最好的途径了李月轩心里又盘算了一阵在纸上写下“入股集资”四个字然后不由重重的松了口气。 开海禁在现阶段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总体来说就这三点现在看来倒是也不难解决的只是这钱多了最终是要改变国家的生活条件说具体点就是改变百姓的生活条件如果赚来的钱全部让那些官僚王公贵族拿了去百姓却还是穷的响叮当。 “嗯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赚到前后那些股东看到有利可图说不定会做出违法乱纪、损害到朝廷的事来看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候朝廷只有强制性买回他们手上的股份了” 想到这李月轩脑子里不由想起早朝时李东阳提到今年大旱北方好些地方都闹饥荒这事说起来算大不大算小却也不小。如果处置不当很容易就会引起了民众暴动。 “让老百姓有口吃的才最实际啊”李月轩不由感叹道:“若是现在有杂交水稻、玉米、红薯土豆之类的农作物就好了那些作物耐旱耐寒生命力极强到是很适合比方的气候只是不知道这个年代有没有那种东西自己平日似乎从来就没吃到过” 日后土豆、红薯、玉米这些农作物随处可见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中国的原产物此刻也不知道传入中国没有李月轩脑子里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如果现在大明朝有了这些农作物推广种植的话起码可以让百姓们吃饱饭就算的大旱的年份也不用太担心庄稼颗粒无收。 想到这李月轩心里一动急忙用毛笔将玉米、土豆、红薯的样子粗略的画了下来起身向李东阳书房走去。大明朝各类事情要说起来恐怕还没人比自己爷爷知道的多而且如今还有管着天下粮仓的户部尚书在这他们一定知道大明朝是不是有玉米、红薯这类作物。 满怀着激动李月轩一路小跑到李东阳的书房此刻李东阳正和杨廷和在品茶闲聊老爷子瞧见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微微一笑道:“轩儿什么事这么急?看你汗都跑出来了” 李月轩微微喘了口气忙将手中的纸递给李东阳道:“爷爷你有没有见过这几种东西” 李东阳接过李月轩递来的白纸现上面画着几副景致的小画看模样似乎还是些植物果实。 李东阳细细看了眼那三种农作物眉头微微一跳略略惊奇的看着李月轩道:“轩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听到李东阳那口气李月轩心里一喜看来自己爷爷知道是见过这些东西的他忙上前一步欢喜道:“爷爷你的意思是你见过?” 李东阳点了点头道:“恩这三样东西爷爷见过两样就是这个包谷和番薯” “包谷和番薯?”李月轩疑惑的看了李东阳片刻立即反应了过来民间可不就是叫包谷和番薯吗他急忙用手指着纸上的玉米和红薯看着李东阳道:“是不是这两个?” 李东阳见他激动的模样十分不解这不就是番邦的东西吗?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老爷子还是点头道:“恩就是这两个” “哈哈~太好了爷爷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李月轩此刻当真有些喜不自禁了本来是想来问问的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大明朝还真有了这几样农作物。 不过李东阳可弄不明白了他疑惑的看了眼李月轩问:“轩儿你问爷爷这个是做什么这些东西都是番邦的东西吃起来虽然别有风味不过始终比不得我大明朝的稻米好吃” 李月轩知道这个时代玉米、红薯啊这类东西是个新鲜事物李东阳即便博览群书也不一定会有太多了解面对李东阳的疑问李月轩也不去做太多解释这些都是从现代了解的知识如果贸然说出来恐怕反而会给李东阳带来更大的困惑。 “爷爷这些东西虽然没有稻米好吃不过却十分容易种植特别适合北方这种旱地产量比起稻米来也高出不少轩儿曾经在海外看到过一个农家一亩地里的番薯足足有几千斤呢如果我大明朝能大面积种植这些作物百姓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李月轩这么一说李东阳也不禁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他也不过吃过一次而已并不太了解这些包谷和番薯对于他们是否适合旱地种植以及产量就更不清楚了此刻听李月轩说起这东西有这么多好处李东阳也不由激动起来急急问:“轩儿说的可是真的?这番薯、包谷当真这么神奇?” 李月轩忙不迭的点点头道:“恩绝对错不了爷爷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现在大明这些作物可多?” 李东阳将白纸递给同样一脸惊讶的杨廷和向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大明朝哪会有很多爷爷上次能吃到也不过是有个学生从吕宋(今菲律宾)带回来给我尝尝鲜的咱大明现在恐怕还没几个人认得这几样东西” “竟然还没有传进我大明呀”听到李东阳的话李月轩不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刚才听到李东阳知道这些作物还以为至少大明应该有一些了没想到竟然是从菲律宾带来的。 正在李月轩有些沮丧之时杨廷和忽然开口道:“月轩这几样东西我似乎也见到过” “杨伯父也见过?”听到杨廷和的话李月轩像是又看到了希望眼中出湛光芒向他看去。 杨廷和瞧着那白纸上的图画缓缓道:“这几样东西前些天我在金陵见到过” “金陵?”李月轩微微一愣忙问道:“有多少?” “似乎不少当时有位商人送我的就足有五十斤恐怕他自己家中的就更多了”杨廷和微微沉吟道。 听到杨廷和的话李月轩心里一阵猛跳光送他就五十斤那人家里显然更多了。他急忙又问“杨伯父可知道那名商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以前倒也是个读书人名叫徐经” 七十九章 锻炼身体 “徐经?”这个名字李月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微微沉吟想来江南的富商多不知道也不足为怪不过要是提起这徐经的曾孙那恐怕就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徐经的曾孙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地理学家、旅行家、文学家徐霞客。 不过李月轩哪会知道徐经三代之后会出这么个牛人此刻他满怀激动的向杨廷和问:“杨伯父这徐经现在在哪?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杨廷和正欲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由微微一跳眼神微微睨了李东阳一眼现李东阳脸色如常才小心的道:“这徐经乃是苏州江阴巨富字悦中祖上都为商人经营数代现在已经是江南举足轻重的大商贾了” 李月轩微微点头这希奇的东西一般都是那些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先去买来人前炫耀的普通人家哪能买的起。这倒好理解不过商人因为他们社会地位不高他们身上一般都有一股铜臭味总喜欢用钱来显示自己的阔绰和与众不同似乎也是对某种潜规则不满的表现。 不过听杨廷和说这徐经似乎还是个读书人想来应该不是寻常商人他微微沉吟继续问:“杨伯父刚才说这徐经以前也是个读书人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李月轩问起杨廷和脸上变的就不大好看了他眼神不由又向李东阳看去现老师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才讪笑道:“其实这徐经的过往我也是不大清楚不过似乎并不大光彩老师或许知道些” 杨廷和似乎很怕在李东阳面前谈论徐经的事这不由让李月轩好奇起来他眼睛看了看杨廷和又看了看李东阳最后还是向自己的爷爷问:“爷爷你也认识徐经?” 李东阳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心思淡淡道:“以前我当过他的考官罢了多年前的事了” “这么说爷爷和这个徐经还是旧识?”当过他的考官那徐经就相当于是李东阳的门生了正所谓熟人好办事李月轩想要徐经手里的土豆、红薯有了这层关系那就容易多了。 不过李东阳语气冷淡似乎并不像提到老熟人的样子却是让李月轩一头雾水。心道莫不是自己想错了。 这也难怪徐经和李东阳还有唐伯虎之间的那段往事李月轩又怎么会知道。 原来弘治十二年的会试李东阳是主考官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主考官当时的礼部侍郎程敏政而徐经和唐伯虎正是那年的考生。 当年的试题是李东阳和程敏政出的因为这两人都是饱学之士所以出的题目也相对冷门刁钻了点考试完了大部分的答卷都是差强人意就在这时程敏政拿着两份对答如流言辞犀利的答卷甚为欢喜道:“此二卷必是唐伯虎、徐经所答”。 当时程敏政出的题目是出自刘静修的《退斋记》以四子造诣为问题目出的极是刁端难住了很多考生忽然得到这两分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的试卷会欣赏也是难免不过却不该这样说出来的。 当时唐伯虎和徐经进京后就常去拜访程敏政特别在他被钦定为主考官之后唐寅还请他为自己的一本诗集作序在这样的情况下程敏政的这句话显然给了别人抓小鞭子的机会。 没过几天果然出事了这些话被在场的人传了出去结果引的一帮平时就嫉恨程敏政的人去弘治那告状去了都说程敏政受贿泄题并且要求严查。程敏政这人极有才华平日就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这下子真是墙倒众人推了一下子一帮人都附和起来什么“不查会尽失天下士子之心”“不查不足以服众”之类的话弄的宏旨也信以为真了然后就把程敏政、唐伯虎、徐经先抓了起来立案侦察。 由谁查的呢正是李东阳李东阳接手后将程敏政取卷的举子拿出来查了查结果现程敏政夸赞的那两试卷的考生原来不是唐伯虎和徐经的这事查到这应该能说明程敏政并没有泄题给徐经和唐伯虎了。 而就在这时徐经在大理寺衙门里因为受不了酷刑竟然屈打成招招供了自己用了一块金子从程敏政那换得了考题的始末。这下子李东阳的调查结果和大理寺那边就出现了矛盾为了给程敏政洗清冤屈李东阳只好再去问徐经结果这次徐经又说上次是屈打成招的说自己并没有贿赂程敏政这样出尔反尔的话怎么可能让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相信。于是两人和李东阳又到弘治面前打起了口水丈结果在这期间程敏政在牢中抑郁成病弘治将他放回家疗养只是没过几天就死了。 见到程敏政死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也不说什么了李东阳乘机替程敏政平反弘治便赦免了程敏政的罪责并加赠礼部尚书太子少保。而揭此事的给事中华昶以“言事不察实”调离北京任南京太仆寺主簿唐伯虎也被谪往浙江为小吏。唐寅耻不就任。 这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不过李东阳却是难以忘怀当年要不是徐经挨不住刑罚冤枉程敏政他就不会死去想起这些李东阳自然会把责任归到徐经身上所以刚才深知李东阳过去的杨廷和提起徐经时才会显得那么畏畏尾。 不过李月轩对于这一切并不了解他此刻关心的是这个徐经是不是有红薯、土豆。见着李东阳那冷淡的模样李月轩心知恐怕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美好他也释然了杨廷和那样的表情他换了副语气小心道:“爷爷难道你和徐经有过节?” 李东阳微微一叹沉吟片刻才道:“算不上什么过节都是过去的事了这徐经说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坏人如果不是那次他……哎罢了。轩儿如果要找他帮忙爷爷可修书一封与他让他带着红薯、土豆进京来” “好啊这样就太好了”李月轩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虽然弄不清李东阳和徐经的过往但能得到李东阳的支持他十分开心。 三人又商量了一阵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李东阳和杨廷和一人修书一封即刻送往苏州现在只需要等着徐经派人把东西送来了只要这几样农作物一到李月轩便要向正德提议试种只要来年当看到收成后相信就没人会担心这几样作物了。到时候大明朝将会遍布玉米、红薯和土豆。 李月轩满怀激动向李东阳、杨廷和告别回到后院这事他真想找个人一起分享想想这几样作物如果真的培育成功了那将会救回多少人的性命光想想都忍不住让人激动。 院子里七位娇艳动人的妻子正在跳皮筋这是李月轩教给她们的看着平日妻子们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老闷着也的确难受李月轩便把自己那个世界女孩子玩的小游戏都教给了她们什么跳皮筋啊跳绳啊跳跳棋啊之类的全都教给了她们现在几位妻子平时到是有了玩的也没有以前那么无聊了。 李月轩一身雪白的褙子笑眯眯的小跑过去一把就搂住了正在旁休息的钟灵秀吓的人家“啊”的惊叫一声回过头来看见是他才放下了心靠在他怀里嗔怪道:“相公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李月轩嘴巴在钟灵秀脸蛋儿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口笑道:“自然开心了今日相公做了件大好事哈哈~” “什么事呀?”看到李月轩来了一旁的雪里梅也小脸红扑扑的走了过来看着他的模样羞羞的仿佛一个红苹果一样十分可爱。 李月轩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怎么一见到自己就会脸红那日洞房时雪里梅褪去衣服的**赛雪欺霜白白嫩嫩的如一具冰雕的美人儿一样反而那可人的脸蛋儿却是红扑扑的显得十分有趣、可爱。 此刻见着雪里梅羞羞的模样李月轩松开钟灵秀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邪邪一笑道:“小梅你看她们都在锻炼身体咱们也去锻炼锻炼身体吧” 雪里梅被他这么一抱脸蛋儿更红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抬起看着他从他的笑容中似乎看出了他的坏心思微微沉吟恍然想到了他那“锻炼身体”的含义心里顿时一羞身子都不由软了不少柔柔靠在了他怀里呢喃道:“相公最坏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抱着雪里梅像个采花贼似的急忙向房中跑去惹得钟灵秀一张精致可爱的俏脸满是绯红。 八十章 东升之日 直到晚上杨廷和才离开李家大家一起吃了个便饭聊的都是家常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杨廷和走后李月轩又将自己的构思具体罗列了出来写成一本折子准备明日进宫给正德看看。 夜十分漫长。淡如萤火的光芒从唐一仙的房中透射而出那柔柔的光亮中两个若隐若现朦胧浅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虽不清晰却总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 这是李月轩第二次进到唐一仙的屋子第一次是洞房时而后因为“档期太赶”一直没能去宠幸人家。 瞧着怀里的人儿俏脸如画秀眉似月一双明亮的眼睛轻柔的闭着长长的秀自然散乱在胸前将一张美丽的脸蛋儿遮挡出一片小小的黑暗显得那么旖旎而充满了诱惑。 李月轩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轻轻搂着唐一仙如柳条般纤细的腰肢让她的一双小巧的秀足踩在自己的脚背上两人微步蹒跚碎碎而行淡淡的温柔和甜蜜将两人包裹在一起。 唐一仙沉醉其中她一双白皙如玉的藕也轻轻挂在李月轩的脖子上精致的脸蛋儿微微侧着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可人的俏脸蛋儿上带着一种不足外人道哉的幸福和甜蜜。 他们如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紧紧相依蹒跚学步永远都不会分开彼此。 “相公你累吗?”唐一仙明亮的眸子缓缓的睁开看着李月轩一张让人窒息的俊脸甜甜一笑。 “不累”李月轩温柔一笑用手将唐一仙额前的秀轻轻理了理露出她那半张足以让男人痴狂的笑颜。 “相公一仙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嫁给像你这样好的男人在莳花馆时一仙和玉姐儿还有小梅都知道我们将来的命运只不过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妾罢了等到人老珠黄再被抛弃受尽冷暖然后孤苦死去~~”唐一仙如个快乐的孩子淡淡回忆着从前的过往语气中的时而是满足和幸福时而又是淡淡的苦涩让李月轩心中不由阵阵感慨。 ---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命运或许都是如此吧在男人面前他们总是卑微的不重要的甚至只能在短短的青春年华依靠自己的美貌才能稍微过的好些。这样的事情虽然荒诞而且可耻却真实的生在大明的每个角落。 李月轩知道唐一仙此时的心思他知道一个青楼女子的宿命会是什么从前那些名满天下的名妓最终的下场不都活生生的放在那吗色艺双绝的苏小小红颜薄命倾国倾城的李师师自刺吞簪无不昭示着青楼女子的悲惨命运李月轩此刻心中自然懂得唐一仙他无比的怜惜眼前的女子他知道这个女孩曾经必定受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相公~你知道一仙、玉姐儿、小梅是怎么进到莳花馆的吗?”唐一仙眼皮似乎重重地又懒懒的闭上了嘴中呢喃出一句温言软语身子舒服的靠着李月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李月轩轻轻道他忽然感到唐一仙的双手将他抱的紧紧的似乎想将他融进她的身体一般。 “我和玉姐儿还有小梅都是被人贩子骗到京城来的那时一仙才十二岁家里很穷每天都只能吃一点米饭肉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到常常吃不饱饭从来也没有买过一套新衣服那时真的好辛苦~”说到这唐一仙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忽然升起一层浓浓的水雾直让李月轩心里一疼。 “可是一仙觉得那样的日子过的很开心每天和父母去地里干活然后父亲带着一仙上山去打山鸡抓蛐蛐总是十分高兴。可是那天来个男人说一仙长的好看去城里可以学手艺赚到很多钱以后还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相公当时父亲和母亲十分为难可是经过一翻计较后他们还是让一仙走了~~一仙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我好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差点毁了自己的女儿~呜呜~”开始的水雾变成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唐一仙的眼眶中流出她抽噎着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并不想让相公看见自己的难堪可是她又好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哭出来然后重新迎接美好的未来。 唐一仙哭了很久如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眼泪将李月轩一身洁白的袍子都浸湿了李月轩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她直到她渐渐安静了下来才温柔道:“一仙相公以前都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这么多苦难还真是一个不称职相公”略略苦笑了一下李月轩继续道:“日后让相公弥补你好吗?” “嗯相公一仙此生此世能得到相公疼爱已经很满足了日后若是谁敢为难相公一仙就是不要性命也不能让他人伤到相公分毫”唐一仙擦了擦满脸的泪珠向着李月轩甜甜一笑道:“相公是一仙最爱的人相公就是让一仙去死一仙也愿意” “傻瓜”李月轩心里一阵感动一张火热的嘴唇已紧紧吻住了唐一仙诱人的红唇。 寂夜萧萧灯火迷梦屋外静谧而安详夜风徐徐吹起那尚未关合的窗户让人隐隐看到那朦胧灯火中两具光滑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似欢快似痛苦的呻吟低低回荡着在这慢慢长夜里是那么旖旎动人。 次日李月轩早早起床就进宫去了昨夜听了唐一仙那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虽然知道不能改变世界但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身边的人。 对于唐一仙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因为一个皇帝的戏言而娶回家的女子也不是莳花馆里那空等白头的清倌人那是一个将一生交给自己并无条件信任自己爱护自己的女人。 唐一仙是这样玉堂春、雪里梅也是一样…… 今日没有安排早朝李月轩便直接来到了东暖阁一路走来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李月轩心里忽然想起那日永福那张精致消瘦的脸蛋儿想起她那痛哭失声的模样。李月轩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他努力定了定心神看着东暖阁的大门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东暖阁里静悄悄的连个值班的太监都没有李月轩走进去目光回转却是没见着人正在奇怪时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鼻息声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正德正趴在御案下睡着了。 李月轩看的一愣正德怎么睡到地上来了?瞧这姿势标准的树懒抱树型……“哈哈哈~~”李月轩瞧着正德那古怪的姿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模样看上去看心不已。 “厚照快醒醒”李月轩笑了一阵现正德似乎都没并惊醒只好轻轻去叫醒他了。 “晤~别吵朕要睡觉”正德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懒懒的动了动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想赶跑那烦人的声音。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就是要睡觉也去床上睡呀怎么睡到地上来了”李月轩看的忍俊不禁不过他还是忍着笑意向正德道。 正德极不情愿的缓缓睁开眼睛现是李月轩又闭上了:“月轩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哈欠)朕困你先去玩会啊” “厚照你可是皇帝再困也不能睡到地上呀到底生什么事了竟然拿着枕头在地上睡觉” 正德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道:“哎还不是夏婉颜昨日朕本想去坤宁宫看看她的结果她~她竟然逼着朕在她那就寝朕不愿意就跑了出来结果她就追着朕一路跑直到跑到了东暖阁里朕把门关上了她才回去当时朕手上就拿着个枕头在这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的动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李月轩自然知道正德口中的夏婉颜就是夏皇后了听到他把事情始末说出来李月轩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双手撑着肚子李月轩喘着大气道:“厚照皇后温柔可人得体大方有这么吓人吗?你竟然从坤宁宫跑到东暖阁来真是太厉害了” “你知道啥平日她都是板着张脸说什么做什么跟个石头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昨日她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竟然异常温柔而且说话柔柔细细的像个小妖精似的”正德似乎还心有余悸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冷颤。 “以前你不老说皇后太古板吗现在人家变温柔了你又有意见你还真难伺候”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起夏皇后的转变心里也是微微一惊不过他也没做深想只是调侃起正德来。 “哎算了不说这事了现在什么时辰了?”正德伸了伸懒腰从玉案下站了起来。 “已经辰时了” “这么晚了月轩吃过早饭没?陪朕去吃早饭去”正德拍了拍微微有些皱折的龙袍向李月轩笑道。 “虽然刚才我已经吃过了不过刚才肚子又笑饿了走吧”李月轩又哈哈一笑看的正德一脸的气愤。 “下次看朕不讨回来哼”正德哼的一声把枕头一甩向着御膳房走去。 饱饱的吃了一吨早饭正德舒服的坐在乾清宫外的石阶上双腿劈叉开双手盛在身后样子十分不雅。他看着天空才升起的日头惬意道:“真舒服啊好久没这样舒服的晒晒太阳了” 李月轩此刻也是以一个同样十分不雅的动作坐在地上同时感慨道:“是啊好久都没这么舒服的晒过太阳了”说着顿了顿李月轩模样转到正德脸上笑道:“厚照现在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光芒和温暖才开始散出来就像人生中我们这个年纪一般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像个初生的太阳一样散出自己的光和热?” “月轩的意思是?”正德听到李月轩的话目光不由向他看去两人目光对接的一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异样的神采那绝对是一种强者才能展现出的神采。 “驾六龙御风去行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李月轩一张英俊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坚毅无比的神色 八十一章 成立内厂 李月轩意气风的一翻话说的是漏*点澎湃大气凛然不过那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与大明一统的情况却是不同的只不过李月轩当时能想到的表达自己心思的话就这句他也没做多想而正德也是心怀激荡听了后哪还会去想那么多。 御书房里李月轩将自己昨日写下的折子拿出来给正德看看正德只略略看了一遍就已经两眼放光了。 他一边看着李月轩的折子一边来说走动着直到将全本看完正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看着李月轩无不感佩道:“月轩你说的这些强兵之法是从哪学来的?还有这个开海禁后成立缉私衙门搞实战演习等等都是很新鲜的想法朕从来都没听过” 李月轩含笑点头看来正德是看进了自己的折子看了眼正德那激动的模样李月轩知道正德对文治武功的追求实在不逊于历史上任何一位丰功伟绩的帝王。 “这些想法都是我看了各省情况之后想出来的你看江南一带卫所因为江南富庶没有战事常年闲散几乎没有练兵等到倭寇来袭时却个个如软脚虾一般不能退敌。 而且根据我爷爷给我的公文我现江南卫所屯制中有很大问题就比如其中一点吃空额今年三月浙江都指挥使司送给朝廷的兵丁人员数是十五万可是御使王良臣巡检江南时曾暗暗做过调查浙江一省的兵户尚不到十万根本不到十万之数而这其中的差额哪去了?分明就是让当地的官员给吃掉了” 说到这李月轩顿了顿然后手指指到折子上关于“强兵之法”的那段继续道:“厚照应该看的出我列出这几条都是针对如今江南的情况所想军备不齐练兵不勤实战不够战术不灵这些都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不去校正来年开春朝廷对江南用兵时恐怕反而会将朝廷拖入一个泥潭” 听到李月轩对江南卫所的看法一一道来正德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态过了半晌正德点点头道:“月轩说的是这些的确都是很严重的问题朕会着令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去办的” 接着正德又指着那条人事上的奏议眼中放出湛湛光芒看着李月轩笑道:“月轩军事上你提的意见朕真的很佩服不过这条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正德手指着那条“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李月轩也不知道正德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还能怎么想这干部太多了吃朝廷的俸禄就多朝廷当然没钱了就只能把那些只吃饭不干活的家伙踢掉贝” “这条也是月轩自己想的?”正德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采似乎略略有些吃惊又略略有些好奇。 “嗯”李月轩点点头。 听到他的回答正德忽然哈哈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一本厚厚折子递给李月轩笑道:“月轩你看看这是刘谨昨日给朕上的折子用词虽然和月轩的略有不同不过所奏之事却与你这条“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差不多的“ 李月轩接过正德手中的折子这折子十分厚重想来内容肯定很多了他略略看了一遍不禁看的一愣过了半晌才向正德吃惊道:“这真是刘谨上的折子?” 正德含笑点点头道:“可不就是他月轩觉得怎么样?” 李月轩此刻当真是又是吃惊又是糊涂了这份折子写的十分之好思路清晰扣准重点不仅点出了朝廷目前所面临的困难而且各类解决方案都有模有样。看到这封折子李月轩怎么也不能和那一脸阴沉的刘谨想到一块去。 见到李月轩吃惊的模样正德微微一笑道:“刘谨这本折子所奏吏部二十四事户部三十余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涉及四部包括人事、民事、军事方面共85项措施”说到这正德顿了顿他看了眼李月轩吃惊的模样淡然一笑道:“而且昨日送折子来时他还向朕讨了另一个差事不过朕还没准他” “什么差事?”李月轩脑子都有点快不够用了在他的认识里刘谨这人不是一个只知道谋害忠臣把持朝政不学无术的宦官吗怎么会有这样高的认识和觉悟那里面的一些办法真是很不错的办法简直都快成改革家了。 什么打击官员失职和贪污**而实行的罚米例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等都是比较可行的措施而且还有一些在李月轩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比较敬佩的想法如“令寡妇尽嫁丧不葬者焚之”等。 李月轩看到这封折子当真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正德却似乎并没有多吃惊他看着李月轩一脸的不解淡淡一笑道:“刘谨向朕说起东西二厂如今权利太大而且在百姓心中十分恐惧他向朕提议建;成立内行厂钳制东西二厂” “东西二厂不是丘聚、谷大用在管着吗这两人和刘谨关系一直很好他怎么会想起去钳制他们?”李月轩微微有些糊涂了他对刘谨并不了解所以一直以为刘谨和丘聚、谷大用既然同为八虎应该就是像兄弟一样了此刻听到刘谨针对起丘聚、谷大用来了难免有些吃惊。 “这个朕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朕还没答应他这内行厂要是成立起来的话权利恐怕凌驾于东西二厂之上如果这内厂再像东西二厂一样那岂不是又要成立一个什么厂来钳制它吗?”正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头疼的模样。看的出这个曾经只知道贪玩的皇帝还真花了时间去想其中的利害关系。 “恩陛下担心的有道理不过臣怎么听说这内行厂很早以前就成立过的?”李月轩从秦淮玉那听到的消息是刘谨在今年年初就成立了内行厂监察东、西二厂可是此刻听到正德说的显然与秦淮玉说的有出入了。 “那不过是朕示意刘谨来吓吓百官的罢了并不是真的不过当时恐怕很多人都害怕了哈哈~~~”说到那恶作剧似的谎言正德得意一笑然后收敛笑容继续道:“不过这次刘谨再次提起若朕准了那就是真的了” “那陛下怎么想的?” “朕也不知道所以才跟月轩说的嘛月轩替朕拿个主意”正德一脸苦像显得十分无奈。 李月轩微微想了想只觉得如果真成立了内行厂那刘谨除了掌握了行政权外还掌握了监察权那时当真是权势熏天了。即便自己的爷爷连同百官在他面前恐怕也得矮上三分但是如果不建的话东西二厂的确是个问题民间对这两厂的恐惧只从自己那个年代的电视剧中就可见一斑了何况这个真实的世界里? 权衡了一下利弊李月轩道:“陛下这内行厂建也可以不过我觉得必须找一个合适点的人提掌内行厂才行” 正德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李月轩笑道:“月轩以为何人合适?” 李月轩哪知道谁人合适只要不是刘谨就行了对于正德的话他微微想了想既然要担当内行厂的厂主那起码是皇帝信任的人又得是个正直的人抱着这些条件他仔细想了想想来想去实在也想不出个能担任这个位置的人:“陛下臣哪知道谁人合适朝臣里我认识的人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李月轩颇为苦涩的笑了笑这时正德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月轩神秘一笑道:“朕觉得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啊” 八十二章 秘书啊秘书 ---眼前就有合适的人选?李月轩微微一愣旋即苦笑起来看着正德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这内厂要是弄的不好我可得被人骂死你还是另找一个人得了” 正德一张脸立即就板了起来露出一副不愠不怒的神态看着李月轩不快道:“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这个位置?你替朕找个出来” 李月轩要是找的出来就不用这么犯难了他看着正德那一脸不岔的表情自然理解皇帝的心思他将自己当做兄弟般对待对于内厂这么一个重要的机构他自然会想找个可信的人来把持虽然刘谨也可以但是刘谨如今已经执掌了司礼监如果再让他掌控内厂自然会让正德有些担心的。 正德平日虽然贪玩而且不爱上朝理政但这绝不代表他就是个事事由人摆弄的白痴皇帝正德是个聪明的皇帝经过李月轩这段时间来的引导他知道应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无上权威和保持朝廷间的平衡。 他让李月轩就任内厂厂督虽然是有感情因素但其实也想让李月轩能成为平衡朝堂势力的一股力量。否则当朝堂中一方坐大后直接受到威胁的就是正德自己。 李月轩微微想了想虽然心中也知道正德这么做的用意但他实在不太想当这么一个厂督一旦走马上任说不定几百年后电视上就有了“明正德年间内行厂厂督李月轩用声色犬马之物迷惑皇帝残害忠良天下正义有识之士群起伐之……”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想起自己那个年代的电视剧虚构捏造作假说不得就真会有这么一出谁叫历史上这“厂”一字名声太臭呢。 不过看着眼前正德的表情李月轩当真是有点为难了。他又仔细想了想朝廷里的官员和正德亲近的人几乎没有唯一的一个钱宁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能作为考虑对象除此外就只有太监了可是太监里似乎就只有刘谨了什么谷大用、丘聚、马永成虽然和正德关系都不错但说白了都是一群只知道贪权享乐的阉人罢了这点和刘谨比起来还真差了不少。 “厚照如果真要让我领着内厂也行不过我需要一帮精干的人你知道我这人很懒的平时哪有时间去处理这么多公务光陪月儿她们就时间不够了”李月轩经过一翻思量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可是有条件的如果这内厂厂督做的太辛苦他还是回家陪媳妇算了。 听到他答应还找了这么一个偷懒的理由正德终于哈哈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道:“放心吧朕既然让你来领着内厂还会亏待你不成朕让你从上直亲军二十六卫里随便选一卫做为内厂的骨干如何?” “上直亲军二十六卫?”李月轩听得愣了愣这亲军对皇帝都是百分百忠心的将亲军二十六卫里的一卫纳入内厂说白了这内厂也绝对是服从正德号令的即便李月轩这个厂督不过也是个摆设罢了。 不过正如正德自己那得意的表情一样上直亲军里的确个个都是精英如果将他们纳入内厂这内厂的运作自然会很有效率。 将其中的利害想了想李月轩也不知道正德这么做是另有深意的还是提防自己如果是前者还罢了如果是后者他当真是既可笑又可悲了。 自己苦心经营就是为了把大明带上强国之路可是还没开始竟然就让皇帝猜忌起来那当真比“出师未捷身先死”还可悲。 不过正德似乎并不知道李月轩此刻苦涩的心思他看李月轩凝眉思考的模样笑道:“怎么了?朕把自己的亲军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这亲军里可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呢你要是干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 李月轩侧过头来看向正德现他一脸的不正经眼中澄明并不像有什么心机的样子李月轩微微一笑心道自己恐怕想的太多了先不说眼前正德对自己的宠信就是以自个对历史上这个皇帝的了解也该知道正德这个皇帝是多么友善了。 想通了这些李月轩笑了笑道:“是是我好好干还不行吗” ****************** 九月中旬正德诏令成立内行厂由李月轩领之监察东、西二厂锦衣卫及百官。朝野轰动百官俱惊。 李家李月轩正和新成立的内厂二当头许泰商谈着具体事宜新纳入内长的是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中的羽林左卫指挥使是许泰这一卫在二十六卫里并不太出名十分普通可是李月轩见到许泰这人之后对他表现出来的那种将军风范十分欣赏就要了这一卫。 亲军二十六卫一直待在京畿只要没有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几乎一辈子都不会上一次战场虽然平日训练艰苦但这没有展现机会的亲军里还真有不少人觉得憋屈许泰这人是个有这很高军事涵养的将领他对军队调度布防后勤都是可圈可点前任兵部尚书刘大夏都曾当面夸奖过许泰的带兵之能。 不过这日子一天天过去却见着上不了战场许泰心里也憋屈见李月轩这为年纪轻轻的武侯带着正德的圣旨想将自己的羽林左卫纳入内厂他心里矛盾重重以许泰将军之才怎么会甘心做个内厂当头嘛一开始他可没给李月轩这个侯爷什么好脸色看不过经过李月轩一翻说服和正德那封圣旨的威慑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从李月轩的话中感受到了这个武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享乐侯爷。 李月轩将内厂新任的几个当头全部任命完微微一笑道:“许大哥这内厂虽然是皇上托我管着不过具体事宜还得让许大哥来处理许大哥完全可以用军队那套纪律和办法来约束管理内厂。 咱们内厂不同于东西二厂虽然名为监督东西二厂一卫但我的想法是把内厂建立成一个高度机密而且办事效率极高的情报机构负责收集和整合从各处收集的情报使大明对各国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许大哥明白吗?” 许泰虎目圆睁看着这位英俊无比的厂督点点头道:“厂督放心吧末将---啊---属下理会得” “呵呵许大哥不用这样其实许大哥本来就是个将军就以将军自称吧这个二档头也是按例叫叫罢了等来日朝廷对江南和北僵用兵时本侯定会让许大哥领兵杀阵壮我大明威风”李月轩看着许泰那拗口的表情淡淡一笑道:“许大哥手下的羽林左卫除了处理内厂事务每日的晨练不能荒废一切日常训练与以前一样还有火器用度也得保持完整编制这点我已经和陛下说了朝廷会从神机营调火器过来补充羽林左卫的军备” “谢侯爷末将定不会让侯爷失望”许泰一脸的激动向李月轩抱拳躬身一揖内心的欢喜溢于言表。对于神机营那全副武装即便是亲军也眼红已久了此刻听到李月轩要完整羽林左卫的火器编制他哪还有不高兴的。 李月轩看着许泰激动的模样洒然一笑开玩笑自己手头上好不容易有了一支精锐如果只用来做些情报缉查工作不是太浪费人才了如果能将这只军队保持编制和军备完整那日后自己的将军梦说不定也可以实现一下的。 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李月轩笑道:“许大哥不必多礼那内厂的事就拜托许大哥了” “请侯爷放心末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许泰一脸毅然似作出了一个男人最庄重的承诺。 送走了许泰李月轩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想不到管理一个内厂还真是挺费精神的他微微闭上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一身洁白的直裰松松软软的拖在地上显得十分疲累。 “轩儿”书房内忽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慈爱的声音李月轩急忙睁开眼睛现李东阳正含笑站在书案前忙起身向老爷子笑道:“爷爷” 李东阳在书案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李月轩那疲惫的样子淡淡一笑道:“轩儿可是觉得这公务太多处理不过来了?” “是啊呵呵~平时闲散惯了。忽然处理这么多公务真有些吃不消”李月轩笑了笑道。 “这朝中有才学的人其实倒不少翰林院那边爷爷也知道几个很不错的翰林轩儿要不要爷爷帮你物色几个?”李东阳满脸疼爱的看着李月轩不过他眼神中似乎藏着一股难颜的神采。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爷爷的来意了他虽然清楚可是哪敢随便答应啊这内厂说白了就是为正德服务的而李东阳想为李月轩安排人手很明显是想为外朝插入眼线打入“敌人内部”李月轩即便知道李东阳不是针对自己不过他也不想让爷爷牵扯到这里面来反正他也没想过真正去监察百官只要那些官员循规蹈矩大家就相安无事了。 “爷爷轩儿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吧轩儿知道该怎么做内厂虽然是有监察百官之权但轩儿不会胡乱使用的内厂绝不是东西二厂”李月轩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双手递到李东阳身前含笑道。 李东阳担心的就是这个听到孙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不矫情微微一笑道:“轩儿真是长大了既然你都知道了爷爷的来意爷爷也不说什么了内厂厂督一职虽然显赫。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轩儿要慎言慎行啊” 李月轩点点头对于老爷子的警告他还是知道的他给自己又倒了杯茶浅浅品了一口目光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堆公文上一时头如斗大不由期待身边有个秘书什么的帮忙就好了。 “秘书---”李月轩心中一动恍然想起自己家中不就有一帮待业的秘书吗?他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八十三章 请秘书不容易 李月轩可知道家里七位聪明美丽的妻子都是“有文化”的人先不说秦月儿、赵嫣儿二女生于书香门第就是黛月耳、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这五个女孩都是识文知字精明能干的女孩。 平日七位妻子在家呆着也是无聊如果有七位妻子帮着处理一下那些烦人的公务既能帮到自己的忙又可以让他们有点正事干那可真是两全齐美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沉思着脑子里幻想着自己家里这七位如果换上一身现代的秘书装扮那该是件多惬意的事啊。 “绝够绝”李月轩想着想着自己都不无佩服自己的感叹了一声看的李东阳一脸的不解。 李月轩现自己似乎笑的有点淫荡了忙咳嗽两声看着李东阳道:“爷爷您交代的事轩儿知道了你放心吧轩儿理会得” 李东阳见他一会笑眯眯的一会有正经的煞有其事的模样脑子更蒙了不过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也不再罗嗦又交代了两句话就自个回去了。 待李东阳一走李月轩便丢下了手头的公务兴高采烈的跑去后院找秘书帮忙去了。 园子里美丽的小湖边秦月儿和钟灵秀正提着长长的裙子俯着身子低着头走在浅浅的水中似乎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不远处的黛月儿、赵嫣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围坐在一张铺在草地上的宽大布匹上布匹上摆着些水果还有一些针线活的工具她们手头都拿着一些针线细细的编织着模样十分的认真。其间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人时而提点一下显然三位女孩当起了老师来了。 刚编了两针赵嫣儿就挨训了玉堂春见着赵嫣儿那手头的线老是打疙噶纠缠不清俏脸上不免有点挂不住了都教了一个早上了结果还是串两针就成了一团麻花换谁也受不了呀。 她看着赵嫣儿略略愠道:“姐姐这一针不应该在这应该在下面一点”玉堂春用手帮着把针头往下移了一点又道:“还有这这里是个回针要先打个结再继续” 赵嫣儿一个大家闺秀平日哪练过针线活这种东西此刻如个受训的学生似的一脸的委屈唯唯诺诺的点头可是这又是针又是孔的她实在记不住每次编上几针就找不到位置了。 此刻见着玉堂春一脸的愠色赵嫣儿直觉得这简直太痛苦了曾经跟着爹爹学四书五经治国安邦之策都没这么难她心里渐渐生出了放弃的念头心想反正自己干不来日后就算孩子出生了去买些衣服得了。 可是见着黛月耳那满脸欢喜的**着手上的针线赵嫣儿这念头又淡了不少月儿妹妹都做的来为什么我就做不来呢?我就不信了赵嫣儿愤愤的想着她却知道黛月儿早在江南时就已经开始学了。 赵嫣儿内心挣扎着一不留神手头上又错了一针直气的玉堂春脸色一冷看着他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玉堂春的脸色赵嫣儿一阵委屈心想自个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可不敢说自己刚开了个小差而出了错见玉堂春似乎动了真怒赵嫣儿心里阵阵难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心道学什么不好嘛非要跟着人家学什么针线活以后再也不学了。 就这时咱们的李厂督兴高采烈的来了。瞧见几位娇妻在做针线活他笑咪咪的走了过去往布匹上一坐笑道:“宝贝儿在做什么呢?” 赵嫣儿本来还在委屈着此刻见着李月轩来了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泪水直接“哇哇”的哭了起来:“呜呜~相公嫣儿不学针线活了再也不学了自己学不好不说还惹得小洁妹妹生气” 李月轩瞧得一愣听到赵嫣儿把事情说了一遍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乖别哭了学不来就不学了嫣儿以前没做过针线活学不会也不要紧的” 赵嫣儿见着相公脸上满是疼惜心里一甜眼泪也收住了忙不迭点点头哽咽道:“算了嫣儿还是继续跟着小洁妹妹学吧日后有了孩子嫣儿可不要做个连衣裳都不会做的母亲” 李月轩瞧着赵嫣儿那时儿委屈时而坚毅的模样淡淡一笑可是转念间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这个针线活咱们还是先别学了相公还有其他事要嫣儿帮忙呢” 这句话显然让赵嫣儿想岔了她略略有些生气的看了眼相公还以为连他也不看好自己呢脸色霎时又变的委屈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月轩道:“连相公也这么说嫣儿嫣儿呜呜~~”说着说着赵嫣儿又委屈的哭了起来直让李月轩看傻了眼。 赵嫣儿哭的李月轩心里一疼立即就回过了味来这丫头恐怕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急忙将赵嫣儿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小傻瓜胡说什么呢相公怎么会不相信你能做好呢只是相公真有事要你帮忙嘛” 赵嫣儿这一哭黛月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都围了过来正在湖边看希奇的秦月儿和钟灵秀也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 “姐姐”玉堂春几人刚才看到李月轩来因为心里都有了默契只是眼神间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来此刻见着见着赵嫣儿哭了起来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过来看看。 李月轩本来也想跟七位妻子把事交代一下此刻被赵嫣儿这一哭反而省了不少事。李月轩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赵嫣儿的后背然后在人家的额头上轻吻一口才笑道:“刚才嫣儿见着条蚯蚓被吓到了呵呵没事了”李月轩讪讪笑笑然后继续道:“今日相公有事想请各位娘子帮忙” 黛月儿刚才正做到最后一部分不敢分心此刻完成了一蹦一跳的跑到李月轩身边抱着他一只手甜甜道:“什么事相公?” 李月轩笑咪咪的扫了一遍七个女孩脑中不禁又冒出七个穿着秘书服的苗条倩影顿时心头一荡差点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定了定神换成一副稍稍严肃点的表情道:“你们也知道陛下让相公领内厂可是相公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所以想请各位娘子帮帮相公” “可是女人是不能去做那些的……”李月轩话还没说完秦月儿就直接否决了他的话直让李月轩一阵气闷侧目间现其他几个人儿也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显然大家都猜到了他的目的了。 “谁说不准的”李月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是说夫是妻纲吗自己的话难道还不够权威?李月轩郁闷的想着此刻谁敢说不准他非得找那人拼命不可。 “书上说的”见着相公脸色不大好看秦月儿低低的说了一句。可不女诫、女训上可都写的清楚呢女人不能抛头露脸不能人前随意走动至于出去工作那就更不准了她们的天职就是伺候好自己的男人。 李月轩听的一愣脸色不禁缓和了下来他心里也知道明朝有太多的不合理规矩约束着女子这些他虽然无力改变但见着自己的妻子也是这个样子却不是李月轩想看见的。 “书上说的不对相公说的才对相公说了你们可以来帮相公的忙你们不用担心太多” “可是要是让人家看见了要说人家不守妇道嘛”赵嫣儿眼泪婆娑的在李月轩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已不见了刚才的委屈取而代之的却是淡淡的不解。 李月轩简直欲哭无泪还以为自己的夫权至上没想到还有连自己都撼不动的东西看着几位妻子面露为难的神色李月轩灵机一动脸上忽然一冷露出一副不喜不怒的表情道:“你们不愿帮忙就算了我先走了” 李月轩表情冷漠走时连眼皮都不曾瞧几个女孩一眼看起来像是心如死灰的男人一样……直让几个女孩心里一颤。 “相公一仙帮你”唐一仙见着李月轩那模样心里一疼忙不迭跟了上去咱们表演功底深厚的李相公见有人肯帮自己了心里暗喜但脸上却仍一副全世界抛弃了我似的表情道:“不用了一仙相公自己多努力下就行了” 啧啧这份演技不论放到金马奖还是金像奖上那绝对都是可以入闱的李月轩眼皮低垂语气萧索那神情那动作无不显示着他内心的孤寂和无助……如果此刻周围全部黑暗只有一道灯光透射而下照着他想必效果就更好了。 “相公我也帮你” “小梅也帮你” 玉堂春、雪里梅可从来没见过李月轩这么无精打采的模样此刻他们还以为刚才姐姐们的话让他难受了赶忙站到了相公的一边。 李月轩眼皮微微睨了秦月儿一眼如个死鱼眼睛似的惨然笑笑道:“书上都写了不准女子抛头露面了你们还是别为相公违反规矩了干自己的事去吧” “呜呜~相公月儿不管那些规矩了月儿帮相公” “秀儿也帮相公是最大的” 黛月儿已经哽咽起来跑过来紧紧搂住李月轩钟灵秀也是一脸坚毅。这下又有两个倒向了咱们勇于跟旧制度抗挣的李相公。 李月轩心里一乐心中暗暗计算着五个人差不多了吧可是还没等他思量完秦月儿、赵嫣儿双双哭了起来。看着他抽噎道:“相公嫣儿不是不想帮你可是以前爹爹说过女孩子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不能出去的否则会败坏夫家门风给夫家摸黑其实相公不论叫嫣儿做什么嫣儿都愿意去做” 赵嫣儿含着泪把话刚说完秦月儿大滴大滴的泪珠已经流淌而下见着众位姐妹都愿意帮着相公反而只有自己和相公唱反调虽然她不过说的是实话可是相比之下秦月儿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太不称职了。 自责羞愧让她心如刀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 李月轩如何不知道两个女孩的心思他装成这副模样不过也是想让他们冲破那些束缚罢了此刻见着秦月儿、赵嫣儿痛哭失声他不由苦苦一笑: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想不到我李月轩请自己老婆当秘书都还要费劲心思这年头请个秘书真不容易。 经过李月轩一翻甜言蜜语秦月儿、赵嫣儿终于也不哭了至于帮李月轩处理公务的事自然也成了。好在现在李月轩学起了刘谨把公务都搬回家来做几个女孩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人前显眼伤及门风了。 ************************************* 十月初正在李月轩内厂刚上轨道时刘谨上的折子正德经过一翻思量后准奏交于内阁审议没想到却引起了大明朝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次口水仗。 折子送到内阁后内阁大学士焦芳、左督御使刘宇顶力支持吏部尚书张彩工部尚书朱恩、刑部尚书毕亨附议声势雄壮可李东阳、杨廷和则根据实际情况删减了折子里的一部分提案仅通过了罚米例、不定期考察管理、派御使去江南核查盐课等三十于条然后再交给司礼监结果惹的刘谨大怒爆跳如雷的把折子丢到了地上大骂李东阳老匹夫误国这话不知道又让谁传到了李月轩耳中李月轩见自己爷爷都让人给骂了哪能做罢他第一时间又跑到正德那去叫冤去了结果正德又把刘谨给骂了一顿。 然而为了响应刘谨的号召作为本家的刘宇积极响应动御使弹劾李东阳斥责他滥用私权误国误君几百封折子如雪花般涌到正德那去。 还好正德这人不糊涂那本修改过的折子他也看过删除的几乎都是很难实行的便全数驳回了督察院的折子。 在正德刚驳回的当天大家都以为这事结束时六科给事中又上了三十六份折子弹劾督察院滥用私权污蔑朝廷重臣督察院闻声马上就上折子进行了回击声称自己有监察弹劾之权六科才是污蔑朝廷这六科中工科给事中吴仪喊声最大结果倒向刘谨的工部尚书朱恩让刘谨给大骂了一顿让秦淮玉曹元几人大呼痛快可谁知这话又让朱恩听了去他又伙同起毕亨开始反击结果礼部加兵部和工部、刑部骂成了一团连日常办公都停了下来专门骂人去了到后面正德上朝第一句话就问:“今天什么时候开骂?” 户部由大学士杨廷和领着吏部是假意归附刘谨的张彩做主这两人都没参与进这口水仗里他们现在手头的事情也多可没时间去吵架户部这边处置难民过冬事宜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吏部那边京官考核也快开始了京城热闹的热闹忙碌的忙碌出现了一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怪又好玩的景象。 八十四章 内厂选址 六部里吵的热闹李月轩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内厂从招收人手到开府建衙都是李月轩亲历亲为可一点都不敢马虎。 内厂衙门经过一翻勘察最终选在北京西郊六郎庄旁玉泉山下这处地方还是正德叫着永福公主亲自陪着李月轩去选的至于正德忽然说自己“身体不适”而找妹妹代替就不言而喻了。 六郎村这个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啊它在玉泉山脚下南临万泉河北依瓮山湖(后昆明湖)泉水河水湖水极为丰沛而且这一带风光秀丽柳烟如浪青草碧碧美不胜收。 不仅如此这六郎庄可是大有来头据说是当年杨家将的里杨六郎到过这里才把这改成了六郎庄至于以前叫什么李月轩也不知道。 永福公主今日一身素白的襦裙小脸红润粉嫩如婴儿肌肤一般。那浅淡相宜的秀眉如一弯新月精致的俏脸儿上带着丝丝欢喜当李月轩目光投来她忙又笑容收敛换成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李月轩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上次自己那翻表现按理说永福应该恨死他了才对看眼前永福的神情似乎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她愿意答应正德的要求陪自己来看地方呢。而且正德这皇帝竟然让自己的妹妹来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月轩目光微微睨了永福一眼看他略略消瘦但精神还算好一身素白的襦裙穿在身上如个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圣洁他瞧了片刻现人家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略略酸涩的收回目光李月轩看着那瓮山泊里的万里碧波心里一时竟空落落的想起以前人家对自己百般的好自己却总是回避远离虽然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此刻见着人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心里着实不太好受。 李月轩无奈的舒了口气现自己竟然有这种失落的心情不免自嘲一笑不想这时永福却忽然开口道:“侯爷你在笑什么” 李月轩摇摇头他又怎么敢说出那大逆不道的心思:“没什么只是见这六郎庄风景优美好似在江南一般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永福看他半晌瞧他表情失落目光游移哪是因为周围风景的关系分明是自己的脸色让他挂心了。永福这么一个聪慧的人儿哪看不出李月轩的心思他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顺着李月轩的话接道:“侯爷来京不过数月平日也不来西郊不知这六郎村也不足为怪六郎庄村因在玉泉山脚下南临万泉河北依西湖泉水河水湖水极为丰沛自古就是以塞北江南著称。 而且这一带风光秀丽柳烟如浪一些人借用杭州西湖柳浪闻篱的雅致还将他改了个名呢” “是吗?什么名?”李月轩露出个不解的模样道。 “柳浪庄呀”永福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道。 “是吗?柳浪如烟这六郎庄旁瓮山泊风景秀美柳树成荫到当得这柳浪庄一说”李月轩看到人家终于露出个笑容心里竟也有些淡淡的高兴起来他忙把目光移开投向那随风摇荡的万条柳枝。 李月轩的神色变化永福瞧在眼里不由让小公主心里一甜心道让说那伤人的话哼今日就得让你难受难受永福心里虽欢喜可是脸上却还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那浅浅的笑容如昙花一现瞬时就敛住了。 “这六郎庄风景是很好不过这周围还有很多很有名的地方呢比如英宗在玉泉山上建华严寺我父皇为干奶奶助圣夫人罗氏在瓮山前建的园静寺还有挂甲屯、刀劈崖、望儿山、东北望、西北望等等这些地方都很有趣的。 而且皇兄以前也经常会带我和妹妹到西湖来掉鱼可好玩了”永福想来对西郊是十分熟悉了说着附近的村落还有那寺庙时如数家珍像带着人家参观自个家似的。 李月轩听得微微一愣那什么挂甲屯东北望西北望的他在那个世界也听说过那都是因杨家将的故事而得名的。可是此刻他还是略略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枝玉叶竟然知道这么多以前倒是自己小瞧了人家了。 永福见他吃惊的模样终于露出个得意的微笑道:“你别以为我什么地方都没去过以前父皇还在时就带我和妹妹到园静寺拜祭过干奶奶皇兄以前也常带我和永淳到西湖来掉鱼呢” “公主说的西湖就是指这瓮山湖吗?”李月轩对于历史上这些地名的交揲变更可不大清楚听到永福一口一个“西湖”他忍不住问道。 “是呀瓮山湖因为在西郊京城里的人都习惯叫西湖了虽然江南也有西湖不过这个西湖一点也不比江南的西湖差呢”说到这顿住永福忽然走到湖边难得展现出一次小女孩的心性捧起一汪清凉澄澈的湖水撒向天空笑道:“人们都说这个西湖‘宛如江南风景’‘环湖十里一郡之盛观’可一点都不比江南西湖差” 看到永福那得意喜人的模样李月轩忍不住微微一笑诚如她所说这里的风光比起江南西湖来的确毫不逊色青山碧水山水相映在北方能找到这么一处所在的确是值得他们骄傲的。 李月轩一路走过听到永福慢慢介绍起沿途的风光地名大饱眼福不过风景虽好可是正事还得办经过李月轩一翻观察最终还是把内衙衙门定在了玉泉山下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独好而且6路水路都十分便利李月轩一路看到这对其他地方就不作第二选择了。 “要是在这里住就好了”看着眼前的美景李月轩心里都忍不住想在这里建所宅子把一家老小接到这里来住得了。 地方勘察完后永福还兴趣斐然的领着李月轩当了回姜太公两人又是钓鱼又是煮鱼的倒是惬意的很直让那些暗中跟随保护的侍卫们看的羡慕不已。 等到酉时见着天色不早了两人才尽兴而归。从刚到时的冷着副脸到钓鱼时的欢言巧笑李月轩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永福公主的情绪变化已经渐渐影响着他的情绪…… 虽然名为勘察但实际上玩了一天的李月轩回到家中立即把许泰叫了来现在内厂的事都是让许泰去落实的这个领兵将军办事能力倒很强对于李月轩交代的事办的都十分妥当。 两人商量了下成立衙门的事李月轩让他准备人手设计图纸准备动工了这内厂的所在可不能是普通的建筑必须得有严格的要求李月轩自己虽然不懂建筑但他知道一个管理保存情报的地方安全才是第一的。 布置下相关的事情李月轩也不禁累的趴下了虽然今天是和永福去玩了一天但谁说玩不累的? 洗了个澡李月轩换了身宽大的直裰回到书房看起了书现在自个也算是个侯爷兼内厂厂督了不好好读点书了解一下大明的国情可说不过去。只是看着那繁体字书写的书本李月轩就一个头两个大还好李相公家里秘书多后来干脆让赵嫣儿读给他听直让李月轩感慨做地主少爷真是没得讲。 ****************** 永福喜滋滋的回到宫里路过乾清宫想着皇兄应该还在便走了进去可是还没走到门前就听见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永福心里一紧似乎听出了是谁的声音赶忙加快步子走了进去眼前只见永淳小脸满是委屈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看着正德哽咽泪下。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永福见着妹妹哭成了个泪人哪还沉的住气赶忙小跑过去将永淳抱入怀里。 哪知永淳忽然一个挣脱从永福身边弹开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道:“姐姐去找李月轩为什么也不带上永淳呜呜~皇兄也帮着一起骗人家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宫里~你们合着伙来骗永淳~呜呜~” “皇兄可没骗你啊今日永福陪月轩是去找内厂厂址是正事皇兄哪骗人了”正德此刻也是一张脸苦苦的显然是被这个妹妹弄的没了法子。 “呜呜~皇兄还撒谎你说你身子不舒服才叫姐姐去的你今日身子哪不舒服了嘛刚才你还跑去御马监骑马还跟李月轩说自己身体不适~”小永淳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可不是那么好唬的正德的谎言被当众拆穿脸上不由一红忙不吭声了。 “妹妹今日姐姐真是陪李侯爷去选内厂厂址至于皇兄身体不适是不是真的姐姐---也不清楚了”永福眼神儿微微睨了正德一眼嘴角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永福你---”正德此刻当真是知道了什么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看着永福为了哄永淳竟然把自己这个大哥给卖了正德欲哭无泪不过看着永淳眼泪收住了他也不去争辩心想自己以前撒的慌也不少得承认就承认吧! 永淳见姐姐说的诚恳小小心灵似乎信了她扁着嘴道:“好永淳相信姐姐可是下次姐姐去找李月轩一定要把永淳带着哦” 永福含笑点点头对于这个妹妹永福和正德倒都是疼爱无比今日这事虽然是为了永福但欺骗永淳这个可爱的小公主倒真让两人心中不忍。 永淳不闹腾了正德也开心了。待永福领着永福走了正德不由长舒口气道:“也不知道月轩使了什么**咒永福喜欢他也就罢了怎么连永淳也跟着起哄来了?” 八十五章 快当爹了 十月中在正德的大力支持下内厂衙门正式开工所需财物均由内务府和户部支出。 今年北方大旱收上来的税收不过才三百万余两户部尚书杨廷和在接到正德谕令后脸就一直冷着天天找李月轩让他去和正德通融通融。每每看到杨廷和苦着脸来李月轩也是哭笑不得这建内厂的开支不是笔小数目如果不由朝廷来承担凭自个那点零花钱肯定只能买几块砖罢了。 对于杨廷和要求再“商议”李月轩也只有答应了今年大旱百姓收成差现下朝廷没银子是事实而且马上就要开始救济过冬的百姓这银子当真是能省一分是一分了。 要解决银两的问题李月轩只好再去找正德商量正德听了李月轩的道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建造内厂那可是朝廷的大事钱自然得从户部出了哪还有向朕要钱的道理?见着正德似乎不愿出这个钱李月轩干脆索性不管了你们推来推去的把我挤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我不干了。李月轩干脆整天呆在家里陪媳妇连宫都不进了。 早朝上杨廷和和正德为此事又扯了半天正德一说户部出钱筹建内厂杨廷和就扯着嗓子大叫没钱正德说挤点钱出来结果杨廷和干脆乌纱帽一摘罢官不干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今年税收本就不丰裕给百官俸禄后银子本来就已经很拮据现在朝廷又要赈济灾民过冬。如果再拿出一部分来给内厂那灾民就不用赈了臣这个户部尚书变不出钱来为陛下分忧还呆着做什么干脆回家种田得了” 看着杨廷和硬骨头一块没法子正德自好自掏腰包了好在松江府、江南织造局各地镇守太监守备太监每年都有不少孝敬正德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整个一小地主。 经过一翻协商两边都退了一步由内务府和户部同时承担内厂所需财物各付一半杨廷和盘算了一下也觉得实在不好太得罪皇帝便答应了。 十月中旬这内厂衙门才开始动工建设。 这些天筹建内厂的事朝廷和正德都不愿给钱李月轩也不急自个在家里当起了快活侯爷朝中的事不闻不问。 虽然筹建内厂的事遇到了点小小的挫折可是老李家可是喜气洋洋的这些天黛月儿总是觉得想反胃呕吐又总喜欢吃酸的李月轩心焦不已但他从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书里又觉得媳妇这种情况似乎是有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李月轩将这件事告诉了李东阳李东阳立即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李阁老可是过来人经孙儿这么一说哪还不知道原由的。 “我李家有后了---我李东阳要抱曾孙了”李东阳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愉悦简直比李月轩这个快当爹的还高兴。 见着李东阳那高兴的模样李月轩也不禁露出个会心的笑容到了明朝也有大半年了想不到自己有孩子了在自己那个世界自己恐怕也还是个孩子吧? 无声的笑了笑李月轩心里又是感慨又是高兴。李东阳这时忽然一脸郑重看着李月轩道:“轩儿你快去请个大夫来确定一下要是月儿真有了那咱们可得先准备好啊” 激动的搓着手掌李东阳又凝眉想了想似乎在计较该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些什么。 李月轩点了点头随即叫李圆去找大夫去了。 李圆听到这个消息那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呀这开枝散叶的事哪还能不四处散播一翻结果大夫还没请回来李家上上下下的家丁奴婢都知道了少夫人有喜了一时老李家喜气洋洋掌灯结彩简直比前些日子李月轩娶媳妇还热闹。 大夫被请了回家经过一翻诊断老大夫笑咪咪的恭喜道:“恭喜李阁老、恭喜侯爷尊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了的身孕了” “哈哈~好”李东阳听到大夫这句话一张脸欢喜得跟个孩子似的忙叫着李圆领着大夫领赏去了。 “相公”黛月儿小脸蛋儿满是幸福的倚靠在床头一双明亮的眸子满是柔情的向李月轩看来。 李月轩赶忙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黛月儿娇小柔弱的身子便轻轻的依进了他怀中。 “相公月儿好开心月儿有相公的孩子了嘻嘻~”黛月儿娇俏妩媚的脸蛋儿上带着一抹浓浓的幸福直看的一旁的秦月儿、钟灵秀几人满是羡慕的表情。 见着黛月儿那情意绵绵的模样李月轩眼光也不禁变的温柔起来可是想着自己都要当爹了心里也失了分寸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月儿如今你有了身孕可要多注意身子平日里多到园子里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这样日后孩子出生了才会又强壮又漂亮”李月轩第一次当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将自个懂的那么点孕妇保健知识一一说了出来。 黛月儿如何看不出李月轩高兴的乱了方寸瞧着相公那疼惜温柔的目光她一双媚眼嗔了他一眼嘻嘻一笑道:“人家理会得”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看的出自己这媳妇是了解自己的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将黛月儿抱的紧紧的。 见着李东阳高兴的去安排补品去了秦月儿、钟灵秀、赵嫣儿、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六人都向黛月儿道喜来了虽然平日几个姐妹关系很好可是这关系到李家香火的事大家心里可都暗暗较着劲呢现在虽然是恭喜黛月儿可是几个女孩那眼神儿都往李月轩身上看去。看着几个女孩那期盼幽怨的目光李月轩心里哪会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由苦苦一笑。 李月轩当爹了不只是李东阳高兴的逢人就说自己当曾祖父了正德也是高兴的三天两头往李家跑顺带还捎来了两宫皇太后送的贺礼。正德、李月轩两人打趣了几句正德就把李月轩这个还在娘胎中的儿子收为了干儿子对李月轩可谓恩宠到家了。 各部大臣见着皇帝因为一个臣子生儿子竟然亲自跑到人家家里道喜一个两个都睁大了眼睛想着咱大明朝开朝以来还没一个臣子有这种待遇呢。百官对李月轩这一家子当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正德来了各部大臣里不少“亲李派”的大臣也少不得要来祝贺一翻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杨廷和、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锦衣卫指挥使钱宁等一大帮大臣都是送上了极其厚重的礼品。其中最奇特恐怕还要属钱宁了也不知道这斯从哪弄来了四五头奶牛和七八头母羊弄的李家门廷堵塞说是未雨绸缪日后可以让小月轩每日都能喝到新鲜的奶水。直让李月轩都被逗的开怀一笑。 这母亲生完孩子这奶水不一定每个都有所以如果没有就只能找乳娘了稍微大点的话就喝羊奶啊牛奶之类的了也亏钱宁能想到这方面去李月轩便笑纳了这些牛啊羊啊只好先养到六朗庄那边去了还好那边水草丰富。 送走了各位大臣杨廷和和秦淮玉被李东阳领着去商量事情去了钱宁则跟着李月轩进了书房。 钱宁现在掌着锦衣卫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虽然名义上被东西二厂监察着但丘毅、谷大用平日也不管什么事一心就放在自个那点小嗜好上去了。何况钱宁和他们还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到是相安无事。 只是这内厂一成立起来对东西二厂和锦衣卫却是构成了威胁了倒不是这内厂有监察二厂一卫的权利而是因为这内厂厂督是李阁老的孙儿。 虽然当初刘谨要求成立内厂是为了钳制东西二厂可是他打着的是自己领之主义自大明开国以来这“厂”一所在从来都是由太监领着的而且还得和司礼监挂勾。像东厂吧由丘聚领着可是这斯还挂着司礼监席秉笔太监呢就是谷大用也挂着个秉笔太监的称号虽然刘谨平日从来不让他们过问朝政但说起来他们还是“一家人”。 可是如今内厂竟然让一个外臣领了去对于东西二厂来说绝对是敌人这些天丘聚就天天来找钱宁一同对付内厂的事要说起这东厂和锦衣卫也是有着深厚的内在关系就是说成“一家人”也不为过。东厂属官里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员均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来担任称贴刑官除此以外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都是由锦衣卫拨给的。所以说起来二厂一卫虽然有层层监督之权说白了其实还是“一家子”。 不过今日钱宁来找李月轩显然是不想和那家子人过了而准备改换门楣。 书房里李月轩给钱宁倒了杯茶笑咪咪的道:“今日钱大哥人来就是了还带这么多礼物来做什么太破费了” “哎李侯爷和我钱宁就像是自家兄弟一样还说那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钱宁接过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接着道:“而且钱某今日来找侯爷也不止是来送礼的……” 李月轩自然知道这个指挥使大人是无事不登三保殿虽然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注意着朝中但东西二厂的动向李月轩可是一刻都没停止过留心。毕竟这内厂成立起来受威胁最大的就是东西二厂了。 前些天丘聚、谷大用、马永成等几个八虎成员在东四牌楼的一家酒楼里秘密会面虽然不知道是聊些什么但想想也不难猜到恐怕就是为了内厂。 李月轩虽然并不喜欢事事监视着别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是得多注意点根据许泰的分析可以认定丘聚、谷大用这几个大太监似乎准备着给内厂一个下马威了对于这些李月轩倒也不在乎他可没想过和八虎称兄道弟人家见你内厂成立了还跑来道贺。反正这内厂说白了是正德的他们给内厂下马威不就是为正德脸色看吗?到时候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今日见着钱宁来了李月轩知道自己手上其实还是有一些筹码的。 “钱大哥还有其他事?”李月轩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一脸茫然的表情。 “李侯爷咱们自家兄弟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钱宁今日来这的目的相信侯爷已经猜到了”钱宁见李月轩装傻充愣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微微一笑道。 李月轩凝眉想了片刻目光游移在钱宁脸上过了一会忽然笑道:“钱大哥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那小弟也不矫情大哥可有什么条件?” 钱宁和李月轩都是聪明人两人虽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约定和协议但越是这样却越让人放心否则留了什么把柄到对方手上却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两人都知道这盟友是成了看着李月轩那稚气未脱貌冠天下的脸庞钱宁微微一笑道:“东西二厂经营已久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结现在咱们不宜和他们闹翻脸侯爷有陛下关照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李兄弟做些什么可是如果要想让那帮太监服咱们就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李月轩听得一笑点点头道:“这些小弟都知道的不过本侯的内厂除了监察东西二厂外本侯还有其他用途钱大哥要不要听听” 既然选择了盟友那么一些事情就必须告诉他这样子当两人有了共同的目标时力气才会使到一块去。 听到李月轩那另有深意的话钱宁眉头微微一皱道:“侯爷请说” 李月轩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微微品了一口道:“无他本侯要将内厂建立成最严密的情报机构” “嘶”钱宁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八十六章 来了、来了 钱宁听到李月轩的话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因为这情报机构有多了不得的,而是看李月轩那严肃郑重的神情让钱宁觉得这个小侯爷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要说起情报机构,大明朝里锦衣卫、东厂、西厂其实都有这么个功能,就说锦衣卫吧,他们在全国各地都驻有分支机构,他们除了帮助皇帝监察百官、监察天下百姓外还要了解当地的人情风土、局势民生等,只是这些都是对内的,锦衣卫在北元弄的些间谍什么的、简直少的可怜.对于高丽、日本、百越等国就不更曾涉及了.这可能是因为北元常年扰境,所以才会格外注意.可是李月轩口中的这个”情报机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钱宁沉吟片刻,琢磨着李月轩的用意,可是半天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便问:”侯爷这个情报机构咱锦衣卫也算是有的,就是东、西二厂也都有专门收集情报的机构,恕钱宁愚钝.不明白侯爷的意思” 这两厂一卫对全国百姓弄的那些监察手段,李月轩也是耳闻不少,到现在弄的是恶名远扬、人心惶惶.还不明白自个的意思?李月轩微微笑了笑,道:”钱大哥,两厂一卫虽然在大明各地都驻有分支机构,甚至还有临时向外派遣执行任务的,不过说起来,你们做的都不专业” ”专业?”这词钱宁可没听说过,此刻脑子一蒙,不由奇怪的看着李月轩. 看着人家那奇怪的目光,李月轩脑门一紧,省悟道:”是了,这专业一词这个年代哪会有啊,自己还真糊涂” 略略想了想,李月轩忙补充道:”这专业的意思就是”术业有专攻”的意思,钱大哥的锦衣卫虽然是有收集情报的职能,不过说起来还有守卫陛下,巡查、侦缉、等职能,这么多事放在那,这收集情报的工作岂不就要大打折扣了?” 李月轩可是深知自己那个世界”情报”一事的重要性.中国人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那个世界里国家间对这个认识的就更深刻了.如果没有完备的情报机构,不了解各国间的动向,那就是瞎子聋子,到时候被人给打了都还不知道回事呢. 李月轩那个世界里,各国的情报机构也是牛的很,比较有名的像美国中情局、英国的军情六局、伊拉克的摩萨等都是业内的佼佼者. 当然可能听的最多的还是美国中情局,中情局的任务是公开和秘密地收集和分析关于国外政府、公司和个人在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情报协调其他国内情报机构的活动并把这些情报报告到美国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使美国政府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对于整个政府的运作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当然人家那个情报机构的功能还不止如此,它也负责维持大量军事设备、推翻”不合作”的外国政府,甚至还执行秘密暗杀任务等.对于这些、李月轩可不敢想、先自己没那个水平去训练出这样的人.其次这个年代这样做太让人瞧不起了. 对于一个强力的情报机构,李月轩可是有着深刻的印象,他能把一个国家变成千里眼和顺风耳,别人的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怕那些敌国搞什么花招? 李月轩见着钱宁那稍微听懂了点的模样,含笑道:”钱大哥,本侯的内厂不止要监察大明的民生百态,更要监察诸国的情报,然后将之整合、分析再报告到各部衙门、这样咱们大明的可就是有着火眼金睛了” ”火眼金睛?”又听到一个新词,钱宁脑子又有些转不过来了.李月轩暗怪自己糊涂,现在正德二年,吴承恩还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哪有什么西游记.他忙不迭讪讪笑道:”就是心跟明镜似的的意思” 这么一说钱宁明白了,他忙恭维一揖,笑道:”侯爷才高八斗,实在让人佩服,钱某没读过什么书,在侯爷面前实在汗颜啊,呵呵~” 李月轩心想就算是读过书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的,不过这话他哪敢说,他急忙回了一礼道:”哎,钱大哥和本侯都自家兄弟,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不成?” ”是,是,侯爷说的是”钱宁见着李月轩话说的开始亲昵起来,心里一喜,脸上顿时笑的跟弥勒佛似的. 两人又商谈了一下内厂和锦衣卫的展方向,李月轩提出让钱宁帮忙让那些富商集资入股、以便来年开海禁所需的财力得到保障,钱宁一口就承应了下来,对于这些”逼良为娼”的事,锦衣卫可做的多了. 不仅如此,钱宁还给李月轩带来个意外的消息,寿龄侯张鹤龄、建昌伯张延龄两兄弟都想巴结下李月轩、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都不敢登门造访,今日听到朝廷百官前来李阁老家祝贺,两兄弟倒是想来,可是这两人却不敢露面,在百官面前他们可小心着呢.只是人虽然没来,不过东西倒是送了来的,钱宁拉来那些头牛啊羊啊的,其实就是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送来的,现在由钱宁把内中原由到来,李月轩到听的迷糊了. 见着李月轩那不解的模样,钱宁贼兮兮的一笑:”侯爷、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张家这两老小子前些年陛下登基就一直受着大臣们挤兑,日子过的也是够惨的,他们想来巴结下侯爷,也无可厚非,侯爷看是不是?” 李月轩微微一沉吟,嘴里忽然冒出句让钱宁傻眼的话:”他们很有钱吗?” ”这自然是有钱了这两兄弟在先皇还在时就经常霸人田地,到现在良田恐怕都有数十万顷了,那建昌伯还开设酒楼、赌馆等,每日进有斗金啊,虽然这两老小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哥哥我可是知道他们家底殷实” ”有钱就好办了”李月轩露出个奸诈的笑容,看的钱宁头皮一麻,感觉到似乎有不好的事要生. 果然,很快钱宁的预告就成了现实,只见李月轩脸上笑容一敛,低声道:”钱大哥,既然他们想让本侯在陛下面前为他们说些好话,那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你看咱们要开海禁,要集资入股,总得有个人带头吧,你去跟张家兄弟说说,让他们领个头如何,这日后海禁开成了得益的还是他们嘛” 钱宁听的冷汗直冒,这开海禁虽然是朝廷的政策,可是现在大家心里谁都没底,谁敢贸贸然的把钱往里面丢啊,瞧着眼前李侯爷那奸商般的神情,生怕他打起了自己的主意,正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嘛,钱宁咳嗽两声赶紧应承道:”侯爷放心,哥哥一定办妥喽” ”哈哈~好,这事要是成了,本侯定会在陛下面前为钱大哥请功”李月轩嘿嘿一笑,十足的奸猾样. ”那就多谢侯爷了”钱宁也跟着露出个奸诈的笑容,这绝对蛇鼠一窝的具体体现了. 开海禁没钱一直是李月轩的心病,如今有了办法,他心里着实开心,两个又随便闲扯了几句,钱宁便自个先走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去看黛月儿、进到房里现其他几个女孩都在,便左拥一个右抱一个的聊起了家常 ******************************** 刘谨的折子引起的口水仗吵了半个来月,终于也消停了,如今实行起来,倒还真收到了些效果,由张彩主持的京官不定期考察搞的有声有色的,一下子查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事来. 百官看着张尚书铁面无私,平日自个那点丑事就要被挖出来了,一个两个都跑去刘谨那求情去了. 求情嘛就是贵在一个”求”字上,有求于人家哪能空手而去的?这下倒好了,刘谨因为自己那封折子结果给自己赚了大把的银票,光左督御使刘宇送的孝敬有就五万两之多,其他在考核范围内有问题的京官少则数千两多则数万两,直把刘谨家的库房都推不下. 张文冕瞧着这家里钱越来越多,便给刘谨建议在别处建所藏宝阁,而且得组建一支家兵负责守卫. 听了张文冕的话,刘谨犹豫了,倒不是这建藏宝阁有什么不好,只是这私建家兵可是为朝廷所不容的,这万一被人知道了,污蔑一个图谋造反之罪,就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刘谨有自己的担心,可是张文冕却不以为然,想啊,这兵器什么的平日都是存放在府库里,又不拿出来显摆,平时谁知道自个家有私兵,而且自己是为了守卫自己的财产才组建这百来人的私兵就算被人知道了,凭刘公公的地位还怕他不成? 经过一翻游说,刘谨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答应了下来,便在西郊秘密找了处所在,建起了自己那藏宝阁. 说起来,刘谨的折子里各种”变法”出点都是好的,结果到头来竟然变成了权利和金钱的交换,一时,张彩那边明明已经下令革职的官员结果又安然无事了.这京官考核一下子就全变了味了. 张彩现在也是在等待机会,心想你自绝于坟墓,那得,我还能不帮你吗?张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谨的话有事必应,深得刘谨的欢欣,而且他有空还不忘去刘谨身前打打焦芳的小报告. 刘谨现在是得了新人忘了旧人了,听了张彩的话,还真的经常在人前斥责焦芳”倚老卖老”,”不把本公放在眼里了”. 焦芳平日对刘大太监恭恭敬敬的,哪说过这些话,一时觉得自个冤枉,太冤枉了,可是现在刘谨误会自己,外朝其他同仁又瞧不起自己,还能找谁评理去.一时就忍着. 可是这忍着忍着现味不对啊,这些天刘谨三天两头的跑到自个家来骂了自己又骂自己的儿子,把咱老焦家骂的是狗血喷头,一文不值.反观李东阳那边,人家孙儿现在不止是武侯,而且还当上了内厂厂督,大权在握啊. 甚至这些天,李阁老为了化解东西二厂和内厂之间不必要的”误会”,还亲自做东请丘聚、谷大用、马永成等几位八虎吃饭,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兵部尚书曹元都在陪.听说钱宁和御用监掌印太监罗祥都替李月轩把好话说尽了.几人从酒楼出来时,都是”勾肩搭背”的,这些让焦芳心里忽然感到祸事不远矣 焦芳心中此刻有心罢官回家了,可是此刻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正德是绝对不可能准的,何况眼下自个突然提出罢官回家也显得过于奇怪,便决定再等等. 十月下旬,经过钱宁一翻”努力”,张鹤龄、张延龄答应集资入股,甚至表态为了朝廷开海禁能成功就是散尽千金也再所不惜.直让正德大为感动,立即就封了张延龄为建昌侯,张鹤龄也被赐与正德亲手字画一副,直把这两兄弟高兴的痛哭流涕.就是连张皇后都出来表态道:”两位哥哥这次真变聪明人了” 李月轩这边在集资入股,刘谨那边可也没闲着,现在京官考核快结束了,可是各省官员却6续进京接受考核了,刘谨家那真是车水马龙啊,送礼的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场面甚为壮观. 刘谨每日就在家数银子,开心不已,一高兴,直接送给了自己的妹婿孙聪五十万两,送给张文冕十万两,出手不能说不大方.直把这两人高兴的差点叫人家”干爹”了. 这次各省官员进京考核,浙江省自然也少不了了,这日,大清早的,李月轩就带着妻子们穿戴的漂漂亮亮的,驾着马车出城迎岳父大人去了. 赵嫣儿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儿满是激动,想着能见到父亲大人了,离家数月的赵嫣儿还真想的紧. 今日李东阳因为朝中有事就没来迎接自己的亲家秦淮玉现在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至于忙什么,李月轩就不知道了,想必就是要搞什么祭祀、准备来年科考之类吧. 大清早的,晚秋的晨风冷咧咧的,吹在人身上感觉就像一块寒冰掠过一样.北方冬天来的早,赵嫣儿从小在江南长大,此刻还真有些适应不来,只得紧紧靠在李月轩怀中,暖和暖和. 今日来的妻子们除了黛月儿外其他的几乎全到了,那美人儿立成一排,亭亭玉立.当真是看的人眼花缭乱,浮想连篇.不过中间站着那貌冠天下,俊容无双的少年,大家就都理解了为什么这姑娘们一个个都这么水灵标致了. 一行人等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见到了马车,远远的,只见马车上已经站立着一个亭亭娉娉的身影,瞧着那身影,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似乎觉得这身影很熟悉,可是就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当马车走的近了,李月轩心里一窒,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难掩的欢喜,立时就拔腿跑了过去,叫道:”姐姐” 八十七章 朱颜逝 见着这意想之外的面孔李月轩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平静的内心这一刻忽然变的澎湃起来曾经在江南的种种充斥脑中让他呼吸都不由有些急促起来。可是跑着跑着李月轩却觉得有些不对了。具体哪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马车上的黛红玉穿着一身长至脚踝的圆领大红色比甲比甲下摆绣着朵朵晃如真实的花儿领边还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既贵气又可爱。比甲里还套了件好看的纯白色大衫衬的黛红玉如个小姑娘般羞怩可人。 黛红玉美丽妩媚的脸蛋儿上略施薄粉粉粉嫩嫩的一双长长的、弯弯的秀眉却是连眉笔都没用淡若秋水。那总是透着诱人光泽的红唇上红润干净也不像上了唇彩。曾经那俏颜入画眉眼如丝的脸上此刻有着点点娇憨和可爱。看着李月轩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黛红玉那张娇艳妩媚又娇憨可爱的脸蛋儿上流露出点点茫然、点点欢喜的表情。 李月轩跑到车前心里那股不安愈强烈眼前的黛红玉显然变了变的不像是曾经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调戏自己的风月轩的“妈妈”。 心里没由来一阵慌张李月轩稍稍平定了下内心的不安向着黛红玉露齿一笑道:“姐姐” “哥哥你是叫我吗?”回答李月轩的却是黛红玉如孩童般可爱而稚气的语气让李月轩心里一颤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姐姐我是月轩啊你不记得我了?”李月轩不敢相信的走上前抬起手紧紧握住黛红玉白皙娇嫩的小手惹得人家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小手极力挣脱。见着挣脱不掉泪珠儿在眼中打起了转转。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见着此刻的黛红玉李月轩心里一疼她一定出事了否则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正当李月轩暗暗伤怀时马车内走出了两名女孩李月轩一瞧正是当日送自己和月儿到金陵然后又回到杭州的清菊和晚月。 两名侍女见着李月轩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欢喜可是片刻后却双双嘤嘤啜泣起来。 李月轩瞧的心里一个“咯噔”心道看来真是出事了他赶忙松开一脸不快的黛红玉向清菊道:“清菊妹妹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清菊脸上泪水大滴大滴的流着见着姑爷问话忙擦了擦泪水抽噎道:“姑爷到京城后风月轩生了很多事呜呜~妈妈他被坏人欺负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正在清菊话说到一半马车后的另一辆马车上一个身穿一身灰白色直裰、头带四方巾的中年文士已下了马车李月轩自然认得他可不就是自己那巡抚岳父赵勇贞吗。 这时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帮女孩已经走了上来赵嫣儿刚才见着相公为了车上的黛红玉伤神心里还觉得酸酸的此刻见到父亲出来了忙不迭跑到他身前高兴道:“爹爹” 见着岳父出现了李月轩此刻就算有千百个问题也只得先放一放了他赶忙上前一步走到赵嫣儿身前向赵勇贞抱拳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赵勇贞一路车马劳顿此刻也是满脸风霜见着李月轩露出个宽慰的笑容道:“月轩不必多礼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岳父还是那么洒脱一点都没变” 赵勇贞三指微微捋了捋胡须目光不经意间瞅见李月轩身后那婷婷娉娉的几位佳人不由哈哈一笑道:“老夫是没怎么变可是月轩却是变了很多啊数月不见你竟然又多了三位知己当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李月轩听得微微一愣看的出老岳父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快不过这种事他又怎么好解释难道说是皇帝送的自己没法不收吗?他只好讪讪一笑。 见着他不说话赵勇贞似乎愈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忙拉着女儿的手道:“嫣儿他可曾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你跟爹说爹给你做主别看他当了个侯爷爹可不怕他” “没有爹爹相公对嫣儿可好了您别瞎猜了”赵嫣儿这么聪明的人儿哪看不出自己爹爹的心思忙为相公沉冤昭雪起来。 赵勇贞看着女儿那担心的模样心里哪会不知道自己这闺女护着相公他也不去点破目光又转向李月轩换了副语气温和道:“月轩在江南老夫也听说了不少你的事年纪轻轻就封候少年可谓老夫没有看走眼啊哈哈~” “岳父过誉了”李月轩微微回了一礼在这位岳父前他可不敢摆什么官谱赶忙谦虚的回道。 赵嫣儿见爹爹和相公有说有笑心里也高兴了在父亲面前那小女孩的心性又尽露无疑拉着父亲的臂膀嗔道:“爹爹咱们先回家吧风这么大你也不嫌冷” 赵勇贞闻声脸上闪过一抹父爱的宠溺笑道:“嫣儿恐怕不是担心爹爹我而是担心你那相公吧” 赵嫣儿心事被戳穿脸蛋儿一红却也不矫情忙拉着李月轩的手臂道:“就心疼相公了怎么拉?哼” 赵勇贞可是了解自己这女儿的别看他平日温文娴雅知书达礼性格却是像足了自己这个当爹的敢爱敢恨坚强刚毅。 见着赵嫣儿那模样赵勇贞哈哈一笑道:“好好先回家再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拜会过李阁老了” 李月轩微微颔对于自己过继给李东阳这事身为浙江巡抚的赵勇贞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此刻他目光却不由向着前面马车上的黛红玉看了去看着黛红玉那一脸的纯真和无忧李月轩心里忽然一阵紊乱。 ******************** 一行人回到李家顿时把下人们忙的团团转准备洗澡水啊、准备饭菜啊、备茶啊安排房间啊直让小彤这边吆喝来那边吆喝去忙的不亦乐呼。 李东阳今日在内阁当值所以家中能主事的就只有小侯爷了。因为是李阁老家赵勇贞只能坐于大堂客坐上李月轩在岳父面前也不敢托大也只得坐于客坐妻子们带着黛红玉和清菊晚月去后院见黛月儿去了李月轩便听赵勇贞说起了杭州前些日子生的事。 原来当李月轩带着黛月儿离开杭州半月后因失去江南第一雅人的风月轩立时就失去了招揽客人的王牌虽然这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姿色矫好的人儿可是少了那花魁生意又如何能像从前那般火热。 一段时间里黛红玉又从风月轩的姑娘里找了一位出来做风月轩的花魁并对她进行了严格的训练可是这个姑娘无论是外貌还是对琴艺的悟性和黛月儿来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没过几天她自个就打起了退堂鼓。 黛红玉不是那么随便服输的人虽然生意不如以前那般好了可是黛红玉还是不遗余力的打点着风月轩更卖力的招揽客人。这日几个从关外来到江南做生意的商人来到风月轩大嗓门吼着要找姑娘。黛红玉知道这些关外的商人出手大方而且心性爽快便叫着风月轩里最好的几位姑娘去陪那几位商人。 谁知那几个商人做的都不是正经生意这次到江南来是拿北方的人参鹿茸到江南来换私盐准备到北方去贩盐的。几人见到黛红玉这个老鸨的姿色比起那些姑娘们竟然更是好上三分心里哪会不动些坏心思。 结果几个关外商人非要黛红玉相陪黛红玉自从做了风月轩主事后就没再接过客了何况现在他心里还放着个人哪肯就范于是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那些关外商人平日想必也是横行惯了的人见着一个老鸨竟然敢这么不识抬举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了两个人起身就强行把黛红玉掳进了房间黛红玉本就是个刚烈的女子以前虽为了生计出卖过**但那是不得已的此刻见着这些关外汉子如野兽般扑向自己哪还能不反抗的。 结果黛红玉和其中一个汉子立时就扭打成了一团在苦苦挣脱无果之后黛红玉直接一口咬在了那名汉子的手上吃痛之下那汉子凶性大一耳光扇来直把黛红玉从二楼的楼梯上滚落到大厅里黛红玉自此不醒人世。 等到独孤宏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把那些商人抓了然后将黛红玉救醒后却现她的心智变回到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并且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了。 风月轩没有黛红玉主持更是萧索不堪独孤宏义想着黛红玉始终和李月轩关系匪浅就以衙门的名义把风月轩买了下来然后再把屋子和地契转给了一个商人而卖得的钱他又给了风月轩的姑娘们将他们分到了杭州的其他青楼中去。 十月中旬见着赵勇贞要进京接受考核独孤宏义便让他把黛红玉带进了京不管怎么说如今黛红玉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恐怕也就只有黛月儿和李月轩了。 ********************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李月轩却出奇的平静并没有赵勇贞想象中的那般狂暴赵勇贞看着李月轩脸深得跟一口枯井似的不由苦笑道:“月轩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太过伤怀如今人没事就是好的那几个关外商人也罪有应得已经获罪下狱了” 李月轩无声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个淡淡笑容道:“我知道了岳父不用担心我” 说着李月轩叫着下人请赵勇敢贞先下去休息自己则满怀心事的去看望黛红玉去了。 八十八章 多事之秋 李月轩来到黛月儿房中脑子里百转千回想起江南的一切内心既是自责又是惭愧。 黛红玉此刻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黛月儿瞧着或许是觉得眼前的这张脸很熟悉吧不过看的出黛红玉始终还是把自己的“女儿”忘了。 “姐姐你好漂亮哦”这是黛红玉对黛月儿的第一句话黛月儿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的“妈妈”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微微一愣旋即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记得月儿了?” 黛红玉脸上露出个不解的表情然后娇憨一笑道:“姐姐人家比你还小怎么会是你妈妈呢?” 黛红玉的话和笑容让黛月儿心里一凉一层淡淡的水雾不由弥漫在眼眶中想着妈妈从前那精明、美丽的模样黛月儿心中阵阵心疼。 晚月见着小姐黯然伤神忙道:“小姐妈妈这是上次不小心摔到了头了才会忘了周围的人是事的……” 晚月话说的很轻缓但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像这般用个谎言来欺骗黛月儿不是她想的可是在知道小姐有身孕后两位侍女还是不忍心让她难过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为黛月儿的离开而造成的。 里面晚月正说完李月轩便信步走了进来。黛月儿见着相公来了心里那阵难受顿时化作了满腔热泪潸然而下。 李月轩见这情况赶忙走到黛月儿身旁黛月儿如归巢的乳燕般投进了他的怀里嘴里哽咽道:“相公妈妈她不记得我了” 李月轩双手轻轻抚摸着黛月儿一头浓密黑亮的长脸上露出个宽慰的笑容道:“姐姐只不过是生病了等病好了他就会记得你了” 黛月儿抬起俏丽的脸蛋儿那含泪的双眸如梨花带雨般极是动人看着李月轩一脸的从容和淡定心里似乎也笃定了不少。 一旁的黛红玉始终带着一双好奇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此刻见着李月轩把人家抱在怀里不说还偷偷吻了人家脸上一口黛红玉立马脸蛋儿上一红小手在脸上直刮道:“哥哥羞羞偷偷亲姐姐” 李月轩平日亲吻妻子那都是习惯了的哪有什么偷偷的此刻见着黛红玉煞有其事的可爱模样哈哈一笑道:“那小红玉要不要让哥哥亲一口呀” 说着李月轩也像个顽童般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像足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少爷。 “不要不要哥哥虽然长的好看可是小玉不是姐姐不能让你亲”黛红玉瞧着李月轩那英俊的让人窒息的脸庞虽然是心智不在可是那对他那深入骨子里的烙印还是让他脸上不由一红忙羞羞的用手把脸遮住。 李月轩被这个“小红玉”的模样不由逗的哈哈一笑就连怀里的黛月儿也咯咯笑了起来。 ************************ 第二日李月轩将宫中的御医请了来为黛红玉看病结果查了一上午也没查出个由来。老大夫像戏剧里那般摇头晃脑一翻后面露凝重的神色道:“怪了老夫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到过这么奇怪的病症尊夫人身上并无外伤内息也顺畅按理应该是很健康的怎么会记不得周围的人和事了呢” 老大夫并不知道黛红玉并非李月轩的妻子可是他听说李侯叶娇妻成群便很自然的想到黛红玉是他的夫人了李月轩一众听在耳里却是谁也没说什么侯爷的姐姐称作夫人那也是不为过的。 老大夫说着说着就替自己找台阶下了:“侯爷实非下官无能而是这病实在太怪异还请侯爷另请高明吧” 李月轩摇头一笑就刚才看这大夫只是把把脉看看眼睛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病因自己这个虽然没学过医的人都知道这脑子里出问题了最起码也得拍张x光、b之类的嘛。否则号下脉就知道了病因那才见鬼了。 可是这年头有x光拍吗?李月轩无奈一笑明朝毕竟不是现代很多大夫没涉及到的病症就只能束手无策而不能去追查病因。见着黛红玉这副模样李月轩心里也知道她恐怕是头部被撞到了什么血块压住了什么神经导致暂时性失忆可是知道归知道自己却不懂如何治疗啊。 老大夫见李月轩沉思的模样生怕这位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觉得自己不够专业忙又道:“不过依下官之见尊夫人恐怕是得了失魂症了这种症状下官也只在书中看到过却是一次也不曾遇到过啊” 听着这位御医老大夫话中李月轩回过神来心道人没了记忆可不就是失魂了吗哎这古人啊什么都和魂啊鬼啊的扯在一起。心里想了想他觉得留着人家在这也没什么帮助便含笑将人家送出了家门。 黛红玉被人家老大夫又是号脉又是看眼睛的倒也配合的很此刻见着大夫走了忙笑嘻嘻的跑到黛月儿身旁道:“姐姐小玉又没病哥哥为什么要请人来给我看病呀” 黛月儿脸上一阵苦笑。此刻倒显得如个母亲似的拉着和她个头相当的黛红玉的手笑道:“没什么你要相信哥哥就对了” 黛红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笑嘻嘻的抚摸起黛月儿的小腹来了现在就是连“小红玉”都知道了自己这个大姐姐怀了宝宝呢。 ****************** 黛红玉的病情李月轩这个不是医生的人到是比现下的大夫们更了解所以也也没再请大夫来给她看病这些天李月轩要忙的事也是很多内厂衙门那边经过半个来月的建设目前已经初具规模据许泰的推算在十一月中旬就能建好。 江南方面严嵩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他已经说服了三十多名当地的巨商出资入股目前集资已有千万之巨李月轩高兴之余暗暗庆幸自己能遇到严嵩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才他忙上表为其请功正德也是高兴不已立即就封了一个奉政大夫的正五品散阶然后又是谕领嘉奖。 而上次李东阳给徐经写信让他带红薯土豆等物来京的事如今也已经有了着落徐经已经亲自带着红薯五百斤、土豆三百斤从江阴北上估计十一月中旬能抵达京城这些消息让李月轩兴奋不已做起事来也是更有动力了经常进宫和正德商谈到晚上才回到家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不少直把几位妻子心疼得每天做着丰盛的食物犒劳相公。 民政方面事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的而当初朝廷决议让江南卫所兵北调也已经开始了经过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的商议决定调三卫兵马北上其中一卫就是今年七月在海宁大败倭寇的浙江都司毕春的另外两卫分别从福建和江苏北调。 按明朝一卫五千六百人的数额三卫兵马一万六千八百人兵部将江南北上的这三卫分布于大同、宣府及宁夏其中毕春的浙江卫所安置在大同福建都司在宣府、而江苏都司则去宁夏。按事先指定好的路线三卫兵马先从水路北上与天津卫上岸再改6路北上如此将省去不好路程和消耗而托运的船只几乎全是那些巨商们提供为了响应朝廷开海禁的号召来年为自己谋个好差事他们这次可都是免费帮着运送兵丁倒省了朝廷不少银两。 军队北上兵部也开始调集边关守军驻防了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元一边部署兵力一边三天两头找户部尚书杨廷和要粮要饷。平日杨廷和十足一个守财奴可是真遇到这关乎国家的大事却是出手阔绰呢一次性就给了曹元两个月的粮饷直把正德气个半死心想上次朕让你出钱建内厂你说没钱现在人家兵部找你要粮饷你就大方了分明就是针对朕嘛。 早朝上正德冷嘲热讽的有意无意提及此事杨廷和哪听不出来又把那些古贤治国之道搬出来给正德上了堂政治课直让正德苦闷不已心里直嘀咕朝廷以前有个李阁老喜欢唠叨现在李阁老不唠叨了没想到他学生又开始了。 杨廷和倒不是自己真阔绰那些给兵部的两个月的粮饷几乎掏空了户部的家底子现在留下来的米粮也就够过年吃的当然这并不是说杨廷和不把那些灾民放在眼里了而是他听了李月轩的建议搞起了一个什么慈善捐款鼓励煽动那些巨商们捐钱捐物凡是捐钱数达十万两之数户部将颁户部的奖状一副而捐到二十万两就能得内阁的奖状三十万两可就厉害了就是正德亲自送上“忧国忧民”的金字大扁了那可真是光耀门楣啊。 这些巨商们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不高说白了人前连个穷秀才都不如现在见着用钱可以换到皇帝亲自颁的扁额哪还不愿意的这绝对的光祖耀宗的事啊。 结果七八天下来户部筹集的银两高达八百多万两比起一年税手还多了两倍不止粮食也足足筹集到了一年入库的限额直把杨廷和高兴的天天上折子为李月轩请功。 百官前大家一说起这个年怎么过时杨大学士总是一脸轻松道:“过年嘛就是要热闹大家要是自个过没意思就来我家吧跟着我有肉吃啊哈哈哈哈~”(玩笑呵) 户部的事因为李月轩那个现代用烂了的办法而筹集到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也积极准备着吏部的外省官员考核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了这次外省官员连任人数之多可谓是历年之最迁任的不多但罢职的没有究其原因还不是孔方兄的功劳。 现在官员一到京要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去拜访刘谨那钱财啊就像流水一样流进了刘谨的口袋刘谨这人倒也耿直拿了人家的钱倒还真办事只消对张彩说一声哪个哪个治下清平张尚书多关照一下那人就肯定无事了。 张彩现在名义上可是刘谨一边的所以他样子也做的十足刘谨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绝无违背但哪些官员**哪些清廉他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只等刘谨一倒他就要秋后算帐了。 外省官员考核弄的京城的酒楼生意好了不少这些官员间很多不是同年进士就是同年入朝的拉拉关系吃吃饭那是免不了的了就是赵勇贞也常拉着秦淮玉去下馆子两个老兄弟常常是喝的二麻二麻的被扶回来让秦月儿和赵嫣儿哭笑不得。 朝廷的事进行的顺利李月轩可不敢大意要说现在只不过是在准备阶段年关一到北边鞑子扣关数万灾民过冬都是马虎不得的大事而且李月轩马上又要试种红薯、土豆、玉米等物也是面临着百姓和朝廷的置疑这些事一个不慎就可能胎死腹中了。 只是还没等他消停两日刘谨又上折子了第二日满朝震动。 ps:本书上传日子也不少了虽然成绩不好不过黑夜还是会坚持会将其写完的十分感谢一直以来关注本书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让黑夜坚持了下来即便这书最终不能签约也会是完本请大家放心! 八十九章 先下一成 十一月初刘谨上折子奏请朝廷效仿王越、秦纮等仍以文职大臣总制三达镇边将领和巡抚皆受其节制。 要说起这王越和秦纮可都是宪宗、孝宗时的名臣了两人都是曾经以督御使身份总镇过三边的回朝后又都做过六部天官现在朝中有很多官员和将军还都是他们带出来的呢。 王越这人打仗倒还是有一套的可名声却是臭了点原因无他也就是依附宦官的原因当年王越先后依附大太监汪直、李广而臭名远播。刘谨用王越这人来做说词动机就显而易见了。而秦纮这人虽然能力强会打仗可是一辈子得罪了不少人一生也是波折不断但比起名声来却是比王越好多了。 而且王越在弘治十一年就挂了可是这秦纮却是今年夏天才刚死的正德当初还亲自去吊唁现在刘谨把他两搬出来显然是打起了感情牌了。 只是这封折子一送到内阁去李东阳立马就跳出来反对了一段时间以来杨一清以兵部尚书总镇三边已有数年对边疆事宜处理的妥妥当当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不利的局面可是如今刘谨突然要以文职大臣节制三镇这就让那些边疆将领在面临战事时失去了临机独断的权利而且更严重的是这所谓文职大臣其实就是督察院那一伙御使们刘谨上这封折子的用意就不言而谕了。 李东阳和杨廷和对此事立时就表了反对的意见而且当天就上折子给正德表明了内阁的态度。 可是这分折子却是让朝中的一帮大臣们出现了分歧了。大明自朱元璋开朝以来向来是重文轻武就是当年跟着老朱打天下那些个战功卓著的兄弟也让他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现今读书人的身份比起武人来说可是高了不止一点点边疆重地由一个文职大臣节制这让朝中一些酸腐又好大喜功的大臣们可是心中暗乐了。 而那些反对以文职大臣节制三边的大臣们的意见却是与李东阳差不多的刘谨这份折子一呈上去大殿上百官们唾沫又开始翻飞了。 正德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眼睛垂得低低的这几日他跟李月轩没日没夜的筹划着也是累的够呛可是累归累这朝廷里有事当皇帝的还是得来呀。 “刘谨那份折子大伙都说说吧说完赶快散了天都这么冷了叫各位大人站着受冻朕可心疼的紧”正德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这话虽然说的让人听了窝心可是百官中哪个看不出这分明是皇帝自己想早点散朝哪是真心替自个担心。于是一个两个心里暗乐着也不急着说话反正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就让李阁老和刘谨去唱对手戏吧。 刘谨今日穿着一身加了棉絮的蟒袍这身蟒袍还是上次他见正德赐给了李月轩后找着人去跟正德旁敲侧击讨来的不过甭说是讨的还是赏的这蟒袍穿在身上的感觉---就是好。 刘谨今日精神比起玉阶上的正德来可就好了不少了他那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精光闪闪看着殿上的百官面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极了后世电视里那专门使坏的太监样。 李月轩今日倒穿的挺干净的一身雪白的夹棉道袍外加一件宽大舒适的白色褙子显得极是俊逸又不显臃肿。 他这一身装扮既不是朝服又不是礼服按理说应该要被御使弹劾的可是刘宇想着这李月轩穿这身上朝皇帝都没说什么万一自个去弹劾他皇帝又为他圆场最后丢人的还不是自己? 想到这他便作罢了然后脑子一转想着一会怎么帮着刘谨把文职大臣总制三边的事给落实了要知道这文职大臣里经常在外监军的几乎全是御使们要是刘谨的折子通过了自己这个大明的左督御使说不得还能去建功立业呢。 一想到这刘宇就开心的笑了直让他一旁的杨南金看的一脸的狐疑心道:这人平日不学无术就罢了怎么这脑子也出毛病了? ************************** 正德的话说完瞅着殿上百官们一个个闭口不言目光却都看着李东阳。便也明白了大臣们的心思。 正德直接向李东阳道:“李阁老你是怎么看的刘谨上折子说要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宪宗时王越、秦纮倒也是这么做的朕看边疆九镇倒也安宁不知李阁老是什么个意思?” 李东阳见正德问话微一沉吟出列道:“陛下此法倒无不妥只是眼下马上就要进入年关了到时小王子犯边边疆战事将起若是此时以文职大臣总制三边那岂不是要临阵换帅此乃兵家之大忌啊何况如今朝廷也只有杨大人之能才能保三边不失换做他人恐怕也难以让人放心” 李东阳这么一说杨廷和立即就出来附议了:“李阁老所言甚是刘太监提出仿前朝王越、秦纮倒无可后非只是眼下却是不合时宜陛下想若是在朝中找个从来没有领过兵的大臣去总制三边那岂不是儿戏吗?” 正德听到两位大学士都是反对眼睛微微一眯目光不由向眼观鼻、鼻观心的焦芳看了去笑咪咪道:“焦大学士你怎么看呢?” 最近焦芳和刘谨的关系很是尴尬人家三天两头的来骂他他心里纵然不爽却又说不得什么而且他现在名义上仍是刘谨一边的至少在大臣们眼中就是如此。现在听正德问起尽管他心里不想替那个“损”自己的大太监说话可是又怕众臣看出自己的心思只好模棱两可道:“这个刘公公有刘公公的道理李阁老有李阁老的担心臣听凭陛下圣裁” 焦芳一句话就把这问题推回给了正德直让正德心里愤愤的暗骂了句“老狐狸”。 刘谨见着大臣们都以李东阳为心知只有和李东阳辩上一辩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之色出列道:“陛下让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前朝有之而且效果也是不错的为了防止那些领兵将领拥兵自重擅用职权有位大臣节制是必要的何况自太祖以来文官节制武官乃是不成文的规定奴才请陛下圣裁” 刘谨这话说的倒是有水平正德太爹、他爷爷、他太爷爷倒都这么干过文官节制武官从正德太爷爷的太爷爷朱元璋起倒就是这么做的可是那时和现在情况却是不大一样那时刚建朝不久军功层太强大了不削减压制对皇权将形成莫大的威胁所以老朱才会把那些“硬刺”一个一个拔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武官被打压的地位比文官差的太多了。 “狗拿耗子---多官闲事”刘谨话刚说完殿上忽然响起这么一句嗤笑的话顿时满朝文武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心道: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在刘大太监面前说这个话。 果然刘谨听得脸色一变嗓门瞬间就提高了几十个分贝“是谁站出来在陛下面前竟然敢诋毁本公” 刘谨一双满是皱纹的三角眼满是怒气的扫视着殿上只见杨南金傲然出列正气凛然道:“下官杨南金” 刘谨见着又是这个杨南金心道上次打你扳子你不知道长记性是吧?行那我非打到你知道疼为止。 刘谨脑中念头一转喝道:“好你个杨南金你三翻五次诋毁本公本公一再忍让你却是死不回改”说到这刘谨面向正德脸上一苦哀求道:“陛下你可得为奴才做主啊” 对于这个杨南金正德倒说不上喜恶。御使们嘛说话就是刁钻刻薄点见怪不见了只是见着眼前刘谨那副可怜巴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杨御使朝堂上大家谈论国事就谈论国事你怎么能出言不逊呢下次注意啊” 这话一出让那些看好戏的大臣心里不由一乐杨南金这话要是放在从前肯定又是一顿板子了没想到今日却是就口头批评了一下刘谨看来是大不如前了。一时百官们都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李月轩却是没这么多顾及自个掩嘴笑了起来。 刘谨见着正德竟然就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现在又见李月轩及大臣们偷着乐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怒道:“陛下杨南金恣意诋毁朝廷重臣按大明律应廷杖五十以敬效尤” 正德这下可为难了人家不就是说了句你不爱听的话吗有必要打人家板子?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杨南金自个先开口了:“刘公公说的是诋毁朝廷重臣即便是御使也是得吃板子可是我想问一问刘公公太监算不算是大臣呢?” 此言一出殿上鸦雀无声。有些人心里直嘀咕今日杨御使是不是昏头了不吃板子不舒服? 短暂的沉默后已有人忍不住接嘴道:“太监哪能算大臣他们不过就是一帮阉人而已” 这下好了杨金南的抛砖引玉百官中顿时就小声嗤笑起来那神态模样显然是对太监的不齿和不屑。 刘谨看在眼里哪还受的了顿时暴喝道:“来人哪把杨南金推出殿外重打一百大板再戴上本公特制的大枷一个时辰” “刘公公陛下都还未说话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刘谨的话刚出口那些殿外的“大汉将军”们还真走了进来准备拿人一旁的李月轩这时赶忙站了出来看着刘谨面露不快道。 正德坐在上面就像看戏似的本来还有些的那点睡意这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他倒还真没想过刘谨这么做触犯到自己的权威了。 “是啊刘谨朕还没说话呢你急着把人拖出去打板子难道不把朕放在眼里吗?”正德后知后觉、笑咪咪的说了一句。 “陛下恕罪老奴不敢老奴是让这杨南金给气糊涂了”“扑通”一声刘谨跪下了以前在殿上都是这般指手画脚的也不见正德说什么没想今日李月轩一句提醒竟然让自己差点犯下藐视君王的大罪他内心哪会不惶恐的。 “行了朕也知道你是被气糊涂了起来吧“正德摆摆手示意刘谨起来接着向李月轩看去笑道:“月轩你可是有话要说?” 李月轩面含微笑微微一揖然后目光扫了一遍殿上的大臣们笑道:“其实说起来刘公公要求由文职大臣总制三边做法到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眼下却……”说到这李月轩意味深长一笑看的刘谨都有些糊涂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在帮着自己说好话还是有意刁难。沉吟片刻李月轩继续道:“陛下臣看咱们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吧这文职大臣总制三边朝廷同意了可是为了避免临阵换帅的局面咱们干脆就给杨大人加个文职吧” 说到这李东阳杨廷和却是已经乐了起来了刘谨这么做说白了就是为督察院的御使们多捞些权利现在督察院在刘宇手上就跟在刘谨手上一样的若是这折子通过了那刘谨就变相的得到了兵权那可就更是权倾朝野了可是没想到李月轩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既同意了刘谨的奏议好处还没让你沾到半点。简直精明到家了。 “月轩说的是杨大人总镇三边的确让朕放心刘谨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加封他一个文职吧朕看就封左督……”正德眼神睨了眼刘谨心道这刘宇始终是刘谨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让他多当几日得了。思虑到此他接着道:“加封杨一清为左副督御使吧” “陛下圣明”这个结果对于朝臣们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李东阳立马领头恭维起正德来了直把正德高兴的嘿嘿一笑喜滋滋的。 九十章 代天巡边 早朝上刘谨先失一局让外朝大臣们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大呼痛快今日几乎是外朝在刘谨执掌司礼监以来第一次在早朝上公然“打败”刘谨这哪能不让那些平日就受欺压的大臣们高兴半天? 在置文职大臣一项后杨廷和、张彩、曹元等各部尚书又将眼下准备灾民过冬、外省官员考核、边防调度等各项事情做了汇报从目前情况来看最大的问题还是灾民的问题虽然杨廷和已经募集到相应的物资和钱财可是眼下到京的灾民就已经有好几千人了他们多被安置在白纸坊、宣南坊、正南坊一带这里是京城外城的西南脚庙宇众多安置那些灾民的场所放在这倒是经过一翻考虑的只是灾民越来越多而房子不够一下起雪来可就会出冻死人的杨廷和也不禁感到了压力了。 杨廷和把事情提出来后正德又问了各部大臣的意见结果最后还是李月轩提出了个“新颖”的方法解了户部的难题。 其实说是“新颖”也新颖不到哪去李月轩无非就是建议让各部大臣把那些年龄不满十岁的孩童领养回家有父母的等过冬后再归还给父母孤儿的话在孩子同意的情况下可以终身领养一应开销由户部承担这样把那些自我保护能力和抵抗能力较差的孩子先保护起来对于过冬时生意外的指数就会降低不少了。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正德和内阁的支持结果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事大家就随便闲扯了几句就草草散朝了。 正德、李月轩二人并肩走在去东暖阁的路上今日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石阶上略略有些湿润不过空气确是清冷而新鲜叫人神清气爽。 一路说说笑笑两人来到东暖阁正德笑呵呵的推门而进李月轩紧跟其后一进到屋子内春暖花开。 “月轩今日你让大臣们领养灾民孩童这招厉害哈哈~以前每到年关冻死的几乎全是孩子如今孩子被大臣们领回家了今年应该会少死点人了”正德像是欢喜又像是辛酸的看着李月轩冽嘴一笑让李月轩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这个年代没有过冬物品孩子显然是极其脆弱的冻死饿死屡见不鲜作为万民之主的正德又怎么会想看到这一切的生? “陛下这不过是个开始日后等朝廷有钱了咱们还可以让百姓们过的更好让他们每年冬天都不用再受饥饿和寒冷的威胁”李月轩轻轻缓缓的道这两天他也去见过两次那些灾民们见着他们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在寒风中颤抖瑟瑟的模样心里哪又会好受。 李月轩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却也还没堕落到见了同胞受苦还能自个去逍遥自在。 正德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激色片刻他脸上忽然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正德相信他! 正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只白皙粉嫩的小手推开了房门一个窈窕玉影轻轻巧巧的走了进来李月轩见着人家忙行礼道:“臣李月轩见过长公主” “侯爷不必多礼”永福微微一笑一双大大的杏眼儿弯成一个月牙儿极是好看。 今日永福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袄下面是条白色的长裙外面还加了件长至脚踝的金色圆领镶边比甲看上去美丽秀雅又多了分动人的可爱。 刚才进门时李月轩还没注意到等到人家走到身前才现永福手上还端着一个用棉套保温的小瓷杯。永福走到李月轩身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直到李月轩目光有些飘忽才抿嘴向正德道:“永福给皇兄请安” “免了”两人的神情正德哪看不见不过正德对自己这个妹妹的事倒是真的上心一直都是暗地里撮合。此刻见着两人的神情暧昧他自个也觉得开心。 永福起身后把那用棉套包裹着的小瓷罐盖口打开向李月轩道:“李大哥这几日你和皇兄操劳国事辛苦了永福今日亲自去御膳房做了些天麻炖鸡汤里面还放了枸桔、当归、红枣等一些补药呢李大哥你喝喝看好喝不?” 永福那个瓷罐本就只有碗大小倒也不用再找碗来盛了她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勺递给李月轩眼神儿忽闪忽闪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红。 李月轩此刻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叫着一个公主炖汤给自己喝哪是他能承受的起的他眼睛不由向一旁的正德瞟去只见正德正眼神乱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心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多谢公主了”李月轩微微一笑接过永福递来的小勺轻轻舀了一小勺鸡汤送到嘴里顿时…… 只见李月轩脸色一变嘴角都不由微微抽搐了几下眼角更是跳动着整个人顿时呆在了原地。 “可怜的月轩啊”正德在一旁微微一叹看他那怜悯的表情显然这个皇帝是知道自己妹妹的手艺的。 “李大哥怎么样?”永福喜滋滋的瞧着李月轩喝下自己炖的鸡汤小声的问道。 “公主---不是我挑剔啊---这个汤---完全是不能喝的”李月轩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脸上一片惊恐的神色直把永福吓了一跳急忙放下小瓷罐跑到他身边疾唤道:“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了?” 正德在旁露出个兔死狐悲的苦涩之色想起前些天自己被妹妹强迫喝下这要命的汤的那一刻当真是生不如死啊。想不到今日月轩又成了永福这夺命汤的牺牲品…… “来人哪传御医”正德嘿嘿一笑显然对于李月轩能品尝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鸡汤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御医最终也没叫来正当小太监进来时李月轩又自个爬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变的惨白惨白的直把永福心疼的眼泪直掉。 “对不起李大哥那些下人都说永福做的好永福还以为自己的手艺真的很好呢没想到……呜呜”永福嘤嘤啜泣直让李月轩不由得苦苦一笑。 一个公主做出来的东西人家敢说不好吗?哎永福这丫头的手艺比起家里那几位真是过之而无不及啊。 用茶水嗽了嗽口李月轩才稍微舒服了一点一旁的正德笑眯眯道:“月轩怎么样?朕这妹子的手艺不错吧?” “……” 两人商量了一下来年开海禁的事然后李月轩就自个先回家去了现在家里有个孕妇在李月轩心里也想的紧向正德和永福告辞时李月轩还不忘安慰永福几句毕竟今日人家是好心做汤来给自己喝的嘛。 见着李月轩走了正德笑眯眯的走到永福身边道:“皇妹见到月轩今日多疼你了吧刚才那么难喝的汤他都喝了下去呢啧啧太了不起了你该怎么感谢皇兄呀” “那皇兄把这汤喝了吧”永福狡黠一笑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刘下一脸郁闷的正德看着那鸡汤像见了鬼似的也跑了。 ************************ 李月轩回到家中褙子上已沾上了点点湿润小彤见少爷回来了急忙叫人准备热水让少爷沐浴。 李月轩对于这个小丫鬟的细心当真是十分感激别看他十五岁都没到可是做起事来却是井井有条让人放心。他脱下褙子递给她然后便往浴室走了去。 洗完澡一身清爽的李月轩便跑到黛月儿房中来了现在黛月儿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平日李东阳都不舍得让孙媳妇下地便是吃的喝的都是叫人送到房里来还好李月轩这个当老公的始终是现代人对孕妇保健还有那么丁点常识有空时还会带着黛月儿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倒是成了最“了解”黛月儿心思的人。 此时黛月儿正在吃着橘子一旁的黛红玉如个贴心的“小妹妹”般手上又在剥着一个想来是怕黛月儿一个不够吃吧。 李月轩走进来黛月儿脸上立即就绽放出如花的笑魇:“相公” 李月轩走到床边黛红玉赶忙起身走到了一边现在“小红玉”知道这个“大哥哥”很花心的在人家面前还常常偷偷亲姐姐们。而且还说些很肉麻的话每次都让小红玉鸡皮疙瘩一地。 “今日怎么吃这么多橘子吃多了对牙口可不大好”李月轩目光瞟过一旁的小竹篮现里面竟然有一堆橘子皮心下略略有些担心道。 “那又不是人家吃的刚才秦姐姐、秀儿、一仙她们才来过当时大家一起吃的呢”黛月儿自然看的出相公的担心他嗔怪的看了眼李月轩柔软的身子便轻轻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道快做父亲了想来对一些事就格外小心起来吧。他目光在房中回转现黛红玉这个大孩子正在羞怩的站在一旁忙招招手道:“红玉到哥哥这来” 以前都是李月轩叫他姐姐现在能让人家叫自个哥哥这个便宜可是不占白不占。 黛红玉见李哥哥那“色色”的笑容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偏偏李哥哥笑的那么好看黛红玉又怕看又想看的站在原地两支小手捏的紧紧的。 “红玉来到哥哥这来”见着人家没动李月轩又更温柔的唤了声这下黛红玉才怯生生的挪着步子到了他身旁。 李月轩现在可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想起以前自个天天被这个大姐姐戏弄此刻难免不会起些坏心思了。 李月轩笑眯眯的握住黛红玉的小手将他拉到身前嬉皮笑脸道:“红玉你怎么老是躲着哥哥呢哥哥很吓人么?” 黛红玉脸蛋儿红通通的见着李月轩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无尽的媚惑心头顿时如小鹿乱撞呼吸都变的粗重起来。 “不---不----不是哥哥小玉还有事小玉先走了”黛红玉此刻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赶快逃离李月轩的“魔爪”至于其他的哪还顾的了这么多。 不过李月轩正逗的有趣哪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走了李月轩这时手上忽然一用劲将黛红玉整个身子都拉了过来那柔柔软软、丰腴婀娜的身躯便贴在了他的胸口吓的黛红玉“啊”的一声惊叫脸上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哥哥你放小玉走吧呜呜~姐姐还在这呢小玉会让姐姐讨厌的”小红玉见着争脱不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着黛月儿正含笑看着自己心里又急又怕虽然现在她只有十岁的心智但对于男女之事却也是知道了一点的此刻与李月轩那么暧昧的姿势哪还受的了。 李月轩瞧着黛红玉脸上流下了泪珠手上终于松开了他轻轻的帮着把泪水擦干极是温柔笑道:“乖了不哭哥哥逗你玩的以前红玉也常常这么逗哥哥只是你不记得了……” “相公---”黛月儿见着相公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也不由忧伤起来从前妈妈机灵狡黠的样子顿时又闪现在眼前。 不过对于李月轩这话黛红玉可是一头雾水了人家以前什么时候像这样子捉弄过你嘛人家才只有十岁以前就更小了哼这个臭哥哥分明故意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红玉目光幽幽的看着李月轩黛红玉虽然只有十岁心智可是外貌确是极具杀伤力的那幽怨嗔怒的表情直看的李月轩心头一动赶忙移开了目光道:“好了红玉你先出去玩吧” 小红玉扁扁嘴吸了吸鼻子才离开了房间。 黛红玉一走李月轩紧紧将黛月儿抱在怀里微微一叹道:“月儿过些日子相公要出躺远门姐姐日后你就要多多费心了” “相公你要去哪?”黛月儿心头一颤声音都不由变得颤抖起来脸上满是紧张。 “今日陛下说了边关开战在即相公要代天巡边给边疆战士打气助威”说到这李月轩看着黛月儿的模样笑道:“呵呵怎么了?看你这模样不想相公去吗?” “人家也要去相公去哪月儿就去哪”黛月儿腾的一下整个人窜进了李月轩怀里差点把李月轩撞下了床。 “胡闹现在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去边关你安心在家调养身子相公不会去很久的”李月轩语气轻松缓缓而言脸上洋溢着自信而灿烂的笑容让人看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月儿要和相公在一起”黛月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李月轩哪会这么容易罢休李月轩也知道家里对自己用情最深的便是这个江南第一雅人了所以他才会第一个告诉她这个消息可是见着眼前黛月儿那伤心的模样李月轩心里也不禁有些动摇起来但是想着现在她有孕在身李月轩还是不容置疑道:“相公已经决定了月儿你和秀儿、月儿、小洁、一仙、小梅好好呆在家里而且还有姐姐需要人照料相公只等鞑子一退就会回家的……” 见着黛月儿又开始哭了起来李月轩还真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忙道:“如果月儿不肯到时候相公可就偷偷的走了丢下你们不管了” “呜呜月儿答应相公就是了你这人最讨厌了曾经还答应过人家说不论去哪都要带上人家的可是现在你又食言臭相公---坏相公” 看着黛月儿的表情李月轩苦苦一笑想起当初在风月轩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不过这个时候他哪能去兑现自己的话呢。 九十一章 安化王反 代正德巡视边疆的事也是早朝散后正德才和李月轩说的其实这事正德巴不得自己去干现在正好是入冬时节巡视边疆说不定就会遇到鞑子犯边到时候就可以领兵杀敌了。 正德想着这一天可是都望穿秋水了。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目前情况而言不管是两宫皇太后还是内阁六部大臣都不可能让他去的只要一说御驾亲征一群大臣马上就要用“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的过去来说事了。 一张嘴皮始终说不过一群嘴正德也只有偃旗息鼓了。所以最终才会把这巡边重任交给李月轩来做。 代天巡边一般都是托付给皇帝亲信之人或者是重臣像现在交给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来做倒还是头一次也不也可见正德对李月轩的信任了。 ********************** 一翻甜言蜜语终于把黛月儿哄的露处了笑容李月轩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瞧着眼前黛月儿那脸蛋儿如个红苹果鼻息温热眼光脉脉似三月的春水般荡人心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还没等李月轩回过神来黛月儿身子便紧紧靠了过来身子滚烫滚烫的身上那股幽兰般的清香似乎也带上了诱人心魄的媚惑直让李月轩心头一荡。 “月儿如今你有身孕还是好好休息吧”李月轩身体虽然也起了反应可是想着带月儿怀着宝宝可不敢乱来。 黛月儿鼻息很重一张透着诱人色泽的红唇灼热如火脉脉秋水温柔的直欲把李月轩给融化了她一双白皙的藕也紧紧拽住李月轩的手道:“相公月儿想要月儿一直都担心自己的身子所以才不敢向相公说的可是……” 李月轩不禁苦苦一笑人家都说有孕在身的女人**比平时还大这段时间以来见黛月儿每日清心素淡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的现在看来倒是月儿怕自己担心有意隐藏了心思。 见着黛月儿那渴望的表情李月轩早就动情了可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肚子里的孩子便道:“还是算了月儿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相公人家要”黛月儿如个缠着父母买喜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此刻哪听的进李月轩的劝慰那脸上更是绯红脉脉流转的眼神儿都能滴出水来了。 李月轩无奈下体也已不听话的挺立起来心里一翻挣扎他还是表露出了人类“万恶”的一面心道:死就死吧说不定会变成双胞胎呢。 静悄悄的房内片刻之后响起阵阵**的呻吟那美妙满足的声音直让呆在门外玩耍的黛红玉听的一愣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而身子似乎也不由流过一丝莫名的激流。 云开雨歇黛月儿娇喘细细的扑在李月轩的身上那雨露滋润后的妩媚美的让人窒息她脸蛋儿还带着点点绯红小脸贴在李月轩的胸膛上嘴里梦呓般呢喃道:“相公月儿好快活相公真好---” 李月轩眼皮微微垂着刚才黛月儿那疯狂的举动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劳听到黛月儿那轻轻的话语微微一笑道:“应该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吧?” 黛月儿小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光滑却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笑道:“那就不知道喽谁让相公刚才那么用力” 黛月儿媚眼如丝脉脉流转那盼顾间展露出的风情直把李月轩看的心头荡漾。 “月儿要不这次相公轻点?”经过刚才一翻实践见着黛月儿没有半点不妥李月轩现在胆子可是大了不少现在见着黛月儿得了便宜卖乖还那媚狐狸一样的神态色心又起了。 “讨厌---”黛月儿听的脸蛋儿一红轻轻的淬了他一口不过一张火热的双唇却是已经印到了他的嘴上。 ************************************** 直到下午李月轩才从黛月儿房中出来。天空那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已经停了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淡淡芳香李月轩走出房门长长的伸展了下身子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黛月儿已经熟熟的睡了过去李月轩轻轻把门掩上生怕吵醒屋里的人儿。 门刚关上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直把李月轩吓了一跳:“哥哥你刚才在和姐姐做什么?” 黛红玉婀娜丰腴的身躯包裹在一身淡黄色的褙子下婷婷娉娉的站在回廊下那娇媚的脸上却是有着点点绯红眼神也不似以前那般澄明。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紧看来刚才太节烈让人家听到了什么了不过他又怎么好去解释只有淡然一笑道:“没什么红玉刚才就一直在这?” “我---”黛红玉忽然脸上一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支吾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了肯定是听到了。李月轩心里不由一阵苦笑要是换在以前黛红玉听到也就听到罢了可是现在人家只是个孩子这少儿不宜的声音竟然让人家听了去自己可是引诱青少年犯罪啊。 想到这李月轩自个都笑了起来他眼睛微微弯着如一个小豆角似的看着黛红玉那成熟动人的模样上前两步逼进她直把脸凑到了人家的脸庞边轻声细气道:“小红玉刚刚是不是在偷听?” “我---我不是故意的”黛红玉脸上红扑扑的小手捏的紧紧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连李月轩也听的见。 “没关系的小红玉是不是喜欢哥哥?”李月轩微微弯着的眼睛忽然变的很深邃那明亮深邃的眸子中透着一股极尽媚惑的力量直让黛红玉不敢去看却又无法抗拒。 “我---我---”我了半天黛红玉忽然一头扎进了李月轩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道:“哥哥小玉是个坏女人---小玉喜欢哥哥---呜呜---姐姐一定会讨厌小玉了” 听到黛红玉的话李月轩一阵愕然刚才他不过就是想作弄一下她罢了没想到却…… “红玉---你---”李月轩这下也傻眼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见黛红玉美丽妩媚的脸上泪水如雨滴般大颗大颗的落下抽噎道:“那天哥哥去接小玉小玉心里就好喜欢哥哥了可是那天去了好多姐姐小玉好怕她们知道小玉的心思所以一直都不敢靠近哥哥呜呜---可是小玉真的好喜欢哥哥---刚才小玉听到哥哥和姐姐在里面做---做---做---”说到这黛红玉脸上红的跟个苹果一样脸上也露出个忸怩羞涩的表情她抬起头看了眼李月轩才继续抽泣道:“做那种事情小玉忽然好难受---呜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了什么都不愿去想了---哥哥---小玉是个坏女人---呜呜” 李月轩听的脑子一蒙这下可坏了自己这个姐姐若是放在以前恐怕就是自己这么逗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可是现今面对这么个心智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微微沉吟了片刻见着怀里那惹人疼爱又透着无尽诱惑的脸蛋儿李月轩苦苦一笑道:“红玉不是坏女人哥哥其实也是很喜欢你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月轩默然的闭上了眼睛想来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违背良心了吧虽然以前他心里也默默在意着黛红玉可是那绝不是现在这个只有十岁心智的“孩子”而是那个懂的什么是爱事事关心自己的黛红玉。 只是李月轩却没注意到怀里的黛红玉在听到他话的这一刻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 朝廷的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李月轩的内厂衙门也即将竣工由他亲手教授许泰进行的情报训练工作也收到了不错的效果现在已经向鞑靼、瓦刺和朵颜三卫和沿海派出了第一批情报人员想来是希望能对鞑子这次年关的战斗有所帮助吧。 而灾民方面目前已经有近万的灾民抵达京城那浩浩荡荡的人流中多是一些孤儿寡母的以及一些老人。他们一个个冻的鼻子通红嘴唇乌但到了领粥时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表情。 李月轩也领着一家老小到架了好几天的粥棚见着那凄惨的百姓直让秦月儿、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帮女孩子长嘘短喈。暗地里不知道向李月轩抹了多少次泪。 十一月中旬李月轩领养了八个孤儿回家八个全是女孩倒不是李月轩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而是那些个父母们都把儿子藏起来了不舍得让大臣们领走统统都把女孩子推了出来结果这次响应朝廷号召来领人的大臣们几乎全领的女孩。直让李月轩头疼不已。 重男轻女---万恶的旧社会啊! 李月轩今日闲来没事便亲自到粥棚这来瞧瞧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那几位妻子在这大冷天的挽着袖子香汗淋漓的**着大锅里的白粥。 李月轩一身胜似白雪的衣裳在这残破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刺眼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向他看来一双双淳朴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羡慕和欣喜像他这样绝尘飘逸的脸庞想来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吧! 李月轩笑眯眯的向粥棚走过去这时身边一大堆人忽然向着一个方向拥了过去人群中有人叫道:“那边红姑娘又开了粥棚大家快去啊” 顿时一帮灾民像一群喜鹊一样欢叫着拥了过去。 “红姑娘?”李月轩听到这名字蓦然回目光穿过那起伏的人群向着那不远处的粥棚看了去。 隐隐的见着一个鲜红的身影正在那里忙碌着虽然距离有些远看的不并真切却也可以看的出那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短靠一根银色宽腰带紧束腰间把她细腰丰胸窈窕健美的体态勾勒得鲜明动人红衣衫的衬托下一张俏脸愈显得白哲生动。一头长长的头也用一张鲜红的头巾包裹着露出一张又黑又亮的眼睛明眸闪烁处引的一群灾民们个个看的如痴如醉。 她衣袖低挽露出一双白皙的皓腕正指挥着一帮光着膀子的汉子搅动着一锅香喷喷的米粥。她脸上坚毅而温和指挥着男子做事时如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一般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勃勃英气。 “红姑娘?”李月轩目光瞧了片刻嘴中不由呢喃了一句对方在远远的那头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感受到了一双凝视的目光也不由向他看了来。 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只见那红衣的姑娘脸上忽然一窒片刻后猛然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急急跳下了台子往他这边跑来看的台下灾民们个个一脸莫名。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叮当”的响锣声---开饭了。 灾民如海啸般蜂拥而上挤向粥棚红衣姑娘堪堪跳下台子却被疯狂的人群给挡住了去路…… 正在李月轩眺望那边红姑娘的粥棚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老远就叫了起来李月轩微微一惊回过神来看到竟然是正德身边的小太监心里没由来一紧小太监脸色忧急跑到他身边还没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就急道:“李侯爷陛下有旨宣侯爷即刻进攻不得有误” “小公公陛下找本侯有什么事吗?”李月轩道。 “大事天大的事安化王造反了”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月轩就往回跑去…… 红衣姑娘千辛万苦终于从人群中挤出了出来只是等到她穿过人群来到那公子刚才伫立的地方时人却早不见了。 “难道我们真是有缘无分吗?”四处一阵眺望哪还有李月轩的身影 九十二章 月轩挂帅 李月轩跟着小太监一路狂奔到乾清宫小太监平日不常锻炼哪有李月轩那么好的身板结果一到地方人就跟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了。 李月轩一路上忧心忡忡这个时候出现反叛完全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安化王到底哪跟筋不对了。在这太平盛世里不好好过日子学人家反什么叛嘛。要是他实力不济还好如果又是个燕王类的角色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也不去管那小太监了看到乾清宫的影子就径直走进了乾清宫里门口的小太监见到李侯爷来了急忙扯着嗓子叫道:“李侯爷晋见” 李月轩推门而入此刻只见乾清宫里各部大臣、内阁大学士和刘谨、五军都督已经全都到了大家面面相觎一个个脸上却是都露着惊讶的表情李月轩上前两步这才现人群中有个佝偻的身影满脸凄然的跪在正德身前一张老脸上还流着汩汩老泪。不由让李月轩一阵莫名。 不过李月轩此刻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地上的人了他走上前向正德一揖道:“陛下臣来了” 正德见着李月轩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看向地上那个佝偻的身影道:“好了张永朕答应了还不成快起来朕不让你去南京就是了” 地上的张永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叩头谢恩那模样才真是“感激涕零”啊。 经正德这么一点李月轩也不由看清了地上那太监的模样这可不就是前些日子和自己才一起吃过饭的张永大太监吗怎么弄的这副模样了? 只见张永缓缓起身身子却是直不起来一双腿直哆嗦看样子是跪的太久了。李月轩见着这么一个老太监那痛苦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忍便上前一步扶了一把张永回过头来见到竟然是李阁老家的公子忙轻轻点头以示感谢。 张永站在了一旁可是那眼神可是没移开过刘谨片刻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恶毒直让李月轩后背阵阵凉心道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两个老兄弟间生了这么大的仇恨? 正德把张永的事一说完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目光巡视一遍大臣们语气中充满了愤怒道:“安化王朱寘鐇反了叛军杀了宁夏总兵姜汉镇守太监李增又派兵杀了巡抚安惟学、少卿周东及一批执掌兵权的将领眼下已是占领了宁夏卫大家说该怎么办吧?” 番王造反这在大明历史上似乎屡见不鲜了朱家子弟散布天下谁都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这谋反的人就前仆后继只是眼下这位安化王选在了这个节骨眼上造反到是真有点让人担心了。 现在正好是入冻季节随时都可能会下雪只要北方大雪落下北元说不得就会重兵压境抢掠边塞在这个时候安化王反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如果安化王和小王子之间暗地里还达成某种协议的话那这次叛乱显然就是蓄谋以久的了。 一众大臣个个面露凝重之色他们脑中先把最坏的情况想了一遍只觉得这事并不简单。不过片刻沉静后最终还是兵部尚书先开口道:“陛下安化王反叛皮癣之疾耳此人志大才疏不学无术成不了气候只是臣担心的是现今大雪将落如果朝廷不能尽快平定安化王之乱等到大雪盖地不仅不利于行军作战而且小王子也将犯边到时候内忧外患才是急忧之患啊” 曹元一说完李东阳也道:“陛下曹尚书所言极是安化王此人不足为惧只是现今这天气却是不容怠惰朝廷若是不能在下雪之前击败安化王恐怕就会留下大患了” 正德听两人说完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激色道:“那就打让杨一清领三边兵马围剿叛贼战决争取下雪之前击败反贼”说此一顿正德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为激励士兵朕决定御……” “陛下不可”正德还未说完杨廷和就站出来了“陛下眼下杨大人镇守三边乃是为了防范鞑靼、瓦刺若是将杨大人调离而小王子忽然来犯朝廷该如何应对?” 正德本来还想御用驾亲征的结果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让人家给噎回去了不过杨廷和说的倒是在理正德恨了他一眼后只好问道:“那大学士的意思是?” 杨廷和微微沉吟道:“消息传来时陕西总兵已经领兵进入宁夏平叛而且据说叛贼起用的乃是一些乌合之众想来准备并不充分而且到现在都无檄文传来至今朝廷都还不知道安化王出师之名” 杨廷和说到这不由看了眼刘谨只见刘谨镇定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惧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杨廷和看了个真切。 “是啊陛下古来举事讲究出师有名叛贼既然敢举兵反叛就一定会传檄天下否则就是不用朝廷出兵他们也会败亡可是现今看来这檄文却是还没到京臣看安化王虽然无知但还没愚蠢到这个地步”曹元接过杨廷和的话也慷慨陈词起来了。 刘谨脸色经刚才那点波澜后现在却是深沉如口枯井般没有半点波动眼皮微微眯着像是入定了一般。 杨廷和心里暗哼一声对于眼前刘谨那副从容的模样显然是不屑的因为如今朝中能拿出来“打义旗”除了“立地皇帝”外别无他人。 杨廷和甚至怀疑檄文是让刘谨这老太监自个给藏起来了。 一旁的张永此刻脸上表情却是一变再变他一直默默的在注意着刘谨和大臣们的神情刚才刘谨那惊惧的神情他自然也看到了而此刻又见杨廷和的模样心中似也想到了什么。 张永一双眼睛里忽然出湛湛寒光直让一旁的大臣们脊梁骨如寒风“飕飕”吹过。 正德听到杨廷和与曹元说到檄文也不由点了点头历来举事者都要讲究师出有名否则就是自取灭亡见着安化王的确没有檄文传到京城来正德不由向刘谨道:“刘谨东、西二厂在外地的探子就没找到安化王的檄文吗?” 刘谨表情滞讷了片刻忙道:“回陛下如今却是没有见着安化王的檄文” 正德微微点头道:“罢了先打再说曹尚书既然杨一清要镇守边关你可有领兵人选?” 曹元微一沉吟目光不由明亮起来作揖道:“回陛下眼下朝中能领兵的将领少之又少后起将领却又难当大任眼下却是……”说到这曹元目光忽然投到李月轩身上道:“眼下却是只有李侯爷一人而已” “我?”李月轩吓了一跳这曹元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提了出来想自己虽然军事知识懂的不少可是还没领兵打过仗呢哪会这么带兵啊。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不错就是侯爷”曹元目光忽然变的湛湛有神朗声道:“侯爷机敏过人熟读兵法运筹帷幄光从训练内厂厂卫就可见一斑朝中如今倒是没有比侯爷更合适的人选了” 熟读兵法?这不是寒碜人吗?自己什么时候熟读过兵法了还有内厂厂卫的训练用的都是现代一些训练方法效果固然是有的但是真到了真刀真枪用命拼的时候却又是两回事了。见着曹元那自信满满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李月轩不由苦着张脸向正德道:“陛下臣---” “侯爷咱家早就听闻侯爷神武了不光能百步穿杨练兵之法更是独具匠心别树一帜效果显著由侯爷领兵乃是当仁不让啊”李月轩话都还未说完打着自己主意的张永便急忙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这下李月轩傻眼了…… 这帮人都以为打仗很好玩是吧随便叫个人去领着军队乱砍一通把对方砍死了就回来报捷?这是要死人的哪能随便找个人去……李月轩简直欲哭无泪偏偏一帮人还带着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已成了百战沙场的将军一般。 正德听得不由叹息一声本来想着自个能领一次兵的没想到结果又便宜了月轩了。叹了口气正德道:“既然大家都让月轩去就让他去吧”说到这正德目光落到一旁的张永身上道“张永你就受一躺累陪着一起去监军吧” 张永脸上一喜这可是立功的机会啊忙跪下叩道:“老奴领旨” 九十三章 倒谨同盟 张永笑眯眯的跪下谢恩李月轩却是头大不已他看着正德和大臣们神情肃然不由苦苦一笑只好硬着头皮也谢了恩。 事情商议结束一帮大臣各自散去李月轩也跟着李东阳先回家爷孙两刚出西华门只听身后忽然有人叫唤:“侯爷请留步” 李月轩闻言回身只见一个老太监正从宫里快步走来李月轩眼睛微微一眯看到来人竟是刚才在正德身前痛哭流涕的张永心下不由一惊忙迎上两步道:“张公公找本侯可是有事?” 张永脸上笑眯眯的刚才那可怜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他走的近了换做小步走到李月轩身前向李东阳行了个礼后笑道:“不是奴才有事是陛下叫奴才来传个话” “哦陛下找我有事?”李月轩愣了愣传话这种小事什么时候让大太监来做了他忙笑道。 “事倒谈不上不过陛下叫老奴转告侯爷出征之前不要忘了和挂念你的人告个别免得人家担心”张永说到这眼神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暧昧看在李月轩眼里却不由一阵尴尬心道完了完了自己和永福那点破事难道已经到了地球人都知道的地步了? 李月轩讪讪一笑点头应道:“是我知道了劳烦张公公了” 张永点头一笑露出一口老牙眼神飘忽着见着三人离宫廷守卫已经远了忽然向李月轩小声道:“奴才特意请命而来除了向传达陛下的旨意外还要多谢侯爷今日的扶持之恩” “呵呵张公公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李月轩见着张永那神情自然看的出这个大太监不会只是来找自己表示谢意的此刻见着他不点破李月轩也装起了迷糊。 “侯爷的举手之劳比起某人来说便是天大恩德了”张永脸色忽一变说起“某人”时更是咬牙切齿显然对那某人是仇恨极深。 李月轩看的一惊不由向一旁的爷爷看去只是李东阳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惊讶他心里更是奇怪了。 “张公公你……”李月轩这些天不是忙内厂的事就是去妻子们的粥棚帮忙朝中的最近生的一些事还真不太了解。 张永似乎也省悟到自己的言行太过忙又笑道:“张永此来找侯爷就是不把侯爷当外人了张永口中的那个某人是谁侯爷想必也清楚” 清楚?我清楚就不用问你了李月轩心里略略尴尬脸上却是露出个了然的神情看在张永眼里却是“你果然知道”的意思了。 张永见对方是“明白”人也不装糊涂了直接将自己的来意道出:“刘谨这个混蛋前些日子咱家不过就是说要进司礼监他就千方百计的为难咱家说咱家没上过私塾不认字进不了司礼监好象他刘谨就认识几个大字似的哼”说到这张永一张老脸阴沉得像条毒蛇眼神出阵阵寒光直让李月轩不由站离了两步。 经张永这么一说李月轩自然也知道了他口中的某人是谁了他心里急急计较一翻笑道:“刘公公执掌司礼监日理万机的确也过于劳累如果能得到张公公的帮忙是件好事啊” 李月轩不无可惜的说道眼睛却在暗暗观察张永的神情只见张永一张脸变的极其难看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状若疯狂道:“好事刘谨这老狗现在是掌印太监了恨不得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信任的都是那些外朝的官员哪还会想起咱们这些个从前的老兄弟。 那日咱家说想进司礼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而已没想到刘谨这老狗拒绝咱家后第二日竟然向陛下进言让咱家去南京做守备太监说咱家在京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南京过些逍遥日子。 话倒是说的好听啊可是谁不知道这宫里太监的开销哪一项不是经过他刘谨同意的咱家要是去了南京指不定就要落到个当年王岳、范增一样的下场” 张永说到这李月轩也听出了个大概了原来这两兄弟反目了他心下一喜急忙思索着见着张永那满脸的愤慨微微笑道:“张公公消消气刘公公这么做的确不近人情了再怎么说你和他也是陛下从前的东宫旧人啊” “东宫旧人?我呸这个老狗还把咱家当旧人吗前日陛下听了他的话虽然意动了可是诏谕都还没下来结果这老狗竟然交代守卫连宫门都不让咱家进了你说他这还是念及旧人之情吗”张永一张脸渐渐的扭曲起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看的李月轩脊梁骨如被凉风吹过般冰寒。 “哼他不仁就不要怪咱家不义了”说到这张永眼中露出一丝骇人的杀机李月轩不由心里一动难道张永找自己是为了对付刘谨的? 果然片刻后张永的话就应了李月轩的猜想:“咱家来找侯爷之前已经和杨大学士谈过了咱们都觉得安化王的檄文肯定是让刘谨给藏起来了这京城里虽然都叫刘谨、谷大用、马永成、咱家几人作八虎但这八虎里却是只有刘谨才是一头真正的虎他这些年干的那些事搞的天怒人怨安化王若是要找个借口除了他别无他人” 李月轩听的一愣旋既惊道:“张公公这话可乱说不得的万一又让刘公公听了去咱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侯爷咱家都给你掏心窝子了你怎么还防范着咱家今日李阁老也在这咱家就把话说透了这次平定安化王就是他刘谨的死期”张永见着李月轩还在那装模作样心里也来了气了所以语气中也变的狠辣起来。 李月轩目光不由向一旁的李东阳看了去李东阳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异彩旋即又恢复到像口枯井般深沉。当李月轩目光看来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张永这话老爷子是相信了。 李月轩心里似乎笃定了不少沉吟半晌才道:“既如此那本侯也不矫情了张公公咱们今日就结下盟誓安化王叛乱平定之时就是刘谨伏诛之日” 张永听的脸上一喜忙道:“咱家谢过侯爷” 李月轩回头看了眼李东阳爷孙两默然相视嘴叫都不由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 李月轩和老爷子回到家中几位妻子都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里收拾着旧衣裳想来是准备给那些灾民御寒的。 “姐姐这件月儿不要了你拿去”黛月儿挺着个肚子也加入了进来他在衣柜中捣腾了一阵掏出几件小棉袄来递给秦月儿。 秦月儿接过衣裳微微看了一眼美丽的脸上泛出一抹动人的笑意道:“妹妹这两件小袄都是前些日子才买的你都还没穿过两回怎么就不要了?” 黛月儿哪会不要听到秦月儿的话她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不过还是笑道:“月儿没了过些日子再买就是了可是眼下那些孩子却是连件完好的衣裳都没有先给他们吧” 秦月儿嘴角含笑拉过秦月儿的手道:“妹妹心地就是善良” 黛月儿听的脸上一红扭捏着笑道:“姐姐就别取笑月儿了姐姐送出去的才多呢看那满满一箱子可都是姐姐的呢” 秦月儿目光也不由向那装满衣服的木箱子看去脸上却露出个苦涩的笑容一只皓白的小手轻轻拿起一件看了片刻才道:“这些都是以前我娘穿过的今日爹爹听说咱们要给灾民们送些衣裳才把这些衣服送了过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黛月儿不知其中原由脸上一阵尴尬忙不迭拉着秦月儿的手道歉道:“月儿无知还望姐姐见谅” 秦月儿摇头一笑露出一排皓白的编贝齿。就这时赵嫣儿、钟灵秀、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提着大包小包的衣裳走了进来一下子把黛月儿房里堆的满满的。 “姐姐这是咱们的”钟灵秀笑嘻嘻的走到秦月儿身前眼神儿瞟了瞟地上的衣裳。 赵嫣儿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把东西放在地上不由松了口气道:“这些衣服应该够百来个孩子穿的了” “恩”玉堂春微微一笑点点头一旁的雪里梅目光扫了一遍地上的衣服忽然拿起一件衣裳惊道:“一仙我记得这件衣服是相公买给你的呢你怎么也送人呀” 唐一仙脸上闪过一丝可惜微微一笑道:“衣服没了还可以再买若是人没了就回不来了” “晤---”雪里梅显然没料到唐一仙会突然这么一说不由一愣旋即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道:“相公送给小梅的衣裳小梅可不舍得送人那可是相公送的珍贵着呢” 雪里梅这话说出来唐一仙脸上不舍之色更浓不过片刻后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美的让众位女孩都瞧的一痴。 而就在这时李月轩走进了房间见着满屋子的衣服一时傻眼了等雪里梅把始末说了一遍才笑道:“哦原来这样呀”目光温柔的扫过一众妻子脸上他露出个温柔的笑脸道:“今日相公有事要和你们说” 九十四章 出征 李月轩把安化王反叛自己即将带兵出征的事情给众位妻子说了一遍顿时就有人忧心起来了。 黛月儿柳眉微皱听的愣在了原地手上本来还拿着一件小袄的霎时也掉到了地上其他几位女孩面上也都现出各异的表情直让李月轩都紧张了起来略略有些苦涩的想自己虽然是第一次出征但你们也用不着一副好象我就有去无回的样子吧。 唐一仙最先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俏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担忧她沉吟着看了李月轩片刻后道:“相公如今朝中不乏能领兵的将领先不说杨一清了就是保国公朱晖也能担此重任相公的年纪轻轻又没什么经验按理这么重要的事不该由相公去做的” 唐一仙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把个中的不明之处也向李月轩提了出来不由让李月轩眼前一亮以前总是觉得家里的几位妻子都是能歌善舞的妙人儿还不曾想一仙竟然才思缜密一些事情看的这么细致。 不过朝中的事李月轩哪能告诉她这不是让人家更担心嘛。诚如唐一仙所说这次领兵出征以他的资历和经验都绝无可能胜任可是他却偏偏担当了个中原因李月轩却是知道的。 在回来的路上李东阳与他略略谈了一会对于曹元举荐他领兵的目的并不难理解那就是想增加他的名望替外朝培养出个旗帜性人物对抗刘谨。而张永会极力附议则就是为了对付刘谨罢了。 两者虽然动机不同目的却是一致所以才鬼使神差的能就了李月轩挂帅出征。 李月轩脸上露出个坦然的笑容向唐一仙道:“一仙说的是论资历和经验相公都的确比不过保国公只是这次出征却是陛下下的旨一仙不要担心相公又不是亲自领兵上阵只不过坐镇指挥罢了” 唐一仙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踱着步子走到他身前面露不舍之色道:“相公既知一仙担心还要答应陛下领兵心里就没把人家放在心上而且出征不比儿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相公若是去了有个万一叫一仙和众位姐妹怎么办。” 听到唐一仙这话李月轩心里一苦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众位妻子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忙不迭道:“一仙莫要胡闹相公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还不知道吗?” 说到这李月轩嘎然而止至于上战场危险与否却是只字都不敢提的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唐一仙狡黠一笑目光幽幽的望着他忽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如果相公把一仙和众位姐姐放在心上了为何还要答应陛下现在月儿姐姐有孕在身你却要挂帅出征不是存心让人担心吗?” “这---”李月轩顿时哑口唐一仙这是变着法子的想让他留下见着自己说不动他竟然煽动起黛月儿来了。以黛月儿的性格哪还不会要死要活的让他留下。 他目光一斜向黛月儿看去果然只见黛月儿明亮的双目已是红润点点水雾弥漫眼眶眼泪儿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她看着李月轩一脸的幽怨和不舌直让李月轩头皮一麻不由移开了目光。 完了唐一仙这小妮子这一说黛月儿肯定以为自己一去就危险重重了。李月轩心下急急想着该怎么去安慰黛月儿不想这时钟灵秀忽然道:“相公你去吧月儿姐姐有秀儿来照顾咱们等你回来” “恩月儿和秀儿妹妹会好好照顾月儿妹妹的相公安心去吧”秦月儿跟着也开口了。 李月轩一阵愕然他还真没想到钟灵秀会这么明事理。他心中一喜拉着钟灵秀的小手道:“秀儿还是你理解相公取妻如你相公不知修了几世之福” 钟灵秀眨着明亮的眼睛微微笑道:“只要是相公想做的秀儿和姐姐们都会支持相公的” 赵嫣儿内心经过一翻激烈的计较始终也站到了相公一边清丽如水的脸蛋儿闪过一抹坚毅道:“嫣儿也支持相公嫣儿对排兵布阵略知一二嫣儿陪相公一起去” “军中不准带女眷的”听到赵嫣儿这么说李月轩不由笑了起来看来家里的几位妻子始终还是明事理的。他目光不由看向唐一仙只见唐一仙笑嘻嘻的向他眨着眼睛如个欢快的小精灵一般她目光还不忘向一旁的玉堂春和雪里梅瞟去一脸的俏皮。 李月轩愣了愣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唐一仙说出那翻儿女痴情的话想来是故意的她恐怕是担心其他几位姐妹有心阻难所以才故意先出来刁难一翻相公这样其他几位妻子自然就会更加偏向于理解李大相公了。 想通这些李月轩心里不由一暖看向唐一仙的目光都不由变的分外温柔直让唐一仙俏脸红扑扑的目光扑闪着嗔了他一眼。 得到唐一仙的示意李月轩不由也看向了玉堂春和雪里梅了似在征求两人的意见。 平日大家都是知道李月轩的个性对自己的妻子从来都是平等看待自己有什么事都会和她们商量从不专断独裁所以现在几位妻子倒都知道相公的脾性。对于李月轩的事也是分外揪心。这要是换在别人家恐怕就希奇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男人要做些什么哪有女人说话的分。 雪里梅见着各位姐妹都答应了自己虽然不乐意让相公去但也只有默许了玉堂春则释然一笑替李月轩理了理衣裳道:“众位姐妹都这么说了小洁还能怎样而且又是皇上的旨意也由不得咱们来做主相公去吧小洁和几位姐妹会好好照顾月儿姐姐的” 李月轩微微颔现在就只有黛月儿没有说服了见着黛月儿泪眼婆娑红唇轻咬目光幽幽一双修长秀气的小手抚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我见犹怜他走到人家身边把她揽进怀里道:“月儿相公很快便会回来了相信相公相公不会有事的” “呜呜可是月儿真的舍不得相公---月儿想时时刻刻和相公在一起”黛月儿紧紧楼着李月轩轻轻啜泣起来。 “傻女子相公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次是陛下的信任才会让相公领兵的相公又怎么能让陛下失望呢”李月轩宠溺一笑道。 黛月儿听他温柔安慰心里却是更伤心了想起曾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此刻却要相隔两地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了。 过了许久黛月儿微微抬起头看着相公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满是关怀的看着自己心下似乎才下了决定便抽泣了两下道:“相公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否则月儿就带着孩子去边关寻你”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点头见着黛月儿点头应允他实在高兴不已。他从来不愿让家里的妻子们整天为自己担心。见黛月儿同意了这事就是“全票通过”他哪还有不开心的。他在人家的脸上轻吻一口笑道“相公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屋外一个窈窕倩影悄悄伫立屋内李月轩的话如一声惊雷响在耳边久久不散她明亮的双眼透着顽皮和机灵又带着勾人的媚惑一张美丽的脸上妩媚无双简直就是个专门勾人的绝世尤物。 “好不容易才让你说出那句话怎么能就这么让你离开哼小坏蛋等着瞧吧”黛红玉眉眼如丝满是媚惑的睨了屋内李月轩一眼便笑嘻嘻的离开了。 *************************** 经过三天的准备朝廷紧急调兵五万由李月轩为帅张永为监军准备汇同陕西山西大同等各处大军同时向宁夏开进镇压安化王。 午门前李月轩骑在高大的神骏白马上身穿一身明晃晃的白银铠宽大的银白色披风将他整个身躯都包裹在里面显得英姿勃又俊逸不凡。 三军阵前寒风猎猎吹着李月轩一身雪白的披风迎风招展一头长长的头也随风飘起极是好看。 正德领着满朝文武向李月轩送行看热闹的百姓把午门前围的水泄不通举目四望人群都看不到尽头场面壮观无比。 正德与李月轩喝过送行酒小声道:“月轩朕羡慕死你了哎朕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挂帅领兵呀” “呵呵皇上您可不同于我领兵这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李月轩道。 “可遇---而不可求---?”正德微微沉吟似有所悟一副了然的神情。 见着正德这副模样李月轩脑门一紧心道他不会又想到了什么吧。 人群中李月轩七位娇俏动人的妻子站在一起正满脸不舌的望着他黛月儿一双眸子里泪水迷朦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午门城楼上两个动人的身影正痴痴看着白马上那英伟不凡的少年将军永福秀丽的脸上满是柔情想着昨日他来向自己告别时的情景心里既是甜蜜又是忧心。 “姐姐他走了”正在永福略略失神时城楼下的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开拔而去永淳小脸上满是不舍得昨日李月轩也向小公主告别了小公主心里高兴了半天却又忧心了半天那患得患失的感觉让永淳似乎忽然明白了李月轩在她心里的地位。 “姐姐永淳决定了等李月轩回来后就让他娶我”永淳声音细细却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志气。 永福听到的一瞬顿时如遭雷击怔忡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过了许久她才挤出一丝笑容道:“永淳你是公主而他已经有了妻子了嫁给他母后不会同意的” “母后不同意人家也要嫁人家就是喜欢他”永淳小嘴一撅似乎在说这事没得商量了。 永淳说完永福默然不语目光向着那远去的白马少年看去远远的她觉得他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 大军出了北京城蜿蜒数里如一条长蛇般蠕动而行。李月轩骑在白马上和一旁的张永笑眯眯的闲扯着天南地北的事刚才午门前那肃然的气氛一扫而光。完全没有半点去打仗的觉悟。 两人调侃了一阵想必口水干了就歇息了一会过了片刻张永忽然道:“侯爷这骑马久了可不大舒服咱家已命人准备了马车您还是去马车上休息吧” 李月轩以前没怎么骑过马现在大腿间还真是火辣辣的疼此刻听到张永这么提议李月轩心里不免有些意动可是又有些担心会惹得人家有闲话便道:“张公公骑马却让本侯去坐马车这是不是不大好?” 张永一张老脸笑咪咪的说:“侯爷第一次领兵想来不清楚其实这骑马不过就是出征时做做样子罢了出了城便换作马车了。若是天天骑马那人都不给颠坏了吗” 经张永这么一点李月轩心里松了口气便心安理得的坐到了马车上这马车四匹马牵着车厢足有两米宽三米长里面书籍、火盆茶水糕点一应聚全若不是知道这是去打仗李月轩险些以为自己去坐上了旅游车的豪华间呢。 他舒服的展开双腿轻轻的揉捏了两下便随手找了本书翻看着这时两扇小门忽然被人推开只见一个身穿小校军服的人鱼贯而入然后利索的把门又关上了。 李月轩微微一惊道:“你是谁?我又没让你进来” 小校嘻嘻一笑回过头来美目盼兮娇颜如画白里透红的俏脸上宜嗔宜喜极是妩媚明亮的眸子微微弯着像是在挑逗他人一般。竟是一张女人的脸蛋儿。 “外面这么冷你就舍得让人家受冻吗?”小校在早已看呆了的李月轩前把军帽一脱一头长长的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露出一张极是妩媚的脸旁。 李月轩讷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失声道:“姐姐” ps:昨天玩了通宵结果睡到傍晚才起床耽搁了上传时间:p 九十五章 出师未捷敌先灭 讷讷的看着眼前这张美丽至极、妩媚至极的脸庞李月轩失声道:“姐姐” 黛红玉一脸俏皮眨着一双迷人的眸子看着他嗔怪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走也不和人家说一声害的人家干巴巴追到车上来” 李月轩一阵愕然看着眼前的黛红玉似乎变了……尽管眼前的黛红玉依然只是略施薄粉清秀如水但那俏颜眉眼中展现的风韵却是与前些天大为不同了。那妩媚动人的神情分明就是曾经的黛红玉特有的…… 李月轩脑子不由有些转不过来了看着眼前的媚人儿吃吃道:“红玉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要是让姐姐们知道了非得担心死的” 黛红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咯咯媚笑起来直让李月轩一头雾水。片刻黛红玉才敛住笑容含笑看着他道:“叫了人家这么久红玉可是忘了你比人家还要小上不少” “你---”听到这句话李月轩已经彻底醒悟了过来原来眼前的小红玉果真已经变回来了心里虽然已经是这么认定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红玉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哼小坏蛋还叫人家红玉不知羞”黛红玉眉眼如丝让李月轩连着这么叫了几声脸夹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红晕。 李月轩惊咦一叹是了是了这个神情这个语气除了风月轩的姐姐外还会有谁。 李月轩凝视她数秒直看的黛红玉脸上红晕更浓眼神儿低垂模样却更是勾引人了。 李月轩双手忽地张开一把将黛红玉揽进了怀中。直惊的黛红玉“啊”的一叫心中羞羞的想小坏蛋怎么这么大胆想抱人家也不说一声。 “放开我小坏蛋小心让人家看见了”黛红玉略略有些慌乱眼神儿看了看那紧紧关合的小门显得如个小姑娘般羞涩忸怩。 李月轩现在高兴的都把脑子烧坏了哪听的进她的话一双手如一对铁钳般将人家抱在怀中脸上吃吃的笑着仿佛一个抢到了宝贝的孩子。 “讨厌快放开人家让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黛红玉见他一点也没有动作略略恼道。 “放开做什么天气这么冷抱在一起才暖和”李月轩笑嘻嘻的没有半点松开她的意思直让黛红玉眼皮一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挣扎了一小会见着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黛红玉也不再挣扎小脸便贴在了他的胸口饶是她平日精明干练此刻妩媚的脸上也满是红晕。 “红玉你怎么来了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李月轩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然后才回想起眼前的人儿不仅穿着一身小校的衣裳前些天还是个“孩子”呢。 黛红玉一双白嫩晶莹的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媚笑道:“还不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坏蛋才跟来的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没良心” 李月轩一阵苦笑当时你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跟你打什么招呼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脑子转了转李月轩似乎回过了味来惊道:“这么说你早就好了故意装成那样子的?” “我哪是装嘛大家都把我当作孩子我就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贝”黛红玉笑嘻嘻的道那眼眸闪烁处直让李月轩知道了什么才叫狐狸精。 看着她那顽皮的笑容李月轩呵呵一笑道:“你竟然把大家都骗了说什么时候想起从起从前的事的” “就是那天啊---”黛红玉脸上忽然一红“那天”两字说的细弱蚊声柔柔弱弱的一副纯情小女孩的姿态看的李月轩暗暗咋舌姐姐就是姐姐这表情变换之快掌握之精妙真是无人能及。 不过至于黛红玉说的那天李月轩怎么会知道他捏捏了人家的小手道:“哪天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黛红玉想起那日屋内的声音心头一荡鼻息似乎都浓重了不少眼神儿娇媚的看着他道:“那日你和月儿在房中做那种事我正在门外不小心就听到了脑中就忽然想起了很多” 在江南时黛红玉也不是一次听到那**的声音了那次恐怕就是条件反射般让他脑中闪过了从前的画面只是这话听在李月轩耳中却是尴尬无比俊美无双的脸上一阵羞郝讪讪笑道:“就那日啊哈哈---”笑了笑李月轩忽然想起黛红玉不正是那日向自己表白吗那时候她到底是十岁心智的孩子还是已经恢复了。 李月轩想起那话脸庞不由迫近黛红玉耳边忍不住色色笑道:“那日姐姐向月轩说的话可是真心话” 黛红玉想起那日自己装做孩子向他表明心迹心下不由一羞双颊生晕羞怩道:“你看姐姐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 看着眼前人儿的模样李月轩自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了心下顿时一喜笑道:“哎呀哎呀当时真是把我吓死了害我还以为自己在勾引未成年少女呢没想到自己被人家勾引了都不知道” “讨厌谁勾引你了”黛红玉轻淬了他一口脸颊却是更加红了。 李月轩嘿嘿一笑目光不由又细细看了看她一身军服的娇躯滚圆挺翘的双臀紧紧裹在一身军服中细细的柳腰丰满挺俏的胸膛难掩的凸翘着一身军装却是让她更多了几分野性看的人不由气血上涌。 就眼前这分打扮即便穿上了兵装却还是那么媚人李月轩的大手情不自禁覆在了黛红玉的丰胸上轻轻一握柔柔软软的快感顿时透过指间传来。 黛红玉娇哼一声打掉他的手嗔道:“小坏蛋你的手摸哪呢” 李月轩坏坏一笑手却是保持着原样道:“姐姐你知道吗这样子把你抱在怀中月轩不知梦到过多少回了以前有月儿在月轩即便喜欢姐姐却也不敢放肆现在只有你我这样子真的好刺激好象咱们是在……” “好象是在什么---”黛红玉美目如水媚笑着道。 “偷情---”李月轩声音小小的说像是怕被人家听到一样。 “偷情就偷情姐姐这样子和月轩在一起偷情又如何”黛红玉咯咯一笑似乎一点也不以为然。 李月轩微微愕然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心里真觉得眼前的人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姐姐你怎么会换上这身军装的还混进了大军里?”李月轩小声的道。 “这还不容易这次许泰与你一同出征人家不过就使了些小手段让许泰把我带了进来罢了” “许泰?”李月轩略略一惊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许泰干的好事。 “月轩你生姐姐气了?”见着李月轩表情滞讷黛红玉生怕他生气小声的问。 “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得哪会生气”李月轩微微一笑然后道:“姐姐平日你就呆在车上吧外面风大寒冷就不要出去了” “那晚上呢难道也要人家住在车上吗?”黛红玉脸颊飞上了两朵红云羞羞的看着他那模样直让李月轩有种想把她推倒的冲动。 “自然了月轩怎么能把姐姐一个人丢在外面还是车里暖和些”李月轩露出个标准的色狼笑容与他那俊美无双的容貌一衬显得极是媚惑。 “色鬼”黛红玉听得心里一酥身子软软的躺到了他怀中…… 大军一路猛进经保定真定于十一月下旬到达太原而此刻大同山西的大军也已经到了陕西边境数路大军齐头并进对宁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而且这个包围圈越来越小。 据许泰得到的情报由于陕西总兵即使赶赴宁夏镇压判军目前两军正于黄河两岸对垒官军在黄河东岸设防防止兵变向东扩张又烧大坝、小坝所囤积的柴草而判军怕官军突然袭击也把主力大军调到了黄河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小战66续续打了几仗互有伤亡。 李月轩看着这些情报又研究半天了地图决定派遣小股骑兵从平阳包抄到庆阳迂回到敌军后方从内部击跨敌人。而正面则摆出一副决战的态势以迷惑判军。 再犀利的攻击也不如从内部瓦解来的有效李月轩深信这点他的方案得到了许泰的支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月轩的方案显然是正确的如今双方大军都聚集在黄河边判军后方一定是空虚的只要有一只支兵突击成功判军肯定不战自乱那时便能轻松解决他们了。 见许泰同意自己的方案李月轩心里还是小小的得意了一把看的黛红玉娇颜媚笑时不时打趣两句“小将军” 方针既然定下李月轩便命许泰领精骑三千星夜兼程分兵而行而他自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宁夏卫开去。 然而正当数路大军刚到陕西边境之时忽然传来了一个啼笑皆非的消息:安化王已经被擒 九十六章 如此简单 “安化王已经被俘?”听到许泰报上的情报李月轩双眼蓦的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道。 许泰点点头道:“是的元帅现在黄河西岸的判军已经四处逃散陕西总兵正带兵围剿安化王以及一众叛军将领都已经被擒拿” 李月轩听得迷迷糊糊一旁的张永却是老脸已经笑了起来像这样还未打上一仗就擒到了贼的好事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不管是谁抓到的安化王这平叛功都是元帅和监军的。 想到这张永哈哈一笑接过许泰的话道:“许将军可是调查清楚了?莫不要是敌军故弄玄虚引我军上当的把戏啊” 李月轩略略看了张永一眼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这老太监反而这么谨慎起来终于说了句象样的话。 许泰再次点点头道:“属下已经查实清楚如今叛军已经溃散而逃绝无作假之可能” “好哈哈许将军你即刻点起本部精骑先去把那安化王看押起来等大军一到咱们押解回京”张永兴奋的直搓着干瘪的手掌那模样就像是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忽然看到一个馒头般激动。 许泰听到他的话却是没有什么表示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李月轩张永一看自己的话竟然没被在意老脸不由有些不好看了这时李月轩微微一叹点点头道:“许大哥就按张公公说的做吧” 许泰抱拳一揖领命道:“谨遵元帅令” 说罢许泰大步向外走去刚走两步李月轩又忽然开口道:“许大哥稍等” 许泰昂然回恭敬一揖道:“元帅还有何吩咐” 李月轩微微沉吟道:“许大哥打听一下是谁把安化王擒到的先把人带到本帅这来本帅要当面嘉奖” 许泰愣了愣随即颔道:“末将领命” 许泰大步而出张永立时呸的一声看着李月轩阴阳怪气道:“果真是内厂二当头啊连咱家都不放在眼里哼!” 李月轩听的一笑坐回到椅子上然后倒了杯茶品上两口才道:“张公公说的哪里话许泰这人就是个牛脾气做事太古板冲撞了公公实属无意”说此一顿李月轩模样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冷冷道:“公公可还记得咱们出征前的约定?” 张永只是心里对许泰那傲样有些看不惯而已倒非真心针对此刻听李月轩话锋一转提起出征前的盟誓忙正容道:“侯爷说的哪里话咱家怎么会忘” “好公公如今安化王已经被擒你看咱们怎么如何从中作文章”李月轩眼皮微微一抬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张永嘿嘿一笑神秘的道:“这个文章咱家却是早就想好了只等见到安化王拿到檄文再让他列出刘谨罪状咱们递交圣上刘谨想不死都难” 李月轩摇摇头轻轻一笑道:“恐怕还不够现在陛下对刘谨的宠信不在本侯之下就凭这两点却是难以打倒刘谨的” “那侯爷的意思是?”张永见到李月轩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略略有些不快却也不敢放肆只好恭敬的问了一句。 “敢问公公纵观历朝历代无论哪个皇帝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罪责”李月轩又轻轻品了口差斯理慢气的说道模样看上去在和人家调侃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整一个权倾天下的大太监。 “自然是谋反了不论是哪个皇帝即便再信任自己的臣子都容不得他谋反”张永不屑一笑显然对李月轩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不以为然。 “是了是了张公公说的是所以刘谨便是犯了谋反重罪”李月轩点点头残忍一笑他的笑容虽然残忍邪恶看上去却是那般媚惑人心张永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侯爷的意思是陷害刘谨谋反大罪?”张永小声道。生怕人家听到了般。 李月轩摇了摇头心道这个太监一天到晚就知道怎么谋害人家看我李月轩光明磊落是那样的人吗?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张公公本侯可是有证据的出征前本侯在西郊的内厂厂卫无意间现了一处密处有百多人看似家丁却全副武装的人看守着当时还甚觉奇怪想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大胆蓄养私兵经一翻探察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刘谨用来看守钱财的私兵武器装备全是大明的军用制式而且他还没上报朝廷似问这算不算图谋造反?” 张永听的两眼放光兴奋道:“侯爷原来早就有了那老狗的把柄了为何不早些上呈皇上就凭蓄养私兵这一条就够砍他一百次了” “错了就这一条皇上肯定不会治他死罪的刘谨怎么说和陛下也有这么多年感情了非到非杀不可时陛下决不会杀他不过现在有了安化王这么一出刘谨想不死都难了”李月轩眼皮翻了翻对张永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不由一阵好笑。 “是是还是侯爷考虑周到”张永听到这自己都起了一身冷汗看着眼前武侯一张脸好看的不像人间所有想不到这做起事来却是滴水不漏阴狠老辣。 李月轩睨了他一眼一张无双的的俊脸上不由露出个会心的笑容…… 许泰领三千精骑脱离大队先行赶赴宁夏城看守叛李月轩则领大军随后跟进十一月底李月轩领五万大军抵达宁夏城下许泰领着一帮将领出城相迎。 李月轩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上一身明晃晃的白银铠光芒照人将修长挺拔的身躯包裹的紧紧的看上去说不出的神伟俊逸一件长至脚踝白底银边的披风披在身后风一吹迎风飘起猎猎作响。着实英伟不凡。 李月轩下马张永也跟着下来一行护卫紧跟其后李月轩大步前行那举手投足展现出的风采绝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初次领兵的少年。 黛红玉坐在马车上将小小的帘布微微拨开了一点透过小缝看去见到李月轩那傲然英伟的身躯潇洒迷人的风姿一时看的痴痴直笑双颊不由染上片片红云。 李月轩走到城下许泰早已领着大大小小将领列队恭迎此刻见到征讨大元帅亲临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许泰参见元帅” 许泰这么一跪身后“刷”的跪下一片齐声参见道:“末将参见元帅” 李月轩微微一笑忙上前一步将许泰扶了起来道:“众位将军请起” 说完又听“唰”的一声一众将领如一堵墙般立起身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长的一副绝尘神俊脸蛋的少年元帅。 李月轩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显得从容而淡定。这时许泰领着一高高大大却长的白白净净如个书生的将领走到李月轩身前道:“元帅此次擒住安化王的就是这位仇钺将军” 仇钺听到许泰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忙上前一步抱拳一揖声如洪钟道:“末将仇钺参见元帅” 这叫仇钺的将领让李月轩眼前一亮不由细细向仇钺看去只见这人个头很高身体壮实却是长着一副小白脸的脸皮看上去落差感很是强烈。李月轩看了片刻微微一笑:“将军神勇只身擒住安化王本侯定当向陛下为将军请功” “末将不敢言功都是安化王听到朝廷派元帅来镇压自乱阵脚忙中出错才让末将有机可乘论功元帅才是功末将不过就是替元帅先把贼擒到而已”仇钺很是精明圆滑本来就是他单枪匹马把安化王擒到的现在却将功推给了李月轩李月轩心里一笑心道看来眼前这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啊比起许泰来心思可是缜密圆滑多了。 李月轩也不去争默然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道:“咱们先进城吧本侯先去看看叛” 仇钺恭敬让开道路手作请状道:“元帅请” 李月轩领着一众将领如凯旋的将军般昂头挺胸走进宁夏城那阵势真如个百战将军般神武直看的马车上黛红玉眉眼扑闪嘴角泛笑喃喃道:“看把你乐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将军了” 九七章 叫你好看 李月轩一行人进到宁夏城眼前一片高城厚墙那高大雄壮的城墙上随处可见风沙肆虐后的残痕以及刀剑留下的印记李月轩对这坐历史名城倒是有点印象的在天龙八部中那坐西夏的都城似乎就是这里。 宁夏自古就是西出西域的必经之地此处居黄河上游北倚贺兰山南凭六盘山黄河纵贯北部全境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誉“丝绸之路”也是由此而过而且在北宋年间党项族领李元昊还以宁夏为中心建立了大夏国史称西夏不过当时还没宁夏这么一说现在这宁夏城据说便是当年的兴庆府。也就是西夏的国都了。直到元朝时才设置了“宁夏府路”。 到了大明老朱为了防御北元建立宁夏卫完全成了一坐军事要塞。李月轩缓缓走在黄土堆积的路上寒风呼呼吹过将他一头长长的头扬起看上去俊美中平添了几分野性他举目四处看了看望着眼前那一片雄浑大气的城墙使这坐城更像是一坐巨大的堡垒而不像城。他不无感慨的向一旁仇钺笑道:“仇将军若是叛军不把主力调到黄河岸边而是龟缩在城中朝廷大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打下来了” 仇钺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快掠过一遍那高大沧桑的城墙诚恳一笑道:“元帅说的是要不是朱寘鐇这人志大才疏接受末将建议把大军调到黄河边驻防而是以此城之坚确实是一时难以攻克” “恩本侯也是这么看的”李月轩微微颔目光不由又向着那透着无尽沧海的城郭看了去。 只是一旁的张永显然是受不了这北方的寒劣气候寒风一过只见这个平日养尊处优的老太监把脖子缩的紧紧的急切的催道:“侯爷咱们先去看看朱寘鐇吧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黄土吗” 李月轩闻言一笑他哪看不出张永的心思心中不由好笑的想这老太监平日肯定是想福想惯了连这么点风吹都受不了不过他还是体谅着人家人老免疫力差便带着一行人快步到了关押朱寘鐇的地方。 关押朱寘鐇的地方是一处颇为体面而且很有江南风味的宅子在这黄色漫漫的城中显得倒如一朵青青绿草般夺目。只是宅子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兵丁与这座江南式的宅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月轩目光疑惑的看了一遍宅子正在沉吟时仇钺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便笑呵呵的道:“元帅不必惊疑此宅本是末将的宅子因末将不放心朱寘鐇关在别处所以特意将他关到了自家中”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仇将军莫非是江南人士?” 仇钺难得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摸了摸头道:“末将原籍王充(这地方在哪啊?没听过)媳妇是苏杭人士因为怕她想念家乡便建了这坐江南式的宅子” 李月轩微微点点头心道这个仇钺不仅仪表不凡有勇有谋而且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难得难得。他在门前助足了片刻便领着一行人走进了宅子。 不得不说仇钺这宅子的确跟江南的宅子的园林式相差无几不仅有前厅后院院子里还有个数百平米的小水塘水塘中长着密密的荷花不过这个季节自然看不到荷花了能看到的只有开始败坏的荷叶而已只是即便如此眼前的水面仍显得如此翠绿与周围那漫天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仇钺把一行人领进了西厢的一个房间里刚到门外就隐隐听见咆哮愤怒的声音。李月轩目光不由向仇钺看去只见仇钺一脸苦笑道:“朱寘鐇到现在都还在皇帝梦被末将擒住后天天都在疯言疯语” 李月轩听得一笑看来这个朱寘鐇是太想做皇帝了不过就看他这分能耐即便给他百万大军恐怕最终还是要失败的。 进到屋内里面乱起八糟的一个满头乱衣着糟乱的中年男子正疯狂的四处摔着能摔的东西。状若疯狂。 “嗖”李月轩刚进屋目光正游移在屋内的陈设时一只瓷杯忽然向他的面门袭来李月轩根本没料到会忽然有东西飞来只是凭感觉觉得有东西飞来他赶快低下头随即屋内便响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公公你没事吧?”李月轩蓦然回只见一只脚刚踏入屋子的张永被砸了个满脸开花一张老脸满是血痕一双干瘪的手张捂着脸痛苦不堪。 张永此刻完全被这突然的一茶杯砸昏了头对李月轩的话完全没反映过了半晌才尖声怒喝道:“是哪个王八蛋拿东西砸咱家给老子站出来” 李月轩以及许泰、仇钺看的不由掩嘴偷笑而这时屋内倒真有人回应了张永:“朕砸的大胆奴才还不快谢恩” 张永简直肺都快气炸了刚才跟着李月轩进门那茶杯飞来前面的人没事自己这站在后面的反倒被砸了个满脸开花他目光先是愤愤的看了眼李月轩片刻后无奈的移开了想来是不好对这个小侯爷脾气干脆冲屋内那乱糟糟的安化王一顿痛骂起来。 “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骂朕朕要诛你九族”朱寘鐇神智似乎有些不清说话时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只是这话听在张永耳里却是更气了。 只见“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安化王一张白白嫩嫩的脸上顿时多了五到爪印疯王爷捂住被打微微肿起的半边脸傻在了原地过了半晌忽然“哐当”一声朱寘鐇满脸惊恐的跪到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 李月轩看的微微一惊目光看向仇钺道:“他莫不是真疯了?” 仇钺眉头也是拧的紧紧的目光却是略略惊咦的看了一眼张永才向李月轩道:“回元帅朱寘鐇这些日来虽然有些疯癫却并未像现在这样失掉心智看来恐怕是刚才张公公那一巴掌……” 说到这仇钺嘴角露出个神秘的微笑接下来的意思显而易见了。 张永打那一巴掌实在痛快不已一只手还隐隐作痛看着朱寘鐇满是不屑人家都说这失势的王爷不如狗从今日张永敢痛下杀手看来还的确是那么回事啊。 张永打人爽了听到仇钺的话不以为然一笑道:“咱家打他是看的起他哼竟然敢自称天子等到了京城凌迟都是便宜他的了” 李月轩听得苦笑不得人家再怎么也是个王爷是皇帝的亲戚尽管现在轮为阶下囚你这样抽人家耳刮子是不是也太…… 无声一笑李月轩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神等待朱寘鐇的下场只有死一途而已古来成王败寇无非如此。自己又何必操这个心。 见着眼前朱寘鐇被打傻了李月轩本来还打算随便拷问一翻的结果也只得作罢了只是那檄文还有安化王“亲手”罗列的刘谨罪状却是不能不要。 众人走出屋子李月轩先命人带张永下去敷药然后遣散了将领单单留下了许泰和仇钺。 仇钺见小侯爷独留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心道这位武侯在皇帝身边虽无大功绩却是极为得宠的人若是能得他赏识自己的前程必将无可限量啊。 打着自己的主意仇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李月轩开口。没想到过了半天只见李月轩理了理披风缩着脖子瑟瑟道:“好冷啊仇大哥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仇钺微微一愣他实在不敢想象堂堂武侯征讨大元帅留下自己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这样怔忡了片刻他忙抱拳道:“末将疏忽了末将家中尚有刚刚屠宰的狗肉和好酒末将这就吩咐下人去做” “狗肉好东西啊走走先吃东西去”李月轩开心的一笑拉着仇钺的手就走。直让仇钺受宠若惊被他拉着的手既想收回来又不敢收回来模样十分尴尬。 酒肉上桌火炉里的木碳滋滋作响屋子里暖洋洋的浓郁的狗肉香气弥漫空气中让人闻上一闻都不由会大流口水。 李月轩看着那大块大块的狗肉一时只觉口中唾液疯狂分泌刚咽下一口还是多的快流出来。 “好久没吃狗肉了”李月轩俊美无双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可爱俏皮的笑容像个孩子般雀跃。直让看许泰和仇钺两人一阵愕然。 李月轩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夹起一块送入嘴里顿时只感嘴里含进了一团火直把烫的他不停的搅动着嘴巴还用手接在下巴下生怕狗肉从嘴里掉出来似的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可爱。别说仇钺了就是跟了李月轩一段时间的许泰都不由看的一乐哈哈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狗肉咽下了肚李月轩已然不敢再小视这香喷喷的美味了待肚子里那股热意慢慢消散了点才不好意思一笑道:“我都好久没吃过狗肉了哈哈味道还是那么好” 仇钺如个兄长般把锅里一大块肥美的肉舀到李月轩碗中笑道:“元帅喜欢吃就多吃些这大冷天的吃狗肉再喝上点小酒最抗寒了” 李月轩点点头眼珠子瞅了瞅满桌的佳肴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道:“哎呀坏了” 许泰一惊忙道:“元帅什么事坏了?” 李月轩也来不及跟他们解释忙不迭丢下筷子望外跑去出了门还不忘回头道:“你们先吃着一会我就回来” 仇钺看的一头雾水愣愣的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身影半晌才向许泰道:“许将军元帅这是怎么了?” 许泰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竟然也难得的油滑了一次摆摆手暧昧一笑道:“元帅的私事咱们哪管的着来吃肉吃肉” 宅子的一角一两马车安安静静的停在那四匹马儿鼻中呼出浓浓的白气低低的嘶鸣着地上还放着一摞干草想来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寒风瑟瑟四下一片萧条寒风将地上的干草吹的满地乱跑马儿想去追回自己的晚餐却又奈何被绳子牵着只得低低嘶叫以示不甘。 马车里此刻却是想起了一“咕噜”的声音只听一个可怜的声音愤愤的道:“小坏蛋竟然把人家忘了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呀坏了碳也烧完了臭李月轩你怎么还不来……” 九十八章 凯旋 当李月轩急匆匆的推开马车的车门时黛红玉双手正环抱着膝盖抖瑟着身子安静的缩在角落火盆里的碳已经熄灭了白白的碳灰在他开门的瞬间被灌入的寒风吹的车厢内满是灰蒙。 李月轩瞧着黛红玉那可怜巴巴的目光略略扁起的嘴唇心里一疼忙不迭走进车厢中把她抱入了怀中。 “小坏蛋你终于来了再不来人家就要被冻死了”黛红玉眼光略略有些红润看着他时目光泛着晶莹说出的话如个委屈的小姑娘般听得李月轩一阵心疼。 “抱歉抱歉刚才有些事就把你给忘了”李月轩温柔一笑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披在黛红玉身上然后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走下车厢笑道:“走咱们吃狗肉去” 黛红玉让他这么抱着尽管心里暖烘烘的但目光还是有些怕人看见般四处看了看当现四下一片寂静时才放心的把头贴在他怀中喃喃道:“这里比京城还冷早知道我就多带几件衣裳来了” 李月轩听的一笑京城哪是边疆能比的这里四处荒凉寒风如剑大冬天连流出的鼻涕都会结成冰眼下已经算是好的了。 “好了衣服不够我把我的衣服给你穿哎呀几日没见姐姐你怎么又重了得减肥了”李月轩抱着人家走着走着忽然笑眯眯的道。 怀里的黛红玉脸色忽然一冷柳眉倒竖的看着他身子一阵挣扎差点从他手中掉了下来。 “放我下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把人家丢在这里这么久还说人家重人家哪里重了”黛红玉委屈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她年纪虽然不小但对于身材的保持还是如个小姑娘般上心听到李月轩的话哪会不伤心。 李月轩看的一阵好笑手上又紧了紧才舒了口气道:“别闹再闹我就真把你丢下来了” 黛红玉似乎真怕他把自己丢下去手蓦的抱住他的脖子嘴巴扁了扁道:“你敢” 李月轩笑了笑一张嘴一鼓寒风呛的喉咙针扎般难受他加快了步子嘴上不忘道:“是了是了我不敢抱紧了” 来到屋子门口李月轩才将黛红玉放下屋子里烟雾迷蒙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一丝热气袭来。 “我进去没关系吗?会不会破坏你的形象”黛红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月轩道妩媚的俏颜显得十分严肃没有半点轻浮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我又没什么形象可以破坏的走吧”李月轩洒然一笑不以为然道。 黛红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才严肃片刻的脸上又带上了那妩媚已极的笑魇媚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江南可很难有狗肉吃姐姐也想尝尝呢” 说着她拉着李月轩的手臂走了进去。 许泰和仇钺正大碗大碗的喝着高粱酿出的烈酒一锅狗肉已经被消灭了大半。门被推开见着李月轩领着个娇媚动人的姑娘走进来仇钺微微一惊眼睛愣愣的看着李月轩。 李月轩瞧人家的目光自然知道自己忽然带着姑娘出现实在有些奇怪他微微咳嗽了两声正待说话许泰却先开口道:“这位是侯爷夫人此次秘密随大军一起来的” 仇钺恍然大悟虽然军中规定不准携带女眷但这些规定对于权贵们却不一定有效就是仇钺自己曾经也将媳妇藏在军中过。 只是见着眼前侯爷夫人大冷天的却只穿着一件男人的袍子外面加了件褙子显得宽大而轻飘哪能抵御北方这冷列的寒风。 “侯爷尊夫人这身衣裳要生病的末将这就去叫内子拿出棉袄来给尊夫人换上”仇钺看着李月轩担心的道。 李月轩点点头向仇钺无奈一笑道:“有劳仇将军了我这媳妇就是粘人我都出了城了他还非得跟来” 黛红玉听的面上一红妩媚的眸子里都快滴出水来了小手悄悄在他腰间一拧低低道:“你作死啊谁是你媳妇了” 李月轩俏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又不是我说的你拧我做什么” 黛红玉给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又羞又气的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 许泰、仇钺两人在旁看的暗暗乍舌小侯爷还真是风流啊在人前都敢这么大打情骂俏。啧啧实在让人佩服。许、仇而人默然对视嘴角齐齐露出个颇为淫荡的笑容。 几人又开始吃喝起来仇钺则叫人去领着黛红玉找他夫人拿衣裳去了。过了一会儿只见黛红玉穿着一身碎花小袄套着件大红色夹棉褙子盈盈走来。 李月轩看的眼前一亮笑道:“哎呀呀这换了一身衣裳漂亮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黛红玉眉眼如丝嗔了他一眼然后得意一笑。让许泰、仇钺两人看傻了眼。 狗肉黛红玉的确不常吃到加上一直饿着肚子当李月轩夹着一快狗肉送入她嘴中时顿时觉得美味无比。但这肉又实在烫人刚咬上几口就被烫的手足无措起来一张美丽的脸蛋儿也满是熏红。让李月轩瞧的直乐。 翌日李月轩怀中的人儿轻轻唤醒了他睁开眼睛眼前那张妩媚的脸庞显得雾蒙蒙的很不真切。 “起了懒虫今日还要回京呢”黛红玉见他刚睁开眼睛又沉沉的闭上了一阵气闷柳眉不由皱了皱。 李月轩懒懒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无奈的睁开眸子道:“是是我马上就起来” 说罢李月轩慢吞吞的将衣服拿在手上然后像蜗牛般穿戴起来黛红玉越看越气急忙从他手中把衣服夺了过来嗔道:“像个孩子似的来姐姐帮你” 李月轩咧嘴一笑心想在自己那个年代自己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是你们太早熟了好吧? 今日李月轩没有穿铠甲而是换回了常服铠甲穿在身上可没看上去那么风光而舒服。那身铠甲起码有三十斤重走起路来都觉得累的慌更别说天天穿了。 一身宽松暖和的纯白夹棉袍子穿在里面再套件狐尾大裘实在是暖和黛红玉帮他把披风系好然后才自个开始穿戴起来。 当李月轩领着黛红玉走出房门时张永、许泰、仇钺等人早已经等候在大厅了。李月轩先将黛红玉送到了马车上才走到大厅里许泰先是把找人临摹的安化王“亲手”所列的刘谨罪状书递给李月轩然后再把檄文给李月轩过目。 李月轩先是看了看那罪状书心里一阵佩服这临摹安化王笔迹的人实在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相信就算是安化王本来都难以区分。 看过罪状书李月轩略略激动的打开檄文目光刚巡游一遍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这檄文上还真的如张永所说的那样果然是“诛刘谨清君侧”啊。 张永恐怕是早就看过檄文了他见李月轩松口气的模样绑的布带的脸上一阵奸笑显得极是丑陋道:“侯爷大事成矣此次不但有了平叛之功而且还能扳倒一个心腹大患咱家先恭喜侯爷了” 这话说的好象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似的李月轩郁闷的想着向张永回了个笑道:“同喜同喜” 说着李月轩回过身向仇钺看去道:“仇将军如今大雪将落北元说不得就会扣关抢掠宁夏卫边防重地离不开将军本侯不便邀将军入京但将军大可放心本侯定会向陛下如实为将军请功” 仇钺恭敬一揖抱拳道:“多谢侯爷” 李月轩微微颔目光停在许泰脸上道:“许大哥咱们启程吧” 许泰抱拳道:“末将领命” 说罢许泰命人将马车牵来李月轩和张永一人上了一辆马车早已等在车上的黛红玉正端着本书斜靠在厚厚的棉垫上看着见着他来了目光流转妩媚的看了他眼后又自个看起了书。 大清早大军浩浩荡荡的又往京城开去。凯旋之歌声震苍穹。 安化王之乱从叛乱到被镇压总共历时十九天乃是大明又史以来用时最短的叛乱李月轩不费一兵一足而擒住安化王的经过被一帮人以讹传讹后到了京城时已经完全变味了。 *************************** “陛下您是不知道呀当时侯爷单枪匹马手握点钢枪身骑大宛马一身白银铠甲闪闪夺目出入于乱军当中所挡来将都没有一合之将杀的是八方生威威风凛凛啊那个安化王见侯爷如此神勇心下惧怕打马便走哪知侯爷忽然一个腾起立于马背上张弓搭箭直对安化王的坐骑 都说‘射人先射马’侯爷可是深谙此道啊一箭就把安化王射了个人昂马翻栽倒在地侯爷立即拍马上前枪抵咽喉喝道:‘逆贼还不受死’……” 东暖阁里寿龄侯张鹤龄说的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仿佛亲眼见到了李月轩横刀立马驰骋沙场的样子一般听得正德一脸的迷茫过了半晌正德沉沉的声音向张鹤龄道:“舅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月轩有这么厉害?” 张鹤龄愣一愣老脸一阵愕然忙道:“这都是臣从街上听来的” 正德“哦”的一声点点头嘴角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心道:“十九天就平定安化王这么快的时间里平定叛贼的经历即便是中山王(徐达)再世也不一定做的到等你回来朕到要问清楚月轩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九十九章 遇袭 李月轩大军沿原路返回声势震天一个月内像这样几万人一条道走两遭还真是不常见。沿途的百姓一个个都奇怪起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安化王之乱已经平定了。 顿时百姓们就有了饭后聊料了平定安化王的过程百姓当然不可能知道但是眼前看到的却是朝廷派来的武侯一个月不到就平定了叛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一个月就平定了一个王爷的叛乱啧啧这得多厉害的人才做的到呀。 淳朴的人思想也是相对单纯的对于厉害的事物从来都容易迷信结果大军所过之处顿时各种传言四起有的说武侯生得三头六臂力大无穷吼一嗓子地都要震一震把安化王吓破了胆才这么快平叛成功的;有的说武侯是武曲星君下界打仗无往不利安化王哪是对手……种种传言直让李月轩的“身份”一变再变一下成了怪物一下又成了天神。 十二月初大军到达太原太原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潜龙之地不止是历史上有着赫赫威名大唐迹于太原在五代十国时后唐、后晋、后汉、北汉也都是迹于此或以此为国都所以在一段时间里太原被传为“龙城”。 半月前李月轩率大军路过太原因为军情急迫也没有进城此刻大军凯旋远远的太原城印入眼帘隐隐的只见城门口仪仗威仪卫兵森严大大小小官员排成数列静静站在城门前围观的百姓足有数千人之多场面壮观已极。 李月轩早前已经知道分封于太原的晋王会率百官出城相迎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本来打算直奔京城的主意也只得放到一边去了。 骑在高大的白马上见着太原城的轮廓越来越近李月轩微微舒了口气向一旁的张永道:“张公公这个晋王你以前可曾见过?” 张永正神气洋洋的坐在马上哼着小曲恐怕是想到回京后就能看到刘谨倒霉心下正愉快吧。此刻见到李月轩问起晋王他忙敛住笑容道:“晋王咱家倒没见过不过咱家到是知道这第一个晋王乃是当年太祖皇帝的三子朱棢而后世袭而下到现在恐怕已经是第九代了皇上见了他都还得叫声叔叔呢今年应该已经有五十来岁了吧” 张永见李月轩听的频频点头受益匪浅的模样小小的虚荣心大为满足心里欢喜的想道以前那几个老混蛋都说咱家不识字没学问看现在连当朝辅咱大明朝最有学问的李阁老家的公子都向咱家请教咱家其实也差不到哪去嘛。张永喜滋滋的想着他却万万不会想到大明朝最有学问的李阁老家的公子却是个现代来的历史“文盲”。 见李月轩一副沉思的模样他微微咳嗽两声又道:“这太原可是个好地方啊当年李唐王朝就是迹于此到后来威震四海万国来朝真为咱汉人争光。 听说当初太祖皇帝把朱棢封到这里也是疼爱这位王爷的缘故以咱家看说不定当年太祖也想学学汉高祖呢(汉高祖派他的第四个儿子代王刘恒来这里一待就是16年后被拥立为汉文帝)只不过啊后来还是成祖厉害啊以番王身份打败了建文帝啧啧那份武功咱陛下可天天作梦都想着呢” 张永说的唾沫横飞模样说不出的得意见李月轩听得入神了继续卖弄道:“据说当年朱棢到了太原后和他的老岳父谢成一起扩建了太原城到现在这座太原城可不比京城差上多少今日晋王亲自出城相迎侯爷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李月轩听得一笑是自己的面子大吗?说到底恐怕还是正德面子大而已自己也不过是沾了他的光罢了。不过如张永说的那样作为一个藩王实在没必要亲自出来迎接一位自己这个低上好几级的侯爷现在晋王这么大张旗鼓的姿态实在让人看不透。 马车上黛红玉拨开窗帘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好奇的看了看四周随即轻声向李月轩道:“小坏蛋你过来” 李月轩闻声向张永讪讪一笑然后打马而去。来到马车前他俯下身子凑到黛红玉娇媚的脸蛋便笑道:“怎么了姐姐?” 黛红玉见他好看的笑颜凑得近近的脸上微微一红嗔怪道:“听说晋王亲自出城相迎你可不要失了礼仪让人看了笑话”说着黛红玉伸出一只白玉凝脂般的小手替他理了理额前两束如瀑布般垂下的头嗔道:“瞧你都是侯爷了也不扎个髻整天这样把头披散着也不怕丢了身份” 李月轩中指、食指二指轻轻缓缓的梳理了一下头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俊逸出尘道:“哪这么多规矩这样子披着挺舒服的其实我还想把这头剪了呢这么长每次洗头都很费劲” “你敢剪看李阁老不把你轰出家门”看着他那苦恼的表情黛红玉咯咯直笑双目妩媚的一汪春水般直直看着他。 “我剪我的头爷爷他哪会管”李月轩一双明亮眸子略略不解的睁大不少道却是让黛红玉面带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你这个读书人还跟姐姐装傻不成你们不是最讲究身体肤受之父母吗若是自己剪了那就是不孝哼到时候看你怎么和李阁老交代” 黛红玉目光脉脉流转说不出的媚人说出的话也像个荤段子一般哪有半点教训的模样。李月轩听得一阵愕然不由脑门一紧心道:“是了是了古代是有身体肤受之父母这么一说记得《封神榜》里哪吒死了都还要把自己的身体还给父母呢” 想着这些李月轩不由脸上一苦他心里还真想着等明年夏天把头剪成短的恢复到自己那个年代的型清爽迷人清新动人。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黛红玉见他苦着张脸一副沉思的模样噗嗤一笑道:“小坏蛋胡乱想什么呢快到城门口了你快回到前面去可不要丢姐姐人” 李月轩回过神来侧间已能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了便颔笑道:“我什么时候丢过人了”惹得黛红玉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他回到张永身边。 张永见他回来目光瞟了瞟黛红玉所在的马车老脸暧昧一笑道:“哎呀咱家真是羡慕死侯爷了出征在外都还有如此佳人相陪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李月轩听得一笑不说是也不说否只是淡淡一笑。 城门口众多官员前一位身穿四爪团龙袍的中年人满脸笑容的凝望着大军前来的方向不用说这人就是晋王了。 晋王也不认识武侯远远的见着大军前那几位领军的将领一时也分不出谁是谁他小声的向一旁的太原知府道:“那边哪位是武侯” 半月前李月轩到达太原时太原知府见过一次此时听晋王问起忙指着一匹高大白马上的少年道:“那位白马上的少年就是武侯当朝辅李阁老的孙儿” 晋王目光寻着方向看去顿时看的一愣失声道:“他就是武侯?怎么长的这般俊美?” 知府闻言一笑心道当初自己见到这武侯时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他点点头道:“是啊王爷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武侯” 晋王听到知府肯定的答复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奇半晌才道:“此人当真不同凡响啊” 两人一通感叹时李月轩领着大军已经开到城门前只见他一个侧身跳跃如只矫兔般轻轻巧巧从马儿上跳下动作说不出的轻灵飘逸直让百姓中的不少少女看的如痴如醉。见主帅下马了张永、许泰也急忙下马。 晋王急忙领着官员迎上前来喜笑颜开抱拳道:“恭喜侯爷凯旋归来本王相候已久啊” 李月轩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身洁白的狐裘穿在身上衬上他那张无匹的俊脸圣洁得如个圣人让人不敢丝毫亵渎。他见人家王爷如此大礼忙躬身回礼道:“让王爷如此费心愧煞月轩了外面风大王爷咱们还是先入城吧” 晋王听得微微一愣他本来还想高谈阔论赞扬他一翻的没想到这位侯爷竟然说了一句话就急着进城老王爷脸色不由一阵尴尬不过晋王始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片刻怔忡后忙笑道:“侯爷征战辛苦倒是本王疏忽了哈哈”说着他为半让身子手作请状道:“侯爷请” 李月轩可不知道晋王想在百官前来个“座谈会”刚才听了黛红玉的话他觉得让这么一个老人家等自己实在是辛苦了不能失礼那自然是赶快让人家回家暖和暖和了所以一开口才说了那么一句。哪知让老王爷一阵尴尬。 见晋王请自己李月轩抱拳谢过随即向身后的许泰道:“许将军让大军驻扎在城外不得饶民” 许泰神色泰然领命道:“末将领---” 就在许泰“命”字刚要出口之时只见许泰脸上忽地变得一片惊恐身子猛然向李月轩扑去急喝道:“元帅小心” 同时人群中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 今天网络奇卡网页都打不开到了九点过才稍微好上那么一点赶紧把今天的上传了向大家告个罪:p 一百章 命悬一线 正在许泰刚要领命之时围观的百姓中忽然闪过一抹冷冷的寒光一只黝黑的手铳正对着李月轩面门许泰心中大惊猛然扑向李月轩急喝道:“元帅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声“砰”的巨响血光飞溅…… “砰砰砰”在片刻间又是数声巨响在百姓中响起面对这忽然到来的变故所有人都呆住了片刻后百姓惊恐着四散逃去。而李月轩、许泰、张永却是已经卧倒在地醒目的鲜血染红了黄色的土地…… 晋王被吓呆了他的脸上溅上了点点鲜血双目无神的直视着前方讷讷的说不出话太原知府这个时候倒显得比晋王更沉稳他在片刻的呆滞后急忙喝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一旁的卫士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所生的事也让他们一时呆住了。此刻听到知府的喝叫声晋王的亲兵队长急忙护住晋王喝道:“抓刺客快抓刺客” 正待亲兵队长话刚说完他忽然现眼前的百姓都不再逃散了都聚到了一起他目光游移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武侯领来的五万大军已经把整个城门口围的如个铁桶般水泄不通。也许应该说是整个太原城都被胃成了铁桶。百姓正被大军围困成一堆慢慢靠拢在一起。 李月轩、许泰、张永三人无声的躺在地上汩汩鲜血还从许泰身上流出李月轩嘴角也渗出丝丝细血而张永一只手臂已经浸红的如晚霞般醒目。 马车上的黛红玉此刻已经顾不得人前显眼了听到响声后她如个咆哮的母狮般从马车上急奔到李月轩身前见着心爱的人躺在血泊里脸上一片惨白泪水大滴大滴的淌着。 黛红玉将李月轩抱在怀里眼泪汩汩直流看着他那惨白的俊脸抽噎道:“月轩你不要死你醒醒姐姐不要还没爱过就做寡妇” 黛红玉叫的声嘶力竭然而怀里的李月轩却眉头紧皱眼皮沉沉。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黛红玉叫的更用力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手不停的摇晃着他忽然只见李月轩一急烈的咳嗽眼睛缓缓睁开了。 “许大哥许大哥”李月轩醒来后怔忡了片刻忽然急急叫道而身旁的许泰却是躺在冷冷的地上鲜血直流哪能开口回答他。一阵急烈的咳嗽后他又昏了过去。 这时刚回过神来的晋王带着亲卫急忙走到李月轩身旁看着眼前的惨像顿时把老王爷吓的脸色惨白。 ---嫁祸这是嫁祸晋王心中愤怒的咆哮着在他的封地上朝廷的征讨大元帅遇袭他这个王爷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了他慌乱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李月轩一时没了分寸。 一旁的太原知府见老王爷竟然这个节骨眼上没了主意心里也急了忙道:“王爷赶快把侯爷他们接进城去治疗啊再这样拖下去想不死都难了” 晋王眼皮不停的跳动双手直哆嗦着听到知府的话似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快把武侯抬到本王府邸快点快点” 一众亲卫急忙走上前来把李月轩、许泰、张永三人手把手抬起往城中跑去。而此刻刚刚指挥大军围住百姓的将领这时也走到了李月轩身旁这名将领乃是当初跟着许泰的羽林左卫的精锐他身着一身小校军服论军职最多不过一个百户而已长也不过才十四五岁模样年纪虽小样貌却是极是英武。此刻见到元帅和将军都倒在了血泊中他急忙向一旁的卫兵命令道:“来人派五百亲军给元帅开路大军驻扎城外不得扰民等把百姓中的刺客找出来后即可遣散百姓” 这个小校虽然年纪不大军职不高但说出的话却让那些卫兵不敢违抗纷纷领命而去想来平日在羽林左卫中很有威信。 小校下完命令急忙领着从羽林左卫调遣出的亲军将李月轩一众护在中间急急向城中走去。 黛红玉泪眼婆娑的想跟去被小校伸手栏住抱拳道:“夫人元帅、将军此刻身负重伤急需治理望夫人先放安心先不要去打扰元帅” 黛红玉此刻心急如焚如何听的进他的话脸色不由变的十分难看冷冷看着他道:“他是我男人我怎么不能去看他了你给我让开” 小校夷然不惧冷眉相对不容分说下令道:“来人送夫人上车休息”说罢不去看黛红玉那满脸的愤怒急忙领着人向城中而去。 晋王府 经过大夫的一翻治疗李月轩、许泰三人脸色稍微有了点红润大夫将一堆浸满血色的棉絮从房内拿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晋王见大夫走出来急忙上前问:“大夫他们怎么样了?” 大夫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汗水叹了口气道:“三位大人都是被手铳所伤年少的那位幸好有一身软甲防身两枚铅弹尚未穿破身体只是却受了不小的内伤而另一位年长的将军后背右处和腰部中了两枚铅弹伤势比较严重若不是他穿着盔甲恐怕已经毙命了另一位公公只是左手手臂被打中失血昏迷过去而已现今已经三位大人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听老大夫把话说完晋王顿时舒了口气没死就好晋王心里直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要知道李月轩一众如果死在他的封地的话以现在正德对李月轩的宠信和李月轩现在的身份他这个王爷恐怕也就做到头了虽然不可能陪葬但日后皇帝定然没好脸色给他看的。 此刻晋王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他叫人送老大夫下去休息然后吩咐道:“即刻准备最好的药材最好的补品让府里最好的丫鬟好好伺候他们还有抓到刺客后即刻禀报本王” 晋王的亲兵队长领命道:“属下领命”说罢亲兵队长大步而去。 晋王重重的舒了口气看着一旁也是一脸苦相的太原知府道:“王知府今日这一劫真是好险啊” 王知府苦苦一笑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啊下官看还是赶快把这几位菩萨治好送回京城吧再继续留在太原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下官这乌纱不保都是小的恐怕连小命也得丢了” 晋王点点头此刻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他把事情想了一遍后忽然叹口气道:“也不知是谁要谋害这位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啊” “侯爷对谁的威胁最大谁的可能性就最大了”王知府酸楚的笑了笑目光微微瞟了眼晋王。 晋王听到他的话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知府那颇有深意的笑容惊道:“难道是----” “王爷心知就好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啊”王知府见老王爷似乎猜到了那人急忙打住他摇头一笑道。 晋王嘎然止声也不禁摇了摇头苦苦一笑。 晋王府后院一个小木屋外一个一身小袄外套件淡黄色圆领比甲的女子婷婷娉娉的站在一个木秆子下只见她挽着衣袖露出一对皓白的手腕轻轻擦了擦脸上的微汗侧间一双美丽明亮的眸子扑闪着说不出的灵动可人。女孩放下一只柔荑只见她俏颜如画冰肌如雪好看的秀眉轻轻舒展一种悠扬、清新的气质缓缓流露。 她手上拿着一件洗的干干净净还湿漉漉的衣裳正准备晾起这时一个下人急急跑到她身后叫道:“大妹子王爷传你” 女子急忙放下手头的衣裳点头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下人看着女子那悠扬的笑脸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爱恋旋即道:“你可快点啊王爷看样子十分急” 女子不敢拖沓忙把没晾好的衣裳一边掸在秆子上一边回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杨哥” 姓杨的男子听他叫自己杨哥脸上一喜傻傻一笑心里甜蜜的想着要是我杨腾能娶到像大妹子这么好的姑娘就好了。 “杨哥你还有什么事吗?”女子见姓杨的男子在那傻呼呼的笑着没有离开轻轻的问道。 杨腾急忙摆摆手想起自己那龌龊想法脸上一红讪笑道:“没了没了我就先走了啊大妹子你赶紧的啊” 女子点点头急忙晾完衣然后向前厅跑去。 李月轩的卧房里黛红玉正匍匐在他身边轻轻啜泣妩媚的脸上早已没有往日那迷人的风采有的只是浓浓的担忧。 正在她痴痴望着李月轩时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向她盈盈一礼道:“奴婢奉王爷之命来服侍侯爷” 黛红玉缓缓回过头来见到进来的婢女一身圆领比甲俏颜如画身材矫好竟然长的这般出众顿时心里没由来一阵警惕她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美丽的婢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目光低垂轻声回道:“奴婢叫刘良女” 一零一 不死不休 周围一片灰暗灰蒙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声响死一样的寂静。 “这是哪?”李月轩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而且还躺在地上似乎刚睡醒一般。 吃力的立起身子忽然现自己的双腿寸步难移他心里顿时一惊低下头瞳孔顿时放大了数倍。 “怎么这么多血?”李月轩看着自己无力平放在地上的双腿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因为印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红的那样刺眼甚至染红了身下的一片。 吃惊惶恐让李月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静静的看着那满地鲜红不知是自己流的还是原本就有。 血刺目的鲜红李月轩慌乱的四处张望着周围除了一片灰蒙看不见一物。 忽然神秘的灰暗中忽然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李月轩并不陌生的声音:“李月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谨是你”听到那阴冷的声音李月轩眉头一跳冷冷的注视那渐渐从灰暗中走来的身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出现了。 “许大哥张公公”当看见刘谨出现的一刻李月轩双眼不敢置信的睁的大大的只见刘谨满身鲜血两只手上分别提着许泰和张永的人头两个人头都还在滴着血。双眼睁的圆圆的、外凸着眼珠子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死状骇人。 “不要叫了本公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正在李月轩大吃一惊时刘谨忽然丢掉了手上的人头从身上掏出把闪着寒光的手铳冷冷的对着他。 李月轩肝胆俱裂不顾一切的想躲开刘谨的手铳然而他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不能移开分毫。 “李侯爷你不会寂寞的等你去了本公会把李阁老还有你那七位娇滴滴的妻子一并送来见你的”刘谨阴森一笑露出个恍然、残忍的笑容道:“哦对了还有你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刘谨老子跟你拼了”李月轩听的双眼充血满是血红满心的仇恨让他恨不得与刘谨同归于尽但禁锢的身体却让他只能坐在地上愤怒无助心痛一时间涌上心头极度的无助让他忽然有种深深的自恨。他不愿看着家人一个一个死在刘谨手上但现在他自己已经这个样子能改变什么? 刘谨满脸冷笑的举起手铳近乎变态的欣赏着李月轩那疯狂的模样李月轩想做最后的努力双手狠命的抓向刘谨却怎么也够不着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刘谨一脸得意和残忍的抠动了扳机。 “砰” “啊---” 房中黛红玉正匍匐在床边沉沉的睡着她身边刘良女正安静的站着眼皮也沉沉的垂着微弱、匀称的鼻息显出她也已经睡着了。 一声大叫把两人都吵醒了。 李月轩满头冷汗坐在床上目光讷讷的望着眼前的景物一句话也说不出黛红玉见他醒来一副惊慌、恐惧的模样忙坐到床沿边拉着他的手道:“月轩你醒了” 李月轩目光回转看见黛红玉美丽的脸蛋儿的一瞬本能般猛然抱着她的娇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月轩你怎么了?”见着李月轩反常的模样黛红玉下心一阵担心忙反手抱着他温柔的问道。 李月轩静静的流了会泪梦中那恐惧的一幕才渐渐的淡去。他缩回脑袋满脸的泪珠让他看上去那样伤心和无助直让黛红玉心里心疼无比。 “月轩你不要吓姐姐你怎么了?”黛红玉又急急的问道。 李月轩摇了摇头目光流转间现周围灯光明亮四周墙壁上古朴而华丽。他终于确定自己原来在一个房间里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 “没事了姐姐”李月轩淡淡的一笑似乎还带着点庆幸的味道他痴痴的看着黛红玉美丽动人的脸蛋儿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许大哥怎么样了?” 黛红玉见他焦急的模样心里一阵恼意嗔道:“他没事了不过现在还没醒来你啊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关心别人” 李月轩摇了摇头想起当时的情景苦笑道:“当时要不是许大哥扑过来我的脑袋恐怕早就开花了” 晦涩的回忆让他不由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软甲感慨道:“要不是出征前永福送的这件软甲我也许已经死了” 黛红玉见他说话没个章法天马行空的忙扶着他睡下担心道:“好了其他的先别想你先安心睡下是谁伤了你姐姐定会去讨回来” 说着这话时黛红玉脸上一片凛然竟然还带着点点杀气看的李月轩心里一惊忙道:“笨姐姐你怎么讨回来你知道是谁吗?” 黛红玉妩媚的脸蛋儿忽然温柔似水脉脉秋水凝视着他含笑道:“姐姐知道月轩的事姐姐都知道” 李月轩心头一惊想起刚才那个梦莫不是自己在梦中情急之下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他急急拉着黛红玉的手劝道:“姐姐那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准你去找他算帐” 黛红玉宠溺的看着他久久的替了他理了理额前两束好看的长温柔的如一泓流水般道:“姐姐知道你再休息会” 李月轩见黛红玉如此反常哪睡的下他目光紧紧的看注视着她见她一脸的关爱似乎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心下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刘良女端着一个小碗走到床前目光瞟见李月轩微微一愣后忙小心翼翼的道:“侯爷大夫吩咐过您醒来后就把药吃了” 李月轩愣了愣目光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娇俏动人雪肌玉肤的婢女正端着药站在一旁他点点头伸手去接不想黛红玉轻轻一拍他的手接过药嗔怪道:“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来姐姐来喂你” 看着黛红玉那可爱的表情李月轩心下一阵笑意却也不想弗了她的一片心思便点了点头。 黛红玉温柔轻缓的把药汤喂到李月轩口中如个哺育婴儿的母亲般温柔直看的一旁的刘良女神色怪怪脸颊略略红了起来。 刘良女一直都生活在晋王府里当她还小时是晋王妃从外面拣回来的后来做了王府里的侍女因为细心漂亮一直很得王妃的喜爱但平日除那府上那几个人外就很少见到外人。 昨日听到府上的乐工杨腾来告诉她王爷叫她去服侍一位受伤的侯爷时可把她紧张了半天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服侍过王妃以外的人而今日却要服侍一个外人还是一个男人让刘良女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过还好在她进门后现房中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子在心里那点不安顿时也减轻了不少。 房里的女子很漂亮比自己漂亮而且妩媚的如个狐狸精一样刘良女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她并不会说出来当她问了自己的名字时刘良女略略紧张的告诉了她。 然后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痴痴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刘良女十分的好奇到底怎么样的一个男人能让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这样在意她几乎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看一眼然而又害怕女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只好坏着好奇守在一旁。 最后在女人累的睡下后他才悄悄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好英俊---”这是刘良女的第一个印象无论是他的轮廓还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像是精雕细琢过一般丰神如玉、浑然天成组成了一张难以名状的俊容。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刘良女看的心头一跳急忙收回目光站在一旁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那个表情赢弱的无双俊美少年。 时近大半夜她终于在周公的召唤下也睡了过去然而还没睡上多久却听到了一个惊恐的大叫接着便看见眼前的女人和那个俊美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送上药汤看着叫黛红玉的女人给他喂药刘良女心里一阵悸动有些脸红的想着如果这个女人不在这给他喂药的也许会是自己吧。 想到可以亲手把汤匙送到他嘴边刘良女小小的心灵一阵猛跳脸颊似乎更加红热了。 李月轩喝了大半那苦苦的药汤眼皮似乎又变的沉沉的他看着黛红玉又送上一勺忙撇了撇嘴道:“姐姐不喝了难喝死了” 黛红玉瞧他撇嘴的模样疼爱一笑道:“那你先睡会” 李月轩点点头正要躺下时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尖锐的呐喊紧接着他的房门被人疯狂的推开只见一个手上绑着绷带脸色苍白的沧桑老人跑了进来大叫着:“侯爷刘谨要杀我刘谨要杀我你要救我啊” 李月轩本来有的那么点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在听到刘谨名字的一瞬冷的如北极的寒冰。 “张公公镇静你现在不是还没死吗?”李月轩冷冷的注视着张永当张永目光对上他的双眸时竟然真听话的不再咆哮。 李月轩微微沉吟直直看着张永心里似乎作下了某个决定沉声道:“张公公看来事情已经让他知道了所以才会暗下杀手如今咱们只得乘他还不知道咱们伤情来不及防范。立刻回京揭他所犯之罪” “一切听凭侯爷做主”听到李月轩的话张永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口水。 黛红玉听的一惊到不是因为那人的身份而是李月轩要即刻进京以现在他的身子哪经的住颠簸黛红玉银牙轻咬看着他道:“月轩你现在的身子……” “姐姐我不碍事的我强壮着呢”李月轩回过头来时脸上顿时变成了一片灿烂好看的笑容那冰冷的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姐姐陪着你”黛红玉微微一笑妩媚的真如个狐狸精一般。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夜月高风黑淡淡的月光是那样的清冷五万大军安静的驻扎着城外连绵的帐篷如一座座覆雪小山包般坐落在大地上。月亮下别有风味。 刺客已经找到不过已经是五具冰冷的尸体而已凶器也已找到京城神机营的火器不需要再佐证什么李月轩和张永心中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 一两马车在寂静的夜里悄悄的从太原城奔向京城那名小校领着五百亲军亲自护卫李月轩问他叫什么他说:“我叫杨博” 马蹄翻飞飞腾而去五万大军却依然未动片刻后太原城安静如初没人知道武侯、张永走了。 马车上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羞怩的道:“侯爷你的手……” “月轩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我面前调戏别人”黛红玉酸酸的声音顿时响在了车响里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只是在伸懒腰而已”但不容分说“啊---”片刻后只听李月轩惨绝人寰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响了起来。 杨博在车外听的一个寒蝉摇了摇头道:“元帅真可怜---” 一零二 山雨欲来 杨博领着五百亲军护着两辆马车一路急奔隐秘的回到京城。抵达京城时离李月轩一行人遇袭不过才过了三天不到。 京城成门口天色灰蒙蒙一片冷冽的寒风吹的人浑身抖却又睡意盎然城楼上守城卫兵正把头缩在衣领里抱着武器打着呼噜忽然城下传来一片杂乱的马蹄声声音很厚重雄浑显然来的是一只人数不少的骑兵。 卫兵常年的警惕让他瞬间睁开了双目目光直直看着城下黑暗中只见一列足有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行至城下全部穿着大明的兵服城楼上朦胧的灯光下隐隐可见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上写着个大大的“李”字。 卫兵顿时倒吸了口气这么大清早的这么一列骑兵忽然出现到底出了什么事以他敏锐的警觉预感京城将出大事。 正在卫兵思索着城下一个响亮的嗓音传上城楼:“快开城门征讨大元帅、武侯要即刻进城” “征讨大元帅?”卫兵微一沉吟心中急转而下武侯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京城了前两天不是才到太原吗?以当时的行军度一天能上百里就很不得了太原离北京相隔几乎有千里之远即便是骑兵三天跑到也实在是够吓人的。 卫兵急忙叫人去叫禀报守备将军然后向城下回道:“请侯爷稍等小人这就去叫将军出来” 城下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着将军服的青年出现在城楼嘴里还嘟囔着:“大清早的把本将军叫起来做什么朝廷有律令不到时辰不得开城门” 城楼上的那个卫兵见到将军正在抱怨忙小声的道:“将军城下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而是武侯” “什么武侯?你怎么不早说”这位将军顿时睁大双眼急急向城墙走去嘴里直埋怨那个卫兵:“你这人怎么不说清楚怎么能让武侯在这么冷的天在下面等着” 这个将军职位虽然不高但京里的事情知道的却不少武侯李月轩不仅是内阁辅李东阳家的公子还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现在六部九卿王公大臣谁不巴结?就是皇上的亲舅舅寿龄侯不也向这个小侯爷示好吗自己这个小将军能得罪的起他? 将军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去只见城下黑压压一片足有四五百骑兵井然有序的等待着但隐隐可以看见这些骑兵脸上带着难掩的倦容。将军眉头跳了跳心想看这阵势好象是星夜赶路来的。 他目光这时被两辆静静的被骑兵护在中间马车吸引了过去。只见车厢内透着淡淡的光亮似乎还能看到几个朦胧的身影。而车厢顶棚还高高扬起一面天子御赐的玄黄团龙帅旗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李”字。 是了是了看这架势应该是武侯错不了了将军心中一凛急忙向下叫道:“烦请侯爷出来相见不见真容末将不敢打开城门” 说起来这个将军也只是在李月轩出征时见过一面按理只见过一面的人印象都不太深刻不过李月轩那张脸却是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此刻这位守城将军只要见到他本人便准备亲自下城开门了。 听到他的喊话片刻后下面的马车上忽然走下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朦胧的灯光下只见他俊脸无双如梦如幻好看的那么不真实眉宇间似乎还带着点点疲惫脸色有些憔悴。然而就是这么一张脸让守城将军脸色一变急忙大喝道:“快开城门武侯凯旋归来了” 说着将军亲自跑下城楼大声叫嚷着:“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手脚一点都不利索” 不到一会儿城门大开将军一脸激动的站在城门边五百亲军鱼贯而入李月轩马车行至城门边忽然探出头来向一脸恭敬的守城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心里一跳脸上一阵激动忙回道:“末将杭雄” “杭雄?”李月轩微微沉吟脸上忽然一笑道:“好本侯记住你了今日让你触犯律令私开城门本侯感激不尽日后但有所求本侯定不推脱” 杭雄听得身子一颤激动的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谢过侯爷” 李月轩点头把窗帘放下马车急行而去留下杭雄在那怔忡了良久脸上傻傻的痴笑着显然李月轩那句承诺那他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车上黛红玉和刘良女也是花容憔悴连续三天的颠簸让她们看上去都是有气无力刘良女熟练的将热好的汤药用小碗盛好递给李月轩轻轻道:“侯爷该喝药了” 李月轩眉头一皱看着那黑糊糊的药顿时咽了口唾沫。这几日虽然赶路甚急但中途始终都要停下一会煎药给他吃几天下来只觉得嘴巴里又苦又涩就连吃饭都觉得一股子药味难受不已。此刻见着又是药汤李月轩本能般把脖子往后昂了昂眼神透着点点厌恶。 黛红玉瞧他见着药就怕嘻嘻一笑从刘良女手上接过碗道:“月轩刘姑娘从太原一路照顾你到京城你怎么还耍起小性子了快点喝吧喝完这碗日后就不用喝了” “当真?”李月轩听的一喜忙反问一句。 “当真当真快喝了”黛红玉笑嘻嘻的看上去那舟车劳顿带来的憔悴霎时烟消云散见着李月轩苦着脸把药喝下她笑眯眯的想着:“我说的当真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听大夫的” 李月轩喝下这最后一碗药只觉得自己解脱了可是却不知道黛红玉正暗暗偷乐着他没现自己那句“病语”。 刘良女接过碗小心放好俏丽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轻松这些日来这个侯爷每次喝药都要闹上半天才肯喝没想到今日这么配合这让刘良女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马车在城中一路急行李月轩带着张永直奔皇宫一路上两人把什么绷带啊什么拐杖啊全都拿了出来一副重伤难治、垂死挣扎的模样顿时呈现眼前。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再洒点血在身上更逼真些?”李月轩瞧自己绑的跟个粽子似的觉得似乎又太假了以他曾经当过演员的“专业”目光来看可是很挑剔的。 黛红玉瞧他那五花大绑的样子噗嗤一笑道:“这样就够惨了还想洒点血那就救不活了” 刘良女在一旁也是瞧的掩嘴偷笑她实在没想过还能见着这个小侯爷这么奇怪的样子见他身子用绷带绑的紧紧的如个身受重伤的人似的偏偏脸上还嬉皮笑脸的。 “侯爷你现在应该很痛苦才对不能笑”刘良女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见李月轩明亮的眸子看过来急忙移开了目光。 李月轩微微一愣讪笑道:“是了是了该痛苦才对我好久没演戏了连该提前入戏都忘了谢谢你提醒啊” 李月轩讪讪一笑急忙露出个痛苦的表情细细的呻吟着看上去真像是痛苦不堪。 “你以前演过戏吗?”黛红玉可是听得真切目光斜视他面带好奇的问到。 “啊---什么---演戏?---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姐姐。嗯一定是你听错了”李月轩听得脑门一紧肠子都悔青了刚才那话真是不经大脑竟然差点说露了馅。他讪笑着掩过黛红玉见他神叨叨的也没有多想嗔了他一眼便也不再问。 到是他装出那痛苦的表情逼真的让刘良女起初一阵心惊还真以为他忽然伤势复了现在见着他又变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才松了口气也不由笑了起来。 两辆马车行至宫门李月轩和张永惨不忍睹的出现在宫门口黛红玉和刘良女被先叫回家去李月轩和张永相互搀扶着脚步也不利索一个浑身都都是绷带一个从手到脚都是血渍一个比一个惨。 而一直跟随保护的杨博因为事先得到李月轩的指示已经带着人秘密向西郊而去至于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皇宫前见着卫兵注意到了这边李月轩忍不住带着“钦佩”的语气向张永道:“张公公你这满身是血的是不是太惨了点” 张永痛苦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冷酷的笑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十分怪异:“现在咱们装的惨点一会儿刘谨才会更惨” 一零三 刘谨当诛 李月轩、张永相互搀扶着走向宫门到现在为止两人遇袭的事都还未传回京城而且他们现在这副尊容想让人家认出来都难所以当卫兵们看见两个要死不活的人出现在宫门前时都露出了警觉的神情。 “滚开宫门重地岂是你们能来的?”两个卫兵把长枪向前一指对着李月轩和张永一声大喝。 张永平日在宫中都是横在走的除了正德谁敢这样和他说话?此刻虽然是装出副惨样但是听到那卫兵那傲慢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冷冷喝道:“连咱家都不认得了吗?你是不是想进东厂坐坐?” 那名卫兵一听这满是是血的老家伙说话尖声尖气的像是个太监心头一凛忙收回枪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瞧了瞧顿时只见卫兵脸色一变忙走过来相扶吃惊道:“张公公怎么是您老人家啊您……您怎么伤成这副模样了?” 张永嘴里冷哼一声轻轻推开他道:“咱家和李侯爷让人给害了快让咱家和李侯爷去见陛下” “李侯爷?”卫兵微微一愣目光移到一旁和张永搀扶的那人脸上顿时倒吸了口冷气眼前这人虽然绑的跟个粽子似的可那张脸可不就是武侯吗? 卫兵心下大惊慌张道:“侯爷您这是……” 李月轩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有气无力道:“不要问了快带我去见陛下否则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卫兵见李月轩那“身受重伤”的模样再一听这话直吓的是魂不附体忙不迭招来宫门前的所有卫兵急忙把张永和李月轩手把手扶着往宫里送去。 ************************ 最近夏皇后异常温柔、体贴性情当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让正德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怪病刚开始一直都不敢去见人家后来有一次还是永福说出了其中的原因。 夏皇后本人其实并不是那么一个古板、木讷的女人只因进宫之时父亲夏儒千叮万嘱说身为一国之母必要循规蹈矩不得逾礼才能母仪天下。 夏皇后本是个活泼、机灵的女孩但却极是尊重父亲那日被策为后时心里紧张得直跳心里一直以为皇帝从来都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家伙对于能嫁给皇帝还真没多高兴。可是见到正德后她现这个皇帝跟自己想象中那个龙目圆睁不怒自威的形象相差甚远反而给人很强的亲和力。在慢慢的相处中夏皇后还真对正德有了感情。 只是父亲的教诲每日都萦绕耳际让她丝毫不敢大意宫中礼仪一样不落的学会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都心中牢记。即便是和正德行房时也都是请教过宫中的老宫女的。但不知为何她越是如此正德就越是讨厌她暗地里也不知道为正德抹了多少次泪。 有一次夏皇后请正德来宫里就寝被正德拒绝后正暗暗伤怀不想让永福给瞧见了永福好奇相问刚开始夏皇后还不肯说后来耐不住永福缠问才合盘托出。 永福平日就是热心的女孩何况是自己的嫂子呢。她见夏皇后那模样如个怨妇似的心下好笑便告诉夏皇后正德的脾性喜欢怎样的女孩叫她如何如何改正定能得到正德的喜欢。 永福说了一通几乎全是夏皇后以前的写照顿时心里又欢又喜忙不迭点头答应。 只是这突然的转变正德哪受得了见到她简直比以前更害怕还没见面只听到说话的声音就“望风而逃”了。 夏皇后无奈只好再去请永福帮忙永福心知皇兄对夏皇后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想化解两人间的误会只有面对面说清楚了于是她便借口自己找正德有事实则让夏皇后与他来了一次“心灵的交谈” 一次长谈夏皇后嘤嘤啜泣、满脸柔情的终于把心中的话说完正德听得一阵恍惚最后也终于理解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心思。 正德虽然贪玩人性可心里本就是个善良的皇帝对于夏皇后也并飞全无感情只是不喜欢她那种做任何事都循规蹈矩、古板的要命的做法而已。现在听到自己的皇后原来一直戴着面具做人心里也是一阵疼惜。两人关系渐渐有了“夫妻”的样子。 此刻当李月轩和张永要死不活的进宫时正德正大感幸福的坤宁宫里和老婆一起研究春宫图。心想反正明日不想上朝即便研究个通宵也不打紧。 夏皇后闺名婉颜姿色出众、知书达礼。乃是少有的美人当初初见她时正德还暗暗窃喜后来的不快虽然让他郁闷了两年但此刻见着美人儿光滑玉润、欺霜赛雪的**躺在自己眼前只觉得夏婉颜真是越看越漂亮。 正德笑嘻嘻的握住人家的一双挺俏的玉峰轻轻糅捏着淫笑着问:“婉颜这样子会不会疼?” 夏婉颜羞涩的紧闭着美目睫毛微微颤抖着轻轻摇了摇头。正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的像个学者似的。好象手里翻的那本春宫图多正经一样。他随即又翻了一页手上的春宫图仔细看了半晌然后把脸凑到人家的耳垂边轻轻吹了口气细声道:“这样子舒服吗?” 夏皇后被他这么一吹只觉得浑身又麻又痒心里那股欲火熊熊燃烧起来她双手勾住正德的脖子嘴中近乎呻吟的呢喃道:“陛下天都快亮了您也研究了大半夜了咱们还是赶快歇了吧” 正德正研究的来劲而且刚才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听了夏皇后的话他微微一愣道:“现在又来会不会太频繁了?” 夏皇后听得脸上一红美目嗔了他一眼笑道:“那你还要在妾身上这摸一摸那捏一捏的那些部位始终是女人的……”说着夏皇后脸色红的快滴出水来了目光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正德看的一愣现眼前自己的皇后原来这么漂亮呀简直一点也不比秦月儿差劲嘛。下体此刻也不禁起了反应他淫荡一笑道:“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朕的厉害”说罢他猴急的爬到人家身上正想酝酿一下准备进入正题时不想殿外忽然一个太监又急又怕的声音急切道:“陛下您睡了吗?” 正德正准备和夏皇后“开战”了此刻听到那么刺耳的声音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喝道:“朕已经睡了” 听到里面正德咆哮的声音殿外的立马没了声音不过过了片刻又听到小太监噤若寒蝉的道:“陛下息怒奴才也不想打扰陛下只是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再大的事有朕生儿子的事的大吗?滚远点”正德一声大吼却不忘在夏婉颜身上上下其手真正做到了传说中的“一心二用”。直让的夏皇后俏脸羞红。 听到他一通咆哮门外又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忽然换了个声音大声叫道:“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您不出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老奴了” 只听这个声音凄凉而痛苦悲伧且冤屈偏偏这声音那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正德顿时听得心烦意乱双目在夏皇后那诱人的**和门楣间不停变换最终还是无奈的起了身。披着件袍子就往门外走去夏皇后微微一叹也只好起身穿衣。 正德完全没有听出这是张永的声音先是张永那声音喊的太惨了其次声音完全变了味所以当正德出门的一瞬简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四名士兵扶着两人一人身上绑满了绷带另一人不仅绑满了绷带而且绷带里还渗出了骇人的血迹。简直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你……你……你谁啊?”正德指着被卫兵扶着的张永和李月轩惊奇的叫道。 张永见到正德哗啦一下眼泪就冒出来了像是事先预备好了似的接着哐当一跪匐地痛哭道:“陛下老奴终于见到你了” 正德听到张永这话心下一惊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木乃伊”刚看到张永那张老脸顿时失声道:“张永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这副模样?” 张永老泪流个不停道:“陛下有人要害奴才啊不仅要害奴才还要害李侯爷啊” “月轩?”正德心下一惊眼睛蓦的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渐渐透着一股愤怒。 “陛下您看李侯爷都被人害成了这副模样了”张永虽然哭的死去活来但眼睛却是没离开过正德的脸上此刻见正德脸色一变心知皇上肯定是动怒了。他急忙把一旁正装死的李月轩抬了出来。 正德刚才被张永惊呆了还没注意到一旁那个满身绷带的人是谁此刻听老太监一说目光急忙向那人看去。 “月轩---”李月轩那张脸正德再熟悉不过了此刻见他奄奄一息眼皮低垂形容憔悴仿佛随时都会一口气接不上就要往生似的心里急的方寸大乱。 “来人哪快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叫进宫来谁敢不来满门抄斩”正德脑子一时乱哄哄的但还知道先要救人。一旁的小太监急忙领命而去也不知是被刚张永和李月轩的惨样吓的还是被正德的龙威所骇小太监刚跑出两步就摔了个“饿狗扑食”摔倒后忙不迭一瘸一拐的继续跑。 “月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正德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李月轩那惨白的脸色憔悴的双目无力的低垂着恨不得立即把那人碎尸万段。 往日多么玲珑俊俏的一个人儿啊谁会想到此刻却变成这么一副模样。正德心中悲凉李月轩这时却忽然“缓缓转醒”见到是正德脸上露出个“吃惊”的模样悲戚道:“陛下臣还以再也见不到你了” 正德眼泪都快出来了忙用肩头接从卫兵身上接过他笑道:“见到了见到了日后咱们还得天天见呢” 说着他急忙扶着李月轩往乾清宫走去。 夏皇后此刻也着装一新的走了出来听到正德月李月轩的对话心中也是一阵惊慌她恍然想起宫里有个日夜牵挂这位侯爷的人儿便急急忙忙往拐角处去了。 李月轩、张永两人被扶到了乾清宫刚到片刻一群太医就来了太医们个个面色惨白气喘不停想来都是一路急跑而来让一个个这么大把年纪的老太医跑来还真是苦了他们了。 正德此刻却顾不上体谅他们了见着太医院提点(太医院领正五品)他忙拉着老太医的手走到李月轩身旁命令道:“快给武侯诊治救不活他你们全都别活了” 提点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一张脸苦的跟个苦瓜似的道:“陛下臣等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正德脸色一变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救活” “是是”老提点不敢弗逆只得点头。 而这时张永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机“痛苦的”支撑起身子向正德苦苦哀求道:“陛下奴才等抱着残躯回来见您就是想让您为奴才做主奴才死不足惜却不能让咱大明的祸害为所欲为啊” 正德听的一愣察觉到里张永话中有话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永急喘几口像真的不行了似的才道:“陛下是刘谨是刘谨害奴才和侯爷的是他他派杀手到太原去刺杀老奴和侯爷的” 正德心下一惊脑中忽然闪过刘谨的脸忙不迭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刘谨怎么会叫人去害你和月轩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永心里一声叹息想不到李月轩还真说对了皇上对那条老狗还真不是一般的宠信啊。不过此翻有备而来张永岂会善罢甘休? 张永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两卷文书颤抖着递给正德道:“陛下这是老奴和侯爷抓到安化王后搜到的檄文和安化王起兵的理由原因全在刘谨身上啊” 正德眉头紧锁着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还是把文书接了过来打开匆匆掠过数行已是气的脸色急变。 “诛刘谨清君侧……残害忠良强征重税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强占土地……”正德声音颤抖着轻声年书文书上的内容。看着檄文了和安化王亲手罗列的刘谨罪责双手都不由颤抖起来:“刘谨你真对得起朕” 正德一声咆哮满心的愤怒直让他脸都不由变的扭曲起来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不仅是下臣的反叛而亲信的欺骗也是同样让皇帝难以忍受别说皇帝或许就是普通人也是无法忍受的。正德现自己信赖的刘谨替自己挨罚受过的刘谨万事替自己着想的刘谨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坏事。做了坏事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派杀手去截杀李月轩。企图掩盖真相。种种、种种直让正德心如死灰曾经刘谨对自己百般的好竟然都是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欺骗愚弄印入正德脑中的是它们。正德急怒之下一声“刘谨当诛”如惊天之雷响彻乾清宫。雷霆之怒顿时把太医们吓的群体跪下大呼:“陛下息怒”。 就连装死的张永都被吓的差点跪下险些露馅。 正德惨然一笑比哭还难看。半晌他直直看着李月轩道:“他就是知道了你们手里有这两样东西才暗下杀手的?” 李月轩眼皮微微睁开无力的点点头垂死的表皮下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眼前这个把自己当朋友的皇帝了。刘谨虽然该杀但以“自残”而换取更多胜算是否太胜之不武了?沉默半晌他无声一叹看在正德眼里却是会错意了还以为他是在感慨刘谨的罪行。正德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咆哮道:“好啊好啊。朕一直信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朕真是……”说着正德忽然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终于下了最后的判决:“来人哪去把刘谨给我抓起来打进天牢” 一零四 痛、痛、痛 刘谨家中这个老太监正沉沉酣睡完全没想到李月轩和张永已经星夜赶回了京城尽管预感到大难临头但刘谨却仍然相信正德不会要自己的老命。以他对正德这么多年的了解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安化王之乱一个月不到就被镇压这是刘谨没料到的虽然知道私藏檄文的事瞒不了太久但却也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李月轩告捷的文书早早就以八百里急报传回了北京霎时满朝欢舞相互庆贺。就连百姓中都传出了各种传说。但刘谨府上却是愁云密布在李月轩率大军凯旋时刘谨座下谋士张文冕、妹婿孙聪、左督御使刘宇、工部尚书朱恩和刑部尚书毕亨等人一起商议对策。可是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好办法。 眼下人家手里拿着证据又有正得皇帝宠信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制止人家。眼瞅着李月轩大军不日就要抵京刘谨焦头烂额终日惶惶不安连续几日连司礼监都没去人都消瘦了不少。看着实在没了法子谋士张文冕心中一横向刘谨建议杀人灭口反正这事以前也赶的不少了。不过就是对象换了而已。 刘谨听得心中一惊忙要摇头拒绝。他跟了正德这么多年毕竟和正德有感情的而眼下李月轩在正德心中的位置又是那么重要如果贸然杀了他不仅稍有不甚会把自己推向绝路。而且还会让正德伤心难过。 张文冕见刘谨心中犹豫心知错过了这次机会一旦李月轩回惊倒霉的不止是刘谨自己这些个幕僚也都没什么好下场。张文冕心不能再拖了便叫上孙聪一起去说服刘谨刘谨却怎么也不愿因这件事去伤害正德坚决不同意。 张文冕无奈心里一横干脆自做主张派了杀手前往太原…… 这一切说起来刘谨自己都并不清楚就是李月轩和张永遇袭之事都不知道他最后还是对正德抱有一丝幻想以他与正德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相信正德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狠下杀手的。 如果没有张文冕自以为聪明的举动或许正德还会念及旧情放他一马然而现在却决无可能了。 刘谨睡的正酣忽然大门被人猛烈的敲击刘府的下人平日都是狗仗人势的主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大清早就敢来刘府撒野的人。一个下人一边向大门走去一边大骂着“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来刘府上撒野”。 愤愤的走到门前下人刚把门打开一个小缝忽然被人一脚猛踹在门上下人反应不及便被门猛撞倒地痛苦的抱着面门却还不忘逞凶道:“你们这群混蛋知道这是哪吗?敢这样对我我们公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时一个身穿麒麟袍腰别檀木牌的青年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看着倒地的下人嗤笑一声道:“你们家公公不会放过我?哈哈哈我钱宁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 “来人哪把刘谨那老狗给我抓起来”钱宁狠厉一笑锦衣卫如一群疯狗般涌向后院。 刘谨此刻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外面的吵闹的声音顿时把他惊醒了过来他急忙拿上衣服正准备穿上时只见“砰”一声大门让人一脚狠狠的踹开了。 “钱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公的宅子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见到走进来那不可一世的钱宁刘谨心中一跳已然预感到出事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向钱宁喝道。 “好大的胆子?哈哈哈刘公公本指挥使今天的胆子的确是大的很哪---”说着一顿钱宁眉头一挑喝道:“奉圣谕刘谨欺君枉上谋害朝廷重臣将其立即打入天牢听候落” 刘谨听的脸色一变惊呼道:“不可能本公要见陛下” “见陛下?陛下正陪着李侯爷和张公公可没时间来见你”钱宁嘿嘿一笑。 刘谨脸上一片惨白心中惊骇无比原来李月轩和张永已经回来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怪不得钱宁敢这样大胆原来事情已经暴露了。他如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地上半晌他忽然暴跳起来欲夺门而出。然而整个刘府都被锦衣卫包围的水泄不通他如何跑的掉刚出门就被人按到地上。 “哼还想逃看来给他罗列罪责时可以多加一条拒捕了”钱宁冷冷一笑道:“抓起来把宅里一并人等全抓起来不要漏掉一个” *************************** 一夜之间刘谨张文冕、孙聪等人全部被抓左督御使刘宇也被捕下狱。 当第二日的太阳刚刚升起之时京城里像是什么也没生过一样。冬天的天空湛蓝如水平静和祥和。朝中甚至很多大臣都不知道司礼监太监刘谨已经被捕。 乾清宫里经过太医院一帮太医们的“抢救”李月轩张永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偌大的乾清宫里人头攒动太医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太医院提点一脸疲惫的从帐幔里走出来苍老的脸略略有些苍白心里却是高兴的。昨夜当李阁老急急来找他把李月轩假装伤势严重准备用苦肉计扳倒刘谨希望太医院帮着撒谎时老提点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扳倒奸宦刘谨这可是朝臣一致的目标如今有这个机会老提点怎么会不出力? 一夜老提点和李月轩在帐幔内胡侃着哪里是在诊治不过即便是胡侃一夜熬耐却还是让老人家有些受不了这出来时的模样倒真像是力竭气衰诊治一夜的表现。 正德和早已经赶来的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见老大夫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大夫月轩他怎么样了” 老提点摇了摇头脸露惋惜之色叹了口气却不说什么。 看着他那神态分明是……想到那唯一的可能顿时把正德和两位公主吓的差点晕了过去正德一双手急急捏住老太医的肩头摇晃着喝道:“你倒是说话啊月轩怎么了” 老大夫陪李月轩说了一夜话那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不过是在感慨武侯太能侃了哪料到让正德兄妹想岔了。此刻老太医喉咙干涩疼痛哪还说的出话再加上上了年纪又累又困让正德这么一阵摇晃只觉得头晕目眩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正德见着老太医竟然晕了过去顿时脸如灰纸目光顿时向着那厚厚的幔帐看了过去。 永福、涌淳两位公主此刻哪还猜不到老太医那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是什么意思直吓的花容失色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永福、永淳两人眼泪儿一出人就就向着帐幔跑了过去。正德也心情沉痛的 跟了过去。 帐幔里只见李月轩安静的躺在宽大的龙榻上锦被轻轻覆在他身上他表情安详而平静脸上那精致的五官淡淡舒展着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点笑意。像睡着了一样。 然而正德和两位公主却知道眼前这个俊美无匹的少年却是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呜呜---李月轩你醒醒你醒醒啊”见到李月轩的“尸体”永淳再也忍不住扑到了他的身上大声痛哭起来。 本来还压抑着自己的永福也不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跟着扑到他身上大滴大滴的泪水直流的把锦被浸湿了一大片。 “李大哥你不是答应永福要好好的回来吗你怎么能食言---”永福回想起他出征那日的情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把头埋在被子里痛哭失声。 永淳也是哭成了个泪人儿正德见着两个妹妹那伤心的模样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想起曾经这个抢自己女人的家伙从想整治他到认识他再到后来成为自己唯一的朋友正德心头顿时一阵悲凉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永淳看着李月轩那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想起他出征时自己说过话脸上忽然闪过一片决然抽泣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嫁给你” “妹妹你别做傻事”永福听的一阵心惊她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平日虽然调皮的如个鬼精灵性子却是跟牛一样犟她说出的话就真会去做。 正德在旁一听心里也不由一惊他还从不知自己这个小妹对李月轩竟然怀着这份情感他急忙走过去想安慰两句可是没走上两步忽然感觉下身虚浮一个踉跄身子向李月轩的“尸体”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永淳、永福顿时也被压到了李月轩身上兄妹三人顿时就把李月轩当成了人肉垫子了。 正在正德暗暗觉得对不住身下李月轩的遗体时不想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丝痛苦的声音:“痛痛痛痛……” 一零五 打蛇就要打死 正在正德暗暗觉得对不住身下李月轩的遗体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叫喊“痛痛痛”。 正德兄妹心下一惊吓得心跳不由加帐幔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再无他人唯一还能算是人的就只有已经“往生”的李月轩了。这声音近在耳边难道是……? 以前听人家讲故事时倒是听说过什么诈尸之类的可是还从来没见过此刻见着已经逝去人的人竟然开口了正德、永福、永淳心里一个“咯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德始终是个男子胆子也大一点怔忡片刻后他急忙从李月轩身上爬起来眉头拧的紧紧的向他的脸看去那几厘米的距离却是那样的漫长正德那目光和脖子移动的度简直比蜗牛还慢上不少那表情更是惊惧惶恐生怕见着李月轩真的诈尸了。 正德那表情让永淳心里反而有些不快了李月轩生前皇兄和人家是那么好的朋友人家不过刚不小心吓了你一下就这样害怕起来了。 小公主心里那淡淡的情素本来在李月轩出征前就慢慢的生了变化如今爱人逝去那悲痛和伤心使他心痛如绞万念俱灰还会怕他活过来?如果真能活过来恐怕永淳反而高兴不已。 永淳直起身子把正德拉住目光微微恼怒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径直走到李月轩脸庞前想看个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诈尸”了倒比正德表现的豪气多了。 永福心里正在悲痛对于那声“痛”虽然受惊不小但始终是自己的爱人又怎么会害怕片刻之后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永淳凝视着李月轩的脸庞见他面色红润眉头舒展唇若涂朱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上还带着点点热气平静而安详真是一点都不像死去的人反而像是睡着了似的。只是却似从来没有醒过…… 永淳看了片刻心下一叹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死去的人又怎么会再或过来?在看着他那张莲庞时小公主心中想起第一次听到皇兄提起他时的情景想起第一次在武英殿见到他时的情景……心头一时百种滋味眼泪又簌簌直落。 就在这时李月轩的“尸体”忽然一个侧身嘴里嘟哝道:“哎呀别压着我太热了” 看清楚了这次永淳看的清清楚楚他侧了个身嘴巴还动了。虽然眼皮依然沉沉闭着但那声音分明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永淳心下一喜忙把手触到李月轩的鼻子下顿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鼻息有规律的呼出永淳表情滞愣了片刻忽然“哇”的一声抱着他的头痛哭起来嘴里还不忘嗔怪道:“你要死啊睡的跟个死人似的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呜呜---” 李月轩昨夜和老提点聊天彻夜天南地北无所不及。天一亮就抗不住了便昏昏睡了过去。这也是没办法为了把李月轩的伤情表现得真如看上去那么严重老提点只有多花些时间诊治了没想到两人“诊治”了半天把时辰给忘了一不小心天就亮了害正德三兄妹担心受怕了一夜。老提点也是累个半死不禁要担心怕会让正德知道还得时刻小心注意进来的太监和宫女。精神都快崩溃了。 不过此刻永淳见到李月轩竟然没死心下早就不在乎其他了她高兴的眼泪儿直流淌在李月轩的脸上甚至有些还流进了他嘴中。 李月轩此刻感受到脸上又湿又热的好不难受便想睁开眼睛看看偏偏一夜没有合眼此刻眼睛又涩又疼刚睁开一个小缝便被那明亮的灯光刺的赶紧闭上。 “皇兄姐姐他没死他还活着---”永淳高兴之余终于记得告诉正德和永福这个消息了。不过三人离的这么近正德和永福怎么会看不到只是见着永淳喜极而泣才不想打扰她罢了。 永福见着妹妹那痴情的样子心头不由一苦本来以为正德答应帮助她让她见到了希望可是此刻见着妹妹这么迷恋李月轩她心里忽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走到她身边宽慰一笑道:“永福有些事说不准的等月轩好了咱们再慢慢去解决” 永福点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皇兄” 正德讪讪一笑嗔道:“还跟皇兄客气不成?” 永福忽地一笑点点头不再说话。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听太监禀报道:“陛下锦衣卫 指挥使钱大人殿外求见” 正德眉头微微一跳心知刘谨恐怕已经抓住了想起刘谨小皇帝不由重重一叹他理了理压的皱折的龙袍走出帐幔。 “叫他进来吧”坐在御书房内正德道。 没过一会儿钱宁便走了进来一身麒麟袍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摇摆着虎虎生威。钱宁这人以前当混混时可能貌不惊人甚至是潦倒可是自从迹后这脸也白了身板也直了还真有些贵公子的味道他见到正德他双膝跪地叩道:“臣参见皇上” 正德摆摆手道:“抓了?” 钱宁点头:“抓了” 正德眉宇间不由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看着钱宁问:“刘谨始终陪了朕这么多年钱宁你看能不能给他留条命” 钱宁心中一跳急忙道:“陛下刘谨私藏檄文分明是有反叛之意而且后来又怕事情暴露截杀陛下钦点的征讨大元帅和监军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岂能饶恕?” 钱宁还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正德心里还不忘旧情替刘谨说好话只是这人都抓了而且自己在抓的时候百般凌辱钱宁岂会放过刘谨。如果因为皇帝的宽恕而把刘谨放了出来那最后说不定倒霉的会是自己。 钱宁从来都是小人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却有着做小人的觉悟和魄力如今既然已经和刘谨结仇了就不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例子太多了钱宁可不会重蹈覆辙。 正德见钱宁丝毫不让针锋相对心中不由有些不快昨日他之所以叫钱宁去抓人而没叫刑部和大理寺就是因为对刘谨还抱着恻隐之心想给他留点活路因为锦衣卫始终是皇帝的“私人警察”嘛他们接手的案子刑部和大力寺一般都不过问的。这点钱宁也是清楚的。只是钱宁为了向李月轩示好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权势却装起了糊涂难得正直了一回。 “刘谨企图谋害钦命大臣又私藏檄文这些朕都知道但他伺候朕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看就法外开恩吧而且什么谋反之罪。朕知道刘谨还是不敢的钱宁你看呢”正德此刻替一个罪臣开脱始终是理亏面对自己的私人警察局长---钱宁的坚持他也只好软语相说了。 只是钱宁是什么人从一个市井混混爬到如今锦衣卫指挥使可不光是凭借那一手高的箭术若是论心机狠辣那也是丝毫不逊于刘谨的。 他见正德竟然语气都变成了央求心知刘谨此次若是不死说不得会再手宠信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他心中一翻计较干脆把话说死了:“陛下刘谨预谋造反臣并非口说无凭臣从抓到刘谨府上的下人得知刘谨私养家兵数量庞大装备制式都使亲军规格臣从那名下人口中得到消息后派人到西郊查寻果然现了大量军备这已经足以证明刘谨谋逆之心了” 说此一顿见正德脸色急变钱宁继续道:“臣昨日去刘谨家中本想彻查宅子但刘谨的宅子乃是陛下御赐的还有陛下亲自写的扁额臣不敢逾越才没有抄查但如今已经被臣封了宅子臣相信刘谨家中必定藏有更多谋反的证据请陛下恩准臣带人抄了刘谨的家” 正德脸色一变钱宁既然敢这么说肯定不会口说无凭如果真是如他说的那样那刘谨凌迟也不为过。 谋反向来是皇帝的禁忌即便是玩世不恭的正德也是如此。凡是威胁到皇权的人向来都是死之一途。正德拧眉沉吟忽然重叹口气道:“好吧你去吧” 钱宁心下一喜刚才他振振有辞说出西郊的那些证据是李月轩的亲兵百户杨博奉命交给他的他本以为有了这些被自己“放大”的证据皇帝必杀刘谨无疑没想到竟然还不足以让正德下定决心。钱宁心下计较着看来要给刘谨家送点东西了。 一零六 刘谨殒命 对于钱宁的想法正德并没有察觉到此刻见钱宁振振有辞的数落着刘谨的罪状他只感心头一凉脑中空白一片不愿再去想其他的事。 待钱宁领命而去正德又叹息着走进了帐幔中李月轩死而复生总算给他带了点慰籍帝王总是孤独的没了刘谨。正德便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如果李月轩也没了那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说起来正德忽然向钱宁说起放刘谨一马跟见到李月轩死而复生不无关系。只是钱宁罗列出来刘谨的罪责竟然都是这等大罪正德心中也是矛盾痛苦。想杀真狠不下心来放却更不甘心。 此刻帐幔里李月轩睡的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想是太累的关系。可他一身绑着绷带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想不想岔都难偏偏昨夜那位太医院的老提点又是叹息、又是摇头更是让人想歪了。正德心头想起自己蠢蠢的以为他就此往生时不由自嘲一笑。 走近帐幔中眼前永福和永淳都已经匐在李月轩身上熟睡了过去昨夜一夜都担心受怕没合过眼就是铁人都熬不住何况是娇生惯养的两位公主。正德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现自己也是一眼没合过眼了刚才心情悲痛还不觉得此刻见到李月轩无事那浓浓的睡意就如潮水般来了。 “睡会吧大冬天的一个人睡太冷了去找婉颜去暖脚去”正德用手擦了擦犯困的眼泪又给永福和永淳一人批上一件袍子便往坤宁宫跑了去。 焦芳府上八十好几的焦芳正拥着新纳的小妾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直下。心中七上八下的难以平静。 焦芳看了眼身旁那雪肤玉肌、娇俏动人的小妾若是平时恐怕又要白日宣淫了只是今日却毫无兴致。他急急穿上衣裳下了床想起这些日来从宁夏66续续传来的消息知道李月轩平定安化王后大军在回朝途中。尽管对李月轩十九日就平定了安化王也是吃惊不已。但焦芳却感到李月轩和张永回朝后将有大事生。 无声一叹焦芳打开紧闭的窗户看着窗外寒风呼啸屋顶上已结了层淡淡的霜。看来过不了几天就要下雪了。 一阵寒风息来透过窗户吹进屋内顿时吹的焦芳老脸一阵冰冷脑子却忽然间清醒了不少。焦芳拧眉看着窗外半晌忽然一叹道:“是时候离开了” 今日没有早朝大清早的紫禁城里冷冷清清呼啸的寒风肆意穿梭除了呼呼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站岗的皇城卫兵一个个耷拉着头时不时把冷的通红的手送到嘴边喝两口热气看着天空骂上两声:“***这鬼天气真他娘的不让人活了” 焦芳一身便服走到午门前衰老的脸上显得前所未有的从容和淡定。守卫都是认得他的此刻刘谨被抓的消息还未传开京城百官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就不要说这些卫兵了。 见到焦芳要进宫卫兵哈着腰道:“焦阁老今日不是不上早朝吗?” 焦芳点头一笑道:“恩老夫去找陛下有些事” 卫兵见焦芳目不斜视一边走着一边敷衍自己心下暗骂了一句脸上却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走过奉天殿来到乾清宫焦芳正要麻烦门外的小太监通报一声不想那个小太监急忙走到他身前来。拉着他就走。 焦芳心下一惊从小太监脸上的表情感受到似乎生了大事。 果然小太监把他拉到角落处急急道:“焦阁老您怎么还进宫呀赶快走吧” 这个小太监是个河南人是焦芳的老乡平日焦芳非常照顾他渐渐的小太监便自愿的成了焦芳在宫中的眼线了。此刻听到小太监这么一说焦芳心里一惊面上却从容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回头看了看乾清宫大门口现没人过来急忙道:“焦阁老您不知道呀刘谨昨夜已经让陛下派人抓起来了说是图谋造反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已经带人去抄刘谨家去了” “什么?此话当真?”焦芳心头一凛惊骇的忙不迭抓住小太监肩头。 小太监点点头道:“是真的焦阁老您赶快想想办法脱身吧以前受您老照顾小的感激不尽今日算是报了您的大恩了” 焦芳摆摆手眉头紧拧过了半晌急忙向内阁走去。 来到内阁焦芳提笔就在一封信笺上龙飞凤舞写了起来然后又急忙跑到乾清宫让小太监转呈正德。随即便跑回了家把家小金银细软带着就出了城。 中午李东阳率百官忽然进宫人手一分奏本直奔乾清宫当得知正德不在乾清宫而在坤宁宫后又领着人浩浩荡荡往坤宁宫而去。站岗的小太监从来没见过大臣们这副样子顿时都知道了朝中有大事生了。 坤宁宫里正德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心下正舒畅不已。没想到宫外偏有人不让你睡个安稳觉一个俏丽的宫女满头冷汗的跑了进来向夏皇后禀告道:“娘娘内阁辅带领百官要见皇上那声势比起两年前都厉害呀” 夏皇后并没有睡着此刻听到宫女的话黛眉一皱道:“跟李阁老说皇上昨日一夜未眠正在休息有什么事等皇上醒了再说” 小宫女点点头走了出去可是没过一会她有狼狈的回来了还满脸上泪的委屈道:“娘娘兵部尚书曹大人说娘娘妇道人家岂能带陛下做主军国大事不比儿戏说请娘娘将陛下唤醒不要误了大事” “什么这个曹元欺人太甚本宫去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事”夏皇后听得俏脸一变从来还没人敢这样子对她说话的她披上一件袍子就往门外走去小宫女刚才显然被吓的不清踌躇片刻才跟了上去。 坤宁宫外内阁辅李东阳、大学士杨廷和吏部尚书张彩兵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以及大理寺卿、六部给事中等大大小小数十位大臣傲然伫立在寒风中人人手中握着一本奏则表情肃然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夏皇后婷婷玉立的身影出现在百官面前时百官初一愕然忙行礼道:“臣等见过皇后” 夏皇后心中不快眉头轻皱着目光直直看向李东阳道:“李阁老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东阳微微一笑道:“臣等来晋见陛下” 夏皇后冷哼一声恼道:“今日不用上朝有什么事等明日上朝再说吧” 杨廷和不等杨廷和开口抢道:“皇后此言差矣军国大事岂能拖到明日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咱们这些臣子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夏皇后听得心中一气偏偏她一个妇道人家哪说的过这么多张嘴她心中此刻只是想让正德多睡一会不让别人打搅罢了哪想这些平日温驯的大臣今日却那样咄咄逼人。让他气愤之下更多了分惊诧。 “杨大人说的是只是陛下昨夜一夜未合眼眼下正在休息各位大人就不能等陛下醒来后再说吗?”夏皇后语气变的平缓下来。眼光游移在百官脸上。这时只见曹元上前一步躬身道:“皇后臣等有大事须得立即启禀陛下请皇后代为通传一声否则坏了大事想必也不是皇后想看到的” 曹元虽然躬着身子貌似恭敬说话的语气却是有些轻傲让夏皇后心中不快夏皇后见着大臣们始终不肯让步心中顿时有些觉得有些委屈眼泪都快出来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男人多睡会罢了谁知道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夏皇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银牙轻咬看着百官愤愤道:“你们等着吧本宫去叫皇上” 没过一会正德果然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双眼赤红血丝密布一脸的怒气李东阳见到正德现身急忙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叩道:“臣李东阳参加陛下” “臣等参见陛下”百官刷的一下全跪了。 正德刚睡的正香被人吵醒心头哪会舒服见着百官就不快道:“什么事比朕睡觉还重要要是说不出你们三天三夜都不准睡觉” 李东阳从容的将自己的折子递上道:“陛下臣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弹劾刘谨预谋造反私藏檄文谋害朝廷重臣等二十把条大罪请陛下圣裁” 李东阳这么一说百官都纷纷奉上了自己的折子齐声道:“臣等弹劾刘谨” 正德心知恐怕钱宁去抄家的事已经被大臣们知道了纸始终包不住活的他叹息一声道:“朕知道了钱宁去刘谨家找到了什么吗?” 李东阳道:“据钱大人搜到的东西里有铠甲兵器数千玉玺一枚龙袍玉带一套他平日用的折扇中还藏着匕钱大人怀疑是刘谨准备行刺之用种种证据足以证明刘谨有公然谋篡之心臣等请求陛下立即将刘谨凌迟处死” 正德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开始还能容忍刘谨私养家兵可是听到连玉玺、龙袍都有了确是再也不法忍受了。正德脸色涨的通红道:“反了该死的刘谨枉朕那么信任他……刑部尚书何在?” “陛下刑部尚书毕亨贪赃枉法。已经让大理寺被关押起来”杨廷和道。 正德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帝都还没说什么百官就公然开始抓人了真是墙倒众人推啊他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锦衣卫大牢里刘谨正头散乱的抱着一撮干草目光无神的凝视着墙壁孙聪、张文冕等人则关在不远处刘谨痴傻的自语道:“皇上不会杀我的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谁都杀不死我……” 一个狱卒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司礼监如今落的个这样的下场叹息一声好言道:“刘公公刚才李阁老已经带着百官进宫弹劾你了哎如果定罪的话将会凌迟处死”说着狱卒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道:“刘公公我劝你还是自行了结吧不要再受那苦楚了” 刘谨见到狱卒递来的白布出奇的平静他淡然一笑道:“本公知道你们一天到晚就指望着我死本公偏偏不让你们如愿皇上不会杀我的皇上会把我放出去的” “哎刘谨啊刘谨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啊”狱卒无奈一叹默默转身而去。 一个时辰后李东阳的身影出现在大牢里见到刘谨那如乞丐一般的模样微微一叹道:“刘谨” 刘谨抬起头来见到是李东阳双目霎时可以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李东阳---” 李东阳没有理会刘谨那仇恨的目光从下人书中接过木盒从里面拿出酒菜摆在地上道:“刘谨你谋了一辈子权了就该想到会有这个下场吧” 刘谨嗤笑一声道:“我谋权你难道没谋权吗?你这个内阁辅不也一做就是十多年?” 李东阳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缓缓斟上两杯酒道:“你说的没错咱们都是在谋权只不过咱们又不同我谋权却不专权而你却既谋权又专权这也是你输的地方” “哼本公专权哈哈哈本公贵位司礼监掌印内是大明内相都是在替皇上办事何为专权?反而是你们这些外朝的大臣们好象自己一个个都清廉的很似的为了往上爬还不是处处陷害他人贿赂上司为的不就是专权?”刘谨嗤笑一声对于李东阳的话显然不屑。 李东阳无奈一叹刘谨说的或许都是对的吧可是这些事情却是每朝每代都有的又何止大明一朝?如今能做的只能是慢慢整顿。 他将一杯美酒轻轻饮下道:“你说的对不过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陛下已经下旨明日午时就要将你凌迟” 刘谨眼睛蓦的睁的大大的痴愣了片刻忽然大笑道:“想不到连你也来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你们休想骗本公” 李东阳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来不再说什么默默走出牢房只留下刘谨疯狂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第二日刘谨死于锦衣卫大狱自缢而亡一代权宦殒命--- 一零七 叫你无病呻吟 刘谨身死的消息霎时传遍了京城以前被他欺压过、深受其害的家属们不禁大快其心唯一不足的就是圣旨上说是凌迟的结果没想到这个老太监在牢中就自杀了。到是便宜了他。在这些仇家中不少昔日受害家属都想“争买其肉啖之有以一钱易一脔者”可惜最后也没能如愿。 刘谨既死一帮附属于他的大臣们就遭殃了左督御使刘宇、工部尚书朱恩、刑部尚书毕亨立即遭到六科给事中和御使杨南金等一批御使的弹劾被大理寺以各种罪名抓捕下狱。刘谨的妹婿礼部司务孙聪、谋士张文冕等一干人等因是家属同犯也被诛连悉数被斩于菜市口。 唯一幸免于难的就只有内阁大学士焦芳刘谨被抓那日焦芳因事先被小太监告之提前写下辞呈上交正德然后带着家小出了城。那日正德没见到辞呈等到大理寺卿想起焦芳准备拿人时他已经带着家小告老还乡了。而此时正德才从小太监手中看到了焦芳的辞呈。 以焦芳曾经帮助刘谨的恶行罪责犹在毕亨、朱恩之上只是正德感念焦芳年纪也一大把了一翻斟酌后还是决定放过了他不作追究。 刘谨一党短短一夜间土崩瓦解一代权宦转眼间化作一把尘土是人不由唏嘘然而从刘谨家中抄出的财产却让人又对刘谨伏法大感痛快。刘谨家中一共抄出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余两元宝五百万锭又百余万两宝石二斗其他珠玉金银器皿无数据杨廷和计算刘谨家产如果折算成白银有数亿两之多如果按现在大明一年四百万两的税收则相当于朝廷六十年的总收入。 听到如此吓人的财富不光是满朝文武就连正德也是不敢置信。巨贪如此岂能不败国? 刘谨家中的财产悉数被充入国库顿时正德成了大明开朝以来最有钱的皇帝然而这笔钱如何用度正德与李月轩商议后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筹建水师、开设关口需要的钱眼下都是找富商们筹集的眼下朝廷有了如此巨额财富到是不用再找人“借钱了”。只是李月轩却并不主张拿这些钱来开设关口和筹建水师。眼下严嵩在江南已经筹集到了上千万两的资金筹建水师、开设关口的钱基本上足够若是此时让那些富豪们退股恐怕会打击那些商人的积极性。让他们会觉得朝廷想踢开他们自己独干这并不是朝廷的初衷而且开海禁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商人们与外贸易最终达到经济强国现在先让他们投入一点钱从中捞到些好处对于后面他们下定决心跟着朝廷干到底也是好好处的。 一翻考虑后正德也同意了李月轩的建议刘谨家中把笔钱就作为“流动资金”放着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眼下开海禁的各项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久前外省官员到京考核时福建、浙江两省巡抚就面呈过正德筹建水师之事各类战船图纸已经设计完毕曾经郑和下西洋时造船用过的图纸也都被翻了出来。据说那些宝船最大的有一百多米长三十米高在当时实在是巨无霸的存在了。而几个荒废已久的大造船坊也已复用。工人齐备现在只等开春后木料运到就可以开始造船了。 而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练兵方面在兵部尚书曹元的监督下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据说兵部派去江南募征水兵的官员已经募征结束眼下已经募征到水兵两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活计都成问题的渔民这些人家境贫寒熟悉水性若是能训练一段时间肯定能成为一支水上精兵。 李月轩现在有“伤”在身对于朝政不再插手朝廷对于开海禁筹建海事衙门、水师以及开设关口的事都一并交于李东阳来处理李月轩只是在后面时不时跟爷爷商量商量提点一下而已。 李东阳在朝中地位然由他领头杨廷和、张彩、曹元等各部大臣极力支持开海禁的宏图正朝着李月轩预期的方向绘画着。 眼下最让朝廷头疼的就只有小王子了。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下雪是迟早的事了京城里已经好几天结霜了北方肯定就更冷了冻死牛羊怕是免不了了这就意味着这个年关边疆必定少不得战火纷飞。好在曹元事先调度未雨绸缪。朝廷并不太担心。 ****************************** 李家李月轩已经在家修养了十来天了这一天到晚的都是上门看望的大臣直让李月轩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刚在床上装病半天准备下床活动一下结果又来人了只好再乖乖爬回去真差点累出病来。几位娇妻看着李相公窘迫的模样不由偷偷暗乐心想叫你这人没事无病呻吟让人担心哼就该让你吃些苦头。 李月轩心里虽苦却还实在不好说什么眼下刘谨既倒朝中最受恩宠的就是李家了大臣们哪能不来活络一下关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何况有些大臣是真心来看望他伤情的他若闭门不见倒显得失礼了。 房中刚送走吏部右侍郎梁储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走下床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时钟灵秀、赵嫣儿笑嘻嘻的端着碗热烫走了进来见到他正惬意的伸展着修长的身子不由掩嘴一阵轻笑。 李月轩这些日子睡的骨头都酥了好不容易活动下身子浑身上下都舒服不已听到笑声知道有人进来了缓缓回过头来。 “秀儿笑什么?”见到钟灵秀、赵嫣儿两人李月轩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钟灵秀抿嘴一笑轻盈的走到他身旁道:“见到相公这般难受真是自找罪受便觉得好笑贝” 赵嫣儿点点头清秀俏丽的脸蛋儿也露出一抹俏皮的笑颜道:“相公可是还要继续装下去?莫要等过几日真装出病来了可不好呢” 李月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子装吗?那日太医院提点说了自己这伤乃是重伤能拣回条命就不错没个三五月的哪好的了?自己如果不装出副起不了床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岂不是要露馅了吗。 他微微一叹理了理自己那薄薄的领口目光停在了钟灵秀手中的那个还冒着热气的小碗上道:“秀儿你拿的是什么?” 钟灵秀听到他的话面上恍然忙道:“这是前些日子徐经送来的包谷、红薯掺在一起煮的杂烩今日小洁姐姐新明的可好吃了我和嫣儿姐姐给相公带了些来尝尝” “包谷和红薯掺在一起煮的杂烩?”李月轩心里微微愕然前些天徐经带着好几百斤玉米、红薯、土豆来京可惜那时他已经领兵平乱去了没有见到等到他回来人家又回去了。前些天知道这个消息时李月轩心里激动不已便想着拿来试种一下只是一看天气就傻眼了眼下的气候如何适合玉米这些热带植物生存?于是这几样东西放在家里眼下既然没法种植就只有拿来吃了好在徐经临走时说了他那里还有很多如果不够还可以从吕宋在买来就是了倒也方便所以李家上下才有了口福。 李月轩看着钟灵秀手中那个小碗中黄澄澄的红薯和颗颗饱满的玉米不由觉得分外可爱喜人。想起自己那个年代这些东西虽然随处可见但自己还真没吃过几回。听到钟灵秀的话心里便有些跃跃欲试了。 “这分明就是油杂嘛呵呵”李月轩心里淡淡一笑眼前这个杂烩在自己那个年代似乎俗称油杂。吃起来倒是爽口好吃。只是没想到玉堂春无师自通也学会了做。 “相公尝一口看看可好吃了”钟灵秀见李月轩凝视着小碗面带微笑心知他喜欢便轻巧温柔的用小勺舀了一小勺送到他嘴边。 李相公这些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眼下到是有些少爷做派了钟灵秀送到嘴边的油杂让他一口含进嘴中顿时香浓可口的胃口传遍嘴腔。只是--- “烫---烫---烫---”一勺美味李相公刚开始含在嘴里还不觉得刚过片刻就被烫的手忙脚乱了。这红薯都是内热的食物即便外面温度低了下来里面可还是热呼呼的李月轩这刚咬开一个就深知厉害了。 赵嫣儿见李月轩让一个红薯给窘成如个热锅上的蚂蚁忙去倒了杯水给他嗔道:“这东西里面热着呢相公也不吹冷些再吃烫着了吧” 李月轩喝了杯水顿时舒服很多听到赵嫣儿嗔怪淡然一笑道:“这么冷的天我想应该也烫不到哪去失误失误” 李月轩哈哈一笑样子嬉皮笑脸看上去没个正经。 赵嫣儿白了他一眼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敛道:“相公有件事姐妹们让嫣儿来问问你” “什么事?”李月轩又吃了一口钟灵秀喂到嘴边的美味却是比上次小心多了。 赵嫣儿微微沉吟道:“嗯就是刘姑娘的事”顿了顿她看了一眼李月轩的表情如常才道:“刘姑娘从太原到京城一路照顾相公实在是辛苦她可现在相公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把人家送回去了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晋王爷府上的人” 李月轩微微一愣这些天刘良女一直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即便回到家中都是如此全然把自己当成李家的侍女一般。让李月轩心里不由有些过意不去。每每让她不用这么操劳时人家反而觉得心有不安面带委屈的想岔了。一来二往的李月轩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他还真没想过什么时候把人家送回去的事。 听到赵嫣儿的话李月轩露出个了然的表情道:“嗯说的是呢老是把人家留在家中确实也不大好这样吧嫣儿你去找刘姑娘问问她什么时候想回去咱们就安排人送她走” 赵嫣儿点点头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狡黠忽然酸酸地道:“相公说这话可是真心的?人家刘姑娘为了照顾你一路上任劳任怨没有半句怨言就是连嫣儿都自问做不到这么好呢”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赵嫣儿在打趣自己他忙把脸一板愠道:“嫣儿你也跟月儿变成一样了?” 赵嫣儿吐吐舌头可爱一笑无辜道:“人家是为了相公着想嘛连两位公主殿下都敢染指哼还有什么是相公不敢做的” “我---”李月轩一时哑口想起永福、永淳两位公主脸上不由一苦。这几天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几乎隔天就来看他一次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几位娇妻都是过来人哪看不出两位公主的心思。而且永淳偷偷的把自己编的一双绣着他名字的小围巾送给了李月轩时让黛月儿抓了个现形顿时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李侯爷和公主关系暧昧了。 只是这话也就只在家里说外面可是都守口如瓶的。所以听到赵嫣儿的话李月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好几次想跟几位妻子解释一下可每次话到口边却感觉两片嘴唇有千斤之重。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于是这事大家都当李相公默认了。 而对于这事最在意的两人偏偏又是一对“母女”。黛月儿自不用讲黛红玉竟然也跟着瞎起哄的来劲每次黛月儿说起这事她就在旁边添油加醋把李月轩一路上“调戏”过刘良女的事都搬了出来言语间李月轩已然成了一个花心登徒子了。还好刘良女不忍他被人误会连忙出来打圆场只是这样却越让几位妻子两人有问题了。所以赵嫣儿才会这样子打趣他。 “说不出了吧哼---”赵嫣儿小嘴一嘟赌气般转过头去看上去像是恼他了。钟灵秀扑闪着明亮的眸子瞧见嫣儿姐姐忽然间生气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忙不迭也把杂烩美味收了回来以实际行动支持姐妹。 李月轩心里一苦这些事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哎这下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了。他微微一叹从衣架上拿了件袍子穿上看着赵嫣儿道:“我去看看月儿” 赵嫣儿见他略略难堪的模样心里偷偷一乐点点头道:“嫣儿也去” 钟灵秀道:“我也去” 李月轩点头他哪会看不出赵嫣儿是故意逗他可是他也知道赵嫣儿这么做并非全无目的毕竟公主不是平凡人家若是要娶公主将会面临着很多严峻的问题别的不说就是两宫皇太后那关就够戗这些都是需要李月轩去注意和解决的。赵嫣儿看似酸溜溜的吃醋其实是在提醒李月轩罢了。 “哎你们两什么时候也给相公生个宝宝呢爷爷可都抱怨了我好几回了呢”李月轩一手拉着一只白嫩滑腻的小手把那些烦人的事暂且丢到了一边又笑嘻嘻的没个正经了。 赵嫣儿、钟灵秀听的脸上一羞齐齐羞红了脸羞怩着轻声道:“这还不是要看相公” 一零八 正德探病 李月轩一手拉着一个来到秦月儿房中虽然只路过走廊那一小段距离但寒如利刃的霜风还是将三人的脸刮的红通通的进到房里迎面扑来一股芳香的暖意顿时舒服无比。 如今秦月儿怀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肚子越来越明显家里上上下下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这些日子下来人都微微胖了一些。渐渐的蜕变成了一个雍容美丽的少*妇模样。这一切也是李东阳太疼惜肚子里的曾孙的关系李月轩尽管觉得爷爷这种关爱方式有些不妥却也不忍弗了老爷子的心意所以只有时不时乘没人的时候偷偷带着黛月儿在院子里走动走动只是这全府上上下下都是关心秦月儿的人一次两次后就有人去李东阳那告状了李东阳一听就不答应了老爷子自然不会呵斥有孕在身的孙媳妇了最后咱们的李相公就成了批评对象。 李月轩走进房中把披风解下放好目光作贼似的向屋内瞅了瞅现黛月儿、黛红玉、秦月儿、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几人正围坐在床边开心的聊着什么旁边的火盆旺盛的燃烧着时不时出滋滋的响声暖暖的温度将屋内温暖如春。 “红玉?”见到黛红玉也在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自从回京后黛红玉总是刻意在秦月儿面前回避与他见面甚至连秦月儿以及家中的几位妻子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实在回避不了她就拿李月轩的糗事来说道看上去如个姐姐取笑弟弟一样与在江南时似乎并无两样。 李月轩知道黛红玉一时还无法向黛月儿表明现在她和李月轩的关系至少在现在黛月儿有身孕的情况她还不敢说在她心中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勾引自己“女儿”的相公不管怎样这种内心的惭愧让她在黛月儿面前总是不能平静面对。 于是李月轩就成了她和黛月儿之间的调节剂应该说调侃李月轩才对。只有有个话题时黛红玉才不会那么局促和不安。也因此两位公主和刘良女的事才会弄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此刻见到黛红玉竟然也在其中李月轩不由有些纳闷了他微微沉吟向赵嫣儿道:“嫣儿今日红玉怎么也在?” 赵嫣儿轻轻一笑道:“今日是月儿妹妹把她请来的相公有什么不妥吗?”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没有” 随即他拉着赵嫣儿和钟灵秀走了进去众位娇妻见他来了脸上都不由一喜。纷纷让开了位置让他坐下只有黛红玉脸上一阵忧郁最后是坐在原地目光也并未去瞧他只是看着黛月儿面带微笑。 李月轩在床沿边坐下将黛月儿揽进怀中笑道:“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黛月儿雍容妩媚的俏脸上泛过一丝笑意露出一排洁白的银牙嗔道:“往日不都是这般热闹吗哪有只有今日热闹了” 李月轩微微一愣平日好象的确也是这么热闹的只是平日有个人却是不会来的今日却也来了他才觉得奇怪。他目光看向黛红玉道:“今日红玉妹妹怎么也来了?” 这话虽是对黛红玉说的可是黛红玉只是偷偷恼了他一眼黛月儿就轻轻捶打了他两下没好气道:“相公现在妈妈记忆恢复了你还叫人家妹妹小心妈妈生气” 李月轩向黛月儿微微一笑却是没说什么目光中带着暧昧直直看着黛红玉笑道:“红玉妹妹一定不会生我的气的是吧?” 黛红玉此刻真是恨不得将他丢出去看着这么多人都在竟然还敢这么“放肆”真是太讨厌了偏偏两人关系暧昧却又不能让他人知道她只好冷哼一声徉怒道:“姐姐从前自然是不会生气了可是日后可就难说了” 黛红玉那悻悻的模样顿时惹的玉堂春、唐一仙几人一阵轻笑雪里梅素来都是最贴心的一个女孩她见到相公打趣黛姐姐不成反被众姐妹取笑忙走到床前道:“相公黛姐姐刚恢复记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你就别逗人家了小心黛姐姐真生气了” 李月轩听的哑然失笑最近才恢复记忆?看来大家还真信了她的鬼话了。黛红玉回家时说的那个谎言看来还真是有人信。李月轩摇了摇头其实他敢这样挑逗黛红玉心知她是不会生气的只是想不到雪里梅竟然当真了他心里一笑道:“黛姐姐可不是气量小的人在杭州时相公就知道了” 雪里梅噗嗤一笑真如雪地里的一朵梅花般动人:“现在相公都是侯爷了怎么还能像从前那般玩闹” “是是娘子说的是相公受教了”李月轩知道以前那段过往众人都不清楚他也不想去多说便打起了哈哈。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片刻小彤在面外道:“少爷你在吗?” 钟灵秀听到声音急忙去开门见到门外小彤站在寒风中娇俏的脸蛋儿冷的红彤彤的忙道:“相公正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老爷叫奴婢先来和少爷说一声皇上一会要来探望”小彤目光偷偷向里面看看只见几位夫人都在个个美的如天上的仙子一样而少爷的身影却是没见着。 钟灵秀一听皇上竟然要来他赶忙向正坐在床沿边的李月轩看去李月轩在屋内听的真切急忙放下黛月儿走了出来见到小彤忙道:“爷爷不是还在宫中吗他回来了?” 小彤见到少爷忽然冒了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欢喜轻声道:“老爷差人回来说的老爷还说少爷不要露馅了皇上见少爷老是未好还带了御医和很多名贵的药材来呢” “坏了坏了。一定是永福、永淳去跟他说的”李月轩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他微微沉吟片刻忽然把外衣一脱就急忙跑出屋外在院子里来回跑动起来。身后的钟灵秀看的一惊急道:“相公你这样会生病的” 小彤也是看的心里疼惜忙道:“少爷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是要生病的” 李月轩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子会生病现在他就是要自己生病别的大臣还好骗可是正德你能骗吗?那是欺君啊虽然上次也骗过不过那次的确是伤了只是伤的那那么严重罢了现在自己好了若是不拿出点“病”来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了。 李月轩此时也没时间和他们解释了来回跑动着草木的霜露落在他身上只感一阵冰凉却怎么也没有感冒的迹象。 这时回廊处忽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男子奇怪的看着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半晌实在忍不住好奇道:“月轩你身子好了?” 李月轩听的脑子嗡嗡一炸万事不省了。 “皇上---”见到正德一身便服出现在走廊处李月轩直感血液凝固冷汗都冒了出来了他的目光在正德吃惊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小彤脸上小彤也未想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心中不由一阵羞愧低下了头。 大家怔忡了片刻钟灵秀才恍然向正德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 小彤也急忙向正德行礼正德摆摆手道:“免礼又不是在宫中不必如此” 说着正德走到李月轩身旁上下打量着李月轩半晌他忽然恍然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好了你骗朕” “皇上臣并非欺骗本来是好了点的可是现在又病了”说着一鼓寒风极其配合的吹来李月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看到了吗?生病了我可没骗你” “哼你就算没骗朕也骗了永福和永淳你不知道他们回宫后多担心你”正德看着李月轩那无辜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以正德的聪明哪会看不出他这是故意弄出的“病”无非就是怕自己怪罪他而已。 正德一想起自己和两个妹妹这些天为他的身体担心不已指望他早日好起来帮自己没想到他倒好伤早就好了竟然一直装病不说现在为了掩饰还故意让自己得病。真是肝都气痛了。 正德正准备说两句狠话吓吓他没想到这时身旁的一个瘦弱的身影忽然快步走到李月轩身旁手中拿着件厚厚的裘袍给他披上眼眶都红润了起来。 李月轩一看是刘良女心里顿时一阵尴尬。只见刘良女双目泪眼汪汪要哭不哭的看着他嘴巴扁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 “刘姑娘---我---”李月轩“自残”身体自知理亏对不起人家这么多天的精心照料只好先主动认错了。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刘良女忽然匍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身子就刚好现在又这样作践自己你存心让奴婢担心不成?”刘良女说不出的伤心难过紧紧拽住李月轩的衣襟泪水浸湿了他的胸膛冷嗖嗖的可是他却不敢说一句话。 半了半晌李月轩轻声笑道:“对不起刚才我没想这么多呵呵这次看来又要让你费心了我觉得我真的生病了” 说着李月轩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刘良女瞧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急忙帮他把袍子拢紧扶着他往房间走去嗔怪道:“马上要到年关了公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奴婢马上就要回太原了不能一直照顾你” 李月轩默然点头笑笑:“我知道以后我会的” 正德刚想给他点好看的没想到刚才领自己来的这个侍女忽然杀了出来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见着两人慢慢回到房内正德也只有闷声的走了进去。 皇帝做到他这样也实在是不易。 李月轩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刘良女帮他把衣裳换了下来然后打了盆热水擦了擦身子最后升了盆碳火一切做的熟练而快短短十来分钟就弄好了。 正德在旁瞧着这个俏丽可人的侍女来回忙活着那娇美勤快的背影让他心中不由一阵震撼心里似乎不由自主的想去帮帮她只是当他正想上前搭把手时人家已经忙完了坐到李月轩床边拿热帕子给他捂在头上。眼中尽是关切之色。 正德走到床前见着刘良女正专心的照料着李月轩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过了半晌他才道:“这位姑娘我找月轩有些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 刘良女回过头来略略看了他一眼道:“很重要的事吗?” 正德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反问他以他的身份谁敢这样子和他说话?那不是找死吗但此刻他却生不出半点怒气反而陪笑道:“啊是重要的事呵呵” 正德如个羞涩的少年般显得有些无措的紧捏着手掌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刘良女可是现人家看过来又急忙把目光移开了。 “好吧那你帮我好好看着公子不准他下床”刘良女不舍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把帕子拧了拧然后放好向他道:“好好睡着不准下床公子要是再敢乱来奴婢马上就回太原去” 李月轩心理愧疚哪敢说什么忙不迭点头说是。 刘良女又帮他把被子紧了紧才慢慢走出房间。正德一双目光就那么一直偷偷的瞧着人家直到她出门后才收回来。 “陛下家中奴婢无知你可不要生气啊”刘良女一走李月轩便替她求起情来了。 “行了要气朕也是气你说你的伤什么时候好的”刘良女不在正德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坐到李月轩床边质问起来。 “嗯这个你来之前刚好没多久”李月轩如何敢说实话只好打起了哈哈好在正德经刘良女这么一闹对他故意隐瞒伤情也不太在意片刻沉默后他向李月轩问:“刚才那个姑娘是你府上的?” 李月轩摇头道:“不是她是晋王府上的丫鬟当日臣带伤赶回京城晋王叫她一路上照顾臣陛下问这个干什么?” 正德讪讪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趣罢了哈哈有趣有趣” “有趣吗?我怎么不觉得”李月轩对于正德忽然间这副神情显然不理解对于他的说辞更是奇怪。 正德见李月轩面带好奇之色生怕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忙换了个话题道:“月轩这几日你可不知朕那两个妹子多担心你一天到晚就到朕面前抱怨说朕没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疗哎你说朕冤不冤。”说着顿了顿了正德从一旁的果盘中拿了个橘子边剥边道:“今日朝里没什么事本来想带御医来看看你的伤但后来一想这些天不都是御医在给你治疗吗就作罢了不过朕给你带来了几样不错的补品已经给了那位刘姑娘了。” 说到刘姑娘正德如个羞涩的小男生似的笑了笑片刻后似乎现这种表情不该是皇帝该有的忙肃容继续道:“当然朕来看你也是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皇上请说”李月轩今日真是糊涂了正德那表情怎么有时看着像是个花痴一样难道是他与夏皇后之间感情变的太美满了的关系?心里虽这么想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静静的等着正德的下文。 “你知道焦芳告老还乡了内阁里又多出个位置这些天朝中为了这事闹了好几回了眼下吏部尚书张彩和兵部尚书曹元都是有资格入阁的只是这两人到底由谁入阁却是让朕头疼了眼下朝中大臣们出现了两派一边支持张彩一边支持曹元谁也不能说服谁大家都等李阁老表态没想你到你家老爷子当起了老好人朕问他张彩怎样时他说张彩很好问他曹元如何时他说曹元不错完全在糊弄朕朕没法子还是来听听你的看法吧”正德苦涩的笑了笑恐怕是想起了朝堂上那“热闹”的情景。 李月轩也知道为官者最大的理想就是出将入相虽然大明自从胡惟慵案后没有相之一说但这内阁实际上却行使着宰相的权利所以入阁和拜相相差无几哪有官员会不向往? 即便是对正直如张彩、爽性如曹元也是巨大的诱惑。难怪朝中官员出现了两边分派的情况这也是难免的不管怎么说这两人一人管着吏部一人管着兵部都是权责重大的衙门。门生好友自然得支持了。 李月轩微微想了片刻权衡了一下道:“陛下臣看张彩此人正直不阿办事认真严谨而且比较善于处理政务由他入阁倒是比曹元好陛下何不就让张彩入阁得了” 正德听的心里一气若是那么简单还用的着来问你吗他没好气道:“那曹元呢现在五军都督府和一些大臣都是支持他的朕让张彩入阁总得让他们没话说吧” 李月轩洒然一笑道:“这还不容易张彩既然入阁了这吏部尚书不就做不了了?虽说这吏部尚书还比不得内阁大学士却也差不了多少在六部中可是唯一见大学士而不用行礼的天官了陛下看这样安排曹元可是还有话说” “妙极妙极哈哈好就这么办吧”正德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让两人都没话说心下一喜暗叹还是月轩有办法只是回头一想张彩和曹元到是安排好了可是兵部尚书一职不是又空了出来?兵部不同其他衙门这尚书人选可不能随便叫个人来就做了做兵部尚书不仅要有军事才略更要懂得经略之道眼下朝廷中适合这个位置的人还真没几个。 正德想着不由喟然道:“月轩那你看兵部尚书由何人来做?” 李月轩默然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苦涩之色道:“臣有个人选只怕陛下不同意” 正德一听迷糊了忙问:“何人?” 李月轩一字一顿道:“南京礼部尚书---王---琼” 一零九 奇怪封赏 ”王景隆他老子?”正德一听到王琼这个名字几乎本能般提高了嗓音,脸上表情不仅是惊讶,还带着淡淡的恼怒. 李月轩就知道正德对王家两父子还是有芥蒂,他坐起身子,倚靠在床头笑道:”嗯,就是他,陛下觉得他不合适?” 正德微微一愣,心里快的想了想王琼这人往日的作为,倒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大的才华,不由悻悻道:”朕看朝中一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王琼酸腐书生一个,如何能当担兵部尚书一职?” 李月轩听得一笑,酸腐书生?王琼比起杨廷和、张彩来说已经够务实了,先不说人家二十二岁就在平定州游冠山时展现出了不凡的胆略和军事才华,就是到后来任工部都水郎中时,也是将漕务做的有声有色,事事亲历亲为,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都切实可行,效果显著.“核实人员编制革除地方所谓兼差责令专司河道本职”,“稽核资财杜绝贪耗”等都是当时王琼向朝廷提出的.在王琼治理漕运的三年里,漕运得到了很大的恢复和展,的确是功不可没. 只是当时正德恐怕才是个穿开裆裤的孩子,哪会知道这些事.在他的印象里王琼就变成了没有作为的酸腐书生了. 李月轩心里好笑,却是不去争辩,他笑道:”陛下,有句诗不知道你听过没?” 正德稍稍一愣,对于李月轩忽然问诗有些费解,道:”什么诗?” 李月轩道:”丈夫生而果有志何必临渊去羡鱼” 正德听了一便,脑中快翻了一遍自己的库存量,现自己读过的那几诗里似乎没这两句,便含笑道:”这诗做的到是有志气,谁做的?” 李月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他脸上那明知顾问的神情已让正德猜到了是谁. 正德眉头一跳,惊道:”王琼写的?” 李月轩点点头,道:”恩,就是王琼”顿了顿,他看着正德一脸的不相信,不由摇头笑道:”陛下,你可不要小看这个王琼,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有刘谨的话,恐怕早就做到尚书了. 他二十二岁中举,二十六岁登上进士,一直以来都是不管大事小事,事事亲为,用人得当,胆略,眼光都是少有能及,从他入朝到现在为朝廷已经做了不少好事了,这样的人放在南京不仅埋没了他的才能,而且也是朝廷的损失” ”他有这么厉害吗?”正德似乎依然不太相信,他目光微微眯着看着李月轩,现他脸上淡定从容,不似说笑,才不由悻然道:”行了,行了,既然他不错,就他吧” 李月轩看着正德那不情不原的表情,哈哈一笑,伸手把他手中那剥好了还没吃的橘子抢了过来,扳下一瓣送入嘴中,美美的咀嚼了起来,咽下后,惬意道:”陛下,这橘子不错,你不吃些?” 正德心里还在对升任王琼心里略有不快,看着李月轩把自己剥的橘子抢走吃了还反过来问自己吃不吃,心头一气,道:”朕的都让你吃了,朕还怎么吃,给朕剥一个去” 李月轩哑然失笑,忙把身子一蜷,缩进了被子里,装死起来.把正德气得眼睛瞪的都快喷出火来了. ******************************** 十二月中,刘谨伏诛后半月,武侯李月轩伤愈,虽然老提点说他拣回了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但偏偏李侯爷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了.而且不仅李侯爷恢复了,就连年纪一大把,伤势比武侯还重的张永也好了.两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小强. 朝臣间都从中看出了一丝蛛丝马迹,显然半月前两人那副模样是有心给人看的了.不过现在刘谨已经死去,总算是让大臣们松了口气,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今日是李月轩伤愈后第一次上早朝,清晨,天色灰蒙,李月轩和李东阳坐在轿子里向西华门而去. 一路上爷孙两人心情都不错,时不时拨开帘子看看路边那傲雪寒酶的风姿.欣赏一下太液迟的美景.惬意无比. 穿过太液池从西华门进宫这条路几乎成了李家的独家通道了,每日都能从景色宜人的皇家园林里路过,可不是每人都能有的,纵观满朝上下,恐怕也只有李格老一家有此待遇了.这让那些大臣们羡慕的只有干瞪眼的份. 若大的奉天殿里,群臣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李东阳和李月轩走进殿内,满朝文武顿时蜂拥上前向李侯爷恭贺康复如处.赞美、恭维、钦佩之词像不要钱似的向他砸去.好在李月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这边耳朵听了那边就出了.脸上表情僵硬在一个标准的微笑上,一看就知道是虚情应付.偏偏有些大臣乐此不疲,对李月轩的神情,视而不见,抱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决心一往无前. 李月轩终于应付完了大臣们,正德便懒洋洋的出来了.见到大家多到齐了,便坐上龙椅,道:”都到了?那开始吧” 正德话一说完,小太监就开始那句经典的”有事启奏,不事散朝”了. 李东阳今日却是没有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眼下张彩和曹元谁入阁的事还在扯着皮,正德的意思大臣们都还不知道,所以现在哪边都不肯松劲. 李东阳不出列,杨廷和就出来了,他上前一步,抱拳一揖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就知道李东阳不出来,杨大学士就一定会开口的.他目光略略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杨大学士有何事?” 杨廷和目光如炬,扫视了一遍大臣,奋然道:”陛下,如今安化王之乱已平半月,奸宦刘谨又诛.朝廷也该对于那些在平叛中的功臣论功行赏了,否则将会寒了有功之士的心啊” 杨廷和这么一提,百官的目光不由同时看向了李月轩,大家都知道这次安化王之乱,功自然是这个元帅和监军的了.这下这个武侯恐怕又要升官了. 一旁的张永也是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功劳他也是有分的,现在论功行赏哪少得了他.张永老脸上得意一笑,红光满面的,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风光无限受封赏的情景了.眼下虽然是冬天,但用”春风满面”来形容他却是再合适不过. 正德听罢,也看了眼李月轩,心道:这安化王倒是平了,只是你这官可不大好封啊.前次一封就封到了侯,哎,再封就是国公了.按大明祖制,国公是不得问国事的,只是拿着俸禄的一个闲职,如果真给月轩封个国公,他到是风光了,可是就不能帮自己了. 正德脑中想了想,忽然觉得当初真不该一下子就给他封个侯爵的,那时给个伯多好的,弄的到现在没有回旋的余地. ”恩,杨大学士所言甚是,有功要赏,有过要罚,朝廷自然不会忘了那些有功之人”正德沉吟片刻后,道. 杨廷和高声道:”陛下英明” 百官也跟着喊”皇上英明” ”英明个屁”正德心里郁闷的叱骂了一句,这封赏封别人还好,封到月轩叫朕怎么封?给钱他家不缺,封国公他日后就不能替朕半事了.还英明,根本就一点也不英明. 正德心里一阵嘀咕,脸上却仍是和蔼可亲的,他淡淡看了眼李月轩,目光忽然投向张永道:”张永,这次平定安化王,你为监军,功不可没,若按功勋给你个侯爵也不为过,只是你是太监,就算了你说吧,你要什么?” 张永没想到正德直接跳过了主帅,直接先封自己这个监军了,有些受宠若惊的跪下道:”奴才为皇上办事乃是奴才的福分,何以敢言功” 正德微微一笑,心道,你不就是惦记着进司礼监吗.还给朕装纯洁.他摆摆手道:”有功就要赏,朕也不知道你要什么,你就只管开口吧” 张永心知皇帝知道自己曾经想进司礼监的心思,可是经过太原遇袭一事后,却改变了他的想法.张永微微沉吟,道:”陛下,奴才乃是无后之人,在世间不过就是个看客罢了,钱财官禄对于奴才并无大用,只是奴才家中尚有兄弟二人,兄长张富、家弟张容都尚未有功名,如果陛下要封赏奴才,奴才想把封赏给兄弟二人,不知可否?” ”咦?张永这厮转性了?” ”这老太监今日没事吧?” ”怪了,怪了,这还是张永吗?” 张永这话一出口,朝堂上惊起一片质疑声,以他平日的作风,从来都是来者不拘,事事为己,今日怎地替自家兄弟求起富贵来了. 大臣们不理解,李月轩却是知道张永心思,那日太原城门前,两人从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都深知生命之脆弱,张永恐怕也是觉得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见阎王去了,还是给家里留点实惠要紧. 张永见着大臣们的神态,脸色如常,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唏嘘:自己一个断子绝孙的人,如果哪天真死了,谁会记得,哎,这些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是留给自家兄弟吧,至少还能让他们过的风光体面些. 正德似乎也猜到了张永的心思,脸上一笑道:”既如此,那朕就准了你吧.封张富、张容二人为三等伯,世袭三代” 张永心下一喜,老泪纵横,叩道:”奴才谢过陛下” 正德摆摆手,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正德看了眼李月轩,又道:”朕听闻武侯说起这次安化王之乱,乃是因一个叫仇钺的游击将军生擒了安化王才能如此之快平定叛乱,这功劳实不比为帅者小,就封仇钺为咸宁伯吧,赐黄金两” ”陛下英明”百官又是一阵高呼,心里却都纳闷着,这监军封了,擒者封了,这元帅怎么反而不闻不问呢. 大臣们偷偷看了眼李月轩,只见他脸色平和,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的愤慨,更是让人想不透了.难道正德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彩管着吏部,对于官员升任却是了如指掌,此刻见正德有意不提李月轩的功劳,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古来这平叛的功劳的是大功劳,救国家于为难之际,出任于危难之间的人物,封赏自然小不了了.但眼下李月轩已经是武侯了.若是再封恐怕就只有国公了,而国公却又是个闲职,皇帝如果想重用李月轩,这的确不太好办. 张彩很快就把其中的原由想透彻了,他心下计较着,看看能不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另行封赏,可是思来想去,却是也没了法子,这平叛之功乃是武功,而非文治之功,爵位就三等,公,侯,伯,这不封国公还能封什么?难道封个文职?那不乱来吗? 张彩心里一叹,看来如果正德要重用李月轩的话,只有要不就不封,要不就封文官了. ---文官,国公.张彩咀嚼着这些字眼,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细细想想,虽然觉得荒唐,但正德不就是个荒唐的皇帝吗?说不定正对了他的胃口呢. 想到这,张彩出列,道:”陛下,监军封了、仇将军封了,是不是该封武侯了” 正德脸色微微不快的看了张彩一眼,心道: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存心找茬是吧,他闷哼一横,道:”那张尚书以为如何封赏武候呢” 还能怎么封赏,不就是加国公贝,大臣对于皇帝这么白痴的问题显然有些好笑.但谁也不敢笑出来,目光都看向了张彩.只见张彩面露微笑,神采飞扬道:”武侯平叛有功,按理应封国公” 张彩话一出口,正德心里就忍不住嘲弄了一句:”废话,还用你来说吗”脸上也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但张彩似乎并不在意,稍稍一顿后,继续道:”但此次武侯的功劳却不应是武功,而文治之功” ”这话怎么说?”张彩这话锋一转,正德和百官都不由愣了一下,这明明去平叛之功,怎么又变成了文治之功了.怔忡片刻,杨廷和和秦淮玉却是已经回过了味来了.李月轩分明是武功,张彩竟然胡说八道什么文治之功,回避封赏国公,这问题肯定就出在这国公上了. 两人都是对本朝例律熟悉在胸的人,一想便想到了关键,脸上都露出了个神秘的微笑. 正德迟疑了片刻,心里却是一喜,忙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张彩道:”物侯此次平叛之功说得不好听的只是拣了个现成的便宜,并未有寸功” ”这---”张彩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把李家得罪透了吗,虽然事实如此,但说出来就是两回事了.有人心里都开始骂他糊涂蛋了. 可李月轩和李东阳脸上却依然那样从容,淡定,似乎并不想做辩解.百官一个两个有十时也糊涂了,难道这世道变了,竟然还有人被这样嘲弄都不还辩解的.百官一个两个都摇头晃脑起来,迷糊不已. 张彩却是不管他人议论什么,接着道:”虽然平叛未有寸功,但武侯不贪功自用,独占功劳,能如实上奏却是有容人之度,这乃是为上位者应有的,而且因为武侯前去平叛的关系还找到了刘谨的大量的罪证,这才是他的功劳.不过这些功劳却是平叛之功没有半点联系了.所以臣才说武侯乃是文治之功”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听到张彩娓娓道来,群臣中有不少大臣已经露出深以为然的深情,正德也不由点了点头.张彩说的到是实话,这平叛的功说起来还真是仇钺的,但却也不想张彩说的那样无寸功可言,如果没有李月轩领大军前去,叛贼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说不定不顾安化王的生死,将仇钺一行人杀了也不一定.要知道在军中实在不乏那些想独霸一方的英雄豪杰. 话虽这么说,此刻正德却是不想去替李月轩说话,张彩之所以说出这么有悖常理的话来,显然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正为李月轩封国公犯愁,既然张彩有办法,那就让你来解决吧. 正德笑咪咪的道:”张大人所言甚是不知张大人以为该如何封赏武侯?” 张彩神色凛然,道:”既是文功,则需封一个文职,虽然如此,这文文勋散阶却也不能低于国公之尊,臣看,就只有三公可与” ”三公?”正德眼睛蓦的睁大不少,这三公虽然也是公,可是却是文官的最高官职了,眼下朝中就只有李东阳一人顶着太傅名头.现在竟然连他的孙子也要位列三公,简直就是大明前所未有的奇事了. 一门三代两公同朝鼎立,想想都觉得让人不可思议. 但这话别人觉得不思议,对正德来说却正合了他的意,只见正德略略”犹豫”了一会,道:”张大人,这样做会不会违反了祖制或者于大明律不符?” 张彩正气凛然道:”并无不符” 正德权衡一翻,面露”为难”之色,看了看大臣们,问:”各位爱卿怎么说” 这时,只见杨廷和出列道:”臣以为张大人的话不无不可” ”臣附议”礼部尚书秦淮玉、吏部左侍郎王华、右侍郎粱储等大臣也纷纷开口了. 正德见李月轩众望所归,勉为其难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说此一顿,正道朗声道:”李月轩听封” 李月轩上前一步,跪地伏,正德便笑眯眯道:”武侯李月轩为国除贼,功不可没,特封为太---师---” 壹壹零 张彩入阁 ---太师 大臣们心里虽然都预感到了会是三公但当正德封赏一出百官还是为之一阵心动。三公啊一个文臣的最高荣耀竟然就这么给了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李月轩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高兴他平静的谢过恩然后起身站回去显得淡定而从容他那副对这三公之位并不太在意的神情直把那些个大臣气的直在心里大骂“不识货”真是家富不知油盐贵啊! 张彩一个绝妙的主意解了正德的心事正德心里不由阵阵高兴看张彩真是越看越顺眼对于前两天李月轩提出让张彩入阁的看法更为赞同。 如今封赏完了这到底由谁入阁一事也该解决一下了。正德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张彩和气道:“前些日子焦芳告老还乡这内阁还空着一个位置一直没人顶上朕看今日就一并解决了吧” 说着正德眼神瞟了一眼曹元和张彩见两人脸色都面露激荡之色心想这入阁的魅力果然大啊想不到连平日这么沉稳的两个人都这么激动。 正德笑了笑继续道:“朕听了众位大臣的意见仔细权衡了一翻最终还是定下了合适的人选” 正德笑眯眯的扫视一遍大臣们眼神里透着古怪分明就在吊人胃口李月轩心知他又想看乐子了不由一阵苦笑看来张尚书和曹尚书要上当了。 果然听了正德这话吏部右侍郎梁储就出来说话了:“陛下臣等以为这合适人选应当是张大人不知陛下这合适人选可是否?” 正德面露吃惊疑惑之色看上去像是“这都让你猜到了?”又像是在说“你怎么想到他去了?”表情丰富的让人猜不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兵部侍郎6完一听皇帝这话说的蹊跷而且那表情更是暧昧想来也不一定指的是张彩便急忙出列道:“陛下臣看梁大人的这翻话完全是一相情愿罢了百官中绝大多数都是支持曹大人入阁的何时变成张大人了?梁大人这么说莫不是为了巴结上司?” 梁储这人李月轩也是听过的平日为官正派敢于直谏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张彩平日待他甚好常常邀请他回家一起吃饭完全把他当成兄弟看待了。而且张彩胸怀韬略肚有大才让梁储心折不已所以才会这么拼命的去支持他。 李月轩养伤期间梁储去看望过他几次其目的便是想得到李家的支持让张彩顺利入阁。 不过这一切怎么可能瞒的过李东阳的眼睛李东阳事先便已经交代了李月轩只管当病人其他事一概不要管。李月轩也知道这种时候不管帮哪头说话势必都会得罪另一边对于大臣们来“拉票”也只好装起了糊涂了。 6完这话一出口梁储哪还受得了登时气的眼睛鼓瞪着看向6完道:“6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张大人有经邦纬国之才入阁乃是名至实归即便不用本官举荐以陛下之英明也定会让张大人入阁” 6完是个纯粹的武官武状元出身的他不仅无艺出众带兵打仗也颇有一套甚得曹元欣赏年纪轻轻便被提为侍郎。 6完武艺群性子也跟那些无林高手一样都是义气第一见曹元这么照顾他他哪还能不纳喊助威的?这两人都是两位尚书的铁杆支持者平日就是两人闹的最厉害现在正德都说有了人选了哪还能不作最后一搏。 6完哼哼两声眼中尽是不屑道:“梁大人说张大人有经邦纬国之才下官不敢菲薄然大人这么一再恭维张大人却是让人费解大人的用心了大人莫不是想张大人入阁后自己就可以升任吏部天官?” “你---”谁说武官不会骂人的6完这话说的杀人不见血把梁储说的是别有用心用心奸滑。梁储就一个地道的文人骂人一些“有辱斯文”“伤风败俗”还行这话里套话的阴招他哪是6完的对手顿时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6完见梁储脸色气的跟猪肝一样得意一笑向正德抱拳道:“陛下臣无意针对梁大人只是心中不解而已”说着6完忙自表清白道:“然臣之所以极力推举曹大人并非臣讨好上官而是曹大人为国为民呕心呖血不辞辛劳实在让臣感动臣相信曹大人入阁后一定会做的有声有色的” 6完这话说的漂亮其他大臣都不由露出赞同的神色张彩的下属被人阴着损了一把他心里尽管不快却也不好开口毕竟这事就是关于他的只见张彩双目微微一闭轻叹了口气。显然对于自己入阁也是不报什么希望了。 曹元那边曹元脸上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对于6完的一翻话他显然是受用已极可能也觉得自己真个就能入阁了。 只是大家似乎都没在意正德的神情只见正德双目含笑玩味的看着大臣们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李月轩知道不能让大臣们再继续为这事纠缠下去了否则今日恐怕又是一场口水仗了。 他缓缓出列向正德道:“陛下不知道您的人选和两位大人谁的人选一致?” 正德嘿嘿一笑看李月轩说话了知道这戏看不下去了不过倏忽之间脑中却闪过一个更有趣的念头便面露“为难”之色缓缓道:“朕的人选不管是谁完全都是为了咱大明着想决定人选时朕也和李阁老商议过了”顿了顿正德目光狡猾的瞟了李东阳一眼才继续道:“经朕和李阁老一翻商议还是决定让----” 正德说到这忽然不说了大臣们差点有种骂人的冲动不过哪个不想活的敢骂皇帝只好都摒住了呼吸静静等着正德的下文。谁知正德脸上忽然一阵愁闷难择之色向李东阳道:“李阁老还是你来说吧” 李东阳刚才让正德阴了一把心里还莫名其妙着心想你什么时候找我商量过让谁入阁了见着大臣们诧异的目光李东阳也只能装作没事似的站在那不想这下倒好正德把这个烫洋芋丢给了他。李东阳心里一苦却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也不知道正德到底选的是谁啊要怎么说说对了还好说错了那不是闹笑话吗? 李东阳正在想着怎么办时忽然感到有人在自己后背上用手指画了几下今日李东阳身后就是李月轩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如今刘谨倒了李家就树大招风了所以还是低调点好。此刻老爷子一看孙儿举动心知是想替自己解围便留心起那笔画来片刻就猜到了。 李东阳双目忽然明亮有神起来扫视了一遍大臣们道:“老臣与陛下商议的结果其实想来各位大人也猜到了无外呼两位大人而已然而对于政务熟悉干练程度而言最后陛下还是决定由----张尚书入阁” 李东阳一翻话说出来大臣们并未有多大的波澜正如李东阳所说反正这入阁的也只有这两人而已谁入谁不入都在意料之中。 倒是一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曹元脸上不由一阵失望头都耷拉下来了。李月轩见曹元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一阵苦笑这个正德宣布件事还搞这么多事真是无聊的人为了弥补曹元受伤的心灵他出列道:“陛下张尚书既然入阁那么吏部尚书就空缺出来了臣举荐曹大人为吏部尚书” 本来为这事大感可惜的6完一听李太师竟然替曹元说话了心下一喜尽管不是大学士但吏部尚书也差不了多少这可是百官之见着内阁大学士都不用行礼的。 6完急忙附议道:“臣附议” 张彩现在入阁了也不在乎自己那吏部尚书的位置了便也附议道:“臣附议” 正德瞪了李月轩一眼显然是对没戏弄到李东阳颇为不快不过见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有顺手推舟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曹元进吏部尚书吧” 说着正德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之色又道:“另着南京礼部尚书王琼进兵部尚书让他从南京回来吧” “皇上英明”百官中很多人都是王琼旧识此刻听到正德忽然把他调任回京一个两个脸上不仅是惊讶还有欢喜。 正德闷哼一声道:“没什么事了吧那就散了吧” 百官恭送正德正德刚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李月轩道:“现在李卿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巡视边关的事还是继续吧哼多去边关看看塞外风光也是好的” 说完正德闷哼一声愤愤而去。 “月轩你可把陛下给得罪了”李东阳见正德一走向李月轩慈爱一笑面露关切之色。 李月轩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他总要长大的---” 壹壹壹 小将杨博 李月轩没有在宫中多留散朝后便直接回家了。今日正德耍起了小性子让他继续巡视边关他只好先下去安排一下准备一番。 回到家中李月轩便把许泰和杨博叫了来现在内厂的事情几乎都是由许泰和杨博来处理李月轩完全是个甩手掌柜只有在重大决定时才由他来决断。好在内厂如今的重心放在收集情报上平日倒没有什么大事。虽然内厂也兼有监察东西二厂、锦衣卫和百官的职权但现今李家在朝中得天独厚倍受恩宠丘毅、谷大用等人倒是显得和气了不少有什么事都会跑来先和李月轩知会一声而且对百姓的行事作风也改变不少对于内厂的工作很是配合。这三厂间倒是相安无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只是如今李月轩又要巡边有些事却是要先和许泰、杨博交代一下。 李月轩在书房中坐了片刻刚饮了一口刘良女送来的热茶就见许泰、杨博二人满脸风霜的走了进来。 许泰、杨博耳人今日都穿着一身浅绿色曳撒头戴毡帽看上去比平日要体阔不少显得略略有些臃肿。两人走进书房见李月轩正端着杯茶目光却没有离书案上那张铺展开的字帖似乎有些入神。 二人走到李月轩身前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厂督” 刚刚李月轩在李东阳书房中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关于写郑和的书便拿来看了看此刻正看到书中写到关于当年各种宝船的资料心中不由一阵好奇便看入了神眼下江南造船厂已经准备就绪来年就会开工造船了如果能从这书中看到一些当年郑和那纵横四海的宝船的资料那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得朝廷还能使之重现。 李月轩走神间许泰、杨博二人已经走了进来他都没有觉。此刻见两人已经站到了眼前李月轩才恍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向两人笑道:“许大哥杨博你们来了” 许泰、杨博二人微微颔身子略略欠了一下。李月轩把茶放下微微一笑道:“先坐吧” 二人在平叛行军中与李月轩相处都比较随意他们也是了解这位厂督的脾气一来二往的便亲密起来只是现在在李家两人却是不敢放肆见李月轩赐坐又是一揖才小心的坐到一旁的客椅上。 “不知今日厂督叫属下来有何事差遣”许泰作为内厂第二把交椅平日打理内厂都是兢兢业业认真严谨深得李月轩信任平日要是没什么大事李月轩都不会找他来的今日既然把他叫来了许泰心知恐怕朝廷又有大事了。 李月轩轻轻喝了口热茶然后缓缓放下才道:“今日陛下有旨本座不日就要代天巡边了内厂的事由许大哥主持着本座甚为放心自从你们离开亲军加入到内厂后本座就做了个撒手掌柜了” 李月轩说着羞愧一笑许泰和杨博也不禁憨厚的笑了笑对于厂督这么开诚布公的自嘲倒是很合他们的胃口以前心里纵是对李月轩对厂务不闻不问有什么不满此刻却是消弭的无影无踪了都认真聆听着他的下文。 “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许大哥和杨博内厂才能这么快的进入正轨本座感激不尽”说着李月轩微微低了低头向二人表达了谢意。 许泰、杨博二人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从来还没见过有上司向下属这样表达谢意的两人急忙起身躬身道:“厂督折煞属下了” 李月轩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只是眼下这躺巡边说不得就要等过完年才能回来了许大哥和小杨都是有老有小的人了眼开着就要过年了二位家中若是需要些什么便只管开口本座已经吩咐了管家若有什么需要只要跟他说便会满足你们的” 许泰、杨博二人心里一阵感激本来还以为今日李月轩叫自己来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是关心自己过年有没有困难像这等关心下属的上司实在是不多见两人心里一热只觉得跟着他干不屈。 “多谢厂督关心属下和小杨家里都还算富余过年是没问题了而且内厂每月的饷银比起在亲军还多哪会缺什么” “属下也是如此” 二人向李月轩抱拳感激道眼中充满着无尽感恩之情。看的李月轩心里一阵惭愧。平日他除了动动嘴外其他的事几乎全是眼前这两人去做的现在快过年了不过是想稍稍慰劳一下而已没想到两人却这么感动真是两个可爱的男人。 李月轩轻轻一笑目光忽然变的无比的明亮起来看向杨博道:“小杨你上次在太原的表现实在是让本座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能耐实属不易这次本座巡边想把你带上去边疆历练一番以你的天赋加以时日说不定将会成为我们大明的一代名将” 上次李月轩遇刺客袭击杨博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指挥大军的事情黛红玉已经跟他说了黛红玉当时虽然是生杨博的气但她始终是精明的人儿一看杨博小小年纪竟然能在临危之际镇静的统率大军心里就替李月轩暗暗注意他来了。 李月轩在回京途中黛红玉就已经向他说起过杨博这人的才华李月轩当时心里虽然记住了他并让许泰多多照顾培养但他回来后生了这么多事还一直没机会当面嘉奖。 眼下这次巡边李月轩才想起这个杨惟约他的军事才华犹在许泰之上如果能将他培养出来的话大明又将多位大将之才在眼下朝廷领兵之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这无疑是雪中送碳。 杨博听的身子一颤他还从未想过李月轩原来这么在意自己竟然如此刻意的培养自己。杨博心里一时澎湃汹涌喜不自禁想说上两句感谢的话只是身为武官的他又不善表达讷讷的看着李月轩半晌忽然一跪叩道:“属下多谢厂督厚爱” 此刻杨博心里当真是欢喜无比还有什么能比遇到这么一个明达的上官更让人开心?他心里暗暗誓自己这条命都是李月轩的了。 李月轩当然不知道杨博的心思不过他的心情还是能感受到。哪位士兵不想成为名将眼下有人愿意培养自己恐怕无论是谁都会像杨博这样的。只是他却没想过杨博会以命相报。 轻轻的把杨博扶了起来李月轩笑道:“小杨不必如此能为朝廷培养出一位杰出的军事将领也是本座该做的” 杨博心里激荡李月轩说的这些话他哪会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他放宽心罢了他忽然感到鼻子一酸眼中一片湿意忍不住想哭出来。 杨博今日才不过十四岁而已短短的人生中恐怕还没有一个人像李月轩对他这么好过看着李月轩那和蔼关怀的笑容像是被兄长爱护一般哪会不感念在心。 一旁的许泰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伸手拍了拍杨博的肩膀哈哈笑道:“小杨厂督这般厚爱你你可得加把劲啊” 杨博使劲点了点头眼泪簌簌直掉尚显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和羞涩。 李月轩看得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能让这个小将军这般模样李月轩心里忍不住大感痛快平时的杨博哪有过哭鼻子的时候? 人小志气大这就是杨博。 壹壹贰 即日启程 见杨博如个孩子般哭起了鼻子李月轩和许泰都不由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李月轩站起身来走到杨博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羽林左卫的小将军怎么能流眼泪别哭了” 杨博眼泪簌簌在听到李月轩话后就真的一下子就收住了他用手背擦了擦泪水神色忽然间变的凛然起来道:“是属下让厂督看笑话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这个杨博身上那股军人的气质和作风真是越来越浓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板着副脸日后谁在他手下当兵可有苦果子吃了。 李月轩微微思忖脸上笑容慢慢敛住忽地转过头向许泰道:“许大哥第一批派出去的密探如今可有消息传回来” 许泰见厂督忽然问起内厂的事也不敢再嬉笑神色立即变的肃然起来沉吟了片刻道:“回厂督十一月初我们派出去的密探现今都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只是他们初来乍道的虽然都有了新身份但还是一时难以得到当地人的信任那些外族对族人十分友善对外来者却是格外警惕所以至今为止内厂收到的都是他们送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李月轩微微颔现在各族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无论是大明和北元还是朵颜三卫和东北女真关系都闹的十分僵双方都想方设法的打击吞并对方对于外来人员的确会格外警惕。 他略略想了想道:“本座也已经料到了眼下各族间的矛盾日渐加剧北元地出蛮荒羡慕中原的富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入主中原而眼下他们恐怕要对我大明用兵对于生人自然会格外警惕这也是预料之中的。”顿了顿李月轩轻舒了口气声音忽然有些疲劳道:“许大哥以你看今年小王子一定会寇边吗?” 许泰没料到厂督会忽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不由微微一愣他在心里分析了片刻才抱拳道:“回厂督以现今的天气来看十之**是会寇边的鞑子这几年几乎每年都会在年关时寇关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北元比起中原来酷寒蛮荒牛羊在冬天极易被冻死如果遇到很冷的雪天恐怕一夜就会冻死数十万头在没有牛羊和食物的情况下他们便会冒险打咱们大明的主意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任何一个民族的要目的就是生存下去北元也不例外他们在没有了牛羊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的确就只有抢掠一途而已。 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月轩苦笑道:“看来这次本座巡边真是热闹了” 杨博在旁见厂督脸色不豫似乎有所担心忙拍着胸脯道:“厂督请放心属下定然不会让鞑子得逞的” 李月轩看着他稚嫩的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心里一笑恐怕自己的模样是让这个小将军误解了。近年来边关战火蔓延每到年关就是百姓的噩梦连个年都过不好如果今年鞑子不来自然就再好不过了至少可以让边关百姓不用担心受怕的过个好年可如今见许泰这么肯定小王子会来李月轩才有些唏嘘罢了。 李月轩向杨博轻轻一笑虽然杨博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他还是点头笑道:“本座就等着看你大杀八方的时候了” 杨博刚才经李月轩一翻勉励意气风此刻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采抱拳朗声道:“属下定不让厂督失望” 李月轩一听杨博那军人做派又来了声音大如惊雷忙摆摆手苦笑道:“小声点家里可有国宝呢” 杨博恍然想到厂督的夫人如今已经怀孕数月脸上不由一红忙不迭点头细声道:“属下失礼了” 那模样羞愧的如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让李月轩看的一阵婉尔。 三人有商谈了一下内厂的日后人手招募、技能训练和边关防御的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见着已经下午了李月轩道:“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就留下来陪本座吃顿饭吧” 许泰脸上一滞心里不禁阵阵感动不过他计较了一翻后面露为难之色道:“谢厂督盛意只是属下已经答应了媳妇回家吃饭了” 说着许泰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腼腆的如个小男生偏偏许泰生的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他这神情与那体态一衬此刻就显得颇为有趣了。 李月轩一听人家媳妇叫回家吃饭也不敢勉强便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杨博又想留下来但一个人又不敢留下来一时僵在了那心里的矛盾都写在脸上。李月轩看的一笑道:“小杨你呢?” 杨博心里一翻挣扎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没法从容的吃下这顿饭只好抱拳推辞道:“属下也回去吃” 李月轩点点头轻轻笑了笑心知如果强留他下来吃饭如果见着家里的李辅恐怕也是会浑身不自在还是让他回去吃安逸些毕竟像杨博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最容易拘束的。 送走了许泰和杨博刘良女就轻盈的走了进来今日刘良女身穿一件大红色绣花折领袄子鹅黄色彩绣棉裙外面套了件玄色长袖褂子显得清雅动人。 李月轩见刘良女进来眼光在她的身上略略停留了片刻忽然笑道:“刘姑娘月儿这三件衣裳穿在你身上倒是很合身呢真漂亮” 刘良女脸上微微一羞心里却是一阵淡淡的欢喜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裳只是恍然间她现李月轩这话说的含糊他到底是说衣服漂亮还是自己漂亮?想到这刘良女略略愠道:“夫人的衣裳自然漂亮了奴婢不过是沾了衣服的光罢了”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忙笑道:“衣服漂亮人更漂亮” 刘良女脸上一红目光脉脉的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轻嗯了一声。只是李月轩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表情他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书籍一边说道:“刘姑娘可是叫我去吃饭的?” 刘良女道:“嗯夫人叫奴婢来请公子去用饭” 李月轩点头一笑把书放好后便走到了刘良女身旁朝人家笑道:“那走吧” 刘良女见李月轩朝自己轻轻一笑只觉得眼花缭乱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他笑了但每次都觉得他的笑容是那样与众不同是那样迷人好看。 刘良女脸生红晕忙低了下头羞怩道:“公子你经常这样对别人笑吗?” 李月轩略略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骂了一声“傻瓜”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睨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经常也对夫人们这么笑吗?” 李月轩迷糊了这笑也要分人的吗?想笑时就笑贝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有规定不成?他诧异的看着刘良女道:“是啊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微微一叹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咱们吃饭去吧” 李月轩见她神色古怪心里反而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只是正当他想问个清楚时忽地想到一事忙正容道:“刘姑娘我想这两日把你送回太原去了你去准备一下” “公子---”刘良女表情一滞身子微微颤陡然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痛苦之色看着李月轩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显然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让他回去心里一时不由慌乱起来虽然也知道最近要回太原了只是真当李月轩开口时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去以为李月轩这是要赶自己回去。她看着李月轩的眸子顿时一片水雾心里委屈的想到: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狠心这些天来自己没日没夜的照顾他没想到他伤一好就想把自己丢到一边去枉自己一直以来这么担心他……” 想到伤心处刘良女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李月轩这下子傻眼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他急忙笑道:“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良女心里愁苦可是偏偏不能将实话告诉他现在家里本来就有几位夫人在若是她说出那翻话说不定反而让人看轻了。她急忙把眼泪一擦哽咽道:“没事公子要送奴婢回去奴婢听公子的就是了” 李月轩满心迷糊看着刘良女小心“哦”了一声。生怕惹的她再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刘良女见他一脸傻傻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想着:这人急着赶人家走莫不是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哼真是太可恶了气死人了。 “公子准备什么时候送奴婢回去”刘良女扁着红润的小嘴幽幽的看着他眼中那亮晶晶的点点泪光直让人看的无比怜爱。 李月轩实在想不透她为何忽然就哭了百思不解后只好道:“陛下已经下旨要我巡边这两日就要走了所以便想把你顺路送回太原去可能也就这两天吧” 刘良女听到他的话心里忽地一喜道:“公子是你亲自送奴婢回去?” 李月轩点点头道:“嗯” 刘良女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如个快乐的喜鹊般与刚才那个哭鼻子的姑娘判若两人。想着可以一路上和公子结伴而行刘良女心里止不住阵阵高兴她笑嘻嘻的看着李月轩红着脸道:“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壹壹叁 要人 二人来的客厅李东阳和几位妻子都已经静侯很久了。见着李月轩出现黛月儿挺着肚子站起身来嗔怪道:“相公怎么这般久菜都要凉了” 看到黛月儿努着嘴不满的模样李月轩淡淡一笑也不知该怎么说刚才刘良女忽然一哭让他也不解原由这说出来连他都说不清此刻他又如何好把事情说出来?只好笑笑。一旁的刘良女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脸上也是一阵羞郝忙不迭站在了一旁和小彤站在一块去。 刘良女到李家这么久来很得府上下人的喜欢她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善良懂事时不时帮着家里的下人搭把手做些事情一来二往的她与府上的下人到是熟络了起来而与她关系最好的便是小彤这个小丫头。 两人在一起谈论最多的就是自家的少爷了小彤开口闭口都说少爷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才艺群如何如何受皇帝恩宠仿佛怎么也说不完。 刘良女也喜欢听她说起李月轩的事从小彤那里她知道了不少李月轩的事情比如他喜欢弹琴而且还作出了闻名天下的“李门十二曲”等等…… 此刻小彤正端正着身子笑嘻嘻的瞧着少爷和几位夫人在打趣李月轩的每一个动作一个笑脸、每一个眼神她都看的分外仔细分外留心仿佛这就是她平日最高兴的事。 刘良女脸色微红的走到小彤身旁小彤这才现身边多了个人忙把那痴痴的目光移开了脸上那不足外人道哉的笑容也渐渐敛住。 “刘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小彤略略看了一眼刘良女现他脸色绯红不由心下一惊忙轻声问了一句。 刘良女怎么敢告诉她实话她双手急忙捂着脸支吾道:“天气太热了” “热吗?”小彤心思单纯并没想太多不过她看了一眼外面那尚未化去还反着寒光冷霜不解的嘀咕道:“外面这么冷哪热了” 刘良女讪讪一笑不敢再接话。 李月轩坐下一家人便开动起来今日的菜色十分丰富有叫花鸡、红烧狮子头、糖醋鱼再加上一锅香味四溢的狗肉看着就让人不由胃口大开。只有黛月儿身前放着一些清淡的素菜做的却也是十分喜人可口。 李月轩看着满桌佳肴微微一愣这些可全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平日虽然也做一些但都没今日做的那么多始终家里人多每人的口味不同如果只按一人的喜好来做菜那可不是李月轩的意愿只是今日这满桌的菜肴竟然全是他喜欢的菜这就不常见了。 李月轩略略看了一遍回过头看了一眼李东阳只见老爷子笑眯眯的道:“月轩边关贫瘠没什么好吃的你可得多吃一些” 李月轩微微一愣心道原来是送行宴啊他心里一笑目光在众位妻子脸上转了一圈现她们虽然面露不舍之色但却是带着笑容李月轩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要巡边的事老爷子已经和大家说了。 他轻轻舒了口气看到众位妻子的脸色心想看来这次到是不用像上次平叛时那样再多费口舌去安抚一翻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李月轩也不再说什么他给几位妻子一人夹了一块菜一家人便和气融融的开动起来。 第二日太阳已露出灿灿的肚白李月轩还拥着雪里梅睡的香甜昨夜几度春风两人都尽兴而眠如今又是冬天天色虽然不早二人却是都没有想起床的意思。 雪里梅一肢修长白皙的雪臂轻轻勾着李月轩的脖子俏丽可人的脸蛋儿紧紧贴在他胸口紧闭的眼眸下一双又密又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若两个跳动的精灵翩翩起舞。 而李月轩也是一手搭在人家雪肩上一手从玉颈下伸过搂着雪里梅纤细动人的腰肢下巴抵在她额前规律的呼吸吹动着雪里梅的额前的刘海仿佛一阵轻风从两人身体间流淌而过荡出一丝暧昧的漪涟。 门外小彤又准时的来叫少爷起床了虽然平日应该很早就该叫的只是想着少爷又要去边疆受苦了小彤故意将时辰推后了一个时辰好让少爷好好睡一会所以此刻才轻声的在外面叫道:“少爷该起床了” 李月轩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哪还用天天让人哄着起床不过对于小彤每日如此不辞辛劳的叫唤他还是默默应承了。 此刻李月轩听到屋外的声音眼皮微微动了动片刻后睁开了眸子。怀里的雪里梅似乎也听到了声音懒懒的睁开眼睛娇慵的模样看上去动人无比。 “相公今日就多睡会吧抱着小雪再睡会好吗?”怀里的雪里梅脸蛋儿在他的胸膛轻轻蹭了蹭带着一丝央求的神色。 李月轩微微一笑道:“时间不早了小彤今日已经让咱们多睡了很久再不起小心人家下次早早就来了” 雪里梅见他婉言拒绝立时不满的嘟着小嘴委屈道:“前些日子相公要不是在玉姐儿那就是在一仙那本来该轮到小梅的可是又去平叛了等回来后相公又伤了身子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现今你好不容易身子好了可是又要走了人家只不过想多让你陪陪人家你也不愿意相公分明就是欺负小梅” 说着说着雪里梅眼中竟生出了淡淡的水雾越说越难受模样委屈的跟个孩子一样李月轩心里一疼忙笑道:“好了是相公不好相公哪敢欺负咱们雪里梅大捕头啊相公可不想进大牢呢” “相公---”听到李月轩拿起唐一仙曾经打趣自己的话来开玩笑雪里梅脸上一羞不由想起那次在莳花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时光荏苒天意弄人她自己也想不到几个月后自己就成了他的女人了。 “呵呵好了不说了咱们再睡一刻钟好了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李月轩说完雪里梅开心的点了点头把他搂的紧紧的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光。 李月轩瞧着她那开心的模样心里也不由轻轻一笑他向屋外的小彤知会了一声然后也把人家抱的紧紧的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耳边枕话甜蜜缠绵。 中午李月轩进宫虽然昨日正德生了自己的气不过李月轩还是知道他的脾气生气快忘的也快。 当李月轩走到东暖阁时正德正在里面独自弹着曲子而这曲子正是李月轩当初教他弹过的“梦回仙缘”李月轩轻轻推开门而入淡淡的檀香迎面扑来一股春天般的暖意顿时洗掉了一路的寒尘。 “陛下”见着正德坐在书案前的蒲团上脸上带着回忆的神采轻抚着那把独一无二的大圣遗音李月轩小声的开口道。 正德显然没看见李月轩进来了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愉色道:“月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你---你昨日没生朕的气吧?”正德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轻声的道。 “生气?”李月轩微微一愣昨日不是他生气了吗怎么反而问起自己来了见正德目光乱瞟心神不宁的坐在那李月轩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忙粟容道:“你也知道自己昨日不该戏弄别人了吗?不管曹尚书或是张尚书都是国之重臣你这样戏耍他们可是想学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了” “谁想学那混蛋皇帝了昨日朕不过就觉得他们吵的好玩就想戏弄他们一下而已后来朕看李阁老一个人站在那像没事人似的把所有事都推给朕朕才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他嘛”正德看着李月轩脸色严肃眼皮略略垂着声音也变的轻细起来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此时此刻哪还有帝王的气派 李月轩看的一阵婉尔看来正德回来后自己又把昨日的事情想了一遍现自己做错了这让李月轩心里不由一喜。虽然李月轩并没有觉得作为皇帝的正德多特殊但他在这个时代里还是遵循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在和正德相处的时间里一直不敢去挑正德毛病不管怎么说人家始终是皇帝是你能挑毛病的吗?作为臣子他只能循循善诱所以在之前的日子里尽管两人关系渐深李月轩却是不敢逾越君臣之别。 眼下看着正德竟然正自我反省李月轩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道:“你知道错在哪就好了我不过是你臣子哪敢生你的气那不找参吗” 正德见他脸上有了笑容心知他是没气了忙起身邀着他肩膀笑道:“咱们是君臣不假不过更是兄弟而且你觉得督察院那帮人敢参你吗?他们的顶头上司都让你弄下台朕看借他们几个胆都不敢呢” 正德神色古怪没个正经的笑着李月轩却是不由脸上一阵苦笑没好气道:“刘宇也不知道是谁下旨杀的还好意思说我” “是是朕下的旨行了吧哈哈哈”正德知道一辩起来肯定辩不过李月轩便急忙自我打住了。此刻看着和李月轩关系如初正德心情不由大好他看着李月轩道:“月轩这次去巡边你如果不想去朕就换个人去好了现在嫂子有了身孕如果你不在身边恐怕嫂子们都会怪到我头上来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君无戏言你岂能为了我而朝令夕改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这次边关之行咱们上次也是说好了的不过旧事重提罢了而且说真的我也想去看看咱们大明的九边重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正德听的脸上忽地一笑眼神里透着古怪向李月轩身后看去声音都提的分外高:“那这可不是朕逼你去的了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啊” 李月轩听的一笑这自然不是你逼的了你下个旨叫我干什么我还不是得干什么吗哪还用逼啊。只是他却不明正德为何说话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快的声音:“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皇兄都不准他去” 李月轩微微一愣见正德脸上古怪的笑容才回过味来原来自己身后早就有人站在那了只是自己背着身子看不见正德却是早就知道了。 李月轩回过头来见永福和永淳两人正站在那鼓着腮帮子怒视着正德似乎对于正德又让李月轩外出很不满。当李月轩转过头来时两人急忙收回了那副嗔怒的模样脸上齐齐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李月轩自从受伤后和两位公主的关系比起从前要亲近了不少倒是没有刻意的回避了只是谈及敏感话题时李月轩还是模凌两可的打着哈哈。此刻见着两位公主来了李月轩微微一笑行礼道:“臣见过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急忙福了福道:“太师有礼” 正德在旁看着三人尴尬的样子心头大乐啧啧道:“哎呀哎呀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见外了这里又没外人这又是公主又是太师的也不嫌累叫声哥哥不多好?” 两位公主听的脸上立时就成了大红脸目光偷偷瞟着李月轩李月轩心里也不禁阵阵苦笑对于正德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起来。 过了片刻正德见三人都不说话忽然觉得自讨没趣便悻悻道:“哎好人作不得啊作了好事人家还不领情” 永福心知皇兄的意思心里又是羞涩又是高兴忙道:“永福谢过皇兄了只是李太师乃是国之重臣岂能以哥哥相称” 说着永福眼神儿带着幽怨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李月轩心有顾及可不敢和公主眉来眼去只好眼睛定定的看着一旁的火炉不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偷偷侧目看去不巧人家的目光就没移开过他身上两人目光一碰永福心里又喜又羞急忙低下了头李月轩也赶紧把目光移开装作无意碰触到似的。 可是正德是谁哪看不出两人的神情尴尬的原由心里早就乐的不行了。倒是永淳今日就是来见李月轩的眼前人是见到了可是人家确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委屈嘟囔道:“李月轩我送给你的围巾你怎么不围上你不喜欢吗?” 李月轩微微一愣忙道:“没有没有臣很喜欢只是眼下天气还不是太冷臣才没围而已” “哼亮你也不敢说不喜欢”永淳心里喜滋滋的呢喃了一句然后道:“身子真的好了么?可不准逞强我听皇兄说过边疆荒蛮气候恶劣身子不好的人去那很容易生病呢你伤才好真的一定要去吗?” 李月轩点点头对于永淳的关心心里淡淡高兴他笑道:“臣的身子很结实公主不必替臣担心此次边疆之行臣已经思量很久了” 永淳见他去意已决也知道说不回来便也不再挽留正想说两句祝福的话不想李月轩忽然向正德道:“陛下臣有件事想请你答应” “什么事?”正德愣了愣道。 “臣想向你要一个人” “要人什么人?”正德不知道李月轩忽然向自己要什么不解的看着他只是片刻间他脑子一转觉得李月轩这话蹊跷现今他都是太师加侯爷了官居极品要什么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必须向皇帝才能要到的人是什么人要皇帝才能做得了主的人是什么人?那不就是---这人呼之欲出正德都不由佩服起李月轩的大胆了。 正德笑嘻嘻的看着李月轩慷慨道:“说吧要什么人朕都赐给你”说着正德眼睛透着暧昧的看了永福和永淳一眼。 两位公主自然知道皇兄眼神中的意思脸上不由一羞偏偏李月轩话也说的暧昧两位公主也不由想着那个可能心里直蹦蹦乱跳呼吸都不由乱了。 “臣要---京城守将杭雄”李月轩微微沉吟朗声道。 正德一听大失所望情急之下失声惊叫道:“什么原来不要是要永福啊” 壹壹四 苹果爱恋 正德一听李月轩竟然不是来要永福不由大失所望情急之下脱口一句“怎么不是要永福”把长公主羞的脸上都快浸出血来。 李月轩也是一阵怔忡正德怎么会想到永福去了这京城守将调任哪个不是要由皇帝点头的即便是五军都督府调任军队不也得你肯啊。怎么会独独想到皇家的人去了…… 李月轩想着心中阵阵好笑。这个皇帝还真是事事都为自己的妹子着想。这么多可能他偏偏就只想着自家妹子。 不过话说回来李月轩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要杭雄却是许泰极力推荐的关系。 杭雄这人在李月轩当日乘夜回京时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天色尚早按例京城是不得开城门的杭雄处事圆滑却人不知鬼不觉的把李月轩放进了城才有了后面出其不意的抓捕刘谨的一幕。而且当时李月轩还说过只要日后有什么事他都会帮忙的话。所以当许泰推荐杭雄时李月轩几乎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城楼守将。 许泰对杭雄的评价十分之高这让李月轩十分惊讶:杭雄看上去虽然圆滑无耻为人却是很重义气而且对于防御守城很有一套这是许泰当日的话。 眼下李月轩巡边主要是视察边疆的防御工事虽然在那个世界他也懂一些军事知识但热兵器和冷兵器两个时代的布防上却有着很大区别若是此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人家说什么都不懂恐怕也就只能当观光了。若是身旁有个行家在还能帮着看出一些门道。 听到许泰这么大力的举荐李月轩对这个杭雄心里也不由好奇起来今日进宫便想着先把人要过来再说。 只是没想正德对他要人一说误会颇深竟然想到自己是想要永福去了。李月轩不由一阵汗颜。接下来想说的话都不敢说了。 正德瞧自己摆了乌龙心里也是尴尬不已。脸上讪讪一笑忙道:“啊刚才月轩说的是要杭雄是吧朕给了哈哈~一个守将而已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嘛还特意来问朕害得朕误会了真是的~哈哈~” 李月轩看的好笑正德怎么有时看上去这么淫荡呢什么事都爱往那方面去想想我李月轩是那样的人吗?家里虽然已经有了七个老婆可说实话都是因为自己外貌使然并非有意染指。这倒好正德这一说自己反倒成了见个爱个的人了。 李月轩一阵气闷越觉得正德看轻了自己说起来自己家中七位有三位都还是他送的现在倒好看他那神情模样仿佛自己都成了西门庆了。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李月轩心里不停劝说自己终于稍稍不去想正德那可恶的寓意。然后板着副脸道:“陛下京畿守将责任重大臣如何敢私自做主越权要人此翻臣巡边身边没有一两个熟知边防的人那些边疆将领随便拿点什么来糊弄臣而臣又什么也不懂万一丢了人怎么办?臣丢人不要紧可臣是陛下钦命的这到头来丢了陛下的人可就罪过大了” 正德哪听不出李月轩这是在抱怨自己他自觉理亏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罪不光让李月轩难堪弄得现在永福也在旁边恼怒的瞪着自己恐怕也是把这个当大哥的恨透了。 正德微微一叹心道果然是好人做不得啊罢了谁叫自己是自古以来最善良热心的皇帝呢。 他讪讪一笑眼睛怯怯的睨了永福一眼才向李月轩道:“是是丢谁的人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丢咱们家永福的脸是吧哈哈~行了朕就让杭雄跟着你了” “谢陛下”李月轩见着正德那噤若寒蝉目光四顾的模样像极了生怕遇到猫的老鼠一般分外滑稽直让人忍不住想笑。 “不谢不谢月轩这里有个人你帮朕劝一劝婉颜叫了朕去看戏朕就不打扰你们了哈哈~朕先走拉”正德见这妹子那脸上又是委屈又是羞涩又是恼怒心知再不跑恐怕就要遭殃了他赶忙向李月轩说了两句好话拔腿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向永淳挤了挤眼神示意小妹也一块走。 可是永淳哪会愿意把头一别装做看不见似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德心里一阵气闷大步走过去拉着永淳的手讪笑道:“婉颜叫永淳也一起去哈哈走吧永淳皇后那边有很多好吃的” “我不吃我要和李月轩在一起”永淳见皇兄硬想拉着自己走心里也急了。立时就叫嚷了起来。目光还求助的看向李月轩。 只是眼下李月轩心头窘迫哪还顾得上她看着一旁的火炉痴傻的瞧着。正德见妹子这么不配合只好手上一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给皇兄面子啊乖点儿一会皇兄送你礼物” 永淳嘟着可爱的小嘴巴偏偏就不想给正德面子手一把抓着正德的脸上的肉冽齿道:“放我下来人家不去” 正德吃痛之下本想把他丢出去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前功尽弃便忍着痛把人搂着往门外跑去。 不一会儿东暖阁里就只剩下李月轩和永福两人。 李月轩目光小心的在屋内转了转现周围已经没了人惟独永福红着脸伫立在身旁气氛很是压抑心里不由一紧他支吾着想开口找个话题不想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永福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一张俏丽的脸蛋儿满是红晕目光有意无意的瞟过李月轩的眉宇现他一张英俊至极的脸深沉如井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心头越跳的厉害。 两人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李月轩忽然别过头来开口道:“公主站了这么久还是先坐会吧” 永福这一站的确是够久的李月轩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一说直感脚都酸了。便听话的坐到了御案前的台阶上。 李月轩也把袍子撩起坐了下去。两人并肩而坐中间离了一尺的距离又双双沉默起来。 “太师若是不嫌弃便叫我一声永福好了若是可以也可以叫我声秀宁”两人沉默了片刻永福红着脸小心的看了李月轩一眼轻轻道。 “秀宁---”李月轩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永福公主的闺名。不过他又如何敢随便叫人家公主的名字即便心知对方喜欢自己但两人却有着太多的阻隔和困难。李月轩可不想害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 只是李月轩这一声嘟哝却是让永福以为他在叫自己心里不由阵阵欢喜脸上带上了醉人的红晕显得极是动人。 “李大哥”永福终于鼓起了勇气向着李月轩回应了一声。 “嗯?”李月轩正在想着心事本能的应了一声当回过神来现人家是叫李大哥时不由僵在了那。 见永福满脸的甜蜜双目含情的的看着自己李月轩心知这下误会大了虽然他心里并不讨厌永福但眼下两人却是不适合展男女关系先不说李月轩家大势大爷爷和自己都是朝中重臣若是娶了公主会遭人忌讳就是以现在自己家中七位妻子的现实若是要娶公主两宫皇太后也不可能会答应。 除非---两宫太后都宾天了还有这个可能可是这也不大可能啊太皇太后现今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年可能还会先走可是皇太后今年四十不到看上去跟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似的他要到宾天那日说不定永福都成老太婆了那个时候自己还能娶她吗? 李月轩有些恶搞的想着各种可能自己都被自己逗的笑了起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永福一见他笑了那么迷人心都醉了。眼睛痴痴的瞧着他片刻都移不开。 李月轩回过神来见人家看着自己犯傻心知这丫头是真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了。 他也不是个矫情的男人既然误会已成干脆把话说开了。他盘算了片刻道:“秀宁” “啊”永福没想他会忽然开口心里一喜愣愣的看着他。 “你的心思我明白---” “你---你---” “嗯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会不明白” “那你上次为何一听人家等你转头就走……”永福想起上次也是在东暖阁里专程等他这个狠心的人竟然转头就走了心里不由一阵疼痛。 “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作为臣子我又如何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李月轩见着她那委屈凄然的神情淡淡的一笑深邃的眸子带着关怀的迎上她那双渐起水雾的眼眸。 永福听的心里一阵急跳身子挪到他身旁直直看着他的脸道:“我不介意的只要你能像对几位姐姐那么对秀宁秀宁不介意的”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咱们的问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即便你不介意可是想过两宫太后的态度?” “这---”永福如何不知道两宫太后那关不好过只是眼下见李月轩第一次这么温柔心里早就欢喜的忘了所有才忍不住说出那翻执拗的话来。 现在经李月轩这么一点她立马又清醒了过来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愁色。 “李大哥那你说怎么办?今年翻年后秀宁就17了母后说要给秀宁招驸马……”永福脸上一阵担心身子不由倾到李月轩身旁脸蛋儿凑的近近的。李月轩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不要急不是还有你皇兄吗?他可是一国之君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李月轩宽慰一笑温言哄道。 永福果真平静了不少脸上却越绯红脸中带着浓浓的痴迷凝视着李月轩。李月轩露齿一笑一排洁白整齐的贝齿露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轻轻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可会脸红的” 永福嘻嘻一笑红润的嘴唇轻轻抿了抿羞怩道:“李大哥你为什么会这么好看呢秀宁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喜欢你呢?” 李月轩听得一阵婉尔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样貌是父母给的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那怎么不见李阁老这么好看就是李先兆也比你差好远呢”永福并不知道李月轩过继给李东阳的事一直以来都以为他是李东阳货真价实的孙儿所以一比起来自然就是跟李家的老小来比了。 李月轩一听心里不由好笑这丫头怎么也对这种问题这么上心。他轻叹口气笑道:“你没听过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吗我与爷爷和伯父不同没什么奇怪的” “哦”永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看着他深邃明亮的眸子脸上忽然红如朝霞抿着嘴呼吸粗重道:“李大哥你……你能不能亲亲秀宁” “这……”李月轩心里一紧怎么这丫头忽然有这种要求。他低下眼睛向永福看去现人家早就闭上了双眼一脸的期待。 李月轩心里一阵挣扎最后还是轻印了一口然后赶忙起身走到门边。当永福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时现李月轩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秀宁我先回去了今日生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起这就算是咱们的秘密好吗?”李月轩可不敢再呆了永福看上去娴雅文静在喜欢的人面前却有着异样的大胆和爽性。这万一过一会又有什么别的要求保不准不会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只是今日吻了人家这事却是不能让他人知道否则让两宫皇太后知道了自己欺负他们家闺女即便是有爷爷保着也难免不会被打的屁股开花。 永福此刻心愿得逞正幸福甜蜜着李月轩的话她哪会违抗便轻轻走到门边从他身后抱着他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呢喃应承道:“秀宁都是你的你说什么秀宁都会照做的” 李月轩心里淡淡感动只是现永福和自己的姿势暧昧万一被人现了就真是“一人看到全家升天”了。他轻轻松开他的小手笑道:“嗯那我先走了” 永福不舍的点点头忽然垫起脚在他脸上快的吻了一口然后羞答答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微微一颤真看不出永福竟然这么大胆他心里一阵猛跳赶紧拔腿就走。心里竟然一时难以平静。仿佛中学生和小女友偷偷幽会不小心碰到人家的手一样。 ps:每次写这些情节时都想一笔代过可是一写下来现不交代清楚模凌两可又不行因叙述的问题不知不觉中竟然又成了一篇很让人头痛。也许有点狗血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抱拳抱歉圣人也不能免俗嘛!:p 壹壹五 杭雄参上 李月轩从宫中出来片刻不歇的直奔家中外面那冷洌的寒风一吹才稍将永福带来的那鼓心跳冷却下去。一路上他想着既然现在正德已经准了自己的请求启程之日便也能定下了。 回到家中李月轩唤来杭雄。这个年轻的将军可能没反应过来当朝太师、武侯会突然找上自己。一进门脸上痴痴愣愣的跟在管家李圆身后人趋亦趋分外谨慎。 走过前厅见着后院里丫鬟们莺莺雀雀的个个笑颜如花杭雄一时瞧的痴了真没想到李府上的丫鬟一个个都这么标致。正巧这时小彤和刘良女从房中出来杭雄目光看去一时愣在了原地还以为遇见了仙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李月轩回来后已经把明日启程的事告诉了刘良女刘良女早有准备听罢心理欢喜着便想着和小彤等人告别。刚才她和小彤在房中刚互道完珍重聊了些女儿家的闺中话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杭雄。 杭雄平日在城楼守值见到生人的机会倒是多只是却没见过像眼前这两位这么出众的美人儿他一双眼睛有些不听使唤的直瞧着人家一旁的李圆看的脸色不由不大好看低低咳嗽了一声提醒两声。不想杭雄看的入了迷仍回不过神来。 这时小彤和刘良女已走到李圆身旁不远处齐齐向李圆福了福道:“圆叔” 李圆见二女今日俱是一身素装略施薄粉分外清雅动人端是吸人眼球不由微微一叹怪不得这杭雄都看傻眼了这两小姑娘虽比不得几位夫人貌美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了。 李圆点了点头道:“刘姑娘都准备好了?如果有什么落下的或是想买的可以和小彤说一声你们只管按自己心思就办好了我已经和帐房知会过了可为刘姑娘额外提出一百两花消” 刘良女有些受宠若惊又福了一福垂道:“多谢圆叔奴婢随公子一路回去想来不会缺什么的” 李圆又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先去忙吧少爷正等着我呢” 刘良女目光微微一瞥见着李圆身旁还立着一位挺拔的将军心中一动忖道圆叔恐怕就是带这位将军去见公子的。今日公子一起床就进宫了自己还未见过公子眼下这一忙也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去了心里计较了片刻刘良女忽地向李圆道:“圆叔奴婢现在正巧没事不如就让奴婢领着这位将军去公子那吧?奴婢顺便去看看公子有没有什么要奴婢帮忙的” 李圆活了一大把年纪小女孩那些心思自然懂得一些此刻见着刘良女眼睛慌乱四顾扑扇着心知她是找机会接近少爷。不过对于少爷的事李圆也管不着便点头答应了。 刘良女心里一阵欢喜急忙向杭雄道:“这位将军请跟奴婢来” 杭雄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她们两身上此刻听到刘良女叫唤才堪堪回过神来一个激灵讪笑道:“是有劳姑娘了” 小彤在旁一直打量着他现这个男人眼神色咪咪的老盯着自己和刘姐姐看心里不由一阵恼怒可是一想着他是少爷请来的人也不好作只得不快的闷哼一声。 刘良女转过身来向小彤嘻嘻一笑道:“小彤妹妹你先忙去我先送这位将军到公子那去” 小彤微微颔向李圆告了声罪后便先走了。 刘良女也领着杭雄往李月轩的书房走去杭雄跟在刘良女身后一路上眼睛在人家后背上津津有味的品评的目光猥琐的在刘良女丰裕挺俏的双股上来回游移着一副标准的色中饿鬼的德行。 刘良女此刻心中想着能见到公子正高兴着也没注意身后的眼神一心便想着加快步子赶快走到书房。 不一会儿刘良女便领着杭雄来到书房站在门外刘良女一支葱干般白皙的玉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来李月轩的声音:“进来” 刘良女推开门领着杭雄走了进去。此刻李月轩正在埋头收拾着书本想来是准备在车上无聊时看的抬头一看进来的是刘良女微微一愣忙笑道:“刘姑娘怎么是你?” 刘良女嫣然一笑福了福道:“奴婢带着这位将军来见公子” 说着杭雄赶紧上前一步跪道:“末将杭雄见过李太师” 李月轩一见杭雄到了也先不去忙手头的事径直走到客椅上坐下脸上淡淡一笑道:“杭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杭雄是第一次与李月轩这么正式的会面对于他的喜恶脾性都不了解哪敢和他并肩而坐忙躬身道:“末将不敢” 李月轩知道自己官大他好几级贸然让他抛开上下级关系恐怕反而让他心有疑虑便也不再请求转而向刘良女道:“刘姑娘麻烦你去沏壶茶来” 刘良女开心应承道:“奴婢马上就去” 待刘良女一去李月轩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凝视着杭雄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杭雄感受到李月轩那双黑亮深邃的眸子中忽然间竟变的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不由心中一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杭将军你可知本座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李月轩身子轻轻斜靠在椅子上眼皮略略垂着一只手轻轻的撑起犹如冠玉的俊美脸庞懒懒的看着他。 杭雄心头一凛如何猜的到李月轩叫自己来的目的刚刚见着他还和颜悦色的。还以为这小太师为人谦和没想到这刚片刻竟然就冷如霜风了。杭雄心里急急转了转心想莫不是刚才自己肆意窥视他府上婢女让他看见了? “恕末将愚昧”杭雄低垂着头还生怕这位小太师长了千里眼了突然蹦出一句“竟敢调戏本座的婢女你还敢装傻?”。 好在李月轩今日找他来却是为了边疆之行的事李月轩沉吟片刻缓缓道:“明日本坐便要代天巡边了有人向本座极力举荐你希望本座多多照顾本座今日找你来便是想问你一下可愿跟着本座巡边?” 杭雄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好事啊边疆那可是建功立业的地方眼下北元随时都可能寇边现在跟着李太师去巡边万一捞到了仗打打就达了。 杭雄几乎想都没想便叩道:“末将愿意誓死追随” 李月轩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如此甚好只是虽然有人在本座面前把将军说得如何如何了得本座却是并未亲自领教过眼下本座巡边在即但对九边重镇的情况却是一窍不通将军可否为本座讲解一二” 杭雄眉头一跳心知这是李太师借机在考验自己是否有值得提携之才他急忙把平生所学在脑中过上一遍然后结合九边情况快组织起话来。反正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眼前的小太师看轻了。 杭雄走到李月轩书房的的书案后那副大大的大明疆域图边上迅找到了九边所在郎声道:“太师请看我大明九边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广袤万里﹑烽堠相望﹑卫所互联而铸就北方防线自东向西分别为辽东蓟宣府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和甘肃。 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为本朝太祖皇帝所设后因成祖五出漠北为了守护沿边继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到后来又增设宁夏和固原两镇便有了今日的九边” 杭雄娓娓道出九边的来历见李月轩微微点头继续道:“以末将看来九边重镇经过百来年不断加固筑城特别是自余公大力修筑长城以来如今已是如铜墙铁壁一般鞑子想来犯边恐怕是讨不了半点好处”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挑他虽然对明朝历史了解不多但杭雄口中的这个余公却还知道是何许人也。余子俊宪宗时的名臣当年大力主张修复延绥一带的长城设立了独具一格的边墙法效果明显到现在已用之于大同宣府。 “杭将军把九边说的固若金汤按理朝廷也可高枕无忧了为何朝廷年年都如此担忧九边防御为何每每到了年关边关都得经历一场灾难?” 杭雄拧眉看着李月轩片刻后忽地叹了口气道:“太师有所不知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颈绳。两军对垒重士气可我大明军士自从土木堡之变英宗被虏后对鞑子就心存阴影每每两军对战都是因为士气不如敌人常常开战不久便迅败下阵来到现在变成了只能据城而守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将领一见鞑子大军杀到立即带着老小避祸去了事后怕事情败露又让手下小校作带罪羔羊顶罪脱身。试问为将者如此如何能不败?就算九边真是铁板一块恐怕也会被自己人先弄垮了” 李月轩听得脸色一变这些事以前他倒是没听人说起过虽然知道军队里黑幕多但想来在这军国大事面前那些将领端不至于如此没想到杭雄这话说出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完全打破了李月轩的一直以来的看法。 “杭将军这话可是有根据?据本座所知你并未到过边疆” 杭雄淡然一笑抱拳道:“末将的确不曾到过边疆然而末将手下兵勇中却是有不少是从边疆调来的他们都是伤兵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又不愿回家等死就只好来守城了” “这话是那些伤兵说的?”李月轩眉头不由拧的紧紧的看来有些事真是不能只听一面之言啊那些边镇总兵上的折子几乎全是有功必报有过却是全推到别人身上现在看来倒真是有蹊跷。 杭雄点点头正待继续说下去刘良女已经端着香茗走了进来见着李月轩俏脸儿含笑道:“公子茶来了” 李月轩点点头笑道:“有劳了现在我这没什么事了刘姑娘先下去休息吧一会有事我会再唤你的” 刘良女见公子和那个将军脸色略显凝重想着他们也许在商谈大事便乖巧的福了福告辞而去。 刘良女一走杭雄接道:“不光是那些伤兵所言据末将对一些边僵战事的研究现很多时候都是为将者心惧敌人而贻误战机致使全军溃败所以末将才敢说出这翻话来”顿了顿杭雄道:“当然并非所有边关将领都是这般没用现在杨大人总制三边练兵布防都无懈可击又有丛大人总督三边军饷粮饷充沛今年鞑子若来恐怕要铩羽而归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杭雄对边关了解的倒是够透彻的可见平日没少下功夫只是如他说的这般容易却是又太简单了。 行军作战不光比的是士气、装备、战术更是要拼勇气和计谋。如果北元今年冻死了大批牛羊那此次袭边他们绝对是不捞点好处是不会回去的。在生存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反正左右都是死既然看到如果能从大明抢到粮食那么他们定然会选择有希望的这边。 李月轩目光凝视着那张大大的大明疆域图半晌缓缓道:“杭将军以为这次北元的主力会进攻哪个地方?” 对于这种战事预测杭雄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过既然李月轩问起了他还是仔细想了想认真看着九边的地形沉思着半晌只见他忽然手往地图上一指道:“末将以为延绥最有可能” 壹壹六 首站宣府 “延绥?”李月轩愣了愣目光不由向地图上那个醒目的“几”字看去一时陷入了沉思。 杭雄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不敢出声过了片刻李月轩微微不解道:“杭将军延绥虽然地处河套平原地势平坦利余骑兵奔袭但当年余公在此修筑长城二十余载东起府谷清水营西到定边花马池全长7oo里(古代一里与现代略有不同)全都在我大明长城庇护之下以致北元多年不敢从这一带南下这一地可谓固若金汤为何将军却以为今年会袭击延绥?” 杭雄听李月轩说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色微微沉吟后才道:“太师从前或许是如此但今年却……” 说着杭雄脸上苦色更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听杭雄这话延绥今年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不成?但为何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 他向杭雄淡淡一笑轻轻倒了一杯香茶递过去杭雄心头一惊也不敢再作深沉忙躬身接过直惭愧道:“怎敢劳太师为末将倒茶真是折煞末将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眼睛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轻轻道:“杭将军说的哪里话今日听杭将军一言让本座明白了不少事情这杯茶算是本座的谢意” 杭雄还真没想到小太师这么没架子如今都已经官居极品了竟然还自个为属下倒茶他心里当真又是激动又是惭愧。 杭雄小心翼翼的从李月轩手中接过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小心的放在桌上眼睛低垂着忽然间似乎变的极是拘谨起来让李月轩不由心下苦笑:看来自己还是太冒失了武官心中的阶级观念比起圆滑的文官来说更是深刻如今自己这一杯茶倒过去本是想拉近些关系没想倒反而让人家不适应了。 “杭将军刚刚你说今年延绥与往年不一样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李月轩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希望可以恢复到刚才那种谈话气氛中。 杭雄一听又谈到边防的事眼睛忽地绽放出光芒似乎一下子就复活了。他抬起头恭敬道:“太师有所不知延绥镇当年在余公大筑长城之后的确在二十多年里都不曾让北元从此处南下过延绥城墙高险按边墙法修筑的城墙几乎成了北元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然而---” 顿了顿杭雄见李月轩目光炯炯的看来心下一沉缓缓道:“今年十一月初杨大人送来一封八百里急奏称西达花马池一带长城竟突然崩塌了缺口宽达二十多丈为此延绥总兵马昂已被杨大人免职一并官员悉数被罢现在由杨大人和丛兰大人亲自坐镇榆林修补长城只是当时北疆已进入冬天北方寒冷无比风如利刃经常还有冻霜工程进行的十分缓慢。再者西达花马池一带处于延绥与宁夏卫交接处除去一条管道外四处环山十分不利石料的运输所以到现在为止那段长城都才修了一半左右按此进度恐怕要到来年初才能修好只是眼下小王子寇边在即若是不能修补好那里就成了九边中最大的软肋了” 李月轩听得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些事还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就是李东阳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想不到延绥竟然出了这么一当子事。 “这么大的事为何本座一无所知”李月轩眉头拧的紧紧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怒火看着杭雄一字一句道。 杭雄坦然面对李月轩本不该向自己的怒气诚然道:“当时太师正带兵征讨安化王自然不知道了而回京后太师又重伤不起朝廷的事不闻不问所以……” 李月轩心里一动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中那股怒气不由渐渐消了下去片刻间他脑中忽地想到了什么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道:“那将军又是如何得知的?” 杭雄不过是个守城将领还没资格上朝议政按理这么机密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才对眼下这位守将却是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太师知道的还多这就奇怪了。 “这……”杭雄脸色一变额头上汗滴大滴大滴的直淌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只顾向小太师分析局势去了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心里急急转着想着怎样自圆其说但一对上李月轩那双深邃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却又心慌的紧那些谎言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太师末将---”杭雄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头低垂着似乎不想作辩解。 李月轩安静的看着他一眼不一张俊美难言的脸平静如水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让杭雄愈觉得心中不安。 “杭将军本座虽然年纪尚小却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延绥长城崩塌这乃朝廷的机密你一个五品守将是如何得知的?本座爱惜你是个人才你说出来本座听过便罢了如若不然哼你该知道本座不光是当朝太师本座还有着另一个身份”李月轩这绝对是纯粹的恐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不用说杭雄也知道只是杭雄这人有着与猥琐外毛截然相反的内在如何能把这些消息的来源说出来这不是害了人家吗他内心挣扎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太师恕末将不能如实相告末将知道太师领着内厂有监察百官之权眼下末将言行可疑太师自可抓捕末将末将绝无二话” 李月轩黑亮的眸子直直凝视着他半晌忽然噗嗤一笑。哈哈道:“本座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紧张得其实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用他来做些什么” 顿了顿李月轩轻轻笑道:“现在你告诉了本座本座再告诉你你就算是从本座这听去的了知道吗在外人面前如果说漏了嘴只管拿本座出来挡着就行了” “太师---”杭雄没料到李月轩话锋忽然一转竟然变的这般体恤心头顿时感动的澎湃汹涌鼻子不由一酸眼中湿意渐渐。 “哈哈好了杭将军本座很欣赏你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本座吧本座已经跟陛下说过了”李月轩轻轻拍了拍杭雄的肩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编贝齿。 “多谢太师”杭雄感激涕零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 李月轩洒然一笑将他扶起。 *************************************** 第二日北风呼啸冷霜绚目宣武门大街被密密麻麻的官兵层层围护起来宣武门前李月轩向众位妻子、李东阳和前来送行的正德、永福、永淳两位公主以及张彩、曹元等一帮大臣一一告别随即在杨博、杭雄的簇拥下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刘良女在俏脸儿泪中含笑也向着夫人们和小彤挥手道别然后便也跟着李月轩上了车杭雄与杨博骑上马儿在前面开道而后整整五百人的队伍向着外城开去。 “公子咱们马上就去太原吗?”刚了出北京城马车上刘良女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刚才在外面被风吹的还是车厢里那红红的碳炉映的。他扑扇着明亮的眼睛轻轻向李月轩问道。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咱们要先去宣府而后过大同才会去太原”顿了顿李月轩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若是刘姑娘急着回太原我可以叫杨博先送你回去咱们这一路从宣府到太原恐怕会有半个多月的路程……” “不急不急奴婢一点也不急公子只管先做自己的事情奴婢跟着公子就是了公子不必管奴婢”刘良女脸上忽地一笑轻轻舒了口气她心里一直还以为公子会直接将自己送回去这下好了还可以多呆一阵。 刘良女喜滋滋的想着眼睛偷偷瞟了一眼正斜倚在羊毛垫子上捧着本书仔细看着的李月轩。只觉得公子真是长的太好看了漂亮的眉毛粗细相宜又直又长黑亮的眼睛深邃的如蓝天一般闪着碳火的光辉亮晶晶的。嘴称轻轻闭合着不厚不薄的双唇红润迷人挺俏的鼻头微微起伏着一头长长的头简单的扎了个结额前却留着两束长如瀑布般垂落微微挡住了一点儿眼睛但却让整张脸更加迷人好看梦幻的不似真实。 刘良女看的脸上生霞心里又羞又臊偏偏眼睛就是移不开丁点儿。 “刘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李月轩虽在看书但一旁那火热的目光他如何感受不到此刻被看的心毛了忍不住向刘良女笑了笑道。 刘良女心下一羞忙不迭低下了头声音细不可闻的道:“奴婢该死” 李月轩心中一笑也猜不透这小丫头的心思便轻轻摇了摇头。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李月轩掀开车帘正想向人询问一下不想杨博已经骑着马苦着张脸来到了跟前。 李月轩道:“小杨怎么停下来了?” 杨博苦苦一笑道:“太师大夫人又跟来了” “大夫人?哪个大夫人?”李月轩面露不解之色家里的几位妻子刚才都在送行人中哪会有人跟来而且自己在家也不排大小的。怎么会有大夫人。 杨博见李月轩甚为诧异苦色更浓低声道:“就是大---夫人啊” 见着杨博神色古怪李月轩心头一动眼睛蓦的睁大不少赶忙道:“快走快走我今日离京故意没告诉她的她是怎么会知道的坏了坏了一定是清菊、晚月两个小丫头告诉她的小杨告诉杭雄给我准备匹马我要先走” 正待李月轩急不可待的安排时杨博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直向一旁瞅去李月轩还没来得及理解他在瞅什么只见一道窈窕倩影已经推门贯入眼波含怒瞪着他满是委屈和幽怨。 李月轩看的心头一紧忙挤出一丝笑意来温柔的如三月的轻风温柔一笑道:“红玉你来拉” 壹壹七 宣府巡视 见到黛红玉俏脸儿含怨的出现在眼前李月轩直感心里一紧赶忙挤出一丝笑容来。 “你要走为什么也不告诉我”黛红玉红唇紧咬压的低低的风帽下露出一张红通通的脸蛋儿秀眉紧蹙一双宛如两颗黑水晶般的眼珠子带着薄怒凝视着李月轩看上去既是委屈又是可怜。 此刻她还未进到车厢里身子蹲在本该车夫赶车时坐的车沿边身上虽然穿着黑色貂绒大袄但冷冷的霜风一吹身子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两鬓垂下的几缕丝也被吹向脸颊略略遮住了一点儿黑亮的眼睛看上去更是凄迷惹人怜爱。 李月轩此刻见着佳人这副模样哪还能说什么他故意不告诉黛红玉自己巡边的事也就是怕她跟来眼下她的身子却是不能奔袭劳累。 要说起来这还得从正德来探望李月轩那日讲起那日正德来看望李月轩他心有所惧千方百计想生病结果到头来就只打了个喷嚏第二日啥事没有黛红玉却因不能坦然面对黛月儿而偷偷在屋外站了一个多时辰第二日感了风寒病倒了。 黛红玉自从跟着李月轩平定安化王回来后就搬出了李家李月轩在宣北坊宣武门大街旁给他买了套四合院平日就让清菊和晚月去照顾。黛红玉生病了李月轩在本想把她接到家中来疗养的可是黛红玉死活不肯李月轩知道她还是因为不敢面对月儿的缘故便只好由着她去了只能时不时跑去看看她。 前天正德重提让他去巡边的事李月轩心知黛红玉的性子便就没告诉她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巡边了就是在走出家门都艰难的很又如何出得远门。 这下倒好李月轩一片苦心到头来换来的竟然是人家一片嗔怨的目光。 “红玉你的病还没好……”李月轩温柔一笑忙把她从寒冷的车沿边拉了进来刘良女赶忙挪出个位置让她坐下。车外杨博见没自个的事了懂事的策马回到了前面。 长长的队伍又缓缓的向前开动起来。 “你怎知我病没好哼---偷偷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又想像在江南时那样把我一个人丢下吗?”黛红玉眼波脉脉如晨露凝珠一般水灵动人她直直瞧着李月轩语气幽幽如个深闺怨妇。 “这……”李月轩听到他提起江南的事一时哑口心想那次自己和月儿北上本来就让你一起走的好不好是你自己不愿跟来的现在又来怪我这是什么道理嘛。有时候女人的心思真是很古怪本来就是事先大家都知道的事到头来全成了男人的责任。 不过此刻李月轩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子见她满脸委屈的说道着顿了顿道:“你身子真好了?” 黛红玉见他满脸关怀的看着自己心里欢喜那股委屈也淡了不少她嗔了李月轩一眼低笑道:“真是个傻子你都把宫里御用的药给人家吃了哪会不好的人家不过就是希望你天天来看望所以才一直装着……” 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个姐姐病早好了竟然故意装出那副病态的李月轩大感上当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儿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还是止不住暗暗高兴起来他无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黛红玉见他忽然间沉默了起来生怕他生了自己的气忙温柔问道:“月轩你生气了?” 李月轩摇摇头轻笑道:“我哪敢生我们黛姐姐的气啊”顿了顿他道:“只是眼下这躺巡边辛苦劳累姐姐你真要跟着我去吗?” 黛红玉一听他又想赶自己回去脸上马上又变得幽怨起来瞪着他道:“你可是又想丢下我?” 李月轩听得一阵迷糊忙辩解道:“胡说我几时丢下过你了” “在江南时不是吗?”黛红玉红唇轻抿想起当初他和月儿双双北上自己在远远的角落里无声泪下的情景心里还觉得阵阵难受。自从那次之后他就誓日后若得他爱必定终身相随再不受那分离之苦。所以上次征讨安化王时她才千方百计的混到军中。 只是这些李月轩哪会知道听到黛红玉一再提起江南的事他不由一阵苦笑道:“好了好了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到时候边疆那风像刀片一样吹的你难受时可不准抱怨” 黛红玉见他应允了嘻嘻一笑目光瞟了一下一旁正端坐着的刘良女道:“刘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 李月轩当真是欲哭无泪她这表情好象是找到了一个比较的对象了可是这对象不觉得找错了吗?自己可是送人家回家啊。 刘良女一听大夫人提起自己脸上一红头垂的低低的不敢说话。 李月轩摇头一笑见着刘良女面色羞涩不由恼了黛红玉一眼道:“既然上了车日后就得听我的否则我还是会让人把你送回去的知道吗” “人家什么时候没听你的了”黛红玉心愿得逞如个小姑娘似的点点头妩媚的脸上那成熟丰韵忽然间清纯无比直让李月轩心头一荡。 ************************** 车队一路西行行了半日便出了居庸关。居庸关雄踞京城西北一百里处乃守护京畿最重要的门户此处虽是军事要地但风景却难得的雄浑大气李月轩车队过关时车上两位妙人儿掀开车脸流连美景时不时向身旁的李太师虚心请教。李月轩看的一乐欣然解释从居庸关的云台到附近的”仙枕石”、”五郎庙”、”六郎寨”、”弹琴峡”、”望京石”、”天险”、”穆桂英点将台”。一一说来直让黛红玉和刘良女大叹佩服。谁说看书没用的李月轩这些天没事就看书这不现在总算还能拿出来卖弄一下了。 行军一日后就进入万全都司的的地盘了。万全都司全称为“万全都指挥使司”。于宣德五年(公元143o年明英宗时)分直隶及山西等处卫后添设最高长官都指挥使乃正二品大员相当与一个大军区司令了比之行政单位的布政使司(即行省)的长官布政使品位略高些不过由于万全都司乃是军事重镇没有设立布政使所以这都指挥使既是司令又是省长了。 不过万全都司这名字都是从前这么叫的到了弘治朝后大家更喜欢叫他宣府镇。 两天后李月轩的车队到达宣府治所---宣化城宣府总兵惠安伯张伟领着大大小小官员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场面颇为壮观。 李月轩在宣化城停留一日在第二日便开始巡视隶属宣府的十五卫从宣府左、右、前卫、万全左、右卫怀安卫开平卫延庆左、右卫永宁卫龙门卫保安卫保安右卫蔚州卫怀来卫等一一巡视而过。李月轩冒着冷冽的寒风亲自登上长城观望对于士兵的军备粮饷事无巨细一一过问时有不懂的一旁的杭雄便细心解说一路下来李月轩对于宣府的情况倒了解不少。 一日结束李月轩全身酸疼的回到宣化城刚刚张伟来请他过府用宴被他推辞掉今日他走了不下二十多里山路大腿又酸有痛此刻黛红玉正满脸心疼的帮他揉着大腿上那酸痛的部位。 “今日可是累的厉害?”黛红玉身穿一件玄色碎花大袄婀娜的身段紧紧包裹着凸显出一道动人的曲线她坐在李月轩腿边满脸心疼的问道。 “还好只是好久没运动了山路又比较难走才有些累罢了”李月轩笑了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都看你脚都走肿了还想骗我不成像这般巡边却是太受罪了你何不要顶轿子坐着”黛红玉嗔了他一眼手上略略用了点力把李月轩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轻点轻点”李月轩“丝”的吸了口气听到黛红玉的话不由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下乡公干的县太爷啊还坐轿子你可知道这些当兵的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要不是我头上还顶着代天巡边的名号那个惠安伯张伟恐怕理都懒得理我” “他敢即便你不是代天巡边也是朝廷的太师武候哼晾他也不敢怠慢你”黛红玉一听别人竟然轻视心爱的人哪还会不为他抱不平只是她这话一说来让李月轩更觉好笑。 女人啊有时智商还真不是很高黛红玉虽然饱经风尘精明干练可谓人精了可是在李月轩面前却仍如个小女孩一般幼稚实在让人费解。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我这个太师、武侯爷在他们眼中恐怕连一个游击将军都不如呢呵呵不过这也没什么边关的士兵都是刀口上过日子的脾气的确傲了一些哎今日你是没瞧见他们看到我出现时的那种神情也许做梦都想不到代天巡边的钦差竟然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吧” 黛红玉听得扑哧一笑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脸上一红轻声道:“你本来就毛都还没长齐嘛” 李月轩听得一愣俊脸顿时红如朝霞恶狠狠的瞪了黛红玉一眼难得羞涩一回道:“昨夜灯光那么暗你也看的清楚?” 黛红玉双颊生晕红到了脖子根声音又低又细呢喃道:“昨夜你睡着后人家偷偷看过”说着她羞涩不堪低下了头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平日妩媚无双总像是在勾引人的黛红玉会有这副小女孩姿态。她在李月轩吃惊的目光下过了片刻轻声道:“月轩可是觉得姐姐太放荡了?” 李月轩可不敢说这种话他忙摆摆手笑道:“哪有绝对没有姐姐冰清玉洁圣洁如雪怎么会放荡”说着顿了顿李月轩忽地笑的很淫荡道:“而且即便姐姐放荡越放荡我就越喜欢” 黛红玉脸蛋儿一红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拧嗔道:“你作死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ps:最近正在物色工作平日忙的不可开交周末事就更多了上传时间一时难以确定黑夜只能保证每日坚持更新至于什么时间却是不受自己控制希望大家能多多体谅:p 壹壹八 味道 清晨李月轩起身穿衣此刻外面风声大作吹的窗户猎猎作响天色也是黑的厉害不过冬天夜长昼段李月轩却是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摸索着找到了放在床头的火折然后小心打燃房内才有了一点淡淡的光亮。把油灯点好他将厚厚的狐绒大裘穿戴在身头用一条白色的上好绸带扎了个髻。现在他身份不同了即便未及弱冠但这头在人前却是不能向以前拿办随意披着。在家时他就让老爷子说过几回不过他却死性不改的依然我行我素老爷子无奈最后也只得由着他了。 只是这到了冬天头还披着就容易“拉风”了。这风一吹头散乱开来模样跟个野人似的太不雅观而且不紧密的话会很冷出于保温的考虑他还是主动的向小秀儿学了这么个简单的扎髻的手法。 李月轩把披风系好总算是把这身复杂的行头弄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睡的正香的黛红玉便小心的推门而去。 门外很黑不是一般的黑李月轩此刻真正现电灯和手电筒的妙处了他手里拿着油灯可是还没出门就被风吹的飘浮不定似乎随时都会幻灭掉。他赶紧用手把灯围住借此挡着那霸道的北风但是他一双手显然过于单薄了这脚刚走出房门两步灯就灭了。 “我靠---”李月轩气的忍不住骂了句粗口还好这时时辰还早没人听见否则让人听见堂堂武侯竟然会说出这等“粗鄙”的话来恐怕也是会大惊一跳。 现在好了灯灭了周围漆黑一片走也走不得退又退不回连哪里有路哪里是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月轩懊恼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卧房想起自己刚走出几步而已如今只能退回去再点灯了。只是瞅着就这么几步竟然连房间的影子都见不着李月轩还是忍不住对这鬼天气大感不爽。 “咕噜---”正在他抱怨时呼呼的风声外竟然响起了一声饥叫。黑黑的夜空下伸手不见五指李月轩完全隐没其中这时风声更大了那饥叫声也被淹没但就在这时一束光亮忽然从不远处射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李月轩看的心里一喜还真没想到这么大清早的还会有人起床他本来打算先回房的也停下了静静的等着那人过来。 “公子是你吗?”片刻后风声中忽然传来动听的女音在这呼呼猎猎的空气中显得那么好听。 李月轩听得一喜这声音他可不陌生赶紧回道:“是我啊刘姑娘” 对面打着个灯笼的人儿这时也走的近了借着手中灯笼那微弱的灯光已经可以看到眼前的李月轩刘良女加快步子走到他身旁惊道:“公子真是你啊这么早你怎么跑出来了” 李月轩脸上一阵苦笑正待解释不想肚子里那“唧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刘良女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俏脸儿轻轻一笑道:“可是肚子饿了?” 李月轩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起昨夜和黛红玉一夜激战到后半夜肚子就饿了忍了好久实在是受不了了才爬起来想找些东西吃的。只是没想边疆的风这么厉害刚出了门竟然连油灯都灭了。 刘良女噗嗤一笑见着他手中还拿着个熄灭的油灯眼睛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儿道:“跟奴婢来吧看公子这样恐怕也找不到厨房在哪嘻嘻” 李月轩还真不知道厨房在哪不过他看这处宅子不大想必应该也不难找所以才自个出来的但此刻听刘良女话中透着一股俏皮他还是忍不住道:“谁说我不知道的要不是我的灯没油了早就找到了” 要说起来李月轩有时候还真是爱绷点面子此刻看着刘良女俏脸含笑的看着自己他可不能丢这个人。 刘良女见他模样尴尬偏偏还不肯服软手中那灯油满满的那是没油的关系?她心里嘻嘻一笑却也不去点破道:“是是公子这么聪明的个人一定是能找到厨房的不过这没灯了还是让奴婢带你去吧” 李月轩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点点头道:“嗯” 这家宅子本是一个毛皮商人的宅子被张伟临时征用来作为钦差的行邸其实一般的朝廷官员来边关重镇都是住驿管的那地方岁不大但总有几间空房算是作为朝廷官员公干的住所。只是对于李月轩这种身份的人又如何能坐那种地方所以张伟便自掏腰包征用了这处宅子。 刘良女带着他在宅子里七拐八拐的绕到了回廊又过了一道拱门终于才到了厨房见着终于到了厨房李月轩心里不禁一阵感叹诚如刘良女所说要是让自己来找这转来转去的还真不一定找的着呢。 进了厨房刘良女把灯笼放在灶上然后把袖子轻轻挽起向李月轩笑道:“公子奴婢给你煮碗面条吃可好?” 李月轩现在肚子都饿的有点疼了哪还会挑剔忙不迭点头道:“有劳刘姑娘了” 刘良女嫣然一笑开始**起来。她先是用木条拨了拨灶里的木灰然后用吹筒吹了一阵赶紧加进柴去不过一会火就真燃起来了。 李月轩在旁默默的看着原来灰里埋着有火星子啊怪不得一吹就燃了这样倒是方便第二日就不用再生火了。他见着刘良女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走动着美丽纤瘦的背影在朦胧的灯光下荡出一层层迷影。仿佛云雾间的仙子一般。 “刘姑娘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那的?”李月轩默默的凝视她半晌忽然想起刚才的情景小声的问道。 刘良女正在下面条听到他的话忽然顿了一下略略迟疑了下回过头来轻笑道:“奴婢刚刚起来小解看到公子房中忽然亮起了灯心里好奇就没再睡一直看着公子房间后来见公子拿着盏油灯出来了还被风把灯吹灭了……”顿了顿她见李月轩谎言被戳穿俊脸上一红不由掩嘴一笑才继续道:“奴婢就出来看看公子要做什么” 李月轩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他会突然出现呢原来是看见自己了。还好他看见了否则自己恐怕还得多饿上一个多时辰。 “刘姑娘今日多亏了你否则我这肚子就要遭殃了”李月轩感激一笑道。 刘良女眼睛脉脉的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公子还和奴婢客气不成” 李月轩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没过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面就煮好了李月轩大喜过望一番狼吞虎咽几下子就吃了个干净只觉得这碗面真是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 “公子够了吗?”刘良女见他吃的香心里欢喜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够了够了哈哈刘姑娘手艺越来越好了”李月轩满足的舒了口气把碗递回去然后看了看外面那漆黑的一片道:“现在天色还早刘姑娘为我劳累半天赶紧回去再睡会这些日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天天都起早偶尔也要学会赖赖床嘛。” 刘良女点头应了一句满脸欢喜的接过碗放好然后道:“公子先回去睡吧奴婢把这收拾一下就去”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缓缓走到刘良女身旁给她披上笑道:“天冷别生病了” 刘良女显然没料他的举动脸蛋儿顿时一红垂在胸口声细如蚊道:“多谢公子” 李月轩淡淡一笑然后转身而去。刘良女痴痴的看着他的修长的身影出了厨房忽然用手轻轻捧起披风用鼻子细细一闻是他的味道 壹壹九 飞马江彬 太阳已经缓缓升上天际天边的薄云处已然映得一片火红点点温热撒下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冷风徐徐比起平日却又温和不少长居北国的人都知道在这北国重镇这实在已是难得遇到的好天气。 “咚咚咚”城中镇朔楼的辰鼓已经敲响预示着一天的开始。宣化城虽是军镇但城中的官商和店铺却已经开始张罗着张铺了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多了黑夜散去后的繁华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夜晚是一副凄凉萧瑟的景象。冷漠的黑夜和热闹的白天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李月轩在惠安伯张伟、副总兵彭泽以及杭雄和杨博的陪同下在城中缓缓而行视察宣化城中的各处要所。 不得不说宣府城是北方罕见的大城其浩大规模和繁华景象都已经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就李月轩东西张望后得出的结论宣化城应该不会比京城小多少宣化城的布局和北京也很相似从北向南以钟楼、鼓楼、四牌楼南门拱极搂为中轴线中心十字大街通衢上有四座牌楼贯穿东西牌楼的大街将中心区划分为南北两部分南向是豪华居民区和商业区街面是军镇的“官店”和商家的店铺小巷深幽多为官宦人家、豪门大户和财主的院落。北向是各级衙署四牌楼东西大街是全城的权力中心。牌楼东街有镇守总兵衙门是威严的帅府、将军府。府前矗立着旗杆有高大的影壁威严的石头狮子护卫在仪门两侧。 李月轩一路走过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这宣化城当真是规模不小啊虽比京城稍差一点但在北方绝对是仅次与北京城的第一大城了即便是太原恐怕也有所不及。而且最难得的是这还是一坐军镇雄城。 “张大人宣化城果然大气雄壮前些日本座入城时还未留心今日一看真觉此处可媲美京城了”李月轩转头向一旁面带微笑的张伟无不感慨的道。 张伟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语气既觉骄傲又似谦恭道:“太师说的是此城本是藩王城当年城中的规模就已经不小后来撤藩王而置府镇虽然完全变成了军镇但繁华不减每每朝中有巡按御使来此都也是赞叹不已” 李月轩微微点了点头诚如张伟脸上那骄傲的神情一样宣化城的确是够得上让他得意的虽然这不是这个惠安伯建的但作为此地的最高长官却也是把自己当做主人了。 只是李月轩对于明朝历史了解不多此刻听到张伟提到这里竟是以前藩王的属地不免有些吃惊。 他偷偷*拍了拍一旁杭雄的手臂低声道:“杭将军以前哪位王爷就藩此城?” 杭雄也是正感慨于宣化城的大气与雄浑听到李月轩忽然贼兮兮的这么一问不由愣了愣他心里简直都怀疑这个小太师是不是咱大明的人了竟然连当年分封在宣府的那位王爷都不知道。 杭雄见他不动声色的低问心知这位侯爷恐怕也是怕丢人便就轻声道:“此城当年乃是太祖第十九子谷王朱橞的藩地后来成祖起兵靖难6续统一了北方各镇谷王因心向建文帝就逃回了北京靖难成功后成祖便削了谷王藩地迁到了长沙” 李月轩一听顿时了然忙不好意思的笑道:“太祖子孙太多本座实在也记不得这么多多亏了杭将军” 杭雄轻轻一笑抱拳恭敬道:“太师日理万机平日哪会有时间去记这些小事末将明白” 李月轩自然知道杭雄这是恭维话不过此刻他却受用无比便哈哈笑着点了点头。 张伟见太师和一个副将小声交谈着便也留心听着此刻听到竟然是谈论谷王的事心下也是一阵疑惑与杭雄所想无二:难道当朝太师、武侯爷连当年的宣府藩王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张伟也没作多想见着李月轩目光又看向了自己他淡淡一笑继续充当着导游道:“太师宣化城本是座王城城中当年本有七门后来撤藩后只留下四门”顿了顿张伟指向远处一道雄伟的城楼继续道:“这东门曰安定、西门曰泰新、南门曰昌平北门曰高远。城墙通高三丈五尺折合约11米。四门楼台上有城楼四角楼各建角楼。城上供军士戍守和休息的铺宇有172间。城下护城的壕堑。而且有护城河相护西和北有柳川河南是洋河东面有泡沙河将宣化城拥护其中可谓城坚河阔末将敢说此城绝对固若金汤” 见着张伟说的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简直就像在带客人参观自己家一样显得极是自豪。李月轩见他说的虽是过于自信但见着眼前的城楼的确是非同一般他淡淡一笑道:“张大人有此信心本座十分欣慰只是城墙在坚却始终都是死物真要他固若金汤还得看这城中的人如何去利用它张大人说是吗?” “太师所言甚是”张伟点点头抱拳作了一揖模样甚是恭敬。 李月轩目光四处看了看略略失神后微微舒了口气道:“宣府南屏京师后挖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诚边陲重地此次陛下命本座代天巡边也是听说今年伯颜猛可已经逐渐统一了鞑靼大小部落势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实在不放心边疆各镇啊”顿了顿李月轩目光游移在张伟和彭泽脸上忽然一笑道:“然而这几日本座看的真切无论是宣府城还是隶下十五卫的确都城坚兵强本座放心了本座也定会如实禀明陛下的” “太师明察”张伟和彭泽听到李月轩对宣府的评价心头一颤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小太师小小年纪竟然对宣府的地位认识如此深刻。两人诚心齐齐躬身一揖心里再也不敢小视他年小无知。见李月轩摆摆手才缓缓起了身。 一行人渐行渐语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鼓楼前李月轩抬头看去只见楼上有块匾题写着“神京屏翰”。李月轩看的神色一凛忙问:“此楼可有名字?” 副总兵彭泽一路都不曾说话此刻他离李月轩最近见太师问话便只好回道:“回太师此楼名为镇朔每当晨昏和紧急时刻就会敲响刚刚我们听到那几声鼓声便是从这传来” 李月轩见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几人又走了几步眼前又见一楼城楼上也有匾额不过匾额上却题写“耸峙严疆”和“震靖边氛”两句话。李月轩凝视片刻正想问彭泽已主动凑上前来解释道:“太师此楼名为清远楼是座钟楼” 李月轩点点头默然不语过了半晌忽地洒然一笑向众人道:“镇朔清远二楼所书十二字真是恰如其分恰如其分啊” 众人微微一愣都不由点头大笑起来。 十二月下李月轩在宣府停留五日后辗转西进至大同。寒风呼啸车马辘辘寒冷的黄土高原上萧瑟且大气天地间浑黄一片黄土丘壑接壤成群极是雄壮。 大同总兵许宁、副总兵张俊及一应参将﹑游击将军等出城相迎。 李月轩有了在宣府的教训已经知道了这帮“军爷”的脾气了刚见到人便早早下了车驾可不敢托大。 许宁、张俊一行人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俊美少年都不由一愣这些人谁都不曾见过李月轩。此刻大家见着少年一身狐裘胜似白雪一张俊容天下无双看上去尊贵而高雅身旁还跟着两名小将军。心里吃惊之余都猜到了这人应该就是当朝太师武侯李月轩了。 李月轩行至跟前许宁领各部将领大礼参拜道:“末将大同总兵许宁领属下将领恭迎天使驾临” 李月轩微微一笑忙上前扶起许宁道:“许大人勿须多礼本座一个无知后生此次蒙陛下信任巡边视察实是不胜惶恐许大人若再如此本座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李月轩这话说的到是有些官腔了但言语间却又真挚无比初次见面他这凡言语让人好感顿生。 ---年少得志却不轻狂难得难得。许宁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将军了此刻见着李月轩如此年少心里还与几分惊诧和轻视此刻见着他说话得体虽有做作只嫌却不失谦和倒是略略松了口气。 “太师言重了”许宁略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礼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不卑不亢的回道。 “许将军老成谋国乃国之栋梁而大同乃屏全晋而拱神京乃是北方锁钥有将军在此本座便已经可以放心了”李月轩哈哈一笑亲昵的拉过许宁的大手携手而行。 许宁没料到他竟然这般爽性愣了片刻忙跟着点头称是。 李月轩在一群将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开进大同城远远的见着大同那巍峨雄壮的高大城墙出现在眼前时李月轩不由略略失神。 大同又一座雄城啊。 片刻的走神间忽然迎面疾奔而来一骑迅如风雷片刻间便到了李月轩五仗外杨博此次而来不仅是实践磨练更是兼有保护李月轩的责任此刻见着马到了跟前竟然没有停下之意忙护在他身前喝道:“前方来者何人?” 快骑没有回应逼至李月轩两仗外杨博见况不对立马示意一旁的亲军上前却让一旁的李月轩含笑拦住了。 一旁的许宁这时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心道:处变不惊不错。然后眼神悄然向马上骑士看去微微颔快骑瞬间变停了下来马前蹄高高立起一声马嘶刺耳凄厉。 马上骑士一个侧身飞跃而下动作轻敏而娴熟只见骑士大步行至李月轩身前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江彬参见太师” ps:今日八点过才忙完便匆匆跑到网吧码字到现在已经十点过了累真累啊!!!~~>.&1t;~~ 壹贰零 天性使然 李月轩面含微笑淡淡看着眼前这位马技不凡名叫江彬的武将心里想着看来这些边关将领一个两个还真是心高气傲啊眼前这人忽然一骑杀出就算是瞎子也能猜到绝对是来试探自己胆量的。试问在这大同城下自己在数千官兵卫护之中如果这人是刺客有行刺的机会和可能吗?这本书又不是仙侠类小说可不会出现那种剑气一出千百人就身异处的情况。何况我可是主角能就这么挂了?那大家还看什么? 李月轩微微一叹面上带上了淡淡笑意微微颔笑道:“将军请起” 江彬抱拳又是一揖从容起身。他抬起头长的竟颇为英伟、魁硕有力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李月轩微微一惊想不到眼前来将如此年轻。 一旁的许宁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向李月轩道:“太师这是下官的一位游击将军刚才因为正在驯服刚运来的一批战马所以未能来迎接太师望太师勿怪”顿了顿许宁看向一旁的战马凝视片刻道:“此马从马相上看去极是顽劣、难训看来刚才江游击定是在驯服此马不想竟惊扰了太师实在是下官疏忽了” “哦?是吗?”李月轩饶有兴致的听着心里自然知道许宁在扯淡但现在从这位老将军眼中已看不见了那种轻慢的神采心知自己的表现让他满意了便也不去点破。 “请太师恕罪”许宁恭敬的一揖面色诚恳不像做作。李月轩哈哈一笑见人家把戏演的这么逼真心里还真有些佩服了他扶起许宁喟然道:“许大人何罪之有将军为朝廷戍守边疆数十载劳苦功高刚刚不过就是一匹劣马四处乱跑而已本座并未受惊如何能怪罪到将军头上”顿了顿李月轩脸上依然含笑但语气陡然一转厉声道:“何况本座堂堂当朝太师、武侯岂是一匹劣马能吓到的?” 许宁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竟不由对这位小太师肃然起敬。一旁的江彬脸色也不禁一变再变瞬间已不知多少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 “小看了他了这位小太师看来可不像外貌那样简单啊”许宁和江彬心中同时闪过一念都默然低下了头。 “太师说的是此马惊扰朝廷重臣天子钦差实在罪不容恕”顿了顿许宁转过头想一旁的卫兵喝道:“来人把此马拖下去枭” 一旁卫兵高声回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领着两人把马拖了下去。倒是一旁的江彬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不过片刻就隐去了。 “太师请入城下官已经备好酒席为太师接风洗尘”许宁见马已经拖了下去脸上又微微一笑像是没生任何事一般手作请状道。 李月轩洒然一笑也伸手作请道:“许大人请” 李月轩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城。道路上风尘滚滚车马辘辘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寒风抱着无私的精神不要钱的呼呼直吹城楼上那招展的大旗被吹的猎猎作响高大的城楼也似站寒风中颤抖着吱吱直叫。 整个大同城都热闹了起来虽然此处居民并没有宣化城那么多城镇也没有宣化那么大气繁华但丝毫不影响百姓们看热闹的心情。 “呀那人就是钦差大人吗?怎么这般年轻好看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颠起脚来刚从人缝中看去就被眼前走过的一身白雪似的狐裘李月轩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好俊俏的人儿---” “天哪这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吗?怎么像天上的神仙一样!”百姓中出阵阵惊呼对于这位朝廷的钦差一时惊为天人。 “娘我要嫁给他”人群中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的俊俏小丫头痴痴的看着李月轩一路走过向着一旁的一位老妇人喃喃道。 老妇人目光从远处那不似人间有的俊脸上收回苦苦一笑打趣道:“平日乡亲们来咱们家提亲你都看不上今日怎地想嫁人了?” “那是女人都不喜欢他们可是我喜欢这个人”小姑娘小嘴一撅一脸正色。 “钦差大人?”老妇人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嗯就是他”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声的说道。 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以母亲的那特有的宽容笑容向女儿微微一笑温和道:“女儿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神仙一般的人物哪是你能配得上的” “那可不一定呀女儿又不比别人差”小姑娘不服气的反驳道。 老妇人知道女儿的脾气心里还真怕他死心眼的想嫁给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绝美少年而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急忙思索着准备开口劝慰一番只是这次却还未等到他开口忽然一个极是动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哼你也配小丫头片子不要做这种春秋大梦了” 老妇人微微一愣目光向周围看去只是周围都是一群熟识的邻居绝不可能出这么动听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向中间的官道只见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而过透过窗帘隐隐可见里面有一个动人的倩影。 老妇人正在寻找那句话是何人说的小姑娘神情却忽然变的讷讷的看着那辆宽大的马车直道:“娘好漂亮马车上有个女人好漂亮” 老妇人愣了愣问:“女人?是吗?刚才那句是她说的?” “是她说的娘她真的好漂亮比女儿漂亮多了”小姑娘说着一顿眼泪忽然落下泣道:“娘女儿嫁不了钦差大人了呜呜那个女人一定是钦差大人的女人钦差大人一定看不上女儿……” 老妇人见女儿一哭心里又是气恼又是疼爱笑骂道:“越好看的的男人越没心没肺女儿啊干吗为这种男人哭呢不哭不哭”老妇人顿了顿宽慰一笑道:“娘听说鸡鸣驿有位杨秀才长的也是清秀端正娘去说道说道咱们家女儿长的这么漂亮一定能找到个俊俏的如意郎君” “真的吗?”小姑娘清丽的脸蛋儿上闪过一抹淡淡的红晕眼泪瞬间就止住了略略羞涩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呵呵娘什么骗过你了”老妇人疼爱的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这时一旁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在侧耳听了半晌后终于听到了重点上忙笑眯眯的插话道:“韩大娘你们家姑娘终于肯嫁人了?那敢情好啊我们家大壮都跟我说了好几次喜欢你们家闺女了你何必去鸡名驿那么远找女婿何不就嫁给我们家大壮得了” 老妇人一听就不干了忙喝道:“你们家一杀猪的也配的上我们家幼娘吗我们要找也要找有功名的哼回家让你们家大壮死了这条心吧” 老汉听得脸上一红不由讪讪一笑不再接话。 **************************************** 马车上刘良女满脸惊讶和诧异的看着一脸怒气的黛红玉她实在不敢想象平日修养很好从不怒的黛姐姐刚才竟然会说出那么一翻话来。 黛红玉似也现刘良女在打量自己也恍然想起刚才自己似乎太过激动了妩媚美丽的脸上忙露出一抹笑容语气却仍没带好气的道:“咱们家这位家里已经有了七位了算上还没过门的我呢就已经八个了哼要是再让他四处留情日后哪还有咱们的位置所以要把他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说着黛红玉露出一个十足的奸诈模样却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黛姐姐这话似在解释刚才的举动又似在懊恼李月轩的风流可是刘良女在一旁却是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刚刚黛红玉一直在说咱们却是让她不由想入非非俏脸一片绯红她虽然知道黛姐姐指的是她和家里的几位夫人但眼下车上却只有她和黛姐姐二人咱们……咱们……刘良女一想到黛姐姐说不定也把自己算进去时心里止不住一阵小鹿乱撞。 “可是公子并没有四处留情啊刚刚那位姑娘是自己喜欢公子的”刘良女怕黛红玉现了自己的心思忙用手摸了摸烫的脸颊低着头道。 “别人喜欢他就更坏了所以就更要提前让她们死掉这分念头啊所以刚刚我才……”说着黛红玉淡淡一笑目光忽地忧郁起来看向刘良女道:“刘姑娘可是觉得我太自私了” 刘良女现在和黛红玉关系虽然不错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婢女如何敢说她的是非便轻声道:“奴婢不敢” 黛红玉微微一笑拉过刘良女修长漂亮的小手轻舒口气语重心长道:“嫉妒自私是女人的天性不吃醋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奴婢记得了”刘良女小声应了一句心里却没由来跳的更加厉害脸色绯红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去了。 ps:上章实在抱歉脑子里本想着写的是江彬的结果手上码成了钱宁摆了大乌龙了呵呵只好急忙改了过来! 壹贰壹 宴无好宴 李月轩一路而过围观百姓中引起一片惊呼人群中有不少豆蔻年华的俏丽少女更是直送秋波只盼这位面容无双的钦差大人能回看自己一眼。 不过显然咱们李太师是狠了心要把酷装到底了一路上目不斜视时不时跟许宁和张俊等人说说话显得随意亲和一派正人君子的样子。但与淡定的外表相比他心里却是波澜起伏此情此景与那个世界受到粉丝的拥蹙是何等相象啊。 李月轩心中感慨着和许宁随意的聊了会城中的布防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木楼前。 木楼高达四丈有余分两层二楼屋檐下挂着一块大扁扁上“久盛楼”三个镶金大字分外显眼。楼身是喜庆的大红色屋顶四角均高高翘起每角伫立着三只看门狗模样的石雕看上去极是恢弘豪华李月轩不由看的微微一愣实在想不到大同城里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酒楼。 许宁见李月轩略略吃惊的模样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位小太师的反应他微微躬身请道:“太师请下官在久盛楼已经备好了酒菜为太师接风” 李月轩微微颔目光游移在久盛楼门前那漂亮的大红灯笼上过了半晌才道:“大人请” 许宁如何敢先他而入他哈哈一笑侧身站开再作请状让李月轩先入。谁知李月轩不但不入反而退了回来许宁正诧异之际李月轩颇为不好意思一笑道:“此次巡边内子顽皮半路跟了来如今还在车上本座先去接她下来” 许宁眉头微微一愣略略吃惊的看了李月轩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嘴皮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李月轩有了上次在太原的教训如何再敢再把人家丢在车上受冻所以刚准备入门时便想起了车上还有两个人儿。 许宁的神态他看在眼里心知他心中有想法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那些什么礼教规矩的暂时先抛开吧。 他走到马车旁打开车门里面黛红玉、刘良女正满脸笑容的谈论着什么娇俏的脸蛋儿上粉粉嫩嫩红扑扑的这一笑看上去动人万分。 两个女孩见到李月轩都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黛红玉才道:“到地方了?” 李月轩微微一笑打趣道:“怎地我打扰你们了?” “没有奴婢和夫人随便聊着”刘良女微微一笑眼神儿穿过车门向外瞟了瞟。 李月轩点头一笑道:“好了快下来” 黛红玉娇笑一声伸手给他在他的掺扶下下了马车顿时感到一股冷风袭来不由把脖子缩了缩。她四处看去周围已经没了围观的百姓眼前一座大红色高楼傲然伫立分外豪华。侧目间却现一旁都是一双双惊艳的目光。 一旁的许宁是惯看人间百色人了当见到黛红玉的一刻还是眉头一跳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对于这么美的人儿都不由心里一动。一旁的张俊和江彬更是看的咽了咽口水那色咪咪的模样让黛红玉一阵恼火。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俊、江彬失礼。在这北方重镇里像黛红玉这般妩媚动人的尤物他们这些大头兵哪有机会见到平日见到的北方女子都是五大三粗的偶尔有一两个清秀脱俗的却总想着往南跑不愿在北方这凄寒之地受苦。所以美女在这里倒真是一道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 李月轩倒没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将黛红玉扶下来后又伸手拉过刘良女只是她始终一个奴婢虽然心中欢喜李月轩的体贴却哪敢真让公子扶自己下车何况她深受礼教廉耻熏陶已久这手是怎么也伸不出来。她手畏畏缩缩的脸上红的都快能滴出血来支吾着道:“公子奴婢自己能行你别管我了” 李月轩见人家拘谨的模样愣了愣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微微笑道:“是了是了男女授受不亲呵呵倒是我失礼了” 刘良女垂一笑也不说什么眼神儿脉脉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自个走下了车。 她一下车周围又是一片惊咦之声江彬口水都快看的流出来了刚下来一个妩媚的尤物这一次竟然又来个清丽水灵的俏丫头当真有些眼花缭乱了。一旁的张俊始终是有家世的人不像江彬还是个尚未娶妻初人。此刻见着属下竟这般失礼忙咳嗽一声道:“江游击非礼勿视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江彬听到张俊的话立时回过神来忽地想起官场上因为女人结怨而被打压迫害的事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忙向张俊点头称是。 ---漂亮的女人是毒药越漂亮的越毒。江彬心里不停的告戒自己不过眼睛还是忍不住偷偷往马车边瞟了一眼见着黛红玉那妩媚的双眼仿佛能勾人魂魄婀娜苗条的身躯凹凸有致丰满动人不禁又咽了口口水心里愤愤想着这么个尤物要是压在身下该是多爽的事哎俗话说的好啊人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拥有更多。眼前这个太师比我还年轻竟能得到如此美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朝一日我江彬也位极人臣也一定要讨一个漂亮老婆。 正在江彬暗暗思忖时李月轩已领着黛红玉和刘良女走了过来许宁此刻心中尽管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拳笑道:“太师好福气啊两位夫人俱是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哈哈下官好生羡慕” 李月轩微微一笑淡然道:“许大人说笑了” 许宁见李月轩似乎不想提起私带家属的事也不再说什么便半让身子请李月轩进门。倒是一旁的两位人儿听到有人夸赞心里却是高兴不已脸上更是笑颜动人。 久盛楼外观大气豪华里面更是金碧辉煌豪华无比一行人进到里面顿时被里面那奢华的气派所震撼不过有人领路一行人便直接进到二楼的雅间里面早已摆好了各式彩色满满一桌让人光看看就不觉胃口大开。 李月轩一行人进到雅间分列坐好许宁便轻轻一拍手顿时几个怀包琵琶身着华美小袄的乐妓走了进来李月轩目光微微一瞟心下略略一惊这些乐妓竟个个都是姿色不凡的女子娇颜巧笑娇小身段与江南的伶女竟相差无几。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许大人这些人是?” 许宁脸上一笑道:“这些乐妓乃是下官从代王爷府上借来的呵呵这顿饭是下官做东又不想丢了人便只好去向王爷街了些歌妓来”顿了顿许宁眼珠子转了转道:“当然王爷也会亲自款待太师的” 李月轩倒不在乎谁接待自己不过听到许宁这话他却有些迷糊了。先前许宁在城门前试探他显然是对自己心有轻慢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这会儿竟然弄出这么排场来为自己洗尘还向代王借来歌妓这前后的差异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不过既然许宁话已经提到了代王李月轩还是礼貌回道:“许大人哪里话代王爷乃皇亲国戚应当是本座去拜会他老人家才对” 许宁拿起酒壶亲自替李月轩斟酒眼睛有意无意瞟了瞟他微微一笑道:“太师乃是朝中重臣令堂更是当朝辅李家三代两公富贵已极即便是代王爷也不敢怠慢啊哈哈” 许宁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武官性子直爽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这句话也许不过是平心而论只是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却有些话中带刺让人听了去恐怕会想我李家三代两公富贵已极你们眼红了还是咋地这话里有话的莫不是存心挖苦? 好在李月轩经过宣府一行对这些武官的脾性倒是有了点了解他见许宁眼中澄明不似有心刁难心知他说的恐怕是真心话也不去计较只是接过话道:“许大人说笑了我李家蒙受陛下洪恩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如坐针毡啊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报陛下的恩情” 李月轩跟李东阳呆久了这官调子也是学的一套一套的尽管他不喜这些虚假应付觉得心里别扭的很但此刻用来应付许宁却再好不过。 许宁倒是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能说会道正想夸上两句不想一旁的黛红玉忽然凑过脸来瞪着李月轩扁着嘴一脸的不快。 李月轩还未注意她的神情但腰间那被人狠狠一拧却是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回过头来只见黛红玉俏脸儿含怒嗔怒的看着他低低道:“呆子可是在家没听够曲子还想在外面再听听?” 李月轩一听愣了愣片刻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轻轻一笑揉了揉被捏的老疼的腰部道:“这是人家叫来的你拧我做什么哎哟疼死我了” “哼就知道你们男人一样的花心看到漂亮的女人就什么都忘了”黛红玉见他无辜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黛红玉今日却不是无故吃醋她凑进李月轩后脸色忽地变的严肃起来:道“就拧你小坏蛋你以为人家只会吃醋吗”顿了顿环视一遍周围低声道:“你都不觉得周围有些奇怪吗” 李月轩此刻被拧的怨气横生哪会在意旁边有什么不对见着周围不是守卫和大同的官员就是那些歌女唯一不对恐怕也只有歌女的出现让你觉得不对罢了不过人家一个个正襟危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看也知道是好姑娘了。 “什么奇怪了?”李月轩扫视了一遍几位歌女又睨了许宁一眼有些怕他听到黛红玉的话会不高兴。还好许宁此人倒是很明事理见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便机灵的找起一旁的张俊说起话来。 黛红玉真快被他气死了平日多么机灵的个人今日怎地变得这么笨了她一对火热红唇凑到李月轩耳旁道:“你可看到了刚才你一路过来时路边那些女子的反应?” “看到了啊”李月轩脱口道当时他虽然在目不斜视但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只是他还是不明白黛红玉这话的意思。 黛红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声音压的更低了道:“那你看这几位歌女呢她们从进门到现在可曾看过你一眼?” 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过来他虽不自恋但不得不说似他这般俊美的男人哪个女子见到了会不看上两眼而眼前这些歌女的确连头都没抬过似乎像是看不见他似的能做到这点的女子除非是天生不喜欢帅哥要不就只能是…… 想到这里李月轩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脑中千百个念头闪过可是眼下瞧着许宁和张俊等人面色坦然不似想谋害自己的样子他不由一阵疑惑。可是眼下为了以防万一他急忙用眼神示意杨博过来准备安排一番然而正当杨博走来时雅间内忽然寒光一闪一柄匕已如闪电般向李月轩刺去 壹贰贰 迷影重重 电光火石间寒光一闪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忽然手持匕向李月轩刺去。李月轩正示意站在门边的杨博过来忽感眼角被寒光一刺迫人的冷意向面门袭来。 李月轩心头大惊顷刻间本能的飞快拣起桌上一个瓷碗就要丢出去可是倏忽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忽然闪进了眼前下一秒一个人儿已挡在了他的前面。 李月轩被这一扑心里又气又惊险些大骂出来。他手上的瓷碗已经蓄势待正待击出不想黛红玉已经扑进了他怀里。 “糊涂”李月轩大喝一声见着那匕已经离的只有两尺不到只好反手把黛红玉抱起重重一脚蹬在桌身身子顿时倒飞出去。满桌佳肴霎时撒满一地。 就这么会功夫不过在数秒之内生的此刻门边的杨博和在场的武官全都反应了过来眼下钦差遇袭所有人脸上顿现惊惧之色杨博拔腿就跑了过来大喝道:“来人有刺客把他们全抓起来” 他这一喝门外负责保护李月轩的五十名亲兵顿时扑了进来这些亲兵都是羽林左卫里精英中的精英受李月轩那套现代特种训练已有一段时日了个个身手都十分了得何况其中还不乏在少林、武当学过武功的武林高手他们这一撞门而入见着太师抱着夫人双双摔倒在地一个女子手持凶器正冷目相对立时便知道了原由。 “大胆大同总兵竟然敢谋害天子钦差罪该当诛”杨博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武艺却是高强的很他小时家里穷被送往少林寺学过七年的武功十二岁时才下山十三岁流落京城被许泰现引进羽林左卫封为百户平日也是负责许泰的安全这一身的功夫自然极是了得。 此刻见着太师又被行刺他虽然被吓的肝胆俱裂但脑子却还算清醒立时就派人把许宁、张俊等人给抓了起来。 只是许宁张俊等人脸上却同样的迷茫而惊惧显然也不知道会生这等事情。 许宁见太师亲兵就要上前锁人急得大呼一声:“太师下官并不知情并不知情啊这些歌妓乃是代王爷府上的歌妓下官不过是借来款待太师而已呀太师明鉴啊” 李月轩和黛红玉此刻已经被人扶起黛红玉俏脸煞白显然刚才那一惊吓的不轻不过在那危急的情况下她还能想着护着李月轩足以可见她对李月轩的情意了。 李月轩冷冷的看着许宁不一言片刻后转而看向那五名歌女只见五名歌女中除了那个手持匕的女人外其他几个歌妓竟然全都吓的瘫软在地眼泪直流。 李月轩微微一愣不由有些费解起来这名女刺客一击不中既不再继续又不逃跑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显得极是镇定莫非还所有依仗?只是看这五个歌妓中似乎除了她之外其他四人似乎都是真的歌妓看样子都是被她逼迫来的。 李月轩微微沉吟看了一眼许宁冷冷道:“许大人勿要多言本座自会查明” 说着他看向那名女刺客淡淡一笑仿佛丝毫没被刚才那惊险的场面所影响道:“姑娘身手不错人又这么漂亮不过拿着匕来杀人可就不好看了” 刺客冷哼一声一对柳眉微微蹙起黑白分明明亮有神的眼睛射出湛湛光芒再加上她是一张瓜子脸那模样端是俊俏的紧。她也不去回答李月轩的话只是不急不忙的走到那群歌女旁冷冷道:“这没你们的事了快走吧” 这些个歌女畏畏缩缩的恐怕也是被吓破了胆了一时不敢动作。女刺客见状冷哼一声低喝道:“再不走可不要怪本姑娘无情了” 她这一喝那些歌妓才如受了惊的兔子提起裙子急忙往门边跑去。待人全走完了女刺客淡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当朝太师、武侯爷、内厂厂督、内阁辅李东阳的嫡孙---李月轩” “正是本座”李月轩面色从容淡淡回道倒是一旁的黛红玉依然紧张的握着他的手满脸警惕的看着那名女刺客。李月轩宽慰一笑想起刚才的情景嗔怪道:“我没事了你呀下次不要再作这种傻事你这样挡在我身前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家扎一身的窟窿?你要是被人家毁了容我可不要你了” 黛红玉从刚刚开始就担心他要死此刻经他这么一打趣惨白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点红润心有余悸的道:“我当时见着你有危险便什么都忘了只是不想你有事便挡在你身前哪还能想那么多” 说着她双手搂住李月轩的胳膊似乎片刻都不想放开李月轩心里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淡淡一笑随即让同样吓的脸色惨白的刘良女先扶她下去。 女刺客见他虽然长的天下无双弱不禁风的但在刚刚这么凶险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么从容镇定的哄着自己的女人心里不由暗暗叫好不过她脸上仍冷如寒霜道:“李太师可是想知道是何人请本姑娘来刺杀你的?” “姑娘愿意告诉本座本座自然很高兴”李月轩从容笑道一脸的淡定和气定神闲让人难以想象他才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女刺客冷冷的脸上忽地一笑道:“哎呀本来还以为太师只是一个靠着先辈余荫而飞黄腾达的今日一见看来倒是本姑娘想错了咯咯”顿了顿她才继续道:“其实像你这般俊俏的男人本姑娘实在也是不忍心杀害的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就得替人消灾了” “姑娘这话本座不明白”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道。 “咯咯太师何必装糊涂呢大同总兵许宁前日刚刚吃了败仗阵亡将士八百多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其实他这么做也是想在太师巡边时做给太师看的好为自己的前程抹上浓浓的一笔谁知他领兵之道实在差强人意邀功不成最后竟折了八百多将士”女刺客顿了顿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道:“哎为了掩盖罪责许总兵便请本姑娘来行刺太师了” “姑娘口里这位许总兵可是许宁?”李月轩微微一笑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倒是紧张的一旁的杨博和杭雄赶紧护在一旁。 “咯咯那太师以为是谁呢”女刺客此刻娇颜巧笑与刚才那冷冷的模样判若两人她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李月轩才继续道:“当然拉其实要太师命的人可不止许总兵而已咱们大同的代王爷心里可也恨着你哟” “噢是吗?”李月轩这下子当真是有些兴趣了这个女刺客此刻被重兵围困不但不惊慌反而饶有兴致的和他闲聊起来如果不是疯子恐怕就是有备而来否则仅凭她一个人如何在眼下被围困的情况下还能这般从容。 李月轩暗暗看了一遍周围的事物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心下不由一松。他思忖着女刺客的话却是不大相信要知道八百人阵亡这么大的事地方官员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若是隐瞒那罪责可就不是一通扳子的事了。至于代王也恨他李月轩却是相信说到底这跟安化王有些关系据李月轩从老爷子那得来的消息大同代王和安化王一向是北方藩王中关系最为密切的两人平日常有来往比起那些总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王爷们来说这两个朱家子孙倒真有点像兄弟所以对于代王会恨自己李月轩倒是一点也不吃惊。 李月轩微微沉吟心知眼前这女子恐怕并不简单想从她那问出点什么恐怕是不可能了便轻轻笑道:“多谢姑娘好心相告”顿了顿他忽地脸色一冷道:“杨博拿下” 女刺客显然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变脸不由愣了愣娇俏的脸上竟然带着点点嗔怒道:“真是个狠心的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说罢女刺客脚上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手往椅子上一撑身子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如一只轻燕般掠出了窗户。 杨博看的一惊被眼前那矫健的身影震撼得失声道:“好俊的轻功” 就这么一瞬间女人已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片刻后久盛楼外响起了卫兵急切愤怒的声音:“不要让她跑了快上楼顶去抓住她” 李月轩走到窗户边见着远处的楼顶上一个矫健动人的身影如只袋鼠似的一跃一跳的跑动着顿时不无感慨的向一旁的杭雄问:“杭将军这本书难道已经变成了武侠小说了?怎么还有这种飞檐走壁的情景出现为什么身为主角的我没这功夫?难道作者写昏头了?” 杭雄听的也是火大指着远处的人影大骂道:“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大爷我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玩意我呸……” (咳……咳……不好意思写走神了倒带中……) 李月轩走到窗户边见着远处的楼顶上一个矫健动人的身影如只袋鼠似的一跃一跳的跑动着不由摇头一阵苦笑看来人家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的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果真是艺高人胆大眼下外面数百官兵围着还以为他插翅难飞了不想竟然连他一根头都没留下。 一旁的杭雄这时走到他身边却是肃然道:“太师刚才女贼所说之话末将以为不能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啊” 李月轩微微回过神来看了杭雄一眼只见杭雄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来递给他低声道:“这是内厂在大同的探子刚送来的消息” 李月轩拆开信笺略略看了一眼不由气的低喝道:“混蛋好一个许宁竟敢目无王法到如此地步” 壹贰叁 边疆不宁 李月轩眉头紧拧着走下久盛楼满脸的不岔一看就知他正火大着。店中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刚从父亲手中接过生意今日见着朝中有大人物光临本来还想利用这次机会推荐两道店里的名菜“百花稍麦”和“金凤卧雪”。不想年轻的老板刚准备上二楼雅间献菜便被气势汹汹的官兵给赶到了一边。 李月轩走出久盛楼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心头那熊熊怒焰才稍稍压下一点他想起信笺上的内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向一旁的杨博神色肃然道:“杨博去把许宁、张俊几人带来见本座” 杨博神色揶揄对于那些大同官员显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听到李月轩的话还是点头领命而去。 见杨博身影远去李月轩昂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今日的乌云压顶天色灰蒙天空灰的像哭过一样让人心情也变的惆怅起来…… 无声一叹他收拾一下心情便大步走向车上。 ******************** 代王府 一个身着军服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张的跑到大门前作势就想冲进门去门卫见状急忙把手中长枪一横挡下了他大喝道:“大胆代王府也是你随便闯的吗?” 中年男子脸色惨白一片向着守卫有些迫不及待道:“快让我去见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刚刚男子离的远守卫还看不清楚此刻男子走的近了守卫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顿时脸上一惊失声道:“这不是郑参将吗何事这般慌张” 郑参将名叫郑禹乃是大同的参将正三品。平日与许宁一起来拜会过代王所以这守卫对他倒是有些印象。 “出大事了快让我去见王爷快快”郑禹急急说道拔开守卫就往里面冲去他慌张的神情与平日稳重的性格大相径庭两名守卫心里也是不由一震情知出事了也不再阻拦。 书房里代王正惬意的喝着大补鸡汤这刚喝到了一半一声急切惶恐的大喝就从门边传了进来随即一个武官慌张的推门而入。 代王长的五十岁上下身穿一身黄色圆领四爪团龙服头戴上等绸缎编织的绒帽挺着大大的肚子眼睛小小的眯着看上去虽有些臃肿却也很是和蔼可亲但在和气的外貌下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却是闪着湛湛的精光。 代王被门外这一大喝险些把手中的瓷碗惊的掉落在地。霎时不由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冷芒。 代王拧眉看向门边只见郑禹正满脸慌色的一头跪倒在地叩道:“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代王心里对于这位参将冒失的行为本就心有不满现在见他竟然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更是气不打有处来代王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一脸的威严低喝道:“郑参将何事如此慌张竟然这般失礼哼在大同这片天下难道还有人能翻了天不成” 郑禹见到代王如找到了主心骨还真不似刚才那般慌张了他急忙请罪道:“属下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请王爷息怒” 代王冷哼一声目光如两把利剑般落在郑禹脸上过了半晌才道:“今日你不是和许总兵几人去接待朝廷派来的钦差了吗?为何会跑到本王府上来” “王爷就是李太师那出了事了”郑禹听到代王提到了点子上忙接过话头继续道:“刚刚许总兵领着大小官员在久盛楼款待李太师本来都和和气气的但是谁知道中途忽然杀出个刺客意欲行刺太师” 郑禹说到这代王脸上微微一变但片刻间便恢复如常眼神示意郑禹继续说郑禹会意继续道:“而且这名刺客乃是许总兵向王爷借去的五名歌妓中的一名” 郑禹一说到这代王脸上终于变色了从椅子上霍然起身惊道:“你说什么是从本王府上借去的歌妓中的一名?” 郑禹脸色凝重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尽管属下知道王爷不会做那行刺天子钦差的事来但属下担心李太师却不这样以为。”顿了顿郑禹忽然变的慌张道:“王爷刺杀天子钦差这可是相当与谋逆的大罪啊眼下许总兵和张总兵等一并官员已经被李太师抓了起来了最可恨的是那名女贼竟然说是许总兵和王爷请她去刺杀太师的这……这真是百口莫辩啊” “嫁祸这是嫁祸好狠的手段啊”代王肥胖的脸上已经变的一片惨白几乎是怒吼着道。 郑禹微微一叹待代王稍微安静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死抑郁之色吞吐道:“不仅如此还有件更严重的事……” “有什么事就一块说出来天塌下来还有本王顶着”这下老王爷也急了怎么坏事都冲今日一块来了还真是祸不单行啊。不过代王始终是藩镇九边重镇的王爷什么大风大浪不见过此刻虽然心里急了但片刻间便安静了下来。然后静静的看着郑禹。 郑禹道:“日前王爷下令许总兵主动出击偷袭土默特部落然而却中途遇伏铩羽而归的事也让那名女刺客一并说了出来……而且她还把王爷对太师心有芥蒂的事也……” 见代王脸色越来越难看郑禹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声音变的越来越小最后嘎然而止。 “好手段啊连捎带打把本王和大同一并官员全算计进去了本王中计了中计了啊”代王听到最后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忽然重重的一叹神色木讷的看着着窗外那灰暗的天空语气中说不出的萧索和无奈。 “王爷您……”郑禹心中不解小声的问道奈何代王忽然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郑禹先下去。 郑禹尽管心急许宁等人的安危但此刻却也不敢再多话只好安静的走出了房间。 郑禹刚走出代王书房窗口忽然飞掠而进一人快如轻烟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轻轻落在代王身后。 代王似乎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并未惊嚷仍然脸色淡然平静的看着窗外身后的人也不说话过了片刻只听代王轻叹口气道:“闻香教好一个闻香教啊你们处心积虑事事算计总算把本王算计进去了” 身后的人影咯咯一笑竟是个女音只见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椅子上一对修长滚圆的大腿高高翘起娇颜巧笑一张瓜子脸上那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泛着动人的光芒。竟是行刺李月轩的那名女刺客。 壹贰四 北疆古刹 李月轩一行人驱车来到位于大同城西南隅的善化寺经刺客行刺一事为谨慎行事他可不敢再去大同官员安排的住所下榻。这所善化寺倒成了好去处。 善化寺乃是一座千年名刹始建于唐。玄宗时称开元寺。五代后晋初改名大普恩寺。辽末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大部毁于兵火金初该寺上圆满大师主持重修。自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至皇统三年(公元1143年)凡十五年始成。元代仍名普恩寺并颇具规模。元史记载曾有四万僧人奉元世祖忽必烈之命在此寺集会作佛事活动。明代又予修缮明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始更称今名善化寺。 李月轩作为钦差光临善化寺寺院的主持不敢怠慢在接到杨博派去的人通知后立即便腾出了几间上等的厢房并准备了可口的斋菜静侯。 善化寺主持法号善仁如今已经是七十出头了年纪虽大不过身板却还很硬朗爬满皱纹的脸上有着高僧那种长年静修的淡定和从容仿佛嗔喜怒悲在他们心中早已湮灭。然而那双黑多白少的三角眼里透出的充满智慧的光芒却是让人不敢丝毫轻视。 李月轩走下车架见到主持率领全寺僧人排列于山门前相迎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以前虽然不知道这座善化寺但来之前在马车上听刘良女说起这善化寺时却很不简单据说此寺乃是辽、金时期的皇家寺院常年要接待皇室的人甚至是皇帝本人。虽然在辽末差点毁于战火但在后人的努力下又恢复一新而且即使到了纵横欧亚的元朝也不曾没落元世祖忽必烈曾派出四万名僧人到此集会自此名扬天下到了本朝英宗时又予阔修了不少到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 李月轩在老主持面前不敢托大车架离的还有十来丈远他便已经下了马车领着女扮男装的黛红玉和刘良女步行而前。 两位美人儿刚刚在车上才换上了李月轩随身带来的衣服善化寺始终是佛门之地不比寻常地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遵守寺院的规矩佛门重地女色不得入内这乃是不成文的规矩了所以为了方便行事只好先让黛红玉和刘良女改换身行头了。 不得不说黛红玉和刘良女换成男装后倒真有和李月轩看齐的趋势虽然两人以女子之身扮作男人显得过于秀美柔弱缺少李月轩眉宇间那英伟神俊之气但精致的五官再加上动人的眼眸想必也是会惹的小姑娘脸红心跳的。 刘良女见着离前方的老主持越来越近心里略略有些不放心起来要知道在古代人们的认知里寺院的主持都是人世间的智者有什么事能瞒过他们的?以刘良女这种封建社会虔诚的信徒而言在智者面前耍这些小伎俩感觉就像班门弄斧。 “公子奴婢还是回车上去吧这万一让老主持看出来了会不会给公子惹麻烦”刘良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的向李月轩说道。 与刘良女那紧张的模样相比黛红玉却显得镇定俏皮多了她见刘良女一身雪白的折领夹棉道袍纶巾束银带束腰外加件长至脚踝的宽袖对襟褙子着实英俊不凡但偏偏脸上的表情那么紧张显得很是有趣。 她不待李月轩开口便抢过话头学着男人间说话的动作故意把声音压的粗粗的有模有样的学道:“刘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既是男人何必自称奴婢难道刘公子以为现在自己还是女人不成?” 刘良女此刻心里哪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见着老主持眼睛里闪着光芒的凝视着这边她又急又怕不由可怜巴巴的看了黛红玉一眼道:“夫人你别取笑奴婢了奴婢在太原时就听说善化寺的老主持是位得道高僧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咱们这样走过去他一定看的出来咱们是女人的” 黛红玉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以为然:“刘公子此话此矣佛曰:男女本一体男人就是女人女人就是男人咱们换成男人的装扮有何不可的?不要紧张一会就看本公子的脸色行事。” 黛红玉说的大气凛然镇定自若还真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如果不是接下来她还说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月轩喜不喜欢姐姐这模样下次姐姐穿男人的衣服服侍你好不好?” 李月轩听得一个踉跄险些晕倒他狠狠的睨了黛红玉一眼本想说上两句不想脑中却忽然闪过黛红玉婀娜丰满的娇躯身着男装躺在床上的模样。 邪恶太邪恶了。李月轩使劲摇了要头想说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好干咳两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黛红玉洞察人心的功夫了得如何看不出他那尴尬的想法心里顿时嘻嘻一笑眼神儿妩媚的偷看了他一眼。 走到主持身前李月轩心里立时便庄重了起来那些邪恶的念头瞬间便被赶的老远。老主持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平静道:“贫僧善仁见过太师今日太师大驾光临鄙寺蓬壁生辉” 李月轩也以佛礼回了一礼笑道:“主持见笑了本座昂慕贵寺已久心神驰往奈何苦没机会今日本座经过大同才有这分机缘来贵寺一游” “太师谦谨了请”老主持微微一笑看的出还是喜欢听李月轩这些恭维话的他手作请状身子微微一欠神色甚是恭敬对于这位太师显然是给予了高度的尊重。 李月轩回手作了一个请状两人便双双入内。 黛红玉站在李月轩身后见他和老主持有说有笑的进去了便也有样学样的向刘良女请道:“刘公子请” 刘良女在老主持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他看出了破绽紧张的不得了此刻见他终于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哪还有心思开玩笑。见着黛红玉那作怪的神情不由略略恼道:“夫人你怎的一点也不害怕的要是让老主持看出咱们是女儿身会让公子难堪的” 黛红玉黛眉轻轻一挑看了一眼李月轩的背影妩媚一笑道:“害怕做什么他刚刚可是跟人家说了日后有什么事都有他在呢嘻嘻要是真被老主持现了就让他去跟人家解释吧” 黛红玉脸泛桃花眼若秋水虽然是一身男装但那妩媚的模样仍让人心里瘙痒想入非非。 一旁的两个小沙弥看的傻了眼他们长年呆在寺院里哪看的出黛红玉是女扮男装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此刻见着一个男人竟然跟个女人一样妩媚动人心里便隐隐想到了他与那位太师的关系了。小沙弥一身冷汗心里直庆幸的感慨:“怪不得师傅不准我们出寺原来这世间男人都变得跟女人一样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还好我小沙弥早已看破红尘长伴青灯旁保住了清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善化寺乃是唐代建立现在寺院布局唐风犹存主要建筑沿中轴线坐北朝南渐次展开层层迭高。前为山门中为三圣殿均为金时所建。辽代遗构大雄宝殿坐落在后部高台之上。其左右为东西朵殿。东侧为殊阁遗址西侧为金贞元二年所建普贤阁。 李月轩一路走过善化寺寺院建筑高低错落主次分明左右对称时有钟鼓声起或是烟云缭绕很是凡。千古名刹的雄姿风采让人不由暗暗称奇。老主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微微一笑却也不说什么。 将李月轩送往厢房老主持安排了一下便告了个罪就先行离开了。而李月轩带来的数百人这寺院却是住不下所以除了随身保护的亲兵外剩下的那些人被安顿在寺院西侧的别院里。 李月轩对于善化寺的厢房倒是无可挑剔只是眼下他却还有一事需要解决所以刚在房中休息了片刻就往别院走了去。黛红玉和刘良女则在厢房里先休息了。 别院离厢房并不太远当李月轩出现在别院时杨博正好从门外押着几人走了进来见到李月轩忙快步上前抱拳道:“太师人已经带来了” 李月轩目光如矩落在一脸惊惧的许宁、张俊、江彬等人脸上静了半晌忽然一笑道:“几位大人受委屈了来人快快松绑” ps: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壹贰五 难得糊涂 听到李月轩的话杨博愣了愣两眼不敢置信的转过头来看向他李月轩心知杨博对于这些意图加害自己的大同官员并无好感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许宁、张俊等人的确都是不知情他见杨博没有动作亲自上前两步一边伸手欲去解开绳子一边道:“还不快快给许大人他们松绑” 这下见太师亲自动手了杨博尽管不情愿也只好帮着解开绳子。 许宁、张俊、江彬一众刚刚在久盛楼里不明不白的被人指作行刺钦差的主谋心里惊惧不已他有心想替自己辩解两句偏偏这事就生在他宴请人家之时他说的话谁会相信? 被关押起来后许宁已经心灰意冷虽然明知这是别人嫁祸但他却找不到半点替自己辩护的证据无论是时间地点动机都指向了这个大同总兵官。不仅是他就连张俊、江彬几人都是面如死灰心知这一生的前途已经毁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见到李太师后他会亲自给大家松绑。 李月轩和颜悦色的替众人解开绳子微微一笑道:“各位大人受苦了刚才情势所逼本座不得已才将各位一并拿下各位大人勿怪啊” 许宁一度大悲大喜还没回过神来讷讷道:“太师这是……” 李月轩摆摆手打断他道:“许大人先进屋再说本座也有话要问你们” 说罢李月轩向厢房走去许宁几人面面相觊愣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厢房里李月轩坐于茶几旁的椅子上脸色与刚才的和气相比忽然间变的阴沉起来许宁几人则神色肃然的站于他身前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李月轩微微一叹道:“说吧日前你们帅部偷袭土默特部落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李月轩提到土默特部落许宁脸色一变心中顿时惊骇无比。在久盛楼里虽然那名刺客说起过他兵败折兵八百多人但也只是笼统一提并未点出事情的始末而且这件事情极是隐秘除去许宁和张俊亲领的两卫外其他卫将领几乎都不知情当初阵亡的那百八多将士也是许宁一卫的士兵。这件事可谓是密不透风许宁本还想等鞑子打来后虚报阵亡人数就蒙混过去了没想到李太师竟然已经知道了。 许宁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惨白眼珠子急急转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月轩见他不愿说起冷哼一声道:“许大人可是还想隐瞒下去” 许宁“哐当:一声跪到了地上埋头乞求道:“太师饶命出兵土默特部落并是下官的命令下官不过是受命行事而已” 李月轩脸色一冷低喝道:“受人命令?哼你戏耍本座不成大同一镇以你总兵官为所有的军事行动没有你的命令谁敢动作?受命行事哼除了受陛下的命令谁还能命令你?” 李月轩厉声喝道看的出是动了真怒了其实对于许宁说的受人命令他如何不知是代王。大明律里有明确规定藩镇王爷除了王府守卫外不能调动地方守军的一兵一卒如有需要可与地方官员协商。全天下都是如此更别说是在九边这种军事重镇了。然而许宁却是受了代王的命令率军深入最终被北元土默特部落半道伏击死伤八百余人怎能不让人火大?李月轩在久盛楼里说许宁目无王法便是指他无视大明律而私尊王爷调令。 许宁一听李太师这话里有话心中一紧心知恐怕自己受代王命令偷袭的土默特的事他也知道了。想到这许宁无声一叹索性大方承认道:“太师想来已经知道了下官乃是受代王爷的命令出兵而被伏击的”顿了顿许宁见李月轩神色平静不由苦苦一笑道:“太师以为在大同这一亩三分地上下官当真能做主吗”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道:“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宁道:“太师长年在朝恐怕也是不了解个地藩镇的事情其实无论是九边还是中原藩镇真正做主的人都是那些王爷们啊咱们这些朝廷大员虽说是封疆大吏听命与朝廷但朝廷也有规定各藩镇官员皆受藩王节制。 下官戍守边疆三十余年四年前蒙先皇信任调任大同总兵管制一镇军务一心想着为朝廷戍守边陲北击北元然而事情却远非如此简单” 说着许宁轻轻摇了摇口模样说不出的萧索李月轩微微沉吟见一旁的张俊、江彬等人也面露认同之色心里不由略略一惊。 李月轩道:“许大人说了这么多可是在为自己找脱辞?朝廷虽有规定各藩镇官员受藩王节制但也仅仅起个监督之责而已还没到越权到可以命令你堂堂二品大员的地步哼你这般死性不改当真是让人失望本座若不是见眼下九边战火将起定要把你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去审” 许宁今天已经把话说开了索性豁了出去他听到李月轩厉声质问心里一时怒起直直凝视着对方道:“太师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黄口小儿如何了解边陲重地的事情以下官看陛下派太师来巡边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大胆许宁太师乃是陛下钦命巡边钦差你竟敢信口雌黄藐视钦差简直是找死”一旁的杨博一听许宁的话顿时出身上前怒目圆睁大喝道。 许宁哈哈大笑不去理他向着李月轩继续道:“下官一心为朝廷戍守北疆竭心尽力天可昭见然而虽有拳拳之心却始终敌不过朱家子孙势大不得不低头本就为做了不少违心之事而悔恨不及不想到头来竟然还要受你这个无知小儿奚落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许宁状若疯狂笑声悲凄苍凉一直在旁平静看着他的李月轩脸上终于也为之一变心里默默一叹。 “许大人请起本座年少不知深浅大人勿怪”李月轩淡淡一笑扶起许宁略略思忖片刻继续道:“代王本座在京城倒也听闻已久了他向来沉稳谨慎循规蹈矩乃是各地藩王的楷模陛下也常挂在嘴边。为何这次他会命令大人偷袭土默特部落这里面可有什么蹊跷” 许宁感激一笑向李月轩抱拳道:“说起来代王以前倒是从不干涉下官的行事”他皱眉细细想一想继续道:“自从今年六月他去南下游玩一番回来后才开始横加干涉下官的命令” 这时一旁的张俊也附和道:“许大人说的是代王为人谦和从前很少过问军务上的事直到今年六月他南下游玩回来后才开始威逼利诱干涉军务” 李月轩微微颔看来这一切的问题倒都出在代王身上只是人家是王爷是皇帝的亲戚即便眼下知道是他越权行事造成八百多将士无故牺牲却还真没法去治他的罪。 一般来说皇室宗亲犯法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是由宗人府去处理三司衙门一般都无权过问上次安化王也是先经宗人府审讯再交由大理寺、刑部审讯督察院三司会审。而一般来讲宗人府对于皇室人员都是抱着宽容态度处理的从大明建朝以来还没见过哪位王爷因一点贪赃枉法的事而被宗人府处以重刑的。 想了半晌李月轩心知这事唯有找代王当面询问才能知道事情原由。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北元寇边在即代王若是真出了问题再牵扯出八百将军阵亡一事势必会动摇军心。军心一乱事情就麻烦了。 权衡了一下的利弊李月轩无声一叹将正德赐与的密旨拿了出来交于杨博杨博接过黄绫密旨朗声道:“内厂厂督、武侯、太师李月轩代朕巡视边疆如朕亲临沿途亲王以下官员无论品级皆受其节制如遇突事情可便宜行事……”。 待杨博念完许宁、张俊、江彬等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想不到皇帝竟然给了他这么一分密旨亲王以下官员无论品级皆受其节制这简直就是如皇帝亲临了这将是何等的恩宠才能做到的?众人神色复杂的看向李月轩久久说不出话。 说起来代王也不过就是郡王而已北僵九边所有王爷中只有晋王是亲王级别其他的王爷几乎都是郡王朝廷早有律令九边各藩王节制当地各接官员而各藩王却皆受晋王节制。只是晋王生性柔弱贪图安乐不愿管事才致使如安化王乘机坐大。 眼下见李月轩拿出了皇帝的旨意许宁等人也不敢再说话了说白了他们都在受节制之列还能说什么。一行人静静等着李月轩开口可是等了半晌却听不到声音。 江彬始终是年轻胆大见太师悠着大家没说话便抬起头来谁知李月轩一双目光正默然的游移在几个大同官员的身上此刻他这一抬头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钱宁心下一凛急忙低下头这时却听李月轩说话了:“代王之事本座概不知情此番本座路经大同本想巡视一番奈何路途坎坷长途颠簸后身体忽然不适只好先往太原大同一并官员练兵筑城难能可贵本座回京后会像陛下如实禀明” 李月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许宁几人心里却是渐渐佩服起了这位小太师。他们几人都是精明的人如何看不出李月轩的用心。审时度势因势导利这位小太师不简单啊许宁待李月轩说完心里感激着小声问了一句:“太师那代王之事……” 李月轩微微一叹道:“还能怎么办只有交给你们了平日多多留心与他交往的人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出这位王爷那次南游生的事那么本座回京后也好向陛下禀明啊” “下官领命”许宁心下感佩恭敬一揖。 李月轩摆摆手起身道:“好了大同一地本座是不能再呆了今日本座在这寺院中过一宿明日便起程西行大同防务本座便交于你们了切莫让陛下和本座失望” 许宁此刻激动的都快肝脑涂地了如何还敢疏忽防务只见他领着张俊、江彬几人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定不辱命” 李月轩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轻轻走出厢房杨博心中不解踌躇了片刻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待出了门他一脑子的疑问向李月轩问:“太师就这么放了他们?他们可是罪将你莫不是糊涂了?” 杨博说的太过激动一不小心过了头了只是李月轩却并未生气他淡淡一笑喟然道:“本座还能怎么办哎人总得糊涂一两次啊” ps:呼可以睡觉了!众位晚安:p 壹贰六 不可不防 李月轩回到厢房中黛红玉和刘良女都已经熟睡了过去。两个姑娘家虽然都穿着男装李月轩却是知根知底的也不好在里面呆着他在门前巡逡了一会儿便又推门走了出去。 善化寺面积不小足足有四个足球场大小走出厢房李月轩便一个人在寺院里闲逛起来。 寺院里各种树木林立于小石砌的路边遮掩在钟楼古塔之间清雅而自然。清冷的空气在寺院里留下一缕缕沙沙的声音流串着了无痕迹偶而和人碰上便会如个小精灵般捉弄一下对方从周身上下能窜进去的地方往里钻把那冰凉的感觉带到全身上下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一身蓝白相间的折领道袍一条长长的深蓝色绸带把腰紧紧束着再披上一件对襟直领底色为白色领边为天蓝色的宽袖褙子。头也自然的垂着额前眉梢处两束黑亮柔顺的头如两道黑色的瀑布般自然的垂落着看上去极是清雅。这已经是李月轩习惯的装扮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是以这副装容行走于各处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自己却很喜欢这样的随意。 他静静的走在石子路上长长的下摆遮盖住了双脚行走的轨迹看上去如缓缓蠕动一般。这时迎面扑来一阵寒风将他眉梢前的两束长轻轻荡起略略遮住了一对明亮的眼眸。 周围的一切清新舒畅心旷神怡。李月轩自从入朝后好久没有在这么安静自然的环境里静静的呆过。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的种种晃如做过一场梦一样那么不真实。 昂头看了看天空冬天的天空真的很蓝尽管这么蓝的天空下是一片寒意但不得不承认在春夏之季是很难看到这么蓝的天空的。也许也只有在冬天这么一个万木凋零的凄寒季节天空才会被衬托的那么蓝吧。 走了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善化寺的东墙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李月轩看着眼前这座高高的红墙一阵出神:现在前面有墙壁阻挡我还可以回头再往回走去寻找别的出口。然而在朝政、梦想上会有这样回头的机会吗?我的一生到头来会不会像刘谨那样撞到一面墙上而无法回头最后也死于另外一个李月轩的手上呢。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是刘谨或许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吧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刘谨虽然爱财但他却也想着做出一翻事业来只是方法不当迷失了自己而已。否则他一个也不会倚仗外臣打压内宦到那种地步。 可是最终他还是因为自己的失当而丢了性命反观自己做了这么多说到底不过也是在做刘谨的事只不过总觉得是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罢了。 我和他归根结底是没区别的……不过我却不能做他他只能成为一面自我警醒的镜子而不会成为我的写照。 李月轩站在墙边静静伫立半晌思绪辗转千回回想起自己的梦想和刘谨的遭遇心中如被一阵瑟瑟秋风拂过阵阵颤抖久久不能平静。 “太师”身边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个人李月轩回过头见是杭雄露齿一笑说:“杭将军你怎么知道本座在这的” 杭雄穿着件貂毛领口的袍子袖子又长又直如的圆桶似的把一对手掌全裹在了里面他头上戴着一顶垫了棉絮的毡帽露出两个冷的红通通的耳朵和一双精明的眼睛。 他口中喝出口白雾抖瑟了一下脖子说:“末将正准备去厢房找太师刚经过殊阁正巧看见太师站在这便过来了” 李月轩微微点头向前走去杭雄小步跟上走了两步李月轩目光凝视前方的殊阁道:“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吗?” 杭雄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折子给他神色肃然说:“嗯这是内厂探子收集到的情报里面提到自从七月起大同一带出现了一个名为闻香的民间教会他们信奉燃灯佛、释迦佛、未来佛宣扬三期末劫、返本归源等教义。这个教会以前都是在南方的真定保定、以及山东等地活动自从代王南游归来后这个教会便也到了大同” “是这样吗?”李月轩微微沉吟接着道:“这个教会可是由女人创立的?” 杭雄摇摇头说:“这个末将不清楚闻香教内部管理相当严谨探子们也很难混进去据说大多数信徒都没见过他们的教主”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种民间教会他不敢丝毫大意。在这个时代百姓的思想朴实容易被美好的东西所哄骗如果教会利用百姓的无知和心理弱点聚众生事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李月轩身处的那个世界一些知识分子都会被邪教所迷惑何况现在的平常百姓。 “这个教会名字取的这么香艳领应该是个女人吧”李月轩似自言自语:“不过名字不过就是代号罢了就如白莲邪教一样名字演变成弥勒教、净空教、大成教、三阳教等说到底还是那个白莲邪教这个闻香教会不会就是那样的教会” 杭雄听得摇了摇头疑惑道:“这末将倒不知不过正如太师所说闻香教的里大多都是女人男人很少而且听说地位高的都称为狐据说里面有灵狐、蓝狐、赤狐、银狐四大护法地位然清一色全是女子末将看倒似乎有点像白莲邪教。当初白莲邪教不是也搞了个四大天王吗” 李月轩摇了摇头笑道:“不可妄下断语这种民间教会背景复杂教徒众多先查清他们的底细再说吧” 说着李月轩停下里步子舒了口气道:“本座明日便要离开大同这里的事看来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那名刺客假意行刺本座想嫁祸给大同官员和代王但看起来代王那的确出了些问题。本座看不留下个人看着是不行了” “太师的意思是?” “你们都是随本座来的如果贸然留在大同代王定然会事先防范所以本座看还是从大同的官员里找一人吧”李月轩微微睨了杭雄一眼又向前走去。 杭雄心领神会急急思索了片刻恭敬一揖道:“太师英明” 李月轩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杭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杭雄静了半晌肃然道:“末将看大同游击将军江彬倒是可以胜任此人胆大心细而且功利心十分重一心想往上爬由他去办这件事倒是很合适” “江彬么?”李月轩愣了愣笑道:“本座想的也是他” 杭雄哈哈一笑抱拳一揖恭维道:“太师英明” ps:闻香教本是万历年间创立本书中的与历史上的那个略有出入。 壹贰七 一路狼狈 “呀那位公子又看这边了”米脂城里这家据说已经有了上百年历史的老客栈--“貂月楼”门前一群穿着碎花小袄的妙龄少女正掂着脚攒着头往里面看去。神情模样说不出的激奋。这时一个正聚精会神看着里面的女孩脸上忽地一喜用高八调的声音兴奋的向一旁的同伴说道。 貂月楼的掌柜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家身材敦实皮肤看上去有些黑老脸却是油光满面的一双黑多白少的三角眼如两颗弹珠子似的圆溜溜的。脸颊两块肉堆的高高的看上去总像是在笑着跟弥勒佛似的显得很和气。而且身子也挺富态看样子估计没有一百八也有一百六。 掌柜今日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因为他的貂月楼今日让人包下来了。在这北方小城里平日生意平平淡淡这家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包下来过了。今日却走了大运貂月楼让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以高价包了下来老掌柜怎么会不高兴。 老掌柜刚去把房间清理了一遍丝毫不敢怠慢生怕让客人不满意影响了自己店的名声。 他路过客人的桌前听到客人要新上两个菜正准备去厨房传话就见到这些小丫头们又跑来看热闹了。老掌柜眉头一紧赶紧走出来舞着手把姑娘们赶出了门槛笑呵呵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思春了?” 姑娘们笑眯眯的一个个都水灵秀丽得如三月间的芍药。她们听到老板的话没有退出店里也没有恼老板只是探着头继续往里看笑呵呵的说道:“李伯你去忙你的去咱们又不是来瞧你的” 李老板平日想来和这些姑娘们有些交情见她们不但不散去反而又往里面挤进了几步脑门上不由爬上了几条黑线恼道:“你们这些闺女真是不知羞快走快走否则一会告诉你们父母去” 姑娘们听到他的话嘻嘻一笑就是不散去有恃无恐的继续看着里面说道:“李伯你呀就算了吧看您家闺女在里面服侍那位公子还不是眼睛看的眨都不眨吗?好呵你就准你女儿看就不准我们看太过分了” 李老板听姑娘们说的一愣转过头去看着里面自己的闺女果然在盯着人家客人看的都入神了。顿时气的一跺脚脸上的那两块肉有弹性的一阵哆嗦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临近客人的桌子李老板不动声色的走到女儿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老板的女儿被拉了两下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下胳膊这一甩虽然力气不大老板却也没留心险些被女儿甩的一个踉跄。这下老板心中真有些气了他哼的一声满是肥肉的胖脸上下抖动着上前便把女儿往一旁拉去。 这下他女儿被一道力气往后拉去也反应过来了急忙转头看去见到是自己老爹不由嘴巴一嘟撒娇道:“爹您这是干什么人家还要服侍客人呢” “你这是服侍客人吗?你看你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老掌柜的女儿眼珠子转了转嘻嘻一笑丝毫不惧怕掌柜她不以为意的扁扁嘴道:“这么好看的公子你以为是常能看到的吗现在不多看两眼可要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女孩又别过头往那边看去老板被气的翻了翻白眼无奈之下只好低喝道:“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去厨房吩咐一下客人加了米面馍和米茶” 女孩见老爹脸色不岔踌躇了一会儿只好悻悻的往厨房走去了门外的姑娘们见老板的女儿不快的走了顿时笑成了一团起哄道:“三丫头想嫁人了吧咯咯看人家长的俊眼睛都不眨一眨不知羞” 被称为三丫头的老板女儿闻言忽地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姑娘们笑骂道:“我要嫁人了我爹还舍不得呢你们这群老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说着三丫头转过门角不见了。 老板看了眼门口的姑娘门无奈的转过头来叹了口气向着桌子边的客人赔笑道:“公子咱们米脂的姑娘性情比较大方热情公子不要见怪” 桌边的年轻男子一身洁白的的衣裳眉梢处两束长自然垂落着一张脸蛋儿俊美的如梦似幻不似真实。他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一旁一个娇媚动人的女子却抢先开口道:“人家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咱们从绥德一路过来到是见识过了绥德汉子的粗旷豪气了但这米脂的婆姨难道都是这般见着好看的男人就忘了羞耻二字吗?” “红玉不要胡说”年轻男子听到这位醋坛子开口就知道她忍了这么久终于要找地方泄了。 “平日我都没像她们这般看过你她们凭什么呵哼~”这位娇媚的如三月桃花却大醋劲的人儿不是黛红玉又是谁他见着门前那些大姑娘们一个两个向没见过男人似的直瞅着李月轩心里早就不乐意了此刻见他一副无关紧要的神情哪还不说道两句。 李月轩见着黛红玉那酸溜溜的模样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就不跟刘姑娘学学没事去吃哪门子干醋” “她?”黛红玉目光睨了一旁正安静端坐着的刘良女本想说她和我能比么不过最后嘴巴动了动最后却又咽下去了。 李月轩见他终于不闹腾了转头一旁的掌柜笑道:“掌柜不要和内子一般见识。” 李掌柜急忙摆摆手说:“公子说的哪里话这不是折杀老头子吗” 李月轩摇头一笑见掌柜噤若寒蝉的直摆手也不再去赔礼他转而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些米脂的姑娘们眉头微微紧了紧李掌柜察言观色见着这位公子似有不悦忙微微笑笑解释道:“公子不用介意那些姑娘们她们都是好人家的闺女今日见着公子这么俊美好看才这般失礼的老头子马上就让她们回家去” 李月轩一听就知道人家想岔了他摇摇头轻笑道:“在下倒不介意这些只是门外这般寒冷她们又都是一群小姑娘就这么站着在下有些担心她们身子罢了” “呵呵公子真是好心肠老头子这就去让他们回家去”说着李掌柜走到门边向围观的姑娘们笑骂道:“开心了吧里面的公子说担心你们受冻了叫你们都回家去” 说着李掌柜张开双手把姑娘们往外推去嘴里如抄豆子似的直嚷道:“好了好了快回家吃饭去吧天都要黑了” 那些姑娘们一听里面的公子是担心自己的受冷而让自己回家的一个两个倒还真听话的往回走去没有像刚才那般执拗。 姑娘们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了一眼貂月楼见店里的公子正跟一旁的那位娇媚的大美人有说有笑的都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往家里走去。 ************************ 李掌柜把那些姑娘们刚赶走杭雄和杨博便满脸寒霜的走了进来见李月轩正在大堂里急忙上前一揖道:“太---” 听到两人的话李月轩眼神急急一瞪杭雄和杨博立马反应了过来忙改口道:“公子” 李月轩点点头让两人坐下眼珠子看了看周围才轻笑道:“如何查到那女子的的身份了?” 杨博、杭雄坐下后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舒服的吁了口气杨博擦了擦嘴说道:“那个女子咱们已经查过了定是闻香教的错不了绥德的一些闻香教众见过她” “嗯这点我倒已经想到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从大同一路追着咱们也不见他有什么目的到是怪了”李月轩沉吟了片刻看了杨博一眼。 杨博鼓着眼睛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那名女刺客为何一直追着咱们不放人家都说贼见了官兵都像老鼠见了猫跑都还来不及那个女人倒好还偏偏一路从大同跟到了绥德。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大同久盛楼照过面后那名刺客便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没见人影。前日李月轩向江彬把大同的事情交代完继续西行后那名女刺客又鬼魅般的跑了出来从大同一路跟了来。 李月轩对这女刺客倒没什么惧意如果他要害自己在久盛楼里应该就做到了何必跟这么远?到是杨博心知那女人功夫了得时刻都不敢大意万一她有什么歹心自己带来的这些亲兵若是正面迎敌还能制住她万一她搞偷袭可就没人是她对手了。 为了小心起见杨博把带来的五百亲兵分为两批每日都是轮流站岗防守的铁桶一般不给那女人丝毫可趁之机。只是说来也奇怪那女刺客每日只是跟在车队百米外从未接近过也不知报着什么目的。 李月轩一路走来这样子过了几日人虽然安全了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却实在是累的慌。原本打算把刘良女送回太原的结果一紧张把这事也给忘了。虽然刘良女并不介意不过李月轩心里倒真有些过意不去。 今日车驾从绥德到米脂李月轩本以为那女刺客又会跟来没想到离米脂还有二十余里时她却忽然又不见了。这让一向谨慎的杨博心里一阵纳闷生怕她搞什么古怪便拉着杭雄一起去打听了。 不过米脂北承榆林南接绥德东靠佳县西邻横山、子洲。从这里再往北走一日便到了延绥的镇治榆林。那里屯有重兵想来这名女刺客也不敢再跟进了。 眼前见着杨博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李月轩不由一阵苦笑说:“想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想不到今日倒被一个女人给难住了” “公子那是你善良要是你真想抓捕她在大同时肯定就能抓住了”杭雄这两天也是谨慎过头了精神疲惫不堪此刻听到李月轩自嘲着心里虽然深以为然却不敢附和便陪笑着帮他打了个圆场。 李月轩如何不知他拣好听的来说在大同时那名女刺客的身手大家有目共睹几百官兵围着都让她跑了再动用更多人恐怕也讨不了好。李月轩生平第一次感觉一个人能像苍蝇那样粘着你摔都摔不掉从前看那些武侠小说还觉得不可置信但现在看来那女刺客虽然还没到那旱地把葱的地步却也是可怕的很了。他微微一叹静了半晌也不想去想这些烦人的事转而看向刘良女道:“刘姑娘看来只有等延绥一行结束后我才能把你送回太原了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 刘良女心里倒是想和他多呆些日子听他那么一说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奴婢没关系的公子把事情忙完了再送奴婢回去也一样” 李月轩呵呵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大家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边一个女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进到大堂笑嘻嘻的向着李月轩那一桌走了过去。 “李太师今日怎地不等等人家就走了”女子娇颜巧笑眉目如画配着一一张瓜子脸端是漂亮妩媚的紧。 李月轩对这个声音可不陌生他霍的抬起头来见到来人脸色顿时一变。 壹贰八 别以为我没脾气 大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李月轩几人脸色都不由一变眼前这个女子不是那个跟了自己几天的闻香教女人又是谁。 李月轩只感一阵头大今日这个女人虽然跟到半路就消失了可是他他还是不敢大意故意把亲军驻扎在城外仍然像前些日一样摆出一副谨慎的模样好让女刺客以为他还在营中。他则带着黛红玉、刘良女几人偷偷跑进了城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以这些天的观察这个女人既没有探过营又不是来行刺自己的想来她应该也不会现。 只是眼前见着这位神不知鬼不觉的女人又出现了李月轩当真是吃了一惊。 杭雄和杨博怔忡了片刻立马便站了起来急忙把李月轩护在了里面警惕的看着对方。杨博知道这个女子功夫在自己之上一只手已经悄然的握住了腰间的钢刀面有不岔道:“大胆女贼你从大同一路上跟着我们跑了这么远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想来逞凶不成” 女人微微一笑眼睛微微瞟了一眼杨博摸在刀上的手大大方方的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也不去理他只是看着李月轩笑道:“哎呀这位小兄弟怎么这般凶恶啊真是吓死我了你说我跟着你们有什么证据么?这条路难道就你们走得本姑娘就不能走么?” “休要狡辩你不是跟着我们为何我们一走你就走我们一停你就停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杭雄见着身旁就自己和杨博两人在场亲兵一个都没带冷汗都不由出来了这万一真动起手来以他那半调子的功夫再加上杨博不一定能从这名女刺客手上讨得了好。而且眼下还有两个夫人在这哪护得过来。他心里急急计较着一边说道着想拖延时间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女人似乎倒真比他想的简单多了听到他的话女人无辜一笑一双又细又长的眉毛向着李月轩微微一挑像在故意挑逗似的道:“李太师难道我就这么不受欢迎么?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女孩子看你的手下对人家多凶啊你也不管管他们” “像姑娘这样的女孩子本座当真是不想遇见可现在偏偏遇到了怎么能不小心一些呢”李月轩淡淡说道脸上不喜不怒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 女子脸上忽地露出悲戚的神态竟似有些幽怨的瞪着李月轩嘟囔道:“李太师这话说的人家好伤心我不过是……” “够了你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是闻香教的少在本座面前惺惺作态说你跟着本座有什么目的”女子正一副撒娇般的嗔态不想李月轩脸色忽然一冷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女人肯定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文雅俊美的少年会忽然这么冷漠表情愣了愣接着脸上有一缕伤心快闪过愣愣道:“李太师你……” “闻香教哼你以为本座丝毫不知么?以你的身手在闻香教里肯定不低吧你跟着本座到底有什么意图你还是快快招来吧否则的话别怪本座不客气”李月轩冷冷的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像覆了一层寒霜毫无表情冷漠无比。一旁的黛红玉和刘良女平日跟在他身边时间也算久了可是还从未见到过他这种冷漠的样子此刻都不由愣了愣。 “月轩你……”黛红玉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可李月轩似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仍然冷冷的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声音毫无感情的道:“你别以为你身手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本座面前来去本座若真要取你性命即便你是只燕子也不一定跑的掉“ 李月轩这几日来也是忍够了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人事事威胁着连睡觉都睡不好。前些天这个女人来去如风行动完全琢磨不透即便有心报复却也一直没有机会。 刚刚见人到了眼前李月轩惊讶片刻那鼓恨意便涌上了心头。只是他见对放似乎并无恶意便没有作只是现在见着她矫情做作装无辜可怜却是再也受不了了。这些天下来的愤怒便如火山一般全部喷了出来。 闻香教女子的心思不得而知她见着李月轩面若寒霜的质问自己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惨然一笑道:“李太师这话说的好啊本姑娘倒想看看你如何取本姑娘---” 话音刚落只见一支泛着寒光的枪管已经鬼魅般到了李月轩手中冷冷的对着女人。女人瞳孔登时放大数倍眼前这比手铳小巧一些的事物他以前虽没见过却感到了莫大的威胁。“性命”二字被这一变故给生生吓的咽了下去。 “还怀疑本座的话么?”李月轩冷冷一笑看上去冷酷的近乎美丽。 “你……李月轩你这个笨蛋”女刺客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眼中有晶莹闪动过了片刻她霍然转过身去凄然道:“我走还不行么日后我再也不跟着你了你这个大笨蛋” 说着女刺客大步向门外走去李月轩见着她那模样微微一愣却是疑惑了起来。不过见着她走出了大门还是不由重重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太师你为何不留下她她在闻香教中身份一定不低啊”杭雄刚才见李月轩拔枪冷对威风凛凛胆气早就回来了此刻见着竟然又让那女刺客走了心下一阵可惜。 不过李月轩却是露出个庆幸的神情笑道:“她走了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把她留下?” “太师手上不是有武器么?”杭雄一听不解了。 李月轩把手中的长管手枪丢给了杭雄杭雄讷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端详倒腾着那手枪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枪里根本没子弹。 李月轩在太原时吃过手铳的亏养伤期间惊悸之余恍然想起明朝已经有火器了。回京后便叫人也做了一把用来防身。不过他的这把枪是经过他自己改装过的李月轩对枪的构造并不陌生他把枪改装过后无论准星还是威力自然不能和手铳相提并论了。只是像这种没有安全阀的枪李月轩平时可不敢上子弹否则万一走火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刚刚李月轩是真来了脾气了情急之下便把没有子弹的枪掏了出来好在那名女刺客对手铳心忌颇深没有觉。眼下见着这竟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枪众人都不由倒吸了口气。 一夜无梦累了好几日没有女刺客的烦恼李月轩一行人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日生怕那女刺客又找回来一大早天还没亮一行人便就起身赶路下午车队来到延绥镇治---榆林。三边总制、右督御使杨一清总督宁夏、陕西等三边军饷、粮储户部侍郎、左佥都御史丛兰帅延绥大小官员出城迎接。 壹贰九 延绥防务 元月李月轩抵达延绥镇治---榆林三边总制、右都御使杨一清总督宁夏、陕西等三边军饷、粮储户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从兰以及延绥大小官员一并出城相迎。 榆林地处陕西省的最北端东依驼山南凭榆阳河西临榆溪北踞红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榆林地处河套之南黄土高原与草原的接壤区是农耕民族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侵而构筑工事的最佳选择。榆林城建位置在长乐堡与保宁堡之中左山右水巍然雄镇其城东依驼峰山西临榆溪河南带榆阳水北镇红石峡是扼守北元南下的重要屏障为九边重镇之。 杨一清、丛兰将李月轩迎进城寒风瑟瑟萧瑟的城门口一帮官员在这北方雄镇里显得那么渺小高大的城楼下人犹如立于一坐高山之下心头止不住颤栗起来。李月轩被榆林城的气势震撼不已他抬头看了一眼城楼只觉得一阵眩晕这城墙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比起宣府、大同的都要高上不少。甚至连京城的城楼都有所不如。 李月轩略略看了一眼一旁浓眉大眼下巴留着浓密的胡须一张国字脸快被北疆风霜打磨成了瓜子脸的杨一清轻笑道:“杨大人榆林城的城墙恐怕比京城九门都要高吧?” 杨一清道:“太师说的不错榆林城墙顶宽三丈底宽五丈高三丈六尺比京城高上一尺左右” “哦”李月轩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一旁的丛兰。丛兰斯斯文文的三十多岁模样一张尚算英俊的脸上白白净净看上去如个白面书生一样北方的风尘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丛蓝穿着一身官服补子上是一只孔雀这是正三品的补子。丛兰虽负责调度军饷但还是户部侍郎他这一身在全是武官行头的杨一清等人中格外显眼。 李月轩的目光就是这样情不自禁的被他一身行头吸引了过去他看了别人半晌神色怪怪的嘿嘿一笑道:“丛大人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一件袍子不能么?本座看你里面连件袄子都没加怕是会生病吧?” 北方的风厉害无比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一个常人不多穿两件衣裳恐怕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丛兰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倒是有点风流公子的气质不过这一身单薄、儒雅的行头却是深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精髓了。 经李月轩这么一提丛蓝只感身子愈冷了忍不住打了个抖子冷的紫的嘴唇抖动着笑笑说:“太师见笑了今日下官的袄子全洗了所以才穿的这么少阿嚏~其实这天也不是那么冷下官还受得了~阿嚏~阿嚏” 说了一句话打了四无个喷嚏李月轩看的忍不住一阵轻笑一旁的杨一清也是在偷偷乐着心里想平日在家里你爱美就由得你了这大冬天里还这么般臭美连衣服都不肯多穿件生怕有损自己身姿这不是自找罪受吗?前些日也不知丛兰是哪听来李太师才貌无双的的为了在仪表上不输于人竟连袄子都没加真是爱美爱到家了只是在李太师面前你这样子臭美有什么意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一清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见着丛兰看了过来急忙咳嗽了两声急忙又变了回来一脸的严肃。 “丛大人本座看你还是去加件衣服吧大人身系军饷、粮食调度重任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呀”李月轩看他喷嚏打的眼泪都出来了实在也看不过去了只好替他找个台阶下。 丛兰肠子早就悔青了心里的那点好胜之心在见到李月轩的一刻早就崩溃了眼下只希望赶快回去加衣裳。听到李月轩的话丛兰心里不由大喜急忙擦了擦快流到嘴边的鼻涕道:“谢太师体谅下官这就去找人借两件袍子哎冬天果然不能把衣服全洗了啊” 说着丛兰离开了人群提着下摆跑了出去那模样跟大话西游里至尊宝逃跑时的模样倒是很相像。 李月轩看的一笑向一旁的杨一清道:“杨大人丛大人一向都是如此么?” 杨一清摇着头微笑着道:“丛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跟女人一样爱臭美这一点不太好太师不要见怪啊” “哈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李月轩也不禁摇头一笑原来这个上过《清宁宫灾六事疏》《边塞军务十事疏》的小魏征还有这么可爱的毛病。 一行人来到总兵府总兵府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办公衙门后院则是一座四合院样式的宅子。杨一清为李月轩摆了一桌家宴大家简简单单吃了个便饭便算是为钦差接风了。 从这点上看杨一清就已经与众不同了无论是在宣府还是大同接待这位钦差都是按最高规格吃的喝的住的都是如此只有到了延绥他才吃到了这种家常小炒。 酒足饭饱李月轩让黛红玉和刘良女先下去休息静静的客厅里便只有李月轩、杨一清、丛兰、杭雄、杨博几人。 杨一清从柜子里将一副大大的地图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平铺好然后将一些写着地名的标签插在地图的相应位置缓缓说道:“太师请看这是延绥的防御图” 一帮人听到杨一清的话都凑了过来杨一清把标签插好神色肃然道:“延绥北接河套草原过了榆林便是黄土高原十分利于骑兵奔袭、作战所以此地向来是北元的攻击重点当年余大人在此处修筑大肆修筑长城便是为此。 自余公修筑长城以来因为延绥一带长城逐渐加固北元已经有二十余年没有从此处南下然而今年恐怕……” 杨一清说到这李月轩已经明白了在京城时他已经听杭雄说过花马池一带长城崩塌了出现了一个二十丈的缺口到现在为止都没修好眼下这个时候的确已经成了很严峻的问题。 李月轩微微沉吟沉声道:“现在崩塌的长城还有多少没有修复?” 杨一清道:“现在全段倒是都修复好了只是为了节省工期在北元寇边前完工那一段城墙都降低了两米左右而且现在那只是石块堆砌而成并未用泥浆加固所以还并不是那么牢固” “这么说如果只要用大炮一轰那里便很容易被轰开了?”李月轩想了片刻看着杨一清道。 杨一清点点头道:“正是” “那为什么不把泥浆浇上去呢?”听到杨一清的话李月轩微微有些诧异既然连那种粗重的石头都搬上去了泥浆怎么可能运不上去。 杨一清略略苦涩一笑道:“太师有所不知花马池一带没有水源离之最近的一口井都在十几里外这么远的距离挑水过去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最大的问题还不在此。”说着顿了顿杨一清感慨道:“北疆在十一月时便进入了冬天气温很低水凝成冰几乎天天可见如果要走上十几里山路把水云到花马池那水也被冻成冰了完全没办法和泥如果又要生火把冰块烧成水则会很麻烦这样将会耽误工期所以为了在元月前竣工我们也只能不加泥浆了” 李月轩并不是太了解北疆的气候听到杨一清说的那么玄乎不由看了一眼杭雄杭雄默然点头表情也是十分凝重。 “如此的话岂不是要派重兵防御花马池吗本座听说那边是一个小要塞因为偏僻常年派驻的士兵并不太多不知杨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下官已经让两位人马进驻花马池又从大同客军中把浙江都司毕春的客军调到安边、定边一带协同防御并且给花马池城增加了十门神威大将军除此之外下官在红山顶上修筑了一座了望台时刻关注北方动静。”杨一清娓娓道来安排的井然有序、条条是道一派大家风范。 李月轩微微颔笑道:“大人如此安排甚好本座安心了”顿了顿李月轩站了起来伸伸懒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咱们就到这吧还有什么补充的等明日再说吧” 杨一清见钦差一路劳顿精神似乎并不太好哪敢说什么便点头称是杨博、杭雄两人这几天也是够呛即便昨日在客栈里也都丝毫不敢大意一夜也没怎么睡。此刻听到李月轩李月轩的话两人心里不由一喜那股倦意便也来了。 “那下官送钦差去休息”杨一清和丛兰两人站起身来道。 “不用了本座找的到路的你们忙你们的吧”李月轩摇了摇头他可不敢劳驾杨一清送自己他嘿嘿笑笑拔腿就往外走去。杨博和杭雄急忙跟上。 杨一清和丛兰看着这位小钦差出了门都不由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杨一清道:“廷秀你说陛下派这位太师来巡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他除了长的好看点外对于边疆布防似乎完全不懂啊” “他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难道还不够么?要是他什么都那么出众咱们还娶的到老婆不?”丛兰一身厚厚的大袄身子跟个不倒翁似的有些臃肿滑稽他擦了擦鼻子略略有些酸的说道。 杨一清微微一笑侧目间觉丛兰穿的这件大袄有些眼熟脱口道:“廷秀这件大袄?” “哦这件啊我刚从你房中借的哎我的那几件都是老棉袄了有些都脱了色还是你这见漂亮一些而且我很喜欢这上面的碎花图案真想不到老杨你喜欢这种图案啊其实我……” 丛兰自顾自说着杨一清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从红变到白再从白变到紫再从紫变到 壹三零 马昂求见 榆林城里灯火阑珊点点火光在平常百姓家中淡如星辉。一闪一闪的十分好看。眼下虽然面临着外敌侵扰的忧患但过年的气氛却丝毫不减。买年货写门联剪红纸随处可见人们忙碌愉快的身影这北国重镇呈现出一派安详温馨的氛围。 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李月轩贪婪的享受着这久违的舒心。房中碳火烧的红彤彤的把整个房间衬的如朝霞一般艳红隐射出一种旖旎的色彩。 黛红玉刚沐浴而出光洁如玉的身上散着淡淡的芳香。她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丝衣婀娜动人、丰满窈窕的身躯在霓红的火光下渐影渐现让人气血喷张。 李月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顶的帐子恬静的如无人的夜空下独自一人昂望天空。只是那分恬静闲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月轩在想什么?”黛红玉盈盈走到床边丰满诱人的娇躯投射出一道好看的影子。李月轩微微侧目愣了愣淡淡笑道:“没什么快上来穿这么少小心生病” 他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黛红玉如只小猫儿似的轻巧的钻了进去。两人依在一起黛红玉紧紧搂着他的健腰脸蛋儿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李月轩感受着黛红玉的娇躯那柔软丰腴的触感手立马就不老实起来了他一手覆在人家丰满挺俏的胸脯上一手搂在腰间轻笑道:“几日不见姐姐这里又大了一些哟” “讨厌”黛红玉秀目泓然双颊生晕的嗔了他一眼却是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作怪。 她的脸蛋儿在李月轩蹭了蹭身子往里面贴紧了些轻声道:“刚刚在想什么呢有心事么” 李月轩摇头微微一笑眉宇间展现出的风采极是动人他轻轻舒了口气略略有些忧伤道:“姐姐如果我当时没有在杭州出现我与你和月儿便一生也不会相见吧?” 黛红玉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若是你没有在杭州出现姐姐和月儿一生或许不会与你相见但以月轩之才貌恐怕数年之后便可名动天下了到时候姐姐也会知道的” “那如果我没有从家乡来到大明呢如果我就没有出现在大明呢你们就不会知道我了也不会遇到我了是么?” “月轩你今日是怎么了?”听到李月轩这么一说黛红玉心中不由一惊看着他一时满脸的担心。 李月轩黑亮深邃的眼睛略略低垂着虽然经过了那么多事他已不再是那种容易伤感的少年了但他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忧伤却分明昭示着他满怀心事。 他没有回答黛红玉的话默默不语眼眸凝视着床角一眨不眨仿佛那有整个世界的缤纷多彩一样。 黛红玉心头一紧担忧道:“月轩你今日可是有烦心的事?”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想家罢了”李月轩淡淡一笑任谁都看的出那笑容中的思念和无奈。 黛红玉一听怔忡了片刻如花的娇颜上忽然一笑嗔怪道:“姐姐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想家里的几位娇妻了么哼现在跟人家在一起竟然想着别的女人真过分” 李月轩如何不知黛红玉担心自己才故意这般打趣只是李月轩所说的家黛红玉却是想错了。他的家里有一个整天逼着他学习各种军事知识的爷爷有一个整天用部队化管理要求他的父亲还有漂亮温柔的妈妈……那才是他的家。 李月轩微微一叹每逢佳节倍思亲看着别人喜笑颜开的准备着过年他又怎么会不去想自己的亲人?那种亲人间的羁绊他又如何能那么轻易的放下?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我坦白、我承认我是个仙剑迷) 李月轩不想让黛红玉看出自己的心事既然她想岔了便顺着她的话笑道:“她们是我的老婆我能不想她们么再说现在月儿还挺着大肚子呢” 黛红玉小嘴巴微微一扁一脸的幽怨然而倏忽之间她又嘻嘻一笑的在李月轩脸上轻啄了一口羞怩的垂下了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还知道月儿大着肚子哼看你敢在外面乱来”顿了顿在李月轩惊奇的目光下她支吾着道:“月轩你爱姐姐什么呢” 李月轩微微一愣显然那没想到黛红玉忽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沉吟了片刻柔声道:“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啊” 李月轩这话的言下之意是你全身上下无一处我不爱黛红玉自然听得明白心下顿时欣喜不已满脸都都是甜蜜的嘻嘻直笑。 李月轩经她这么一闹心中那思乡之情倒也淡了不少渐渐来了睡意然而黛红玉可不想让他这么早睡去她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去了薄薄的衣裳滑腻柔软的身躯顿时紧贴在李月轩身上声音**动听的在李月轩耳边响起:“不准睡姐姐可不想输给月儿姐姐也要为你生个大胖小子”…… 一夜寒风门外过室内旖旎几人知。 翌日一个懒觉睡的全身舒畅不已时近中午李月轩才懒懒起了床他刚洗嗽完毕刘良女便在门外轻轻叫唤道:“公子你起了么?” “起了起了”李月轩一边加着褙子一边回道:“刘姑娘有什么事么?” 刘良女道:“门外有个人要见公子” 李月轩理了理正睡的正香的黛红玉的被子翩然推门走了出去见到刘良女小脸冷的红彤彤的站在那笑道:“是什么人” 刘良女瞧着他眼睛看了过来还是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回道:“他说他叫马昂” “马昂?”李月轩略略沉吟了片刻便大步走了出去。 壹三壹 马昂之妹 总兵府侧门外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人正捧着手呵了口气规矩的站在那。他眼神儿时不时往里瞟去显然在是在等着什么。 男人穿着一件色泽光亮的貂皮袄子腰间系着一根镶了三颗和田蓝玉的玉带本来高大伟岸的身躯被这玉带一束仿佛把腰生生勒小了一号看上去便成了一个标准的倒三角。 他往手上呵了口气眼睛却是没有离开过门楣看了半晌粗旷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个轻松的微笑。 见着门里走出一个俊美无双的白裳男子门外的男人赶忙迎上两步长长一揖道:“犯官马昂见过太师” “马总兵免礼”刚走出门槛的李月轩还在暗暗奇怪这个前延绥总兵找自己有什么事时人家已经恭敬的作上了一揖他也只好先把那些问题丢到一边去赶忙双手轻轻一扶笑道。 马昂受他一扶受宠若惊神色怔忡了片刻忙道:“下官听闻太师代天巡视九边昨日到了延绥本想着当时前来拜访只是想着太师一路车马劳顿恐怕也疲了不便打扰只好拖到了今日” “呵呵马大人太见外了”李月轩眼睛被风吹的微微眯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很和气:“马大人先进屋说话吧站在这外面怪冷的” 这总兵府曾经便是马昂的府邸要不是马花池长城无故崩塌他被杨一清参了一本而免职昨日接待李月轩的人恐怕就是马昂了。现在看着李月轩反请他进屋马昂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脸色也变的略略有些尴尬讪笑道:“总兵衙门乃是军机重地下官现在带罪之身不便进入。而且下官此来其实……”马昂说着脸上忽然一阵忸怩眼巴巴的看着李月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李月轩见着人家这么大清早的跑来拜访(其实不早了已经中午了只不过咱们李太师刚起床觉得早而已)心知不会只是来见个面这么简单眼下见马昂这副神态看来果不其然。李月轩正等着他说出目的没想到马昂倒羞涩起来了在官场混到个总兵这么高的官位上的人中这还真不常见。李月轩微微笑着气定神闲的看着他心中反倒来了兴趣。 等了片刻马昂终于脸上一凛深深吐了口气仿佛豁出去了似的开口道:“今日下官在家中摆了一桌家宴为太师接风洗尘望太师能赏脸” “噢?”李月轩微微一愣脑子急急转了转已略略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了。眼下马昂闲置在家朝廷虽没有让他降他的官也没有真个治他的罪只不过暂时解除掉现有职务成了一个闲人。但这说是暂时的要官复原职却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按朝廷那办事的程序起码得跑上十几个衙门通融关系这来来回回的即便不算人家敷衍你等再入主这总兵府时恐怕也是几年就过去了。 李月轩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马昂宴请自己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他微微沉吟看着马昂脸色忧忡微微舒了口气笑道:“马大人一番盛情本座就却之不恭了” 马昂平日心高气傲。他自从父亲那世袭了官爵后又经过自己的努力几乎是顺风顺水的坐了总兵的位置还没看过谁的脸色。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因为坏了一堵墙去巴结人只是以马昂的个性去说出那么折面子的话来却有些难为情了。难怪他宴请李月轩时会那么犹豫。看来这人倒还很爱面子。 听到他答应马昂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下脸上也是一阵轻松忙又长长一揖道:“如此那下午下官便来接太师” “好”李月轩点头一笑。 马昂心愿既了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耽搁他想着回去还有件事要准备一下。寒暄几句后便告辞而去。 看着马渐行渐远的身影李月轩不由摇头一笑这马昂虽说已经做到了二品大员但脾性修养却还是不够日后在官场上若是没人提点一下难免会吃亏。 说起个性李月轩倒跟马昂有一点儿像他也是不喜欢去巴结讨好别人刚刚见着人家那副神情心里多多少少都总能理解一点。 ******************* 送走了马昂李月轩来到东侧的偏厅。其实说起来这四合院似的宅子不分什么偏厅和正厅只不过相对于西侧的厢房和正北方的主卧室而言东侧边习惯性的叫成了偏厅了。 偏厅一般是接待客人用的用餐也在这里。李月轩走进去时杭雄、杨博正在里面大口咀嚼着北方的葱油饼桌上一个大大盘子里剩着最后一张饼两人身前还放着一碗已经喝了大半的白米稀饭。看样子倒是已经快吃完了。 见着李月轩走了进来杭雄急忙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巴站起身来道:“太师” 李月轩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杨博正埋头对付着一根大葱眼睛紧闭着眉头挤在了一起表情说不出的好玩。李月轩看的一笑倒不是因为他那古怪的表情而是此刻一个白嫩嫩的葱干已经送进了杨博嘴里他牙齿轻轻咬在上面想咬一口又不敢咬似的一副挣扎的模样十分搞笑。 李月轩忍了片刻实在是觉得好玩忍不住哈哈笑道:“小杨你这是做什么这北方的大葱甘甜爽辣你这模样想吃又不吃的可是被它这大个儿吓住了?” 杨博一听李月轩的话俊脸一红忙咬了一口憨憨笑道:“末将哪会怕这葱个大只不过觉得这白嫩嫩样子的跟白玉凝脂似的有些下不了口罢了” “哈哈是吗?小杨几时变的这么知情识趣了?”李月轩微微睨了他一眼然后和杭雄大眼瞪小眼的大笑了起来。 杨博憨厚笑着摸了摸头没有接话脸上却是愈红了。 杭雄见杨博害羞起来不由婉尔李月轩这一躺巡边他与杨博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平日说什么做什么几乎都是在一起。却也没见过这位小将军这副模样过。 杭雄摇摇头笑笑静了片刻转头向李月轩道:“太师听说刚才马昂来见您?” “是啊他请本座去吃饭”李月轩坐到了桌子边的椅子上拿起那最后一块葱油饼吃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 杭雄脸上微微一愣看着李月轩道:“太师答应了?” “嗯” 听到李月轩的话杭雄沉吟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古怪神秘兮兮的说:“太师马昂这顿酒不好喝啊属下看太师最好还是瞒着大夫人去为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见杭雄神色怪怪的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却是不解了。虽说马昂宴请他是想走走后门这顿酒的确不好喝但也不用瞒着红玉吧这又不是去做什么偷香窃玉的勾当。瞧杭雄那色咪咪的模样。笑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淫荡。 杭雄嘿嘿一笑缓缓道:“下官听说马昂家中尚有一妹年芳二八长的不仅貌美倾城而且娴熟骑射能歌善舞可是这附近出了名的美人儿啊” “杭将军跟本座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李月轩见杭雄对人家知根知底的心里还真不由略略一惊只是别人家妹子长的漂亮这跟他有干系? “太师你怎么变得这般糊涂啊马昂虽说为人高傲不够圆滑却还不笨他若是想让太师帮他官复原职除了要有些表示外恐怕还会乘机和太师亲近只是他要如何做才能最可靠最稳妥的让太师帮他呢?”顿了顿杭雄淫荡一笑露出个标准色狼的嘴脸道:“恐怕这筹码也就压在了他那妹妹身上了” “杭将军不要胡说本座岂是那么随便的人现在红玉还在这里你可千万别让她听去了”李月轩一听就明白了杭雄的意思虽然这不是不可能毕竟建立姻亲关系是最牢固的纽带。但李月轩却是不敢去碰这些事昨夜黛红玉才警告过他若是事过一日就惹出这马子事他还真不知该向人家解释。 “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太师现在就已经够风流了即便太师不是这样的人但人家却不会这么想啊”杭雄微微一叹道:“太师家中七位夫人有四位出自青楼哎可谓**到家了啊不是是风流到家了马昂若是稍微聪明一点便会投其所好了” 李月轩被杭雄说的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那副悠悠的嘴脸不由摇头笑道:“本座答应赴宴本是想了解一下马花池长城崩塌一事经你这么一说本座到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别介啊太师属下可是听说马家妹子漂亮得不得了早就想见见了可是马昂把他家妹子太严实一直都没机会。今日这么好个机会太师可别浪费了一定得带上属下一起去”杭雄见李月轩犹豫了反倒急起来了一不小心便把自己心里那点小算盘说了出来。 壹叁贰 临门惊遇 听杭雄说了半天李月轩不由苦笑连连心里一时对于马昂之邀又是想去又是怕去。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期冀来。 在偏厅把那块葱油饼吃完他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今日不仅杨博感觉有些多愁善感杭雄似乎也变的有些花痴起来这说起话来都带着一股酸味儿。 回到房间黛红玉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镜台边画着眉。从铜镜里瞧见他满脸苦笑的走了进来俏脸儿一笑柔柔道:“听刘姑娘说刚才有人找你?” 李月轩把门反手关好轻轻笑道:“嗯是前延绥总兵马昂” 黛红玉转过头微微睨了他一眼那双天生妩媚的眼睛顾盼之间流露出风情直让李月轩看的一愣。黛红玉凝视他片刻然后回过头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娇媚一笑一双藕也般的手中拿着眉笔缓缓描着眉梢柔声道:“他来找月轩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不过就是请我去吃饭罢了”李月轩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从那泛着朦胧铜黄光泽的镜子里看着黛红玉妩媚美丽的脸庞淡淡笑道。 听到他的话黛红玉手上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看向他微微沉吟后道:“就这么简单么?俗话说宴无好宴姐姐听说这个马昂因马花达长城一事闲置在家他这个时候宴请月轩恐怕是另有意图吧。” 这事大家倒都看的清楚听黛红玉一语道破其中关键李月轩不由点头一笑他从黛红玉手中拿过那细细的眉笔然后轻侧了下身子轻轻靠在镜台上低着头看了看她那双妩媚的眼睛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描了起来。 他一边帮着美人画眉一边轻轻道:“姐姐说的是马昂宴请我恐怕便是为了复职只是人家浓情盛意我若不去却是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黛红玉见他专心致志画眉的模样心甜如蜜娇俏的脸蛋儿如清新沾露缤纷绽放的百合美的令人屏息。 “去便去吧这种应酬月轩日后难免会遇到若是不想去也不要勉强自己反正咱们又不靠他们过活”黛红玉娇颜如画美目如水顾盼生辉满脸柔情深意的看着李月轩轻声道。 “嗯”李月轩微微颔手上此刻更是小心谨慎他一手握笔一手扶着手腕将那最后浓淡相宜的一笔一气呵成终于舒了口气笑道:“姐姐你这眉毛好看是好看可是画起来可真累人” 黛红玉美目涟涟仿若一股清泉潺潺而流分外动人她嗔了李月轩一眼笑道:“今日月轩才是第一次为姐姐画眉姐姐本还想日后天天让月轩给姐姐画眉呢看你这模样哼莫非是嫌累了?” “哈哈没那回事我可愿意着呢”李月轩深知黛红玉性子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虽说对这位小相公百依百顺可撒娇吃醋的本事却更是了得。他哪敢说半点不愿意。 “哼亮你也不敢”黛红玉见他俊脸含笑一副怜惜的模样心里喜滋滋的。从前在人前卖笑黛红玉虽不得不一副屈膝奴颜但却从未看低过自己。眼下能与李月轩成就这段因缘她更是分外珍惜和爱护有时虽爱争风吃醋撒娇胡闹却也是想让他更珍视自己而已这分得知不易的爱黛红玉可谓倾注了全部的心血。 **************** 在房中与黛红玉温存了一会儿杨一清便叫人来请李月轩到衙门前堂去商量军务李月轩不敢怠慢停留了片刻便跟着去了。 来到前堂杨一清、丛兰两人正围坐在火炉边伸着双手紧贴在炉边取暖见他进来了忙站起身来作了一揖道:“太师” 李月轩在家人面前一副没大没小轻松自在的模样但在这些官员面前还是要摆出一点官样否则单看他那面容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柔弱俊美神仙一般的少年会是当朝的太师恐怕打死人也不会相信。 李月轩微微颔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杨一清、丛兰起身然后又开始商谈起边疆防务上的事来了李月轩说实在的对于这些边疆防务并不大懂虽然知道杨一清说的是什么但让他提出什么好意见还真说不出反正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感觉非常的废才。让人不由想着他这个太师是怎么当上去的。 还好今日杨一清倒没说什么太难懂的事情就是向他禀报了一下延绥各卫的军备、兵力布置以及粮饷储备情况都是一些数据一听就懂。 几人说了半天又扯了一下往年小王子寇边时的情况说起了北元的事情。李月轩对于明朝那点破事都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没落的北元了如果杨一清问他小王子叫什么名儿他恐怕都说不上来不过好在李月轩虽然不通这段历史但却十分喜欢听人家讲故事。 杨一清刚说完小王子伯颜猛可的事迹李月轩已经听得两眼放光了便命令人家讲一下这位小王子的生平过去。杨一清一听小太师想听小王子的过望还道他这是在研究敌人以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哪敢敷衍忙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都说了出来。从满都古勒汗身死满都海以遗孀之身挺身柄国到为统一蒙古而满都海培养扶持延达汗(小王子)并下嫁于他成就北元中兴杨一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下午便在杨一清的故事中悄悄而过。 李月轩也是听的兴趣斐然要不是马昂叫人来请他去赴宴的话他恐怕还想继续听下去。 无奈的从前堂出来李月轩一时神思恍惚他还真没想到蒙古竟然有一位这么不得了的女性当真是吓了一跳。说起来以前他也听老爷子提过满都海只是那时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开海禁上去了没去在意而已。 刚出了门一阵寒风吹来脸上顿时满是刺骨寒意李月轩眯着眼睛呵了口气在空气中顿时化作一团白雾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道:“有机会倒真要见识一下这位满都海彻辰夫人” 马昂还是站在侧门外还是那一身光鲜的貂皮袄子不过他身旁多了一辆马车而已。今日下午比起往日似乎更冷了瞅着天上那灰灰的云朵压的低低的似乎随时都会下雪一般。李月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狐绒袍子外面披着一件披风那修长高挑的身材无双的俊颜在风中俏然而来让周围的一切都顿显失色。 马昂早已看的痴愣在原地。早上来见他时因为心有忧虑并未多去看这位小太师的容貌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心中无忧便暗暗留心起这位盛名已久的风流公子。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太师竟然长的这般英俊潇洒他站寒风古宅间的举手投足多那么优雅高贵洁净无垢仿佛不带半点尘世的俗气。 怔忡了片刻李月轩已经走到了身前微微笑道:“马大人久等了本座军务缠身若有怠慢还请勿怪” 听到他说话马昂才回过神来忙抱拳笑道:“太师言重了太师日理万机百忙中还能抽空赏脸寒舍下官已经感激不尽了” 这些客套话李月轩不想说的太多微微一笑后便不再说什么。马昂察言观色忙识趣的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半让身子请李月轩上马。李月轩回了一礼便上了马车。 马昂自从被免职后便在怀德门附近买了一套宅子住了下来终日便在家中自饮自酌闷闷度日。 榆林以南北走向的“大街”为中轴线呈狭长的刀币状。大街青砖铺地两旁有很多临街的店铺多为砖木结构的老式瓦房。店铺的内容各式个样以杂货和酒楼居多当然也不乏古董、布匹之类的店面。 延着六楼骑街一路而过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子感觉倒是和北京那四合院星棋罗布的情景很像马昂的宅子便是怀德门附近的一座四合院。 马车刚行至门口马昂先下了马车帮李月轩把车帘掀着李月轩对于马昂这么细心心下感激他躬着身子出了车厢刚准备打量一下这位马总兵的宅子就看见一个曼妙的人影儿从里屋盈盈走了出来甜美的声音在寒如利剑的风中如天籁一般动听:“大哥你回来了” 李月轩还未见人便闻其声就已好感顿升他在车沿边站着不由愣了愣目光向着门边的姑娘看去顿时双眼一直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下来。 “怜儿你怎么出来了”马昂见着来人脸上温和一笑只是待这个叫怜儿的姑娘走的近了确是顿时一惊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李月轩正感叹着眼前这个妙人儿的貌美忽然也觉得这个姑娘身上似乎有些不对他眨了眨眼睛见人家步履蹒跚的缓缓而行一双明目看了过来才反应了过来哪里不对了---她竟然挺着个大肚子 壹叁叁 烽烟终起 这位叫怜儿的姑娘的确是挺着个大肚子李月轩眨了眨眼睛定睛看去现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个身穿一件碎花大袄批着件灰白色比甲的貌美姑娘的确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旁的马昂脸上也是看的一时色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担心妹子的身子吧。 李月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眼神儿在马昂这妹妹身上巡逡了片刻当真觉得这个姑娘的确是貌美不凡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明亮而有神一眨一眨的仿佛两颗黑珍珠似的一对眉毛又细又长弯成新月状眉心处又黑又浓到了眉梢处越来越淡充满了无尽媚惑。眼睛下是俏鼻朱唇搭配的恰倒好处五官比例十分完美。加上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儿整个脸儿仿佛总是隐隐含笑分外媚人。如果不是她挺着个大肚子身子稍显有些臃肿的话其美态恐怕会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杭雄看来说的不假这马家妹子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李月轩打量了片刻见人家在门边儿感受到了不自在目光看了过来忙别过头去向马昂微微一笑。 马昂此刻模样却说不出的奇怪他见着妹子怔忡了片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月轩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李月轩虽也注意到了马昂有些奇怪不过心里以为他是担心妹妹的身子也没去多想。两人在门外站了片刻马昂便把他迎进了屋内。 马昂的宅子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进了正门便是一个四面围屋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说不上名的花儿如今已经败坏的差不多了。花团不远处还有一口大缸不过大缸里已经的水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缸边处还有一串串挂着的冰坠子……看上去有些像溶洞中的那些倒挂石笋。在旁边就是一张石桌旁边围着四个石凳荒凉安静的摆在那。 走过院子马昂将李月轩迎进了正北边的房间刚推门进去迎面便扑来一阵淳厚浓郁的香味李月轩向房中看去里面原来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热气直冒的火锅正香气四溢。 两个身穿秀花大袄外加着件比甲的貌美女人正在桌边摆弄着餐具见到马昂进来了忙上前福了一福:“老爷” 马昂点点头摆摆手道:“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吧去陪夫人说说话” 两个人女恐怕是马昂的妾室听到马昂的话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待两名妾室走后马昂向李月轩拱手笑道:“敝舍寒陋招待不周望太师见谅” 李月轩摆摆手微微笑道:“马大人客气了”说罢他也不拘谨便自个坐了下来马昂见他性子爽快心里不由暗暗高兴忙上前替李月轩斟了一杯酒笑道:“下官长年身处边陲之地虽不常走动但对太师却是耳闻不少心中更是昂慕已久啊” 听到马昂如此一说李月轩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哈哈下官唐突了”马昂见他不说话讪讪一笑忙又继续道:“下官听闻太师琴艺高绝曾作李门十二曲名动天下不止是下官神往已久家妹也是心向往之啊” 听到马昂提起他妹妹李月轩脑中不禁浮现出门边时见到的那位姑娘心里不由微微一动沉吟了片刻笑道:“那都是前尘旧事了本座已很久未碰琴了” “既如此太师何不此刻抚琴一番?而且家妹对琴乐也略通一二下官可叫她来与太师一同合奏如何?”马昂见李月轩面露叹息唏嘘之色眼珠子快一转忙顺坡下驴。 “不可不可令妹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还能行动马大人若要听曲本座来日有闲弹上一曲便是如今这个时候却是不适宜叫出令妹”李月轩的确是很久没碰过琴了眼下听马昂这么一提还真有些唏嘘感慨不过要把他那身怀六甲的妹妹拉出来配乐这李月轩可就不敢了人家可是个孕妇这万一有什么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自己可没法陪人家一个媳妇和孩子。 李月轩急急摆了摆手无双的俊容略略有些急忧。 马昂还真没想到这位小太师还这么善良以他平日结交的那些朝廷大臣来看哪个不是见色起异见着自己这妹子就一副流口水的德行这个传闻中风流成性的太师倒反而腼腆体贴马昂心下略略一惊外不由心生好感。他静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道:“太师莫要被刚刚家妹那副模样吓住了那不过是她胡闹而已现在内子有孕在身家妹平日陪在内子身旁见着有趣便俏皮模仿罢了” “啊?是这样吗?”李月轩一听傻眼了目光不由停留在马昂脸上见他不似说假心里顿时没由来生出一丝淡淡的喜悦来。 “哈哈自然是真的”说着顿了顿马昂忽然向门外叫道:“怜儿还不快进来向太师赔礼谢罪” 马昂话音一落只见一个窈窕身影推门而入不是那马怜儿又是谁她身穿一件翠绿色襦衣外加了件淡黄色褂子下身套着件绵裙满脸含笑的走了进来。 李月轩目光直直看着人家眼睛中仿佛能看见熊熊火光没错是火光。马怜儿见他那副“火热”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微微一红羞涩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瞅着人家滞愣了片刻脸色却是忽然一变忙起身走向门边。马昂见太师见着自己妹子这般失礼心里又喜又不是滋味。正如杭雄猜的那样马昂的确是准备以马怜儿美貌亲近李月轩为他复职而结下姻亲只是眼前看这个小太师那仿佛迫不及待的样子作为兄长马昂哪会好受。 与马昂所想一样马怜儿也是以为李月轩被她容貌所迷心中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要知道马怜儿的容貌可谓是久负盛名了。否则杭雄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而马怜儿对李月轩倒也如马昂说的那样是耳闻已久了。马怜儿平日喜欢音律闲暇之余便会弹弹琴对曲谱自然也是了解颇多对于李月轩作的李门十二曲她哪会不知道的而且关于李月轩的各种传闻更是多如繁星心里也一直都想见见他。否则以马怜儿那刚烈的脾性她哥哥要他去诱惑巴结别人的事他怎么会答应。刚刚在门前她故意扮做孕妇模样本是想逗逗这位小太师没想人家倒还当真了事事替自己着想这让她心里一时惊诧之余不由喜滋滋的。而且李月轩的模样的确如传说中那般出众这点让她惊讶之余也是好感顿生。 只是此刻李月轩走到门边却是没有生马家兄妹想象中的那样会强拥美人入怀而是径直冲出了屋子。 马两兄妹心里一惊正不解的看着李太师的背影时这时才注意到了天边的那片火红。两人似也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一变。只听李月轩缓缓道:“原来下雪了” 就在这时马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片浑厚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两人破门而入正是杨博和杭雄见到李月轩正站在院子里两人忙上前一揖道:“太师杨大人请你赶快回去小王子领兵来犯马花达告急” 壹叁四 老子不是祸水 看着天边那片沸腾的火红即便杨博、杭雄什么都不说李月轩也已经看出了生什么事。他眉头微微一皱长、披风被风一抚飘然荡起眉宇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肃穆顷刻间整个人散出一股浩然英气来直让一旁的马昂、马怜儿看的一阵失神。 “马花池”李月轩微微沉吟大步走向门外侧向杭雄道:“杭将军即刻传本座命令让亲军在总兵府外集合本座要去马花池” “太师不可末将赶来时听探子来报马花池现在正战的激烈似乎是小王子亲自领兵来犯太师怎可以身犯险”杭雄一听李月轩要亲自去马花池顿时吓的脸色惨变急忙阻止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这位朝廷的钦差出点什么事这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大半了。 杭雄话刚说完一旁的杨博也是急忙劝道:“太师让末将领兵去吧什么小王子大王子的末将一定把他头砍下来给太师当凳子坐”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马车旁门外早已被大队的卫兵守护起来。看到杭雄、杨博那忧心的模样李月轩静了片刻目光在两人脸上停了停微微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的上了马车。 马昂兄妹愣愣的看着李月轩上了马车本来的打算最后也没能落实。马昂微微一叹看了眼妹妹苦笑道:“怜儿前两日你还怪哥哥擅自为你终身大事做主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哥哥本想着这个李太师乃是当朝辅李阁老的公子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说哥哥是为了自己复职才将你送于他但话说回来这样的男人倒也不会辱没了你。只是现在看来倒是咱们没这个福气啊”马昂转过头看着李月轩的远去的马车顿了顿苦苦一笑道:“今日哥哥去总兵衙门接他时当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当时哥哥竟在想自家的妹妹配不上人家怎么办。”顿了顿马昂道:“刚刚他进门时虽看了你两眼却是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并未像哥哥想象中的那般神魂颠倒哎看来是哥哥小瞧了这位李太师了” 马昂说完转身而去神色落寞一点也没有担心马花池的敌情反而在想着自己复职无望的事情去了。 一旁的马怜儿也不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马昂回屋后她便回自个屋里去了过了片刻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 马花池位于宁夏东部东邻陕西定边南依甘肃环州北与内蒙古鄂托克前旗接壤自古就有“灵夏肘腋环庆襟喉”之称。正统八年(1443年)置花马池营成化年间再筑花马池城(今盐池县城)弘治六年(1493年)改置为花马池守御千户所正德二年(15o7年)又改为宁夏后卫现在隶属宁夏管辖不过因为朝廷让杨一清总制宁夏、陕西、延绥三边现在马花池城里的守军时有调度延绥的官兵有时也会去那里防御。 当李月轩的马车到达总兵府衙门时杨一清已经赶赴马花池只有丛兰一身甲胄领着一列人马正在衙门门口站着。 李月轩从马车上跳下径直走到丛兰身前丛兰急忙上前抱拳道:“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太师勿怪。现在军情紧急下官奉杨大人之命先将太师送至绥德”说罢丛兰向一旁亲卫高声一喝:“来人请太师上马” 李月轩刚从马车上下来正心焦不已本想问明情况不想丛兰上前就来赶人他一脸迷糊见卫兵走了过来忙道:“丛大人本座不管谁给你下的命令在这里本座才是官职最高的人哼谁也别想让本座离开” 说罢李月轩对一旁的杨博喝道:“杨博” 杨博急忙上前一步道:“末将在” “取本座甲胄来本座今日要与全军上下奋战到底”李月轩看丛兰那眼神里看出不仅有担心更多的是轻视仿佛自己是个拖油瓶似的他心里哪会好受这不心里一热也想上战场证明自己了。 丛兰被他这么一喝吓了个半死李月轩身份不同若是普通的钦差还好说可他不仅是钦差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师、内厂厂督、武侯啊即便抛开这些不去说只凭李阁老家公子这一条丛兰就不敢让他涉险了。 当初丛兰任右通政被派往延绥等地规划边务兼粮储、屯田、抽选军丁之任。他见边塞弊端很多赋高役重民不聊生多有弃逃他奔的。为去弊固边丛兰不肯阿谀弄权的刘谨上谏《边塞军务十事疏》。刘谨一看大怒欲加祸于丛兰幸得李东阳事先告之保了下来这分恩情丛兰可是终身难忘如今大敌当前他如何敢让恩人之后身处险境这万一有个差池他如何向李东阳交代。 丛兰见李月轩一脸决然心里急成了一团麻花忙劝道:“太师切勿义气用事太师从未上过战场不知战场凶险那不是闹着玩的啊杭将军快带太师离开” 丛兰见李月轩听不进去向一旁的杭雄求救起来然而杭雄刚刚在马车上才劝过李月轩也不肯听啊看着丛兰那忧急的模样杭雄苦苦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李月轩心知这群官员看不起自己一听自己又是太师又是侯爷又是李东阳家公子总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一定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样这样的轻视李月轩可受不了先不说他在父亲的严厉要求下长大就是他真是一个柔弱的书生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何况他这个巡边钦差这个时候走要是传了出去势必会影响士兵士气。说不定其他人就会心生怯敌逃跑之念。 李月轩想了想愈觉得自己不能离开正气凛然的朗声道:“本座心意已决丛大人不要再劝了”这时杨博已经把一身金光闪闪的甲胄拿了过来李月轩不再多话迅脱下袍子把甲胄穿上丛兰见好话手尽他都听不进去只有徒然一叹不再说话。 没过片刻一个英武俊俏、英挺不凡的小将便呈现在众人眼前李月轩把身后披风重重一甩大步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白马旁左脚踏在马镫上右脚奋力一蹬便上了马。 杭雄、杨博见老大上马了也只好都上了马丛兰无奈微微一叹后也无奈的上了马心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哎一会不让他上城楼小心看着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吧。 暗暗想了想似乎觉得危险也不大丛兰才稍稍放了点心。 “杨博听命”白马上李月轩意气风侧向一旁的杨博一喝道:“领五百轻骑在前开道” 杨博在马上神色凛然抱拳道:“末将领命”。说罢打马而去。 “杭雄听命” 杭雄急忙驱马上前抱拳道:“末将在” “本座知你善守本座留两千人马给你留守榆林”杭雄一听自己留下脸色一变忙道:“太师让末将留在你身旁吧万一你有个好歹末将如何向陛下交代” “本座就这么不中用么?”李月轩一听微微不悦道:“这是军令你只管执行便是勿要多言”说罢他领着五百亲军还有丛兰的一卫人马开出城外向马花池急进。 白马之上李月轩黑亮的眸子闪出湛湛光芒整个人光彩夺目神气十足。这种指点江山、千万人凭自己意志而左右、运筹帷幄的感觉真是好得不得了怪不得正德一天到晚都想着御驾亲征原来当统帅指挥的感觉竟是这般舒爽。当真很容易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丛兰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位小太师那因为亢奋而微微涨红的脸心里又是担心又是苦涩只有不停的在心里祈祷不要半路遇到敌军就好了。 然而想什么不来偏偏就来什么……正在丛兰心中期盼着能安全到达马花池时一旁的斜坡上忽然响起一片震天的喊杀声随即数不清的人影从枯黄的草丛中冒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杀了下来。 丛兰心头一惊顿时吓的亡魂皆冒这是去马花池唯一的大道两旁都是高山峻岭这帮敌人是怎么来的?难道还有翅膀飞过长城不成?他满脸惊诧的在人群中寻找着李月轩的身影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恶气来。若是只有他一人在与这群敌人如何缠斗都可以可眼下有这么一个钦差在这自己这方难免不会束手束脚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当真是害死人啊。 “祸水祸水啊”丛兰想起刚才李月轩不听他劝执意要来现在好了敌人来了可怎么办?他想的悲恸一时气得昂天悲呼白脸涨的通红就差喷上一口鲜血了。 然而正在他大叹人家祸水时李月轩却正在冷静的指挥着全军列阵防御井然有序竟一点也不慌张。 正在李月轩握剑高喝时一名羽林左卫的亲军小校急急跑到了他的身旁高声道:“太师属下看这些人不是鞑子啊” 四周都是喊杀声李月轩听不真切皱眉问:“你说什么” 那名小校扯着大嗓门凑到李月轩耳边道:“属下说这帮人不像是鞑子” 李月轩微微一愣不由定睛向斜坡上的敌人看去凝视片刻忽然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神色一变惊道:“竟然是他们……” 壹叁五 美救英雄 满山遍野都是人影密密麻麻足有数千人之多从斜坡上喊杀着杀下声势好不吓人。 李月轩眉头皱着看向那个身影虽然只是看到一眼片刻后就被淹没在了人流中但毫无疑问那是个女人的身影是那名闻香教的女刺客。 “闻香教”李月轩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个字他向一旁的那名小校恨恨道:“即刻传令亲军手铳准备”说此一顿他转过头向正恨铁不成钢的丛兰宽慰一笑道:“丛大人不要担心本座本座带来的这些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会保护本座你只管带兵灭敌就是了” 丛兰早已经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正愤然的指挥着士兵布防瞅着对方人数如此之多来势汹汹额头上不由冷汗都出来了。这时听到李月轩这一声叮嘱直让他愣了片刻随即忙点头道:“那属下就去了太师请多保重” 说罢丛兰一声大喝领着士兵冲了上去。两边人马足有上万之多在狭长的走道中轰然相遇顿时只见血光飞溅惨叫连连数十个人立时便身异处。 丛兰平日看上去虽然文文静静儒雅白净但一上战场却是彪悍凶猛仿佛一头恶狼一般逢人便咬。他领着亲兵杀入敌阵刚驱入数米便已斩敌八名无不是一刀枭。 “想不到丛兰竟这么英勇”李月轩在后阵看的连连惊叹被丛兰骁勇的英姿震撼不已。 丛兰虽然斩杀了好几名敌人但与满山遍野的闻香教众一比却显得冰山一角一样不足为道。斜坡很长借着下坡的那股助力跑在前面的闻香教众已经杀入了边军这边除了丛兰领着那队人马异军突起外其他地方几乎都被反贼冲击倒退了数米。 丛兰见敌人人数竟然如此之多心里不由又急又惊在榆林这种军事重镇附近这么多叛贼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在这里的要知道从马花池到榆林一带分布有数万大军像眼前这么多敌人渗入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丛兰深吸了口气见一名敌人双手握刀一个飞身扑了过来忙侧身一闪右手一提腕上用力横劈一刀将那人砍成了两截。只是这些闻香教的教徒仿佛根本不怕死一般见到同伴倒下不仅毫无惧意反而更为疯狂的向前扑来。 丛兰刚堪堪杀掉一个两把马叉又已向着他面门袭来其凶猛之势带出一道冷冽罡风冷意迫人。 “妈的真难缠”丛兰心中大惊见着两柄钢叉离面门仅有两尺不到急忙后昂避过这时一旁的亲兵已经护到了他身旁四把钢刀已将那两人砍翻在地。 “大人这些人太凶狠了咱们不能再这么往前冲了否则被围住就不妙了”一旁一名亲兵一记势大力沉的跳砍了结了一个敌人后心里也是惊诧不已像这么不要命的贼人还真是不常见不由向丛兰疾声道。 丛兰神色凛然点了点头喝道:“让兄弟们先撤我断后” 说着他策马转去扬刀而起干净利落的干掉了两名靠近的敌人动作娴熟而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让人不敢想象平日一副书生模样的丛兰一上战场竟是这么英勇威猛。 然而正在丛兰调头想走时一个冰冷的女音忽然在耳侧响起:“想走没那么容易”。倏忽之间一个身影从身后如一只轻燕般掠到了他头顶手中一把精刚细剑如毒蛇之信般悄然探近他的天灵。 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丛兰大感不妙本能般回看去余光刚瞥到一丝寒芒忽见两个人影跃入了视野几乎在同一时间“碰”的一声厉响从边军后阵中响起。 一抹鲜血撒在了丛兰脸上两个身影中一个人已经紧紧抱住了那名身后的女人而另一个人却被手铳击中重重摔在了地上。 丛兰心头大惊见着这两人是自己的亲兵心头一时悲痛无比无边的仇恨和怒火充斥心头可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是容不得他犹豫。稍微停顿了片刻趁着这点间隙丛兰急忙打马奔去。 李月轩神色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枪刚刚那一枪他明明是对准那名准备袭击丛兰的女刺客的谁知道忽然蹦出了两人竟然把这一枪给挡了下来。这真是偷鸡不成拾把米啊。 看着那名女刺客感激的目光看了过来李月轩更是不由苦苦一笑心中无比郁闷的想老子本来是想要你命的结果倒救了你一命天理何在啊。 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目光扫视了一遍战场眼下边军和闻香教徒已经在狭长的官道上撕杀在了一块场面惨烈无比对于那个还在眉目传情的女刺客当真是陡然无语。 “传令亲军上前射杀叛贼”李月轩神色一凛向一旁的亲军命令道。 “太师您的安危……” “别管本座了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损伤太严重就算消灭了反贼咱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赶快去帮前面的兄弟”李月轩此刻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砍人了见这名亲军还这么磨蹭顿时脸色一冷。 亲军小校无奈只好带着亲军上前帮忙去了。 那名女刺客刚才从身后偷袭丛兰本想着一击必杀不想忽然跃起的两名官兵悍不畏死其中一人虽已被她一剑陨命但仍抱着她不肯放手而另一名官兵则从侧面扬刀砍来。她身子被缚怎么也挣脱不开心下惊惧不已本以为会饮恨疆场没想到那个把人家好心当成驴干肺的大笨蛋竟然开枪救了她一命霎时女刺客又惊有喜心中那股委屈瞬间就不见了目光温柔的跟水似的就往人家那看了去她哪会知道李月轩这一枪其实是想要她命的。 女刺客坐在地上含情默默的凝视着远处的李月轩周围那凄惨激烈的喊杀声竟被她完全无视掉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和远处白马之上的那名俊美男子一般默默相视凝噎无语。 “护法不行了新冲上来的官兵的火器太厉害了咱们弟兄们死伤太重还是快撤吧”正在这名女刺客深思恍惚的看着李月轩时一名闻香教徒满身是血的跑到她身旁疾声道。 女刺客这才回过神来见着自己这边的人在官军的手铳下死伤惨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站起身来娇声高喝道:“撤” 说罢她奔上前细剑左右翻腾救下一名教徒扯着嗓子道:“快撤” 远处李月轩看的冷笑连连撤?往哪撤?这里都是两面环山唯有一条道从榆林通往马花池这要撤是要往榆林撤还是往马花池撤。 李月轩冷冷一笑正想下命令截住道路丛兰已经打马来到跟前抱拳道:“太师敌人已经准备撤了末将估计会撤往马花池他们这次袭击官兵肯定是为了策应小王子寇边如今失利一定会往马花池而去。” 李月轩微微颔面露惋惜之色道:“可惜咱们都是步兵没有骑兵否则沿途掩杀这些反贼一个都跑不掉” “是啊要是杨将军在这就好了”丛兰脸上染满鲜血他用手袖子擦了擦也不无可惜的道。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溃散的闻香教徒中一小队人马忽然向两人这边奔杀过来所有官兵都以为这伙反贼败局已定心中都在想着多杀几个人立功谁也没想过他们竟然还会反扑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队人马凶猛异常很快便杀出了条血路没过片刻离李月轩便只有十多米距离。这下正在前面追杀敌人的亲军顿时吓的脸色惨变急忙往回撤而其他地方的边军仍往前冲杀着想多杀几名敌人立功劳战场一时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面边军如一股巨大的洪流般向前杀敌李月轩的亲军则个个奋力逆流而上混乱不堪。 “就是那个骑白马的他一定是朝廷的大官兄弟们杀了他”领头的人一脸的凶相满身是血仿佛从地狱爬出来一样正大声咆哮着直奔李月轩这边而来。这人凶猛异常沿途的边军几乎刚一个照面便被砍翻他身后二十几个人也是个个勇猛无比生生把距离缩短到了五米。 丛兰心头大惊忙持刀护在李月轩身前口中不停的大喝“保护太师”。然而他这一声大喝那些闻香教徒却是听得明白了太师这可是大官啊这回可撞大运了要是杀了他回到总坛教主一定重重有赏。 这帮人面露狂热之色双眼赤红不要命的往李月轩方向奔去尽管身旁不断有同伴被边兵砍死但仍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 “暴虎不准伤害他---否则我要你的命---”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那名女刺客挣扎着满脸急色的被四五个人的嫁着往马花池方向撤去。 然而此刻这个名叫暴虎的男人怎么会听的进去。近了近了……带头的暴虎心中计算着脸上露出个残酷的笑容终于他来到了可以动手的距离只见他高高跃起表情狰狞双手将一柄大环道高举过头向着李月轩头顶劈去。 “去死吧”暴虎一声大喝势大力沉的一道重重落下丛兰吓的脸色大变急忙从马背上飞身而去然而当他的长剑堪堪碰到刀锋便被重重的荡了出去。 “坏了”丛兰心里一声悲呼这种力量上的悬殊让他心生无力之感不由闭上了眼睛。 李月轩却还是脸色如常的坐在马上只是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长筒手铳冷冷的对着那名男人。 “碰”一声枪响一颗铅珠射入了男人的左胸男人身子一抖神色却变的愈狰狞恐怖刀仍然向着李月轩面门砍去。这下李月轩才不由脸色一变。 “完了完了小命要交代在这了”李月轩看着刀锋越来越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它那迫人的寒意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这时“唆”“唆”“唆”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忽然乍响随即便听到一个重物坠地的闷响。 静了半晌现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李月轩缓缓睁开眼睛现自己安然无恙眼前的那个男人身上却插着四羽翎箭矢倒在身前他不由怔住了。 怔忡了片刻他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立于一匹通体红色的俊马上满脸冷汗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壹叁六 大杀八方 红马背上的女子此刻见着白马上的男子安然无恙顿时全身脱力瘫软在了马上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浸湿了柔亮照人的长。 李月轩此刻也是一身冷汗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久久回闪在眼前。刚才他以为有枪在手那凶徒只需一枪便可了结便有恃无恐起来哪知这人竟凶残至此一枪击中仍那么不要命的扑来当真是前所未见。哪会不害怕的? 所有人都怕死李月轩当然也怕死至少他不想这么早就死现在家里还有七位等着自己安然回去的妻子和年迈慈祥的爷爷说他能视死如归那是假话。在刀锋迫近眉心时李月轩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即便当初在只身面对倭寇时都不曾有的害怕。 人有了羁绊便会胆小起来便是这个道理。 厚重的甲胄下李月轩一身贴身内衣衫已经浸湿寒风一吹直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冷彻心扉。 定了定心神李月轩策马来到仍惊莆未定的马怜儿身旁凝视她久久。马怜儿此刻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她箭术了得但杀人却还是第一次哪会不害怕的而且刚才又被李月轩那惊险的一幕吓的半死现在事情过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马姑娘”李月轩感激一笑对于这位救命恩人当真是感激的一塌糊涂。 马怜儿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见到李月轩近在咫尺长长的剑眉下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急忙从马上跳下上前两步问道:“李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李月轩也跳下了马站在寒风中摇了摇头想起刚才那惊险一幕重重舒了口气道:“还好姑娘及时赶到否则月轩怕是……” 说着李月轩长长一揖感激道:“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日后姑娘若有差遣月轩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马怜儿见他那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现似乎并未受伤才笑道:“怜儿如何敢让李公子肝脑涂地公子是名门之后位高权重怜儿只盼公子勿要怪怜儿今日欺骗公子便感激不尽了” 听了她的话李月轩想起今日去马家时马怜儿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怜儿姑娘说的哪里话月轩感激你还来不及如何还敢去在意那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人说话间丛兰也是一脸悚然的走到了李月轩身后见着眼前的公子佳人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还有说有笑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咳了两声小声提醒道:“太师反贼如今还在溃逃咱们是不是……” “啊”听到丛兰小声的提醒李月轩蓦然回过头来现闻香教徒还在往马花池方向逃去忙点头道:“丛大人即刻率军追击本座马上便跟来” 丛兰抱拳一揖长声道:“下官领命”说罢打马而去。 李月轩转过身来看向马怜儿微微沉吟后抱拳道:“怜儿姑娘前路凶险你还是先回去吧大恩不言谢月轩铭感俯内姑娘可回去告诉家兄月轩定回在陛下面前为他据理力争让他早日复职” “李公子难道以为怜儿前来救你便是为了让家兄复职么?”听到李月轩的话马怜儿心中骂了句呆子神色微微一变幽幽道:“家兄流年不利有此一劫只待云开雾散怜儿相信朝廷会还他清白的怜儿尾随公子前来公子莫非以为怜儿便是为了家兄……公子也太轻视怜儿了” “没有没有怜儿姑娘不要误会”李月轩一看人家想岔了心头直怪自己嘴笨他这么说本是想力所能及给对方一点回报并没有其他意思没想到反而让人家误以为他是个在官言官的人了。 李月轩急忙摆摆手讨好似的笑笑道:“在下嘴笨姑娘不要生气月轩绝无轻视姑娘之意只是现在情势紧迫姑娘先回家去等战事过后月轩定当登门拜谢” 见他急的手忙脚乱满脸忧虑的模样马怜儿噗嗤一笑心道:这个人倒是比传闻中的可爱多了本以为他做了朝廷大官便变的像大哥那般古板势利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情急下说错话的模样。 马怜儿如花娇颜上嘻嘻一笑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公子眼下身边没有几个象样的护卫这一路上又这么凶险怜儿还是陪公子一同去吧否则路上又遇到个什么歹人以公子身边的这几个卫兵恐怕应付不来” 一旁的几个亲兵一听不由脸上一红都把头低了下去生怕李月轩怪罪他们一样。倒不是他们真如马怜儿说的那么不济论身手这些亲兵都可以以一敌百不过刚才那情况亲兵都奉命上前追敌去了离李月轩距离太远虽拼了命的往回跑但有边军阻拦着始终鞭长莫及。若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箭术群射杀了那贼人这些亲兵当真是要羞愧而死了。 李月轩微微沉吟了片刻侧目看了看身旁亲兵们一个个都耷拉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由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姑娘了” 马怜儿心里一喜忙摇头道:“公子不必客气咱们这就去追那些贼人” 说罢马怜儿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李月轩也跟着上了马。两人一前一后紧跟在边军身后向马花池而去。然而当边军追着闻香教众追了几里闻香教众竟然忽地又折了回来顿时与边军撞到了一起丛兰心里一惊还以为这些反贼要反扑了急忙命令士兵列阵以待。然而当这些闻香教众堪堪跑到边军阵前几米处又惊恐的往回跑去相互踩挤着场面乱成了一团。 丛兰看着贼人混乱的局面不由露出个不解的表情心中想着莫不是这些杨大人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形帅军前来围剿了?丛兰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弄不清对方的意图他也不敢贸然让边军上前。这时李月轩和马怜儿已经策马跟了上来丛兰急忙向李月轩道:“太师贼人现在已经被围困在了前面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似乎慌不择路了” “噢?”李月轩举目向前面看去果然只见阵列森然的边军前那些反贼个个如四窜的老鼠一样毫无目的四处逃窜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反贼从马花池方向溃败过来仿佛遇到了鬼似的。见此情景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凝眉作思考状。倒是一旁的马怜儿看了片刻轻声道:“李公子这些贼人似乎是被人赶过来的想必前面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李月轩点了点头看这些反贼惊恐的神情也略略猜到了一点只是会是什么人让这群悍不畏死的亡命徒这么害怕呢?沉吟片刻他向丛兰下令道:“让人上去告诉叛贼投降不杀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丛兰领命而去。 正在丛兰离开数米前方官道转角处一骑忽然杀出马上骑士满身是血表情狰狞人连同马都被染成了血红恐怖无比那些闻香教众见着来人像见了鬼似的。哭爹喊娘的四处逃窜夺路而走相互挤成了一团。 “还我家太师命来”马上骑士双眼赤红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如蛟龙出海虎虎生风。所过之处必定留下一条生命。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修罗使者一般。 然而李月轩听到来人的声音却是脸上一喜失声道:“是杨博” 壹叁七 鞑子来了 那马上骑士虽满身是血煞气凌人如鬼神一般在叛贼中左冲右撞收割着生命。但这一声愤怒的叫喊李月轩确实再熟悉不过那是杨博的声音。 见到杨博如此疯狂一个人竟然把这群凶悍的闻香教众杀的鬼哭狼嚎四下逃窜口中还念念不忘为自己报仇李月轩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将军恐怕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才会狂性大。李月轩心里暖暖的急忙向也看愣了的丛兰道:“丛大人即刻把这群判贼围起来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斗志了” 丛兰回过神来一脸的惊骇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心下骇然的又看了一眼那满身血红的杨博才向李月轩抱拳领命而去。 “哎杨博啊~”李月轩微微一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策马走上了前。 马怜儿虽不认识杨博但在家时倒见过一次此刻杨博周身被鲜血染红双目赤红说不出的骇人马怜儿脸色也是变的白白的似乎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吓不轻。 见到李月轩打马上前她急忙也跟了上去那怯怯的模样如个受惊吓的小猫儿似的哪还有刚才那豪言要保护李月轩的半点神气。 由于杨博的杀入叛军很快便丧失了斗志边军很轻易的便把他们围困了起来而且杨博带领的五百骑兵随后也杀到了这下子那些闻香教众心知大势已去都放下了武器。 半个时辰后边军收押俘虏丛兰留下了一千士兵看管李月轩带着大队人马继续向马花池开进。 当他到达马花池城时鞑靼士兵正与边军在马花池十里外激烈交战杨一清也不在城中惟有一个姓吴的参将正在调集人马运送弹药防御四门。李月轩领兵到来吴参将顿时一喜忙上前参见。 “末将吴江见过太师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太师恕罪”李月轩刚进城早已经等候在那的吴江急忙大步上前抱拳一揖道。 “战况如何?”李月轩看了一眼吴参将并未停留继续向前边走去。 吴参将脸上微微带有郁色沉吟了片刻垂着头道:“长城已经失守现在杨大人正领兵在十里外的小阳沟与小王子激战” 杨李月轩眉头紧拧着想不到长城已经失守都快打到城下了他看了一眼刚因高兴哭过鼻子的杨博神色凛然道:“杨博你马上领兵去支援杨大人” 杨博刚刚领五百轻骑前去开道正准备回去向李月轩禀报时现了那名被部下拖走的女刺客杨博惊讶之余心里不由一阵高兴。这些日李月轩还在奇怪他有些神叨叨的变得多愁善感其实便是因为这个女刺客的缘故。英雄爱美人自古如此杨博虽然才十四岁却也已经懂得男欢女爱的事了。而且在这个年代像杨博这么大年纪也可以娶妻生子了。 女刺客双眼红肿一脸悲痛睫毛上仍挂着泪珠儿显然是刚哭过杨博心知她的身份便劫了下来。并叫士兵们小心防范。哪知这个女刺客不但不反抗反而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 杨博心里微微一惊向一旁的一名闻香教众问起生了什么事那名闻香教徒见到是官兵早就吓的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只是当杨博问起生了什么事时他仍吞吞吐吐死活不肯说心知这要是说出来恐怕马上就要身异处了。可是最后在钢刀架到了脖子上他又害怕的把李月轩被埋伏的事说了出来。 杨博一听顿时大骇急欲领兵而去。哪知那名女刺客一张显得毫无生气的美貌俏颜忽然抬起讷讷道:“别去了他已经死了他已经被暴虎杀了”说着眼泪又簌簌直落。 其实女刺客也只是看见暴虎凌空一击堪堪要砍到李月轩而已并未真个见着他死去只是以女刺客对暴虎的了解在他舍命一击下李月轩一个文弱书生断无生还之理所以才会以为他已经往生了。这一路上更是哭的心伤不已。当初她从大同一路尾随李月轩而来便是想告诉他此行凶险让他别去延绥哪知李月轩的亲兵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完全没有机会相告。最后在米脂客栈里虽有了机会但见他竟然拿出手铳来女刺客心里一委屈便愤愤然的走了。 只是女刺客只见着暴虎凌厉的一击而并不知道马怜儿忽然赶到救下了李月轩。所以并不知李月轩已经转危为安暴虎被人家四箭穿心而死。此刻满心以为李月轩已经身死。 杨博确是不知道这些一听李月轩竟然死了顿时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太师”在片刻死一般的沉默后杨博双眼瞬间变的赤红表情狰狞如鬼狱修罗一般。一声愤怒悲喝便催马而去。 李月轩对杨博有知遇之恩平日更是像兄弟一般对待当初他便有以死相报之心此刻听到他身死的消息怎么会不疯狂报复。 五百骑兵见将军暴走也懒得去管这几人了急忙跟了上去然而他们的战马与杨博的良驹却是不能相比刚一眨眼人家就消失在了眼前。所以到后来便出现了李月轩看见的那一幕。 叛军被围当杨博见着李月轩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时那分喜悦就可想而知了。在几千士兵面前这位小将军鼻头一酸嘴巴一扁顿时毫无顾忌的痛哭起来看的李月轩不由一阵婉尔。 所以到现在杨博的眼睛都还红着听到李月轩的命令急忙上前神色一凛道:“末将领命” “太师不可”正当杨博正要领命而去时吴江却忽然制止道:“太师杨大人有交代当务之急是把百姓都接进城来然后据城而守所以不可前去支援。过了长城阳子沟一带都是平地利于骑兵作战杨大人也不过是为末将争取时间布防延缓小王子而已不久便会撤回来的太师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派兵前去增援否则一但战败城中守军不足这满城百姓就遭殃了” “这打都还没打你怎么知道会战败”听了吴江的话李月轩不由有些不高兴了打仗打的就是气势现在仗都还为开打他竟然就先考虑失败了。像这样消极对待怪不得总是处于被动。 吴江深知鞑靼骑兵的凶狠他以为小太师不知深浅想领兵前去忙道:“太师步兵对上骑兵胜算小之又小眼下刚下了点小雪地面尚未结兵骑兵来去如风奔袭骚扰防不胜防啊杨大人乃兵之大家就是他面对北元骑兵尚且只能自保何况……” “何况本座一个门外汉是么?”看着吴江情急下说了漏了嘴李月轩不由苦苦一笑看来不管表面上这些将军对自己多尊重他们打心底还是看不起自己啊。 “末将---”吴江说错了话脸上微微一红急忙低下了头想解释两句怕这位小太师记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罢了罢了杨大人既然这么说了本座就不搀和了”李月轩叹息一声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落下的颗粒状的米雪缓缓道:“这雪恐怕到晚上才会下大只要能坚持到了晚上就没事了。小王子就是有再大能耐到了晚上也不得不退兵否则一到明日地面结冰他的骑兵就是旱鸭子下水再难有所作为了” “太师英明杨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吴江听到小太师分析形势不由愣了愣他心底的确是把李月轩看成了门外汉只是听到他这翻言论和杨一清事先告诉他的一样心里却是一惊已然不敢再轻视他了。沉吟了片刻吴江想借此机会冰释刚才的尴尬忙恭维道:“太师英明料敌先机末将佩服” “吴将军莫不是又在挖苦本座?”李月轩微微一笑淡淡道。 “不敢不敢末将岂敢”吴江急得直摆手。 李月轩也知吴江是怕自己记恨他口无遮拦才这般恭维自己。不过他怎么会在意这些。心里倒是为不能去支援杨一清略略有些失落。 李月轩来到城墙上见到士兵们正在搬运着炮弹满脸凛色一个个如钢铁铸就一般给人以可以信赖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 在城朵边极目眺望白蒙蒙的天空下飘落着细细的雪花城外的枯黄山坡上已经覆了一层浅浅的银色。静谧而美丽。北边却隐隐传来喊杀的声音那片天空下一片火红想来战斗十分激烈。 “太师城头风大你先到城中休息一下吧”丛兰生怕再让这位小太师遇到什么不测见他在城头怔忡着便上前小声的说道。 “本座再呆会儿”李月轩摇了摇头目光直直凝视着前方。 马怜儿见他面带忧色看着北方出神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心中想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外貌和才情看似柔弱但在外敌面前却充满了血性倒不失为一个好男儿。哥哥若真将自己许给他倒也…… 想起大哥当日向自己说过的话马怜儿当时还觉得愤慨不已现在见着了真人却是羞涩不堪。脸上都不由悄然一红眼神也渐渐温柔下来。 “太师那边有人”正在李月轩看的出神之际一名士兵眼尖在风雪中忽然现了一人往这边跑来。 李月轩眯着眼睛细细看一看果然有个人在往城边跑来只是由于天下着雪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来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弓箭手准备”吴江不敢大意眼下非常时期万事谨慎为好。急忙向一旁的士兵喝道。 “吱”城枪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挽弓之声。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城下过了片刻来人已经跑到城下大家都看清了这人身穿大明兵服显然是自己人。 “吴将军”城下士兵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吴江探出头去道:“什么人?” “末将是杨大人属下百户杨大人现在被鞑靼围困在阳子沟杨大人特派末将来请援兵”城下士兵大声的喊着神色说不出的忧急。 吴江一听迟疑了一下杨大人被围困?这怎么可能以杨大人用兵之能怎么会被围然而看着眼下那士兵的模样又不似说假吴江确实有些犹豫了。他沉吟了片刻目光不由看向丛兰道:“丛大人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出兵救人了”丛兰与杨一清素来交好一听他被围在了阳子沟哪还沉的住气。 一听丛兰这么说了吴江急忙下令道:“来人集合人马跟我出城救人” 说着吴江和丛兰向李月轩抱拳一揖道了声珍重便大步下了城楼。李月轩看着城下的士兵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久久没有说话。 “李公子有什么不对么?”一旁马怜儿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声问道。 李月轩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百户有些奇怪罢了” “哪不对了?”马怜儿目光也不由向城下那名士兵看了去看了片刻忽然脸色一变惊道:“他不是大明的士兵看他拿的武器那是鞑子才用弯刀” 经马怜儿这么一提李月轩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原来就在于他拿的武器上。然而就在他现了问题的同时吴江已经大开了城门领兵出了城。 “坏了”李月轩大叹一声急忙向一旁的丛兰喝道:“敌袭准备战斗”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处忽然响起了嘹亮的牛角声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山背面杀了出来。人数足有好几千骑。 城头上的士兵听到李月轩的话还不解着此刻一见眼前的敌人顿时脸色一变高声大喝道:“鞑子来了” 壹叁八 断臂败走 眼看着鞑靼的骑兵从山背面杀出如潮水一般往城边袭来城上士兵顿时惊叫起来。 李月轩眼下不知道杨一清那边出了什么事但看着这么多骑兵竟然已经到了城下想来杨一清定是如那名奸细所说被小王子围困在了阳子沟。 丛兰本想与吴江一同去救人只是城中不能无人镇守便留了下来眼下看着鞑靼骑兵如一股黑色大潮奔来忙向着城头上士兵喝道:“准备战斗鞑子要攻城了” 城楼上守军顿时忙成了一团有的开始给大炮填弹上膛有的搬运木头石块等防守之物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城下刚领兵出了城的吴江更是进退维谷。由于心急救人吴江行军度很快此刻他领兵离城门已有十数仗之远现在迎头便碰上了敌人顿时也有些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吴江策马而立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心想现在城中尚有士兵没有出城如果此刻折身回城势必造成混乱若是让鞑子乘机夺了城门便不妙了。一念至此吴江神色凛然高声大喝道:“儿郎们列阵迎敌” 这些边军虽然英勇但他们都是步兵而且向来都是以据城防御为主少有这样和敌人野战的。此刻见着这么多骑兵脸色都吓的一变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当听到吴江的声音边军似找到了主心骨才稍稍安静了下来立即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 敌骑如蚂蚁般奔来马蹄翻飞声势震天携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沿途一切。士兵们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这狂野的力量前那种最原始的心悸不可避免的在士兵们心中油然而生。 吴江也不禁咽下口口水回头看了一眼马花池的城楼城门已经被下令关上城朵边丛兰一脸肃穆目光与他一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微微点了点头。吴江心知丛兰的意思心中再无侥幸之意顿时双目赤红神色一凛高声喝道:“儿郎们保家卫国当在此刻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准备杀敌” “杀---”出了城的士兵大概三千人左右都已经退守在城下。经吴江充满煽动力的声音一鼓噪士兵立时出了狂暴的咆哮。 “太师鞑子即将攻城你快到城下避避这里太危险了”城墙上丛兰一脸肃然的向李月轩道。 “本座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城下吴将军和数千将士还在本座岂能丢下他们不管”李月轩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深沉的看着即将攻到城下的北元骑兵。 “太师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您乃国之重臣陛下之臂膀如何能身处险境这里有下官在就够了您快下去吧”丛兰今日一颗心有一半都放在了李月轩身上刚才经闻香教埋伏一役已经吓的半死此刻如何再敢让他身处险境。 “太师末将协同丛大人在此您便先和马姑娘下去吧”杨博见着蒙古骑兵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也是心下凛然哪敢让李月轩身在这危险之中也连忙劝了起来。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巡逡在两人脸上过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座听你们的便是” 说着李月轩略略有些失落的往城下走去。 这时城下对方的骑兵已经冲击到了城下边军举起高大的橹牌以肩膀顶着身后两人则死死抱住前面之人以此来阻挡骑兵的冲击。 现在边军唯一的优势就是托城而战有城墙上大炮和弓箭手的压制可以稍稍为他们减轻些压力但鞑靼骑兵也都是善射之人一个沿城扫射也是很可怖的。 李月轩刚走下城楼城上的数门大炮便“轰”的响了起来那巨大的响声直震得人耳膜生疼。马怜儿促不及防被这声音一惊差点从楼梯上翻落下去。李月轩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手上微微一用力整个人便拉到了身前马怜儿身上一股如麝又兰的幽雅清香顿时传入了他的鼻间。这种香味李月轩并不陌生秦月儿便喜欢这种香。此情此景闻到不由深思一阵恍惚。 “多谢李公子”马怜儿吓的脸色惨白现自己的手正被人家握在手中而且两人离的这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脸上不由一红低着头羞涩道。 李月轩回过神来急忙放开她微微笑道:“怜儿姑娘没事便好了” 两人说话间城楼上传来士兵们换炮弹的声音同时一股又黑有浓的黑烟在城头上弥漫开来。 “这什么破大炮咳咳呛死人了快把它拉回来”换炮弹的士兵满脸熏黑一手抱着炮弹一边埋怨着。 李月轩回过头去现城墙上一片乌黑人都看不清楚只见几个士兵把由于反坐力倒退数米险些掉下城墙的大炮拉回原地心里微微一叹。这些明朝的大炮虽然说是大炮但由于火药还不够精炼以及反后坐装置的不完备这大炮射后就跟熏烟肉时的场景一样。黑烟滚滚大炮蹦的老远。 无声一叹李月轩知道自己在这也没有什么用便往城中的卫所走去。马怜儿脸色绯红小心的跟在身后美目时不时偷偷看上他两眼脸上绽出个甜蜜的笑容然后又一阵出神。 “竟然是小王子亲自领兵攻城”当李月轩走出数米城头上忽然响起一片惊诧之声。丛兰不敢置信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李月轩的耳中。 “小王子?”李月轩愣了愣眼中闪过一片兴奋转身急忙往城楼跑去马怜儿正低着头没料到他会忽然反身而去急忙唤道:“李公子你这是去做什么?” 李月轩边跑边道:“怜儿姑娘你先回去我去城上督战” 马怜儿一听他又要回到城墙上哪敢让他一人回去急忙也小跑跟了上去。 丛兰正指挥着弓箭手压制着城下正冲击着吴江一部的北元骑兵刚刚看见敌军旗帜上是黄金家族特有的苍狼图腾心中正惊骇着不想刚一转身那位从不让人省心的小太师又跑了回来。 丛兰简直没脾气了看到李月轩一脸激奋的神色往城朵边走去忙上前拉住他大声嚷道:“太师你怎么又上来了这地方太危险了” 李月轩对小王子耳闻已久了听说他不但娶了他的祖母而且还统一了北元的的小部落被称为蒙古的中兴之主。早就想见识一下。此刻一听是小王子亲自领兵他哪还按耐的住脑门一热便又跑了上来。 听到丛兰一脸担心的说着李月轩神色肃穆道:“丛大人本座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小王子了你别劝我了本座要亲自督战。我躲在城朵下不会有事的” 丛兰听得又好气又好笑眼见着城下战况惨烈吴江率领的边军已经被突破了三层防御也没时间再跟他废话道了声珍重后便转身指挥弓箭手去了。 李月轩小心翼翼的从两个城墩间探出头往下看去他虽见惯了流血的场面但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却还未经历过心里总会有一些害怕。怯怯的看了一眼城下那里已经满是尸体有自己这边的也有敌人的那残断的臂膀流出的肠子无身的头颅撒的一地格外恐怖。鲜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一片土地而吴江手臂上也中了一箭长长的箭翎正迎风飘动他大喝着指挥着士兵拼死顽抗对于眼前的惨像仿佛没看见一般。 李月轩倒吸了口凉气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真个一见这惨烈的场面仍被眼前所看见的情形吓了一跳。他急急定了定心神然后向远处的眺去。 远处一面苍狼大旗下一个身材魁梧伟岸的男人坐在高大神骏的马上周围数百骑把他拱卫在中间。一看便知道是个领。由于距离太远看的并不太清楚但男人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让李月轩心头一惊。 “看来他就是小王子了”李月轩微微沉吟自语道:“若是能把他干掉就好了。” 这时马怜儿也蜷缩着身子跑到了他身后脸上带着害怕同时又带着坚定的神情与平日那娇媚的模样相比别有风情。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回去吗?”见到她如只受惊的小猫儿似的来到身前李月轩没好气道:“快下去这里不是女孩子该来的” 马怜儿俏脸已经冷的红彤彤的听到他的话吸了吸鼻子一脸坚定道:“我说过要做你的护卫你没走我怎么能走” 李月轩无声一笑道:“这个时候你还去在意那些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马怜儿使劲摇了摇头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李月轩无奈陡然一叹道:“哎好吧你跟你大哥真一点都不像”说着他目光又看向远处的小王子喟然道:“如果能射死他就好了” 马怜儿见他看着远处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下那魁梧的男人语气里带着淡淡失望顿时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那离这里太远了即便是三石强弓也射不到这么远”马怜儿想了想道。 李月轩听到马怜儿的话微微愕然的看了她心想这姑娘倒是聪明。他在心里粗略计算过距离小王子离城楼起码有四百多米远别说是弓箭了就是现代普通的步枪也不一定能有这么远的有效射程。何况还要算上风向空气流动等因素要一击射杀小王子的确是难上加难。 李月轩想了想无奈一叹眼神无意间瞄到了一旁的大炮苦笑道:“如果这门大炮射程远点儿准星好点儿也许还有点可能……” 想到这李月轩忽然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大炮了现在边军中服役的大炮中虽然大部分都是以前造的老炮但听正德说起过九边重镇中却有正德让沙各思利用欧洲技术监制的新型后装火炮这种大炮有效射程5oo米45度昂射可以达到一公里。比起老式火炮距离上至少远了一倍。这批火炮目前虽然造的不多但已经运用到了九边防御中了。 李月轩目光急切的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大炮现十来门大炮边都站满了人惟独没有他知道的那种新型火炮。 浓浓的黑烟弥漫在城楼呛的人眼泪都流了出来。李月轩巡视一遍现马花池竟然没有那种大炮不由长叹一声。恰好这时一名填装炮弹的士兵埋怨道:“这该死的烂炮呛死人了。要是能把那两门新大炮拿来用就好了哎可惜上次炸膛后就不准用了” 李月轩双眼一亮忙跑到那炮兵身边道:“你说的那大炮放在哪?” 士兵一看是太师忙行礼道:“小人见过太师” “免礼免礼快快告诉我那大炮放哪”李月轩神色激动的一把拉住卫兵的手。 卫兵一脸惊愕迟疑了片刻才道:“就放在城楼下” 李月轩一听大喜如果他没猜错这名士兵说的炸膛的大炮定是那批新炮因为后膛装弹对铸造技术要求较高以现在的技术和材料炸膛并不希奇。他想着欢喜道:“快快把大炮抬上来” 眼下城下战的正激士兵们个个都心忧战友恨不得多杀几个敌人听到李月轩让他们去搬大炮还以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位太师又要弄什么花俏。一个个都面露为难之色。 “快去啊这是军令”李月轩见人家不动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士兵们无奈人家始终是大官得罪不起几十个人便急忙跑下了城楼没过一会儿一门新式后膛大炮便被搬上了城楼。 “好”李月轩看的一喜急忙让士兵装上固定架用铁索抓地然后亲自走马上阵开膛填弹。 “李公子你---”马怜儿在旁看的心中一惊瞅着李月轩这阵势是要自己抄刀上阵了? 李月轩正弄的专心并未去理会马怜儿。眼下这门大炮与现代的大炮倒十分想象操作起来应该也差不多。李月轩生在军事家庭里对大炮自然不陌生了。从前虽没亲自操作过但却看过不少炮兵演练。 炮弹填好李月轩把袖子一挽高声喝道:“怜儿姑娘你到一边去这大炮不安全可能会炸膛” 马怜儿跟马昂在延绥时间不短自然也知道炸膛的意思顿时吓的脸色一变忙道:“李公子既然知道可能会炸膛你还去弄它做什么赶快过来呀” 李月轩嘴角绽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凝声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值得一赌” 说罢他将炮口对准小王子的方向运用以前父亲教的知识估算了下风向风然后又调了下炮口位置。确认无误后终于深吸了口气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 火引被点燃片刻后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远处苍狼大旗轰然倒下小王子人昂马翻众人清晰看见了小王子一只右臂被生生炸断。 “中了”李月轩心里一喜击节道。虽然不知道小王子死没死但至少断了条右臂是千真万确的了。 士兵们个个都傻了想不到真让这个小太师大中了。片刻后出了震天的呼喊声。 “小王子死了” “小王子死了” 声音响彻城楼每人脸上都是喜不自禁的神色实在是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 远处终于响起了凄凉的牛角声李月轩知道这是敌人退兵的号角不由重重舒了口气。 壹叁九 落花流水 小王子断臂而逃鞑靼大军退去马花池上下顿时欢声鼓舞声震寰宇。 李月轩立即下令打开城门杨博领着五百轻骑杀了出城去。现在小王子受伤不知生死鞑靼大军定是无心恋战此刻一路掩杀必收奇效。 终于击退了小王子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尽情的笑了起来虽说他这个钦差没有帮上杨一清什么忙不过最后能一炮炸断小王子一条臂膀也是值得高兴的了。不过唯一让李月轩遗憾的是他手头骑兵太少了只有仅仅五百骑而已否则让杨博领着几千骑兵沿途掩杀说不定可以把这些逃兵一锅端了。 鞑子败逃了边军这边损失却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吴江领出城的三千士卒经过一场血战只剩下一千人不到马花池城下尸横遍地。吴江也身中两箭虚脱倒地。 李月轩、丛兰几人看着城下惨烈的场面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古来征战几人回边疆的安定和平往往都是在生命和尸体上建立起来。 马怜儿不堪眼前那血腥残忍的场景刚看了一眼花容顿时吓的惨白小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拽着李月轩的袖子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太师---”丛兰命人将吴江扶下去治理向李月轩无声一叹道:“今日要不是太师一炮轰掉了小王子一条右臂这三千将士恐怕就全完了” 李月轩苦苦一笑都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仿佛打仗死人就是理所应当一样。但真到了临死关头谁真个愿意去死。自然是能不死还是不死为好。想起那些朝中大臣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指手画脚斥责边军无能李月轩心下悲凉如果让他们上回战场恐怕早就吓的尿裤子了还能那么趾高气昂的说这些么?这个时代始终是士子的天下他们动动嘴皮写篇折子就能得到皇帝的嘉奖反倒是这些用命拱卫家园的士兵最后却被人遗忘了。 无声一叹李月轩并不是赫梅尔准将也没有那种为死去的士兵不能得到应有尊重和报酬而挟持当权者的气魄但见着眼前那些与他这般年龄大小的稚嫩脸上那恐惧的神情却忍不住深深心悸。 “丛大人现在杨大人那边情况不明你先带人去阳子沟看看吧这边有本座就行了”李月轩轻轻闭上眼睛喟然道。 丛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雪越下越大入幕时分终于变成了鹅毛大雪。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老兵脸上已经变的冷漠。对于死人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只有一些新兵忍不住露出悲戚的神色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悄悄抹抹落下的眼泪。寂静苍凉的黄昏压抑的让人窒息。 李月轩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搬上冰冷的木车上脸色深沉的如一口枯井。他心头一片无尽苍凉之感长叹一声久久无语。 ************************** 榆林总兵衙门里前堂放了三个大火盆熊熊燃烧的碳火让整个房间温暖的三月阳春。房间里一张加大号的圆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菜肴火炉上架着的狗肉火锅香气四溢光看着就让人止不住胃口大开。李月轩、杨一清、丛兰、吴江、马昂、杨博、杭雄几人大战过后开怀畅饮正喝的兴起。杨一清打了个酒嗝捧着一大碗的高粱烈酒向李月轩敬去。 李月轩没有海量见着人家那一大碗起码有半斤多急忙微笑推辞道:“本座不善饮酒杨大人和诸位随意尽兴吧” 杨一清已经和丛兰、吴江喝了几大碗此刻微有醉意举止上便有些大大咧咧了。见李月轩温言拒绝他微微不悦的眯着眼睛一把拉住李月轩的手大嗓门说道:“昨日没有太师那一炮延绥危矣这一碗下官替三军将士敬太师太师怎么能推辞不喝大家说是不是?” 丛兰、吴江、马昂几人心里高兴也是喝的有点高了难免不会起哄便都大声嚷了起来:“喝太师海量这么点酒怎么会难得住您下官可是听杨小将军说过太师喝酒就跟喝奶一样呃~” “丛大人末将什么时候说过太师喝酒就跟喝奶一样了分明是杭将军说的嘿嘿太师你就喝吧这酒够劲比起京城里那些白开水似的清酒好喝”杨博显然也是喝多了英俊稚气的脸上一片熏红眼神也开始迷离起来。 李月轩不由一阵苦笑见大家众志成城看来今日这碗酒他不喝是不行了:“好吧既然大家都说喝本座就喝了”说罢李月轩眼睛一闭也不去尝那酒的滋味张开嘴就是一通猛灌。一大碗酒还生生让他喝完了。 “好酒量太师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杨一清见李月轩一口饮尽顿时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几个醉鬼也都拍手叫好起来。 “呃~胸口好烫给我碗水”李月轩刚喝完还不觉得这就如何烈可是没过片刻胸口便如火烧一般难受起来。一帮西北汉子见他一张英俊的脸涨的通红都哄笑了起来。 “马大人你怎么不去敬未来的妹婿一杯?”吴江神色有些怪怪的看了一旁喝的脸色熏红的马昂一眼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马昂复职献妹的事了。 昨日马怜儿从马花池回到家中一身血迹马昂虽名利心十分重但对这个妹子还是真个心疼顿时吓的手忙脚乱忙叫人去请大夫。马怜儿本来对大哥为求富贵不惜卖掉自己还心有不满但此刻一见大哥真情流露实在不忍让他担心便把自己跟李月轩去马花池并救下他一命的事说了出来。 马昂一听自己妹子救了巡边钦差太师不说还和他同生死、共患难过顿时欢喜不已。而且更让马昂高兴的是妹妹言语中对那位小钦差似乎颇有情意马昂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 这下马昂不只看见自己重回总兵府了更还看见自己的大好前程。今日见李月轩亲自上门道谢并邀请自己到总兵衙门吃饭马昂更确信自己妹子和小太师之间有戏了。 此刻马昂虽听出了吴江的戏谑之意但他丝毫不在乎心想反正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还怕你们这些出于嫉妒心里的人几句风言风语不成? “哈哈吴将军莫要取笑我了那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言之过早言之过早啊”马昂心里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太师姐夫但李月轩还未表态却还不敢表现的太露骨只是打了个哈哈笑道。 “马大人日后攀上太师这棵大树有李家在朝中照应定是前途无量啊哈哈来来本官敬马大人一杯”这边马昂刚向吴江说完一旁的丛兰也哈哈笑着向他端碗敬酒来了。 马昂以前官居总兵但三边仍有两人在他上面一人是杨一清另一人便是丛兰了马昂好功利事事喜排场这点丛兰深为不齿然而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世上万事万物也不是一个人能管的过来的丛兰心虽不满却也不去理会他太多。不过现在马昂献妹求官的事弄的人尽皆知后丛兰确是忍不住要奚落一下了。 他这句马大人平日可是从来不叫的今日在这酒席间叫来显然是有意笑话马昂了。 马昂一听说的话的人是丛兰微微一愣以他的精明自然听的出他话中之意马昂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急忙端起酒碗回敬道:“丛大人愧煞下官了往日多得丛大人照顾下官尚未谢过今日便借着这个机会向丛大人表达谢意” 说完马昂昂头一口饮尽当真是豪气干云。 丛兰冷冷一笑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酒碗不再说什么。 这边冷嘲热讽李月轩那边确是喝的热火朝天。李月轩一碗下肚顿时酒意上脑脑子也热了起来拉着杨一清咿咿呀呀的一同唱起陕北小曲好不热闹。 后宅的四合院的偏厅内刘良女正架起了个小灶几个精致的小菜摆上桌配着一锅热气腾腾香气浓郁的火锅与前堂那些大老爷们的大快朵颐相比别有风味。 “夫人马姑娘来吃饭吧”刘良女把碗筷放好便转过身向一旁正蜷缩在炭火旁的黛红玉和马怜儿轻轻唤了一声。 黛红玉一双美目正凝视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听到刘良女叫唤才嫣然一笑道:“嗯就来” “怜儿姑娘来咱们去吃饭吧这些菜都是刘姑娘做的相信你会喜欢的” 马怜儿刚刚就一直被黛红玉那一双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眉眼盯着浑身都不自在。她以前或多或少听说过李月轩的风流韵事传闻这位风流公子才情高绝貌美无双成婚两次一次娶四女一次娶三女共娶七女进门可谓天下少有。而且更让人称奇的是七位女子中其中四女竟都是青楼女子。当时马怜儿还深为李月轩的放浪形骸而深为不齿但此刻见着黛红玉那绝世的妖娆妩媚却止不住心生惊羡。 刚刚黛红玉虽然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她的家里情况年方几何婚配与否然后又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李月轩的事。但以马怜儿的聪慧如何看不出黛红玉这是在故意试探。她与李月轩相识虽短但从门前相遇虎口救人再到城头相依心底已悄然生一丝情素来如今在他的妻室面前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拘谨。 马怜儿小心的陪笑着模样略略有些羞涩。少有的显出深闺小姐的模样。两人来到桌子旁黛红玉亲自给她夹了块肉嫣然轻笑道:“承蒙怜儿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李家上上下下都感激不尽等回了京后我一定会跟爷爷说的到时候他老人家在陛下面前说两句好话令兄官复原职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说着黛红玉又笑容可拘的为他斟了一杯花酿轻声道:“自然了仅这些并不足以表达谢意怜儿姑娘若是喜欢什么金银饰只管跟我说只要有的我一定为你弄到” 黛红玉看似满心感激的模样其实心里却是时刻都戒备着这个容貌不在自己之下的马怜儿。黛红玉在风尘打滚多年马怜儿那点心思哪瞒的过她。刚刚他有意无意的提起李月轩的事马怜儿就听的两眼放光显然对家里那位多情侯爷有暧昧了。 黛红玉态度一向强硬至始自终都不愿意李月轩寻花问柳为了家里少添双筷子这棒打鸳鸯的坏人角色她也不介意多做的。只是马怜儿何等的冰雪聪明哪听不出黛红玉的意思。她从小在北方长大那性子也是跟野马一样倔。看着黛红玉有心阻拦自己与李月轩在一起心里不由一横笑道:“李公子吉人天相就是没有小女子相救也定会转危为安只是正所谓相见便是有缘有些是既然已经生了想必便是上天安排的非人力可以阻拦夫人说是么” 黛红玉微微一笑优雅清馨缓缓道:“怜儿姑娘说的是天意自然非人力能所企及只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夫人怎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夫人又不是流水”马怜儿看着黛红玉脸上带着讥笑暗喻李月轩对自己没意思不由脸上一寒针锋相对道。 “我虽不是那个流水却是拦江之堤坝呵呵怜儿姑娘以为流水的心思是你比较懂还是我比较懂呢” “你---”马怜儿听的脸色一变黛红玉这话已经十分明显了分明就是在私自替李月轩拒绝她。拦江之堤坝好一个拦江之堤坝马怜儿冷哼一声娇颜含霜道:“再坚实的提拔也休想困住奔流之水否则只会水满而溢自绝坟墓” 说罢马怜儿撒下筷子起身愤愤离去。 瞅着马怜儿走了刘良女这个好好姑娘可慌了忙起身想去劝回来哪知黛红玉一把拉住她嘻嘻笑道:“别追了这个丫头脾气倒刚烈跟我年轻时候很像” 壹四零 心想事成 马怜儿气冲冲的走了黛红玉也不怕得罪了恩人拉下不安的刘良女继续惬意的品尝满桌佳肴。仿佛一点儿也不关自己事一样。 马怜儿愤愤的跑出了房间想起黛红玉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心里就一阵火大心想你又不是他本人怎个了解他的心思这么做分明就是心中忌妒。 站在四合院中马怜儿微微叹了口气虽说刚才那掷块而走解气是解气了可肚子还饿着呢。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色已经阴沉下来周围渐渐已经变成一片黑幕北风又在耳边呼啸寒冷刺骨与屋内有温暖的炭炉相比当真是两个天地。 “罢了生她的气也不能亏待自己”马怜儿理了理毛茸茸的领子自语道:“还是回家自个煮些东西吃吧” 说着她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前堂然后往门外走去。 出了侧门外面风声更大了吹的人脸上生疼马怜儿把风帽戴在了头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被风吹的微微眯着小心的走下已经结冰的楼梯。站在侧门外马怜儿心中陡生凄凉之感。想着好好的一顿饭最后竟然弄到这副田地。心中难免有些自怜。只是转念一想既然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要附和那个女人不成? 想到这马怜儿再无自怜之感神情一正便往要家中跑去。---如果不是被一个人叫住了的话。 “怜儿姑娘你就要走了吗?”声音有些疑惑却非常柔和动听。 马怜儿微微一愣回看去只见李月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后俊颜上微微熏红一身酒气老远就飘了过来。 “李公子---”马怜儿见着是他神情一滞脑中忽地闪过刚才黛红玉存心刁难的话顿时心里无限委屈。嘴巴一扁眼泪儿已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 “怜儿姑娘你---”李月轩刚才喝的太急头脑沉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遇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此刻一见人家满脸的委屈一张美丽绝伦的脸蛋儿在屋内炭火透过窗户投射出来的灰暗光亮下显得可怜无助不由一惊忙上前一步道:“可是谁惹怜儿姑娘生气了?” “还有谁不就你那位夫人么?”马怜儿心里一难受便脱口说了出来。 “红玉?”李月轩微微一愣道。 马怜儿娇颜顷刻间变的绯红略略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这下李月轩更不解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怜儿见他痴痴愣愣的模样心想你果然偏爱你那狐狸精哼枉费人家那日专门去救你。想了片刻马怜儿觉得不能这样输给黛红玉反正既然不小心说漏了嘴干脆借着这个机会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沉吟了片刻她轻声道:“李公子咱们可算是同甘苦共患难过了?” 李月轩正在纳闷自己家那位怎么惹马怜儿生气了一听她忽然开口忙点头笑道:“自然算了” 马怜儿脸上渐有喜色又道:“那公子最近可听到了大家的谣言?” “谣言?” 见他一副傻忽忽的模样马怜儿银牙轻咬低声道:“人家都说我大哥为求富贵已经把我许给了公子眼下榆林城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怜儿姑娘那些谣言都是一些无聊之人无所事事罢了你千万不要当真月轩深知姑娘是洁身自爱的女子怎么会做那种事”李月轩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生怕人家被谣言的不实而中伤。 马怜儿见他紧张的模样心里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幽幽一叹道:“公子位高权重又年少风流这些谣言于公子而言不过又是一段风流韵事而已自然伤不到公子分毫然而怜儿只是一介女流眼下家兄又因谣言受同僚排挤轻视这日后还如何在人前走动……”马怜儿说的动情眼泪潸然落下。 这下李月轩可急了在他心中哪有过半点亵渎过马怜儿的想法马怜儿救了他的性命又在危险时刻无怨无悔的充当他的护卫这分恩情他已经是难以回报了。现在见着因自己让人家蒙羞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怜儿姑娘不必担心我即刻让杨一清把那些散播谣言的人抓起来月轩知道女子名声重于性命定不会让别人侮了姑娘清白” “公子难道不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么?公子这么做恐怕更叫那些人以为我马家做了那无耻之事了”马怜儿见他木鱼脑袋一个心里也急了。忙提醒道:“公子难道就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么?” “其他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李月轩不解道。 马怜儿俏脸一红顿时羞的低下了头。那办法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又如何说的出口。 “怜儿姑娘?”李月轩似乎很想知道人家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接着追问道:“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马怜儿坳不过他那双好奇急迫的目光沉吟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羞怩着低低道:“如果让谣言成真了那不就让那些人没话说了” “说的有理啊”李月轩顿时一喜击节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公子---”马怜儿不敢置信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坏笑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淡淡的柔色。顿时回过了味来他他难道早就想到了那另外的办法刚才竟是故意装成那副痴愣模样的。 “你---”马怜儿愣了片刻一脸的委屈抽泣道:“公子存心看怜儿笑话”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看怜儿笑话”李月轩柔声说道:“不过是想逗逗你罢了” 听到李月轩叫自己怜儿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叫怜儿姑娘马怜儿愣了愣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满脸柔情看着他道:“公子你---” 李月轩不待他说完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笑道:“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不过看你一个人在这难受还是跟你透露点吧” 马怜儿被他拥在怀里一时心甜如蜜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只是听他似乎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不由好奇道:“公子可是有事瞒着怜儿?” 李月轩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事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约定”顿了顿他握着人家纤柔的小手才继续道:“我昨日已经升任你哥哥为右都督除领延绥军务外还要总理西北马政不日他就要北出塞外物色优良马种恐怕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所以昨日他便把你托付给我了” “什么?你升哥哥的职了可是他并不大才如何能管理西北马政你可不要太相信他了。何况右都督乃是一品大员你做的了主么?莫不要回京后让人家抓了小鞭子呢”马怜儿这一惊可不小要知道西北军政马政一向都是由杨一清总理的而且近年来由于措施得当马户们比起以前要轻松不少眼下若是让她那个整天就知道趋炎附势的大哥管理马政这西北的马户刚刚过上几日舒坦日子恐怕又要回到以前的情景了。 李月轩看着马怜儿那焦急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胆子再大却还不敢私自任命朝廷一品大员。而且也没人听我的呀。其实在出京前就马政问题陛下已经和我议过了。”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大明一直缺少战马在和北元打了这么多年仗少有胜记即便是赢了也是靠打伏击鲜少有两军对阵而胜出的归根结底还是大明缺少好的战马。 当今陛下尚武无时无刻不想着重现祖辈当年风采北击鞑靼横扫草原。只是没马却是什么也干不了所以我这躺巡边不仅是巡视边疆防务还要物色马政人选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哥哥比较合适就选了他”说到这李月轩忽地一脸坏笑:“如今不仅找到了合适人选还得到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好处可是都让我占到了” “你原来你和哥哥早就……”马怜儿听到这脸色嫣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略恼怒的嗔了他一眼愠道:“刚刚你可是故意寻人家开心的?” “刚才?没有啊这可冤枉我了”李月轩连连喊冤赔笑道:“你那点小心思像我这么聪明的男人会看不出来吗”李月轩得意一笑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道:“只是我虽知道你对我有意而且你哥哥也同意但现在我家中已经有了好几位女孩如何敢那么贪得无厌的开口” “那你就让人家女孩子开口么?你这人怎地这么坏”马怜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微微恼道。 李月轩满脸柔情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轻声道:“现在你已知我的心意莫要和红玉生气了好么?她就是个嘴上不饶人心地却善良的姑娘” “看在你的分上那我就不和她计较了”马怜儿嘻嘻一笑如只小喜鹊一般。开心的将脸儿贴在了他胸前紧紧相拥。 ********************** 元月中旬小王子于延绥断臂败逃大同、宣府、等地接连传来捷报。九边军民欢声雷动普天同庆。事过三日李月轩以正德所赐盖印空白圣旨一副亲自写下马昂任命诏书。正式升任马昂为右都督总理西北马政。同时下聘于马家正式向马家提亲迎娶马怜儿。三日后李月轩率部回京。 ps:最近头昏昏沉沉的感觉总睡不够似的看着屏幕一久就迷糊起来这几章写都并不太满意。另对于读者说主角种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先不说他是主角就是真个在历史上明朝一位家世显赫的名门少爷恐怕也是妻妾成群泛滥成灾的。正德朝几十年后严世藩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所以大家站在历史的角度来想想或许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明朝的那些事儿说起来也说不清楚。那个时代一方面是理学盛行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性禁锢达到了顶峰女性抛头露面成为一种不光彩的行为更别提如唐代那样坦胸露乳了而另一方面却是世风日下社会风气对男性的性享受又极度纵容有关色*情方面的文化如小说图画里的色*情描写、刻划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绝对比现在世上任何一个国家都要“性开放”所以男人多几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然说这些并不是为主角辩护只是想让大家了解一下那个时代的大背景而已。冬天到了大家多注意身体多穿几件衣服。黑夜敬上:p 壹四壹 归心似箭 进入腊月后京城已经下了五场雪。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银装素裹十分美丽。 今日是小除夕大清早炮仗声就不绝于耳到了中午才稍稍让耳根清净点儿。街上更是热闹非凡大小店铺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帘剪纸早早就帖上了喜气洋洋。 过年了最开心的还属孩子们。天刚亮堂一点儿满脸欢笑的孩子身穿崭新的衣裳手中拿着父母送的小玩具成群结对的从门前追逐而过甚是活泼可爱。 李阁老胡同门前早已挂上了两个又红又大的灯笼充满了喜庆的感觉门边儿是李东阳亲自书写的门联今日一早便让下人贴了上去。由于正德早在腊月二十六日便已经“封笔”、“封玺”所以这些天李东阳在家呆着准备过年。 管家李圆今日老早便起了此刻正让下人们清扫着门前积雪。昨夜京城里又下了一场雪早晨冷飕飕的不过却丝毫不影响大家过年的热情。李圆四处看了看见着大门擦的光亮如镜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该买的年货都买齐了老爷和几位少***过年穿的新衣裳也已经准备妥当唯一不足的便只有少爷还没回来。这些天边疆的战报接连送回京城来老爷和几位少奶奶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的好在昨日捷报终于送来了。大家才放下了心。 李圆在门口巡逡了片刻正想去老爷那瞅瞅小彤小脸儿红扑扑的跑到了跟前轻盈的福了一礼道:“圆叔少奶奶让奴婢来问问您给兰兰、织织几人的新衣裳还没送来么?” 李圆微微笑着道:“一会便送来了你去给少奶奶说一会儿我叫人给送过去。” 小彤点点头嘟着嘴轻笑道:“少奶奶对这些孤儿可真好都看得我羡慕了” 李圆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竟说风凉话你羡慕她们做什么府上疼你的人还少么不说老爷和几位少奶奶了就是少爷平日都常把你挂在嘴边” “真的吗?少爷在您面前提起过奴婢吗?”小彤听的一喜忙追问道。 李圆微微一笑向着里面走去也不去回答她小彤急了拉着老管家衣袖子恳求道:“圆叔您行行好告诉人家嘛” 李圆坳不过小彤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只好哈哈笑道:“好了少爷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呢说你懂事体贴会照顾人是个好姑娘还说过两年一定帮你找个好婆家” 小彤刚听的满脸欢喜听到后面却俏脸儿一板嗔怒道:“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伺候少爷一辈子” 李圆无声一笑看着小彤满脸嗔怨的模样长叹了口气:“那你去和少爷说去哈哈我先去老爷那看看去” 小彤福了福刚还不满似的片刻又嘻嘻笑了起来道:“圆叔慢点儿走地上可滑着呢” ********************** 李东阳的书房内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温暖着整个房间。老爷子坐在书案前正审阅着刚从边关送来的最新战报以及今年各地藩王不久前送入京的年贡列表。 刚看了一遍三边总制杨一清送来的请功折子。李东阳一颗心被吓的七上八下的差点儿心脏病。 “这个臭小子临走前一再叮嘱不得上前线他倒好不但跑到城墙上去了还学人家去玩火炮。真是气死我了”李东阳脸上既是愤慨又是开心的唠叨道:“要不是看在炸掉了小王子一条手臂回来看我给你好看” 说着李东阳把那分折子轻轻放到了一边儿脸上仍带着点点自豪虽然杨一清那分为李月轩请功的折子写的悲壮惨烈惊险万分把老爷子吓的不轻但李月轩重闯敌酋还是让他为孙儿的勇敢感到骄傲。 微微沉吟了片刻李东阳拿起一旁杨廷和送来的关于藩王年贡的折子刚细细看了一遍微微叹息道:“今年各地藩王中因九月旱灾的缘故岁贡比往年上缴的都要少些宁王却比从前多了三层江西一地当真这么富裕么?” 轻轻放下折子李东阳站起来伸了伸酸疼的老腰这些日虽说已经罢朝了但朝廷的公务却仍需要人去处理朝中不理政了六部大臣都把折子搬回了家去做。眼下杨廷和、张彩六部尚书也是常揣着折子往李家跑。外人开来还以为都是来向李阁老拜年的谁知这些大明的大人们还在操劳国事。 当然当皇帝的正德是最轻松的了。腊月二十六日封笔封玺后他就领着皇后整天窝在豹房里宫也不回也不知在做些什么。李东阳遇到一些不敢独断的公务找他商量也是闭门不见直接让内阁商议决定。 正德自己给自己放假李东阳身为内阁辅自然得担起朝廷的担子了六部九卿一遇事也自主的找上门来大大小小的事把李东阳累的比平日上朝还累。 李东阳用干瘪老迈的手捶了捶肩头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正喝上了一口管家李圆便走了进来。 “老爷”李圆推门而入见李东阳正身前放着杯热茶一手捶着肩头满脸倦容忙上前替李东阳捶背:“老爷这些个日比起往日上朝还辛苦如今少爷又不在身边您可得多注意身子啊” 李东阳点头一笑叹了口气道:“国事为重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撑的住” “哎少爷要是在就好了他也能为您分担点”李圆瞧着老主人心力憔悴的模样心中不忍脸上不禁一阵伤感。 李东阳摇了摇头慈祥的脸上泛着一抹疼爱的笑意缓缓道:“轩儿其实马上就回来了不过你可先不要跟几位孙媳妇说老夫这些日见她们日夜思念轩儿想给她们一个惊喜” 李圆一听少爷要回来了心里也不由一喜忙点头道:“嗯” 顿了顿李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老爷前两日宁王府入京献年贡两位大人其中有位姓唐的大人已经来找过少爷几次了现今少爷要回了咱们是不是给人家回个信” “噢?宁王派入京城的人?”李东阳眉头一跳微微沉吟后道:“那人叫什么?” 李圆摇了摇头道:“那位大人没通姓名就只说是少爷江南的故人姓唐” 李月轩思忖了片刻道:“藏头露尾这人恐怕是唐伯虎吧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他还是记恨着老夫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宁王手下做事” “人各有志嘛”李圆略知一点李东阳当然和唐伯虎那段往事此刻听老爷唏嘘长叹忙微笑着扯开话题道:“对了今早驿站送来了一些给少爷的东西我已经着人放到少爷房中去了上面署名是杭州知府想来恐怕是独孤家的兄妹送来的礼物吧” 李圆和蔼慈爱的说着仿佛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一般。李东阳一听是关于孙儿的事脸上也带上了笑容高兴道:“应该是那对兄妹了哈哈轩儿当初在杭州可没少给人家添麻烦现在倒好都还没去给人家道谢反倒让人家送礼物来了” 说着李东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你先下去忙吧老夫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 李圆知道老爷的脾性也不再说什么便点点头轻轻走了出去。 **********************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一条长蛇一般缓缓向前蠕动着足有五六千人之多。一辆马车在大军前车顶高悬玄色团龙旗一队清一色骑兵队伍护卫两旁显得极是庄严威武。 一个中年男子打马从后军来到马车前一身明晃晃的将军盔甲穿在身上在沿途的雪光衬映下直晃的人眼花。 来到车前中年男子小声的向车里唤道:“太师前面再有五十里便到京城了” 马车里探出个头来其容貌之俊美让日月为之失色。微微一笑道:“有劳毕大人了劳烦毕大人从太原一路护送本座到京实在是感激不尽” 毕春忙欠了欠身子低头道:“不敢” 说话间他那双黑少白多的三角眼贼兮兮的向车里窥去见着车里马怜儿正坐在毛茸茸的垫子边和黛红玉说着话娇颜带笑极是妩媚动人。毕春不由咽了口口水。心道:这马家妹子早在大同驻防时就听说了本还想着等回江南时去延绥向马家说道说道没想到竟然让这位太师捷足先登了可惜啊。 毕春是个色中饿鬼家里已经娶了八房小妾了平日还常去烟花之地胡混极是风流。此人带兵打仗倒是有一套不过对于美人更是上心。只要见着美人儿便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他从江南领兵到北疆驻防在大同时便听人传闻延绥前总兵马昂家妹妹貌若天仙、能歌善舞心里早就有些意动当他奉命调任到定边时更是心花怒放心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到了定边由于战事紧急他也没什么机会去马家但心中已经暗暗作了打算眼下马昂闲赋在家无权无势自己好歹是个都指挥史管辖一方军政品阶不在马昂之下。如果向马家提亲马昂这个时候定不会拒绝的。 可是事事弄人啊毕春还没来得及向马家说起此事马怜儿便已经心有所属了更让他心灰意冷的是这人竟是一个他惹不起的主。小王子败退后带着无奈和失望毕春只好悻悻踏上了南下的道路。然而在太原休整时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位小太师的车队。 毕春始终是个精明的人尽管没能抱得美人归心有所怨但在前途面前他还是有着清楚的认识。于是毕春“讨下了”护卫李太师回京的重任。 只是路途中难免不会接触到马怜儿马怜儿那如雨露晨沾含芳初蕊的妩媚清新让毕春看的眼睛都直了。一路上下来毕春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马怜儿是这么个尤物当初就早该去马家把这事给落实了。现在这么个美人成了他人的胯下承欢之物自己也只有干羡慕的分了。 看着毕竟一脸淫相的瞧着马怜儿入了神李月轩略略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沉着脸道:“毕大人如今京城快到了本座就不耽搁大人难下的日程了”说着他向车旁杨博道:“杨博加快行军度” 杨博心知太师回家心切而且也注意到了毕春一路上老盯着新夫人看他心里也早就不满了要不是看着太师没开口他又还是个朝廷命官杨博早就上去揍人了。听到李月轩的话他忙点点头高声一喝:“陈百户领五十骑在前开道全军加前进” 片刻后车队脱离了浙江卫军向京城开去。 毕春看着李月轩的马车久久回不过神来一旁一名小校策马来到他身旁轻轻咳嗽了两声小声道:“大人您不会把太师给得罪了吧” “我怎么得罪他了?”毕春略略有些肥胖的脸上露出个凛然的神色道:“我又没抢他女人” “可是您一路上盯着人家夫人看……太师虽然没说什么但小的都看出来了大人对那位马夫人……”顿了顿小校语重心长道:“要是这位太师因此事而对大人记恨在心的话以他们李家在朝中的权势大人可……”小校小声说着说到最后也不敢说下去下了。他可了解这位毕都司的脾气那不好听的话如何还敢说下去。 “嘶”听到这里毕春大梦方醒一般顿时吸了口冷气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直接把那名小校从马上抽飞了下马一脸恶相喝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校半摔在地上半边脸都被打肿了心里咒骂道:**你姥姥还不是你色迷心窍满脑子想着别人老婆忘了人家是何等身份现在知道怕了竟然把气撒在老子身上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小校心里咒骂着可不敢真个骂出来他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不敢说话。毕春陡然一声长叹。策马向南而去。 李月轩的马车上马怜儿见着终于离开了江南卫军重重舒了口气她轻轻靠进了李月轩怀里和黛红玉一人占了一边幽幽道:“这些天要不是你让人家忍住不准动怒我早就一箭把那个毕春射死了现在他一走真便宜他了” 李月轩心知按马怜儿的脾气知道她不是说笑的不由苦笑道:“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个朝廷命官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看你两眼就草菅人命吧” 马怜儿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情愿的点点头扁了扁嘴道:“我这么听你的话你要怎么奖励我” 李月轩微微愕然轻笑着刮了刮马怜儿的可爱的俏鼻睨了眼正在假寐的黛红玉把声音压的低低的没好气道:“等晚上回了家再告诉你” 马怜儿俏脸儿一红心下顿时一跳她急忙看了一眼一旁那妖娆妩媚的黛红玉向着李月轩嗔怪道:“你作死啊在姐姐面前还敢胡闹” 李月轩俏皮一笑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别过头透过窗户看去只见京城那百家灯火已经如盏盏星光一般映入了眼帘 壹四贰 小除夕家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外风声更大猎猎寒风吹的门窗吱吱作响。屋檐下掉着晶莹剔透的冰坠子衬着屋里淡淡的火光倒是好看的紧。 老管家已经令人把香喷喷的饭菜送入了客堂。今日是小除夕客堂内摆上了三个大圆桌李府的家仆和丫鬟奴婢都坐到了客堂里。平日里李东阳对这些下人们就很体恤每年过年都会一起吃个年夜饭这个时候不分主仆不分尊卑完全是一家人的家宴。 李东阳和几个孙媳妇坐在中间圆桌前除了李东阳外几位女孩儿脸上都带着点点郁色。小彤坐在靠左边的圆桌旁看着几位少奶奶没什么精神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全家人都齐了就只有少爷一个人还没回来这都小三十了也不知道少爷在干什么家里几位少奶奶这两天都常常想的半夜梦醒他难道就不知道心疼人么? 小彤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一时也变得也有些惆怅起来。 李东阳慈祥的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似乎已经忘了孙儿还未归似的。他目光巡逡了一遍满堂众人然后站起身来和气笑道:“今日是小三十这一年里多亏了大家在李家上上下下打点我们李家铭感在心现在过年了老夫没什么表达谢意的就以区区酒水谢过大家这一年的辛劳” 说着李东阳缓缓举杯干瘪的手握着杯子从左到右向众人敬去脸上满是诚恳。下人们见着老爷这么客气赶忙走站了起来端上了杯子。李圆与李东阳同桌作为服侍了李东阳几十年的老人了他深知老爷对下人的仁慈于是代表众人笑着道:“老爷可折煞我们了这个家里大部分都是跟了老爷好些年的人了老爷年年都这么客气咱们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老管家这么一说下面的下人们都憨厚的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变的和气融融。李东阳感激的看了李圆一眼对于这个老仆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止是主仆那么简单了。李东阳见着大家眼中闪过激色看向自己心知他们的想法也不再说什么便把举杯道:“老夫敬大家一杯” 说完李东阳一口把那一杯满满的湖南产的白沙液喝的点滴不剩。下人们忙跟着一口而尽。 李东阳平日不喜饮酒今日高兴便想喝点不过这一杯下喉还是有些不适。他微微咳嗽了两声脸色潮红。一旁的李圆忙帮他拍了拍后背。这才好一点儿。 李东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笑道:“大家自便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大家请开怀畅饮” 下人们也知道老爷的脾气听到他的话便自个开动起来一时客堂内欢声笑语渐渐热闹起来。 黛月儿挺着个大肚子在赵嫣儿身旁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吃的开心自己却怎么也没胃口。赵嫣儿见她满脸忧色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夹了块肉放到黛月儿碗中笑道:“妹妹这红烧肉做的不错你尝尝看” 黛月儿微微叹息一声看着赵嫣儿娇艳动人的脸上泛过一抹感激之色轻声道:“姐姐不用理我今日下午吃的多了些现在没什么胃口” 赵嫣儿黑白分明明亮有神的眸子眨了眨微微沉吟后嫣然一笑道:“今日下午妹妹哪吃过什么东西了刚才姐姐到妹妹房中看见今日早上送去的早点都还放在那呢”赵嫣儿说着顿了顿瞄了一眼黛月儿微微隆起的肚子轻笑道:“你饿着不打紧可不能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否则相公回来可会心疼死的” 黛月儿摸了摸肚子苦涩一笑:“他身旁有妈妈还有刘姑娘在哪还会想到我们娘俩现在都小三十了九边的事也过了他也不肯回来” 黛月儿一说完一旁的钟灵秀听得噗嗤一笑打趣道:“姐姐可是在吃大姐姐的醋了?嘻嘻” “我……”黛月儿被钟灵秀这么一说顿时语塞李月轩走后第二日她想起妈妈一人住在外面边去黛红玉那看望她没想到到了地方人却不见了。黛月儿心急如焚找来清菊晚月相问它们却什么也不肯说到后来她了脾气清菊晚月才把实话说了出来。听到妈妈竟然跟着相公一同去了北疆。黛月儿再笨也知道他们两人的事了。这心里一时酸溜溜的。 “姐姐你现在可金贵着呢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听到了三人的说话在钟灵秀身旁的唐一仙也搀和了进来道:“其实相公和黛姐姐的事咱们以前也看出了一点儿不过那时他们二人都装糊涂咱们也就当没看见罢了说起来姐姐跟他们二人在一起时间最长应该最早知道才对呢” 黛月儿让这几个姐妹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自己也乱了。本来对于妈妈和相公的事他并不反对。在江南时她就看出了一些猫腻不过后来进京后心想两人相隔两地应该没什么结果了也就没再去想没想后来妈妈也到京了这事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黛月儿微微一叹也不想去理那烦人的事现在只要那个风流相公回家她就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她轻轻一笑道:“好了既然事情都生了咱们也不用想太多先吃饭吧”说着黛月儿夹起碗里的肉小小的吃了一口。 李东阳笑眯眯的观察着几位孙媳妇的神色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他已经知道孙儿今日便可回京本想给孙媳妇一个惊喜的可是此刻看着他们魂不守舌的模样老爷子却有些担心起自己的那未出世的曾孙儿来了。 老爷子琢磨了一阵想着要不要把消息告诉孙媳妇时门外忽然走进了三个人。老爷子正对门边人老眼神却不差一眼就看出了走在前的那个混蛋小子顿时脸上一喜。 门外三人急急走了进来见着客堂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已经吃着了不由加快了步子人还未进门就不满的嚷了起来:“我都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就开始吃了” 听到声音众人一怔。几十双目光齐刷刷的向门外看去见着那久违的笑脸顿时欢声雷动。 “少爷”小彤看的真切门边的人可不是那让人揪心的少爷又是谁她急忙站起身来跑到李月轩身旁一时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小彤眼中闪着激动的晶莹久久的就说出了这么两个字。李月轩对她微微一笑接着便闪过了身子向李东阳那桌走去。 李东阳面含微笑满脸慈爱的看着孙儿豪无惊色。几位妻子却都一脸惊喜的怔忡在了原地。 “相公---”黛月儿一声急呼便起身往眼前的人儿扑去。 “宝贝儿小心点儿你现在可不能随便乱动呢”见着黛月儿跑来李月轩可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把她抱住。 黛月儿冲进了他怀里眼泪儿便簌簌落了下来。纤柔修长的小手在他胸膛上轻轻捶打着嗔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可是把我们都忘了” 李月轩满脸疼爱宠溺一笑道:“刚才在路上遇到了唐大哥便耽搁了些时间想我了?” “嗯”黛月儿听着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羞人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脸色绯红的轻轻应了一声。她抬起娇媚动人的脸蛋儿满脸柔情凝视着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男人长长睫毛带着点点泪水分外惹人怜爱。 李月轩向着黛月儿一笑随即目光朝着桌边的几位娇妻看去只见那一双双饱含柔情的眸子久久凝视着他把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爷爷”李月轩和几位妻子对视了片刻便拉着黛月儿的小手走到李东阳身前作了一揖。 李东阳开怀一笑上前仔仔细细看了他几遍才道:“回来了就好大家都等着你回来过年” 李月轩点头一笑一旁的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已经一脸幽怨的站到了他身旁直看的这位小少爷不敢直视。 “宝贝儿想相公没?”李月轩讪笑着拉过三位人儿的手嬉皮笑脸道。 “想天天都想”雪里梅最是疼他本来想给他一点脸色看的可是才片刻便就忍不住轻抿着嘴唇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手臂。玉堂春和唐一仙见着雪里梅露了馅两人也不再装了顿时满脸柔情的看着他羞涩的点了点头。“相公也想你们”李月轩向着几位女孩柔柔道接着拉过一旁钟灵秀、赵嫣儿手温柔道:“先吃饭吧现在这么多人看着相公害羞” 几位姑娘看他那作怪的模样都噗嗤笑了起来那绝美的笑颜如百花绽放一般美丽绝伦。 马怜儿以前对这几位夫人的美貌耳闻已久今日一见真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艳。马怜儿自己便是绝色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会多得一些李月轩的宠爱现在看着眼前这七位妙人儿都是这般貌美一时也没了底气。 马怜儿想着自己的心事黛红玉脸色也是略略有些尴尬。她在李月轩身后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向李东阳福了福道:“孙媳妇红玉给爷爷请安” 李东阳一听眼前这个孙儿的姐姐自称媳妇不由愣一愣半晌才支吾道:“姑娘---” 还没待他回过神来马怜儿也上前了一步向老爷子行礼道:“孙媳妇马怜儿给爷爷请安” “这---”这下子李东阳昏头了这怎么又冒出了两个孙媳妇了。他急忙看向李月轩李月轩红着一张老脸讪笑着道:“缘分天定缘分天定躲都躲不掉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几位本来还满脸柔情的妻子顿时脸上一冷纷纷离他而去一个两个脸上带着嗔怒都不满的嘟起了可爱的小嘴。 老爷子见气氛一下子疆住了忙当起了好人出来调解道:“轩儿一路颠簸也累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李东阳说着拉过李月轩坐下李月轩心里对老爷子感激不尽忙借坡下驴不敢吭声的坐了下来。马怜儿一时也拘谨了起来。见几位姐姐目光都瞧了过来忙向着大家福了福道:“妹妹见过众位姐姐” 秦月儿几人看了她半晌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钟灵秀脸上带上了笑意拉着手亲昵道:“姐姐不必多礼来先坐下吃饭”说着钟灵秀拉着马怜儿坐了下来。 黛月儿踌躇了片刻也过去拉着黛红玉入了席。现在李少爷回来了老李家算是全家人都齐了只是经这一闹刚才那热闹的气氛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人们一个两个也不敢在吭声。闷闷的吃着饭菜心想赶快吃完走了吧少爷今个又带回来一个姑娘少奶奶一定不高兴了一会儿指不定会给少爷好看。咱们这些下人在这少爷肯定面子上挂不住到时候被迁怒就不妙了。 下人们想着愈觉得不能留了一个两个大口扒着饭菜像是比城中那些灾民还饿似的。 大家闷闷吃着饭菜气愤压抑的紧没想到就这时门口竟然一个很嚣张的声音传了进来:“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当我朱寿好欺欺负不成?” 话音刚落只见正德拉着夏皇后永福、永淳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大门 壹四叁 福兮祸兮 “陛下”见着正德穿着一件普通书生的儒衫领着夏皇后、永福、永淳洋洋洒洒的走了进来李月轩微微一惊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正德笑眯眯的走进客堂见着眼前坐满了人大家正在吃着哈哈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来我们这一家子来的正是时候啊” 李月轩愣了愣正德一进门就显得极是随意都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了我这不由让他略略有些惊讶。李东阳见孙儿还愣着没有动作赶忙走到正德身旁行了一礼笑道:“不知陛下光临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正德嘿嘿笑着摆摆手道:“李阁老别客气今日没有君臣我和媳妇妹妹都是来你家噌饭的哈哈” 见正德春光满面的说道着李月轩不由苦笑起来今日小三十正德不在宫里陪着两宫皇太后过年竟然跑到自己这来了当真是太儿戏了。 不过帝王到臣子家吃饭这可是无上的荣幸。虽说正德讲了今日不分君臣可李东阳哪敢真个不把他当皇帝老爷子忙欠了欠身抱拳道:“陛下、皇后和两位公主大驾光临我们李家蓬壁生辉”说着李东阳让开半边身子手作请状道:“陛下请上坐” 正德笑眯眯的也不和李东阳客气拉着夏皇后就往主位上坐了下去。李月轩微微叹息一声赶忙也跟了过去。不想这时身后一双小手忽然轻轻一拉他只有止住了步子。 回过头来见着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正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他顿时脑门一紧忙微微一笑轻声道:“明日我进宫去找你们”。 现在几位妻子都在场刚才因马怜儿的事才被人家给了脸色此刻见着两位公主那满脸的柔情李月轩心里不免有些虚了起来。 两位公主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见他神色怪怪的眼神儿瞟了瞟桌子边的几位妻子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十分配合的收回了手羞涩的应了一声“嗯” 这下子皇帝来了气氛更是压抑虽说正德这个皇帝没一点皇帝样和李月轩在那又是划拳又是拼酒好不快活但李家上上下下可都没敢忘了他的身份大家难免就拘谨了起来。 正德和李月轩喝了好几杯俊脸也微微红了起来他打了个酒嗝笑眯眯的向李月轩小声道:“今日朕本来是准备在豹房和皇后还有两位皇妹过小三十明天再进宫跟两宫皇太后过除夕谁知永福、永淳一听到你回来了死活拉着朕来找你。朕没法子只好来了。”正德说着眼中忽然一亮沉着声音道:“朕那两妹子对你可是死心塌地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她们” 李月轩轻轻叹息一声微微睨了一眼正坐在夏皇后一旁的永福和永淳苦笑道:“臣---” 正德见他苦着张脸似乎想退缩不由有些不高兴了打断道:“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朕在吗你只要好好待永福、永淳便好了其他的事朕帮你担着” 李月轩见正德说的一脸的严肃认真只好点头笑道:“臣明白了”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静了半晌忽然贼兮兮的把头凑到李月轩耳边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低低道:“朕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要到处宣扬啊” 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李月轩心里好笑但还是点头道:“陛下请说” 正德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夏皇后轻轻道:“婉颜她有了” “有了?”李月轩愣了愣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忙向正德抱拳道:“恭喜陛下” “嘘小声点儿”正德见他嗓门太大忙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似乎想把李月轩的声音一块压下去似的:“婉颜现在不让朕说她说想给两宫太后一个惊喜” 李月轩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忙不说话了正德见他十分配合嘿嘿一笑道:“朕前些日子可没少在婉颜身上下功夫现在总算是修成正果了哈哈”说着正德举起酒杯跟李月轩碰了碰道:“干了干了今日谁不醉谁不准走” 李月轩哪敢说不只得陪着干了。 一旁十多个女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着那娇颜美态举止言行当真是一道最迷人的风景。相比着满桌的佳肴她们往那一坐才是真正秀色可餐。 正德与李月轩又喝了两杯侧目间忽地现马怜儿坐在女孩中不觉有些眼生他见马怜儿长的端是妩媚清新貌美绝伦不由向李月轩惊道:“月轩你又娶了一个?” 李月轩刚还和正德说人家妹妹的事现在见他那惊诧的问起新娶的妻子不免有些尴尬沉默了片刻他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正德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又看了一眼两个妹妹幽幽道:“朕是不是也该再纳几个妃子了朕是皇帝女人竟然还没你多” 李月轩还以为他想说什么。此刻不由哑然失笑。只是虽说皇帝纳妃那是天经地义见怪不怪了但李月轩还是不想看见正德把大把时间花在女人身上而荒废了国政毕竟历代王朝因女人而衰败的皇帝不在少数。 想了想李月轩道:“若是陛下有喜欢的纳为妃子也不无不可不过纳妃一向都是由后宫主持的咱们似乎管不着啊” “在宫里纳妃自然是后宫主持不过朕现在搬到了豹房两宫皇太后还管的着么?嘿嘿”正德颇为得意的嘿嘿一笑十足的淫荡样。 李月轩心头一阵苦笑看来正德建豹房还有另外的打算啊。 时光荏苒正德在李家吃过晚饭已经戌时酒足饭饱后又雅兴大和李月轩弹了半天琴亥时才离开。 ********************* 第二日除夕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从早上起炮竹声就响彻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就是城南的灾民处也都有炮仗声传来整个京城热闹非凡。 李月轩中午进宫向正德复命接着在慈宁宫给两宫太后请安。下午被永福、永淳两位公主拉到东暖房里呆了半天。下午才回到李家。 傍晚李家上上下下在一起吃年夜饭。没有皇帝在场大家才真正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夜幕落下京城里放了美丽的眼花并有舞龙舞狮、灯会等节目表演大街上百姓们顶着严寒游玩灯会观看舞龙舞狮热闹非凡。李月轩吃过晚饭领着全家老小也上街游玩去了。 大年初一开朝。 百官于奉天殿上折子向正德恭贺新年随即由内阁三位大学士朗读了祈祷国运畅隆的文书。接着正德向百官新年红包一个貂皮大袄一件。百官拜领。 大年初二朝政重开。 早上天还蒙蒙亮百官正在去奉天殿的路上一骑从霸州来的八百里急报已经奔进了京城。 壹四四 姑娘留步 大年初二的早朝比平日多了几分休闲和随意谈论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并没有谁把政事搬上来议论。 早朝在一派轻松闲逸的氛围中度过早朝散后李月轩被正德留在了宫里。李东阳则和杨廷、张彩一起出了宫门。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很是自在。这种随意、洒脱不必遮遮掩掩的同路聊天与从前刘谨还在时生怕被东、西二厂知道外臣私会的情形相比当真是说不出的舒坦。 三位内阁大学士刚出了承天门正准备相互告辞而去。宫内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三人放下抱起的拳头一个小太监已经扯起了嗓门大声叫道:“阁老留步阁老留步” 李东阳三人闻言转过头去只见小太监提起下摆火急火燎的奔来嘴中大口的吐着白气面带急色好似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跑到李东阳三人身前急忙喘上两口气弯着身子拍了拍胸口一说一停的道:“阁老陛下有旨宣内阁三位大学士即刻到乾清宫议事” 李东阳心头一惊早朝才刚刚散去刚才在早朝上各部大臣并没有上折子议政这会儿怎么忽然把三位大学士一块叫了去。一般情况下三位大学士都被叫去的话显然是出了大事了。 李东阳与张彩、杨廷和互看一眼显然三人都猜出了有事生。 李东阳不敢怠慢沉吟了片刻道:“老夫和两位大学士这就进宫见驾小公公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吧” 小太监行了一礼点头应承了一声然后又往回跑了去。大冬天这么跑来来去的想必会很锻炼身体。 见着小太监去了李东阳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张彩和杨廷和沉默了片刻道:“介夫、尚质陛下如此突然的把咱们都叫去恐怕是生了大事了你们怎么看?”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不好说眼下灾民已经安顿妥当九边战事也已了应该没什么事了。现在皇上这么急把咱们三人都叫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张彩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杨廷和的话。 杨廷和又道:“自从陛下腊月二十六日不理政后除了九边战事外各省、府衙门也都没有办公了现在大明各地生了什么事咱们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点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李东阳微微叹息了一声喟然道:“罢了咱们在这猜也没用先去面圣吧” 张彩、杨廷和二人默然点头。 乾清宫里正德满脸忧色的坐在龙椅上身前的御案上放着三个刚拆开的蜡封折子。李月轩也是一脸愁色的站在御案前看样子显然是碰到了大麻烦了。 李东阳、张彩和杨廷和通报后急急走了进来。一见正德和李月轩满脸愁色顿时心感不妙心道果然是出事了。 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向正德行了一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正德摆了摆手。 “不知陛下把臣等三人叫来有什么事?”李东阳小声说着微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月轩似想从孙儿那看出点端倪。然而李月轩神色肃然除了微微一声叹息并没有向老爷子透露点什么信息李东阳还没见过孙儿这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心中顿时也不由一紧。 正德看了一眼三位大学士手指了指御案上的三分刚以八百里急件送来的折子苦涩一笑道:“这是刚刚霸州送来的八百里急件你们看看吧” 李东阳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踌躇了片刻后李东阳才是上前把折子拿了过来。三人满心忐忑的看了一遍三封折子顿时脸色惊变。 “陛下这---”李东阳神色凛然看着正德半天说不出话。 正德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朕本以为京城收容了这么多灾民便会少几个人挨饿受冻谁知道……”说到这正德忽然一声惨笑声音也顿时提高了不少:“你们看看霸州竟然冻死了两千多百姓两千多啊---为什么会被冻死这么多人朝廷当时不是已经派了足够的过冬物资吗?你们自己看看固安、文安两县加起来竟然就有一千多人被冻死还有永清、大城等地也都出现了冻死人的情况你们内阁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正德近乎咆哮的质问着内阁三位大学士李东阳三人立即跪了下来垂请罪:“陛下息怒” “息怒?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叫朕怎么息怒”正德满脸不岔目光忽然的盯在杨廷和身上厉声道:“杨廷和你领着户部赈灾的事也是你办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廷和从看到折子的那刻起脸上就变的惨白一片心中自责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毕竟天下米粮都是由他管着的现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户部尚书会又怎么会好受。 杨廷和闭上了眼睛神色颓然叹息道:“陛下是臣失职臣甘愿受罚” “哼朕也知道是你失职否则怎么会冻死这么多人”正德冷着张脸见杨廷和认罪忽地向门外喝道:“来人---” “陛下这不关杨大人的事啊当时赈灾的粮食过冬的物资都是实实在在下去了的百官都是知道的啊怎么能把这事怪在杨大人身上去”一见杨廷和因自责而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张彩急忙上前跪下来替他求情辩解起来。 正德冷冷睨了张彩一眼道:“过冬的物资下去了还生这种事他这个户部尚书难道就没责任吗?哼两千多百姓无辜牺牲这要是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会如何看待朝廷?” “臣知罪”杨廷和叩领罪完全不顾张彩的劝阻。 “先削你半年俸禄等事情过了朕再追究你的罪责”正德见杨廷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心里也不由软了下来他轻轻闭上了双眼长长一叹道:“你先起来吧想想该怎么去善后不要把事情再扩大了。现在霸州的百姓群情激愤如果朝廷不能及时按抚恐怕又要酿成祸事了” 一直没开口的李东阳这时也重重一叹喟然道:“陛下所忧极是过年本就是合家团圆的时刻眼下离京城不过百里之地竟然出现了冻死了如此多人的情况百姓的情绪定是比平日更加不安若不好好处理恐怕很容易就会变成暴动” 见着正德无奈的点了点头李东阳又道:“而且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年前朝廷的确是已经下了足够的过冬物资为何霸州一地还冻死了这么多人显然是有人把朝廷送下去的财物侵吞了” 李东阳这么一提张彩、杨廷和二人神色顿时严肃起来。贪官污吏向来是国家的大敌虽每朝每代都有但大明自朱元璋建国以来对于贪污打击力度恐怕是历朝历代之最。在洪武朝时由户部侍郎郭桓贪污而查出的惊天贪污大案一杀就是上万人由此可见大明在对待官员贪污的坚定决心了。 然而就是在那么严厉的法制下仍有官员敢逾雷池眼下世风日下这贪官恐怕就是更是没有什么恃恐的了。而且由于这些年刘谨的把持朝政形成了**糜烂的官场风气。各地衙门官员为了自己前程送礼送钱巴结讨好上司的事情屡见不鲜。直到刘谨倒台张彩查有实据而罢免的官员就有上百人之多更别说那些藏在背地里的人了。 只是虽说贪官杀不尽去不完但像这次这样一次性侵吞了如此大财物的事情却是还从来没有生过。乾清宫里几人在听到李东阳的话后都满脸严肃的沉默了起来谁都没有说话。 静了半晌正德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霸州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这种丧尽天良的巨贪朕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刮” 李东阳、杨廷和、张彩三人点头称是。正德见三个大学士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渐有暖色他微微颔然后看了一眼一言不站在一旁陷入沉思的李月轩轻声道:“月轩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臣觉得这次霸州之事不会只是贪官作祟这么简单恐怕令有蹊跷” “月轩的意思是?”正德不解道。 “不知陛下还记得臣跟你说过的关于闻香教的是吗?” 正德道:“自然记得朕已经着刑部下了缉拿公文难道这邪教和霸州的事有关联” 李月轩摇了摇头要说这内中有什么关联他不知道但他有个感觉这件事并不像看上去只是贪污那么简单而且按一个人正常的逻辑来看也不会有官员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像这样把朝廷的赈济物资侵吞一出事不就明显告诉人家你是贪官吗?会有人这么傻? 想了想李月轩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臣看还是让臣走一躺霸州吧霸州之事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刚回京又要走这不好吧”听到李月轩自动请缨正德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刚过完年李阁老和几位嫂子才开心点儿要不等过了元宵再说?” 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的李东阳见着老爷子脸上带着难掩的不舍之色心中顿时一软只好点了点头。 接着杨廷和即刻回户部筹集赈济粮食第二日便送去了霸州这次杨廷和不敢再出差错亲自押送。 ************************** 楼外楼里客人稀稀疏疏几个而已略略显得有些冷清。本来店铺都是要到“破五”后才会开门只是楼外楼却是没有像其他店那样三十那晚都照常接客。虽说这种情况在现代很普通但在当时却是个异数。不得不让人配合楼外楼老板的魄力。 此刻一身穿天蓝色儒衫头带四方巾的男子正在里面一人斟酒独饮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长的却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英俊不凡。门外忽地走进两个女人前面一位身穿一身雪白的大袄批着件同样雪白的披风面上虽围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但仅那婀娜曼妙的身姿秋水一般的凝眸便可知这定是位绝色容姿的美人儿。跟在其后的女子也是俏丽的紧她一袭襦衣绵裙将苗条的身段勾勒出一条动人的曲线。欺霜赛雪的瓜子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犹如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睛端是好看。 男子见着两个角色美人走了进来脸上顿时一喜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折扇一拦一派翩翩公子做派温文一笑道:“两位姑娘留步在下苏州唐伯虎姑娘貌美绝伦艳绝千秋在下心向往之。不知姑娘可否赏脸让在下作画一副?” 壹四五 北方有佳人,谁家? 唐伯虎当真不愧为江南四大风流才子之见着走进来的两个女子琼肤似雪兰质生香娇姿堪画立即便显出了风流才子的本性来。 唐伯虎起身上前风度翩翩的行了一礼刚自我介绍完眼前两个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唐伯虎平日只要一报自己的名头不管是三姑八婆美女萝丽都是会兴奋个半死今日一见自己的名声竟然不管用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眼前两个女人愣了片刻前面面围轻纱的那位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微微诧异的看了唐伯虎一眼才后知后觉的福了一福道:“原来是唐俺主妾身失礼了” 唐伯虎一见人家虽后知后觉但总算是认出了自己心里又自信起来了。他微微一揖颇有风度的笑道:“姑娘客气了。别人都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唐某长年身在江南还道是人胡说今日得见姑娘仙颜才知古人之诚不欺我啊” 蒙面的女子听到唐伯虎夸赞轻轻一笑声音端是动听仿如黄莺出谷笑似银铃。唐伯虎看的一愣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面上围着轻纱但那轻盈美态却让他阵阵失神。此刻她美目略略垂下仿如刚熟三分的苹果一般羞涩可爱。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唐伯虎都看傻了。 “北方有佳人北方有佳人啊”唐伯虎心里一阵狂喜虽说他是奉宁王命令来京纳年贡的但这些天他留在京城里作的打算便是想游览北国佳丽一堵绝世妖娆。谁知北方天气寒冷大冬天的谁愿意跑出来的让你看啊。就算你是唐伯虎也大不过老天爷吧。 唐伯虎在京巡逡了好些天不但没找着一位美人还天天挨饿受冻。直叹晦气。这期间他听说当初江南认识的那位才情高绝色艺无双的小友李月轩也在京。便也去找过他谁知一打听这位李公子竟然是李东阳家的公子。这下唐伯虎犹豫了。 唐伯虎和李东阳当年那段糊涂帐到现在两人都还深怀在心。可以说不出意外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谁知道故友竟然是人家的公子。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然而唐伯虎就是唐伯虎心想我跟你爷爷有过节又不是跟你有过节我们交我们的朋友关那老头什么事。踌躇再三他还是登门去拜访李月轩不过他只通了姓却没报名。哪知他下定了决心到李家去人家李公子还不在家。这时候咱们唐才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人背起来年都过不好了。 后来也不知他从什么人口中听说京城里八大胡同里美女众多一些青楼里的花魁更是雪肤冰姿、妆淡情深美不胜收。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唐伯虎自然是激动非常了。赶忙跑到了八大胡同去一览芳容。到了八大胡同后人家又说百顺胡同里的清倌人色艺双绝名动京城其中又以莳花馆的三位妙人儿最是出众于是唐伯虎又干巴巴的跑到了莳花馆可是一到地方老板苏淮却是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原来那三位清倌人早就被人赎身嫁作人妻了。唐伯虎顿感失望不过失望归失望那人一次便敢为三位红牌姑娘赎身还娶作妻子这等气魄唐伯虎还是佩服的。要知道娶青楼女子那可是不大光彩的虽说眼下多传一些风流才俊与青楼妓女的风流韵话其实也是因为怀才不遇自我放众饱含辛酸啊。否则怎么没见当年的李东阳、杨廷和、李梦阳这等既是才子又是大臣的男人去逛青楼? 才子多落魄混迹于青楼除了怀才不遇外当然也跟孔方兄有关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谁不愿娶?可是实在是没钱去娶啊。反官青楼女子多为多情女子有才有诗便可白吃白喝还能白嫖这种买卖不干那就是白痴了。唐伯虎在被宁王用重金征聘以前还不是常常游历在青楼妓女中自然是深有体会。所以心里怀着好奇他向人打听了一下赎身之人这一打探可惊的不小原来这赎身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李月轩小友。 郁闷十分的郁闷……唐伯虎遇到李月轩当真是没有脾气了。想起当初跟文征明、祝允明、徐祯卿去杭州本来是抱着游玩赏美的目的所以才会去了当时名动江南的风月轩亲近佳人谁知到了那里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了这么一个面容天下少有天上又有几人的才艺双绝公子。这家伙不仅把人家风月轩头牌江南第一雅人都骗了去还让人家把名儿都该了。当真是帅就了不起? 想起过往种种咱们这位风流公子当真是欲哭无泪。真是“人间好事皆归子日下清名不愧儒”啊。 不过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现在云开雾散见月明终于让自己见着了美人了。 唐伯虎看着美人雪肤冰姿、妆淡情深与江南美女的杏目柳腰、清艳妩媚一比别有风味。顿时看入了神只觉得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他这一看不打紧反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他还要对得起自己的“风流”二字。只是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的那位瓜子脸儿的俏丽姑娘就不高兴了。 身后的姑娘柳眉微蹙上前了一步不悦道:“你别挡着道什么风流公子桃花俺主作画什么的咱们统统没空闪开” “小娥不得无礼”听到小娥了小姐脾气这位白衣女子微微恼了她一眼然后向唐伯虎赔礼道:“小妹无知唐俺主请勿要见怪” 唐伯虎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不过在美人面前他还是很有风度的笑道:“姑娘哪里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世事如此唐某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矫情”唐伯虎话刚说完叫小娥的姑娘冷哼了一声直让混迹女人堆里多年的唐伯虎也不由一阵尴尬。 面衣女子见着小娥一脸不岔心知这丫头定是又想起了那段孽缘不由微微一叹。她向唐伯虎福了福歉意一笑道:“小妹最近心情不佳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唐俺主勿怪”顿了顿白衣女子道:“至于作画今日妾身却是不太方便唐俺主垂爱妾身感激在心来日若是有缘再见妾身定不推脱” 说着白衣女子拉着小娥的手便要走这下唐伯虎可急了到了京城这么久他还不容易才遇到这么美的两个人儿如何肯这么容易就放走至少也得留下个联系方式嘛。否则日后人海茫茫想再见谈何容易。更何况宁王还给了他一个画十美图的任务。 “姑娘且留步一会儿唐某有位朋友便要来此姑娘何不一见?”唐伯虎故作神秘的一笑想引起女人的好奇心。 白衣女子一听果然顿住了步子回过头来笑道:“不知唐俺主的这位朋友是何方才俊?” 白衣女子自然知道能和唐伯虎做朋友的人都是一些名气很大的文人墨士风流公子若说哪个女人对有名有才的男人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是在明代那个年代而且唐寅还是当时的偶像。 见白衣女子似有意动唐伯虎微微一笑道:“此子可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如今虽还未及弱冠却是已经名扬天下而且容貌更是天下少有实在是唐某平生仅见姑娘何不留下来见上一见?” 白衣女子一听唐伯虎形容的这么出众心里还真有些想留下来奈何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叫小娥的姑娘却是已经脸俏含霜柳眉蹙起眼中似有晶莹凝噎道:“不见咱们谁都不见和他比起来天下的男人都不值一提……” 小娥话还没说完白衣女子也了脾气了生生打断她道:“小娥够了他都死了你怎地还放不下快给唐俺主道歉” “要道歉你自己去道歉我可不是你的奴婢”小娥虽站在白衣女子身后但看来似乎并非是主仆关系她眼睛一瞪理都没理白衣女子便径直走上了二楼。留下白衣女子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要不是看在你大哥和嫂子的份上我定要给你好看”白衣女子见小娥在人前竟然敢这么放肆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寒意。只是隔着面纱唐伯虎却是不可能看到的。 白衣女子见小娥独自走了微微一声叹息只好向唐伯虎歉意道:“唐俺主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眼下妾身有事在身不好多留就此告辞” 说罢白衣女子也不去管唐伯虎的挽留也轻提裙摆上了二楼。这下唐伯虎无奈了好不容易见到的美人儿竟然就这么走了。可惜啊可惜! 他悻悻的走回座位上去心里对那个还没来的家伙真是又气又恨如果那人来了以他对女人的杀伤力想留下刚刚这两位美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这人都走了他还没出现只有徒呼奈何了。 正在唐伯虎唏嘘之时一身材修长身穿白色折领道袍同以白色布带束腰外披着件白底蓝边的褙子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目光在店里四处看了看当看到唐伯虎这边脸上微微一笑信步走了过来。 来到桌前男人轻轻坐下见着唐伯虎一脸苦像竟然没有现自己已经到了不由抱拳笑道:“唐大哥久等了” 唐伯虎闻言抬起头来见到来人不由脸色一苦大叹道:“月轩小友你来迟了美人都走了” 来人可不就是李月轩他见唐伯虎一脸苦像说的话也没头没脑不由迷糊起来正待他想问清怎么回事门口却是又进来两人而且是两个女人还两个容貌不在刚刚进来两个女人之下的两个美丽女人。 唐伯虎正对门边儿李月轩没有看见他却是看的真切他顿时一扫愁云惨雾欢喜的把折扇一收笑道:“北方有佳人北方有佳人哈哈哈” 正在李月轩不解之际唐伯虎已经起身走向门边向着门前二女温文一笑道:“两位姑娘在下苏州唐伯虎……” “相公---”还没等唐伯户说完目光正在店里寻逡的两个貌美女人却是脸上忽然一喜亲昵的一声叫唤便冲着李月轩那边就跑了过去。 傻眼了唐伯虎彻底傻眼了…… ps:昨日本想写这章的但因为对唐寅并不熟悉去查了查资料谁知看着资料竟然忘了时间人也疲了就只好作罢了。 一四六 十美,十曲 看着两位美人儿理都不理自己叫唤着“相公”便径直往李月轩那走了去唐伯虎不由心中一惊。怎么?这两位是小友的妻子? 他微微愣了愣回过头来见着两位美人儿在李月轩身前娇颜含笑一脸幸福的模样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还道今日春风迎面红运当头没想竟是空欢喜一场。 唐伯虎缓缓走了过来只见站在小友左边一点儿的女孩长的蛾眉皓齿杏脸桃腮端是清丽可人以唐伯虎对美女的专业眼光可以猜到这位小友夫人定是江南女子。而右边的女孩细肌嫩肤螓蛾眉柳娇花媚比左边的女子虽少了一点儿清丽之感却多了几分妩媚看模样也应是江南女子。此刻只见左边的女孩俏皮的嘟着嘴看着李月轩一脸的嗔怪撒娇道:“刚一转眼你怎地跑到这来了害我和怜儿妹妹四处寻你” 李月轩见着赵嫣儿和马怜儿二女俏脸儿带着薄怒美目盈盈微微瞪着他不由苦笑着摇头道:“今日相公约了唐大哥叙旧你们不信非要跟来现在看到了么相公哪是去沾花惹草了” 听到李月轩这么一提两位女孩不由脸上一红正如李月轩所说家里几位姐妹今日见着相公精心装扮了一翻才出门正是担心这位“花心”相公又出去胡闹才叫赵嫣儿和马怜儿跟了来。只是刚刚三人一路走来虽说二女有众人交代的任务但这般和相公一同上街却还是让她们高兴不已。见着道路旁有些饰细软希奇事物那小女孩的心性便顿显无疑这看一会儿那看一下高兴不已。直让李月轩连连苦笑。 最后见着两个妻子实在是玩疯了流连往返。而唐伯虎还在楼外楼中等着李月轩便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先跑来见故人谁知他一到两位妻子也跟了来。 马怜儿见李月轩俊脸带着不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刚刚月儿姐姐嘱咐过咱们也没办法呀”说着马怜儿向赵嫣儿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姐姐说是么?” 赵嫣儿如何不知马怜儿的心思忙不迭娇笑着道:“妹妹说的是还不是月儿妹妹担心相公才嘱咐咱们来的” 听到两位妻子一唱一喝的李月轩简直苦笑不得眼下家中因为黛月儿有孕在身全家上下都宠着她又有老爷子在背后撑腰几乎都成了家中的几位妻子的领袖了就连他这个相公都渐渐没了地位。虽说马怜儿说这话是为了不被李月轩责备不过家里的情况却还真是那么回事。想着李月轩微微苦涩的一笑。侧目间他现唐伯虎正脸色尴尬的站在一旁才恍然想起客人还在呢不由一阵汗颜忙向唐伯虎抱拳一揖道:“内子无礼唐大哥请勿要见怪。” 唐伯虎急忙摆摆手抱拳回了一礼笑道:“小友哪里话刚才是唐某冒失了才对不知两位姑娘竟是小友夫人该请罪的是唐某才对” 李月轩虽与唐伯虎相交不深但通过前世的了解也略知这位风流才子喜好美女并未见怪。他请唐伯虎坐下然后瞪了一眼正嘻嘻笑笑的两位妻子才道:“月轩听爷爷说唐大哥现在在宁王府上做事?” 唐伯虎见李月轩就这么开始与自己交谈起来竟然未让自己的女人回避心头不由微微愕然心道这位少年端是洒脱不羁不畏世俗和自己脾性倒是十分相投。唐寅不由好感顿生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笑着道:“既是李阁老说的小友就没有必要再来向唐某校正了” 听到唐伯虎似乎话中有话李月轩忽地想起他和爷爷间似乎还有着一段不堪的过往不由心头一苦苦笑道:“唐大哥你和爷爷间……” “哈哈哈~唐某和月轩小友交朋友并不干李阁老的事月轩小友何必在意唐某与李阁老那段陈年旧事?”李月轩还未说完唐伯虎便打断他道:“唐某落魄多年说起来虽与令祖父当年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但这么多年了唐某早就不记恨他了只是却始终不法坦然放下而已” 李月轩知道唐伯虎是个洒脱的人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讲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刚才那个话题道:“唐大哥自从上次杭州一别如何又到宁王府上去了” 唐伯虎微微笑道:“宁王礼贤下士不嫌唐某一介落魄书生重金聘为王府幕僚唐某如何还能推辞” 唐伯虎一说完李月轩身旁的两位佳人已是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起他来了。赵嫣儿本就是江南的女子对唐伯虎的大名早有耳闻心里倒也是敬佩不已。马怜儿虽长处北方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但见李月轩和赵嫣儿对他都那么客气也不由来了兴趣。 李月轩刚想说话赵嫣儿却娇颜一笑忽然开口道:“唐解元曾言‘我愧虽无李白才料应月不嫌我丑;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姑苏城外一茅屋万枝桃花月满天’为何现今却上了天子船呢?这岂不是自食其言了?” 听到李月轩的夫人忽然含笑而语美态动人唐伯虎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喟然道:“嫂夫人竟记得当初唐某无聊时所作之诗实在让唐某汗颜”说着唐伯虎脸上笑容渐敛略显苦涩之色道:“唐某自从舞弊一案后便放纵自我纵情声色虽流下了许多风流韵事但却弄的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正所谓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到头来现数年光阴不过是虚度而已一事无成。现今宁王不以唐某过往为耻诚心相聘唐某又何必矫情推辞?”顿了顿唐伯虎忽地一笑道:“何况唐某也并非上了天子船只是为宁王幕僚平日也就写写画画而已还是跟以前一样” 听到唐伯虎那苦涩的过往李月轩还真惊了一跳他这个现代人对唐伯虎的了解也仅限于“唐伯虎点秋香”而已哪会知道人家曾经妻离子散落魄到“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的地步。 见着唐伯虎斟酒轻饮一口李月轩略略有些同情道:“唐大哥你若是愿意月轩愿上表陛下奏请你为国子监祭酒无论南监北监都可以唐大哥也可以学学杨大学士成就一段美好因缘……” 唐伯虎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李月轩指的杨大学士是杨廷和当年杨廷和被称为神童十二岁便中了举人后来上京考进士不中便进了国子监读书并誓道:“考不上进士便不回乡”六年之后他十八岁时果然金榜提名两年后又进了翰林院成了当时最年轻的翰林。不过这其中有一段佳话就是当年杨廷和在国子监读书时把他的老师、国子监监丞黄明的女儿给拐走了。一时传为佳话。 “不必了唐某知月轩小友如今贵为太师位高权重又是当今皇上身前红人若为唐某谋个一官半职并非难事不过月轩好意唐某心领了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宁王待唐某恩重如山他又并非大逆不道之人唐某如何能弃他而去”李月轩还未说完唐伯虎已经含笑推辞道:“而且唐某刚寻回女儿刚在南昌安顿下来这次如果不是宁王要唐某作出十美图唐某恐怕也不会上京来寻美人了” 李月轩知道这位风流才子的脾气也不再去劝不过听到他说的十美图却是灵机一动笑道:“唐大哥月轩有个不情之情不知唐大哥可否答应” 唐伯虎摆手道:“月轩小友和唐某一见如故有何事尽管言来唐某能力所及定不推脱” 李月轩心里一喜忙道:“月轩经唐大哥刚刚所说那十美图一点也想为家中妻子各作画一副不知唐大哥可否答应?” 听到李月轩这么一提唐伯虎微微愣一愣旋即看了一眼一旁的两位佳人沉吟了片刻后哈哈笑了起来道:“能为如此美丽的嫂夫人作画乃是唐某的荣幸有何不愿的唐某现在便可作来” 说着唐伯虎便要叫下人送上文房四宝这下可把赵嫣儿高兴坏了他素知唐伯虎画技群名气颇大无论是山水鸟兽还是梅竹兰菊都惟妙惟肖但要说起来唐寅最出名的还是画仕女图眼下听到相公请唐解元为自己作画赵嫣儿如何会不激动的? 倒是一旁的马怜儿不知唐伯虎大名并未太多高兴只是看了看李月轩又看了看赵嫣儿一时有些莫名。 见唐伯虎正要唤人上文房四宝李月轩急忙含笑打断他道:“唐大哥在这作画不甚方便何不到月轩家中再作” “这……”一听要去李东阳家唐伯虎立时便露出了为难之色李月轩自知原由淡淡一笑道:“唐大哥刚刚还说咱们交咱们的朋友和爷爷并无瓜葛如今却是这般在意起爷爷来了?” 唐伯虎愣了愣一拍脑门笑道:“倒是唐某着相了哈哈哈~只是两位夫人都在这在这作不是一样?” 这次没等李月轩开口一旁的马怜儿已经给了自家相公一个大大的白眼娇嗔道:“才不止咱们二人家中尚有七位姐姐在呢” “咦?”听到马怜儿的话唐伯虎脸上一惊看了李月轩半晌当真是刮目相看了一个劲直叹:“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哈哈哈~唐某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李月轩虽有准备但此刻仍不由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唐伯虎含见他憨态可鞠眼珠子转了转心头也生出一念便笑道:“月轩唐某在京城待了已有半月不日便要离京这一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今日月轩向唐某索画唐某却也想向月轩索一样东西” 李月轩自然知道唐伯虎想索的东西他不等唐伯虎道出索求之物便已经点头应承道:“无妨无妨月轩最近刚作了几小曲唐大哥若有兴致等到了家中月轩一一为唐大哥弹奏如何?” “十画换十曲怎样?”唐伯虎脸上一喜道。其实与欢喜的面上相比他心头却是止不住一惊心道现在离江南一别不过数月不想他竟又作出数曲来这少年果然了得。 李月轩可管他怎么想的怔他自知唐伯虎书画贵重日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眼下弹十曲子就能换到十副唐伯虎的画这种买卖他哪会放过他生怕人家反悔似的急忙应承道:“甚好甚好” 说罢李月轩便拉着满脸兴奋的两位妻子出了楼外楼领着唐伯虎往李家而去。 在李月轩一行人刚刚出门片刻楼外楼二楼慢慢走下四人三女一男其中二女便是刚才进门的两位绝色另一女相貌虽比之稍逊一筹眉间却带着一股平常女子难有的英气。而那个男人三十多岁模样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脸浓密的胡须长的颇为粗旷。倒是与那些绿林好汉有八分相象。 走下楼梯四人来到门前粗旷的男子向白衣女子抱拳道:“王姑娘小娥跟在你身旁多得你照应我们夫妻感激在心等来日咱们大事成后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白衣女子微微福了一福轻笑道:“杨大哥哪里话小娥妾身就当是自家妹妹一般对待杨大哥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虽然上次榆林和大同之事功败垂成损失众多教众不过妾身并未怪罪于她小娥毕竟年少难免会犯一两次错误” 白衣女子这话虽说的客气但话中的意思姓杨的男子哪听不出他与妻子对视一眼道:“最近霸州一地难民众多我们夫妻在那里还算有些威望王姑娘若要招揽教众杨某可愿效劳” “如此便谢过杨大哥了”姓王的女子微微一福眼波流转轻轻掠过姓杨男子脸庞仿佛能夺人魂魄一般。姓杨男子看的一愣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他身旁的妻子看在眼里见着这狐狸精又在勾引人顿时一声冷哼道:“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王姑娘小娥便交给你了” 说罢那妻子在男人腰间狠狠一拧转身便去姓杨的男子心知老婆吃醋了脸上一阵讪笑叮嘱了小娥两句忙跟了上去。 “哼~这个杨虎也算是一方豪杰竟然这么怕老婆”看着杨虎鼠头鼠脑的走了一路上向着妻子赔罪姓王的姑娘冷笑着嘀咕了一句。不想一旁的小娥竟听了去顿时也冷冷回了一笑道:“我大哥和嫂子这叫相敬如宾像你这种克夫的女人又怎么会知道” 说罢小娥一脸得意的往门外走去留下一张脸气的绿的王姑娘在那咬牙切齿。 壹四七 一笑泯恩仇 李月轩领着唐伯虎有说有笑往李家而去。一路上引的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更有不少妙龄少女往李月轩身上投掷绢帕香囊等物虽惹的赵嫣儿、马怜儿二女满脸不乐却让唐伯虎见识到了这位小友的无限魅力直叹潘安宋玉也不过尔尔。 刚来到门前老管家李圆正等在那。见着李月轩回来了急忙上前躬身一揖道:“少爷老爷让您回来后即刻去书房见他” 见着老管家脸上已经冷的红彤彤的似乎在这等了很久想来是老爷子有正事找自己。李月轩点了点头嘱咐道:“这位是我的贵客圆叔先好好照顾人家”说着李月轩回过头来向唐伯虎歉意一笑道:“唐大哥月轩失陪一会儿” 唐伯虎不以为意淡淡道:“无妨正事要紧” 李月轩不再多话微微一揖后便往李东阳书房而去。马怜儿和赵嫣儿二女也笑嘻嘻的先行离开了现在她们心里可高兴着呢能让大名鼎鼎的唐解元为自己作画那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两位美人儿向唐伯虎告了个罪也高兴的去告诉姐妹们去了。 李圆对唐伯虎并非第一次见面前些天他来找李月轩时老管家已经家过两次了所以倒还记得他。 “唐大人这边请”李圆手作请状道。他知道唐伯虎是宁王派来京纳贡的人所以便以大人相称。 唐伯虎不敢受礼忙欠了欠身回道:“有劳” 李圆把唐伯虎带到客厅然后吩咐人上茶自个便在旁陪着说话。唐伯虎尽管对李东阳心有芥蒂但看着李家下人如此懂礼体贴。仍止不住心里赞叹。 两人在客堂里刚喝完一盏茶李月轩忽然笑眯眯的跑进了客堂神色略显激动。客堂里的两人不明所以纷纷露出了不解之色。 “唐大哥今日巧了哈哈来来月轩为你引见几位长辈”李月轩说罢便拉着唐伯虎往门外走去。唐伯虎正满心疑惑想问明情况不想李月轩已经自顾自的说道:“唐大哥先不要问等见到了人再说” 唐伯虎见着他已经把话说白了只好缄口。 李月轩拖着唐伯虎饶过几个房间来到李东阳书房前兴冲冲的上前推门而入:“爷爷唐大哥来了” 片刻后里面传来李东阳慈祥的声音。 唐伯虎脸上一阵犹豫想着里面就是李东阳那老头子心里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过了片刻李月轩见他还未进来便出来强把他拉了进去。 走到书房内顿感阵阵温暖火红的炭火散出的光热把房中染上了一层旖红。书房里有三人正在分列而坐于书案前三人三十来岁模样白白净净皆穿一身灰白色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巾儒雅而淡定。在书案后则是一位身穿米色儒衫外加件比甲的慈蔼老者。 唐伯虎见着里面四人脸上不由显出一丝惊色坐在书案后的李东阳不用 说他自然化成灰都认识。然而案前这三人却是连大名鼎鼎的唐才子也敬佩的人。他一改人前那狂妄的做派。忙微微欠身向三人行了一礼道:“不知三位先生也在此唐某失礼了” 三人似乎并不认识唐伯虎只是见着这人年纪而立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身上带着几分不羁不由微微疑惑道:“不知阁下是?” 这三人并非他人正是当下文坛领袖被称誉为“天下语诗文必并称何、李”的李梦阳和何景明以及刚刚从龙场回京的王华之子王守仁。唐伯虎虽然与三人并无旧交但却是昂慕已久几年前他有幸见过李梦阳、何景明一面此刻自然是认得的。 唐伯虎见着三位大家在眼前不敢托大急忙抱歉一揖道:“在下苏州唐寅昂慕三位先生大名久矣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唐寅?”李梦阳个头不高虽已过而立之年一张脸却仍是唇红齿白气质雍容。他脸色微微一变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唐伯虎失声道:“原来是苏州唐解元李某久闻大名了哈哈哈”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一直以来都是狂放不羁的风流才子也难得一次的露出了惭愧之色。 一旁的何景明和王守仁此刻也是翻然醒悟愣了片刻后忙抱拳一笑道:“久昂大名” 这下唐才子当真是羞红了脸了虽说他被人称誉“诗画双绝”但始终是落魄书生一个常年混迹青楼让他的风流名声更盛才名。如今在这三位备受天下才子推崇的大家面前如何还敢自负大名? 唐伯虎急忙欠了欠身作出一番愧不敢当的样子。直道:“不敢不敢” 李月轩自从进屋后就站到了李东阳的身边虽然他对眼前这三位长辈并不熟悉在此之前可能连名都叫不上。但刚刚听老爷子的悄悄介绍才知道这三人都是极为了得的人物。 就说李梦阳和何景明二人如今在士子中的地位和声望如日中天除了李东阳外几乎无人企及。而且当年就连李东阳作为朝廷大臣领袖诗坛却因”台阁体”内容贫弱冗赘形式典雅工丽文运极衰也被李梦阳给批评过。 当初李东阳身为朝廷重臣以“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均历事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先后位至台阁重臣正统时间时以大学辅政人称”三杨”。)为代表的台阁体李东阳自然得尊奉。所以前期诗文里难免会沾上台阁体的多歌功颂德粉饰现实的毛病。 当时李梦阳就是一个古代的“韩寒”性格叛逆又年少多才见着台阁体诗流病繁多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后来他结交何景明更是与何景明几人起了文坛的“复古运动”一时备受天下读书人推崇。正所谓“倡导复古文自西京、诗自中唐而下一切吐弃。操觚谈艺之士翁然宗之”便是如此。 李东阳虽被李梦阳批评过台阁体后来诗文却也自成一派被世人誉为茶陵诗派其散文追求典雅流丽主张师法先秦古文未脱台阁体风;其诗则力主宗法杜甫强调法度音调又写拟古乐府诗百对李梦阳和何景明为代表的前七子也是有很大影响甚至对几十年后嘉靖朝的“后七子”也是影响不小。 此刻李月轩见着唐伯虎谦恭谨慎不由向李东阳低声笑道:“爷爷你可曾见过唐大哥这副模样过?” 唐寅进门后虽未向他见礼李东阳却并未生气见着孙儿俏皮相问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唐寅此人虽才华横溢却太过自傲遇是不能够谦谨像今日这番模样爷爷倒也是第一见着” 李月轩轻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道:“爷爷对唐大哥的了解到是很清楚轩儿知道爷爷爱惜唐大哥是个人才所以才这么包容爷爷何不趁今日与唐大哥冰释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 “相逢一见泯恩仇?”李东阳微微一愣见着孙儿出口成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道:“轩儿好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哈哈哈只是爷爷有此意人家可是愿意?” 李月轩一听爷爷似有意动忙打包票道:“包在轩儿身上” 李月轩腾腾腾窜到唐寅身边见着他正与李梦阳三人虚心交谈对李东阳故作不见忙轻轻咳嗽了两声微笑着插话道:“三位先生爷爷想与唐大哥叙话三位先生请与小侄到偏厅来小侄刚好作了几小曲烦请三位先生指点一二” 李月轩一口一个先生神态极是恭敬。然而李梦阳三人即便享誉天下又如何敢托大。现在李梦阳三人虽在士子心中地位崇高然而却皆是朝中官员眼前这位李家小公子身居太师之位位极人臣可是这他们的顶头上司。 李梦阳现任户部郎中只是个正五品官员而已何景明和王守仁二人现在也不过是中书舍人和兵部主事。一个从九品一个正六品论品阶与李月轩天差地别。所以见着李月轩神态恭敬心里虽喜此子谦恭却还不敢受礼:“太师言重了阁老有话我等三人自当遵从” 李梦阳当初因反抗刘谨代笔写下《代劾宦官状疏》遭刘谨被迫害下狱刘谨虽慑于他的名望最后还是放了他但一直都闲赋在家没在起用。直到前些日子刘谨伏法正德才想起一起让刘谨罢免了不少人才再度起用官复原职。这两日他才刚刚到京赴职所以便来拜访一下李东阳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好友何景明和刚被从龙场召回的王守仁。三人便相邀而来了。这才促成了这大明四大牛人难得一聚的的场面。 说罢李梦阳三人向唐伯虎告了个罪便跟着李月轩出了书房临走前李月轩忽然悄悄在唐伯虎耳边低声道:“相逢一笑泯恩仇唐大哥好好把握啊” 唐寅本来还心中忐忑的内心在听到李月轩的话后不由一窒他沉吟了片刻眼中渐有笑意。 壹四八 忘年交 李月轩领着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出了书房将唐寅一人独留在房内。李梦阳三人是何等智慧的人一见小太师如此动机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片刻便想到了两人当年科考的那段恩怨。 出了书房四人来到偏厅李月轩命人奉上香茶取来古琴请三人分宾入座。 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平日醉心诗文琴艺上造诣虽不高但品琴论琴却是颇有权威。三人往日便接触过李月轩所作的曲谱对这位后生晚辈的才华心中亦是感佩。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李、何、王三人在诗文辞赋上虽少有人可及但琴艺上却为眼前李公子的群技艺和创作才华所折服。 李月轩向三人微微作了一揖坐到琴前面含微笑道:“三位先生小侄闲来无事作了几小曲本难当大雅之堂今日权当消遣。” 李梦阳三人从未向李月轩授过业如今听着他一口一个先生又自称小侄把三人当作长辈言语间甚是恭敬不由心生好感。李梦阳拱了拱手道:“太师过谦了太师有李阁老悉心教导才情过人我等早有耳闻太师切勿妄自菲薄。” 李月轩虽说轻描淡写但心里却是怯怯不已他暗暗强自定了定心神淡淡一笑。三人都是当下名望极高的大家能为他们弹琴他心里感受到的压力何止一点。何况他所作的曲子都乃后世的曲子不过是借来演奏而已并非原创现在被人家大肆赞誉不由心中惭愧偏偏他还不能把曲子出处说出来否则他一提“这些曲子乃是五百年后的高人所作并非自己创作”恐怕更是叫人难以相信。所以在三人面前如果能不弹他当然不想弹了只是刚刚为了给老爷子和唐寅腾出空间把话都说出了口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如此小侄献丑了”李月轩轻舒了口气微微闭目脑中回忆起前世的自己喜爱的经典曲目。片刻后睁开双眼双手轻抚在琴上。 顿时一串悠扬、美妙的的音符从李月轩指间流淌而出溢满了整个偏厅。 李梦阳三人刚闻琴音顿时神色一变只觉得听到这曲子眼前竟浮现出一副美妙绝伦的画面。仿佛已经身处于秋夜姑苏城外客船停泊在苏州城外的枫桥边。明月已经落下几声乌鸦的啼叫满天的寒霜江边的枫树点点的渔火。清冷的水乡秋夜陪伴着舟中的游子让人感到是多么凄凉。 曲调时而轻缓悠扬时而凄凉萧瑟琴音的声声起伏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彻身感受那月落乌啼的凄美意境。 一连串抑扬顿挫悠扬婉转的曲调经过跌宕起伏的**骤然而收。顿时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有的只是刚刚那点点音符回旋于耳际梁间。久久不散。 “好曲”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三人静了半晌豁然睁开双眼面上掩不住的欢喜几乎异口同声的赞叹道。 “让三位先生见笑了”李月轩心里重重舒了口气他自从入朝后已经很久没有碰琴了本来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弹奏不好现在见三人似乎很喜欢心里不由顿时一轻。 “哈哈哈好曲好曲李某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的曲子了”李梦阳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满脸激色的看着李月轩问道:“太师所作此曲灵感可是来自张继的《枫桥夜泊》?” 李月轩所奏这曲名为《月落乌啼》本是后世不可多得的佳作。意境与《枫桥夜泊》相合他也不知是根据此诗而来还是另有蹊跷不过李梦阳骤然说起他便也只好点了点头。 何景明一向不爱多话此刻也不由击节赞叹道:“太师又作传世佳曲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李梦阳、何景明二人喜形于态赞叹之情溢于言表直让李月轩不由心中惭愧。他只好拱了拱手一脸谦色。李梦阳三人不明所以还道是太师才高而不傲虚心谦谨心中不由更喜。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守仁此刻眼中绽出一丝明亮看着李月轩忽然开怀笑道:“恕下官放肆可否称太师一声小友?” 李月轩微微一愣心怀激荡的看了一眼王守仁。他知道王守仁是吏部左侍郎王华之子两年前因为得罪了刘谨而被配到贵州龙场(现贵州修文县)前些日才回京。对于王守仁这个名字李月轩前世似乎听人说起过不过因为当时年少而且又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所以并未记得他的生平事迹。不过听老爷子对王华这个儿子的评价却是极高。王守仁一心寻求圣贤之道又饱读兵书甚至身怀武艺可谓文武全才。倍受当今兵部尚书王琼亲睐。 只是王守仁虽然才华横溢文武兼修。但为人处事却常让人大跌眼睛。据说当年王守仁二十一岁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之后弘治六年(1493)和弘治九年(1496)王守仁两次参加会试却都落了榜铩羽而归王华见儿子两次不中着急不已。要知道王华可是成化十七年的状元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金榜题名了。王华着急王守仁自己也沮丧不已终日闷闷不乐。 当时王家上下都以为他经过两次落榜的教训一定会奋图强悬梁刺骨。谁知没过多久王守仁忽然跑到王华那说:“父亲孩儿错了。” 听到这句话王华欣慰地笑了:“以你的天分将来必成大业落榜之事无须挂怀今后用功读书就是了下次必定中榜。” 完了感慨的王华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按照通常逻辑王守仁应该谢礼然后去书房读书可是意外出现了。 王守仁不但没有走反而向父亲鞠了一躬说道:“父亲大人误会了孩儿想了很久适才明白落榜之事本来无关紧要而孩儿却为之辗转反侧忧心忡忡为此无关紧要之事烦恼不已实在是大错。” 王华又一次懵了可是王守仁却毫不理会继续说道:“孩儿以为书房苦读并无用处学习兵法熟习韬略才是真正的报国之道今后我会多读兵书将来报效国家。”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飘然而去。 据说还有一次王守仁为了参悟圣人之道格物穷理对着自家竹子看了整整七天最后什么也没格出来反而生了一场大病。一时被京里的人传为笑谈。 李东阳对王守仁的评价甚高对他十分喜爱老爷子对李月轩说起他时说道:此子所作所为看似荒诞无稽细细一想却总是深含道理人深省。日后即便能成就为一代宗师也并非可能。 不过李月轩既非士子也非读书人。在老爷子那耳听这么多关于王守仁好玩又有趣的事情后没去在意他文滔武略反而对他那新奇的想法啧啧称奇大赞有趣。所以李月轩对他倒比另外两人来的喜欢。此刻听到王守仁愿与自己结交他心中高兴不已忙道:“月轩正有此意月轩昂慕王大哥久矣今日能与王大哥诚心相交月轩自然求之不得了” “哈哈哈好好”听到李月轩如此洒脱的开始称呼自己为王大哥毫无半分在意两人的身份差别王守仁不由心中略惊片刻后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李梦阳、何景明二人见王守仁与李月轩称兄道弟自己却没搀和进去有些不乐意了。两人含笑插话道:“王阳明与太师结交可是想撇下李某不成真是一遇新人忘旧人啊” 李梦阳与王守仁本是至交这话说的俏皮王守仁如何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王守仁与李月轩相视一眼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李月轩赶忙起身向李梦阳、何景明二人长长一揖道:“月轩见过两位兄长” 听到李月轩以兄长相称李、何二人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急忙扶起他直道:“小友请起小友请起” 四人诚心结交如今心想事成。都哈哈笑了起来。李月轩要是知道他叫大哥的这三位兄长在历史上是多么了得的话恐怕睡觉都会笑醒了。 “一生伏拜阳明”“天下推为大家”。这三人在历史上地位和对后世的影响可是极起了得的。 李月轩认了三大猛人为兄长而不自知一个劲在那哈哈傻笑。过了良久笑声才停歇下来。 偏厅里刚刚本还在听曲的现在变成了兄弟谈心叙旧了几人分别说起各自的趣事气氛显得轻松融洽意趣横生。 里面四人谈的开心门外正苦苦正着李月轩再弹琴的几位穿的漂漂亮亮人儿却是不耐烦了只见马怜儿柳眉微微蹙起俏脸儿渐渐冷了下来对着一旁的玉堂春不满的嘀咕道:“相公怎么弹着弹着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真是气人了” 玉堂春也略有恼意使劲的点了点头。平日几位女孩儿在家中虽然也会自弹自奏但李月轩忙于朝政又常外出却少有见到他抚琴的。今日难得一见相公兴致高昂为客人抚琴而且还是新曲几位妻子自然是闻音便赶来了谁知道刚抚完一曲正让众人大感醉心不已等待下曲时竟然就再无声息了想想怎不让人生气。 “姐姐相公平日怎地这般小气对客人还抚琴相迎对咱们却是吝惜动指真是恼死人了”马怜儿被刚才那一曲倾心不已透过门缝见着李月轩那神采飞扬俊逸洒脱的身姿早已陶醉其中此刻见着他竟然不再继续不由心感若有所失。 一旁的雪里梅见着马怜儿满脸幽怨笑嘻嘻的道:“怜儿姐姐若是想听下次便叫相公独自弹奏给你听好了相公平日无事也会弹琴给我们听嘻嘻可惜那时怜儿姐姐还没来而已” 马怜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脑中忽然闪过一念顿时脸颊一热忙讪讪道:“下次定要他为我独自演奏一次” 几位女孩见她脸色羞怩也不知她想到哪去了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笑了起来。 壹四九 妙笔生花 门外几位妻子耐着性子等了半晌见里面相公和人家越聊越欢似乎再无抚琴的意思不由都略感失望的回去了。心想一会儿大名鼎鼎唐寅还要帮自个作画这妆容可不能马虎既然听不成曲便再去试两套漂亮衣裳吧。 几位人儿想到作画一事心里又高兴了起来莺莺雀雀的往房中而去。她们刚走片刻李东阳和唐寅便来到了偏厅两人面上含笑举止虽还显得生疏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冷眉相对了。 走到门前唐寅恭敬的让李东阳先行入内然后自个才入。屋里李月轩几人见着李老爷子和唐寅一前一后紧跟着走了进来言行举止与之前较之已经亲昵不少顿时都会心的笑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芥蒂有时候其实是很容易便解开的只是看有没有这么一个契机罢了。 今日李梦阳三人虽任了李月轩这个小友心里高兴但公事却还是不能忘的三人现在都是刚刚回京各自衙门里的公务都还没交接眼下都很忙。此刻阁老已经拜会过了又结交了一个小朋友几人便也就告辞而去。 李梦阳三人走后唐寅便就和李月轩去给几位妻子作画去了。今日几位妻子都穿上了平日最漂亮的衣裳好些都是夏秋才穿的绸锦缎丝制成褙子。漂亮是漂亮了可是如今大冷的天穿上这么一身美丽清爽的装扮当真是美丽又“冻”人。 唐寅见李月轩的几位夫人穿戴的漂亮动人个个都是目若秋水肤若凝脂气似幽兰朱唇素手乌珠顾盼间回眸生花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不觉想入非非。几位美人儿往那一站就是天底下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唐寅此时此刻心下不由羡慕起李月轩来。这么多红粉佳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男人一生的梦想想不到眼前这位小友竟然一人就拥有了一个两个三个……整整九个之多。怎么能不让人羡慕?简直就是羡慕的要死。 唐寅定了定心神然后细细看了看眼前就开始着墨动笔了。先入画的是赵嫣儿她今日身穿一身白色的锦缎褙子将那窈窕动人的身段勾勒出一道迷人的曲线甚是迷人。然而就在唐寅要着墨时赵嫣儿却忽然跑到李月轩身旁把他拉到了身边脸色嫣红羞羞道:“相公你能不能从身后抱着嫣儿” 李月轩微微一愣见着赵嫣儿满脸恳求的神色顿时哑然失笑。便就顺从了她成了画中一个最抢眼刀具。 唐寅见本来单画美人变成了画俊男美人也是微微愕然像这种为夫妻作画的他以前倒是没有过不过见着眼前两人仿佛一对壁人衬着院中梅花却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唐寅刚刚已经把赵嫣儿的五官身形记在了脑中此刻便看了看李月轩。 ---月轩小友相貌真是不同凡响啊若单论五官比其他夫人更为精致漂亮面如冠玉、丰神如玉有如何能形容他的无双容貌这样的男人天下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唐伯虎心中长长一声赞叹。平日他不会去注意一个男人的长相如何即便对李月轩长相感到惊讶却也没有像今日这么细细看过。此刻只见眼前的这位小友简直比起他的几位夫人还好看不少。 时间在等待中悄悄流逝。 “好了?”唐伯虎大笔一收一声笑叹一副画已经好了。 李月轩不由一愣唐寅作一副画一刻钟都没要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他忙走过来一看只见画中赵嫣儿明眸、皓齿、红颜、粉颊无处不现出清新雅丽之美仿佛一朵出水芙蓉。画中的她一身白裳身材婀娜美态动人衬着身后那点点梅花在自己的怀中美目轻抬深情凝望满脸幸福的红晕端是惟妙惟肖仿佛真实。 “真厉害”李月轩心里不由一身赞叹旋即满脸佩服的向唐寅道了声谢。一旁的李东阳也走了过来见着此画笔墨流动爽利.转笔方劲线条抑扬起伏仿佛是从南宋的院体脱胎而出的新风格不由也击节叫了声好。 唐寅自信一笑对于自己的画技他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虽然刚才在画李月轩的神韵时似感难以把握略有停顿不过最后总算是大功告成。他自己也是相当满意。 秦月儿几人见着嫣儿妹妹的画如此漂亮画中相公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脸上满是幸福不由一脸羡慕几人目光不由同时看向了李月轩。 毫无疑问李相公就成了接下来众位妻子画像中不可或缺的必备道具了。 九张画作完唐寅已是累的不行往日他还没有像今日这般一口气作这么多画的今天也算是自我挑战一番了。 唐寅作好了画接下来就看李月轩的了。按照两人说好的十画换十曲画虽然才画了九副不过唐寅已经想到了第十副画如何作了给谁作了。 李月轩当然不可能抵赖了见着人家为了自己家的事这么辛苦便叫人取来软垫众人在院子里分宾坐了下来。 雪影梅香间李月轩一身雪白袍子飘然坐于琴前说不出的俊逸出尘。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将一片美丽的风景带到了大众人的眼前。 《夜莺》《迟暮》(故宫之迟暮)《月落乌啼》《玉满堂》《梦中仙灵》《千年的祈祷》《英雄的黎明》等一连十时而悠扬婉转、时而凄凉深邃、时儿俏皮大气的曲子把大家带到了一中美妙绝伦的意境。久久不能自拔。 寒风轻轻抚过脸庞留下一片冰凉的冷意暗香浮动弥漫在鼻间点点清雅。 美无与伦比的美众人睁开了双眼满脸激色的看着已经把手指弹破的李月轩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去赞叹他去形容心中的感受。 李东阳、唐寅以及府上下人今日彻底感受到了李公子的强大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几位妻子更是激动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曲终人散唐寅离开了李家带走了一副画一副在李月轩抚琴时他画下的第十副画他说这副画是他一生中画过最好的一副画也是最喜欢的一副而且再也无可能作出一副和这副一样的画了。 唐寅把这副画要走了几位美人儿也喜欢相公抚琴的这副画虽心有不舍但见相公给了人家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临走时唐寅风趣道:“若是日后唐某再落魄到身无分文此画可就是救命稻草了哈哈哈~唐某敢打赌此画若是公诸于世唐某定会大赚一笔” 然而这副画最后却都没有让世人见到因为它又让唐寅送人了送给了一个江西的一位官员并引出了另外一段故事。不过那是后话了在此暂且不表。 ******************************** 三日后杨廷和回京。上折子称霸州灾民安顿妥当然而元宵刚过霸州又传来八百里急件。满朝震动。 壹五零 灯火阑珊 今日是元宵节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高挂各色彩灯路边小贩们热情的吆喝着热闹非凡。过元宵最热闹的还是要属看灯会了。京城的灯会乃是大明最有名、最热闹的从初八那日起京城里便办起了灯会直到十八才结束整整十日之多。 一年中除了元宵外中秋元旦有时也会有总是很吸引人。然而要说最热闹的还是元宵的灯会。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暮色刚刚降临皎月从东方升起整个京城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宽阔大气的街市上渐渐点亮起了盏盏灯火不稍片刻便成了闪闪烁烁的一片灯海灯月交辉五彩缤纷。 李月轩今日一早便吃完饭领着全家老小上了街。平日家里的妻子们足不出户今日元宵对她们而言可是十分重要的。秦月儿、赵嫣儿二人前两天便叫小彤去裁了些好看的布料给各位姐妹做了身漂亮的衣裳就连小彤也有为的就是元宵这天能漂漂亮亮的跟相公一起逛灯会。 天刚黑李家老小便上了街京城的灯会可是久负盛明因为是国都这里的每年元宵时的节目比其他地方都来得多比如猜灯谜、办诗会、舞龙、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扭秧歌、打太平鼓等热闹无比。 而且这一天不止是百姓们看灯会的日子也是待嫁姑娘们寻求如意郎君的日子正所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灯会为那些平日不得随意出门的姑娘们提供了一个与未婚男子交谊的机会元宵灯会是个浪漫的日子流传着让年轻男女们津津乐道的浪漫故事:陈三和五娘是在元宵节赏花灯进相遇而一见钟情乐昌公文与徐德言在元宵夜破镜重圆。无不让人神往。 所以到了元宵灯会让无论是深闺小姐还是百姓家的闺女都期盼着能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李家一行人来到街上那多彩多样、形状多变的彩灯惹的几位少有出门的妻子脸上开心的咯咯直笑拉着李相公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甜蜜幸福的模样羡煞旁人。 今日楼外楼中又举行了一场诗会诗会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才子云集翰林院的国子监的甚至还有朝中的大臣。李月轩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张彩的身影。 今日张彩一身宽袖儒衫衬着白净英俊的脸旁当真儒雅俊逸气质不凡。张彩本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当初他刚到京为官初任户部主事每次出门都会引得路边的摊贩赠送蔬菜瓜果一示昂慕之情。可见他当年英俊潇洒。 现在张彩虽然留了三寸短须年纪也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不过气质却愈成熟充满魅力。再加上他如今年纪不大却已入阁拜相俨然成了读书人的偶像。一举手一投足都让得那些读书人热心追捧。 诗会上李月轩和李东阳的出现自然引来了人们的注意李家一门两公名动天下他们出现在楼外楼里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围观。李东阳今日坳不过孙儿被他非拉着也来凑了回热闹如今见着大家这么热情不由苦苦直笑。 张彩见着李阁老来了忙也过来见礼两人说说笑笑俨然成了一旁士子们心中童话。内阁两位大学士如今竟然齐聚一堂士子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求教的机会一个两个围着李东阳和张彩品评天下大事热闹的很。 李月轩见着老爷子倍受读书人尊崇不由会心一笑然而此刻玉堂春却明显感到了不适轻轻扯了扯李月轩的袖子。 李月轩不明所以见着玉堂春满脸的不岔不由微微愣了愣。一旁的唐一仙这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李月轩目光霍然向人群中看去只见一双思慕的眼睛正满是深情的凝视着玉堂春。 “王景隆?”李月轩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前些日子跟王琼刚从金陵回京上任王景隆也一道回来了本以为他和他父亲去金陵几个月应该忘了那段事了谁知道……王景隆那痴心的目光中满是不舍和思念直看的人浑身鸡皮疙瘩。看来他对玉堂春还是痴心不改啊。 “相公咱们走吧”玉堂春受不了王景隆那火热的目光心中陡然而生一种厌恶之感不由拉了拉李月轩道。 李月轩感受得到玉堂春的心思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在这等相公一会儿相公过去和他说两句” 玉堂春以为李月轩要为了自己而去找王景隆理论不由心中担心不肯让他去李月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便走了过去。 王景隆被他叫到了一旁没人的地方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王景隆听后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最后又变的很沮丧随即无奈的看了眼玉堂春悻悻而去。 李月轩回来几位人儿见王景隆被相公说了两句就走了不由都十分好奇便都问道:“相公说了什么让他离开的?” 李月轩嘿嘿一笑没正经道:“相公对他说若是你再敢偷看我老婆我就把你送进宫里做太监” 几个女孩听的噗嗤一笑见相公没个正经还道是相公故意逗自己开心心下感激的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然而她们哪知道李月轩却是本着天地良心说的实话。 楼外楼里呆了一会儿李东阳的崇拜者们又开始谈论起茶陵诗派来了看情形是不肯让他走李月轩无奈留下李圆照顾好老爷子便先行离开了。今日他不止要陪几位妻子看灯会一会儿还要进宫陪宫里那两位看烟花。 时近亥时一家子在灯会上留下了一串轻快的脚印和如银铃般动听的笑声回了家。只是这次灯会结束不知又有多少偶见公子佳人的年轻男人要犯相思了。众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今年元宵灯会难免会留下一段美好的传说。 亥时一刻李月轩将妻子们送回家后便进了宫。家里的妻子都清楚相公与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这些日子来他不在家两位公主也时常会来李家串串门看看黛月儿身子刚开始几位女孩儿惊惧不已然而一次两次后两位公主的平易近人让家中几位妻子便不再感到畏惧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于永福永淳也渐渐亲近起来。 其实对于这件事已经不是她们能管的了恐怕就连老爷子都管不了谁叫人家当皇帝的大哥在那暗中支持呢。 李月轩进宫后早已穿着漂亮礼服正等着他的两位小公主顿时高兴的笑了起来拉着他在乾清宫前坐在台阶上喜滋滋的看烟火正德为了不破坏妹妹的好事则带着夏皇后则去了豹房。 漫天烟花绚烂多彩虽刹那陨落却美的惊心。看着烟花如一朵花儿随着“砰”的一声瞬间绽放永福、永淳甜蜜幸福的靠在李月轩肩头笑了。 如果不是那不知是谁不小心把烟花烧到了门帘上的大火这个夜晚肯定是美好而浪漫的。 “着火了救火啊”小太监们慌乱的大叫着四处寻水救火。宫里没那么多水桶摆放在乾清宫里那景德镇的清花瓷碗便成了救或工具了。 然而火势虽不大却也不是几碗水就轻易能浇灭的大火很快便烧到了乾清宫这边这下李月轩可吓坏了乾清宫乃是内廷三殿之象征着皇帝的权力和尊贵的地位这里被烧了可不得了于是他忙领着人去救火去了。 此刻在豹房里正德正抱着夏皇后见着乾清宫着火了怡然一笑低着头对怀里的人儿道:“好一棚大烟火啊。” 李月轩要是听到正德这话肯定要气的七窍生烟。 正德三年的元宵就在这场大火里让人揪心的度过了当然除了那没心没肺的正德外。 第二日早朝大家还处在元宵带来气氛中时霸州的八百里急件又送到了京城。 壹五一 未雨绸缪 正月十六早朝正德冷冷的看着玉阶下的杨廷和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众位大臣谁都不敢说话眼下皇帝正在气头上谁愿去触这个霉头?就是平日深得正德宠信的武侯爷今日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兵部尚书王琼偷偷看了一眼正一脸愧色跪于殿前的杨廷和心想老伙计你不是说霸州的事已经安置妥当了吗怎么刚过几日又弄出这么多破事来。 王琼微微一叹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李东阳和李月轩。昨日王景隆回家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对王琼担心儿子便问了问可是有什么事。王景隆哪敢跟他老子说实话敷衍了几句就回了房。 然而王琼对这个小儿子却是宠爱无比见儿子闷闷不乐又不肯告诉自己便叫他夫人去问了问王景隆平日对母亲比较亲有什么心事也比较喜欢跟她说王夫人听了王琼的话也有些心急便跑去问了问儿子。王景隆与母亲倒没什么秘密便满心愁苦的把在楼外楼中遇到玉堂春的事说了出来。 王夫人一听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那玉堂春现在已是人妇所嫁之人又是当朝权势第一的李家如何还可能有回转余地。他安慰了儿子几句便去跟王琼把这事说了说王琼一听顿时气的脸色青他还以为这个宝贝儿子为了什么事而愁眉苦脸原来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王琼当初对王景隆去青楼游逛就十分不满奈何王景隆根本不听劝每次都偷偷去王琼不给他钱他就跑去找母亲和两位哥哥要把王琼气的半死。 后来王景隆稀里糊涂的把正德给打了这才怕了王琼也担心朝中有人拿此事作文章便急忙带他一起去金陵上任哪知隔了这么久这小畜生竟然还念念不忘人家的妻子真是愚蠢之极。王琼和夫人商议着决定干脆给儿子定门亲事让他从此断了念想好好过日子得了。 不过王琼并不知道其实经过元宵节在楼外楼与李月轩一家人相遇后王景隆已经渐渐想开了。 此刻王琼心觉对李家有愧本想请李东阳为杨廷和说两句好话的也不敢出声了。 大学士张彩、吏部尚书曹元、礼部尚书秦淮玉、刑部尚书洪钟、工部尚书费宏、左都御使陈金、右都御使马中锡以及大理寺卿燕忠等人都垂着头一个个也是缄口不言不敢为杨廷和求情。 奉天殿里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见把殿上那些小太监都紧张了起来。过了良久正德才重重叹了口气缓缓道:“免去杨廷和户部尚书一职由侍郎丛兰接任霸州之事……就交由李太师去办吧” 众人听到正德只是免了杨廷和户部尚书而已并未追究他其他的责任不由都放下了心。 “谢陛下”杨廷和焉焉一叹叩谢过恩站起森来退到了百官中。 正德并未去理会杨廷和目光霍然看向百官沉声道:“霸州朝廷已两次赈济共拨粮五万余石过冬用的棉袄不计其数这么多粮食竟然救不活霸州不足两万灾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德是相信杨廷和的办事能力的杨廷和当初任詹士府詹士时正德对这位杨师傅的能力就十分敬佩所以当初李月轩推荐杨廷和入阁正德几乎豪不犹豫就把他从南京调了回来说起来当时倒并非全是想卖给李东阳一个人情而是正德本就有这个打算。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只是在霸州这件事上正德却是对这位杨师傅失望了。年前朝廷赈济霸州拨了两万石粮食以及足够的棉袄等物给灾民过冬没想到年关刚过竟然就传来死人的消息他除了向户部问罪还能怎么办? 吃一堑长一智被正德训斥后杨廷和亲自跑去安抚赈济灾民采取了一系列手段总算平息了百姓的怨气。谁知他回京才几天竟然又传来霸州已经没粮可赈。 听到这些消息正德哪会不气的。一向办事谨慎被他当作恩师尊敬的杨廷和竟然在这种民生大事上这么不谨慎身为朝中重臣不管他是疏忽还是别的原因造成的都是不可原谅的。 李东阳等人听到正德的话都垂下了头。这粮食哪去了他们又哪知道。杨廷和当初到霸州后立即把知府给办了而且还彻查了粮仓竟愣是没找到一粒粮食。当真是见了鬼了。 霸州知府一问三不知杨廷和查过他的底细又非贪墨之人杨廷和拿他没办法也只好让他回家养老。这事他也着实无奈只有暗暗留心着几日后便回了京。 谁知道他前脚刚走送去的粮食又不见了。难不成霸州还养了只饕餮不成? 静了片刻李东阳见百官一个个都耷拉着头只好硬着头皮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这些粮食不可能无故消失定是有人暗中把粮食掠走了。最近霸州绿林似乎蠢蠢欲动会不会是这些贼寇暗中搞的鬼?” “霸州绿林?”正德微微愣了愣璇即道:“李阁老细细说来” 李东阳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根据。听到正德相问沉吟了片刻只好推测道:“前些天十二道巡察御使刚刚回京他们向内阁上呈各省情况之时有一分提到了关于霸州的据说霸州一地很多灾民在过冬时没有衣食后纷纷都投靠绿林当了贼寇。年前年后人数已然有上万之多贼势大增。然而臣在想光凭一些绿林贼寇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莫非还会变出钱粮来不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李东阳一边说着自己也愈觉得不对劲以前他都还未去细想这件事今日经过自己这么一点竟现了这么多问题。 正德也不由听得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沉声道:“李阁老是说朝廷拿去赈灾的两批粮食很可能就是被这群山贼给偷了?” 李东阳微微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这下满朝文武都不由脸色一变绿林偷盗朝廷赈济的粮食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一帮大臣一想起最近大明兵灾不断该不会又有人想学太祖了吧。兵部尚书王琼顿时一身冷汗。他深知那些绿林好汉天不怕地不怕拉起几千人就敢造反若是真像李阁老说的那样那霸州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陛下既然已经知晓霸州那帮土贼有此大逆不道之心朝廷应该立即派大军把霸州绿林一并铲除了”正在大家都脸色凝重的想着其中的利害时兵部侍郎路完忽然朗声道:“古来聚啸山林者无不是为了跟官府作对若不是陛下仁慈臣以为就是他们没有偷盗朝廷赈粮也该剿灭现在这帮贼寇竟然敢图谋不轨臣愿带兵前往诛灭” “路侍郎李阁老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事情还未查清你就这般带兵前去清剿似乎有些不妥吧”路完说完王琼便开口反对了。 “有何不妥他们是贼我们是官官杀贼向来不需要什么理由王尚书莫不是以为那些贼寇还会向朝廷投诚?”路完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新上司他其实一直都不满。当初曹元迁任吏部尚书路完满心以为自己肯定是兵部尚书的不二人选。哪知道竟然杀出个酸腐书生王琼。 王琼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哪会不知道路完的心思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冷冷道:“路侍郎这么做与那些山林贼寇有何不同?” 路完还要再说一旁的吏部尚书曹元不想见到自己曾经的得意下属因为一点小事而跟上司把关系闹的太僵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路侍郎王大人所言没错朝廷若是没有查明事情真相便贸然用兵的确不妥” 路完见曹元开口心中顿时一凉心有不甘的看去曹元向他使了个眼色他若有所悟这才乖乖的闭上了嘴。 正德坐在龙椅上听王琼和路完争吵微微一叹璇即看向李月轩道:“月轩霸州之事你就去一躺吧朕准你便宜行事直隶各州府皆受你调遣” 李月轩在旁一直安静的听着其实对于老爷子的猜测他也觉得似乎有这个可能然而他心里却始终觉得这事和忽然像消失了一样的闻香教有关。 李月轩向正德长长作了一揖领了旨。然后与李东阳默然相视同时叹了口气。刚回家几天看来又要离开了。好在霸州离京不远。 散朝后李东阳和李月轩一道回家一路上老爷子脸带郁色看了看李月轩欲言又止。 李月轩知道爷爷有话对自己说便先开口问道:“爷爷可是有什么要和月轩说的?” 李东阳眼中闪过一丝苦色凝视孙儿久久才喟然道:“轩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杨廷和身为内阁大学士爷爷告老后他定为内阁辅现在连他都办不成的事情你去后若是办成了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李东阳这么一点李月轩顿时一惊他始终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没想过正如老爷子所说连内阁下任辅都办不了的事他这个小侯爷却轻松办好那会出现什么情况?情况只会是他的名望恐怕就是连内阁也不能相比过不了几年李东阳必定要卸任的到时候李月轩在朝中的地位必定是无人能及就连内阁这几位大学士都是他向正德提议入阁的试问还有谁能与其争锋?届时李家遍布在朝中的门生故吏恐怕就不会把内阁放在眼里了。到时候正德会怎么看待李家? 树大招风月盈则缺满找损谦受益。老爷子可谓看的清楚。一语便点破了事情的关键。 李月轩一身冷汗愣愣的看着李东阳道:“爷爷请您教教轩儿该怎么做?” 李东阳疼爱的拉过李月轩的手道:“你入朝时间不长但因为陛下恩宠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富贵已极长此下去即便陛下再相信你恐怕也会心有忌惮啊何况你与两位公主间……”说着李东阳淡淡一笑向李月轩忠告道:“轩儿若是你与两位公主真能成就好事成亲那日便是你退出朝堂之时否则我们李家祸不远矣”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静了半晌才向李东阳长长作了一揖道:“谢爷爷指点” 李东阳点头一笑对于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当真是说不出的喜爱完全当成了自出一般。李东阳见李月轩满脸的后怕慈蔼的笑了笑然后拉着他进了出了宫门向李家而去。 三日后李月轩秘密向霸州而去。 壹五贰 刘六刘七 霸州城内灯火辉煌元宵节遗留下来的欢乐气息依然弥漫在人心头。夜幕降下路边的一个小贩正在张罗着开张了。他是一个卖馄饨的人名叫苏有财世代在霸州这片地面上靠卖馄饨为生卖馄饨这活计传到他这一代整整四代人了。 苏有财名字虽取的吉利然而生活却并不富裕前些年因为年份好庄稼还有些收成再加上他卖馄饨家里过的还宽裕些而今年全家老小也就指望他这个馄饨摊了。然而因去年遭了大旱霸州一地饥民众多现在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 石砌的大道上此时稀稀疏疏几个人影虽然前两日元宵节霸州成内也热闹非凡。苏有财还小赚了一笔但那也就是昙花一现过后还是如平常一般冷清了下来谁叫天公不作美霸州遭了灾大伙都自顾不上呢。 苏有财把摊子摆好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来勒好吃的馄饨快来吃勒” 路边的行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还是各走各的路并未去光顾他的生意。苏有财叫了一阵现没有一个客人光临不觉有些气馁要是搁在从前这就是不用吆喝人家冲着自己这苏记馄饨的字号也是争相来吃的可现在?哎…… 苏有财不叫了他把手捧在嘴边呵了几口气刚才那几嗓子叫他的喉咙都疼了而且这天又冷一口风灌到喉咙里更是难受不已直把眼泪都呛了出来。 苏有财见着没人光临心想今日恐怕就是这么着了这些日子来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家里都快揭不了锅了。前两天朝廷本还有个大官来赈济大伙吃上了两顿包饭还以为苦日子终于过去了谁知道他一走粮食竟然又让官府的人贪了去哎这天下间怎么就这么多贪官呢。 苏有财唏嘘着心想看来过些日子这摊子实在不行了的话就只有带着全家老小去投靠刘家兄弟了。 苏有财正神思恍惚三个人已经走到了摊边向着他客气的笑了笑道:“老板给我们来三碗馄饨” 苏有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了半晌见眼前的确站着三个穿着光鲜的人顿时脸上一喜忙热情招呼道:“客官请坐哎呀这么大冷的天吃碗我们苏记的馄饨最是暖身了” 三人淡淡一笑都坐了下来。苏有财开心不已他本以为今日可能要喝西北风了没想到最后竟然迎来了三位客人。在这么萧索的时候真是难得啊。 苏有财一边捣腾着手里的馄饨一边客气的向三位客人闲聊道:“客官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三人中坐在左边年龄稍小他挺和气的笑了笑道:“我们少爷是回来省亲的刚到霸州” 苏有财恍然似的点点头然后目光略略撇了一眼那位坐在中间的少爷不想这一看竟愣住了手上忽然一松本来舀起的一小篓子馄饨又掉回了锅里溅了他一身水。 “哎哟---”苏有财被那滚开的水一烫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拽起衣角擦了擦烫红的手背。 “老板你没事吧?”年纪稍小的少年见他忙的手忙脚乱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苏有财窘迫一笑忙道:“没事没事刚刚见着你们家公子长的太好看了一时看走了神” 那年纪小的少年低低一笑这一路从京城过来看自家这位公子看走神的人还真不少呢他眼神略带调皮的睨了公子一眼只见公子面色不改似乎并未听见那老板说话似的不由顿感没趣。 “公子你在想什么?”坐在右手边的男人三十来岁模样长的一表人才沉稳镇定。见少爷似乎在想心事便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见着霸州这副模样有些难受罢了”居中的少年微微叹息了一声言语间充满着苦涩。 左边的少年见着少爷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这一路上见到的景象的确是很惨那些路边的灾民很多都是衣不遮体的更有甚者一家几个孩子都没一件完整的衣服看着孩子那小小的手上长满了溃烂的冻疮他也是可怜不已。 静了片刻中间的少年道:“小杨咱们这次带来的粮食很多明日你便去架几个粥棚吧还有那些棉袄先给那些家里孩子多的” 看见这个叫小杨的少年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又向右边的男人道:“杭大哥调查粮食的事就交给你了前两天我已经命探子先来探察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估计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传来的你多注意一下” 杭大哥点点头然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左右才道:“太师咱们当真不跟官府打声招呼吗?陛下可是给了你便宜行事的权利直隶各州府皆受调遣呢” 这杭大哥正是跟李月轩秘密出京的杭雄而左边的就是小将杨博了。 李月轩摇头道:“不可霸州咱们并不熟悉说不定官府里已经被那藏在暗中偷粮的人布下眼线咱们若是贸然现身恐怕反而会打草惊蛇还是用回乡省亲的身份吧” 杭雄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苏有财将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见三位客官在讨论着事情笑眯眯的说道:“客官馄饨来喽” 他把三碗馄饨一一送到三人身前笑道:“三位客官趁热吃” 李月轩道了声谢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杭雄见小太师一点不在乎这小摊寒碜吃的不亦乐乎心中止不住生出一丝敬佩之感便也“嚯叱嚯叱”的大口吃了起来。 苏有财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在霸州城里这么久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今日竟然能做馄饨给这么一个公子吃真是感觉无比开心。 李月轩吃了两个见着一旁的老板正瞅着自己不由好奇道:“老板我身上可是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憨厚一笑实在道:“公子长的实在是好看呵呵小人在霸州也呆了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公子这么漂亮的人” 李月轩摇头一笑接着道:“对了老板最近这霸州可还太平?” 老板不知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见是这么一位英俊的公子问的还是仔细想了想道:“太平啊除了那些城外的饥民外城里还是挺太平的” 李月轩点了点头又道:“最近城里可来了什么生人?” “霸州城里都是乡里乡亲的要说生人还真没见着何况公子不就是生人吗?”苏有财笑着道:“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李月轩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听到霸州城里经常丢失东西有些担心所以才问问罢了“ “丢失东西?”苏有财似乎没听说过:“霸州城内一向比较太平没听说丢什么东西呀要说丢东西也就是官府那些老爷们贪的” “噢?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有财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去年霸州遭了大灾朝廷下了赈灾的粮食当时大伙心想朝廷还没忘了咱们心里还高兴着谁知道到了快过年时官府突然说粮食没了当时咱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朝廷一共运了几十车粮食进城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公子说官府说的能信么我看啊一定是让官府的人给贪了” 杨博眉头微微有一跳忍不住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杭雄一个眼色给制止了。 苏有财见三人虽穿的光鲜模样却傻愣愣的想来也是一些不知道世间有多黑暗的富家少爷便大慈悲的免费上起社会课来了:“过年时很多百姓都没有吃的穿的被活活饿死了很多人。当时城外很多饥民但官府大关城门不肯让百姓进城一到晚上城里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真是可怜啊。” 苏有财一边说着一边直叹息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凄惨的情景。 “过了年死的人就更多了当时大伙都不敢出城怕见了难受。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朝廷报了信京城派了个大官到霸州来赈灾当时大伙都有了一口吃的还以为好日子终于到了谁知道那位大人刚走运来的粮食又不见了。我想肯定又是让官府给贪了” 李月轩眉头紧了紧看着苏有财一脸不岔故作随意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又是官府贪的听说那位朝廷派来的大人不是把知府给撤了吗?” “呃这……我也是别人说的”苏有财讪讪一笑他只是一个本分的买卖人平日看到官就怕哪敢去打听这些他说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而已。 李月轩眼睛一亮和气的笑道:“那你是从哪听来的?” 苏有财迟疑了片刻见李月轩满脸和气给人感觉很是亲切便实话道:“听隔壁的张老三说这些都是刘家兄弟说的” “刘家兄弟?” “啊就是在文安县的刘六刘七呀他们以前在官府里当过差因为见不惯官府里老爷的贪赃枉法便顶撞了几句谁知就就被毒打了一顿然后放回了家”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与杭雄对视了一眼问道:“这两人名字就叫刘六刘七吗” 苏有财恍然道:“忘了您是刚到霸州的不知道这刘家兄弟其实他们本名一个叫刘宠一个叫刘宸” 李月轩“哦”了一声随即与杭雄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嘴角同时泛起一抹笑意匆匆副了钱后三人急忙向城东昨日刚买的宅子而去。 壹五叁 柔情汉子 回到城东的宅子李月轩立即派内厂的探子去调查刘六刘七这两人刚才听到那位馄饨摊老板的话他想这两人即便不是偷粮的罪魁祸应该也跟其中有点瓜葛。否则他们何必要这么大肆恣意诋毁中伤官府?要知道这可是要下狱的。 李月轩把密令传达了下去微微舒了口气转过头看了看窗外那淡淡的月华一时神思有些恍惚。他的手不经意的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这件纯白袍子嘴角微微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思绪不知不觉又飞到了离京的那日。 当日正当李月轩和杭雄、杨博两人准备要赶赴霸州忽然有下人来说从西北送来了一个包裹李月轩心中一阵惊奇心想西北寄来的包裹莫不是马昂有消息传来了。 他不敢大意毕竟重整马政乃是正德亲口叮嘱的大事于是急忙叫人取来哪知包裹送来他打开一看竟是一件对襟直宽袖的棉丝袍子。袍子做工精细针线绣出的纹路清晰可见显然是人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织出来的。 李月轩见着这件袍子略略失神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嘴角渐渐扬起一道似感慨似苦涩的笑意。见着这衣裳作的这么精致他哪还猜不到是谁送来的。 恰巧这时黛红玉从屋外了进来她本是想来提醒李月轩时辰差不多了但一进屋却见着小相公手里竟然拿着一件极是漂亮的袍子不由眼前一亮走过去便夺了过来。 李月轩正想着心事促不及防东西便落在黛红玉手中黛红玉看了看又看喜欢不已正想问问是哪家的裁缝做的时不想手上忽然触到了几个疙瘩。她低头一看只见袍子上的心口处绣着三个娟秀的小字“李月轩”。 黛红玉顿时脸色一变酸酸的看着李月轩问这袍子哪来的李月轩脸上一晒他见黛红玉满脸嗔怒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这不是京城里裁缝做的心道难道黛姐姐这么神通广大摸一摸衣裳就知道这衣服来历了? 李月轩哑然半晌实在坳不过黛红玉那幽怨的眼神只好如实道:“这衣裳是刚从西北送来的应该是刘良女吧” 黛红玉一听脸上顿时一怔片刻后忽地意味深长一笑道:“也难怪呢当日咱们离开太原时看刘姑娘那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跟着马车跑了十多里路才回去就知道她对你这个小少爷肯定是割舍不下了”黛红玉黛眉微微一挑凝视着李月轩没好气道:“还把你的名字绣在了袍子上看来这位刘姑娘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嗯?”李月轩微微一愣正不解时黛红玉负气似的把袍子一把丢给了他道:“你的那位刘姑娘真是思君心切呵哼” 说完黛红玉红润的小嘴一扁如个撒娇的孩子似的走了。留下李月轩一人愣愣的呆在房中。 此刻李月轩摸着心口处的那三个娟秀小字一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刘良女千里迢迢送这件袍子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然而他又如何能再去多背负一个女人的情意。 回过神来李月轩轻轻一叹心道: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吧。 ******************** 李月轩在房内又考虑了一下霸州的事心里总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先不论刘六刘七煽动百姓仇视官府就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数万石粮食运走这也是一件非常人能办到的事。 今日大早李月轩去看过存放粮食的仓库那是位于城东北角知府衙门西院内的一个大仓房周围都有官差把守守备还算森严听说平日也是如此。如果要从里面把粮食运出来又不会被守备看到那是不可能的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从里面把粮食运出来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些守备中有对方内线。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那些衙役上我就不信有人能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多粮食搬走”李月轩想了想自语道:“何况这么多粮食他要运到哪去走到官道上很容易便被人现了所以不可能走的太远或许在城里也不一定” 想到这李月轩忽然眼前一亮是啊怎么就忘了这么多粮食可不比几十斤上百斤要运走哪是这么容易的。年关时那一次暂且不论现在这次却是连十日都没到而且朝廷接到消息后立即就封锁了各处要道这粮食想运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城内大肆搜索一翻或许能找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李月轩想的心喜急忙起身去唤杭雄而来谁知他刚站起身来杭雄已经走了进来。 “杭大哥你来的正好我刚想到一些事情正想找你商量一下”李月轩激动的笑道。 杭雄脸带苦色听到他的话并没有急着去问只是苦着张脸道:“太师的话一会儿再说现在隔壁的邻居都到了门口说要来拜访拜访新主人” “邻居?”李月轩愣了愣璇即笑道:“来就来吧你去招呼一下客套一翻不就完了。” 杭雄摇头道:“若是这么简单属下就不用跑来找您了” “莫不是那人还是打上门来的?” 杭雄见李月轩神态俏皮此刻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也笑了起来道:“那倒没有不过这人是个诸生姓赵似乎也是才带着家眷搬到霸州城来不久刚刚在自报家门时小杨多嘴说太师是正德元年的进士那人便来了兴趣说同是孔孟门生定要拜访一下才行。属下说不过他只好来请太师了” 李月轩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他道:“这样便去见见他吧一会儿再找你说正事” 李月轩住的这座宅子位于霸州城东是一所三进间的宅子本来是一家在外地做生意的人所有不过因为霸州遭灾后那商人便索性把全家人都接走了。只留下几个仆人寻求买主恰巧李月轩为了方便观察衙门的动静相中了此宅便买了下来。 来到前堂杨博正与一个穿着一身米色大袄的汉子在说着有说有笑这汉子身高八尺虎目浓眉周身上下隐隐散出一股豪气。跟平日见到的书生模样当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月轩走到前堂见着这么个大汉不由愣了愣心道还真是人不可貌像这人也是学生?。杨博见他来了急忙向那汉子道:“赵大哥我们家公子来了” 看来杨博和这人倒是熟悉了起来开始称呼大哥了。姓赵的汉子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弱冠少年缓缓走了进来一身白衣胜似白雪一头长柔顺的披于身后只留了额前眉梢处两束自然垂落一副道家打扮显得很是飘逸脱尘。 姓赵汉子见主人来了急忙站起来抱拳道:“在下赵遂就住在隔壁公子有礼了” 李月轩走到身前见着这人虽然长的牛高马大但细细一看五官却还不失英俊说话更是彬彬有礼到是给人以好感。 “赵公子客气了小可刚到霸州还来不及去拜访乡亲邻居不想赵大哥便先来了说起来倒是小可失礼了” 李月轩回了一礼然后请赵鐩坐下赵隧道了声谢大大咧咧的便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读书人那种虚伪的做派。李月轩不由好感顿生问道:“刚听管家说赵公子是诸生可是今年要进府学读书了?” 赵鐩抬起头来憨厚的笑了笑目光向主人家看去不想这一看双眼一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在下失礼了”片刻后他才忙拱手道:“公子说的是在下是去年文安县生员考试通过后被送来府学求学所以便携拙荆一道到了此地” 李月轩看这种吃惊的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微微一笑淡然道:“赵公子原来已经成婚了?” 赵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在下今年已经二十好几前年便已成婚了呵呵” 李月轩见着这个邻居憨态可掬也被逗的一笑。过了片刻他才道:“赵公子来霸州城多久了?” “不久先公子两日来而已” 李月轩“哦”了一声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公子最近可听说了霸州粮仓被盗一事?” 赵鐩道:“略有所闻似乎是前些日朝廷派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带了粮食来霸州赈济灾民不想杨大人一走粮食就不易而飞了” 李月轩见他说的从容淡定不由问道:“不知道赵公子怎么看待此事小可进城后听人说这是官府给贪了赵公子以为呢” 赵鐩微微笑道:“有这个可能但不大杨大人前脚刚走粮食紧跟着便没了如果真是衙门的人贪墨的恐怕是难以不留下痕迹的何况以在下对衙门那些人的了解恐怕也没这个胆子” 李月轩含笑点点头赵鐩继续道:“这批粮食不易而飞在下以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偷了而且定是衙门里有人接应的所以才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虽然是偷走了但粮食数量庞大在下以为这批粮食可能还在城中只不过官府现在人人自危乱了阵脚一时不知从何查起而已。若是把城内大肆搜索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听赵鐩说出这番话来李月轩心里不由一惊看来眼前这个人可不是光看外表这样的粗人他心思缜密思路清晰推理的十分合理与刚才自己所想竟不谋而合。 李月轩深深看了赵鐩一眼笑道:“赵大哥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光凭这番话便是那些读书人不可及的了” 赵鐩谦虚一笑拱了拱手:“在下也不过是瞎说的让公子见笑了” 李月轩摆摆手正想再问他两句对于霸州一事的看法不想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叫唤:“相公” 赵鐩闻声如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即跳了起来向门边走去。此时门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二十出来岁秀丽端庄带女人只见赵鐩一脸疼爱道:“娘子怎么跑出来了这外面天寒快回家去”。 那女人一双小手被赵鐩握在手里幸福的一笑嗔道:“妾身见相公迟迟不归心里担心便来看看” 赵鐩满脸尽是温柔柔声道:“相公这就回去这隔壁邻居的能有什么事你呀竟瞎想” 女人温柔一笑也不去和赵鐩争论只是柔柔的看着他。 赵鐩的妻子找上了门来李月轩也不好再留人了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吞到了肚子里反正都是隔壁邻居日后见面的机会多有些话就日后再说吧。 赵鐩向李月轩告了个罪后便领着妻子回了家。杭雄在旁见着这么个豪迈的汉子竟然对妻子竟然温柔如斯直看的张目结舌良久才笑道:“太师此人倒是有趣不仅才思敏捷心思缜密对妻子还那么温柔” 李月轩也哑然失笑道:“嗯此人倒是有着与外貌截然相反的才学和温柔” 两人笑了一阵李月轩转过头向一旁瞧的愣头愣脑的杨博道:“小杨你吩咐下去明日寅时起身熬粥卯时给饥民开饭一定要让霸州城里的每个饥民都吃到早饭” 杨博点点头拍着胸脯道:“太师放心好了属下已经命人去城里借大锅了明早一定可以让每个灾民都吃顿饱饭” 李月轩点头一笑随即唤上二人往后院而去。 壹五四 英雄气短 第二日大早天还没亮杨博揣着李月轩的奏折秘密回京。天色刚亮霸州城里传开了一个让人激动的消息:城东回乡省亲的李少爷大开自家粮仓架起粥棚救济灾民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霸州城都知道了城东李公子的善举。灾民们从城中四处汇集到了城东李宅前。大伙见着李宅门前摆上了几十口大锅正熬着香浓的白米粥一时人人脸上都激动了起来。 一个形容憔悴、衣衫褴褛、满脸污秽的中年汉子本还心有怀疑只是来看一看虚实此刻一见真有大户人家赈济灾民立即便向一旁的一个正激动的添着干裂的嘴唇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男孩道:“狗子快快去把城外的乡亲们都叫进城来这回咱们真的有吃的了” 叫狗子的男孩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一锅锅香喷喷的米粥使劲点点头道:“二叔放心我这就去” 说罢男孩光着脚丫子在冰冷刺骨的石板路上飞奔而去一颗心被这意外的惊喜填的满满的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寒风的冰冷石路的刺骨。 李宅门前灾民越来越多片刻间便聚集了数百人之多四处还有更多听到消息往这而来的人。 李月轩见着这么多灾民衣衫褴褛满身都是寒冷留下的痕迹不由心中一疼。身为当权者他一心想改变时代将大明带上强国之路此情此景又如何是他愿意看见的一幕。 李月轩长长一声叹息走了出去众人似乎知道他是这家的主人一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李月轩站在台阶上定了定心神杀目扫了一遍下面。正想把先前想好的话说出来然而在那一双双干巴巴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下了肚子。 “开饭吧”李月轩终于只吐出了这三个饱含辛酸的字。然后转身而去。 百姓一时欢声雷动举着残瓷破碗往大锅前挤去。 回到宅内李月轩心里忽然一阵深深的自责和惭愧。如果不能给百姓们带来温饱他这个太师当着还有什么用。 杭雄见李月轩满脸郁色心知小太师想什么然而有件事他却不得不提醒一下犹豫了片刻他上前小声道:“太师你本来要为朝廷说的话刚刚没说会不会……” 李月轩心情沉重的摆摆手道:“算了看着那些满脸期待的目光我哪还有心思去说其他的” 杭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想了想又道:“可是太师这次你给灾民的是朝廷下来赈济的粮食现在却没有说明情况那些灾民肯定会把这一切恩德记在您头上去了这万一让京城里有心的人利用的话就……” “有心的人利用?”李月轩眉头微微一跳道:“杭大哥说明白些” 杭雄沉声道:“朝廷派太师来赈济灾民无非是想借此恢复朝廷的声誉让百姓重新拥护朝廷如今太师什么也不说就把粮食下去了那些灾民肯定把恩德全都记在了太师头上。若是有人借此打击太师说太师拿朝廷的粮食来为自己搏得美名心有不轨那可是很容易遭到君王猜忌的” 听杭雄说的郑重其事李月轩苦苦的笑了笑喟然道:“如果陛下连这样也会猜忌于我那我不管做什么他都会猜忌的了”顿了顿李月轩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又道:“而且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糊涂的君王不会听信谗言的” 杭雄知道李月轩和当今皇上关系匪浅如果再说下去就有挑拨之嫌了他默然点头。静了片刻才又关心道:“太师外面天寒您先进屋去吧外面的灾民有属下照应着就行了” 李月轩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他往屋里走了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道:“杭大哥记得一会给那些还有家的灾民每人三十斤大米如果没有家的就让他们每日到这里来吃饭还有袄子要先给孩子老人” 杭雄见太师这般善良心里不由感到阵阵暖意忙点头道:“太师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璇即转身进了屋。 *************************************** “大哥怎么办在京城的兄弟刚刚送来了消息说朝廷派来的人已经秘密到了霸州城了可咱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知府衙门里西院的一间书房内四个身穿厚袄子的衙役和一个书生脸色阴鸷围坐在一个火盆前。其中一名左脸上留着一道醒目刀巴的衙役正面带急色的和另外三人看着中间那个沉着脸仿佛雷打不惊的俊秀书生。 脸上有刀疤的衙役见大哥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直瞅着炭火呆不由急道:“大哥您快想想对策啊眼下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不比前次来的那个姓杨的这万一被人知道东西还留衙门里咱们该怎么跟杨大哥交代” “闭嘴”俊秀书生眼上闪过一抹骇人的寒意冷冷的瞪了那刀疤衙门一眼直把那衙役吓的一个哆嗦竟真的不敢再说半个字。 俊秀书生双眼扫了一遍眼前的四人沉吟了片刻冷冷道:“这次朝廷派来的人目前咱们不知道是谁京里的人也没查到看来是有备而来咱们除了随机应变别无他法” 四人点了点头书生继续道:“这几日叫守城的弟兄们多注意点出入的人凡见着气度不凡、儒生模样的人立即来禀告我” 四名衙役哄然领命书生微微舒了口气眉头稍稍舒展开看了那个刀疤衙役一眼道:“至于杨大哥那边先叫人去跟他说一声吧现在四处官道都让官兵封锁起来了城里的这批粮食完全没有机会运出城去除非派人夺取霸州城否则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是那样就等于提前起事了” 刀疤衙役点点头道:“大哥放心我这就叫人去办” 俊秀书生“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四人随意问道:“最近城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四人中坐于刀疤衙役一旁的一个脸色黝黑、长的孔武有力的衙役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听说最近城东新了一家大户据说是回香省亲的带来了一大批家当似乎有几十车之多。” 书生一听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告诉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这脸色黝黑的衙役沉着脸道:“什么时候的事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李月轩进城那日正巧这脸色黝黑的衙役在城门值班盘问过后现李月轩一行人并没什么问题而且装作管家的杭雄还偷偷给了了他分量可观的孝敬所以最后连车上装的什么看都没看就把他们一行人放进了城。 因为怕兄弟们分孝敬这事他也没向这位大哥提起。此刻见着大哥把事态说的如此严峻衙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事说了出来。 肤色黝黑的衙役耷拉着头怯怯的看了一眼书生似乎十分害怕他迟疑了片刻才道:“是两日前的事了” “哼看来你没少收人家的好处吧”书生心里很清楚这几个兄弟的脾性顿时冷哼一声道:“可查清楚了他们的底细?” 肤色黝黑的衙役点点头急忙道:“查清楚了这大户姓李家里是做米粮生意的生意做的还很大大明很多地方都有他们家的米店我查过户籍谱霸州的确有这么一家外出做生意的人家只是三代前就离开了没想到现在他们生意竟然做的这么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听说今天他们家还在城中架粥棚给灾民粥喝” 听到衙役的话书生脸色这才缓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道:“这家大户是做米粮生意的嗯这倒是不错如果能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咱们粮食问题就解决了”说着他对那名肤色黝黑的衙役道:“你带人去看着李家若是找到什么把柄就把他们……” “嘿嘿小弟知道该怎么做大哥放心好了”那衙役奸诈的一笑显然那些事已经是做的得心应手了。 书生点了点头似乎很累一般重重的舒了口气挥挥手道:“好了你们先下吧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几名衙役恭敬的向书生拱了拱手道:“那大哥先歇着咱们先下去了” 书生点点头见着几人出了书房不由微微闭上了双目心里止不住叹息道:“小娥若不是为了你我赵景隆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弃大好前程不要跑来跟杨虎造反……” 壹五五 风云际会 聚集在李家门前的灾民已经渐渐散去如今只空空的留着几十口大锅安静萧瑟的摆放在那。几十名从大清早就忙活不停的亲兵终于松了口气今日总算是让每个灾民都吃但饭了。见着灾民们感恩戴德、满脸满足的离开这些亲兵心里也是高兴不已。然而高兴归高兴忙碌一天后浑身的酸软让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亲兵一天都在为灾民熬粥盛粥颗粒位沾饶是他们身强体壮此刻肚子也直饿的呱呱叫。没办法再累也总得吃饭何况太师今日也是跟大伙一样一天都没吃过东西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他啊。 几名亲兵深吸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往厨房而去。其他人则揉捏了一会儿酸疼的手臂然后也起来继续收拾。 后院的书房里已经点起了如豆的灯盏。房内火红的炭火烧的滋滋作响不停的驱散着傍晚的凄寒。书案前一脸疲惫的杭雄正脸色沉重的向李月轩禀报内厂探子刚送来的消息。 “太师刘六刘七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杭雄一边将手中的折子递给李月轩一边道:“据探子送来的消息这刘六刘七以前的确是在官府供过职。” 李月轩接过折子翻开瞟了一眼然后抬头对杭雄道:“继续说” 杭雄道:“就在去年霸州因为旱灾许多百姓因为田地颗粒无收生存面临很大的困难当时霸州官府也无力赈灾便上报朝廷然而当时太师尚未入朝刘谨独掌朝政对此事根本不重视随便拿了点粮食就敷衍了事。同时京里的一些权贵们见着霸州受灾见着可以廉价买到土地私底下秘密派了家奴到霸州来大肆购买很多灾民自身难保面对官府和京里的权贵的高压无可奈何便只得把土地卖给了那些京里的贵人们。” 说此一顿杭雄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见他面色越来越沉不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后来就聚在了一起接连不断的恣意闹事以反抗朝廷官府。只是当时闹事人数并不多官府并没有给朝廷上报。所以朝中的大臣并不知道这些。” 李月轩神色凝重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折子丢到了书案上道:“这跟刘六刘七有什么关系” 杭雄继续道:“据说当时文安县境内有多股三五人或十数人结伙的流亡农民进行活动。他们邀路劫财盗窃官府大户。同年秋霸州府衙被盗官府屡派人辑捕不获而且盗案屡出。官府苦于无能为力昼夜思治不得。后来官府闻刘六、刘七之名便由霸州官府招募入衙协助擒捉“盗寇”。刘氏兄弟入衙连破数案深得官府赏识。当时得到了官府很多的赏赐。” “那时太师刚刚入朝外朝借着太师新得陛下宠信正和刘谨斗的死去活来。所以朝中大臣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而当时刘谨的一个义子名叫梁洪仗着自己干爹是刘谨在霸州仗势欺人横行无忌。后闻刘氏兄弟得朝廷赏赐颇丰便向刘氏兄弟勒索金银财物刘氏兄弟严词拒绝。梁洪勒索未遂恼羞成怒。便暗向刘谨诬告刘氏兄弟等是畿南强盗。刘谨偏信谗言派遣都御使柳尚义等画影图形调兵缉捕。刘六、刘七闻讯逃匿。官军将其家抄掠焚烧一空并逮虏了妻孥。刘氏兄弟陷入无路可走的绝境只好落草为寇现在这两人在文安县暗中收容灾民已经组织起了人数足有好几千人的义军似乎要图谋不轨。不过他们这些事情都做的很保密除了他们内部的人知道外普通百姓都没察觉到所以现在普通百姓都还以为他兄弟二人是大善人。家境困难的人都愿意去投奔他们。” 听完杭雄的话李月轩顿时苦闷的吐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两人是被逼上梁山了准备造反了吧” 杭雄知道朝廷向来最忌讳造反二字特别是在刚刚安化王反闻香教一事之后。杭雄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道:“看样子恐怕是如此” 李月轩无力的摇摇头长长一声叹息道:“今日光城里就有近千人的灾民后来从城外又进城了一千多灾民总共就有两千人多了而且这还只是霸州城附近而已其他地方恐怕就更多了。如果刘六刘七真是煽动这些灾民起来造反情势恐怕将十分不妙啊” 杭雄紧拧着眉头深以为然道:“太师说的不错幸好太师已经命小杨回京调兵了咱们可以在刘六刘七动作之前把他们二人一举拿下” “本座叫小杨回去调兵原本是因为要搜索全城找到那被偷的粮食想不到如今却……”李月轩苦苦一笑正惆怅唏嘘时脑中忽然想到一事忙向杭雄问道:“对了最近霸州可出现过闻香教的身影?” 杭雄愣了愣似乎刚反应过来这事急忙从身上掏出分折子递给李月轩道:“倒并没有现闻香教的影子只是前些日子霸州来了一个姓王的女子说自己是清净门的门主在霸州大做善事医病救人还给灾民吃的穿的很受灾民拥护只是不知为何没过几日便又消失了” “清净门?”李月轩嗤笑一声:“这清净门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杭雄道:“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据说当时那姓王的女子在霸州活动时身旁总有一对夫妻跟随那对夫妻在此地似乎很有名望在他们的号召下很多灾民都入了那姓王女子的清净门”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看来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急忙问道:“可查到了他们是谁?” 杭雄点点头沉声道:“男的叫杨虎是霸州绿林的头把交椅女的是他的妻子崔氏这两人在霸州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在百姓中很有威望据说他们也不断在收容灾民人数比起刘六刘七更多了一倍不止。” “又是个山大王”李月轩愤愤的道:“霸州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这杨虎恐怕也是个不愿老死山林的人” 杭雄苦笑着点点头默然不语。无论哪朝哪代一旦遇到天灾**朝廷最怕的就是心有歹意的人乘机利用聚众造反。现在看来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两人静了半晌杭雄似乎突然想起一事对李月轩道:“对了太师今日咱们宅子被人盯上了刚刚有亲兵来报据说有几个灾民模样的人一直在门前有意无意徘徊他们又不跟灾民一同来要粥喝只是夹杂在灾民里属下看这些人定是有人派来监视李家的看来有人打起了咱们的主意” 李月轩似乎并不吃惊此刻竟然淡淡笑了起来:“你以为本座千心万苦弄来的的这个身份容易吗?” 杭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笑了起来说道:“太师看来早就算到他们会找上门来了只是这些人身份不明又小心谨慎。想知道他们的是何人派来的恐怕并不容易啊” 李月轩脸上一晒轻笑道:“谁说他们身份不明了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杭雄心中惊咦了一声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禀告:“太师属下回来了” “进来吧”李月轩脸上一喜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杭雄。 杭雄目光带着惊诧看了李月轩一眼心里忽然省悟到怎么忘了这小太师的内厂可不是像东西二厂那种普通的监察机构它经过许泰这半年来的苦心经营已经成了大明一个的最有效率最隐秘的情报机构据说里面的成员都是受过这位小太师特别的训练跟踪术和反跟踪术极是了得。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人就算是跑到了天涯海角都摔不掉。 杭雄想着顿时一身冷汗心道如果让这内厂的人盯上恐怕真不是好玩的。亏这位小太师能想的出来。他不由又满怀警意看了一眼。 在杭雄敬佩的目光中李月轩怡然笑道:“杭大哥可愿和本座一起听听那些人是何方神圣” 杭雄精神一振抱拳道:“属下敢不从命” 壹五六 暗流涌动 内厂探子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便李月轩与杭雄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看来衙门里果真有问题”杭雄把事情细细想了想道:“如果那批粮食真是衙门里有人监守自盗的话那么他们派人监视肯定是盯上了太师这个米粮大户了” 李月轩点点头说:“应该是如此了本座已经命人查过衙门里的人自前任知府被杨大学士罢免后现在由同知赵景隆代行知府之权据说此人处事沉稳精明干练就连杨大学士当初也对他赞赏有嘉。” “噢?”连杨大学士都夸赞过的人杭雄也不禁来了兴趣插话道:“赵景隆属下也听人提起过是个相当正直的人一直以来口碑都十分之好这盗粮之事似乎就是他报上朝廷的他应该不会是贼人吧。” 李月轩摇头笑了笑轻声道:“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既然已经知道衙门有问题现在就只等小杨领军前来了” 杭雄也觉得自己说的太武断了便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先等杨博调兵来后再说了霸州危机四伏的确不能轻易相信一个外人。 ************************ 然而杨博回京调兵却并非想象中那么顺利。大明调兵向来是个比较费时的事要调集兵马出征必须要经过两个衙门一个是兵部另一个则是五军都督府。兵部有调兵权而没有领兵权五军都督府有领兵权却没有调兵权这样相互制约本是大明朝开国以来定下的规矩只是这样做两处衙门虽然有效限制了对方的权利但效率应变性却也大打了折扣。 杨博把折子送到李家让李东阳带转正德。正德看后立即便叫兵部尚书王琼调集京畿兵马然而王琼却不为所动只说十二字:“不见陛下兵符不敢擅自调兵” 正德一拍脑门直怪自己记性差这调兵出征必须要自己手上的一半兵符和兵部尚书手里的一半兵符合在一起才行。否则兵部尚书乱动一兵一卒等同谋反王琼哪敢做那糊涂事。 正德想同了关节急忙让内侍把兵符送到兵部王琼这才开始调集了三卫兵马聚集在城南外。把这些事做完王琼就不管其他了该干吗还干马去。这下正德傻眼了咋的就把大军放在那就不管了?王琼也不说话反正接下来的事也不归他管了。 正德平日又是与夏皇后在那鸳鸯戏水又是忙着纳妃。一时把调兵的程序都忘了正在他气闷时还是张永小声提醒了一句:“陛下这领兵之人须得五军都督府来决定啊” 正德一拍脑门是了是了五军都督府不止管练兵还有领兵权。于是他忙下令于五军都督府任命武侯为统兵元帅杨博为副将张永为监军前往霸州。虽然一般都是五军都督府推荐将领由皇帝裁决像这种皇帝直接确定将领人选的情况少有但他们哪敢不从命想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镇压安化王时不也是皇帝直接任命主将的吗。 张永一听正德派自己去当监军也是眉开眼笑的谢了恩。他与李月轩已经有了上次镇压安化王叛乱的革命友谊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功。眼下再度合作自然是希望开创新局面了。 领兵出征所需的手续办完已经是两日之后的事了张永想着霸州离京城并不远便与杨博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三日一早再启程。杨博自入了内厂后现在并没有军职这次能任副将也是李月轩在折子里与正德说清楚了的所以此刻听到张永这么说他也只好同意了。 第三日驻扎在京城南郊的两万大军拔营启程。浩浩荡荡向霸州开去。 然而在他们刚调动时就有人已经往霸州而去了。 ************************************ 霸州知府衙门后院的书房里赵景隆面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看着手中刚刚从京城里送来的消息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怎么了?”身旁那名刀疤衙役见他脸色有变小声的问了一句。 赵景隆重重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把手中的信笺递给了衙役衙役接过信笺略略看了一眼脸上顿时色变支吾道:“这……朝廷怎么会突然派兵来了” 赵景隆沉重的摇摇头看着那火红的炭火眼中闪着湛湛寒光道:“看来是朝中有人知道了那批粮食还在城中所以朝廷才会派大军来的” “一定是那个朝廷派来的不知身份的钦差”刀疤衙役恨恨的说道:“大哥这下该怎么办若是真让他们搜城那咱们就全完了。” 赵景隆脸上渐渐平静了下来越到这个时候他似乎越能冷静下来。将此事仔细想了想他忽然向衙役说道:“李家那边可有什么收获?” 刀疤衙役摇摇头道:“目前并没有现什么把柄这李家少爷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难接近” “算了眼下非常时期既然没法接近只能用强的了”赵景隆眼中霎时闪过一抹摄人的寒光冷冷道:“现在朝廷的大军要来了这批粮食肯定是运不出去的咱们只有找个替死鬼了” 刀疤衙役脑子有点不够用迷惑道:“大哥的意思是?” 赵景隆就知道这帮杨虎派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猪脑袋不由冷哼了一声道“你过来” 刀疤衙役乖乖把头伸了过去赵景隆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那衙役顿时茅塞顿开一般击节道:“果然不愧是大哥我这就去办” 赵景隆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帮人虽然没脑子但总算还不是太蠢。这嫁祸的勾当由他们去做真是人尽其能。 赵景隆嘴角泛起一抹邪恶的笑纹然后低下头又看向了那火红的炭盆模样渐渐变的痴傻起来似乎从火光中看见了一张倔强俏丽的脸庞是那么让他心醉…… ********************************* 架了三日粥棚又了数以千计的袄子那些灾民已经把李家当成了再生父母一般。很多灾民在李家门叩以谢感恩的话响彻四邻;甚至还有人为那绝世俊颜的李家公子诚心祷告祈求他长命百岁永远富贵安康。这些灾民身无分文也只有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门外灾民已经满足的走了李宅的前堂里传来李月轩惶恐谦虚的声音:“赵兄客气了为百姓尽点绵薄之力乃是小弟分内之事赵兄何必行此大礼” 赵鐩正要躬下的身子被李月轩双手死死架住没有再落下分毫。赵鐩对这位李少爷诚心敬佩人道是为富不仁商人从来都是在商言商谋求暴利像这位李少爷这样的少爷还真是不多见。 赵鐩大礼致谢不成只好起身。李月轩见他不再坚持笑道:“赵兄与小弟虽都是读书人却不喜那繁文缛节赵兄莫要再这般折煞小弟了” 这三日来赵鐩一到晚上就带妻子来李家拜访对李家的善举诚心敬佩常常是把李月轩恭维的脸红耳赤。几日下来与李月轩已然称兄道弟起来。 赵鐩见李少爷心地善良翩翩风度把话都说到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他妻子在旁轻笑道:“相公李公子宅心人厚不求回报咱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李公子累了一天也要休息了” 赵鐩温柔的看了一眼妻子拍着脑门道:“是是娘子提醒的是”他转向李月轩道:“李公子那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哈哈哈能与李公子结交我赵鐩真是三生有幸” 李月轩真有些受不了这赵鐩了怪不得别人都叫他“赵疯子”这人臂力大不说热情起来还真像个疯子一样拉都拉不住。 “小弟送赵兄、嫂嫂出去”李月轩笑眯眯的施施然道。 赵鐩夫妻三步一谢的出了门。李月轩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这夫妻二人甜蜜的背影不由想起京里自己那几位夫人一时不觉有些失神。 “这赵鐩若是能好好培养一番他日说不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李月轩正神思恍惚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旁的杭雄感慨道。 李月轩一听便知道杭雄想岔了他也不去解释只是淡淡一笑。杭雄来找他本是另有其他事此刻见他回过了神来便走到他身前小声道:“太师刚刚京里送来了消息大军明日便到” 壹五七 相思无用 夜已经渐渐深了李家的宅子里除了门前那两盏高高挂起的灯笼外整个宅子里已经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寂静的仿佛那只是一团黑夜没有半点生机。 李月轩今日睡的很沉这些天他一直派人暗中留意进出城的人并未现粮食被运出去的迹象如果自己的推论成立的话只要明天大军一到所有迷团就能解决。多日的费神策划今朝即将功成他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沉的熟睡之时两条人影已背着两包东西经悄然无声的跃进了李宅。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美好而安静。没过多久李家门口传来了狂暴猛烈的敲门声。 听到那不寻常的敲门声就睡在前堂后面偏房的亲兵立时便警觉的起身穿戴好了衣服。 杭雄也和这帮亲兵睡在一块听着那敲击声如暴雨一般落下他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似乎将有不好的事生。 “你去通知太师其他人把武器藏好不到万一不要轻举乱动”杭雄低声向一旁的一名亲兵嘱咐后满脸凛色的向众人说道。 所有亲兵肃然点头随即在杭雄的示意下一名亲兵便出去开门去了。 “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亲兵一边缓缓靠近门边一边装成刚睡醒的声音说道。 敲门声骤然停下一个极是狂傲的声音在门外嚷道:“快开门官差办案耽误了公务有你好果子吃” 这人声音十分之大前堂里的杭雄听的清楚立时神色一变暗道不好。他已经知道贼人就藏身在衙门里如今半夜三更的竟然还大吵大闹的找上门来了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恰好这时李月轩已经从后院走了出来。杭雄立即上前一步道:“太师是衙门的人” “噢?”李月轩本还睡意盎然的如今一听顿时脑子一阵清醒道:“他们来做什么?” 杭雄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可以肯定不会是好事” 李月轩默然不语他心里已经感觉到这帮衙役来者不善了然而让他费解的是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李月轩想他的身份这帮人目前应该并不清楚否则也就不会这样子大张旗鼓的从正门而入了;那会是什么事难道是冲着自己这个米粮大户的粮食来的?可能性最大的恐怕也就这个了。 李月轩急急思索着那亲兵已经走到了门边把门打开了。哪知他刚把门闩放下大门就被人一脚狠狠踹开了。几十个衙役举着刀如几十匹见了猎物的饿狼似的冲了进来。 “给我搜”走在最前的一名衙役脸上有着一道仿佛蜈蚣似的刀疤此刻衬着朦胧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狰狞。 “哎哟官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正经人家可不曾做过违法的事啊”杭雄扮成管家模样畏畏缩缩的走到那刀疤衙役前面十分畏惧的说道。 刀疤衙役看了杭雄一眼冷冷哼了一声道:“有人向衙门举报城东李家偷盗朝廷粮食私自赈济灾民本大爷奉赵大人之命前来搜查” 杭雄心头大惊冷汗都出来了。他暗暗想着当初为了隐藏身份粮食上的记号不是已经全部抹掉了吗难道有漏掉的让人看了去?毕竟这几天架粥棚因为灾民太多很多时候都是不够现现熬的若是有人注意到袋子上的记号并不奇怪。 杭雄心里虽惊讶脸上却是装出一副惊骇无比的模样吞吞吐吐道:“这……这……官爷您一定是搞错了咱们家做的就是米粮生意别的不多粮食还不多吗再说咱们家是正经生意人哪敢去盗朝廷的粮食啊” 刀疤衙役似乎不想再跟杭雄废话脸上那道刀疤抽搐了一下冷喝道:“哼等搜过了就知道了” 说罢他转过身去不再理杭雄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李家这宅子来了。 杭雄知道自己的管家已经做足了也不再多话他惊疑不定的回到李月轩身边低低的道:“公子难道是露馅了?” 刚才杭雄和那衙役的话李月轩听的很清楚心里其实也像杭雄这么想过但他此刻却不能表现的丝毫慌张只是平静道:“先看看再说不要慌” 然而事情似乎已经出了李月轩和杭雄的想象没过一会儿几名衙役从放米的仓库里拿出了两袋粮食向刀疤衙役回禀道:“捕头找到了” 刀疤衙役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大步走到两待粮食前仔细看了看顿时冷喝道:“来人把这群胆大妄为的奸商抓起来” 李月轩、杭雄二人顿时脑子一炸难道真是自己大意疏忽了?他们急忙走到那两袋粮食前刚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上面赫然正印着朝廷官粮特有的记号。 “哼看看也好免得说本捕头冤枉了你们”那刀疤衙役冷冷一笑喝道:“全抓起来” 亲兵门一见衙役要动手了目光都看向了李月轩以他们的身手这几十个衙役根本不值一提现在只要等太师一个暗示立即便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役全部拿下。 然而李月轩却迟迟没有表示。因为他刚刚无意间看见了那刀疤嘴角泛起的得意冷冷的笑意那绝对是跟前世电视剧里那种栽赃嫁祸的人一样的笑脸。李月轩顿时回过了味来粮食抹去标记时杭雄亲自检查过好几遍了以他的谨慎仔细怎么可能会出现漏掉这种错误。一定是有人乘自己不注意把官粮悄悄放进了宅子里。李月轩以前可能还不相信有人能驮着一百多斤的东西翻墙越壁然而自从见到闻香教那女人后他却不得不去相信。 好手段竟然让他们摆了一道。李月轩冷冷的睨了那刀疤衙役一眼随即又看了杭雄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帮人是栽赃那就可以确定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这么做一则恐怕是已经知道朝廷大军要来粮食运不出去只有找个替死鬼;二则恐怕便是想借此逼自己入伙为他们提供粮食了。所以这帮人抓了自己应该暂时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杭雄本来已准备动手了见着太师的动作便强压住了冲动。所有的亲兵见太师没有暗示也都不敢随意乱动。 衙役已经把李月轩捆了起来对于那些下人却是并没有动。 刀疤衙役见李月轩并没有反抗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惊色冷冷的笑道:“李公子本捕头对公子耳闻已久了啧啧看公子这长相可真是……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可真是倾国倾城啊哈哈哈” 李月轩冷笑了一声根本不去理他。他现在只想看看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对于这个小角色却还没放在心上。 刀疤衙役见他不屑理自己也不生气干笑两声后便命人把他带出了李府。然而这群衙役刚把李月轩押出李家一个壮硕的汉子忽然从一旁冲了出来迎面便打翻了几个衙役。 “放开李公子否则我赵鐩跟你们拼了”来人正是李月轩的邻居赵鐩。 刀疤衙役见着竟然有人敢打官府的人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猛然就把刀抽了出来道:“好你个叼民竟然敢殴打官差来人把他给拿了” 那些衙役里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赵景隆他们一伙的其中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同知大人和捕头的真实身份。都是一些本分的官差。此前这些不知情的衙役一听去抓霸州的大善人众人多少有些忧郁毕竟这两天李家公子的善举他们也听的不少。但在赵景隆的威压下上命难抗何况赵景隆一众已经在衙门安插了不少人他们也只好从命。 此刻那些稍稍有些良心的衙役都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上前去抓赵鐩他们知道眼前这人来救的李家公子是个好人他们若是把他抓了岂不是是非不分吗。 然而他们不上刀疤衙役的人却没那么多顾忌他们以前本就是山林巨寇后面是被赵景隆安排进衙门的而已。此刻听到老大的话几名衙役已经冲了上前举刀就要往赵鐩砍去。 “住手”李月轩已看出这帮人动了杀心他可不想让赵鐩无故交代在这于是急忙喝道:“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不要为难百姓否则传出去对你们衙门的声誉也不好” 被他这么一喝那些准备动手的衙役也停住了。而那些非贼寇的衙役也实在不忍伤及无辜便也向刀疤衙役道:“捕头赵大人交代过只要抓了李家公子就行了不要多生枝节” 刀疤衙役似乎也想起了赵景隆的话顿时冷哼一声道:“这次本捕头就放了你下次若是再敢妨碍官差办案本捕头定抓不饶” 说罢刀疤衙役押人就走只是赵鐩哪能让他们把李月轩带走作势又要冲上去人称他“赵疯子”这“疯子”二字可不是白来的为了兄弟情义他就能做一些疯事来。 李月轩见他又要疯了不由气结忙喝道:“赵兄勿要冲动小弟身正不怕影子歪不会有事的你若是现在救下小弟不仅反而害了小弟也害了你自己啊。小弟知道赵兄义薄云天只是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嫂子考虑一下啊” 赵鐩前面几句话没听进去但是最后一句“为嫂子想想”却让他怔住了。此时赵鐩的夫人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娇柔的身躯紧张的靠在门前满是担忧的看着他。赵鐩回过头去一见自己妻子那担心害怕的神色顿时心中一软。拳头也渐渐送开了。 赵鐩满脸沮丧之色向李月轩道:“李公子我赵鐩对不起你今日不能救你实是……” 李月轩宽慰一笑这赵疯子有时真是很可爱啊:“赵大哥不必如此小弟又没犯法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快回去吧免得嫂子担心” 赵鐩已是汗颜不已如何还能回去。他站在一旁跟着李月轩虽不再动手却是也没离开。他妻子也走了过来跟在他身旁。 刀疤衙役也懒得去理这疯子押着李月轩便往衙门而去。 杭雄见李月轩被押走了脸色阴沉的如压顶的乌云一般。看着那些衙役的背影他冷冷向一旁一名亲兵道:“带上武器去衙门附近暗中监视只要现他们敢对太师有半点不敬立即动手” 亲兵们哄然领命。 ******************************** 离霸州城不远的永清县里已经举行了连续三天的杂耍表演了。这家杂耍团技艺高几日下来已经远近驰名。特别是其中一名身穿鲜红短靠的姑娘更是艺压群伦。几日下来永清县的百姓们都记得了这个名叫红娘子的漂亮姑娘。 半夜杂耍团中所有人都睡着了。红娘子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这几个月中他脑子里老是回旋着当初在京里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公子每到夜深人静时这种思念就会开始侵蚀她常常都是夜半梦回再无睡意人都消瘦了不少。 “哎今日心里怎么没由来这么慌乱”红娘子睁着明亮的眸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帐篷中静静的看着头顶。 静了半晌她仍无睡意便坐起身来用火折点燃了一盏油灯一张俏丽动人的脸庞顿时便在微弱的灯光下显现出来。此刻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内衣矫好的面容有些憔悴一头又黑又亮的头长长的披着。显得很是娇慵动人与平日那精干坚强的模样大为不同。红娘子随手从身旁拿了件袍子穿上起了身就出了帐篷。 她们前两日都是在为百姓们表演以收点钱财维持度日。昨日县太爷过寿辰听说她们杂耍团精彩便邀来表演。为县太爷表演这是很好的机会不仅能得到可观的报酬还能借此宣传一下自己的杂耍团为日后能得到更多富贵人家邀请打下个好的基础。 只是红娘子却没想到这个县老爷在看她表演时见她长的俏丽动人竟然私下威逼她做他的小妾。红娘子哪肯就范不说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那位公子就是没有也绝不会作这伪善的恶官的妾室。 红娘子的反抗使他们杂耍团立刻便被官府赶出了永清县城。她们不能与官斗只好闷不吭声的出了城接下来也只有等明日再去霸州城了此刻看着帐篷外四处一片荒野天上连颗星星都见不到她微微叹了口气神思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若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壹五八 乱像已现 翌日整个霸州城疯狂了。 当知道李家少爷被官府抓去的一刻所有的灾民都愤怒了。他们自聚集在衙门门口咆哮着愤怒着要官府放人把衙门围的是水泄不通。 赵鐩站在百姓里前面扯着嗓子大声吼着把这些灾民的情绪不断煽高不断与官差生肢体摩擦几乎就要生碰撞。 杭雄躲在人群中尽管他对霸州衙门同样的愤怒但理智告诉他如果再任由赵鐩这样煽动百姓那恐怕就会演变成暴动了。 杭雄无可奈何在为大局着想下只好去劝赵鐩让大家先离开衙门否则就这样瞎胡闹不但没有丝毫用处恐怕最后还得搭上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 赵鐩自然是一万个不甘了李公子是多好的人呵官府凭什么抓他。然而在杭雄把道理说完后他的确也犹豫了如果没有点计划就这么冒失的来要人官府肯定是不会答应放人的恐怕还会因此给这些灾民落下一个聚众造反的罪名。 思前想后赵鐩还是决定把大伙先劝走了。然后自个再去想其他办法。 *************************************** 杨博、张永一大早就领着大军离开了京城虽说霸州离京城不过百里但光靠两条腿走却也是需一天才到的了。 今早由于天气太冷地上又结了一层霜滑溜的让人站立不稳很多士兵走着走着就摔上一交还没走上五里已有数百人因为路面结冰的问题而受了轻伤行进度相当缓慢。 到了中午大军才堪堪走了三十里路按这个度就是天黑了也到不了霸州城。 张永坐在宽大的马车上正品着一壶上好的龙井干瘪苍老的嘴唇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然后眯着眼眨巴几下嘴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正在他享受这一切之时马车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忽然一阵颤动茶杯里的茶水顿时溅了出来撒了他一身。 张永顿时火冒三丈探出头去就要骂人。然而这时杨博却已经在车外叫道:“张公公车轮陷到泥坑里了您先下车吧” 张永愤愤的把车帘掀开见着外面已经早已不见早上那白露为霜的情景呈现眼前的是一片泥泞之地。 他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气只觉得鼻子都被呛的生疼。用手揉了揉鼻头张永看向车旁满脸冷的通红的杨博戚戚道:“杨副将这外面太寒了咱家这把老骨头出来肯定是受不住的你多叫几个士兵把车子推过去吧” 杨博让他下车本是考虑赶快走出这段泥泞之地自从晌午太阳当头后早上那白霜便渐渐化掉了形成了这泥泞的路面。而且大军人数众多一人踩一脚本来还不是很泥泞的路面也被踩的泥水乱溅十分难走。 见张永倚老卖老不肯下车杨博也没有法子毕竟他是监军地位不比元帅低便只好多叫了几个士兵来推车。 把张永的马车推出泥泞地往前再走了五里左右才到了一条干净的大道。杨博看了看日头时辰应该已经过了未时然而他身处的地方离霸州城至少还有五十余里按这行程到天黑了也走不到头啊。 杨博从早上起心里就跳的慌这还是很少有的尽管他不信迷信但此刻却仍有些担心李月轩在霸州城中是否有什么不测。在官道上整顿了一下杨博便下令全军加度前进。定要在天黑前到达霸州城。 然而当大军刚过廊坊却忽然遇到了一队人数足有数百人响马。看模样似乎也正是向霸州方向前进。 官遇贼那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了。杨博立即便命令前队骑兵把他们围上了然而这群响马却是十分之彪悍虽只有数百骑但来回冲杀竟然将官军三千骑兵杀的东奔西走险些被冲破包围。好在后续大军不断跟上到最后在人数上的压倒性优势下终于把这群响马围在了廊坊以南十里外。 只是虽然围住了官军却是很难啃下这块硬骨头几次围杀都让对方不畏死的打法给破解。虽然这群响马越来越少但官军却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杨博见着时间不停的过去而这几百人竟然还没有诛尽不由气愤不已带着五十名骑兵便身先士卒的杀了进去。 杨博刚杀如战团便知道了为什么官军为什么迟迟不能建功这群响马真是非一般的难缠特别是其中一名光头悍匪一身武艺竟不在自己之下。 杨博与那名光头缠斗了几十回合也没有分出胜负对这群响马不由另眼相看。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杨博策马回身冷冷的看着眼前这最后一百多响马问道。 光头脸上满是鲜血显得极是狰狞恐怖。他吐了一口血水向杨博森然道:“老子是谁也是你配知道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官兵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杨博气结长这么大还没谁敢这么骂过他顿时便策马上前与之大战起来。官军见自己这边的副将年纪虽小但与这个凶悍已极的响马大战数百回合都不落下风顿时士气大震又开始围杀起眼前最后一百多名响马。 然而就在这时右边的山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奔腾的声音。杨博刚刚与那光头一个回合擦身而过顿时回过头来看去。只见右边的山道上密密麻麻竟然杀出千骑。 杨博心头大惊暗道刚刚跟这群响马缠斗太久定是让他们的同伙现了所以来救援。 “列阵”杨博大声一喝策马回到了阵中。脸色凝重的看着那些前来救援的响马。 被围困的响马见到同伴来救自己脸上立时显现出难掩的喜色那光头激动的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书生模样的人说道:“齐先生是大头领来救咱们了” 被称为齐先生的书生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喜色点了点头道:“多亏了刑二当家冒死相护否则齐某命休矣” 这刑二当家乃是杨虎手下悍将刑老虎今日奉命护送刘氏兄弟派来结盟的军师齐彦名回去哪想刚下了山竟然就碰到了这群官军。刚开始他还不为所惧平日遇到的那些官兵只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然而当见着这群官军人数之多足有数万人才知道事情严重了。 刑老虎东冲西撞本以为这群官军不过是盘散沙一冲就散然而几经较量他才现自己错了这群官军的顽强程度与那些卫所兵完全不能想比。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他几次突围不成反而被围困了起来。 刑老虎没有办法既然突不出去只有结阵防守了。好在这里离杨虎的山寨并不远刑老虎知道不过多久定会有山中的兄弟现自己被困派兵来救。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死守等待援兵。否则若是让齐彦名死在乱军中那杨大头领还真不好向刘氏兄弟交代。 杨博看着那千余骑响马携风雷之势向官军杀来眉头不由一跳立时喝道:“弓弩手准备” 立时大军前有片吱呀的上弦声。几千只羽箭顿时便冷冷的瞄准了那冲锋的响马。 “哼叫你有来无回”杨博冷哼了一声转而看向那被围困的百余响马他此刻心里也不由有些纳闷起来到底那里面有什么人竟然让这群响马这么不畏死不说还引得大群响马来相救。 杨博目光穿过那攒动的人头终于在人群间现了一名身穿儒衫的书生。他目光立时一聚看着那书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疯狂了。 “来人命令包围那边的士兵打开一个口子让那一百多人出去只需留下那书生就行”杨博向一旁一名小校命令道:“要活的千万别弄死他了” 小校领命而去。 而这时前来救人的那千余响马见着眼前数万官军也不由大惊失色他们本想官兵向来懦弱虽然人数多但也就几千人应该并没有太多哪知眼前竟然足有两万官军看那阵势这简直就是出征打仗。 策马在前的杨虎夫妻脸上也是一片沉重之色齐彦名他们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看着眼前官军这真是就是救下了齐彦名他这仅有的这一千骑兵恐怕也得交代在这这绝对是是杨虎不愿看到的。 “夫君你看这些官军列阵井然有序丝毫不乱显然是一支精锐咱们这么冲上去无异以卵击石”杨虎之妻崔氏眉头拧的紧紧的向丈夫说道。 杨虎如何看不出眼前这支军队与那些一盘散沙的卫所兵大为不同然而现在被围困的是刘氏兄弟的军师他若不救又如何向刘氏兄弟交代。 “罢了就是拼上这一千骑不要也要把他们救出来”杨虎心里一横再次提。直直向官军冲撞了上去。 “放”随着杨博一声冷冷的命令数千支羽箭编织成一道死亡之雨向响马头上罩去……片刻后凄惨的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 一辆马车缓缓开进了霸州城车沿边坐着一位一身鲜红短靠的女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像她这身打扮显得十分醒目。 进了城她一双明目闪烁着见着路边的灾民满脸的义愤填膺正谈论着什么不由好奇的下了马车上前向一位佝身老者问道:“老乡最近城里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见大家好象都很气愤” 老者闻言转过头见到是位年轻姑娘原本满是愤怒的脸上挤出一丝和气的笑容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霸州城里有一位大善人乃是城东的李公子前些天他大开自家粮仓救济百姓救了大伙的性命。谁知昨日官府竟然说这位李公子偷盗了朝廷的粮食把他抓进了衙门姑娘你说这位李公子多好的人呵又给灾民吃的和又给穿的怎么会去偷盗朝廷的粮食依我老头子看肯定是那那些朝廷的大官见李公子家产万贯又仗义疏财起了歹心想借故勒索敲诈哼上次不见的那些粮食说不定也是这群贪官自己贪污了竟然还赖到李公子头上去了” 老者一说完一旁几个人纷纷愤怒的附和起来。 红娘子见大伙这么赞赏那李公子心想这天下间还是有善良的富人能够打开自家粮仓救了这么多人端是十分难得。光这份善心就让人感动试问箱这样的好人若是被冤枉入狱这天下还有公道吗? 红娘子心里计较了一下顿时也气愤了起来。她从十二岁登台长年四处流转颠簸深知官府的无耻和黑暗心里也是痛恨不已此时听到这么一个善良的人被冤枉她又如何没有一点感同身受。 红娘子听城里的人都在说这位李公子便又找了几位路人相问听到他们的话也不由对这李家公子来了兴趣暗道既然是一个好人就不该让他这样被冤枉今夜便去把他救出来吧。 一念至此红娘子再无犹豫回到马车上继续向城内而去。 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数次擦肩而过的两人在这纷乱的霸州又将相遇红娘子或许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将去救的人会是他魂牵梦绕的人。 壹五九 阴差阳错 天色渐渐暗淡太阳斜斜挂在天边杨博满身是血看着那最后五十余骑冲出了包围无力的叹息了一声。看来绿林中果然不乏高手那策马在前的夫妻二人在万军从中东突西杀如入无人之境厉害非常。即便以自己的身手也不过只能与那姓杨的男子打了个平手若是再加上那女人恐怕也是走不过百招。 正在杨博伤神之时一名小校策马来到他身前朗声道:“将军贼寇逃脱五十余人那书生让咱们抓住了” 杨博本还满脸沮丧之色一听那书生竟然抓住了顿时喜道:“你说什么那书生抓住了?” 小校道:“正是” “好哈哈哈走带我去看看” 小校见小将军这么高兴忙点头领命。 这时一直都畏缩在车上的张永却忽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唤住了正要离开的杨博道:“杨副将” 杨博忙回身道:“张公公有何吩咐?” 张永淡淡一笑从容道:“今日将士们讨贼有功也累了就原地扎营休息吧此地离霸州不过半日路程咱们明日再走如何?” “这……”杨博一听张永的话不由迟疑了一下现在时辰虽不早了但若是加行军晚上还是能赶的到霸州城的。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整理战场的士兵只见他们满脸都是疲惫之色也有些心有不忍便应道:“是末将领命” 说罢杨博跟着那小校去看那被抓的书生张永则满脸欢喜的回到马车内笑哈哈的为自己写请功的折子去了。 ************************************* 夜色降临霸州城经过白天的喧闹又安静了下来。今日李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向灾民赠粥这让那些灾民心中愈觉得对李家少爷深深歉意为不能帮到他而感到良心有愧。 这些都是单纯而善良的他们不知道争权夺利不懂得阿谀我诈但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却知道。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情绪都到了一个临界点。 当最后一丝阳光没入了山的那一边时城里终于也安静得像无人的荒夜。衙门前几十名埋伏在暗中的人影静静的注视着衙门里的动静。 李月轩被关押的房间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二哥那个女人又进了太师的房间”正守在衙门对面一间酒楼里的一名亲兵见到衙门里的情况急忙向一旁正在假寐的二哥道:“你快来看看这个女人似乎很眼熟就是一直记不起来” 二哥负责下半夜的监察所以此刻必须要先睡会养足精神。否则下半夜恐怕会熬不过去。这也是当初李月轩教他们盯哨的基本常识。 二哥腾的一下从那薄薄的被毯上坐了起来然后爬到这名亲兵身旁向李月轩的房间看去正好见到那女人把门合上只是看到半张渐渐关合的女人的脸。 “这个女人好象是……”二哥看着那扇关合的门眉头微微一皱满脸懊恼道:“我似乎也见过在哪呢哎我也记不住了” 二哥满脸痛苦的想了想就是记不起来不由泄气道:“算了小赵既然是女人进了太师屋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会伤害咱们那太师呢” 小赵也觉得有理自从羽林左卫入了内厂自己这群兄弟做了李太师亲兵后的确还不曾见过哪个女人会忍心伤害他。哎说起来这李太师还真不是一般的俊俏有时连自己这伙大老爷们看着看着都容易失神这要是换成是个女人。哪还有什么免役力。 小赵微微笑道:“二哥说的也是那你先回去再睡会吧下半夜比现在更冷到时候可容易犯困” 二哥打了个哈欠又爬回了薄毯边道:“嗯有什么事再叫我” 小赵点点头。见着二哥躺下就睡连毯子都没盖好不由无奈一笑。便轻轻爬到他身前把毯子盖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衙门前侧墙一个人影已经跃进了墙内。 ****************************** 李月轩正坐在炭盆边手里捧着一本书毫无心思的胡乱翻着。被抓到衙门里来已经一天一夜了正如当初他所想那般这群人果然没有对他半分不利反而好吃好喝供着。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群人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知府同知赵景隆。李月轩瞠目结舌怪不得两批粮食都能不翼而飞甚至连杨廷和都骗过了原来竟是这赵景隆从中做诡。 赵景隆人前为官正派大家都以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官谁会去怀疑他? 失策失策啊。李月轩也不由苦笑着在心里自嘲。 赵景隆自表身份后也不矫情看门见山的劝他入伙一同举事。并许诺他朝若是事成李公子必定封侯拜相。 李月轩心里好笑暗忖自己现在虽不是相却也是个武侯而且爷爷也算是当朝辅虽无相名却行相权李家一门也算是封侯拜相了哪还需要你来封。 面对赵景隆的软刀子李月轩一副怦然心动却又瞻前顾后的模样似乎很难下定决心。赵景隆看到他似乎意动对他可谓更是殷勤什么好饭好菜好酒好肉全都招呼了上来。 如果不是中午那女人来了的话这囚牢日子过得将会很滋润。 门被推开吱呀的声音让李月轩知道她又进来了。无声的叹了口气李月轩放下了书中的书微微转过头看去只见这个叫杨娥的女人满脸羞红欢喜的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公子我给你送饭菜来了”杨娥声音柔的如五月的春风略显低沉却格外脆耳。 李月轩无奈一笑当初她作女刺客刺杀自己时怎么就不见她这么温柔过现在倒好对自己这个犯人不但温柔似水连身份也替自己保密了下来。惹得赵景隆连饭菜都不给自己吃了。 李月轩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声音略显苦涩道:“多谢杨姑娘了” 杨娥嘻嘻一笑当真是说不出俏丽动人。她原本还以为眼前的人在上次延绥那战后被暴虎杀了一段时间来悲痛欲绝。没想到这次大哥让自己来霸州城帮着赵景隆转运粮食会遇到他当真是天见怜我。 杨娥将饭菜放到桌上如个小妻子般帮他夹上几块鲜美的肉递到他身前道:“公子还和小娥客气什么来快吃吧” 李月轩自从中午与这杨娥见过面后便未沾过半粒米此刻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便也不客气的开始吃起来。 杨娥在旁见着他的香甜脸上顿时幸福的笑了起来。随即恼怒道:“那赵景隆真是太混蛋了竟然饭菜也不给李公子送来哼等我见了大哥一定要让大哥好好收拾他” 听杨娥提到赵景隆李月轩不由苦笑了一下他年纪虽不大但在感情上却已经是过来人了如何看不出赵景隆对杨娥爱意浓厚。看着眼前这女子对自己百般讨好心中所想已昭然若揭恐怕也是非福即祸啊。 赵景隆看上去为人宽厚但其实却是睚眦必报之人现在杨娥对自己百般的好他又深爱着杨娥又怎么会放过自己。恐怕哪天不注意被他命人暗中谋害了也说不定。 李月轩想着想着对眼前这个姑娘的举动一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心里隐隐觉得她越是温柔越是好自己反而死的越快。难道真是像他人说的温柔是毒药? “杨姑娘不知你和赵大人是什么关系?”李月轩嚼着嘴里几粒米忽然抬起头向杨娥说道。 杨娥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一问脸上顿时一阵惊慌。怕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月轩摇头一阵苦笑见他那慌张的模样若是放在平时恐怕还觉得有趣但此刻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杨姑娘又何必骗我赵大人对姑娘的情意就是我这个外人也看的清楚姑娘无需故作不知在下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杨娥见李月轩语气中带着酸涩心里更是慌了当初杨虎身边缺少能出谋划策之人而那时赵景隆刚到霸州任职不仅学富五车又身赋谋略被杨虎看中。为了拉拢赵景隆他就私自将杨娥许给赵景隆。以姻亲方式收拢这个人才。恰巧赵景隆曾在霸州见过杨娥一面对她也是爱慕不已只是苦没机会相交。怎么会不心动? 赵景隆深知杨虎在霸州乃是山林巨寇又意图做那大逆之事但他却爱杨娥更深权衡之下竟答应了他作了杨虎的内应。只是那时那时杨娥刚被杨虎送入闻香教并不知道这事等过后知道时大哥已经答应了人家。长兄为父她即便想反对也没用了而且那段时间杨虎之妻崔氏也常在她耳边为赵景隆说好话渐渐的杨娥也不是那么抵触。 然而自从在大同去行刺那小太师后杨娥却忽然现自己对赵景隆豪无感情可言更不要说过一辈子了他的心事从那刻起也渐渐起了变化。 此时此刻听到李月轩问起那事杨娥急道:“那都是我大哥私自做的主我根本没答应公子小娥小娥……” 杨娥欲说还休一句话到了嘴边却是羞的怎么也出不了口一张动人的脸都急得红了。 正在她又慌又羞时李月轩忽然声音一柔说道:“姑娘的心思在下也略知一些只是姑娘既知在下的身份就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姑娘若是有心帮在下就把在下放了” 杨娥怔忡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不甘心道:“公子难道就不能投到我大哥手下吗?当今皇帝昏庸荒唐百姓生活困苦煎熬你还跟着这样的皇帝做什么?公子若是跟了我大哥以公子之才大哥定会重用你的到时候咱们也……也可以……”杨娥说着顿时羞不可抑的绯红了脸。 然而她却没注意到李月轩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住口”李月轩突然一喝他好言相说本是见她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谁知她女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顿时恼怒道:“当今皇帝如何哪轮得到你来评说别说你大哥现在只是一个绿林草寇他就是成了一方霸主我李月轩也不稀罕他的欣赏” “公子---”杨娥见李月轩俊脸一片寒霜也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话顿时傻了。 “出去”李月轩一声大喝直把杨娥吓的眼泪都打起了转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见李月轩转过身去看都不看他只有无限委屈的走出了房间。 杨娥出了房间心头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想起自己对他一片真心事事替他着想那些日子以为他遇到不测时夜夜心伤泪泫哪知他却…… 想着杨娥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在门前停留了片刻她深深看了一眼那房中朦胧的身影幽幽的离开了。 不远处的走廊旁赵景隆一张脸阴鸷的仿佛一条毒蛇看着杨娥从李月轩房中出来的一刻他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李月轩想着杨娥那神情一时也是心烦不已再没有半点食欲拿着书便又走到火盆前毫无目的的胡乱翻着。 翻了一会儿实在是连书也看不下去了。便把灯一吹上了床。 “吱” 过了半晌寂静的房内忽然响起一声低低推门声。倏忽之间窗户已被人打开了一个小口一个矫健窈窕的身影瞬间窜进了房里。 李月轩并未睡熟听到声音立时便警觉起来。心中暗道难道赵景隆果然要对自己下手了?他屏住呼吸静静等着一只手已经紧拽住了被子。 人影走到他床边伸手往床上探去李月轩感到人已经到了身前若是在不反抗就死定了。一念至此他一把将被子掀开罩到来人头上举手便是一拳那知他这一拳刚落在被子上却被人生生握住了。 “公子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正在李月轩惊恐之时被子里的人却忽然开口说道。 “救我的?”李月轩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半信半疑道:“你是什么人?” 来人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刚才那一动动静不小说不定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她忙道:“公子先不要问这么多等逃出了这里再说” 李月轩也知道现在若是再不逃恐怕赵景隆迟早要对他不利便只好跟来人逃出了衙门。 李月轩再次领略到了什么叫飞檐走壁一堵两米多高的围墙这女人竟然提着他一跃而上当真是匪夷所思。两人出了衙门便急忙出了城。 衙门里没过多久五个蒙面的人影悄悄的摸进了李月轩的房间。 一六零 夺妻之恨 天边终于露出了一丝曙光被眼前神秘女人拖着跑了一夜的李月轩已经狼狈不堪本来平整干净的衣裳此刻已变成了一块抹布泥渍、刮痕满布其上残破而醒目。 女人终于不跑了李月轩一下子重重瘫坐在了地上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实在不敢想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好的体力他们出城后就不停的跑虽毫无方向但算算起码也有二十里路了。 大口吸了几口气他就再也不想去动了躺到冰冷的地上静静休息。女人见着他蜷卧在地没有半点动静忽然想起什么借着那微弱的晨曦可见她脸色一变忙走到李月轩身边急道:“公子你怎么样了?都怪我糊涂竟然忘了你是位阔家少爷哪有这么好的身子这一路跑下来你一定受不住了” 李月轩又疲又累只是躺在地上慢慢恢复体力并没有睡过去听到这女人此刻才悔悟过来不由心里苦笑还好今日是来救自己若是真换了个阔家少爷恐怕一条命早就没了。 李月轩已经没力气去理她了他入朝后已是很久没有锻炼体力早已大不如前刚刚一路吸着那冰冷的寒风跑来此刻心口像火烧一样痛。 女人见他不说话连身子都没有半点动作不由急了她是个练武的人平日跑个二三十里是家常便饭可是眼前这男子却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自己第一次救人心里也害怕的慌了。拉着他就知道不停的跑也没休息过该不会想救他反倒害了他吧? 一念至此女人神色一慌蹲下身子就使劲摇晃起李月轩的肩膀。口中直唤道:“公子公子你醒醒都是我害了你……” 女人一想他万一真是力竭而亡自己怎么对城里的百姓交代心中顿时又慌又急说话都渐渐带上了哽咽。 李月轩本来身体都快散架了被他这么一摇更是苦不堪言。为了不再饱受摧残只好强撑起身体虚弱道:“姑娘你再摇我就要死了” 女人一听他还能说话顿时一阵惊喜忙松开他欢喜道:“公子你没事了?” “咳咳没事是假的像你那般跑法就是运动健将也非累死不可”李月轩对着她那并不明朗的脸大大的一个白眼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女人见他没事不由重重舒了口气此刻哪还敢受他一谢轻笑道:“小女子差点好心办坏事公子不怪我就好了如何还敢让公子答谢” 李月轩也不去和他争他现在实在是没力气和他争了。 静了半晌李月轩缓缓说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来救在下?”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小女子不过一街头艺人罢了无名无姓人家都习惯叫我红娘子” “红娘子?”李月轩一惊这名字他可常听到。借着天边那微弱的点点光亮努力的的看了看这红娘子的脸庞只觉得眼前这女子似乎有点眼熟却是记不得在哪见过了。他笑道:“姑娘名字叫着好听长的也是貌美不凡” 李月轩在打量着人家人家也在打量着他只见红娘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瞅着他却是看的入了神眼中渐渐升起了一层水雾。 “公子……公子……”红娘子鼻头忽然一酸整个人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一样眼泪忽然跃跃欲出。 李月轩惊了一跳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何突然这般说哭就哭小心问道:“红姑娘你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他得到答案红娘子却是已经重重撞进了他的怀里一双看似纤纤的手臂如一对铁钳般抱的他腰间生疼:“公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小女子以为此生此事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月轩愣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不过腰间传的来阵阵疼痛忍不住道:“红姑娘你快放开我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红娘子恍然大悟直怪自己粗鲁急忙松开了他道:“小女子失态了呵呵只因见到公子太高兴了” 李月轩摇头一阵苦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姑娘这般投怀送抱若是传了出去可是再也嫁不出去的” 红娘子眼眶红红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公子以为小女子还能嫁给别人么?自从上次在京城遇见公子后小女子便就……” 红娘子尽管平日开朗活泼爽性大方但此刻要他说出在京城时对眼前这位少年公子一见倾心之事还是不由脸上一红支吾着羞怩的说不出口。 “京城?”李月轩略略想了想很快便想了起来笑道:“原来你是那个走钢丝绳的女子?” 红娘子见他记了起来满脸红晕欣喜道:“原来公子还记得小女子” “自然记得哈哈哈今日多亏了红姑娘在下才能逃出虎穴现在天也亮了咱们就下山吧”李月轩此刻已是暗道不好红娘子刚才那翻举动已是表明了心迹他若再表现出一丝温柔恐怕更是不好收拾了。 红娘子见他似乎并不正视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情不由脸上一苦怔在原地没动戚戚道:“公子可是嫌弃小女子粗鄙?” 李月轩哪敢啊心想你武功这么高不在那杨娥之下自己敢说这话吗。他微苦笑道:“姑娘哪里话姑娘貌美娴熟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在下哪敢嫌弃只是在下早已成婚怎敢耽误了姑娘的终身大事” “小女子不介意”红娘子眉睫之上还带着点点泪珠儿凝视着李月轩道:“公子现在已经是越狱犯人天下已经难有公子容身之所公子的家恐怕也是难以在回去了。” 顿了顿红娘子垂着头绯红着脸道:“若公子不弃小女子愿以蒲柳之姿永伴公子身前” 红娘子并不知道李月轩身份更不知赵景隆等人背景此刻满心替他着想起来李月轩受宠若惊若有所思的看了红娘子一眼轻笑道:“姑娘说在下天下再无容身之所那该何去何从?” 红娘子柔声道:“唯今之计公子只有去投靠绿林好汉了霸州的杨虎文安县的刘氏兄弟都不失为好去处” 李月轩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三人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轻笑道:“姑娘对这些绿林巨寇似乎很熟悉啊” 红娘子没听出他话中不屑之意依然温柔说道:“小女子对他们并不熟悉只是常年在四处奔波听人说起过罢了。” 李月轩道:“姑娘可否向在下说说那杨虎和刘氏兄弟都是些什么人” 红娘子缓缓向他身旁移了两步道:“这杨虎乃是是山林巨寇与他妻子崔氏一雄一雌牢牢占据霸州绿林的头把交椅而且他们武功也是鲜有人能及。不过要说起来杨虎武功比起他妻子崔氏来略逊一筹但他夫妻二人较之其妹杨娥又逊了一筹” 李月轩心头一惊想不到杨娥竟然这么厉害。想起昨日自己那么对她若是她怀恨在心的话自己恐怕就没好果子吃了。李月轩看着红娘子讪讪道:“那姑娘的武功与那杨娥相比如何?” 红娘子轻轻一笑道:“小女子又如何知道小女子练功夫乃是为了谋生可不是为了和人拼命的不过真要相比的话应该不在伯仲间吧” “真的吗?”李月轩听的一喜微微睨了她一眼道:“红姑娘垂爱在下无以为报只是婚姻大事在下做不了主等来日回了京拜见完爷爷再请他老人家做主可好?” 李月轩心中打着自己的主意先把这事应承了下来再说若是再让那杨娥像当初在大同那样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还不如去死了算了。现在身边有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就不用怕她日夜骚扰了。 红娘子见他脸上渐渐温柔不疑有他只是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妥道:“公子难道还要回家吗现在你已是被官府通缉的要犯了若是再回去恐怕……” 李月轩道:“你不用担心还没人敢对我怎么样对了日后你若跟在我身前可不能老用艺名不如再取个名字如何?” 红娘子心里一喜可不愿弗了他心意应承道:“那公子替我取吧” 李月轩这下可犯难了他不过是为了叫着方便才这么一说哪知人家把这事推给了他。他想了想笑道:“你无名无姓不如就跟我姓吧至于名呢嗯……我看就叫馨璇如何?” “李馨璇---”红娘子沉吟了片刻甜甜一笑道:“公子取的名字真好听日后我就叫它了” 李月轩哈哈一笑心想算了这个女子始终是个苦命的人现在又需要她在身旁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李月轩点头道:“那咱们下山吧现在也不知霸州城里怎么样了” 红娘子明目一弯笑道:“一切由公子做主” 李月轩见红娘子温顺的模样心里一阵苦笑叹道这女子啊真是傻。不过傻的可爱。 ***************************************** 霸州衙门里赵景隆已经失了方寸他万万没想到李月轩竟然会半夜逃跑了当初把他抓来他本来想这李家少爷若服从入了伙还好若是不服从以他偷盗官粮的罪名随时都可以杀掉所以才这么放心的把真实身份告诉了他谁想到他竟然半路逃了。 赵景隆气的脸色铁青恨恨的看了一旁满脸忧色的杨娥阴阳怪气道:“这下你的情郎跑了你怎么还不去找啊” 杨娥根本不理他昨日李月轩虽然对她冷嘲热讽假以颜色但今早她去李月轩房中却现满床的棉絮被砍的支离破碎。一看便知道是有人想谋害李公子。 杨娥心知是赵景隆做的可是他在杨虎面前地位不低自己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心里庆幸还好李公子及时跑了否则必定遭了这阴险小人毒手。 赵景隆见杨娥在旁冷冷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久积的怨气顿时暴出来狂喝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点配不上你了那李家小子除了长的好看点哪里比我好了你难道忘了你大哥已经把你许给了我吗” 杨娥被戳中痛处身子一颤柳眉倒竖看向赵景隆针锋相对道:“那都是我大哥私自作的主我根本毫不知情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 赵景隆一怔他实在没想到杨娥竟然会这样对自己想起自己为了她连前程性命都不要了换到的竟是这种结果。顿时怒气攻心张口就喷了一口鲜血。 杨娥虽不喜欢眼前这人但见他竟然会气的吐血不由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正当她想上前两步看看他如何不想赵景隆忽然一声惨笑眼中满是嫉妒和仇恨昂天大喝道:“哈哈哈---李--月---轩我赵景隆定要把你撮骨扬灰不死不休” 杨娥立时顿足她忽然现当初那个风度翩翩谈笑风趣的男子竟是这么可怕陌生再也没有那书生该有的儒雅和风度。 杨娥看了他片刻那张怨毒、狰狞的脸直让她阵阵心寒凄然一叹便大步出了衙门。 壹六壹 怜儿出走 李月轩和红娘子二人下了山此时天色已经亮堂起来天边那大大的太阳越升越高却毫无热量可言。 终于走上了官道李月轩已是走出了一身热汗此刻回头看去他才知道昨夜红娘子拖着自己慌不择路原来跑上了霸州城西的一坐山丘。 停下休息了一阵红娘子替他擦了擦满脸的汗渍看他一身洁白的袍子已是褴褛不堪颇为心疼道:“都怪我莽撞害公子吃了这么多苦” 李月轩深吸了口气摆摆手笑道:“我还没那么娇贵走吧。咱们先回城再说” 红娘子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李月轩已是犯人若是再这么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可她见李月轩满脸凛然之色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出来。 李月轩见她一个人在那踌躇略有不解道:“怎么了?馨璇” 红娘子还没适应这个新名字愣了愣才满脸担心的回道:“没什么公子我只是担心咱们就这么回去公子会不会……” “哼这帮匪类本座又岂会怕了他们”李月轩一脸杀气睨了一眼红娘子又渐渐柔和下来道:“你不用担心其实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我的” 说罢李月轩看了向一旁叫道:“你们先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二十米外突然窜出几十个人影向李月轩这边靠了过来。红娘子立即面露警觉之色她常年练武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些人身手不差。 李月轩道:“别担心他们是我的手下” 片刻二十多个亲兵来到了李月轩身旁跪蹲于地声音有些惭愧道:“太师” 李月轩见他们一个个灰头灰脸狼狈不堪比自己好不到哪去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昨夜陪本座跑了这么多里山路真是辛苦你们了” 亲兵个个脸上都有愧色昨夜他们一看太师被人带出了衙门便急急追了上来可是带着太师那人身手极是了得度快的连他们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亲兵都跟不上。直到那人不再跑了他们才勉强跟了上去。 此刻见把太师从衙门带走的人竟是一个女子叫这群大老爷们脸上怎么挂的住。 “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太师”众位亲兵前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正是昨夜负责监视的二哥他满脸愧色的把头一垂请罪道。 李月轩摇头一笑心想自己这群亲兵以前隶属上直亲军二十六卫本就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从来都是自视过高也没把谁放在过眼里。今日竟然在一个女子手上丢了自己难免会受点打击。 李月轩道:“算了本座无恙你们无须自责起来吧” 几十名亲兵见太师并未怪罪心里却愈羞愧暗暗誓回去后定要更加刻苦训练。不能再让这种事生。 见亲兵起来了李月轩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二哥在这群人中军职最高忙上前回道:“回太师城中没什么动静太师出了衙门后虽有衙役出来追捕但很快便又回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却现红娘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看着自己仿佛见了最希奇的事物一样。 李月轩摇头一笑道:“馨璇看我做甚” 红娘子脸上一阵羞郝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救的这位公子会是太师听人家说太师可是很大很大的官比知府大人还大了很多很多。而自己竟然一直偷偷喜欢着这么大一个大官……想想红娘子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见李月轩目光投来公子身旁还有这么多男子在场红娘子顿时垂下头羞了红脸略略慌张道:“没有公子忙我先到一旁去” 李月轩心想她也许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身份也并未去多想。继续向二哥询问起来。 红娘子此刻心情的确是澎湃不已她从小在街头卖艺常常被那些达官贵人欺负见惯了世间的黑暗。后来虽渐渐练就了一身高强武艺但对于官府的感官也已经根深蒂固了。 李月轩见红娘子主动走到了一边便向二哥道:“关百户你先带人回城探探情况遇到杭将军叫他立即撤出霸州城官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无须再逗留免得被赵景隆暗算。” 二个点点头随即带上五个人向霸州城而去。 李月轩冷冷一笑现在既已知道粮食丢失是杨虎赵景隆这些霸州贼寇做的好事就没必要客气了。何况这些人已有不轨之心更是留不得。 李月轩看了看日头心中微微一叹想着杨博回京已经快五日了按理早就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正在他沉思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起来隆隆的奔腾声陡然响起。红娘子一听马蹄声几乎条件反射般一跃到李月轩身旁将他护在了身后。满脸警觉之色。 李月轩目光向远方看去只见远远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丝黑线片刻后黑线渐渐变成一股黑色洪流向这边奔来。 护卫的亲兵看着这些骑兵脸上一喜道:“太师是朝廷的骑兵” 李月轩也已经看出来了那大旗上一个大大的李字虽离的老远却十分醒目。 不消片刻三千骑兵已经冲到了李月轩身前两名小将翻身下马就急不可待的向他奔来。 “太师末将来迟了” “相公” 杨博半跪在他身前几乎与另外一小将同时叫唤出声来。杨博李月轩自然不用讲可是那唤他相公的小将听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李月轩凝神一看顿时一惊这个丫头怎么也跑来了。当真是不让人省心以前黛红玉偷偷摸摸跟自己乱跑现在她不跑了竟然又换了一个。 李月轩让杨博起来对着那小将脸色一冷愠道:“怜儿你怎么跟来了” 杨博身旁那人可不就是马怜儿她一见李月轩还满脸高兴突然见夫君脸色不岔顿时有些心虚起来小声道:“怜儿想你了便偷偷跑了出来” 李月轩见她垂着头眼珠子四处乱瞟显然没有说实话。不过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却也不好过分逼问。瞪了她一眼后便向杨博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杨博低着头道:“末将领着三千骑兵今日一大早便到了张公公领着后续大军最多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李月轩点点头:“你们怎么会知道本座在此” 杭雄面有羞愧之色:“刚刚末将已经领兵到过霸州城杭将军已经把事情说与末将听了末将去了衙门却现衙门里衙役全被人杀了不见一人当时末将心忧太师安危便带着人四处寻找后有亲兵说太师被人劫走往城西而去便领人来了” 昨夜李月轩被救走后赵景隆与杨娥大吵一架后来渐渐平静下来盘算着既然现在身份已经被揭穿只有乘衙门里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先走了。然而赵景隆临走前却是把满心的妒火在了那些衙役身上命人将他们全砍杀在睡梦中。 李月轩一听顿感失望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本还以为可以将赵景隆抓捕归案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跑了。不过跑就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霸州绿林确是不能再留了。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旁委屈的马怜儿不由一阵头大向杨博低低问道:“夫人怎么跟来了?” 杨博一听问起夫人脸上也是哭笑不得太师这几个夫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大夫人如此现在这位小夫人也是一样。昨日大军在廊坊十里外扎营杨博刚用刑逼齐彦名招供完就听到有一刺客冲进了大营。当时大军刚大战一场士兵都还处在亢奋中若不是他赶到险些有士兵就用军中强弩将她射杀。现在想想杨博还一身冷汗。 不过至于夫人为什么会突然来杨博又如何知道他也没这个胆子去问。 李月轩见杨博垂头不语暗道自己糊涂以马怜儿的个性又怎么会跟他说什么。只好笑道:“算了辛苦你了” 杨博点点头然后道:“太师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月轩道:“先回城等张公公大军到了再说” 杨博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太师昨日末将抓获了文安县刘氏兄弟的军师齐彦明现在正关在军中” 李月轩心里一喜失声笑道:“真的哈哈哈~太好了小杨你又立了一功” 杨博憨厚一笑挠着头道:“都是末将运气好半路上遇到的不过也因此耽误了来见太师” 李月轩哪还在意这点小事这齐彦明既是刘六刘七的军师知道的肯定不少前些天他还在和杭雄商量铲除刘氏兄弟的事如今有他军师在手上将会容易不少。 “那些不用说了先回城再说”李月轩高兴一笑然后走到马怜儿身旁道:“和为夫骑一匹马为夫有话要问你” 马怜儿扁着嘴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点点头。 李月轩见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心里不由也软了牵过马怜儿的手正准备上马。忽然感受到一双惊慌幽幽的目光从一旁投来。 李月轩恍然想起还有一位姑娘在忙又下了马走过去道:“来馨璇咱们先回城再说” 红娘子看了一眼马上女伴男装的马怜儿小声道:“公子那人就是你妻子么?” 李月轩点点头温柔一笑道:“嗯” 红娘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低声道:“公子我还要回去和杂耍团里几位叔父说一声等过段时间再来找公子可好?” 李月轩也能猜到一点她的一心思点点头:“那好吧我这里有一块令牌你入城后拿它来见我没有人敢为难你” 说着李月轩从怀里掏出一块内厂的令牌递给红娘子。红娘子踌躇了片刻还是接了下来。她深深看了一眼李月轩便向杨博借了匹马打马而去。 看着红娘子的背影李月轩长长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官当的太久了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无偿的拥有。当初娶玉堂春三女如果说还有正德的成分在里面的话黛红玉和马怜儿却都是自以为顺理成章的接进了门。完全没有半点顾忌。 记得有人说过大丈夫宁可少活十年也不可一日无权权势这东西当真的可以渐渐改变一个人。 昨日遇到红娘子见她对自己倾心又可以保护自己自己竟然可以那么毫无顾忌不知廉耻的就答应了她这若是放在自己那个年代还能做的出来吗。 道德在权利面前难道真是那么不堪一击? 李月轩看了一眼正在马上满脸好奇的看着他的马怜儿心中叹道爷爷说的对自己入朝后的确太顺了几乎毫无惊险便坐上了太师之位这对其他人来说恐怕是一生都难以达到的追求自己却如此轻松。 权利越大便会越容易迷失自己。看来的确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跳上马怜儿的马匹李月轩从身后搂着他的纤纤细腰马怜儿便把整个身子都靠进了他怀中。 “相公你生怜儿气了?”马怜儿见李月轩脸色有些消沉不免有些担心问道。 李月轩回过神来道:“生你气有用么?还不跟相公交代清楚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马怜儿顿时委屈的嘴巴扁了起来道:“怜儿在家里已经呆不下去了大家都欺负我” 李月轩眼睛蓦的睁大不少不敢相信的看着马怜儿哑然失笑道:“还有人敢欺负你?” 壹六二 先发制人 马怜儿本还在委屈着一听李月轩这话顿时俏脸一板就要跳下马去。这下可把李月轩吓了一跳这万一摔下马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动”李月轩立时便拿出丈夫的威严来了也把脸一板低喝道:“这要是摔了下去在身上留下道伤疤相公可就不要你了” 女孩子再叼蛮任性但一听跟容貌有关却总要忌惮三分。马怜儿乖乖把头一缩满脸嗔怨的瞪了李月轩一眼委屈道:“你就会欺负我”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马怜儿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火辣了一点。不过这也难怪她从小就跟父兄在边陲长大那片广阔天空下的姑娘一个个都跟她一样喜欢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生活。别看她平日在李月轩面前温顺似水可古灵精怪着。 “傻丫头”李月轩温柔一笑也知道这时跟她说一些道理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便问道:“跟相公说说到底家里怎么了?” 马怜儿见李月轩一脸温柔言语间洋溢着疼爱怒气才稍稍平了一点儿便把家中的事情笼统的说了一遍。 李月轩听完脸上一阵欢喜一阵紧张表情之丰富直让人婉尔。 “你说的是真的?”李月轩看着马怜儿的侧脸激动道。 马怜儿点了点头似有失落道:“嗯前些日爷爷已经请宫里的太医看过了” 李月轩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得意笑道:“太好了哈哈哈想不到嫣儿、月儿、秀儿都有了看来相公还是很厉害地” 马怜儿轻淬了一口不服气道:“哼若不是怜儿入门较晚肯定比她们……” 说到一半马怜儿醒悟到还在行军途中四周都是官兵脸上不由一红顿时不再说话。 李月轩正高兴着并未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见马怜儿一脸的不岔也知道依她的性子若在家中坐是坐不住的不由摇了摇头道:“怜儿京城不比北疆女孩子家平日老是喜欢舞刀弄枪在大家眼中的确太不文雅了怪不得爷爷要说你” 马怜儿嘴一扁不服气道:“那他老人家就能这般斥责人家吗不管怎么说怜儿也是他媳妇” 原来马怜儿在家时间一长平日无聊就喜爱摆弄一下刀枪弓箭李东阳虽不喜欢女孩子玩弄这些但念及孙儿的情面仍在后院里为她划出了个场地。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几个女孩看在相公的分上也不想冷落了这个妹妹便主动去陪她。只是这几个女孩大多都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哪练过什么武艺。只能在旁看着她独自表演马怜儿一时心动竟然突其想教他们射箭。 赵嫣儿几人心底倒也真羡慕马怜儿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便满心欢喜的想跟着她学哪知她们平日根本没触碰过这些一天下来三女全伤。李东阳回到家后现三位孙媳妇一双好好的手竟然弄的满是血痕顿时向马怜儿大脾气。然而这事马怜儿自问没有做错什么死活不肯认错把老爷子气的半死。三女虽然不怪马怜儿却也不敢再去惹老爷子生气便都缄口不言。过后请来大夫为赵嫣儿三女上药哪知大夫为三女包扎伤口时忽然现她们都有了身孕这下子李东阳就真来了脾气了。平日他朝政繁忙对这些孙媳妇没有时间管束所以家中的事也都不清楚此刻一见三位孙媳妇都有了身孕若是这次伤的不是手指而是肚子那还怎么得了。 老爷子越想越后怕对马怜儿一顿臭骂。马怜儿刚开始也有些害怕起来毕竟若是真伤着了肚子她也无法向相公交代。刚开始便就受着哪知马怜儿平日跟丫鬟们都不亲近黛月儿身边的清菊晚月赵嫣儿身边的景颜都不是很喜欢她她一被骂几个丫鬟统统跑出来暴料说马怜儿平日还在院子骑马啊没事老喜欢舞枪弄箭了直把李东阳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李东阳可以对她平日胡闹不管不问但涉及曾孙却是容不得半点闪失。一时暴跳如雷。马怜儿对李东阳的训斥屹然不惧据理力争老爷子也是关心则乱平日挺明事理的面对曾孙儿的事却重话一句比一句多直听的马怜儿心伤不已也开始说一些不利团结的话这下连本来想帮他的几位姐妹都不想开口了。 最后两人吵了半天马怜儿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愤愤然跑出了家门李东阳直气的跳脚大骂道:“老夫管不了你谁爱管谁管去” 马怜儿现在身边就只有李月轩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出了家门想来想来狠下心就一路南下还好半路就遇到了杨博于是就紧跟着杨博的大军一路来了。 李月轩轻轻将头贴在马怜儿侧脸微微叹了口气道:“爷爷也是关心则乱不过你也有不是之处哪有像你这样孙媳妇说自己爷爷做老家伙的” 马怜儿吐了吐舌头心想当时还不是让老爷子气糊涂了。马怜儿双手紧紧握住李月轩的双手认错道:“怜儿错了相公你先不要送怜儿回去好么让怜儿陪在你身边吧怜儿能骑能射一定不会拖累你” 李月轩见她卖乖的模样失笑道:“现在你还能回去么现在你在家里都犯了众怒了” 马怜儿一听相公的话心知他答应了昂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怜儿就知道相公最好了哼等回去后怜儿一定要让爷爷瞧瞧我可不会输给嫣儿姐姐她们” “你输给她们什么了?”李月轩听的不解。 马怜儿羞涩的握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摸了摸轻轻道:“就是这里” 李月轩恍然大悟脸上止不住泛起一死邪恶的笑意直直看着马怜儿道:“你来找相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马怜儿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坳不过他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里的好奇轻轻点了点头。 ************************************** 李月轩回到城中立即便来到衙门中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不见一人。杭雄与杨博站在他身后静了半晌上前道:“太师张公公领着大军已经到了五里外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去围剿刘氏兄弟” 李月轩道:“嗯去吧你告诉张公公让他把大军直接交由你统管让他进城来就说本座已准备好了香茶等他来品尝” 杨博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大军交由自己统管看来这次李月轩是让他独自领兵作战了面对太师的器重杨博激动的颤声道:“末将得令” 李月轩宽慰一笑看了一眼杭雄道:“杭大哥你也去吧根据齐彦明交代的刘氏兄弟目前聚集了七千多灾民这一仗他们若是硬打朝廷难免也会损伤严重。只是那些人都是灾民能不杀就不杀吧” 杭雄知道他的意思忙躬身领命。 二人一走李月轩向一旁的亲兵关二道:“关百户粮食找到了吗?” 关二上前一步拱手道:“丢失的粮食悉数找到”顿了顿他有些疑惑的了李月轩一眼道:“只是属下不明白以赵景隆残杀这些衙役的凶狠来看他为何还会把这些粮食完好的在这等咱们来拿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好吗?” 李月轩听到粮食还在心里还略有高兴并未想到这一层此刻经关二这么一点眉头一皱道:“你说的有理你以为他有什么目的?” 关二只是一个百户平日根本没机会和太师这样子对话此刻一听太师竟然询问自己的意见心里不由有些紧张起来道:“属下以为这批粮食既是作赈灾之用最后还是要给灾民吃的赵景隆既然这么放心留下极有可能……” “极有可能什么?”李月轩眉头一跳他已经知道关二想说什么了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下了毒” “多亏了你提醒本座险些中了他的算计”李月轩感激的看了关二一眼今日若不是关二说起此事他恐怕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只是他也实在想不到赵景隆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不管怎么说他始终是个读书人。 长长舒了口气李月轩看着关二笑道:“关百户日后杨将军不在你就留在本座身边吧让你做个亲兵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关二一脸惶恐急忙伏跪在地向李月轩谢过恩。平日大家都拿他的名气开玩笑叫他关二哥其实他不过贪上了姓关家中又排行老二才这么叫的哪敢和关羽相比不过他虽无关羽之名心思缜密、胆大心细这点到挺像。 让关二起身后李月轩又道:“本座意欲调大军围剿霸州绿林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二想了想道:“回太师霸州绿林常年盘亘山林之中经营多年势力庞大官府也几次围剿过都无功而反若想一举诛灭恐怕很难” “哼一群贼寇本座又岂会放在眼里”李月轩不以为然道:“京畿重地囤积大军数十万若是朝廷一心要灭掉它恐怕已经被灭了好几回了” 关二也知太师此言不虚大明自成祖以来便以天子守国门所以才会迁都北京京畿各处大营的兵马占全国一半若是朝廷真想灭掉这群匪类只是弹指一挥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了对付这么几个小蟊贼朝廷又岂会用十万大军前来征讨? 关二道:“太师说的是若是朝廷要灭这些绿林的确是轻而易举不过绿林贼寇暗地里却不少贿赂官府一般而言只要它们不做的太过分官府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太去打压否则他们就是自断财路了” 李月轩见关二似乎对这暗地里的事了解不少不由问道:“关百户参军之前是做什么的?” 关二憨憨笑道:“属下当年也曾落草为寇过后来被许大人捕获才得以进羽林左卫” “怪不得”李月轩轻轻一笑:“你也不用觉得难堪谁过去没有一两件糗事的哈哈哈~” “让太师见笑了”关二见太师并未因此事看轻自己心中不由对他更为敬重。 “不过如今这霸州绿林朝廷是留不得了”李月轩转过身去脑中不知为何忽然又冒出了杨娥的脸庞他忙定了定心神道:“杨虎反意已明本座只有先制人了” “关二” “属下在” “本座命你为主将剿灭杨虎一伙贼寇你可敢去?” “这……”关二惶恐之下跪到了地上道:“属下自问才疏学浅不谙领兵之道如何敢拿士兵性命开玩笑” 李月轩微微一晒他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的若真要让关二去他还不真放心。微微想了想李月轩道:“那你去帮本座办件事” 关二躬身领命一脸肃然道:“太师尽管吩咐” 李月轩想起自己的语气恐怕也是太严肃了不由哑然失笑。从身上掏出分折子递给关二道:“你回京把这封折子交呈兵部” 关二接过折子躬身道:“属下领命” 见着关二出了衙门门口李月轩轻闭双目喃喃自语道:“水满则溢老爷子说的不错这份功劳还是让别人去领吧” 回到城东李宅李月轩刚走进大门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欣喜的叫道:“太师咱家来了香茶可准备好了?” 李月轩回头看去只见张永在一群士兵的围护下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张公公来的可真快啊本座刚命人去烧水呢想不到你就到了家门口了” “哎太师请喝茶咱家怎么能不利索点这万一让太师等久了咱家可就罪过了” “张公公哪里话咱们是什么关系啊哈哈哈~” 李月轩和张永你一句我一句寒暄着好象是多年的好兄弟似的。李月轩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应付这种场面了以前他最讨厌这种虚情应付不管怎么去适应都不习惯现在却是这么得心应手。心里不由一阵苦叹。 两人正要携手入宅一旁却忽然走来两人被士兵围在了外面那人只好远远的看着李月轩大声叫道:“李公子” 李月轩诧异转过头来见赵鐩携着妻子正拿着一个大包袱看模样好似要走了不由惊道:“赵大哥你这是要走吗?” 壹六三 雷霆一击 士兵一听来者跟太师相熟纷纷退到了一边。赵鐩牵着妻子走到李月轩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踌躇了片刻还是行礼道:“小人参见太师” 李月轩微微愕然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蛮不过赵鐩的忙扶起他道:“赵大哥不必如此你我相待以诚早已兄弟相称何必在乎小弟身份” 赵鐩苦笑了一下随即向一旁的张永拱了拱手才回道:“难得李公子屈尊相交愚兄心领了” 李月轩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赵鐩见李月轩目光瞟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包袱想起刚才他的问话只好道:“如今霸州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愚兄恐怕一时也进不了府学了我和夫人商量过了还是决定先回老家” 李月轩笑道:“赵大哥多心了霸州府的事已经解决了朝廷眼下正需要赵大哥这样的人才赵大哥无须为那莫须有的事情担心” “而且今日内子刚到霸州她手艺尚可晚上你我兄弟何不好好聚聚?” “这---”赵鐩一阵为难不由看向自己夫人赵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月轩还是替夫君点头道:“如此谢过李公子了” 赵夫人向李月轩裣衽一礼便拉着赵鐩往家中回去。赵鐩一脸不解的跟夫人走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夫人难道咱们不走了?” 赵夫人摇头苦笑道:“夫君难道还看不出已经大势已去吗?” 赵鐩甚为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和张永笑呵呵的进了家门的李月轩迷糊道:“你是说李公子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 赵夫人虽不想承认但事实恐怕是如此苦笑着点头道:“恐怕是如此了” “这下如何是好当初咱们不知他身份所以颇为亲近谁想他竟是……哎那刘家兄弟那边怎么办咱们不去报信了?” 赵夫人见夫君忧心的模样牵过他宽大的手掌柔声道:“妾身知道刘家兄弟对夫君有恩只是眼下事已不可为何况见刚才李公子那笃定的神情刘家兄弟恐怕已经在劫难逃了你我夫妻也是鞭长莫及啊。而且李公子刚才的话显然是不追究你的罪责此刻咱们若是再有动作李公子恐怕就再也容不下我们夫妻了” “可恶谁知道他竟然会是朝廷派来的……亏为夫真心待他哎---”赵鐩深深一叹无可奈何的跟着夫人回到了家中。 李月轩回到宅中正和张永刚入坐一亲兵急急从门外走到他耳边低语两句然后转身而去。李月轩浅浅一笑随即向张永道:“张公公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来尝尝本座这上好的杭州龙井” 张永是八虎里唯一一个和李月轩关系不错的人也没那么多客套端起茶杯闻了闻便轻轻抿了一口。 “好茶啊咱家在宫中这么多年贡茶也喝的不少了却都没有像太师这茶这么好喝”张永笑眯眯的把茶放到茶几上道:“太师可否送咱家一些咱家别的不好这茶却是喜之如命啊” 李月轩婉尔一笑这张永还真会拣好听的说自己这茶本是前些日子独孤家送来的虽说是上等好茶但跟贡茶一比却又差了一些哪会像他说的这么好。 李月轩道:“张公公若是喜欢一会儿本座送公公一些便是” 张永拱了拱手谢过随即微微看了一眼李月轩道:“听说太师又派人往兵部送折子了不知是为何事?” 李月轩知道这事是瞒不过张永的索性大方道:“本座先前是小看了这群霸州贼寇了两万大军只对付刘氏兄弟就已经捉襟见肘杨虎那边已经无能为力所以本座才请兵部再调集大军前来” 张永不置可否一笑接着道:“那太师回京后可是准备和两位公主……” “张公公怎么好好的说起那些不相干的事来了”李月轩一晒心里却是惊讶张永竟然这么心细只看自己送兵部一封折子竟然就能猜出自己的用心了。 张永也不去点破毕竟他在宫里跌爬滚打多年深知其中利害。既然这位小太师刻意隐芒那就由得他吧想来应该也是李阁老在背后提醒过。再说自己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可活。还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是是咱家多嘴了哈哈”张永顺着李月轩的话道:“对了听说今日尊夫人也到了啧啧上次镇压安化王反叛和巡视九边太师身边都有佳人相陪如今又有位夫人前来太师年少风流真是让咱家羡慕死了” 李月轩听得老脸一红可想想也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太监谈论女人便岔开话题道:“最近陛下可还好?” “好好”张永微微一愣苦笑道:“陛下正忙着纳妃好的很哪前两日才跟两宫皇太后为此事大吵一架” 李月轩心中一叹正德私自纳妃后宫肯定是不会善了的毕竟纳妃之事历来都是有后宫主持又岂会这么容易让正德胡来。而且这事看似没什么紧要的只是皇家娶媳妇而已但若有人从中做鬼乘机取利的话那可也是不得了地。 李月轩道:“那朝中大臣就没有什么说的?” 张永摇头道:“兵部尚书王大人最先开口反对可是陛下第一天上朝就说了这是家事不是国事轮不到外人来多话王大人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了后来杨大学士和张大学士见两宫太后和陛下吵的不可开交也去劝过陛下可陛下根本不听啊说取媳妇自己都做不了主那还当这个皇帝做什么。哎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当年常拿皇位相威胁为了玩闹不顾大臣劝阻”说到这张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毕竟那里面他也是功不可没的。顿了顿他继续道:“内阁怕陛下好了几日又像从前那般叛逆也只好哄着他向后宫说好话不过看样子两宫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要和陛下斗到底了咱家出京那日听说李阁老去劝太皇太后都被给了脸色” 李月轩听的暗暗乍舌想不到正德这次还动真格的了。 张永又道:“太师。恕咱家多嘴眼下陛下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恐怕也就太师能劝的动” 李月轩苦笑道:“张公公说笑了陛下若是主意已定本座又岂能令他改变主意。” 张永不置可否接着道:“陛下对太师的宠信实在是咱家生平仅见就连刘谨生前天恩最厚时都不及啊呵呵太师也不必妄自菲薄咱家看的清楚” 见他都这么说了李月轩自知再说下去就显得矫情便不在多说什么。两人说了一下朝中的事然后又闲扯了几句便到后堂用饭去了。 今日是马怜儿亲自下厨还别说马怜儿手艺比起家中其他几位女孩来真是好得太多了。连钟灵秀都尚有不如李月轩暗暗高兴自己的胃今后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 旖旎的房内衣裳乱糟糟的丢在床边马怜儿满身汗津津的匐在李月轩怀中脸上仍带着动人的红晕。胸前一对丰满的柔软紧贴在李月轩胸膛上露出粉嫩光滑的香肩和性感撩人的玉背。 马怜儿微闭双目娇喘细细近乎呻吟的呢喃道:“相公一点也不知道怜惜怜儿刚才那般用力人家差点就承受不住” 李月轩手在马怜儿背上轻柔抚摩着温柔一笑却是没有说话。他离家已有十数日了前段时间忙碌还没觉得什么今日让马怜儿一下子勾起了欲火直叫他浑身生出使不完的劲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马怜儿见相公不说话抬起头道:“霸州事了后相公马上就要回京吗?” 李月轩点点头:“霸州之事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灾民现在也安定了下来只等将刘氏兄弟和杨虎一灭相公便要回京复命” 马怜儿顿时有些不乐意道:“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躺就这么回去太没意思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哎谁叫相公现在是朝廷命官岂是什么事都能都随心所欲的而且相公若是带你四处云游叫月儿她们怎么办” 马怜儿心知自己在他心中不过只占了一小块位置而已刚刚那翻话说的又何苦呢。她想着不由一阵自怜幽幽道:“若是相公只是怜儿一人的相公就好了咱们两人骑马射箭浪迹天涯一定是对神仙眷侣” 李月轩看她那天真烂漫的表情哑然失笑道:“你若想浪迹天涯等日后相公不再当官后就陪你去只是月儿秀儿她们几人早已委身于我此生此事相公与她们早已经绑在了一起了” 马怜儿也不过是吐一吐心中想法罢了也知那是不可能的。她抬起头凝视着李月轩的脸庞只觉得他白白净净的脸上眼、鼻、眉、嘴都是那么精致漂亮明目闪烁时说不出的让人喜欢。让人目光不由不被他吸引过去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相公如果日后怜儿老了你还会像今日这般疼我么?”马怜儿实在没信心永远留住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不免有些像个孩子般担忧的说道。 李月轩愣了愣旋即笑道:“那可不一定了那时若是相公看到其他漂亮的女子也许就会跟别人走了” 马怜儿虽知他是在说笑却仍听得悲从中来鼻头渐有酸意说话都哽咽起来:“怜儿决不把你让给别人谁也不让” 李月轩见自己似乎话说的太过了不由宽慰一笑柔声安慰道:“傻丫头瞎想什么呢你老了相公恐怕也是个老头子了谁还会喜欢一个老头子” 马怜儿坚定的看着他认真说道:“我啊怜儿喜欢你一辈子不下辈子也喜欢下下辈子也喜欢” 李月轩被逗的笑了起来心想这丫头有时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李月轩却不知道马怜儿从小丧母没过多久又失去了父亲只有和哥哥相依为命然而马昂功利心又十分之重一直没怎么关心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坚强的独自生活还从未把谁放在过心中。直到遇到李月轩后才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后来能与他在结成夫妻已经把他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又如何会不事事以他为中心。 李月轩或许也可以感受到她的一点心事替他将背子盖好柔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不要胡思乱想先睡觉吧” 马怜儿吸了吸鼻子抱着相公的腰道:“人家睡不着除非你说一百遍相公最爱怜儿哄怜儿睡” 李月轩无奈了:“十遍可不可以?” “不行” “三十遍?” “不行” “四十遍不能再多了你要体谅一下相公嘛相公刚做费了那么多力气也累了” “……” “好了怕了你了一百遍就一百遍” ************************************ 赵鐩夫妻果然如李月轩料想那样并没有再说离开的事平日还是跟往常一样来看望他像什么也没生过一样。不过李月轩看的出赵鐩看自己的眼光中有一丝不愉。这也难怪那日从齐彦明那得志赵鐩夫妻身份时李月轩又何尝不是吃惊愤怒的毕竟自从他被赵景隆抓去后就一直把赵鐩当做一个兄长般看待。 两日后在齐彦明的帮助下杨博杭雄率大军围困住刘氏兄弟据点活捉了刘氏兄弟。七千灾民被重新安顿。第二日刘氏兄弟双双自杀于囚禁房中。 正月底朝廷以兵部侍郎路完为帅谷大用为监军领大军三万清剿霸州绿林。 霸州事情已了李月轩已经准备回京对于赵鐩的事他已与他长谈过对于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只望他能好好为朝廷效力。赵鐩听妻子之劝答应效忠朝廷随后在李月轩帮助下他直接入国子监求学。 红娘子坐在呈放道具的箱子上手里抚摩着那块又硬又冷的令牌神思已经游离九天之外。 红娘子自从那日离开李月轩后便没有再去找过他自从知道他身份见过他妻子后红娘子已经不能向从前那般坦然的去面地他。尽管他心里一如既往那么喜欢那个曾经满脸担心注视自己的公子可长年的奔波却更让他了解到一个贫苦百姓跟着一个当朝太师意味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听了杂耍团里几位长者的话将那段情感掩藏在了心中。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脑中却始终磨灭不掉那张英俊的脸庞常常梦回醒来现自己已是泪湿枕巾。或许也只有摸着那块冰冷的令牌才能让她稍稍感到那个男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帐篷周围的人忽然都退到了老远倏忽之间安静的能停听到心跳。红娘子垂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算了始终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再去纠缠。 她将那块令牌放入怀里好好收好然后站起身来盘算着去跟叔父商量一下下一个去处抬头却现眼前早已没了别人只有一个身穿白裳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她温柔的笑着。让她深深沉醉的笑容。 ps:今日晚了抱歉:) 一百六十四 心事不宁 红娘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半晌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潸然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再回来找我所以我自己干巴巴的跑来了”李月轩缓缓向红娘子走去长至脚踝的大氅一摆一摆寒风一动轻轻的荡起轻灵飘逸。 红娘子没有说话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着泪看着他抽噎着眼中晶莹更盛。 “不请我坐坐?”李月轩淡淡的一笑此刻他已经站在了红娘子身前看着她那泪泫欲滴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怜惜。 红娘子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公子请坐” 李月轩也不和她客气顺势便坐到了红娘子身旁的箱子上。红娘子见李月轩一身雪白的袍子洁净无比还想先替他把箱子擦一擦谁知他却毫不在乎的坐了下来。 李月轩目光四处巡视了一遍半晌无语。红娘子此刻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酸涩目光偷偷向李月轩看去只见他神色似有忧郁仿佛满怀心事便也不说话。 良久李月轩忽然看向红娘子柔声道:“馨璇我是来接你的你跟我走吧” 红娘子浑身一颤忍不住就要开口说出那个“好”字。她银牙紧咬艰难的避开李月轩温柔的目光用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摇头道:“公子美意馨璇心领了馨璇只是一个街头艺人如何配得上公子从前馨璇异想天开想和公子在一起也知那是痴心妄想罢了公子日后勿要再挂念馨璇了” 说完这番话红娘子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变的毫无生气可言。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心中疼的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剑。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李月轩轻闭着双眼头微微垂着额前长长的两束头在轻风里轻轻飘摇看上去仿佛入定了一般。 红娘子越来越后悔目光微微瞟去见李月轩脸上不喜不怒没有半点波澜心里忽然好怕这个男人真的会就这样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去想她再去注视她把她当成个陌生人。若是这样的话她觉得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时间渐渐流失李月轩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次次叹息这些日子红娘子不去找他他已经知道这个丫头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今日来此本也不打算让她跟自己走只是刚刚见到这里生活的环境如此残破心里却怎么也不愿意把她留在这种地方受苦。可是他也知道红娘子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又岂是自己可以随便能改变的。 何况现在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求人家听自己的话就凭那日山上那番倾诉吗?李月轩嘴角泛起一阵苦笑。 “既然如此我走了”李月轩满脸忧郁的站起身来微微睨了红娘子一眼道:“日后你若是……”罢了她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还说日后做什么:“好好照顾自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遇到了困难就来找我吧” 说罢李月轩向帐篷外走去红娘子双手捏的紧紧的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想开口泪却已先流。 “公---子---”红娘子直感心口一阵窒闷嘴里顿时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已经放下了布帘消失在了帐篷中。 *********************************************** 马怜儿见李月轩似有失落的走了回来忙小跑上前关心道:“相公怎么了?” 李月轩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没事咱们走吧” 马怜儿见相公神色有异但看他不想多说也不好追问便只好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两人上了车早已在旁待命的杨博立时高声一喝:“后队改前队启程”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出了霸州城城里的百姓争相迎送李月轩来霸州这些日子赈粮赈衣已经深受这些灾民的爱戴。眼下离开不少人直一边说着送别的话一边眼泪婆娑颇为不舍。 城楼上一个清瘦的身影看着马车缓缓而去眼泪止不住簌簌直掉。她已经接到大哥的命令知道朝廷派大军正在剿灭绿林她更知道就是自己挂念的那人亲口遣来的大军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他总想着他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有时很恨自己竟然对一个根本没把自己放在过心上的男人如此重情但一听到他就要离开却仍忍不住想来见他一面。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了。 冰凉的风在脸上冷冷的掠过杨娥俏丽的脸蛋已经冻的红彤彤的眼泪滑过脸颊透骨的寒冷。 大军越走越远一阵狂风呼过本还站着个人的城墙上霎时空无一物。 ************************************** 李月轩于第二日回到京城。 以内阁三位大学士为满朝文武皆出城相迎看着那壮观的人群李月轩深吸了口气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信步走去。 李东阳站在人群最前见着孙儿多日不见消瘦了不少心里不由有些心疼。杨廷和和张彩可不比李东阳跟李月轩来的亲见人刚一下马车便大布迎了上去拱手道:“恭迎太师回朝太师多日不见风采更胜从前啊” 李月轩连忙回了一礼笑道:“两位大学士有心了劳烦满朝文武前来相迎月轩真是愧不敢当” 杨廷和和张彩脸上同时闪过一丝苦色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杨廷和悄声道:“其实是陛下这么安排的哎咱们做臣子的不过就是照做罢了” “陛下安排的?”李月轩愣了愣心头急转直下片刻便想到了原由不由苦苦一笑道:“两宫太后知道陛下此举吗?” 杨廷和张彩二人苦笑着点点头。 这时李东阳也走到了上来李月轩赶赶忙向老爷子长长作了一揖:“爷爷” 李东阳宽慰一笑扶起孙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喟然道:“轩儿瘦了……” 李月轩冽嘴一笑摇头道:“爷爷还有这么多人在你可不要让轩儿难堪啊” 李东阳自知言失但他是当朝辅在百官面前始终要维持自己的形象徉怒道:“还跟爷爷摆起架子来了” 杨廷和和张彩对这对爷孙都颇为熟悉都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李东阳看了看身后忽然向李月轩轻声道:“月轩今日两位公主也来了” 李月轩心头一震两位公主也来了?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她们来做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和自己……李月轩脸色一变再变李东阳看在眼里忙宽慰道:“轩儿不要心急这是两宫太后的旨意两位公主胆子再大还不敢把这事宣扬出来” 李月轩心里稍安目光错过李东阳向身后看去果然见到永福、永淳两人正盛装在身痴痴的看着这边。 李月轩走到二女身旁行礼道:“臣李月轩参见长公主、永淳公主” “李大……李太师免礼”永福差点就叫出那“哥”字急忙改口道:“太师平贼凯旋本宫代表皇家在此迎接太师还朝” 永福难得在李月轩自称本宫今日这么一说颇为拗口心里直打起鼓来。 李月轩心知这肯定是两宫太后的主意心里也猜到了一点其中的原由便道:“臣不敢” 两人生硬的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永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晶亮的眼眸却是已渐有晶莹满脸心疼的看着他道:“李月轩你瘦了” 永福年龄大些也比妹妹明事理在人前这番话自然是难于出口但永淳却是没这么多顾忌丝毫不在乎身旁还有众多大臣在。张口便把心事吐了出来。 李月轩也知道永淳这丫头是个直性子见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也是清瘦不少眼圈还有着淡淡的眼带心里不由一软声音也渐渐柔道:“劳公主牵挂臣铭感五内。” 永淳听着却是脸上一红目光羞怩的看了看左右轻淬道:“谁牵挂你了---不知羞” 李月轩哑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随即向永福道:“外面天寒公主先行回宫臣稍后便进宫向皇上复命” 永福、永淳听他把进宫二字说的格外重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忙不迭点点头然后乘轿而去。 三位大学士见两位公主先回了这才走到李月轩身旁。老爷子看着两位公主的远去的轿子向李月轩语重心长道:“轩儿可看出了两宫太后的意思?” 李月轩点头苦笑道:“能猜到一二” 李东阳道:“你此番回京陛下恩宠更胜如今满朝文武陛下是一个都听不进去恐怕也就轩儿的话陛下能听进去一些两宫太后也是看见了这点才不惜让两位公主前来相迎。哎只是这是皇家之事你一个外人夹在中间却是难为你了” 李月轩想了想也是不觉一阵头大道:“爷爷说的是等见了陛下听听他怎么想的再说吧” 张彩和杨廷和也是默然一叹三人边走边说百官也渐渐围拢了上来六部尚书一个不落的全到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等各部衙门堂官也都到场李月轩一边向众人拱手致谢一边却止不住心里哀叹道:“正德和后宫这次看来真是闹疆了” 与百官寒暄一阵李月轩在三位大学士陪同下入了宫。马怜儿则怯生生的先回了家去。老爷子自然知道这个孙媳妇肯定是去找李月轩去了这些天来他火气也消了不少回想当时自己也的确说的过重心里早已不再生她的气。所以在李月轩面前那些事他只字未提。 进了午门李月轩正想往乾清宫而去张彩却急忙拉住他道:“太师陛下不在宫里” 李月轩愕然道:“不在宫里?” 张彩道:“前些天陛下便把所有政务全部搬到豹房去处理了” 李月轩看了一眼李东阳老爷子苦笑道:“我们也劝过陛下不听” 李月轩也知道正德的脾气整个一牛脾气没办法他只好改走右顺门(清改熙和门)然后出了西华门往豹房而去。路过御用监却见一人站在那静静的等侯着。 李月轩见这人一身大红太监服却是眼生的很也并未在意自顾自向豹房而去那人见他对自己视睹无物不由急了连忙上前唤道:“太师留步” 李月轩这才知道那人是在等自己停下步子看着来人却是没有说话。 那人见李月轩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并未认出自己脸上苦的跟个苦瓜似的道:“太师不记得咱家了?” 李月轩又看了他两眼只觉得眼前这太监有些眼熟却是记不起来了那太监见李月轩面带疑惑也不知他是故意戏耍自己还是真忘了不过今时他却不敢有什么不满便自告家门道:“太师可还记得当初陛下赐宅命人去帮太师搬家之事?” 李月轩脑中想了想恍然想起眼前这人不就是御用监掌印太监罗祥吗忙道:“原来是罗公公啊看本座这记性失礼失礼” 罗祥见他虽这么久才终于想起自己但言语间并没有轻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拱手道:“太师日理万机还能记得咱家咱家真是荣幸” 李月轩摆手笑道:“罗公公哪里话当日公公帮忙本座至今还没机会道谢实在是汗颜” 罗祥拱了拱手苦涩一笑暗道自己不过是御用监一个掌印太监罢了平日少有去奉天殿、乾清宫。即便去了也是禀告一些繁琐小事哪有机会和你这位当朝太师交流而陛下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的。哪像张永那厮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竟然和这位太师走的颇近眼下陛下对他也是颇为器重。 罗祥道:“太师可是要去见陛下?” 李月轩道:“嗯” 罗祥忽然谨慎的环视一遍周围小声道:“太师咱家有件事要先告诉你一会儿陛下提起你可得沉住气啊” 见罗祥神色凛然郑重其事的模样李月轩本还淡然的心里不由也渐渐凛然起来道:“罗公公请说” “昨日咱家去给陛下换香炉其间听见陛下拿着封折子念着各地藩王即将要送入京的秀女名单其中有两人的名字……” 罗祥欲说还休卖起了官子似乎想勾起李月轩的好奇心李月轩却是心里好笑心道各地王爷选送的秀女能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看你这么煞有其事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无聊之事。 哪知罗祥接下来的话却是真让李月轩脸色一变:“太师那两人一叫独孤玉乃是淮王送入京的听说乃是杭州知府的千金另一人则是晋王选送的名叫刘良女” “什么?怎么会是她们?”李月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这两个名字心里忽然一跳几乎脱口道:“本座绝不……” 他自知失言连忙住口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ps:昨日学校有点事没有时间上传十分抱歉。看到一些读者喜欢本书呵呵说实在的心里挺高兴。黑夜会多多加油的! 壹六五 皇帝之家 罗祥见李月轩面色陡然一变暗道自己此举果然是做对了。 罗祥虽然只是领了一个并无多大实权的御用监掌印但对宫里宫外的事情却并不闭塞当初随同李月轩一起入京的那对兄妹他早有耳闻心里虽没怎么在意但昨日一听正德提起这名字很快便想了起来。 至于刘良女则更不是什么秘密了李月轩从太原回来后刘良女在李家呆了近两个月其间连陛下都给过脸色这在京里是很多大臣都知道的事。 罗祥见李月轩沉着脸目光微微轻闭心里一笑上前道:“太师勿需烦恼昨日咱家听陛下之言这些秀女也不过是待定之身而已并未真个要入宫如今太师平贼有功陛下宠信必定更胜从前太师只消和陛下求个情想来取消这两名秀女名额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咱家也经常在陛下身前走动到时候咱家在旁敲侧击一番陛下定不会为难这两位姑娘的。” 李月轩听着听着忽然一阵清醒暗道罗祥定是早已知道了正德的心思否则怎么还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慢吞吞的和自己调侃此事。 李月轩顿感自己被人耍了不由怒从中烧看着罗祥冷哼一声。 罗祥昨日的确是听到正德念出了这两个名字不过是把这两名字挑了出来然后拿笔勾掉。罗祥知道李月轩此番入京圣恩更隆有心巴结便拿此事来讨好他本想先让他急一急然后再表现得自己愿意为其效劳以此拉近两人关系哪知此刻李太师竟然片刻便回过味来不由讪讪笑道:“太师为何这般看着咱家” 李月轩脸色阴冷却是没有说话只重重的一声:“哼” 罗祥见他面带怒色已知没必要再卖弄下去忙赔笑道:“太师咱家并非有意欺瞒陛下昨日的确是念到了这两位姑娘的女子不过……” “够了胆敢戏耍本座今日若不是本座有要事在身必定让你好看” 罗祥心中一凛他实在想不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李太师忽然间竟然变的这么冷硬直让人心颤。 李月轩也觉得自己莫名燥怒忙转过头去。只是不知为何在听到罗祥拿两个跟自己如此亲近的人来胡说八道时竟这搬没了分寸。 罗祥不敢再说什么李月轩冷哼一声大步而去。罗祥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月轩修长的身躯在风中渐行渐远无奈一叹看来想入司礼监是没指望。 一路上李月轩心里却是没办法像刚才拿办平静下来想着马上就要见着正德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终于来到豹房李月轩走到门外正想着要不要马上进去时就听到有小太监笑面迎人的恭维道:“小的恭迎太师还朝陛下早已在里面等着了” 李月轩情知不能再等便微微颔走了进去。 正德正在当初听李月轩讲故事的那间书房里坐在书案后面脸不耐烦的批阅着满桌的折子一封折子看了两眼就随手丢到了一边。夏皇后在一旁的替他沏着茶脸上满是关怀。 李月轩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推门而入朗声道:“臣李月轩求见” 片刻书房里传来正德笑骂的声音:“臭小子才出去没多久竟然也学会跟朕来这套了” 正德满脸喜色的走到门边上下看了他一遍笑道:“快进来这又不是在宫里哪这么多规矩朕茶都沏好了就等你来呢” 李月轩本还略有忐忑的心里此刻一见正德这般模样顿时也消融干净。他理了理袍子跟着正德走了进去苦笑道:“臣刚才本还打算去乾清宫的刚进了午门张大学士告诉臣说陛下已经把政务都搬到豹房来了害臣差点多走不少冤枉路” 正德讪讪一笑道:“哎这也没法子这才是朕的家嘛朕把政务拿回家来处理也是人之常情月轩说对么” 李月轩摇头一笑正德继续道:“而且朕在乾清宫里两宫太后有事没事就来烦朕朕耳朵都快起茧了还是在豹房清净啊”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佛像前的团蒲边正德一屁股坐到了团蒲上唤过夏皇后把茶端过来李月轩这才现房内还有夏皇后在这可把他吓了一跳本还打算坐下的结果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臣见过皇后” 夏皇后并没有穿宫装只是很随意的穿了一件漂亮的袄子端着茶走了过来。见李月轩拘谨的模样她淡淡一笑道:“太师不必多礼此处不是宫里太师只管把本宫与陛下当做一对平常夫妻就好了” 李月轩心里一苦正德还真是想过平常人的生活想疯了不成连皇后都被他影响的这么深了。 李月轩踌躇了片刻正要说话正德又笑呵呵的打断道:“月轩婉颜说的是你就别拘谨了妻子给客人倒杯茶天经地义你坐下” 李月轩无奈只好坐了下来。 夏皇后如个贤惠的妻子一般小心的为两人倒了两杯茶李月轩更为小心的接过心里想了想还是紧着声音道:“有劳嫂子” 正德见李月轩不在称呼皇后而叫嫂子顿时心花怒放:“这就对了还是月轩懂朕哈哈哈来来尝尝我家的茶如何” 听得正德都说是“我家”了李月轩哭笑不得只好跟着轻抿了一口装作啧啧有味道:“这茶倒还不错不过比起咱两当初在莳花……”李月轩忽然想起夏皇后还在一旁急忙咳嗽两声讪讪道:“比起小梅的茶还是差了一些” 正德听他提起那段“光彩”之事脸不红心不跳嘿嘿道:“月轩这就偏心了不是我这茶可是宁王上次送来的最上等的龙井了一点也不比嫂子那次沏的差” 李月轩始终是个现代人对帝王并没有太多的敬畏感这时也渐渐随性起来淡忘了两人的身份:“什么不比小梅沏的差我看差远了厚照你别说小梅是我夫人我就偏袒她我是对事不对人啊” “我才是对事不对人宁王遣派入京的人都说了这茶在江西若是贩卖都可以卖上一两黄金一斤比起嫂子那茶可贵多了怎么也不会比它差吧” 李月轩一听不乐了:“我才是真正的对事不对人啊小梅那茶虽然没你这茶贵但是无论口感还是香醇都过之而无不及厚照你这茶肯定是让人给吭了” 正德一听不由气结薄怒道:“我这次是真的对事不对人了我这茶不管怎么说也是贡茶那就是天下间最好的茶了嫂子那茶虽然也不错但说白了终究是私茶哪能比的我……” “好了陛下你两人都对事不对人半天了也不嫌累”正德还欲再说不料一旁夏皇后早已看的笑玩了腰打断道:“再不喝这再好的茶一凉都变成坏茶了” 正德恍然大悟忙道:“是是婉颜教训的是月轩快喝婉颜这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点也不比嫂子差的” 李月轩也说的口干也不多话捧起就喝了一口还别说这茶评心而论实在不比当初雪里梅泡的茶差。 两人品评了半晌李月轩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要说便从怀里掏出分折子递给正德道:“厚照这是这次霸州之行的始末你有空就看看” 正德接过略略看了一遍然后丢到书案上嬉笑道:“你办事我还不放心吗不看了不看了”李月轩知道他这是想偷懒了不过霸州事情也已解决看不看倒没什么紧要的。 正德顿了顿笑容渐渐敛住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月轩一眼忽然道:“月轩一路而来可是听说朕和两宫太后之间的事了” 李月轩一听谈及正事正色道:“听说了刚刚爷爷把事情大概与我说了一遍” 正德点点头苦笑着说:“这是朕自己娶媳妇自然是朕找自己喜欢的了两宫太后非要替我安排哎你说这事不事?朕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土财主呢人家过日子多自在哪像朕事事受人约束”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哪能和土财主相提并论历来皇家无论婚嫁都是极为严厉的来不得半点马虎后宫主持这些事也是按主制行事而已两宫太后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放手” 正德道:“朕也知道但你看当初后宫主持迎娶的一后两妃除了婉颜外另外两个贵妃都是些什么人要容貌没容貌要品行没品行简直就……”正德忽然意识到两位贵妃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还是自己老婆如果说的太不堪岂不是让人笑话?于是忙打住岔开话道:“你说朕如果娶几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李月轩心知正德是一心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心里不由感到难办毕竟无论他如何去改变有个不便的现实便是他的身份。他目光睨了正德一眼忽然想起罗祥的话不由脱口道:“那陛下现在可有中意的人选了” 正德听李月轩问起竟然难得的脸红道:“月轩说起来朕有件事还要和你商量商量” 李月轩心里打鼓面上却平静的道:“陛下请说” 正德羞涩的如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朕想接刘姑娘进宫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壹六六 绛雪夜探 李月轩愣了片刻忙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问臣这个做什么刘姑娘并非臣的什么人” 正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酸涩的笑道:“在朕面前还不肯说实话么难道月轩以为朕连这都看不出来?” 李月轩并非是故意矫情做作只是眼下正德既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找自己商量这事显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又如何再能说什么。何况李月轩与刘良女之间也只是阴差阳错认识的而已两人连个正式的主仆关系都没有。他对人家也没有什么歹念不过因为呆在一起的日子久了难免会有点感情。说到底只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现在正德能这般与李月轩商量已是很照顾他的情绪了。 李月轩摇头笑道:“看来陛下是误会臣与刘姑娘了臣当初在太原蒙难多亏了刘姑娘悉心照料臣心里感激不尽臣心里也只有这分感激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而且刘姑娘并非臣家中的侍女陛下本不需找臣商议此事大可自己做主就好了” “难道是朕想错了?”正德听李月轩说完不由迷惑起来:“可是朕看她看月轩的眼神明明和婉颜看朕的眼神一样啊” 正德想了想道:“即使你对她没什么情意但她对你呢朕可记得当初她为了你连朕都没看在眼里这样的侍女可不多见哦” 正德的话让李月轩忽然想起了刘良女送来的那件绣着自己名字的袍子一时心里不由有些难受。 正德见他神色忽然变的凄然暗道这两人果然是有猫腻朕不过就是稍微试探一下就原形毕露了。哎本来还想月轩能忠君爱国一次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给朕面子。 ---刘姑娘朕从上次见过她之后就很难忘怀了。要不是朕不是那种昏庸之君早把她抢来了。哎为什么她心里偏偏装着这个臭小子呢。 正德想着一阵自怨自艾移开目光讪讪道:“罢了这事朕不过也就这么一说反正朕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朕也会去问刘姑娘的意思的月轩也不要伤神了” 李月轩蓦然回过神来看了正德一眼长长舒了口气苦笑道:“其实陛下大可不必这样子来试探臣的臣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正德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朕是真心喜欢刘姑娘但又不知月轩与刘姑娘之间到底有没有情意还是问清楚的好万一因此而伤了你我感情就不好了” 李月轩摇头道:“陛下若是真心喜欢刘姑娘只管接进宫就是了何必在意臣的意思她是晋王爷府上的丫头并非臣家中的……” “哎朕就不喜欢你说这些她是哪家的丫头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心里是否有你这个人”正德见李月轩一点也不珍视的样子薄怒道:“朕知你才貌当世都难有人出其右但也不可这般忽视别人对你的感情朕这般问你便是想知道你与刘姑娘之间是否有情若是有的话朕绝不强求” 李月轩听的心里惭愧不已貌他还勉为其难能接受毕竟他在前世就是这般模样至于才嘛李月轩心里凉了一截直向正主忏悔道:对不住了如今我李某人也是骑虎难下啊。 正德正深明大义饱含柔情的说着忽然现李月轩嘴角竟然泛起一丝俏皮的笑容顿时恼羞成怒道:“月轩朕和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李月轩“啊”了一声忙陪着笑脸道:“听着听着陛下能这般体恤小臣小臣实在感动不已” “哼油腔滑调”正德也知这个李月轩从来就不像其他大臣那样怕自己有什么话也是直言不讳完全把自己当个平常人看待。这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但正德却正是因为如此才这么重视李月轩。 “哎算了问你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朕已经下旨接刘姑娘进京了到时候朕让你们当堂对质非问清了不可”正德哼哼的看了李月轩一眼见李月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气的牙痒痒。 李月轩笑了笑想起罗祥还提到另一人便问道:“臣听说淮王选送的是浙江知府孤独家的小女陛下可是也选中她了?” “她?你饶了朕吧当初朕又不是没见过独孤玉就那脾气送进宫来朕这家就没法过了朕已经把他名字勾了”正德一听李月轩提起独孤玉脸色像吃了苦瓜一样。直摆手道。不过他这番话倒是让李月轩松了口气。毕竟依独孤玉那性子若是进了宫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李月轩刚才开始还想为此事说道一番哪知正德竟然避之不及倒是让他大为诧异。李月轩看着正德那副苦瓜脸顿时又为独孤玉不平起来了心道这丫头虽然是顽皮了一些但无论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还没你说的这么差吧。 两人既然商量事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李月轩跟正德闲扯了几句正德便赶人了:“好了好了朕跟你说话就是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朕家里可没准备你的饭快给朕滚蛋” 李月轩笑骂道:“我还没说要留下来吃饭呢你就赶人了你当初去我家噌饭吃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热情”哼宫里我就不信没人留我吃饭” 正德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道:“那是那是宫里少不得有人想留月轩下来吃饭的所以朕不是不好意思留你吗快走吧否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月轩笑骂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正德所指是谁想想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便自个扮成无限委屈的模样出了豹房正德自然知道他装的倒是夏皇后刚从后堂过来不明所以见到李月轩满脸沮丧的走出家门直嗔怪正德不懂礼数。 *********************************** 李月轩入了西华门经过武英殿再穿过右翼门沿奉天殿向后宫走去。 永福、永淳在正德登基后与张皇后住在慈宁宫后来张皇后考虑到女儿渐渐长大便让她二人搬出了慈宁宫在后宫里随意选一座宫殿住下但后宫几乎没有为公主准备的宫殿公主嫁人前都是和母亲住嫁人后都是统一住进十王宅。(其实对于这点黑夜并没找到有力的史料只是根据唐代十王府的用途推敲而来)。 永福永淳两人在后宫看了看最后选了绛雪轩作为临时宫殿绛雪轩本是是御花园中赏景休息之处并非正规宫殿不过它后依东宫墙座东面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前接歇山卷棚顶抱厦三间平面呈“凸”字形。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上为福寿万字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设计的颇为独到。而且此处又可看见御花园中美景倒是个好地方当初永福便是看中了这点。 李月轩一路走来路上遇到不少太监宫女纷纷向他行礼。这些人常在各宫之间行走关系可灵通着大多都耳闻了一些李太师与两位公主之间的逸事一见李太师火急火燎的往御花园赶去很多小宫女都在掩嘴轻笑相互使着眼神儿显然都知道李月轩这是要去绛雪轩。 李月轩来到绛雪轩远远的就看见轩前一座大大的琉璃花坛这座花坛制做得极为精细体量、造型恰到好处下部为五彩琉璃的须弥座饰有行龙及缠枝西番莲图案上部用翠绿色栏板、绛紫色望柱环绕基座与栏板之间施用了一条汉白玉石的上枋色彩对比强烈却又十分协调在宫中花坛中都是少有之杰作。而且坛内叠石为山栽有牡丹等名贵花木如今虽缤纷不在但春夏之季却是美的惊心。 李月轩在门前驻足看了花坛片刻便轻轻的走了进去。 说起来自从永福永淳搬到绛雪轩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屋内已经点起了昏黄的灯火似有人影来回走动着李月轩心里有些虚暗暗祈祷不要被人看见了才好仿佛作贼似的。 他在门前巡逡了片刻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便只好敲响了房门。过了片刻一个小宫女打开房门一见昏暗的夜空下一个白衣胜雪的长男子正伫立门前不由惊了一跳。 “你……你是谁呀?胆敢擅闯公主住处”暗暗的夜空下小宫女并未看清李月轩的脸一见是个男人就开始慌张的大声叫了起来。 李月轩心里一苦忙拱了拱手道:“牢烦姑娘禀报公主李月轩求见” “李月轩?”小宫女似乎觉得有些耳熟走近前来看了他一眼脸上顿时一喜道:“你就是李太师呀……呀奴婢该死。” 小宫女一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急忙跪下道:“奴婢见过太师” 李月轩知道这些宫女的处境他可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为难人家。便笑道:“本座不怪罪你起来吧” 小宫女噤若寒蝉的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好看的不像样一身白色道袍穿在身上如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李月轩看小宫女看着自己有些傻了眉头微微皱了皱道:“公主可在?” 小宫女这才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回太师话公主正在里面” 李月轩点点头踏进了门槛刚转过一道屏风正想看看这绛雪轩的陈设不想忽闻一声娇喝:“叫你这么晚才来” 一个枕头已经朝着他面门丢了过来立时把李月轩的头丢了个正着。李月轩转头看去只见永淳气呼呼站在门帘处满脸幽怨的瞅着他晶亮的眸子里带着点点闪光。 壹六七 和气融融 看着永淳那晶亮的眸子酝酿着点点光亮状若可怜。李月轩一阵头大暗想到底谁又惹这尊菩萨生气了。 李月轩向永淳轻轻的笑了笑捧着落在怀里的枕头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公主不高兴了?” 永淳被他一句“我的小公主”羞喜的脸颊生晕忙看了一眼左右现接李月轩进门的那小宫女已经识趣的退下了才恼了他一眼嗔怪道:“除了你还有谁” 李月轩苦笑道:“怎么又关我的事了我从陛下那一出来就马上赶过来了” 永淳小嘴嘟囔着对他迟到后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骗人刚才我明明看见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也不肯进来你就这么怕见我吗?” 李月轩“咦”了一声睁大着双眼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说完现自己说漏了嘴忙讪讪一笑不再多话。 永淳抢过他怀里的枕头气呼呼的看着他道:“我当然知道刚才人家一直在阑珊边看着只想你能早点来哪知你……呜呜” 永淳说的委屈眼泪又开始婆娑欲坠这下李月轩可有些慌了他哪知这小丫头一直在栏珊边注视着门外此刻见着人家泪泫欲滴的模样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愧疚忙柔柔笑道:“秀亭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刚刚在门外看到轩前花坛漂亮就多看了两眼哪知……” 听得李月轩唤着自己闺名永淳心里一阵甜蜜怒气也消了不少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永淳闪烁着泪光看了他一眼伤心道:“那你既知错了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李月轩愣了愣见永淳脸上忽然一阵忸怩顿时反应了过来。他心里虚的看了一眼左右现周围没有人在似豁出了命般飞快的在永淳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口。 永淳虽早有准备却忍不住“呀”了一声。捂着脸垂下了头过了半晌现李月轩仍温柔的看着自己才甜蜜一笑然后走到李月轩身旁拉着他往里间走去真个人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刚刚那半点幽怨生气之色。 “李月轩你可曾这样亲过我姐姐?”两人走了两步永淳忽然羞怩的看了李月轩一眼羞羞的说道:“你可要说实话否则我会生气的” 李月轩一阵头大见永淳眨着明亮的眼眸紧盯着自己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永淳似乎已经意料到了面上虽无多大惊奇却止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李月轩忽然觉得这丫头其实并非只像看上去那样俏皮玩闹刚刚那一瞬的神情仿佛一个成熟女人才有的焦虑和酸涩。 李月轩怔了怔说起来永淳今年也已经有十五岁了像她这个年纪若是放在民间也快嫁人了吧看来自己一直把他当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看待却是有些一相情愿了。 人总会长大的永淳虽然天性烂漫但对生在皇家的她来说对人间情爱以及一些道理比起那些淳朴的山间女子来说恐怕懂得更早。而且刚刚她竟然会一直等在栏珊边这般心思细腻体贴也是以前难以看到的。 难道这丫头突然长大了? 李月轩深深的看了永淳一眼只觉得这个丫头跟半年前自己认识那个还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相比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竟隐隐有些永福的影子了。 正在李月轩暗暗揣度之时永淳忽然展颜一笑道:“姐姐正在里面准备吃的咱们快进去今日的饭菜可是姐姐亲自去御善房吩咐御厨做的都是你喜欢的饭菜呢” 李月轩回过神来点头笑道:“嗯” 两人走到里间只见永福穿一身淡黄色的宫装胸前围着一件粉色的围裙。正小心的摆放着餐具额头上已经微微浸出了汗渍。 “姐姐他来了”永淳急忙松开李月轩走过去帮忙在姐姐面前她始终不敢太过放肆。 永福回头见到李月轩正满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甜把最后一双筷子放好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李月轩走到她身边见一桌菜肴都是平日自己喜欢的菜色不由心里有些感动。 永福见他面带喜欢的看着满桌菜肴心里甜滋滋的暗想自己做了这么多总算是值得了。 永福微微舒了口气用围裙擦了擦手笑道:“好了咱们可以吃饭了” 说着她走到李月轩身旁转过身去脸上忽然一红羞涩道:“李大哥帮我把围裙解下来” 李月轩愣了愣忙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的永淳现这小丫头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才深深吸了口气伸手去解围裙。 永福的围裙系的很有水平也不知是谁给系上的起码打了三个死结李月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一个手指已是被弄的火辣辣的疼正待他要解第二个抬目间忽然现永福脸颊潮红嘴唇轻咬呼吸粗重的都可听到好似动情了。 李月轩心里一惊迟疑了片刻顿时反应了过来刚才自己那般用力这围裙又紧绷着胸前难不成…… 李月轩老脸止不住一红他并非有意去扯碰永福的那些敏感的地方刚刚一直结不开那死结不免有些心急力气才用的大了些哪知竟然会做了那龌龊事。最要命的是偏偏他看着永福那眸若春水的样子银牙轻咬的模样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开始想入非非。 李月轩急忙松开手目光流转见永淳一双晶亮的眸子虽看着别处但余光总是注视着自己他心里没由来一慌眼神忙四下一扫见着一把剪刀急忙拿起便把围裙带子一把剪成了两段。 “好了”李月轩心里打鼓忙别过头去不让永福现自己的异样。 永福红晕未退轻轻嗯了一声。此刻她心里又羞又痒仿佛一只蚂蚁爬过一般这种感觉以前还从未有过。 三人坐下来吃饭李月轩定了定心神很快恢复如常。 永福、永淳第一次与李月轩坐在一起吃饭刚开始还有些羞涩后来见他毫无拘谨端起碗就狼吞虎咽也渐渐放开了。直把那些好吃的都堆到了李月轩碗中生怕饿着他似的。 李月轩心里无奈一笑想着自己当初跟着父亲训练每次都是饿个半死每次一到吃饭就火急火燎的直管填饱肚子这不爱细嚼慢咽的习惯也就从那时落下了虽然后来母亲常常要他改过但父亲和爷爷却又说男人吃饭哪能像女人那样斯理慢条的男人吃饭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多年下来他这毛病算是很难改过来了。 三人吃完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那名小宫女正在收拾着碗筷李月轩站在栏珊边看着天上尚算圆明的月亮一时有些失神他心里很清楚永福今日这番作为显然是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她这是把自己当做丈夫一般服侍啊。 李月轩心里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十分沉重想起那日在宫门前爷爷的那番话一时苦涩不已。 将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权利放下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啊但若要娶了这两位公主自己就变成了外戚那时势必不能再留在朝中了否则即便正德不在意满朝文武恐怕也不好相与别看他们现在对自己必恭必敬那是因为爷爷还在在中间维系着整个朝堂的利益平衡自己又并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一旦老爷子辞官自己在朝中必然一家独大到时候他们无论是为己为国都必定会把自己赶出朝堂的。 李月轩心知虽然凭借正德宠信若真斗起来也不一定是自己非得走但如果因此而与外朝百关全体官员为敌不仅与国无利也实是不智。 罢了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现在担心这些也过早了毕竟内阁两位大学士都是了解自己的。 李月轩一阵唏嘘鼻间忽然闻见一阵清香。目光循去只见御花园中清冷的月色下数朵梅花正悄然绽放着。看上去是那么冷逸俗。 李月轩脑中忽然想起一不知是哪位禅师做过的禅诗低低吟道:“人间春似海寂寞爱山家孤屿淡相倚高枝寒更花。本来无色相何处着横斜?不识东风意寻春路转差。” 此情此心倍感苍凉。 早已悄然走到他身后的两位公主听得他忽然吟出这么一从未听过却又意境深远的禅诗一时也怔住了。 壹六八 自食其果 见着永福、永淳已经走到了身边李月轩忙收起忧郁的神色定了定心神深深看了一眼两人展颜笑道:“站在那做什么快过来” 永福从小知书达礼对诗文也学的不少自然听的出李月轩刚刚吟的那诗中饱含的深意和意境。不知为何永福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似乎能体会到李月轩那种“并非不想而是不能与群花争春孤寂地在冬天里独放”的苦涩。 永淳没有她想的这么多听过也未深思一听李月轩叫唤自己忙一蹦一跳的走了过去。永福踌躇了片刻也走了过去。 三人站在栏珊边静静的看着御花园中清冷的月色下那寂静高傲的沃雪气氛颇为温馨。 永福目光时而看着御花园时而看着李月轩见他总是淡淡笑着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半点刚才展露出的那种不愉之色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永淳被李月轩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逗得咯咯直笑永福却怎么也笑不起来看着李月轩那让她深爱的侧脸心中不自觉会去想他刚才的烦恼是否是因自己而来。 永福知道自己的身份始终是李月轩最大的顾忌朝廷早有规定凡是娶了公主的人无论权贵平民都不得再入仕为官驸马听上去虽名声显赫但说到底也只是公主的裙下之臣难道刚刚李大哥是因此在烦恼自己么?那诗虽然是赞扬梅花的但语气中的苦涩和无奈却是有感而的他可是觉得娶了自己就不能再施展抱负所以伤怀? 一想到这永福心里顿时一痛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接触过的男人也是当她第一眼看去就深深迷恋的男人自己对他的爱毋庸置疑。可是他呢他也像自己爱他那般爱自己么?为什么刚刚他会有那种悲伤无奈的神情?想起过往种种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公主之名下总是一味的去迎合。从来也没说过喜欢自己、更没说过愿与自己白头到老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全都是自己和皇兄一相情愿的做法。 永福心里忽然酸涩不已自从认识李月轩到现在竟然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关于喜欢自己的话尽管他在她面前总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但有时却总是流露出一种自己看不透的悲伤。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他去爱? 霎时仿佛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永福的心头让她情不自禁的开口道:“李大哥永福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月轩微微一愣笑道:“说吧” 永福丧气的垂下了头去轻轻说道:“李大哥可是……可是不喜欢永福但碍于皇兄的身份又不得不装成一副心甘情愿接纳永福的模样?” 李月轩神色一变忙道:“傻丫头胡说什么呢” 永淳听到姐姐忽然说出这话也是微微愣了愣璇即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了?” 永福没理会妹妹眼波闪动的看着李月轩苦涩笑道:“李大哥永福与你相识到今尽管你已知永福心意多时永福却从未听到你说过一句喜欢永福之话你可是觉得与永福在一起不开心?” 李月轩心里一震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日如此温柔可人今日怎么忽然说出这般咄咄逼人的话来。他目光凝视了永福片刻很快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忙温柔一笑道:“谁说的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啊倒是我……” 说着李月轩苦涩一笑缓缓道:“倒是我配不上公主公主本是金枝玉叶日后夫君定是万里无一的人中之龙我不过是一个有妇之夫其实根本没资格得到公主垂爱而且公主长年呆在宫中接触的人少之又少会喜欢臣或许只因臣是公主认识的唯一的男人臣或许并非是公主最合适的人选……” “你果然……”永福一听他的话顿时心里一疼眼泪泫泫欲坠激动之下心口剧烈起伏道:“永福并非只因你是第一个认识的男人才会钟情于你永福是自第一眼见到你便心中喜爱为什么你还要找那些莫须有的理由来狡辩刚刚见你神色沮丧可就是为了此事?” 见姐姐声音忽然大了很多永淳吓了一跳忙拉着李月轩的手央求道:“李月轩你快哄哄姐姐啊她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李月轩心头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静静看着永福本想听从永淳的话好言安慰一番但一听永福话中的意思显然是看出了自己忧心之事顿时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永福见他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心中伤心之极眼泪止不住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抽泣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永福难道做的还不够好么?还是因为永福是公主所以你才这么畏惧我永福可以不当这个公主的真的永福可以去和皇兄说让他撤免永福公主封号” 李月轩心里一疼一时也是心乱不已他忙将永福抱入了怀里温柔道:“没有李大哥很喜欢你以前李大哥的确顾及过你的身份不过日后不会了李大哥日后即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在朝为官也会请皇上和两宫太后答应把你嫁给我的” 永福眼泪仍不停的流着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心中稍信哽咽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李月轩那点实话都快被她全套走了点头道:“嗯自然是实话” 永福终于不再哭了把头埋在他怀里久久不愿离开。这下李月轩有些紧张起来了此刻他身处皇宫永福毕竟还未有自己有媒约若是被谁看见自己竟然这般抱着她少不得会对她清名有损。 李月轩松开永福轻轻舒了口气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永福如只慵倦的小猫咪般呢喃了一句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这里始终是宫中人多眼杂如是被人看到便不好了明日我再进宫来看你” 永福想了想自己与他的确还未有媒妁之言这般拥抱的确已经越轨了。她无奈的从李月轩怀里离开正想说两句关怀的话忽然现妹妹满脸羡慕的看着自己不由醒悟到永淳还在旁边呢想起刚刚自己那般失态永福俏脸一红直把所有的怨气都算到李月轩身上去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月轩自然知道永福在想什么不由一阵苦笑道:“好了我走了日后莫要再胡思乱想知道么” 踌躇了片刻李月轩还是低下头在永福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又在永淳脸颊上轻吻了一口然后在两人不舍的目光下出了绛雪轩往家中而去。 ***************************************** 回到家中家里几位娇妻正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丰盛的的晚餐却丝毫没有动过。 李月轩刚走进门一见这番情景心里一疼正想说话不想静侯在侧的小彤见着他回来了惊喜叫道:“少爷你回来了” 小彤这一叫几位女孩都注意到了他一时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马怜儿、黛月儿和黛红玉都站了起来。 “相公”几位女孩欢喜的叫道黛月儿更是直接向他扑来李月轩最拿黛月儿没法子一见她都有孕在身还这般冒失忙小心的接住嗔怪道:“你就不会心疼一下咱们的孩子么哪有快做母亲的人了还像你这般冒失的” 黛月儿才不在乎这些看着相公终于回来了痴痴一笑道:“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家哼定是把月儿和孩子都忘了” 李月轩温柔笑道:“竟瞎说相公刚刚在宫里有点事耽误了” 说完李月轩牵着黛月儿走到秦月儿、赵嫣儿、钟灵秀身旁见三人满脸柔情之色直直凝视自己情不自禁将她们拥进了怀里在每人小嘴上都长长一通深吻直让在旁的几位女孩看的又是脸红又是羡慕。 三个女孩那饱满柔软的嘴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相公逐一扫荡羞郝不已都羞涩的低下了头。连黛红玉都看的面红耳赤心里直怪李月轩从前都没这么吻过自己。 李月轩又怎么会忘了她们松开钟灵秀后一个接一个把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马怜儿、黛红玉吻的眼波闪动鬓乱钗斜把一旁的服侍的小彤以及那些婢女们看的目瞪口呆脸红不已。 “少爷也太……”小彤羞的双手蒙着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想去看。 黛红玉刚被吻过的嘴唇有些肿胀的感觉不由嗔怪道:“小坏蛋真不知羞” 李月轩哈哈一笑道:“相公亲亲妻子干吗要知羞” 黛红玉轻淬了一口道:“你的小娘子们都在等你回来吃饭呢你倒好进了宫到现在才回来” 李月轩看了一眼满桌未动的饭菜心疼道:“见我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先吃吧万一我在外面已经吃过饭了你们岂不是白等了么?” 黛红玉冰雪聪慧一听便听出了他言下之意微微不悦道:“这么说你已经吃过了?” 李月轩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忙讪讪道:“没有我上哪吃去当然那没吃过” 黛红玉看他言辞闪烁尽管已经猜到了一些却也不想去揭穿他妩媚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坐下吃饭” 李月轩无可奈何只好坐了下来看着满桌又是自己喜欢的菜肴一时只感胃里翻腾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心里直后悔刚刚在永福那吃那么多干吗。马怜儿瞅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故作无知的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他碗中甜甜道:“相公这是怜儿烧的你尝尝看” 李月轩强忍着不适一副十分开心的将它送入嘴里嚼了半天却始终不肯咽下去。 秦月儿几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满脸心疼的道:“相公若是吃过了就不要吃了撑着就不好了” 李月轩心里有愧哪愿弗了她们的一片好意急忙咽下后笑道:“没事好了大家都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是温馨甜蜜李月轩却是有苦自知。 夜半李家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见着少爷脸色惨白肚子鼓胀着躺在床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月轩额头上汗水都渗了出来看着围在身前的老爷子苦苦道:“爷爷我要死了……” 壹六九 宁王复卫 站在床边看着痛苦难受的孙儿李东阳已是急的冷汗直冒几位妻子更是眼泪涟涟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想起刚才李月轩苦着张脸不停的将众人送去的菜肴吃下大家都以为相公自有分寸哪知他为了不让众位女孩失望竟然来者不拒全吃下了。 现在看着他那脸色惨白、汗如豆下的模样几位妻子又是心疼又是悔恨心里一时也乱了分寸。 还好李东阳很快就稳定下来他晚饭时因为在处理公务便直接把饭菜送到书房去并未与孙媳妇一起吃也不知道孙儿回来后的事谁知竟然会出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太胡闹了。 李东阳急忙叫管家李圆去请宫里的御医然后叫小彤打来热水给李月轩解衣擦汗再叫下人准备好山查水给李月轩喝下。 就这样拖到御医来后御医才给李月轩做腹部按摩又开了一些健胃消食的药给他吃下这才塌实的睡了过去。 御医离开后黛红玉、马怜儿几人被李东阳冷着张脸呵斥半天她们本就因相公之事忧心万分对李东阳的斥责也都必认不讳李东阳瞧着几位孙媳妇也是伤心担忧半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何况秦月儿几人又有孕在身万一损及肚子里的曾孙儿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 御医开的药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李月轩睡下刚一个时辰便有了反应一时直感肚子里汹涌翻腾一股急意直冲向肛门。李月轩睡的迷迷糊糊肚子已经舒服很多此刻肚子这一闹腾也顾不得其他一跃下床就往茅厕跑去。一直守在身旁的马怜儿正趴在床边小憩睁开眼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道身影已经出了房门再一看床上相公人也不知哪去了。 马怜儿并未惊慌反而微微舒了口气看来药效终于作了。他急忙唤来小彤让他们准备好热汤。御医吩咐过相公排去腹腔之物后会体虚胃寒需要热汤暖身所以必须喝点暖胃之物。 李月轩窘迫不堪好不容易解决那急事出来了现浑身竟然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心中直叹下次莫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 第二日一早李东阳准备妥当正要去上早朝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有人唤道:“爷爷等等我” 李东阳回头看去只见李月轩一身蟒袍金冠穿戴的整整齐齐和马怜儿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股难言的高贵优雅气质让老爷子看的一愣。 “轩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李东阳微微不悦的轻轻斥责道毕竟昨夜李月轩那副模样也把他吓的不轻。 李月轩微微笑道:“今日早朝轩儿也该到场霸州事刚了很多事都得向陛下和满朝文武交代一下” 李东阳心知确实是如此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李月轩点头笑道:“轩儿身子好的很爷爷放宽心” 身旁的马怜儿低头垂目面对李东阳还是有那么点不适不过此刻见了爷爷却也不好连句话都不说便硬着头皮道:“怜儿也劝过相公了可相公执意不听本还想请爷爷也说他两句相公却说自己身子无碍不要惊动爷爷” 李东阳淡淡看了马怜儿一眼“嗯”了一声看样子倒是不再生她的气了。 李月轩乘机道:“怜儿昨夜一直都在我身旁守护着实在也是辛苦了怜儿你也赶快回去休息会儿我和爷爷也该上朝了” 马怜儿心知相公这是为自己说好话欠了欠身道:“爷爷相公走好怜儿中午准备好饭菜等你们回来” 李东阳哪看不出孙儿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不过现在李东阳只要他们夫妻过的幸福就好了自己这个老头子也不便搀和点了点头便走了出门。 李月轩乘机转头看向马怜儿心疼的说道:“怜儿快去休息会儿昨夜辛苦你了午饭你也不用做了我和爷爷就在宫里吃过就行了” 马怜儿被相公这般体贴在意直感心里暖烘烘的点点头。然后羞答答的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口道:“相公路上小心” 李月轩嘿嘿笑了笑忙出了门追着老爷子而去。 爷孙俩来到奉天殿百官基本上都到齐了见着两人走了进来都忙躬身行礼问好。 李东阳一一向众位大臣回礼看了殿上一眼然后向一旁的杨廷和问道:“今日尚质怎么还未到?” 杨廷和眼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曹元低笑道:“昨夜曹尚书请尚质和我去他家中喝酒后来我家中有事便先行离开了听说尚质与曹尚书喝了整整两坛陛下送的御酒曹尚书向来海量尚质哪是他对手这不这么晚了还没到肯定是昨日喝高了” 李东阳和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但想起昨夜自己家中也是不得安宁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杨廷和与李东阳又闲聊了一下眼下京城里的乐子张彩才扶着头走了进来百官立即向他行礼张彩一一还礼走到李东阳、杨廷和、李月轩身旁苦笑道:“阁老、介夫、月轩已经到了” 杨廷和笑道:“都已经快到辰时了若是再不来岂不是让百官笑话” 张彩自知自己失言了忙向李月轩插开话题道:“月轩今日蟒袍金冠风采动人想来一路上必定又引起了不小骚动吧” 李月轩与老爷子对视一眼齐齐苦笑道:“张大学士就不要取笑小侄了” 张彩和杨廷和都哈哈笑了起来现在朝中的大臣都晓得了前些日子李月轩每每上朝总有数十名妙龄少女在李阁老胡同口守侯着只为能见上他一面也因此常常引起骚动闹了不少笑话。现在已成了百官中的笑谈了。 杨廷和道:“哎月轩何必这么谦虚若说如今京城里还有谁能令无论达官贵人家的千金还是平民百姓的闺女都怦然心动那必定是你了哈哈这般风流韵事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却还避之不及这可是让大伙眼红了” 李月轩心知这几位大学士能言会道自己决不是对手忙不说话了。老爷子也知自己这个孙儿长相太过出众常常引来不必要的烦扰便替他说话道:“好了介妇尚质陛下也快来了不要太过随意了” 两位大学士对李东阳倒是不敢放肆忙正了正衣冠道了声是。 过了一会儿正德便出来了。 正德坐上龙椅小太监便扯着嗓子叫嚷道上朝了。百官跪下拜见正德示意平身后微微瞅了瞅殿上见着百官都到了笑道:“今日来得倒齐那个王尚书怎么不帮两宫太后来说朕了?” 王尚书自然是指王琼了前些日因为正德说要私自纳妃的事王琼与正德闹了半天正德以为他是受两宫太后指使的于是丝毫必争搬出一大堆歪理来把王琼气的在家呆了两天不肯来上朝此刻见着他来了所以开口便有些调侃了。 王琼脸色不大好看他始终是兵部尚书兵部侍郎6完领兵清剿霸州绿林昨日刚有最新战报送来他哪能不来的。 正德见王琼不说话也不在意又看了一眼与三位大学士站齐的李月轩笑道:“今日众位大臣可有什么事要禀报的” 李东阳正了正衣冠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点点头。李东阳从袖子里拿出分折子递给小太监上呈给正德说道:“陛下内阁昨日又接到宁王送来的奏折称江西匪盗横行宁王府已数次被盗宁王希望能恢复三卫护卫以自保请陛下决断” “怎么江西又出匪盗了?”正德听得火大霸州刚安定一点江西怎么又来了这么一档子事难道朕的天下就这么不安宁? 李东阳道:“回陛下江西匪盗倒是早就有之不过臣倒从未听说过他们敢去一个王爷家中偷盗” 正德想了想说:“那内阁以为如何回复宁王?” 李东阳道:“老臣与张大学士和杨大学士商议过觉得宁王要求恢复护卫此举大为不妥成祖当初早有规定各地藩王除了府中护院外决不可再另招护卫以免藩王拥兵自重何况匪盗横行乃是地方衙门权职范围之事与王府并不相干衙门也有护卫王府这之责所以内阁商议后决定还是驳回宁王的请求” 正德沉吟了片刻道:“李阁老宁王这已经是第五次要求恢复护卫了吧?” 李东阳点头道:“是的” 正德想起宁王每年年贡都送了大量金银财宝给自己如果就这么回绝他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李东阳说的也没错自成祖以来藩王就只是显赫的身份和富贵并无实权怕的就是他们拥兵自重当初成祖不就是从一个藩王登上帝位的吗所以这教训他可是比一般人明白的多。 正德也不想太让宁王难过毕竟他是对自己最为疼爱的叔叔其实三卫护卫也并不多说起来也不过才一万多人罢了即便他有什么不轨之心也闹不起什么大浪来何况宁王对自己忠心不二显然是不可能造反的。 正德正左右为难钱宁忽然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就这般回绝宁王似乎不妥” 正德心里一喜看向钱宁道:“此话怎讲” 宁王使者到京后给钱宁送了不少财宝此刻也不得不为人家说两句话了他看了一眼李东阳硬着头皮道:“臣以为刚才李阁老所说之话无可厚非但亦可变通一下” 李东阳对钱宁并无好感却也没有交恶何况钱宁与李月轩关系尚可便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钱宁道:“这段日子来锦衣卫不断收到各地送来的密信两广、江西、湖广、陕西、四川并盗起虽然规模不大危害却不小如附骨之蛆。而各地藩王都是天皇贵胄家财丰厚因此常常被其侵扰如果没有护卫的确是不甚方便” 张彩对钱宁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他一向不喜这个流井出身的锦衣卫指挥使听他说了这么多忍不住打断道:“钱大人说的这些内厂也都有告之内阁不知钱大哥到底有何良策” 钱宁虽对张彩也是不大感冒但如今人家是大学士可不便得罪便赔笑道:“下官哪敢说什么良策不过觉得既然朝廷有规矩不得让藩王招兵但朝廷可以让藩王根据实际情况权宜处理如暂时回复护卫。” “暂时回复护卫?”李东阳眉头微微一跳。 钱宁道:“正是如今江西匪盗横行而官府稽查不利朝廷何以暂时回复宁王三卫护卫等衙门把匪盗清肃干净后再撤去护卫如此陛下既顾及了皇室之情又不至于让宁王心寒” 正德听完忍不住击节道:“钱卿说是在理朕看就如此吧” 李东阳与张彩、杨廷和互视一眼虽说钱宁的提议不无不可但是这暂时性的恢复护卫一但开了个头谁知道后面会生什么事。 李东阳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月轩希望他能劝劝正德哪知还没等他开口正德抢先道:“月轩你以为钱宁的建议如何” 李月轩对于各地藩王也有一些了解据说这位宁王朱宸濠在江西倒是口碑不错宽待百姓热心公益事业几乎都有他的身影。听说倒是个好人。李月轩历史学的不好对这位宁王也没什么印象就只得凭借当下得到的认识去看待了。而且钱宁的建议并没有什么可说道之处他想了想只好道:“请陛下圣裁” 正德满意的点点头哈哈一笑这下李东阳也不好看口了。 于是这事可以说就这么定下来了。内阁三位大学士心里却始终充满着担忧。 壹七零 有心栽培 钱宁的提议正合正德胃口自然是极力支持见李月轩也不反对内阁和六部又找不出什么毛病给宁王暂时性恢复三卫护卫之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东阳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正德最后也只有无可奈何的退回了百官中。 正德自然也看的出李东阳的担心他亲政两年多对于朝中这几位大臣还是了解的不过对于宁王他还是十分放心至少绝不会像安化王那般。 正德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大冷天坐这种硬木椅子的确是不大好受。不巧这一幕正好让王琼抓个正着王琼素来重礼教见着正德竟然这般失态顿时气的气血上涌差点忍不住就要大声斥责出来还好他想起有正事要办如果这一吵肯定就耽误正事了。他强压着怒气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德正好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见到是王琼嘿嘿笑道:“这不是王尚书吗?哎呀王尚书有何事?” 王琼一听正德那调侃的语气脸色愈难看李东阳也知道正德对王琼素来不喜不过王琼办事素来严谨稳重在大事上从不含糊想来是有要紧之事向正德禀报便出列道:“陛下请慎言慎行” 正德一见李东阳帮着说话了自知讨不到好忙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王尚书有何要事禀告?” 王琼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东阳从袖子里掏出分折子呈于额前道:“陛下兵部侍郎6完领兵清剿霸州绿林现已有最新战报送来” 正德向来对战事兴趣颇浓一听是战报顿时精神大震道:“噢?呈上来给朕看看” 李月轩一听是清剿霸州绿林的战报也暗暗留起心来。王琼将折子递给小太监说道:“正月底6侍郎带兵前去清剿霸州绿林目前已过十余日据最新的战报称6侍郎领大军于前日晚夜袭贼寇杨虎山中大寨双方血战一场直至天亮双方均损伤严重后来由于朝廷人数占优又有大炮、火铳等火器相助最后终于击溃贼寇不过最终还是让杨虎夫妻及一百多人逃跑目前6侍郎正派人在追捕” 正德听得拍手叫好道:“好6完打仗果然是有一手等他回京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李月轩绝尘的脸上却显出一丝担忧他想了想向王琼道:“王大人6侍郎这战报可写了我军具体损失以及逃跑是何人?” 王琼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可以想象我方必定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而乱军中要尽数知道逃跑的人身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月轩在霸州时听杨博说起过他们路经廊坊时遇到过响马一千多人在两万精锐的包围下最终还是还是逃出五十余骑这简直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如果真像6完说双方均损伤严重那自己这方的代价恐怕就更重了。李月轩知道依6完的个性若是折损太过惨重即便胜利了也难保不会迁怒与那些贼寇家属若是他连家属都举起屠刀朝廷这个侩子手形象就算是落下了。日后如果想用招抚分化的手段对付贼寇恐怕就不会再有人相信了。毕竟像杨虎这种成心谋反的盗匪并不多很多人只是被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若是给他一口吃的并答应其带罪立功不在追究说不定就能兵不血刃。 不过现在看来这是没什么指望了。 正德却没想这么多一听贼逃了不由失望道:“怎么让他们逃了王尚书你告诉6完朕一定要见到这杨虎尸竟然敢造朕的反朕要拨了他的皮做马镫” 李月轩见正德脸上爬过一抹青气微微一叹古来谋逆者失败后下场必定都是十分悲惨的不过这拨皮做马镫……李月轩脑中想像了下一个皮毛无存血淋淋的尸体忍不住就打了个寒蝉。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霸州绿林被灭乃是咎由自取不过山寨中的老幼妇孺却是无罪的朝廷应该好生安抚善待他们等事情过后再将他们好好安顿” 李月轩话刚说完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色李月轩不明所以正想阐明道理时王琼却苦笑着说:“太师宅心仁厚不过此举大可不必了6侍郎在战报中称那些绿林家属攻击官军已经被劲数屠戮……” “什么?”李月轩心头一惊看来担心的事还是生了他抬头向正德看去却见正德一脸冷笑显然对屠杀这些无辜的人并不在意。 李月轩心中不由一凉想起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道主义一说罪人株连九族的事都是屡见不鲜何况这些谋反之人的家属。 李东阳见孙儿神情忽然有些失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的笑了笑。李月轩也知道现在不是伤神的时候便闭上了双眼似假寐一般不再说话。 王琼把战报说完正德心情大好与王琼商谈了一下围兵之策难得露出一丝赞许来。 王琼对6完也是了解颇深这人虽能征善战却好大喜功做事狠辣。当他接到这分战报看到上面称妇孺老幼攻击官军被尽数屠戮已然猜到了这定是6完的做的好事。 王琼心中叹了口气这些家属即便没有被6完屠杀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配边疆做苦力也好不到哪去就这么去了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吧。 正德笑嘻嘻的看着李东阳道:“李阁老内阁与兵部共同草拟一分嘉奖文书送给6完就好朕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哈哈哈” 李东阳拱了拱手道:“老臣遵旨回去后便让中书舍人起草” 正德点点头本想问问百官还有什么事一听李东阳提起内阁中书舍人忽然想起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好象是刚刚回京的何景明便道:“李阁老这内阁诰敕房中书舍人可是何景明?” 李东阳俯道:“正是” 正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朕听闻何景明尚节义鄙荣利在文人中地位崇高与李梦阳并有“国士风”之称让他在内阁任个中书舍人是否太委屈他了” 李东阳其实本来也打算提拔一下这几位门生一听正德这么说便顺水推舟道:“皇上有心栽培景明这也是他的福气” 正德哈哈笑道:“李阁老也学会恭维朕了看来定是被月轩影响了” 李东阳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悠悠的李月轩只笑不语。 正德想了想道:“既然说起了何景明朕看刚回京的李梦阳和王守仁也一起拿出来说说吧朕听闻这几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他们现在官职都不高想来定是觉得大材小用了”说着正德向曹元看去道:“曹尚书你看怎么安置他们三人” 曹元出列沉吟了片刻说:“陛下朝廷提拔官员必须要先放到地方上历练一番一般为期三年考核其政绩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迁任回京” 正德“嗯”了一声:“那就按规矩来办吧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曹元俯道:“臣遵旨” 曹元正要退下李东阳忽然上前道:“陛下臣有话说” 正德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李阁老有何话说?” 李东阳拱手道:“陛下景明、梦阳两人都是刚直不阿之人而且长年醉心诗文不善于官场交际若是让他们到地方上出任一县知县或者一地知府以他们的个性恐怕反而会好心办坏事臣以为陛下应适才而用至于王守仁文武双全心思机敏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文从武倒都可以” 李东阳对李梦阳和何景明了解颇深若是让这两人去主地方行政以他们的性格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事来还是先让他们先适应一下官场再说吧毕竟地方上不比京城太平一些京中权贵暗中势力都牵扯其中。至于王守仁倒是好安排正如刚才李东阳那话都是平心而论倒不是故意说给殿中王华听的。 不过王华听到李阁老这般看重自己儿子心里还是不由大大的开心。 正德想了想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记得皇还在父时李梦阳刚入仕就监税三关结果得罪了不少人被迫害下狱后来又上书弹劾舅舅寿宁候又吃了不少牢饭按他那性子若是掌控一地行政实在是不敢想象会闹出点什么事来。至于何景明论刚直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了。说起来倒只有王华那个儿子比较圆滑一点。从小就听说他希奇古怪的事一大堆每次都听得自己捧腹大笑。 正德看向曹元道:“曹尚书就按李阁老说的办吧你去找几个合适的官职然后送与李阁老过目后再决定” 曹元又道了声是这才退回了列中。 正德微微舒了口气见李月轩站在那脸上平静如水不喜不怒不由想起自己还未嘉奖这位功臣呢便向李月轩问了问霸州之事李月轩把霸州之事一一道来然后又规矩的退回拉列中。 百官听到霸州粮食被盗之事竟然是知府同知赵景隆从中作祟一时都气愤不已最气的还是杨廷和毕竟当初他还当众夸奖过这个人。李月轩把话说完义愤填膺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开始只骂赵景隆斯文败类后来越来越不堪又骂到杨虎一伙百官回想起刚刚王琼读的那封战报顿觉大快人心言语间已经觉得连那些被屠戮的家属也活该了。 正德见李月轩说完百官都称赞他他却没有半点喜色也猜不透在想什么不过这回霸州之事若论功也该是他如果不是他故意让出一分功劳给兵部的话这次平叛大功还真不知道怎么封了。 还能怎么封朕把两个妹妹都送给他了这小子还好意思向自己姐夫要封赏?正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正德心里嘿嘿一笑道:“月轩霸州之事已了你也辛苦了朕给你放个长假你就好好在家里多陪陪李阁老和几位嫂子吧” 李月轩近半年来都一直四处奔波没怎么休息过也的确是累了便谢过恩。 曹元、王琼、王华几人见李太师功劳不小正德却只给他放了长假连点奖赏都没有都愣愣的不知皇帝打着什么算盘。张彩看了一眼李月轩眼珠一转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微妙之处不由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杨廷和自认这些花花心思比不过张彩一见他那嘴角泛笑就晓得这老小子定是知道了其中原由忙凑过去问道:“尚质陛下此举是何意?” 张彩老脸一笑故作神秘道:“看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喝喜酒了” 杨廷和愣了愣旋即也恍然大悟般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壹七一 清闲度日 正德只放李月轩的假却没提任何赏赐有心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便都不再为李太师不平。 李月轩也乐得如此毕竟现在他已经位极人臣富贵已极升官对他来说并无多大的意义能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倒正称了他的心意。 早朝散后李月轩便向兵部交呈了兵符内厂的事也全权交由许泰处理连杭雄和杨博都给放了长假一时是无事一身轻。 闲暇的日子李月轩在家里陪陪众位娇妻享享温柔乡的美妙滋味。或者应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几位人之邀去和人家抚琴弄诗倒也是快活的很。 李梦阳三人的调任的事也几乎落实了根据李东阳透露的消息可以确定李梦阳升为江西按察司副使正四品官员较现在他任的户部郎中正五品提了两级。何景明为陕西提学副使亦为正四品掌管一省院试及学官。这两处官职都是经过李东阳认真考虑过的。 把李梦阳放下放到州府衙门历练以他刚直不阿嫉恶如仇的性格当个省法院副院长算是人尽其才了否则若是让其行政肯定非得和地方权贵闹翻了不可。而何景明治学之心较李梦阳更强而且他在京又是翰林出身的中书舍人作为提学副使显然也是恰倒好处。 至于王守仁李东阳和曹元却出现了分歧曹元以为王守仁现任兵部主事入朝时间尚短又没到翰林院供过职应该先从知县做起所以原定王守仁为江西吉安府庐陵县知县但李东阳却以为此子之才不应以常人之心度之可委以重任升为督察院巡按御使都不为过曹元不同意此举毕竟王守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功绩名声也不如李、何二人响亮如果一下子就提为巡按御使必定会有人不服。 李东阳想想情况的确也如曹元说所不过他始终是爱惜王守仁这个人才一翻讨价还价后知县是不用当了却莫名奇妙的安排他成了南京太仆寺少卿也是正四品。 太仆寺掌马政不过南京太仆寺却只是一个空闲衙门自从迁都北京后太仆寺的所有政务已经全部由京城太仆寺处理。不过虽只是个闲职但从正六品的兵部主事到正四品太仆寺少卿已算是连跳四级了而且对日后升任打下了个好的基础也算是不错。 任命虽还未正式下来但李月轩已经把消息告诉了这三位兄长当王华从儿子那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连夜过李府去给李东阳致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王华知道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儿子升任太仆寺少卿目前虽无实权但品阶却是实实在在提高了日后再迁任回京凭自己在朝中的人脉职位定不会比此官职低。想着自己这总是神叨叨的儿子如今总算有了个好的前程王华就有烧高香的冲动。 今日李月轩推掉了张氏兄弟的邀请中午进宫看过永福永淳后便安心的呆在了家中。这些天李月轩虽是没什么事但京中攀交之人却不少再加上李、何、王三人不久便要离京赴任所以那边跑的也比较勤快家中几位和宫中那两位早已不满了。 现在已是二月寒冷天气却还不时提醒着人们不要丝毫小视它的强大威力。李家的后院里春寒料峭清清脆脆的弦音在这清冷的空间里荡起了一层层美妙的涟漪。 一曲终了李月轩站起走到刚从刚才那悠扬动听的小曲回过神来的黛月儿身旁温柔笑道:“好了今日就到此吧相公陪你去走走” 黛月儿身材日渐丰腴肚子也已经十分醒目在李月轩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满脸幸福的与相公走了两步美目看了相公一眼忍不住好奇问道:“相公说咱们腹中的孩子多听悠扬小曲出生后会比较聪明月儿从前怎么从未听大夫提起过” 李月轩微笑道:“大夫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这个方法是相公老家传下来的听说对孕妇肚中孩子日后成长很有好处。” 黛月儿抿嘴一笑那成熟动人的风韵直让李月轩看的目瞪口呆暗道月儿现在比起红玉来论样貌气质已是不遑多让了。黛月儿见相公看着自己神色痴痴眼中尽是柔情不由心中甜蜜不过想起刚刚相公的话却还是不解的问道:“相公老家怎还有这么奇怪的说法月儿就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李月轩暗笑这几百年后的成果现在自然是没人知道的了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让黛月儿费神毕竟让孕妇保持一个精神舒畅、身心愉悦的状态对腹中胎儿是十分有好处的。 李月轩轻轻为黛月儿理了理鬓角的几缕被风吹乱的青丝岔开话题道:“对了相公听说兰兰、织织几个小丫头最近闹着要和嫣儿学琴可是真的?” 黛月儿绝代容颜娇媚一笑道:“哪是想和嫣儿姐姐学琴兰兰和织织本是想要相公教她们只是嫣儿妹妹见相公好不容易能清闲一阵不忍再让相公受累才毛遂自荐说要教她们几个孩子” 李月轩摇头笑道:“这几个小丫头中就属兰兰和织织最调皮你们也不管管她两现在嫣儿也有了身孕如何还能做那伤神之事” 黛月儿立时不高兴的把小嘴巴扁了起来委屈道:“兰兰和织织最听谁的话你还不知道么月儿的话这两小家伙还肯听” 李月轩一阵头大当初自己领回家的这八个小丫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偏偏跟自己最亲。李东阳和黛月儿、赵嫣儿、玉堂春几人对她们关怀的无微不至但一旦她们闹起脾气来若要说最听谁的话却还是这位李家少爷。有时直让玉堂春几人大感奇怪对李月轩也是大大滴不满凭什么呵几个小丫头平日都是自己照顾的到头来还是和你这个小少爷最亲真是气死人了。 玉堂春几人不明白李月轩又怎么会知道此刻见黛月儿嘟嚷着小嘴老大不乐只有笑道:“回头我再去说说她们” 黛月儿柔柔的哼了一声璇即又满脸幸福的露出了笑颜。 两人在后院里走了一会儿李月轩一边扶着黛月儿一边在她耳边低语着说一些开心的事情直把黛月儿逗的咯咯直笑。那妩媚的眼神儿时不时恼他一眼美的不可方物。 闹腾了一会儿见着院子里寒气渐重李月轩正打算送黛月儿回屋里不知身后何时已经跑来一个粉雕玉啄的女童小脸儿冷的红彤彤的甚是惹人喜爱。见着少爷和夫人回过身来女童略显慌张羞赧道:“奴婢见过少爷夫人” 李月轩见着来眼前女童微微笑道:“丹丹起来吧日后在少爷和夫人面前不用行礼” 丹丹乌溜溜的大眼睛略略惊慌的看了一眼少爷摇头道:“丹丹不敢” 李月轩摇着头笑了笑当初他领养的几个孤儿中就属这个丹丹最是腼腆温柔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先照顾其他几个姐妹然后才会想到自己虽不像兰兰和织织那般调皮对自己这个少爷和几位妻子却好象刻意保持着距离一般。 李月轩也不能跟这个才六岁大的孩子多说什么他与黛月儿对视了一眼笑道:“丹丹找我有事?” 丹丹点点头道:“少夫人让丹丹来请少爷过去说有事要和少爷商量” 李月轩知道她嘴里的少夫人一般情况下指的是玉堂春当初领人进府时八个孤儿都以李姓重新取过名字而且分给了几位妻子照料织织是跟着黛月儿兰兰是跟赵嫣儿、丹丹跟玉堂春还有另外五个孤儿分别由唐一仙、雪里梅、钟灵秀、秦月儿四人照顾。 李月轩点点头道:“嗯少爷知道了你先回去后和少夫人说少爷一会儿就过去” 丹丹漂亮的眸子看着李月轩眨了眨似还有话要说但见少爷已看向少夫人了只好不再说话。然后文静的走开了。 李月轩见着丹丹走了重重叹了口气向黛月儿道:“月儿你说丹丹是不是在恨相公啊?” 黛月儿不解道:“相公收留她她为何要恨相公?” 李月轩苦笑道:“当初这几个孩子中只有丹丹是被相公强行带回家的当时她母亲刚因病过逝。这孩子正伏在刚逝世的母亲身边哭泣的伤心已极相公看着可怜就命人生生将她抱了回来事后觉得当初也没有问过这孩子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当时他根本就不愿意和相公回来吧” 黛月儿见相公那忧心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噗嗤笑道:“相公若是担心下次单独问问丹丹便好了何必这么烦心?” 李月轩一想起丹丹那似责怪似委屈的眼神就一阵头大而且就是问她也是憋着不说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李月轩说了那么多本是想让黛月儿去问问哪知这个小滑头竟然直接开口回绝直让李月轩满心不快。 黛月儿见相公郁闷的模样嘻嘻一笑道:“好了相公回头月儿让妈妈帮你去问问还不行么这个丹丹对别人还不敢说实话但对妈妈却是比小洁妹妹还亲近呢” 李月轩无奈的点点头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这几个小丫头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想起自己当初这么大时可是比她们乖太多了。想着玉堂春那边还有事李月轩赶紧把黛月儿送回屋去然后转道而去。 ps:汗了呵呵那字我的确没仔细考究过实在是抱歉应该是羞赧(nan)是吧非常感谢你提出来多谢多谢!:) 壹七二 家事难断 (昨天最后把玉堂春和赵嫣儿名字搞混淆了已改过!) 李月轩送黛月儿回屋后就去找玉堂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莺莺雀雀一派快乐之声。 李月轩推门而入只见玉堂春、雪里梅、唐一仙、赵嫣儿、黛红玉几人都在仿佛一群嫡凡仙子般正在那谈笑风声好似有什么开心之事。李月轩长长的剑眉微微一挑暗道这几个丫头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李月轩满腹不解走了进去玉堂春正对门边一见相公拨开珠帘走了进来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却是装作没看见一般反而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不少与身旁的赵嫣儿说道:“姐姐说要回家看看妹妹也好想一同去江南走走听说那里青山碧水风景秀丽宜人可惜妹妹长年在北方还不曾去过呢” 李月轩已经走到了几个女孩身后自然听到了玉堂春的话霎时便明白了几人在谈论什么。 李月轩瞪了玉堂春一眼他哪看不出玉堂春这话是故意让他听到的一旁的赵嫣儿却是没注意到相公已经进来了见着小洁妹妹一脸憧憬自信满满的道:“妹妹放心若是相公准了姐姐姐姐定把几位妹妹都带上” 见赵嫣儿原本那清丽不俗的脸蛋儿如今已是渐渐有了名门贵妇的气质黛红玉心想这孩子最近有了身孕渐渐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想了想咯咯娇笑道:“嫣儿可不要忘了女子归宁可是忌讳多多哦老爷子乃是当朝重臣这讲究就更多了你呀这事还是先和月轩商量一下再说吧” 家里几个女子里只有黛红玉平日直接称李月轩名字赵嫣儿听了微微不悦道:“爹爹说过女子出嫁后一百二十天便可归宁而且现在也已过了冬天相公一定会准嫣儿回去探亲的” 黛红玉也是江南的人自然知道赵嫣儿话中的意思。浙江一地女子归宁(回娘家)是有很多讲究的比如必须在婚后四个月才能回娘家看望亦或是不得在冬天回娘家否则就会给夫家带来不幸俗谚有云:“娘屋住个冬夫家去个公。”便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不仅浙江就连江苏也有此俗。 赵嫣儿出生书香门第对于这些更是讲究当初过年时他便有些想家了后来又过了元宵心里便暗暗打算和相公说一说这事毕竟元宵过后按理是可以回家看看的哪知没过几日李月轩偏偏又遇到了霸州之事她也不想烦恼相公就没有提出来。再后来跟马怜儿学箭学艺不精反伤了自己大夫诊断出她有了身孕后赵嫣儿想回家看看爹娘的念头便更强了。 现在再加上李月轩回京后皇帝给了他放了个长假这中间几乎就没有了任何不便之处今日赵嫣儿与几位姐妹在玉堂春这边闲聊无意间透露了心事玉堂春心思敏捷善良聪慧想着嫣儿姐姐的确也是离家很久了自己这么多姐妹中唯有她是双亲都在然而拜堂之时却连父母都不在高堂心理也挺怜惜。便唤丹丹去把相公叫了来决定干脆替姐姐给相公说说情如了她的愿得了。 刚刚见相公进来了玉堂春故意说出那翻话便是想让相公知道一下姐姐的心思只是没想黛姐姐一提原来这归宁还有这么多规矩。 黛红玉摇头笑道:“嫣儿想回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现在月轩虽时间充裕但月儿已经怀胎六月再过不久便要临盆此时月轩如何能将她一人丢在京城而若是让你一人回江南嫣儿想来也会不愿这事姐姐看还是先放一放吧月轩为朝中之事已是费尽心神就不要让他再为家中这些事操心了” 黛红玉这么一说玉堂春才想起黛月儿的身子一时后悔不已刚刚听到嫣儿姐姐的话心有所感才想帮她一把哪知家里却还有位黛家小姐姐还在看来这事现在的确不是时候偏偏刚刚自己还故作聪明的把这事让相公听了去这可怎么办才好。 玉堂春心里暗怪自己糊涂如今之计也只有让相公来决定了便装做忽然看到李月轩一般叫道:“相公你何时进来的?” 玉堂春这一叫赵嫣儿身子不由一颤急忙回过头去只见李月轩站在珠帘边淡淡笑着一身白衫清雅飘逸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黛红玉眼神儿不怀好意的睨了他一眼恼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说一声” 李月轩走了过来笑道:“不久刚进来就被小洁看见了” 玉堂春心知相公装糊涂此刻却也不能点破只好垂不语。黛红玉却不太相信他娇笑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一副无知模样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黛红玉凝视他久久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才嫣然笑道:“哼若是让你听了去日后小洁可就要羞死了” 赵嫣儿见相公没听见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淡淡一笑道:“姐姐莫要拿小洁妹妹说笑了对了相公怎么会过来的” 李月轩走到赵嫣儿身旁将她拥进了怀里笑道:“相公忽然想你了便来看看” 赵嫣儿心里甜蜜却脑了他一眼道:“这里是小洁妹妹的房间相公想嫣儿怎么会跑到小洁妹妹的房里来了” 李月轩自知失言讪讪一笑。一旁的唐一仙、雪里梅瞧着有趣都咯咯娇笑起来。 李月轩转头看了一眼玉堂春见她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心里轻轻一叹对着怀里的赵嫣儿道:“嫣儿咱们离开江南多久了” 赵嫣儿没作深想回道:“大概有七八个月了” 李月轩沉吟了片刻道:“等月儿把孩子生下来相公带你回杭州看看说起来爷爷也有意让相公回去向独孤家致谢不过一直没时间罢了等过段日子咱们一起回去如何?” 赵嫣儿没料到李月轩会忽然这么一说满脸欣喜的抬起头看着他不敢相信道:“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李月轩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赵嫣儿将脸紧紧贴在李月轩胸前高兴道:“一切都听相公的” 李月轩愧疚一笑然后松开赵嫣儿看了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一眼轻轻道:“小洁一仙、小梅这几日相公在你们这边留宿” 说完便转身走了。 黛红玉见着他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见他正要转过珠帘处忍不住问道:“小坏蛋刚才你真的是才进来么?” 李月轩心里一个咯噔话也不回赶紧开门走了出去。黛红玉心里恨恨的想这个小坏蛋果然在说谎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女孩只见她们脸上都带上了莫名的红晕不由疑惑起来过了半晌才想起李月轩出门前那句话。 ******************************************* 三月初李梦阳、何景明、王守仁离京赴任李月轩与京中士子出城相送三人的不少学生送君十里依依不舍泪留满面场面颇为感人。 三日后各地藩王选送的秀女6续到京两宫太后急召李月轩入宫密谈两个时辰无人知道其中内容紧接着李月轩又被正德传去半日。所谈之事不详。 再过两日刘良女到京进住豹房。 壹七三 好事多磨 豹房里两个小宫女偷偷看了一眼房内小心翼翼的从门前而过脸上都显露出好奇兴奋的神色颇有想偷偷看上两眼的冲动。 等离房门远了一名小宫女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道:“春兰姐你说刘娘娘到底是喜欢陛下还是太师呀?” 一旁名叫春兰的宫女也是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摇头道:“我哪知道陛下把刘娘娘都接到这里有四五天了天天让人去传太师来太师前几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今日肯定是实在找不到借口了才来的刚刚我送太师进去见刘娘娘看到太师时那高兴的模样可比见到陛下开心多了” 宫女听得连连点头脑子里闪过李月轩的身影脸上不由一红痴痴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也选李太师陛下虽然也算英俊了可是跟李太师一比真是……” “你作死啊小心让人听见了”春兰一听这小宫女又开始口无遮拦急忙打断她。 小宫女自知说错了话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刘娘娘真是个好人啊前两日小叶子打碎了书房中一个花瓶陛下一气之下就要拖下去治罪他一害怕就去向刘娘娘求情谁知陛下当真饶了他真是咄咄怪事了” 春兰听的一笑喃喃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刘娘娘现在虽是秀女但看的出陛下十分喜爱她这点小事陛下当然不会弗了她的意啦” 小宫女想想觉得有理转念一想似又想到了什么忙道:“可是刘娘娘明显喜欢李太师啊陛下这不是自作多情么还有咱们叫她娘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呀?” 春兰眉头也微微皱了皱道:“是啊私底下咱们这些奴婢叫她刘娘娘也不知她高兴不高兴哎这女子啊为了个情字当真是连一国之君的宠爱都不稀罕呢” 小宫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噗嗤笑道:“不过啊无论刘娘娘喜欢不喜欢咱们这么叫她有个人肯定乐意听到咱们这么叫” “谁啊”春兰没反应过来。 “陛下啊”小宫女嘻嘻一笑眉头一挑模样颇为有趣。春兰也恍然大悟般咯咯笑了起来。 ******************************** 房内李月轩一言不的站在书案前眼睛轻轻闭着白净漂亮的脸上不喜不怒波澜不惊好似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面前一双带着嫉妒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直瞪着他见他死活不肯开口无奈道:“月轩你到是说话啊我可告诉你啊刘姑娘说了她什么都听你的你让她留下她就留下你让她走她就走” 李月轩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旁低垂着头的刘良女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在见面之前还不觉得心里那点愧疚和歉意也只是朦胧淡淡只是一见面后心里就无法那么平静的面对了。说实在的李月轩此刻打心底不希望刘良女进宫但正德毕竟是皇帝这些话叫他一个臣子如何开口干脆就缄口不言。 他不说话刘良女却表态了一句话一切听凭公子决定。 正德不想用强顿时也没脾气了这几日他传过李月轩几次了除了五天前为两宫太后一事来过一次后后面几乎都被他找各种借口堵了回来他也知道李月轩是故意回避可是刘良女住到豹房后天天有事没事就问李月轩的事情正德心里酸溜溜的不说竟然还得担当传话的邮差。 这窝囊的事正德一辈子都没干过今日一气之下连下了三道圣旨才终于把李月轩请进了豹房。 李月轩知道现在不说话是不行了见正德那双眼睛又是气愤又是嫉妒心下一苦轻声道:“陛下臣尊重刘姑娘的决定” “这不废话吗你尊重她的决定她说她听你的你们耍朕是吧?”正德一听就火大了他对刘良女真心可鉴偏偏人家不喜欢这个当皇帝的这算哪门子破事平日无论哪家千金一听能得到皇帝宠爱哪个不是百般讨好也就这两个怪胎一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天威难犯另一个又不把自己小命当回事。真是气死人了。 正德这一愤怒咆哮刘良女吓了一跳生怕他迁怒李月轩不由担心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戚戚道:“陛下奴婢只是一个卑贱之人哪配的上陛下一国之君奴婢此生之愿只盼能终身守侯在公子身旁别无他求请陛下恩准” “刘姑娘你糊涂啊你难道不知道月轩是个花心大萝卜吗你看他娶的媳妇比朕都还多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呢”见刘良女又开口拒绝自己正德只得又语重心长的劝说起来。 刘良女忽然跪下垂道:“奴婢已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此生只侍奉公子一人请陛下成全” 正德气结想不到自己一国之君竟然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顿时高声道:“佛祖见了朕也得礼让三分朕不怕他”说着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忙又压低了声音劝道:“刘姑娘你可得想清楚啊朕可是皇帝你知道什么是皇帝么皇帝可是这个天下最大的人你跟着朕一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而且朕也一定会百般疼爱你的你若跟了月轩以他那捻花惹草来者不拒的个性你说……” 正德想想也不能太去损李月轩了毕竟自己两个妹妹也喜欢他若是说的太不堪岂不连自己的英明也折了进去?他这话到此而止换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头道:“你何必苦了自己呢” 刘良女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目光虽然是看着前方一副谁也没放在眼里的模样但余光却总是带着担心的瞟着自己心里顿时甜甜的也不在意正德的话坚定道:“奴婢心意已决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奴婢唯有一死而已” “你……你……你真不识抬举”正德气糊涂了猛的一声大喝道:“来人把这对狗男女轰出去” 正德这句话是在气结之下说出的舌头有些不灵活李月轩没听清楚他转过头看了正德一眼正要说话不想夏皇后领着两名宫女急急走了进来一见屋子里正德气的俊脸煞白煞白的不由心疼道:“陛下何事生这么大的气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么?” 正德见到夏皇后心里那股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立即大诉苦水:“这个臭丫头太不识抬举了朕都好话说尽了可是他满脑子都是月轩根本不给朕半点机会简直气死朕了” 夏皇后瞧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陛下当初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一切由刘姑娘自己决定你和太师只能规劝不能用强现在她已表明了心迹你怎么反而这般生起气来了” 正德越想越气指着李月轩道:“当初咱们是说朕和月轩只能规劝可是刚才就只有朕一个人在劝啊月轩从头到尾就说过三句话而已而且都是什么‘陛下臣来了’‘臣家中的确有事’‘臣尊重刘姑娘的决定’你说他这像和朕竞争的样子么朕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他一句话不说刘姑娘还这么护着他朕费尽口舌刘姑娘正眼都不看朕一眼朕不服” 正德模仿李月轩那三句话惟妙惟肖看的夏皇后忍不住掩嘴一笑李月轩和刘良女也都被逗乐了却是不敢笑出声来忍得十分难受。 夏皇后轻轻走到正德身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良女安慰道:“陛下事已至此强求亦是无用还是遵守当初的约定让刘姑娘跟李太师回府吧说起来现在处境最为难的还是李太师人家在两宫太后那为陛下当起了间谍若是这事让两宫太后知道非气死了不可”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苦想起自己为正德做那无聊的事忍不住心中自嘲道:想不到这辈子还能自己还能重拾旧业表演一回宫廷版的无间道。不过老太后日后若是知道她以自己两个孙女儿的终身大事为筹码来拉拢到自己最后却被自己欺骗不知道会不会真如皇后所说那样“非气死了不可”。 正德也觉得李月轩为了自己这次纳妃之事的确是出力不少他这两天为了自己和两宫太后的事连永福永淳都不敢见的确也是为难他了。 正德轻轻叹了口气喟然道:“罢了月轩刘姑娘就让给你了你这臭小子每次朕喜爱的女人都被你抢去秦月儿如此刘姑娘又是如此日后你没事离朕远点。” 正德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嫉妒愤愤的笑骂着李月轩唯有一声苦笑。 刘良女满心欢喜站起身来走到李月轩身后低低叫了一声“公子” 李月轩微微一叹“嗯”的应了一声。 正德见着两人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摆摆手让两人快滚李月轩也知自己这事上的确是存了点私心对正德有些愧疚此刻却不便多说什么向正德和夏皇后行了一礼后便转身走去。 刘良女也向两人福了福盈盈跟在身后正要出门时她又忽然折了回去向正德低低说了些什么然后又飞快跑了出来李月轩站在门外并未回去也听不清刘良女忽然回去说了些什么。只是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正德脸上渐有喜色。 刘良女回来李月轩睨了她一眼道:“刚才和陛下说了些什么” 刘良女嘻嘻一笑道:“没什么算是对陛下的一点补偿吧” ***************************************** 正德三年三月下正德纳妃十二人其中太原晋王选送秀女刘氏深得帝宠直接晋为贵妃与皇后夏氏一同与豹房中侍侯正德。 太皇太后闻悉此事于慈宁宫中悲呼李家负我自此一病不起长公主、永淳公主与李太师之事被皇太后下旨收回。 然事过一日正德下旨赐婚两位皇妹下嫁于李家两旨一出百官惶惶不安不知该尊何处一时如无头苍蝇后幸得大学士杨廷和、张彩出面为后宫与皇帝调和此事暂歇。 四月初6完、谷大用回朝生擒陈翰、贾勉儿、庞文宣、郭汉、宋禄、孙玉、朱仓、孙隆、张富、李隆、孙虎等共三十七人贼三日后午门枭。 贼杨虎夫妻仍逃在外。 壹七四 恋影惜人 看着窗外那几株粉瓣黄蕊娇艳欲滴的芍药婷婷娉娉的在微风中摇曳着李月轩眉头颇为沉重的轻轻皱着。 身后的一双凝脂如玉的小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清秀绝伦的小脸贴在他的后背喃喃道:“相公在想什么呢” 李月轩身穿一件灰白的直裰修长挺拔的身姿傲然伫立柔顺飘逸的头束成一个好看的道髻柔柔的披散在身后此刻清风一动微微扬起衬着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端是风姿迷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握着胸前的小手苦笑道:“太皇太后被我气的一病不起爷爷因此事也是好几日都没理相公想起当初太皇太后对相公那慈祥关怀的样子相公心里就难受不已” “相公你是陛下的臣子忠心陛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必伤怀。再说那是皇家之间的事他们却偏偏要把相公拉进去相公始终要选择一边的爷爷现在也是一时气不过相公把太后气成那样才不理相公其实爷爷心里也明白作为陛下的臣子先就应该对陛下尽忠然后才是太皇太后” 身后的人儿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温柔动人李月轩心里稍安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女孩当初本还是秀丽纯真的少女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脸上顿时一柔微笑道:“秀儿这几日你们多在爷爷面前替相公说两句好话爷爷也上了岁数了万一也像太皇太后一样被相公气倒了相公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这几个媳妇里说起来爷爷最疼爱的还是你” 钟灵秀小脸轻轻点了点道:“相公放心秀儿一会儿就去爷爷那看看” 李月轩颔一笑目光又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过了半晌钟灵秀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相公听说陛下为那个刘姑娘把名字改了是真的么?” 李月轩想起那事嘴角顿时泛起一抹笑意摇头道:“不是改只是相互换了个名字而已” “嗯?”钟灵秀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道:“那刘姑娘现在叫什么?” 李月轩苦笑道:“叫刘……” “公子你在吗?”正待李月轩侃侃而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柔叫唤李月轩与钟灵秀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笑了起来。 李月轩牵着钟灵秀的手走到门边把门轻轻打开只见门外一个秀美端庄的侍女正满脸不岔的看着自己李月轩心下一笑道:“找我有事么?” 门外的侍女看了一眼钟灵秀满脸委屈的瞪着李月轩道:“公子跟奴婢来一下” 李月轩看了一眼钟灵秀忍着笑意在她耳边轻轻道:“看来这丫头知道了” 钟灵秀也是被门外侍女的模样被逗乐了微微点头道:“相公好好跟人家说说人家现在也算是家里的人了可不能再像过去那般” 李月轩自然省得向钟灵秀叮嘱了两句后跟着侍女走到了院子里。 见着身边没有其他人了眼前的侍女顿时委屈的投进了李月轩的怀里眼泪婆娑的道:“公子陛下为何把人家的名字都改了奴婢妹妹有她自己的名字陛下为何还要让奴婢和妹妹把名字替换这不分明让人难受么?” 李月轩温柔一笑双手轻轻环在她的纤纤细腰上道:“陛下心中对你还是眷念不减你那妹妹虽长的与你相差不多但你与她始终是两人陛下想把她当成你所以才会这般让你们改换名字” 怀里的人儿一听老大不满的嘟着嘴道:“那怎么行奴婢这个妹妹虽然性子温柔恬淡但始终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忍受陛下这般轻待她今日一早她就偷偷跑来向奴婢诉苦让奴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月轩也觉得正德这次做的实在有点胡闹了的确不该这样对待凤姐的毕竟凤姐和刘良女不是一个人怎么能这般轻视别人的感受恣意调换姓名。 李月轩轻轻一叹想起当日刘良女向自己说起那事还真是匪夷所思。 原来当初刘良女被李月轩送回太原后不久便有一女子找上门来说要见她当时刘良女正伤心着与李月轩分别根本没心思相见哪知那女子死活不肯走说自己是来找姐姐的。刘良女从小就被晋王府收留并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还道是那人胡说本想让人将她赶走哪知后来心里没由来一动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当见到那人刘良女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的女子无论相貌还是身材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光见着这样的一个和自己相貌一样的女子刘良女心里就信了七八分后来听那女子称她与刘良女本是一对孪生姐妹还在两人两三岁时父母在一次鞑子寇边时双双被杀两人却与战乱中被一个亲戚救了下来然而那个亲戚家境本来就差家里也有几个孩子实在是养不活这对姐妹最后就把姐姐哄到了晋王府附近的街道边然后忍痛悄悄溜走了。妹妹则拖人送往了别出被托之人本是大同人氏在回家的路上见这女童乖巧漂亮不忍弃之便抱了回家哪知其妻却坚决不答应收留这女童夫妻二人为此大吵一架那人实在拗不过妻子于是将女童哄骗到久盛楼门前悄然离去只望好心人能收留。 后来老天总算没有抛弃这对姐妹姐姐傻傻的在街上站了一天终于被回府的晋王妃现带回了府上交于下人刘氏夫妻抚养长大改名刘良女妹妹则被久盛楼的老板收留取名凤姐便是上次李月轩去大同那家豪华大气的酒楼“久盛楼”的老板只是那次因女刺客之故几人匆匆擦肩而过并未相见。 凤姐养父临终前已经告诉了她是孤儿的事情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然而将她送望久盛楼的那人十多年来却是都在暗中默默注视着她见她已经长大并成了大同最好的酒楼“久盛楼”的老板思虑再三便把当初自己知道的这段往事告诉了她凤姐听后自然是激动不已便暗中打探姐姐的消息可惜久久无果直到有人告诉她说晋王府上有个侍女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才找上了门去。 后来刘良女被选秀进京其实正是正德暗中示意晋王操办但正德又顾及李月轩与她是否有瓜葛所以先决定接进京后再问清楚。只是刘良女一心都系在了李月轩身上听到这个消息心如死灰死活不肯凤姐见姐姐对那李太师痴情如此之深暗暗感动反正他也是未嫁之身便暗想替姐姐入宫得了反正两人无论相貌身材都相差无几。 然而凤姐这么一说刘良女又如何肯只得忍痛入京了她没料到入京后峰回路转陛下最后竟然让自己和公子回家了心里又欢又喜。最后想起自己还有个妹妹与自己长相无异便在出门后再折身回去向正德说了这事。 正德听得高兴不已暗暗派人把凤姐接到了京凤姐并无意进宫但皇帝召见也只有来了后来见皇帝对自己情深义重不失真诚便也就答应了下来。哪知没过几日就现问题不对了正德对奴婢们称她是刘娘娘根本不以原名相称连登记名字时也是刘氏完全把她当成了刘良女的影子。 这次就更过分了干脆让刘良女和凤姐把名字互换了过来直让凤姐伤心之下暗暗抹泪偷跑出宫来向刘良女诉苦。 ************************************ 李月轩知道正德的想法可是说到底和她也是关联不小想了想也实在不好再去向正德开口只好委屈刘良女道:“算了陛下能不强将你接进宫已是难能可贵这次咱们就由着他吧我看你那妹妹对陛下也是渐渐倾心她们日后相处时间常了陛下自然会知道凤姐的好处的咱们就不必去多费心神了” 刘良女想起自己妹妹那委屈的模样仿佛就是一面镜子一般忍不住哀叹道:“公子奴婢能留在公子身旁本已是上天眷顾如今妹妹又得陛下喜爱更是她的福气只是对于女子而言有一个真心喜爱自己的男人才是最大的幸福如果陛下这般轻待凤姐日后叫奴婢如何再与妹妹相见” 李月轩一阵头大刘良女心思细腻善良自然见不得妹妹受委屈可是自己把她带回来正德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若是再去干涉人家的家务事势必讨不到好。 想到这李月轩眼珠转了转忽有一念笑道:“好了别委屈了我知道你定是在意陛下将你名字用在凤姐身上她会难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叫这个名字那咱们不叫刘良女了咱们改名看陛下怎么办” 刘良女见他那一脸愤慨的模样噗嗤一笑道:“你怎地和陛下一个模样” 李月轩故作惊奇道:“怎么一样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刘良女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低低笑道:“是是公子准备给奴婢换个什么名字呢” 李月轩想了想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红杉女子神色不由一滞刘良女见他神色有异轻轻道:“公子你怎么了?” 李月轩回过神来心下一阵失落讷讷摇了摇头然后强笑道:“没什么我想到了你不如叫芷萱如何?” “芷萱?”刘良女微一沉吟觉得这名字清雅不俗心里十分喜爱便笑嘻嘻道:“公子取的名字真好听以前可是常帮别人取么?” 这话本是她无心打趣之言却正中李月轩痛处李月轩脸上一阵苦笑喟然道:“以前就给一个女子取过名字而已” ********************************** 正德给凤姐用了刘良女名字几日终于还是放弃了刘良女改名芷萱让她明白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只有那个人才是实实在在的。 不过豹房里的人现在虽然都知道凤姐不是刘娘娘却是都已经习惯这么叫她了凤姐如今已知正德渐渐正视自己心中高兴反而没有去在乎下人们的称呼大家便都这么叫着她。直到几年之后才改过来。 半年之后正德、凤姐回大同游玩久盛楼改名凤临阁传为一段佳话。不过那是后话在此不表。 正德三年四月中正德在李月轩恳求下领李月轩向太皇太后请罪太皇太后不见则跪于慈宁宫门前一日一夜太皇太后终被两人所感不再计较前事病况亦见好转。 两日后正德召见李月轩、内阁三位大学士六部大臣及五军都督府各都督商议江南事宜。 ps:刚和朋友一起去吃圣诞餐肚子好饱好饱呵呵祝大家圣诞快乐! 壹七五 用兵江南 今日老爷子的心情非常好看着身旁的孙儿眼中总是透着难以言表的欣慰和宠爱。 昨夜看着李月轩满脸眷容的被侍卫送回家李东阳虽还在生他的气担心之下却忍不住前去看望当得知李月轩是为得太皇太后原谅而弄得此番模样心里不但不怒反而暗喜孙儿真是长大了。当然这也把老爷子心疼了半天。 两人过了午门门前的侍卫上前见礼李东阳摆摆手示意免礼。李月轩乖巧的如个犯错后的孩子般一言不的跟在李东阳身旁心中却是有苦难言暗忖若不是为了体谅老爷子对皇家那分特殊的感情自己又何必受那苦楚。想起马怜儿都帮他揉了半天伤处了可现在膝盖骨都还是隐隐作痛。 侍卫们与李月轩倒是比较熟毕竟他与正德关系匪浅要常进宫见驾加上脾性也很温和从不乱摆架子相对李东阳的畏惧尊敬而言宫门侍卫平日倒是比较和李月轩亲近。 见李太师今日面色不是太好在李阁老面前格外乖巧侍卫们还以为小太师因太皇太后之事刚被阁老责怪过便也识趣的没上前招呼。只是行了一礼而已。 李月轩此刻身子并没完全恢复要不是今日正德忽然说有要事传召他也懒得进宫来受累。 爷孙两人过了午门刚要走进奉天门只听身后一身响亮的叫唤喊住了两人:“阁老太师” 李东阳、李月轩二人闻言驻足回过头来只见春风满面的6完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李东阳与李月轩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今日不是全部召见堂官吗6侍郎怎么也来了? 正在两人奇怪时6完已经快步走到了他们身前恭敬的作了一揖道:“下官见过阁老太师” 李月轩虽品阶与老爷子相当但却不敢放肆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李东阳拱了拱手笑道:“6少保这是要去哪里?” 6完前些日清剿霸州绿林有功回朝后加封太子少保张永、谷大用则得了不少钱财算是奖赏了。唯一什么也没得的恐怕也就李太师了。 不过加封太子少保虽然让6完高兴了半天但紧接着正德听取大臣意见因兵部尚书王琼任人得当调度有方也加封为太子太保职位始终比6完高上一等6完本还高兴的听到此事顿时气愤不已。回家后大骂王琼一匹夫耳安敢言功不过沾我之光罢了。 这话不知道王琼知不知道反正李月轩和李东阳是知道的不过看近日王琼也没有对6完冷语报复看来他不是真不知道就是不去计较故意装起傻来。 6完满面春风听到李东阳相问拱手道:“刚刚陛下传旨要召见下官下官正要去乾清宫觐见陛下” 李东阳神色微微一变据传旨的太监透露这次召见的全是堂官想不到陛下会召见这个侍郎看来对他倒是很器重。不过此人满面春风喜形于色见到自己相问竟毫不知内敛的说起此事看来始终太过轻浮了。这点轩儿就比他强多了。 李东阳心中微微得意淡淡一笑道:“老夫与轩儿也要去见觐见陛下6少保如果方便就与老夫一同面圣吧” 6完听得激动不已想不到内阁辅李阁老会邀自己同路而行这真是莫大荣耀啊6完急忙定了定激荡的心神拱手道:“阁老有命下官岂敢不从” 李东阳看在眼里微微笑一笑心里却是更为可惜:此子虽用兵了得战绩标榜但锋芒太露却不知收敛又毫无城府比起王琼来可差的太远了。有王琼一日他恐怕再难染指兵部尚书。李月轩没老爷子想这么多见着6完喜形于色不加隐藏反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三人来到乾清宫六部尚书、两位阁臣以及五军都督已经全部到齐相比而言李家老小和6完倒像是迟到了一般。 李东阳、李月、6完轩进门后六部尚书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见着同路而来的6完一时也都费解起来暗道:这小子跑来做什么没听说今日有让侍郎来商议啊。 只有张彩、杨廷和、王琼三人面色如常似乎并未惊奇6完的到来。正德要商议的事情他们早已知晓。这几日李东阳因李月轩之事“抱病”在家已是好几日没到内阁理政这些天的政务几乎全由杨廷和、张彩处理李东阳反而不知道内中原由。 李东阳三人向正德行过礼正德见人到齐了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个笑脸抱怨道:“昨日朕在太后门外跪了十多个时辰这身子还没恢复就由王尚书把事情说一遍吧朕知道你们心疼朕身子金贵朕就不作践自己了” 王琼脸色一阵尴尬哪有当皇帝开口这样说自己的。杨廷和、张彩和几位尚书以及6完心里却都听得一笑目光看了王琼一眼微微咳嗽了两声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李月轩与正德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同时泛起一抹苦笑。 王琼无奈清了清嗓子走到众人前拱了拱手道:“各位大人今日陛下召见各位大人前来所为之事乃海疆之患” 李东阳眉头微微一挑心里已经了然接下来的事情了。 王琼继续道:“据昨日兵部收到的急报浙江、福建开始有小股倭寇开始侵扰临海虽然没造成多大危害但沿海百姓已经开始心惶不安所以陛下决定开始---向江南用兵” 王琼说到此处不再言语目光扫过在场的各部大臣最后落在了李月轩身上。 李月轩自然知道王琼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那分用兵江南的奏折就是他亲自所拟江南及东南沿海各省的军备资料也是他命内厂送到兵部的里面甚至还有日本国内局势以及倭寇势力常年盘踞地带等资料。可谓事无巨细列的清清楚楚。让王琼暗叹内厂收集情报之厉害。比起东、西二厂及锦衣卫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琼对李月轩这个厂督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时间慢慢过去各部大臣虽然心里早已知道此事今年必然实施但此刻听到要正式用兵还是忍不住腹中一叹看来又要再动兵戈了朝廷这两年兵事不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刚晋户部尚书才从延绥回朝的丛兰并不知道朝廷原来的这份决议此刻猛然听到心里不由一紧想了想出列道:“陛下此番用兵江南不知陛下可是准备妥当了要知此番作战目标乃是倭寇他们常年奔袭于海上并非6战那般简单啊” 正德看了丛兰一眼然后又斜睨了一眼王琼王琼会意面向丛兰道:“丛尚书刚晋尚书一职在边疆呆的太久不清楚朝廷当初的决议其实朝廷早已开始着手准备现在已经具备海战的实力了” 丛兰眉头微跳道:“噢?” 王琼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分折子朗声道:“这是浙江、福建两省上呈的备战情况丛大人请看” 丛兰接过折子细细看了一遍目露惊叹之色想不到朝廷为了此战竟然动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筹划之细密周详直让人膛目结舍。 丛兰满怀敬佩的将折子递回王琼神色凛然王琼心中满意看向各部大臣微微笑道:“各位大人浙江巡抚赵勇贞日前上书浙江一省已完成朝廷交于的造船任务造福船十二艘大型战船三十六艘其他各类船只六十余艘共计一百三十余艘再加上改造原由船只目前光浙江一省朝廷可用战船已有两百余艘现在大船正在安装火炮只需月余便可下海杀敌” “而福建一省也动用所有了财力物力在两个半月内造各战船只共计一百四余艘两省水军训练也已渐收成效在三月底的实战演习中两省水军大破海盗……” 王琼的声音在寂静的乾清宫里回荡更多的消息慢慢公布出来。直让这些大臣们神色越来越丰富。 各部尚书好几位都是新近的虽然都知道李月轩当初的奏议以前却都未参与其中此刻突然听到朝廷竟然暗中筹划了这么多事情心里当真是惊骇无比。 纵观在场众人除了李东阳、杨廷和、张彩、李月轩、曹元和王琼一直面色如常外其他人的神色都由最开始的紧张渐渐转为轻松。 王琼道:“各位大人正所谓双管齐下事倍功半如今朝廷虽然末兵厉刃精心备战此战定是毫无悬念但若是能把伤亡减到最低那是最好不过所以朝廷决定让高丽、日本两国参战据内厂送来的情报高丽国也是长年受倭寇侵扰其患不在我大明之下而且它们一直臣属我大明用之乃天经地义;日本国如今国内虽然纷争不断诸侯割据不过不久我大明即将开设海岸通商诸国据内厂在日本国的密探来报日本国一些领主有意与我大明通商愿意出兵共同围剿朝廷商议再三决定向这两国派遣驻地使团周旋此事” 王琼接到内厂送来的消息上把那些领主都称为大名王琼本也想这么念出但一想到我大明与大名字音偕同实在说不了口便算了。 众位大臣见王琼把朝廷的打算道来都心中激荡正德看在眼里心里嘿嘿一笑暗想此战自己和月轩、内阁三位大学士还有王琼那老小子没少费心思头都白了几根现在看来这帮大臣倒是都被吓到了。 正德见王琼话已说完也开口说道:“今日朕将六部尚书都叫了来就是希望此战各部之间能精诚合作万众一心”顿了顿正德看向礼部尚书李月轩的岳父秦淮玉道:“秦卿派遣驻地使团之事你好生安排一下朕决定与六月正式用兵江南在此期间希望你能安排好相关事宜” 秦淮玉想不到打仗还贪上了礼部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看的出朝廷这么做完全是开辟了另一个政治战场看来这次自己作为主将是逃不掉了。 正德璇即又看向户部尚书道:“丛尚书如今国库尚算丰盈虽然月轩已经秘密命人在江南筹集军粮但户部监管军械这次的武器军备你一定要多多留心后勤也不可疏忽还有赶快派人去江南接管、核实采购的粮食到时候这笔钱要记得还给内厂” 李月轩听得好笑秘密在江南购买粮食的钱大部分是正德从刘谨抄没的家产里拿出的。这些钱是正德的私房钱看他说出这话来就知道他是不愿意就这么白白把钱贴给了户部所以拿起内厂当挡箭牌来了。 丛兰刚接受户部很多事都不清楚也并没想这么多觉得正德说的有理便答应了下来。 壹七六 帝王雄姿 看着丛兰傻忽忽的答应了正德暗暗舒了口气暗忖看来还是新官好糊弄如果换成是杨廷和那铁公鸡自己那些钱铁定就要不回来了。 正德一时心情大爽精神也好了不少继续道:“丛尚书与杨大学士尽快把政务交接完成了然后全力支持江南之事朕知丛尚书统筹后勤向来得力这次想必也不会让朕失望的” 丛兰被正德在这么多重臣面前提出来表扬心里止不住生出一丝得意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道:“陛下放心臣必定鞠躬尽瘁全力以赴” 正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杨廷和两次怠职罢免他户部尚书之位已是大势所趋在确定人选时其实京里有好几位侍郎都是有资格接任的不过最后却还是选择了丛兰这里面自然是李月轩力主的原因嘛正是看中了丛兰战事时后勤调度的能力。 待丛兰说完正德转头向刑部尚书洪钟道:“洪尚书朕前次和你说的事你回去想的如何?可行否?” 洪钟神色淡然清瘦的身躯穿着一身大红官袍略显单薄他跨步出列想了想道:“陛下臣以为大体还是可行的只要不是死罪都可以让他们戴罪立功不过这些犯人大多品性不好一旦上了战场万一不服从军令那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也不是所有囚犯朕都愿意用的。朕已经把此事交于内厂由内厂前去挑人朕相信他们挑出的人不会差的”正德自信一笑目光瞟了一眼李月轩李月轩淡淡一笑拱手道:“臣定会办好此事” 正德点了点头让囚犯带罪立功之事本也是他从李月轩听来的无心之言正所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后来正德竟然觉得这事有趣还真正儿八经跟洪钟说了洪钟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本朝除了太祖和成祖战乱时有过其他时候还不层有过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如今朝廷用兵在即也算是特殊时期又有陛下肯这倒也不无不可于是在正德满心期待下只得先回去想想了。 洪钟是成化十一年(1475)的进士比起曹元、丛兰、秦淮玉及工部尚书费宏等后进都要长了不少在几位尚书中算是资格很老的了不过这人年纪不小却仍然精明干练。在几位尚书里他是外放时间最长的在弘治初年他就曾迁四川按察使。协助御史张鸾平息长期悬而未决的马湖土司知府安鳌的违法乱制事件方面称安。后又以功升江西、福建左、右布政使长官一省行政再后来更是以御使身份巡查过顺天贵州等地没一刻消停过正德此番以他为刑部尚书也是体谅洪钟多年劳碌也该歇歇了。 洪钟年长却并不迂腐回去想了想心道既然陛下有此心而且于国无害顺着他倒也可以不过这其中却是有隐害不得不提。洪钟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把担心说了出来:“陛下能让这些囚犯戴罪立功虽可以激他们的斗志忘死求生但若是人人都以为犯了罪便可以通过这一方式来脱离囹圄对于整顿犯罪风气实在不是件好事啊” 正德摆摆手笑道:“洪尚书放心吧这件事朕不打算宣扬出去只在暗中进行何况也只此一次罢了” 洪钟心里稍安拱手道:“如此甚好” 正德没有再去理他心中却暗暗盘算到到时候领着这帮人囚徒去扮马贼还是扮海盗呢哎真是麻烦啊两样朕都很想尝试一下可惜月轩肯定是不肯的哎这皇帝当的真没趣。 正德暗暗瞪了李月轩一眼没想李月轩正巧见着了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时嘿嘿一笑也不计较。 正德也知这事无望他暗暗舒了口气转而看向费宏却是迟迟没有说话说实在的正德对这个费宏真的没什么好感以前倒还不觉得自从宁王复卫之事过后就渐渐觉得十分厌恶。 为什么呢?无他只因费宏是江西人却极力反对给宁王恢复护卫。 当日早朝钱宁给宁王请求暂时性恢复三卫护卫费宏并未在殿上而是奉旨去校验刚制成的火炮去了当第二日回来得知朝廷已经准了宁王恢复三卫护卫顿时急的跑来面圣诚恳说道:“陛下臣本是江西人与宁王曾有过交往对他知之甚深此人看似温和纯良其实内内奸诈多疑心怀叵测陛下此番答应他恢复护卫定会后患无穷啊” 正德一听老大不乐了当初朕的这一决定满朝文武都说朕英明来着怎么一到你这就是后患无穷了再说宁王的事朕知道的也不少也没听说过他有反叛之举啊。于是正德将费宏斥责了一顿也没放在心上。 哪知费宏明知会惹正德不快仍苦苦劝告希望能收回圣旨正德气愤不已却又不好随意处罚大臣只得让李月轩去做思想工作。李月轩听后却是暗暗留心了内厂当初送来的情报都是很表演的毕竟内厂还不能公然调查一个王爷所以并不真正了解宁王的品行如何现在看来倒有必要多留意宁王的动静。 李月轩安抚了一番费宏答应暗中留意让他放宽心费宏也知李太师与正德关系匪浅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些话李月轩并没有向正德禀告所以正德对费宏的态度还是不太友善说起话来目光都是斜睨着:“费尚书工部最后一批新式火炮已经赶制出来了吧?” 费宏上前道:“回陛下最后一批火炮一共八十门已经制造完成臣正与丛大人决定不日便送往江南” 正德“嗯”了一声这费宏虽然不太敬爱家乡故人但论办事能力还是值得称道的。正德又与各部大臣商议了一些具体事宜觉得没什么遗漏了才松了口气。 正德容光焕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来向众臣朗声道:“江南之事朝廷已经筹备了大半年之久时间虽然还是略显仓促不过倭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并非北元鞑子想来也够了各位卿家都是朕的能臣干将此番朕就把诸般大事托付于你们希望你们精诚合作默契配合定要一举清肃海疆之患然后开设海岸富国强兵在将来不久朕必定会再现祖辈荣耀举兵北伐亲诛小王子永消我大明北疆之患。” 正德义气风昂挺胸一番豪言壮语说的在场众臣心中激荡那君王睥睨天下的风姿直把李东阳和杨廷和几人震撼的膛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在他们心里正德只是一个只知道闹玩任性却有聪明无比的小皇帝。从来不曾现他竟然还有这般壮志雄心。想起过去他总是说要领兵亲征原以为不过是他年幼无知任性胡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这群老臣想错了。 众人看着正德良久都没说话神色难掩的激动非常。乾清宫里一时安静如冬天的雪夜。忽然间只听一声长啸:“臣等愿誓死辅佐陛下达成宏愿” 李月轩“哐当”一声已经俯叩拜。 众臣回过神来齐身跪拜朗声道:“臣等愿誓死辅佐陛下达成宏愿” 正德哈哈一笑目光看向一脸冷汗的李月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李月轩此刻膝盖骨被这一跪又弄得疼痛不已冷汗都出来了。他心里暗想要不是为了给正德造势可真不想让自己再受这罪。算了算了如今正德的想象已经高大起来了自己就牺牲一次吧。还有回头还得把玉米、红薯那几样农作物去给丛兰送去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这事也不能老拖着自己又不懂种植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办吧。 壹七七 千金之子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正德又一通豪言壮语后被众臣恭维半天大家才各自散去。李月轩膝盖骨被磕的生疼站起后眉头就微微皱着只想找个地方坐坐但眼前还剩下6完被留下他也只好忍着疼痛强撑着。 正德把所有大臣全部唤走了只留下6完和李月轩让6完心中止不住生出一丝高兴。他心中暗暗想着刚才陛下让自己听了这么多朝廷的决议肯定是另有深意看来陛下果然十分器重自己啊。 6完心下一喜脸上极力装作宠辱不惊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点笑意。 正德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璇即向李月轩笑道:“你在打什么摆子想坐就跟朕说回头可别说朕欺负你” 李月轩苦笑道:“陛下以为这里是你家里么还说坐就坐” 正德不以为意道:“嗨还不是答应了太皇太后必须回宫处理政务否则朕可不想回来” 李月轩听的摇头一笑双腿却是越来越无力只好转而道:“陛下还是给臣拿张凳子吧” 正德嘿嘿一笑朗声道:“来人给李太师赐座”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拿着张凳子走了进来摆在李月轩身后李月轩轻轻坐下终于舒了口气。 6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对君臣之间说话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李太师竟然敢主动要座啧啧这换做自己真是敢都不敢想啊。难怪别人都说李太师和陛下间比兄弟还好看来果然是真的。 6完向李月轩投去一道羡慕的目光只觉得这位小太师如今看上去与当初初见他时不仅更为俊逸除尘而且更多了几分雍容高贵那绝伦的脸庞让人见之心旷神怡如沐春风情不自禁的为之心折。即便自己是个男人都不由心生亲近之心。 尽管男人不应以外貌为意志气雄心更为重要但是不得不承认李太师之容貌气质让同为男人的6完都不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6完看着李月轩半晌不由心下一叹刚回过神来这才现正德直直看着自己6完急忙躬身道:“陛下留臣下来有何吩咐” 正德微微一笑道:“6侍郎前番立下大功朕心中甚为满意此番江南用兵朕正思考领兵之人不知6侍郎可有推荐人选?” 6完心中一声惊咦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正德讷讷说不出话来。 正德笑道:“6侍郎?” 6完心神急转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德会突然这样的来问自己这个侍郎领兵人选看正德那那神色分明是有意自己的难道他是让自己毛遂自荐?可万一自己会错了意出了洋相怎么办? 6完喉结不由上上下下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主动请缨的想法回道:“陛下臣前番围剿霸州绿林虽微建薄功但那也是太师有意谦让否则以太师之能想来霸州绿林覆灭不过是举手之事臣以为江南之事陛下可托付给太师” “噢?你真这么想的?”正德眼睛微微一眯神情有些古怪。 6完看了一眼正德的脸色立即垂道:“在陛下面前臣不敢胡说此全乃臣肺腑之言” 正德看了一眼李月轩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朕知道了” 6完如获大赦重重舒了口气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李太师只见他眉头舒展气定神闲双目轻轻闭着好似在假寐。竟一点也没被自己那番话惊动。 过了片刻正德忽然道:“6侍郎朕有意命你为江南道兵马大元帅你可愿意?” “这……那太师他?”6完心中又喜又忧目光在正德和李月轩两人间回转一遍急忙跪道:“臣惶恐臣自问才疏学浅难以担此大任请陛下以太师为元帅臣为副便可” 呵这小子看来不是不想领兵而是怕月轩猜忌他看来也并非全无心机嘛不过正德和李月轩此番另有打算正德还是坚定道:“6侍郎领兵作战统御将士之能乃我朝翘楚6侍郎应知朕日后要北击鞑靼然而现在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实在已经不多了即便保国公也是年纪一大把过几年肯定是上不了战场而边疆将军虽然长年和鞑靼作战经验丰富但他们正因如此反而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以朕需要一批年轻的新锐将领敢拼敢闯。6侍郎可理解朕的苦心?” 6完心神又是一震没想到正德思虑如此深远而且会把他看的如此之重一时竟有些凝噎无语。霎时两人都沉默了。御书房里一时安静无比。过了片刻6完才跪下道:“谢陛下如此看重臣臣定当杀敌报国不让陛下失望” 6完说出这话正德已看出他是答应了。正德暗暗高兴看来月轩说的对武人最是忠君爱国这6完若是用的好必定是自己的绝对力量。正德看了一眼还是在那装死的李月轩接着有道:“6侍郎能有此心朕很高兴你回去后好好准备一番不日朕就会颁下圣旨” “臣遵命” 正德示意6完起来忽然又道:“此番你统帅江南兵事朕为你找了两位副手此二位将军都是能争善战之士希望你们相互协助多多合作” “不知是哪两位将军?”6完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德正德笑道:“此二位将军一叫杭雄一叫杨博两人本是李太师的副将皆能争善战还是朕向李太师要来的呢” 6完听说过李太师身边有两位将军一位谋略出众善于掌控全局;一位练兵严谨杀敌勇猛想来就是这二人了。6完也不知正德是什么心思想了想后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臣遇事定会与两位将军多多商议多听两位将军的意见” 正德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勉励两句李月轩却忽然睁开眼睛道:“6大人此番剿灭倭寇其实并非正规大战不要以常理度之倭寇上岸就抢抢了就跑实在是防不胜防一不注意几万大军便会被牵着鼻子走本座令杭雄、杨博跟在你左右也是为了帮你参谋他们在本座身边也已经呆了很常时间了本座这半年来时常与他们二人讨论如何去打江南这场仗已经颇有心得想来对6大人会有帮助大人要好生用之。” “请太师放心臣绝不辱使命” 正德轻轻摇了摇头暗暗想着如果不是月轩家夫人临盆在即永福、永淳两个丫头又不让他再去冒险这个统兵元帅朕非得要他去做不可。哎不过话又说回来月轩说的也对日后他若是娶了朕那两皇妹的确不适合再掌权了现在功绩越大对于日后外朝百官来说定是更为戒备了。而且一人功绩再大能有什么用为上位者最主要是能知人用人千金之子坐于朝堂。自己去争功实在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还是事先多培养一些领兵将领妥当些。来日北出草原月轩若不能跟着朕一起去没一批好的将领可不行。 正德笑道:“好了6大人你先回去好生准备吧朕与李太师还有话要说。” 6完向正德行了一礼道:“臣告退”。然后又向李月轩欠了欠身转身而去。 6完一走正德和李月轩两人可就没什么君臣样子了。正德坐到书案前的阶梯上看向李月轩古怪的笑道:“月轩刘姑娘朕已经赐给了你你怎么还不把人家迎进门啊凤姐这几日从你那回来都向朕抱怨好几回了你可得给朕点面子啊” 李月轩笑道:“臣已经和芷萱说过这事了是她不愿意并非臣不主动” “噢?刘姑娘拒绝你了?”正德神色一喜可以看李月轩出糗他就十分开心。 李月轩摇头道:“陛下看来从前倒是臣和陛下都小看芷萱了她其实有自己的打算” 正德听得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打算刘姑娘爱你之心朕是知道的你若愿意娶她进门她肯定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她竟然拒绝了你这还真是咄咄怪事了” 李月轩听得苦笑道:“芷萱恐怕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了她说若是臣以大礼将她迎进门日后便只能待在家中而臣又经常外出她势必不能再能随时伴随臣左右芷萱说若是如此那即便成了臣的妻子又有什么好的所以她不要这个名分也要时常跟在臣身边” 正德一想果然觉得刘良女有理啊妇女成婚后自然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哪能随便跟着丈夫外出的那外人看了去肯定是会觉得这人有失妇德人前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侍女就不同了想去哪只要主人一句话都可以跟着这倒是很方便。 正德不由大大的佩服起刘良女来了笑嘻嘻的道:“哎刘姑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月轩真是好福气啊这家中娇妻美艳连侍女都这般知情识趣好生让朕羡慕” 李月轩好笑道:“陛下新纳十二妃听说都是天下间少有的美人何来羡慕臣之说?” 正德淫荡一笑故作伤神道:“她们美是美可是洞房那日朕只顾着凤姐把她们全忘了这些日她们有意无意就向朕抱怨朕又不忍冷落了美人每每一夜要临幸数人实在是不堪其苦啊”。 话是这么说可正德那脸上哪有半点苦色。 李月轩也不管正德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正德一次娶了这么多妃子这房事肯定会过于频繁对身体的确不益。就是自己长年锻炼的身体最近不也乖乖和红玉几人开始研究起**经什么的;又让杨博教了自己一些强身健体的少林心法么。 不行这事得和正德提提否则过度沉迷女色万一身子抗不住别说北扫草原了到时候恐怕连下个床都双腿都站不稳。 正待李月轩开口正德忽然又道:“对了月轩朕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你可得注意了永福、永淳可都跟朕了几次脾气了说你再随便找女人他们就让朕马上下旨赐婚还说如果朕不肯就让两宫太后赐婚反正这赐婚圣旨已经下了两道了她们也不怕人家说道什么了” 李月轩听得一阵头大讪讪道:“为何臣去见她们时没听他们说起过” 正德嘿嘿笑道:“朕那两个妹子朕还是知道的她们爱你甚深在你面前不忍你为难所以是绝口不会提的或者永淳还会牢骚不过永福把你看的比她命还重怎么会说这些所以便就只有来威胁朕了她们还警告朕决计不能告诉你呢” “那陛下为什么告诉臣了?”李月轩心头微微感动笑道。 正德摆出一副郑重诚恳的神态认真道:“你和朕是什么关系朕岂能被皇妹几句恐吓威胁的话就抛弃我两人多年感情?就算她真能说服两宫太后从此不再管朕朕的心也是像着月轩你的” 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这个朱厚照啊。 正德恍然想起自己说漏了嘴讪讪一笑忙胡说了两句乘机便溜走了。 壹七八 如何是好 交代完一些事情李月轩亲自将杭雄、杨博二人送出了家门。他这次没有挂帅领袖江南之事让两位心腹将领心中颇为不满言语间对李月轩将他们调离大有不快之意然而李月轩又能怎么办眼下黛月儿临盆在即自己这个时候离去以黛月儿的性格保不准会出什么事;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月轩也和李东阳商量过此事老爷子的意见也是最好不要参与此事毕竟这开海禁的蓝图是李月轩勾画的功劳肯定是跑不掉若是他再去平定海疆那日后回朝后这海禁之事他就成了绝对权威任人用人想必也都需得他的同意届时即便他无心与外朝作对恐怕百官也不会与他好好相处了。 最后一点恐怕也是为日后不得不离开作的打算吧正德虽然不是雄图大略之主但论军事才华聪明智慧却是不逊于任何一个帝王他若是把心思放在国事上想必少有他做不成的事自己始终是要离开朝堂的还是给他多多培养一些能用之人也算是报答自入朝以来他的提携和信任。 轻轻叹了口气李月轩收回略显忧郁的目光。小彤见少爷神色似有不豫心里也忧伤起来本想问问生了什么事却又怕惹少爷生气最后只有干巴巴跟在少爷身后回到了家中。 李月轩回到书房坐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向门外唤道:“来人” 话音刚落芷萱便走了进来。 李月轩见着是她微微愣了愣笑道:“平日不是不让你服侍我吗怎么又偷偷跑来了” 芷萱清澈明净的眼睛略略不快的嗔了他一眼道:“奴婢见不着公子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还是想呆在公子身边” 李月轩摇头一笑缓缓道:“罢了由着你吧” 芷萱心里一喜她就知道李月轩性子温和从不会因这点小事乱脾气的所以渐渐的也有点“不服管教”了。 李月轩道:“萱儿你让下人去把赵鐩请来顺便再叫怜儿过来” 芷萱点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芷萱走了出去李月轩手里拿着马昂这两日送来的消息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马匹在这个年代果然是珍贵非常可惜大明产马不多品种也远远不及草原上优良若是能有几十万匹优良战马又有火器神威大明何愁不败北元啊” 李月轩正暗暗思考时一个美目如水姿颜绝代的少*妇已经轻轻走了进来见着他手掌撑着半边脸庞目光直直看着窗口一动不动好似出了神不由娇颜一笑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后然后双手张开如个树懒抱树般一下子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柔柔笑道:“相公在想什么呢” 李月轩回过神来看着马怜儿还如个孩子一般痴缠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柔情顺势将他拥进了怀里笑道:“没什么” 马怜儿坐在李月轩大腿上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依在他怀中那黛眉皓目、琼鼻樱唇无不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美态。马怜儿抬头看着李月轩美目闪动轻笑道:“相公叫怜儿来做什么?” 李月轩见她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暗忖这小妮子定是以为自己想那夫妻之事了顿时没好气道:“起来相公找你说正事” 马怜儿最爱的便是这样懒懒的躺在相公怀里对李月轩的话一点也不以为意笑嘻嘻道:“相公说吧怜儿听着” 李月轩苦涩一笑想着自己这些个妻子大事上虽然都听在自己的但这些小节上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虽然自己倒不觉得毕竟在现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若是让爷爷和下人看了去却是不大好的。 见马怜儿十分享受这般依在自己怀中不愿离开。李月轩也不再去计较了。直接说到正题道:“怜儿这是你大哥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说着李月轩将刚刚收到信笺递给满马怜儿马怜儿神色有些激动拿过来看了看原来这是大哥一封汇报马政的文书不过最后附带了几句问候自己这个妹妹的话而已。马怜儿看了一遍道:“相公大哥信中说现在北元各部落名义上都尊小王子为大可汗可是私底下却是并不服气所以常常是阳奉阴违不过要向他们购买战马却是没那么容易呢” 李月轩笑道:“这点其实相公早就知道了内厂在北元的探子对这些情报的查探比起你大哥来说更为精细所以相公现在在想怎么才能让那些和小王子貌合神离的部落卖战马给我们大明” 马怜儿为难道:“大哥他是朝廷命官此番接洽也是以大明左都督的身份虽然开的条件丰厚但是那些蛮族在外族面前却无比谨慎何况大哥身份还是朝廷命官呢怜儿看恐怕很难购得战马呢” 李月轩苦笑道:“相公也知道这点所以才将你叫来怜儿你在塞外生活过应该知道他们的脾性你说要怎么样他们才会卖战马给我大明呢” 马怜儿想了想道:“其实他们并不是不卖给我大明子民只是不会卖给朝廷罢了他们可不会傻到把战马卖给大明然后让大明骑着战马再去打他们不过他们却愿意卖马给草原上一些马贼这些马贼四处抢掠马匹损伤十分严重都是向那些小部落买的” 李月轩眉头一舒轻笑道:“怜儿说的可是真的?” 马怜儿点点头嗔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真的即便是边塞百姓若是想买也可以暗中从他们手上购买不过他们要问清用途才会卖” 李月轩喜上心头急急想了想暗忖道:若是他们愿意卖给马贼那倒是也不难办陛下正要内厂从刑部提取一些囚犯虽然本是打算让他们为江南之事出力的现在看来倒是可以另有用途” 李月轩沉吟片刻说道:“怜儿你大哥长年生活在北疆又在塞外生活过他的一些关于马政的意见相公觉得都很好不过目前却不急于实施。等江南之事了解后朝廷重心就会放在北疆到时候相公会极力支持他的你回封信给你大哥把相公的话告诉他就行了让他不要急慢慢来目前朝廷虽然渴求战马不过并非要即刻见效” 马怜儿心中一喜却是故意装做很为难的看了一眼李月轩轻轻道:“相公这乃是军国大事他虽是怜儿哥哥可是如何好代你动笔” 李月轩轻轻的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头笑道:“你这丫头明明知道相公的心思还故意问若是不乐意相公就自己来写好了” 马怜儿吐了吐舌头抱着李月轩嘻嘻道:“谢谢相公爱惜怜儿” 李月轩摇头一笑片刻神思却飞到了其他地方。心中暗暗想到他日正德要北出草原河套平原和漠南草原这两处一定要为大明所控这两处一为骑兵的基地一为游牧民族的生命线汉唐之所以强大正在于他们牢牢控制了这两块地方才有了游牧民族的臣服和汉民族骑兵的强悍看来大明要纵横草原这两处必取。 李月轩心中默默盘算了片刻神色才松弛下来。怀里的马怜儿见他不说话也乐得这样和相公默默依存平日家里姐妹多相公无论去哪都是被人围着只有书房里姐妹们都不随便进来嘻嘻日后自己能不能偷偷多进来几次呢。马怜儿俏脸绯红的想着漂亮的眸子微微抬起看了一眼李月轩心里一阵急跳。 ************************* 两人在房内温存芷萱在门外却是想进又不敢进见马怜儿在那独占着李月轩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暗道早知道公子这般宠溺几位夫人当初自己就该答应了公子才好这下好了哎也不知道公子还会不会再提那事。 芷萱在门外长嘘短嗟又愁又急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小彤领着一名长相粗旷的书生走了进来才神色一轻高声道:“公子赵公子来了” 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李月轩的回音片刻马怜儿秋水泓然娇颜带晕的走了出来芷萱酸酸的看了她一眼只见马怜儿钗乱散眉间春意淡淡一见便知道她与公子在里面个干了什么好事了。 马怜儿向赵鐩微微颔赵鐩在霸州见过这位夫人急忙拱了拱手道:“小人见过夫人” 马怜儿虽然来不及整理仪容举止却落落大方:“赵公子不必多礼相公在里面等公子多时公子请进吧” 赵鐩又拱了拱手转身进了书房。马怜儿见芷萱和小彤目光都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想起刚才的荒唐顿时心里一慌忙道:“我去看看月儿姐姐芷萱妹妹可要一起去?” 芷萱想了想摇头道:“奴婢还要服侍公子夫人代奴婢向月儿夫人问声好” 马怜儿睨了她一眼笑道:“好吧不过芷萱妹妹可否答应姐姐件事” 芷萱微微一愣不解道:“夫人请说” 马怜儿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彤小彤急忙识趣的走到了一旁马怜儿才走近芷萱低低道:“芷萱妹妹在府中虽自称奴婢但大家都知道你和相公之事日后你我姐妹相称也不必客气了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妹妹不要告诉众位姐妹特别是不要告诉黛姐姐妹妹可否答应姐姐?” 芷萱心头一惊暗想这家中大家最敬畏的就是黛红玉马怜儿竟然要自己瞒着她想来她和少爷在房里定是做了…… 芷萱心头一荡俏脸儿上止不住一红忙低下头轻轻道:“夫人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会给黛姐姐说的” 马怜儿心里一喜美美的想着这样一来日后就可以常常偷偷来见相公了。嘻嘻说罢笑容满脸的走了。 芷萱看着马怜儿愉快的背影怅然若失般喃喃道:“若是公子不再提接自己进门之事岂不是要当一辈子侍女了么哎这如何是好 壹七九 弄璋之喜 看着身穿一身灰白色直裰较之两月前更为儒雅、倜傥的赵鐩李月轩淡淡的一笑请他坐了下来。 现在赵鐩正在国子监求学虽然是凭借李月轩的关系直接进去的但他本身颇有才学心思机敏在那些大明的菁菁学子中倒渐渐展露头角。对于这点李月轩倒是真心的为他高兴。 此刻赵鐩不知道李月轩找他所为何事一言不的坐在椅子上虽然是第一次进到这间书房目光却不敢乱瞟。 李月轩看了他片刻笑道:“赵大哥在小弟家中就不用这么拘束了若是赵大哥还在为霸州之事记恨小弟小弟在这给赵大哥赔罪了” 赵鐩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的拱了拱手道:“小人不敢” 李月轩苦苦一笑看来赵鐩对自己还是心中有隙啊虽然自己往日也去国子监看过他不过早已没有在霸州时的那般亲近。李月轩轻舒了口气道:“赵大哥今日我叫你来其实是有事想和你商量” 赵鐩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不解道:“李公子贵为当朝太师竟会有事需要找在下商议?” 李月轩不理他话中的讥笑只是平静的道:“眼下朝廷用兵江南小弟知赵大哥谋略出众对迂回奔袭作战颇有造诣而倭寇恰好正擅长此法所以想请赵大哥出仕担任行军参谋帮助朝廷平定海疆之患” 赵鐩愣了愣他没想到李月轩竟然是为了这事略略想了想赵鐩看着李月轩缓缓道:“赵某本是大明子民为大明效力也是分内之事就是李公子不说只要朝廷一纸任命赵某自当赶赴前线只是赵某有一事不明还请赵公子告之” 李月轩听到他答应心中已经放下了心对于他不明之事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便道:“赵大哥请说” 赵鐩直直看着李月轩沉声道:“当初刘氏兄弟虽有聚众造反之嫌却也是被逼无奈他们兄弟二人一心为了百姓谋福址平生光明磊落就是死也会正大光明的死决不是那种畏罪自尽之人可是朝廷却说在捕获他兄弟二人第二天后双双自尽于囚房中这点赵某实在不敢相信还请赵公子说清楚” 李月轩神色一变想不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了赵鐩还在质疑此事看来一直以来他心里的不快之处就在此了李月轩眉头微微蹙起沉吟片刻叹道:“赵大哥与刘氏兄弟情同手足肯定是交往甚深看来有些事的确是瞒不过你的其实刘氏兄弟之死并非自尽而是被人刺杀” “被人刺杀?”赵鐩牛眼虎瞪大声道:“是谁?”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心道其实以赵鐩的才智只要稍微想想很快便会想到使谁的看来他是不愿意相信那些曾经的盟友会刺杀刘氏兄弟罢了。想起那个窈窕矫健的身影李月轩摇头道:“刺客是谁小弟也不知” 赵鐩神色一黯沉默了半晌才道:“愚兄知道了其实愚兄早已想到是他们了刘氏兄弟对他们底细知之甚详甚至连他们背后隐藏的势力都了若执掌若是刘氏兄弟将这些告诉朝廷对他们将会很不利恐怕才会因此痛下杀手但他们却不了解刘氏兄弟的为人他们兄弟二人既然答应过不说出来定然就不会说的想不到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家人手中真是可悲可笑啊” 李月轩摇头笑道:“世事如此赵大哥也不要太伤怀了”说着李月轩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其实小弟也有件事一直弥漫心头还想请赵大哥为小弟解惑” 赵鐩语气已经渐渐平和拱手道:“赵公子请说” 李月轩道:“小弟听说杨虎之妹当初被送往一个名为闻香教的组织不知赵大哥对这闻香教可熟悉?” 赵鐩心中一惊暗道李月轩怎么会知道这闻香教的想了想却又释然了这闻香教在大同扰乱军心迷惑百姓被代王以迅雷之势清理李公子身为当朝重臣肯定是知道的;据说后来李公子又在延绥遇袭似乎也是闻香教所为看来也是真的了。 赵鐩叹道:“李公子知道的倒是清楚杨虎之妹曾在闻香教这事可是鲜有人知。” 李月轩心下苦笑那个个性倔强脾气时火辣时温柔的女子曾经自报过家门他若再不知可就太笨了。 赵鐩不知李月轩所想见他面带笑意不好再问只好继续道:“闻香教本为河北滦州人王森所创自诩妖狐赠香、以香立教便称为闻香教。所以教内的四大护法都以狐名又称四狐;闻香教创立至今已有十数年了当初势力小隐于百姓之中所以鲜有人知只是近年来天灾不断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利用百姓的无知愚昧才迅壮大成了可以跟白莲教相抗衡的大教会。然而正在闻香教蒸蒸日上之时他们的教主王森却忽然暴毙据说是因为王森当时欲娶一位天下绝色为妻。没想到正在成婚那晚王森高兴成狂身死。那绝色还未与王森同房便成了寡妇。王森一死闻香教立时大乱教内四大护法相互争权险些分裂后来幸得杨虎夫妻力挽狂澜扶持王森遗孀主持教务王森之妻为感谢杨虎夫妻便主动奉其妹为闻香教四大护法之银狐一切教务均由银狐与教主共掌可以说这闻香教实际上已成了杨虎夫妻的一只力量了” 听到赵鐩说完李月轩已经渐渐明白了个中的原由怪不得杨娥在闻香教中地位然她却又是杨虎之妹;只是听赵鐩话中之意杨虎夫妻倒像是有预谋一般掌控闻香教若是如此这杨虎夫妻可真不简单了。 赵鐩似乎看出了李月轩心中的疑惑接着道:“李公子放心杨虎夫妻不过一对草莽而已哪有这个本事这一切说起来也不过是因缘巧合那王森跟杨虎本是至交当日杨虎夫妻前去观礼才有这个机遇掌控闻香教罢了” 李月轩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笑道:“多亏了赵大哥为小弟解惑小弟派人探察这闻香教多时了却始终探不得要害心中终是难安如今知道了他们的底细小弟也好安排对策” 赵鐩淡淡笑道:“其实李公子无须再为闻香教之事多虑眼下杨虎势力已被朝廷铲除再无力量掌控闻香教闻香教内不服杨虎夫妻暗中掌权的人不在少数定会趁此机会收回大权此刻恐怕已是开始狗咬狗了” 李月轩脸上一喜击节道:“赵大哥说的有理朝廷能有赵大哥辅弼真是天下之福啊。” 赵鐩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却还是让李月轩看见了李月轩心中暗喜以赵鐩之才若是愿意全心报效朝廷他日必能为朝廷带来异想不到的惊喜今日自己受了半天冷脸看来总算是值了。 ******************************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江南剿倭之事赵鐩提了很多让李月轩拍案叫绝的意见李月轩刚开始还沉迷其中但后来细细一想跟后世剿匪的手段却是异曲同工心中更是看重了赵鐩几分。 两人商议近两个时辰李月轩才将赵鐩送走临走前嘱咐他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便向朝廷请旨封他为行军参谋。赵鐩也不再推脱向李月轩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又恭喜了一番便走了。 李月轩一身轻快的跑到黛月儿房中去看望见着马怜儿、黛红玉也在兴致来了取来琴笛为众人演奏了几曲让几位妙人儿听得沉醉不已。 第二日李月轩将玉米、红薯等作物交于丛兰丛兰得正德旨意决定于春耕时试种。其后朝廷下旨封6完为江南道兵马大元帅杭雄、杨博副之赵鐩为随军参谋。即刻南下备战。六部衙门开始作战前最后布置。江南的天空已是战云密布。 正德三年五月下李月轩夫人黛月儿生下一名男婴取名逍遥。正德纳为义子并亲自到李家恭贺弄璋之喜朝中百官纷纷而至。李东阳喜笑颜开大宴群臣。 六月江南战火燃起初战失利6完受大臣弹劾请太师代之。李月轩不为所动上折力保6完等人不可临阵换帅正德允之。 六月中旬大明水师于宁海痛击倭寇主力大胜。满朝相庆。内阁及李太师为大军请功正德允之加封6完为靖疆伯杭雄、杨博分别升为昭毅将军昭武将军。杭雄授轻车都尉杨博授上轻车都尉。赵鐩授朝列大夫。三军俱赏。 此后朝廷水师越战越勇倭寇败亡之势已现。 六月下李太师之子过周月。正德两宫太后、皇后、长公主永淳公主、大学士杨廷和、大学士张彩、吏部尚书曹元兵部尚书王琼礼部尚书秦淮玉皆至。家宴宴之。 事隔三日赵嫣儿回乡探亲李月轩相陪众妻不允皆陪。 一八零 途中惊遇 若大的李宅中李东阳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想着平日家中亲人满堂和气融融今日却又变成了只身一人老人家心中不由阵阵凄然。 老管家李圆在旁看着老主人神情愁淡心里也微微难受不过一想少爷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心里才稍稍好受些。两人静了片刻老管家实在不忍老主人独自伤神便找了个话题道:“老爷你说少爷他们现在该到哪了?” 李东阳正沉浸在离开亲人的离愁中听到李圆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道:“按时间看船应该已经过了天津卫了” 李圆眯着眼睛笑着点点头道:“我看差不多也该到那了听说少爷走时连公主都没敢告诉这回头要是回来了两位公主肯定要脾气了” 李东阳想起孙儿走时那狼狈的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宠溺的微笑道:“轩儿其实已经和两位公主说过了只是两位公主哪肯让他离京若是去办正事还好这次江南探亲说白了也是去玩罢了所以两位公主也是想跟着去啊” 李圆微微一愣惊讶道:“那可怎么行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哪能跟一个下臣外出啊这若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有损皇室威仪啊” 李东阳点点头喟然道:“所以啊陛下尽管宠爱他那两位妹妹却也不能同意两位公主跟轩儿一同走所以当日请皇后和凤妃拖住两位公主然后轩儿带着嫣儿她们赶紧走了” 李圆击节道:“少爷做是就是妙哈哈我看啊公子这回回来两位公主肯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李东阳摇头微笑道:“谁说不是呢昨日老夫从乾清宫出来长公主找老夫诉了半天苦一直在数落轩儿的不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我这个做爷爷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东阳又道:“兴许两位公主因此事连皇上都恨上了呵呵他们三兄妹啊老夫是看着长大的长公主虽然性子温柔婉约待人谦和但却不吝啬在爱人面前表达感情陛下让皇后和凤妃那么做长公主定会迁怒于他至于永淳公主恐怕更是闹翻了” 说着李东阳已是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李圆见老主人笑了也开心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低头见着满桌未动的菜肴终于想着还没吃饭李东阳脸色瞬时一黯再无半点笑意。 李圆心里清楚和两位公主生气比起来老主人思念少爷的心情恐怕更加难受吧。这一年来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全家上下已经把少爷看成了自己真正的小主人已没有半点见外他这一走连自己都开始想的紧了。 正在两人都黯然伤神之时几个五六岁大的女童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嘴里甜甜的叫着:“爷爷爷爷织织、兰兰、丹丹一起来陪你吃饭” 李东阳闻言目光微抬只见八个精雕玉啄的小女童已围到了身前脸上顿时露出个慈祥的笑容道:“好好织织、兰兰、丹丹都是好孩子哈哈哈来陪爷爷一起吃饭” 织织、兰兰几人是李月轩专门留下来陪老人家的毕竟他们那一大帮子人一走家里顿时就会显得很冷清而老人家最难忍受便是这种子孙离别的愁苦所以便嘱咐了织织、兰兰几人好好照顾爷爷这几个小姑娘倒是机灵可人虽然对少爷和少夫人不带自己出门大为不满但想着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家里却还是主动留了下来。 霎时李宅里传来了几个小姑娘清清脆脆的银铃笑声及李东阳老怀宽慰的朗笑。 **************************** 皓白的月夜下一艘三层巨型楼船正在京杭大运河上缓缓前行水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沉重而清脆听得人神思恍惚。 现在已是六月初夏的温热已经渐渐初露端倪暖暖的轻风轻轻拂过江面直让河岸边杨柳来回飘荡水面粼粼映着一轮上弦月犹如镜花水月美伦美幻。 一个男子静静的站在二楼的甲板上一袭白净道袍在风中轻轻摇曳长长的黑束成一个简单的道髻披散于身后随性却不失亲和随风微微摆动时只见他一个背影就已是飘逸出尘凡不俗。 这时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来到白衫男子身后看上去三十多岁模样身体壮实长的颇为孔武有力他向白衫男子长身一揖恭敬道:“太师咱们已经进了河间府沧州境内今日是否就在此休息?” 白衫男子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直让这劲装男子看的一愣马上低下了头“好吧今日就到此处吧” 劲装男子点点头又恭敬一揖正要返身离去白衫男子忽然又道:“关百户从这到济宁还需几日?” 关百户回道:“回太师按如今的行驶度至少也得三四日吧” 男子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才摆摆手让关百户走了。关百户一走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说据内厂的密报那在逃的夫妻二人前些日在济南现过身恐怕那个女人也会在吧他们毕竟是兄妹嘛。哎这一路来心里总在想如果让自己遇上了是就地处置了还是放过一马毕竟那女人对自己还是有恩的。 李月轩心叹一声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又转过身去看向那静静流淌的河水。一阵出神。 关百户离开片刻一貌美女子便盈盈从船舱内走了出来只见她秀眉宛月美目如星一张精致的脸蛋儿清丽秀美娴静而温柔。她轻轻来到白衫男子身后俏脸儿甜甜一笑柔声道:“相公一个人在这站了这么久在想什么呢?” 白杉男子转过头来那让天地万物为之失色的面庞赫然正是陪赵嫣儿回乡探亲的李月轩赵嫣儿看的一愣现相公那明亮深邃的眸子满是温柔看向自己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了两抹嫣红如个少女般羞涩的垂下了头。 李月轩牵过她的手淡淡笑道:“没想什么看着沿途的风光美丽不由看入神了” 赵嫣儿轻轻依在李月轩怀里笑嘻嘻道:“这里风光才不好呢等到了苏州那才漂亮嫣儿小时候去过苏州一次那里杨柳如絮桃花艳红如世外桃源一般” 李月轩摇头笑道:“那杨柳现在还可看到只是那桃花早已开过恐怕为夫是没那个机会了” 赵嫣儿想想也觉得桃花是看不到了不过苏州漂亮的花多的是了这个时节正好是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凌霄结凤仙降于庭之时想来也是很美的吧。 赵嫣儿清丽的脸上甜甜一笑正想和相公再说说苏杭其他好玩的事不想这时身际忽然传来一声“扑通”的落回声随即一层甲板处忽然响起几声“快救人”的叫唤。赵嫣儿顿时脸色一变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目光看向李月轩。 李月轩也听得清楚不由眉头微微一皱正想叫关百户来问清楚生了什么事。关百户已经急急走了进来神色却并未慌张李月轩问道:“生了什么事?” 关百户禀告:“回太师水中现一具尸体看样子应是个女子也不知还有没有活着属下已命人下水打捞了” “噢?”李月轩心中稍安:“走本座去看看” 说罢李月轩就要走赵嫣儿一听也想跟去却被李月轩拦住了“嫣儿你如今已怀有身孕还是不要去看了你去陪月儿她们吧” 赵嫣儿见相公不允也只好放弃了这念头听话的向黛月儿的船房走去。 李月轩和关百户来到一层甲板亲兵已经将女尸打捞了起来见太师来了都肃然站到了一边。 “还有气息么?”李月轩看了女尸一眼只见这个女子身穿一袭白裳身材婀娜曲线曼妙被水浸湿的身体凸现出一道迷人的曲线。虽静静的躺在甲板上却已是让人气血喷张想入非非了。 将女尸打捞上来的正是关百户的亲信小赵他浑身水淋淋的额头上帖着的几缕头还在大滴大滴的滴着水珠听到太师问话恭敬回道:“这女子还有气息不过身上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若不赶快治理恐怕活不过今夜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又瞟了女尸一眼忽然现这女子面上竟然围着一面白纱却可清楚见她眉头紧皱着长长的睫毛还带着点点水珠似还在微微颤抖。 李月轩淡淡道:“将她面纱拿下来” 小赵领命伸出手去却一阵犹豫不管怎么说这人始终是个女子看模样应该还是个貌美女子如何敢轻易冒犯特别是想起她还有一息尚存始终是男女有别这手就更难探下去了。 李月轩看的一笑道:“她都快死了咱们要救她难道连看一眼她的相貌都不行么快把面纱拿下来吧” 小赵看着李太师宽慰的笑颜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把女子面纱拿了下来。 “这---”顿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看着地上的女人嚅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面上满是惊艳之色。 李月轩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此刻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绝对是个祸害。 壹八一 身不由己 随行南下的两位御医正在舱房中讨论一些关于医药的问题关百户忽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急声道:“王太医张太医太师请二位去一躺” 两位太医一听还道是几位夫人身子抱恙赶忙收拾起医药箱就走。来到二层的舱房。看着李太师和两位贴身丫头芷萱和小彤都在房内太师神色悠然并没多少着急;反倒是两位侍女面带焦色。两位老御医一时心中迷惑暗忖难道不是几位夫人身子不适?看了看太师和侍女那神情一时也弄不清楚了。 这两位御医本是李月轩为了照看几位妻子身子而专门向正德要来的哪知自家人没用上反倒先得便宜了一个外人要知道这两位御医可是太医院提点的左右副使都是官居正六品平日都只为正德和皇室中人医治一个平民哪有这份福气让他们二人看病的。 正在两人心中揣揣时李月轩道:“麻烦二位为床上那位姑娘诊治一下” 床摆放在船舱门的左手边因为中间有人站着两位御医并未瞧见那还有个人此刻听李月轩这么一说才蓦然看去只见床上果然静静躺着一个女子。 “下官遵命”两位御医拱了拱手急忙走到床边。 床上的女子用面纱围着脸看不清脸色如何但眉头微蹙轻轻颤抖着额头上还有点点虚汗冒出看似十分痛苦。 王御医擅把脉便当仁不让的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三指搭于脉处屏气凝神细细探察起来。 过了半晌只见王御医眉头越拧越紧松开手叹道:“太师这位姑娘脉象紊乱时歇时有脉搏无力看样子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啊”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可还有救治?” 王御医沉吟了片刻道:“这位姑娘内腑受损伤虽重但好在这次南下陛下命下官二人准备了充分的药材救活她应无大问题” 李月轩淡淡笑道:“那就救吧” 可是王御医面现犹豫之色与张御医互视一眼踌躇了片刻还是拱手道:“太师这位姑娘伤势很重须得用几味尊贵的药材下药才能起效可是离京之时陛下有交代这些药物都是为了几位夫人准备的若是现在用了途中让几位夫人身子有恙下官不知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心说月儿已经坐完了月子这身子恢复的很好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吧嫣儿、月儿、秀儿三人现在肚子才三个多月平日小心一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李月轩轻笑道:“王太医尽管用药吧这一路上咱们途经的都是繁华之地若只药材没了再下船买就是了至于陛下那本座会说清楚的。” 两位御医见太师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开始为那床上女子诊治起来李月轩吩咐小彤和芷萱留下打打下手自己则走出了舱房。 “关百户”李月轩向静立在舱外的关二唤道。 关百户走到他身前躬身道:“太师有何吩咐” 李月轩眉头微微蹙起沉声道:“你去查一下河间府境内和周边最近生的事再让内厂密探来见本座明日本座照常启程你察探到消息立即赶上来。” 关百户拱手领命下了船。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来到黛月儿舱房中见赵嫣儿、黛红玉两人正在陪则她说话便笑盈盈的走进去道:“在聊什么?” 三位人儿见着他进来了都噗嗤一笑却是谁也没有去答他的话只有黛红玉黛眉微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说道:“听说刚刚你救了个女子” 李月轩见黛红玉那神色心中一笑答道:“嗯” “听说还是个绝色美人呢”黛红玉睨了李月轩一眼酸酸的道:“咱们李太师当时可都看傻了” “胡说是那些亲兵看傻了关为夫什么事”李月轩瞪了黛红玉一眼。 黛红玉却不为所动依然故作不满道:“夫君还不承认刚刚听到落水声后妾身可是叫人去看过的” 李月轩听到这可急了当时初见那女子容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多看了两眼哪有傻了他急忙辩解道:“红玉休要胡说那女子美是美但我又岂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李月轩一说出这话自个就后悔了只见黛月儿俏脸立时就冷了下来幽幽的瞪着他就连赵嫣儿都不服气的把嘴一嘟也不再理他。 李月轩心里恨死了这个黛红玉急忙又道:“她虽然美不过相公绝无半点非分之念月儿嫣儿你们休听红玉胡说相公对那姑娘绝无半点非分之念” 李月轩越是解释黛月儿脸色就越难看可怜李月轩聪明一世却还是落在了黛红玉的圈套里。试问有哪个妻子愿意听着自家相公连着称赞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两次美的黛月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依道:“她有多美比月儿还美么还是比妈妈和嫣儿姐姐都美” 李月轩怔了怔终于知道原因在哪了直骂自己猪脑子不过回想起那女子的容貌心下一苦那女子若单论容貌恐怕连几位妻子里容貌最好的怜儿、月儿、红玉都略有不如那绝对是自己两世为人都不曾见过的绝色。 不过李月轩可不敢这么说他心中想了想只好不顾事物的客观事实瞎说道:“她当然没你和红玉还有嫣儿美了月儿当初你被誉为江南第一美人儿天下间多少男子在你面前折腰若说有比你更美的人儿就是打死相公相公也不信的” 黛月儿听他这么一说俏脸一羞果然不再生气了。黛红玉和赵嫣儿却是心头酸酸不是滋味。李月轩见况正想再夸夸两人不料黛月儿已是开始为相公说起好话来了:“月儿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好相公忘了妈妈和嫣儿姐姐都是大大的美人儿月儿比起她们来不过是个丑丫头罢了” 李月轩心中一阵苦笑这几个女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有时还如小姑娘般争风吃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黛红玉、赵嫣儿两人见黛月儿向着李月轩为他说起了好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黛红玉眼若秋水睨了李月轩一眼嗔道:“你难道就是来我们这夸耀那女子的吗你到这来做什么?” 李月轩想起自己是来说正事的刚才经黛红玉那一打岔差点都忘了。他理了理思路道:“红玉为夫有事要你去帮忙” 黛红玉每每听着他自称为夫心中又是欢喜甜蜜又是酸涩唏嘘。想起自己流落风尘十数载想不到最后还能嫁得这么一个良人想想总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了。 黛红玉道:“说吧何事?” 李月轩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片刻才道:“不知你懂不懂相女之术” 黛红玉脸上一红嗔道:“你这坏人平白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李月轩苦笑道:“救上来那女子相貌不凡为夫以为若是有人窥探了她的外貌见色起异说不定是事后怕事情暴露所以杀人灭口所以想让你去看看。” 黛红玉心里终于好受一点点头道:“这个妾身倒是懂得一点儿妾身一会儿便去看看” 李月轩温柔笑了笑淡淡道:“日后莫要再自称妾身了在我面前你不是下人无须这样作践自己” 黛红玉心里感动忙点了点头。 **************************** 李月轩从苍房里出来刚想去看看那女子伤势如何就看见小彤从苍房里走了出来李月轩唤道:“小彤那姑娘如何了” 小彤见着少爷脸上一喜福了福道:“王太医说那姑娘伤势已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伤及内脏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能完全恢复” 李月轩点了点头问道:“芷萱还在照看她么?” 小彤点点头道:“芷萱正在里面帮两位太医奴婢正要去下面抓药呢” 李月轩“哦”了一声也不再耽误小彤回到自己办公的舱房内思前想后心里总觉得这女子身份蹊跷试问天下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默默无闻男人可都不是瞎子。但近些年来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寸在岂不是咄咄怪事?这么说来那这女人的身份定是十分隐秘了。李月轩思来想后总会不自觉的联想起赵鐩说起的那个女人于是将亲兵小赵叫了来吩咐道:“你吩咐暗中保护的人让他们去查探附近是否有闻香教活动” 小赵领命正要退出舱房李月轩忽然又道:“等等” 小赵又走了回来李月轩接着道:“不止是闻香教诸如清净门大乘教等都要查探清楚一有消息立即来禀告本座” 小赵再次躬身领命李月轩这才让他离去。 望着窗外黑黑的夜色下沧州城中灯火阑珊热闹非凡。李月轩心中却止不住生出一丝无奈他这次领着家人南下探亲本是当作旅游休息。不再理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俗事缠身摆脱不掉。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眼下内厂已经渐渐成熟经过一年的苦心经营已经于国内国外形成了密集隐秘高效的情报网。江南之事也进行的很顺利严嵩负责海事衙门的筹划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要这场剿倭之战结束就可开始实行。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自己预想的方向进行着可是这其中也隐藏着很多不安定的因素需要慢慢清理。 自己就这么退出朝堂是不是太过早了评心而论李月轩心里的确是不愿这么早就离开的毕竟他的理想才不止眼下这么一点点而已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容不得他不离开啊。 ps:昨日和朋友玩通宵喝的头痛欲裂到了晚上十一点过才起床。赶紧洗嗽完毕吃了点东西打开电脑开始码字。不过现在也已经快三点了。呵呵~实在是抱歉了。至于爆的事现在还在学校因为忙着最后的毕业答辩白天事还挺多看放假后再多码点吧。在此感谢喜欢本书的朋友们昨日忘了祝大家元旦快乐今日补上不算晚吧?呵呵:) 壹八二 闻香教母 初夏的夜安静的如个熟睡的婴儿般静谧安详听着静静的流淌的水声仿佛一曲最优美的催眠曲涤荡去一天的烦恼很快便使人进入了梦想。 夜半微风徐徐灌进房中让人在睡梦中都不由面含微笑心感畅快。 李月轩已经睡下了一袭轻袍裹身身畔是美丽娇媚的黛月儿。黛月儿懒懒的将一只藕也玉臂搭在李月轩胸膛上脸儿也紧贴在他的胸前眉头舒展嘴角含笑仿佛在做一个美妙的梦儿似的。两人鼻息轻微规律的呼吸着睡的香甜沉沉。 然儿忽然一声哭啼却是打破了这分难得宁静。 “哇---”李月轩虽睡的香甜但一听到这婴儿的哭声眼睛还未睁开脸已经跟个苦瓜一样了。 黛月儿睡眼朦胧听到儿子哭了只好爬起身来披上一件薄薄的纱衣下了床。去隔壁间的小床上抱起孩子温柔的哄了起来。 李月轩头如斗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耳不听为净。 “相公孩子似乎饿了月儿去叫小彤拿点吃的来你来抱一会儿”黛月儿见李月轩也如个孩子般蒙着头又好笑又好气道。 李月轩自从有这个孩子以来晚上几乎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去黛月儿房中就寝自不用说就是在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几人房中过夜只要孩子一哭黛月儿准会唤人来叫。每次都是半夜把全家人都弄的鸡飞狗跳。苦不堪言。 上了船后这小子倒是安静了不少白天有几位姨娘照顾倒是没怎么嚷嚷。在傍晚到午夜这段时间里更是如个瓷娃娃般静静的睡着然而一到半夜这苦日子也就来了。 李月轩不知道自己从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让父母心烦反正他现在心里恨不得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他实在是太吵了。 “月儿把孩子抱给小彤去哄吧。”李月轩把被子掀开一点探出头来双眼闭着懒懒的动了动嘴巴。 “这怎么行这是咱们的孩子哪有做父母的不照看交给一个下人的”黛月儿见相公那疲惫的模样心里也是疼惜可是这孩子始终是自己的骨肉叫一个为娘的把孩子给别人哄她却始终是做不出来的。 李月轩心里一苦双手抱着被毯嘟哝道:“相公太困了那你把孩子抱给红玉去红玉最会哄孩子了” 黛月儿无奈只好向舱外唤道:“小彤” 不一会儿小彤也是一脸困顿的走了进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黛月儿看了一眼床上的相公叹了口气道:“你把小少爷抱到妈妈那去再让奶妈喂喂他” 小彤唯唯诺诺听着目光偷偷在房中瞟了一眼见着少爷如个树懒似的抱着被子睡的香甜忍不住轻轻一笑脸上也微微红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着少爷睡觉的模样呢。 黛月儿将孩子递给小彤小彤小心翼翼的接着向黛月儿福了福后才退出舱房。黛月儿回到床上见着相公还是睡的那般沉沉止不住叹息了一声心道:相公都做父亲的人了可是却还如个孩子般不耐烦遥儿现在才一个多月大如何能不吵些相公这也忍受不了日后可怎么办难道真个要天天把孩子给妈妈带不成么?若是日后妈妈也有了孩子呢那该怎么办? 黛月儿想着一阵苦笑然后替李月轩把被子盖好想着想着又紧紧依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风徐徐轻烟袅袅神清气爽的李月轩站在船头惬意的看着沿岸风光心中悠然畅快。 不过很快他便轻松不起来了。他这一路南下行动虽然隐秘但到沧州的消息还是被地方官府知道了天色刚亮船下就等候了很多当地的官员。李月轩哭笑不得原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已经做的很好了谁知道还是让这些官员知道了。 不过李月轩并不打算见这些人随便找了些借口推辞掉后船照常南下。 三日后船到达济南白衣女子终于醒了。 李月轩在这三日里已经接到了关二和小赵的禀报沧州附近的状况与他料想的差不多对于这白衣女子的身份更是掌握的**不离十了。现在他最好奇的便是这个被奉为教母的女人怎么会沦落的如此惨境。 李月轩站在白衣女子的舱房内面朝江岸背身对人。芷萱轻轻走到他身后道:“公子宫姑娘请您过去” “宫姑娘?”李月轩看了芷萱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来到床边看着虚弱的宫姑娘面含微笑却是没说什么。 刚醒来的宫姑娘似乎并未想到救他的人会是这么一位绝世公子竟看的一愣片刻后才颔道:“奴家宫氏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李月轩心中冷哼了一声缓缓道:“宫氏本座看还是王氏妥当些吧。哼姑娘也不必多礼了救你一命不过是本座一念之差若是本座早知你身份恐怕就不会命人救你上来了” 宫氏脸色一变心中惶惶暗想这个公子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李月轩只见这位公子样貌出奇的俊朗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玩味的笑意宫氏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竟然还敢流露出这种玩味的神情立时也顾不得他知道了自己身分与否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纱。与李月轩双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哼”两人看了半晌李月轩冷哼一声道:“把你面纱围起来本座既知你身份又岂会被你迷惑” 宫氏只不过是对李月轩那神色不服气罢了倒未想过去勾引他此刻经他这么一提反到有了做怪之心委屈道:“公子一直说知道奴家身份言语颇为不屑只是奴家不过是个苦命的人往日又不曾见过公子不知哪里得罪了公子” “不曾得罪本座?”李月轩冷笑道:“杨娥行刺本座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宫氏脸色一变刚刚和这位公子说话间她一直在揣测对方的身份但一直都没想到听到这她没想到这公子竟然是让杨娥那臭丫头朝思暮想的李月轩。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宫氏也不曾真见过他此刻见着竟然是这般一个俊颜无匹、风度翩翩的男子顿时便也释然了那杨娥为什么连赵景隆的婚事也退掉了。 “赵景隆---”想起赵景隆宫氏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 李月轩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眼中冷芒隐现还道是想针对自己心中不免一阵嘲笑。 静了片刻宫氏才道:“公子既已知奴家身份奴家无话可说只是奴家一个弱女子为在这世上生存所做所为皆是无可奈何而且如今也是因果报应让奸人陷害差点命陨身死若不是公子搭救奴家恐怕早已……” 说着宫氏已是轻轻啜泣起爱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的芷萱芷萱刚开始还很痛恨这个曾经伤害过公子的女人可是见她这般伤心却又软下了心肠神色黯然。 李月轩笑道:“萱儿你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芷萱微微一愣目光看了一眼宫氏那让她自惭形秽的脸庞又看了一眼公子那无双的俊颜心中一时怅然不自觉会想:她与公子站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儿呀几位夫人与她比起来都略显失色自己恐怕就差的更远了。 芷萱心头一时酸酸看着一眼李月轩后退出了舱房。 房中霎时只剩下李月轩和宫氏两人。 李月轩凝视着宫氏平静道:“本座知你身份后本可半途而废置你生死不顾你可知本座为何要改变心意么?” 宫氏心想还不是人家漂亮你不舍得不过却不敢说出这话惹这位公子生气。 她微微一笑脸色虽仍柔弱苍白但这一笑让人顿觉蛾眉皓齿粉白黛绿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过如此;她的一颦一笑天真自然得如出水芙蓉只见她琼肤似雪绝无点尘;兰质生香不须薰麝。挽乌云百尺而暗室生光面飞素月一轮而明窗无影。春花两颊笑一笑直摄去铁石人之魂灵。秋水双眸盼一盼欲消散佛菩萨之精魄。直让李月轩忍不住暗暗屏息竟看痴了。 “这女人太邪了竟然长的这般妖异怪不得要围着面纱”李月轩蓦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那般失态心中苦笑连连。 宫氏见李月轩瞧着自己一阵失神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让这么一个天下无双的公子沉迷于自己的美貌之下。此刻她陡然觉得即便此刻身死也心无所憾了。 宫氏心中微微叹息轻笑道:“公子不取奴家性命不过是想从奴家口中得知闻香教的事罢了奴家说的可对” 李月轩道:“不错闻香邪教势力庞大朝廷对它忌惮颇深早有心铲除奈何闻香教隐秘得极好本座查探数月都只得到了一些皮毛消息其主坛位置和主要成员都无从得知如今你落在本座手上哼---” 宫氏苦笑道:“公子可知奴家为何落到这副田地” 李月轩当初与赵鐩商议此事时已经猜到了杨虎势力瓦解闻香教内部争权必然会内讧想来这王姑娘身负重伤定是被其他势力下的毒手。不过他却没空为这女人解说这些所以只是淡淡望着她并未说话。 宫氏也不指望这位李太师能给自己好脸色看静了片刻她开口缓缓说道:“奴家姓宫名语芙十六岁时被逼下嫁与王森在成婚那日王森见奴家之貌喜极猝死后来奴家便背负了一个克夫之名” 宫氏神色黯然看了一眼李月轩见他神色淡然不喜不怒只好继续道:“奴家当时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王森虽死但也知嫁夫从夫可是王森是闻香教教主弟子过万教内也是派别林立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屡见不鲜他这一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奴家说奴家是妖女专门勾引迫害男人的还说要把奴家烧死。当时奴家不过是个无知少女如何是那什么妖女又如何懂得杀人一时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那日得杨虎夫妻出面相助出手击杀了上前侮辱奴家的几人并扶持奴家做了闻香教的教母凭借铁碗手段终于让闻香教安顿了下来奴家为感谢他们夫妻救命之恩便让杨虎之妹入教就是杨娥以四护法之主持教务说起来公子倒是与她很熟吧” 李月轩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宫语芙见他不为所动心中失望便继续道:“奴家对于权势本无眷念也没什么野心所有的事便都让杨娥去处理只是在颁布命令时露露脸而已杨娥也从未把奴家放在心上大事都是交由杨虎夫妻决断从不让奴家过问不过奴家也不愿计较这些一直便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直到数月前公子派大军先后剿灭刘氏兄弟和杨虎的霸州绿林闻香教立时便处于无人掌控混乱的境况;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不足以服众以前有杨虎夫妻在那些下面的护法堂主还心有所忌不敢造次此刻杨虎自身难保他们便公然开始争夺权利。” “奴家不过一弱女子在这男人的世界本就只想嫁位好郎君安心过日子可谁想夫君拜堂时就身死不说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权利斗争之中。”说着一顿宫语芙抹了抹脸颊的泪珠继续道:“就在教内快四分五裂之时教中护法火狐竟然暗通赵景隆那畜生毒杀了另两位护法和堂主逼奴家交出教印教印是闻香教无上权利的象征奴家深知这些人不敢动自己便是因为奴家还有这教印在奴家手上。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说奴家都不肯交出来。谁知那赵景隆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让奴家看着一块摆动的坠子昏昏沉沉中把藏放教印的地方说了出来。那畜生还想对奴家做那无耻之事若不是奴家及时醒了过来恐怕早已……” 说到这宫语芙眼泪又流了出来李月轩心里好笑宫语芙说的这些大部分倒都是真的但若是说她是一个只想嫁个好郎君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就是打死他也不信。不过她话里提到了赵景隆却是让李月轩警觉起来杨虎夫妻和杨娥在逃这是下海捕公文了的只是这赵景隆却都是在秘密抓捕他毕竟是朝廷命官百姓中口碑也极佳朝廷为了顾忌颜面并未大肆宣扬而是暗中抓捕眼下也是还未归案想不到这赵景隆竟然到了闻香教里去。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 “就是因为你反抗所以赵京隆才对你下杀手的?”李月轩淡淡的看着宫语芙神色如一口深井般。 宫语芙啜泣道:“正是奴家虽是个寡妇却还知廉耻二字便拼死反抗后来奴家用钗刺伤了他才跑了出来哪知刚到河边准备乘船离去闻香教的杀手便到了” 李月轩心中想了想这宫语芙的话疑点重重而且自己对这闻香教了解不多还真不知道哪些是可信哪些是不可信的。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有这个闻香教母在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应该就会容易很多吧。 李月轩心中一松嘴角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壹八三 欲取先予 宫语芙始终是刚重伤初醒与李月轩坦白了一些事后已是力不从心脸上不由带上了点点疲倦。 李月轩虽心急铲除闻香教和赵景隆却也不忍再去强求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女人随意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后他便走出了船舱。 宫语芙见他出了门在被子里轻轻舒了口气。 宫语芙自从嫁给王森以来至少名义上是闻香教母虽然不曾用心打理闻香教务但教中的大小事情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刚刚李月轩言语间已有强逼她说出闻香教内之事但她却不敢向李月轩透露半分。宫语芙知道这个李太师虽然年纪轻轻魄力却是不小他这一年来做的事无不都是让人膛目结舌什么开海禁建水师平定安化王炸断小王子右臂剿灭刘六刘七及杨虎等等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会是这么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做出的事。由此可见此子绝不好对付。 特别是在刘谨伏法后现在的朝廷上下一心同心同德由他爷爷李东阳领袖的内阁六部更是大明难得一见的高效和清廉再加上正德皇帝又十分信任他眼下几乎真个大明朝除了皇帝就属他最尊贵满朝上下也无不给他行方便和支持。若是让他放手干下去真让人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大的成就。 想想自己知道的那点秘密宫语芙蓉一阵苦笑若是说了出来自己对这个太师就再无半点用处到时候生死握在别人手上恐怕跟被杨虎夫妻操控也好不了多少。 宫语芙心里一阵哀叹心说这世界女人果然是很难立足啊自己当初因容貌之故不得不委屈下嫁于王森为的便是依靠一个强势男人哪知他竟是那般不中用的东西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死掉了。后来遇到杨虎看他也算是一英雄人物了若是能得他庇护自己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哪知他又是一个怕老婆的人人人都把崔氏称作杨跨虎看来实非虚言啊。神思恍惚间宫语芙脑子里忽然闪过李月轩那张从容淡雅却英俊的令人窒息的的脸庞不由一阵感慨这个男人倒是自己平生所见最为出众的人了想想自己走南闯北英俊的男子也见过不少却没一个比得上他的这天下间看来还真是有传闻中貌胜潘安的人物。 嗯要说起来他与自己倒是挺配的两个都是千年难出的风流人物若是走在一起恐怕人家都会赞叹这是一对壁人吧哎可惜自己已是嫁作人妇对杨虎那些绿林草寇用的技量用在这种重礼教的名门子弟身上不行不说恐怕反而更让他看轻了。 哎世间的女子都道美貌好却不知美貌也是一柄双刃剑金枝玉叶美貌自然是众人捧着若是一个民间贫苦女子呢她的命运恐怕就注定多灾多难了。 难道自己只想安定的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就这么难么?宫语芙心中苦涩想了一阵不觉间已经深深睡了过去。 ************************************ 李月轩站在船头看着船下流淌的河水默默无语。黛红玉引着玉堂春、唐一仙几个女孩正准备出来透透气转眼间见着自家夫君又站在那呆便都拥了过来。 “那水就这么好看么看你每天都看不够似的”黛红玉走到他身旁微微不悦道。 李月轩回过头来见着玉堂春几人都在便笑道:“在这船上除了看水还能看什么?” 黛红玉白了他一眼嗔道:“几位妹妹都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难道还没这水好看么你呀明明说好了是陪嫣儿妹妹南下探亲的结果又去理那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月轩苦笑道:“为夫身为朝廷命官既然碰到了这事哪有不管的道理红玉嫣儿那你就替为夫多美言几句吧”说着李月轩转头向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歉意一笑道:“小洁一仙、小梅这一路上相公老宠着月儿倒是冷落了你们相公实在……” “相公还和我们见外不成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亲相爱了月儿姐姐刚诞下小逍遥正需要相公多多照顾小洁、一仙、小梅都知道的”玉堂春心中虽有些责怪他这段时间来对自己冷淡许多但见相公这般温柔吐露心肠心中顿时一甜便也不去计较那些小事了。 雪里梅看着玉堂春说完心里也憋着句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来脸蛋儿都红了。 李月轩了解这个丫头的性子若是你不主动去问恐怕就真个在五脏六腑里消化了便含笑问道:“不知我们雪里梅大捕头还有什么训斥” 雪里梅俏脸更红了给了李月轩一个大大的白眼垂下了头。她嚅了嚅嘴唇目光偷偷看了一眼黛红玉最后却还是不敢说。 李月轩已经看出这丫头定是有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话对自己说便柔柔笑道:“原来是悄悄话啊你怎么不早说来小梅咱们找个安静的地儿慢慢说” 雪里梅羞涩不堪偏偏还不能在姐妹面前作见相公伸出手过来只得羞红了脸跟着相公走了。 雪里梅一走玉堂春和唐一仙“噗嗤”就笑了出来。黛红玉也是摇头婉尔她如何看不出这小丫头是见了月儿生下孩子得月轩宠溺心里也急了只是那些话要当着自己面说出来她恐怕始终是难以启齿吧。 黛红玉看了玉堂春和唐一仙一眼轻笑道:“两位妹妹就不急么?” 两人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玉堂春笑道:“相公心里有我便就知足了若是因为想得到相公更多宠爱而与月儿姐姐争风吃醋恐怕到时候相公第一个就恼了” 唐一仙也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玉堂春的话。 黛红玉笑道:“你这两个傻妮子怎么就不学学怜儿呢你可知道她在京里时常常背着我去书房与月轩私混小心思可比你们多多了姐姐若不是看那丫头还知道轻重从不在月轩处理公务时去定要好好说她一次” 玉堂春、唐一仙听得眼睛睁大不少惊讶片刻随即便又笑道:“怜儿妹妹入门最晚自然要想方设法得相公宠爱了说起来姐姐倒是应该比怜儿妹妹更着急才对呀嘻嘻” 黛红玉脸上一红嗔怪道:“你这两个小妮子姐姐为你们着急你们反倒取笑起姐姐来了看来这好人是做不得啊日后姐姐再也不管你们了” 玉堂春、唐一仙忙笑盈盈的讨饶三人莺莺雀雀笑成了一团。 李月轩也终于知道小梅那丫头的心事了一时又是心痒又是愧疚只好打包票以后夜半常常光临了。 回头李月轩来到书房跟小妻子们打情骂俏虽然有趣但正事却是还是得做啊。他坐在椅子上静静想了想暗忖这个宫语芙知道的事情定是不少只不过看刚才他那神情显然是不肯告诉自己的这个女人很聪明她恐怕在想若是把秘密都说了出来我就会对她不利吧。 “哼若是我真想要听你的秘密你真的以为你能守的住么?那个赵景隆那套催眠把戏我用的可比他专业多了”李月轩心中冷笑随即却又忖道:算了若是用这个方法这个女人恐怕除了一死别无他途了哎说实在的她若是从此香消玉陨了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 “俗话说的好啊君欲取之必先予之看来不给她点承诺她是不会相信我的”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壹八四 大意之行 宫语芙经过这几日的细心调养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绝美的容颜白皙粉嫩颊如春花宫语芙微微一声叹息:这几日幸得李月轩用上好补品为自己固本培源修养身子恢复的倒是很快只是那位太师这两日也越来越心急想知道闻香教的隐秘。人在屋檐下又承他救命之恩若是再不说恐怕别人都要道自己忘恩负义了吧? 宫语芙一阵苦笑平心而论若是能不下船她真的不想下去。想想如今天下之大却已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出了这条船若是让赵景隆知道她还未死恐怕马上就会派人来追杀。就是没有赵景隆的存在以她的容貌或许也只是乡绅世族间争夺的宠物罢了。 宫语芙想起昨日李月轩离开时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一阵出神想了半晌忽然噗嗤笑了起来心说:什么叫可以权宜性给自己脱罪还保证人生安全。大明律自己虽不曾看过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这些。那个小太师分明是故意想给自己吃颗定心丸哄着自己把实情说出来。不过我宫语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想起李月轩那对着自己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的表情宫语芙就觉得自己胜利了一般高兴。嘴角不觉间已然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顿时暗室生辉。 正在她自我婉尔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吱呀”的声音把宫语芙瞬间拉回了现实。忙淡然自若的梳理起满头乌亮的青丝来。 李月轩站在门口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对着镜台前的宫氏轻笑道:“宫姑娘今日气色好了很多看来很快便能随意活动了吧” 宫语芙见着他淡淡笑着站在身后一件白底蓝边的程子衣穿在修长挺拔的身上说不出的俊逸优雅不由微微失神片刻后才笑道:“公子今日不也是神清气爽么?奴家这两日身子虽然恢复了一些不过要自由下床活动恐怕还是太勉强了。” 李月轩冷哼一声道:“姑娘现在可是待罪之身既然姑娘不愿与本座合作本座便只好公事公办了明日这船便到济宁本座便把姑娘交给济宁衙门处置免得再浪费本座这么多上好的补品” 宫语芙脸色一变心里不由紧了紧但侧目间见着李月轩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幽幽道:“公子好狠的心奴家又不是不答应只是想让公子再答应奴家一个要求公子却是不肯叫奴家如何敢随便说出来” 李月轩老脸止不住一红心中暗恨心道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吃准了自己为得到闻香教的内情不敢过分逼她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坐地还价。昨日自己已是宽宏大量答应帮他脱罪了她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还讨价还价起来真是可恨。 恨恨的看了宫语芙一眼李月轩冷冷道:“姑娘的请求本座岂敢答应姑娘天仙化人若留在本座身前为婢岂非太可惜了?何况内子脾气不好若是得罪了姑娘本座这个家恐怕就没法过了” 李月轩心里想想就觉得苦涩不已昨日他本是想给这女人一点承诺让她放心道出闻香教中内情哪知她竟然附带一条请求留在自己身旁为奴为婢否则一切免谈。 李月轩如何敢答应她这个要求先不说她身份之诡异让人琢磨不透又是朝廷通缉的重犯就是现在船上那几位也绝容不得他同意此事。 果然昨夜他出了船舱正站在甲板上透透气就看到黛红玉满脸不岔的兴师问罪来了刚开始李月轩还不知是什么事惹的黛红玉这般生气心里还疼惜着但一看到她身旁跟着芷萱就知道定是这丫头告诉了黛姐姐那事了。 黛红玉可是比黛月儿、马怜儿难对付多了李月轩心头一紧忙陪着笑脸故意无知的问生了什么事哪知黛姐姐一点也不给李相公面子一上来双眼一红又哭又闹的把从芷萱那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李相公心里一苦瞪了芷萱一眼芷萱小舌头一吐赶紧站在了黛红玉身后像不关自己事般嘻嘻直笑。李月轩暗道这丫头也是让自己宠坏了。 黛红玉委屈的说了一通又给李月轩说了半天把宫语芙留在身边的害处仿佛为了显示她这般做完全是为了李月轩一样李月轩心中好笑他虽然明白黛红玉说的有道理却也知道她真正的心思岂会是这些? 最后李相公好话说尽并作了保证黛红玉这才放下了心前前后后也就差没写血书了。 宫语芙见着他又是这般拒绝心里一阵失望强笑道:“既然公子不允奴家也不敢强求奴家的性命本就是公子救的公子若要将奴家交给济宁衙门奴家绝无怨言” 李月轩气苦低喝道:“你这女人怎么这般胡搅蛮缠本座既答应为你脱罪自然说话算话又岂会食言;日后等到朝廷剿灭了闻香教、抓捕赵景隆归案后天下之大你何处去不得为何竟这般不怜惜自己性命?” 宫语芙见他气的俊脸泛红剑眉微蹙言语间满是斥责之意不知为何她非但不怕心里反倒生出一丝莫名的喜悦来。 宫语芙低垂臻面带浅笑不急不燥缓缓道:“奴家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不是公子相救奴家恐怕早已成了河底一副骷骨自公子救活奴家那一刻起奴家这性命早已是公子的公子既要把奴家送去衙门奴家遵命便是” “你---”李月轩看着宫语芙眼中尽是得意哪有半点把自己当成再生父母的意思顿时气的冷哼一声道:“这里到济宁还有一日的行程不要说本座没提醒过你你若是想不清楚勿怪本座无情” 宫语芙却是一点也不畏惧美目晶亮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一副倔强的模样。 李月轩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心说她若是再不识抬举明日用催眠术先让她招出内情然后再交有官府处置。就算落下个辣手摧花的恶名自己也认了。 李月轩愤愤然出了房间房内立时便只剩宫语芙一人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想起刚刚李月轩拿自己一点都没折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生出一丝得意和高兴。 她才不相信李月轩会真个将自己送去衙门里呢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宫语芙现这个俊颜无双的小太师心肠不坏为人正直而且并不像那些贵家公子那般轻视女人只是把女人当成玩物;宫语芙曾见他对几位妻子满脸的温柔疼惜举止间疼爱非常看的她嫉妒不已而且听说他虽然娶了七八个女人进门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青楼艺妓却从不分妻妾一视同仁。看的出这绝对不是故做姿态。回想这两日他虽然逼迫自己道出闻香教的事却也从不曾秽言侮辱过虽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尊重自己这个他一手救起的犯妇但可见他绝对是自真心的尊敬自己。 宫语芙嘴角渐渐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若是你愿意答应我留下来就是你不说人家也会替你把闻香教铲除的哼就看你是不是也和那些酸腐书生一样也那么在乎那些世俗羁绊了;若是你真是容不得人家的过往狠心要将人家送去衙门到时候再我也就心死了就将内情告诉你吧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是你救的。” 宫语芙想起自己自小受苦与王森虽是夫妻却无半点夫妻之情后来更是历经艰险险些身死还好命不该绝幸得李月轩所救可谓两世为人前身之情也算是断了想起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宫语芙心中又是自怜又是难过只盼这个小太师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给自己一个机会便好了。 ********************************* 第二日船抵达山东济宁府。 李月轩一早就连传下了几条命令分别是暗中打探杨虎夫妻消息以及传唤济宁府官员来见等李月轩这回是狠下了心了若是宫语芙还不配合他便就不再客气。 传下靠岸的命令后李月轩来到宫语芙的船舱前静静的站在门口半晌手已举起却久久没落下去。 过了良久李月轩心中一叹轻轻敲了敲门然后便走了进去。 宫语芙已经起来了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窈窕动人的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看着江岸。 似乎听到人有进来的声音宫语芙并未回头轻轻道:“公子可是来带奴家去受死的?” 李月轩苦笑道:“姑娘若是答应说出内情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宫语芙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幽幽道:“公子既不答应奴家那个请求奴家就是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用” 说着宫语芙走到李月轩身旁忽然递上一封信笺轻笑道:“这封信是给公子的奴家去后公子再拆开来看也算是报答了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没有说话。 宫语芙把面纱轻轻围上出了舱房李月轩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见他面如死灰本来渐有起色的绝美脸庞此刻却毫无生气不由心中一叹。本想使用的伎俩一时也忘得精光。 两人来到甲板上外面已经围满了官兵几个身穿官服的男子静静站在岸边见李月轩出来了忙拥了上来。 “下官济宁知府薛世宗见过太师下官已在城中摆下酒宴为太师接风请太师移驾别馆”为的官员长长一揖恭敬的说道。 李月轩摆摆手道:“薛大人不必客气了本座途经此处并无上岸久留之意此番叫大人来乃是为了……” 说着李月轩看了宫语芙一眼不想宫语芙也正看着他。李月轩急忙移开目光继续道:“此人乃是……” “姓李的拿命来” “公子小心---” 正在李月轩道出宫语芙身份之时远处忽然炸出两声惊雷李月轩心头一凛只见一支羽箭向着自己面门飞快袭来李月轩大惊失色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李月轩看见了远处人群中那满脸绝望的红娘子以及屋顶脸色狰狞的杨虎…… “馨璇……”李月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大意了这回南下既然在沧州被官府现了怎么可能还瞒的住杨虎等人想不到自己壮志未酬最后竟会是这般死法。 随着一声闷哼羽箭迅猛的扎进了身体里血光飞溅 壹八五 不休之局 杨虎一脸狞色想着马上就能将这个把自己推向绝境的男人毙于箭下心中就不由的生出一股难抑的狂喜。 箭脱弦而出那男人毫无戒备杨虎脸上愈狰狞心知他死定了。喜极之下张口暴喝道:“姓李的纳命来” 然而片刻间他失望了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船边的情景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李月轩自知没有办法躲掉这一箭他绝望了轻轻的闭上了眼眸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一刻。他来不及想其他的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位爱人和孩子的模样那是他唯一的担心和遗憾。 所有的想念和不甘一闪而过。 “噗” 箭矢带着冰凉的寒意刺入了身体鲜血溅起众人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船边的一幕愣愣说不出话来。 破空之声一过李月轩霍然争开眼睛他也呆住了眼前宫语芙双眼紧闭用自己身子挡在他身前那满脸的决绝和柔情让他心中一痛急忙抱住她急声道:“宫姑娘你怎么样了?” 宫语芙慢慢睁开眼睛见李月轩毫无损面带关切之色不由欣慰一笑道:“公子无恙奴家便就放心了奴家去后公子能时常想起奴家奴家便就心满意足了” 李月轩心中焦急不已哪还有心情听他说这些急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救你……” 宫语芙急忙打住他眉间闪过一脉柔情低声道:“公子不必为奴家白费心思了奴家现在只想知道若是奴家想留在公子身旁公子可否还会拒绝奴家?” 李月轩想也没想就答应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快别说话了我这就叫太医给你医治……” “薛大人---” “保护大人---” 正在李月轩心中惨痛痛惜佳人之时耳边忽然炸起官兵的吼叫声李月轩蓦然抬起头来只见济宁知府薛世宗额头上满是冷汗面色惨白双手张开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 李月轩心头一惊暗忖难道薛世宗也受伤了不成正在他准备开口询问之时薛世宗忽然倒在了地上背上霍然扎着一只翎毛羽箭殷红的鲜血已经浸红了官袍。 李月轩似想到了什么赶紧看了一眼怀里的宫语芙只见她身上干干净净一点瑕疵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箭矢了。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顿时没好气的松开宫语芙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扶起薛世宗急声道:“薛大人你要撑住本座马上叫人来给你医治” 这时红娘子已经跑到了这边看着李月轩安然无恙喜极之下眼泪止不住潸潸落下。 李月轩此刻却是没工夫理她了他高声唤道:“来人去将两位太医请来” 关二早在宫语芙倒在李月轩怀里时就已命人去叫太医了当李月轩传唤时两位太医和几位妻子都面色急忧的来到了甲板上。 黛红玉、黛月儿、赵嫣儿几人刚刚一听自家相公又遇袭了也顾不得其他规矩如一群护犊的母狮般飞奔而来李月轩心中一阵感动将薛世宗交给两位太医后安慰道:“好了为夫没事看你们一个两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是存心让为夫心疼么” 黛红玉几人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稍宽只有黛月儿却仍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后才扑进他怀里婴婴啜泣道:“相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月儿和孩子怎么活下去?呜呜---” 李月轩一阵心疼忙温柔安慰了两句。神离间他忽然想起杨虎还未抓获急忙转身高喝道:“传本座之命搜捕全城定要把杨虎夫妻抓出来” 关二正要领命而去不想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喊杀声远远的只见一个身上插着数只羽箭的人影在官兵的围攻下且战且退狼狈已极。 李月轩看的一惊失声道:“杨虎?” 红娘子见着李月轩这么多夫人在这本来那分他乡重逢的喜悦也不由淡了不少她从薛世宗的身上收回目光趁着这机会开口道:“公子看来济宁官府早已在这附近安排了人手” 李月轩点了点头侧目间见红娘子似还有话要说却又颇为顾忌似的便走到她身边轻轻道:“馨璇可是还有话和我说?” 红娘子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薛世宗拉着李月轩走到一边道:“公子馨璇刚才细细观察过这个薛知府他双掌满是老茧青筋暴出显然是个练家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外家高手刚才那一箭对他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馨璇有些奇怪那杨虎武功连他妻子崔氏都不如为何敢在这官兵环绕下刺杀公子更何况杨虎刚偷袭完还来不不及身退就被官兵给围上了可见济宁知府显然是在附近布下了重多兵力那杨虎是怎么进来的这岂非咄咄怪事?”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刚刚才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躺他心神未定还来不及细细想这些经红娘子这么一点也渐渐可疑起来目光不由看了薛世宗一眼然后轻舒了口气向红娘子柔声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目前薛知府对我有救命之恩却是不好随便怀疑等事情过后我会再去问他的” 顿了顿李月轩忽然握起红娘子的是后柔声道:“馨璇这一次我们重逢却是险些生离死别不如你就不要再去卖艺了留在我身边好么?” 红娘子脸上一红一时心甜如蜜几乎脱口就要答应但侧目间见到一旁那几位绝色佳人却又犹豫了起来。 李月轩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月儿她们都是好女子而且身世可怜你与她们定然会相处融洽的;如今我身份既已经暴露这一路南下恐怕凶险更多了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担心咱们恐怕就没下次见面的机会了” 红娘子见他绝尘的俊颜上满是柔情和不舍心中愈动摇起来想想他的一番话的确是颇为有理;再想想当初他离开时的那分苦楚红娘子终于赧然点头道:“馨璇留下也可以只是公子要准许馨璇日后时刻在公子身旁都保护公子不得离开半步;若是馨璇哪里做错了得罪了几位姐姐公子定要帮馨璇说好话可好?” 李月轩喜笑颜开道:“好好你肯留下来什么都好” 红娘子娇颜一笑满心甜蜜的依在了李月轩怀中。 ******************************************* “妈妈这个女人是何人?怎么和相公这般当众相拥?”站在身后的黛月儿看着那陌生女子把相公拉到了一旁还这般透怀送抱心中早就酸的不是滋味了忍不住想黛红玉抱怨起来。 黛红玉脸上闪过一丝愁色苦笑道:“你问妈妈妈妈又如何知道你那风流小相公的事你还是去问他好了。”说着一叹黛红玉看着李月轩那俊逸绝尘的背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酸酸道:“这人难道想把天下间的女子都娶回家不成真是气死人了” 马怜儿其实已经认出了红娘子不过见到各位姐妹都面色不岔可不敢这个时候出来讨没趣便当做没看见一般心里偷乐。 杨虎身中三箭与官兵斗了一刻钟已是强弩之末在重重官兵中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薛世宗忽然昂天一阵惨笑随即长刀扬起横扫四方一扫一荡间连连逼退了周围的官兵众人一惊还道这厮要拼命了连忙心中戒备着哪知杨虎忽然刀势一转婉若流云般直向自己脖子引去。 众人一见顿时松了口气他如果自尽自己这边的兄弟也少损失几个。正在官兵们冷眼观望时远处忽然两声凄惨娇喝: “夫君” “大哥” 杨虎见到来人手上一抖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抹下去了。转眼间两个女人已经冲破官兵的围攻到了杨虎身前。 李月轩一见来人心中一紧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红娘子见况立即护在他身前所有亲兵都围了上来。以防万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注视着这三人。不用人再多说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身份:霸州绿林巨寇杨虎其妻崔氏和其妹杨峨。 ps:晚上若是有时间,再更一章:) 壹八六 用心险恶 李月轩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杨虎身旁身穿一身大红色劲装的杨娥身上脸上表情一时数变似惋惜似不忍。终究黯然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一旁的宫语芙见杨虎之妻和杨娥都到了也顾不得刚才那“临死告白”的尴尬了。她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月轩及他身旁的护卫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她可是深知那边三人的武功高低就说杨虎刚才若不是已中三箭恐怕这些官兵一时根本拿他没折。若是他想走如果没有高手在恐怕是很难留住他。 杨虎之妻崔氏一身外家功夫练的比丈夫还要厉害三分而且为人又跟男子般豪爽杨虎在她面前都敬畏三分实是女中霸王。而杨娥就更了得了据说这丫头天赋异禀乃是练武的奇才虽没名师指点却练就了一身高绝的轻功和剑法外家功夫也是练的不比崔氏逊色。 在闻香教中杨娥可谓第一高手了当初尽管她是以外来者的身份执掌教务却没人敢放肆究其原由也是因为他武功太高的缘故。 宫语芙轻轻拉了拉李月轩的袖子担心道:“公子这三人武艺了得你还是回船上避一避吧万一伤到了你叫奴家心中何安?” 李月轩苦笑着收回目光杨娥幽怨复杂的眼神看的他心中微微有些难受他心道若是这个女子不是杨虎的妹妹该多好啊。 听到宫语芙的话李月轩转头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尽管刚刚宫语芙故作垂死之状博得了他那句承诺让李月轩心头大感受骗但她不畏危险用身体挡在他身前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心里李月轩还是非常感动这个弱女子的这般举动。 李月轩摇头苦笑看了一眼仍直直注视着这边的杨娥说:“宫姑娘刚才…谢谢你了本座刚刚答应你的事……” 李月轩的话立时让宫语芙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记恨自己刚才那般戏弄他而想要反悔。其实这也怪不得宫语芙当时她见箭矢向李月轩飞来心中也是害怕不已但最后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见到他死在自己眼前便就顾不得其他直扑了过去。 事后见李月轩没事而且再加上她心里当时又害怕就本能般以为这箭定是射中了自己于是在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感动之下便说出了那翻“为至爱身死”的话来了。哪知……想起自己那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却让李月轩看了个笑话宫语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宫语芙紧张的看着李月轩看的李月轩心下不由好笑终于露出了个淡淡的微笑道:“本座说过的话自会算数的你也不用担心本座了这里有这么多卫兵他们三人武功再高也休想伤到本座分毫” 顿了顿李月轩声音渐柔道:“你伤还未好刚刚又受了惊吓还是先回船上休息一下吧本座与这三人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 宫语芙听得他答应心中狂喜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香吻不过一见身后小太师几位夫人那要吃了自己似的样子却是不敢太放肆便压抑着心中的高兴把自己当作是侍女般福了福道:“是奴婢听公子的” 说罢宫语芙又向黛红玉几人福了一礼才走近了船舱。 李月轩又将黛红玉、黛月儿几人哄进了船中只有马怜儿仗着自己箭术了得要求留下来。李月轩拗不过她便准了。 李月轩看着被围的寸步难行的杨虎三人微微叹了口气向红娘子道:“馨璇一会你就不要去帮忙了根据你刚才所说薛世宗与杨虎定是相识的此番既然他让杨虎来行刺我又替我挡下那箭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红娘子明目闪烁扫了一遍杨虎三人点头道:“好吧公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马怜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红娘子她要求留下来除了是不放心相公外另外就是想见见在霸州让相公黯然伤神的这个女子了。此刻见红娘子无论容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特别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忒是好看。但脸颊却是破为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不过精神还算好。看样子定也是与相公分开后日日想着对方所至吧。 马怜儿微微不快的瞪了一眼李月轩心说相公若是有心恐怕天下间没有哪家的姑娘能抵的住他的诱惑只是现在家中已经有了这么多姐妹今日又收了那连自己都尚且不如的绝代佳人宫语芙日后若再多几个那可怎么得了。不行日后一定要和黛姐姐一起多管着相公可不能太便宜这个花心相公了。 随着马怜儿暗暗作下的决定昭示着李家后院最后的不合派别今日终于完全统一李相公可能都不知道如今“国众两院”已经有望和平解决纷争甚至成立空前强大的联盟直接能威胁他的统治地位。 马怜儿那一眼李月轩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却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时经过抢救的薛世宗已经醒了过来在两名官兵的搀扶下面色惨白的来到李月轩身旁勉力拱手道:“太师” 李月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薛大人不必多礼救命之恩本座铭感在心大人还是先下去修养身子吧” 薛世宗欠了欠身子谢过忽然看向杨虎那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嚅嚅道:“太师下官有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李月轩微微愕然问道:“薛大人请说” 薛世宗收回目光轻轻说道:“朝廷通缉霸州绿林领主要是杨虎一人其妻崔氏并不在通缉之列下官想请太师手下留情饶崔氏一命放她一条活路”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满脸不解的与红娘子对视了一眼才道:“薛大人与这崔氏可是久识?朝廷虽没有通缉崔氏但她既是杨虎之妻若是杨虎今日伏诛她恐怕也不会独活吧” 薛世宗艰难的笑了笑脸上满是酸涩片刻后才道:“崔氏本是与下官青梅竹马若是下官去劝她悬崖勒马也许她会听的” “噢?是这样啊”李月轩冷冷一笑道:“刚刚本座还在奇怪这里重兵把守那杨虎是怎么进来行刺的原来杨虎之妻竟是薛大人青梅竹马的朋友怪不得哼---” 薛世宗脸色一变拖着重伤的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事是瞒不过这位小太师的索性承认道:“太师下官好几次都想抓捕杨虎归案奈何婷儿她……”薛世宗脸上闪过一抹苦色顿了顿继续道:“太师若是你愿意饶了婷儿下官定会劝她招出她知道的一切” 李月轩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薛世宗是在自作多情他口中那个婷儿应该是崔氏的名字吧?崔婷?这名字倒还不错不过看的出杨虎夫妻感情深厚崔婷又岂会背弃丈夫恐怕现在崔氏心中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出卖丈夫的男人呢。 李月轩心中冷笑已然能猜到一点薛世宗这般做法的动机和目的了。心中对他不由生出一股深深的厌恶。“薛大人不必多说了如是能生擒住这三人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李月轩心中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不管如何让他去杀杨娥却是狠不下这个心当初他只希望不要在途中遇到这三人没想到如今偏偏就遇到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杨虎看着妹妹目光一直看着船边眼中满是不甘和思念心中不由一阵怒火低喝道:“你到现在难道还看不清那个男人吗难道还在做那白日梦?咱们是贼他是官你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在一起如今我们都身处绝境了你怎么还不死心” 杨虎的话让杨娥心中如绞痛却是倔强的哼了一声不去理他。崔氏见如今身陷囹圄丈夫却还和小娥争执此事忙劝道:“夫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都怪妾身错信了薛世宗那畜生才害得你身处险境咱们还是先杀出去再说” 杨虎身中三箭伤口处鲜血已经染红大片衣襟脸色也愈惨白。他恨了杨娥一眼向妻子喟然道:“婷儿这哪能怪得了你薛世宗为夫认识的不比你晚当年他爱慕你是天下皆知的事你却嫁与为夫他记恨为夫实属正常” 崔氏摇摇头正想说话杨虎却打断她继续道:“其实薛世宗将你与小娥引开挑唆为夫来行刺那男人为夫早已知道是他的设下的陷阱只是为夫想若是能杀掉那人为山寨的妇孺老幼报了仇即便身死又何妨最后却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身体替那人挡下那一箭” “山寨的人不是他杀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算到他头上”听到大哥咬牙切齿满是仇恨的说道着杨娥忍不住打断道:“大哥咱们要为山寨的人报仇应该找6完那畜生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死李公子” 杨虎看着这个完全被李月轩迷住了的妹妹苦苦一笑道:“小娥你难道不知若是没有这个男人去霸州又岂会有后面那么多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去霸州那一刻开始的我不找他算帐还能去找谁;今日若是能逃出去那6完大哥也不会放过的这个朝廷没一个是好人” 杨娥还要再说崔氏见丈夫脸色越来越难看心知再拖下去他这条命就落在这了便喝道:“你两都不要说了眼下危机四伏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先突围出去再说虽不知道这个李太师这么久还不动手是什么意思但拖的越久对咱们就越不利” 说罢崔氏扶起杨虎正要强突不想这时杨虎身后忽然传来一身破空之声好在杨娥眼明手快一个转身挑剑挡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举目看去却是一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房顶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上百支泛着寒光的箭头正冷冷的对着他们。 杨虎目光巡逡了一遍周围惨然大笑道:“婷儿为夫今日是在劫难逃了你与小娥武功都在为夫之上定可逃的出去一会儿突围时你们切莫要管为夫生死一定要逃出去” 杨虎越这么说崔氏就越是难以割舍下他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崔氏却不是那样的女人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一把将杨虎扶住朗声道:“今日就让我们夫妻杀出条血路” 杨娥被大哥嫂子感动满脸潮红的将衣袖子一撕喝道:“小妹开道” ******************************* “太师杨虎三人开始突围了”正在李月轩对薛世宗冷嘲热讽之时关二忽然来到他身前躬身禀告道。 李月轩微微一笑心说这么快就突围了可惜了不过想来那杨虎身上的血也该流的差不多了吧崔氏和杨娥带着这么一个累赘逃跑生擒的机会也就大多了。 “传令下去所有弓箭手以杨虎为目标其他人只围不杀全力生擒” ps:昨天说晚上想再更一章的,结果到了晚上天下起雪来了一时激动就把这事忘了.向大家陪个不是,呵呵:p 壹八七 是非谁定 杨娥绝望了…… 看着已久战力竭的嫂嫂和越来越衰弱的大哥被官兵围困着丝毫动弹不得。她拼尽了全力返身回去营救然而一次一次都被弓箭手逼了回来。 杨娥心里陡然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就算她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人家上百名弓箭手只要一轮扫射她就只有逃命的份;现在大哥嫂嫂都已是强弩之末动弹不得她即便能凭借高强的轻功逃脱却又如何忍心。 杨娥目光霍然看向远处船边的那个男人心中仿佛针扎一样难受。 他…为什么又是他难道这个男人天生便是自己的命中克星不成?自己那般对他到头来竟然是这副下场。杨娥心里一痛无助和失望让她眼泪再也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崔氏忽然一声惨喝:“夫君---”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人听的心中不忍。不由悲从中来。 杨娥蓦的回过神来见着人群里嫂嫂面如死灰抱着大哥一动不动心中不由一阵抽搐已隐隐猜到生了什么事了。 “大哥---”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难过和悲痛全部爆出来杨娥一声娇喝目光如矩冷冷的盯着船边手上长剑一荡逼对了周围的官兵;同时脚下一点人如只轻燕般掠起两丈高直向船边急掠而去。度之快让人乍舌。 “公子小心”红娘子见杨娥这般举动知道她定是准备拼命了忙一闪挡在李月轩身前。 关二这时也命令亲兵严加戒备眉头更是紧紧皱了起来。他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论身手在羽林左卫里却是不差此刻见着杨娥一腾一跃就已经靠近船边数丈心知这女人武功着实了得丝毫不敢再大意。 李月轩的亲兵都人手配了一把改良手铳此刻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亲兵都将手铳对准了杨娥。 杨娥身轻如燕脚尖沾地即起仿佛飞天仙娥般飘逸轻灵。看的红娘子都不由暗暗叫好。只是红娘子心知就算杨娥轻功再了得如今公子身旁这些亲兵有手铳护身恐怕她最终也只是飞娥扑火罢了。 杨娥早已看到了那散着危险的手铳她知道自己决计没可能到那个人的身边可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她只希望最后自己能死在那个人手上……亲人没了就让那人摧毁自己那最后的眷念吧。 李月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已然看出了杨娥求死之心自己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涩又苦。 “馨璇擒住她”李月轩双目轻闭无奈一叹。 红娘子见公子面色忧愁心下微微有些奇怪不过他既已经话红娘子便就再无半点犹豫立即飞身而起向杨娥扑了过去。 杨娥见着李月轩身旁那个红衣女子忽然跃起向自己扑来顿时心中一凛再看那人眼中满是担心的看着那个红衣女子无边的怒火瞬间填满了心头再次看向红衣女子时双眼已是杀气腾腾。 红娘子感受到杨娥眼中杀机暴涨心中凛然本打算凭借擒拿之术生擒她的也只好放弃只能全力以赴了。 两人如两瞥惊鸿在空中一个交错只听数声娇喝人影一过红娘子臂膀上已多了道鲜红的口子。李月轩一惊这时杨娥却并未返身与红娘子缠斗直直向李月轩扑了过来。红娘子见况心中大骇身子刚落地脚尖一点身子如一颗红色流星般向杨娥追去只是两人一个交错后已经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而且杨娥轻功又稍胜她一筹这再追却是来不及了。 关二冷冷的看着已到了眼前的杨娥的身影心中冷笑:“找死---” 他眼中杀机一闪正待下令开火不想李月轩忽然上前一步吓的他赶忙跟上大喝道:“保护太师” 眼泪已经润湿了双眼杨娥看着眼前这个她深深爱恋的男人心里滴血般痛:他还是那般好看挺拔修长的身姿仿佛玉树临风;浓淡相宜的剑眉粗长恰好。明亮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忧郁顾盼间优雅雍容的神情让人为之着迷。江风猎猎荡起他那简单扎成的道髻、一袭白裳透显出一股绝尘俊逸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客一般直叫人为之倾心。 这个让杨娥日日想念的男人今日却是两人最后的诀别。 “放了我嫂子”飘然落地剑锋所指杨娥一脸冰寒。 李月轩却不为所动只是苦涩一笑道:“即便我现在放了她她也不见得会走” 杨娥回头看了一眼死死抱着大哥的嫂子心头一痛低喝道:“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大哥嫂嫂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都是你都是你……” 说到最后杨娥已经婴婴啜泣起来。 李月轩不置可否直直看着杨娥声音涩涩缓缓道:“杨姑娘本座对你有愧但是却绝不会姑息杨虎今日之果本早已是杨虎当日种下之因决定了的即便你们没遇到本座他也是难逃一死” “胡说胡说你胡说”杨娥激动之下剑尖颤抖抽泣道:“我大哥是个好人当初要不是朝廷暴戾我大哥绝不会如此说到底都是你们害的…呜呜你还我大哥命来你这坏蛋呜呜……” 剑已掉落插在了甲板上杨娥的粉拳无力的垂打着李月轩的胸膛额头紧紧埋在他怀中如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李月轩心中悲凉嘴角苦苦一笑任由杨娥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句话也没说。这时红娘子也来到了他的身旁见杨娥那悲痛的模样也不由心中怜惜。 “对不起小娥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你大哥…必须死。”李月轩垂着头低低的声音从他嘴中传来。让杨娥心中一痛却是连一句反击他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薛世宗见杨虎已死此刻崔氏又毫无反抗之力心中大喜急忙在李月轩身边说道:“太师杨虎已死还望太师饶崔氏一命交由下官处置” 李月轩眉头微微皱了皱正要说话不想怀里的杨娥忽然一剑向薛世宗刺去。薛世宗离李月轩不过一尺之远而且又重伤在身杨娥这一剑又快又狠还没等到他反映过来剑锋已经到了胸前。 薛世宗大惊失色尽管有伤在身他却始终是一外家高手瞬间忍痛将身子一侧虽仍被刺中了右腹却避过了要害。 李月轩也没料到会杨娥突然有这番举动立时愣住了。一旁的亲兵却是以为这个女人要伤害太师本已放下的枪口又齐齐对准了杨娥。 杨娥此刻双眼通红一剑得手立即又是三剑薛世宗如今伤上加伤即便他是练武之身也招架不住。身上顷刻间就多了三处深可见骨的剑伤。 “太师救我---”薛世宗狼狈的滚到了一边伤处鲜血汩汩直流。嘴角也溢出了一抹鲜红。 李月轩冷冷睨了薛世宗一眼却是没有说话。薛世宗见小太师理都没理自己心中大骇面色更加惨白他用手肘向一旁的亲兵爬去。如只垂死挣扎的老狗一般。杨娥提起剑一步步逼进他。脸上满是杀气。 “太师救救下官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太师---” 李月轩眉头一皱始终还是狠不下心就这么让杨娥在自己面前杀掉薛世宗便示意亲兵救起他。谁知在亲兵正要挡在薛世宗身前时薛世宗忽然一把夺过亲兵手中的手铳对着杨娥就是一枪。 杨娥哪里避的过顿时一声惨叫身子如一片飘落的树叶般倒了下去。李月轩瞳孔剧烈收缩心口一痛歇斯底里大喝道:“薛世宗行刺本座杀---” 关二听到太师的话脑子一炸几乎本能般对着薛世宗就是一枪。其他亲兵见关二开枪了纷纷调转枪头向薛世宗扣动了扳机…… ******************************************* 杨娥一声惨叫崔氏愣愣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船边。见到那个火红的身影倒在了甲板上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她低头温柔的看了一眼已经断气多时的杨虎轻轻握住早已满是缺口的长剑随着一声惨笑剑锋已向脖子引去血光一闪脖颈处已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线…… 盼能与君长相依结伴江湖侠侣行。这一刻崔氏嘴角露出个凄美的微笑静静的躺在了杨虎的身上。 一代巾帼香消玉陨---。 一八八 江南风光 江风阵阵轻柔的掠过江面将水面抚起一层浅浅的涟漪水中的倒影亦渐渐模糊看不清是哭是笑。 江岸两边柳絮飘摇夏花绚烂。时值七月中旬河中三五一群的才子佳人乘着游船沿江游赏而下颇是快活。船上时而传来笑语娇嗔时响起一句风月诗词。莺莺雀雀好不美妙。一派江南好风光。 岸边的几个青衫书生束手而立却也没闲着他们虽说是没钱上船游赏而只能站在岸上却也不能埋没了自己一身文采。当船上才子意气风的刚吟完一句岸边总会有人接上一句仿佛在用一种读书人姿态告诉天下人:输了财却并没有输才。 然而就在这时空旷的江面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悦耳感性嘹亮的歌声随即便是铮铮动听的琴声一时竟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声如一股清冽的泉水般清澄干净涤荡着众人的心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曲风它更明快更直白却听的人心中澎湃漏*点涌动。那极具煽动力的歌声中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听了时悲时喜一种淡淡的感动不觉间已漫上心头。 琴音刚歇一艘三层楼船渐渐驶入了众人的眼球它如一只身如山峦的玄龟般挤进了这条河道般。河中的游船纷纷让开了道让它过去。 不少人都昂目看去这样的楼船平日是极少能见到的一般来说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有能力拥有众人虽不知道船上的主人是谁但看的出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能一堵真容也不枉到此游玩一番了。 当然更多人看的是刚刚那曲弹唱是否是船上之人。 *************************************** “公子你又唱新曲了”李月轩一曲《笑红尘》弹罢双眼痴痴的看着琴弦好似入了神连一旁有人来了也好无知觉。 过了片刻李月轩缓缓抬起头来见着是芷萱和小彤二人脸上轻轻一笑说道:“这几日你们一路照顾小娥辛苦了怎么不去休息跑到这来了。” 芷萱微微不悦瞪了他一眼嗔道:“公子还和人家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难道还将人家看成外人么” 李月轩摇头一笑轻轻握住了芷萱的小手道:“哪里是将你当成外人了即便是自己的媳妇难道就不能说两句感谢的话么?” 芷萱脸上一红心里顿时喜滋滋的听的出他言下之意是有意将自己接进门了这些日子来还一直担心他不会再提这事了呢嘻嘻这下好了。 芷萱心里开心脸上却是白了李月轩一眼道:“公子这话要说出来恐怕有人就更要得意忘形了” 李月轩轻轻舒了口气心知芷萱言下所指的是宫语芙自从济宁一事后她便把自己当成贴身侍女来照顾自己言语举止间颇为恭敬只是一到没人时却又太过“贴身”了。李月轩如今身处胭脂船中本就是对定力的极大考验稍不留神就让宫语芙得逞了。芷萱、小彤都已经撞上了好几次香艳的场面了弄得李月轩也是赧然不已。 李月轩轻轻咳嗽了两声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萱儿这几日小娥肯吃东西了么?” 芷萱也知有些事实在埋怨不得自家公子便也不再抓着那事不放规规矩矩的回道:“这几日只有公子亲自去时杨姑娘才吃一些平日我和小彤去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哎现在啊也就公子的话她愿意听只是公子已经两日都没去看过她了现在杨姑娘气色比起前些日又差了好多呢” 李月轩苦苦一笑道:“这也没有法子红玉、月儿、怜儿几人已经把话说死了做相公的总不能无视妻子的话吧”顿了顿李月轩轻舒了口气才道:“而且前两日小娥身子大有气色本以为就是没有我在旁应该也没有问题了谁知…回头我再和红玉她们说说吧” 芷萱点了点头与小彤互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无奈。 李月轩站起身来举目看去见着已经进到苏州境内了四周到处都是舞文弄墨、结伴游河的青年男女心中不由略略激动起来苏杭两地自古享誉天下每朝每代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倍出实是天下人向往之处。 想起自己当初也算是在杭州呆过半年了却是除了去游过一次西湖外其他日子里几乎全在风月轩中度过实在还未好好体验游赏过江南美景李月轩心中慨然暗道此番归来定要好好游玩一番才算不虚此行。 芷萱、小彤二人见公子欣赏着沿岸风景便轻轻走到了他身旁并肩伫立小彤还是第一次这般和公子一起看着同样的景色心中不由欢喜。她目光时而看向江岸风景时而又偷偷瞟上李月轩一眼小小的心灵似乎便就这样的满足了开心了。 李月轩悠然未觉将身心都沉浸在暖暖的江风之中心情一时豁然开朗。直到关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才回过神来。 芷萱、小彤见关百户来了知道定是有事要和公子商议便乖巧的先行离开了。 待两人一走关二拱手行礼道:“太师” “朝廷有消息送回了?”李月轩看着江面淡淡问道。 关二耸立着强健的身躯点点头道:“是的刚刚内厂的飞鸽传书送来了消息据说朝廷已经任命户部尚书丛大人为帅前去剿灭闻香教了而且内阁六部还在朝议上为太师诛杀杨虎夫妻之事请功陛下已经封太师为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享国公待遇是为大明朝文成武就第一人;朝廷嘉奖的旨意应该不日就会送到了” 李月轩嘴角露出个苦涩的微笑文成武就?这些文武勋号再响亮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别。正德这一次舍得连被洪武皇帝禁用了的“上柱国”都给了自己恐怕也是想到自己与永福永淳婚期一到便就得离开朝堂所以才给自己一点安慰吧? 李月轩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路来他已经想通了在朝为官做一番事业虽是他的梦想但家人平安快乐却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如果没有妻子爷爷在身旁他即便成了历史第一人又有什么快乐可言。而且即便是离开了朝堂他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又何必执着于眼前的那点浮名。 “关百户江南的战况如何了?”李月轩笑了笑又问道:“本座已是好些日子没收到江南战报了” 关二拱手道:“回太师七月七日6元帅与杨博、杭雄二位将军领水师分兵追击倭寇现了倭寇的几处大的据点目前正在清剿最后的残余力量;据内厂送来的情报日本国一支由他们国内上衫家和织田家组成的联合军也开始参与清剿倭寇高丽似乎也开始有所动作了” 李月轩心中冷笑这些小国之民只是做这种偷机取巧之事妄想在这次剿倭之战的最后关头分一杯羹?恐怕你们是打错算盘了。那6完就是那么好相与的? 李月轩道:“你以本座之名修书一封与6元帅只须上书八字便可” 关二心中不解问道:“不知太师欲让属下写哪八字?” 李月轩冷冷一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着李月轩洒然笑道:“去吧顺便代本座向杨博和杭雄还有赵鐩问声好” 关二心中一凛急忙躬身领命而去。 甲板上又只剩下李月轩一人恍然间他想起关二说的日本那两家联军好似上衫家和织田家难道这个织田家是织田信长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吧?如果是他倒也有趣至少也可以见识一下日本战国第一枭雄的风采。不过李太师这次恐怕要失望了织田信长目前还未出生当代织田家的家长不是他爷爷应该就是他父亲。所以目前倒是没那个机会。 李月轩并不知这些他在脑中颇为恶搞的想了想与那位日本大魔王的会面不由露齿一笑。这时黛月儿抱着一个襁褓慢慢走了出来见着相公果然在此满脸开心的走到他身旁嗔怪道:“相公这几日没事便来此处抚琴唱曲遥儿都已经习惯了呢瞧看遥儿睡的多香” 李月轩回过神来满脸温柔的看了一眼黛月儿转而又看向自己的孩子。见他小嘴厥着可爱的小脸粉粉嫩嫩的小眼睛正安详的闭着端是可爱的紧让人见了不由想狠狠的亲上一口。 李月轩端详了孩子片刻笑道:“月儿你可知道相公为何给孩子取名逍遥么?” 黛月儿不明白相公为何忽然这么问她想了想道:“相公自然是希望咱们的孩子日后能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了” 李月轩淡淡一笑嘴上不置可否心里却颇为恶劣的想道:李逍遥哈哈哈---前生自己就曾想过若是日后自己结婚了生男孩一定要叫李逍遥原因虽然是很离谱的但却始终是有这个想法如今李逍遥终于成了自己的孩子哎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的确也不失为一个好名字。就如黛月儿说的那般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李月轩心中一笑顺着黛月儿的话道:“月儿真是懂得为夫的心思哈哈哈只是日后月儿再为为夫生几个孩子为夫可就伤脑筋了好名字可真不是那么好取的呢” 黛月儿又羞又喜嗔了他一眼道:“日后恐怕有得相公取名字呢等嫣儿姐姐月儿姐姐和秀儿妹妹的孩子一生下来相公可就有得忙了”顿了顿黛月儿恍然想起家中除了这三位姐姐外尚且还有好几位姐妹呢顿时泄气道:“若是其他几位姐妹肚子也都争气相公光取这名字恐怕就要累坏了保不准一日就都去想名字去了呢嘻嘻月儿看相公的名字也改改算了” 看着黛月儿古灵精怪的模样李月轩摇头笑道:“相公改什么。” “李三思啊相公日后一日三思恐怕都是少的了应该叫李五思李十思…” “胡闹到时候相公最多把孩子名字用数字排列起来哪会这么不堪还三思真是气死为夫了”李月轩佯怒道。 黛月儿吐了吐可爱的小舌正想说两句甜蜜的话不想江岸边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喊:“李月轩”黛月儿听得一奇便没再说出口了。 李月轩也是心感奇怪现在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除了京城那几位几乎没有了听这声音竟然叫的这么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好似一点也不害怕似的倒是有趣。 李月轩、黛月儿双双向岸边看去倒想见见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当朝第一人面前耍威风哪知这一眼一看去两人却都愣住了。 “不是吧她怎么会在这里”李月轩表情一滞心中不敢置信的想道。 ps: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过春节前把本书结束了.呵呵,也没太多想写的了.该交代的,该写的也都差不多了.有些战争,实在是无力去写了,便放弃吧.希望大家还算满意,不会以为黑夜是在敷衍了事:),最后,天气冷了,大家注意多穿些衣服,小寒过后就是最冷的时候了,不要生病了啊,呵呵^o^ 壹** 苏州偶遇 黛月儿脸上的惊讶不比李月轩来的轻因为岸上那个直唤自家相公名字的人她也是认识的。 瞧着那个小丫头半年不见如今竟然穿着一身男装在一群粉面小生中手舞足蹈的向着这边挥手。李月轩与黛月儿都不由哑然失笑。 “月儿你看玉儿这丫头半年多不见却是长高了不少穿着一身男装倒也像个俊俏小郎君了”李月轩向着黛月儿淡淡一笑黛月儿亦是抿嘴笑道:“在杭州谁不知知府家的千金是个小煞星人人见了躲都来不及只是不知她为何跑到苏州来了?” 岸边那人可不就是独孤玉只是现在她一身男装青衫布袍头缠布巾俨然一派俊俏小生的扮相。颇有几分其兄独孤明潇洒不羁的感觉只是独孤玉这身装扮眉宇间始终多了几分柔美和稚气。 李月轩下令将船靠岸才向黛月儿浅浅一笑亦是奇道:“月儿说的是这丫头从来便不让人省心此次莫要是她偷偷跑出来的才好”顿了顿李月轩看了一眼独孤玉身后的那些粉面公子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玉儿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和这么多男子在一起若是让她爹知道了定要好好教训她了” 黛月儿噗嗤一笑白了相公一眼嗔道:“那些公子哪是男子分明和玉儿一般都是女扮男装的粉黛佳人呢嘻嘻看模样她们这是女扮男装结伴游河呢” 李月轩恍然大悟再向岸边看去独孤玉身后那些个男子果真和她一样都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俊眉修眼顾盼神飞。看来倒真是一群女子。 船不一会儿便靠到了岸边船上的众位妻子不明所以还道是相公要带自己上岸游玩都聚到了甲板上哪知众人兴高采烈的跑出来李相公却是让众人都呆在船上不准下船说自己去去就回。 众位女孩白高兴一场不由把那怨气都到了李相公身上马怜儿、黛红玉二人负气般白了李月轩一眼后又回到了船舱中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三人也不争执就索性在船头看着相公到底去见何人。秦月儿、钟灵秀静静的看着两岸人文风景嘴里虽说听相公的余光却是时不时往岸边的独孤玉瞟去。想来心里正在意着呢。 只有赵嫣儿却是与独孤玉自小认识此刻早已认出了她来便想跟着下船。只是她如今身怀六甲李月轩可不放心。便道:“一会儿为夫将玉儿接上船来便是你就不要下船了” 赵嫣儿心知相公担心自己便也不再固执点头答应了。 李月轩身穿一件洁白的锦袍玉带束腰外披了件宽袖纯白色大氅一头乌黑亮泽的头用一条白布巾束了个髻再用一跟檀木钗固定就这样身姿轻盈的走下了船那飘逸绝尘的气质天下无双的容貌让独孤玉看的双眼一迷脸上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傻笑什么怎么一个人跑到苏州来了?”李月轩看着独孤玉那傻忽忽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独孤玉嘻嘻一笑道:“爹爹说浙江正在剿倭不安全便将玉儿送到苏州崔伯伯家来了嘻嘻刚刚玉儿见船头那人与你很像便大叫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你呢” 李月轩翻了翻白眼苦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是偷跑出来玩的呢你那位崔伯伯是何许人也?” 独孤玉一双漂亮的眼睛儿弯成了个月牙儿颇为得意的说道:“崔伯伯名叫崔文博可是很有才学呢他是爹爹当年的同窗嘻嘻今日崔姐姐也被玉儿一同拉来了” 说罢独孤玉转身就把一个琼肤似雪俊秀无匹的少年公子拉到了身前。李月轩看的一愣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崔家小姐长相竟是相当出众。只见她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光是一身男装就已是明媚照人光彩夺目若是换回女装恐怕又是一绝代佳人了。 李月轩目光在崔家小姐身上停留了片刻现她眼目低垂脸颊生晕却是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不由心中一奇笑道:“崔姑娘在下李月轩乃是玉儿兄长好友玉儿在贵府打扰多日月轩在此谢过” 崔家小姐快快的抬头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眼中带着疑惑看向自己脸上更红忙裣衽一礼声若莺啼又如潺潺流水般道:“公子无须多礼公子位高权重小女子受不起公子如此大礼” 李月轩微微愕然听这崔家小姐的话像是认识自己一样。可是以前自己决计没见过她啊。 李月轩看了一眼独孤玉独孤玉已然看出了他在疑惑什么颇为神秘的笑道:“崔莹姐姐早已见过你了只是你不知而已嘻嘻” 这下李月轩心中更奇了正想再询问两句不想船上有人不耐烦了:“相公你若是再不把玉儿妹妹带上船来嫣儿就下船来了” 李月轩一阵恍然心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于是急忙向独孤玉说道:“玉儿你嫣儿姐姐要见你你先上船去吧免得一会儿她又拿我出气” 独孤玉此刻闻声已经见到了船头那个盛装美妇可不就是嫣儿姐姐么顿时一喜也不和崔家小姐说道一声就一蹦一跳的跑上了船。 独孤玉这一走剩下的几位女子立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刷的一下全红了。而且更不妙的是自从李月轩下了船周围的目光全都聚到了这边。 李月轩也知自己这么和一堆姑娘家站在一起人家必是很拘束了。可是此刻他又无话可说又不便抛下她们离开否则就显得太无礼了。一时左右为难下他只好胡乱的向崔莹问道:“崔姑娘可是苏州人氏?” 崔莹羞答答的点点头回道:“家父是苏杭人士小女子便也算是吧” 李月轩心中苦笑这个崔家小姐不愧是生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说起话来温柔得体蕙口兰馥倒是极易让人亲近。只是她总是用一种好奇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却是让人不由有些奇怪。 李月轩看了一眼崔莹身旁的几位姑娘见他们姿色娇好面如桃花也都是十分出众的人才只是与崔莹相比样貌略有不及外更少了几分聪慧和灵动。 李月轩见了人总得打声招呼才不算失礼便厚颜笑道:“崔姑娘可否向在下介绍一下这几位姑娘?” 崔莹神色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快目光快的看了一眼那楼船上几位绝代佳人好似有些泄气般说道:“这几位都是玉儿妹妹的好友小女子也是第一次见面公子还是直接问她们本人吧” 李月轩吃了个鳖讪讪道:“在下孟浪了” 崔莹见他面色尴尬那俊美绝尘的脸庞微微一红不由心中一笑暗说这个人倒也有趣浑不比那些高官重臣般死板无趣。 崔莹轻描淡写的睨了他一眼问道:“公子刚才那曲是你唱的么?” 李月轩正尴尬不已听闻她问起这事便点头道:“正是在下” 崔莹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微微笑道:“小女子素闻公子才情绝艳当初在杭州时便以李门十二曲享誉天下可惜素琼无缘相见今日听得公子唱来一曲虽是素琼从未听过的曲子却是明快动听朗朗上口。令人听了心中开朗朗朗歌声中让人体验人生活着的真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曲” 李月轩被美人大大的恭维了一番老脸忍不住一红忙摆摆手推辞道:“崔姑娘说笑了在下略通琴音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崔莹却以为是他谦虚心中不由更看喜欢了他几分。心中欢喜想到这人位极人臣才情绝艳名满天下却是还能这般谦虚实是难得当初见到那副画时还道是唐大哥骗自己的不想这人倒真如他人说的那般有趣。想来爹爹也不会讨厌他吧。唔~爹爹恐怕也不敢讨厌他呢人家现在当朝第一人爹爹又最是重礼教见了面说不定把他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呢。嘻嘻。 崔莹想的有趣嘴角不由露出个会心的微笑当真是美的让人窒息。 李月轩看的一愣心说这么美的女子女扮男装的模样自己不曾多见想不到杀伤力这么大怪不得历史上很多君王权贵都喜欢养孪童看来真是有原因的。回去后若是让红玉、怜儿几人也扮成男相会是什么模样呢。 李月轩心里一阵酥痒赶紧制止了这邪恶的念头找了个话题道:“刚才听玉儿说崔姑娘曾经见过在下在下却不知崔姑娘可否向在下说道一下个中缘故?” 崔莹面上一羞心里都不由紧了紧独孤玉之所以说她见过他全凭一副画的缘故只是这话她又如何说的出口。 崔莹心中惶惶正想如何瞒过去恰巧这时独孤玉忽然从船上跑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笑道:“崔姐姐玉儿要和嫣儿姐姐一同回杭州你也和玉儿一同去玩两天可好?” 崔莹没想到独孤玉就这般离开了心下一紧不由失声道:“玉儿你的衣裳行礼都还放在家中还是先回去整理一番如何?” 独孤玉大大咧咧的摇头笑道:“玉儿又没几件衣裳到时候让崔伯伯赏给下人穿吧崔姐姐你就和玉儿一起回家玩吧爹爹说过的回家时一定要接崔姐姐到家中玩两天他也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呢” 独孤玉软磨硬泡撒娇赖皮全都用上了崔莹却是始终心有顾忌先不说没得父母准许私自离家会让他们二老担心就是此行坐上李公子的船也是大为不妥毕竟自己和玉儿不同若是上了船恐怕人前就说不清了。 李月轩见独孤玉兴趣斐然想来这事不成她是不会罢休了他见崔莹面显为难之色也猜到了她担心什么便道:“玉儿有此心崔姑娘就应了这丫头吧令尊那你不必担心一会儿在下差人去和令尊将实情禀明让二老不必挂心”顿了一下李月轩看了一眼江边的游船笑道:“在下听闻崔姑娘喜欢安静这楼船虽大却是太吵了一会儿在下为崔姑娘安排一艘游船可好?” 崔莹没想到他竟然观察这般细腻将自己的心思都看透了不由心中一暖本想再推辞两句也都说不出口了鬼使神差的赧然裣衽道:“公子既是如此说了素琼遵命便是” 独孤玉脸上一喜拉着李月轩臂膀摇晃着道:“李大哥就知道你最有办法了连崔姐姐都听你的话。嘻嘻。怪不得大哥都说日后见了佳人决计不能再带你去了” “知人真这么说?”李月轩听得一气故作不快道:“他这人怎么这般小家子气还不如你这做妹妹明事理” 独孤玉让李月轩这一夸心中欢喜颇为得意的嘻嘻直笑起来。 只是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崔莹低垂的臻满脸绯红面如桃花偷偷看了李月轩一眼眼中却是羞喜交加。 壹九零 以画为媒 崔莹这一答应倒是称了独孤玉的心思把她高兴的如只小喜鹊般手舞足蹈的。倒腾了片刻便拉着崔莹去选游船去了。 只是随同她们二人一同来游玩的那些姑娘们却不免有些失望和羡慕。 这些女子全是苏州城里富商的千金都是奉了长辈之命来结交独孤玉这个知府千金的。要知道朝廷要开海禁浙江一省是重中之重商人重利如今独孤玉到了苏州他们自然要乘机与杭州知府搞好关系了。 苏州的富商几乎都是儒商所以对于子女的教育也是颇为费心这些女子平日在家虽都是掌上明珠琴棋书画却也都有涉略所以对于眼前这位绝代公子倒并不陌生在场的所有女子心底对他才情容貌几乎都是爱慕钦服的。若是能与他一同乘船游玩恐怕是这些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事。 众人的神色李月轩看在眼里他除了苦笑一下别无他话。毕竟现在他是拖家带口的回乡探亲而不是出门游玩哪能随意的带群外人上船若是和朋友游河观光带上群美人李月轩到不排斥恐怕心里还暗乐呢。 向众位女孩轻轻颔告辞后李月轩身姿飘逸的转身上了船身后的红粉佳人眼巴巴的瞅着他眼中的留恋和不舍愈浓烈若是换了他人恐怕早已被看化了。 李月轩走上甲板赵嫣儿、秦月儿二人微微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李公子这一下船又勾了人家几位好姑娘的魂魄了看人家现在在岸边都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你呢”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岸边那翠绿摇曳的柳条下那几个小姑娘果真是正直直望着这边他不由叹了口气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李月轩想起回到大明已有一年多了这么长的日子里让他无奈的现这个时代的女子比起五百年后的mm虽要腼腆含蓄却是又极易动情一见倾心的事在这里屡见不鲜。一次灯会一对男女一个照面就能把终身大事定了下来实在是见怪不怪了。好似真如戏文中说的那般“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未成名卿未嫁,卿须怜我我怜卿”。 李月轩往日还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这种事只是戏曲中的段子可是自从娶了几位佳人回家后却是再也不敢再这般想了。他无奈的现这个时代的女子极是容易哄骗。对于容貌俊俏的男子更是缺乏免疫力如果是既俊俏又有才华的男子恐怕倒贴都是愿意的相对于后世那女孩一个个都眼高于顶全不把男人当回事的情况比起来这个时代的确是光棍的天堂。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那男子对女子有山盟海誓的前提下人家才会把身心都给你毕竟此时此地诺重千金的。只是话又说回来山盟海誓对于花心的男人来说又算什么?恐怕也就跟喝醉酒后一句胡话一样。 李月轩是个感性的人如今虽已是功成名就位极人臣却始终年少多情风流潇洒骨子里和一般的大男孩一样自然也是喜欢美人的。加之他又是这般俊雅无双才情群恐怕也少有女子不喜欢他。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身处的时代前世的那些浑事这个时代却是万万不能做的他可不想因为一次“酒后放纵”不但毁了人家姑娘的一生还得背负着一生的自责过日子。 江风轻柔的吹来李月轩平淡的收回目光向着几位妻子淡淡说道:“如今为夫有你们便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你们日后莫要再吃那莫须有的醋了为夫一个大男人到也没什么只是人家都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损了别人姑娘家的名节莫不是还要叫为夫真个将人家娶进家门不成?” 秦月儿、赵嫣儿二人本是说笑不想相公却说的这般郑重其事心里一时又是高兴又是疑惑不过想起相公最后那句话却是把几位女孩都吓了一跳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李月轩心里一笑转头看向正在那挑选游船的独孤玉和崔莹只觉得玉儿这小丫头与当初分别时的确是长大了。那娇言俏笑举手投足间已是有了二八少女那种含苞欲放的清新气质。想起淮王会举荐她入宫想来也定是那个老王爷认可了这个小丫头。 李月轩微微一笑向关二和吩咐了两句便拉着众位妻子进了船舱中心说那丫头就让她去闹腾吧自己去享受温柔乡去了。 ********************************** 独孤玉和崔莹选了一条十分精致美观的游船跟在楼船后面独孤玉在楼船上与赵嫣儿见面开心不已问长问短的不亦乐乎。后来觉得冷落了崔姐姐便又跑到游船上去了。游船有自己的船夫吃的住的一应俱全还有不少雅致之物崔莹在上面倒也很舒心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看着那些琴萧鼓瑟脑中便会不自觉的浮现出画中那人的模样心中总隐隐希望若是他能在自己面前像那般演奏一番就好了。 独孤玉去陪她崔莹倒也多了个说话的伴。只是有些话崔莹想不经意间想从独孤玉那探听下却又怕独孤玉看出什么一时说出的话无头无脑的弄的小玉儿也迷糊起来了。 好在独孤玉是个耐不住寂寞丫头在游船上呆的时间长了实在觉得无趣又不忍丢下崔姐姐一人便就打起李月轩的主意来了。 船顺江而下第二日到达了嘉兴府。 一早李月轩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心中后悔不已暗忖宫语芙那女人果然信不得还说是什么甜果浸泡的果酒甘甜爽口谁知自己只喝了两杯而已就醉的不省人世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果酒到现在自己都还晕忽忽的。 他手指撑着额头正想下床好好洗嗽一番清醒一下哪知这一动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把李月轩吓了一跳。 李月轩眉头轻轻一皱侧了侧头眼睛迷迷糊糊的往身旁看了一眼好似有个半露酥胸的女子正睡在那里。 李月轩心中一个咯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心知坏事了。不由暗暗祈祷一定要是自己的老婆啊。他定了定心神又往身旁那女子仔细看一看这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截。 “宫语芙”李月轩心里一苦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女人丢出去但一想如今她都已是自己的人了再做那事又叫她如何见人这个世界不比前世她的清白既是给了自己若是不负责于名声有损不说恐怕羞愤之下就再难活下去了。 李月轩苦闷的下了床心说昨日自己才想着不要万一来次酒后放纵哪知今日就被逼的对号入坐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哎星璇和芷萱都还在船上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这事不知道会怎么想”李月轩郁闷的想着坐在床沿边看着窗外那向后移动的景色心中愈觉得说宫语芙是个祸害真是一点也不假。 正在他片刻失神间身后忽然一只白玉凝脂的柔荑小手轻轻缠在了肩头。李月轩微微一惊只听身后宫语芙慵懒的声音如只倦怠的小猫般说道:“公子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李月轩没好气道:“本座若是再多睡会儿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宫语芙心知他定是恼自己昨日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让他要了自己只是宫语芙却并不后悔对这个小太师她到是心甘情愿的:“奴家让公子欺负了都不说什么公子怎的还觉得委屈了?” 李月轩气苦声音都高了不少道:“昨日若不是你给本座喝的那什么果酒怎么会出这种事说是不是你故意的?” 宫语芙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不出的委屈:“公子怎的这般想奴家奴家被公子这般对待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恐怕再也无颜苟活奴家……奴家……呜呜……” 宫语芙小嘴一扁泪珠儿已在眼眶里转悠着了。李月轩心中一软说到底还是自己惹的事实在也不好再斥责她顿时语气一软说道:“日后你若跟着本座也不无不可只是事事都必须听本座的不得半点违抗还有闻香教当初在大同和延绥之事必须如实告诉本座不得再推委” 宫语芙心里一喜忙不迭答应道:“奴家如今已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让奴家怎样便怎样为人妻子岂敢弗逆丈夫的话” 李月轩心中一叹也不再多说什么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和红娘子和刘良女解释这事。 他穿好衣裳也不敢将芷萱和小彤唤进来服侍便自个动手清洗了一下然后就出了舱房。 宫语芙见李月轩并未怪罪于她还答应了自己跟在身旁一时心甜如蜜;见李月轩出了房间开心的嘻嘻直笑起来。心中暗暗忖道:如今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凭我宫语芙的手段日后还怕不得他的宠爱?嘻嘻--- *********************** 嘉兴自古为富庶繁华之地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之美誉实是个好地方。看着沿岸那如烟柳浪如画青山听着那鸟雀鸣啼欢声笑语李月轩也不由畅然一笑只觉得刚刚那股怨气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甲板站了片刻身后忽然有人轻轻走来了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此刻李相公却是典型的亏心事做多了的模样听着那脚步声他心中顿时紧了紧暗暗祈祷不要是红娘子和刘良女就好。 “李大哥”声音清脆动听却决不是那两人李月轩听得心中一松转过头来果然是独孤玉这丫头一时高兴笑道:“玉儿怎地起的这般早?” 独孤玉笑嘻嘻的打量了他一遍片刻后才道:“玉儿平日就起的这般早可不比嫣儿姐姐喜欢赖床呢” 李月轩摇头一笑却是没有说话。独孤玉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转了转忽然说道:“李大哥玉儿自从上次离京后便再也没有听过你弹琴了呢你今日给玉儿弹一次可好?” 李月轩微微一愣璇即笑道:“玉儿大人有令在下岂敢不从?” 独孤玉白了他一眼又道:“一会儿咱们去崔姐姐那边弹崔姐姐也很喜欢你弹琴呢她那有副画画上就是你在弹琴的模样玉儿上次见过一次呢” “噢?”李月轩听得心中一动一听就知道那副画是什么画了他可是知道那副画是谁所有的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来。李月轩想了想说道:“就听你的吧” 壹九一 凭栏倩影 听独孤玉提起崔莹那有一副故人之画李月轩沉吟了一阵便答应了她去游船上抚琴心想这样也可以顺便向崔莹问问那副画的个中缘由。 此刻终是清晨江南水雾又大。江面上拂来的江风中带着丝丝冰凉和清冷站的久了不免让人有些寒冷。李月轩与独孤玉在甲板上站了片刻便进了船舱。 小丫头难得安静了一次与他一同观赏沿途的风光让李月轩不由感慨小丫头果真是成熟多了。 走在坚实的楼板上李月轩目光扫视了一遍那标记着天地玄黄字号的房门心里颇为为难的想着到底进哪个房间呢。 他走了两步停在了一个房门边看着那个房门号心里快回忆了一下这是谁的舱房?沉吟了片刻才释然的一笑暗忖道:“应该是小洁、一仙、小梅她们三人的屋子说起来也是好久没进过她们屋子了此刻她们应该还未睡醒吧?” 李月轩想起眼前的这扇门后一张宽大柔软的秀床上正躺着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心里忍不住一阵瘙痒。那邪恶的心思便也就来了。 正在他那禄山之爪准备敲门想要进去好好宠爱一番三位妻子时一旁的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李月轩吓了一跳还道是有人现了自己龌龊的想法顿时手都僵在了空中。 一旁的舱房中走出一个轻盈窈窕的身影;俏丽可人的脸蛋儿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一头乌亮柔顺的长轻挽小寰丝垂两肩端是清雅好看。而那一身粉色的襦裙穿在身上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勃勃英姿却多了几分可爱娇媚。 李月轩看的一愣有些不敢置信般睁大着眼睛失声道:“馨璇你今日好漂亮” 红娘子刚打开房门没注意到一旁有个人在一听这声音先是轻吓了一跳随即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公子---你怎么在这?”红娘子没料到李月轩会出现在杨娥的房门口心下一羞偏偏她今早刚换上了芷萱姑娘送来的新衣裳自个都还不知道穿着好看不好看不料就让公子看见了。这心里一时上上下下的又羞又怕。 好在李公子这人爱说实话一见面就称道起红娘子来了。总算让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李月轩一双眼睛色咪咪的打量了红娘子一遍见她长年练武的身体窈窕健美凹凸有致当真是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每一个部位都拿捏的恰倒好处。 特别是她周身上下散出的勃勃健康的青春气息夹杂着穿上这粉色襦裙的柔美效果当真是让人心中说不出喜欢。 李月轩一副色狼模样看了人家半晌才急中生智讪讪回道:“我正想来看看小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红娘子被李月轩看的脸红的跟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心里虽说是又欢有喜却始终有些难为情。她抬起头来绯红着脸看了李月轩一眼回道:“昨日芷萱姑娘和小彤姑娘要去安排崔小姐那边的事情无暇来照顾杨姑娘馨璇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就来了” 李月轩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现在小娥可好一点了?” 红娘子摇摇头道:“杨姑娘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刚丧至亲心中的伤恐怕还一时还难以治愈” 李月轩神色黯然心知红娘子说的是实情。他沉吟了一阵说道:“我进去看看她吧不管怎么说总是我对不起她” 红娘子也知道一点公子与杨姑娘的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了让身子让公子进去。自己则准备离开。 李月轩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握住了她一双略显粗糟却娇小白皙的小手道:“你与我一起进去吧你们都是练武之人性子应该也应该合的来平日我不能时常来看她你就替我好好陪杨姑娘多说说话吧” 红娘子小手被公子握住那双宽大的手掌中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直跳一时又羞又喜也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顾着点头答应了。 两人来到房内右上角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秀床。床边摆放着一张凳子凳子旁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药罐子和乘药的瓷碗勺子等物此刻杨娥还在沉沉睡着。消瘦憔悴的脸庞早已没有往日的光彩。 李月轩看的心里一痛忍不住坐在床边轻轻捧起了杨娥瘦弱无骨的小手凝视她久久神色黯然的轻声说道:“当初在大同第一次与你相见我真是不喜欢你你武功高强来去如风如个鬼魅一般我却是忌讳深深;后来你又千方百计的与我为难一路跟着我到了延绥也不知你有什么企图更让我生气;在小王子寇边时你又领着那群反民半道杀出你可知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你;当时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与你之间便只有做仇人的分了……谁知你却…却是那般的傻明明知道我们两人是不可能的为何还要这样纠缠…你何苦这样伤害自己?” “如今你大哥死在我手上即便我有心想照顾你恐怕你也不愿意再见我这个仇人了吧?”李月轩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声音渐渐温柔道:“你放心吧等你伤好了如果你要为你大哥报仇我绝对不会拦你的你的一片情意我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李月轩怅然一叹红娘子略略难受的看着他本想安慰两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李月轩说完这些话心中舒服了不少便也不想在打搅杨娥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忽然感到手上一紧床上的杨娥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已是流下了潺潺清泪让人见之怜惜。 “你这坏蛋你这么多日都不来看我一见面却说这些让我难受的话你存心不想让我活了么?”杨娥眼中又是责怪又是高兴痴痴看着李月轩。说着顿了顿她紧握着李月轩的双手抽泣着说道:“其实我已想通了我大哥带头谋反对于朝廷而言不管有多大的理由都是难逃一死的你说的对即便没遇到你天下之大却也早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恐怕最终还是会飞于他人之手。而且你如今又救了我我心中早已不怪你了。” “你不是安慰我吧?”李月轩听得心里一阵轻松反手握住她的手苦涩一笑道:“这个世上若说我还对谁有愧恐怕就是你了你若是想让我心里好过些才说这话恐怕我会反而更难心安” 杨娥这几日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如今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因果想透彻了不去怪罪他人。哪知眼前这人却这般作怪当真是气死人了。 “你若是心里难安日后何不对我好一些如今我已是孤身一人举世无亲若是你再不要我我恐怕便也就只能随我大哥去了” “你这是恐吓还是威胁?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不知道还道我是为了抢你才无奈杀了你大哥的你不是害我么”李月轩故作惊慌失措一本正经的说道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刚才那番话实是他的真心话杨娥的悲剧是由他一手造成能得到她的谅解便已是烧香拜佛了如何还敢有其他想法;哪知如今人家不但不怪自己了还愿意终身相随这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李月轩自问做梦恐怕都会笑醒了。 见着这人又在作怪杨娥气的柳眉微蹙狠狠捏了李相公一把低喝道:“你这人从前便只知道欺负我如今我受了重伤你还要欺负我么红姐姐你评评理这人可气不可气?” 红娘子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心中也是欢喜不已忙帮着杨娥说道:“小娥妹妹说的是公子的确是太可气了” 李月轩释怀一笑那久久萦绕在心头的沉重和郁结瞬间便被这两个女子消融了七七八八。反正眼下是得了便宜还可以卖乖的买卖他便一装到底道:“你们这么说把我置与何地了难道我李某人便是那得巧卖乖之人?馨璇你可得为我作证日后若是有人拿这事说事你须得为我澄清啊” 红娘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看着李公子那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样子忍不住嗔了他一眼笑道:“馨璇还不知公子是个这般乖巧之人呢咯咯好了今日小娥妹妹既是已把话说清楚了日后公子要好好待人家才是莫要再让小娥妹妹再受伤害了” 李月轩被红娘子这句话打回了原形没个正经的嘻嘻一笑忙不迭点头道:“贤妻有命为夫敢不从命” 红娘子脸上一热忙看了一眼杨娥慌乱道:“你这人怎的这般不知羞人家哪是你贤妻了” 李月轩看的一笑腾出只手拉着她温柔道:“现在不是日后便是了你和我还有小娥咱们啊就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好?” 红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只是她从未听男人这般温柔的说过情话心里虽然甜蜜无比却又羞不可抑慌乱间急急忙看了一眼杨娥。见着杨娥脸上亦是一片难掩的喜色。本是憔悴病怏的面容忽然间容光焕明媚动人当真是美的惊心。 红娘子心下一叹人道是男女之情爱才是世间最好的疗伤之药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个杨姑娘对公子真可谓是一往情深啊。 ******************************** 李月轩在杨娥房里和人家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了半天到了中午才从屋里出来杨娥的心病倒是好了大半却害得独孤玉为让他去游船上抚琴而四处寻了他半天。 出了杨娥的房间李月轩想起刚刚将红娘子逗的面红耳赤满脸娇羞的模样心中就畅快不已全然已把宫语芙那事忘的一干二净了。他满脸开心的在走道上转悠着正准备去黛月儿房中看看自己的小遥儿不想刚一转身便瞧见了独孤玉那满脸不快的样子。 李月轩恍然想起还答应了这小丫头去游船上抚琴的一时不由有些歉然。独孤玉见了面立时满脸不岔的一阵数落全然不给这当朝第一重臣半分面子直让李相公苦着张脸不敢反驳。话说完了事情还得办李相公倒也不记仇二话不说拉着独孤玉便乘着小舟到了后面的游船。 崔莹今日穿着穿着一身上好锦缎制成的白底花边背子一头青丝扎成了个好看的云髻。两根玉钗交叉盘着浓密亮泽的丝垂落两肩及身后一条淡蓝色的披帛轻轻挽转与腰间。就这么轻柔淡雅的倚靠在窗前看着沿途景色已然回到了女儿身装扮。 凝视着江岸那缓缓流过的景色崔莹忽的一叹臻微微侧转。只见她琼肤似雪绝无点尘;兰质生香不须薰麝。挽乌云百尺而暗室生光面飞素月一轮而明窗无影。春花两颊笑一笑直摄去铁石人之魂灵。秋水双眸盼一盼欲消散佛菩萨之精魄端是美的让百花羞惭日月失色。 李月轩正与独孤玉上了游船刚进到船舱中一见船边那个女子的绝代容颜顿时双眼一直只觉神魂颠倒眼花缭乱却是看的痴了。 壹九二 这回糗大了 李月轩望着窗前那凭栏观景的人儿一双眼睛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神情颇为失态惹的一旁的独孤玉不满的娇哼了一声。 李月轩心下窘然回过神来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崔莹虽然貌美不俗姿颜绝代但论起来也只是与嫣儿、月儿几人在伯仲之间较之于宫语芙而言还略逊一筹。为何自己一见到她在那静静独坐、闲雅观看的模样心中会跳的这般厉害? 他急忙定了定心神向独孤玉赧然一笑随即便向船舱中走去。走了两步双眼却是又忍不住往崔莹身上瞟去心里愈跳的厉害脸上都不由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羞红。好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见到了心仪女子般害羞。 李月轩心知这下坏了自己好歹也是娶妻生子了的男人怎么还会这样如个小男生般害羞若是让人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只是……当目光一落在崔莹的身上她那周身上下散出来的清雅幽冷的气质却像一缕清风般吹动在李月轩心头整个身心就这样被她吸引了过去眼睛便不听使唤的直想多看她两眼。 废了、废了美人见了这么多了今日难道还要出这个丑不成?李月轩心里又是奇怪又是羞恼按理说自己都已经见惯人间百色了怎么还会在崔莹面前这样羞怩这简直就像白磷放在空气中瞬间就起了化学反应。 独孤玉见他一进舱门神色就怪怪的那双眼睛直瞅着崔姐姐直看心里老大不满的说道:“李大哥你可是色心又动了?” 李月轩心中大窘想反驳却是又不知该怎么说难道真把心里那番心动说出来?那莫不是要笑死人家了。他急忙故作不快道:“小丫头胡说什么李大哥在你心中莫非就是个好色之徒?” 独孤玉哼哼了两声满脸狐疑的看着他道:“若不是为何这满船都是漂亮姐姐怪不得我大哥说你这人花心原来竟是真的” 李月轩气苦张口便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对一个小丫头瞎计较什么不是太不成熟了?于是只好闷不吭声。 两人走的近了那“哒哒”的脚步声立时引起了崔莹的注意。她缓缓转过头来心想应是独孤玉那丫头只是这脚步声却是有些杂乱莫不是她还带了其他人来? 崔莹心中略感疑惑定睛看去只见到独孤玉小脸绷着走了过来却不知是谁惹的这个小妮子生气了;再往她身旁一看那修长高挑的身影一身洁白胜雪的丝袍却是让崔莹心中一跳。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崔姐姐”独孤玉见崔莹已看见了自己便笑嘻嘻的走了上去甜甜的叫起人来了。 崔莹从那古雅朴质的雕花木椅上站起身来伸手拉着独孤玉笑道:“今日怎的过来这么晚姐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独孤玉冽嘴一笑然后恼了身后李月轩一眼嘟囔道:“还不是找不到这人的缘故嘻嘻今日玉儿专门将他带来给咱们解闷的” 崔莹微微惊讶的看了一眼独孤玉身后那白裳俊逸、神情幽雅的李月轩心中一时不由淡淡欢喜。不过崔莹这一看去只觉得今日李公子目光飘忽俊脸好似有一抹霞红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李公子勿要听玉儿胡闹公子日理万机切莫让我们耽误了你的时间”崔莹向李月轩福了福彬彬有礼的说道。 李月轩急忙摆摆手目光飞快的掠过了一遍崔莹的脸庞笑道:“崔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这番出行纯是为私事而来并无公事可言” 崔莹心里稍安便微笑着请李月轩坐了下来。 李月轩情知自己是遇到了克星了人道是世间总有一个与自己是缘分天成的人儿如今见着眼前崔莹他算是明白了。这崔莹虽然不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却是他心底最憧憬爱慕的那类女子。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说便是遇到梦中情人了。 李月轩刚刚坐下崔莹便端上了一杯早已沏好的香茶。李月轩小心的接过澄净明亮的眼眸却是都不敢抬起。崔莹心中也是羞喜交加也没注意李公子的不适。两人俱是羞怩拘谨的坐了片刻终于才找到了话题便说道起来。 “在下听玉儿说崔姑娘手上有一副画是关于在下的……”李月轩老脸绯红支吾着说道舌头都打起结来开始不大灵光了。 崔莹亦是听的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独孤玉一眼沉吟了一阵儿才羞赧道:“那本是家父一位好友送于家父的家父心知素琼喜欢文墨便又将此画转送给了素琼素琼才有幸能见到公子抚琴时的…绝代风姿” 崔莹美目闪动脸如朝霞这番话实是已让他吐露了心事。李月轩心中了然崔莹说的其父好友定是唐伯虎错不了了。不过被崔莹这么夸奖他整个人也飘飘然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好在他始终还有些定力忙谦虚道:“崔姑娘见笑了在下只是抚得两手臭琴……难堪大雅姑娘容姿绝代幽雅脱俗才是让在下心中昂慕不已” 崔莹脸上更红心里一时如只小鹿乱跳。垂低低道:“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公子之才素琼早已了然于胸即便是家父那位好友对公子也是赞服不已素琼亦是……” 崔莹欲说还休的模样娇羞动人美的不可方物。即便是一旁的独孤玉也看出了猫腻了。 咦?李月轩听着听着便觉得味道变了顿时心中一喜暗忖难道崔家小姐也是和自己一般千里相逢一见成姻缘了? 李月轩并不知道崔莹自小聪慧到六、七岁时容光如洗聪慧非凡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与儿子一般竟不作女儿看待。到了十一、二岁崔莹连文章也做得可观至于诗词更是出口皆有惊人之句。父亲常常说:“若当今开女科试才我孩儿必取状元惜乎非是男儿。”母亲说:“有女如此生男也未必胜她。”崔莹长到十三岁时更是异样娇姿风流堪画。父亲见她渐渐长大每每留心择婿必欲得才子配之方快然一时也没有中意之人。这一天忽然有故人来访崔文博高兴不已隆重接待。席间两人畅谈天下的逸事鲜文谈到兴处故人展图一副让崔文博大惊失色。只见画中是一男子雪梅绿瓦下白衣胜雪气质飘然;双手轻抚琴弦神色淡雅悠然好似正在享受那琴音来的美妙感觉。更让人欢喜的是画中男子容貌奇佳风姿绝代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风流俊才。 崔文博看后心中甚喜还道是故人神思之作便厚颜相讨。谁知故人不但不给还说道此画乃是仿真人所画天下间只此一副他自己再也作不出第二副了。 奈何崔文博见了此画后心中另有打算对此画是势在必行。甚至不惜将替女儿择婿之事也都说了出来。那位故人本就是个风流人物听后大感有趣便也不忍再为难便将画留在了崔家。 事后崔莹见图也是醉心不已。只是她不知画中之人是谁心有倾慕却无处话衷肠不由怅然。偏偏父亲那好友又卖起了管子不愿说起此人实是恼人。后来直到独孤伯伯家的女儿到了家中来玩见到此画才将画中男子身份说了出来崔莹才知道那画中抚琴男子竟是李月轩连声称赞这才是真正的风流才子。 只是崔文博既是朝廷官吏又如何不知李月轩这三字一时直为女儿大叹可惜心中也明白了那位好友为何不愿意透露这画中男子的姓名原来实在不是自己能攀结的上的。 崔文博心中对此事便不再作多想了只是崔莹得此画却如获至宝每日都要将画拿出观看两遍每每肝胆肺腑之言略无忌避崔文博心知女儿心事奈何此事却由不得他做主。只希望女儿日久淡忘莫要过于痴缠了。 今日两人见面可算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了。 崔莹本是个含蓄内敛、聪慧明理的女子说完刚才那番话心中虽是开心多于羞涩但转念一想不免又有些思虑担心。因为少年人不患其无情而患其情不耐久。初见闻既亲且热恨不得一霎时便偷香窃玉。若久无顾盼则意懒心灰而热者冷矣亲者疏矣。今日自己若是主动相从他又娇妻美妾一堆反倒是让他轻视了。恐怕此情也不得长久。若是他对自己也是有心便得让他也吃些苦头才是。想通了此节崔莹心中暗凛忙喜色内敛压抑住自己的一片爱恋之情。淡淡然说道:“素琼让公子见笑了” 李月轩心中亦是羞喜交加此刻只要崔莹一句话说不定他就愿意去为她摘天上的星星了。只是听到崔莹声音忽然间渐渐平淡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便摆摆手道:“崔姑娘客气了今日姑娘既然有这分雅兴在下愿意为姑娘抚几小曲” 崔莹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如此素琼在此谢过了” 独孤玉被两人晾在一旁半天心中老大不乐了只是这丫头近来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看到李大哥和崔姐姐那眉目神情也已猜到了一点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也不好插话。便就忍着做个乖孩子了。 此刻两人话一说完李大哥要弹曲子了独孤玉一扫不快拉着崔莹的手笑道:“崔姐姐快坐下李大哥的曲子弹得可好听了只是他可小气了。当初在京城时人家要听他弹曲他还要收人家的钱呢” 崔莹本就忍的十分辛苦被独孤玉这一逗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来。李月轩恰巧看见整个人又成了木头了。 崔莹见他神色痴痴心知他对自己并非全无意思心里不由喜滋滋的。轻笑了一下崔莹忙又敛住笑意道:“今日姐姐身上可没带银两若是一会儿李公子索要银两玉儿可得先为姐姐垫上” 李月轩哪有向独孤玉要过钱当日那不过是句玩笑罢了她竟然这个时候拿来调侃自己她一定是挟私报复李月轩恨恨的瞪了独孤玉一眼然后忙向崔莹笑道:“崔姑娘莫要听玉儿胡说在下岂是见钱眼开的守财奴” “守财奴?这说法倒是有趣”崔莹心中一笑说道:“素琼相信公子公子可否开始了?” 李月轩也不知道崔莹信了独孤玉的话几分一时又气又恼却又不好作。便只好换了个心情开始弹奏起那些清雅动听的小曲来了。 *********************************************** “没想到李公子笛子还吹的这般的好刚刚公子吹的这曲轻快活泼让人听完心中生出一丝俏皮之心实是妙曲不知此曲可有名字?”看着李月轩长笛在手潇洒轻灵的吹完了一曲崔莹心里仿佛有一道激流淌过满心的欢喜好想大声向眼前的男子表白出来。只是一想起刚刚的决定终究压抑在了心头。 李月轩洒然一笑道:“崔姑娘喜欢便好此曲本是解闷小曲名叫玉满堂” “玉满堂?”崔莹心中默念了两遍心想若是有人金玉满堂,肯定也会变的和此曲意境那般活泼高兴吧?她想了想,只觉得曲名真真是恰好贴切。终于向李月轩报之一笑。李公子今日变成是木头人做的了。 李月轩见着崔莹喜欢这类曲子便又凭着记忆吹了《梦中仙灵》《还魂草》《御剑江湖》《梦回仙游》几曲子听得崔莹如痴如醉眼中心里已满是那白衣公子的身影。 ************* 船于第二日下午到达了杭州。因事先并无通知浙江官员便只有浙江巡抚赵勇贞杭州知府独孤宏义江南特派使严嵩等寥寥几人去码头迎接。 李月轩此番本就为了回来探亲的也乐得清净。在和老岳父及独孤宏义见过面后便让严嵩带着一家老小先去他安排的住邸---西溪。李月轩本人则没法在岳父大人眼皮子底下开溜只得拉上红娘子和刘良女陪着爱妻赵嫣儿回娘家住上一夜再说。 崔莹不便再和李家家眷住在一块便只好跟着独孤玉回了家原本热热闹闹的一船人下了船不到半刻便就四分五散冷清了下来。 壹九三 双王之争 浙江巡抚的宅子坐落于杭州城的西南角这里原本是南宋时期王城所在不过几百年过去了,这里早已没有当初那些雄伟高大的宇殿楼阁。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杭州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府邸所在处。 赵勇贞的宅子位于波涛门附近,此处西临西湖,站在阁楼上,举目便可看见西湖的美丽风光.眼下正值七月正是游湖的好时节只见万倾碧波上游船梭梭,彩旗飘舞,热闹非凡;湖堤上柳絮如雪芳草萋萋行人游客更是络绎不绝一派太平盛事之景象。 李月轩在阁楼上看了片刻心里赞叹道: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啊。过两日自己也该带几位妻子好好去游玩一番才是。 他施施然从阁楼上走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西湖方向想着今日还是去西溪看看几位爱妻好了自己住在岳父家虽是礼数可是这样丢开几位妻子未免会让她们心伤了。 正在他暗暗沉吟时人已经走到了宅子后院这里是当初赵嫣儿的闺房所在她虽然已是很久没住在这了不过赵勇贞还是每日都派人来清理,好象是早已知道女儿迟早会和姑爷一同回家一样。如今赵嫣儿便是住在原来的房中。而红娘子和刘良女则住在隔壁的厢房里。 来到门边李月轩也不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赵嫣儿此时正和侍女景颜一人手上捧着一匹漂亮的锦缎莺莺雀雀的讨论着哪件更好看。 李月轩听得心里一沉昨日回了家后赵嫣儿就把怀孕之事给岳父和岳母说了两位老人家听到要抱孙子了自然是高兴不已了。只是这孩子还未生出来李月轩心想岳父岳母即便高兴过一阵便就消停了。谁知道两位老人家思虑一番后竟去把孩子出生后要用的衣裳布匹都买了回来。简直与老爷子当初得知黛月儿有身孕后一个德行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月轩如今是女婿上门算是半子就算身份压了赵勇贞好几级也不敢造次。岳父怎么说他也只好照做。如今看着赵嫣儿也是这般模样他心里止不住想着日后若是怜儿、红玉、小洁、一仙、小梅都有了孩子该怎么办,难道还是要这样劳师动众?那岂不是要累死人了。可是若是自己表现出一点不耐烦恐怕又会让人觉得自己厚此薄彼,不免让人伤心了。 想了想,实在觉得这为人父母真是不容易啊。李月轩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赵嫣儿一见相公来了小脸止不住一喜放下手头的锦缎便跑到李月轩身旁拉着他的手娇媚一笑道:”相公” 李月轩微微一笑,道:”在做什么呢?” 赵嫣儿笑嘻嘻的道:”嫣儿给咱们孩子裁了些料子,准备做几件衣裳,嘻嘻” 李月轩摇头笑道:”就是一个孩子,你也不用裁这么多布啊,为夫看,这些布都够十几个孩子穿的了” 赵嫣儿白了相公一眼嘟囔道:”嫣儿除了给自己的孩子做外,自然也得给两位月儿妹妹和秀儿妹妹都做一些了,若是只做咱们孩子的,几位姐妹恐怕都要对嫣儿有意见了呢” 李月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是这般想的,恐怕月儿、秀儿也是这般想的呢,到时候你们都做了一大堆衣服,岂不是浪费了?” 赵嫣儿听得心中一阵恍然,心道也许还真如此呢.只是事情即便如相公说的这样子,她这衣服还是得做这么多分啊.为了这个家的和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李月轩也看出了一点她的心思,不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作为这么多女人的丈夫,你一表态,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所以他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大事不能含糊,家中琐事嘛.那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也是错了. 在赵嫣儿房内小停了片刻,李月轩便拉着赵嫣儿出了房间.如今赵嫣儿肚子已经有了七个多月,据两位御医说恐怕再过月余就会为李家诞下位公子或小姐.所以这安胎之法定要做好的. 李月轩有了黛月儿这么一次经历,实在也是有了些经验,可不像以前那般莽撞了.他牵着赵嫣儿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见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实是个好日子,便又唤上红娘子与芷萱二人,从后院的侧门出了宅子,往波涛门而去. 出了波涛门,便是西湖的堤岸了,李月轩这一路走来,暖风和煦,夏花烂漫,不觉心情舒畅. 红娘子长年在四处奔波,哪有机会这般畅意游玩过,心里一时又是激动,又是开心,看着走在前面,搀着赵嫣儿的公子,她略略失神的想着,日后公子也会像这般在黄昏落日时搀扶着我,闲走江野吧. 那落日余晖中相依的两个身影,让红娘子一阵心动,脸上都不由红了. 几人在岸边走了一会儿,很快便引起了周围游人的注意,一时那双双惊艳的目光便往这边投了过来.李月轩也不在乎,继续拉着几位人儿悠闲的欣赏着湖岸的风景. 湖中,一艘船慢慢靠了过来,李月轩并未在意,只是走了两步,那船却是已然靠到了岸边. ”太师”船上走下一个儒衫青年,瘦弱的身体在江风中略显单薄.李月轩回头看了一眼,见着来人那消瘦的脸颊,不由淡然一笑道:”严大人,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也来游湖?” 来人正是严嵩,严嵩走上前来躬身行了一礼,道:”门下哪有太师这么好的福气,有几位貌若天仙的夫人陪伴游湖,下官此来是有事来找太师商议的” 李月轩到杭州之前,便与严嵩书信来往了多次,对于严嵩筹备开海禁的事宜和采取的措施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他的办事能力实是感到欣慰. 今日他既是主动找上了门来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亲自处理了.李月轩不动声色的看了严嵩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便笑道:”既然如此,本座这便和你回去” 严嵩微笑着欠了欠身道:”今日太师与几位夫人难得来游一次湖,下官如何敢破坏了几位夫人的雅兴,下官刚租借了一艘游船,太师与几位夫人何不上船稍作休息片刻?” 李月轩微微一愣,璇即笑了起来.暗赞严嵩果然是心思细腻八面玲珑,他这船恐怕是见着自己和嫣儿几人在这散步赏景,才去租来的.这人不仅办事得力,没想还这般会揣度人心思,实在是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便依严大人吧” ********************************** 李月轩几人上了船,严嵩让船夫划去那些西湖有名的景区,然后才去找李月轩商议事情. 赵嫣儿几人在李月轩身旁这么久了,如何不知相公有事要与那位严大人要商议,上了船后便拉着红娘子、刘良女到了一旁自个赏景去了. 严嵩来到游船上层,见李太师正独自一人坐在那品尝着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壶天目云雾.几位夫人都不在了,便理了理衣襟走了过去. ”门下参见太师”严嵩走上前便恭敬的施了一礼. 李月轩淡然一笑,摆手道:”这里没有外人,严大人不必多礼” 严嵩心知太师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看待不由感激的看了李月轩一眼。李月轩瞟了一眼一旁的椅子,笑道:”坐吧” 严嵩拱手谢过,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今日你来找本座有何事?”李月轩淡淡看了严嵩一眼,笑道. 严嵩沉吟了一阵儿,忽然起身拱手道:”太师,江南这趟差事门下总算是没有辱没了太师的英明,如今开海禁各项事宜都已筹备妥当,也该是门下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李月轩眉头微微一皱,听得出严嵩这话中带有一丝赌气的味道.试探道:”严大人何出此言,开海禁能有今日气象,严大人功不可没,本座离京之时便已与陛下商议过了,等剿倭之战结束后,严大人可提为海事衙门第一任总督,当然,若是严大人想要回朝任职,本座也可保举你为侍郎,这个时候严大人此番言论,却是让本座迷糊了” 严嵩听到李月轩说出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喜色,只是片刻间便又被他掩过,依然一副怅然郁闷的模样,道:”太师能这般体谅门下,门下即便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只是眼下有些事却不是门下能解决的了,倘若一个不甚,门下前途不保不说,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搭了进去啊” 李月轩剑眉一挑,直直看着严嵩,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严大人把话说清楚些,如今本座在此,自会与你做主” 严嵩犹豫了片刻,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件事门下本不想来烦扰太师,只是回头一想,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有损与太师的大计,思来想后还是决定来向太师禀明实情” 严嵩看了李月轩一眼,见他神色淡然,静静看着自己,好似等着自己说完,便继续道:”就在这个月初,朝廷大军重创倭寇主力后,这剿倭之战的结果便已经没有丝毫悬念了,朝廷在此期间,拨了大量钱财和人力物力,积极筹备开海禁之事,那些江南商贾们已然看出了朝廷的决心,很多人便不再犹豫,主动与门下交涉,如今已经组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商会,然而”顿了顿,严嵩神色一苦,缓缓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宁王却派人来找门下,说也要入股行商,属下以为王爷若是以个人身份入股通商也不无不可,便说这事待上报朝廷后再回复宁王,谁知宁王派来的人一走,淮王又叫人来了,他们所为之事亦是与宁王无异,属下顿时心觉奇怪,按理说这两位王爷都是封藩于富庶之地,家财何止千万,哪还用得着在海上行商.而且淮王所派之人还问及了宁王之事,仿佛是冲着宁王所来一般,于是便就留了个心思,派了人去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事,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却是连下官也被牵连了进去” 严嵩脸色跟个苦瓜一样,李月轩却是渐渐听得有了笑意,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这些皇室宗亲争名逐利的无聊小事.轻轻笑了笑,李月轩说道:”此事即便两位王爷让你难做了,也危及不到你的性命,你把事情说的那般严峻,害得本座都捏了一把汗” 严嵩脸上苦色更浓,心道这位小太师始终是当朝辅家的公子,一路上都有人保驾护航,从未深入了解过官场上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此事看上去虽是一些无聊小事,但严嵩却是丝毫不敢大意,要知道对方都是一地藩王,全是当今陛下的亲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无论得罪了他们任何一方,只要他们谁动一点小动作,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即便是找个罪名冤杀了自己,也不会受到朝廷太多责怪.毕竟这天下都是朱家的,朱家子弟杀一两个官员,皇帝难道还能让他们偿命? 严嵩可不愿让太师把此事看简单了,他可不比这位当朝第一重臣,各地王爷见了都不敢怠慢.若是这事没有他撑腰,自己到时候真是身陷囹圄的话恐怕就真个要冤死了:”太师,门下受太师之命,总领江南事宜,每日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怠慢,如今两位王爷之争却是把门下牵连了进去,门下稍有不甚,便就会得罪他们二人,身受无妄之灾,还望太师能为门下做主” 李月轩见严嵩把这事看的这么重要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实在的,他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严嵩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便道:”好了,本座答应你便是,此事你让宁王与淮王直接与本座谈,你就不必夹在中间了,若是他们二人胆敢再为难你,本座回京后自会让陛下处置他们的” 听到李太师这般说了,严嵩心底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顿时重重的舒了口气.李月轩看的好笑,对这事也有了一些兴趣。喝了一口那极品中的极品好茶天目云雾后,笑道:”严大人,说说你是如何牵连进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中去的” 严嵩本已满是轻松的脸上,在听到李月轩这句话立时又恼怒起来,恨恨的说道:”还不是李梦阳那个混蛋害的” ”李梦阳?”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心说自己可是叫了人家一声大哥的啊,他怎么也和这件事有关? 壹九四 原来如此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看着严嵩心想怎么又和李梦阳扯上关系了?不过话说回来李梦阳如今身为江西按察副使与宁王和淮王肯定是多有接触的以他那个性当着这个省检察院副院长还真说不好会得罪多少人。 想通了这些李月轩一阵头大也已略略可以猜出一点端倪了。不过如今苦主在这他也不便多说什么略略沉吟了片刻只是故作不解的笑道:“此事怎和李梦阳有关联?” 严嵩提起李梦阳就一肚子气若不是看着相交多年的分上肯定都要不顾读书人身份把他全家老小都问候一遍了。 “太师有所不知李梦阳与门下乃是旧识门下便是去找他询问两位王爷间之事的如今想起来门下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再给门下一次机会门下肯定决计不会再去找那个老混蛋的他可把门下害苦了” 李月轩看着严嵩那张苦瓜脸心里又是好笑又是苦涩。看来这事还真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到哪去了。 摇头苦笑了一下他道:“你把个中缘由给本座说一遍吧说起来李梦阳与本座也算忘年之友他若有难本座也不好置之不理” 严嵩一听那老小子竟然和这位太师是好友心里微微一喜。如今他虽然对李梦阳骂的厉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好友捏了一把汗毕竟李梦阳得罪的都不是好相与之人即便如今他名声再大若是脾气不改改恐怕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受一番牢狱之灾。 严嵩拱了拱手装作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说道:“据门下探听到的消息献吉(李梦阳字)今年四月到江西赴任。刚到南昌地方的官吏一听大名鼎鼎的李梦阳来了便集体摆下酒宴迎接他就连江西总督陈金也碍于他的名望主动作陪。哪知那一顿酒他就把顶头上司得罪了” “这是为何?”李月轩淡淡道。 严嵩苦笑道:“据说献吉当日那顿洗尘宴是去了可是一入席见满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奢华非常他便犯了老脾气了指桑骂槐的讽刺起江西官员排场大知享受恐怕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那江西总督陈金当年在督察院供过职曾做到左副都御使从来都是他监察别人是否贪赃枉法而且素有清廉刚直之名何曾被人这么质疑过?那次洗尘宴虽不是他出前筹办的但他作为江西一省之作陪便就是主人家了。献吉这话让他听了去如何叫人家不生气。两人便就此结下不快公事私事上都是针锋相对后来献吉被陈金命令监司五日这结也就愈难结了。” 李月轩听得亦是不由一阵苦笑陈金这人他是知道的也是在李梦阳不久前才由督察院调任江西总督。往日在朝时这人倒是嫉恶如仇敢说敢言是个正直的人人前口碑很是不错。只是嫉恶如仇的人都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性子太直最是听不得那些拐弯抹角的话那日李梦阳那番指桑骂槐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了。 李月轩点头示意严嵩继续说下去严嵩顿了顿接着道:“献吉得罪了一个陈金便也就罢了毕竟两人都是正直之人交恶也并非生死仇家只要有人出面让两人好生谈谈解了这误会便就行了谁知道这事还没消停他又接连把巡按御使江万实和淮王朱佑棨给得罪了” “这又是为何?”李月轩微微动容不解的问道。 严嵩叹了口气道:“与江万实之事到也没什么说的毕竟是两人在公事上不合谈不上个人过节。得罪淮王却是因为淮王府上有一名校卫与府学生因生了争执秀才遇到兵哪里说的清最后便生了殴斗。献吉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便下令把那校卫和诸生全给杖责了。” “打几个学生其实也是他恨铁不成钢可是王府校卫岂是能随便杖责的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淮王哪里会不怀恨在心” 严嵩愁眉苦笑的说道着事情已经交代了大半部分。李月轩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只是微微沉吟后心想这又和宁王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宁王是为了护着李梦阳才和淮王交恶的? 李月轩淡淡的说道:“本座听闻宁王是个颇为爱惜人才的人他可是因为李梦阳之事而与淮王有了矛盾?” 严嵩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忙又摇了摇头沉声道:“宁王倒是为了此事与淮王交恶。只是依门下看来宁王这爱惜人才的名声恐怕多是虚荣心作祟名不副实啊” “噢?”李月轩忽然来了精神问道:“何以见得” 严嵩淡淡笑道:“门下谴人去江西探访献吉时也顺便打听了一下两位王爷的品性宁王虽然看上去尊贤重才可是看到他府上的幕僚哪个不是名声大却从没得到过重用的门下听说苏州才子唐寅在王府上也就只能写写画画平日根本无日可做。” “自古以来凡爱才者必是会用其才可宁王把这些才子贤客都供养在府上什么也不敢仿佛就是摆设一般不是虚荣心作祟想博得个好名声又是什么?” 李月轩心下认同轻轻点了点头。 严嵩又道:“六月中旬宁王插手此事后江西总督与献吉间的矛盾便更深了没过多久陈金便命江西布政使郑岳勘察宁王与献吉之事结果献吉还未作出反应宁王却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声言与献吉站在一边如此一来宁王与淮王便就算是卯上了而献吉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好由着宁王掺和了进来” “此后宁王每每与郑岳为难郑岳虽是一省大吏却也没法和一个王爷对抗便就投向了淮王淮王本就不满宁王庇护献吉一事如今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公然和宁王对着干了。”说到这严嵩重重一叹苦苦道:“如今江西三司衙门和总督府及巡按御使都已经分成了两派局面已是剑拔弩张门下当时尚且不知此事见两位王爷在海禁一事上颇为古怪后便稀里糊涂派人去见了献吉谁知竟让两位王爷知道了就被迫卷进了此事里” 李月轩终于完全弄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心说自己这老大哥还真不简单他一个人竟然把一省都搞的天翻地覆这分本事若换作别人还真不一定做的来。 苦笑了一下李月轩喟然道:“此事本座会有处置的哎李大哥这江西是不能再呆了否则定会让他搅的一团糟”顿了顿李月轩转头看了一眼景色宜人的湖中小岛接着道:“明日本座便把此事给朝廷报上去吧江西这帮官员看样子窝里斗不分出个胜负是不会主动把这事斗出来的既然如此本座便帮他们一把好了。” “太师英明”严嵩长长的作了一揖恭维道。 李月轩微笑着摆摆手笑道:“你也莫要恭维本座了此事的确是可大可小怪不得你如火烧身一般” 严嵩讪讪一笑见太师转头望着湖面风采照人飘逸脱俗不由微微失神片刻后忙拱手道:“今日因门下之事耽误了太师游湖的兴致门下实在罪过一会儿门下就在这西湖旁的翠雨楼摆上一桌酒席向太师赔罪还望太师赏脸。”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本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不是自己只身一人到此如果出去吃饭的事传到西溪的人儿耳中去了自己恐怕耳朵又不得清净了。 李月轩想了想微笑道:“本座听闻那翠雨楼的宋嫂鱼羹西湖醋鱼东坡肉和龙井虾仁都是天下一绝可惜如今本座拖家带口实在不好外出否则恐怕会让家中内子心有不快还望严大人见谅” 严嵩一直以为李太师虽然才略不俗目光深远但始终是年少得志难免轻狂。娶了这么多妻子恐怕也是个花心轻浮之人如今看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疼惜自己的妻子心里不由好感顿生。 严嵩如今只有结妻子欧阳氏一人虽然他如今已是朝廷大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却从未因此而得意忘形在外捻花惹草与妻子欧阳氏的感情还是非常的好。可谓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因此见到太师也是这般疼爱妻子之人他心里自然是更对李月轩敬重几分了。严嵩又作了一揖恭声道:“既如此门下就不强人所难了” 李月轩点头一笑转头看向那远处的景色忽然手上一指江岸上一座高高的宝塔。兴奋道:“严大人远处那座可是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 严嵩笑道:“雷峰塔是雷峰塔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镇压了什么白娘子啊” 李月轩表情一滞心说这个时候白蛇传的故事莫非还没开始流传开吗?他讪讪一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又称道起西湖风光好来了。 在游船的尾舱三个美丽佳人也是正在兴致油然的品评着西湖的好风光红娘子从未到过杭州西湖见着这美丽景色脸上惊喜不断拉着赵嫣儿问这问那的。惹的赵嫣儿、刘良女咯咯直笑。 美人娇颜巧笑堪画美态衬着这如画山水其实早已成了这西湖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壹九五 相见无欢 回到赵家时,太阳已是西斜山郭残阳瑟瑟。 严嵩刚才在向李月轩请完罪后便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自己所求之事已了便就不再做这个电灯泡了。 严嵩走后李月轩心里颇为愧疚的找到赵嫣儿几人虽然几位人儿并未生他的气不过李相公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次是陪妻子回乡探亲并非为公事而来。结果一路上总是琐事不断让几位妻子担惊受怕。如今到了头游个湖也给耽误了半天。他这个作丈夫的实在是觉得心中有愧。 温言软语、耳鬓厮磨了一阵儿李月轩看着时辰还早便让船家沿着西湖十景一个个游览了过去。总算是让几位美人儿称了心意。 一行人刚刚回到院子里侍女景颜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向着姑爷和几位小姐福了一礼说道:“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独孤大人带着独孤公子和玉儿小姐已经在客厅等了好些时候了” “独孤伯伯?”李月轩脸上一惊有些责怪的说道:“怎么不叫人通知我” 景颜小声的嘟囔道:“是独孤大人不让奴婢去找姑爷的说等姑爷回来再说。” 李月轩也知景颜这丫头向来机灵若是没有人话肯定是不敢不来禀报的。李月轩微微苦笑了一下道:“算了我这就去客厅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 景颜急忙道了声是正要去扶赵嫣儿时不想赵嫣儿忽然走到李月轩身旁不依道:“相公嫣儿身为晚辈独孤伯父来了不见上一面总是不妥的而且嫣儿与相公的姻缘也多亏了独孤伯伯的支持嫣儿和你一同去。” 李月轩想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毕竟嫣儿家与独孤家渊源颇深她的确是该去见一见长辈。只是想起今日玩了一日李月轩不由有些担心起她的身子。 赵嫣儿仿佛看出了李月轩的心思嘻嘻一笑道:“相公放心嫣儿一点也不累” 李月轩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让红娘子和刘良女先回去休息后便拉着赵嫣儿直奔客厅而去。 赵宅里的布局在杭州城里可是有名的雅致清幽凡是到府上来拜访的官员商贾都无不佩服、喜爱。为此,赵勇贞这个巡抚大人可没少费心思。 赵勇贞对园林设计家宅布局颇有一套也很喜好此道所以宅子里无论是从客厅到厨房几乎都是由他经手布置的。若是有人去赵宅里转悠一圈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精致特别的摆设点缀其中。让人感觉很清雅自然。 客厅既是待客之处自然是更得花力气了。客厅中顶悬一盏苏州的七彩琉璃灯灯下是一张做工精细的红木八仙桌两边主位及两旁客位则是桦木靠背椅。位置大小都是十分考究得体。看上去十分的自然。主位两侧还摆放着两盏一米多高的龟鹤延年灯以及一对价值不菲的彩绘花瓶。看上去层次分明颇为悦目。 两边墙上则错落有序的挂了一些珍贵的墨宝真迹平日都是用丝绸绣花帘掩住等有客人来时才揭开来供人观赏。 李月轩拉着赵嫣儿从后院走来见着两位中年长者正在客厅品茶闲聊神色悠然谈笑风声;两旁客位上正坐着三个自己熟识的年轻男女不由脸上一喜走了进去。 “月轩见过独孤伯伯”李月轩扶着赵嫣儿来到独孤宏义身前长长一揖。 “嫣儿给独孤伯伯请安”赵嫣儿也福了一礼。 独孤宏义看上去比一年前要消瘦了不少身体也不像原来那般富态了脸颊更是连颧骨都微微突了出来。好在精神还算不错当见到李月轩盈盈拜礼时他脸上顿时笑眯了眼急忙轻轻一扶道:“月轩贤侄快起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独孤宏义说着停了一下扶着李月仔细轩打量了一遍笑哈哈的说道:“老夫可有快一年都没见你了贤侄如今风采更胜从前啊哈哈哈~” 李月轩赧然一笑拱手道:“独孤伯伯也依然是这般健朗爽性” 独孤宏义轻轻点了点头笑容微敛喟然道:“自从朝廷开海禁以来伯伯可就没闲过一日你瞧这人都瘦了下来连你岳父都说伯伯如今都有了几分玉树临风了” 李月轩听得哑然失笑宽慰道:“月轩虽在京城也是知道独孤伯伯在开海禁一事颇为劳心劳力功不可没。陛下每每与月轩说起如今江南的大好局面对独孤伯伯的所作所为也是大为赞赏啊” 独孤宏义一阵激动昂向北拱了拱手慨然道:“皇上能知臣心臣便是再苦再累也豪无半句怨言” 李月轩知道这个时代的士子官吏无一不以得皇帝赞赏称道为荣独孤宏义是个忠君爱国的人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天子赞誉的。 李月轩静静等着独孤宏义向远在北京的正德表完忠心。心里却是苦笑着想到自己果真是变了。这种本是该家常闲聊的话自己竟然不觉间已变成了用上位者的语气说道起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月轩说话的语气已不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说话时该有的了可是谁又敢说什么如今他贵为当朝太师领内厂又史无前例加封特等无双武侯视与亲王同级;深得皇帝宠信执掌天下权柄实是尊荣已极。这样的男人如何让他在他人面前低眉恭顺? 独孤宏义老泪汩汩感慨歌颂了一阵儿才回身道:“让月轩见笑了” 李月轩笑着摇了摇头。 李月轩以女婿身份坐于左手第一张椅子赵嫣儿见过独孤宏义后便就先回屋了。 独孤宏义看了一眼左手第二椅脸色奇怪的儿子笑道:“今日老夫本是有些公务需要找志坚兄商议出门前想一想既是要来便索性让明儿和玉儿一起过来和贤侄见个面。” 一旁一言不的独孤明如今看上去已经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是那英俊的面庞却是像挂着个油罐子似的从见到李月轩进来就一直板着。赵嫣儿与他行礼也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声并没有多亲近。 “老夫知道明儿在京城时与贤侄有些小误会你们都是年轻人容易义气用事老夫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 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独孤明微微一笑道:“独孤伯伯哪里话月轩与知人今生今世都是朋友岂会因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 顿了顿李月轩向独孤明笑道:“知人说是么?” 独孤明冷哼了一声却是看向了别处理都没理他。 李月轩心中一阵苦笑还以为他真个成熟很多没想到依然还是这个性子。真是让人头疼。李月轩苦恼的想了想心说自己当初不就是无意间撞见你去了趟青楼么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再说你们打了正德还是自己帮着收拾烂摊子的呢。 李月轩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见独孤明既然这副模样便也不再多话转而向独孤玉看去独孤玉却小脸一扭竟也不大理他反倒是一旁跟着独孤宏义一起来的崔莹目光时不时总偷偷的向他瞟来。 李月轩见了崔莹心里就乱慌慌的见着人家余光看着自己微笑了一下后赶忙向老岳父闲扯了起来。 **************************** 独孤宏义这趟走访总得来说肯定是失败了。吃过饭后独孤明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独孤玉也拖着崔莹去后院找赵嫣儿去玩去了李月轩愣是一个都没留住。 心里只好叹道:这年头人真是小气。 在赵家呆了两日后李月轩在第三日领着红娘子和刘良女去了西溪。进了行邸才刚见面便被黛红玉、马怜儿满脸幽怨的嗔怪了一番言语间李相公俨然就成了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负心郎了。 李月轩对几位妻子倒是十分的宽容疼爱不但不反驳还好言哄了半天。黛红玉、马怜儿尝到了甜头后终于才不闹腾了。于是李相公便在西溪住了几日。在度过了几日堕落糜烂的日子后才回到赵家。 这前脚刚塔进家门身后却是喊魂一般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叫声。 李月轩心下一苦这叫声她可不陌生连忙伫立转身向着跑的气喘吁吁小脸潮红的独孤玉笑道:“玉儿何事这般慌张你这一嗓子邻居们恐怕要以为谁家杀猪了” 独孤玉这次竟然难得豁达了一次没有生气:“你这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崔姐姐已经回苏州了你也没去送送她” “崔姐姐?”李月轩心中一跳这几日他在西溪醉生梦死早已忘了崔莹还在杭州。如今听来心里不由一急忙道:“她何时走的?” “今日一早便走了这是崔姐姐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独孤玉递给李月轩一封蜡封的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转身便走。 李月轩拿着信心里却忽然一阵茫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壹九六 何喜何忧 苏州城里崔家这几日门庭若市恭喜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直挤的门槛都被踏烂了一截周围的百姓一双双羡慕的目光盯着那雅观的崔家大门低低的议论着崔教谕从此便要飞黄腾达了。 崔文博刚将南国子监的一位好友送出家门见着四周的百姓那羡慕的目光嘴角顿时露出个苦苦的笑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想这些外人若是身处自己这处境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羡慕。 摇着头施施然走回了屋里崔文博眉头紧锁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稍稍歇上口气。这几日他实在也是被一些同僚好友弄的身心俱疲苦不堪言偏偏这事在别人眼中是喜事自己还不好闭门不见。 刚坐下没到片刻一个小丫鬟便轻手轻角的走到了他身前低眉顺目的说道:“老爷今日小姐又没用饭” 崔文博略显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轻舒了口气他疲惫的轻轻闭上双眼缓缓道:“小姐还是每日捧着那副画看么?” 丫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道:“嗯” 崔文博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道:“老夫去看看这孩子自从她娘亲过逝后就越来越不听我这个当爹的话了” 丫鬟唯唯诺诺听着垂着头。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赞同。 崔文博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雅絮园。这是一个别院是崔莹住的地方。崔文博在门前停了一小会儿小心的往园子里看了一眼见女儿正在绛雨亭里手捧着那张向唐寅讨来的画心里一苦心说自己这个女儿从来都是眼界颇高的苏州城内这么多才子她也没看上过哪个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了却又是这般惊世骇俗的人物。实在让人头疼。 做好了被女儿给脸色的准备崔文博轻轻的走到绛雨亭中声音略显沙哑的向宝贝女儿开口道:“莹儿在看什么?” 崔莹不急不缓的把画慢慢合上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爹爹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憔悴之色轻轻回道:“爹爹何必明知故问” 崔文博苦笑道:“莹儿你何苦如此那人如今贵为大明文成武就第一人身份何等尊荣身边佳人亦是无数岂会看上你这个毛丫头” 崔莹神色一黯本想开口驳上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涩涩说不出口。 崔文博见女儿没有怒心中一松又语重心长的道:“你从杭州回来已半月有余若是他心中记挂你见了你留的信定会来苏州与你见上一面可是你看他如今人在哪里……” 见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泪珠已经在眼眶中转悠着随时都可能落下崔文博忙打住轻声哄道:“好了爹爹知道你伤心爹爹不说他了。”顿了顿崔文博走到崔莹身前苦笑着道:“宁王给爹爹去江西赴任的期限也快到了莹儿爹爹不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但此事……” “爹爹不必说了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去做宁王的妃子”还没等崔文博说完崔莹已经花容带怒的打断了他。 “好好不嫁宁王”崔文博对这个女儿也是宠坏了忙陪着小心道:“可是你如今尚是未嫁之身你让爹爹如何回绝宁王?何况若是他用强爹爹恐怕也保不住你啊” 崔莹越听越心伤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会生在自己头上当初离家之时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么为什么才过了半个月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喜欢的男人所有的事情都全变了?为什么偏偏自己中意的那个人心中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崔莹想着想着眼泪潸然落下看得崔文博心里着急不已知道女儿定是又想起那人了几句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最终碍于那人的身份始终还是没骂出来。 “女儿啊爹爹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爹爹想过了既然你不愿意嫁给宁王那咱们就先定下亲事才好向宁王回绝。爹爹看那日送你回来的那个叫张灵的年轻人就很不错不仅一表人才而且颇有才气是苏州有名的才子。爹看的出他对你也是颇有情意你若嫁给他爹爹以为也是一庄大喜事” 崔莹擦了擦眼泪神色黯然的看了崔文博一眼轻声回道:“爹爹不必多说了张公子对女儿的情意女儿知道若是这个世上没有李公子女儿或许会考虑他可是如今女儿不愿多想” 崔莹拉着爹爹坐在了身旁的木凳上神情凝重的问道:“爹爹女儿之事难道真的没有圜旋的余地了么?” 崔文博老脸跟个苦瓜似的疼惜的握着女儿的手摇头道:“季孙采已将你的画像送到了宁王手上宁王又在收集十美人怎么会轻易放手。伯虎在给爹爹的信中说爹爹这次升任江西提学使便是在宁王看了你的画像之后决定的由此可见宁王此番是势在必得啊” 听到季孙采这三个字崔莹俏脸一寒咬牙切齿道:“季孙采那个心胸狭窄的畜生女儿没答应他的求婚他竟然这般害女儿他一定会得报应的。若是他们真要逼女儿就范女儿到时候就出家为尼绝不牵连爹爹。” “傻孩子”崔文博宠爱的笑了笑道:“你娘去了爹爹此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爹还指望你能为爹爹养老送终你若是出家为尼了叫爹爹怎么办?” 见女儿嘴唇动了动崔文博含笑又道:“好了这事终究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到时候最多爹爹辞官不做带你回苏州过清闲的日子再为你寻个好郎君你也莫要多想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可都有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崔莹见父亲那关怀的面庞如今也是憔悴不少心里也是难受不已。虽然那人如今还是不见踪影但她相信他最后会来的他即便不喜欢自己作为朋友之谊也该来的。崔莹心中默默的想着向父亲点了点头。 正在崔莹和爹爹准备去吃些东西时那名丫鬟忽然面色慌恐的跑了进来看到崔文博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声道:“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官兵说是宁王爷派来迎接您去江西赴任的” 崔文博眉头一皱疑惑道:“现在离赴任不是还有三日时间么为何宁王会派人来?” 正在他纳闷时一群官兵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家丁被打的鼻青脸肿丢到了一边。崔文博见这群官兵这般行事顿时怒从中烧大喝道:“放肆老夫家里岂容你们乱来……” 为的一名校卫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崔文博始终是读书人哪见过那冷峻冰寒的目光顿时一个寒蝉后面的话都被吓的不敢说出口了。 “把崔小姐带走”校卫看着一旁也是吓的花容失色的崔莹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之色随即一摆手掳着人便走。 *************************************** “太师今日咱们就到此吧此地离苏州不过五十余里的路程了何必赶这一时。”在去苏州城的官道上足有上千骑兵停在道路中间阵前一名英俊的少年将军向着中间的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道:“不行今日必须赶到苏州杨博你带人先行进了城先去将城南崔家保护起来本座随后便到” 这白衣男子正是刚从台州剿倭最后一战连夜归来的李月轩。此刻昏黄的残阳下只见他脸色惨白面容憔悴。脸上却透着丝丝担心。 杨博有些不忍的点了点头这一路来大伙换马不换人连跑了两天太师这么金贵的身子肯定是难以承受的。如今都快到头了没想到他还这么坚持。真不知道那苏州城里有什么人让太师这么牵挂。 右手边的一位身穿将军铠的青年看了一眼杨博苦笑道:“小杨听太师的吧如今宁王动向可疑据说他已经派人前往苏州了你就不要让太师再烦心了” 杨博见杭雄说的摸棱两可的一时听的迷糊但见太师满脸决绝之色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立时高喝一声:“出云骑随本将军再行五十里风虎骑、黑鹰骑保护好太师安危若出差错本将唯尔等是问” “得令”千骑同声一喝声势震天。 杨博向李月轩在马上拱了拱手道:“末将去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杨博随即领着约两百骑兵疾奔而去。 看着杨博气势汹汹的离开李月轩欣慰的笑了笑经过这次剿倭之战杨博成熟了很多越来越有大将该有的样子了。一旁一个身穿书生襦衫却是体阔健壮的男子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笑道:“太师识人之能属下佩服之至杨将军无论军略胆识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人选此番剿倭能在如此快时间里结束杨将军功不可没” 李月轩淡淡的笑了笑道:“本座这识人之能赵大哥是不是也把自己算进去了?” 说话的赵鐩老脸微微一红讪笑道:“自然算了属下可不能辱没了太师的英明” 李月轩摇头一笑看了一眼这群杨博、杭雄、赵鐩在剿倭之战中训练出来的骑兵心中虽然欢喜却不知为何心里始终平静不下来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会生一样。 转头看了一眼苏州的方向李月轩怅然一叹希望杨博赶的上才好啊。随即打马而去。 壹九七 包藏祸心 在途中稍微歇息了片刻李月轩忍着颠簸的苦累咬着牙一路直奔苏州城而去。当进到城中到达崔家之时只听崔家门前传来一片哭嚎之声李月轩听得心中一紧。 近千骑带来的声势将崔家的下人吓的一个个茫然四盼还道是宁王府那天杀的官兵又回来了一时人人噤若寒蝉。 李月轩来到崔家门前见到崔家门前一群婢女扶着一个老者满脸老泪悲痛欲绝的模样急忙策马上前问道:“生了什么事?” 一个随杨博早先到达被留下来的骑兵见到太师已经到了忙上前行礼回道:“回禀太师刚才属下随杨将军抵达此地前崔家小姐被宁王府的人掳走了。” 李月轩心里一惊失声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骑兵道:“据崔大人说已是半时辰之前的事了杨将军已经领兵去追击了” 李月轩凝重的点了点头从马上跳了下来没想因为骑马太久双腿早已酸疼无比这一跳顿时大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马前的骑兵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扶住李月轩轻轻推开他摆摆手道:“本座没事” 骑兵急忙退开李月轩身旁的杭雄与赵鐩这是也下了马见太师眉头紧蹙心知定是崔家小姐的事让太师心中忧急。 赵鐩走到李月轩身侧低声道:“太师如今杨将军已经领兵去追了想来那些宁王府兵是跑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李月轩微微睨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老泪纵横的崔文博身前见着这个孤苦可怜的老人低低叫了一声:“崔大人” 崔文博木讷的抬起头来眼前一张英俊无匹的脸庞让他微微愣了愣片刻后目光中却闪过一丝浓浓的怒火低喝道:“你……你……都是你害了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来” “放肆---”一旁的骑兵立时一声大喝崔文博却是依然怒视着李月轩毅然道:“若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拒绝其他人上门求亲以至于让宁王得以乘机你这祸害你害死我女儿了……” 看着这个悲痛的老者李月轩无言以对他当初看到崔莹的信后本想过两日便到苏州来一躺谁知就在第二天6完送来消息说已将倭寇最后的残余势力合围于台州附近正准备动最后一战没想这时忽然西来了几艘大型战船虎视耽耽的停泊于台州附近请他亲往定夺。 李月轩从信笺上对那些战船旗帜的描绘以及船员模样的形容可以隐约猜到这些西来战船定是西方国家的船只。如今剿倭一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也不敢丝毫大意只好先将崔莹一事放到一边急忙向台州赶去。 而台州方面6完也是没了办法才会向李太师禀告此事的。那日双方战船鸣炮示意后很快对方派了一个红白肤的人来交涉到了6完的帅帐说了一大通他听不懂的话然后丢下一卷文书就走了。6完是个粗人打仗颇有一套但哪听得懂那像唱歌一样的话语更别说那些跟蚯蚓似的文字了。6完召集军中的将校将文书给他们看也没一个人看的懂那文书上的内容不由让他为难了。 这事可大可小6完心想如今自己建功立业在此一举若是此战因为这几艘突然冒出的战船有个闪失自己以前的功绩恐怕要被抹去不说或许还会获罪。否则他也不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把这分功劳分给李月轩了要知道李月轩一但介入此事以他的身份这最大的功劳肯定便是他的了。 李月轩经台州一行确定了那些战船便是葡萄牙西来的船只凭借他前世被父亲逼着学的那半吊子的葡萄牙语知道了如今这群葡萄牙东度者已经在台湾建立了一个势力区此番前来无非是想在剿倭之战分一杯羹。 至于对方提出的具体方案便是葡萄牙军舰愿意帮助大明清剿这群残余倭寇但战胜后须得将领交给他们一周一周后再交还大明处置。李月轩如何不知道这群葡萄牙人打的什么算盘这群倭寇常年抢掠大明沿海他们又无处花消如今积累起来的财富不知几何这群红毛鬼东来本就是为了利益怎么会不心动这笔财富? 李月轩根本没心思与他们谈这些无聊的条件如今凭借大明三大水师此战必胜无疑何需外人参合进来他回复此番到来的葡萄牙领袖安东尼奥.德.索萨海军准将只有十个字:“不走就把你们一起打沉” 李月轩对这些外国人可没那么客气如今他们无论军力还是战船数量与我大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尊卑主客岂容他们做主? 面对这个英俊的让安东尼奥都不敢正视的大明朝内务大臣兼国家情报局局长兼侯爵阁下葡萄牙人最终无奈的选择了妥协愿意无偿帮助大明打这一仗。毕竟当他们看到大明那数百艘战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若是再看不清形势恐怕就真个要让对方打沉了。 李月轩笑眯眯谢绝对方的帮助心里盘算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其实看到葡萄牙人的船上的大炮时他便知道如今是学习提升军备的好机会。他颇为邪恶的想着如今这群人既是已经到了大明口岸要走要留可就轮不到他们做主了。 葡萄牙人不插手大明水师很快便指定下了作战计划三日后这剿倭最后一战便在台州海域打响了。 此战结果不言而喻战后李月轩威逼利诱的将葡萄牙人迎进了台州府非常友好的与葡萄牙人对两国海军互相观摩学习达成一致意见并请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去北京面见大明皇帝陛下。 安东尼奥有苦难言早知道大明有这么一个既无赖又了解自己国家国情的人在他打死也不会来淌这趟浑水的。如今想走却是连船都被人家扣住了。 李月轩将葡萄牙人处置完后想起苏州之事便领着杨博、杭雄、赵鐩以及千余轻骑直奔苏州而来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晚了一步。 面对崔文博的指责李月轩无从说起他摆手示意亲兵退下向崔文博长长施了一礼道:“崔大人放心吧在下定会将莹儿救回来的” 说罢李月轩霍然转身向着战马走去。这可把杭雄吓了一跳刚才太师下马时就已经站不稳了这若是再骑上一阵非出事不可。他急忙拦住李月轩道:“太师您一路颠簸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末将领兵去追” 李月轩拔开杭雄沉声道:“不必多说”随即一个翻身上了马直向西门而去” 一行人无奈只好跟着上了马追随而去。崔文博看着李月轩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急跳了一阵心想自己竟然对当朝第一重臣这么说话自己莫不是疯了不成?不过激动过后看着李月轩这么在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又生出一丝高兴来。暗忖有他出面自己的女儿应该就没事了而且到时候再结秦晋之好真是双喜临门啊。 想到这崔文博心里一松脸上终于露出了个释怀的笑容。 李月轩骑着马一路急奔也不管双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只知道加再加。杭雄等人见太师这般疯狂心里不由惊了一跳忙提起精神一路紧跟着。 向苏州西南方向急奔了三十余里李月轩忽然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顿时心里一松想来是杨博追上了宁王派来的士兵了。 来到战阵前只见地上密密麻麻摆着数十具尸体只有四五个身穿玄黄色罩甲的官兵还在挣扎杨博正和一名官兵在打斗。李月轩放下了心急忙下了马四处看了一遍却是没有见到崔莹的影子。 “莹儿”李月轩也不去找杨博了直接扯着嗓子就大叫了起来正在与那五人中一名身材魁梧眼光冰寒男子缠斗的杨博一听太师竟然到了立即一个后跃撤出了战团。正想向太师将见礼不想太师忽然向着一旁一个草堆疾跑了过去。 “莹儿”李月轩心里一喜他终于在不远处的草堆旁找到了崔莹。只是崔莹眼泪婆娑握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脸色悲痛欲绝却是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莹儿”李月轩走到崔莹身边又小声的叫了一句。这时崔莹才蓦然台起头来见到来人顿时哇的一声扑进了他怀里痛哭起来。 “李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崔莹所有的悲伤和恐惧在这一刻如崩塌的洪流全部泄了出来。 李月轩一阵心疼双手紧紧搂着她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来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崔莹满是泪水的脸上闪过一丝甜意但低头一见到那躺在血泊中只有一息尚存的青年男子时不由握着李月轩的手急声道:“李大哥你快救救张公子刚才若不是他与宁王府的那群官兵缠斗了片刻那位小将军恐怕还没这么快追上来” 李月轩这时才现刚才崔莹握着一只血手的人竟是一个青衫男子此刻只见他英俊的脸上惨白如纸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口的一大片衣襟显然是受了重伤。只是那一双满带着嫉妒和敌视的目光让李月轩心中微微有些不解。 “放心吧我这就救他”李月轩替崔莹将眼泪擦了擦宽慰一笑。随即向着一旁的亲兵大喝道:“来人给这位公子医治” 几个亲兵急忙上前来把地上的张公子抬到了一旁清理了一下伤口后用随身带着的一些金创药及云南白药给他敷上。 崔莹见到张灵的伤口血止住了心里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李月轩脸上不由爬上了浓浓的喜悦和开心只是凝视了他片刻忽然嘴巴一扁又泪泫欲泣道:“你若是再晚来片刻莹儿今生今世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李月轩温柔的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好了别哭了眼下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等回了苏州城我再向你赔罪可好?” 崔莹心里顿时甜甜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月轩松开崔莹向默不做声站在一旁的杨博三人看了一眼问道:“这些人确定是宁王府上的人么?” 杨博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从地上的官兵身上搜到了牌子是宁王府的人” 李月轩点了点头心里颇为愁闷的想到看来内厂打探到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啊这个宁王难道也想学安化王不成? 想了想李月轩目光向正被骑兵围住的那仅存的几人沉声道:“这几人至少要活捉一人小杨本座先回苏州此地就交给你了” 杨博点头领命李月轩看了一眼一旁浑身是血的崔莹转身向她走去。 “放开我我不是疯子我要见你们太师……月轩前面可是月轩小友?”正在李月轩携着崔莹准备骑马返身回苏州时忽然一个衣着褴褛头蓬乱肮脏无比的男人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旁护卫的骑兵急忙拦住了他不想他竟然扯着嗓子便大叫了起来。 李月轩听到喊声似有些耳熟转头看去却见是这么一个乞丐一般的人物不由一阵不解他从马上跳下来往那乞丐走去只听那乞丐声音越来越激动李月轩脑红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不敢置信道:“唐大哥是你么?” 壹九八 波澜又起 走得近了看着那乞丐一般的男人他的声音忽然让李月轩想起了一个人不由失声道:“你可是唐大哥?” 乞丐顿时激动的点点头道:“月轩小友是唐某是唐某啊” 乞丐把蓬乱的头急急梳理了一下露出一张英俊白皙却满是污秽的脸庞。李月轩与唐伯虎交情不浅如何会不认得他。急忙示意那些卫兵放开他。 “唐大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见着真是唐伯虎李月轩反而满心的疑惑唐寅向来以风流自居喜好干净实难想象他怎么会满身又脏又臭的。 唐寅初见李月轩时神色又惊又喜如今对方认出了自己问了句原由。反倒表现的十分害怕惊慌。 李月轩看出其中有异忙上前一步道:“唐大哥你怎么了?” “月轩要出大事了宁王他……”唐寅紧拽着李月轩的袖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仿佛找到了依靠一样。李月轩却是听得心中一紧宁王近来的多次私自暗中调兵驻守于江西多处要塞举动十分可疑而且据内厂送来的消息陈金一直平定不下的江西匪盗忽然间在江西四处偃旗息鼓不见踪影实在让人担心。若是这也和宁王有关系的话就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李月轩也不知道唐伯虎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见他那神色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看着周围有这么多官兵都在万一泄露出什么尚未确认的消息可就不妙了。一念至此他忙搀住唐寅笑道:“唐大哥月轩虽不知道你生了什么事但如今你身有污秽咱们还是先回苏州城里清洗干净再慢慢说来可好?” 唐寅不是个笨人见李月轩微微摇了摇头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点头道:“那就有劳月轩小友了” 李月轩摇头一笑让人牵来匹马给唐寅便回到崔莹身边领着大队人马向苏州而去。 *************************** 回到苏州城在崔家舒服沐浴一场浑身轻松的李月轩疲惫的面容顿时精神了不少。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灰白色袍子静静的坐于绛雨亭中看着天上那尚算圆明的月亮一时不由有些失神。 如今已是八月初再过不久便是中秋节了李月轩心中颇为感慨的想去年今日自己和一家人在京城还是生活的无忧无虑;什么军国大事宏远目标全然和自己没有关系。当时只想好好的对待月儿、秀儿她们几人好好的过日子。没想到只过了一年时间而已就生了这么多事。 造化弄人啊想起如今剿倭一战才刚结束宁王又心怀不轨蠢蠢欲动实在是让人感到心力憔悴。李月轩喟然一叹心说自己本有强国富民之心可是为什么这一年多来四处各地总是连续不断的有人生事频频与朝廷作对?国之不宁责在何人? 这个问题恐怕连老爷子都不一定回答得上吧?李月轩轻轻合目心中苦笑。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甜美的赞美:“李大哥穿着爹爹这身衣裳倒还真合身” 李月轩闻声睁开眼睛见到来人脸上泛起一抹疼爱的笑容向着来到身旁的崔莹轻声道:“崔大人的衣裳自然是好了” “你还叫崔大人”崔莹微微不快的瞪了他一眼恼道:“你可是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又忘了” 李月轩自知失言忙赔笑道:“是我失言”说着李月轩目光细细打量了一遍一身蓝色绣花绸裙腰间紧束前凸后翘腰间还缠披着一条长长的蓝色披帛;风采动人、绝代无双的崔莹只觉得头昏目眩心跳加那从不曾有过的激动和爱恋充满了心头。 他握紧崔莹白皙柔嫩的小手心中柔情升起声音低低的如一缕醉人的清风般说道:“莹儿我爱你” 崔莹一个古代的女子哪听过这么露骨的表白顿时听得身子一颤脸上瞬时爬上了两朵红云。人也晕忽忽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了。过了良久崔莹终于把心中那满心的幸福和甜蜜压制了下去才红着脸恼了李月轩一眼嗔怪道:“你这人真不知羞怪不得玉儿妹妹说你花言巧语最会哄骗女子” 李月轩满脸温柔摇头轻轻一笑道:“这句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崔莹才不信他呢她可是亲眼见着他对他的那几位小妻子温柔体贴若是不爱岂会对她们这么好?可是崔莹见到李月轩眼中诚挚澄明又不像说假话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奇怪。 “李大哥对几位姐姐那么百般疼爱若是说你不爱她们莹儿才不信呢”崔莹虽然欢喜但还是忍不住试探的说道。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璇即笑道:“当初对月儿她们我是很喜欢的只是喜欢和爱却不是一回事这是个很难说清楚的感觉我也说不好;如今我虽然也很爱她们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所以你便是我第一个‘爱’的女子” 崔莹脸上滚烫滚烫的又羞又喜的看着李月轩心说平日看他纯洁得和个不食人间的天仙一样没想到说话竟这般不害臊真是羞死人了。 崔莹又想听又怕听的把脸埋进了李月轩怀中轻嗯了一声算是相信他了。 正在两人在那缠绵悱恻时唐伯虎已经焕然一新的走到了绛雨亭一见人家小两口正在亲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止住了步子。本先就这么先回去等过后再来只是一想那事太过重大不说心里终究如压着块大石头一般思虑片刻还是轻轻咳嗽了两声。 崔莹正满心甜蜜享受着温暖舒服的怀抱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把它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李月轩的怀里弹了起来回头一见是唐大哥来了顿时羞不可抑的嗔了李月轩一眼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唐寅有些过意不去的向李月轩笑了笑李月轩始终是个现代人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倒非常大方的微笑着开口道:“让唐大哥见笑了” 唐寅拱了拱手讪笑道:“月轩小友为人风流为兄自叹不如呵呵” 李月轩客气了两句请唐寅坐下问道:“唐大哥有什么关于宁王的事要对月轩说?” 唐寅听到李月轩谈及此事神色瞬时一凛沉声道:“宁王要反” 壹九九 速战速决 听到唐伯虎一脸凛然的说出这四个字李月轩心中反倒异常的平静悠然很多事都是在等待的时候最揪心一旦知道了谜底反倒好办了。 唐伯虎见李月轩神色竟然豪无变化眼中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好象宁王会反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一样。这让唐伯虎心中既是佩服又是迷茫。 “月轩小友莫非你已经知道此事了?”唐伯虎想了片刻唯一能解释眼前的少年会这么怡然笃定恐怕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李月轩笑着摇了摇头不回反问道:“唐大哥先说说你知道的吧” 李月轩的从容淡定让唐寅心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身上隐隐散出一种让人心折的气魄和自信;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笃定绝对是手掌乾坤胸有成竹的人才能有的唐寅一瞬间被李月轩身上那种笃定和从容给震慑住了过了片刻他才轻舒了口气声音沉沉的说道:“此事说来话常前不久季孙采向宁王送上素琼侄女的画像宁王看后非常喜欢欲让素琼侄女为那第十人。” 见李月轩脸上露出个微微诧异的表情唐寅补充道:“月轩知道宁王正让为兄作十美图可惜为兄半载寻找也只作出了九副而已”顿了顿见李月轩明白了他继续道:“季孙采那副送去后宁王惊为天人便欲纳素琼侄女为第十位美人。为获得美人他立即便升崔兄为江西提学使存心拉拢。宁王获画那日在宁王府大摆宴席奖赏了季孙李和为兄为兄便是在这次宴席中知道了宁王的谋逆之心” 李月轩了然一笑问道:“唐大哥知道宁王之心后可是不愿继续留在他身旁便装疯逃了出来?” 唐寅苦笑着点了点头惨然道:“第二日宁王酒醒后现自己失言自然不能让他说的那些话传出去便将为兄软禁了起来为兄被逼无奈只得装疯以求脱离囹圄” 李月轩刚刚看见唐伯虎那番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莫大缘由如今听到他说来不觉有些可怜这个半身飘零的风流才子。 李月轩安慰了两句问道:“唐大哥可从宁王口中听到了一些机密之事?” 唐寅凛然道:“为兄正想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其实宁王筹划谋反已经多年只是以前都在暗地进行如今渐渐按耐不住罢了。前两年刘谨乱国本是给了宁王一个极好的起兵造反的理由只等时机成熟便学成祖靖难。可惜事与愿违去年安化王反叛被月轩小友短短十几日平定不说还将刘谨也诛杀了。此后因刘谨掌权时施行的暴戾手段留下的各种弊病还未爆出来又被月轩小友以雷霆之势迅平定这让宁王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起兵最好的借口。此番见到朝廷平定倭寇之乱又将开海禁他更是生怕百姓得到富裕生活后再无心思跟着自己谋反便在今年大肆招兵买马。将暗中的势力积极调度起来” “月轩小友可能不知其实李梦阳在江西之事本早可平息了是宁王在暗中故意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大的他这么做为的便是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让朝廷忽视他实际的动作据为兄道听途说的消息江西境内其实有多股匪盗都是宁王私兵假扮而成因为当初他被撤换护卫不得有私兵。以兵扮匪不但可以掩人耳目而且还可以借此恢复自己的护卫。” 李月轩淡淡笑道:“宁王倒是比安化王聪明多了” 唐寅苦苦一笑心说宁王这人虽然荒淫无度贪慕虚荣但有一点却是难能可贵的便是做事十分有耐心。微微叹息了一声唐寅道:“月轩小友此番宁王是有备而来你可要多加小心啊朝廷如今刚有些新气象宁王若反天下百姓恐怕又要永无宁日了” 李月轩不以为然淡淡道:“唐大哥放心吧我自有主张” 唐寅情知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事已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随意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准备离去。 李月轩起身相送唐寅刚走出亭子两步忽然身形一定转身说道:“月轩小友为兄还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月轩微微愕然随即笑道:“唐大哥有话直说” 唐寅沉吟了片刻微微叹息了一声苦笑道:“其实此事为兄本不该多嘴只是张灵将小女救出南昌对为兄有恩为兄还是想替他说两句好话” “唐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月轩微微不解道:“月轩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唐伯虎不知道李月轩其实还不知道张灵喜欢崔莹之事此刻还以为他故意装傻于是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为兄绝没此意只是希望月轩小友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张灵对素琼侄女至情至性的分上莫要太过为难与他” 李月轩眼睛蓦的睁的大大的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忙笑道:“唐大哥放心吧月轩绝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 唐寅到是相信李月轩的人品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当下一笑便悠然自得的离开了。 看着唐寅的背影李月轩颇为伤脑筋的想着虽然自己并不介意有人喜欢崔莹只要不做过分之事便可。但他若是太过痴缠恐怕就少不得让他吃点苦头了。 唐寅走了片刻崔莹便如只快乐的小鸟般轻盈的跑了过来见着李月轩眉头微蹙正在那呆不由轻轻一笑。走到他身后然后一双漂亮的小手一下子蒙住了李月轩的双眼。 “李大公子可知在下是谁?”崔莹故意把声音变了变一本正经的问道。 李月轩好笑道:“崔大才女才名四播小生岂敢不知” 崔莹顿时嘻嘻一笑不依道:“人家声音都变了你怎么知道的” 李月轩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傻妮子纵是千百人中我也可一眼认出你何况你的声音甜美早已记在我心中若是这般简单变化一下我都听不出岂不成了天下间最蠢笨之人?” 崔莹心中甜蜜笑道:“知道李大公子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嘻嘻刚刚唐大哥和你聊什么呢?” 李月轩翻了翻白眼苦笑道:“唐大哥与你父亲乃是好友你应叫他一声叔父才是怎么这般没大没小若是让你父亲听到了非得教训你才是” 崔莹昂头看着李月轩脸上忽然飘过一片绯红喃喃道:“书上有云女子应当嫁夫从夫李大哥既是叫他唐大哥莹儿跟着叫唐大哥这有何不对的?” 李月轩微微愣了片刻随即心中无比欢喜的将崔莹揽进了怀中。高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哈哈傻笑。崔莹也满心甜蜜的在他怀中紧紧相依过了良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李月轩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崔莹细若柳条的小腰开心之余想起刚刚唐寅的话心中不由有些觉得不痛快便轻声试探道:“莹儿听说救你的那位张公子对你很好是么?” 崔莹正沉迷与浓浓的甜蜜中闻声没作多想点头道:“嗯上次莹儿从杭州回来时半途忽感身子有些不适是张公子送莹儿回家的” 李月轩见崔莹语气中丝毫没有排斥之意不觉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道:“听说崔大人也很喜欢这个张公子?” 崔莹还未现李月轩的不快将头昂靠在他的胸膛甜甜笑道:“张公子本是苏州有名的才子爹爹此人向来爱才对张公子倒是挺喜欢的” 李月轩这下可真有些忍不住了酸酸道:“那你可也喜欢他?” “我?”闻言崔莹恍然一愣终于听出了李月轩原来是在吃人家的醋呢顿时心中又甜又喜忙转身抱着他道:“李大哥可是听到别人胡说什么了?” 李月轩不置可否只是满脸担心的看着崔莹。崔莹心里一笑本想逗逗他的但又怕伤了他的心便吐露肺腑心声道:“从前莹儿一心想寻一个大才子作夫婿若是无才即便他位高权重莹儿也坚决不嫁。后来唐大哥到家中看望父亲莹儿从他那看到李大哥的画像心中便知自己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人。可惜那时李大哥远在京城又是当朝重臣父亲不敢奢望便继续四处为莹儿留意人选。” “其实张公子是个好人也很有才华若是世间没有李大哥莹儿说不定便真会嫁给他呢可是如今既让莹儿遇到了李大哥……”崔莹两颊滚烫双目如水抬起头看着李月轩温柔脉脉道:“莹儿只爱李大哥一人” 说着崔莹忽然垫脚昂头在李月轩唇上轻轻印了一口还未等李月轩反应过来她已是羞不可抑的把头深深埋进了李月轩的怀里。 李月轩心中重重的舒了口气那所有的疑虑和不快随着崔莹这一吻顿时烟消云散心满意足的想着清风明月佳人伴飞度神仙亦不求。 ******************************* 翌日苏州府衙门李月轩神色漠然的高坐于公堂之上。刚听太师将宁王之事说完一遍的杨博、杭雄、赵鐩以及双腿抖的苏州知府和一名长相威武身穿正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静静的分站于两旁神色凛然。 过了片刻李月轩道:“你们有何看法?” 站于右列的赵鐩犹豫了片刻站出两步拱手道:“太师此事恐怕有真无假属下以为朝廷应该早作防范” 杨博闻言附声道:“末将亦是如此以为” 李月轩苦笑了一下道:“如今剿倭之战刚结束6完正护送葡萄牙使团进京面圣沿海各路大军亦正在休整若是忽然调离不但疲兵有怨恐怕还会让百姓不安” 杭雄在李月轩身旁时间这么久见到他虽在问自己等人却面无忧色哪还看不出太师定是有了主意只是在卖关子而已。于是出列一揖道:“太师有何良策请尽管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李月轩本想多让这几人动动脑筋的没想到杭雄这么急不可耐不由有些没好气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座是在与你们商议岂可匆忙定论杭雄你既这般为本座着想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杭雄这下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刚刚既知道了太师的心思心中还不曾具体想过如今被点名了只得快想了想道:“末将以为宁王既然已有反心朝廷应当立即处理越快越好否则时间拖的越久危害便越大。眼下虽说沿海各路大军正在休整但南直隶各州府及苏州、常州等州府却是没有动过兵戈各处卫所兵精粮足太师何不秘密调动先下手为强?” 李月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有一点杭雄是说到了李月轩心坎上的确宁王若是谋反就得立即动手越快越好不能再给他时间准备。至于杭雄说调动那些卫所兵李月轩却是颇为担心。毕竟这些士兵战斗力低下若是想战决他们肯定是难以做到的。其实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想将驻扎在浙江福建两省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十几万精锐秘密调离对江西合围可是这么做未免又有些穷兵黩武不顾实情了。 想了想李月轩正想开口说说自己的意见没想那名长的颇为威武身穿五品官府的男子忽然出列道:“太师下官伍文定有话说” 李月轩微微愣了愣旋即笑道:“伍大人请说” 贰零零 逼反 武文定一开口本耷拉着头双腿软的苏州知府脸色忽然显得有些异样。那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武文定是湖北人之前任常州推官因为在任上对魏国公徐佣与民争田秉公断案而名声崛起人称强吏。去年各省官员考核时任吏部尚书张彩听闻此事有意将他提拔为苏州府同知但文书还未下放张彩就入阁拜相曹元接任吏部尚书后对公务又需熟悉。这事一时便就拖着直到翻年后于今年二月吏部才正式下达任命文书。 伍文定为人正直很讲忠义。苏州知府虽然为官略有建树治下尚算清平可是他却是个极其好色之人每每见到美貌女子总想偷香窃玉一番。伍文定便是看不惯他那副见了美貌女子便垂涎三尺的样子。 说起两人的矛盾有一件事到是非常有趣。有一次伍文定跟着苏州知府穿着便衣到城外散步。走到一处宅院门口见一个年轻姑娘正蹬着梯子往外看风景呐。她穿着粉红色的衣裳像是一朵花。苏州知府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睛就直了使劲盯着看。姑娘赶紧缩回了身子不见了。知府还呆呆地站在那儿直愣还摇晃着脑袋说:“墙内桃花露出一枝难入手;” “桃花”是指那个姑娘。知府是说刚才墙上露了一面的姑娘真漂亮可惜我没法儿弄到手。 伍文定听了从心里觉得恶心就挖苦他说:“园中梅子不消几个便酸牙!” “梅子”就是酸梅。伍文定是说你这个堂堂的知府大人看人家姑娘漂亮就这么酸溜溜儿的不长好心眼可真有点不要脸。 苏州知府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虽然好色一点但肚子里墨水却并不少哪听不出伍文定的挖苦之意。只是此事他本就不占理也不好作便暗暗记恨在心里了。 所以当伍文定大摇大摆站出来时苏州知府心里就生出了一种看好戏的心思了。因为在他看来伍文定如果提出的意见非常好得到太师嘉奖那势必就证明太师身边的几位将军都不如他如此便就落了那几位将军的面子即便现在几位将军明着不说什么暗地里肯定是不快的这样子便就把太师身边的几位将军给得罪了日后恐怕就是自己不找他茬。这伍文定恐怕也是混不下去了。 如果他胡说八道那就更不用说了试问当朝李太师之英明岂容一个莽汉玷污? 苏州知府嘿嘿一笑心中大乐。见太师目光睨了自己一眼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微微咳嗽了两声端正身姿正色不语。 李月轩看了苏州知府一眼然后看向伍文定伍文定丝毫没有在意苏州知府那副嘴脸恭敬的向李月轩作了一揖施施然道:“下官以为杭将军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宁王若反朝廷必须尽快给予处置以免祸害江山。但是如今宁王谋反只是道听途说并无真凭实据朝廷又如何敢相信太师之言调兵布防呢?” 李月轩愣了片刻渐渐的脸上有了笑意过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杭雄、杨博几人也都跟着笑了去起来让满脸肃然的伍文定不由迷糊之余心中大气。 李月轩笑了片刻笑容渐敛没好气的瞪了杭雄和杨博一眼向伍文定道:“这点伍大人不必费心伍大人若是对刚才杭将军说提几点有更好的建议不妨先说出来” 伍文定心中一阵不快心说你虽然贵为当朝第一人却也还没有左右朝廷决定的权力怎么?自己刚才那句话很可笑么? 李月轩见他涨红了脸久久没有开口心中了然只好稍稍解释道:“本座并非取笑伍大人本座既为内厂厂督代朝廷监察天下本座的话朝廷还是会相信一点的” 李月轩的话让伍文定心里好受了不少他也知道李月轩的这重身份可是藩王谋反这种事岂是能随便说的?在还未找到绝对的证据之前如果贸然上报朝廷事情属实还好如果不实对方参你一本诬蔑宗室陷害忠良之罪这可是要杀头的。 不过看李太师那模样肯定是不在意这些了伍文定欠了欠身拱手道:“杭将军刚刚所言其实已是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了。不过以下官看来南直隶各州府除了南京金陵的守备军外其他的卫所兵战力都十分低下太师若是要战决这些卫所兵恐怕难以做到” 李月轩眉头一跳欣然道:“那伍大人有何好的提议?” 伍文定沉吟了片刻道:“下官以为一朝廷应立即向江西总督陈大人告知此事陈大人总制江西军务身怀兵部调兵文书和陛下圣旨应早作准备若是被宁王夺去大为不妙;二太师可立即向朝廷上书调浙江、福建两省大军回金陵由太师犒赏三军如此便可不动声色的完成对宁王的布防。因为宁王若反南京必是取之地这样一来宁王即便反了有十几万精锐驻扎于金陵亦可无恙;三朝廷应立即撤消宁王护卫由陈总督全权负责宁王府安全。并派人前去安抚。如此朝廷占据大义。宁王反与不反都危害不到国之根本了。” 李月轩欣然一笑击节道:“伍大人当真是文武之才你这番话可比杭雄说的好多了哈哈哈” 杭雄老脸一红刚才那番话他并未深思熟虑只是急忙中想出了一点而已。虽然太师并未见怪但作为李月轩的臂膀还是让他一阵汗颜。 这一幕终究还是没出苏州知府的料想心说这下子伍定文可就算是把杭雄给得罪了嘿嘿以后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苏州知府心中哼哼的笑了笑也装模作样的向伍文定恭维了两句心里其实想着:老伙计做官可不能太耿直啊越耿直可就死的越快你就多学着点吧。 苏州知府的心思可没人知道。李月轩听到伍文定的话心说自己都没他想的这么具体不由对此人刮目相看。夸赞了伍文定两句李月轩道:“此事就按伍大人说的办吧不过此离京城千里之遥一去一回便就是月余对朝廷而言十分不利。”顿了顿李月轩忽然神色一凛朗声道:“杨博” 杨博大步出列单膝跪地昂向李月轩看去昂然道:“末将在”。 李月轩忽然掀开公案右边的一张黄布只见黄布下摆放着一张已经盖了玉玺却是一字未写的圣旨苏州知府、伍文定及赵鐩不敢置信的争大了双眼一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一炸简直以为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李月轩看着三副空白圣旨却是暗暗舒了口气。这三副空白圣旨本是永福、永淳两个丫头为自己讨来的本以为此行应无用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挥了关键的作用。 当初李月轩在济宁遇杨虎行刺最后反诛贼之事。虽然在上报朝廷时对于他的危险只是浅浅提了一下却还是把京里的两位公主吓个半死。非要正德从京城派兵南下保护。 从京城调兵南下有这必要么大明朝处处都有兵让月轩调动沿途官兵不就行了何需这么大老远劳师动众的从京城里派。这本末倒置的事正德可不干可是两位公主却是见到过李月轩身死的一幕如何还敢再让他冒险说什么也要正德保护好李大哥。 正德拗不过自己的妹子只得口头上答应了。恰巧李月轩此番诛杀杨虎夫妻有功又查探出闻香邪教的藏身之处合着开海禁与霸州镇压刘氏兄弟造反实在是不赏不行了。内阁和六部商议后觉得李太师官居极品已实在是没什么封的了最后只得给了两个正一品文武勋阶又加封了爵位。 正德便就怀着“以资鼓励”的目的附送了三张盖好玉玺的空白圣旨就让李月轩自己照顾好自己吧。也算是对两位妹子有个交代了。 这内中的缘由李月轩自然是知道的清楚此刻他心中对京里那两位的先见之明当真是说不出的感谢。满脸正色的从旁拿出一分圣旨摆放在案上李月轩提起毛笔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朗声道:“杨博你带着圣旨去海疆领大军前往金陵接受犒赏半月之内务必到达” 杨博小心翼翼的跪接圣旨然后退了回去。李月轩又拿过一副圣旨朗声道:“杭雄” 杭雄出列一步跪道:“末将在” 李月轩依然一边书写一边道:“本座任命你为江西宣慰使携旨前往江西撤消宁王护卫。” 杭雄心中一凛心说自己这下完了宁王如果真个要反的话自己这一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这可怎么是好? “太师---”杭雄想了想在场几人只有自己能担此任务看来是推不掉了。既然是九死一生的事杭雄不由有些凄然道:“末将家中尚有老母待养末将此去若有不测还望太师多多照应” 说罢杭雄领旨便退下了。 李月轩闻言才恍然想起这可是有去无回的事啊不由神色有些黯然可是如今事态紧急却是容不得他犹豫。微微叹了口起李月轩皱眉道:“杭大哥朝廷大义不能失此事只有你去本座才放心。本座知此行凶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顿了顿李月轩忽然又道:“宁王十之**是要反的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恐怕容不得朝廷再次撤消他的护卫杭大哥大可在途中散播朝廷即将撤消他护卫的消息看看他作何反应再见机行事。至于伯母那你放心吧本座自会照料的。” 杭雄苦笑了一下李月轩说的虽然在理可万一宁王就是个沉的住气的人怎么办?他拱了拱手谢过太师后便不再多话。 杨博听着杭雄此行竟然这般危险早就按奈不住了一见他退了回去忙出列就要求情。李月轩目光忽然扫了他一眼那眼中的悲伤和无奈让杨博看的心神一颤话到了嘴边只好又生生咽了下去退了回来。 李月轩定了定心神拿出最后一副圣旨道:“伍文定” 伍文定没想到太师的这最后一份圣旨会是给自己的怔忡了片刻忙出列道:“下官在” “本座升你为定远将军暂领总兵官一职即刻前往金陵调度南直隶各州府兵马备战另升南京太仆寺少卿王守仁为左佥都御史监军。军机大事需得你二人共同商议后再作决定” “下…下…下官领命”伍文定傻了一听李月轩竟然以他为总兵官开心之下连话都说不清了。他急忙跪下激动着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表情痴痴傻傻的却是像个二楞子一样。 李月轩看着伍文定的模样微微一笑。他会这么决定其实也是临机一动。眼下杨博和杭雄都已经渐渐成熟已然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可朝中能领兵的人却仍寥寥无几。 正德扫平草原的计划势在必行朝廷虽准备用三年时间来准备北伐之事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伍文定的谋略和才华自己是见识过了再加上让老爷子和兵部尚书王琼都十分器重的王大哥两人若是能在此战中历练一番说不定大明又将出两位不世出的名将。 想起在京城时王琼当着百官的面夸赞王守仁的情景李月轩心中不由好笑当初还以为这王琼和王华两人是本家王琼才这么夸赞王华的儿子没想到王守仁到了南京后竟然多次献策帮助南京守备马炳然平定了漳州詹师富、大帽山卢珂、大庚陈日龙、横水谢志珊、桶冈蓝天凤浰头池仲容等匪徒暴乱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让杨博几人各自下去准备后公堂上只留下了李月轩和赵鐩二人。 站在大门前李月轩长长舒了口气似觉得好累般伸了伸懒腰。在门前伫立了片刻李月轩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反身回到公案前提起笔写了封信叫人送去杭州。然后略略苦笑着向赵鐩道:“赵大哥你知道么我此刻真希望宁王能够早点反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是很累人。” 赵鐩微微一愣随即亦是露出一个苦苦的笑脸喟然道:“所以太师就让杭将军去逼反宁王?” 李月轩微微诧异的看了赵鐩一眼不置可否只是脸上苦色愈浓径直走了出去直到走出了几步他才忽然停下了步子喃喃自语般道:“这天下当真就是这么好争的么?” 贰零壹 宁王之乱 正德三年八月初朝廷调令海疆平倭一战中十数万将士回南京金陵接受犒赏沿途百姓争相迎接平倭将士以至万人空巷热闹非凡。然却有百姓现有官兵于夜间秘密运送数十船不明物品北上百姓好奇猜度一时传为此番剿倭之战利品。 八月中秋前夕浙江一省八万大军抵达金陵于中秋之夜受当朝太师李月轩代天嘉奖第二日大军分驻于太平府巢湖、芜湖一带。再无动静。 其间伍文定、王守仁秘密调动南直隶各州府兵马于宁国府日日操练整备军事所为不明。 八月十七日江西忽然有谣言传出御史萧淮上疏揭宸濠不遵祖训包藏祸心招纳亡命反形已具。朝廷已派驸马都尉崔元、都尉史颜颐寿、太监赖义、昭武将军杭雄前往收其护卫。 八月十八日宁王以祝寿为名宴请江西地方官员。次日天明官员前来道谢宸濠令护卫数百人包围声称奉太后密旨起兵入朝。巡抚江西副都御史孙燧和江西按察司副使许逵拒不从命皆被杀害。参政王纶、季敩、佥事潘鹏、师夔、布政使梁宸、按察使杨璋、副使唐锦等附宸濠起兵宁王反。 反王朱宸濠以致仕侍郎李士实、亲信举人刘养正分任左右丞相以反官布政使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集兵号称十万布檄文指斥朝廷败政。八月二十日留其侄宜春王朱拱樤与内官万锐等守南昌城自率舟师蔽江而下攻打安庆。 当朝太师李月轩闻讯立即以伍文定为总兵官、王守仁为监军领军十万急赴安庆。 时值杨博正于福州调兵北上得知朱宸濠起兵叛乱即刻改走吉安府于吉安府急檄各府州县派兵前来会剿。 八月二十五日杨博亲领福建大军六万会同各州府兵马合约8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南昌。宁王大乱一时进退维谷。 ****************************************** 宽大舒适的马车上李月轩捧着一本线装书安然娴静的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翻阅神色淡如止水仿佛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一般。 他虽然是这副模样可是身旁的两个人儿却是知道他为宁王之事已经多日都未睡过一个好觉看着那深爱的脸庞日显憔悴红娘子和杨娥不由一阵心疼。 李月轩闷葫芦似的端着本书翻阅着看似心无旁骛只是眉间不时总会微微一皱让红娘子看的心焦便倒了一杯香茗捧在李月轩嘴边找了个话题随意说道:“此次宁王谋反公子早有准备安庆地处北上之要塞公子早已加强其防备宁王恐怕就是打上一年也打不下来呢” 李月轩放下书本接过红娘子的茶淡淡一笑却是没说什么。 红娘子见他一笑心中一阵开心便轻轻坐到李月轩身旁挽着他的臂膀笑道:“如今朝廷的大军已经赶赴安庆宁王败亡已在片刻之间公子怎么每日还这么闷闷不乐的你瞧小娥妹妹都快担心出病了” 坐于一旁的杨娥亦是心疼他闻言不由脸上一红羞道:“红姐姐还说人家你不也是一样。” 红娘子在西溪住了一段时间恐怕是对黛红玉、马怜儿几人耳濡目染多了听罢竟然丝毫没有羞怩嗔怪反倒大大方方的道:“馨璇此生便是公子的人担心自己的男人天经地义嘻嘻有何不妥么?” 杨娥愣了愣旋即现自己刚刚之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太矫情了?杨娥若论性子比起红娘子其实更为爽性哪经的住她的挑拨“腾”的一下便挤到了李月轩的另一旁也挽住一只手嘟囔道:“小娥此生也是公子的人担心公子也是天经地义” 李月轩手上的茶差点被两人这一闹腾抖落掉下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们若是不想让我喝茶可否直言相告?” 红娘子、杨娥闻言相互瞪了一眼却是规矩了不少。 李月轩轻抿了一口香茶递给红娘子后看着两人跟着自己起早贪黑随身保护而疲惫憔悴的脸庞不觉也是有些心疼。他沉吟了一阵儿忽然柔声说道:“为夫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为夫没事这几日为夫所忧之事并非宁王他起兵谋反本就是自寻死路为夫根本没放在心上。” 两人都知道李月轩对自己有情只等日后几位夫人同意了兴许便可嫁入李家得一个名分。但在这之前无论是红娘子还是杨娥却都不敢逾越礼数皆以尊卑相称。只是每每见到他与家里几位夫人相亲相爱百般疼爱自己却碍于身份不能与他在人前亲近不说还总要刻意回避。这心里不觉有些难受。此刻忽然听到李月轩一口一个为夫自称红娘子和杨娥不觉心头一颤那压抑的情感和委屈再也压制不住。顿时得鼻头一酸立时便成了一副泪泫欲滴的模样。 李月轩心里一阵怜惜替两人擦了擦眼泪柔柔笑道:“两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女中豪杰怎么还这般爱哭若是让人看了去也不怕人笑话” 两人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了泪水齐齐给了李相公一个大大的白眼。三人在车上闹腾了一会儿红娘子想起李月轩刚刚的话不由好奇道:“李郎刚才说所忧之事不为宁王那是为何呢?” 这个李郎叫的红娘子面上犹如朝霞般绚烂双目低低的垂着看的李月轩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杨娥自然是不会落后的听着红娘子都这般叫了自然叫的更甜蜜了:“姐姐说的是李郎不忧宁王之乱所忧何事?” 李月轩摇头一笑却是不答反问道:“馨璇、小娥当今朝廷在你们眼中是个怎样的朝廷?” 红娘子、杨娥微微一愣有一个相同的答案本都到了嘴边但一想起眼前爱人的身份不由犹豫了一会儿大眼瞪小眼的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李月轩似乎早已料想到她们会有这个反应不由苦苦一笑喟然道:“这些年陛下任性胡闹刘谨把持朝政胡作非为导致官场**各级官员层层盘剥百姓使百姓生活困苦倍受压迫;再加上这两年灾荒不断朝廷赈济不利朝廷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形象恐怕早已经是豺狼猛兽了吧?” 红娘子和杨娥嚅了嚅嘴巴却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李月轩也不要他们回答又淡淡问道:“为夫入朝不过才一年之余各地却连续生了大小叛乱数十起实在让人心寒。如今刘谨虽诛倭寇已灭朝廷各种安抚政策也即将施行但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恐怕一时也是难以有所改观是不是?” 红娘子见李月轩神色黯然不由安慰道:“李郎如今重整朝纲靖肃四海大明朝与以往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以李阁老为的内阁六部又是大明开国以来最清廉得力的想来不久后大明的百姓就会有好日子过了” 李月轩不置可否一笑道:“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啊大明南北十三省处处都有弊政朝廷若是要根除恐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其实在宁王谋反一事上便可看出天下百姓对朝廷还并非十分信任当初为夫还在想宁王谋反不过是他利欲熏心罢了谁知事情刚起四川、陕西、山西等处竟然又串起小股匪盗举旗呼应实在让人心忧。” 杨娥兄嫂都死于官府闻言本想损上几句可见到李月轩神色烦忧不免又有些不忍心只好改口安慰道:“李郎之心小娥和红姐姐都明白只是朝廷前些年做的那些事已让天下百姓寒了心若要他们对朝廷改观非一时就可以做到的。” 李月轩默然一笑笑的那么无奈、苦涩。过了良久他才道:“往日恐怕是为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正所谓任重而道远的确非一日之功便可见效罢了此事我回朝后再与朝廷商议吧”顿了顿忽然向红娘子问道:“此处离安庆还有多远?” 红娘子道:“咱们已过了桐城县(今安徽枞阳县)再行两个时辰便可到了” 李月轩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忽然一阵困意便枕在红娘子身上闭上了眼睛。杨娥便在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马车一路行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车外忽然一声马嘶片刻一声高喝惊醒了车中的李月轩等人:“太师前线急报” 李月轩神色一凛忙让红娘子把战报取来。拿着战报刚看了一遍李月轩忽然一笑开心道:“好个杨博” 说罢李月轩朗声问道:“伍大人和王大人如今何在?” 车外斥候回道:“回太师王大人与伍大人已经领兵五万出城追击” 李月轩击节道:“好此三人果然了得本座立即上表为其请功哈哈哈” 见着李月轩开心的模样红娘子、杨娥脸上也不由露出个开怀的笑容那原本的担忧一时消散无影。只觉得眼前的李郎开心便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 正德三年八月底。杨博帅八万大军围困南昌朱拱樤、万锐等人见大势已去献城投降。朱宸濠围攻安庆不下闻讯立即回兵救南昌。 王守仁、伍文定引兵五万紧随追击八月二十八日判军与王守仁部相遇于黄家渡判军败退八字脑第二日再战又败。宁王收拢兵力退保南昌东北的樵舍。被杨博与伍文定、王守仁十万大大军里外包夹。 宁王顽抗负隅顽抗联舟为方阵。三十日决战王守仁以火攻之杨博领兵从南昌城杀出宸濠大败妃嫔多投水死将士死者三万余人宸濠及其子、李士实、刘养正、王纶等皆被王守仁生擒。 宁王起兵二十余日彻底失败。 同时丛兰率领京畿兵马几经周折终于在河南围困住了在逃的闻香教几名贼在此一役赵景隆死于乱军之中。其他贼皆被勤获。 九月初,有人来告,李太师三位夫人在杭州前后诞下一子两女,太师大喜,急忙赶赴杭州. 王守仁、伍文定、杨博、杭雄押送宁王等人北上献俘,不料,刚抵杭州,朝廷忽有旨意传来,见旨,太师等人啼笑皆非. 贰零贰 重塑乾坤(大结局) 浙江巡抚衙门里此番平定宁王之乱的一帮功臣静静的分列于公堂两侧目光瞅着那放在李太师身前公案上的圣旨神色里却透着古怪。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过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太师镇国公朱寿比起内厂厂督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太师无双武侯李月轩来可气派多了” 这一声嘟囔李月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哈哈的朗笑声一起分列于左右的赵勇贞、王守仁、杨博、杭雄、伍文定、赵鐩等人脸上也绷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杨博和杭雄更是眼泪都笑了出来一个劲的直拍大腿。 一个衙门里笑声雷动把那些门前站岗护卫的衙役听的莫名其妙眼珠子使劲的往里瞟都想看看几位大人到底有什么乐子这么好笑。 笑了一阵李月轩肚子也疼了便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大伙可别太忘形了。赵勇贞、王守仁两人始终是儒生出身修养比起杨博他们好了不少见到太师的手势都敛住了笑容。 只有杭雄和杨博两人鳖了一阵不笑又笑了起来。 李月轩看的好气佯怒道:“笑够了没严肃点” 杭、杨二人这才肃然正色不敢再出声了。 李月轩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圣旨轻轻吁了口气无奈道:“你们说说此番陛下自加太师又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镇国公亲征宁王如此变着法的乱来想必是铁了心要南下一趟了。如今宁王已经被擒捷报一旦传回京城不知道陛下会做何想法。” 赵勇贞苦笑道:“陛下真是太过胡闹了堂堂一国天子竟然自己封自己当大将军真是千古未闻。宣旨太监来传旨时下官还误以为这个朱寿是哪位皇室竟然得如此器重没想到却是……” 赵勇贞当了一辈子官也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情老脸又笑又气的抱怨着。一旁的王守仁也摇了摇头显然对他的话是心有同感。 李月轩目光扫了一遍在场众人沉吟了一阵儿无奈道:“此事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旨就按旨意上的去做吧这些日子大家也够辛苦了就在杭州好生歇息几日游览一番江南美景等陛下南下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太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是对于李月轩这么纵容皇帝胡闹赵勇贞、王守仁和伍文定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李月轩似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顿了顿又道:“陛下这次的确是有些过于胡闹了只是陛下长年在京若无机遇恐怕永无外出之日如今陛下想出来透透气也是人之常情大家作为臣子涉身处境的想想多多理解一下不必太过多心” 停了一下见几人面色稍霁他又道:“不如这样如何如今宁王既擒陛下若再领大军前来已是没有必要一会儿本座修书一封于陛下让他只需领亲卫南下便可只当作是游玩好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回京你们看如何?” 王守仁几人互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李月轩看着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不由宽慰一笑语重心长道:“你们啊就是把陛下看的太严了陛下一说去哪就在那死柬活劝起来你们可曾想过陛下也不过才是一个十九岁的后生这爱玩的心思自然是重了一点不过俗话说的好堵不如疏此次遂了他的心意也可让他日后安分点而且几位大人若是深明大义陛下心里定会感激你们的几位大人都是有大学问的人话本座就不多说了” 几人想了想摇头笑了笑算是同意李月轩所说的了李月轩站起身子从公案后走了下来笑道:“今日就到这吧本座要回家去看看几个小不点去了哈哈哈~” 在场众人听着他说起了家中喜事都欢笑着拱了拱手恭喜李月轩。 李月轩一一谢过叫上岳父同路便往赵宅而去。 在李月轩的吩咐下一路上轿夫卖力的奔跑着到达赵宅时比往日快了不少时间李月轩下了轿子便满脸开心的跑进了家中刚一进门就见到小彤匆匆忙忙的从里面往外走来。 李月轩心里略惊问道:“小彤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小彤见着少爷回家了脸上一喜甜甜笑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生了什么事了?”李月轩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小彤立时苦着张脸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勇贞嚅了嚅嘴巴却是颇有顾忌般不敢说。赵勇贞也懒得听女婿的那点破事直接先回屋去了小彤这下才小声说道:“少爷不得了了几位夫人正在后院哭的伤心呢谁都劝不住。” 李月轩心头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啊我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么?” 小彤脸色有些尴尬慢吞吞的说道:“嫣儿夫人、月儿夫人和秀儿夫人这几日为给三位少爷小姐取个好名字暗地里都翻烂了好几本书了今日少爷出门时不是说了吗等您回来后就给孩子正式取名所以几位夫人就想推荐给您几个名字哪知这名字还未想好就出事了。” 李月轩想了想自己出门前的确说过这事。前两日这三个小宝贝出生后为方便照料就把月儿、秀儿他们全部从西溪接到了赵家来不过这取名却还一直没有想好就暂时搁着。今日自己本想回来后就把这事给落实了不知道怎么会让她们不快了? 李月轩现在怕的就是家里不安宁一听小彤说的模棱两可的不由急道:“出什么事了?” 小彤将李月轩拉到一旁一个角落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谨慎严肃的低低道:“少爷恕奴婢放肆这件事说起来错还在您当初月儿夫人诞下逍遥少爷时你想都没想就把名儿给取了如今三位夫人诞下少爷小姐您却迟迟不给取名这不是让三位夫人心里难受么?” “我我不是一时想不到好名字么?”李月轩急忙辩解道:“何况如今在岳父家中少爷我总得照顾一下孩子他外公的想法不是?” 小彤撇了撇嘴巴不快道:“嫣儿夫人都说了‘如今爹爹见了相公都须得以礼相见不敢丝毫逾礼这取名一事爹爹恐怕也不敢过问了哎相公这般拖沓莫非是嫌弃嫣儿为他生了个女儿而不高兴?’”小彤将赵嫣儿的神情模样模仿的惟妙惟肖看的李月轩想笑不过一听完赵嫣儿那话却是让他急了。他哪里有因嫣儿生个女孩就不高兴的。自己可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李月轩忍不住急忙想辩解两句小彤却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完又道:“嫣儿夫人这么一说月儿夫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都担心的要哭出来了呢就连生了位小少爷的秀儿夫人都神色黯淡了不少。今日少爷出门后撂下那句话三位夫人却是高兴了不少本想等着您回来好好给少爷小姐取个名儿哪知大夫人不知道去给三位夫人说了什么就在刚刚三位夫人都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了谁劝都不听。” “什么?红玉去找过嫣儿她们?”一听竟然是黛红玉去说道了什么李月轩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是知道黛红玉的脾气的若非是自己惹的她不快了她绝对不会去给其他人爆料的。李月轩脑子急急转了转心想最近自己没有得罪黛姐姐啊。 小彤见少爷神色忧急俊美的脸上都快急出汗来不觉有些心疼道:“少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夫人们生气的事了?” “没有啊---”李月轩想了想诚恳的说道:“少爷就是再不济也不能惹嫣儿她们生气啊不是?” 小彤抿嘴一笑嘟囔道:“那可不一定”。还好李月轩此刻脑子里又乱又急也没听见。 见小彤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自己了只好理了理心情往后院走去。一边走着李月轩一边思虑着总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心说自己这段时间无论是为夫为父都是无可挑剔的堪称男人的榜样。红玉到底对嫣儿她们说了什么会让她们忽然这么伤心? 李月轩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最后都被自己否决掉了。来到院子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迈着轻轻的步伐李月轩如个入室君子似的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着向赵嫣儿的房间走去。走着走着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李月轩神色一松这笑声他可不陌生步子停了一下他赶忙循着笑声处小跑了过去。 转过一道弯穿过一扇拱门那笑声渐渐大了不少如银铃般动听婉转仿佛有很多个人在一起似的。这下子李月轩都听不清到底有谁在了。 李月轩加快了步子提着袍子一路急奔当他看到赵嫣儿房门外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若大的院子里十数张茶几分成两列整齐对称的摆放在那早已开花的桂花树下花香浮动色彩斑斓衬着那天仙一样的美人儿真真便成了一副最美的画卷。 茶几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瓜果糕点种类之多样式之花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凉爽的轻风掠过袭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让人闻后不觉心情畅快。 李月轩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院子子的一切不由有些呆了。赵嫣儿、秦月儿、钟灵秀坐在一张茶几后正满脸笑意的互相打趣着美态动人哪有半点哭泣过的模样。再看其他人玉堂春、唐一仙、雪里梅轻轻倒上了一杯酒相互敬了对方一杯随即又向笑容可掬的向其他女孩举起了酒杯;宫语芙和杨娥、红娘子、刘良女则伸出双手在那嘻嘻笑笑的比画着动作好似在猜拳一样。没一会儿就见宫语芙满脸熏红的端起一旁的酒杯一口饮尽颇有几分豪气。再看马怜儿却是和黛月儿坐在不远的一处石凳上身前放着两架古琴两人端详着手上的曲谱片刻便抚琴吟唱起来那美妙的琴音歌声直让人不觉如沐春风。所有人都仿佛像过年般开心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月轩目光扫过却是没见到黛红玉的身影正在他暗暗疑惑时忽见一个清雅脱俗犹如嫡尘仙子般的女子霍然也坐于人群之中。李月轩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一阵欢喜失声道:“莹儿?她怎么也在?” 这一刻李月轩只觉得一切都变的好神奇今日是怎么了刚刚小彤那丫头不是说嫣儿她们正哭的伤心么怎么会这么多人在这里瞧这架势莫不是今日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李月轩轻轻的走了进去这时只听黛月儿一声娇呼:“相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月轩长飘然衣襟猎猎修长挺拔的身姿仿若玉树临风轻轻走来时仿若御风之轻云飘然且俊逸。 在几十双欢喜爱恋的目光下李月轩仿佛进了大观园一样看着那美如仙子般的娇妻疑惑道:“今日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这般高兴?” 这一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见着李月轩傻忽忽的模样都抿嘴轻笑起来。 黛月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嗔了李月轩一眼笑道:“今日可是相公的大日子相公怎么忘了?” “我的大日子?”李月轩不解道。 黛月儿看了一眼身后的姐妹笑嘻嘻的道:“应该说是你和妈妈的大日子嘻嘻相公自己记不得可是有人记得呢” 李月轩一头雾水正想再问两句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人李月轩回头一看见着来人脸上一笑道:“红玉---” 盈盈走来的黛红玉淡淡一笑走到他身旁忽然握住他的手爱怜道:“月轩你可知道今日是为妻最开心的一天” 说着黛红玉忽然把李月轩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满脸尽是动人的红晕道:“为妻有了你的骨肉了” 李月轩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黛红玉羞答答的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嘻嘻黛姐姐不仅有了小宝宝而且今日还是黛姐姐的生辰呢”赵嫣儿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而且今日不只是黛姐姐的生辰也是相公你的生辰”钟灵秀俏丽的脸蛋儿满是开心对着相公痴痴一笑。 “我的生辰?”听到是黛红玉生辰李月轩已是吃惊不小如今她们竟然说是自己的生辰不由快快在脑子里想了想自己的生日片刻后不由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李月轩看着众多人儿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想不到妻子门竟然还记得。只是他不记得告诉过她们自己的生日呀知道自己生日的貌似就只有老爷子而已。 李月轩心中忽然一动觉得有些古怪再向众位妻子看去时只觉得她们神色古怪恐怕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正当他想问清楚时赵嫣儿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里面笑盈盈的走出四个人来。只见一老一小两个男子走在前面两个面如娇花、优雅高贵的少女跟在其后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笑容。 李月轩双目蓦的睁的老大失声道:“陛下…爷爷…秀宁…秀亭…” 正德笑呵呵的和李东阳边走边笑道:“阁老你如今是儿孙满堂月轩又愈俊朗可喜可贺啊” “陛下一封圣旨就把轩儿和浙江一省官员都瞒过了才是让老臣敬佩只是若是让轩儿知道陛下故意让小彤去捉弄他轩儿说不得便要给你脸色看了” 正德嘿嘿一笑低低道:“你家的丫鬟可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朕不给她点好处她哪能答应朕去逗弄月轩啊” 李东阳诧异道:“陛下答应小彤什么了?” “好事哈哈哈阁老放心吧” 两人说了两句已经走到了目瞪口呆的李月轩身前李月轩愣了片刻大喜道:“陛下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咱们来了半天了”正德一副颇为苦恼的样子道:“哎没有办法呀朕和李阁老一过完中秋就离京了本想在路上多玩两日的可朕这两个妹子催的太紧了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朕本来想和婉颜和凤姐去扬州逛逛的结果都没去成” 李东阳向李月轩微笑着点了点头李月轩看了一眼正德身后眼眶因开心而已渐渐湿润的永福和永淳不由心里一阵怜惜柔柔一笑。 恰巧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只见赵嫣儿、钟灵秀、秦月儿三分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向着正德和李东阳福了福道:“爷爷您既然到了就给孩子取个名儿吧” 李月轩心中一喜看了一眼李东阳只见李东阳老脸乐呵呵的道:“好好在路上老夫就想好了男孩叫英杰女孩一个叫幻烟一个叫凌波。” “阁老怪不得人家说文人就是文绉绉的你瞧你取的名儿都跟仙子一样不好不好”李东阳话刚说完正德忽然囊道:“朕看名字就该图个吉利男孩叫李富贵两个女孩一个叫金枝一个叫玉叶岂不多好?” 李月轩听得心口一闷差点没被气死心说夏皇后给你生了个儿子怎么不见你取个朱富贵?正当想为儿子女儿抱不平时永福却是忍不住开口了:“皇兄取的名字是挺吉利的可是不觉得太俗气了么永福觉得男孩品行最重要可叫瑾瑜女孩应文静娴雅便叫静云和夜蕊如何?” 这个名字李月轩到是很认同正想同意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非也非也”。 转身看去只见赵勇贞、独孤宏义、杨博、杭雄、王守仁、伍文定、赵鐩等人走了进来。 李月轩头如斗大心中苦苦想道:这到底是给自己的孩子取名还是给你们的孩子取名啊…… 正德三年九月初正德皇帝携永福、永淳两位公主及内阁辅李东阳秘密抵达杭州李月轩等人不察均以为帝正在途中事后方知被戏弄。 十月正德回京。李月轩及其家人同往。 十一月到京。宁王以谋反大罪秘密处死。 十二月正德皇帝及两宫太后同时降旨赐婚李家。 正德四年刚刚过完年朝廷颁布新政整顿神州重塑乾坤。 ---大明新的纪元正式拉开了帷幕。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