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倚西风》 翩翩才子 季易,一个普通的中文系大二男生,今年二十岁。 他小时候真的很普通,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扎到人堆里绝对找不见的那种普通。但再普通的人,也会有他的长处。脸长得普通,脑子一般就比较好使,这一点,从他3岁起就体现了出来。算不得过目不忘,但记东西绝对一流。 季易的父亲是t大中文系的教授。 所以,他父亲觉得不能暴殄天物,让他学中国古代文学,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一手毛笔字,也是写的有模有样,隶书、楷书、行书、草书都难不倒他,最在行楷书,原因很简单----写着漂亮,人家又看得懂。 季易还会弹琵琶,吹笛子,这要归功于教民乐的母亲。 笛子他不反感,但他觉得琵琶从来都是女人学的,有些抗拒。可他母亲反驳说,真正的琵琶届大师,那可都是男人!就像平时在家做饭的都是女人,可名厨却都是男人一个道理。 季易一时无语。 果然,是金子就会放光的! 季易在大一的新生文艺汇演中,以一曲《十面埋伏》震撼全场!从此,他就被理所当然的票选为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 端正的五官配合了文科,尽在男生的气质与独特的才艺,虽说够不着高大英俊型,但季易也算是儒雅飘逸型了。曾有不少教授与同学都感叹,他真是生错了年代,搁古代,那绝对能耀出夺目的光彩! 可惜,搁在这个时代,真是有些浪费了。 季易只是淡淡地笑笑,他是个聪明人,虽说学这些个东西并非他的本意,可他明白,自己很普通,那就只能用才来补貌了。 人不可能完美,但要力求完美,这是个思想境界问题。 走理科,万一成陈景润那样,傻了点……还不如走文科,成金庸那样,实用! 所以,季易随着年龄的增长,尽在,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魅力,扎到人堆里,也开始能找见了…… 在这两年大学生活中,居然有不少女生主动追求他,所谓才子配佳人,果然!果然! 季易总共谈了两回恋爱,一次是文科女生,一次是理科女生,可都因为种种理由无疾而终。而且,他现比起女生来,他更喜欢和男生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他的学长,也是学生会会长的乐书文向他告白。 乐书文是商学院的大四学生,一个标准,尽在的校园偶像级人物。一八五的个头,比季易高出了十多公分,俊美帅气的外表,校篮球队主力,成绩更是历年的年级第一,可以说是运动功课一把罩的人物,学校暗恋他的女生约莫有一个团。 乐书文平时就一直很关照季易,但季易怎么都想不到,乐书文居然喜欢的是他,更加让他吃惊的是,面对乐书文的告白,他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季易在乐书文企盼的目光注视下,答应考虑一周再给他答复。 但就在季易考虑好要回复乐书文的那天,好死不死的就生了车祸。启事地点就在他约了乐书文见面的咖啡馆门口,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了,就在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乐书文惊骇扭曲了的俊脸。 也许是上天也觉得季易生错了年代吧,就这样,他穿了…… 魂归来兮 朦胧间,耳畔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一班废物,倘若救不活玲珑,朕就让你们统统去给他陪葬!” “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随后一阵‘碰碰碰’的磕头声响起。 皇上?陪葬?原来我是在做梦…… 记得高中时的英文老师曾说过,如果学得连做梦都全讲英文,那就是真正学进去了。看来我这古代得还真不赖,连做梦都全都是古人的世界了。 我翻个身,继续睡。 “皇……皇上,奴才,奴才,刚刚瞧见王爷他,他翻身了……”嗓音尖细颤抖,很像是那些所谓太监的人出的声音,嘴角浮出浅笑,好真实的梦,看来我就是梦中的那位王爷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出一阵阵惊叹声。 簌然,一阵风在耳边刷过,紧接着他便被一人攫住双肩,前后晃动起来。 “玲珑?玲珑?快把眼睛睁开,朕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低沉的嗓音透着明显的惊喜与激动。 原本头就是昏沉沉的,被这样晃着,简直就是要再死过去一回,“头晕!不要再晃了!”我忍无可忍的出声抗议,清亮的嗓音,软绵绵的透着无力。怎么这声音听着不像是我的? 而且这一切---- 被人触摸的感觉,从那人手上传来的凉凉的温度,竟是如此的真实! 不安在心中漾开,愈来愈强。 他收回手,沉声道:“你们都退下。”一听这威严的声音与说话方式,就知是个久居上位,惯于号施令之人。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后,传来关门声。 一切都归于平静。 “玲珑,睁开眼睛。”他的手指缓缓滑过我的脸庞,冷冷的触感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慢慢睁眼,一袭明黄色绣龙锦袍映入眼帘,亮晃晃的刺的我不得不眯起眼,我渐渐将视线上移,待看清他的容貌时,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为什么,会是----书文! 熟悉的眉眼,依旧俊美飞扬,笔直的鼻梁下性感饱满的嘴唇曾对我说过,我喜欢你。 但也只是一瞬间,我敢确定,面前这个“乐书文”,并非我所认识的那个“乐书文”。并非因为他的装扮,只因这人眸光深幽阴霾,不可估测;而我所熟悉的书文,眼中总会闪出阳光般的璀璨光华,让人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他优美的嘴唇弯成一道新月,“很惊讶自己还活着?” 我收起惊愕的神色,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依旧是混乱一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并非在做梦,这个世界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世界。车祸也的确生了,而我,应该已经死了。 至于为什么成了他口中的玲珑,只能有一种解释----穿越时空。 还记得我的前女友就是个很迷穿越小说的,尽在女生,整天神神叨叨的说如果她穿去古代,一定可以大有作为,做不成武则天,起码也要赶李清照,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穿的人没穿成,不想穿的却是穿了,这不是耍人么! 我越想越恼,气话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想活着!不是,是我根本就不想死!” 他很明显的滞了一下,微蹙起眉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心中一惊,暗骂自己白痴,如果让他识破我并非这身体的主人,还不知会对我怎样,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不如……装失忆!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哪位?” 虽然他明显是位皇帝……不过既然装就装个彻底吧。 听完我这句话,他的眉心拧了起来,却没说话,只是一径的盯着我瞧。 书文的俊脸,配上凌厉无比的目光,让我忍不住便失了心神,心思回到前一刻出事之时,书文惊骇的脸庞,灼热难耐的疼痛,刺耳的尖叫声,一切都仿佛就在眼前,却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段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被宣告结束的感情,是因为老天爷也反对我们在一起吧,可为什么又要让我在这里遇上与他如此相似的人呢,真是造化弄人。 半晌后,他依然凝视着我不说话。 我则把视线定在他腰上挂着的一块蟠龙玉佩上,用手悄悄拉高身上的被子,他的目光就好像x射线,仿佛能够洞悉一切似的,让我不由的心虚起来。 就在我快要把被子蒙上脸时,他伸手握住我的右手,放在自己掌心中把玩。 “玲珑,你是在跟朕闹着玩?”他虽说的疑问句,却似是已认定这是事实。 他在我手心画着圈,我本想把手缩回,却又不敢,那暧昧的动作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他们不是兄弟吗,为何总感觉有一股子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呢。 我瞄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嗫嚅道:“我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你,你是谁?我为何会躺在这里?” 他探究的望着我,突然提高音量喊道:“来福。” 只听开门声,蹬蹬的脚步声响起,而后一名显然是宦官打扮的蓝衣纤弱少年一路小跑到床前,两眼红红的,神情略显激动地瞟了我一眼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大声回道:“奴才在。” “还认识他么?”皇帝陛下看着我问。 “不认识。”我摇摇头,老实回答。 皇帝看上去十分平静,一旁的小太监倒是一副震惊的好像快要晕倒的模样,爬到我床前边哭边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呜----我是来福啊----” 我有些无措,下意识的伸手拍拍他**的很厉害的肩膀,安慰他道:“你别哭了,我没事,只是忘了一些事而已。” 顿时哭声停住,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我,白嫩嫩的脸上,两颗肿似胡桃的眼睛瞪的溜圆,眼泪鼻涕一大把,说不出的好笑,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很失礼后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想笑话你。” 诡异的寂静在空气中流动。 “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皇帝陛下淡淡的下了结论,若有所思的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向窗棂外望去。我也顺着他的视线往那处看,窗外已是暮色浓深。 绝色倾国 在满屋子太医确定我安然无恙之后,英俊深沉的皇帝陛下领着大队人马走了。只剩一个还跪在我床前抽抽嗒嗒的小太监。对于古人这喜欢跪来跪去的习惯,我着实觉得别扭。 原本的玲珑是怎样一个人我并不清楚,既然我已“失忆”,也就不需顾念太多了。我慢慢坐起身,来福忙凑上前来扶我靠了个舒服的姿势,看他两个肿成金鱼眼泡还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突然心生不忍,“你起来吧,别跪着了。”我拍拍床沿,“坐这里。” 他一脸惊惶,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连称道:“奴才怎可坐主子卧榻之上,这不合礼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我为难的挠挠头,“不能坐吗?那……要不你拿张凳子过来吧,坐在我床边,我想问你些事情。” “奴才遵命。”他拉起衣袖拭了拭眼泪,爬起来,微微有些摇晃的走去搬了凳子过来坐好,两手规矩的放在大腿上,眼观鼻鼻观心,眼睫微微翕动,时不时还抽咽两声。本想再安慰他两句,但想起他刚才的反应,还是忍了下来,别把他吓坏了才好。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来福----你是叫来福吧?” 他一听,又似是悲痛万分的哽咽着说:“奴才是叫来福。” 我无奈的按住额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告诉我,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还有其他一些事,你知道的,我把一切都给忘了,就连……连刚刚坐在我床前的人,我都已经不认得了……” 来福忙吸了吸鼻子,停住哭声,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调缓缓道来: “奴才自八岁起就伺候在您左右,当时您才六岁,算上今年,已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那玲珑今年才十六,不过在古代应该也不算小了,我下意识的问道:“我有妻妾吗?”好歹是个王爷,十六岁也该有个王妃了,说不准还有一沓子侧妃!心情激荡又复杂,目前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连我自己都产生了疑惑…… 来福蓦的抬起头来,神情古怪的看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您尚未婚娶。” “呃?”我一愣,又问:“我是王爷,对吗?”我心生困惑,为何做王爷的都十六岁了还没有老婆?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难道皇帝的兄弟会愁娶么? “是的,先帝在位时您排行第七,十五岁行束之礼时被赐封为‘琼亲王’。” “穷亲王?”我不满的揪起眉毛,转转眼珠,问道:“美玉琼殇的琼?” 来福点头,加了一句:“先帝生前是最宠爱于您的。” 看来这小太监有点文化,可最宠爱我,怎么就没让我当皇帝呢,我在心中直嘀咕,“那……我,母妃呢?”以前看电视不觉得,现在’母妃’这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别提多别扭。不知这是哪个朝代,看衣着倒是很像唐朝,母妃……脑中掠过老娘那张总是笑眯眯的奸猾嘴脸,心中不禁隐隐作痛,我暗暗咬紧了牙齿。 来福迟疑了一会,才轻声说:“崟月国的宫中体制……乃是先帝驾崩之后,一切曾记录在册,得先帝宠幸过的后宫嫔妃,或是宫人女官,都需为先帝……陪葬。”‘陪葬’这两个字他说的极轻,我听的模糊,待明白过来时,倒说不上有多伤心,只是惊骇,为这个时代非人的体制感到震惊。 嫁入皇家的确是一种悲哀,活着时一群女人拼死拼活的争一个男人,可恶的皇帝老儿死了还要拖死这些个可怜的女人,到地低下去为他继续争斗。也许这是出于皇家的政治顾虑,怕这些人活着会影响到下一代的执政,以往我看书时挺能够理解的政治理念,此时亲耳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主子……您没事吧?”来福轻声唤我。 我回过神,叹气道:“我没事,你继续说吧。”想到些事,立即又喝住他,“等等,你说银月国,什么银月?” “现今天下三分,崟月,魁星与曜日,各执一方互不相让,崟月乃吾国国名……” “我不是问如今的天下格局,这‘银月’二字?” 来福明白过来,起身去拿了一本书册进来,递了给我。 “崟月国史……原来是这个崟月。”我喃喃道,看来这不是我所熟悉的任意一个朝代,平行空间的穿越吗?“哎!”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随意的翻了翻,从右至左,从上到下的排版看的我眼花缭乱。“国姓‘有琴’……”那我不就叫做‘有琴玲珑’?这名字……还,挺有……味道的…… 让我庆幸的是,这时空的字体与现今的差异不大,只是繁简体的不同,这难不倒我。 我合上书:“今天的日期是?” “建业元年,八月初八。” “建业元年……我皇兄,他是去年登基的?” “是的。去年年底渊帝嗣位,改年号建业。” “渊帝----他叫做有琴渊?” 来福点点头。 我看看窗外,“这里是宫中吧?来福,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府去住?”那个长得像书文的皇帝让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是尽早离他远远的才好。 来福再次抬头古怪的看我一眼,低头说:“您……是住在宫中的,这玲珑阁一直就是您的住处,并没有王府。” 我愣怔住,这是什么情况,哪有王爷住在宫中的道理,他就不怕我和他的妃子搞暧昧么?“为何我会没有府邸?难道我的所有兄弟都还住在宫中?” “先皇育有五子二女,现下除了四皇子还驻守边疆,您就只有皇上一位兄长了,您的姐姐们早已出嫁,所以……只有您一位尚留宫中……” 我张大着嘴,无以言表,“这是为何?” “是这样,上一年您束之礼刚成不久,理应是该出宫置府的,但后来遭遇先皇忽然薨毙,宫中所有事务全都缓下了,把您出宫的事也给缓了。” “缓了一年?”我纳闷,总觉得蹊跷,“来福,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对着你的帽子,我有些不大习惯。” “奴才遵命。” 他缓缓抬颔,依然垂睫不望向我,神情闪烁的模样似是向我隐瞒了些事。刚想开口问个明白,转念一想,哪个皇家没些个秘密什么的,既然他不说,自然是有不说的理由,也许是怕触怒我,或是引得我伤心。一个跟了我十一年的小太监,再看他方才的表现,对我该是忠心的。而且我并非玲珑,平时也没有探人**的习惯,既然来到这世上,那就凑合着过吧,有吃有喝,没人虐待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对了,我之前……是生病了吗?” 他终于抬眼看向我,愁云满面的摇了摇头,沉重万分的说:“您是中毒了。” “中毒?你是说有人要害我?”我惊的差点一跃而起,这事可大可小,才死了活过来,万一隔天想害我的人来个故技重施,我可不又得去见阎王了……这皇宫人多手杂,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不对不对,这中毒不是一般都会死的七孔流血么,其实玲珑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我还魂到了他的身体里面,难道说我脸上还挂着血痕,怪不得来福总也不敢抬头看我。 我大叫:“来福,把镜子给我!” 来福也让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急匆匆的拿来了一块镶着金边的铜镜递给我。 我鼓起勇气往镜中看去。 我顿时失了言语,这小美人是哪位…… 柳眉如远黛,杏眸含秋水,香腮若粉桃,樱唇不点自绛,绢丝不染己墨。 如若用“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加于玲珑身上那是绝对不会过分的,只是……我搁下手中的铜镜,立刻掀开被子再拉开亵裤。 好在好在,的确是个带把的没错! 心怦怦猛跳,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从平凡的掉人堆里找不见,瞬间就成了男生女相的绝色倾城大美人,这张脸,是祸不是福啊! 我想起皇帝的暧昧神态,难道说有琴渊跟这玲珑……是禁断兄弟恋情? 这时,来福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其实,不是……不是别人要害您,是,是您自己……”他又哽咽起来,以袖掩口鼻,生怕控制不住又在我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我瞪大眼睛看他,讷讷道:“我是自杀的?”这玲珑王爷当的好好的,有财又有貌,人生是多么的美好,自杀个什么劲……长这样的都要自杀,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后问道:“这是为何?” 来福复又加上一手捂住口鼻,在努力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半晌,他才放下两手,似是咬了牙说:“您,还有十天就要被护送去曜日了,这一去,就是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为虾米我要选古代宫廷写捏,而且主角还是学古代文学,这不是自我折磨么…… 虽是架空,写起来依然觉得吃力啊,抽打自己! 偶学滴素理工科,古代文化这东西和距离我太遥远了,要有什么明显看不过眼的大家踊跃提出,我虚心接受。 赶潮流穿穿穿吧,这下要被自己挖的坑埋掉了…… 暴露身份(1) 深秋。风和日丽,白云舒展。 我身着白色锦袍,长垂腰,松松的用一根明黄丝带系起,悠然自得的站在御花园中的凉亭内吹着白玉短笛。微风拂来,卷来一阵沁香,丝被轻轻掠起,衣袂翩跹飞舞。一曲终了,缓缓垂下双臂,交握在身后。 眨眼五日已过,距离我出使曜日还有五日。 据来福说,我之所以会要出使曜日,是因为当年有琴渊的登基之路曲折多桀,而就在他重整国力之时,曜日便乘机攻了过来。崟月经过一番内斗,实力大大折损,朝中人才一时青黄不接,导致战事连连败退,五个月内竟失了八个城池。后双方和谈,曜日同意退兵,除割地赔款等不平等条约外,另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那就是把我送往曜日,如果不答应,其他免谈。 有琴渊起初并不同意,战事又持续了两个月,最终,他被逼让步。和谈的结果就是我去曜日八年,他们归还八个城池,再加上每年给他们进贡金银珠宝。其实从表面来看,这比生意相当划算。曜日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八个城池,最后就这么跟一个毫无用处的小男孩做了交换,怎么看都是件亏本生意。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玲珑的魅力果真是大到值得曜日国君倾国倾城之地,亦或是另有蹊跷? “主子,起风了。您身子刚刚有点起色,别又受了凉,回吧……”来福略显细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过身,朝来福莞尔一笑,轻道:“那我们就回吧。” 来福瞬间便为我的笑靥怔了怔,但很快就又恭敬的垂下了头。 我咧开嘴笑,这小太监有进步啊! 以前的玲珑应该是很少笑的,因为每每有人见我展颜总会失神片刻,尔后又露出惊恐的表情。我曾问过来福几次,曾经的我到底是何脾性,他每次都只是支支吾吾,三言两语的带过,后来我也就识趣的不再过问,反正逝者已逝,过往是好是坏都不再重要了。 皇宫就是皇宫,虽已到深秋,御花园中依然是春意盎然,这一路,满目的苍翠葳蕤,姹紫嫣红,美的让我有些晃眼。 来福走在我身后,不时地为我纠正路线。 我忽然停下脚步道:“来福,我们换条路走,如何?”来福差点撞上我,“主子,您这是?” 我扭过头看着他,笑道:“我把所有事都给忘了,今儿算是头次出玲珑阁,这地方景色真美,我想多看看。” 来福无奈叹气,“主子,您该自称本王才对,您又给忘了!” 我抓抓头,皱眉抱怨:“麻烦!”顿了顿,又道:“本王想换条路逛回去,你给我带路。” 来福弯腰,低垂头,“奴才遵命。”他抬手示意右拐。 我依然走在他前头,一路探头探脑,问道:“来福,你当下导游,这地方大的我认不清路了。” “导游?” 我忽一怔,想起我现在是有琴玲珑,不能乱说话,万一给人识破了,说不定把我当成妖怪,会被人绑起来烧了的! 我指着一旁的建筑,忙说:“没什么,就是跟本王说说这些都叫什么,还有这些路都通向哪儿。” 来福道:“奴才明白了。主子,这御花园是在正殿的北面,咱们刚刚路过的是御花园正中间,叫兴安殿。” “就是那个挺大的沿台阶走上去的房子?” “是的,主子。兴安殿供奉着佛像,皇上每个月十五都会斋戒一天,就住在兴安殿里头。” “斋戒?”随后挥了挥手,“不用解释了,接下去说吧。” 来福应声,接着说:“兴安殿右边有个文远楼,是藏书的。原本叫做文渊楼,后来避讳皇上的名讳,就改了叫文远楼。” “藏书的?那改天我要去看看。” “主子,等您身体完全康复了,奴才领着您去。” “继续。” “在兴安殿周围有大小六个亭子,除了您刚刚站的栖凤亭,还有潋滟,朝露,月华,永乐,承欢五个亭子,另有蟠龙和凝碧两轩。” “承欢亭?” 来福有些尴尬的说:“这个据说是有典故的……” 我忙阻止他,“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一听这名字,基本就能知道以前那亭子生过什么事。承欢,承欢……不就是以前哪个皇帝在那打了场野战么…… 来福正色道:“主子,这您就不懂了。御花园中,承欢亭虽然是最偏僻的,可却也是最受人欢迎,最热闹的地方!谁都希望承欢于皇上,能一步登天。” 我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宫闱内女人间的争斗,说不定比朝廷中男人间的争斗还要激烈。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弦乐声,我道:“来福,那有琵琶声传过来,跟我去看看。” 未待来福开口,我就迎着声音迈开了步子。穿过一条铺着五色石子的小道,密密郁郁中蓦然出现了一片嫩白花海。 来福追了上来,急道:“主子,您慢点!” 我停住了脚步,痴迷的看着眼前这片浓浓的白,浅浅的粉,翠翠的绿,我有些失神,“来福,这是不是海棠花?” “回主子,正是。这片垂丝海棠,是前些年先皇为一位娘娘特意栽种的。” 我笑道:“垂丝海棠……妙妙妙!果然是群怡倒悬,忽隐忽现,犹如美人遮面啊!”说完继续循着琴音而去。 我拨开层层的海棠花枝。只见不远处,林间,一位身着粉色轻纱罗裙女子,随着袅袅琴音,轻妙曼舞,身段妖娆。一旁还有位身着嫩黄色华丽纱裙的女子,怀抱琵琶,轻柔拨弄着。另有一群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一旁伺候着。 忽一阵春风拂过,散落下片片海棠花瓣。 眼前这两名女子的长相,虽说看不太清楚,,尽在但这般美景再配上音乐,让人误以为她们是落入凡尘的仙子。不自觉地吟声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遥台月下逢。” 来福站在我身旁,开口问道:“主子,您什么时候也会作诗了?” 现在这当口,我没空理他。我从腰间抽出了白玉短笛,吹奏了起来,配合上那渺渺琵琶音。 好久都没有这种雅兴了! 可惜的是,笛音刚起,两名女子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望向我这边。 我也停止了吹奏。真扫兴。 层层花枝遮挡住了我和来福的身影,她们只能隐约看见个形。 粉衣女子开口喝道:“是哪个大胆的奴才?给本宫滚出来!” 美人脾气还真爆……我缓缓踱步,越过密密枝丫,带着来福走到了她们跟前。 粉衣女子见到是我,有些惊异,但立刻收敛了神色。另一位端坐着的女子也站了起身,身后的宫女接过了她手上的琵琶。 我恭敬的欠身:“是两位皇嫂吧?本王只是途经此处,听到有琵琶声传来,便寻了过来,不想打扰了二位娘娘,实在是抱歉。” 来福咳嗽一声,在我耳边轻道:“主子,只有一位是娘娘,还有一位是娘娘的姐姐,邱将军的夫人。” 我满头黑线,顿时尴尬万分,埋怨他:“你干吗不早说!” 来福赶忙行了个礼,道:“奴才见过梅妃娘娘,瑞华夫人。” 眼前的粉妆女子呆呆的看着我。 我呵呵干笑两声,“实在是不好意思,本王把之前的事情都给忘了。你们,呃……这是在排舞?”我见黄衣女子要给我行礼,忙拦住她,“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都互免了吧,本王现在对这宫廷礼数实在是头疼的很。” 梅妃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琼王,您变化还真大。以前您可……” 瑞华夫人扯了扯梅妃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看来以前的事情还有点复杂,但我已非玲珑,过往一切与我无干,再过五天我也要去曜日了,我不过是一个异乡客,去哪里对于我来说,都没差。 我笑了笑,“没关系,以前的事既然忘了,就让他过去吧。皇嫂你就当重新认识了我一回。你们这是在排舞?” 梅妃也爽朗的笑,看来也是个直脾气,“今日姐姐进宫来探我,一时兴起而已。” 我看了一眼宫女手中的琵琶,有些手痒,“瑞华夫人,可否把你的琵琶借本王一用?” 瑞华夫人犹豫了一下,从宫女手中拿过琵琶,递了给我。我把玉笛插回腰间,欣喜的接过琵琶,坐下,调了下音,定了定神,拨弄起了琴弦。 指尖缓缓流淌出一优柔委婉的《琵琶语》。 幽幽然,犹如山涧泉水般潺潺流动;袅袅然,仿佛暮**人间绵绵私语。 梅妃也忍不住和着琵琶声,在微风中,舞动了起来。 衣袂飘飘,缥缈缱绻。 惆怅清婉的琴音,让我蓦然想起了书文,嘴角不自觉泛起了一抹苦涩笑容。 书文,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我答应接受他的感情。 虽然我并不清楚我对他是否有情,但对于他的告白,我并不排斥,相反还有一丝喜悦,我是否也早已在心底种下了一个他呢? 待弹奏完一曲,我怅然若失的呆坐着,有些茫然,浸霪在自己的思绪中。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与书文,何止隔着山,隔着海,隔着天涯,隔着海角,更是隔着一个无法跨越的时间与空间的鸿沟啊! 忽然,传来三声击掌声‘啪啪啪’。 宏亮的声音随之响起,“弹的好!凄凄寂寂,哀怨悱恻,琴音诉衷肠!好曲!好曲!” 我一惊,糟糕了!连忙放下琵琶,起身行礼。 有琴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其实垂丝海棠的花期是在4-5月,我改文改了日期,所以目前……咳咳,有点不对劲,但素一时之间还米找到虾米花来代替,就先让它顶上吧,等偶找到了合适的花,再把它换走……请看文的各位原谅偶滴懒惰…… 暴露身份(2) 有琴渊带着一帮子的太监和宫女,从海棠花林中走了出来。见我们这一群人正要下跪,有琴渊笑着说:“都免礼吧。瑞华夫人,琵琶技艺又精进了!” 瑞华夫人低垂着头,“回皇上,刚刚的曲子并非臣妻所奏,而是琼王。” 我站在一旁不敢看他,心中一阵忐忑,有种想要逃命的感觉---- 我在玲珑的房间内找到这支白玉短笛,说明他会吹笛子。但没有见到任何有关于琵琶的东西。很显然他并不会弹琵琶!人家也许不清楚,可有琴渊一定是了解玲珑的。他不是白痴,哪可能有人失忆之后突然就会弹琵琶了呢? 我即使不抬头,都能感受到他投向我的灼热目光。 这五天,有琴渊日日来看我,每次只是与我对坐着,定定的望着我出神,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他和有琴玲珑之间,绝对不像是寻常的兄弟关系。 良久,有琴渊缓缓道:“玲珑,把头抬起来,告诉朕,刚才是你弹的琵琶?” 我百般不愿的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熟悉而深邃的眼眸,他的表情很平静,却不禁让我觉得十分可怖。 我张开微微颤抖的双唇,害怕的有些不出音节。 “是----是我。”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结住了。 一旁的人全都是噤若寒蝉,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有琴渊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片刻后,懒懒开口道:“朕有些乏了,爱妃,你们继续吧。”随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一群人,飞快的消失在了这片粉白海棠中。 “恭送皇上。”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梅妃与瑞华夫人,都大吁一口气。我却觉得连最寻常的呼吸在此刻都变得十分困难。 有琴渊给我感觉就不是个好脾气的皇帝,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因为我不是有琴玲珑而杀了我? 浑浑噩噩的被来福领着回了玲珑阁。端坐在书房内,满面愁容,黑云在我头顶处,徘徊着不肯散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轻叹口气,来福有些无奈的在我耳边嗫嚅,“主子,这是您第五十六次叹气了。” 我两眼空洞的问道:“五十六次?来福,本王坐了多久了?” “主子,您都坐了三个多时辰了,外头天都黑了。” 三个多时辰?那不就是六个多小时?怎么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我把目光移向站在我身旁的来福,歉疚的说:“对不起,让你站了这么久。”我指着一旁的椅子,“来福,你坐下吧,肯定累了。” 来福忽然双膝跪地,头磕着地,“主子,您这是做什么!折杀奴才了!” 我并没搀他起来,看向远处幽幽道:“来福,你伺候了玲珑十二年,难道还会不知道么?” 来福依然俯着身子,并未接我的话。 我又叹了口气:“我并非有琴玲珑。” 来福抬起头,惶恐的凝视着我,“主子,您别……” 我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来福,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玲珑了。我是不是玲珑,你比谁都清楚。也许身子是他,但……”我指了指胸口,“心已经不是他了。” 来福颤颤巍巍道:“主子,在奴才眼里,您就是玲珑王爷!是来福的主子!您别,别不要来福!” 我站起身,把他扶了起来,他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忧心,害怕还有----坚定。“不管我是不是玲珑,我都不会抛下你的。”我苦涩的笑了笑,“但这次……我只怕自身难保。” 来福安慰道:“主子,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来福,有琴渊不会放过我的。也许旁人不知道,但他一定已经猜到了,我并非真正的有琴玲珑!” “皇上……皇上……就是冲着这样貌与身子,他也一定舍不得杀了王爷您的……何况,还有五日您就要去曜日国了,如果皇上交不出您,那后果……” 我示意他先别说下去。把屋外头的人都屏退后,我拉着来福走到内室,硬把他按坐在塌上。我也跟着坐下,很严肃问道:“来福,玲珑与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福眼神闪烁,头微微垂下,似乎很难说出口的样子。 “来福,对于我来说,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奴才。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对我最好的人,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你与我,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关于我的来历,有点复杂,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来福有些失神的望着我:“朋友?” “对,朋友!在我们那,讲求的是人人平等,和你们这很不一样。” 来福很困惑的看我。 我一下子也很难跟他解释清楚,民族、民权,尽在、民生,这孙中山先生的伟大政治思想。“这些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反正我来自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跟你们这完全不同!” 来福冲我眨巴眨巴眼睛,脱口而出两个字,“神仙?” 我僵硬。 倏然想起紫霞仙子的经典台词:神仙?妖怪? 那算不算是穿越的始祖? “呃……某方面来说,算是神仙吧。我们那人可以在天上飞,你们这不行。”飞机带着人,算是人在天上飞吧? 来福两眼放光,看着我一眨都不眨。 “不过我没有法力的。所以,你要把玲珑跟皇上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才好想办法来应对他。既然上天决定我代替玲珑活下去了,那我就要好好活下去。只要有我一天,我也绝不会委屈了你!” 来福眼眶微红,站起身,又要给我磕头。 我连忙扶住他,把他按回塌上坐好,“以后就咱们两个的时候,就不要跪来跪去了。一来,我们是平等的,二来,我们那除了跪死人之外,是不跪活人的……” 来福呆呆的看着我。 “先不管这些了,你把他们的事告诉我,无论生过什么,我都能接受。”笑话,我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什么没听过啊! 来福叹了口气,缓缓道:“皇上……皇上他钟情于王爷……” 我点头,一拍大腿,“果然如此!” “玲珑王爷打小容貌就生的美,但性子却是十分冷漠,他与其他皇子都处的不好,但与皇上很是投缘,虽说两人并非一母所出,。这在皇家是很难得的。可自从先皇驾崩后,不知怎的,王爷忽然就对皇上改变了态度,每回见着皇上都跟见着仇人一样。不让王爷出宫建府,也是皇上的意思。”难怪会缓了一年,我点头附和。 来福又叹了口气,接着道:“皇上每回来找王爷,都不让我们靠近……”他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面颊上飞上两朵红云,我想到些什么,却又好像抓不住。他顿了顿,继续说:“皇上一走,王爷就是呆。奴才……奴才看着,这心里头……”来福用衣袖抹了抹落下的眼泪。他毕竟跟了有琴玲珑十一年,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我轻拍他的后背,聊以安慰。 来福缓了下情绪:“王爷曾经逃出过宫,可让皇上抓了回来。那次……王爷,王爷他被皇上打的在床上足足躺了有月余。皇上还警告王爷,如果还有下次,皇上就,就赐他死。” 好复杂的感情,我沉默不语。 “其实,奴才看的出,皇上也只是吓吓王爷,皇上哪舍得杀了王爷呢。王爷他也苦啊……王爷有时自言自语,总是重复着‘为什么是这样’这句话。看着王爷每天都那么痛苦,奴才也跟着心痛啊……”来福说着,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看着他,微蹙起眉。不知是否是有琴玲珑的残留意识在作祟,心中有些不妥。我捂住胸口,忽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与痛楚涌上心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想来玲珑也该是爱着有琴渊的吧,这才会因为要被送去曜日而自杀。 这时,屋外传来刺耳的传唤声:“皇上驾到----” 我一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我和来福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对视一眼。 来福满脸惊慌之色,有些不知所措。我安慰他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别担心。”话虽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头锣鼓敲得震天响,深吸口气,整了整衣衫,给自己壮壮胆。我迈开脚步往外室走去,来福战战兢兢的跟在我身后。 只听‘吱嘎’一声,有琴渊推门而入。 暴露身份(3) 有琴渊这次前来,只是带着近身内侍戚槐仁一人。 皇上就是皇上,单就站着,威仪浑然天成,让人不寒而栗。我对上他那双写满风雨欲来的沉眸,顿时惊恐的戳在原地,忘记了行礼,浑身肌肉僵硬的似是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来福‘扑通’跪地,磕头道:“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槐仁也对着我跪下磕头:“奴才叩见琼王,王爷千岁!” 我与有琴渊距离三米远,就这么大眼瞪大眼,谁都不吭声。 戚槐仁与来福都小心翼翼的跪着,不敢抬头。 来福偷偷拽了拽我衣衫的下摆。我恍然,僵硬的屈膝跪倒,低垂着头,一言不。 我忽然不知以何面目来面对有琴渊,他应该是深爱着玲珑的吧,可其实玲珑早已魂归西天,这身体,如今被我这个来自他时空的一屡孤魂所霸占,他看着这个只有形,没有心的‘有琴玲珑’,不知是何感受…… 有琴渊冷冷地说,声音如寒冰与寒冰撞击,清脆而幽冷,“槐仁,你与来福都退下。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玲珑阁。” “奴才遵命。”来福与戚槐仁同时应声,慢慢站起。 来福低垂着头,侧头偷望我一眼,用眼神为我打气。我冲他勉强的扯出一抹算是淡定的笑容,示意他‘我没事’。 两人缓缓退下,关上门。 静默。屋内烛光惶惶幽幽,心情畅快时,定会觉得有几分烛光晚餐的浪漫缱绻,可此时在我看来,只是更增添了四周阴森恐怖的气氛。 我暗暗扶住两条不住打着颤的细腿。 面对这个一句话就能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这种恐惧,在卡车撞上我那瞬间,也曾出现过。 而且他要杀我,说不准还不让我死个痛快。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曾在书上读到过的古代酷刑,什么梳洗,拨皮,腰斩,五马分尸……越想我抖的越厉害,额头冒出的冷汗竟然凝聚成珠,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明黄色锦袍的一角倏的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咽了下唾沫,难道他是飘过来的?怎么我没听到脚步声。 有琴渊骤然伸手攫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拖拽起来。“把头抬起来,看着朕!” 我心中不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这临时抱佛脚能有用……我季易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五讲四美三热爱,那更是自始至终都严格的贯彻!不是总说好人有好报么?老天爷你可千万别那么不待见我啊!我努力保持镇定,抬起头,迎向有琴渊冷然犀利的目光。 “说,你到底是谁?” “我……好疼……你能不能先放手?”手腕感觉被铁钳夹住一般,疼得我冷汗哗哗的流,脸皱成一团。 “你在考验朕的耐心?”有琴渊眯缝起双眼,冰冷中又带了三分怨恨之气,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 “哎呦!”我惨叫一声,真怀疑他练过鹰爪功,忍着疼我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好好,我不考验你!稍微轻点,好歹这是玲珑的身体……骨头快碎了!” 有琴渊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了手。 我揉着手腕说:“我的确不是你的玲珑,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只能问老天爷了。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那玲珑呢?” 我看他一眼,侧过头,叹口气说:“我不知道。应该已经……已经……” 有琴渊神色一黯,目光却依旧犀利,“不会,玲珑他不会就这样离朕而去!”他狠狠地瞪向我,俊脸扭曲,两手猛然掐住我的脖子,“是你……是你害死了玲珑!把玲珑还给朕!你这个妖孽,快滚出玲珑的身体,把他还给朕!” 我只觉喉咙一阵恶心呕吐感,死命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双手,却只是徒劳。 “放……放手……” 窒息可真不好受。感觉氧气在一点点的抽离肺部。 我感到挂在胸前的玉佩开始隐隐烫,意识逐渐朦胧,耳边隐约传来‘把玲珑还给朕’这句话。 上次是撞死,难道这次要被掐死么?我前世做了什么孽啊! 曾经穿越让我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穿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仰天长啸一声,别再让我穿到莫名其妙的人身上了! 眼前似有微弱的白光亮起,我想一定是我眼花了。 有琴渊瞬间松开了双手,惊愕的看着我。 我软软得瘫在地上,不断咳嗽喘气,眼前迷蒙的一切,缓缓清晰起来。 片刻后,他把我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我被他平放在了那张挂着青纱帐的雕花大床上,俯身看着我,手轻拂着我的面颊,喃喃道:“玲珑……你才是玲珑,是朕的玲珑……” 有琴渊难道疯了? 我眨眨眼,茫然的看着他,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着不知名的火焰。 忽然,有琴渊的唇压了上来。 我瞬间风化了。 活了二十年,头一回,头一回被男人吻了,还是被一个长得和书文一模一样的男人吻了…… 我我我还不十分肯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同性恋,这这这进度似乎太快了点! 呜呼哀哉! 不光是嘴唇碰嘴唇,还是法式热吻…… 我彻底被他怔住了,任由他的在我口,尽在中肆意妄为,略带粗暴的攻占着属于我的城池。温润的舌头在口中翻搅,我不自觉得闭上了眼睛!长碎碎点点垂下,轻拂过我的脸庞,一阵**痒痒的感觉袭向全身。 皇帝就是皇帝,技术不是盖的! 我跟他真是没法比,活了二十年,交过两任女友,却没有一个正式的热吻,顶多就是唇碰唇。 有琴渊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衣服里,轻掐着胸前那颗小巧茱萸,瞬间似有一股电流通过,我猛地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我用力推开他,脸微红的喘着气:“你,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的玲珑!” 有琴渊满脸的柔情顿时变为凶凌厉,看的我打了个寒颤。 他用用力握住我的下颔:“不准你再说自己不是玲珑!你的确是玲珑,同样,也是朕的玲珑!” 我咬紧牙,闭上双眸,咽下想要反驳的话。我已经不是季易了,在这陌生的国度里,虽说我是王爷,可与蝼蚁无异。有琴渊一根手指就足以按死我,我又何必一定要跟他争辩,我是否是玲珑这个问题呢?我不是早就打算作为有琴玲珑活下去了吗? 有琴渊把我纳入怀中,柔声道,“别再反抗朕了。你就是玲珑,注定是要属于朕的,听话……” 不反抗才有鬼呢!这个禽兽!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我的身体。之前他们做过的次数肯定也不少了。古人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在意别在意别在意……我不停的自我催眠,让自己好受点。 有琴渊又把我按倒在床上。我蹙眉,闭着眼撇过头,浑身躺的直挺挺的。他既然爱奸尸就让他奸个够吧!我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转头看向他:“不用先洗……呃……沐浴的么?” 有琴渊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他叹了口气,“玲珑……你真是不解风情,朕的性致都让你给扫了……” 我惊喜:“那,那你是不是不要了?” 有琴渊邪气一笑:“休想朕今日放过你。既然是玲珑要沐浴,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对朕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又彻底的蔫了,无力的瘫在床上,头歪倒在一边,装尸体。 有琴渊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走进屋内,把我从床上抱起,往玲珑阁内的月瑶池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况后有琴 1、况,况氏有两个来源。一支源于三国时期,蜀人况长宁的后代称为况氏;另一支由黄姓所改。明代苏州知府况钟本来姓黄,后来改姓况。 2、后,相传炎帝后代共工氏有个儿子叫句龙,在黄帝时担任后土(古代掌管有关土地事务的官)这一官职,他的后代就以其官名为氏,称为后氏;另外,西周时鲁孝公的儿子公子巩被封在后(今山东东平县东),他的后代称为后氏,后来“后”字去掉偏旁,成为后氏。 3、有,有氏相传为上古帝有巢氏的后代。明太祖时,有个叫有日兴的人,因为有功于朝廷。明太祖就赐他的姓加一宝盖头。称为宥氏。从此,有氏就变成了宥氏。 4、琴,琴氏属于以职业为氏。周朝以制琴或弹琴为业的人称为琴氏。孔子有一名弟子叫琴张。 有琴的确8素海洋编滴,只素……是两个姓…… 暴露身份(3) 有琴渊这次前来,只是带着近身内侍戚槐仁一人。 皇上就是皇上,单就站着,威仪浑然天成,让人不寒而栗。我对上他那双写满风雨欲来的沉眸,顿时惊恐的戳在原地,忘记了行礼,浑身肌肉僵硬的似是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来福‘扑通’跪地,磕头道:“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槐仁也对着我跪下磕头:“奴才叩见琼王,王爷千岁!” 我与有琴渊距离三米远,就这么大眼瞪大眼,谁都不吭声。 戚槐仁与来福都小心翼翼的跪着,不敢抬头。 来福偷偷拽了拽我衣衫的下摆。我恍然,僵硬的屈膝跪倒,低垂着头,一言不。 我忽然不知以何面目来面对有琴渊,他应该是深爱着玲珑的吧,可其实玲珑早已魂归西天,这身体,如今被我这个来自他时空的一屡孤魂所霸占,他看着这个只有形,没有心的‘有琴玲珑’,不知是何感受…… 有琴渊冷冷地说,声音如寒冰与寒冰撞击,清脆而幽冷,“槐仁,你与来福都退下。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玲珑阁。” “奴才遵命。”来福与戚槐仁同时应声,慢慢站起。 来福低垂着头,侧头偷望我一眼,用眼神为我打气。我冲他勉强的扯出一抹算是淡定的笑容,示意他‘我没事’。 两人缓缓退下,关上门。 静默。屋内烛光惶惶幽幽,心情畅快时,定会觉得有几分烛光晚餐的浪漫缱绻,可此时在我看来,只是更增添了四周阴森恐怖的气氛。 我暗暗扶住两条不住打着颤的细腿。 面对这个一句话就能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害怕呢?这种恐惧,在卡车撞上我那瞬间,也曾出现过。 而且他要杀我,说不准还不让我死个痛快。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曾在书上读到过的古代酷刑,什么梳洗,拨皮,腰斩,五马分尸……越想我抖的越厉害,额头冒出的冷汗竟然凝聚成珠,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明黄色锦袍的一角倏的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咽了下唾沫,难道他是飘过来的?怎么我没听到脚步声。 有琴渊骤然伸手攫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拖拽起来。“把头抬起来,看着朕!” 我心中不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希望这临时抱佛脚能有用……我季易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五讲四美三热爱,那更是自始至终都严格的贯彻!不是总说好人有好报么?老天爷你可千万别那么不待见我啊!我努力保持镇定,抬起头,迎向有琴渊冷然犀利的目光。 “说,你到底是谁?” “我……好疼……你能不能先放手?”手腕感觉被铁钳夹住一般,疼得我冷汗哗哗的流,脸皱成一团。 “你在考验朕的耐心?”有琴渊眯缝起双眼,冰冷中又带了三分怨恨之气,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 “哎呦!”我惨叫一声,真怀疑他练过鹰爪功,忍着疼我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好好,我不考验你!稍微轻点,好歹这是玲珑的身体……骨头快碎了!” 有琴渊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了手。 我揉着手腕说:“我的确不是你的玲珑,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只能问老天爷了。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那玲珑呢?” 我看他一眼,侧过头,叹口气说:“我不知道。应该已经……已经……” 有琴渊神色一黯,目光却依旧犀利,“不会,玲珑他不会就这样离朕而去!”他狠狠地瞪向我,俊脸扭曲,两手猛然掐住我的脖子,“是你……是你害死了玲珑!把玲珑还给朕!你这个妖孽,快滚出玲珑的身体,把他还给朕!” 我只觉喉咙一阵恶心呕吐感,死命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双手,却只是徒劳。 “放……放手……” 窒息可真不好受。感觉氧气在一点点的抽离肺部。 我感到挂在胸前的玉佩开始隐隐烫,意识逐渐朦胧,耳边隐约传来‘把玲珑还给朕’这句话。 上次是撞死,难道这次要被掐死么?我前世做了什么孽啊! 曾经穿越让我拥有了第二次生命,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穿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仰天长啸一声,别再让我穿到莫名其妙的人身上了! 眼前似有微弱的白光亮起,我想一定是我眼花了。 有琴渊瞬间松开了双手,惊愕的看着我。 我软软得瘫在地上,不断咳嗽喘气,眼前迷蒙的一切,缓缓清晰起来。 片刻后,他把我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我被他平放在了那张挂着青纱帐的雕花大床上,俯身看着我,手轻拂着我的面颊,喃喃道:“玲珑……你才是玲珑,是朕的玲珑……” 有琴渊难道疯了? 我眨眨眼,茫然的看着他,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着不知名的火焰。 忽然,有琴渊的唇压了上来。 我瞬间风化了。 活了二十年,头一回,头一回被男人吻了,还是被一个长得和书文一模一样的男人吻了…… 我我我还不十分肯定自己是不是一个同性恋,这这这进度似乎太快了点! 呜呼哀哉! 不光是嘴唇碰嘴唇,还是法式热吻…… 我彻底被他怔住了,任由他的在我口,尽在中肆意妄为,略带粗暴的攻占着属于我的城池。温润的舌头在口中翻搅,我不自觉得闭上了眼睛!长碎碎点点垂下,轻拂过我的脸庞,一阵**痒痒的感觉袭向全身。 皇帝就是皇帝,技术不是盖的! 我跟他真是没法比,活了二十年,交过两任女友,却没有一个正式的热吻,顶多就是唇碰唇。 有琴渊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衣服里,轻掐着胸前那颗小巧茱萸,瞬间似有一股电流通过,我猛地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我用力推开他,脸微红的喘着气:“你,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的玲珑!” 有琴渊满脸的柔情顿时变为凶凌厉,看的我打了个寒颤。 他用用力握住我的下颔:“不准你再说自己不是玲珑!你的确是玲珑,同样,也是朕的玲珑!” 我咬紧牙,闭上双眸,咽下想要反驳的话。我已经不是季易了,在这陌生的国度里,虽说我是王爷,可与蝼蚁无异。有琴渊一根手指就足以按死我,我又何必一定要跟他争辩,我是否是玲珑这个问题呢?我不是早就打算作为有琴玲珑活下去了吗? 有琴渊把我纳入怀中,柔声道,“别再反抗朕了。你就是玲珑,注定是要属于朕的,听话……” 不反抗才有鬼呢!这个禽兽! 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我的身体。之前他们做过的次数肯定也不少了。古人有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在意别在意别在意……我不停的自我催眠,让自己好受点。 有琴渊又把我按倒在床上。我蹙眉,闭着眼撇过头,浑身躺的直挺挺的。他既然爱奸尸就让他奸个够吧!我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转头看向他:“不用先洗……呃……沐浴的么?” 有琴渊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他叹了口气,“玲珑……你真是不解风情,朕的性致都让你给扫了……” 我惊喜:“那,那你是不是不要了?” 有琴渊邪气一笑:“休想朕今日放过你。既然是玲珑要沐浴,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对朕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又彻底的蔫了,无力的瘫在床上,头歪倒在一边,装尸体。 有琴渊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走进屋内,把我从床上抱起,往玲珑阁内的月瑶池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况后有琴 1、况,况氏有两个来源。一支源于三国时期,蜀人况长宁的后代称为况氏;另一支由黄姓所改。明代苏州知府况钟本来姓黄,后来改姓况。 2、后,相传炎帝后代共工氏有个儿子叫句龙,在黄帝时担任后土(古代掌管有关土地事务的官)这一官职,他的后代就以其官名为氏,称为后氏;另外,西周时鲁孝公的儿子公子巩被封在后(今山东东平县东),他的后代称为后氏,后来“后”字去掉偏旁,成为后氏。 3、有,有氏相传为上古帝有巢氏的后代。明太祖时,有个叫有日兴的人,因为有功于朝廷。明太祖就赐他的姓加一宝盖头。称为宥氏。从此,有氏就变成了宥氏。 4、琴,琴氏属于以职业为氏。周朝以制琴或弹琴为业的人称为琴氏。孔子有一名弟子叫琴张。 有琴的确8素海洋编滴,只素……是两个姓…… 吃干抹净(1) 月瑶池也就是玲珑一个人的澡堂子。 用流苏水晶珠帘隔成了两间,外间的碧玉屏风为更衣处,内间八平方左右的四方白玉池子,从顶上垂下层层透明纱帐,勾起在池边的四根柱子上,每根柱子上还各嵌着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袅袅的热气弥漫氤氲着,迷蒙了我的双眼,幽幽柔柔的亮光,洒满了一室的清冷。 有琴渊走到外间的屏风处,把我放下,张开两臂命令道:“为朕宽衣。” 我嘴角扯动一下,回身没好气地说:“不会。”想xxoo我,还让我帮你宽衣,我脑袋可没被门夹! 有琴渊蹙眉,威胁我说:“那朕可要唤宫人们进来伺候了?” 我扭头冷冷白他一眼,“爱叫不叫!” “你……”有琴渊双拳握的‘咯咯’直响,我害怕的往后退了步,贴在了屏风上。语气软了下来,“我的确不会!” 有琴渊无奈,看了我一眼,自己脱起了衣服。 他一个当皇帝的,脱个衣服居然笨手笨脚的,看的我闷笑在心头。忍不住伸手帮他一起解那一整排的内衬扣子,当我的手触上他的手时,扎了下,像是静电般。 我俩瞬间都仿佛被定格了,一动不动……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连忙缩回手,低着头尴尬道:“皇上你先洗吧,我先出去了,一会我再洗。”才转身,就被有琴渊捞回了怀里,在我耳边呢喃:“朕可等不急了。”他大手一挥,只听‘撕撕撕撕’几声,我和他就都□了,看的我一愣愣的。 待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注满温水白玉池内了。 我与有琴渊周身缠绕着渺渺白雾。 说实在话,他身材真是很好,与图片中那些脑满肠肥的皇帝简直是天壤之别,男模也不见得有他的身材好。玲珑跟他相比,完全就是个还未育的小鸡仔。看着他,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能的想用手遮挡住自己。奇了怪了----前几天我还在学校公共浴室洗过澡,一群裸男打打闹闹的,挺正常啊!怎么这会看着他,就觉得气氛特**呢? 我轻轻把他推开,退到一角,刚想把脖子上的玉佩拿下来,就被有琴渊制止了。 “玲珑,此玉佩不可取下,这是你出生时一位道士赠与的。朕曾听你母妃提过,你出生时染疾,病得很重,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道士,给了你母妃这块玉佩,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下,玉在人在……” 我惊讶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玉亡人亡?”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块玉代表了我的命? 有琴渊微笑:“那倒未曾听闻,你母妃只是说这玉佩能保你命。朕原本不信,但经过这次,朕却是信了。” 我松了口气,低头端详起手中的玉佩。 很普通的一块圆形白色玉佩,色泽光亮通透,比一块硬币大了一点,中间镂空雕花,有点像龙又有点像凤,难道有什么古怪?穿都已经穿了,再光怪6离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而且,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才穿的。 有琴渊的手伸了过来,盖在我手上:“玲珑,害怕朕么?” 我把头撇向一边,逃避着他炙热的目光,点点头。 “玲珑,别怨恨朕。朕也是不得已的,朕何尝想把你送去他国呢……” 江山美人,只能选其一时,男人多数还是会选择江山的。 蓦然,心中那股酸楚感又升了上来。不如就配合一下他吧,他与玲珑也只有五日了,何况这身子的主人也爱着他。之后就是分别八年,虽说我不是玲珑,可他毕竟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模样也与书文如此相似,不如当作互相慰藉。 我苦涩的笑了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有琴渊忽然紧紧搂住了我,“你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给朕三年时间,朕一定会把你夺回来的!”搂着我的身躯,温热而伟岸,坚定却也无奈。许是被这样的有琴渊给触动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忘了我与有琴渊正□着贴在一起的那份尴尬。 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会为爱痛苦,会被无奈折磨。 好一会,我轻声安慰他说:“皇上,您这又是何必呢。忘了玲珑吧,好好当您的皇帝,好好治理国家,做个明君圣主。” 有琴渊箍住我的双肩,把我扯离了他的怀抱,凝眉怒视我,低吼道:“你休想朕忘了你!同样,今生你也不许忘了朕!你是朕的人,谁都无法改变!” 我突然不想再冒充玲珑了,这一切根本与我无关。我就像是在看一部文艺悲情剧,有些太入戏了,心竟然随之抽痛起来。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是季易,是季易! 我鼓起勇气用力推他,大喊:“有琴渊,你醒醒!我不是你的玲珑,别再欺骗自己了!再过五天我就要被送走了,这样不是更好,被送去他国的并非你的玲珑!从今晚后,在我身上生的一切,也都与你无干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皇帝当然是不容人反抗的,他理所当然的震怒了。长臂高举起,一巴掌把我打的歪倒在一边,脸颊火烤般的疼,浑身肌肉僵硬抽搐,只觉眼前星星小鸟一大堆,围着我直打转。 我扒着水池沿,满心的悔恨,直叹,冲动是魔鬼啊! 他何止是练了鹰爪功,肯定还练了铁砂掌。 下一刻,他大手揽过我,足下轻点,便搂着我跃出了水面,身形潇洒轻巧的落在了白玉池边宽大的睡榻上。 我惊愕的看着有琴渊,全然忘了之前的争执,还有脸上的疼痛。 不自觉地喃喃道:“果然是铁掌水上漂,今日得见,的确是非同凡响。这就是轻功?”想我可是金庸老先生的铁杆粉丝啊!这辈子最不切实际的理想,就是练就一身高强的武艺。 有琴渊满身戾气瞬间消散,愣住,“铁掌水上漂?是什么?” 我面露难色,“这个……说来话长……,尽在你现在有空听么?”如果有琴渊有这个耐心,我倒是不介意把《射雕英雄传》在这五天内讲完。 被我这么一搅和,有琴渊的怒气明显褪了不少,感觉到我想要逃,猛地把我压在身下,眯缝着眼睛瞪我,“你是想要激怒朕,让朕杀了你么?” 我深吸口气,迎向他的目光,“你会杀我么?我是否是玲珑,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细想来,其实有琴渊早知我不是玲珑,真要杀我早杀了。 “你料定了朕不舍得杀你么?” “杀了我,五日后你拿谁去交给曜日国?” 有琴渊沉默的凝视我,眸光犀利。 脑中蓦然有个念头闪过,他是真的如大家所猜想的那样爱着玲珑么?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我又道:“曜日用八个城池来交换玲珑,定不会让你随意找人冒充。” 有琴渊冷冷一笑,“果然是个聪明人。” “你……真的喜欢玲珑么?”我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有琴渊微一怔,没有作声,只是省视的看着我。 我乘势追击,“为何曜日国要用辛苦打下的八个城池来交换玲珑?玲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十六岁的小男孩罢了,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亏本的。难道曜日的国君是个傻子?” 有琴渊眼眸中微露杀意,眼神冰冷刺骨。 我心中一惊,说的太多了,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而且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我连忙摆手,“你不用回答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 有琴渊收敛起眼眸中的杀气,好半晌才问:“你的真身是谁?” 看来我赌赢了,有琴渊的确忌惮曜日而不敢杀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大胆起来,“我刚刚不是说过了,还差点被你掐死,我不说了!” 片刻后,迫于他气势摄人的眼神,不得已改口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来自很多年很多年后的未来,但你们并不存在于我那个空间的历史上,所以说,我们分别是属于两个平行空间的。至于为什么我醒来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的越玄乎越好,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琴渊蹙眉,沉默思考了一会,“名字?” “季易。季节的季,容易的易。你的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了,你也承认了我不是你的玲珑,能不能麻烦你从我身上下去!” “季易……” 我不悦的推他,“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快从我身上下去,你压的我难受死了!” 有琴渊又皱起眉头看向我,“大胆!怎可称呼朕‘喂’,还你阿你的叫个不停!” 我不屑的‘切’了声,低声嘀咕道:“我又不归你管,凶什么凶!” “大胆刁民,你以为朕不能杀你,就治不了你了?” 我瞪大眼,结巴起来:“你你你想想做什么,人人人家要的,可可可是个完好无无缺的玲珑!”有琴渊俯身咬上我的耳垂,在我耳边呢喃:“玲珑,你很快就会知道,朕想要如何治你了----” 我用力推他:“别叫我玲珑,我不是你的玲珑!你别碰我!” 有琴渊轻易就制住了我奋力反抗的双手,眼中散出惑人的光芒,邪笑道:“不叫玲珑,那就叫易儿好了。易儿是第一次吧?” “你……无耻!没节操!**!混蛋!”我破口大骂,脸红的撇向一边,无视他那张就一点让我心动的俊脸。 有琴渊笑中带了三分得意,“辱骂当朝天子,易儿你可知是何罪?”说着,一手已经握住了我的要害,上下□起来。 我努力扭动身躯想要避开,却越来越无力,轻喘道:“我管你什么罪!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的玲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有琴渊手中不停,指尖不时轻弄搔刮铃口。 我终究抵制不住挑逗而有了反应,□在他手中挺起,浑身战栗起来。 他俯在我耳边,似是催眠般轻喃:“是不是玲珑并不重要。易儿,你是个有趣的小东西。这五日,你要牢牢记住朕,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朕身边的!” 我闭着眼,从下身传来的阵阵莫名快感,麻痹了全身的神经,意识迷蒙了起来。 “别……不要,停下……停下来……”我无力轻哼。 有琴渊轻笑,“不要停下么?原来易儿喜欢这样,那朕可就不客气了。” 我刚要澄清,‘不’字还未出口,嘴就被他堵住了,舌头霸道的探入我口中。全化成了一阵呻吟声。 不多时,我便浑身抽搐,呜咽着,在他手中释放了。 脑中瞬时空白一片,只是喘着粗气,心中委屈。 真他妈没出息!居然这样就屈服了! 吃干抹净(1) 月瑶池也就是玲珑一个人的澡堂子。 用流苏水晶珠帘隔成了两间,外间的碧玉屏风为更衣处,内间八平方左右的四方白玉池子,从顶上垂下层层透明纱帐,勾起在池边的四根柱子上,每根柱子上还各嵌着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袅袅的热气弥漫氤氲着,迷蒙了我的双眼,幽幽柔柔的亮光,洒满了一室的清冷。 有琴渊走到外间的屏风处,把我放下,张开两臂命令道:“为朕宽衣。” 我嘴角扯动一下,回身没好气地说:“不会。”想xxoo我,还让我帮你宽衣,我脑袋可没被门夹! 有琴渊蹙眉,威胁我说:“那朕可要唤宫人们进来伺候了?” 我扭头冷冷白他一眼,“爱叫不叫!” “你……”有琴渊双拳握的‘咯咯’直响,我害怕的往后退了步,贴在了屏风上。语气软了下来,“我的确不会!” 有琴渊无奈,看了我一眼,自己脱起了衣服。 他一个当皇帝的,脱个衣服居然笨手笨脚的,看的我闷笑在心头。忍不住伸手帮他一起解那一整排的内衬扣子,当我的手触上他的手时,扎了下,像是静电般。 我俩瞬间都仿佛被定格了,一动不动……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连忙缩回手,低着头尴尬道:“皇上你先洗吧,我先出去了,一会我再洗。”才转身,就被有琴渊捞回了怀里,在我耳边呢喃:“朕可等不急了。”他大手一挥,只听‘撕撕撕撕’几声,我和他就都□了,看的我一愣愣的。 待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注满温水白玉池内了。 我与有琴渊周身缠绕着渺渺白雾。 说实在话,他身材真是很好,与图片中那些脑满肠肥的皇帝简直是天壤之别,男模也不见得有他的身材好。玲珑跟他相比,完全就是个还未育的小鸡仔。看着他,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能的想用手遮挡住自己。奇了怪了----前几天我还在学校公共浴室洗过澡,一群裸男打打闹闹的,挺正常啊!怎么这会看着他,就觉得气氛特**呢? 我轻轻把他推开,退到一角,刚想把脖子上的玉佩拿下来,就被有琴渊制止了。 “玲珑,此玉佩不可取下,这是你出生时一位道士赠与的。朕曾听你母妃提过,你出生时染疾,病得很重,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道士,给了你母妃这块玉佩,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下,玉在人在……” 我惊讶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玉亡人亡?”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块玉代表了我的命? 有琴渊微笑:“那倒未曾听闻,你母妃只是说这玉佩能保你命。朕原本不信,但经过这次,朕却是信了。” 我松了口气,低头端详起手中的玉佩。 很普通的一块圆形白色玉佩,色泽光亮通透,比一块硬币大了一点,中间镂空雕花,有点像龙又有点像凤,难道有什么古怪?穿都已经穿了,再光怪6离的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而且,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才穿的。 有琴渊的手伸了过来,盖在我手上:“玲珑,害怕朕么?” 我把头撇向一边,逃避着他炙热的目光,点点头。 “玲珑,别怨恨朕。朕也是不得已的,朕何尝想把你送去他国呢……” 江山美人,只能选其一时,男人多数还是会选择江山的。 蓦然,心中那股酸楚感又升了上来。不如就配合一下他吧,他与玲珑也只有五日了,何况这身子的主人也爱着他。之后就是分别八年,虽说我不是玲珑,可他毕竟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模样也与书文如此相似,不如当作互相慰藉。 我苦涩的笑了笑,“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有琴渊忽然紧紧搂住了我,“你是朕的,永远都是朕的!给朕三年时间,朕一定会把你夺回来的!”搂着我的身躯,温热而伟岸,坚定却也无奈。许是被这样的有琴渊给触动了,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忘了我与有琴渊正□着贴在一起的那份尴尬。 原来,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会为爱痛苦,会被无奈折磨。 好一会,我轻声安慰他说:“皇上,您这又是何必呢。忘了玲珑吧,好好当您的皇帝,好好治理国家,做个明君圣主。” 有琴渊箍住我的双肩,把我扯离了他的怀抱,凝眉怒视我,低吼道:“你休想朕忘了你!同样,今生你也不许忘了朕!你是朕的人,谁都无法改变!” 我突然不想再冒充玲珑了,这一切根本与我无关。我就像是在看一部文艺悲情剧,有些太入戏了,心竟然随之抽痛起来。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是季易,是季易! 我鼓起勇气用力推他,大喊:“有琴渊,你醒醒!我不是你的玲珑,别再欺骗自己了!再过五天我就要被送走了,这样不是更好,被送去他国的并非你的玲珑!从今晚后,在我身上生的一切,也都与你无干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皇帝当然是不容人反抗的,他理所当然的震怒了。长臂高举起,一巴掌把我打的歪倒在一边,脸颊火烤般的疼,浑身肌肉僵硬抽搐,只觉眼前星星小鸟一大堆,围着我直打转。 我扒着水池沿,满心的悔恨,直叹,冲动是魔鬼啊! 他何止是练了鹰爪功,肯定还练了铁砂掌。 下一刻,他大手揽过我,足下轻点,便搂着我跃出了水面,身形潇洒轻巧的落在了白玉池边宽大的睡榻上。 我惊愕的看着有琴渊,全然忘了之前的争执,还有脸上的疼痛。 不自觉地喃喃道:“果然是铁掌水上漂,今日得见,的确是非同凡响。这就是轻功?”想我可是金庸老先生的铁杆粉丝啊!这辈子最不切实际的理想,就是练就一身高强的武艺。 有琴渊满身戾气瞬间消散,愣住,“铁掌水上漂?是什么?” 我面露难色,“这个……说来话长……,尽在你现在有空听么?”如果有琴渊有这个耐心,我倒是不介意把《射雕英雄传》在这五天内讲完。 被我这么一搅和,有琴渊的怒气明显褪了不少,感觉到我想要逃,猛地把我压在身下,眯缝着眼睛瞪我,“你是想要激怒朕,让朕杀了你么?” 我深吸口气,迎向他的目光,“你会杀我么?我是否是玲珑,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细想来,其实有琴渊早知我不是玲珑,真要杀我早杀了。 “你料定了朕不舍得杀你么?” “杀了我,五日后你拿谁去交给曜日国?” 有琴渊沉默的凝视我,眸光犀利。 脑中蓦然有个念头闪过,他是真的如大家所猜想的那样爱着玲珑么?为何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我又道:“曜日用八个城池来交换玲珑,定不会让你随意找人冒充。” 有琴渊冷冷一笑,“果然是个聪明人。” “你……真的喜欢玲珑么?”我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有琴渊微一怔,没有作声,只是省视的看着我。 我乘势追击,“为何曜日国要用辛苦打下的八个城池来交换玲珑?玲珑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十六岁的小男孩罢了,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亏本的。难道曜日的国君是个傻子?” 有琴渊眼眸中微露杀意,眼神冰冷刺骨。 我心中一惊,说的太多了,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而且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我连忙摆手,“你不用回答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 有琴渊收敛起眼眸中的杀气,好半晌才问:“你的真身是谁?” 看来我赌赢了,有琴渊的确忌惮曜日而不敢杀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大胆起来,“我刚刚不是说过了,还差点被你掐死,我不说了!” 片刻后,迫于他气势摄人的眼神,不得已改口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来自很多年很多年后的未来,但你们并不存在于我那个空间的历史上,所以说,我们分别是属于两个平行空间的。至于为什么我醒来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的越玄乎越好,让他摸不着头脑。 有琴渊蹙眉,沉默思考了一会,“名字?” “季易。季节的季,容易的易。你的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了,你也承认了我不是你的玲珑,能不能麻烦你从我身上下去!” “季易……” 我不悦的推他,“喂!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快从我身上下去,你压的我难受死了!” 有琴渊又皱起眉头看向我,“大胆!怎可称呼朕‘喂’,还你阿你的叫个不停!” 我不屑的‘切’了声,低声嘀咕道:“我又不归你管,凶什么凶!” “大胆刁民,你以为朕不能杀你,就治不了你了?” 我瞪大眼,结巴起来:“你你你想想做什么,人人人家要的,可可可是个完好无无缺的玲珑!”有琴渊俯身咬上我的耳垂,在我耳边呢喃:“玲珑,你很快就会知道,朕想要如何治你了----” 我用力推他:“别叫我玲珑,我不是你的玲珑!你别碰我!” 有琴渊轻易就制住了我奋力反抗的双手,眼中散出惑人的光芒,邪笑道:“不叫玲珑,那就叫易儿好了。易儿是第一次吧?” “你……无耻!没节操!**!混蛋!”我破口大骂,脸红的撇向一边,无视他那张就一点让我心动的俊脸。 有琴渊笑中带了三分得意,“辱骂当朝天子,易儿你可知是何罪?”说着,一手已经握住了我的要害,上下□起来。 我努力扭动身躯想要避开,却越来越无力,轻喘道:“我管你什么罪!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你的玲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有琴渊手中不停,指尖不时轻弄搔刮铃口。 我终究抵制不住挑逗而有了反应,□在他手中挺起,浑身战栗起来。 他俯在我耳边,似是催眠般轻喃:“是不是玲珑并不重要。易儿,你是个有趣的小东西。这五日,你要牢牢记住朕,总有一天,你还会回到朕身边的!” 我闭着眼,从下身传来的阵阵莫名快感,麻痹了全身的神经,意识迷蒙了起来。 “别……不要,停下……停下来……”我无力轻哼。 有琴渊轻笑,“不要停下么?原来易儿喜欢这样,那朕可就不客气了。” 我刚要澄清,‘不’字还未出口,嘴就被他堵住了,舌头霸道的探入我口中。全化成了一阵呻吟声。 不多时,我便浑身抽搐,呜咽着,在他手中释放了。 脑中瞬时空白一片,只是喘着粗气,心中委屈。 真他妈没出息!居然这样就屈服了! 吃干抹净(2) 我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就感觉有异物伸进了我体内,惊的我立即睁开了眼睛。“你做什么!拿出来,快拿出来!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你放过我吧!” 有琴渊不作声,只是轻咬着我的□,沾着精华的手指更深的进出起来。 我被这种从未体会过的触感吓到了,不知所措,“不要,你别这样!” 有琴渊稍后又探入了两指,刺激着柔嫩的内壁,勾挑捣弄着。 我轻啜低吟道:“呜……疼……嗯……拿出来……”不一会,手指总算是撤了出去,耳边传来有琴渊的声音,“易儿,我要进来喽,放松点。” 我睁开眼眸,还未弄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只觉双腿被他架起,顶住□口的**硬是往里捅着,甬道被强行撑开,我疼的大声叫了出来,双手胡乱扑腾起来,骂道:“有琴渊你这个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疼死了!快拿出来!” “易儿的小嘴看来还是学不乖,朕今儿个要好好给你治治!”有琴渊的□全根顶入后,毫无停顿的用力快□了起来。 “啊啊!!别……混蛋!疼!好疼……快停下,停下来!”我疼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两手挥舞着想要推开他,却怎么都触不到他。 “还敢骂朕。”有琴渊猛地一撞击,还触到某一点上。 似有一阵电流冲上脑袋,我打了个颤,叫了出来,原本瘫软的□又有了反应。 有琴渊把我抱了起来坐在他身上,惩罚性的重重咬了下胸前的突起,一手攫住□。“易儿,这副身体朕可是熟悉的很呢,要是再管不好自己的小嘴,可是要吃苦头了。” 他***!我xx你祖宗十八代,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威胁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 我咬住嘴唇不再做声,两手攀住他,报复性的在他背后用力抓挠。光我疼怎么成,他得跟我一起疼! 有琴渊皱眉,端起我的臀,配合着下身的动作,连着几下猛用力捅向深处,狠狠开口道:“还敢报复朕,看朕今天怎么治你!”随后把我按倒趴伏在榻上,撑开双腿,利落的一个挺身后,紧接着就是极其激烈的活塞运动。 我疼的嗷嗷直叫唤。 **了几十来下,我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讨饶:“饶命啊,啊!疼死了----轻点轻点----啊!” 有琴渊充耳不闻我的求饶声,只顾握着我的腰,奋力冲刺着。 “救命啊!皇帝杀人啦!啊!嗯……呜……”我双手扑腾,两腿拼命想要乱蹬,可无奈就是动不了。 约摸十分钟后,有琴渊总算是射了出来,趴伏在我身上,凶器却不肯退出我体内。 “快给我拿出来!走开,走开,别压着我了!”本该是语气凶狠的台词,这时听着却像是小猫呻吟。 有琴渊并未生气,只是说了句让我近乎绝望的话。 “易儿的精力看来还很是充沛么?那晚上朕可不让你睡了,一会回房,朕会让你累的无力开口的。” 一个时辰过后---- “有琴渊,你够了吧!你就不怕精尽人亡?!”我两手死死的抱住松蓬软软的鹅毛枕头,把脸藏进去,身子侧趴蜷缩,呜咽的喊道。 有琴渊贴在我背上,手臂圈住了我的腰,在我颈后轻啃着。 被有琴渊提溜回房后,又被他上了两次。我现在全身就像是被拖拉机碾过一样,下半身麻痹。如果再来一回,都不用他杀,我直接自己死给他看! 耳畔响起有琴渊邪恶的笑声,“易儿竟把朕想的如此不济?看来,朕该用实际行动来让易儿明白,区区三次,是不足以让朕精尽人亡的。” 我把脸抬起,扭过头含泪瞪他,“你……没见过像你这么下流无耻的皇帝!” 有琴渊眼眸一闪,略微抬起我的一条腿,猛的把他的凶器就着这个姿势又捅了进来,随即腰身狠狠**起来。 我大叫一声,想逃,无奈被他紧紧按住腹部,逼着我与他下身紧贴。我见逃不掉,手臂本能的伸向身后,箍住他的腰,想要阻止他腰部的运动,一面求饶道:“别动了!我求你了……真的疼!我信你是一夜七次郎,还不行吗?你不用证明了!” 有琴渊停了下来,不解的问:“一夜七次郎?是何含义?” “你,你先把它拿出来……” 有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了我体内。 我艰难的翻了个身,面对他,用**对着他太危险了。 枕头还是紧紧抱在胸前,作为我和有琴渊之间的阻隔。用手抹了抹眼泪,平复一下心情,思索着不如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吧,不然真要死在床上了。 人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子他x是狗尾巴草下死,做受不风流! 我顶着疲乏的身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一夜七次郎,就是说有一位男子,一夜与人交欢了七次。也就是说此人男性功能很强。” “男性功能?” 我蹙眉思考了下,如何表达才能让这个古人明白,“男性功能就是说男子在床上的表现。我刚刚说我信你是一夜七次郎,就是说我丝毫没有觉得你不济,你真的很强!所以你不用证明给我看了。”我真想扇自己两嘴巴子,苟延残喘到这份上了! “原来如此真有男子可以一夜七次么?朕还未曾尝试过。易儿,不如你与朕试试看?”有琴渊俊眸中散射出狼一般光芒,饶有兴趣的盯着我。 我打了个激灵,忙道:“不了不了。皇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七次其实只是个大概数字,打个比方而已。就养生方面来说,一天交欢多次,对身体是有害无益的。”心里寻思:只要是皇帝,一定都重视养身。 果然,这话题引起了有琴渊的兴趣。 他用手掌支起头,乌黑的丝倾泻在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锦被搭在腰间,整个人慵懒而性感惑人,看的我心漏跳了两拍。 “易儿还懂这些?道来朕听听呢?” 我避开他晶莹的目光,“这个养生之道,在我们那是基本常识。男性精气乃属日月之精华,释放一次,需数日才能完全恢复。年少体健时,大多察觉不到元气的损耗,其实这是日积月累的。自古以来,帝王皆是后宫佳丽众多,纵欲过度而导致伤身折寿,就算是日后用药滋补,也于事无补了。俗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所谓滋阴补阳的药物,长时间服用,也会有害于健,尽在康。所以历来少有帝王能够活过八十岁。不过房事本身为阴阳调和,大自然繁衍后代的规律,控制的好,对身体是有益无害的。以七日为一个周期,像皇上您这个年纪,频率控制在一周期三至五次,那是最恰当了。”一番男性养生之道,说得这么文绉绉的,自己都觉得自己酸的不行。 有琴渊凝眉思考起来,喃喃道:“那朕刚刚岂非把一周的份额都用了?易儿所述都是真的?” 我真诚地看着他,“当然是真的,我家乡的医学水平可比你们这达多了!” 有琴渊探究的望着我,没有出声。 许是怕我骗他,虽说我的确是为了唬他,不过知识还是知识。 有琴渊问:“易儿的家乡,是何模样?与朕的国家差异很大么?” 听他这样问,我不自觉脸色凝重起来,眼眸中流露出点点哀伤。我苦涩的笑了笑,轻声叹息:“我的家乡……反正是再也回不去了。与这里差异再大,我也只能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有的选择吗?” 曾经的生活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亲人,朋友,还有----未来得及成为恋人的书文,我看向有琴渊,希冀在他身上找寻出星点书文的感觉来。 依依昔日情,往事随风而逝。 我与书文并肩走在校园林荫道上,他那爽朗的笑声,依稀间,还在耳畔徘徊。 有琴渊乘我失神之际,抽走了我手中的枕头,把我搂入怀中,温柔轻捂着我的头。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我心头蓦的一酸,连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思念,无奈,无助与绝望,一股脑涌了出来,化作汩汩清泉,湿润了有琴渊的胸膛。 我现在是有琴玲珑,必须面对有琴渊,必须面对五日后的出使。 心底是害怕迷惘的,虽说抱了随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可终究还是茫然无所措。 有琴渊拥着我的这一瞬,竟让我有种可依靠的感觉。 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有琴渊在我耳边轻道:“易儿,也许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你既成了玲珑,便注定要与朕一世纠结了。” 我一怔,微微推开他,抹了抹眼泪,“为什么你知道我并非玲珑后,还要这样对我?你真的爱玲珑么?你要明白,我是季易,永远都无法成为你的玲珑。虽然身体没变,可心易主了!难道你爱的只是玲珑的外貌么?” 有琴渊脸色凝固,阴霾之色又起,“朕与玲珑之间的事,以后不准再过问。爱与不爱都于你无干。你既占了玲珑的身子,经后你便是玲珑。记住,你是属于朕的,不可再忤逆朕!” 我自嘲的笑了笑,把头撇向一边,“是啊,我差点忘了你是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放心,我早已认命了,从此刻起,再无季易此人,我会作为有琴玲珑好好活下去的。” 他冰冷的字字句句,都化作利刃,刺穿了我刚刚凝聚起的一小团温暖。 只怪自己可笑单纯。他是皇帝,他爱的是玲珑,他要的也只是玲珑。我作为一个替身,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指责他。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依靠。前路漫漫,有空茫然,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走下去。 我必须坚强起来,还有一个人要依靠我呢,来福把自己整个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我不是曾许诺他,只要我活着,定不会抛下他么? 有琴渊眼波流动,蹙眉道:“易儿……” 我打断他,面无表情的说:“皇上,别再叫我易儿了,我是玲珑。您还想要么?不要的话,臣弟想沐浴歇息了。您也该回寝宫了,留在玲珑阁过夜会招人话柄的。”说着,我便挣扎的坐起身。 有琴渊也坐起身,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他。“易儿,你这是在跟朕怄气么?” 我淡淡应道:“臣弟不敢。” 有琴渊看着我,眼中带了些笑意,“你不敢?那方才一直是谁在对朕大呼小叫,还出言不逊的辱骂朕?” 我默然不语。 果然,伴君如伴虎,一会冷一会热的,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改的很快,帮忙抓虫啊---- 吃干抹净(2) 我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就感觉有异物伸进了我体内,惊的我立即睁开了眼睛。“你做什么!拿出来,快拿出来!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你放过我吧!” 有琴渊不作声,只是轻咬着我的□,沾着精华的手指更深的进出起来。 我被这种从未体会过的触感吓到了,不知所措,“不要,你别这样!” 有琴渊稍后又探入了两指,刺激着柔嫩的内壁,勾挑捣弄着。 我轻啜低吟道:“呜……疼……嗯……拿出来……”不一会,手指总算是撤了出去,耳边传来有琴渊的声音,“易儿,我要进来喽,放松点。” 我睁开眼眸,还未弄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只觉双腿被他架起,顶住□口的**硬是往里捅着,甬道被强行撑开,我疼的大声叫了出来,双手胡乱扑腾起来,骂道:“有琴渊你这个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疼死了!快拿出来!” “易儿的小嘴看来还是学不乖,朕今儿个要好好给你治治!”有琴渊的□全根顶入后,毫无停顿的用力快□了起来。 “啊啊!!别……混蛋!疼!好疼……快停下,停下来!”我疼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两手挥舞着想要推开他,却怎么都触不到他。 “还敢骂朕。”有琴渊猛地一撞击,还触到某一点上。 似有一阵电流冲上脑袋,我打了个颤,叫了出来,原本瘫软的□又有了反应。 有琴渊把我抱了起来坐在他身上,惩罚性的重重咬了下胸前的突起,一手攫住□。“易儿,这副身体朕可是熟悉的很呢,要是再管不好自己的小嘴,可是要吃苦头了。” 他***!我xx你祖宗十八代,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威胁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 我咬住嘴唇不再做声,两手攀住他,报复性的在他背后用力抓挠。光我疼怎么成,他得跟我一起疼! 有琴渊皱眉,端起我的臀,配合着下身的动作,连着几下猛用力捅向深处,狠狠开口道:“还敢报复朕,看朕今天怎么治你!”随后把我按倒趴伏在榻上,撑开双腿,利落的一个挺身后,紧接着就是极其激烈的活塞运动。 我疼的嗷嗷直叫唤。 **了几十来下,我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讨饶:“饶命啊,啊!疼死了----轻点轻点----啊!” 有琴渊充耳不闻我的求饶声,只顾握着我的腰,奋力冲刺着。 “救命啊!皇帝杀人啦!啊!嗯……呜……”我双手扑腾,两腿拼命想要乱蹬,可无奈就是动不了。 约摸十分钟后,有琴渊总算是射了出来,趴伏在我身上,凶器却不肯退出我体内。 “快给我拿出来!走开,走开,别压着我了!”本该是语气凶狠的台词,这时听着却像是小猫呻吟。 有琴渊并未生气,只是说了句让我近乎绝望的话。 “易儿的精力看来还很是充沛么?那晚上朕可不让你睡了,一会回房,朕会让你累的无力开口的。” 一个时辰过后---- “有琴渊,你够了吧!你就不怕精尽人亡?!”我两手死死的抱住松蓬软软的鹅毛枕头,把脸藏进去,身子侧趴蜷缩,呜咽的喊道。 有琴渊贴在我背上,手臂圈住了我的腰,在我颈后轻啃着。 被有琴渊提溜回房后,又被他上了两次。我现在全身就像是被拖拉机碾过一样,下半身麻痹。如果再来一回,都不用他杀,我直接自己死给他看! 耳畔响起有琴渊邪恶的笑声,“易儿竟把朕想的如此不济?看来,朕该用实际行动来让易儿明白,区区三次,是不足以让朕精尽人亡的。” 我把脸抬起,扭过头含泪瞪他,“你……没见过像你这么下流无耻的皇帝!” 有琴渊眼眸一闪,略微抬起我的一条腿,猛的把他的凶器就着这个姿势又捅了进来,随即腰身狠狠**起来。 我大叫一声,想逃,无奈被他紧紧按住腹部,逼着我与他下身紧贴。我见逃不掉,手臂本能的伸向身后,箍住他的腰,想要阻止他腰部的运动,一面求饶道:“别动了!我求你了……真的疼!我信你是一夜七次郎,还不行吗?你不用证明了!” 有琴渊停了下来,不解的问:“一夜七次郎?是何含义?” “你,你先把它拿出来……” 有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了我体内。 我艰难的翻了个身,面对他,用**对着他太危险了。 枕头还是紧紧抱在胸前,作为我和有琴渊之间的阻隔。用手抹了抹眼泪,平复一下心情,思索着不如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吧,不然真要死在床上了。 人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老子他x是狗尾巴草下死,做受不风流! 我顶着疲乏的身子,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一夜七次郎,就是说有一位男子,一夜与人交欢了七次。也就是说此人男性功能很强。” “男性功能?” 我蹙眉思考了下,如何表达才能让这个古人明白,“男性功能就是说男子在床上的表现。我刚刚说我信你是一夜七次郎,就是说我丝毫没有觉得你不济,你真的很强!所以你不用证明给我看了。”我真想扇自己两嘴巴子,苟延残喘到这份上了! “原来如此真有男子可以一夜七次么?朕还未曾尝试过。易儿,不如你与朕试试看?”有琴渊俊眸中散射出狼一般光芒,饶有兴趣的盯着我。 我打了个激灵,忙道:“不了不了。皇上,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七次其实只是个大概数字,打个比方而已。就养生方面来说,一天交欢多次,对身体是有害无益的。”心里寻思:只要是皇帝,一定都重视养身。 果然,这话题引起了有琴渊的兴趣。 他用手掌支起头,乌黑的丝倾泻在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锦被搭在腰间,整个人慵懒而性感惑人,看的我心漏跳了两拍。 “易儿还懂这些?道来朕听听呢?” 我避开他晶莹的目光,“这个养生之道,在我们那是基本常识。男性精气乃属日月之精华,释放一次,需数日才能完全恢复。年少体健时,大多察觉不到元气的损耗,其实这是日积月累的。自古以来,帝王皆是后宫佳丽众多,纵欲过度而导致伤身折寿,就算是日后用药滋补,也于事无补了。俗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所谓滋阴补阳的药物,长时间服用,也会有害于健,尽在康。所以历来少有帝王能够活过八十岁。不过房事本身为阴阳调和,大自然繁衍后代的规律,控制的好,对身体是有益无害的。以七日为一个周期,像皇上您这个年纪,频率控制在一周期三至五次,那是最恰当了。”一番男性养生之道,说得这么文绉绉的,自己都觉得自己酸的不行。 有琴渊凝眉思考起来,喃喃道:“那朕刚刚岂非把一周的份额都用了?易儿所述都是真的?” 我真诚地看着他,“当然是真的,我家乡的医学水平可比你们这达多了!” 有琴渊探究的望着我,没有出声。 许是怕我骗他,虽说我的确是为了唬他,不过知识还是知识。 有琴渊问:“易儿的家乡,是何模样?与朕的国家差异很大么?” 听他这样问,我不自觉脸色凝重起来,眼眸中流露出点点哀伤。我苦涩的笑了笑,轻声叹息:“我的家乡……反正是再也回不去了。与这里差异再大,我也只能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有的选择吗?” 曾经的生活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亲人,朋友,还有----未来得及成为恋人的书文,我看向有琴渊,希冀在他身上找寻出星点书文的感觉来。 依依昔日情,往事随风而逝。 我与书文并肩走在校园林荫道上,他那爽朗的笑声,依稀间,还在耳畔徘徊。 有琴渊乘我失神之际,抽走了我手中的枕头,把我搂入怀中,温柔轻捂着我的头。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我心头蓦的一酸,连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思念,无奈,无助与绝望,一股脑涌了出来,化作汩汩清泉,湿润了有琴渊的胸膛。 我现在是有琴玲珑,必须面对有琴渊,必须面对五日后的出使。 心底是害怕迷惘的,虽说抱了随遇而安,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可终究还是茫然无所措。 有琴渊拥着我的这一瞬,竟让我有种可依靠的感觉。 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有琴渊在我耳边轻道:“易儿,也许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你既成了玲珑,便注定要与朕一世纠结了。” 我一怔,微微推开他,抹了抹眼泪,“为什么你知道我并非玲珑后,还要这样对我?你真的爱玲珑么?你要明白,我是季易,永远都无法成为你的玲珑。虽然身体没变,可心易主了!难道你爱的只是玲珑的外貌么?” 有琴渊脸色凝固,阴霾之色又起,“朕与玲珑之间的事,以后不准再过问。爱与不爱都于你无干。你既占了玲珑的身子,经后你便是玲珑。记住,你是属于朕的,不可再忤逆朕!” 我自嘲的笑了笑,把头撇向一边,“是啊,我差点忘了你是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放心,我早已认命了,从此刻起,再无季易此人,我会作为有琴玲珑好好活下去的。” 他冰冷的字字句句,都化作利刃,刺穿了我刚刚凝聚起的一小团温暖。 只怪自己可笑单纯。他是皇帝,他爱的是玲珑,他要的也只是玲珑。我作为一个替身,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指责他。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依靠。前路漫漫,有空茫然,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走下去。 我必须坚强起来,还有一个人要依靠我呢,来福把自己整个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我不是曾许诺他,只要我活着,定不会抛下他么? 有琴渊眼波流动,蹙眉道:“易儿……” 我打断他,面无表情的说:“皇上,别再叫我易儿了,我是玲珑。您还想要么?不要的话,臣弟想沐浴歇息了。您也该回寝宫了,留在玲珑阁过夜会招人话柄的。”说着,我便挣扎的坐起身。 有琴渊也坐起身,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对他。“易儿,你这是在跟朕怄气么?” 我淡淡应道:“臣弟不敢。” 有琴渊看着我,眼中带了些笑意,“你不敢?那方才一直是谁在对朕大呼小叫,还出言不逊的辱骂朕?” 我默然不语。 果然,伴君如伴虎,一会冷一会热的,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改的很快,帮忙抓虫啊---- 吃干抹净(3) 有琴渊把我搂进怀中,放柔了声调说:“易儿,别跟朕怄气了。朕并未把你当作玲珑。你自醒的第一天起,朕便在观察你。本以为是玲珑失忆,彻底转了性子,但总觉是不同的人。依然是这般容貌,却更为鲜活,更为灵性,朕竟也会为你的嫣然一笑而失神良久。你生气冲朕大吼,却又同时害怕的瑟瑟抖。有时显得很精明聪明,可有时却又傻乎乎惹人怜爱。方才朕进入你时,你厥嘴皱鼻的那副可爱样子。朕故意很用力时,你眼睛红红咬着嘴唇委屈的样子。” 我挣扎,无法再保持平静,恨恨道:“你……下流!” 有琴渊大笑,继续说道:“你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如若不是你,朕绝想不到,玲珑的脸上也会有这般表情。你们就如同是双生子,相同的样貌,却一眼便能分辨出并非一人。其实……朕与玲珑之间,并非如他人所想的那样。” 我愣住,停止挣扎。 并非如他人所想?什么意思?抬起头,困惑的冲他眨眨眼,“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只需知道,朕并未把你当作玲珑。也许……将来你会了解的。”有琴渊狠狠吻了上来,吮吸着我的唇,还不时啃咬着。 我陷入茫然,完全无法消化他话中的含义,微微的痛楚唤醒了我的意识,手用力推他,舌头躲避他的纠缠。 有琴渊大手托按着我的臀部,另一手则压住后腰,逼的我与他肉碰肉。 我不情愿的移动着下半身,想要躲开他那个又有点蠢蠢欲动的大家伙。 倏然,只觉一根手指溜进了□中。我皱眉,本能的臀部向上抬,谁知那根手指也跟了过来。我不舒服的挪动着。有琴渊最后啃了我一口,眯着眼,压抑道:“如果易儿想要,那就再继续蹭它吧。不过你若再动一动,朕可就不敢保证是否能忍住了。” 我僵硬。牙齿磨了磨,忍下想要狠狠咬他的冲动。 谁让人家是皇上! 我没好气的说:“你把手指拿出来,离我远点!按着我,我当然就蹭到你了!谁想碰你了,变态!” 有琴渊皱眉,脸色不善:“变态?易儿你又在辱骂朕?”看我的表情,他就算不懂,大体也能猜到这并非赞美之词。 忍忍忍忍!怎么又给忘了! 我立刻摇头:“没骂你没骂你,你别乱想。变态就是说,一个人某部分的形态生了改变,这个过程叫做变态。我是指你那里硬起来了,在我家乡这个也叫做变态。”瞎掰不是一般痛苦!这绝对是需要具备脑筋急转弯的素质。 “那易儿刚刚不是也变态了?” 我笑得极其狰狞,嘴角抽搐,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变态……” 有琴渊抽出手指,放开我,我立刻拿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防备的瞟他,看的他哭笑不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想了想,试探道:“皇上,玲珑他爱你。你不该这样对我。” 有琴渊眉尖微拢,“朕知道。玲珑爱朕,却也恨朕。”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难道----难道皇上你不爱他?如果不爱,那为何如此重视玲珑?又为何要把他圈禁在宫中?” 有琴渊脸色有些深沉。 良久,冷冷吐出几个字,“朕不爱玲珑。” 轰。脑袋顿时炸开。 我愣愣看他,“难道当初玲珑与你翻脸,并不是因为你向他表明感情,而玲珑拒绝了你。然后你就把他吃干抹净,还不肯放他自由,硬把他禁锢在身边,让他整日在伦理道德与爱情之间矛盾煎熬而郁郁寡欢?” 这次换成有琴渊吃惊的看着我了,“易儿,你那颗小脑袋瓜里是怎么冒出这些念头的?朕何时说过‘朕爱玲珑’这几个字了?” “那那那那……你一直表现的像是很爱玲珑的样子啊!” 有琴渊眉头舒展开来,眼眸深不见底,喃喃道,“是么……可有时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 我彻底崩溃,看来文科生的逻辑推理能力是差了点。有琴渊说的对,他从未说过他爱玲珑,是我与其他人一厢情愿的这么认为。 “那你为何还要圈禁他?还还还要强迫玲珑跟你……跟你那样!” “你怎知一开始是朕强迫玲珑,而非玲珑强迫朕呢?况且圈禁一个人与强迫一个人,就一定非是为了爱么?” “那是为何?” “朕自有朕的理由。” 我撇撇嘴,不想讲算了。白了他一眼,鄙夷道:“自古帝王皆薄幸,一点都没说错。” 有琴渊脸色一沉:“易儿,看来今日朕是待你太仁慈了。让你如此有恃无恐的在朕面前放肆。” 我缩了缩脖子,暗暗骂自己沉不住气。有琴渊可不是乐书文,他不爱玲珑,同样也不爱我。他先前不与我计较,不过是觉得我新奇有趣罢了。就算上了床又如何,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顾及曜日,说不准一转身就能把我拉出去砍了。心中突然有种失落感。 我裹着被子起身跪在床上,恭敬的回道:“臣弟知错了,日后臣弟自会谨言慎行。” 有琴渊没说话,蹙眉看了我半盏茶的功夫,又把我搂进怀里,连人带被的抱坐在他膝上。 我只是面无表情,也不反抗。 他轻抚上我被他打了的那半边面颊,柔声问:“还疼吗?” 我轻轻摇头,“不疼了。” 才怪!肯定肿了! 丫的,原本倾国倾城的一张脸,现在给他一掌打成了半个猪头。 心中愤恨,有琴渊这算是大棒加胡萝卜政策? 我季易作为在马列主义**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21世纪新生代力量,绝对要顶住他这种封建**君主的糖衣炮弹,绝对不能被他腐蚀了! 沉默了一会。 有琴渊叹了口气,“易儿,你这又是要跟朕怄气了?” “臣弟不敢。” “只有你我二人时,就不用自称臣弟了,你是朕的易儿。朕准你不用守那些宫中礼仪。” “易儿遵旨。” “易儿这般模样,倒是让朕想起了从前的玲珑。” 这个话题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抬头好奇的看他,“玲珑?从前的玲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听来福说,他从来都不笑的。他是不是很介意自己的长相?” 有琴渊看了我一眼,不解的问:“为何要介意自己的长相?玲珑的样貌还不够出众么?” “出众是出众,可你不觉得很像女人吗?一点都不像男人。” 有琴渊轻笑了声,“非也非也。其实玲珑对自己的相貌甚是满意,自翎天下第一。他认为寻常人是不配见他轻易展颜的。他性子极冷漠孤傲,所以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刻意亲近的人,他都不加以辞色。” “不过来福说,玲珑与你自小就很投缘的。” “其实玲珑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论说资质很普通。朕从未觉得他有何过人之处,性子又是这般让人厌恶,所以自小就未给他好脸色看过。但也因此,玲珑反而觉得朕与众不同。” “啊?”我嘴角有些抽搐,玲珑原来这么特别。“怎么跟来福说的都不一样。与我想的也不同。” 有琴渊看着我,认真的说:“易儿的小脑袋瓜与常人本就不同,朕可以理解。” 我气鼓鼓的瞪他。 有琴渊看着我,笑道:“来福跟着玲珑这么多年,自是把他家主子看的什么都好。朕识人,又怎会全靠一张脸呢。再美不过是红颜枯骨罢了。” 我让他越说越糊涂。 老皇帝翘辫子后一定生什么事情了,而且有琴渊之所以圈禁玲珑,又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很重视玲珑,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既然有琴渊不打算说,我也就不该问。俗话说,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我又想起有琴渊眼中微露杀意那刻。反正也与我无关,少知道一点就活的久一点。 我脑中念头一转,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你们后来这样……难道,难道第一次真的不是你强迫玲珑,而是玲珑强迫的你?你被他那什么什么……”我真想直接问,他是不是让玲珑给上了。 有琴渊蹙眉,满头黑线,脸部肌肉有些抽搐。“易儿的想法还真是非比寻常,玲珑像是能制住朕的样子么?” 我正色道:“可以下药啊,把你先迷晕,再奸了!” 有琴渊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啊呦’大叫一声,恨恨的斜眼瞪他。 “他哪有那个胆子。的确是下药了,不过下的是媚药。玲珑当年不过十四岁,又是朕的弟弟,朕对他本没有那个意思。”有琴渊淡淡道,看来当时还真生了不少事情。 我一脸崇拜,“哇!古代人原来早熟到这种地步。来福还以为你们兄弟相亲,原来是兄弟相奸……掩饰的还真好!” 有琴渊又弹了我一下,不过这次是掀开被子,弹了‘下面’一下。 我立刻两手捂住要害,皱着脸瞪他,“疼!” “朕帮易儿揉揉?”说着大手就覆了上来,我死死捂着,急道,“不要不要,你把手拿开!” 有琴渊充耳不闻,居然按着我的手便揉了起来。我俩互不相让,这一来一去,竟给他揉出了反应。有琴渊佯装正经,嘴角微露奸笑,“易儿莫不是还想要?” 我面红耳赤,“你你……你能不能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朕哪里不像一国之君了?” “下流!无耻!” “易儿骂来骂去都是这两个词。其实历代君王都是下流无耻的,只是无人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罢了。” 我被他气的咬着牙,浑身直颤,无语以对。 “虽说你与朕注定将纠结一世,奈何现下只剩五日了。就算是损精折寿,朕也认了。**苦短。易儿,你就从了朕吧。”两片温润的唇吐出最后几个字,便吻了上来。 屋外,皓月当空,清清冷冷,玲珑阁院内外只剩三两蟋蟀在丛中鸣着。 屋内,精美雕花大床出吱吱嘎嘎几欲坍塌之音,和着少年低啜呜咽与另一男子调笑粗喘之声,说不尽的软玉温香,万般旖旎。 吃干抹净(3) 有琴渊把我搂进怀中,放柔了声调说:“易儿,别跟朕怄气了。朕并未把你当作玲珑。你自醒的第一天起,朕便在观察你。本以为是玲珑失忆,彻底转了性子,但总觉是不同的人。依然是这般容貌,却更为鲜活,更为灵性,朕竟也会为你的嫣然一笑而失神良久。你生气冲朕大吼,却又同时害怕的瑟瑟抖。有时显得很精明聪明,可有时却又傻乎乎惹人怜爱。方才朕进入你时,你厥嘴皱鼻的那副可爱样子。朕故意很用力时,你眼睛红红咬着嘴唇委屈的样子。” 我挣扎,无法再保持平静,恨恨道:“你……下流!” 有琴渊大笑,继续说道:“你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如若不是你,朕绝想不到,玲珑的脸上也会有这般表情。你们就如同是双生子,相同的样貌,却一眼便能分辨出并非一人。其实……朕与玲珑之间,并非如他人所想的那样。” 我愣住,停止挣扎。 并非如他人所想?什么意思?抬起头,困惑的冲他眨眨眼,“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只需知道,朕并未把你当作玲珑。也许……将来你会了解的。”有琴渊狠狠吻了上来,吮吸着我的唇,还不时啃咬着。 我陷入茫然,完全无法消化他话中的含义,微微的痛楚唤醒了我的意识,手用力推他,舌头躲避他的纠缠。 有琴渊大手托按着我的臀部,另一手则压住后腰,逼的我与他肉碰肉。 我不情愿的移动着下半身,想要躲开他那个又有点蠢蠢欲动的大家伙。 倏然,只觉一根手指溜进了□中。我皱眉,本能的臀部向上抬,谁知那根手指也跟了过来。我不舒服的挪动着。有琴渊最后啃了我一口,眯着眼,压抑道:“如果易儿想要,那就再继续蹭它吧。不过你若再动一动,朕可就不敢保证是否能忍住了。” 我僵硬。牙齿磨了磨,忍下想要狠狠咬他的冲动。 谁让人家是皇上! 我没好气的说:“你把手指拿出来,离我远点!按着我,我当然就蹭到你了!谁想碰你了,变态!” 有琴渊皱眉,脸色不善:“变态?易儿你又在辱骂朕?”看我的表情,他就算不懂,大体也能猜到这并非赞美之词。 忍忍忍忍!怎么又给忘了! 我立刻摇头:“没骂你没骂你,你别乱想。变态就是说,一个人某部分的形态生了改变,这个过程叫做变态。我是指你那里硬起来了,在我家乡这个也叫做变态。”瞎掰不是一般痛苦!这绝对是需要具备脑筋急转弯的素质。 “那易儿刚刚不是也变态了?” 我笑得极其狰狞,嘴角抽搐,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变态……” 有琴渊抽出手指,放开我,我立刻拿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防备的瞟他,看的他哭笑不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想了想,试探道:“皇上,玲珑他爱你。你不该这样对我。” 有琴渊眉尖微拢,“朕知道。玲珑爱朕,却也恨朕。”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难道----难道皇上你不爱他?如果不爱,那为何如此重视玲珑?又为何要把他圈禁在宫中?” 有琴渊脸色有些深沉。 良久,冷冷吐出几个字,“朕不爱玲珑。” 轰。脑袋顿时炸开。 我愣愣看他,“难道当初玲珑与你翻脸,并不是因为你向他表明感情,而玲珑拒绝了你。然后你就把他吃干抹净,还不肯放他自由,硬把他禁锢在身边,让他整日在伦理道德与爱情之间矛盾煎熬而郁郁寡欢?” 这次换成有琴渊吃惊的看着我了,“易儿,你那颗小脑袋瓜里是怎么冒出这些念头的?朕何时说过‘朕爱玲珑’这几个字了?” “那那那那……你一直表现的像是很爱玲珑的样子啊!” 有琴渊眉头舒展开来,眼眸深不见底,喃喃道,“是么……可有时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 我彻底崩溃,看来文科生的逻辑推理能力是差了点。有琴渊说的对,他从未说过他爱玲珑,是我与其他人一厢情愿的这么认为。 “那你为何还要圈禁他?还还还要强迫玲珑跟你……跟你那样!” “你怎知一开始是朕强迫玲珑,而非玲珑强迫朕呢?况且圈禁一个人与强迫一个人,就一定非是为了爱么?” “那是为何?” “朕自有朕的理由。” 我撇撇嘴,不想讲算了。白了他一眼,鄙夷道:“自古帝王皆薄幸,一点都没说错。” 有琴渊脸色一沉:“易儿,看来今日朕是待你太仁慈了。让你如此有恃无恐的在朕面前放肆。” 我缩了缩脖子,暗暗骂自己沉不住气。有琴渊可不是乐书文,他不爱玲珑,同样也不爱我。他先前不与我计较,不过是觉得我新奇有趣罢了。就算上了床又如何,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顾及曜日,说不准一转身就能把我拉出去砍了。心中突然有种失落感。 我裹着被子起身跪在床上,恭敬的回道:“臣弟知错了,日后臣弟自会谨言慎行。” 有琴渊没说话,蹙眉看了我半盏茶的功夫,又把我搂进怀里,连人带被的抱坐在他膝上。 我只是面无表情,也不反抗。 他轻抚上我被他打了的那半边面颊,柔声问:“还疼吗?” 我轻轻摇头,“不疼了。” 才怪!肯定肿了! 丫的,原本倾国倾城的一张脸,现在给他一掌打成了半个猪头。 心中愤恨,有琴渊这算是大棒加胡萝卜政策? 我季易作为在马列主义**思想教育下成长起来的21世纪新生代力量,绝对要顶住他这种封建**君主的糖衣炮弹,绝对不能被他腐蚀了! 沉默了一会。 有琴渊叹了口气,“易儿,你这又是要跟朕怄气了?” “臣弟不敢。” “只有你我二人时,就不用自称臣弟了,你是朕的易儿。朕准你不用守那些宫中礼仪。” “易儿遵旨。” “易儿这般模样,倒是让朕想起了从前的玲珑。” 这个话题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抬头好奇的看他,“玲珑?从前的玲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听来福说,他从来都不笑的。他是不是很介意自己的长相?” 有琴渊看了我一眼,不解的问:“为何要介意自己的长相?玲珑的样貌还不够出众么?” “出众是出众,可你不觉得很像女人吗?一点都不像男人。” 有琴渊轻笑了声,“非也非也。其实玲珑对自己的相貌甚是满意,自翎天下第一。他认为寻常人是不配见他轻易展颜的。他性子极冷漠孤傲,所以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刻意亲近的人,他都不加以辞色。” “不过来福说,玲珑与你自小就很投缘的。” “其实玲珑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论说资质很普通。朕从未觉得他有何过人之处,性子又是这般让人厌恶,所以自小就未给他好脸色看过。但也因此,玲珑反而觉得朕与众不同。” “啊?”我嘴角有些抽搐,玲珑原来这么特别。“怎么跟来福说的都不一样。与我想的也不同。” 有琴渊看着我,认真的说:“易儿的小脑袋瓜与常人本就不同,朕可以理解。” 我气鼓鼓的瞪他。 有琴渊看着我,笑道:“来福跟着玲珑这么多年,自是把他家主子看的什么都好。朕识人,又怎会全靠一张脸呢。再美不过是红颜枯骨罢了。” 我让他越说越糊涂。 老皇帝翘辫子后一定生什么事情了,而且有琴渊之所以圈禁玲珑,又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很重视玲珑,一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既然有琴渊不打算说,我也就不该问。俗话说,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我又想起有琴渊眼中微露杀意那刻。反正也与我无关,少知道一点就活的久一点。 我脑中念头一转,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你们后来这样……难道,难道第一次真的不是你强迫玲珑,而是玲珑强迫的你?你被他那什么什么……”我真想直接问,他是不是让玲珑给上了。 有琴渊蹙眉,满头黑线,脸部肌肉有些抽搐。“易儿的想法还真是非比寻常,玲珑像是能制住朕的样子么?” 我正色道:“可以下药啊,把你先迷晕,再奸了!” 有琴渊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啊呦’大叫一声,恨恨的斜眼瞪他。 “他哪有那个胆子。的确是下药了,不过下的是媚药。玲珑当年不过十四岁,又是朕的弟弟,朕对他本没有那个意思。”有琴渊淡淡道,看来当时还真生了不少事情。 我一脸崇拜,“哇!古代人原来早熟到这种地步。来福还以为你们兄弟相亲,原来是兄弟相奸……掩饰的还真好!” 有琴渊又弹了我一下,不过这次是掀开被子,弹了‘下面’一下。 我立刻两手捂住要害,皱着脸瞪他,“疼!” “朕帮易儿揉揉?”说着大手就覆了上来,我死死捂着,急道,“不要不要,你把手拿开!” 有琴渊充耳不闻,居然按着我的手便揉了起来。我俩互不相让,这一来一去,竟给他揉出了反应。有琴渊佯装正经,嘴角微露奸笑,“易儿莫不是还想要?” 我面红耳赤,“你你……你能不能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 “朕哪里不像一国之君了?” “下流!无耻!” “易儿骂来骂去都是这两个词。其实历代君王都是下流无耻的,只是无人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罢了。” 我被他气的咬着牙,浑身直颤,无语以对。 “虽说你与朕注定将纠结一世,奈何现下只剩五日了。就算是损精折寿,朕也认了。**苦短。易儿,你就从了朕吧。”两片温润的唇吐出最后几个字,便吻了上来。 屋外,皓月当空,清清冷冷,玲珑阁院内外只剩三两蟋蟀在丛中鸣着。 屋内,精美雕花大床出吱吱嘎嘎几欲坍塌之音,和着少年低啜呜咽与另一男子调笑粗喘之声,说不尽的软玉温香,万般旖旎。 软肋被拿 翌日醒来,我摸摸身旁,空的,闭着眼叹气。 社会主义毕竟还只有短短几十年啊,到底是无法和几千年封建主义制度相抗衡。我这个21世纪的新青年,最终还是屈服在封建统治者的‘大棒胡萝卜政策’下了。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我扯开有些黯哑的嗓子,喊道:“来福!” 来福应声而入,“主子,您准备起了?”声音中透着喜意。 睁开眼,只见来福满面春风,盯着我,眼睛笑成了两条黑缝,雨过天晴了。 我倒是尴尬不已,脸烫起来,这才觉得半边脸庞有点凉飕飕的,手指轻触,看了看,是粘糊糊的透明药膏。 来福又道,“皇上下朝后已经来看过主子了,见您没起,就帮您抹了药膏先回御书房去了。” 我慢慢坐起身,“那怎么没叫醒我?” “皇上不让奴才们叫醒您。主子,看来皇上对您……” “行了行了行了……别提皇上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忙打断他,**还疼着呢,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我**更疼了。 “已经未时了。”来福低头窃笑,我脸上一阵一阵的火烧,狠狠横他一眼。 这时,小太监陈喜端了只琉璃药碗走了进来。陈喜是皇上安排的内侍,玲珑阁内除了来福,其他侍卫宫人可以说全是皇上的眼线。 来福接过后,陈喜便退了出去。 药碗氤氲出阵阵热气,一股浓稠刺鼻的中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皱紧眉头,一脸厌恶,“怎么还要喝药啊,前些天林太医不是说不用喝了么?” 来福笑着跟我解释:“这是皇上一早来留下的,说让您醒了就喝,是补药。” 见来福把碗端了过来,我连忙往床内躲,“我不喝!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毒死我。来福,你把药偷偷倒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来福为难的看着我,“可皇上特地吩咐了……” “偷偷倒了,不让人现不就成了。他又不是神仙,肯定不会知道的!” “谁说朕不知道了。”有琴渊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内室门口,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倜傥,但脸色微愠。 来福吓得双膝扑通跪地,药洒出了几滴。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我心堵的真想仰天长啸一声,他怎么就那么掐准了点出现呢!还奸诈的没让戚槐仁宣告,搞突然袭击,摆明了就是来逮我的。 我依旧坐在床上,没起身,垂头丧气的讪讪道:“不知皇上驾到,臣弟未能及时起身接驾,请皇上恕罪。” 来福跪在地上,捧着药碗瑟瑟抖。 有琴渊走了过来,从来福手中拿过药碗,厉声道,“该死的奴才,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架起来福就要往外拖。 来福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立刻掀开锦被下床,拽住来福的衣衫,不让侍卫把他拖走,喊道,“皇上,您要打就打我吧,别怪来福,这都是我的错!来福他没做错什么!” “如此恶奴,不知好好伺候劝诫主子,怎会没错!” 我拽着来福,死都不放,跪在地上求他,“皇上,我求您了。是玲珑不想喝药,要打就打我吧!” 来福急道,“主子,您是金枝玉叶,怎受得住板子。奴才贱命一条,您别为我求情了,要打还是打奴才吧!” 有琴渊不作声,只是眯眼盯着我。 侍卫见我不放手,开始掰我拽着来福衣衫的手。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吼道,“下贱的东西,你们也敢碰本王!” 吼完大家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这是我会说出的话吗----怎么听都像是玲珑的语气。 侍卫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我忙把抖的来福搂进怀里,瞪着有琴渊,“除非皇上今天先打死我,不然休想伤来福一根毫毛。” 有琴渊冷然道:“玲珑,你是在威胁朕?” 我撇过头,“臣弟不敢。只是今日之事,错全都在我,皇上请别迁怒于来福,要罚就罚我吧。” 两方僵持不下。 有琴渊沉吟,“来福,既然玲珑执意要替你顶罪,那朕今日就暂且饶了你。日后再让朕知晓你帮衬着玲珑瞎胡闹,小心朕让你人头落地。” 我松了口气,放开来福。 来福看着我,泪流满面,磕头谢恩,“奴才谢过皇上,谢过王爷。” 有琴渊双目紧盯着我,朝他们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来福担忧的看着我,我抛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别多话了,快下去。 两名侍卫与来福都恭敬的退下了,顿时屋内静的让人有些怵。 我跪在有琴渊面前,不敢抬头。 片刻后,有琴渊道,“易儿,朕就知你不肯乖乖喝药。起身吧,去床上躺着。” 我依然跪在地上不动。 “你再不去床上好好躺着,朕就让人重打来福一百大板。” 心中一紧,这下糟了,让他捏住了我的软肋。 我磨磨蹭蹭的起身,爬上床躺进了被窝里。 有琴渊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嫌恶的往里挪了挪。 有琴渊目光闪着笑意,柔声说:“易儿乖,,尽在来把药喝了。今儿一早,朕特地把林太医宣进宫,让他开了方子,亲自熬出来的。”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是在哄儿子,我别过头,拒绝这种乱七八糟的补药。 “朕的话就是圣旨,易儿想要抗旨?”声音由柔转硬。 我无奈转过头,“我不想喝药,我又没病。这是什么药啊?好难闻。” “是补肾益阳的药,还能强筋骨,去腰疼。朕可是把上回进贡的千年人参都拿出来了,乖乖的把药喝了,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 补肾益阳……强筋骨……去腰疼…… 我血气顿时冲上头顶,脸刷的成了个大番茄,“你你你你……” 有琴渊伸出一手,把我捞进怀里,完全无视我的异样,把碗凑到了我嘴边,“易儿莫不是想要朕喂你?” 我硬着头皮接过药碗,摒住呼吸,一口气都喝了下去,苦的我五官都快移位了。才放下碗,有琴渊便吻了上来,只觉他的舌头甜甜的,嘴里还多了颗糖,甜味覆盖着苦味,瞬间舒服了不少。 有琴渊笑盈盈的松开了我,“这样就不苦了。” 我心不甘的撇撇嘴,把注意力集中在口中的糖丸上,低垂着头,掩饰此刻红比关公的脸。 有琴渊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在涂了药膏的脸颊上轻触了下,“还疼么?” 我瞟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作声。 有琴渊喃喃道,“这璧玉凝瑕膏用来治这等小伤,虽说是有些大材小用,但也确实效果甚好。过两个时辰再涂抹一次,看来就能完全恢复了。” 我依然不作声。 “易儿,把身子转过去,趴好。” 我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想要了……我努力挣脱他的手,颤抖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别碰我!” 有琴渊蹙眉,一声不吭也不顾我的反抗,径自把我翻了过来。一手压在我背上,另一手开始扯起我的亵裤来。 我扭头看着他,两手用力拽住裤子,腿不停的蹬,嘴里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流氓!不准脱我裤子!” 有琴渊有些不耐烦了,压着我的大手转而在我身上轻点了两下。 瞬间我就被定住了! 靠!他还会点**!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特别想叫他一声大侠,然后拜他为师。可他的行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淫贼! 有琴渊叹了口气,“易儿,朕并非想要跟你行房事,只是帮你抹药而已。朕帮你解**,但不许挣扎了,再惹朕生气,朕就点着你一天,然后……易儿,可明白了?” 看他那一脸□的样子,我当然明白了。眼珠子转了转,示意他,我明白了。 有琴渊随即帮我解**。 我扭了扭身子,又能动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原来你还会点**?这招是不是叫葵花点**手?” “葵花点**手?”有琴渊蹙眉思考了会,微笑道,“这名字不错,那以后就叫它葵花点**手。” 我愕然。 有琴渊褪下了我的裤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圆圆扁扁的蓝白小瓷罐,看着我,边拧边说道:“易儿,这璧玉凝瑕膏可是宫中上好的疗伤密药。朕昨日要你太多次了,虽说未弄伤你,可你那却是肿了,如若朕这几日连着与你行房,你那**定是受不住的。朕帮你抹上药膏,入夜后应该就能消肿了。”说着,指尖已经挑了些药膏往我身后探去了。 他一番话说的极其严肃认真,可我这个听的人却是从头红到了脚,咬着牙,狠狠忍下想要抽打他的**。 我抱紧枕头,捂住脸,尴尬的真想立刻死了算了! 有琴渊居然能如此义正词严的说出,这几天他要连着上我,而且为了达到这个下流龌龊的目的,竟然出动了宫中上好的疗伤药膏,怎么古代人这么奔放的……连我这个自认为不算保守的新世纪青年都自愧不如。 不要脸,相当的不要脸! 片刻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冲他叫嚣,“你到底抹好了没啊?” 他还真是涂的仔细,里里外外,深深浅浅全都用手指捅了个遍,只觉凉飕飕,还有点痒痒胀胀的。 有琴渊冲我微笑,抽出手指,拉开床头的小抽屉,随手把药膏放了进去。 我立刻拉上裤子,重新把被子盖好,裹紧。 我小声嘀咕:“干吗不去找你那群妃子们播种,跑我这来惹人嫌。” 有琴渊眯起眼看着我:“易儿,今夜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软肋被拿 翌日醒来,我摸摸身旁,空的,闭着眼叹气。 社会主义毕竟还只有短短几十年啊,到底是无法和几千年封建主义制度相抗衡。我这个21世纪的新青年,最终还是屈服在封建统治者的‘大棒胡萝卜政策’下了。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 我扯开有些黯哑的嗓子,喊道:“来福!” 来福应声而入,“主子,您准备起了?”声音中透着喜意。 睁开眼,只见来福满面春风,盯着我,眼睛笑成了两条黑缝,雨过天晴了。 我倒是尴尬不已,脸烫起来,这才觉得半边脸庞有点凉飕飕的,手指轻触,看了看,是粘糊糊的透明药膏。 来福又道,“皇上下朝后已经来看过主子了,见您没起,就帮您抹了药膏先回御书房去了。” 我慢慢坐起身,“那怎么没叫醒我?” “皇上不让奴才们叫醒您。主子,看来皇上对您……” “行了行了行了……别提皇上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忙打断他,**还疼着呢,听到‘皇上’这两个字我**更疼了。 “已经未时了。”来福低头窃笑,我脸上一阵一阵的火烧,狠狠横他一眼。 这时,小太监陈喜端了只琉璃药碗走了进来。陈喜是皇上安排的内侍,玲珑阁内除了来福,其他侍卫宫人可以说全是皇上的眼线。 来福接过后,陈喜便退了出去。 药碗氤氲出阵阵热气,一股浓稠刺鼻的中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皱紧眉头,一脸厌恶,“怎么还要喝药啊,前些天林太医不是说不用喝了么?” 来福笑着跟我解释:“这是皇上一早来留下的,说让您醒了就喝,是补药。” 见来福把碗端了过来,我连忙往床内躲,“我不喝!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毒死我。来福,你把药偷偷倒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来福为难的看着我,“可皇上特地吩咐了……” “偷偷倒了,不让人现不就成了。他又不是神仙,肯定不会知道的!” “谁说朕不知道了。”有琴渊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内室门口,一身明黄龙袍,威严倜傥,但脸色微愠。 来福吓得双膝扑通跪地,药洒出了几滴。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我心堵的真想仰天长啸一声,他怎么就那么掐准了点出现呢!还奸诈的没让戚槐仁宣告,搞突然袭击,摆明了就是来逮我的。 我依旧坐在床上,没起身,垂头丧气的讪讪道:“不知皇上驾到,臣弟未能及时起身接驾,请皇上恕罪。” 来福跪在地上,捧着药碗瑟瑟抖。 有琴渊走了过来,从来福手中拿过药碗,厉声道,“该死的奴才,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架起来福就要往外拖。 来福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立刻掀开锦被下床,拽住来福的衣衫,不让侍卫把他拖走,喊道,“皇上,您要打就打我吧,别怪来福,这都是我的错!来福他没做错什么!” “如此恶奴,不知好好伺候劝诫主子,怎会没错!” 我拽着来福,死都不放,跪在地上求他,“皇上,我求您了。是玲珑不想喝药,要打就打我吧!” 来福急道,“主子,您是金枝玉叶,怎受得住板子。奴才贱命一条,您别为我求情了,要打还是打奴才吧!” 有琴渊不作声,只是眯眼盯着我。 侍卫见我不放手,开始掰我拽着来福衣衫的手。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吼道,“下贱的东西,你们也敢碰本王!” 吼完大家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这是我会说出的话吗----怎么听都像是玲珑的语气。 侍卫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我忙把抖的来福搂进怀里,瞪着有琴渊,“除非皇上今天先打死我,不然休想伤来福一根毫毛。” 有琴渊冷然道:“玲珑,你是在威胁朕?” 我撇过头,“臣弟不敢。只是今日之事,错全都在我,皇上请别迁怒于来福,要罚就罚我吧。” 两方僵持不下。 有琴渊沉吟,“来福,既然玲珑执意要替你顶罪,那朕今日就暂且饶了你。日后再让朕知晓你帮衬着玲珑瞎胡闹,小心朕让你人头落地。” 我松了口气,放开来福。 来福看着我,泪流满面,磕头谢恩,“奴才谢过皇上,谢过王爷。” 有琴渊双目紧盯着我,朝他们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来福担忧的看着我,我抛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别多话了,快下去。 两名侍卫与来福都恭敬的退下了,顿时屋内静的让人有些怵。 我跪在有琴渊面前,不敢抬头。 片刻后,有琴渊道,“易儿,朕就知你不肯乖乖喝药。起身吧,去床上躺着。” 我依然跪在地上不动。 “你再不去床上好好躺着,朕就让人重打来福一百大板。” 心中一紧,这下糟了,让他捏住了我的软肋。 我磨磨蹭蹭的起身,爬上床躺进了被窝里。 有琴渊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嫌恶的往里挪了挪。 有琴渊目光闪着笑意,柔声说:“易儿乖,,尽在来把药喝了。今儿一早,朕特地把林太医宣进宫,让他开了方子,亲自熬出来的。” 这口气怎么听着像是在哄儿子,我别过头,拒绝这种乱七八糟的补药。 “朕的话就是圣旨,易儿想要抗旨?”声音由柔转硬。 我无奈转过头,“我不想喝药,我又没病。这是什么药啊?好难闻。” “是补肾益阳的药,还能强筋骨,去腰疼。朕可是把上回进贡的千年人参都拿出来了,乖乖的把药喝了,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 补肾益阳……强筋骨……去腰疼…… 我血气顿时冲上头顶,脸刷的成了个大番茄,“你你你你……” 有琴渊伸出一手,把我捞进怀里,完全无视我的异样,把碗凑到了我嘴边,“易儿莫不是想要朕喂你?” 我硬着头皮接过药碗,摒住呼吸,一口气都喝了下去,苦的我五官都快移位了。才放下碗,有琴渊便吻了上来,只觉他的舌头甜甜的,嘴里还多了颗糖,甜味覆盖着苦味,瞬间舒服了不少。 有琴渊笑盈盈的松开了我,“这样就不苦了。” 我心不甘的撇撇嘴,把注意力集中在口中的糖丸上,低垂着头,掩饰此刻红比关公的脸。 有琴渊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在涂了药膏的脸颊上轻触了下,“还疼么?” 我瞟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作声。 有琴渊喃喃道,“这璧玉凝瑕膏用来治这等小伤,虽说是有些大材小用,但也确实效果甚好。过两个时辰再涂抹一次,看来就能完全恢复了。” 我依然不作声。 “易儿,把身子转过去,趴好。” 我一愣,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想要了……我努力挣脱他的手,颤抖的说道:“你想做什么?别碰我!” 有琴渊蹙眉,一声不吭也不顾我的反抗,径自把我翻了过来。一手压在我背上,另一手开始扯起我的亵裤来。 我扭头看着他,两手用力拽住裤子,腿不停的蹬,嘴里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流氓!不准脱我裤子!” 有琴渊有些不耐烦了,压着我的大手转而在我身上轻点了两下。 瞬间我就被定住了! 靠!他还会点**!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特别想叫他一声大侠,然后拜他为师。可他的行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淫贼! 有琴渊叹了口气,“易儿,朕并非想要跟你行房事,只是帮你抹药而已。朕帮你解**,但不许挣扎了,再惹朕生气,朕就点着你一天,然后……易儿,可明白了?” 看他那一脸□的样子,我当然明白了。眼珠子转了转,示意他,我明白了。 有琴渊随即帮我解**。 我扭了扭身子,又能动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原来你还会点**?这招是不是叫葵花点**手?” “葵花点**手?”有琴渊蹙眉思考了会,微笑道,“这名字不错,那以后就叫它葵花点**手。” 我愕然。 有琴渊褪下了我的裤子,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圆圆扁扁的蓝白小瓷罐,看着我,边拧边说道:“易儿,这璧玉凝瑕膏可是宫中上好的疗伤密药。朕昨日要你太多次了,虽说未弄伤你,可你那却是肿了,如若朕这几日连着与你行房,你那**定是受不住的。朕帮你抹上药膏,入夜后应该就能消肿了。”说着,指尖已经挑了些药膏往我身后探去了。 他一番话说的极其严肃认真,可我这个听的人却是从头红到了脚,咬着牙,狠狠忍下想要抽打他的**。 我抱紧枕头,捂住脸,尴尬的真想立刻死了算了! 有琴渊居然能如此义正词严的说出,这几天他要连着上我,而且为了达到这个下流龌龊的目的,竟然出动了宫中上好的疗伤药膏,怎么古代人这么奔放的……连我这个自认为不算保守的新世纪青年都自愧不如。 不要脸,相当的不要脸! 片刻后,我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冲他叫嚣,“你到底抹好了没啊?” 他还真是涂的仔细,里里外外,深深浅浅全都用手指捅了个遍,只觉凉飕飕,还有点痒痒胀胀的。 有琴渊冲我微笑,抽出手指,拉开床头的小抽屉,随手把药膏放了进去。 我立刻拉上裤子,重新把被子盖好,裹紧。 我小声嘀咕:“干吗不去找你那群妃子们播种,跑我这来惹人嫌。” 有琴渊眯起眼看着我:“易儿,今夜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出使之前(1) 日上三竿,我无力的趴在床上长吁短叹。 生活就像被□,如果无法反抗,就一定要学会享受。 反抗?那我也得打的过他才成啊。 享受?第一天我倒是还能勉强觉得享受。 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让人上了四天,还每天晚上不闹腾个精疲力尽不罢休。估计就算是女人都要享受不起来了,更何况我是个男人。那地方本来就不是派那种用处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直接导致了我这几日,餐餐都是汤汤水水,干的东西一点都不敢碰。 日出而息,日落而做。正是这四天来,我的最佳生活写照。 为了应付亢奋的有琴渊,白天我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睡觉上。 有琴渊绝对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天还只是蒙蒙亮,便起身上朝议政,随后还要批阅奏折等等等等事宜,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对他绝对是敬畏无比,这样居然还能精神抖擞。真真比打了兴奋剂的人还要猛。 [易儿,你真是个诱人的小东西。] [易儿,记住,不可忘了朕,你是朕的,永远都是。] [易儿,你逃不掉了。] [易儿,朕誓,三年,最迟三年,朕一定会把你夺回来。] [易儿,这几日你要好好记得朕,朕是你的男人,不管你身在何处,你的全部都只属于朕。] [易儿,你在朕心中是不同的。] 有琴渊每晚在我耳边呢喃的话语,声声不绝于耳。 心跳没来由的加快起来,血气上升。我烦躁的用枕头捂住脑袋,大吼道:“滚开,快滚开!吵死人了!烦死了!”一定是有琴渊每天给我喝的补药的关系,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心痒难忍,还浑身热血沸腾的。 我嘴里哼哼唧唧,两腿死命乱蹬,希望能借此排解心中的不安。 “主子,您没事吧?”来福细气忧心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顿时定格住,考虑着是否该把脑袋从枕头下面拿出来。 见我没有反应,来福慌张的说道,“主子,您是不是病了?奴才,奴才这就去找皇上。” “别!千万别!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一听来福提及‘皇上’两个字,立马把枕头甩到了一边,半撑起身子,出声阻止他。 来福吁了口气,平复了慌张情绪,抱起被我半蹬下床的被褥,帮我重新盖好。“主子,您就别吓奴才了,奴才这心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后天您就要出使曜日了,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我叹了口气,颓废的又趴了下来,问道:“皇上今早走了之后没再来过吧?” “皇上是没来,不过刚刚戚公公来过了,说皇上宣您一个时辰后去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我挠挠头,不知道有琴渊又搞什么鬼。 “来福,那你去把我的朝服拿来吧,我也该起了。” 青衣蟒袍,金冠玉带,纷繁复杂的衣饰,华美绚丽的点缀。整整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穿戴完毕。 这还是我来到崟月后,头一回作这么正式的打扮。 看着铜镜中那张惊为天人而又生涩稚嫩的小脸,忽然有些迷茫了。几天前还那么淡定的觉着到哪里都是一样,现在却是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多了些留恋。 我在心中问自己,真的只是留恋这个地方么? 还是……还是对那个霸道、不讲理、脾气恶劣,阴晴不定又索求无度的男人多了一份不同的心绪? 我甩甩头,决定抛开这个奇怪的念头,他是个不好惹的男人。一再申明他的所有权,也定是有我不清楚的原因,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莫名奇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人与事。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被卷入了一场争斗中,前方等待我的,也许是一条铺满了荆棘的道路。 而我,一个21世纪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难道真要靠左手一支笛,右手一把琵琶,再加上下五千年的中华精粹去迎战所有困难?会不会还未开口就让人劈死了?颓废的大声叹了口气,绝对不要以为古人都是傻子,起码有琴渊就不是个傻子。我算是给他彻底的吃干抹净了,连点骨头渣滓都没剩,还恨他不起来。 他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真他妈管用! 让他几句话一哄,我立马就把对他的种种抱怨都抛诸于脑后了。 “主子,您是在担心后天的出使?”来福一边问,一边帮我整着衣冠。 我收回思绪,顺着来福的话回答道,“是啊,说是出使,其实就是去做人质。我真想不通,曜日的国君为何要用八个城池来换你家玲珑王爷?难道真是看上你家王爷的绝色容貌了?”我站的直直的,任来福摆弄。 “王爷从小就深居宫中,甚少抛头露面,只新皇登基时露了露脸。但就这一次,玲珑王爷的美名便传开了。至于曜日为何提此条件,奴才也不明白,要说曜日国君看上王爷,用此手段逼皇上交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咂咂嘴,“如果真是为了这个原因,那曜日的国君定是个昏君,如此劳民伤财,只为逞自己的**,我看早晚会被灭了。” “吾皇雄韬伟略,英明果敢,每日勤于政事。如若让我国有喘息之际,奴才相信,主子不久便可回国了。” 我看着来福一脸崇拜的表情,笑道:“有琴渊有这么好?你不怨恨他要把你家王爷送去敌国?” 来福正色道:“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甚得朝中诸位大臣的赞赏,说皇上经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名留史册!皇上把王爷送去曜日,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崟月的千万黎明百姓,所以奴才并不怨恨皇上。作为崟月的子民,能为国出一份力,奴才觉得很光荣。” 来福正义凛然的样子把我逗笑了,“来福,没想到你这么爱国,有这份心,倒是挺适合上战场去保家卫国的。”来福窘的红了脸,低垂下头,“主子,您就别笑话奴才了。奴才自小就被卖入宫中,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伺候好主子,其他不敢多想。” “看来,有琴渊是个好皇帝。”我喃喃自语,脑中思索。 比起在曜日当质子,那肯定是在崟月当个闲散王爷要舒坦的多。无论有琴渊有何目的,他总还是没有伤害我,其他人也不敢对我如何。可如果在曜日的话,一切就难说了。万一曜日的国君真是打玲珑的主意,那我岂非很惨。说难听点,就是从王爷降为了男宠。 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有崟月变强了,我在曜日才能安全,不然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 何况还有来福,万一来福在曜日出了危险我又该如何,前几日所生的事还记忆犹新。有琴渊最后因为我的威胁而并未惩罚来福,可要换了曜日的国君,还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么?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单纯,太幼稚了。 政治斗争是黑暗的,而我已经不知不觉陷进去了,不是我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我即将面对的一切,也许有着我想象不到的残酷。 御花园中,依然是郁郁葱葱,蜂飞蝶舞,百般红紫斗芳菲。 只是此时看到这般美景,心境有了些许变化。 来福领着我一路来到了蟠龙轩。 我抬头望了望匾额上那凤舞龙飞的三个大字。心中感叹,真是好书法,匾额上所写蟠龙轩三字,绝对当得上刚则铁画,媚若银钩这八个字。署名为明德帝,建业元年题字。那就是有琴渊写的了,他倒也是个文武全才。 对他的好感无形中又增加了些。 有琴渊还挺会享受的,居然把办公室设在如此鸟语花香中,淡淡清香忽而入鼻,倒是能减轻几分沉重的工作压力。 我沉稳的抬脚跨进门槛,来福则候在轩外。 有琴渊正色端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上,戚槐仁站在一旁,为有琴渊轻摇着羽扇,另有一位身着蓝衫的高大男子坐在屋内。 “微臣邱铭远,见过琼亲王。”蓝衫男子见我进屋,便起身恭敬的向我行礼。 我微笑,两手托起他的胳膊,“不必多礼。本王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忘了好些事,不知该如何称呼?” 邱铭远看着和蔼可亲的我,愣住了。 他还真高,我不得不微仰起头才行,浓密的剑眉,坚毅的下颚,气质粗犷,眸光不似有琴渊那般总透着阴霾诡谲,看来是个武将。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他,耳边传来有琴渊一声清咳。 我回过神,连忙撩袍跪地,向有琴渊行礼,“臣弟叩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琴渊没吱声。 我自然是低着头不敢起来。 在地上跪了好一会,膝盖都跪疼了,才等到他说出那淡淡几个字,“起身吧。” 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站起来,,尽在一手握拳捶捶腰。真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也不想想是谁晚上把我折腾的腰酸**疼的。怨恨的瞪了有琴渊一眼,只见他正阴沉着脸看着我。 我轻哼了声,低下头。我又怎么得罪他了,皇帝的心思还真难捉摸。 有琴渊朝我勾勾手,“玲珑,到朕身边来。” 我应声,面无表情的慢慢走向他。 有琴渊抬手示意,戚槐仁随即带着屋内的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关上门。 我停在离他三尺远处。 有琴渊蹙眉,拽了我一把,让我紧挨着站在他身侧。 我瞪他,这还有第三者在呢,他就怕人家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么!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有琴渊无视我锐利的目光,大手伸向我的后腰,揉捏起来。 我腾的下红了脸,浑身僵硬,直挺挺硬邦邦的杵在他身旁,一动都不敢动。我有些心虚的瞟向邱铭远,好在他表情并未有任何不自在。也是,我站着,有琴渊坐着,又有宽大的袍子挡住,邱铭远看不到有琴渊在做什么。 “易儿,放松。”轻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横了他一眼,撇过头,他按摩的其实……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我可不会谢谢他。 “铭远,你坐下吧。” “谢皇上。” “玲珑,这位是我们崟月国的安国将军,邱铭远。一年前你曾见过他一面,邱将军也就是瑞华夫人的夫婿。” 我忆起前几天见到的两位美人,恍然点头,“哦……我想起来了,邱将军原来就是皇兄那位爱妃的姐姐的丈夫!” 我冲邱铭远咧嘴,拱手施礼,“失敬失敬,那邱将军与皇兄不就是连襟?说起来也算是本王的兄长了。” 邱铭远黝黑的脸微微泛红,也向我拱手,“铭远不敢当。” 腰间的大手忽然猛一用力,酸的我差点向前扑到,好在有桌案抵着。 我站稳身体,咬紧牙恨恨看向有琴渊。有琴渊神色自若,向我莞尔一笑,“玲珑,这次你出使曜日,朕让铭远扮作护卫随你一同去。” 出使之前(1) 日上三竿,我无力的趴在床上长吁短叹。 生活就像被□,如果无法反抗,就一定要学会享受。 反抗?那我也得打的过他才成啊。 享受?第一天我倒是还能勉强觉得享受。 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让人上了四天,还每天晚上不闹腾个精疲力尽不罢休。估计就算是女人都要享受不起来了,更何况我是个男人。那地方本来就不是派那种用处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直接导致了我这几日,餐餐都是汤汤水水,干的东西一点都不敢碰。 日出而息,日落而做。正是这四天来,我的最佳生活写照。 为了应付亢奋的有琴渊,白天我不得不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睡觉上。 有琴渊绝对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天还只是蒙蒙亮,便起身上朝议政,随后还要批阅奏折等等等等事宜,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对他绝对是敬畏无比,这样居然还能精神抖擞。真真比打了兴奋剂的人还要猛。 [易儿,你真是个诱人的小东西。] [易儿,记住,不可忘了朕,你是朕的,永远都是。] [易儿,你逃不掉了。] [易儿,朕誓,三年,最迟三年,朕一定会把你夺回来。] [易儿,这几日你要好好记得朕,朕是你的男人,不管你身在何处,你的全部都只属于朕。] [易儿,你在朕心中是不同的。] 有琴渊每晚在我耳边呢喃的话语,声声不绝于耳。 心跳没来由的加快起来,血气上升。我烦躁的用枕头捂住脑袋,大吼道:“滚开,快滚开!吵死人了!烦死了!”一定是有琴渊每天给我喝的补药的关系,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心痒难忍,还浑身热血沸腾的。 我嘴里哼哼唧唧,两腿死命乱蹬,希望能借此排解心中的不安。 “主子,您没事吧?”来福细气忧心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顿时定格住,考虑着是否该把脑袋从枕头下面拿出来。 见我没有反应,来福慌张的说道,“主子,您是不是病了?奴才,奴才这就去找皇上。” “别!千万别!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一听来福提及‘皇上’两个字,立马把枕头甩到了一边,半撑起身子,出声阻止他。 来福吁了口气,平复了慌张情绪,抱起被我半蹬下床的被褥,帮我重新盖好。“主子,您就别吓奴才了,奴才这心可经不起您这么折腾。后天您就要出使曜日了,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我叹了口气,颓废的又趴了下来,问道:“皇上今早走了之后没再来过吧?” “皇上是没来,不过刚刚戚公公来过了,说皇上宣您一个时辰后去御书房觐见。” “御书房?”我挠挠头,不知道有琴渊又搞什么鬼。 “来福,那你去把我的朝服拿来吧,我也该起了。” 青衣蟒袍,金冠玉带,纷繁复杂的衣饰,华美绚丽的点缀。整整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穿戴完毕。 这还是我来到崟月后,头一回作这么正式的打扮。 看着铜镜中那张惊为天人而又生涩稚嫩的小脸,忽然有些迷茫了。几天前还那么淡定的觉着到哪里都是一样,现在却是对这个陌生的国度多了些留恋。 我在心中问自己,真的只是留恋这个地方么? 还是……还是对那个霸道、不讲理、脾气恶劣,阴晴不定又索求无度的男人多了一份不同的心绪? 我甩甩头,决定抛开这个奇怪的念头,他是个不好惹的男人。一再申明他的所有权,也定是有我不清楚的原因,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莫名奇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人与事。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被卷入了一场争斗中,前方等待我的,也许是一条铺满了荆棘的道路。 而我,一个21世纪的文弱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难道真要靠左手一支笛,右手一把琵琶,再加上下五千年的中华精粹去迎战所有困难?会不会还未开口就让人劈死了?颓废的大声叹了口气,绝对不要以为古人都是傻子,起码有琴渊就不是个傻子。我算是给他彻底的吃干抹净了,连点骨头渣滓都没剩,还恨他不起来。 他的大棒加胡萝卜政策,真他妈管用! 让他几句话一哄,我立马就把对他的种种抱怨都抛诸于脑后了。 “主子,您是在担心后天的出使?”来福一边问,一边帮我整着衣冠。 我收回思绪,顺着来福的话回答道,“是啊,说是出使,其实就是去做人质。我真想不通,曜日的国君为何要用八个城池来换你家玲珑王爷?难道真是看上你家王爷的绝色容貌了?”我站的直直的,任来福摆弄。 “王爷从小就深居宫中,甚少抛头露面,只新皇登基时露了露脸。但就这一次,玲珑王爷的美名便传开了。至于曜日为何提此条件,奴才也不明白,要说曜日国君看上王爷,用此手段逼皇上交人,也是有可能的。” 我咂咂嘴,“如果真是为了这个原因,那曜日的国君定是个昏君,如此劳民伤财,只为逞自己的**,我看早晚会被灭了。” “吾皇雄韬伟略,英明果敢,每日勤于政事。如若让我国有喘息之际,奴才相信,主子不久便可回国了。” 我看着来福一脸崇拜的表情,笑道:“有琴渊有这么好?你不怨恨他要把你家王爷送去敌国?” 来福正色道:“皇上还是太子时,就甚得朝中诸位大臣的赞赏,说皇上经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名留史册!皇上把王爷送去曜日,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崟月的千万黎明百姓,所以奴才并不怨恨皇上。作为崟月的子民,能为国出一份力,奴才觉得很光荣。” 来福正义凛然的样子把我逗笑了,“来福,没想到你这么爱国,有这份心,倒是挺适合上战场去保家卫国的。”来福窘的红了脸,低垂下头,“主子,您就别笑话奴才了。奴才自小就被卖入宫中,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伺候好主子,其他不敢多想。” “看来,有琴渊是个好皇帝。”我喃喃自语,脑中思索。 比起在曜日当质子,那肯定是在崟月当个闲散王爷要舒坦的多。无论有琴渊有何目的,他总还是没有伤害我,其他人也不敢对我如何。可如果在曜日的话,一切就难说了。万一曜日的国君真是打玲珑的主意,那我岂非很惨。说难听点,就是从王爷降为了男宠。 从某种角度来说,只有崟月变强了,我在曜日才能安全,不然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 何况还有来福,万一来福在曜日出了危险我又该如何,前几日所生的事还记忆犹新。有琴渊最后因为我的威胁而并未惩罚来福,可要换了曜日的国君,还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么?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单纯,太幼稚了。 政治斗争是黑暗的,而我已经不知不觉陷进去了,不是我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我即将面对的一切,也许有着我想象不到的残酷。 御花园中,依然是郁郁葱葱,蜂飞蝶舞,百般红紫斗芳菲。 只是此时看到这般美景,心境有了些许变化。 来福领着我一路来到了蟠龙轩。 我抬头望了望匾额上那凤舞龙飞的三个大字。心中感叹,真是好书法,匾额上所写蟠龙轩三字,绝对当得上刚则铁画,媚若银钩这八个字。署名为明德帝,建业元年题字。那就是有琴渊写的了,他倒也是个文武全才。 对他的好感无形中又增加了些。 有琴渊还挺会享受的,居然把办公室设在如此鸟语花香中,淡淡清香忽而入鼻,倒是能减轻几分沉重的工作压力。 我沉稳的抬脚跨进门槛,来福则候在轩外。 有琴渊正色端坐在书桌后的龙椅上,戚槐仁站在一旁,为有琴渊轻摇着羽扇,另有一位身着蓝衫的高大男子坐在屋内。 “微臣邱铭远,见过琼亲王。”蓝衫男子见我进屋,便起身恭敬的向我行礼。 我微笑,两手托起他的胳膊,“不必多礼。本王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忘了好些事,不知该如何称呼?” 邱铭远看着和蔼可亲的我,愣住了。 他还真高,我不得不微仰起头才行,浓密的剑眉,坚毅的下颚,气质粗犷,眸光不似有琴渊那般总透着阴霾诡谲,看来是个武将。 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他,耳边传来有琴渊一声清咳。 我回过神,连忙撩袍跪地,向有琴渊行礼,“臣弟叩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琴渊没吱声。 我自然是低着头不敢起来。 在地上跪了好一会,膝盖都跪疼了,才等到他说出那淡淡几个字,“起身吧。” 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站起来,,尽在一手握拳捶捶腰。真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也不想想是谁晚上把我折腾的腰酸**疼的。怨恨的瞪了有琴渊一眼,只见他正阴沉着脸看着我。 我轻哼了声,低下头。我又怎么得罪他了,皇帝的心思还真难捉摸。 有琴渊朝我勾勾手,“玲珑,到朕身边来。” 我应声,面无表情的慢慢走向他。 有琴渊抬手示意,戚槐仁随即带着屋内的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关上门。 我停在离他三尺远处。 有琴渊蹙眉,拽了我一把,让我紧挨着站在他身侧。 我瞪他,这还有第三者在呢,他就怕人家不知道我俩的关系么!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有琴渊无视我锐利的目光,大手伸向我的后腰,揉捏起来。 我腾的下红了脸,浑身僵硬,直挺挺硬邦邦的杵在他身旁,一动都不敢动。我有些心虚的瞟向邱铭远,好在他表情并未有任何不自在。也是,我站着,有琴渊坐着,又有宽大的袍子挡住,邱铭远看不到有琴渊在做什么。 “易儿,放松。”轻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横了他一眼,撇过头,他按摩的其实……其实还挺舒服的,不过我可不会谢谢他。 “铭远,你坐下吧。” “谢皇上。” “玲珑,这位是我们崟月国的安国将军,邱铭远。一年前你曾见过他一面,邱将军也就是瑞华夫人的夫婿。” 我忆起前几天见到的两位美人,恍然点头,“哦……我想起来了,邱将军原来就是皇兄那位爱妃的姐姐的丈夫!” 我冲邱铭远咧嘴,拱手施礼,“失敬失敬,那邱将军与皇兄不就是连襟?说起来也算是本王的兄长了。” 邱铭远黝黑的脸微微泛红,也向我拱手,“铭远不敢当。” 腰间的大手忽然猛一用力,酸的我差点向前扑到,好在有桌案抵着。 我站稳身体,咬紧牙恨恨看向有琴渊。有琴渊神色自若,向我莞尔一笑,“玲珑,这次你出使曜日,朕让铭远扮作护卫随你一同去。” 出使之前(2) 我一愣,决定把个人仇恨先搁一搁,说道:“崟月目前正乃用人之际,皇兄怎可让邱将军扮作护卫随我去曜日呢?” “朕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曜日不比崟月,虽说停战协议中注明了不可伤你性命。但在曜日谁都不会卖你这个敌国王爷面子的,玲珑你又不谙拳脚功夫,就怕到时出了什么岔子。铭远武艺高强,有他在,朕稍稍能宽慰些。” 我撇撇嘴,“我不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说起来价值远还不如一个能够征战沙场的将军,何必为了保我而如此浪费人才呢。” 邱铭远目光复杂的望着我。 俗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 倒不是我有多爱崟月,只是觉得在曜日,如果真有人想取我性命,任他邱铭远武艺再高强,也是保不住我的,说不定还拖累他一起陪葬,他可是个有老婆的人,说不定还有孩子。而我原本就是一缕亡魂,再活过来,已经算是偷来的了,不该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有琴渊左手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胡闹!” 我腿一软,差点双膝跪地,好在有琴渊在背后拽了我一把。我抱怨的瞪他,小声说道:“干吗突然这么大声,吓了我一大跳。” 有琴渊目光炯炯的回瞪我,叹了口气,“玲珑,朕知道你是好意。但此事朕早已决定了,不容你多嘴。记得日后在曜日,需安分守己,凡事都要听邱将军的话,知道了么?” 我不甘心的应道:“臣弟遵命。” 有琴渊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邱铭远,“铭远,玲珑日后在曜日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 邱铭远看了我一眼,低头施礼道,“臣自当尽心竭力。” “那今日你就先回府吧,这一去就是个把年月,瑞华夫人定要不舍了。” 邱铭远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抬袖掩笑,这大个子怎么脸皮比我还薄。 “微臣告退。”红着脸的大个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退出了蟠龙轩。 待他走远了,我才哈哈笑出了声,“他怎么比我还会脸红?” 有琴渊把我往怀里一带,我跌坐在他大腿上,顿时止住了笑声。 “易儿喜欢铭远?” 喜欢说不上吧,那大个子看来人不坏而已。我低头嗫嚅,“还好吧……” 有琴渊攫住我的下颚,与我对视,“记住,你是朕的,朕不许你喜欢除了朕以外的任何人。” 我默不作声,肚中腹诽,自大的皇帝,我又不喜欢你,再说后天我就要走了,到时看你还能不能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 “易儿想要违抗朕的命令?”有琴渊眯缝起双眼,透出危险的气息。 我连忙狗腿的摇头,“没有没有,你的话就是圣旨,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琴渊嘴角勾起,松开了手,转而继续揉捏我久经摧残的腰身,“腰还酸么?” 我不自在的靠在他怀里,老实的点点头。 “有琴渊,今晚……今晚你能不能……放过我?已经连着四天了……” “怎么,才不过四天,易儿就厌了?”语气又转冷,皇帝就是听不得半句逆他的话。我尽量寻找婉转的说辞,“不是,不是说厌了。再好吃的美味,天天这么拼命吃,也会受不了的。我,我那里真的疼,腰也酸而且,连着那么多天,你都不累么?你可是一国之君,全崟月的黎民百姓都仰仗着你呢,你可不能垮。不然到时,我就该成万民唾骂的祸水了。” “易儿说的倒是在理,可我们这一别就是数年,朕现在顾不了黎民百姓了,只想好好与你温存温存。” 居然没让我唬住,这皇帝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我脑中盘算着该如何逃掉今晚的‘酷刑’。 有琴渊乘我分神之际,把我翻了个身,让我趴在他腿上。 我整个人横卧在了他那张大约有一米多宽的长椅里。“你想干嘛,让我起来!”我挣扎,现在我特忌讳用**对着他,觉得没安全感。 “好生趴着,别乱动。再这样扭来扭去,休怪朕不客气了。”有琴渊撩开蟒袍衣摆,把我的裤子都褪到了大腿根处。 我两手握拳,把拳头塞进嘴里,狠命咬着。心中把他有琴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孔雀加种马变态呢! 有琴渊掰着我的臀瓣,不悦的问:“易儿,怎么没抹药?” 我松开牙关,蔫蔫的回答:“我忘了。” 有琴渊忽然轻笑道:“朕知道了,易儿是想要朕帮你抹,对不对?” 闻言,我立即挣扎着提起裤子,从他腿上下来,澄清道:“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我是真忘了。” 见有琴渊嘴角浮出□,我结结巴巴的喝道:“你你别乱来,这里可是书房,圣贤之地!祖祖祖宗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呢,小心触怒了他们,降下灾祸!”古代人一贯就迷信祖宗什么的,不信唬不住他。 有琴渊咳嗽一声,“那我们回玲珑阁就是了。” 我低头扎着裤腰带,“有琴渊,你能不能别整天总想着这些事。现在崟月正是水生火热之时,多想想国家不行么?” 有琴渊脸色一沉,“你又怎知朕没有时刻想着国家?” 我整理好衣衫,抬起头对上他那张阴霾的脸,叹了口气。“要不这样,我送你一本兵书,晚上……晚上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有琴渊惊讶道:“兵书?” 我点点头,“对啊,前些日子崟月不是战败了?我想,这本兵书多多少少对你会有用处的。” 有琴渊狐疑的看着我。 沉默了片刻后,略带嘲讽的说道,“易儿一缕孤魂入我崟月,身边还不忘带本兵书?” 我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少瞧不起人,这本兵书可是我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精粹,是根据我国历代卓越的军事思想与丰富的斗争经验总结而成的。我的确是没带在身上,不过……”我用指尖点点我的太阳**,“都在这里!” 自小我记性就好,虽说《资治通鉴》我是默不出来,但《三十六计》那种大众书籍,还不是信手拈来。 有琴渊依然不信,“哦?可朕为何没觉呢?” 我轻哼,撩起长长的两袖,架势十足,“给我砚墨!今天老子不给你露一手,还真把我当成整天躺在床上,等你临幸的小白脸呢!” 有琴渊刚张开嘴,我立刻截住他的话,“别问我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这皇帝,整个就是一‘十万个为什么’,跟古人说话真xx累! 有琴渊住了嘴,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尽在左手递给我一枝毛笔,又塞给我一叠纸,右手拉过一旁的墨玉砚台,开始磨墨。 我手持毛笔,转过头冲他抱怨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抱来抱去的,我有腿!” 有琴渊眉头一收,沉声道:“易儿。” 我身子一缩,看来嚣张也不能太过头了,悻悻的转回头,老老实实的开始默写《三十六计》。 久不动笔了,有些生疏,写完第一行字,横看竖看都觉得很不顺眼。 有琴渊轻声念道:“‘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果然精妙,阴阳之说,六六之数,实乃计之所依,万事皆离不开阴阳二字。” 我不理睬他的嘟嘟囔囔,把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有琴渊立刻把纸团拿起展开,抚平,“易儿,你这是为何?” “我好久没写字了,手生。那字写得太难看了,重写。”我不满的回答。 有琴渊抱着我的腰,笑道,“易儿对自己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你这手小楷,写的隽秀端庄,笔力深厚,定是有十多年的功力了。想不到易儿也是位才子,朕早先真是眼拙了。” 我一面认真重写,一面说:“被逼出来的而已,小时候不肯写,我爸就打我。你的狂草写的也非常好。” “看来朕在易儿心中,也并非一无是处么。” 我停下手中的毛笔,转过头看他,脸庞正巧擦过他的唇,有琴渊深邃的眼眸离我的眼睛只是三公分的距离。 我们保持这个距离与动作,定格了有五秒左右。 脸腾的红了起来,我急忙转回头,继续写字,“我从来没觉得你一无是处,来福说你是个好皇帝。而且以前玲珑不也觉得你异于那些凡夫俗子,才会爱上你么。你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朕以前也只道易儿善良,待人也亲切,有点小聪明。未曾觉其实易儿也是如此多才,擅长琵琶玉笛,还写的一手如此好字,懂的也很多。” 听了这些话,脸愈的红了,我尴尬的说,“你不用那么夸我,我只是记性好而已。我现在写的这兵书,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东西对你有用,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闲暇时的兴趣读物罢了,考试又不考这个。”被应试教育摧残了十多年,看什么都跟考试挂上了勾。 有琴渊不解的问:“考试?” “就是跟你们古代的科举考试差不多的东西。” “科举考试?” 我不耐道:“你一当皇帝的,怎么连科举都不知道?” 有琴渊没作声,只是环在我腰上的手,威胁性的紧了紧,勒的我有点疼。 我往桌上一趴,“你再勒我,我就不写了!” “哦?易儿既然不想写了,那就别写了。朕心里头也想着与易儿回玲珑阁,好好温存温存呢。”有琴渊说着,手又往衣袍下探去,呵出的热气不断喷在我的颈后。 我按住他意图不轨的大手,不甘愿的说道,“我不要温存!我写就是了么……”真是个善于利用‘敌人’弱点的皇帝,我只得继续奋笔疾书。 清风忽而拂过,偶有淡淡清香,随着微风飘然入鼻。 心旷,神怡。 安静了片刻后,有琴渊问道:“易儿,你还未告诉朕,何谓科举考试?” 我微微蹙眉,叹息道:“科举就是皇帝从民间选人才,选官员的一种方式。崟月目前还没有科举?那是不是九品中正制?”其实我不该跟他说这些,历史就该一步一步演变进步。 我这种行为算得上是破坏这个空间原本历史的走向了,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九品?崟月只分七品。这‘九品中正制’是否为层层官员举荐人才,最后由天子来定夺?” 我搁下笔,甩了甩手,拿起一边的茶盅喝了口。随后才悠然转过头,开口说:“你还挺有悟性的。这就是比科举落后的选拔人才制度。而科举是通过应试,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朝廷所设的考试,然后让监考的人阅卷,选出优秀的人才,最后由天子定夺。俗话说的好,英雄莫问出处,人无贵贱,志有高低!” “好个‘英雄莫问出处,人无贵贱,志有高低!’”有琴渊对这话题显然非常感兴趣,挑起一边眉毛,眼眸滴溜溜转的思考着。“可全国那么多人,监考官阅卷岂非要累死?” “可以分么,先乡试,再州试之类的,反正就是一层层刷,能参加最后殿试的人,其实都已经是百里挑一的了。殿试第一名叫状元,第二是榜眼,第三是探花,都是天子门生。”我见他还想问,忙又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自己挥吧。我的家乡早已没有皇帝,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科举了。细节末梢的我不清楚,而我家乡挑选人才的制度,没个三五年是跟你说不清的,也不合适你们这封建主义社会,你也别想跳的太快了,拔苗助长不是好事。” “没有皇帝?封建主义社会?” “是啊!我家乡只有主席,一群人管理一个国家,每几年所有人票选一个人出来做老大!我家乡那叫做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 有琴渊一脸新奇,笑着又问:“说来,朕还未问过,易儿的国家为何名?” 我一拍胸脯,豪迈的说道:“中华人民共和国!” 出使之前(2) 我一愣,决定把个人仇恨先搁一搁,说道:“崟月目前正乃用人之际,皇兄怎可让邱将军扮作护卫随我去曜日呢?” “朕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曜日不比崟月,虽说停战协议中注明了不可伤你性命。但在曜日谁都不会卖你这个敌国王爷面子的,玲珑你又不谙拳脚功夫,就怕到时出了什么岔子。铭远武艺高强,有他在,朕稍稍能宽慰些。” 我撇撇嘴,“我不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说起来价值远还不如一个能够征战沙场的将军,何必为了保我而如此浪费人才呢。” 邱铭远目光复杂的望着我。 俗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 倒不是我有多爱崟月,只是觉得在曜日,如果真有人想取我性命,任他邱铭远武艺再高强,也是保不住我的,说不定还拖累他一起陪葬,他可是个有老婆的人,说不定还有孩子。而我原本就是一缕亡魂,再活过来,已经算是偷来的了,不该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有琴渊左手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胡闹!” 我腿一软,差点双膝跪地,好在有琴渊在背后拽了我一把。我抱怨的瞪他,小声说道:“干吗突然这么大声,吓了我一大跳。” 有琴渊目光炯炯的回瞪我,叹了口气,“玲珑,朕知道你是好意。但此事朕早已决定了,不容你多嘴。记得日后在曜日,需安分守己,凡事都要听邱将军的话,知道了么?” 我不甘心的应道:“臣弟遵命。” 有琴渊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邱铭远,“铭远,玲珑日后在曜日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 邱铭远看了我一眼,低头施礼道,“臣自当尽心竭力。” “那今日你就先回府吧,这一去就是个把年月,瑞华夫人定要不舍了。” 邱铭远的脸又红了起来,我抬袖掩笑,这大个子怎么脸皮比我还薄。 “微臣告退。”红着脸的大个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退出了蟠龙轩。 待他走远了,我才哈哈笑出了声,“他怎么比我还会脸红?” 有琴渊把我往怀里一带,我跌坐在他大腿上,顿时止住了笑声。 “易儿喜欢铭远?” 喜欢说不上吧,那大个子看来人不坏而已。我低头嗫嚅,“还好吧……” 有琴渊攫住我的下颚,与我对视,“记住,你是朕的,朕不许你喜欢除了朕以外的任何人。” 我默不作声,肚中腹诽,自大的皇帝,我又不喜欢你,再说后天我就要走了,到时看你还能不能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 “易儿想要违抗朕的命令?”有琴渊眯缝起双眼,透出危险的气息。 我连忙狗腿的摇头,“没有没有,你的话就是圣旨,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琴渊嘴角勾起,松开了手,转而继续揉捏我久经摧残的腰身,“腰还酸么?” 我不自在的靠在他怀里,老实的点点头。 “有琴渊,今晚……今晚你能不能……放过我?已经连着四天了……” “怎么,才不过四天,易儿就厌了?”语气又转冷,皇帝就是听不得半句逆他的话。我尽量寻找婉转的说辞,“不是,不是说厌了。再好吃的美味,天天这么拼命吃,也会受不了的。我,我那里真的疼,腰也酸而且,连着那么多天,你都不累么?你可是一国之君,全崟月的黎民百姓都仰仗着你呢,你可不能垮。不然到时,我就该成万民唾骂的祸水了。” “易儿说的倒是在理,可我们这一别就是数年,朕现在顾不了黎民百姓了,只想好好与你温存温存。” 居然没让我唬住,这皇帝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我脑中盘算着该如何逃掉今晚的‘酷刑’。 有琴渊乘我分神之际,把我翻了个身,让我趴在他腿上。 我整个人横卧在了他那张大约有一米多宽的长椅里。“你想干嘛,让我起来!”我挣扎,现在我特忌讳用**对着他,觉得没安全感。 “好生趴着,别乱动。再这样扭来扭去,休怪朕不客气了。”有琴渊撩开蟒袍衣摆,把我的裤子都褪到了大腿根处。 我两手握拳,把拳头塞进嘴里,狠命咬着。心中把他有琴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孔雀加种马变态呢! 有琴渊掰着我的臀瓣,不悦的问:“易儿,怎么没抹药?” 我松开牙关,蔫蔫的回答:“我忘了。” 有琴渊忽然轻笑道:“朕知道了,易儿是想要朕帮你抹,对不对?” 闻言,我立即挣扎着提起裤子,从他腿上下来,澄清道:“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我是真忘了。” 见有琴渊嘴角浮出□,我结结巴巴的喝道:“你你别乱来,这里可是书房,圣贤之地!祖祖祖宗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呢,小心触怒了他们,降下灾祸!”古代人一贯就迷信祖宗什么的,不信唬不住他。 有琴渊咳嗽一声,“那我们回玲珑阁就是了。” 我低头扎着裤腰带,“有琴渊,你能不能别整天总想着这些事。现在崟月正是水生火热之时,多想想国家不行么?” 有琴渊脸色一沉,“你又怎知朕没有时刻想着国家?” 我整理好衣衫,抬起头对上他那张阴霾的脸,叹了口气。“要不这样,我送你一本兵书,晚上……晚上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有琴渊惊讶道:“兵书?” 我点点头,“对啊,前些日子崟月不是战败了?我想,这本兵书多多少少对你会有用处的。” 有琴渊狐疑的看着我。 沉默了片刻后,略带嘲讽的说道,“易儿一缕孤魂入我崟月,身边还不忘带本兵书?” 我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少瞧不起人,这本兵书可是我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精粹,是根据我国历代卓越的军事思想与丰富的斗争经验总结而成的。我的确是没带在身上,不过……”我用指尖点点我的太阳**,“都在这里!” 自小我记性就好,虽说《资治通鉴》我是默不出来,但《三十六计》那种大众书籍,还不是信手拈来。 有琴渊依然不信,“哦?可朕为何没觉呢?” 我轻哼,撩起长长的两袖,架势十足,“给我砚墨!今天老子不给你露一手,还真把我当成整天躺在床上,等你临幸的小白脸呢!” 有琴渊刚张开嘴,我立刻截住他的话,“别问我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这皇帝,整个就是一‘十万个为什么’,跟古人说话真xx累! 有琴渊住了嘴,把我抱到他的腿上。,尽在左手递给我一枝毛笔,又塞给我一叠纸,右手拉过一旁的墨玉砚台,开始磨墨。 我手持毛笔,转过头冲他抱怨道,“以后别动不动就抱来抱去的,我有腿!” 有琴渊眉头一收,沉声道:“易儿。” 我身子一缩,看来嚣张也不能太过头了,悻悻的转回头,老老实实的开始默写《三十六计》。 久不动笔了,有些生疏,写完第一行字,横看竖看都觉得很不顺眼。 有琴渊轻声念道:“‘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果然精妙,阴阳之说,六六之数,实乃计之所依,万事皆离不开阴阳二字。” 我不理睬他的嘟嘟囔囔,把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有琴渊立刻把纸团拿起展开,抚平,“易儿,你这是为何?” “我好久没写字了,手生。那字写得太难看了,重写。”我不满的回答。 有琴渊抱着我的腰,笑道,“易儿对自己要求未免也太高了,你这手小楷,写的隽秀端庄,笔力深厚,定是有十多年的功力了。想不到易儿也是位才子,朕早先真是眼拙了。” 我一面认真重写,一面说:“被逼出来的而已,小时候不肯写,我爸就打我。你的狂草写的也非常好。” “看来朕在易儿心中,也并非一无是处么。” 我停下手中的毛笔,转过头看他,脸庞正巧擦过他的唇,有琴渊深邃的眼眸离我的眼睛只是三公分的距离。 我们保持这个距离与动作,定格了有五秒左右。 脸腾的红了起来,我急忙转回头,继续写字,“我从来没觉得你一无是处,来福说你是个好皇帝。而且以前玲珑不也觉得你异于那些凡夫俗子,才会爱上你么。你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朕以前也只道易儿善良,待人也亲切,有点小聪明。未曾觉其实易儿也是如此多才,擅长琵琶玉笛,还写的一手如此好字,懂的也很多。” 听了这些话,脸愈的红了,我尴尬的说,“你不用那么夸我,我只是记性好而已。我现在写的这兵书,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东西对你有用,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闲暇时的兴趣读物罢了,考试又不考这个。”被应试教育摧残了十多年,看什么都跟考试挂上了勾。 有琴渊不解的问:“考试?” “就是跟你们古代的科举考试差不多的东西。” “科举考试?” 我不耐道:“你一当皇帝的,怎么连科举都不知道?” 有琴渊没作声,只是环在我腰上的手,威胁性的紧了紧,勒的我有点疼。 我往桌上一趴,“你再勒我,我就不写了!” “哦?易儿既然不想写了,那就别写了。朕心里头也想着与易儿回玲珑阁,好好温存温存呢。”有琴渊说着,手又往衣袍下探去,呵出的热气不断喷在我的颈后。 我按住他意图不轨的大手,不甘愿的说道,“我不要温存!我写就是了么……”真是个善于利用‘敌人’弱点的皇帝,我只得继续奋笔疾书。 清风忽而拂过,偶有淡淡清香,随着微风飘然入鼻。 心旷,神怡。 安静了片刻后,有琴渊问道:“易儿,你还未告诉朕,何谓科举考试?” 我微微蹙眉,叹息道:“科举就是皇帝从民间选人才,选官员的一种方式。崟月目前还没有科举?那是不是九品中正制?”其实我不该跟他说这些,历史就该一步一步演变进步。 我这种行为算得上是破坏这个空间原本历史的走向了,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 “九品?崟月只分七品。这‘九品中正制’是否为层层官员举荐人才,最后由天子来定夺?” 我搁下笔,甩了甩手,拿起一边的茶盅喝了口。随后才悠然转过头,开口说:“你还挺有悟性的。这就是比科举落后的选拔人才制度。而科举是通过应试,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朝廷所设的考试,然后让监考的人阅卷,选出优秀的人才,最后由天子定夺。俗话说的好,英雄莫问出处,人无贵贱,志有高低!” “好个‘英雄莫问出处,人无贵贱,志有高低!’”有琴渊对这话题显然非常感兴趣,挑起一边眉毛,眼眸滴溜溜转的思考着。“可全国那么多人,监考官阅卷岂非要累死?” “可以分么,先乡试,再州试之类的,反正就是一层层刷,能参加最后殿试的人,其实都已经是百里挑一的了。殿试第一名叫状元,第二是榜眼,第三是探花,都是天子门生。”我见他还想问,忙又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自己挥吧。我的家乡早已没有皇帝,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科举了。细节末梢的我不清楚,而我家乡挑选人才的制度,没个三五年是跟你说不清的,也不合适你们这封建主义社会,你也别想跳的太快了,拔苗助长不是好事。” “没有皇帝?封建主义社会?” “是啊!我家乡只有主席,一群人管理一个国家,每几年所有人票选一个人出来做老大!我家乡那叫做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 有琴渊一脸新奇,笑着又问:“说来,朕还未问过,易儿的国家为何名?” 我一拍胸脯,豪迈的说道:“中华人民共和国!” 出使之前(3) 有琴渊呆愣住,之后干笑了两声,“易儿的国家……名字还真长……” 我顿时宛如被扎了钉子的自行车轮胎一般,嘶的一声,瘪了---- 我白了有琴渊一眼,讪讪的转回头,继续默写《三十六计》,嘴里嘀咕:“不懂得欣赏!没水准,没文化的老古董!” “不如易儿再跟朕聊聊你的家乡吧,千年之后,真的不再有帝王了么?” 皇帝就是皇帝,想的念的都是这些。 我叹口气,淡淡说道:“朝代更替,君主制度的衰败,这是历史的规律,谁都无法改变。” 有琴渊陷入沉思,过了会,他说:“难怪易儿如此不同,原来是在这样奇特的环境中长大的。” 我不屑道:“你懂什么呀。国以民为本,你看我的家乡,中华人民共和国,就代表国家是属于人民的,也就不会有人民起来推翻属于自己的国家。而在你这个时代来说,人民也就代表子民。魏征曾告诉过唐太宗,‘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说,人民是非常重要的。”说完我又补了一句,“别问我魏征和唐太宗是谁!” 有琴渊立即咽下了刚想出口的话。 少顷,我回头瞟他一眼,他似乎在认真思考我刚刚所说的话。 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就该在课余时间多看看那种《史记》,《君主论》之类的书,少看看那种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 忽悠皇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待我写完一张纸后,有琴渊拿起那张纸,蹙眉看了半晌,又盯着我看了半晌,之后紧紧拥住我,说道:“易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宝贝。我崟月,定可再次统一三国。” 我问:“再次?以前崟月统一过三国?” 有琴渊感叹道:“其实也不能算是崟月统一过三国,早先的三国并非现今的三国。当时分裂格局持续了有一百多年,后有一国之君主征战十年,终于统一了三国。之后又过百年,三国再次分裂,就形成了如今的三国。易儿难倒不觉得崟月,曜日,魁星,这三国的名字非常类似么?” 我让这三国,那三国的绕的头都晕,悻悻道:“好像是……”忽然想起一部电视剧,叫做《情牵日月星》。 有琴渊兴奋的宣布:“这次,朕定要统一三国!” 我脑中倏的闪过一个念头,他既然这么看重这本《三十六计》,会不会因此就对我起了杀念?我活着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他说不定会觉得,我既然能写给他,也就会写给别人。 不如我先表明我的态度。我问道:“皇上,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灭口?” 有琴渊望着我,反问:“朕为何要杀了你灭口?” 我直视他,“为了这本兵书。皇上,易儿不信刚刚你没动过这个念头。” 有琴渊眯缝起双眼,沉默的看着我。 片刻后,沉声道:“易儿,你果然聪明。短短几日就已经对朕的性格有所了解了。” 我身子微一颤,真是失策,本是想帮帮他的,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有琴渊又把我搂进了怀里,我并未挣扎,浑身有些失力。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有琴渊,你想杀我就杀吧,,尽在反正我也死过一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之前我会把《三十六计》都默写给你的,也当这次来崟月走一趟,做件好事。”前辈子也是做好事才挂的,如果再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再做好人! 好人有好报,是不是老师说来骗人的? 有琴渊没说话。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能不能找那种吃了之后不会死的太痛苦的毒药给我?还有,帮我好好照顾来福,别动不动就打他。另外,帮我转告梅妃,她的舞跳的很好看,我挺喜欢的。其他没什么了。” 有琴渊语气不悦的问道:“为何你的遗言中,没有朕的份?” “哦……那你好好治理崟月,当个贤明的君主。” “易儿,你这是在敷衍朕。” 我皱起眉头:“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要求还这么多,啰嗦!” 有琴渊把我从他腿上挪到地上,让我面对他站好,手搂着我的腰,笑着说:“朕何时说要你死了?” “那你刚刚又说----” 他打断我的话:“你要是死了,朕去拿谁交给曜日?” “可你就不担心兵书的事?” “朕自然是担心的,但朕还是舍不得杀你。朕曾说过,你注定与朕纠结一世。易儿,答应朕,别做让朕失望的事。从此就把自己当作玲珑,那个以色闻名各国却无任何才学可言的玲珑。” 我狐疑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有琴渊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虽说我的确不会再对任何人显露我所知所懂的一切。 财不外露,是真理。 原来,才不外露,也是真理。 “当然,朕会把来福留下。” 我愤怒,“你----卑鄙!” “朕只是以防万一。” “那你就不怕我不顾来福!” 有琴渊从容的笑了笑,“易儿,你很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弱点。告诉朕,你会那么做么?” 我咬着牙,把头撇向一边,无奈又无力。我曾答应过来福要照顾他的,现在却是害了他。 “不会。我不会不顾来福,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我从此只是玲珑,我会隐藏我所会所知的一切!你满意了么?”我低吼道。 有琴渊站起身,把我紧紧搂住,“易儿,朕也是不得已的。朕身为崟月的君主,有责任担负起这个国家的安危,希望你别怪朕。”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淡淡说道,“你放心,大家都以为我是玲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闲散王爷。不会有人来跟我要什么治国之道,兵法谋略的。你帮我好好照顾来福,别为难他。” 这次出使曜日,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来福不跟着去也好。 其实我是理解他的,他不杀我,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也许对于有琴渊来说,这就是于我最大的仁慈。 但是心中还是酸酸涩涩。 帝王,考虑的终究只是江山社稷。 出使之前(3) 有琴渊呆愣住,之后干笑了两声,“易儿的国家……名字还真长……” 我顿时宛如被扎了钉子的自行车轮胎一般,嘶的一声,瘪了---- 我白了有琴渊一眼,讪讪的转回头,继续默写《三十六计》,嘴里嘀咕:“不懂得欣赏!没水准,没文化的老古董!” “不如易儿再跟朕聊聊你的家乡吧,千年之后,真的不再有帝王了么?” 皇帝就是皇帝,想的念的都是这些。 我叹口气,淡淡说道:“朝代更替,君主制度的衰败,这是历史的规律,谁都无法改变。” 有琴渊陷入沉思,过了会,他说:“难怪易儿如此不同,原来是在这样奇特的环境中长大的。” 我不屑道:“你懂什么呀。国以民为本,你看我的家乡,中华人民共和国,就代表国家是属于人民的,也就不会有人民起来推翻属于自己的国家。而在你这个时代来说,人民也就代表子民。魏征曾告诉过唐太宗,‘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说,人民是非常重要的。”说完我又补了一句,“别问我魏征和唐太宗是谁!” 有琴渊立即咽下了刚想出口的话。 少顷,我回头瞟他一眼,他似乎在认真思考我刚刚所说的话。 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就该在课余时间多看看那种《史记》,《君主论》之类的书,少看看那种诗情画意,风花雪月的。 忽悠皇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待我写完一张纸后,有琴渊拿起那张纸,蹙眉看了半晌,又盯着我看了半晌,之后紧紧拥住我,说道:“易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朕的宝贝。我崟月,定可再次统一三国。” 我问:“再次?以前崟月统一过三国?” 有琴渊感叹道:“其实也不能算是崟月统一过三国,早先的三国并非现今的三国。当时分裂格局持续了有一百多年,后有一国之君主征战十年,终于统一了三国。之后又过百年,三国再次分裂,就形成了如今的三国。易儿难倒不觉得崟月,曜日,魁星,这三国的名字非常类似么?” 我让这三国,那三国的绕的头都晕,悻悻道:“好像是……”忽然想起一部电视剧,叫做《情牵日月星》。 有琴渊兴奋的宣布:“这次,朕定要统一三国!” 我脑中倏的闪过一个念头,他既然这么看重这本《三十六计》,会不会因此就对我起了杀念?我活着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他说不定会觉得,我既然能写给他,也就会写给别人。 不如我先表明我的态度。我问道:“皇上,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灭口?” 有琴渊望着我,反问:“朕为何要杀了你灭口?” 我直视他,“为了这本兵书。皇上,易儿不信刚刚你没动过这个念头。” 有琴渊眯缝起双眼,沉默的看着我。 片刻后,沉声道:“易儿,你果然聪明。短短几日就已经对朕的性格有所了解了。” 我身子微一颤,真是失策,本是想帮帮他的,没想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有琴渊又把我搂进了怀里,我并未挣扎,浑身有些失力。 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有琴渊,你想杀我就杀吧,,尽在反正我也死过一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之前我会把《三十六计》都默写给你的,也当这次来崟月走一趟,做件好事。”前辈子也是做好事才挂的,如果再有下辈子,我一定不再做好人! 好人有好报,是不是老师说来骗人的? 有琴渊没说话。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能不能找那种吃了之后不会死的太痛苦的毒药给我?还有,帮我好好照顾来福,别动不动就打他。另外,帮我转告梅妃,她的舞跳的很好看,我挺喜欢的。其他没什么了。” 有琴渊语气不悦的问道:“为何你的遗言中,没有朕的份?” “哦……那你好好治理崟月,当个贤明的君主。” “易儿,你这是在敷衍朕。” 我皱起眉头:“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要求还这么多,啰嗦!” 有琴渊把我从他腿上挪到地上,让我面对他站好,手搂着我的腰,笑着说:“朕何时说要你死了?” “那你刚刚又说----” 他打断我的话:“你要是死了,朕去拿谁交给曜日?” “可你就不担心兵书的事?” “朕自然是担心的,但朕还是舍不得杀你。朕曾说过,你注定与朕纠结一世。易儿,答应朕,别做让朕失望的事。从此就把自己当作玲珑,那个以色闻名各国却无任何才学可言的玲珑。” 我狐疑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有琴渊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虽说我的确不会再对任何人显露我所知所懂的一切。 财不外露,是真理。 原来,才不外露,也是真理。 “当然,朕会把来福留下。” 我愤怒,“你----卑鄙!” “朕只是以防万一。” “那你就不怕我不顾来福!” 有琴渊从容的笑了笑,“易儿,你很善良。这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弱点。告诉朕,你会那么做么?” 我咬着牙,把头撇向一边,无奈又无力。我曾答应过来福要照顾他的,现在却是害了他。 “不会。我不会不顾来福,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我从此只是玲珑,我会隐藏我所会所知的一切!你满意了么?”我低吼道。 有琴渊站起身,把我紧紧搂住,“易儿,朕也是不得已的。朕身为崟月的君主,有责任担负起这个国家的安危,希望你别怪朕。”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淡淡说道,“你放心,大家都以为我是玲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闲散王爷。不会有人来跟我要什么治国之道,兵法谋略的。你帮我好好照顾来福,别为难他。” 这次出使曜日,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来福不跟着去也好。 其实我是理解他的,他不杀我,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也许对于有琴渊来说,这就是于我最大的仁慈。 但是心中还是酸酸涩涩。 帝王,考虑的终究只是江山社稷。 伤情予心 夜已深,一弯冷月高挂柳梢头。 整个皇城内外一片凄寂,而玲珑阁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了。 我搁下笔,大吁了口气,甩了甩酸疼的手腕,《三十六计》总算是完成了。 难得昨天没人骚扰我,我自然是要准时上床睡觉的。而今天,我依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肯爬起来继续写。 有琴渊虽说没表现出来,但我看的出他心很急,可……与我何干…… “易儿,为何这里只有一十八计?” 我表情冷漠的说道:“因为你扣下了来福,所以只有一十八计了,那后一十八计待他日我从曜日回国,见到来福安然无恙,自然会写给你。” 一半一半,我想这很公平。 有琴渊放下手中的一叠纸,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你这是不相信朕?” 我冷哼,起身往内室走去,“跟你学的。” 有琴渊一滞,没做声。 走出两步,我大声喊道:“戚公公,皇上要回宫就寝了。” 戚怀仁应了声,推门而入,但刚走到跟前,一抬头,见有琴渊沉着的脸,立刻又识趣的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啊!”我大叫。 戚怀仁只当没听见,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我生气的一甩袖,走进内室。 有琴渊站起身跟了过来,不悦的问:“易儿,你这是要赶朕走?” 我走到床边,一边解着白色锦衣的腰带,一边尽量平和的说道,“不敢。我明日就要出去曜日,今晚想好好休息。而且夜深了,你也该回宫歇息了。” 有琴渊道:“易儿也知这乃是最后一夜,就打算这样把朕打走?” 我叹了口气,“那你还想怎样?兵书我也帮你写好了,那后一半只要来福没事,我自然也会写于你。而且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任何人再提起有关兵书,治国的事,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所以,请你今晚放过我。” 有琴渊沉声道:“你觉得朕是在为难你?” “我……”我把脱下的外衣搭在一旁的云母屏风上,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四目相望,片刻无语。 有琴渊看了我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走到我跟前,打横抱起我。“怀仁,朕今日留宿玲珑阁,要与琼王彻夜叙情。吩咐下去,玲珑阁内一干人等,全数退下。” 戚怀仁尖细的声音响起,“奴才遵旨。” 随后,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 “叙什么情?兄弟情谊?”我眉头簇了簇,冷冷说道。 有琴渊笑道:“朕与易儿何时有了兄弟情谊?”说着便把我安置于软塌上,整个人压了上来,一手解开我的带,黑瞬间倾散。 有琴渊眯缝起眼打量了我一会。 “易儿现在这般模样,的确是美的能让人忘了一切……” 我撇开头,略带自嘲的说:“是玲珑美的能让人忘了一切,不是我。” 有琴渊扬眉,“玲珑只是人美,而易儿的出现,可算是画龙点睛。”他一手抚上我的脸蛋,“如果不是易儿的出现,朕从不知,这副皮囊竟也会这般的让人欲罢不能。” 花言又巧语,真可谓舌璨莲花。 我斜睨他,“这副皮囊经不起你的索求无度,你是打算让我明日躺着上路?” 有琴渊含住我的耳垂,极其**的舔了舔,手往亵衣中探去。 我静静的躺着,任他大手游走。 “能不能把蜡烛……” 有琴渊轻笑一声,长袖挥动,舞起一股劲风。 屋内荧黄烛光,瞬间尽灭。 有琴渊笑道:“易儿害羞了?” 我不做声,脸却早已滚烫。 有琴渊吻上我的唇,吮吸着。“朕真想抛弃一切,与易儿永远这样缠绵下去。” 我叹了口气,幽幽诉说:“你是有琴渊,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又可自称为孤,或者寡人。所以注定立于天地至高点,孤寡一生----不该有真情,也不会有真情。”这些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有琴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睛望我,“等朕把你从曜日夺回,再不会让你离开朕了,朕要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温柔如水的错觉。 我喃喃道:“生生世世?” 与有琴渊相比,我的确单纯的犹如三九皓雪,但……单纯并不等于弱智。 “是的,生生世世----”最后一个‘世’,被湮灭在唇齿间。 他的吻,让人窒息。 衣衫尽数褪去。 粗糙的手掌在皮肤上摩挲着,触感如我现下的头脑一般清晰。 月华如练,荧荧汗珠滴落在我身上。 任有琴渊使尽浑身解数,我只是看着他,不一言,也无一丝反应。 当他进入我时,我咬紧牙,闷哼了声。 他停住。 我慢慢放松身体,身体上的不适却是比不上心头的不适。 草木皆有心,帝王却无心。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尽在,“有琴渊,你对我……可有过一分真心?”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数日来字字句句皆是虚情,皆是假意。本以为我能够毫不在意,但人心毕竟肉长,某时某刻,心湖已被撩动,好在未起波澜。 有琴渊俯看着我,深邃眼眸中透着许许戚寂之情。 “奈何生在帝王家,只盼来生,定不渝。” 坐拥江山美人,却难觅一份真情。不是觅不到,而是帝王不肯付出罢了。 帝王有帝王的苦衷与无奈。 我何苦一定要逼他说实话呢,苦涩一笑,闭上了眼,轻声呢喃道,“来生……” 今生还无着落,盼什么来生? 出乎我的意料,平时饿狼般的有琴渊并未做到底,只是整夜都紧紧搂着我。 一宿未阖眼。直至破晓。 暗红雕栏,白玉砌。 金銮宝殿外。我身着朝服,背手望着来时路,只等宣召进殿。 第一次踏进这雄伟瑰丽之地,让我想起那年游故宫,忽然有种故地重游的错觉。只是游客成了王爷,故宫内多了些宫人卫兵罢了,劝当是在拍电视剧。 来福伴在我身侧,缨红着眼,垂头小声啜泣,他已知不能与我同行。 皇令已下,哪由得人不从。万般不愿只能化作两行清泪。 于心不忍。 他是我来崟月后,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类似于让他别担心我,好好保重自己这些话,我已经说烂了,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我叹息道:“来福,我这个该哭的人还没哭,你倒是快赶上孟姜女了。” 来福抬起头,边哭边问:“孟姜女?呜……是主子以前认识的人么?”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认识她,只是据说这个女人曾经哭倒了一座城。来福,你再哭下去,这崟月的皇城说不定就要给你哭倒了……” 一座城比一座长城有震撼力,来福毕竟不知道长城。 来福止住哭声,惊骇的看着我,嗫嚅:“真的有人哭倒过一座城?” 我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来福赶忙擦擦眼泪,“奴才不哭了。主子,奴才以后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在风里站太久,睡觉也别再踢被子了……以后就没人……没人帮您……帮您……” 我见来福说着又快哭了出来,急忙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我不在皇宫里,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谨慎。” “宣琼亲王上殿!” “宣琼亲王上殿!” 我与来福皆是微微一怔。 来福满眼不舍,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放手。 我深吸口气,用力扯出一抹微笑,“来福,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个皇宫,我答应过你,不会弃你而去,就一定会做到!” 来福缓缓松开手,双膝倏的跪地,连连磕头,呜咽道,“奴才也一定会好好的,等着主子你回来。” 我正了正金冠,整了整蟒袍,转身迈步向朝堂大殿走去。 给来福承诺,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让来福好好活下去,我也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在这个空间,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一无所有。 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ps: 一炷香=5分钟 一盏茶=10分钟 一刻=30分钟 关于古代时间的说法: 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俺是根据这条算出来的,一炷香为5分钟,至于那时候一炷香到底多久,只有问古人了……) 古时指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一刻钟左右即现在大约十五分钟。而现在的香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易燃的也有不怎麽快燃.不能作为计时参考。 (此为另一说法==) 伤情予心 夜已深,一弯冷月高挂柳梢头。 整个皇城内外一片凄寂,而玲珑阁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了。 我搁下笔,大吁了口气,甩了甩酸疼的手腕,《三十六计》总算是完成了。 难得昨天没人骚扰我,我自然是要准时上床睡觉的。而今天,我依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肯爬起来继续写。 有琴渊虽说没表现出来,但我看的出他心很急,可……与我何干…… “易儿,为何这里只有一十八计?” 我表情冷漠的说道:“因为你扣下了来福,所以只有一十八计了,那后一十八计待他日我从曜日回国,见到来福安然无恙,自然会写给你。” 一半一半,我想这很公平。 有琴渊放下手中的一叠纸,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你这是不相信朕?” 我冷哼,起身往内室走去,“跟你学的。” 有琴渊一滞,没做声。 走出两步,我大声喊道:“戚公公,皇上要回宫就寝了。” 戚怀仁应了声,推门而入,但刚走到跟前,一抬头,见有琴渊沉着的脸,立刻又识趣的转身想要离开。 “别走啊!”我大叫。 戚怀仁只当没听见,三步并两步的跑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我生气的一甩袖,走进内室。 有琴渊站起身跟了过来,不悦的问:“易儿,你这是要赶朕走?” 我走到床边,一边解着白色锦衣的腰带,一边尽量平和的说道,“不敢。我明日就要出去曜日,今晚想好好休息。而且夜深了,你也该回宫歇息了。” 有琴渊道:“易儿也知这乃是最后一夜,就打算这样把朕打走?” 我叹了口气,“那你还想怎样?兵书我也帮你写好了,那后一半只要来福没事,我自然也会写于你。而且我保证我绝不会对任何人再提起有关兵书,治国的事,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所以,请你今晚放过我。” 有琴渊沉声道:“你觉得朕是在为难你?” “我……”我把脱下的外衣搭在一旁的云母屏风上,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四目相望,片刻无语。 有琴渊看了我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走到我跟前,打横抱起我。“怀仁,朕今日留宿玲珑阁,要与琼王彻夜叙情。吩咐下去,玲珑阁内一干人等,全数退下。” 戚怀仁尖细的声音响起,“奴才遵旨。” 随后,一阵碎碎的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 “叙什么情?兄弟情谊?”我眉头簇了簇,冷冷说道。 有琴渊笑道:“朕与易儿何时有了兄弟情谊?”说着便把我安置于软塌上,整个人压了上来,一手解开我的带,黑瞬间倾散。 有琴渊眯缝起眼打量了我一会。 “易儿现在这般模样,的确是美的能让人忘了一切……” 我撇开头,略带自嘲的说:“是玲珑美的能让人忘了一切,不是我。” 有琴渊扬眉,“玲珑只是人美,而易儿的出现,可算是画龙点睛。”他一手抚上我的脸蛋,“如果不是易儿的出现,朕从不知,这副皮囊竟也会这般的让人欲罢不能。” 花言又巧语,真可谓舌璨莲花。 我斜睨他,“这副皮囊经不起你的索求无度,你是打算让我明日躺着上路?” 有琴渊含住我的耳垂,极其**的舔了舔,手往亵衣中探去。 我静静的躺着,任他大手游走。 “能不能把蜡烛……” 有琴渊轻笑一声,长袖挥动,舞起一股劲风。 屋内荧黄烛光,瞬间尽灭。 有琴渊笑道:“易儿害羞了?” 我不做声,脸却早已滚烫。 有琴渊吻上我的唇,吮吸着。“朕真想抛弃一切,与易儿永远这样缠绵下去。” 我叹了口气,幽幽诉说:“你是有琴渊,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又可自称为孤,或者寡人。所以注定立于天地至高点,孤寡一生----不该有真情,也不会有真情。”这些话,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有琴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定睛望我,“等朕把你从曜日夺回,再不会让你离开朕了,朕要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银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温柔如水的错觉。 我喃喃道:“生生世世?” 与有琴渊相比,我的确单纯的犹如三九皓雪,但……单纯并不等于弱智。 “是的,生生世世----”最后一个‘世’,被湮灭在唇齿间。 他的吻,让人窒息。 衣衫尽数褪去。 粗糙的手掌在皮肤上摩挲着,触感如我现下的头脑一般清晰。 月华如练,荧荧汗珠滴落在我身上。 任有琴渊使尽浑身解数,我只是看着他,不一言,也无一丝反应。 当他进入我时,我咬紧牙,闷哼了声。 他停住。 我慢慢放松身体,身体上的不适却是比不上心头的不适。 草木皆有心,帝王却无心。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尽在,“有琴渊,你对我……可有过一分真心?”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数日来字字句句皆是虚情,皆是假意。本以为我能够毫不在意,但人心毕竟肉长,某时某刻,心湖已被撩动,好在未起波澜。 有琴渊俯看着我,深邃眼眸中透着许许戚寂之情。 “奈何生在帝王家,只盼来生,定不渝。” 坐拥江山美人,却难觅一份真情。不是觅不到,而是帝王不肯付出罢了。 帝王有帝王的苦衷与无奈。 我何苦一定要逼他说实话呢,苦涩一笑,闭上了眼,轻声呢喃道,“来生……” 今生还无着落,盼什么来生? 出乎我的意料,平时饿狼般的有琴渊并未做到底,只是整夜都紧紧搂着我。 一宿未阖眼。直至破晓。 暗红雕栏,白玉砌。 金銮宝殿外。我身着朝服,背手望着来时路,只等宣召进殿。 第一次踏进这雄伟瑰丽之地,让我想起那年游故宫,忽然有种故地重游的错觉。只是游客成了王爷,故宫内多了些宫人卫兵罢了,劝当是在拍电视剧。 来福伴在我身侧,缨红着眼,垂头小声啜泣,他已知不能与我同行。 皇令已下,哪由得人不从。万般不愿只能化作两行清泪。 于心不忍。 他是我来崟月后,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类似于让他别担心我,好好保重自己这些话,我已经说烂了,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我叹息道:“来福,我这个该哭的人还没哭,你倒是快赶上孟姜女了。” 来福抬起头,边哭边问:“孟姜女?呜……是主子以前认识的人么?”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认识她,只是据说这个女人曾经哭倒了一座城。来福,你再哭下去,这崟月的皇城说不定就要给你哭倒了……” 一座城比一座长城有震撼力,来福毕竟不知道长城。 来福止住哭声,惊骇的看着我,嗫嚅:“真的有人哭倒过一座城?” 我严肃认真地点点头。 来福赶忙擦擦眼泪,“奴才不哭了。主子,奴才以后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在风里站太久,睡觉也别再踢被子了……以后就没人……没人帮您……帮您……” 我见来福说着又快哭了出来,急忙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我不在皇宫里,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谨慎。” “宣琼亲王上殿!” “宣琼亲王上殿!” 我与来福皆是微微一怔。 来福满眼不舍,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放手。 我深吸口气,用力扯出一抹微笑,“来福,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个皇宫,我答应过你,不会弃你而去,就一定会做到!” 来福缓缓松开手,双膝倏的跪地,连连磕头,呜咽道,“奴才也一定会好好的,等着主子你回来。” 我正了正金冠,整了整蟒袍,转身迈步向朝堂大殿走去。 给来福承诺,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让来福好好活下去,我也就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在这个空间,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一无所有。 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ps: 一炷香=5分钟 一盏茶=10分钟 一刻=30分钟 关于古代时间的说法: 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俺是根据这条算出来的,一炷香为5分钟,至于那时候一炷香到底多久,只有问古人了……) 古时指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一刻钟左右即现在大约十五分钟。而现在的香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易燃的也有不怎麽快燃.不能作为计时参考。 (此为另一说法==) 朝堂叩别 太祥殿极尽富丽奢华,平日里只用来举行重大典礼。 殿内乌砖铺地,鎏金龙纹镌刻于殿内三十九根支柱上,酒红地毯从九龙金銮椅铺至殿外门槛。 宏伟,壮丽。 有琴渊稳坐殿上,堂下千官云拥。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犹如脚踏浮云,轻飘飘,有些眩晕。 经常在电视中看到这种场面,但身临其境之时,我还是很没骨气的……怯场了…… 寂静。 各种目光,惊艳,愕然,嘲讽,无奈,贪婪…… 让人浑身汗毛直竖。 也曾被那么多人盯过,只是没被那么多官盯过。这些人的城府,加起来一定比马里亚纳海沟都要深。短短百来米的路,走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咽了口唾沫,撩袍跪地行礼,“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琼王,平身吧----” “谢皇上。”我起身,抬起头看向有琴渊。现在的他,依然是熟悉的脸庞,却异常的威严而摄人心魄。书文是学生会主席,每次开会时主持时,他也总是温文和气,这样的脸,让我感到很陌生。 或许,我也从不曾真正与有琴渊相熟过,我不过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影子罢了,就像是他,也许也只是把我当作为了一个影子,玲珑的影子。 这时,一个极不恰当的声音打破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这位就是崟月国号称惊世绝艳的琼亲王?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我皱起眉头看向那人,黑色四爪蟒袍,双龙紫金冠带。一双桃花眼,略微上挑,气势凌人。 在崟月,只有亲王皇亲才可着四爪蟒袍。曜日也许也是如此,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曜日的哪个皇亲国戚。 我没说话。反正轻薄的又不是我。 “晋王殿下。琼王乃我崟月千岁,请注意您的言辞。”一位身着青衣官袍,三十岁左右的端正男子走上前一步。 晋王还未话,又一位腰佩大刀的大胡子将军气势汹汹的跳出来,冷哼道:“战败之国,竟敢对我曜日太子无理!” 曜日的将军进入殿堂竟未解除武器,可见如今崟月的局势。 晋王满不在乎的一抬手,说道:“子冀,退下。不得无理。怎可如此与韩相说话,就不怕崟月认为我曜日之臣,皆如此没涵养么。” 虽是责备,实则指桑骂槐,眼中也满是轻蔑。 大胡子拱手道:“属下知错。” 被人称为韩相的男子也是怒而不可言,暗自咬牙。 有琴渊依然稳稳坐在龙椅上,一言未。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出了声,记起以前看的清宫戏,和珅与纪晓岚在殿上吵架,那才叫好玩。 他们这个样子,真像三只猴子耍把戏。 晋王桃花眼一眯,挑衅道:“琼王是有话要说?” 我一愣。 不好……笑出事来了…… 我咳嗽一声,和善的说道:“只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有几分姿色’来形容本王,所以……就笑了……” “看来琼王是不满意喽?” 我笑道:“非也,非也----只因从未有人当面夸赞过本王,本王一时欣喜,这才失礼了。晋王莫怪。” 晋王笑了笑,说道:“本王怎会放在心上。看来琼王除了姿色,也是挺能言会道的,并非如外界相传,是位草包美人么?” “你……” 眼见那位韩相又沉不住气的想要蹦出来,好在被一旁绿衣官服的年轻男子拽住,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可莽撞。 晋王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同时给崟月一个难堪。 我回头看看有琴渊,他依然声色不动,坐壁上观。 心,空空荡荡的。 有琴渊需要顾全大局,他无法为我出头,我只能依靠自己。 大殿内,崟月上下大小官员都在看着我。 不能卑躬屈膝,会给崟月丢脸。 不能出言不逊,会给崟月添乱。 我冲晋王淡淡一笑,“坊间所传之言,皆以讹传讹,没想到连晋王这等英明也会相信,果然是人言可畏。但这也只怪玲珑久居深宫,鲜少与人接触所致。” 晋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玩味道:“本王只信,无风不起浪。” 我轻声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开,“多说无益。” 殿内目光齐刷刷的射向晋王。 我不懂阴谋,不善诡计,但我知道以退为进这个道理。 晋王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这样对我咄咄相逼,传出去一定不好听。 果然,原本盛气凌人的晋王,在殿内上千只眼睛的怒瞪下,敛了声,气势也不及之前了。 我很不看好这个曜日未来国君,自负不知进退,其实他暗讽了崟月宰相就已经够了,再来践踏我这个王爷,反而适得其反。 有琴渊适时的开口了:“皇弟,晋王与严将军此次前来崟月,目的便是与你同去曜日。看来曜日对我崟月使臣,很看重……而且你这次出使,代表的是朕,是我崟月与曜日世代交好之意。切记,莫要丢朕的脸。” 我低头拱手道,“臣弟遵旨----” 有琴渊随后笑着对晋王说道,“晋王,玲珑自小身子便弱,前几日才刚刚大病初愈,这一路就劳烦你多多照顾朕这个弟弟了。” 晋王道:“皇上放心。琼王我自会好好照顾……八年后,会完好的再给你送回来的。” 我微一震,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有琴渊。 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 有琴渊依然微笑自若。“朕要的就是晋王你这句话。八年后,旦请晋王把玲珑‘完好’的送回我崟月。”他刻意强调了完好一词。 可……什么算是完好。 心完好? 还是人完好? 正当我迷茫之际,只听有琴渊中气十足的说道:“琼亲王听封!” 我回过神来,双膝跪地,“臣弟在。” “朕封你为抚国大使,正一品,代替朕前往曜日,尽在。赐飞龙十三骑,常伴左右。黄金,白银各万两,表我崟月与曜日百年交好之意。”话音刚落,身后便出了一阵阵哐哐哐哐的金属碰撞声。 十三个穿着厚重银白盔甲的高大卫兵,齐齐上殿。 当那十三人跪于我身后时,我才反应过来,急忙道:“臣弟领旨。” 晋王也是愣了愣,皱起眉头不悦的说:“皇上,停战协议中可并未提及这飞龙十三骑!” 有琴渊道:“这只是朕派给琼王的几个护卫罢了,我崟月亲王,带几个护卫,这又有何奇怪?协议中可也并未提及玲珑孤身一人去你曜日。” 晋王冷哼,“你就不怕我曜日毁约?” 有琴渊大笑,“想当时曜日败我十万大军,夺我崟月八座城池,现在竟然会怕这区区十三人?” 晋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胡子又蹦了出来,吼道:“尔等竟敢对我曜日不敬,待我禀明圣上,铲平你崟月国土!” 有琴渊一拍龙形扶手,猛地站起身,沉声道,“铲平我崟月国土?朕只怕你走不出这太祥宝殿!” 大胡子一怔。“你敢!” 有琴渊冷笑,“朕有何不敢!” 大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有琴渊接着道,“议和,不代表朕怕了你们。若不是为我崟月千千万万子民着想,朕也不会出此下策。严将军以为你曜日真能灭我崟月?三国鼎足而立已愈一百多年,三方牵制维持和平局面。现下你曜日打破了这和平局面,如若再不停战,魁星国定会出兵攻你曜日!” 大胡子与晋王脸色顿时僵住。 有琴渊刀锋般的眼神,看向远处,“严子冀,如果你执意想要开战的话,朕定会奉陪到底!全崟月子民也定会奉陪到底!” 这时,那绿衣官服男子,从群臣堆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地,拱手大声道,“我崟月无怕死之人,无怕死之臣!臣等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百官皆跪。 “我崟月无怕死之人,无怕死之臣,臣等定将誓死追随吾皇!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大殿内气势如虹,余音久久环绕。 片刻后,有琴渊表情凛然喝道,“众爱卿平身!” 我跪在地上,看着此时全身仿佛耀着金光的有琴渊,他的确很会把握机会拉拢人心。一年前的夺嫡战,一定让崟月人心四散,致使战局连连溃败。他刚刚登基,最重要的应该就是稳住人心,展经济,所以他才会为了顾全大局,最终决定把玲珑送去曜日的。 不管为了何种缘故,他圈禁玲珑。 如果他当时执意不肯给人,虽说崟月不会灭,但他想要抓住人心就不那么简单了。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只是我的未来,仍然弥漫着一片迷朦白雾。 我缓缓站起身,身后百官群臣也都纷纷起身。 严子冀吹胡子瞪眼,一副蓄势待的模样,可惜被晋王按住。 晋王见此形势不妙,眼波一转,微笑道:“此次本王代表曜日来贵国亲迎琼王,本也是为表我国真心议和之心。琼王带几个贴身侍卫,本也是无可厚非,曜日乃诚信之国,断然不会因此小事而破坏两国停战协议。” 有琴渊微笑着坐下:“如此甚好。朕只望三国永久这样和平下去,这才是万民之福,苍生之福!” 我望着有琴渊,一个多么仁厚,忠义,以民为上的君主---- 那句“朕此次定将统一三国”言犹在耳,却似乎是成了我的幻听,身子控制不住的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虚伪……但这也怪不得他,历来帝王皆是虚伪的。只是不知道,这个虚伪的帝王,在我面前的所言所行,不知是否也都戴了面具。 我分辨不清,只能选择一律不信。 也许,我也该慢慢学会虚伪,为了生存。 晋王拱手道:“时辰不早了,琼王既已别过百官,那本王也该带着他启程了,父皇还在国内焦急企盼。” 有琴渊看向我,眼中的不舍转瞬即逝,张了张嘴,却未一言。 我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皇兄,请多保重,玲珑就此别过。” 萋萋满别情,再多的话语只是徒然。 说完,我起身往殿外走去,浑浑噩噩,眼神空洞,殿上的人仿佛都倏然消失,只剩下稳坐龙椅上的有琴渊,与离他越来越远的我。 走出几步,只听身后响起有琴渊的声音,“玲珑----” 我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 “珍重!”低沉的两个字传至我耳中。 双眼一闭,终究还是落下了一滴伤心泪。 朝堂叩别 太祥殿极尽富丽奢华,平日里只用来举行重大典礼。 殿内乌砖铺地,鎏金龙纹镌刻于殿内三十九根支柱上,酒红地毯从九龙金銮椅铺至殿外门槛。 宏伟,壮丽。 有琴渊稳坐殿上,堂下千官云拥。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犹如脚踏浮云,轻飘飘,有些眩晕。 经常在电视中看到这种场面,但身临其境之时,我还是很没骨气的……怯场了…… 寂静。 各种目光,惊艳,愕然,嘲讽,无奈,贪婪…… 让人浑身汗毛直竖。 也曾被那么多人盯过,只是没被那么多官盯过。这些人的城府,加起来一定比马里亚纳海沟都要深。短短百来米的路,走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咽了口唾沫,撩袍跪地行礼,“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琼王,平身吧----” “谢皇上。”我起身,抬起头看向有琴渊。现在的他,依然是熟悉的脸庞,却异常的威严而摄人心魄。书文是学生会主席,每次开会时主持时,他也总是温文和气,这样的脸,让我感到很陌生。 或许,我也从不曾真正与有琴渊相熟过,我不过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影子罢了,就像是他,也许也只是把我当作为了一个影子,玲珑的影子。 这时,一个极不恰当的声音打破了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这位就是崟月国号称惊世绝艳的琼亲王?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我皱起眉头看向那人,黑色四爪蟒袍,双龙紫金冠带。一双桃花眼,略微上挑,气势凌人。 在崟月,只有亲王皇亲才可着四爪蟒袍。曜日也许也是如此,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曜日的哪个皇亲国戚。 我没说话。反正轻薄的又不是我。 “晋王殿下。琼王乃我崟月千岁,请注意您的言辞。”一位身着青衣官袍,三十岁左右的端正男子走上前一步。 晋王还未话,又一位腰佩大刀的大胡子将军气势汹汹的跳出来,冷哼道:“战败之国,竟敢对我曜日太子无理!” 曜日的将军进入殿堂竟未解除武器,可见如今崟月的局势。 晋王满不在乎的一抬手,说道:“子冀,退下。不得无理。怎可如此与韩相说话,就不怕崟月认为我曜日之臣,皆如此没涵养么。” 虽是责备,实则指桑骂槐,眼中也满是轻蔑。 大胡子拱手道:“属下知错。” 被人称为韩相的男子也是怒而不可言,暗自咬牙。 有琴渊依然稳稳坐在龙椅上,一言未。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出了声,记起以前看的清宫戏,和珅与纪晓岚在殿上吵架,那才叫好玩。 他们这个样子,真像三只猴子耍把戏。 晋王桃花眼一眯,挑衅道:“琼王是有话要说?” 我一愣。 不好……笑出事来了…… 我咳嗽一声,和善的说道:“只是头一回听到有人用‘有几分姿色’来形容本王,所以……就笑了……” “看来琼王是不满意喽?” 我笑道:“非也,非也----只因从未有人当面夸赞过本王,本王一时欣喜,这才失礼了。晋王莫怪。” 晋王笑了笑,说道:“本王怎会放在心上。看来琼王除了姿色,也是挺能言会道的,并非如外界相传,是位草包美人么?” “你……” 眼见那位韩相又沉不住气的想要蹦出来,好在被一旁绿衣官服的年轻男子拽住,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可莽撞。 晋王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给我来个下马威,同时给崟月一个难堪。 我回头看看有琴渊,他依然声色不动,坐壁上观。 心,空空荡荡的。 有琴渊需要顾全大局,他无法为我出头,我只能依靠自己。 大殿内,崟月上下大小官员都在看着我。 不能卑躬屈膝,会给崟月丢脸。 不能出言不逊,会给崟月添乱。 我冲晋王淡淡一笑,“坊间所传之言,皆以讹传讹,没想到连晋王这等英明也会相信,果然是人言可畏。但这也只怪玲珑久居深宫,鲜少与人接触所致。” 晋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玩味道:“本王只信,无风不起浪。” 我轻声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开,“多说无益。” 殿内目光齐刷刷的射向晋王。 我不懂阴谋,不善诡计,但我知道以退为进这个道理。 晋王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这样对我咄咄相逼,传出去一定不好听。 果然,原本盛气凌人的晋王,在殿内上千只眼睛的怒瞪下,敛了声,气势也不及之前了。 我很不看好这个曜日未来国君,自负不知进退,其实他暗讽了崟月宰相就已经够了,再来践踏我这个王爷,反而适得其反。 有琴渊适时的开口了:“皇弟,晋王与严将军此次前来崟月,目的便是与你同去曜日。看来曜日对我崟月使臣,很看重……而且你这次出使,代表的是朕,是我崟月与曜日世代交好之意。切记,莫要丢朕的脸。” 我低头拱手道,“臣弟遵旨----” 有琴渊随后笑着对晋王说道,“晋王,玲珑自小身子便弱,前几日才刚刚大病初愈,这一路就劳烦你多多照顾朕这个弟弟了。” 晋王道:“皇上放心。琼王我自会好好照顾……八年后,会完好的再给你送回来的。” 我微一震,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有琴渊。 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 有琴渊依然微笑自若。“朕要的就是晋王你这句话。八年后,旦请晋王把玲珑‘完好’的送回我崟月。”他刻意强调了完好一词。 可……什么算是完好。 心完好? 还是人完好? 正当我迷茫之际,只听有琴渊中气十足的说道:“琼亲王听封!” 我回过神来,双膝跪地,“臣弟在。” “朕封你为抚国大使,正一品,代替朕前往曜日,尽在。赐飞龙十三骑,常伴左右。黄金,白银各万两,表我崟月与曜日百年交好之意。”话音刚落,身后便出了一阵阵哐哐哐哐的金属碰撞声。 十三个穿着厚重银白盔甲的高大卫兵,齐齐上殿。 当那十三人跪于我身后时,我才反应过来,急忙道:“臣弟领旨。” 晋王也是愣了愣,皱起眉头不悦的说:“皇上,停战协议中可并未提及这飞龙十三骑!” 有琴渊道:“这只是朕派给琼王的几个护卫罢了,我崟月亲王,带几个护卫,这又有何奇怪?协议中可也并未提及玲珑孤身一人去你曜日。” 晋王冷哼,“你就不怕我曜日毁约?” 有琴渊大笑,“想当时曜日败我十万大军,夺我崟月八座城池,现在竟然会怕这区区十三人?” 晋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胡子又蹦了出来,吼道:“尔等竟敢对我曜日不敬,待我禀明圣上,铲平你崟月国土!” 有琴渊一拍龙形扶手,猛地站起身,沉声道,“铲平我崟月国土?朕只怕你走不出这太祥宝殿!” 大胡子一怔。“你敢!” 有琴渊冷笑,“朕有何不敢!” 大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有琴渊接着道,“议和,不代表朕怕了你们。若不是为我崟月千千万万子民着想,朕也不会出此下策。严将军以为你曜日真能灭我崟月?三国鼎足而立已愈一百多年,三方牵制维持和平局面。现下你曜日打破了这和平局面,如若再不停战,魁星国定会出兵攻你曜日!” 大胡子与晋王脸色顿时僵住。 有琴渊刀锋般的眼神,看向远处,“严子冀,如果你执意想要开战的话,朕定会奉陪到底!全崟月子民也定会奉陪到底!” 这时,那绿衣官服男子,从群臣堆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地,拱手大声道,“我崟月无怕死之人,无怕死之臣!臣等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百官皆跪。 “我崟月无怕死之人,无怕死之臣,臣等定将誓死追随吾皇!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定将誓死追随吾皇----” 大殿内气势如虹,余音久久环绕。 片刻后,有琴渊表情凛然喝道,“众爱卿平身!” 我跪在地上,看着此时全身仿佛耀着金光的有琴渊,他的确很会把握机会拉拢人心。一年前的夺嫡战,一定让崟月人心四散,致使战局连连溃败。他刚刚登基,最重要的应该就是稳住人心,展经济,所以他才会为了顾全大局,最终决定把玲珑送去曜日的。 不管为了何种缘故,他圈禁玲珑。 如果他当时执意不肯给人,虽说崟月不会灭,但他想要抓住人心就不那么简单了。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只是我的未来,仍然弥漫着一片迷朦白雾。 我缓缓站起身,身后百官群臣也都纷纷起身。 严子冀吹胡子瞪眼,一副蓄势待的模样,可惜被晋王按住。 晋王见此形势不妙,眼波一转,微笑道:“此次本王代表曜日来贵国亲迎琼王,本也是为表我国真心议和之心。琼王带几个贴身侍卫,本也是无可厚非,曜日乃诚信之国,断然不会因此小事而破坏两国停战协议。” 有琴渊微笑着坐下:“如此甚好。朕只望三国永久这样和平下去,这才是万民之福,苍生之福!” 我望着有琴渊,一个多么仁厚,忠义,以民为上的君主---- 那句“朕此次定将统一三国”言犹在耳,却似乎是成了我的幻听,身子控制不住的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虚伪……但这也怪不得他,历来帝王皆是虚伪的。只是不知道,这个虚伪的帝王,在我面前的所言所行,不知是否也都戴了面具。 我分辨不清,只能选择一律不信。 也许,我也该慢慢学会虚伪,为了生存。 晋王拱手道:“时辰不早了,琼王既已别过百官,那本王也该带着他启程了,父皇还在国内焦急企盼。” 有琴渊看向我,眼中的不舍转瞬即逝,张了张嘴,却未一言。 我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皇兄,请多保重,玲珑就此别过。” 萋萋满别情,再多的话语只是徒然。 说完,我起身往殿外走去,浑浑噩噩,眼神空洞,殿上的人仿佛都倏然消失,只剩下稳坐龙椅上的有琴渊,与离他越来越远的我。 走出几步,只听身后响起有琴渊的声音,“玲珑----” 我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身。 “珍重!”低沉的两个字传至我耳中。 双眼一闭,终究还是落下了一滴伤心泪。 初涉江湖 第一次出皇宫,各色各样新奇的人与事,立刻冲淡了我那一丝伤感的情绪。坐在马车内的我,恨不得跳出车去,与他们合影留念。 出了崟月皇城后,晋王居然要让我骑马。 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没有飞机,从崟月到曜日,就好比要从广州走到北京。马车度过慢,他们是想要提了。 “你不会骑马?”晋王冲我咋呼。 我叉腰作茶壶状:“我为什么一定要会骑马!” 晋王冷笑:“身为一名皇子,竟然不会骑马!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哪个国家的法典规定了,皇子必须会骑马!”我瞪着那与我齐高,两个大鼻孔不断出气的白毛生物,不甘示弱的辩驳。 晋王眼神轻蔑的瞥我,冷哼道:“难怪崟月如此不堪一击,堂堂皇子居然连马都不会骑,如何引领群雄?” 我用冷哼回敬他:“曜日不过是乘崟月青黄不接,内乱不断之时讨了便宜罢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说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金箔撕下来,也不过是烂木头芯子!” 大胡子怒气腾腾地拔出一截明晃晃的大刀,“战败之国,竟敢对我曜日太子无礼!” 三根黑线挂上我的额头,莽夫就是莽夫,词语匮乏,说来说去就会这么一句。 我身后那十三人似乎涵养好了很多,只是静观我变。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就算是冲上去也没多大用处,十三个人是绝干不过大胡子带来的那二百多号人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我,就是绝对的君子。 我把头潇洒的往后一撩,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砍那!有本事你往这砍啊!砍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回去跟你们皇帝交待!” “你!”大胡子噎住,思忖片刻,咬牙又把刀收了回去。 我看向晋王,他此刻正对着我的脖子怔,我忙撸好头,把衣领拉拉高。差点忘了玲珑与我不同,他可是个绝色,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在诱人犯罪。 “马我反正是不会骑,就算是逼死我,我也还是不会骑!” 晋王回过神来,目光怨毒的直视我:“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委屈一下,与你共乘一骑。” 不会又是一个好男风的色狼吧。我退后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委屈?这话说出来真是贻笑天下。能与本王共乘一骑,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觉得委屈,本王还觉得委屈呢!”有琴渊曾说过,玲珑自恃甚高,不屑与常人为伍,我现在既是激他,应该也算是玲珑的正常反应。 晋王冷笑,眼中透着厌恶:“看来民间相传之琼王,也是有相符之处的。” 我高傲的抬起头,“小七!” 小七便是伪装成飞龙十三骑中一员的邱铭远。 一色青衣男子中,一人走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在!” “你与我共乘一骑。” 我宁愿和爱脸红的大个子共骑一匹马,也不要和这个晋王人贴人的挤在一块。 邱铭远犹豫了会,应道:“属下遵命。”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万象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又出 啦啦---- 几番番春秋,冬夏 你尝尝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啦啦---- 我手中挥舞着刚在路边折的柳条,口中高歌着稍稍篡改过歌词的《敢问路在何方》,酣畅淋漓。 前方骑背上晋王的背影似乎略微抖动了几下,在隐忍压抑着。 刚刚只是狂奔了一小段路,就颠的我差点把内脏都吐了出来,而后我坚持拒绝那种不要命的赶路方式。 双方又僵持了一番,晋王最后妥协停下休息,等他的两百多名徒步士兵赶上后,继续维持原前行。但我尝到了在马上的滋味后,死活不肯再坐马车了,散步式的前行方式我太爱了,感觉自己已经化身成为了江湖侠客,遨游天下。 正当我啦的开心时,晋王放慢度,骑马踱到了我身边。 “你能不能闭嘴?” “我又怎么碍着你了?” 晋王看向前方,面无表情的说:“人倒是生的极美,嗓子却与破铜锣一般。” 破铜锣嗓子……我永远的伤痛! 其实玲珑的声音挺悦耳的,可唱起歌来却完全走了样,这点与我从前一个样,每次我一唱歌,就能唱走一宿舍的人。 邱铭远箍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许是怕我受不了晋王的讽刺而轻举妄动,但比这恶毒百倍的评语我都是一笑了之,谁会在意他这句话,何况他也是实话实说。 我悠然道:“所谓人无完人,凡事物极必反。晋王可懂此理?” “哼!巧舌如簧。” 晋王见讨不着便宜,瞪了我一眼,策马回到队。 我十分俗气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仰头哈哈大笑,正巧看到邱铭远的下巴。他也正垂眸,满眼笑意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收敛起夸张的笑容,摆正头,端坐好。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秋意甚浓,烟柳成阵。 有琴渊彻底被我跑诸在了脑后。 我伸展开两臂,感慨道:“外面的天地真是广阔,我们现在算是踏上江湖了吧?” 邱铭远低低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算是吧。” 我按耐住激动的情绪,攥紧拳头喃喃道:“江湖……江湖……做梦都没想到,我真的能够踏上江湖……” “王爷久居深宫,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邱铭远显然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顺着他的话应道:“从崟月至曜日这一路,刚好本王能找一找行走江湖的感觉。” 四个月时间,我将从一个鸟笼被送至另一个鸟笼。 但我有种预感,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事生。 行走江湖,就一定先要了解江湖。 “邱……呃……小七,你有没有行走过江湖?” “年少轻狂时也曾闯荡江湖。” 年少轻狂?我好奇地转过头:“你现在多大?” “二十有五了。” 也不算大么,古代人果真早熟,,尽在二十五岁口气就跟个半大老头似的。玲珑今年十六,搁在现代也就是一个初中生,在这里却已经够资格当爹了。 “你有孩子了吧?” 邱铭远脸一红:“臣今年刚与小竹完婚,还没有孩子。” 晚婚晚育?觉悟这么高---- 我一愣:“我还以为你很早就成婚了。” 邱铭远解释道:“臣幼年时曾陪伴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读书。而后拜师出门拜师习武,一年前才被召回。臣与内人定的乃是娃娃亲,但因我一直未归,回来后又因琐事不断,所以一直拖至今年,才有空完婚。” 我恍然的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肩窝:“你原来一直不回来,是想逃避这门亲事吧?后来因为要回来帮我皇兄的忙,所以才被套牢了?” 邱铭远身子明显僵了下,心虚的四下乱瞟,不答。 见他窘迫,我也不再看他,转身豪气的拍着胸脯:“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如此的。男儿志在四方,想要做大侠,必然要孓然一身,此乃是必要条件。正所谓,红粉知己大把抓,黄脸老婆靠边站。” 楚留香,6小凤之类所以成为传奇,就是因为没有老婆。 郭靖自从娶了黄蓉之后,在《神雕侠侣》中的形象可不咋的。 所以,这是真理! 此言一出,只听啪啪啪啪,我前后一看,栽倒一片…… 落马的纷纷上马,倒地的纷纷起身。 如此震撼---- 前方的晋王歪了歪身子,肩膀不住抖动。 我不屑的撇嘴,回头看向邱铭远,皱眉问道:“我说的不对吗?怎么都这个反应?” 邱铭远不置可否的干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其实……挺对的,就是这话从王爷嘴里说出来,听着有点……” 我悻悻的转回头:“无趣。” 一袭春风拂过,撩起屡屡丝,点点海棠花味入鼻。来福前一晚帮我洗头时,参入了不少海棠花制成的香料,这才余留着清香。想起来福临行前红着的双眼,,尽在不禁沉下了脸。 沉默片刻,邱铭远问道:“王爷也想要闯荡江湖?” 我的兴致又被勾起:“本王的确是很好奇,但无奈什么都不会。对了,真的有武林大会吗?” “有的。武林大会为每三年举办一次,各门各派借此互相切磋,同时也为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 我激动的颤声问:“今年有吗?” 邱铭远笑了笑:“去年在魁星已办过了。” 可惜了。“你参加过么?” “臣曾参加过一次,去年本也想参加,但事有不巧。”邱铭远顿了顿,略显伤感道:“一旦入了朝廷,便算是脱离江湖了。” 我回头,崇拜的看着他那张易容过的脸。 一位真正的大侠啊! 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颤颤道:“快跟我说说六大门派!” 邱铭远怔忡:“六大门派?臣只知有八大门派……” “八大也行!快说快说!” 邱铭远瞬间黑雾罩头,嘴角抽搐:“王爷,你先放手,臣慢慢说给你听。”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讷讷冲他笑笑,松开了揪着他衣服的手,帮他抚抚平。头扭的有些累,而且**颠的也有点疼了,我把一条腿横跨过马鞍,横坐在邱铭远身前,他一手忙托住我的背,稳住我的身子。我调整好坐姿:“说吧说吧!” 邱铭远清了清嗓子:“江湖中的门派,其实多如过江之鲫,八大门派乃所有明门正派公选出来的代表。分别是少林……” 我实在是难耐兴奋之情,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打断他的话:“少林……有少林!!那有没有武当?” 我唯一会的‘功夫’,就是大学体育的必修课目----太极拳。 说起来,武当也算是我的师承门派了! 邱铭远不解的眨眨眼:“恕臣寡闻,还未曾听过武当这个门派。” 我失望的松开手,小声嘀咕:“看来这里没有张三丰。还是少林牛,无处不在。”顿了顿,提高音量道,“继续继续啊!” 邱铭远想了想,讷讷的说:“臣……刚刚说到哪里了?” “少林----”我无力的望天。 “哦!八大门派分别是少林,韶阳派,蜀山派,御剑山庄,凌飞观,玉箫楼,无极门,与未央城。” “谁最厉害?” 邱铭远蹙眉思考:“这个,各门各派擅长不同,少林乃公认的武林泰斗,应该算是最厉害,但少林从不参与武林大会。” “为什么?” “大概是出家人与世无争吧,少林历来都负责武林大会的筹办与仲裁。” 我摸摸下巴:“有意思----魔教应该也有吧?” 邱铭远叹了口气:“也是有的,但两年前八大门派围攻逍遥宫时,已尽数全灭了,当时一战可谓惊天动地。逍遥宫宫主闻人鹰以一敌八,最终……被八大门派掌门打下悬崖……”说着,邱铭远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还明门正派呢,以八敌一这么卑鄙。”我鄙夷道,彻底对这八大门派丧失了好感,跟虚构出来的六大门派一样的无耻,所谓明门正派也不过尔尔。 邱铭远看着我张了张嘴,也许是想要反驳我的话,或许他自己也认为这场战斗有失公平,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又是一阵沉默。 我靠在邱铭远胸前,享受着马儿的轻颠漫步,渐渐耷拉下了眼皮。我轻声呢喃:“我困了……” 邱铭远道:“王爷臣抱你去马车上睡吧?” 我嗯了一声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会周公了。 初涉江湖 第一次出皇宫,各色各样新奇的人与事,立刻冲淡了我那一丝伤感的情绪。坐在马车内的我,恨不得跳出车去,与他们合影留念。 出了崟月皇城后,晋王居然要让我骑马。 没有汽车,没有火车,没有飞机,从崟月到曜日,就好比要从广州走到北京。马车度过慢,他们是想要提了。 “你不会骑马?”晋王冲我咋呼。 我叉腰作茶壶状:“我为什么一定要会骑马!” 晋王冷笑:“身为一名皇子,竟然不会骑马!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 “哪个国家的法典规定了,皇子必须会骑马!”我瞪着那与我齐高,两个大鼻孔不断出气的白毛生物,不甘示弱的辩驳。 晋王眼神轻蔑的瞥我,冷哼道:“难怪崟月如此不堪一击,堂堂皇子居然连马都不会骑,如何引领群雄?” 我用冷哼回敬他:“曜日不过是乘崟月青黄不接,内乱不断之时讨了便宜罢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说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金箔撕下来,也不过是烂木头芯子!” 大胡子怒气腾腾地拔出一截明晃晃的大刀,“战败之国,竟敢对我曜日太子无礼!” 三根黑线挂上我的额头,莽夫就是莽夫,词语匮乏,说来说去就会这么一句。 我身后那十三人似乎涵养好了很多,只是静观我变。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就算是冲上去也没多大用处,十三个人是绝干不过大胡子带来的那二百多号人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而我,就是绝对的君子。 我把头潇洒的往后一撩,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砍那!有本事你往这砍啊!砍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回去跟你们皇帝交待!” “你!”大胡子噎住,思忖片刻,咬牙又把刀收了回去。 我看向晋王,他此刻正对着我的脖子怔,我忙撸好头,把衣领拉拉高。差点忘了玲珑与我不同,他可是个绝色,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误以为是在诱人犯罪。 “马我反正是不会骑,就算是逼死我,我也还是不会骑!” 晋王回过神来,目光怨毒的直视我:“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委屈一下,与你共乘一骑。” 不会又是一个好男风的色狼吧。我退后一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委屈?这话说出来真是贻笑天下。能与本王共乘一骑,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觉得委屈,本王还觉得委屈呢!”有琴渊曾说过,玲珑自恃甚高,不屑与常人为伍,我现在既是激他,应该也算是玲珑的正常反应。 晋王冷笑,眼中透着厌恶:“看来民间相传之琼王,也是有相符之处的。” 我高傲的抬起头,“小七!” 小七便是伪装成飞龙十三骑中一员的邱铭远。 一色青衣男子中,一人走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在!” “你与我共乘一骑。” 我宁愿和爱脸红的大个子共骑一匹马,也不要和这个晋王人贴人的挤在一块。 邱铭远犹豫了会,应道:“属下遵命。”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万象 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又出 啦啦---- 几番番春秋,冬夏 你尝尝酸甜,苦辣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啦啦---- 我手中挥舞着刚在路边折的柳条,口中高歌着稍稍篡改过歌词的《敢问路在何方》,酣畅淋漓。 前方骑背上晋王的背影似乎略微抖动了几下,在隐忍压抑着。 刚刚只是狂奔了一小段路,就颠的我差点把内脏都吐了出来,而后我坚持拒绝那种不要命的赶路方式。 双方又僵持了一番,晋王最后妥协停下休息,等他的两百多名徒步士兵赶上后,继续维持原前行。但我尝到了在马上的滋味后,死活不肯再坐马车了,散步式的前行方式我太爱了,感觉自己已经化身成为了江湖侠客,遨游天下。 正当我啦的开心时,晋王放慢度,骑马踱到了我身边。 “你能不能闭嘴?” “我又怎么碍着你了?” 晋王看向前方,面无表情的说:“人倒是生的极美,嗓子却与破铜锣一般。” 破铜锣嗓子……我永远的伤痛! 其实玲珑的声音挺悦耳的,可唱起歌来却完全走了样,这点与我从前一个样,每次我一唱歌,就能唱走一宿舍的人。 邱铭远箍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许是怕我受不了晋王的讽刺而轻举妄动,但比这恶毒百倍的评语我都是一笑了之,谁会在意他这句话,何况他也是实话实说。 我悠然道:“所谓人无完人,凡事物极必反。晋王可懂此理?” “哼!巧舌如簧。” 晋王见讨不着便宜,瞪了我一眼,策马回到队。 我十分俗气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仰头哈哈大笑,正巧看到邱铭远的下巴。他也正垂眸,满眼笑意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收敛起夸张的笑容,摆正头,端坐好。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秋意甚浓,烟柳成阵。 有琴渊彻底被我跑诸在了脑后。 我伸展开两臂,感慨道:“外面的天地真是广阔,我们现在算是踏上江湖了吧?” 邱铭远低低的笑声在我耳边响起,“算是吧。” 我按耐住激动的情绪,攥紧拳头喃喃道:“江湖……江湖……做梦都没想到,我真的能够踏上江湖……” “王爷久居深宫,自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邱铭远显然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顺着他的话应道:“从崟月至曜日这一路,刚好本王能找一找行走江湖的感觉。” 四个月时间,我将从一个鸟笼被送至另一个鸟笼。 但我有种预感,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事生。 行走江湖,就一定先要了解江湖。 “邱……呃……小七,你有没有行走过江湖?” “年少轻狂时也曾闯荡江湖。” 年少轻狂?我好奇地转过头:“你现在多大?” “二十有五了。” 也不算大么,古代人果真早熟,,尽在二十五岁口气就跟个半大老头似的。玲珑今年十六,搁在现代也就是一个初中生,在这里却已经够资格当爹了。 “你有孩子了吧?” 邱铭远脸一红:“臣今年刚与小竹完婚,还没有孩子。” 晚婚晚育?觉悟这么高---- 我一愣:“我还以为你很早就成婚了。” 邱铭远解释道:“臣幼年时曾陪伴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读书。而后拜师出门拜师习武,一年前才被召回。臣与内人定的乃是娃娃亲,但因我一直未归,回来后又因琐事不断,所以一直拖至今年,才有空完婚。” 我恍然的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肩窝:“你原来一直不回来,是想逃避这门亲事吧?后来因为要回来帮我皇兄的忙,所以才被套牢了?” 邱铭远身子明显僵了下,心虚的四下乱瞟,不答。 见他窘迫,我也不再看他,转身豪气的拍着胸脯:“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如此的。男儿志在四方,想要做大侠,必然要孓然一身,此乃是必要条件。正所谓,红粉知己大把抓,黄脸老婆靠边站。” 楚留香,6小凤之类所以成为传奇,就是因为没有老婆。 郭靖自从娶了黄蓉之后,在《神雕侠侣》中的形象可不咋的。 所以,这是真理! 此言一出,只听啪啪啪啪,我前后一看,栽倒一片…… 落马的纷纷上马,倒地的纷纷起身。 如此震撼---- 前方的晋王歪了歪身子,肩膀不住抖动。 我不屑的撇嘴,回头看向邱铭远,皱眉问道:“我说的不对吗?怎么都这个反应?” 邱铭远不置可否的干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其实……挺对的,就是这话从王爷嘴里说出来,听着有点……” 我悻悻的转回头:“无趣。” 一袭春风拂过,撩起屡屡丝,点点海棠花味入鼻。来福前一晚帮我洗头时,参入了不少海棠花制成的香料,这才余留着清香。想起来福临行前红着的双眼,,尽在不禁沉下了脸。 沉默片刻,邱铭远问道:“王爷也想要闯荡江湖?” 我的兴致又被勾起:“本王的确是很好奇,但无奈什么都不会。对了,真的有武林大会吗?” “有的。武林大会为每三年举办一次,各门各派借此互相切磋,同时也为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 我激动的颤声问:“今年有吗?” 邱铭远笑了笑:“去年在魁星已办过了。” 可惜了。“你参加过么?” “臣曾参加过一次,去年本也想参加,但事有不巧。”邱铭远顿了顿,略显伤感道:“一旦入了朝廷,便算是脱离江湖了。” 我回头,崇拜的看着他那张易容过的脸。 一位真正的大侠啊! 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颤颤道:“快跟我说说六大门派!” 邱铭远怔忡:“六大门派?臣只知有八大门派……” “八大也行!快说快说!” 邱铭远瞬间黑雾罩头,嘴角抽搐:“王爷,你先放手,臣慢慢说给你听。”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讷讷冲他笑笑,松开了揪着他衣服的手,帮他抚抚平。头扭的有些累,而且**颠的也有点疼了,我把一条腿横跨过马鞍,横坐在邱铭远身前,他一手忙托住我的背,稳住我的身子。我调整好坐姿:“说吧说吧!” 邱铭远清了清嗓子:“江湖中的门派,其实多如过江之鲫,八大门派乃所有明门正派公选出来的代表。分别是少林……” 我实在是难耐兴奋之情,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打断他的话:“少林……有少林!!那有没有武当?” 我唯一会的‘功夫’,就是大学体育的必修课目----太极拳。 说起来,武当也算是我的师承门派了! 邱铭远不解的眨眨眼:“恕臣寡闻,还未曾听过武当这个门派。” 我失望的松开手,小声嘀咕:“看来这里没有张三丰。还是少林牛,无处不在。”顿了顿,提高音量道,“继续继续啊!” 邱铭远想了想,讷讷的说:“臣……刚刚说到哪里了?” “少林----”我无力的望天。 “哦!八大门派分别是少林,韶阳派,蜀山派,御剑山庄,凌飞观,玉箫楼,无极门,与未央城。” “谁最厉害?” 邱铭远蹙眉思考:“这个,各门各派擅长不同,少林乃公认的武林泰斗,应该算是最厉害,但少林从不参与武林大会。” “为什么?” “大概是出家人与世无争吧,少林历来都负责武林大会的筹办与仲裁。” 我摸摸下巴:“有意思----魔教应该也有吧?” 邱铭远叹了口气:“也是有的,但两年前八大门派围攻逍遥宫时,已尽数全灭了,当时一战可谓惊天动地。逍遥宫宫主闻人鹰以一敌八,最终……被八大门派掌门打下悬崖……”说着,邱铭远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还明门正派呢,以八敌一这么卑鄙。”我鄙夷道,彻底对这八大门派丧失了好感,跟虚构出来的六大门派一样的无耻,所谓明门正派也不过尔尔。 邱铭远看着我张了张嘴,也许是想要反驳我的话,或许他自己也认为这场战斗有失公平,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又是一阵沉默。 我靠在邱铭远胸前,享受着马儿的轻颠漫步,渐渐耷拉下了眼皮。我轻声呢喃:“我困了……” 邱铭远道:“王爷臣抱你去马车上睡吧?” 我嗯了一声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会周公了。 武林高手 醒来时,我已经身处驿站了。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把头挤进软软的枕头里。这枕头还是我特意自带的。 记得当初我睡不惯古代的陶瓷枕,来福按我说的方法,给我做了这个鹅毛枕头。松蓬软软的,枕套面料还是有琴渊以前赏的高级锦缎,碧绿的底子,大朵大朵的艳丽牡丹,俗气是俗气了一点,但摸着手感非常好。 有琴渊睡过一次之后,大赞这枕头好,还说改天让织锦府的人给他也做一个。 往事如烟,不过就是前几日的事,现在想来,却恍如隔世。 掀开被子坐起身下床,稍稍整了整衣冠便往外走去。 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燃起一片火烧云。 房门外戳着两个人,小六和小七。除了邱铭远之外,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他们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代号。 小六面冷,永远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佩剑环抱在胸前,声音平和的说:“王爷想去哪里?” 我呆愣,倏然有种被软禁的感觉。 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本王想四处走走。” 两人没有异议,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往屋外走了两步,我转过身:“小六,我想吃核桃酥,你出去买点回来,记得多买点,我好带着路上吃。”见他纹丝不动,我瞟了邱铭远一眼,补充道,“这里有小七在就行了。” 小六看看我,再看看邱铭远,一拱手:“属下遵命。” 小六走后,我的步履也显得轻盈起来。 “其实……御六只是嘴拙,他……并无意冒犯王爷。”邱铭远跟在我身后,忍不住轻声解释道。 被邱铭远这么一说,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好似负重般拖地前行。的确是很反常,这不是平日里的我,我该是什么都不在意,该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才对。 我抬头看向西边,日落。一片寂寥。 “对不起……”我苦笑,“我并没有生小六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王爷……” 我摆摆手:“我没事。” 穿过回廊后便到了庭院,这庭院自然无法跟御花园相比,但院内中央一颗参天大树,树干之粗,三人方可环抱。 晋王一身素黑劲装,正在树下练着剑,八名护卫稻草人般的戳在他四周。 我停下了脚步,邱铭远走至我斜前方,把我有意识的护在身后。 一招一式,漂亮夺目。 我伸长脖子,看的两眼直,就差拍手叫好了。 “哇!他好厉害……我刚刚还和他吵架,万一刚才他打我一掌,我不是就要魂归西天了?”我微冒冷汗,不知不觉中,刚刚的一星点忧郁,也因为这场精彩的武术表演而荡然无存了,只觉得老天对我真是太厚道了,让我穿到了一个到处是侠客的世界! 邱铭远只是静静站着,不一言。 我又兴奋了起来,,尽在用手肘碰碰邱铭远,“小七,你有没有他这么厉害?能不能把剑耍的这么漂亮?” 邱铭远转过头憨笑:“还好。如果王爷喜欢,臣以后也可以舞剑给你看。” “好啊好啊!”我猛点头,“最好能把我也教成那么厉害才好!” 邱铭远看着我,认真地说:“学武是很辛苦的,王爷真的想学?” “这个……”我犹豫了,“有没有那种不怎么辛苦,又能变得很厉害的学法?” 邱铭远表情为难,我一抬手:“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正当我们聊的开心之时,只觉一阵寒风向我迎面袭来。 晋王剑锋一转,脚下瞬步向我奔来,剑尖也直指向我,眼神凌厉。 我惊的瞪大眼睛,忘记了躲闪。 只听‘哐’的一声,邱铭远手上宝剑只是轻轻一抬,晋王便被震开三丈有余,身后一群护卫忙上前扶住他。 邱铭远皱起眉头:“晋王,你这是为何?” 晋王推开扶着他的护卫,略带点玩世不恭的味道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开个玩笑而已。” 我依然怔忡在原地,缓不过神来,只是那一瞬间,全身上下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邱铭远微愠道:“晋王,莫要太过分了。” 晋王冷冷瞟了邱铭远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把手中长剑交给一旁的人,又从另一人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邱铭远明显在压制着愤怒,握着剑鞘的手背上,青筋条条爆出。 夕阳温暖,一阵暮风吹来,我眨眨已经睁的有些酸疼的眼睛,终于缓过劲来。 方才生的事在我脑子中又回放了一遍,我终于抓住了重点,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把揪住了邱铭远的衣袖,激动得大喊:“小七,我要拜你为师!” 众人顿时哑然。 片刻后,骤然响起‘哐铛’一声,晋王的宝剑落地,惊起院墙上停落的几只昏鸦,飞掠而过。 晋王冷冷道:“把剑捡起来。” 那位犯了错误的侍卫急忙捡起宝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本王原以为琼王你是临危不惧,不想原来是琼王看事出点与常人不同,佩服佩服。”晋王讥诮道。 邱铭远无视晋王,转身微笑着对我说:“王爷怎可拜我为师,与礼不合。如果王爷是真想学功夫,属下自会倾囊相授。” 我根本没空理会晋王的讽刺,急切地说道:“要做到像你那样,轻轻一挥,就能把人弹出去那么远,要花多少时间?”边说边比划。 晋王脸色铁青。 邱铭远垂头认真思考:“这个……可能短时间内做不到……” 我松开他的衣袖:“本王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对了,要练很久吗?” “这不是招式的问题,内功并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可成。” 我俩边说边走,权当晋王一干人等不存在。 “要这么久啊……” “嗯,属下说过,练武是很辛苦的。” “那……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 武林高手 醒来时,我已经身处驿站了。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把头挤进软软的枕头里。这枕头还是我特意自带的。 记得当初我睡不惯古代的陶瓷枕,来福按我说的方法,给我做了这个鹅毛枕头。松蓬软软的,枕套面料还是有琴渊以前赏的高级锦缎,碧绿的底子,大朵大朵的艳丽牡丹,俗气是俗气了一点,但摸着手感非常好。 有琴渊睡过一次之后,大赞这枕头好,还说改天让织锦府的人给他也做一个。 往事如烟,不过就是前几日的事,现在想来,却恍如隔世。 掀开被子坐起身下床,稍稍整了整衣冠便往外走去。 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燃起一片火烧云。 房门外戳着两个人,小六和小七。除了邱铭远之外,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他们的存在仿佛只是一个代号。 小六面冷,永远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佩剑环抱在胸前,声音平和的说:“王爷想去哪里?” 我呆愣,倏然有种被软禁的感觉。 淡淡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本王想四处走走。” 两人没有异议,默默的跟在我身后 往屋外走了两步,我转过身:“小六,我想吃核桃酥,你出去买点回来,记得多买点,我好带着路上吃。”见他纹丝不动,我瞟了邱铭远一眼,补充道,“这里有小七在就行了。” 小六看看我,再看看邱铭远,一拱手:“属下遵命。” 小六走后,我的步履也显得轻盈起来。 “其实……御六只是嘴拙,他……并无意冒犯王爷。”邱铭远跟在我身后,忍不住轻声解释道。 被邱铭远这么一说,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好似负重般拖地前行。的确是很反常,这不是平日里的我,我该是什么都不在意,该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才对。 我抬头看向西边,日落。一片寂寥。 “对不起……”我苦笑,“我并没有生小六的气,我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王爷……” 我摆摆手:“我没事。” 穿过回廊后便到了庭院,这庭院自然无法跟御花园相比,但院内中央一颗参天大树,树干之粗,三人方可环抱。 晋王一身素黑劲装,正在树下练着剑,八名护卫稻草人般的戳在他四周。 我停下了脚步,邱铭远走至我斜前方,把我有意识的护在身后。 一招一式,漂亮夺目。 我伸长脖子,看的两眼直,就差拍手叫好了。 “哇!他好厉害……我刚刚还和他吵架,万一刚才他打我一掌,我不是就要魂归西天了?”我微冒冷汗,不知不觉中,刚刚的一星点忧郁,也因为这场精彩的武术表演而荡然无存了,只觉得老天对我真是太厚道了,让我穿到了一个到处是侠客的世界! 邱铭远只是静静站着,不一言。 我又兴奋了起来,,尽在用手肘碰碰邱铭远,“小七,你有没有他这么厉害?能不能把剑耍的这么漂亮?” 邱铭远转过头憨笑:“还好。如果王爷喜欢,臣以后也可以舞剑给你看。” “好啊好啊!”我猛点头,“最好能把我也教成那么厉害才好!” 邱铭远看着我,认真地说:“学武是很辛苦的,王爷真的想学?” “这个……”我犹豫了,“有没有那种不怎么辛苦,又能变得很厉害的学法?” 邱铭远表情为难,我一抬手:“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正当我们聊的开心之时,只觉一阵寒风向我迎面袭来。 晋王剑锋一转,脚下瞬步向我奔来,剑尖也直指向我,眼神凌厉。 我惊的瞪大眼睛,忘记了躲闪。 只听‘哐’的一声,邱铭远手上宝剑只是轻轻一抬,晋王便被震开三丈有余,身后一群护卫忙上前扶住他。 邱铭远皱起眉头:“晋王,你这是为何?” 晋王推开扶着他的护卫,略带点玩世不恭的味道笑了笑,看着我说道:“开个玩笑而已。” 我依然怔忡在原地,缓不过神来,只是那一瞬间,全身上下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邱铭远微愠道:“晋王,莫要太过分了。” 晋王冷冷瞟了邱铭远一眼,没说话。自顾自把手中长剑交给一旁的人,又从另一人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邱铭远明显在压制着愤怒,握着剑鞘的手背上,青筋条条爆出。 夕阳温暖,一阵暮风吹来,我眨眨已经睁的有些酸疼的眼睛,终于缓过劲来。 方才生的事在我脑子中又回放了一遍,我终于抓住了重点,微微颤抖的双手,一把揪住了邱铭远的衣袖,激动得大喊:“小七,我要拜你为师!” 众人顿时哑然。 片刻后,骤然响起‘哐铛’一声,晋王的宝剑落地,惊起院墙上停落的几只昏鸦,飞掠而过。 晋王冷冷道:“把剑捡起来。” 那位犯了错误的侍卫急忙捡起宝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本王原以为琼王你是临危不惧,不想原来是琼王看事出点与常人不同,佩服佩服。”晋王讥诮道。 邱铭远无视晋王,转身微笑着对我说:“王爷怎可拜我为师,与礼不合。如果王爷是真想学功夫,属下自会倾囊相授。” 我根本没空理会晋王的讽刺,急切地说道:“要做到像你那样,轻轻一挥,就能把人弹出去那么远,要花多少时间?”边说边比划。 晋王脸色铁青。 邱铭远垂头认真思考:“这个……可能短时间内做不到……” 我松开他的衣袖:“本王肚子饿了,咱们吃饭去。对了,要练很久吗?” “这不是招式的问题,内功并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可成。” 我俩边说边走,权当晋王一干人等不存在。 “要这么久啊……” “嗯,属下说过,练武是很辛苦的。” “那……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 男扮女装 深夜,我睡的正酣之时,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迷瞪开双眼,就着透进屋内的月光,我看到了邱铭远的脸,他自己的脸。他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别出声,我困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点点头。 随后他用被子裹起我,身形利落的从后窗跳出,跃上屋顶,轻轻揭开几张瓦片,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夜凉如水,很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回廊内不时有巡逻守夜的侍卫经过。邱铭远身上穿的是亵衣,看来事情生的很突然,他连披件外衣的时间都不曾有。 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气也不敢大出。 我蓦然想起前不久,一宿舍人一起看《咒怨》时的感觉。 为了刻意制造恐怖的气氛,关上灯,拉上窗帘,并排靠在一起,凝神摒气的等待恶鬼出现,想看却又怕看,心头痒痒。 我忍不住又揪紧了邱铭远的衣襟,努力让自己放松心情。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 没动静…… 绷紧的弦慢慢松了下来,我刚想开口问,邱铭远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眼中精光掠过,盯向某处。 只见一条鬼祟的黑影,灵巧的避开了侍卫的耳目,摸进我屋里。 这下我彻底的一动都不敢动了,气氛异常的诡谲恐怖。 夜黑风高杀人夜! 难道是有人想要杀我? 那黑衣人往我床上摸去,只见他伸手一摸,惊觉没人,身形只是停顿了一秒,闪身,出窗,瞬间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随着黑影的消失,邱铭远垂头沉吟,原本捂住我嘴的手也垂了下去。 那是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蹭的我的脸甚至有些隐隐疼。我揪着他衣襟的手并未松开,还下意识的往他胸前靠了靠。 我在抖,在害怕。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被汗浸湿的亵服,正贴在我身子上。 死寂。 抬头看看天空,繁星稀稀拉拉的散着,圆月清冷。 我咬紧牙关,咬的牙齿咯咯响:“我,有,有一点害怕……” 此时此刻,我无法显出男子汉应有的气概来。那种无力感,就像是我正手无寸铁的面对着手持ak47的恐怖分子一般。 邱铭远抬起头朝我笑了笑,拍拍我拽住他衣襟的手:“王爷不用怕,有我在。” 可靠,安定。脑中徒然冒出这四个字。 我吁了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肌肉:“你知道是谁吗?” 邱铭远摇头。 “为什么会有人半夜潜进我屋里?” 邱铭远又摇头,他在沉思。 “你既然都察觉到有人来了,干吗不抓住他?” “他能够避开那么多人浅进王爷屋里,说明武功不弱。看他离开时的身形,轻功也非常好,而且……在一切都未弄清之前,臣不想惊动曜日国的人。” 我思忖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玲珑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所以才像个香饽饽一样,你争我夺的。有琴渊考虑的果然周到,派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来照顾我。 但,逃过这一次,并不代表次次都会有如此好运。 我摸摸下巴:“安全起见,以后……以后还是你和我一起睡!” 邱铭远呆掉,看着我倏然红了脸。 “臣已娶妻……这样恐怕不……” 我打断他:“两个男人睡一间房,和你已娶妻有什么关系?”他这思维逻辑有问题,我又不是女人。 蓦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玲珑除了胸平,下面多了点女人不该有的东西,基本和女的也没差了。而且长相还可称为倾国倾城,这个……会不会太考验邱铭远的意志力了?我改口道:“如果你实在是觉得为难,那……那以后……” “如果王爷不介意,铭远以后就在王爷房间打地铺吧。”邱铭远仿佛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表情异常严肃认真。 次日,邱铭远正帮我打包着行李,晋王推门入内,依然是脸带嘲讽之色。 我坐在桌前悠然喝了口茶,淡淡说道:“进门前先要敲门,这么简单的为人处世礼仪,晋王难道不知?” 晋王冷哼,扔了一包东西在我面前,“换上。” 我放下茶杯,抖开一看,是一件衣料轻薄的鹅黄女装。 “我不穿!”我吼道,腾的站起身,把那件女装狠狠扔到他脚下。 一股羞愤感涌上心头,像女人而已,又不是女人! 晋王捡起衣服,放在我面前。 “队伍行进度过慢,所以我决定兵分二路。子冀带兵与银两走官道,而你与我扮作去探亲的兄妹,只带四位家仆上路。” “为什么是兄妹?不能是兄弟?!” “本王不需向你解释。” 我气结:“你……” 他这完全是打击报复! 邱铭远走到我身后:“我必须陪在我家王爷身边。” 晋王喝道:“大胆奴才,竟敢与本王如此说话!”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嘀咕:“就会仗着你那破身份耀武扬威,不堪一击……烂木头芯子!” 晋王气势汹汹的瞪我,仿佛两束镭射光线。 邱铭远把我拉到他身后:“此乃我崟月皇帝之旨意,飞龙十三骑与琼王不可分离。晋王你有你使命,在下也有在下的使命。” 我在邱铭远身后探头:“怎么?你害怕了?” “哼!本王自出生那日,就不知这‘怕’字是如何写的!” “切……文盲……要不要我教你?” 晋王让我气得就差鼻子冒烟了,,尽在伸手想抓我,一下便被邱铭远挡了去。 我在邱铭远身后对着他翻白眼。 气不死他,誓不罢休! 邱铭远恭敬道:“琼王年纪尚小,在宫中被人宠惯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出远门,多有得罪,请晋王见谅。” 晋王狠狠道:“本王不与他一般见识!”又瞪了我一眼,“本王准许你把他带上,但其他十二人只得在暗处跟随,且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还有,快把衣服换上!” 我两眼瞪着天花板:“我不会穿!” “就知道你不会穿!” 啪啪!晋王拍了两下手,从外头走进一位侍从打扮,且细皮嫩肉的年轻小伙,一看就知是贴身内侍、 “德谦,帮我们的琼王把衣服换上,再给他梳个头。”晋王嘴角擒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笑意。 “奴才遵命。” “……” 晋王与邱铭远都退出了房间,叫做德谦的家伙开始忙碌了起来。 我像个木偶般,闭着眼戳在那里。让我抬手就抬手,让我抬腿就抬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德谦把我拉到镜前,让我坐下。 “琼王,奴才帮您梳头。” 我睁开眼,看了看身上的女装。 淡淡的鹅黄色,露出了锁骨。与唐朝的服饰有些相似,但略微保守些,水袖盈盈,颇为优雅。裙摆处是一株孤傲的水仙图案。 晋王是想暗喻我孤芳自赏? 德谦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说道:“传闻崟月国的琼亲王,绝色倾城,曜日不少娘娘都还不信,说等您到了曜日,非要跟您比一比不可。今日奴才有幸亲眼见着您,才知她们根本就没法跟您比!” 我连连翻着白眼,才不要跟什么娘娘比容貌,好想当大侠…… 最好是要像张无忌那样的,几个钟头就学会一门绝世武功,然后一人力克六大门派,打的人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淡漠地说道:“红颜终有一日化作一堆枯骨,越是美的人便越是悲哀,没什么好羡慕的。” 德谦望着我出神。 砰砰砰砰! 晋王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敲门喊道:“好了没有?” 我回吼道:“急什么急!外面好好等着!” 德谦吓了一跳,拉着我头的手不觉重了点。 我轻呼:“啊啊!疼……” 德谦赶忙松开,猛一跪地,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琼王饶命!” 我为难的挠挠头,怎么跟来福似的,动不动就该死。一手扶起他,叹息道:“快起来吧……我最头疼跪来跪去了,你又没犯什么大错,不该死……没人是该死的……” 德谦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偷偷瞟我。 我又道:“快帮我把头梳好吧,你们那晋王等的不耐烦了。” 德谦见我没生气,胆子稍稍大了点,一边帮我梳头一边说道:“琼王您心肠真好。上一回,春熙不小心扯了琴妃娘娘的头,当场就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春熙?琴妃?” 德谦叹了口气:“琴妃就是太子妃娘娘,春熙是她的贴身宫女。” “那么凶残的女人……晋王难道就不管吗?” 德谦又叹了口气:“琴妃正当得宠,晋王只是训斥了她两句,便不了了之了。我们做奴才的,都是贱命一条,哪会真有人在意呢……” 我忽然想起了来福,安慰他道:“德谦,别那么说,其实……其实……” 心头倏的一软,哽噎住。 这便是现实,是体制。在古代,奴才的确不被当作人看,顶多也就是一条狗罢了,生与死,全赖主人喜乐。 我不是救世主,我改变不了这一切。 “琼王,头梳好了,您看看如何?” 我淡淡瞟了一眼镜中玲珑的模样,挽了个桃花髻,余下的丝倾散在肩。颇有几分小龙女的味道,玲珑的样貌果然不是盖的! 但我此时毫无欣赏的那份闲情,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挺好的。”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女装裙摆比男装的要长,一路走的磕磕绊绊。 打开门,外头站了密密麻麻一群人。 我蹙起眉头,晋王叫那么多人一起来看我出洋相么? 就在我开门那一瞬间,原本吵杂的众人,非常默契的全都闭上了嘴,目光齐齐向我投来。 我在心中冷笑,看我出洋相? 没那么容易! 随后,我做了个让自己都为之作呕的动作。 拈起来兰花指,拉起水袖,半掩粉面,声带同时提高八度,莞尔一笑:“晋王,本王此扮相,您可满意?” 男扮女装 深夜,我睡的正酣之时,突然被人捂住口鼻。 迷瞪开双眼,就着透进屋内的月光,我看到了邱铭远的脸,他自己的脸。他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我别出声,我困惑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点点头。 随后他用被子裹起我,身形利落的从后窗跳出,跃上屋顶,轻轻揭开几张瓦片,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夜凉如水,很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回廊内不时有巡逻守夜的侍卫经过。邱铭远身上穿的是亵衣,看来事情生的很突然,他连披件外衣的时间都不曾有。 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气也不敢大出。 我蓦然想起前不久,一宿舍人一起看《咒怨》时的感觉。 为了刻意制造恐怖的气氛,关上灯,拉上窗帘,并排靠在一起,凝神摒气的等待恶鬼出现,想看却又怕看,心头痒痒。 我忍不住又揪紧了邱铭远的衣襟,努力让自己放松心情。 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 没动静…… 绷紧的弦慢慢松了下来,我刚想开口问,邱铭远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眼中精光掠过,盯向某处。 只见一条鬼祟的黑影,灵巧的避开了侍卫的耳目,摸进我屋里。 这下我彻底的一动都不敢动了,气氛异常的诡谲恐怖。 夜黑风高杀人夜! 难道是有人想要杀我? 那黑衣人往我床上摸去,只见他伸手一摸,惊觉没人,身形只是停顿了一秒,闪身,出窗,瞬间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随着黑影的消失,邱铭远垂头沉吟,原本捂住我嘴的手也垂了下去。 那是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蹭的我的脸甚至有些隐隐疼。我揪着他衣襟的手并未松开,还下意识的往他胸前靠了靠。 我在抖,在害怕。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被汗浸湿的亵服,正贴在我身子上。 死寂。 抬头看看天空,繁星稀稀拉拉的散着,圆月清冷。 我咬紧牙关,咬的牙齿咯咯响:“我,有,有一点害怕……” 此时此刻,我无法显出男子汉应有的气概来。那种无力感,就像是我正手无寸铁的面对着手持ak47的恐怖分子一般。 邱铭远抬起头朝我笑了笑,拍拍我拽住他衣襟的手:“王爷不用怕,有我在。” 可靠,安定。脑中徒然冒出这四个字。 我吁了口气,放松了绷紧的肌肉:“你知道是谁吗?” 邱铭远摇头。 “为什么会有人半夜潜进我屋里?” 邱铭远又摇头,他在沉思。 “你既然都察觉到有人来了,干吗不抓住他?” “他能够避开那么多人浅进王爷屋里,说明武功不弱。看他离开时的身形,轻功也非常好,而且……在一切都未弄清之前,臣不想惊动曜日国的人。” 我思忖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玲珑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所以才像个香饽饽一样,你争我夺的。有琴渊考虑的果然周到,派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来照顾我。 但,逃过这一次,并不代表次次都会有如此好运。 我摸摸下巴:“安全起见,以后……以后还是你和我一起睡!” 邱铭远呆掉,看着我倏然红了脸。 “臣已娶妻……这样恐怕不……” 我打断他:“两个男人睡一间房,和你已娶妻有什么关系?”他这思维逻辑有问题,我又不是女人。 蓦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玲珑除了胸平,下面多了点女人不该有的东西,基本和女的也没差了。而且长相还可称为倾国倾城,这个……会不会太考验邱铭远的意志力了?我改口道:“如果你实在是觉得为难,那……那以后……” “如果王爷不介意,铭远以后就在王爷房间打地铺吧。”邱铭远仿佛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表情异常严肃认真。 次日,邱铭远正帮我打包着行李,晋王推门入内,依然是脸带嘲讽之色。 我坐在桌前悠然喝了口茶,淡淡说道:“进门前先要敲门,这么简单的为人处世礼仪,晋王难道不知?” 晋王冷哼,扔了一包东西在我面前,“换上。” 我放下茶杯,抖开一看,是一件衣料轻薄的鹅黄女装。 “我不穿!”我吼道,腾的站起身,把那件女装狠狠扔到他脚下。 一股羞愤感涌上心头,像女人而已,又不是女人! 晋王捡起衣服,放在我面前。 “队伍行进度过慢,所以我决定兵分二路。子冀带兵与银两走官道,而你与我扮作去探亲的兄妹,只带四位家仆上路。” “为什么是兄妹?不能是兄弟?!” “本王不需向你解释。” 我气结:“你……” 他这完全是打击报复! 邱铭远走到我身后:“我必须陪在我家王爷身边。” 晋王喝道:“大胆奴才,竟敢与本王如此说话!”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嘀咕:“就会仗着你那破身份耀武扬威,不堪一击……烂木头芯子!” 晋王气势汹汹的瞪我,仿佛两束镭射光线。 邱铭远把我拉到他身后:“此乃我崟月皇帝之旨意,飞龙十三骑与琼王不可分离。晋王你有你使命,在下也有在下的使命。” 我在邱铭远身后探头:“怎么?你害怕了?” “哼!本王自出生那日,就不知这‘怕’字是如何写的!” “切……文盲……要不要我教你?” 晋王让我气得就差鼻子冒烟了,,尽在伸手想抓我,一下便被邱铭远挡了去。 我在邱铭远身后对着他翻白眼。 气不死他,誓不罢休! 邱铭远恭敬道:“琼王年纪尚小,在宫中被人宠惯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出远门,多有得罪,请晋王见谅。” 晋王狠狠道:“本王不与他一般见识!”又瞪了我一眼,“本王准许你把他带上,但其他十二人只得在暗处跟随,且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还有,快把衣服换上!” 我两眼瞪着天花板:“我不会穿!” “就知道你不会穿!” 啪啪!晋王拍了两下手,从外头走进一位侍从打扮,且细皮嫩肉的年轻小伙,一看就知是贴身内侍、 “德谦,帮我们的琼王把衣服换上,再给他梳个头。”晋王嘴角擒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笑意。 “奴才遵命。” “……” 晋王与邱铭远都退出了房间,叫做德谦的家伙开始忙碌了起来。 我像个木偶般,闭着眼戳在那里。让我抬手就抬手,让我抬腿就抬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德谦把我拉到镜前,让我坐下。 “琼王,奴才帮您梳头。” 我睁开眼,看了看身上的女装。 淡淡的鹅黄色,露出了锁骨。与唐朝的服饰有些相似,但略微保守些,水袖盈盈,颇为优雅。裙摆处是一株孤傲的水仙图案。 晋王是想暗喻我孤芳自赏? 德谦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说道:“传闻崟月国的琼亲王,绝色倾城,曜日不少娘娘都还不信,说等您到了曜日,非要跟您比一比不可。今日奴才有幸亲眼见着您,才知她们根本就没法跟您比!” 我连连翻着白眼,才不要跟什么娘娘比容貌,好想当大侠…… 最好是要像张无忌那样的,几个钟头就学会一门绝世武功,然后一人力克六大门派,打的人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淡漠地说道:“红颜终有一日化作一堆枯骨,越是美的人便越是悲哀,没什么好羡慕的。” 德谦望着我出神。 砰砰砰砰! 晋王在外头等的不耐烦了,敲门喊道:“好了没有?” 我回吼道:“急什么急!外面好好等着!” 德谦吓了一跳,拉着我头的手不觉重了点。 我轻呼:“啊啊!疼……” 德谦赶忙松开,猛一跪地,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琼王饶命!” 我为难的挠挠头,怎么跟来福似的,动不动就该死。一手扶起他,叹息道:“快起来吧……我最头疼跪来跪去了,你又没犯什么大错,不该死……没人是该死的……” 德谦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偷偷瞟我。 我又道:“快帮我把头梳好吧,你们那晋王等的不耐烦了。” 德谦见我没生气,胆子稍稍大了点,一边帮我梳头一边说道:“琼王您心肠真好。上一回,春熙不小心扯了琴妃娘娘的头,当场就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春熙?琴妃?” 德谦叹了口气:“琴妃就是太子妃娘娘,春熙是她的贴身宫女。” “那么凶残的女人……晋王难道就不管吗?” 德谦又叹了口气:“琴妃正当得宠,晋王只是训斥了她两句,便不了了之了。我们做奴才的,都是贱命一条,哪会真有人在意呢……” 我忽然想起了来福,安慰他道:“德谦,别那么说,其实……其实……” 心头倏的一软,哽噎住。 这便是现实,是体制。在古代,奴才的确不被当作人看,顶多也就是一条狗罢了,生与死,全赖主人喜乐。 我不是救世主,我改变不了这一切。 “琼王,头梳好了,您看看如何?” 我淡淡瞟了一眼镜中玲珑的模样,挽了个桃花髻,余下的丝倾散在肩。颇有几分小龙女的味道,玲珑的样貌果然不是盖的! 但我此时毫无欣赏的那份闲情,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挺好的。” 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女装裙摆比男装的要长,一路走的磕磕绊绊。 打开门,外头站了密密麻麻一群人。 我蹙起眉头,晋王叫那么多人一起来看我出洋相么? 就在我开门那一瞬间,原本吵杂的众人,非常默契的全都闭上了嘴,目光齐齐向我投来。 我在心中冷笑,看我出洋相? 没那么容易! 随后,我做了个让自己都为之作呕的动作。 拈起来兰花指,拉起水袖,半掩粉面,声带同时提高八度,莞尔一笑:“晋王,本王此扮相,您可满意?” 神秘女子(1) 寂静。 连喘息声都仿佛停止了。 我抬着的手臂已经开始酸,怎么还没有反应? 这动作与语调虽说是恶心到我自己了,但在旁人看来,应该是很妩媚才对啊…… 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一干人等依然是半声不吭。 我无趣的垂下手臂,走上前一步,推了晋王一把:“喂!你……唉唉!快接住他!” 晋王大睁着眼,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王爷!” “晋王!” “主子!” 众人惊醒。 马车内,晋王与我面对面地坐着,眼神十分的不友善,原本就狭长的双眸,此刻眯的只剩了一条缝,隐隐透着戾气。我从上马车那刻起,就十分专注的盯着晋王身旁的小窗,努力克制着不去想起早上那有趣的一幕。 凝固的气氛,寒的让人头皮麻。 “噫……”从牙齿缝里溢出一串怪声,我偷偷瞟了他一眼,现他还眯缝着眼盯着我,慌忙把视线移开,“我想去前面跟小七一起骑马……” 晋王冷冷道:“你有见过与家仆共乘一骑的大小姐吗?而且你最好闭嘴,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个哑巴。” 我气的把脸上的面纱一把扯掉:“我要演兄弟!” “兄弟?”晋王冷笑,笑的讽刺,“琼王的绝色容颜,与本王只适合扮作兄妹,或者……你想与本王扮夫妻?” 讽刺我像女人? 我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方才不知是谁,盯着本王的‘绝色容颜’,浑然忘我!” “本王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震惊!没想到世间居然会有男子扮女子,扮的如此之天衣无缝!” “切!看呆了就看呆了,还死鸭子嘴硬……” 晋王恼羞成怒:“你竟敢骂本王是死鸭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攥紧,一副想要揍人的架势。 “小七!小七!”我立刻高声嘶喊。 邱铭远原本在前方带队,但就在我喊出最后一个‘七’时,他人竟已轻轻落在了马车上,墨黑色剑鞘挑起帘门:“晋王,你又欺负我家王爷?” 我立即扑向邱铭远,寻求庇护,眼神防备的注视着晋王的一举一动。 晋王朝我友善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本王贵为一国太子,怎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而且……琼王天性活泼可爱,本王觉得与他非常投缘。” 我小声嘀咕:“鬼才跟你投缘!” 邱铭远略带责备的看向我:“王爷!”随后眼光转向晋王,“琼王涉世未深,也未曾婚配过,自是孩子气重了些,还请晋王多多包涵。” “自然,自然。”晋王此时的笑容堪称虚伪至极。 我白了伪善的晋王一眼,冲邱铭远说道:“小七,坐马车好闷,我想跟你去前面骑马……” 邱铭远皱起眉头:“王爷,您现在可是小姐,不可如此任性。快去坐好吧,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冀州城了,倒时您再下车走动走动也不迟。” “……” 眼睁睁看着邱铭远又落回了马上,我悻悻然的瞪了晋王一眼,把面纱又戴上,挑了个离他最远的距离,抱腿坐好。 晋王也收起了笑容,阴沉的看着我:“本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琼王可否为本王解答?” 我低着头,不理他。 晋王自顾自的说:“传闻崟月国的琼亲王,孤傲冷漠,目空一切,可……本王所见之琼王,个性为何如此的大相径庭?” 我微一怔,依然低垂着头,把事先编好的台词如数说了出来:“本王在此之前曾大病一场,昏迷了好几日,醒来之后现过往的一切都已然忘却了,至于晋王所说之个性大相径庭,本王不知。” “哦?”晋王将信将疑,顿了顿,复而冷笑一声,“另有传闻,崟月一代圣明君主竟然爱着自己的亲生弟弟,还把他囚于宫中,这些……琼王你可知道?” 心徒然一沉,仿佛受了狠狠的一下重击。 我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晋王如果是想暗指皇兄囚我于宫中的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本王自小便病弱体虚,皇兄只是放心不下我,又因去年情况特殊,本王这才未出宫建府,囚禁一说,本就是子虚乌有,好事之人胡乱猜测罢了。而且如果皇兄果真如传闻所说,钟情于我的话,又怎舍得放我去曜日八年呢?” 越说底气越足,我笑着看向晋王,“倒是贵国君主,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夺我崟月八座城池,结果却用来换我这个一无所长的王爷,让人无法不产生遐想啊……” 砰!晋王突然一拳重重捶下。 俊美的五官,瞬时扭曲的有些狰狞,咬着牙说:“父皇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信那狗屁国师的话!信你就是那……”晋王也许是警觉自己多言了,吞下了后半句话。 “那什么?”我赶紧追问。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晋王冷哼一声,阴阴的说:“真是个妖孽!” 我哑然。 靠!他xx的! 又赖我! 黄昏已近,夜色浓深。 我不知不觉在马车上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下意识的挥了挥手,翻个身,继续睡。 “居然敢在本王面前睡的这么沉,你就对本王这么放心?”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我抓抓鼻子,梦呓:“唔……别吵……我还要睡……” “……” 又过一阵,“王爷?王爷?快醒醒……” 那人边说边轻晃着我的肩膀,我揉揉眼睛,不情愿的睁开,邱铭远的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道:“我还困……” 邱铭远呵呵笑了两声:“已经到客栈了,您吃完饭再睡吧。” 我迷茫的点点头:“小七,这几天我总是觉得很困……” 邱铭远眉头略微动了动,,尽在指扣向我的脉搏,脸上看不出表情:“臣感觉不出什么异样,过几日途经御剑山庄,臣再请家师帮王爷看看。” “御剑山庄?”我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有……要是让晋王知道了,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邱铭远也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没事,咱们晚上悄悄的去。” 冀州城是个大城,虽说崟月目前仍处困境,但因远离边境的关系,所以此城并未受到战火波及。人们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平和安详。 永福客栈乃是冀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我们这一行人,即便是乔装改扮了,档次却依然没有降低。 月上柳梢头,此时正是永福客栈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坐在二楼的小雅间内,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倚着窗栏,往一楼看去。一楼大堂饭厅内,座无虚席,另有一老一小两人在大堂内说着书,而跑堂的几位店小二,更是马不停蹄的从这桌奔到那桌。 “‘妹妹’,用膳时请专心。”晋王口吻戏谑,说着夹了块糖醋桂鱼放进我碗里。 “别叫我妹妹!酸的我胃口都没了……” 我扯掉脸上的面纱,回头瞪他,拿起筷子拨弄了几下那块看似可口的鱼肉,很有骨气的无视它的存在,夹了筷青菜放进嘴里。 晋王并未表现出不悦,只是目光森冷的看着我。 邱铭远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憋屈的低下头默默扒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楼下出一些不寻常的吵杂声。 我探头往下看,只见一位带着数名家丁的紫色华服男子,正抓着一名刚从外面走进来,身着深红色披风兜帽女子的手腕,那女子也戴着面纱,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像是仆人。但奇怪的是,见他们家小姐被调戏,这两人却好似无动于衷。 一位肩搭抹布的店小二立刻上去调解,笑容谄媚的说:“杨三爷,您醉了!您快放开这位小姐……” “大爷我没醉!”那男子吼道,这位被唤作杨三爷的男子显然是打算乘着酒兴肆意妄为,“小娘子,跟大爷我回去,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调戏妇女!调戏妇女! 果然,酒楼客栈是多事之地! 我激动的站起身,扒在窗栏上,努力伸长脖子看热闹,一边还喊道:“小七,快来看,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了!” 那女子微微一抬头,向我这里看了一眼。 身后是一片寂静。 我转过头,见另五人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招手,“都愣着干嘛?来看啊,在宫里可是看不到的!”我说的很正经,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味道,而且在现代,我也从没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过有人当街调戏妇女,这好奇心,不算过分吧。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十有**都会出现一个英雄把恶霸打跑! 邱铭远最先反应过来,走到我身边。 晋王依然坐着,仿佛对楼下生的事情无丝毫兴趣,吩咐他的贴身护卫道:“青岚,你去看看到底生了何事,记着,别插手。” 长相端正的男子抱拳回道:“遵命。” 我回头继续看热闹,拉拉耳朵:“楼下好吵,我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小七,你能不能听清啊?” 邱铭远看着楼下,解说道:“那位醉汉说要那名女子跟他回去,做他的第十七房妾。那名女子只说了两个字,放开。那醉汉说不放开,那女子说,不放开?糟了……” “啊----” 只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闪电般掠过,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炸开了锅。 我急切地想要爬上窗栏看个清楚,被邱铭远一把拽住,我急忙问道:“生什么事了?怎么围上了那么多人,我想下楼看……” 英雄呢?难道已经出现了? 邱铭远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我:“别下去,那三人已经走了。那醉汉被那女子……被那女子,削去了一只手……” 我囧了……好惨烈! 没有出现英雄。 那女子……自己便是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易童鞋是很有幽默感滴,偶觉得这遗传自他低老娘。 神秘女子(1) 寂静。 连喘息声都仿佛停止了。 我抬着的手臂已经开始酸,怎么还没有反应? 这动作与语调虽说是恶心到我自己了,但在旁人看来,应该是很妩媚才对啊…… 又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一干人等依然是半声不吭。 我无趣的垂下手臂,走上前一步,推了晋王一把:“喂!你……唉唉!快接住他!” 晋王大睁着眼,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王爷!” “晋王!” “主子!” 众人惊醒。 马车内,晋王与我面对面地坐着,眼神十分的不友善,原本就狭长的双眸,此刻眯的只剩了一条缝,隐隐透着戾气。我从上马车那刻起,就十分专注的盯着晋王身旁的小窗,努力克制着不去想起早上那有趣的一幕。 凝固的气氛,寒的让人头皮麻。 “噫……”从牙齿缝里溢出一串怪声,我偷偷瞟了他一眼,现他还眯缝着眼盯着我,慌忙把视线移开,“我想去前面跟小七一起骑马……” 晋王冷冷道:“你有见过与家仆共乘一骑的大小姐吗?而且你最好闭嘴,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个哑巴。” 我气的把脸上的面纱一把扯掉:“我要演兄弟!” “兄弟?”晋王冷笑,笑的讽刺,“琼王的绝色容颜,与本王只适合扮作兄妹,或者……你想与本王扮夫妻?” 讽刺我像女人? 我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方才不知是谁,盯着本王的‘绝色容颜’,浑然忘我!” “本王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震惊!没想到世间居然会有男子扮女子,扮的如此之天衣无缝!” “切!看呆了就看呆了,还死鸭子嘴硬……” 晋王恼羞成怒:“你竟敢骂本王是死鸭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攥紧,一副想要揍人的架势。 “小七!小七!”我立刻高声嘶喊。 邱铭远原本在前方带队,但就在我喊出最后一个‘七’时,他人竟已轻轻落在了马车上,墨黑色剑鞘挑起帘门:“晋王,你又欺负我家王爷?” 我立即扑向邱铭远,寻求庇护,眼神防备的注视着晋王的一举一动。 晋王朝我友善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本王贵为一国太子,怎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而且……琼王天性活泼可爱,本王觉得与他非常投缘。” 我小声嘀咕:“鬼才跟你投缘!” 邱铭远略带责备的看向我:“王爷!”随后眼光转向晋王,“琼王涉世未深,也未曾婚配过,自是孩子气重了些,还请晋王多多包涵。” “自然,自然。”晋王此时的笑容堪称虚伪至极。 我白了伪善的晋王一眼,冲邱铭远说道:“小七,坐马车好闷,我想跟你去前面骑马……” 邱铭远皱起眉头:“王爷,您现在可是小姐,不可如此任性。快去坐好吧,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冀州城了,倒时您再下车走动走动也不迟。” “……” 眼睁睁看着邱铭远又落回了马上,我悻悻然的瞪了晋王一眼,把面纱又戴上,挑了个离他最远的距离,抱腿坐好。 晋王也收起了笑容,阴沉的看着我:“本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琼王可否为本王解答?” 我低着头,不理他。 晋王自顾自的说:“传闻崟月国的琼亲王,孤傲冷漠,目空一切,可……本王所见之琼王,个性为何如此的大相径庭?” 我微一怔,依然低垂着头,把事先编好的台词如数说了出来:“本王在此之前曾大病一场,昏迷了好几日,醒来之后现过往的一切都已然忘却了,至于晋王所说之个性大相径庭,本王不知。” “哦?”晋王将信将疑,顿了顿,复而冷笑一声,“另有传闻,崟月一代圣明君主竟然爱着自己的亲生弟弟,还把他囚于宫中,这些……琼王你可知道?” 心徒然一沉,仿佛受了狠狠的一下重击。 我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晋王如果是想暗指皇兄囚我于宫中的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本王自小便病弱体虚,皇兄只是放心不下我,又因去年情况特殊,本王这才未出宫建府,囚禁一说,本就是子虚乌有,好事之人胡乱猜测罢了。而且如果皇兄果真如传闻所说,钟情于我的话,又怎舍得放我去曜日八年呢?” 越说底气越足,我笑着看向晋王,“倒是贵国君主,耗费如此人力物力夺我崟月八座城池,结果却用来换我这个一无所长的王爷,让人无法不产生遐想啊……” 砰!晋王突然一拳重重捶下。 俊美的五官,瞬时扭曲的有些狰狞,咬着牙说:“父皇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信那狗屁国师的话!信你就是那……”晋王也许是警觉自己多言了,吞下了后半句话。 “那什么?”我赶紧追问。 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晋王冷哼一声,阴阴的说:“真是个妖孽!” 我哑然。 靠!他xx的! 又赖我! 黄昏已近,夜色浓深。 我不知不觉在马车上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下意识的挥了挥手,翻个身,继续睡。 “居然敢在本王面前睡的这么沉,你就对本王这么放心?”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我抓抓鼻子,梦呓:“唔……别吵……我还要睡……” “……” 又过一阵,“王爷?王爷?快醒醒……” 那人边说边轻晃着我的肩膀,我揉揉眼睛,不情愿的睁开,邱铭远的笑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道:“我还困……” 邱铭远呵呵笑了两声:“已经到客栈了,您吃完饭再睡吧。” 我迷茫的点点头:“小七,这几天我总是觉得很困……” 邱铭远眉头略微动了动,,尽在指扣向我的脉搏,脸上看不出表情:“臣感觉不出什么异样,过几日途经御剑山庄,臣再请家师帮王爷看看。” “御剑山庄?”我压低声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有……要是让晋王知道了,会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邱铭远也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没事,咱们晚上悄悄的去。” 冀州城是个大城,虽说崟月目前仍处困境,但因远离边境的关系,所以此城并未受到战火波及。人们脸上的表情,还算是平和安详。 永福客栈乃是冀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 我们这一行人,即便是乔装改扮了,档次却依然没有降低。 月上柳梢头,此时正是永福客栈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我们坐在二楼的小雅间内,面前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倚着窗栏,往一楼看去。一楼大堂饭厅内,座无虚席,另有一老一小两人在大堂内说着书,而跑堂的几位店小二,更是马不停蹄的从这桌奔到那桌。 “‘妹妹’,用膳时请专心。”晋王口吻戏谑,说着夹了块糖醋桂鱼放进我碗里。 “别叫我妹妹!酸的我胃口都没了……” 我扯掉脸上的面纱,回头瞪他,拿起筷子拨弄了几下那块看似可口的鱼肉,很有骨气的无视它的存在,夹了筷青菜放进嘴里。 晋王并未表现出不悦,只是目光森冷的看着我。 邱铭远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扯了扯我的衣袖,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憋屈的低下头默默扒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楼下出一些不寻常的吵杂声。 我探头往下看,只见一位带着数名家丁的紫色华服男子,正抓着一名刚从外面走进来,身着深红色披风兜帽女子的手腕,那女子也戴着面纱,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像是仆人。但奇怪的是,见他们家小姐被调戏,这两人却好似无动于衷。 一位肩搭抹布的店小二立刻上去调解,笑容谄媚的说:“杨三爷,您醉了!您快放开这位小姐……” “大爷我没醉!”那男子吼道,这位被唤作杨三爷的男子显然是打算乘着酒兴肆意妄为,“小娘子,跟大爷我回去,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调戏妇女!调戏妇女! 果然,酒楼客栈是多事之地! 我激动的站起身,扒在窗栏上,努力伸长脖子看热闹,一边还喊道:“小七,快来看,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了!” 那女子微微一抬头,向我这里看了一眼。 身后是一片寂静。 我转过头,见另五人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招手,“都愣着干嘛?来看啊,在宫里可是看不到的!”我说的很正经,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味道,而且在现代,我也从没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过有人当街调戏妇女,这好奇心,不算过分吧。 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十有**都会出现一个英雄把恶霸打跑! 邱铭远最先反应过来,走到我身边。 晋王依然坐着,仿佛对楼下生的事情无丝毫兴趣,吩咐他的贴身护卫道:“青岚,你去看看到底生了何事,记着,别插手。” 长相端正的男子抱拳回道:“遵命。” 我回头继续看热闹,拉拉耳朵:“楼下好吵,我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小七,你能不能听清啊?” 邱铭远看着楼下,解说道:“那位醉汉说要那名女子跟他回去,做他的第十七房妾。那名女子只说了两个字,放开。那醉汉说不放开,那女子说,不放开?糟了……” “啊----” 只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闪电般掠过,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炸开了锅。 我急切地想要爬上窗栏看个清楚,被邱铭远一把拽住,我急忙问道:“生什么事了?怎么围上了那么多人,我想下楼看……” 英雄呢?难道已经出现了? 邱铭远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我:“别下去,那三人已经走了。那醉汉被那女子……被那女子,削去了一只手……” 我囧了……好惨烈! 没有出现英雄。 那女子……自己便是英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易童鞋是很有幽默感滴,偶觉得这遗传自他低老娘。 神秘女子(2) 楼下早已吵翻了天,耳边闹哄哄的。 邱铭远放下了竹篾帘子,把闹市隔绝于外,我依然想去楼下看热闹,无奈被他硬拉着坐回了桌前,之后他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才那女子曾抬头看了我一眼,可惜她又是兜帽,又是面纱的,看不清样貌与表情。我说:“只是斩了他一只手,真是便宜他了。” 晋王淡淡的说:“自作自受。”端起茶盅喝了口,神色未动,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青岚走了进来,晋王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说。 青岚坐下,说道:“禀公子,那名醉汉乃冀州城太守的妻舅,在家排行老三,人称杨三爷,是此处一方恶霸,平素里就不做好事。方才那女子出手极快,连属下都未看清她所使用之招式,以及所用之兵器。看来……武功极高……” 晋王看了看邱铭远,后者依然在沉思之中。“七护卫,你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邱铭远抬起头,表情略显深沉:“在下方才看的也不是非常清楚,而且……也许是在下看错了……” 众人皆是眼眸一亮,晋王道:“可否说来一听?” 我连连点头,急切地说:“对啊对啊,小七你说来听听呢,我也很有兴趣!” 邱铭远看看我,又看看晋王,笑了笑说:“方才那女子所用之招式,很像是无极门的‘飘渺十三式’,无极门下皆为女流,所用之配剑为短剑,平时可藏于衣袖之中。飘渺十三式,招如其名,轻灵飘渺,出剑又极快。也许因此,方才青岚侍卫才未看清。”顿了顿,又道,“至于她身边跟着的是一男一女,我想……也许是哪家的小姐曾拜于无极门之下吧。” 晋王身边这三位护卫,明显都是未跑过江湖之人,听的眼都不眨。 “七护卫看来对江湖之事颇为了解么?”晋王眼中透着精明。 我摸摸下巴,不吭声。看来晋王是想要探出小七的底细,话说昨日晋王那一剑,也许也是为探他的底。 邱铭远微笑,他这副假面孔十分的不起眼,三十出头的老实忠厚样,笑起来也分外的憨厚:“在下年轻时曾在江湖上跑动过,但未混出什么名堂,后来无奈只得投于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门下,做了个小小护卫。” “哦?七护卫过谦了,你这个‘小小护卫’昨日挡去本王那一剑的功力,恐怕本王身边这三位联手,都未必是你的对手啊……” 邱铭远拱手,表情歉疚的说:“那日是在下一时心急,怕您伤了我家王爷,这才失手冒犯了,还请您见谅,至于您的夸奖……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我见晋王又想开口,抢在他之前说:“小七,晚上我能不能去街上逛逛?” “这……”邱铭远为难的看看晋王。我把头转向晋王:“说话。你不会怕我跑了吧?” 晋王斜睨了我一眼,懒懒的说:“六人一起去。” 华灯初上,各家各户门前都燃起了花灯,映的街市一片通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夜景,踏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我好奇地不停东张西望。 街道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不时有马车、轿子夹杂于其中。行人手中十有**都提着花灯,且花灯种类繁多,面露喜色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节日气氛颇浓。 我们这一行两手空空的人,掺杂在人群中,便显得十分突兀。 一身素色白衣的晋王,更是吸引了不少过路女子的爱慕目光。他脸上也显出些得意的神情,手中的折扇摇的那叫一个欢…… 我拉扯了下邱铭远的袖子,他微微弯下腰,我附耳轻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啊?怎么那么多人都提着花灯?” 邱铭远叹了口气:“今日乃八月十九,陛下的生辰。崟月有个习俗,旦逢皇上生辰,百姓们便会去河中放花灯,为皇上祈福。今年因战事连连,所以皇上取消了一切为他所举办的欢庆活动,只为节源开流。这放花灯……是百姓的心意。” 我喃喃道:“原来是他的生日……” “原来今日是渊帝的生辰,无怪乎这么热闹了。”晋王轻摇纸扇,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模样,看了让人心生厌烦,或者说,让我心生厌烦。 我手指前方一处小摊:“小七,我也想去买盏花灯。” 一行人走至摊前,我随意挑了盏莲花式样的,邱铭远付完钱,我们刚想要离开,忽然冲出一队官兵。为的队长喝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晋王的三位护卫忙上前阻拦:“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凭她今晚在永福客栈伤了人!”随后那队长从怀中掏出一幅通缉令样的画像。他展开画像:“此画中的蒙面女子,就是你们身后之人!” 我探头一看,那画像哪能看清是谁,鬼画符般的眼睛,其他全都被遮挡住了,凭这画像他们也敢抓人…… 围观的渐渐多了起来。 晋王冷笑一声:“凭此画像你们就敢随意抓人?还有王法吗?” 官兵队长得意的一哼:“王法?大爷我说的就是王法!” 邱铭远只是护着我,一声未吭。 晋王哈哈大笑:“你说的就是王法?莫非……莫非你就是崟月的渊帝?那在下可要先在这里祝您生辰愉快了!” 那人脸色一青:“你你胡说什么!” 一旁的小兵凑上去:“卫队长,跟他们废什么话,抓了再说!” 队长点头,表情狰狞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三十多人便朝我们冲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官兵,顿时乱作一团。 当当当当。 晋王的护卫抄起家伙,丝毫不与他们客气。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交错横呈。 尖叫声,拍打声…… 邱铭远只是护着我,并未加入打斗行列,奈何三人打三十多人,又不能取他人性命,再加上凌乱的百姓……他被迫出手…… 为数可观的人群差点把我们冲散。 邱铭远一手应付着不断扑来的官兵,尽在,一手向后伸来:“小姐,千万跟紧我,别被人群冲散了!”就在我想告诉他,他拽错人时,我的手腕被人抓住,以飞快的度把我拖离了打斗的中心。 是那身着绛红色披风兜帽的小姐! 但是……这小姐好高大……到了人烟稀疏处时,我便被她抱起,她施展起轻功,我只觉眼中景物飞驰,风吹得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等我再次睁开眼时,竟已到了城外…… 她把我放了下来,我双脚着地后晃了晃,还有些眩晕。我抬头看她,她竟与邱铭远一般高,比我高了足足有一头。我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让一个女人抱着跑,其实还是很没有面子的,虽说我现在也是女装打扮。 一片寂静。 她默默地看着我,倏然……扯下了我脸上的面纱,手指尖触上了我的脸颊,缓慢游走。 我愣住,因这奇怪的触感,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会是……是蕾丝边吧! 我踉跄的又退了一步,连忙摆手:“我……我不是女的……” 媚眼如丝。这四个字出现在我脑中。 月光下,我看清了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美的仿佛能把一切都吸进其中。 她似乎僵住了,手悬在空中,忘了收回。 正当我还想解释之时,她头略一抬,身形极快的闪进了一旁的竹林。 “小姐……小姐……”邱铭远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转身喊道:“小七,我在这里!” 邱铭远奔至我身边,舒了口气,而后抱拳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了!” 我扶起他:“没事没事,刚刚实在是太乱了,就是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把我从人群里拽了出来,她刚才还在这里呢。对了,其他人呢?” 邱铭远站起身,往一旁的竹林望了一眼:“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先回客栈。” “小七,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趴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看着睡在地铺上的邱铭远。 邱铭远翻了个身,看着我说:“臣不是说了,是无极门的人……” 我不悦的轻声指控道:“你骗人!” 邱铭远笑道:“王爷怎知我是在骗人?” 我轻手轻脚的爬下床铺,钻进邱铭远的被窝,小声说:“因为你平时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除非你很心虚。而且你就算看出了那人的来历,也没道理会那么一清二楚的告诉给晋王知道!” 他帮我掖好被子:“那女子所使用的兵器,很像两年前八大门派掌门与逍遥宫宫主一战时,闻人鹰所用的……幽灵盘丝……” “啊?!魔教的人!难道闻人鹰还没有死?”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嘘……小声点……”邱铭远连忙捂住我的嘴,“那倒不会,闻人鹰早已年过四十,那女子的身形,看来顶多也就是二十出头。” 我拉下他的手:“难道说魔教的人重出江湖了?是不是报仇来的?” 邱铭远叹了口气:“这也不无可能。闻人鹰曾有过三个徒弟,两年前一战,死伤人数太多,据说是都已战死。但就算未死,也不该是女子,所以……臣也不太敢肯定。” 我表情严肃看着他:“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对了,那幽灵盘丝是什么东西?” “那是用天山雪蚕之丝制成的,坚韧无比,注入内力之后还可削铁如泥。但此武器不比一般配剑,要想使用的话,必须有极高的内功造诣,方可运用自如。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也就是一团银色的头丝,并无多大用处。” “那她武功一定很高了!其实今天那女子也没对我怎样,看来也不是那么坏……” “魔教中人,也不都是坏人。只是江湖中人对未知的事物,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形成了魔教一说。” 我支起身:“疑?你不反感魔教啊?” 邱铭远把手枕在脑后:“臣只是从未亲眼见过魔教中人行恶,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人不可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此次如果真是魔教中人重现江湖……看来,御剑山庄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我问:“小七,你功夫厉害,还是那女子功夫厉害?” 邱铭远笑了笑:“王爷希望谁厉害?” “当然是你了!万一那女子看中了我,要来抢我怎么办?” 邱铭远哭笑不得:“她是女子,又怎可能看中你呢?” 我不以为然道:“不是啊……她今天很奇怪,把我脸上的面纱扯走了,还摸我的脸……感觉好恐怖!我觉得她可能喜欢女人,所以我就告诉她我不是女的了……” “……” 邱铭远看着我愣了很久,皱起眉头:“明日一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的好。” “是不是我闯祸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还夹杂了些愧疚感,“其实……其实我不是有意要告诉她我是男人的……会不会把我的身分给暴露了?” 邱铭远对我安慰的笑笑:“没事的,不用担心。说不准那女子也是男子所扮,毕竟我们都未见过她的真面目。有可能是……他原以为你的女子,才会有那番举动,现在你已说清你并非女子……也许他就……” “男子?!”我打断他,忽然想起些事,“听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觉得她的确有几分可疑,她居然与你差不多高,背影也比一般女子要宽的多,而且她很有力气,抱我就像抱小鸡一样的轻松!如果真是男子的话……那……女子对女子……男子对男子……女子对男子……”我嘴里嘟囔着,脑子觉得有些混乱。 邱铭远笑着说:“好了王爷,别再想了!回床上去睡吧。” 我耍赖的一把扯起被子盖住头:“我不要!今天我就睡你旁边了,万一那个奇怪的人晚上又来了怎么办!” 邱铭远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女人!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你……想对你怎样也是无能为力……而且我知道你已有妻室了!”我佯装严肃的口吻调侃他,有时他真是呆的可爱。 “臣……臣……”邱铭远结巴起来。 “别臣拉!我困了……睡觉!”身一翻,背对着他捂在被子里,闭上了眼。 邱铭远帮我把被子拉下掖好,恍惚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神秘女子(2) 楼下早已吵翻了天,耳边闹哄哄的。 邱铭远放下了竹篾帘子,把闹市隔绝于外,我依然想去楼下看热闹,无奈被他硬拉着坐回了桌前,之后他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才那女子曾抬头看了我一眼,可惜她又是兜帽,又是面纱的,看不清样貌与表情。我说:“只是斩了他一只手,真是便宜他了。” 晋王淡淡的说:“自作自受。”端起茶盅喝了口,神色未动,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 不一会,青岚走了进来,晋王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说。 青岚坐下,说道:“禀公子,那名醉汉乃冀州城太守的妻舅,在家排行老三,人称杨三爷,是此处一方恶霸,平素里就不做好事。方才那女子出手极快,连属下都未看清她所使用之招式,以及所用之兵器。看来……武功极高……” 晋王看了看邱铭远,后者依然在沉思之中。“七护卫,你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邱铭远抬起头,表情略显深沉:“在下方才看的也不是非常清楚,而且……也许是在下看错了……” 众人皆是眼眸一亮,晋王道:“可否说来一听?” 我连连点头,急切地说:“对啊对啊,小七你说来听听呢,我也很有兴趣!” 邱铭远看看我,又看看晋王,笑了笑说:“方才那女子所用之招式,很像是无极门的‘飘渺十三式’,无极门下皆为女流,所用之配剑为短剑,平时可藏于衣袖之中。飘渺十三式,招如其名,轻灵飘渺,出剑又极快。也许因此,方才青岚侍卫才未看清。”顿了顿,又道,“至于她身边跟着的是一男一女,我想……也许是哪家的小姐曾拜于无极门之下吧。” 晋王身边这三位护卫,明显都是未跑过江湖之人,听的眼都不眨。 “七护卫看来对江湖之事颇为了解么?”晋王眼中透着精明。 我摸摸下巴,不吭声。看来晋王是想要探出小七的底细,话说昨日晋王那一剑,也许也是为探他的底。 邱铭远微笑,他这副假面孔十分的不起眼,三十出头的老实忠厚样,笑起来也分外的憨厚:“在下年轻时曾在江湖上跑动过,但未混出什么名堂,后来无奈只得投于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门下,做了个小小护卫。” “哦?七护卫过谦了,你这个‘小小护卫’昨日挡去本王那一剑的功力,恐怕本王身边这三位联手,都未必是你的对手啊……” 邱铭远拱手,表情歉疚的说:“那日是在下一时心急,怕您伤了我家王爷,这才失手冒犯了,还请您见谅,至于您的夸奖……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我见晋王又想开口,抢在他之前说:“小七,晚上我能不能去街上逛逛?” “这……”邱铭远为难的看看晋王。我把头转向晋王:“说话。你不会怕我跑了吧?” 晋王斜睨了我一眼,懒懒的说:“六人一起去。” 华灯初上,各家各户门前都燃起了花灯,映的街市一片通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夜景,踏着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我好奇地不停东张西望。 街道上的行人川流不息,不时有马车、轿子夹杂于其中。行人手中十有**都提着花灯,且花灯种类繁多,面露喜色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节日气氛颇浓。 我们这一行两手空空的人,掺杂在人群中,便显得十分突兀。 一身素色白衣的晋王,更是吸引了不少过路女子的爱慕目光。他脸上也显出些得意的神情,手中的折扇摇的那叫一个欢…… 我拉扯了下邱铭远的袖子,他微微弯下腰,我附耳轻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啊?怎么那么多人都提着花灯?” 邱铭远叹了口气:“今日乃八月十九,陛下的生辰。崟月有个习俗,旦逢皇上生辰,百姓们便会去河中放花灯,为皇上祈福。今年因战事连连,所以皇上取消了一切为他所举办的欢庆活动,只为节源开流。这放花灯……是百姓的心意。” 我喃喃道:“原来是他的生日……” “原来今日是渊帝的生辰,无怪乎这么热闹了。”晋王轻摇纸扇,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模样,看了让人心生厌烦,或者说,让我心生厌烦。 我手指前方一处小摊:“小七,我也想去买盏花灯。” 一行人走至摊前,我随意挑了盏莲花式样的,邱铭远付完钱,我们刚想要离开,忽然冲出一队官兵。为的队长喝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晋王的三位护卫忙上前阻拦:“你们凭什么抓人?” “就凭她今晚在永福客栈伤了人!”随后那队长从怀中掏出一幅通缉令样的画像。他展开画像:“此画中的蒙面女子,就是你们身后之人!” 我探头一看,那画像哪能看清是谁,鬼画符般的眼睛,其他全都被遮挡住了,凭这画像他们也敢抓人…… 围观的渐渐多了起来。 晋王冷笑一声:“凭此画像你们就敢随意抓人?还有王法吗?” 官兵队长得意的一哼:“王法?大爷我说的就是王法!” 邱铭远只是护着我,一声未吭。 晋王哈哈大笑:“你说的就是王法?莫非……莫非你就是崟月的渊帝?那在下可要先在这里祝您生辰愉快了!” 那人脸色一青:“你你胡说什么!” 一旁的小兵凑上去:“卫队长,跟他们废什么话,抓了再说!” 队长点头,表情狰狞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三十多人便朝我们冲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官兵,顿时乱作一团。 当当当当。 晋王的护卫抄起家伙,丝毫不与他们客气。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交错横呈。 尖叫声,拍打声…… 邱铭远只是护着我,并未加入打斗行列,奈何三人打三十多人,又不能取他人性命,再加上凌乱的百姓……他被迫出手…… 为数可观的人群差点把我们冲散。 邱铭远一手应付着不断扑来的官兵,尽在,一手向后伸来:“小姐,千万跟紧我,别被人群冲散了!”就在我想告诉他,他拽错人时,我的手腕被人抓住,以飞快的度把我拖离了打斗的中心。 是那身着绛红色披风兜帽的小姐! 但是……这小姐好高大……到了人烟稀疏处时,我便被她抱起,她施展起轻功,我只觉眼中景物飞驰,风吹得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等我再次睁开眼时,竟已到了城外…… 她把我放了下来,我双脚着地后晃了晃,还有些眩晕。我抬头看她,她竟与邱铭远一般高,比我高了足足有一头。我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让一个女人抱着跑,其实还是很没有面子的,虽说我现在也是女装打扮。 一片寂静。 她默默地看着我,倏然……扯下了我脸上的面纱,手指尖触上了我的脸颊,缓慢游走。 我愣住,因这奇怪的触感,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会是……是蕾丝边吧! 我踉跄的又退了一步,连忙摆手:“我……我不是女的……” 媚眼如丝。这四个字出现在我脑中。 月光下,我看清了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美的仿佛能把一切都吸进其中。 她似乎僵住了,手悬在空中,忘了收回。 正当我还想解释之时,她头略一抬,身形极快的闪进了一旁的竹林。 “小姐……小姐……”邱铭远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转身喊道:“小七,我在这里!” 邱铭远奔至我身边,舒了口气,而后抱拳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了!” 我扶起他:“没事没事,刚刚实在是太乱了,就是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把我从人群里拽了出来,她刚才还在这里呢。对了,其他人呢?” 邱铭远站起身,往一旁的竹林望了一眼:“事情已经解决了,咱们先回客栈。” “小七,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趴在床上伸长了脖子,看着睡在地铺上的邱铭远。 邱铭远翻了个身,看着我说:“臣不是说了,是无极门的人……” 我不悦的轻声指控道:“你骗人!” 邱铭远笑道:“王爷怎知我是在骗人?” 我轻手轻脚的爬下床铺,钻进邱铭远的被窝,小声说:“因为你平时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除非你很心虚。而且你就算看出了那人的来历,也没道理会那么一清二楚的告诉给晋王知道!” 他帮我掖好被子:“那女子所使用的兵器,很像两年前八大门派掌门与逍遥宫宫主一战时,闻人鹰所用的……幽灵盘丝……” “啊?!魔教的人!难道闻人鹰还没有死?”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嘘……小声点……”邱铭远连忙捂住我的嘴,“那倒不会,闻人鹰早已年过四十,那女子的身形,看来顶多也就是二十出头。” 我拉下他的手:“难道说魔教的人重出江湖了?是不是报仇来的?” 邱铭远叹了口气:“这也不无可能。闻人鹰曾有过三个徒弟,两年前一战,死伤人数太多,据说是都已战死。但就算未死,也不该是女子,所以……臣也不太敢肯定。” 我表情严肃看着他:“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对了,那幽灵盘丝是什么东西?” “那是用天山雪蚕之丝制成的,坚韧无比,注入内力之后还可削铁如泥。但此武器不比一般配剑,要想使用的话,必须有极高的内功造诣,方可运用自如。所以在一般人看来,也就是一团银色的头丝,并无多大用处。” “那她武功一定很高了!其实今天那女子也没对我怎样,看来也不是那么坏……” “魔教中人,也不都是坏人。只是江湖中人对未知的事物,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就形成了魔教一说。” 我支起身:“疑?你不反感魔教啊?” 邱铭远把手枕在脑后:“臣只是从未亲眼见过魔教中人行恶,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人不可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此次如果真是魔教中人重现江湖……看来,御剑山庄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我问:“小七,你功夫厉害,还是那女子功夫厉害?” 邱铭远笑了笑:“王爷希望谁厉害?” “当然是你了!万一那女子看中了我,要来抢我怎么办?” 邱铭远哭笑不得:“她是女子,又怎可能看中你呢?” 我不以为然道:“不是啊……她今天很奇怪,把我脸上的面纱扯走了,还摸我的脸……感觉好恐怖!我觉得她可能喜欢女人,所以我就告诉她我不是女的了……” “……” 邱铭远看着我愣了很久,皱起眉头:“明日一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的好。” “是不是我闯祸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还夹杂了些愧疚感,“其实……其实我不是有意要告诉她我是男人的……会不会把我的身分给暴露了?” 邱铭远对我安慰的笑笑:“没事的,不用担心。说不准那女子也是男子所扮,毕竟我们都未见过她的真面目。有可能是……他原以为你的女子,才会有那番举动,现在你已说清你并非女子……也许他就……” “男子?!”我打断他,忽然想起些事,“听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觉得她的确有几分可疑,她居然与你差不多高,背影也比一般女子要宽的多,而且她很有力气,抱我就像抱小鸡一样的轻松!如果真是男子的话……那……女子对女子……男子对男子……女子对男子……”我嘴里嘟囔着,脑子觉得有些混乱。 邱铭远笑着说:“好了王爷,别再想了!回床上去睡吧。” 我耍赖的一把扯起被子盖住头:“我不要!今天我就睡你旁边了,万一那个奇怪的人晚上又来了怎么办!” 邱铭远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女人!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你……想对你怎样也是无能为力……而且我知道你已有妻室了!”我佯装严肃的口吻调侃他,有时他真是呆的可爱。 “臣……臣……”邱铭远结巴起来。 “别臣拉!我困了……睡觉!”身一翻,背对着他捂在被子里,闭上了眼。 邱铭远帮我把被子拉下掖好,恍惚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神秘女子(3) 翌日,晨曦微露之时,我便被邱铭远用锦被裹成了毛毛虫样,提溜着上了马车。 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小七……几点啦?”邱铭远此时又恢复了那张假脸,我摸摸他的脸,温的,确定了自己并非在做梦。 他微一滞,随即问道:“几点?王爷是在问时辰?” “嗯……嗯……时辰……” 我的头点的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完全没有支撑力。 “寅时三刻,王爷,你继续睡吧。”邱铭远把枕头垫在我头下,在我耳畔轻声说。 我闭上眼,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嘟囔:“还不到五点啊……怎么那么早就要上路?” “自己想睡就睡吧,还那么多为什么!”晋王冷冷的声音,在离我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响起。我这才浑浑噩噩的想起自己在马车上,难怪晋王也在。听他那怪里怪气的调子,我就不想搭理他,翻个身,拿**对他,继续嘟囔:“小七,你陪我坐马车吧,我怕那个怪女人又来,你坐在我旁边,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晋王不屑的说:“胆小鬼。” 我继续无视他的存在。 马车很宽敞,却也不够我横的,我蜷缩着身体,保持着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这样的姿势也会让人觉得安全。 耳边响起邱铭远的笑声:“王爷,你就放心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感觉一个温热的庞大物体向我靠拢,我下意识的向他靠了靠,不一会,便安心地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有人把我抱进怀中,我扭动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别动我,我要睡觉……” “嘘……别出声,有人追上来了。”邱铭远压低声音道。 我打了个哈欠,眼睛并未睁开,依然迷糊的很:“追上来?想干吗?”言罢,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记打。“还睡!快给我醒醒!” 我一下惊醒:“谁打我?刚刚谁打我了?” 邱铭远说:“晋王……你别对我家王爷这样……” 我狠狠瞪向晋王:“好啊,又是你这个触霉头的家伙!”我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做撸袖子状,气势汹汹的说:“想打架是吧!”这叫做起床气。 就在这时,前方倏然响起一阵健马嘶鸣之声。 马车也猛地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车内三人即刻倒作一团。 赶车的暮岚说:“公子,有人出手伤了青岚的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急切地挣脱了邱铭远的束缚,爬起来扒上窗口,撩起竹帘往外看。 道路两旁丛林郁郁,这已非冀州城内了。 天边只是微亮,白雾袅袅弥漫,并不看的十分清楚,隐约有一人形站于前方树梢上。 青岚吼道:“你是何人,为何出手拦住我等去路!” 邱铭远把我拽了回来,利落的连人带被重新裹好。 我用眼神抗议,邱铭远用眼神回我。抗议无效。 “别往外看,就是昨日那奇怪的女子。晋王,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一抹担忧的神色露了出来。晋王也是皱着眉头,边说边瞪我:“一盏茶的功夫。我并未让他们跟的太紧,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甘心的回瞪他:“看我干吗,又不是我引来的……” “还不是你引来的!” “把人留下。”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 声音悠扬悦耳,仿佛如一缕清风,飘然入耳。 但,绝不是女人的声音! 耳朵隐隐疼。 “啊……”就在我出声之时,邱铭远已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晋王也是即刻盘膝吐纳。 稍后,邱铭远将我的手自被中拉出,捂在耳朵上,交待道:“自己把耳朵捂好。晋王,拜托您照看好我家王爷,我出去会会他。” 说着便要往外去,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角:“小七……注意安全。” 邱铭远微笑,拍拍我攥紧他衣角的手:“我知道。” 嗖,衣袂翻起,人已然负手立于青岚所骑的那匹马头之上了。马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我即刻跟上,半身探出马车,不放心的喊道:“记得打不过就跑!别硬撑!” “你给我进来!”晋王把我硬拽进了马车内,怒瞪我。 “放开我!”我毫不示弱的瞪他,心里只想着昨晚邱铭远与我所说过的话。 如果那人真是闻人鹰的三个徒弟之一,武功一定也不低,邱铭远虽出自御剑山庄,但人家八大门派掌门联手,才不过勉强干掉了闻人鹰。 以此类推,邱铭远再厉害,也一定打不过那人。 晋王低吼:“不放!你给我闭嘴,再吵吵闹闹的,只能让御七分心!” 我停止了挣扎,轻声说:“我就想看看……我不放心!” 晋王看了我一会:“你喜欢他?” “你这不是废话!” “我说的是另一种喜欢。” 另一种喜欢?我蹙眉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是哪种喜欢!别拦着我!” 白了晋王一眼,匍匐前进至马车前端,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暮岚,你闪开点,挡着我了!” “……” 那人说:“把他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邱铭远笑了笑:“不可能。” “不可能?”那人冷哼,“那你们死,我带他走。” 邱铭远维持着笑容:“也不可能。” 两人相望而立。 静,死一般的静。 风过,树叶簌簌作响。 暮岚轻道:“杀气。” 只觉周身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把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紧。连我这不懂武功之人,都已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森冷的杀气逼了过来,可见此人内功之深厚。 我看看邱铭远,他依然在笑,笑的自如。 一滴汗珠,自我额上滑下。 手心也开始沁出冷汗,我搓了搓手,呵了口热气。 可令人既庆幸又失望的是,约摸五分钟过去了,两人依然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动手。 我逐渐没了耐心,手撑着下巴,小声嘀咕:“高手出场就是喜欢摆pose,只是没想到要摆那么久,小七笑那么长时间,也不怕肌肉僵化。” “你懂什么!御七笑,是告诉对方他并不怕他,尽在,而那人也定是看不出他武功的深浅,才不敢贸然出手的。如若他现在露出分毫不妥的神色,就等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破绽。” 晋王不知何时趴到了我身边,专注的看着那对望的两位高手。 我淡淡瞟了他一眼:“我只是调节一下冰冷的气氛而已。”看过n部武侠小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林间鸟儿啾啾,雾色渐稀。 那人的绛红色披风下露出一抹皓白裙角,随风微微飘动,倒也好似一幅优美的工笔画。 倏然,只见他两手一抬,从袖中抖出两缕白绸长丝带,向我这边袭来。 那丝带并非丝带,而是由千万根银丝汇聚而成的。 幽灵盘丝! 邱铭远曾说,幽灵盘丝,削铁如泥…… 他难道要杀我…… 晋王也是一怔,快坐起身,喊道:“小心!” 我愣怔的趴在原处,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哐铛。 邱铭远已出手。 手中长剑飞出鞘,剑鞘仿佛长了眼睛般,向那人袭去。银白长剑则已截住了那两缕丝带,或者说,被丝带缠住。 眼中已无笑意,有的只是杀意。 那人飞身掠到另一枝头之上,冷笑:“好一招御剑飞天。” 邱铭远立于马车之上,回道:“阁下的幽灵盘丝,也是名不虚传。” 那人一怔:“你与左靖海是什么关系?” 邱铭远不紧不慢的说:“你与闻人鹰是什么关系?” “看来,我是非杀你们不可了!”声音森冷的好似能把人当场冻住。 那人虽这么说,身形却毫无动静。 暮岚早已跳下马车,拔剑立在一旁。青岚与秋岚也下了马,护在我们左右。 晋王轻声问:“左靖海是谁?闻人鹰又是谁?” “左靖海我不知道,闻人鹰就是……”话说到一半,现晋王正抱着我,条件反射,立刻用力的推开他,背贴住马车壁,“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你恶心不恶心!” 晋王歪了歪身子:“御七抱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恶心?!”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们别吵了!”邱铭远低吼,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对马车旁的三人说:“你三人护好他们。”说完,他便向那人处飞身掠去。 “小七,别去……” 我急得单手一撑,跃下了马车,但立刻就被紧跟我之后的晋王拉住。 晋王吼道:“你去做什么!又帮不了他!” 我噎住。不甘的瞪着晋王,却无法反驳。 那人已脱掉了披风兜帽,只是脸上依然是轻纱遮掩。 一袭白衣,一袭青衣,缠斗在一起,从这棵树跃至那棵树。 在我看来,就像是两只穿了衣服的野猴子在抢吃的。 出手都很快,快的我根本无法看清,只是耳边不断响着‘铛铛铛铛’的金属碰撞声。 白光忽闪。如此柔软的蚕丝,竟然能让那人舞的仿佛利剑一般。 打了一会,两人都停了下来,那人问:“在我手下能走过十招的人,江湖上不出五人。你到底是谁?” 邱铭远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中人数以万计,你怎知就不出五人,难道你都与他们一一交过手?” 第一次现,原来邱铭远也会说笑话。 那人显然是生气了,不再多话,双手一挥,手指尖竟飞出大把银色蚕丝,铺天盖地向邱铭远罩去。邱铭远目光凌厉,手中宝剑忽然脱手飞出。我身边三人手中宝剑也都忽然飞出,向那人飞去。 漫天白绸,漫天飞剑。 风儿打着旋,卷起尘土,白雾黄土,迷了众人的眼睛。 我连忙用手捂住双眼。 就在这时,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飞龙十三骑与晋王的护卫,自两个方向赶至。 我睁开眼时,白绸与飞剑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两人分别立于两棵大树之上,对望。 那人手指向我,冷冷的说:“他是我的。我还会来取。” 邱铭远笑的从容:“随时恭候,但他……”也指向我,“永远不给。” 我皱起眉头,大声喊道:“什么取不取的!你当瑞士银行寄存东西啊!混蛋,不准你再来了!” 那人完全无视我,看向邱铭远:“那我只有先杀你,再取他。” 被人忽视的感觉是愤怒的,我跳脚吼道:“娶什么娶!你这个异装癖的家伙,我是男的,是男的!” 那人倏然转头瞪向我,目光如箭。 我下意识的躲到了晋王身后。 他转身,展开身形,踏着树梢飞掠而去。 神秘女子(3) 翌日,晨曦微露之时,我便被邱铭远用锦被裹成了毛毛虫样,提溜着上了马车。 我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小七……几点啦?”邱铭远此时又恢复了那张假脸,我摸摸他的脸,温的,确定了自己并非在做梦。 他微一滞,随即问道:“几点?王爷是在问时辰?” “嗯……嗯……时辰……” 我的头点的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完全没有支撑力。 “寅时三刻,王爷,你继续睡吧。”邱铭远把枕头垫在我头下,在我耳畔轻声说。 我闭上眼,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嘴里嘟囔:“还不到五点啊……怎么那么早就要上路?” “自己想睡就睡吧,还那么多为什么!”晋王冷冷的声音,在离我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响起。我这才浑浑噩噩的想起自己在马车上,难怪晋王也在。听他那怪里怪气的调子,我就不想搭理他,翻个身,拿**对他,继续嘟囔:“小七,你陪我坐马车吧,我怕那个怪女人又来,你坐在我旁边,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晋王不屑的说:“胆小鬼。” 我继续无视他的存在。 马车很宽敞,却也不够我横的,我蜷缩着身体,保持着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这样的姿势也会让人觉得安全。 耳边响起邱铭远的笑声:“王爷,你就放心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感觉一个温热的庞大物体向我靠拢,我下意识的向他靠了靠,不一会,便安心地再次进入了梦乡。 不多时,有人把我抱进怀中,我扭动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别动我,我要睡觉……” “嘘……别出声,有人追上来了。”邱铭远压低声音道。 我打了个哈欠,眼睛并未睁开,依然迷糊的很:“追上来?想干吗?”言罢,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记打。“还睡!快给我醒醒!” 我一下惊醒:“谁打我?刚刚谁打我了?” 邱铭远说:“晋王……你别对我家王爷这样……” 我狠狠瞪向晋王:“好啊,又是你这个触霉头的家伙!”我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做撸袖子状,气势汹汹的说:“想打架是吧!”这叫做起床气。 就在这时,前方倏然响起一阵健马嘶鸣之声。 马车也猛地停了下来。 惯性使然,车内三人即刻倒作一团。 赶车的暮岚说:“公子,有人出手伤了青岚的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急切地挣脱了邱铭远的束缚,爬起来扒上窗口,撩起竹帘往外看。 道路两旁丛林郁郁,这已非冀州城内了。 天边只是微亮,白雾袅袅弥漫,并不看的十分清楚,隐约有一人形站于前方树梢上。 青岚吼道:“你是何人,为何出手拦住我等去路!” 邱铭远把我拽了回来,利落的连人带被重新裹好。 我用眼神抗议,邱铭远用眼神回我。抗议无效。 “别往外看,就是昨日那奇怪的女子。晋王,你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一抹担忧的神色露了出来。晋王也是皱着眉头,边说边瞪我:“一盏茶的功夫。我并未让他们跟的太紧,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甘心的回瞪他:“看我干吗,又不是我引来的……” “还不是你引来的!” “把人留下。”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 声音悠扬悦耳,仿佛如一缕清风,飘然入耳。 但,绝不是女人的声音! 耳朵隐隐疼。 “啊……”就在我出声之时,邱铭远已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晋王也是即刻盘膝吐纳。 稍后,邱铭远将我的手自被中拉出,捂在耳朵上,交待道:“自己把耳朵捂好。晋王,拜托您照看好我家王爷,我出去会会他。” 说着便要往外去,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角:“小七……注意安全。” 邱铭远微笑,拍拍我攥紧他衣角的手:“我知道。” 嗖,衣袂翻起,人已然负手立于青岚所骑的那匹马头之上了。马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我即刻跟上,半身探出马车,不放心的喊道:“记得打不过就跑!别硬撑!” “你给我进来!”晋王把我硬拽进了马车内,怒瞪我。 “放开我!”我毫不示弱的瞪他,心里只想着昨晚邱铭远与我所说过的话。 如果那人真是闻人鹰的三个徒弟之一,武功一定也不低,邱铭远虽出自御剑山庄,但人家八大门派掌门联手,才不过勉强干掉了闻人鹰。 以此类推,邱铭远再厉害,也一定打不过那人。 晋王低吼:“不放!你给我闭嘴,再吵吵闹闹的,只能让御七分心!” 我停止了挣扎,轻声说:“我就想看看……我不放心!” 晋王看了我一会:“你喜欢他?” “你这不是废话!” “我说的是另一种喜欢。” 另一种喜欢?我蹙眉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是哪种喜欢!别拦着我!” 白了晋王一眼,匍匐前进至马车前端,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 “暮岚,你闪开点,挡着我了!” “……” 那人说:“把他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邱铭远笑了笑:“不可能。” “不可能?”那人冷哼,“那你们死,我带他走。” 邱铭远维持着笑容:“也不可能。” 两人相望而立。 静,死一般的静。 风过,树叶簌簌作响。 暮岚轻道:“杀气。” 只觉周身的温度忽然降了下来。 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把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紧。连我这不懂武功之人,都已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森冷的杀气逼了过来,可见此人内功之深厚。 我看看邱铭远,他依然在笑,笑的自如。 一滴汗珠,自我额上滑下。 手心也开始沁出冷汗,我搓了搓手,呵了口热气。 可令人既庆幸又失望的是,约摸五分钟过去了,两人依然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动手。 我逐渐没了耐心,手撑着下巴,小声嘀咕:“高手出场就是喜欢摆pose,只是没想到要摆那么久,小七笑那么长时间,也不怕肌肉僵化。” “你懂什么!御七笑,是告诉对方他并不怕他,尽在,而那人也定是看不出他武功的深浅,才不敢贸然出手的。如若他现在露出分毫不妥的神色,就等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破绽。” 晋王不知何时趴到了我身边,专注的看着那对望的两位高手。 我淡淡瞟了他一眼:“我只是调节一下冰冷的气氛而已。”看过n部武侠小说,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林间鸟儿啾啾,雾色渐稀。 那人的绛红色披风下露出一抹皓白裙角,随风微微飘动,倒也好似一幅优美的工笔画。 倏然,只见他两手一抬,从袖中抖出两缕白绸长丝带,向我这边袭来。 那丝带并非丝带,而是由千万根银丝汇聚而成的。 幽灵盘丝! 邱铭远曾说,幽灵盘丝,削铁如泥…… 他难道要杀我…… 晋王也是一怔,快坐起身,喊道:“小心!” 我愣怔的趴在原处,也不知该往哪里躲。 哐铛。 邱铭远已出手。 手中长剑飞出鞘,剑鞘仿佛长了眼睛般,向那人袭去。银白长剑则已截住了那两缕丝带,或者说,被丝带缠住。 眼中已无笑意,有的只是杀意。 那人飞身掠到另一枝头之上,冷笑:“好一招御剑飞天。” 邱铭远立于马车之上,回道:“阁下的幽灵盘丝,也是名不虚传。” 那人一怔:“你与左靖海是什么关系?” 邱铭远不紧不慢的说:“你与闻人鹰是什么关系?” “看来,我是非杀你们不可了!”声音森冷的好似能把人当场冻住。 那人虽这么说,身形却毫无动静。 暮岚早已跳下马车,拔剑立在一旁。青岚与秋岚也下了马,护在我们左右。 晋王轻声问:“左靖海是谁?闻人鹰又是谁?” “左靖海我不知道,闻人鹰就是……”话说到一半,现晋王正抱着我,条件反射,立刻用力的推开他,背贴住马车壁,“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你恶心不恶心!” 晋王歪了歪身子:“御七抱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恶心?!”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们别吵了!”邱铭远低吼,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对马车旁的三人说:“你三人护好他们。”说完,他便向那人处飞身掠去。 “小七,别去……” 我急得单手一撑,跃下了马车,但立刻就被紧跟我之后的晋王拉住。 晋王吼道:“你去做什么!又帮不了他!” 我噎住。不甘的瞪着晋王,却无法反驳。 那人已脱掉了披风兜帽,只是脸上依然是轻纱遮掩。 一袭白衣,一袭青衣,缠斗在一起,从这棵树跃至那棵树。 在我看来,就像是两只穿了衣服的野猴子在抢吃的。 出手都很快,快的我根本无法看清,只是耳边不断响着‘铛铛铛铛’的金属碰撞声。 白光忽闪。如此柔软的蚕丝,竟然能让那人舞的仿佛利剑一般。 打了一会,两人都停了下来,那人问:“在我手下能走过十招的人,江湖上不出五人。你到底是谁?” 邱铭远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中人数以万计,你怎知就不出五人,难道你都与他们一一交过手?” 第一次现,原来邱铭远也会说笑话。 那人显然是生气了,不再多话,双手一挥,手指尖竟飞出大把银色蚕丝,铺天盖地向邱铭远罩去。邱铭远目光凌厉,手中宝剑忽然脱手飞出。我身边三人手中宝剑也都忽然飞出,向那人飞去。 漫天白绸,漫天飞剑。 风儿打着旋,卷起尘土,白雾黄土,迷了众人的眼睛。 我连忙用手捂住双眼。 就在这时,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飞龙十三骑与晋王的护卫,自两个方向赶至。 我睁开眼时,白绸与飞剑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两人分别立于两棵大树之上,对望。 那人手指向我,冷冷的说:“他是我的。我还会来取。” 邱铭远笑的从容:“随时恭候,但他……”也指向我,“永远不给。” 我皱起眉头,大声喊道:“什么取不取的!你当瑞士银行寄存东西啊!混蛋,不准你再来了!” 那人完全无视我,看向邱铭远:“那我只有先杀你,再取他。” 被人忽视的感觉是愤怒的,我跳脚吼道:“娶什么娶!你这个异装癖的家伙,我是男的,是男的!” 那人倏然转头瞪向我,目光如箭。 我下意识的躲到了晋王身后。 他转身,展开身形,踏着树梢飞掠而去。 真实身份(1) 飞龙十三骑刚想要追上去,邱铭远自树上跃下。 他挥了挥手:“都别追了,追不上他的。” 我急急跑过去,看看地上,那几把长剑竟断成了几十截,散在四处。我见他脸色惨白,急忙扶住他:“小七,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他皱起眉头,一手捂住胸口,勉强的笑了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 话毕,人也跟着瘫软了下去。 无力扶住他,反被他一起带着跌倒在地,身后一群人蜂拥而至,七手八脚的搀扶起我。 我挥开他们的手,拽住邱铭远的衣襟喊道:“小七?小七!你不能死,不能死……快醒醒!”转身朝戳在那的其他人喊:“快去找大夫啊!(一路看,都愣着干嘛!一群白痴!!!” 如梦初醒的人群中有人高呼:“大夫……大夫!御五!” 一青衣男子拨开人群,蹲到邱铭远身边,号脉。 我改而拽住御五的衣袖,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内伤了?不会……”还没问完便被晋王拉了起来,“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急了!” 我气愤的瞟了一眼晋王身后那三个傻不楞登的木头人。 本想再说些恶毒的话,又一想,怕死也算不上什么过错。当时他们如果冲上去,也许也会像那几柄断剑一般,被截成了几十截。 我看着瘫倒在地的邱铭远,一股内疚感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会…… 我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不知何时,我已把他视为了我的依靠。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那手掌中的老茧。 晋王也蹲到了我身边,轻声说:“他一会没事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凝注着那张沉静的面容,很想看看他此刻真实的样子。 御五号完脉,又把邱铭远的衣襟拉开,这里摸摸,那里捏捏。 少顷,他抱拳道:“禀王爷,御七没有大碍。” 我怀疑的看他:“那怎么会晕倒了?” 御五淡淡笑了笑,解释说:“他只是疲劳过度了,再加上这一番恶战,功力损耗过大,才至体力不支。御七……他只是睡着了。” 我怔住。邱铭远的手自我手中滑落。 睡着了…… 邱铭远这一睡不要紧,只是竟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 飞龙十三骑与晋王的侍卫依然在暗处跟随,只是这次跟的紧了些。我与邱铭远坐马车,晋王与他那三个木头人骑马。 一路狂奔,如同逃命。 “王爷?”耳边响起轻唤声。 马车颠簸,我原本睡的就不熟,缓缓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小七,你总算是醒了……” 我见他爬起身就想要跪下,立刻拦住他,说道:“别跪了,我讨厌人在我面前下跪。而且你昨天才救了我,我该向你下跪道谢才是!” 邱铭远在我身边坐好,笑了笑:“是属下无能,让王爷受惊了。” 我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就好了,你要出了事,我才是真的受惊了!以后记得……别什么事都冲在第一个了,你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邱铭远看了我一会,轻轻回道:“是。” 我往马车头,暮岚赶车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往后挪了挪,缩到马车尾。我向邱铭远招招手,他也了然的挪到了我身边。 我压低声音,伏在他耳边问道:“,尽在昨天那个人,会不会是闻人鹰的徒弟?” 邱铭远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很有可能。” “来报仇?” 他摇摇头:“不知。” “你们俩谁厉害?” 他沉吟片刻:“伯仲。” “左靖海是什么人?” 他犹豫了一下,说:“家师。” “御剑山庄庄主?” 他点头。 我摸摸下巴:“那就奇怪了……” “有何奇怪?” “你想,当年八大门派掌门联手对付闻人鹰一个,才干掉他。为何你一人,就能与他的徒弟打成平手呢?这不是不合常理吗?” 邱铭远眼眸一弯:“这个……” 我眯眼看着他,一拍大腿:“哦!我明白了,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功夫一定越你师傅了!” 邱铭远但笑不答。 我哼了声,翻身趴着,怪腔怪调的说:“就凭你的功夫,当年在江湖上一定闯出一番名堂来了,可你都没告诉我。” 他顺了顺我的头,拿起一撮把弄着:“王爷,你还小……” 我斜睨他,幽暗的马车内,他的目光凝注在我的梢上,似乎在想事。 “我哪里小了?” 他呵呵一笑:“算臣说错话了,王爷不小了。” 我看了他一会,爬到马车前方,撩开帘子:“暮岚,去告诉你家主子,停下歇会吧。都赶了一晚上的路了。他也该累了。” 暮岚点点头,“啪啪”抽了马匹两鞭子,赶上了前方的晋王。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我下了马车,邱铭远跟在我身后。 我走到晋王身边,他正捋着马鬃。我说:“你去车上睡会吧。” 晋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邱铭远一眼,点点头,便向马车走去。 路旁有条小溪,溪边杨柳垂垂。 此时正是日出时分,红日映着溪水,闪闪亮。 我在草丛里随意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邱铭远跟着我坐了下来,看着我嘴里的狗尾巴草皱眉,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把那碍他眼的野草抽了去,扔到了一边。 我看着他,问道:“小七……当初你为什么要回到皇兄身边?叱咤江湖,快意恩仇,当个人人敬畏的大侠不好么?” 邱铭远笑了,笑容中却是带了些苦涩。 他长长叹了口气:“真正能够叱咤江湖的大侠,是需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而我……到不了那个境界。” 我望着他,沉默半晌,问道:“瑞华夫人?” 他眯起眼望向东方,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家国兴旺,匹夫有责。那年父亲把我召回,是希望我能够辅佐太子,顺利登上皇位。而我回来,必定就要成亲,成亲之后,小竹便也成了我的责任,为家,为国,我都无法再离开了……” 我看着闪闪的溪水怔:“责任……” 他感慨道:“是啊……责任。无法逃避的责任……” 我拖了鞋袜,把脚伸进溪水里,冰凉。 “我听来福提过,你还有三位兄长吧?” 他苦笑道:“是的。邱氏一门五人,就数我最不争气。家父乃三朝元老将军。大哥……与曜日的龙门关一役,已战死沙场了。二哥从文,那日在朝堂你也见过,今已贵为左丞相了。三哥……此次议和,便是他去的,他也已接替大哥,成为崟月的兵马大元帅了。” 我一怔,邱家将啊! 脑中忽然闪过一人,我问:“你二哥……是否就是那日身穿绿衣官服的那位?” 他道:“是的。二哥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皇上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心领神会。” “难怪皇兄他如此信任你……”我拔起一把草,扔进水中,“干吗说自己不争气?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照看我这项任务,不如上战场杀敌来得光荣,来得辉煌?” “臣不是这个意思……”他看着我,面有难色,“臣……只是不喜杀戮……而且,我也从未上过战场。” 我看向他,诧异道:“你不是将军么?” 他笑了笑:“所谓安国将军。安国而以,并非攘外。告诉王爷一个秘密,其实……臣不会打仗……”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你武功那么厉害?” “能够统帅三军的人,并非自身武艺修为高就行了,他必须要有谋略,有胆识,有威严,更加要有信用。”他往草地上躺去,手枕在头下,叹了口气,“我逃婚在外八年有余,早就失了所谓信用。” 我喃喃道:“没上过战场的将军……那晋王他们应该不认得你吧?” “应该是不认得,臣自回崟月之后,便已御七的身份存在,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安国将军这个封号,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沾了邱氏一族的光。”他手指向那张假脸,“我易容……并非为了防晋王。” 我不解的望着他,思索着,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揪起他的前襟,喝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闯荡江湖时惹下了满身的桃花债,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 “……” 真实身份(1) 飞龙十三骑刚想要追上去,邱铭远自树上跃下。 他挥了挥手:“都别追了,追不上他的。” 我急急跑过去,看看地上,那几把长剑竟断成了几十截,散在四处。我见他脸色惨白,急忙扶住他:“小七,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他皱起眉头,一手捂住胸口,勉强的笑了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 “真的……没事……” 话毕,人也跟着瘫软了下去。 无力扶住他,反被他一起带着跌倒在地,身后一群人蜂拥而至,七手八脚的搀扶起我。 我挥开他们的手,拽住邱铭远的衣襟喊道:“小七?小七!你不能死,不能死……快醒醒!”转身朝戳在那的其他人喊:“快去找大夫啊!(一路看,都愣着干嘛!一群白痴!!!” 如梦初醒的人群中有人高呼:“大夫……大夫!御五!” 一青衣男子拨开人群,蹲到邱铭远身边,号脉。 我改而拽住御五的衣袖,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受内伤了?不会……”还没问完便被晋王拉了起来,“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急了!” 我气愤的瞟了一眼晋王身后那三个傻不楞登的木头人。 本想再说些恶毒的话,又一想,怕死也算不上什么过错。当时他们如果冲上去,也许也会像那几柄断剑一般,被截成了几十截。 我看着瘫倒在地的邱铭远,一股内疚感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我……他又怎会…… 我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不知何时,我已把他视为了我的依靠。紧紧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那手掌中的老茧。 晋王也蹲到了我身边,轻声说:“他一会没事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凝注着那张沉静的面容,很想看看他此刻真实的样子。 御五号完脉,又把邱铭远的衣襟拉开,这里摸摸,那里捏捏。 少顷,他抱拳道:“禀王爷,御七没有大碍。” 我怀疑的看他:“那怎么会晕倒了?” 御五淡淡笑了笑,解释说:“他只是疲劳过度了,再加上这一番恶战,功力损耗过大,才至体力不支。御七……他只是睡着了。” 我怔住。邱铭远的手自我手中滑落。 睡着了…… 邱铭远这一睡不要紧,只是竟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 飞龙十三骑与晋王的侍卫依然在暗处跟随,只是这次跟的紧了些。我与邱铭远坐马车,晋王与他那三个木头人骑马。 一路狂奔,如同逃命。 “王爷?”耳边响起轻唤声。 马车颠簸,我原本睡的就不熟,缓缓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小七,你总算是醒了……” 我见他爬起身就想要跪下,立刻拦住他,说道:“别跪了,我讨厌人在我面前下跪。而且你昨天才救了我,我该向你下跪道谢才是!” 邱铭远在我身边坐好,笑了笑:“是属下无能,让王爷受惊了。” 我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就好了,你要出了事,我才是真的受惊了!以后记得……别什么事都冲在第一个了,你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邱铭远看了我一会,轻轻回道:“是。” 我往马车头,暮岚赶车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往后挪了挪,缩到马车尾。我向邱铭远招招手,他也了然的挪到了我身边。 我压低声音,伏在他耳边问道:“,尽在昨天那个人,会不会是闻人鹰的徒弟?” 邱铭远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很有可能。” “来报仇?” 他摇摇头:“不知。” “你们俩谁厉害?” 他沉吟片刻:“伯仲。” “左靖海是什么人?” 他犹豫了一下,说:“家师。” “御剑山庄庄主?” 他点头。 我摸摸下巴:“那就奇怪了……” “有何奇怪?” “你想,当年八大门派掌门联手对付闻人鹰一个,才干掉他。为何你一人,就能与他的徒弟打成平手呢?这不是不合常理吗?” 邱铭远眼眸一弯:“这个……” 我眯眼看着他,一拍大腿:“哦!我明白了,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功夫一定越你师傅了!” 邱铭远但笑不答。 我哼了声,翻身趴着,怪腔怪调的说:“就凭你的功夫,当年在江湖上一定闯出一番名堂来了,可你都没告诉我。” 他顺了顺我的头,拿起一撮把弄着:“王爷,你还小……” 我斜睨他,幽暗的马车内,他的目光凝注在我的梢上,似乎在想事。 “我哪里小了?” 他呵呵一笑:“算臣说错话了,王爷不小了。” 我看了他一会,爬到马车前方,撩开帘子:“暮岚,去告诉你家主子,停下歇会吧。都赶了一晚上的路了。他也该累了。” 暮岚点点头,“啪啪”抽了马匹两鞭子,赶上了前方的晋王。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我下了马车,邱铭远跟在我身后。 我走到晋王身边,他正捋着马鬃。我说:“你去车上睡会吧。” 晋王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邱铭远一眼,点点头,便向马车走去。 路旁有条小溪,溪边杨柳垂垂。 此时正是日出时分,红日映着溪水,闪闪亮。 我在草丛里随意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邱铭远跟着我坐了下来,看着我嘴里的狗尾巴草皱眉,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把那碍他眼的野草抽了去,扔到了一边。 我看着他,问道:“小七……当初你为什么要回到皇兄身边?叱咤江湖,快意恩仇,当个人人敬畏的大侠不好么?” 邱铭远笑了,笑容中却是带了些苦涩。 他长长叹了口气:“真正能够叱咤江湖的大侠,是需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而我……到不了那个境界。” 我望着他,沉默半晌,问道:“瑞华夫人?” 他眯起眼望向东方,即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家国兴旺,匹夫有责。那年父亲把我召回,是希望我能够辅佐太子,顺利登上皇位。而我回来,必定就要成亲,成亲之后,小竹便也成了我的责任,为家,为国,我都无法再离开了……” 我看着闪闪的溪水怔:“责任……” 他感慨道:“是啊……责任。无法逃避的责任……” 我拖了鞋袜,把脚伸进溪水里,冰凉。 “我听来福提过,你还有三位兄长吧?” 他苦笑道:“是的。邱氏一门五人,就数我最不争气。家父乃三朝元老将军。大哥……与曜日的龙门关一役,已战死沙场了。二哥从文,那日在朝堂你也见过,今已贵为左丞相了。三哥……此次议和,便是他去的,他也已接替大哥,成为崟月的兵马大元帅了。” 我一怔,邱家将啊! 脑中忽然闪过一人,我问:“你二哥……是否就是那日身穿绿衣官服的那位?” 他道:“是的。二哥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皇上只要一个眼神,他便能心领神会。” “难怪皇兄他如此信任你……”我拔起一把草,扔进水中,“干吗说自己不争气?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照看我这项任务,不如上战场杀敌来得光荣,来得辉煌?” “臣不是这个意思……”他看着我,面有难色,“臣……只是不喜杀戮……而且,我也从未上过战场。” 我看向他,诧异道:“你不是将军么?” 他笑了笑:“所谓安国将军。安国而以,并非攘外。告诉王爷一个秘密,其实……臣不会打仗……” 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你武功那么厉害?” “能够统帅三军的人,并非自身武艺修为高就行了,他必须要有谋略,有胆识,有威严,更加要有信用。”他往草地上躺去,手枕在头下,叹了口气,“我逃婚在外八年有余,早就失了所谓信用。” 我喃喃道:“没上过战场的将军……那晋王他们应该不认得你吧?” “应该是不认得,臣自回崟月之后,便已御七的身份存在,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安国将军这个封号,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沾了邱氏一族的光。”他手指向那张假脸,“我易容……并非为了防晋王。” 我不解的望着他,思索着,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揪起他的前襟,喝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闯荡江湖时惹下了满身的桃花债,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 “……” 真实身份(2) 邱铭远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拖着调子“噢”了一声:“被我猜中了吧!” 他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我。 红日映进他的眼睛里,亮的摄人。 我松开手,盯着自己浸在溪水中的双脚,纤细小巧,白如温玉。 典型的男生女相。玲珑这种质素做男人,的确是太可惜了。 我倏然觉得心中有些堵,气愤的用双脚拍起水来。 水花顿时四溅,在初升的日光映照下,宛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晶珠子。大半都落到了邱铭远身上,但他并未躲闪。 他问:“王爷……您生气了?” 我停了下来,头扭向一边,看着远处正在喂马的青岚怔:“本王为何要生气!” 邱铭远忽然起身,单膝跪地:“请王爷赎罪,是臣逾越了。” 我猛一回头,瞪他:“你……” 我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我的确是生气了。我又用双脚拍击水面,水花再次溅起,打湿了他大半边衣裳。 他依然跪着,躲也不躲。 过了会,我闹腾够了,停下脚问:“木头!你干吗不躲?!” “臣只是希望王爷能够消气。” “我……我没生气!” 邱铭远没说话,只是把我的双脚从溪水中捞出,用衣摆抹干,套上布袜,穿上鞋。他叹了口气:“下次别再把脚浸进溪水了,此时贪凉,几十年后,如逢阴云变天,骨骼关节会酸痛的。”他说话时头一直低着,看不清表情。 我赌气的说:“几十年后……谁知道我能活多久,说不定过几年就不在了!” 他忽然抬起头,沉着脸说:“王爷为何要说这种丧气话?” 我撇过头,茫然的看向别处:“不是丧气话,是实话。” 沉默了一会,他说:“不会的。” “谁说不会的!” “我说的。” “你说的又怎样?!”我没好气地剐他一眼。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很平静的在阐述一件事实。 我含糊的嘟囔:“你又不是上帝。” “王爷不信臣?” “不是不信,而是……”我顿了顿,低下头轻声说:“生死由命。” 邱铭远伸出手,撩起我的一簇:“生死由我,不由天。”淡淡的口吻,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我看着他,再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愣了半晌,我没头没脑地问道:“武林盟主是谁?” 邱铭远怔了怔,握着我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拉扯了下,我疼的“嗷”叫了声。“你下手轻点,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揪成秃头!不就是问你武林盟主么……没必要那么激动吧?” 他干笑了两声:“王爷怎么想到问武林盟主的事了?” “突然想到而已,怎么?不能说?” “也……不是……” “不是那就说啊!” 我斜睨他,眼光闪烁,一定有鬼! 他支支吾吾的说:“武林盟主是……是韶阳派的掌门,苏青山,江湖人称青山先生。” 我点头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苏青山,名字挺不错的。” “好个山外青山楼外楼。阁下可知,这苏青山是如何得到此盟主之位的吗?”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邱铭远愣怔的望向那人,嘴微张着。 我好奇地转过身,一位淡蓝衣衫的男子,摇着纸扇从我身旁不远处的柳树后,款款走出,脸上是无尽的笑意,一种略带讽刺的笑。 儒雅翩翩,丰神俊朗。 一双新月眸,闪动着精明睿智。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手中的纸扇也停住了:“阁下不是……”‘刷’的收起扇子,拱手道:“在下真是失礼了,原来是位姑娘。” 我顿时沉下了脸,什么眼神啊…… 邱铭远一跃而起,低头作揖:“请问阁下是?” 扇子刷的打开,那人哼道:“秋凌风,你少给我来这套!你那易容数还是我教你的,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可不像是你做的!” 邱凌风? 邱铭远立刻把他拉到一边:“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问:“邱……凌……风……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前盟主大人,这可就是你的错了。那么美的姑娘,你居然连名字都没告诉人家?”他刻意用扇面挡住了两人的脸,还压低了声音,可那声音却又恰好能传至我耳。 我更加的一头雾水:“前……盟……主……大……人?” 邱铭远把那人扇子挥开,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我扶起:“这位是上官瑞,人称江湖百晓生,是我的……好朋友。” 他说到“好”字时,还瞪了那上官瑞一眼。 我眼睛一亮。 果然! 每一个江湖,都有一个百晓生! 我莞尔一笑,拱手施礼:“上官公子,你好。” 上官瑞眼眸微眯,摇着扇子感叹道:“美,果然比那武林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好几分。”他又看向邱铭远,神秘的笑笑:“凌风,你可要把她藏藏好,万一让那女人知道了,说不准……” 他做了个割破喉咙的手势,脸上表情惊悚骇人。 我看看邱铭远,又看看上官瑞,皱起眉头。我该解释自己的性别吗?穿着女装说自己是男的,应该会被人当作变态吧…… 邱铭远尴尬的看看我,又看向上官瑞,说:“别乱说话。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可不是乱说话,苏月蓉那个女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自翎天下第一美人。当年她为了你,暗算了你小师妹多少次?如果不是你师傅保护的好,外加你小师妹命大,她早去见阎王了!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躲她才失踪近两年的!还有,她从去年起,就一直想要杀那个被世人封为‘天下第一美’的玲珑王爷,可惜她还没那个本事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上官瑞显然是不为邱铭远的转移话题招数所动。 杀我? 惊异后是不悦。 本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原来招惹了那么多女人。 我盯着邱铭远:“苏月蓉?小师妹?” 邱铭远则吃惊的看着上官瑞:“她想杀玲珑王爷?” 上官瑞不屑的说:“是啊,我看那女人是疯了,跟个男人争什么天下第一美?真是可笑之极。” 我清清嗓子,让声音显得秀气一些,问道:“这苏月蓉又是何人?”要杀我的人,自然是要打听清楚,最好改天让小七帮我飞鸽传书回去,让有琴渊把那女人给抓起来砍了,再诛她九族! 上官瑞笑嘻嘻的看向我,完全无视邱铭远刀锋般的眼神。 “这苏月蓉便是苏青山的独生女儿,号称武林第一美人,人送外号‘芙蓉仙子’。方才不是说到那苏青山是如何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么……苏青山曾带着他那‘武林第一美’的女儿参加过两届武林大会,上一届……你别拽我啊!” 上官瑞拍开邱铭远拉扯他衣袖的手,还瞪了他一眼。 我喝道:“你别妨碍上官公子!”随后我一把把他推开,与上官瑞沿着小溪往另一边走去。 邱铭远叹了口气,跟在我们身后。 “话说上一届武林大会,多少人都被苏月蓉那嫣然一笑给迷了眼睛,被苏青山钻了空子。但没想到的是,这对父女碰上凌风这个木头愣子!那苏月蓉站在苏青山身后,连嘴都快笑歪了,凌风连个正眼都没瞧她。只十招,便打败了那个号称剑术天下第一的韶阳派掌门。” 我听得出神:“剑术天下第一,美貌天下第一,这对父女,倒是搭的极好……” 上官瑞仰头哈哈大笑。 “那苏月蓉就此也认准了凌风,誓一定要让他摆到在她的罗裙之下!可惜,可惜……”他直摇头。 “可惜什么?” “这天上掉下的艳福,他那个二愣子却不知道享受,躲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上官瑞回头瞪了邱铭远一眼。 邱铭远看了我一眼后,冲上官瑞说道:“那种女人,你要?” 上官瑞拍拍胸脯:“小生怕怕……” “那这届武林大会,凌风没有参加,就让那苏青山得逞了?这江湖中人才也太匮乏了吧!” “姑娘有所不知,武林大会历来要求严格,为保险起见,武林盟主向来是从八大门派中挑选出的。平心而论,那苏月蓉也的确是美。只是……心肠过于歹毒,这女人对美貌已走火入魔了,如果这天下有谁比她美,她便要毁谁的容,或者杀了对方。” 我讶然道:“韶阳派不是名门正派吗?” 上官瑞耸耸肩:“名门正派……不过尔尔。而且她做那些事时,也不会敲锣打鼓,宣扬的人尽皆知。” 我了然的点头。 也是,灭绝师太不也是出自名门正派。 伪善的名门正派…… “这苏月蓉很厉害?” “用毒厉害,剑术也不错。”他笑笑,“当然,比起你的凌风,还是天与地之差。毕竟天下第一剑,不是玩假的!” 我回头看向邱铭远:“天下第一剑……” “怎么?他连这都没有告诉你?”上官瑞停下脚步,拍拍他的肩头,“老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到底瞒了人家多少事情?” 邱铭远咬紧牙关,狠瞪他。 “我还有一问。就是……这秋凌风三字……是哪三个字?” 上官瑞道:“秋日萧瑟风,江湖人称‘绝情剑客’,秋凌风。” “哦!秋……凌……风啊!哼!”我猛一转身,拨开他俩,气冲冲的向马车方向走去。 只听身后邱铭远喊道:“王……” “凌风,这姑娘姓王?王姑娘……不错,叫什么?” 邱铭远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王……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的确,我气个什么劲,可我就是生气! 真实身份(2) 邱铭远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拖着调子“噢”了一声:“被我猜中了吧!” 他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我。 红日映进他的眼睛里,亮的摄人。 我松开手,盯着自己浸在溪水中的双脚,纤细小巧,白如温玉。 典型的男生女相。玲珑这种质素做男人,的确是太可惜了。 我倏然觉得心中有些堵,气愤的用双脚拍起水来。 水花顿时四溅,在初升的日光映照下,宛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晶珠子。大半都落到了邱铭远身上,但他并未躲闪。 他问:“王爷……您生气了?” 我停了下来,头扭向一边,看着远处正在喂马的青岚怔:“本王为何要生气!” 邱铭远忽然起身,单膝跪地:“请王爷赎罪,是臣逾越了。” 我猛一回头,瞪他:“你……” 我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知道我的确是生气了。我又用双脚拍击水面,水花再次溅起,打湿了他大半边衣裳。 他依然跪着,躲也不躲。 过了会,我闹腾够了,停下脚问:“木头!你干吗不躲?!” “臣只是希望王爷能够消气。” “我……我没生气!” 邱铭远没说话,只是把我的双脚从溪水中捞出,用衣摆抹干,套上布袜,穿上鞋。他叹了口气:“下次别再把脚浸进溪水了,此时贪凉,几十年后,如逢阴云变天,骨骼关节会酸痛的。”他说话时头一直低着,看不清表情。 我赌气的说:“几十年后……谁知道我能活多久,说不定过几年就不在了!” 他忽然抬起头,沉着脸说:“王爷为何要说这种丧气话?” 我撇过头,茫然的看向别处:“不是丧气话,是实话。” 沉默了一会,他说:“不会的。” “谁说不会的!” “我说的。” “你说的又怎样?!”我没好气地剐他一眼。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很平静的在阐述一件事实。 我含糊的嘟囔:“你又不是上帝。” “王爷不信臣?” “不是不信,而是……”我顿了顿,低下头轻声说:“生死由命。” 邱铭远伸出手,撩起我的一簇:“生死由我,不由天。”淡淡的口吻,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我看着他,再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愣了半晌,我没头没脑地问道:“武林盟主是谁?” 邱铭远怔了怔,握着我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拉扯了下,我疼的“嗷”叫了声。“你下手轻点,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揪成秃头!不就是问你武林盟主么……没必要那么激动吧?” 他干笑了两声:“王爷怎么想到问武林盟主的事了?” “突然想到而已,怎么?不能说?” “也……不是……” “不是那就说啊!” 我斜睨他,眼光闪烁,一定有鬼! 他支支吾吾的说:“武林盟主是……是韶阳派的掌门,苏青山,江湖人称青山先生。” 我点头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苏青山,名字挺不错的。” “好个山外青山楼外楼。阁下可知,这苏青山是如何得到此盟主之位的吗?”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邱铭远愣怔的望向那人,嘴微张着。 我好奇地转过身,一位淡蓝衣衫的男子,摇着纸扇从我身旁不远处的柳树后,款款走出,脸上是无尽的笑意,一种略带讽刺的笑。 儒雅翩翩,丰神俊朗。 一双新月眸,闪动着精明睿智。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手中的纸扇也停住了:“阁下不是……”‘刷’的收起扇子,拱手道:“在下真是失礼了,原来是位姑娘。” 我顿时沉下了脸,什么眼神啊…… 邱铭远一跃而起,低头作揖:“请问阁下是?” 扇子刷的打开,那人哼道:“秋凌风,你少给我来这套!你那易容数还是我教你的,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可不像是你做的!” 邱凌风? 邱铭远立刻把他拉到一边:“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我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问:“邱……凌……风……有没有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前盟主大人,这可就是你的错了。那么美的姑娘,你居然连名字都没告诉人家?”他刻意用扇面挡住了两人的脸,还压低了声音,可那声音却又恰好能传至我耳。 我更加的一头雾水:“前……盟……主……大……人?” 邱铭远把那人扇子挥开,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我扶起:“这位是上官瑞,人称江湖百晓生,是我的……好朋友。” 他说到“好”字时,还瞪了那上官瑞一眼。 我眼睛一亮。 果然! 每一个江湖,都有一个百晓生! 我莞尔一笑,拱手施礼:“上官公子,你好。” 上官瑞眼眸微眯,摇着扇子感叹道:“美,果然比那武林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好几分。”他又看向邱铭远,神秘的笑笑:“凌风,你可要把她藏藏好,万一让那女人知道了,说不准……” 他做了个割破喉咙的手势,脸上表情惊悚骇人。 我看看邱铭远,又看看上官瑞,皱起眉头。我该解释自己的性别吗?穿着女装说自己是男的,应该会被人当作变态吧…… 邱铭远尴尬的看看我,又看向上官瑞,说:“别乱说话。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可不是乱说话,苏月蓉那个女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自翎天下第一美人。当年她为了你,暗算了你小师妹多少次?如果不是你师傅保护的好,外加你小师妹命大,她早去见阎王了!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躲她才失踪近两年的!还有,她从去年起,就一直想要杀那个被世人封为‘天下第一美’的玲珑王爷,可惜她还没那个本事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上官瑞显然是不为邱铭远的转移话题招数所动。 杀我? 惊异后是不悦。 本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原来招惹了那么多女人。 我盯着邱铭远:“苏月蓉?小师妹?” 邱铭远则吃惊的看着上官瑞:“她想杀玲珑王爷?” 上官瑞不屑的说:“是啊,我看那女人是疯了,跟个男人争什么天下第一美?真是可笑之极。” 我清清嗓子,让声音显得秀气一些,问道:“这苏月蓉又是何人?”要杀我的人,自然是要打听清楚,最好改天让小七帮我飞鸽传书回去,让有琴渊把那女人给抓起来砍了,再诛她九族! 上官瑞笑嘻嘻的看向我,完全无视邱铭远刀锋般的眼神。 “这苏月蓉便是苏青山的独生女儿,号称武林第一美人,人送外号‘芙蓉仙子’。方才不是说到那苏青山是如何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么……苏青山曾带着他那‘武林第一美’的女儿参加过两届武林大会,上一届……你别拽我啊!” 上官瑞拍开邱铭远拉扯他衣袖的手,还瞪了他一眼。 我喝道:“你别妨碍上官公子!”随后我一把把他推开,与上官瑞沿着小溪往另一边走去。 邱铭远叹了口气,跟在我们身后。 “话说上一届武林大会,多少人都被苏月蓉那嫣然一笑给迷了眼睛,被苏青山钻了空子。但没想到的是,这对父女碰上凌风这个木头愣子!那苏月蓉站在苏青山身后,连嘴都快笑歪了,凌风连个正眼都没瞧她。只十招,便打败了那个号称剑术天下第一的韶阳派掌门。” 我听得出神:“剑术天下第一,美貌天下第一,这对父女,倒是搭的极好……” 上官瑞仰头哈哈大笑。 “那苏月蓉就此也认准了凌风,誓一定要让他摆到在她的罗裙之下!可惜,可惜……”他直摇头。 “可惜什么?” “这天上掉下的艳福,他那个二愣子却不知道享受,躲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上官瑞回头瞪了邱铭远一眼。 邱铭远看了我一眼后,冲上官瑞说道:“那种女人,你要?” 上官瑞拍拍胸脯:“小生怕怕……” “那这届武林大会,凌风没有参加,就让那苏青山得逞了?这江湖中人才也太匮乏了吧!” “姑娘有所不知,武林大会历来要求严格,为保险起见,武林盟主向来是从八大门派中挑选出的。平心而论,那苏月蓉也的确是美。只是……心肠过于歹毒,这女人对美貌已走火入魔了,如果这天下有谁比她美,她便要毁谁的容,或者杀了对方。” 我讶然道:“韶阳派不是名门正派吗?” 上官瑞耸耸肩:“名门正派……不过尔尔。而且她做那些事时,也不会敲锣打鼓,宣扬的人尽皆知。” 我了然的点头。 也是,灭绝师太不也是出自名门正派。 伪善的名门正派…… “这苏月蓉很厉害?” “用毒厉害,剑术也不错。”他笑笑,“当然,比起你的凌风,还是天与地之差。毕竟天下第一剑,不是玩假的!” 我回头看向邱铭远:“天下第一剑……” “怎么?他连这都没有告诉你?”上官瑞停下脚步,拍拍他的肩头,“老兄,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到底瞒了人家多少事情?” 邱铭远咬紧牙关,狠瞪他。 “我还有一问。就是……这秋凌风三字……是哪三个字?” 上官瑞道:“秋日萧瑟风,江湖人称‘绝情剑客’,秋凌风。” “哦!秋……凌……风啊!哼!”我猛一转身,拨开他俩,气冲冲的向马车方向走去。 只听身后邱铭远喊道:“王……” “凌风,这姑娘姓王?王姑娘……不错,叫什么?” 邱铭远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王……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的确,我气个什么劲,可我就是生气! 身不由己 邱铭远拽着我不肯放开,上官瑞踱着步子,在一旁笑着等戏看。 我沉着脸说:“你放不放开?”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放。” 我狼狈的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上官瑞,急急的说:“你!我命令你放开!”他这时却看也不看上官瑞,好似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他生硬地说:“不,放。” 低沉的两个字,仿佛两块大石,撞的我心头一颤。 我把头扭向一边:“我不想听你解释!”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原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只是不觉得那些事很重要,所以才没有说。” 我抿抿嘴唇,看着溪边那爬满青苔的石头怔。 “你不用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没有必要。” 他把我的头转了回来,手触着我的脸颊,看了我许久后,轻轻的说道:“现在……有必要。” 平凡的面容,不属于他。但眼神却是他的,那灼灼的目光,好似能够看进我的心里。带着粗厚茧子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脸颊。 时间仿佛都停留在这一刻。 天地间,只有我与他的存在。 我霍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慌乱的别过头:“别……” 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不可以的。 他有太多的牵挂。 家与国。都是他肩头沉重的责任与负担。 类似于这样的念头,在我心中不断冒出。 他微微一怔,倏然收回手,恭敬的在我面前站好:“臣……逾越了……” 我看向他,勉强的笑了笑:“小七,我……我们……” 他似是咬着牙在说话:“臣都明白。”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叹的无奈而又凄凉。看向四周,这才现上官瑞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远处,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看着天边的日出。 我又看向另一边,青岚,暮岚与秋岚都倚着马车睡着了。 这一夜,他们也都累了。 我忽然也觉得很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看向他,轻声说:“小七,我不想当王爷,可我必须当。” “我会陪着你的。”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笑出了声:“你这张脸真不好看,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好。” 邱铭远也微笑,手伸向颈间,‘嘶’的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下。 浓密的剑眉,坚毅的下巴。 不及有琴渊的英俊;不及上官瑞的儒雅;不及晋王的俊秀。却是让人如何都移不开眼。 我下意识的抬手,抚过他如墨般的浓眉。 风轻轻的吹过,撩动起缕缕丝,也带来一股春日里泥土的新香。 我微笑,笑中却带了苦味:“瑞华夫人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邱铭远捉住我的手:“她不是……” “她嫁给了你,她就是个幸运的女人。” “幸运吗?我……只是个懦弱的男人。”他看着我,眼中包含着那些我想要回避的感情。或许,也是他想要回避的感情。 其实,我才是个懦弱的人。 我害怕,怕揭开了那层纸之后,所需要面对的一切。 我……受不起伤了。 我摇摇头:“不是,你不是懦夫。你武功这么高,前任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剑,又怎会是个懦夫。” 他苦笑:“是啊,我武功这么高,又怎会是个懦夫呢。” 好好的气氛,竟让我弄得一团糟。 我甚至有点想哭。 我自言自语道:“我才是个懦夫。我根本就不想去曜日,因为我害怕,但我非去不可。不去的话,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死。我不想做玲珑,可我就是玲珑,我现在明白了,其实平凡很好,真的很好……” 他看了我一会,忽然把我搂进怀里,略有些激动的说道:“有我在,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 我茫然的靠在他胸前,喃喃道:“铭远,你知道平凡的感觉吗?走在街上不会有人回头望你第二眼,就算是把脸都笑抽筋了,也不会有人理你。可是……现在却觉得,那样挺好。如今,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评头论足,一个笑容就能引来一群疯子,一个决定可以使两国爆一场战争。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有朋友,有亲人,有一个爱我的,也是我爱的人。钱不用多,够花就成,可以做点小买卖……” “别说了……别说下去了…,尽在…”他打断我的话,环着我的手臂不觉用了些力,勒得我隐隐疼。 我犹豫着缓缓抬起手,环上了他的腰。 他明显的一震。 我闭上眼,低低的说:“人有时候活的糊涂,比活的明白要快乐许多。” “王爷……” “别叫我王爷了,就叫……叫玲珑吧……” 玲珑只是个称谓。 但对于有琴渊来说,玲珑就是玲珑。 而对于邱铭远来说,玲珑也就是我。 邱铭远松开我,两手下移,转而环着我的腰,看了我半晌,微微一笑:“玲珑。” “那……我该叫你凌风还是铭远?” 邱铭远想了想:“叫凌风吧,出了皇城,我便是秋凌风了。” 我笑了起来:“凌风。” “玲珑。” “凌风。” “玲珑。” “凌……” “啧啧,你们俩够了吧……”上官瑞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我与邱铭远立刻好似同极相斥一般,猛的弹了开来。脸烧的火烫,下意识的躲到了邱铭远的身后。 我与邱铭远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上官瑞摇头晃脑,笑的异常欢快:“所谓郎情妾意,在下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妾。心着实让这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崟月是可以娶男子的,但男子只可为妾,在家中毫无地位。因为男子无法生育。 除此之外,我与他之间的障碍,多的简直令人疯狂! 也许一切维持原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邱铭远急急地道:“你别乱说话,什么郎情妾意,不是那么回事!” “哦?难道方才抱在一起的并非二位?而是在下眼花了?”上官瑞调侃道。 邱铭远生生让他噎在那,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走出一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凌风他早已娶妻,我与他……”看看邱铭远,我继续说,“我与他并非那样的关系。” 上官瑞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邱铭远,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年未见,秋兄居然从无情剑客变为了多情剑客,失敬失敬!” 邱铭远挥开他的手,外加横了他一眼:“我拜托你,就闭上你那张破嘴吧!” 上官瑞佯装伤心状:“许久未见,秋兄竟如此对待小弟,我……心痛啊!” 邱铭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转身背对他,淡淡的说:“小七,告诉他,我的名字。” 上官瑞的目光在我俩身上打转,探究。 过了好一会,邱铭远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有,琴,玲,珑。”话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沉重与悲戚感。 “有琴玲珑……”上官瑞喃喃重复着。 倏然,“啪哒”一声,手中折扇掉落在地。 “你是有琴玲珑!那个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将被作为议和条件送去曜日的有琴玲珑?” 我慢慢转过身,上官瑞此刻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我很想笑,却是如何都笑不出来。 “对,我就是那个有琴玲珑。” “那你不就是……” “崟月的琼亲王。” “你不是女子?” “不是。” “那你与凌风……” “我与凌风……”我忍住不去看邱铭远,“他只是……只是……” 我很想告诉上官瑞,他只是我的护卫,可如何都说不出口,我假装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说:“小七,你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吧。我又困了,昨晚上一直在赶路,都没睡踏实,我再去睡会。” 说着我转身往马车走去,脚上仿佛被绑了十公斤的铁块,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僚重。 我知道,那是责任。我的,还有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六月开始连载…… 身不由己 邱铭远拽着我不肯放开,上官瑞踱着步子,在一旁笑着等戏看。 我沉着脸说:“你放不放开?”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放。” 我狼狈的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上官瑞,急急的说:“你!我命令你放开!”他这时却看也不看上官瑞,好似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他生硬地说:“不,放。” 低沉的两个字,仿佛两块大石,撞的我心头一颤。 我把头扭向一边:“我不想听你解释!”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原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只是不觉得那些事很重要,所以才没有说。” 我抿抿嘴唇,看着溪边那爬满青苔的石头怔。 “你不用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诉我,没有必要。” 他把我的头转了回来,手触着我的脸颊,看了我许久后,轻轻的说道:“现在……有必要。” 平凡的面容,不属于他。但眼神却是他的,那灼灼的目光,好似能够看进我的心里。带着粗厚茧子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脸颊。 时间仿佛都停留在这一刻。 天地间,只有我与他的存在。 我霍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慌乱的别过头:“别……” 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不可以的。 他有太多的牵挂。 家与国。都是他肩头沉重的责任与负担。 类似于这样的念头,在我心中不断冒出。 他微微一怔,倏然收回手,恭敬的在我面前站好:“臣……逾越了……” 我看向他,勉强的笑了笑:“小七,我……我们……” 他似是咬着牙在说话:“臣都明白。”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叹的无奈而又凄凉。看向四周,这才现上官瑞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远处,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看着天边的日出。 我又看向另一边,青岚,暮岚与秋岚都倚着马车睡着了。 这一夜,他们也都累了。 我忽然也觉得很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看向他,轻声说:“小七,我不想当王爷,可我必须当。” “我会陪着你的。”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笑出了声:“你这张脸真不好看,还是你原来的样子好。” 邱铭远也微笑,手伸向颈间,‘嘶’的一扯,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下。 浓密的剑眉,坚毅的下巴。 不及有琴渊的英俊;不及上官瑞的儒雅;不及晋王的俊秀。却是让人如何都移不开眼。 我下意识的抬手,抚过他如墨般的浓眉。 风轻轻的吹过,撩动起缕缕丝,也带来一股春日里泥土的新香。 我微笑,笑中却带了苦味:“瑞华夫人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邱铭远捉住我的手:“她不是……” “她嫁给了你,她就是个幸运的女人。” “幸运吗?我……只是个懦弱的男人。”他看着我,眼中包含着那些我想要回避的感情。或许,也是他想要回避的感情。 其实,我才是个懦弱的人。 我害怕,怕揭开了那层纸之后,所需要面对的一切。 我……受不起伤了。 我摇摇头:“不是,你不是懦夫。你武功这么高,前任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剑,又怎会是个懦夫。” 他苦笑:“是啊,我武功这么高,又怎会是个懦夫呢。” 好好的气氛,竟让我弄得一团糟。 我甚至有点想哭。 我自言自语道:“我才是个懦夫。我根本就不想去曜日,因为我害怕,但我非去不可。不去的话,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死。我不想做玲珑,可我就是玲珑,我现在明白了,其实平凡很好,真的很好……” 他看了我一会,忽然把我搂进怀里,略有些激动的说道:“有我在,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 我茫然的靠在他胸前,喃喃道:“铭远,你知道平凡的感觉吗?走在街上不会有人回头望你第二眼,就算是把脸都笑抽筋了,也不会有人理你。可是……现在却觉得,那样挺好。如今,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评头论足,一个笑容就能引来一群疯子,一个决定可以使两国爆一场战争。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有朋友,有亲人,有一个爱我的,也是我爱的人。钱不用多,够花就成,可以做点小买卖……” “别说了……别说下去了…,尽在…”他打断我的话,环着我的手臂不觉用了些力,勒得我隐隐疼。 我犹豫着缓缓抬起手,环上了他的腰。 他明显的一震。 我闭上眼,低低的说:“人有时候活的糊涂,比活的明白要快乐许多。” “王爷……” “别叫我王爷了,就叫……叫玲珑吧……” 玲珑只是个称谓。 但对于有琴渊来说,玲珑就是玲珑。 而对于邱铭远来说,玲珑也就是我。 邱铭远松开我,两手下移,转而环着我的腰,看了我半晌,微微一笑:“玲珑。” “那……我该叫你凌风还是铭远?” 邱铭远想了想:“叫凌风吧,出了皇城,我便是秋凌风了。” 我笑了起来:“凌风。” “玲珑。” “凌风。” “玲珑。” “凌……” “啧啧,你们俩够了吧……”上官瑞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我与邱铭远立刻好似同极相斥一般,猛的弹了开来。脸烧的火烫,下意识的躲到了邱铭远的身后。 我与邱铭远都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上官瑞摇头晃脑,笑的异常欢快:“所谓郎情妾意,在下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妾。心着实让这个字狠狠刺了一下。 崟月是可以娶男子的,但男子只可为妾,在家中毫无地位。因为男子无法生育。 除此之外,我与他之间的障碍,多的简直令人疯狂! 也许一切维持原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邱铭远急急地道:“你别乱说话,什么郎情妾意,不是那么回事!” “哦?难道方才抱在一起的并非二位?而是在下眼花了?”上官瑞调侃道。 邱铭远生生让他噎在那,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走出一步,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凌风他早已娶妻,我与他……”看看邱铭远,我继续说,“我与他并非那样的关系。” 上官瑞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邱铭远,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两年未见,秋兄居然从无情剑客变为了多情剑客,失敬失敬!” 邱铭远挥开他的手,外加横了他一眼:“我拜托你,就闭上你那张破嘴吧!” 上官瑞佯装伤心状:“许久未见,秋兄竟如此对待小弟,我……心痛啊!” 邱铭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转身背对他,淡淡的说:“小七,告诉他,我的名字。” 上官瑞的目光在我俩身上打转,探究。 过了好一会,邱铭远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有,琴,玲,珑。”话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沉重与悲戚感。 “有琴玲珑……”上官瑞喃喃重复着。 倏然,“啪哒”一声,手中折扇掉落在地。 “你是有琴玲珑!那个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将被作为议和条件送去曜日的有琴玲珑?” 我慢慢转过身,上官瑞此刻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我很想笑,却是如何都笑不出来。 “对,我就是那个有琴玲珑。” “那你不就是……” “崟月的琼亲王。” “你不是女子?” “不是。” “那你与凌风……” “我与凌风……”我忍住不去看邱铭远,“他只是……只是……” 我很想告诉上官瑞,他只是我的护卫,可如何都说不出口,我假装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说:“小七,你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吧。我又困了,昨晚上一直在赶路,都没睡踏实,我再去睡会。” 说着我转身往马车走去,脚上仿佛被绑了十公斤的铁块,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僚重。 我知道,那是责任。我的,还有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六月开始连载…… 御剑山庄(1) 那日之后,我与邱铭远之间少了很多话,仿佛是在刻意互相躲避,偶尔的眼神交汇也会迅挪开。我知道,有些事情本就不该说出口,一旦出口就再难挽回。 而厚脸皮的上官瑞无端出现之后就再不肯离开了,硬是要跟着我们一同上路。 晋王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不知上官瑞与他说了什么,他竟也欣然同意了。 自此之后,话唠上官瑞就缠上了我,整一个查户口的户籍警。 我算是知道他这江湖百晓生是如何练成的了。 马车内,我与上官瑞并排坐着。 一日复一日的赶路,失去了新鲜感之后是索然无味。 道路颠簸,车内光线暗的令人产生昏昏欲睡之感,虽然我以前也爱睡懒觉,但也觉出了自从出皇城之后,嗜睡的症状似乎与以往的贪睡有些不同。 邱铭远虽说没事,却还是要带我去御剑山庄,说是让他师傅瞧瞧。 他师傅武功虽已不及他,但毕竟见多识广,年纪也代表着阅历。 我曾想过也许自己是中毒了,毕竟有琴渊只是扣下了来福,以他为人的谨慎来说,似乎是太轻易,也太冒险了。如果真是他给我下了毒,站在男人的角度上,他觉得他做的对。当皇帝原本就该绝情绝义,必要时弑父杀兄不过是小菜,又何况一个小小的我。 他是皇帝,更是一位圣明君主。 他的心很大,可以装下整个江山;却也很小,小的装不下一个我。 对于有琴渊的所作所为,我失落,却不曾生过恨意。他终究是帝王,他有他的无奈,他有他的责任。而我,只是权利斗争下的一小挫炮灰,早晚是会被牺牲掉的。 有琴渊说,我的弱点就是太善良。 的确,我太善良,太为人考虑。有时我也希望自己能自私一点,抛开来福的性命不管,拐着小七带我去笑傲江湖,无视他人的生死与幸福。 可我,始终是狠不下心的。 上官瑞的白纸扇一刻不停的悠着,忍受了两天后,我终于爆:“你老那么扇扇扇,就不嫌累?!” 他缓缓收起扇子,笑嘻嘻的侧头看我:“王姑娘,在下知你心中烦躁,如若拿我出气能让你心情好转,本人自是义不容辞。”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叫我王姑娘!” 上官瑞躺下,头枕着手臂,高翘起二郎腿,懒懒的开口:“王姑娘不好吗?” 我用力推开他的腿,恶狠狠的出言威胁:“本王可不是姑娘!小心我上报皇兄,让他砍你的头!” 上官瑞拍拍胸口,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小生怕怕。王爷饶命啊!” “你!”我咬牙,把头扭向另一侧,眼不见为净。“你无事可做了吗?干吗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 感情当我们是旅游观光团呢---- 上官瑞好脾气的说:“我只是久未见秋兄,想念的紧,有此机会自是要多相处些时日了。凌风,你说是不是?”他提高音量,问着赶车的邱铭远。 邱铭远撩开马车竹帘,与我对视一眼,又转而看向上官瑞,浓眉微蹙起苛责道:“你就少说两句,别老欺负我家王爷。”说完放下帘子,继续认真赶车。 我隔着竹帘,望着他的背影怔。 上官瑞坐起身,用扇子敲敲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在我耳畔说:“他对你很好啊,连兄弟都不顾,只知一味的维护与你……” 我回过神,挥开他的扇子,沉下脸来。 上官瑞嘀咕:“两个别扭的人,这又是何必。” 我转头看向他:“你懂什么!” 他不以为然的打开扇子,又开始扇起来,“我的确不懂你们的大仁大义,但我活的潇洒。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想做不敢做,想要不敢要,活的如此辛劳,又有谁会来感谢你们?” 我哑然,看着他良久才说:“很多事……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真想放下,就没有所谓放不下的事。”他似是说的轻飘飘,表情却格外认真。 我一下噎住,忽然想起时下,当然,是没穿之前的的时下很流行的一句话: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而我不是放不下,只是邱铭远还未重要到让我放下一切。对于他来说也是相同,他放不下,也只是因为我未重要到让他为我放下一切,舍弃一切的地步。他毕竟是有家的人,这短短几天,我们俩顶多算是生出些暧昧情愫罢了,根本还不足以升华至那种所谓生死相随的境界。 我看了眼上官瑞,惨淡的笑了笑,再次把目光移向赶车的邱铭远,不再说话。 日落时分,我们到达兖州城,汲取之前的经验教训,晋王这次只挑了家普通客栈住下。一行人逃命似的日夜兼程奔波三日有余,这晚总算是有处正经住地,得以喘息。 是夜,我入桶沐浴,自出生以来头一回感到洗澡真是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这三日来基本算是餐风露宿,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不是没有机会洗澡,而是当我想学他们一众人脱衣跳入溪中时,每每都会被邱铭远阻止。第一次我觉得他很奇怪,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虽然心中是不乐意,却也没说什么。第二次被他拦住我便恼了,但经他一提醒,现那些个男人的眼神的确是不对头,火热的就像是在等看脱衣舞娘表演似的---- 我唯有苦笑,都要怪玲珑的这身皮囊长的太过出色,是男是女似乎都显得不再重要。 烛火幽幽再加上氤氲热气,我感到头似乎是越来越沉,眼皮也忍不住耷拉下来。 感觉只是小眯了片刻,便有人开始不识趣的摇晃起我,“玲珑,玲珑,快醒醒。”兼伴着轻唤声在耳畔响起。 我半抬起依然很沉的眼皮,看到面前的脸孔,不确定的出声询问:“凌风?” 他似是松了口气,“你总算是醒来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问道:“我睡着了?” “是啊,你沐浴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我不放心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在木桶中睡着了,水早就凉了----” 我这才想起刚刚我在洗澡,视线往下移去,亵衣亵裤都已穿上。 邱铭远也随着我的视线下移,这才意识到目前是何种情况,他脸上出现两片可疑的红云,清咳一声,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方才把你从桶中捞出,之后……就……” “没关系,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抬手打断他,脸上也是一片火烫。 都是男人,看了便是看了,我有的他一样不少,他有的,我也是一样不多,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这是在害的哪门子羞……心中懊恼不已,却仍是忍不住的火烧火燎。 之后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静默,我坐起身,试图打破这份尴尬,“有……有事吗?” 他这才想起来意,“他们都已睡下了,今晚,我带你去我师傅那里。” “御----”我激动的惊呼。 他忙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低声笑道:“是的,我们去御剑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埋太多,自己都有点晕了…… 如若有人觉得玲珑像女人,请努力催眠自己,跟着我念,“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如此循环一百遍,那会好许多,偶就素这样做滴。 御剑山庄(1) 那日之后,我与邱铭远之间少了很多话,仿佛是在刻意互相躲避,偶尔的眼神交汇也会迅挪开。我知道,有些事情本就不该说出口,一旦出口就再难挽回。 而厚脸皮的上官瑞无端出现之后就再不肯离开了,硬是要跟着我们一同上路。 晋王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不知上官瑞与他说了什么,他竟也欣然同意了。 自此之后,话唠上官瑞就缠上了我,整一个查户口的户籍警。 我算是知道他这江湖百晓生是如何练成的了。 马车内,我与上官瑞并排坐着。 一日复一日的赶路,失去了新鲜感之后是索然无味。 道路颠簸,车内光线暗的令人产生昏昏欲睡之感,虽然我以前也爱睡懒觉,但也觉出了自从出皇城之后,嗜睡的症状似乎与以往的贪睡有些不同。 邱铭远虽说没事,却还是要带我去御剑山庄,说是让他师傅瞧瞧。 他师傅武功虽已不及他,但毕竟见多识广,年纪也代表着阅历。 我曾想过也许自己是中毒了,毕竟有琴渊只是扣下了来福,以他为人的谨慎来说,似乎是太轻易,也太冒险了。如果真是他给我下了毒,站在男人的角度上,他觉得他做的对。当皇帝原本就该绝情绝义,必要时弑父杀兄不过是小菜,又何况一个小小的我。 他是皇帝,更是一位圣明君主。 他的心很大,可以装下整个江山;却也很小,小的装不下一个我。 对于有琴渊的所作所为,我失落,却不曾生过恨意。他终究是帝王,他有他的无奈,他有他的责任。而我,只是权利斗争下的一小挫炮灰,早晚是会被牺牲掉的。 有琴渊说,我的弱点就是太善良。 的确,我太善良,太为人考虑。有时我也希望自己能自私一点,抛开来福的性命不管,拐着小七带我去笑傲江湖,无视他人的生死与幸福。 可我,始终是狠不下心的。 上官瑞的白纸扇一刻不停的悠着,忍受了两天后,我终于爆:“你老那么扇扇扇,就不嫌累?!” 他缓缓收起扇子,笑嘻嘻的侧头看我:“王姑娘,在下知你心中烦躁,如若拿我出气能让你心情好转,本人自是义不容辞。”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叫我王姑娘!” 上官瑞躺下,头枕着手臂,高翘起二郎腿,懒懒的开口:“王姑娘不好吗?” 我用力推开他的腿,恶狠狠的出言威胁:“本王可不是姑娘!小心我上报皇兄,让他砍你的头!” 上官瑞拍拍胸口,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小生怕怕。王爷饶命啊!” “你!”我咬牙,把头扭向另一侧,眼不见为净。“你无事可做了吗?干吗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们?” 感情当我们是旅游观光团呢---- 上官瑞好脾气的说:“我只是久未见秋兄,想念的紧,有此机会自是要多相处些时日了。凌风,你说是不是?”他提高音量,问着赶车的邱铭远。 邱铭远撩开马车竹帘,与我对视一眼,又转而看向上官瑞,浓眉微蹙起苛责道:“你就少说两句,别老欺负我家王爷。”说完放下帘子,继续认真赶车。 我隔着竹帘,望着他的背影怔。 上官瑞坐起身,用扇子敲敲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在我耳畔说:“他对你很好啊,连兄弟都不顾,只知一味的维护与你……” 我回过神,挥开他的扇子,沉下脸来。 上官瑞嘀咕:“两个别扭的人,这又是何必。” 我转头看向他:“你懂什么!” 他不以为然的打开扇子,又开始扇起来,“我的确不懂你们的大仁大义,但我活的潇洒。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想做不敢做,想要不敢要,活的如此辛劳,又有谁会来感谢你们?” 我哑然,看着他良久才说:“很多事……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真想放下,就没有所谓放不下的事。”他似是说的轻飘飘,表情却格外认真。 我一下噎住,忽然想起时下,当然,是没穿之前的的时下很流行的一句话: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而我不是放不下,只是邱铭远还未重要到让我放下一切。对于他来说也是相同,他放不下,也只是因为我未重要到让他为我放下一切,舍弃一切的地步。他毕竟是有家的人,这短短几天,我们俩顶多算是生出些暧昧情愫罢了,根本还不足以升华至那种所谓生死相随的境界。 我看了眼上官瑞,惨淡的笑了笑,再次把目光移向赶车的邱铭远,不再说话。 日落时分,我们到达兖州城,汲取之前的经验教训,晋王这次只挑了家普通客栈住下。一行人逃命似的日夜兼程奔波三日有余,这晚总算是有处正经住地,得以喘息。 是夜,我入桶沐浴,自出生以来头一回感到洗澡真是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这三日来基本算是餐风露宿,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不是没有机会洗澡,而是当我想学他们一众人脱衣跳入溪中时,每每都会被邱铭远阻止。第一次我觉得他很奇怪,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虽然心中是不乐意,却也没说什么。第二次被他拦住我便恼了,但经他一提醒,现那些个男人的眼神的确是不对头,火热的就像是在等看脱衣舞娘表演似的---- 我唯有苦笑,都要怪玲珑的这身皮囊长的太过出色,是男是女似乎都显得不再重要。 烛火幽幽再加上氤氲热气,我感到头似乎是越来越沉,眼皮也忍不住耷拉下来。 感觉只是小眯了片刻,便有人开始不识趣的摇晃起我,“玲珑,玲珑,快醒醒。”兼伴着轻唤声在耳畔响起。 我半抬起依然很沉的眼皮,看到面前的脸孔,不确定的出声询问:“凌风?” 他似是松了口气,“你总算是醒来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问道:“我睡着了?” “是啊,你沐浴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我不放心就进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在木桶中睡着了,水早就凉了----” 我这才想起刚刚我在洗澡,视线往下移去,亵衣亵裤都已穿上。 邱铭远也随着我的视线下移,这才意识到目前是何种情况,他脸上出现两片可疑的红云,清咳一声,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方才把你从桶中捞出,之后……就……” “没关系,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抬手打断他,脸上也是一片火烫。 都是男人,看了便是看了,我有的他一样不少,他有的,我也是一样不多,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这是在害的哪门子羞……心中懊恼不已,却仍是忍不住的火烧火燎。 之后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静默,我坐起身,试图打破这份尴尬,“有……有事吗?” 他这才想起来意,“他们都已睡下了,今晚,我带你去我师傅那里。” “御----”我激动的惊呼。 他忙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低声笑道:“是的,我们去御剑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埋太多,自己都有点晕了…… 如若有人觉得玲珑像女人,请努力催眠自己,跟着我念,“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如此循环一百遍,那会好许多,偶就素这样做滴。 御剑山庄(2) 包袱中全是女装,邱铭远为我找来一件男装,很普通的灰色布衫。 我下床穿衣时他一直背身对我,还装模作样的铺起床铺来。他这莫名的举动令我感到很不自在,同时也很纳闷,玲珑这小鸡仔一样的身材有何可避讳的,又不是花花公子上的波霸女郎。转念又一想,许是时下男风盛行的关系,一旦有了暧昧,这男女授受不亲看来也就不只是适用于男女之间了。 “这衣服……你可会穿?”邱铭远忽然出声问道。 我自沉思中被惊醒,一下便回过神来:“我马上就好。”低头一看,内襟中的扣子被我扣的乱七八糟,忍不住懊恼的叹了口气。 邱铭远迟疑的问:“是否要臣帮忙?” 我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胡乱把腰带系上,走到他面前,“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吧!” 邱铭远好笑的看着我团起的衣衫,解开我的腰带一面帮我重新扣过,一面说:“王爷此次与晋王男扮女装行路,连一个照顾的宫人都未带,衣食起居皆需亲力亲为,着实是委屈您了。” 原来他以为我是娇生惯养,以至于不会自己穿衣。我也不想多解释,只是说:“我这趟说是出使,其实都知我不过是去曜日做质子,人在屋檐下,不能再像是在崟月皇宫中那般养尊处优了。” 邱铭远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帮我扣着扣子。 气氛一下便从暖暖的粉红色转为了深沉的深灰色。 我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转移话题说:“今晚我们去,你师傅他会在吗?” “前两日我便以飞鸽传书于他老人家了,今晚定是在的。”他闷闷的回答。 “哦----”我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今晚也能见着你的小师妹了吧?”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毕竟他已有妻室,复又一想,古代男人本就是该三妻四妾的,这就和现代男人应该只娶一个一样,松口气,忍不住就想开他玩笑,“我看你这回去见你师傅,顺道把你小师妹娶了带走,这下到曜日你也可以有个----啊----”话未说完,就觉腰间被猛一勒紧。 我抬头,只见邱铭远不悦的瞪住我,“休要乱点鸳鸯谱,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待会见着我师傅,切莫提起!” “怕他当真?”我问道。 他横我一眼,也不说话。 见他板起面孔,我反倒笑了出声,看来真是被我给气到了,一向是恭敬有礼的邱将军竟然也出现了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 他叹气,凝视我说:“以后别再说这等玩笑话了。” 我敛了笑容,正色道:“好,我以后再不说了。” 在昏黄的烛火映衬下,他英气十足的眉眼似是更显出色,我凝望的几乎失了神。他虽说自己在家中是最不争气的一个,但出了朝野,帅气的面容加上他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少女情怀总是春,有几位江湖女子钟情于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到底我还是因为有些忿忿,毕竟我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帮我把腰带系好,又拿了件黑色披风给我披上,他道:“我们出吧。”说着抬手轻轻一挥,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好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有功夫还真是他***方便! 黑暗中,他作势要抱起我,尽在,我下意识的推拒:“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之前被他抱来抱去,那是因为只当他是我的私人护卫,但现在感情起了质变,反而是感到些许不自在了。 他耐心与我解释:“这里是二楼,咱们从窗户走,你是想要自己跳?” “你早说清楚么----”我尴尬的埋怨他。 他轻轻的笑,抱起我纵身跃出窗外,飘然落地。 一轮残月高挂枝头,清冷的光华铺撒在大地上。 此时已是亥时,古人皆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过是现代的九点多,便大都已睡下了。 四周很静,只剩晚风吹动不远处竹林簌簌摇曳作响之声,一阵凄冷的感觉蓦的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伸手拢了拢衣襟。 他见状帮我把披风裹紧,四下望了望便展开身形,携我掠入竹林,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手中虽说还抱着我,但他的前行度却是非常的快。我终于体会到了电视武侠片里那种宛若飞腾的感觉,风在我耳边呼啸,我很激动,也很好奇,却依然抵不过浓烈的倦意,乖觉的靠在他胸前,渐渐耷拉下眼皮。 再次醒转来时,我便觉周身温度降了许多,风也似是比起方才大了许多,吹的长乱舞,丝丝凉意沁入骨髓,我揉揉眼睛看向四周,问:“这是哪里?”到处不是树便是石。 “烟云山山顶。我们到了。”他放下我,手指向远处,沿着脚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那里隐约有一大宅。 我一怔,怎的一觉睡醒就已在山顶了,而且连半分力气都未付出,我抓抓头,羞愧道:“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本该和你一起爬上来的,真是很抱歉。” 他微笑,月光照进他眼中,闪闪亮,“是我点了你的睡**,这烟云山地势险峻,山体终日被浓雾环绕,山庄四周更是设置了许多机关迷阵。在是晚上,行路不方便,如果你有兴趣,改日我再带你来攀爬游玩。” 我宽慰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拍拍嘴,“偶酒稅么----我也太能睡了!” 走到山庄前,我抬头,一块红漆黑字匾额上是规规矩矩的四个正楷大字----御剑山庄。 大门口没有石狮子,也没有大红灯笼,更没有很气势磅礴的对联。 这就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御剑山庄?怎么看都像是个寻常人家。这与我相像的江湖中威名远播的八大门派之一应有的豪迈气概出入也太大了---- 心中的火焰被一瞬浇灭,我把目光转到正在敲门的邱铭远身上,又再度转回那块并不潇洒的匾额上,点头叹气,似是有些了悟了,能养出邱铭远这样木讷徒弟的山庄,的确也该是走如此朴实路线风格的。 “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位蹒跚老人跨出一步,夜色中,只见他满脸褶皱,神情激动的望着邱铭远,似是哽咽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邱铭远道:“田伯,我回来了。” “田伯田伯,是不是大师兄到了?!”门内传出惊喜的声音,清脆动听,一时倒是分不出是男还是女,忽的一团黑影窜出,扑入邱铭远怀中,把他撞的够呛,他笑着把那人扶住站好,责备道:“小师弟,这一年多时间,你这性子怎的还是如此毛躁。” 那少年比我高出五公分左右,估摸与玲珑一般大。 但是----小师弟?不应该是小师妹吗? 我站在一旁纳闷的看着他们久别重逢,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是啊!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师兄这般稳重就好喽!”田伯也出声轻责他。 那小师弟光顾傻笑,憨憨的模样很是可爱。 “大师兄!”又有一人奔出,这次才是一位剔透玉琢的粉嫩女娃,大约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我心想,估计这个应该是小师妹了。 “大师兄,爹爹让我来迎你,他已在前厅等你多时了!”那模样真是欲语还羞,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邱铭远似有些局促,很客气与她打招呼:“小师妹。” 我在他身后侧不满的拉拉他的衣袖,他这才恍然,“田伯,这位是----是我的朋友,叫----”他拖了些调子,看来他不想把我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们,却又一时编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往前跨了一步,拱手接口道:“琴易。在下姓琴名易字远之,见过各位。有礼了。” 柔情与“柔情” 闻人翼走了,留下了我与乐书文独处,气氛却反倒比刚才更为尴尬了。 他拉着我再次坐下,我搜肠刮肚的想寻话题聊,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傻。没见着时总想见,见着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却一句都倒不出来。我着急,他却在一旁笑。我有些恼,问他笑什么,他说,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就觉得自己这许多年来的付出与等待是值得的。 我哼了声,心里不爽。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当然我也不例外,只是听书文这样说,心里会有一点酸,见色起意的家伙! “见到我,不开心?”他问。 “没有。” “那为什么要撅着嘴,拉长脸?”他好像哄小孩似的拍拍我的头,我挥开他的手,闷声说:“我才没有拉长脸!” 他歪头看我一会,“小易的脾气变大了。” 我把头一撇,“我才没有变。”如果是对着闻人翼,说不定我会指着他骂,肤浅无知又好色,但是对着书文,我一句都说不出口。我与他的相处,一直就是礼貌而有距离,直到他向我表白,可还没等我们变得亲昵,我就一命呜呼了。 他把头伸过来,一副探究的表情盯着我,眼都不眨一下,“明明就是在生气,季学弟,你变得不坦白喽~” 我把脸捂起来,“不许看我的脸!” 他把我转过来,拉下我的手,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我看他一眼,低下头去:“我已经快要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每天对着这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我真的快要把“季易”给忘了,平凡又不起眼的“季易”,哪比的上倾国又倾城“有琴玲珑”呢。 “你忘了不要紧,我记着不就行了。” 我猛一抬头,差点磕上他的下巴,“等你看久了这张脸,也一样会把季易忘掉的!” 他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不确定的问:“小易……你在吃醋?吃你,不,是有琴玲珑的醋?” 我脸一红,难堪的扭过头:“胡说八道!” 他笑的更放肆了,一面还说:“我承认,这张脸……”他斟酌着,“是长的还行,不过……” “长的还行?”我瞪他,太假太虚伪! “咳咳,……是不错……” “不错?” 他叹气,“是很美,会让许多人心动……”我打断他,尖酸地问:“你也心动了?” 他抬抬眉毛,一本正经的说:“季易同学,多年不见,真当刮目相看啊!” “我怎么啦?” 他咳嗽一声,特认真的说:“以前你温和有礼,现在不仅变得蛮横不讲理,尤其啊……醋劲特别的大!” 我气的对他挥舞老拳,大叫:“不许胡说!” 他动也不动,任我捶打,还笑的越来越大声。 以前的乐书文充其量是个运动男孩,身材不错,但和现在比,又差了一大节,二十七岁的年龄,已然成熟,常年练武令身上的肌肉可比钢板,一拳拳挥上去,他是不疼,玲珑细皮嫩肉的身体倒是吃不消了,拳头红红的,还生生的疼。 我甩甩手,“老天爷真不公平,你倒是成了武林高手,可我呢……简直比豆腐还要嫩!一点用都没有。” 乐书文收了笑,轻轻叹气,给我讲他以前的事。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进入了一个襁褓中婴儿的身体,可惜是个弃婴,和唐僧的际遇还有点像,都是被人用木盆装着放进了河里,任其自生自灭。我开玩笑的说,以我的经验,这样的人如果能被救起,那将来一定会拥有辉煌的一生。 书文笑着敲我的头,说那时候他真是要急死了,明明有着二十多岁的思想,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拼尽所有力气哇哇大哭,希望能被人注意救起。当时天气很冷,原本的婴孩大约就是被冻死的。他说他很幸运,当时有一条运货的船经过,把他救了起来,船工们心底都很好,可大家都是穷苦老百姓,没有能力收养他,后来那些人决定轮着照顾他,所以他是在那条船上,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阵酸,虽然他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一定吃了许多的苦,而我呢,一醒来就是锦衣玉食,还有脸埋怨。 接着书文又说,来了古代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他在学校学的是金融,在这里,他那点理论知识完全的不顶用。作为一个现代人,已经忘记如何在原始环境下生活了,他不会生火,不会做饭,不会种地,不会打猎,反正……没一样行的。擅长的有----打篮球,那也得有球啊!顶多也就是做两副扑克牌,教会了大家,偶尔偏点小钱存起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八年,直到一次运货遇上了水匪,全船货物被劫不说,人也都被灭了口。庆幸的是他当时还小,乘乱钻进了尸体堆里,逃过一劫。说来也巧,逍遥宫的船也正打那经过。其实,闻人鹰身上的优点并没有行侠仗义这一项,所以原本他并没打算出手,但那些贼人杀红了眼,想连他们的船一起劫了,结局可想而知。 等他从尸体堆爬出来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男子身穿着雪白衣衫立在船头,身边躺满了水匪的尸体,可他身上却连一点血迹都没沾上。 “那个就是闻人鹰?”我问。 书文笑笑点头,“当时我简直看呆了。” “后来他就把你带回逍遥宫了?” “是的,师傅说,他当时与我对视,就觉得我很不一般。因为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看到那样血腥的画面,身边又躺满尸体,也不可能那样镇定。”哈哈笑了两声,又说:“还说我将来必有成大器。” 我连连点头,换了是我,大概魂早吓飞了吧。 “其实怎么可能不怕呢,但我只要一想到还没找到你,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活下去。” 他倒是还笑的出来,我却苦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我……” 他忙截住我的话:“小傻瓜,来找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别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会给自己增加许多心理负担的。再说,我也不是想让你对我愧疚才来找你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知道崟月的琼王在一个多月前大病了一场,醒来后性情大变,而且还丧失了记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醒来就成了有琴玲珑,的确是一个多月前,不是病,据说是中毒,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也没人肯和我说,皇宫么,秘密就是比较多。”我笑的很勉强。“对了,你不是做了逍遥宫的大宫主,又怎么会变成曜日的国师了?”我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有关有琴渊与我之间生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说来话长了。几年前,我离开过逍遥宫。就是那段时期生的事。” 我正想说话,只听书文沉声喊道:“梅护法,进来吧。” 梅护法?就是那个想毁我容半老徐娘还要装嫩成青春少女的梅护法?我哆嗦了一下,至今心有余悸,下意识往书文的身旁靠了靠。 “呵呵,大宫主,好耳力。”伴着脆脆的女声,一位大约二十出头,面孔秀丽的蓝衣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又换皮了,不是上次我见的那张。 书文似有若无的笑,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收起了柔和,多了份深沉,线条顿时硬朗起来。 “不是耳朵好,是鼻子好,很远就闻到香味了。” 梅护法莞尔,很温柔的模样,却令我心惊。如果不是亲历,谁能相信这样的女子会给人下毒。好在古代没有硫酸,不然指不定就一瓶子甩过来。 “小宫主让我来请两位去前厅用膳。” “知道了,马上就去。” 梅护法转身要走,乐书文又说:“吩咐下人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我晚上在这里过夜。还有,把二弟的房间也收拾一下。” 梅护法过了一会才应声,随后退了出去。 我先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书文则看着门口,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才随我起身。 到饭厅一看闻人翼已在座了,只听他阴测测的问:“叙旧结束了?” 我扯扯嘴皮,懒得和他说。 我随着乐书文入座,坐在他身旁,隔着闻人翼两个位子。 在座的还有梅,姚两位护法。 “过来我身边坐。”闻人翼冷冷下命令。 平日里我都是挨着他的,今儿他跟座活火山似的,我才不想被随时可能喷出的岩浆给波及到。但是不过去又怕他掀桌子走人,他那个人,老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任性,我看看身旁的书文,书文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对我使了个眼色,表示他不介意。 我想了想:“你保证不脾气我就坐过去。” 静了一会,闻人翼说:“可以。” 我起身走去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想起之前他踩我的那脚,狠狠横了他一眼。闻人翼的表情和缓了许多,虽然还是冰冰凉凉,但明显熄了大半的火,桌子底下的手轻轻覆上了我的,本想挣开,但凉凉的触感令我迟疑了,以前,他握着我的手总是温温的。 两位护法脸上的表情像是都松了口气,梅护法吩咐上菜。 因为大宫主的到来,菜比平时多加了几个,一桌人吃的倒也安静,唯一一个时不时出声的却是平时话最少的闻人翼。 “给,你爱吃的,吃了。”一块红烧肉被放进我碗里。我抬头看看他,碰到他的目光,快低头,把肉塞进嘴里。不一会,一块鱼肚子上剔了骨头的肉被放进我碗里,我再次抬头看他,“不爱吃?”他问,我立即摇摇头,继续低头扒饭,没敢看其他人的表情,脸上火辣辣烧,他这是干吗啊,在那么多人面前,平日里也不见他这么殷勤。 前前后后,闻人翼总共往我碗里夹了有八次菜。 当他想塞第三块红烧肉进我碗里时,我忍不住挪开碗,婉转的拒绝道:“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闻人翼坚持把肉塞进我碗里,一面说:“多吃才能长肉,你太瘦了,抱着不舒服,硌人。”看的出他在尽力想要做出柔情似水的表情,只是常年不活动的面部肌肉并不配合,那表情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我不自觉得打了个哆嗦,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动作定格住,同时,听到有几只筷子落地的声音。 御剑山庄(2) 包袱中全是女装,邱铭远为我找来一件男装,很普通的灰色布衫。 我下床穿衣时他一直背身对我,还装模作样的铺起床铺来。他这莫名的举动令我感到很不自在,同时也很纳闷,玲珑这小鸡仔一样的身材有何可避讳的,又不是花花公子上的波霸女郎。转念又一想,许是时下男风盛行的关系,一旦有了暧昧,这男女授受不亲看来也就不只是适用于男女之间了。 “这衣服……你可会穿?”邱铭远忽然出声问道。 我自沉思中被惊醒,一下便回过神来:“我马上就好。”低头一看,内襟中的扣子被我扣的乱七八糟,忍不住懊恼的叹了口气。 邱铭远迟疑的问:“是否要臣帮忙?” 我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胡乱把腰带系上,走到他面前,“我准备好了,咱们出吧!” 邱铭远好笑的看着我团起的衣衫,解开我的腰带一面帮我重新扣过,一面说:“王爷此次与晋王男扮女装行路,连一个照顾的宫人都未带,衣食起居皆需亲力亲为,着实是委屈您了。” 原来他以为我是娇生惯养,以至于不会自己穿衣。我也不想多解释,只是说:“我这趟说是出使,其实都知我不过是去曜日做质子,人在屋檐下,不能再像是在崟月皇宫中那般养尊处优了。” 邱铭远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帮我扣着扣子。 气氛一下便从暖暖的粉红色转为了深沉的深灰色。 我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转移话题说:“今晚我们去,你师傅他会在吗?” “前两日我便以飞鸽传书于他老人家了,今晚定是在的。”他闷闷的回答。 “哦----”我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今晚也能见着你的小师妹了吧?”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毕竟他已有妻室,复又一想,古代男人本就是该三妻四妾的,这就和现代男人应该只娶一个一样,松口气,忍不住就想开他玩笑,“我看你这回去见你师傅,顺道把你小师妹娶了带走,这下到曜日你也可以有个----啊----”话未说完,就觉腰间被猛一勒紧。 我抬头,只见邱铭远不悦的瞪住我,“休要乱点鸳鸯谱,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便罢了,待会见着我师傅,切莫提起!” “怕他当真?”我问道。 他横我一眼,也不说话。 见他板起面孔,我反倒笑了出声,看来真是被我给气到了,一向是恭敬有礼的邱将军竟然也出现了这种“以下犯上”的态度。 他叹气,凝视我说:“以后别再说这等玩笑话了。” 我敛了笑容,正色道:“好,我以后再不说了。” 在昏黄的烛火映衬下,他英气十足的眉眼似是更显出色,我凝望的几乎失了神。他虽说自己在家中是最不争气的一个,但出了朝野,帅气的面容加上他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少女情怀总是春,有几位江湖女子钟情于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到底我还是因为有些忿忿,毕竟我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 帮我把腰带系好,又拿了件黑色披风给我披上,他道:“我们出吧。”说着抬手轻轻一挥,屋内瞬间漆黑一片。 好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有功夫还真是他***方便! 黑暗中,他作势要抱起我,尽在,我下意识的推拒:“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之前被他抱来抱去,那是因为只当他是我的私人护卫,但现在感情起了质变,反而是感到些许不自在了。 他耐心与我解释:“这里是二楼,咱们从窗户走,你是想要自己跳?” “你早说清楚么----”我尴尬的埋怨他。 他轻轻的笑,抱起我纵身跃出窗外,飘然落地。 一轮残月高挂枝头,清冷的光华铺撒在大地上。 此时已是亥时,古人皆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过是现代的九点多,便大都已睡下了。 四周很静,只剩晚风吹动不远处竹林簌簌摇曳作响之声,一阵凄冷的感觉蓦的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伸手拢了拢衣襟。 他见状帮我把披风裹紧,四下望了望便展开身形,携我掠入竹林,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手中虽说还抱着我,但他的前行度却是非常的快。我终于体会到了电视武侠片里那种宛若飞腾的感觉,风在我耳边呼啸,我很激动,也很好奇,却依然抵不过浓烈的倦意,乖觉的靠在他胸前,渐渐耷拉下眼皮。 再次醒转来时,我便觉周身温度降了许多,风也似是比起方才大了许多,吹的长乱舞,丝丝凉意沁入骨髓,我揉揉眼睛看向四周,问:“这是哪里?”到处不是树便是石。 “烟云山山顶。我们到了。”他放下我,手指向远处,沿着脚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那里隐约有一大宅。 我一怔,怎的一觉睡醒就已在山顶了,而且连半分力气都未付出,我抓抓头,羞愧道:“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本该和你一起爬上来的,真是很抱歉。” 他微笑,月光照进他眼中,闪闪亮,“是我点了你的睡**,这烟云山地势险峻,山体终日被浓雾环绕,山庄四周更是设置了许多机关迷阵。在是晚上,行路不方便,如果你有兴趣,改日我再带你来攀爬游玩。” 我宽慰的打了个哈欠,用手拍拍嘴,“偶酒稅么----我也太能睡了!” 走到山庄前,我抬头,一块红漆黑字匾额上是规规矩矩的四个正楷大字----御剑山庄。 大门口没有石狮子,也没有大红灯笼,更没有很气势磅礴的对联。 这就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御剑山庄?怎么看都像是个寻常人家。这与我相像的江湖中威名远播的八大门派之一应有的豪迈气概出入也太大了---- 心中的火焰被一瞬浇灭,我把目光转到正在敲门的邱铭远身上,又再度转回那块并不潇洒的匾额上,点头叹气,似是有些了悟了,能养出邱铭远这样木讷徒弟的山庄,的确也该是走如此朴实路线风格的。 “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位蹒跚老人跨出一步,夜色中,只见他满脸褶皱,神情激动的望着邱铭远,似是哽咽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邱铭远道:“田伯,我回来了。” “田伯田伯,是不是大师兄到了?!”门内传出惊喜的声音,清脆动听,一时倒是分不出是男还是女,忽的一团黑影窜出,扑入邱铭远怀中,把他撞的够呛,他笑着把那人扶住站好,责备道:“小师弟,这一年多时间,你这性子怎的还是如此毛躁。” 那少年比我高出五公分左右,估摸与玲珑一般大。 但是----小师弟?不应该是小师妹吗? 我站在一旁纳闷的看着他们久别重逢,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是啊!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师兄这般稳重就好喽!”田伯也出声轻责他。 那小师弟光顾傻笑,憨憨的模样很是可爱。 “大师兄!”又有一人奔出,这次才是一位剔透玉琢的粉嫩女娃,大约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我心想,估计这个应该是小师妹了。 “大师兄,爹爹让我来迎你,他已在前厅等你多时了!”那模样真是欲语还羞,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邱铭远似有些局促,很客气与她打招呼:“小师妹。” 我在他身后侧不满的拉拉他的衣袖,他这才恍然,“田伯,这位是----是我的朋友,叫----”他拖了些调子,看来他不想把我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们,却又一时编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往前跨了一步,拱手接口道:“琴易。在下姓琴名易字远之,见过各位。有礼了。” 归属问题的落实(1) “失礼失礼……”掉落筷子的姚子山缓过神之后急忙捡起筷子,“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各位都请慢用。”一阵风似的消失了。第二位逃也似的离开的是梅护法。 我闹了个大红脸,“闻人翼你什么意思?!” 闻人翼道:“意思是你吃胖一点我抱起来会感觉比较舒服。” “闻人翼你够了嗷!再说我不客气了!” 闻人翼冷哼,他撩起衣袖伸筷去夹前方菜盘中的一只红烧大虾,谁知就在此时,另一双筷子也盯住了那个目标,一瞬间,四只竹筷同时夹住那只大虾,谁也没有谦让的意思。 “放开。”闻人翼冷声道。 “不放。”书文回道。 我看着盘子里的那只虾子,感觉那就像是我,他们一人扯头,一人扯尾,随时都有被分尸的可能。 “是我先看上的。” “我从很早起就看上了,只是没动筷而已。” “那怪不了别人。”闻人翼话音刚落手中的筷子一使力,虾子就被抛到了半空,乐书文也不示弱,两人磬呤哐当就像是拍武侠片似的用筷子打了起来,我在一旁看呆了,只见那虾子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伴着筷光筷影,好不欢畅。 估计没多久这两只就要掀桌了,我还没吃饱呢,赶忙再夹了些菜放进碗中,捧着碗筷拉着凳子悄悄往后挪离战场。忽然感到头晕胃疼,然后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闷闷的咚一声响起,我麻利的栽倒,手中饭菜撒了一地。 一股刺激性气味钻入我鼻中,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睁开眼现自己已回到床上,靠在闻人翼身上,书文则坐在我面前。 “我晕过去多久了?” “一刻而已。”闻人翼说,“感觉如何?” “头昏沉沉的,好像……肚子有点疼。”我强笑说,“这身子太弱了,动不动就晕倒。” 书文道:“你不是身体弱是中毒了,不过没事,翼刚才喂你吃了丹药,等药来了煎好了连服三日你体内的余毒就能清除了。” “又是中毒?”我侧头看闻人翼。 闻人翼点头,“大师兄方才告诉我,你们曾在房内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所以我想应该是中毒了。” “可是你怎么没事?”书文明明也闻到了。 闻人翼解释道:“这不是寻常的毒,你和大师兄都闻到了香味,此香名为凝香,原是无毒的,但如果同时服下花槐便能取人性命。如果没料错的话花槐应是下在了方才的清炒丝瓜里,大师兄不喜丝瓜所以只有你中了毒。” “是我疏忽了。”书文歉疚的说。 “没关系,”我说,已经给人毒习惯了,“又是梅护法吧?” 闻人翼点头。 “小易之前就中过毒?”书文沉下脸,表情好像是在责怪闻人翼没把我照顾好。 闻人翼不理他,对我说:“那是你命大,如果不是你中了千日醉,我不一定能救回你,就算救回来说不定也会成个傻子。这两味药和在一起剧毒无比,解药中有一味药则是非常罕见,如果……” 我心猛的一颤,他刚刚说什么,“如果不是你中了千日醉”,靠,他知道我中了千日醉?! 书文怔住,“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中了千日醉。” 我悄悄把身体往下挪,拉高被子想躲进去。 “不许躲!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我被他拽了出来,苦着脸,“我……” 闻人翼出手攻击他,把我从他手里夺过去,森冷的看向书文:“他现在身子很弱。” 书文努力控制情绪:“是你成了玲珑后才中的毒?” 从我方才的反应他就能猜到一二了。 书文维持着怒容,但却没再开口,陷入了沉思。 我伸手拉拉闻人翼的衣袖,“你早知道了?” “上次你中了百花放之后我为你搭脉无意中现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为我搭的脉?” “你睡着了。” “你干吗乘我睡着了搭我的脉?”我疑惑的问他,又不是不给他搭。 闻人翼看看我,移开目光。 我脑筋一转才想起来,我中了百花放之后的半个月内我们都在冷战,除了晚上他还是回房睡之外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看来他是担心我的身体又拉不下那个脸才会在我睡着后为了搭脉。 “今天……如果不是我之前中了千日醉,说不定就死了?”看闻人翼的表情有点不大自然,我转移话题说。 “千日醉本身是非常厉害的蛊毒,如果又中了其他毒,等同于以毒攻毒,但是以毒攻毒会让你中毒之后毒性作比平常人快许多倍,就像是今天,原本这毒起码要三个时辰才会作,但三个时辰之后再给你配解药大概只能救回你半条命了。不过千日醉的确是会吞噬掉其他毒药一部分的毒性,等于说如果此种毒药的毒性不及它便会被覆盖掉一些,但不会是全部,只是也有坏处,吞噬了其他毒性的千日醉毒性变得愈强作时间就会被提早。” 他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我只听懂了我身上千日醉的毒会提早作。 闻人翼似是有读心术,“放心,我不会让它提早作。” 书文问:“翼,你能解吗?” “很难。” 闻人翼说的这两个字让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可以试试,当年师叔提炼配制千日醉时不少毒虫还是我帮他抓的。”闻人翼话中透出一点点的得意。 “助纣为虐!”我恨恨道。 “从小就喜欢倒腾那些害人的东西。”书文表示赞同的点头,问道:“我记得师叔失踪前还有不少书留在宫里了吧?” “是的,所以我打算带他回宫。”闻人翼答。 “我不去逍遥宫,我要去曜日!”我马上表明态度。 “你还想着去见你的小七?”闻人翼细细长长的眼睛微眯起,脸上明显的聚起大片乌云。 “小七?又是谁?”书文沉声问。 “他的护卫。” “我不是说要去见小七……”我明明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却让闻人翼看的心虚起来,其实在书文说可以回去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在原本的时空我和书文早已死去,书文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七年,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要回去,也不可能变成原来的季易和乐书文,谁知道这次又会掉进谁的壳里,书文说了身体是无法指定的只能看缘分,灵魂会自己选择最合适的身体,万一真成了垂暮的老人,难道我还能跑回家告诉老爸老妈其实我是季易,我死了又活了,只是不是原来的身体。而且也不知时间方面会不会有差距,书文来了二十七年,我来了二个月,原来的时空又是过了多久?我们会不会又要过个二十多年才能相见?太多太多的不确定让我感到恐惧,也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应该作为玲珑活下去。 “书文我想过了,回去有太多的不确定了,来这里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还没等我说完闻人翼便插话道:“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走。” “有你什么事!”我白眼他,揉了揉额角,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打算过要回去,我的目的就是来找你,现在找到你了,哪里都是一样过,如果回去还不定是什么情况,我怕我等不了另一个二十七年了。” “嗯嗯,只是如果要留下,那我就要,尽在完成有琴玲珑所背负的使命。而你也要完成为师傅报仇,重建逍遥宫的大任。” “这事你容我好好想想,先休息吧。”书文微笑,是我熟悉的,温暖的笑容,我下意识的点头。 许久后我被两人吵醒。 “我来喂。” “抢什么抢,再抢就洒了。” 冷冷的一声哼,随后就是一阵呼呼呼呼的声音,看来是打起来了。 我硬撑起眼皮,果然,一黑一白的两人打的好不热闹。 “喂,你们……”拖着昏沉沉的脑袋我吃力的坐起身靠在床头。 两人终于停下,只是谁都不肯松开捏住药碗的那只手。 “你们够了吧,药拿来,我自己喝。”我虚弱的喊。 闻人翼不肯放手,最终还是书文妥协了。 闻人翼在床沿上坐下,“烫,我喂你。”不是和我商量的语气,就是他说了算。 我也没力气与他争,“随你。” 乐书文搬了张凳子坐在我身边,“感觉好点了吗?” 我勉强的笑,“还好。” 他沉着脸说:“梅护法倒是跑的快。” 我喝下一口汤药,吐着舌头皱起眉,果然是又苦又烫,闻人翼从怀中取出一粒糖丸塞进我嘴里,丝丝甘甜在舌苔上蔓开,感觉好多了,“也别怪她,她全是为了逍遥宫好,本来嘛,重振逍遥宫就要上下一条心,特别是你们几个宫主,老那么打来打去的怎么成,别人一定是把矛头指向我的呀,说来说去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你倒是会替别人想。”闻人翼又塞了一勺子进我嘴里,这次则是吹温的。 “吾所饿是誓死。”我药还没吞下就急着说话。 闻人翼说:“喝药的时候别说话。”他吹着勺子里还在冒白烟的汤药,样子竟是很温柔,不过很快就变了脸,直直的一勺子塞了过来,填鸭似的表情和动作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们俩商量的怎么样了?” 闻人翼说:“先把药喝光。” 我抿抿唇,看来结果不如我意。 喝完药撤了碗,书文说:“我们决定让人扮成你的模样替你去曜日。” “替我去?”我一愣,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一定骗不过的,到时让曜日的人识破了会后果会更严重!” 闻人翼道:“你原本就已不是真的有琴玲珑,现在找人冒充,也不过用假的替换了假的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这身体也是有琴玲珑的,要验身我是不怕的!” 闻人翼神情暧昧的扫视我,我拉高了被子瞪他。 书文说:“你并不是有琴玲珑,为何你要替他去完成任务,就算最后被曜日戳穿,他们顶多也就是认为一开始崟月就掉了包,不会想到是中途被掉包的。” “那不是会连累到我的护卫们,两国也会再次开战!” 在古代随从的命百姓的命或是兵士的命在位高者看来也许都不算什么,死就死了,没就没了,可在现代呢,犹记得不知是谁说过,人命比天大,一场仗打下来,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人流血牺牲,这不是看历史书,我无法淡定的当个旁观者,更别说这些人命算起来还是因我而亡,或许是我初来乍到,我真的狠不下心。 “我不能连累他们,这是我该负起的责任我不能逃!” 书文说:“小易我知道你心善心软,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们让我躲起来,让其他人替我去冒险,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能好好活下去了?”我知道我的性格算不上勇敢,有时甚至还很懦弱,但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不能逃避,这是我一早就打算好了,就算遇上了书文,还是不会改变。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书文怒道,我忽然就想起了有琴渊,下意识的往床内缩了缩。 闻人翼说:“你的脸吓到他了。” 书文一怔,咬牙道:“千杀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那王八蛋!” 我忙说:“有琴渊杀不得的!” 书文和闻人翼都眯起了眼,看的我心里直打鼓。 我吞下口水努力组织语言解释:“我不是舍不得他死,有琴渊是崟月的皇帝,先撇开说刺杀一个皇帝是否难事,如果他死了,崟月大乱,到时会生出许多祸端。” 书文叹气,站起来走到一旁背过了身去。 闻人翼疑惑的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说的话。 “你一定在想他对我下千日醉,等于是至我于死地,我为何却不恨他?” 闻人翼迟疑了会,点点头。 我微笑,带了点苦涩的味道,“不是没怨恨过他,但慢慢就想通了,他是皇帝,又是个好皇帝,他有他的立场,被牺牲掉只能怪玲珑倒霉生在皇家,而我呢,反正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耸耸肩,“何必费心去恨他,说不定他就是希望在我离开他的日子里心心念念的挂住他,不管是恨或是其他,我不能随了他的愿。”有琴渊说我永远都会属于他,我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可从我离开皇宫那日开始就不是了,命中注定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别再想他了,”书文说,“一切都过去了。” 我转头去看他,意外的看到了另一张面孔,呆住了。 “这是我这世的模样。”他笑着走近我。 好俊的一张脸,刚毅且棱角分明,足可与西方人媲美的挺直鼻梁给我留下了最深的第一印象,然后就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给人炯炯有神的感觉,板起脸来还会给人带来点莫名的压迫感。我又看向闻人翼,闻人翼是标准的丹凤眼,凤目细长入鬓,**勾人,还总带点不屑,笑起来有点冷,不笑那就更冷了。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闻人翼从小就讨厌书文了,书文的脸一看就是那种天生主角命的脸,皇帝做不成最差也得混个什么邪教教主当当,而闻人翼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冷傲孤绝他占全了,能处的来才怪呢。 闻人翼道:“看够了没有。”直接把我的脸掰正。 我羞赧的嘿嘿笑,脱口而出,“你们俩挺配的。” 紧接着,我脑门上连挨两个暴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个礼拜本打算更的,但是最近在写两篇脑子有点昏,又是古代又是现代,而且我写文也没个大纲,都是临时起意,所以感觉很痛苦。 故事进行到现在大约所有小攻人选全部出现了,以下: 有琴渊(挺好一皇帝啊,就是当小攻有点不合格,但谁让他夺了咱小易的 (2)邱铭远(忠犬攻啊,可惜有老婆,累赘的很) (3)上官瑞(这厮其实我挺喜欢的,狡猾狡猾滴,腹黑攻) (4)闻人翼(冷漠攻啊,其实骨子里挺温柔的,就是任性了点,比较极端的人) (5)乐书文(原配攻,这个是绝对痴情,挺完美一攻,但就是太完美了反而让我觉得别扭和不真实) 晋王(炮灰攻,老婆就别说了,一箩筐,而且和小易属于对立面) 故事到底是np还是1对1我还没想好,大家意见如何呢?(可单选或多选) 御剑山庄(3) 骤然安静下来。 三双眼睛似是才现我的存在,齐刷刷向我身上射来,从温情立即转为锐利。 周围很黑,他们的表情我看不太真切,令我觉得奇怪的是,出来迎人的人,为何竟是连个灯笼都不带提的,莫非这练武之人的眼睛都可堪比红外夜视眼镜? 等了一会居然无人出声回礼,我只得硬着头皮提高音量再次拱手施礼:“在下琴易,是秋兄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我们乃是结拜的异姓兄弟。”玲珑长这样真是害人,动不动就是让人看的几乎眼睛脱窗,还是先申明我和邱铭远是兄弟才好,不然难保别人不会想歪。 邱铭远站在一旁似乎也有些尴尬,我稍稍歪头,斜眼看他,抬着的手轻轻撞了他一下。 他立马反应过来,忙打圆场,“是啊,琴兄乃是我的结拜异姓兄弟。我来帮你介绍,这位是御剑山庄的总管,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叫他田伯就行了,这位是我的小师弟左豫,小师妹左樱,他们俩是一胞兄妹。” “琴公子真乃人中龙凤,你看连老朽一时都是看的失了神,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老人家毕竟是老人家,见多识广,邱铭远一说话他便立刻回过了神,他的坦白让我对他很有好感,别说是他,就连我这看惯了21世纪俊男美女的人初见玲珑时也是愣了好一会的。 “哪里,哪里,您真是太过奖了。要说人中龙凤,秋兄才是!” 那少年显然是看玲珑的样貌看的有些痴了,目光直,嘴里喃喃道:“你长的可真好看!”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哪里,哪里----” 对古人还是要谦逊有礼才好,如果我说谢谢,说不准别人就会以为我这个人非常骄傲。 这三人中倒是邱铭远的小师妹回过神后对玲珑的容貌只字未提,只把目光转向邱铭远,说道:“我们别在这里说话了,爹爹在前厅,大师兄,我们进去吧。” 邱铭远为我把肩上的披风拿下,叠好,揣进怀中。 这一细节动作被那三人尽数收入眼中。 我微微蹙眉看了邱铭远一眼,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虚,要大方! 进得门来,正对面是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内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左右都是门廊,十步便挂有一只闪着微弱灯光的灯笼。 我们走的是左边,田伯在前方带路,我跟在邱铭远身旁,忍不住四处张望。 没有宏伟壮丽的建筑,梁柱依然只是梁柱,没有镶金,也没有包银;青石板还是青石板,没有白玉,也没有象牙。我彻底的泄了气,原以为这御剑山庄照江湖地位来说应该是奢华的可比皇宫才对,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什么东西南北宫,玄武朱雀堂的! 哪知---- 我轻轻叹了口气。 为何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大师兄,自从你十八岁起行走江湖,还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一走一年多,一次不回来看看我……们。”左樱不着痕迹的把我挤开,一脸幽怨的向邱铭远诉说自己的不满。“就连我十七岁生辰,爹爹宴请八方宾客,你都不愿来参加。” 左豫立刻帮腔道:“是啊是啊,大师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打个招呼便走了,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才行!” 邱铭远稍稍放慢脚步,又走回到我身旁,很勉强的笑,并未回答。 他转移话题说:“田伯,这次我回来,其他师兄弟不知道吧?” “你的飞鸽恰巧就落到大小姐手中了。”田伯没有正面回答,邱铭远听后长长叹了口气。 我基本了解了,邱铭远此次带我来原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奈何信鸽传信落入了左樱手中,而且这左樱平时一定也不是个嘴巴紧的主,不过也是,女人有几个嘴巴严实的。这下子邱铭远要回来的消息一,尽在定早都传遍了庄内,低调出行的计划彻底破产。况且我们今晚就得返回,哪里能像他们想的那样,还多住几天,话说我倒是想多住几天呢,可惜,身不由己啊---- 大厅内,灯火通明。 主位上端坐着一名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五官周正,两鬓染霜,目光炯炯,剑眉斜飞入鬓。 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出现成群欢迎的仪仗队,只他孤身一人。 邱铭远上前,双膝跪地便是三个叩拜,“蹬蹬蹬”三声,扎实的连我的前额都有些跟着隐隐疼的感觉。 “师傅,凌风不孝!这一年来都未能够抽身来探视您老人家。”他激动的连声音都是略微颤抖着。 左靖海起身,单手扶起他,我这才现,他的右手衣袖竟是空空荡荡的! 我心中微一怔,马上把目光从那衣袖处移开。 左靖海叹气道:“你是忙正事去了,为师又怎会责怪于你。”说完他扫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柔声道:“大师兄你们也见到了,各自回屋去吧。” 田伯不知何时出的大厅,又不知何时出的大厅,只见他端着三杯茶水放于桌上后,便又佝偻着身子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步履轻的形同鬼魅。 左樱不满的嗔道:“爹爹!我们与大师兄已有一年多未见了,这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您怎么可以这样无情的把我们赶走呢?!” 左豫也道:“姐姐说的没错,大师兄难得回来一趟,我们应该为他接风洗尘才对,而且我还想听听他这一年中看到和听到的奇闻异事呢!” 左靖海不由的沉下脸来,瞪向左樱,声音也变得严厉:“你私拆风儿信笺的事我还未罚你,现在却还要这般蛮不讲理。回屋去,免得我改变主意!” 左樱与左豫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临走之前,左樱深深地望了邱铭远一眼,尔后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两者之别,我隐约能懂。 而左豫似乎是从头到尾眼睛就一直在我,不,应该说是在玲珑的脸上打转,天真的眼神中透着的只是纯粹欣赏而非其他,近似于普通人看明星的那种感觉,我还以为我够单纯,看来也是人外有人。 对于这一切我都是目不斜视,生就一副好皮囊,这点定力是最最基本的---- 不多时,厅内便只剩了我们三人。 左靖海朝我走来,我不由自主的停了停胸膛,忽然,他撩起衣摆单膝跪于我面前,恭敬道:“草民参见琼王,还请琼王饶恕草民这一双儿女的唐突之罪。” 邱铭远也跟着他跪下。 我一怔,忙扶起他,“左师傅快快请起,您是邱将军的师傅,本王对您早已是仰慕多时,您这样可是折杀我了!” 看来左靖海是庄内知悉邱铭远身份的人,是不是唯一还无从判断,但毫无疑问,他对邱铭远的事非常清楚,而且又知道我的身份,难道邱铭远的飞鸽传书说了那么多内容?那不是都要给左樱看去了…… 邱铭远似是看透了我的心事,“放心,我的飞鸽传书只是写了今晚亥时三刻左右将会回庄,其他事情我并未提及。” “那有关我的身份是……” 左靖海笑道,“能与风儿一同前来山庄,再加上这等样貌,琼王的身份并不难猜。” “原来如此。”我点头。 左靖海做了个请的手势,“琼王,请上座。” 我看看他们俩,硬着头皮坐上了主位。 作者有话要说:偶以后争取日更…… 归属问题的落实(2) 有关我是否去曜日的问题正反方仍然各持己见,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松口,我原以为书文是容易被说服的,却没料到第一个同意的会是闻人翼,可是,有附加条件…… “一道去?你疯了!”我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 书文持反对态度,人心险恶世事无常,总之一句话,闻人翼不合适,去了也只能是添乱。 我担心的是邱铭远和闻人翼这对仇家,又都是高手,谁能瞒过谁? 闻人翼又是阴测测的说那都不重要,主要是因为我和小七关系暧昧,所以才会阻止他去。 我恼火的再次澄清:“我与小七只是王爷与护卫,你干吗老要扭曲我们的关系!” “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牺牲自己为他换取解药,你敢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你敢说你能为你手下所有护卫都做到如斯地步?而且你明知被我带走就等同于抛弃自己的责任却还是跟我走了,你指责我无视他人性命,但你呢,在你口中所谓重要的一切其实抵不上一个小七。” 这是闻人翼第一次反过来指责我,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支利剑刺穿了我的心,我用力咬住下唇,之前我满口仁义道德的指责他自私的只懂得满足自己的**却罔顾他人性命,但我呢,明知这一走会导致两国和谈破裂,崟月与曜日将再起战火,多少人会为此丢掉性命,这一切我都清楚,可我还是选择了救小七,几乎没有犹豫。 自私的是我不是他,有错的是我也不是他。 闻人翼眉头一耸,捏住我的下颌,“别再咬了,我并非想……”他抱住我,轻轻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下颌一疼我便松了口,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别说对不起,你说的对,是我想为自己开脱才一味的指责你,其实最自私的是我,有错的也是我。” 书文犹豫的问道:“那个……护卫,真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我心一拧,闻人翼放开我,我看看他又看看书文,两人脸色都不大祥和。 “小七……他对我很好,还有一个侍从,叫来福,他对我也很好,他……”想起来福还在宫里等我去接头就疼起来,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崟月了,我晃晃脑袋,“总之我醒来后他们俩是对我很好。小七他护我周全,尽心尽力……” “他们全是崟月皇帝养的死士,保护你是皇命,就算为你丢掉性命也是应该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难道连这都不知。” “可是……没有谁有义务为谁去死,何况他家中还有新婚的妻子。” “翼说的没错,小易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古人愚忠你看了那么多书应该比我清楚,你的护卫对你尽心尽力那是他的本份,这和他有没有老婆没关系,你没必要为此而太感动。” 我极力争辩,“小七的为人我了解,他对我是真心的好,绝对不是因为有琴渊的命令。” 闻人翼冷哼,书文不表意见,但眼神是不赞同的。 “如果说有琴渊下旨让他杀你……” “不会的!小七他不会!”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犹记得那天,日出之时,清溪水畔,邱铭远用衣摆为我擦拭双脚,说让我别再把脚浸进溪水中,此时贪凉,几十年后如逢阴雨天,骨骼关节便会酸痛。犹记得他那样笃定的对我说,生死由他,不由天,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让我死。 他说的每句话都清晰的刻在了我脑中,在我最无助彷徨的时候是他在身后支撑着我继续活下去,我不信他会亲手杀了我。 书文又说:“你说要是有琴渊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他会如何选择?” 我竟然无法回答。 “小易,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轻轻叹气,“哪个国家的皇帝得到血玉玲珑就可以一统三国这原本就是个虚无的传说,大家嘴上说不信但私底下都没有间断过寻找血玉玲珑的下落,现在血玉玲珑出现了,不管是真是假对于各国的皇帝来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必然要得到手,如果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消息不能走漏一点风声,曜日的国君就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有琴渊是否知晓这秘密还未可知,但从他在你身上下千日醉这点来看……他的确是个厉害的皇帝,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输,最好的结果是曜日国君死,而你活下来被送回他身边,可这希望很渺茫,你的护卫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逃出曜日,但如果不行,那他们就会将你杀死。”书文抬手擦掉我额上的冷汗,“这样你还想去?” 我看着他,坚定的点头,就算所有人都想我死我还是要去。 书文黑着脸瞪我。 闻人翼道:“让他去吧,不然他会一直内疚会不快乐,难道说你来这里寻他是为了要让他难过?” 书文愣怔,“当然不是!” “那就让他去。” 书文不再说话,只是叹气,半晌后终于开口:“好吧,我同意你去,但是我也有要求。” “啊?你也有?” “你需要学一些防身的基本功夫。” “学功夫很累的……”我苦了脸。 书文板起面孔,一派威严,“男子汉怕什么累,想当初你学书法,学笛子,学琵琶难道就不累?” 我挠挠头,这比一刀砍了我要痛苦多了,“那不一样,你知道我这人运动神经不达,体育一直就是我的软肋。而且你看玲珑这小鸡身材,细胳膊细腿的。”我把袖子撩起来给他看我的胳膊,还掀开被子抬了抬腿,“你看你看,这哪像是学武的材料。”以前在学校让我跑个一千米就够呛了,学武,还是省省吧。 “不行,一定要学。” “那……有没有那种可以很轻松,几天就能成的?像张无忌那样!” “张无忌?”闻人翼问,“是谁?” 我很正经的对他说:“一个绝世高手,别人要练几十年的功夫他几个时辰就练成了。”我竖起大拇指,“他是我的榜样,史上最幸运男一号!” “江湖上有这号人?”闻人翼似是信了我的话。 书文用手指轻轻敲我的脑门,“翼你别上这小子的当,那是话本里的故事。” 我朝闻人翼嘿嘿一笑,他愣了下没说话。 书文笑说:“张无忌你就别想了,努力向韦小宝看齐吧,学几招保命功夫也是好的。” “韦小宝?”我咧开嘴笑,“他也是我的偶像,”我伸手比划,“七个老婆,男人中的男人!” 闻人翼兜头泼我一盆冰水,“你做梦!” 我瞪他,“别忘了我是王爷,要个老婆有何难的,别说是七个,七十个也是小意思!” 书文道:“老婆你就别想了,此去如何把命保住才是最实际的。” 还是书文说话中听。 “你告诉我怎么练就可以了,或者给我一本秘籍,我记性好,看一两遍就能记住了。还有……我能不能边走边练,在此已耽搁快1个月了,误了到曜日的行程这事可大可小,所以----” “急不得,还有好些事需要安排。” 我只好点头。 闻人翼凉凉的说:“像你这么急着去送死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我狠白他一眼,手伸到他胸前,“把余下的解药给我。” 他只当没听到,侧过头去。 “喂,你说了要给的!” “前提条件你忘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是逍遥宫的宫主,他是御剑山庄的门徒,情况哪里有变?” 他提到御剑山庄我才想起左家姐弟还被囚在这庄子的某个地方,本是想救他们的但我现在的立场不同了,救还是不救? “御剑山庄的门徒?”书文问道。 闻人翼答道:“就是个那护卫。” 书文看向我,“他是御剑山庄的人?” “我……不清楚……”我不想出卖小七。 “你不清楚?”书文显然是不信。 “不用逼他,会用御剑山庄的御剑七式,又能接下我一招千丝万缕的只能是左靖海的大徒弟,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秋凌风,只是不知他怎会去投靠了朝廷。” 我用脚隔着被子踹他,早知道不说,现在可好,我用眼梢偷偷瞟向书文,他正绷着脸瞪我,我有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书文最终没说什么,把矛头转向闻人翼,“你也有本事,打草惊蛇直接正中蛇头!翔传书给我说你惹了大麻烦我还不以为然。我从曜日赶来这一路上不知听了多少人在议论魔教重出江湖的事,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们正在重建逍遥宫,伺机找八大门派报仇是不是?翼你说你何时才能成熟,何时才能做到沉住气?凡事三思,三思!你听进去多少?每次你做决定前能够有一思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这一通话后他猛地起身,走到窗边去呼吸新鲜空气。 闻人翼沉默,像是知道自己的过错却死也不肯认错的孩子那样犟着。 书文是因为我胳膊肘往外拐生气吧,骂我骂不出口就只好说闻人翼,篓子早桶了,之前也没见他火气那么大,看的出他对闻人翼这个小师弟挺包容的。 我歉疚的望着闻人翼,“天晚了,不如今儿就到这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既成事实的事就不提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书文你别气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运气不好。” 闻人翼并不领我的情,眯起眼看我,就好像在说还不是因为我。 我心虚的低头。 书文长出一口气,说:“也只好这样了。小易,今晚你去睡我二弟的房间。” 我抬头看闻人翼,应了声。 闻人翼像是有异议却没敢吭声,捅了漏子果然是气弱许多。 我掀开被子抱了枕头要下床,被他一把抄起往屋外走。二宫主的房间就在隔壁,进屋后没点灯,我直接被他放在了床上,床又冷又硬,闻人翼把枕头放在我头下又帮我盖好被子掖好四角,临了还在我唇上留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说了句:“睡吧。……如果睡不着,我就在隔壁。”如此暧昧又古怪的话。 黑暗中他细长的眸子闪了闪,怪吓人的。 他走之后我不由侧头看向印在窗纸上的树影子,枝杈散开,时不时还抖一抖,我也跟着抖一抖,随后我一把捞起被子蒙住头,翻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三章,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废话挺多的,合了两章,删掉几千字……心疼啊…… 御剑山庄(3) 骤然安静下来。 三双眼睛似是才现我的存在,齐刷刷向我身上射来,从温情立即转为锐利。 周围很黑,他们的表情我看不太真切,令我觉得奇怪的是,出来迎人的人,为何竟是连个灯笼都不带提的,莫非这练武之人的眼睛都可堪比红外夜视眼镜? 等了一会居然无人出声回礼,我只得硬着头皮提高音量再次拱手施礼:“在下琴易,是秋兄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我们乃是结拜的异姓兄弟。”玲珑长这样真是害人,动不动就是让人看的几乎眼睛脱窗,还是先申明我和邱铭远是兄弟才好,不然难保别人不会想歪。 邱铭远站在一旁似乎也有些尴尬,我稍稍歪头,斜眼看他,抬着的手轻轻撞了他一下。 他立马反应过来,忙打圆场,“是啊,琴兄乃是我的结拜异姓兄弟。我来帮你介绍,这位是御剑山庄的总管,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叫他田伯就行了,这位是我的小师弟左豫,小师妹左樱,他们俩是一胞兄妹。” “琴公子真乃人中龙凤,你看连老朽一时都是看的失了神,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老人家毕竟是老人家,见多识广,邱铭远一说话他便立刻回过了神,他的坦白让我对他很有好感,别说是他,就连我这看惯了21世纪俊男美女的人初见玲珑时也是愣了好一会的。 “哪里,哪里,您真是太过奖了。要说人中龙凤,秋兄才是!” 那少年显然是看玲珑的样貌看的有些痴了,目光直,嘴里喃喃道:“你长的可真好看!”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哪里,哪里----” 对古人还是要谦逊有礼才好,如果我说谢谢,说不准别人就会以为我这个人非常骄傲。 这三人中倒是邱铭远的小师妹回过神后对玲珑的容貌只字未提,只把目光转向邱铭远,说道:“我们别在这里说话了,爹爹在前厅,大师兄,我们进去吧。” 邱铭远为我把肩上的披风拿下,叠好,揣进怀中。 这一细节动作被那三人尽数收入眼中。 我微微蹙眉看了邱铭远一眼,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虚,要大方! 进得门来,正对面是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内假山嶙峋,花木扶疏,左右都是门廊,十步便挂有一只闪着微弱灯光的灯笼。 我们走的是左边,田伯在前方带路,我跟在邱铭远身旁,忍不住四处张望。 没有宏伟壮丽的建筑,梁柱依然只是梁柱,没有镶金,也没有包银;青石板还是青石板,没有白玉,也没有象牙。我彻底的泄了气,原以为这御剑山庄照江湖地位来说应该是奢华的可比皇宫才对,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什么东西南北宫,玄武朱雀堂的! 哪知---- 我轻轻叹了口气。 为何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大师兄,自从你十八岁起行走江湖,还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一走一年多,一次不回来看看我……们。”左樱不着痕迹的把我挤开,一脸幽怨的向邱铭远诉说自己的不满。“就连我十七岁生辰,爹爹宴请八方宾客,你都不愿来参加。” 左豫立刻帮腔道:“是啊是啊,大师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打个招呼便走了,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这次回来可得多住些日子才行!” 邱铭远稍稍放慢脚步,又走回到我身旁,很勉强的笑,并未回答。 他转移话题说:“田伯,这次我回来,其他师兄弟不知道吧?” “你的飞鸽恰巧就落到大小姐手中了。”田伯没有正面回答,邱铭远听后长长叹了口气。 我基本了解了,邱铭远此次带我来原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奈何信鸽传信落入了左樱手中,而且这左樱平时一定也不是个嘴巴紧的主,不过也是,女人有几个嘴巴严实的。这下子邱铭远要回来的消息一,尽在定早都传遍了庄内,低调出行的计划彻底破产。况且我们今晚就得返回,哪里能像他们想的那样,还多住几天,话说我倒是想多住几天呢,可惜,身不由己啊---- 大厅内,灯火通明。 主位上端坐着一名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五官周正,两鬓染霜,目光炯炯,剑眉斜飞入鬓。 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出现成群欢迎的仪仗队,只他孤身一人。 邱铭远上前,双膝跪地便是三个叩拜,“蹬蹬蹬”三声,扎实的连我的前额都有些跟着隐隐疼的感觉。 “师傅,凌风不孝!这一年来都未能够抽身来探视您老人家。”他激动的连声音都是略微颤抖着。 左靖海起身,单手扶起他,我这才现,他的右手衣袖竟是空空荡荡的! 我心中微一怔,马上把目光从那衣袖处移开。 左靖海叹气道:“你是忙正事去了,为师又怎会责怪于你。”说完他扫向自己的一双儿女,柔声道:“大师兄你们也见到了,各自回屋去吧。” 田伯不知何时出的大厅,又不知何时出的大厅,只见他端着三杯茶水放于桌上后,便又佝偻着身子悄然无声的走了出去,步履轻的形同鬼魅。 左樱不满的嗔道:“爹爹!我们与大师兄已有一年多未见了,这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您怎么可以这样无情的把我们赶走呢?!” 左豫也道:“姐姐说的没错,大师兄难得回来一趟,我们应该为他接风洗尘才对,而且我还想听听他这一年中看到和听到的奇闻异事呢!” 左靖海不由的沉下脸来,瞪向左樱,声音也变得严厉:“你私拆风儿信笺的事我还未罚你,现在却还要这般蛮不讲理。回屋去,免得我改变主意!” 左樱与左豫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临走之前,左樱深深地望了邱铭远一眼,尔后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两者之别,我隐约能懂。 而左豫似乎是从头到尾眼睛就一直在我,不,应该说是在玲珑的脸上打转,天真的眼神中透着的只是纯粹欣赏而非其他,近似于普通人看明星的那种感觉,我还以为我够单纯,看来也是人外有人。 对于这一切我都是目不斜视,生就一副好皮囊,这点定力是最最基本的---- 不多时,厅内便只剩了我们三人。 左靖海朝我走来,我不由自主的停了停胸膛,忽然,他撩起衣摆单膝跪于我面前,恭敬道:“草民参见琼王,还请琼王饶恕草民这一双儿女的唐突之罪。” 邱铭远也跟着他跪下。 我一怔,忙扶起他,“左师傅快快请起,您是邱将军的师傅,本王对您早已是仰慕多时,您这样可是折杀我了!” 看来左靖海是庄内知悉邱铭远身份的人,是不是唯一还无从判断,但毫无疑问,他对邱铭远的事非常清楚,而且又知道我的身份,难道邱铭远的飞鸽传书说了那么多内容?那不是都要给左樱看去了…… 邱铭远似是看透了我的心事,“放心,我的飞鸽传书只是写了今晚亥时三刻左右将会回庄,其他事情我并未提及。” “那有关我的身份是……” 左靖海笑道,“能与风儿一同前来山庄,再加上这等样貌,琼王的身份并不难猜。” “原来如此。”我点头。 左靖海做了个请的手势,“琼王,请上座。” 我看看他们俩,硬着头皮坐上了主位。 作者有话要说:偶以后争取日更…… 过于顺利的营救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书文太过兴奋了,也许是因为即将重获自由,虽说这自由意味着前路茫茫九死一生,也许是因为挂心不知被关在庄子某角落的左家姐弟,总之……我失眠了,中了千日醉后第一个失眠的夜晚,明明身体很沉脑子却清明的很。 我翻过身,手往旁一搭才想起自己并不在闻人翼房中,睁眼身旁空无一人,想起他离开前说的话,是暗示我晚上去找他?我嗤声,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我坐起身,借着月光打量这没多少人气的房间,除了有个柜子有张床外这屋子空荡的让人怵,这二宫主看来的确是个不喜拘束的人。 掀开被子下床,一沾地就觉两腿软绵绵的,在大腿上捶了几下勉强站稳,走了两步感觉凑合,有点脚踩云朵的味道。 我轻手轻脚打开柜门,全是衣物,黑漆漆的看不清颜色,从中间抽了几件疑似深色的衣服出来在身上比了比,这二宫主身高不会比闻人翼矮,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亵衣亵裤,勉强凑合吧,袍子太长卷起来塞进腰带,裤腿太长卷起来塞进鞋子,扎紧袖口一切准备妥当,摸摸光滑的脸,又挑了一条暗色绸裤出来一折二包住鼻子和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蒙面侠士的造型就算完成了,我叉着腰仰天无声大笑,为马上要去执行的营救任务造势。 睡之前我还在矛盾是否该去救人,结论是睡着了就算了,如果睡不着就去救,所以说这是天意。 我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被两个高手夹在中间就是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走的是慢镜头动作,分外吃力,用了近一刻钟我才挪出东院,目标是西院花园中的假山,冲! 白天看来清冷的山庄到晚上就成了阴森,风打树叶出的犹如恐怖片中标准音效的簌簌声一直就尾随着我,我不敢回头,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的鬼故事一个接一个的从脑袋里冒出来,赶都赶不走,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心脏荡的老高的就像是坐在过山车上。 快要进到西院时只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两个亮点,酷似鬼火! 我猛地停住脚步,揉揉眼睛才现原来是两个提着灯笼巡夜的侍从,左右一看,廊外比廊内地不少,我急中生智,右手撑住行廊栏杆,右脚起,左脚跟上,轻松跃出,只是落地就不尽如人意了,右脚外侧着地,崴到了,顾不上疼痛我赶紧靠墙蹲好,努力团成球状。 轻轻的脚步声从我头顶掠过,我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当我想起身时一下竟站不起来,腿麻了,右脚踝更是疼的厉害,我按住受伤的脚拼命站起来,两手抓住栏杆狼狈的翻上去一**坐在地上,好在玲珑再差劲也是个男人,手里的力气还是有的。 没敢在走廊上多休息我便又爬了起来,想着灌篮高手里的赤木刚宪,人家崴了脚还打篮球呢我这又算什么,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觉脚没那么疼了,进了西院我很快向花园中的假山奔去,西院和白天一样静的古怪。 黑暗总给人带来恐惧感,刚才还露半面的月亮招呼也不打便躲进了云层,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就像是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触在我脸上,每个毛孔中的汗毛都抖擞直立起来。 我努力稳住双手在假山上摸索,白天那两人就是从这进去的,机关一定就在附近。 不一会我便摸到了缝隙,四四方方的一小块与整块并不相连,我用力推,石头在一点点陷进去,只听身旁响起石板与石板摩擦的声音,假山旁的石桌慢慢移开,通道入口被打开了,我探头往里看,黑咕隆咚一片,白天我看那两人消失在假山后只当是进了石头里原来不是,心跳的厉害,我按住胸口,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我迈开无比沉重的步子,跨下第一级台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走的很不稳当,手扶着墙一点点摸索。 脚下终于探到了平地,一条黑乎乎的道,我摸着两边的墙壁往前走,道是越来越宽,但走到底我就彻底没辙了----因为出现了岔路。 左转,还是右转? 密道里会不会有机关? 万一我死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值,踯躅了好一阵隐约感到有一点点细微的风吹在脸上,眼睛看不见触觉就变得更为灵敏了,确定是左边,有风说明就是活路,我深呼吸后决定往左转。 密道的岔路不止这一处,我依着自己的判断往里走。 左转,右转,右转,右转,左转……我仔细记着进来时的路,越走心越沉,这道是书文监造的吧,跟地道战似的布局,忽然,在又一个岔路口我看到了一点点的亮光,甚至还有----打呼的声音? 我赶快往那处走,直觉告诉我就是那里! 亮光是从一扇厚重铁门上的小窗里透出来的,更加让我难以置信的是铁门居然没关死还留了个缝,最近我果然吉星高照!我露出笑容,有酒味,有鼾声,一定是看牢房的人喝醉了,我小心的把门打开,弓着身子往里走。 走下几个台阶就见一青衣男子趴倒在桌上,另一人甚至直接躺在了地上,鼾声震天,桌上两瓶酒,一瓶竖着,一瓶倒着,酒撒了半桌还在沿着桌边往下滴,一滴接一滴全都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脸上。我注意到他腰上拴着几把钥匙,悄悄接近,顺利的从他腰带上拿走了一整串的钥匙,但钥匙之间小小的碰撞声让我吓了一跳。 “是谁?”背后忽然传来不小的声音,“是谁在那里?” 这毛毛躁躁的左豫!我差点炸毛,牢牢握住手中钥匙猛一回身,对着那方向呲牙,压低声音警告,“别吵!” 那人果然不再出声,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努力挪动身体。 我拿了桌上的烛灯太空漫步过去,“是我,琴易,你们大师兄的朋友。” “琴公子?”左樱像是刚刚醒来。 “你怎么在这?也被抓了?”左豫问。 左豫和左樱都被黑布蒙住了,尽在眼睛,手脚也被粗绳缚住,比之前瘦了白了,衣服脏了点但还算完整,大概没吃多少苦。 “我是来救你们的,出去再说。” 他们都露出惊喜又惊异的表情,只是没再说话。 我把灯放在地上去开门,手忙脚乱的试了几次才找到正确的钥匙,脸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 重见光明的左豫瞪大眼睛看着我,“琴,唔……” 一把被我捂住嘴,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为他们俩解开束缚后我把钥匙扔在牢房里,只带走了那盏灯。 经过那一趴一躺两人身旁时左豫与左樱眼露杀意,我说:“不能杀人。” “他们都是魔教的妖孽!”左樱恨恨道,又一个正道中人。 左豫搀着左樱连连点头。 我生出后悔救他们的念头,“我救你们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杀人的。” 我加快步子往外走,再不想看这对姐弟一眼。 心中是说不出的厌恶。 他们俩只得紧跟了上来。 营救计划进行的太顺利,顺利的让我心情烦躁。 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是摸黑,出去这会我用烛灯照着仔细观察墙面与地面。 离开那牢房有一段距离了,左豫忍不住问:“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我大师兄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 “他为了救你们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冷冷答道。就是为了这俩小崽子,当初如果肯听小七的话好好在家呆着哪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 左樱惊呼,“什么?大师兄他----” 我示意他们别再说话。 出了密道我便吹熄了烛火,把灯仍在一旁的草丛里,拉下面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快被憋死了。 我环顾四周,依然与我进去时一样的安静,我抬头看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月亮,松了口气的同时脚也开始疼起来,我挪了一小步,看来还能撑一段。 我带他们来到围墙边,墙高大约四米,我问:“这高度没问题吧?” 两人看了看,左豫说:“我没问题,我姐姐受伤严重些可能不行。” 我说:“没事,我在底下托她一把,你先上去,在上面拉她就可以了。” “那你呢?” “我?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他们俩又是大吃一惊,同时问:“你不走?” “我也是被抓来的所以不能走,而且我不会武功,跳不过去。” 我见他们又要开口,忙催促道:“时间紧迫你们赶紧走吧,要是被人看到就走不了了。” 左豫红了眼,拱手道:“琴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我……” “行了,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心里那股烦躁感又浮了出来。 左樱福了福身子,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我微微颔,“客气。请两位多加小心。” 终于送走了两人,我看着墙头叹气,“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好在玲珑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我慢慢在草地上坐下,两手握住受伤的脚踝,刚才一直隐忍着,现下疼的我直抽气,“出来吧,我疼的走不了了。” 草地上几片树叶被风带起,打着旋落到我身上。 我被来人抱起,往东院走去。 他说:“你的打扮真可笑。” 御剑山庄(4) 主位宽大,我做上去就像是整个人被架空了。 玲珑才不过十六岁,人生的也纤细,我想往后挪靠着靠背坐,却现脚点不着地了,悬空着可有失风范。我便又偷偷往前挪,地倒是踩着了,可背却是失了依靠。 前挪后挪,来来回回数次。最终,只得像军训那会,一本正经的把腰板挺直,坐的一丝不苟。我心中抓狂,为何他们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一个算得上是一代武林宗师,偏偏要我坐这磨人的主位! 邱铭远与他师傅坐定后便开始聊了起来。 我听了会,不外是些有关他离开这一年多时间庄里庄外的一些事,什么二师弟,三师弟的,我也都不认识,着实无趣。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过去了。 我只觉得腰开始渐渐酸。我转转眼珠,微微蹙起眉头,这往左靠也不是,往右靠也不是,最最不能的是往后靠!真是说不出的痛苦加不自在。 所以说----上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这时,左靖海出的沉重叹气声引起了我的注意。“魔教重现江湖,为师早有耳闻,之前我权当是有江湖中有人捕风捉影,却没想到……” 邱铭远道:“师傅不用担心,我们遇上那人他男扮女装在江湖中行走,定是为了掩饰身份,连真身都不敢露,哪里还掀得起大风大浪呢!”虽是这样说,但从他闪烁的眼眸中,却找不到往日里我所熟悉的那抹坚定神情。 看来,他也是忧心忡忡。 左靖海神情凝重的摇头:“你不用安慰为师,两年前断戈崖一役,最后虽说闻人鹰被我们联手打下山崖,但他与他那三个徒弟的尸身一直就未被寻到。从那一日起,为师的心中就早已做好了他日魔教东山再起的准备了,只是,未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邱铭远神情肃穆,似乎是在犹豫。隔了一会,他说:“其实……原本我们与逍遥宫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呢?” 左靖海怒火顿起,厉声道:“正与邪,白与黑,怎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魔卫道乃我名门正派之责,当年集结八大门派攻打逍遥宫,你身为武林盟主本该统领群雄,可你却是称病逃避责任。师傅知你心慈也不予追究,还代你扛下了这重责,怎的时至今日你,你仍是,仍是如此----”他激动的哽住,好一会才道:“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 我一怔,原来当年攻打魔教邱铭远并没有去,而且带头人竟然是左靖海! 那个男扮女装的疯子十有**就是魔教的人,而且使的是幽灵盘丝,说不准就是闻人鹰三徒弟之一。但照邱铭远的说法,魔教当日一役死伤惨重,就算是闻人鹰与他那三个徒弟都没死,靠四人之力,任是武功再高,两年的时间就想要悄悄东山再起,可能性是不大。不然,那疯子现身江湖又何必遮遮掩掩? 邱铭远只是沉默以对。 这师徒二人僵持住,谁也不再说话。 我在一旁着急,这两人不是打算沉默对看到天亮吧---- 嗨嗨,这还有我那! 约莫又是五分钟过去了,谁都不肯先开口,我轻轻摇头,都是固执的家伙。 那就由我来吧---- 我站起身,稍稍动了动酸疼的腰,咳嗽两声,适时打破了僵局。 邱铭远与左靖海这才想起还有个我,但看向我的表情依然似是如梦初醒。 我这个王爷当的着实是失败啊! 左靖海歉意道:“我真是糊涂了,只顾与风儿说魔教之事,怠慢王爷了。” 我微笑,摆摆手道:“不碍的,你们师徒一年多没见,多说会话也是应该的。” 邱铭远站起身向我走来,一面说:“师傅,王爷这些日子总是会觉得莫名倦怠,我想请您给他把把脉,看看是否有恙。”他说着便想扶我,我忙冲他瞪眼,他这才恍然收回手。还真是把我当成柔弱的随时会晕倒的林妹妹了! “哦?”左靖海略有些不解的望了邱铭远一眼,说:“琼王,请这边坐。” 我走去坐在邱铭远方才的位置上,伸手让左靖海为我号脉。 在这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中,我仔细观察着左靖海的表情。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是中毒了,而且并非一般简单的毒,就是连混迹过江湖,做过武林盟主的邱铭远都辨识不出,才会要左靖海帮忙,左靖海之所以觉得奇怪,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左靖海眉头皱成一团,看看我,再看看站在我身旁的邱铭远,欲言又止。 我也看向邱铭远,心知他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我先下手为强的说:“左师傅,如果您知道我中的是何种毒,请勿要隐瞒我。我想,我本人是有知情权的,而且我----” “王爷你怎会----”邱铭远出声打断我的话。 “知道自己中毒?”我接着他的话说。 他凝重的叹了口气。 我眨眨眼,“我猜的……” 他一怔,尔后苦笑道:“看来是我掩饰的不够好。” “小七,你不该瞒我才是。而且,我身上这毒,一年半载的应该出不了大问题。”如果是有琴渊下的毒,他一定只是在防万一。他说过三年,也许这毒,也是三年后才会作。 “琼王怎知一年半载出不了问题?”左靖海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诧异。“难道琼王知道所中之毒?” 他摇摇头,黯然的笑了笑。“左师傅您知道什么就尽管直言吧。” 左靖海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沉吟片刻才道:“琼王身中,其实非毒,而是蛊。” 我顿时倒抽一口气,蛊…… 我立即联想到了那些爬来爬去,缓缓蠕动的小虫子,难道我身体里面有虫子……顿时鸡皮疙瘩猛起,咬紧了牙。蛊在我心中可比毒可怕多了,细想想,一个一个的小虫子在你的五脏六腑,肌肉血管里面爬来爬去,无意识的抬手抹了把汗,忍不住脑中又忆起了以前初中生物课上老师展示给我们看过的猪肉绦虫的图解。 老天,你不如杀了我吧! 这时我真是恨极了自己有如此好的记性! 邱铭远的手掌悄悄搭上的肩膀,微微用力,就像是一种令人镇定的魔法一样,砰砰如擂鼓般的心跳竟渐渐平稳下来。他道:“原来是蛊,难怪我只感到隐隐脉息有些不对,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左靖海道:“其实,我也并不十分确定。” 我不解的问:“难道这蛊是很罕见的那种?”看来不是普通货色! 左靖海点头,站起身来背对我们,缓缓道:“如果我没判错的话,此蛊名为千日醉,乃七煞蛊王所创。传说七煞蛊王爱妻成痴,怕她不忠于自己,才研究出此蛊,下在了他妻子的身上。” 我险些坐不住惊跳起,“什么?!这蛊是为防女人出墙而研究出来的?” “是的。所以千日醉对人体应该是无害的,据说只除了会比一般人嗜睡之外,其他并无异象。” 一听无害,我大舒一口气,浑身从刚才的紧绷放松下来。 邱铭远问道:“为何会叫千日醉?” “因为……”左靖海迟疑,他背身对着我们,也不知他现在是何表情,“如果他妻子离开他千日而未与他行房,那她……便会从此一睡不醒,且尸身不腐。故而得名,千日醉。” 就像是人喝醉睡着了一般? “千日?”我喃喃道:“三年……果然是三年。” “另外……有一事。”他又道:“千日醉乃是用百种雄性毒虫,各百只埋与瓮中,任其厮杀七七四十九日,取最后所剩百只之精血提炼而成。下蛊之人需与被下蛊之人三日内,每十二个时辰便行房一次,服下蛊药一次,三日内切不可断。尔后的千日内,凡除却下蛊之人,其他人若与被下之人行房,便会……全身奇痒,尔后溃烂而死。” 等他说完,我已是张着嘴瞪大眼,一句话都无法说出了。 “这蛊原是下在女子身上,如今下在了男子身上,就不知是否会有同样的效果……”左靖海转过身,看向我们两人,表情复杂。 我收敛起惊惶的神色,细细回想,难怪他那几日每天逼着我吃药,逼着我与他……行房。微微叹了口气,有琴渊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怕我与他人生出情愫,背叛他,或是想要用我来杀死某人,某些人? 比如说,有可能也有能力动我的----曜日太子、国君等等。 我沉默。 邱铭远也沉默。 闲散王爷似乎是不小心陷入恐怖的政治漩涡中了。 “有救吗?”我轻声问,哀伤是无用的,只盼还有的救。 “那七煞蛊王现在何处?”邱铭远与我同时问。 左靖海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七煞蛊王之蛊,无人能解。而且,他与他的夫人早已失踪二十年有余,有关千日醉的一切,也都只是江湖传言,当然,不排除是蛊王怕有人动其妻而放出不实的谎言。因为,千日醉,当今天下只有蛊王之妻一人中过,无从考证。但为何琼王也会中,这就……不得而知了。”他别有深意的看向我,“琼王,到底是谁……” “师傅!”邱铭远出声喝阻。 我抿紧嘴唇,眯眼看向一旁明亮的烛火,陷入沉思。 “为师想问出下蛊之人,是因为……” “师傅!”邱铭远再次出声喝阻,上前把他师傅拉到一旁。 仿佛是灵魂出了窍,我只觉得全身无力,就是连抬头,说话这样简单的动作,此时对我来说都是艰难万分。 只听邱铭远压低声音道:“师傅,休要再问下去了。” “风儿,你不懂!”左靖海神色凝重的说:“这七煞蛊王,乃是闻人鹰的师兄!” “什么?!”邱铭远惊道。 我猛抬起头,怎么有琴渊会扯上了闻人鹰的师兄? 卖糕的!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就在我三人处于极度诡异的气氛之中时,田伯手持一只暗红色锦盒,神色惊惶的奔入大厅,“庄主,这锦盒是方才我听有人敲门,开门后在地上现的,还附了张字条。”他把锦盒与字条都递了给左靖海。 左靖海打开,顿时脸色刷白。 我好奇的站起身,想要看看锦盒内的东西。 邱铭远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 但是,已经晚了。 我看到了血,还有,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两天……去打o了…… 毒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浑身脱力,不断冒着冷汗,困意终于袭来,我闭上眼靠着他。 我知道他在生气,他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我虚弱的说:“谢谢。”谢他不杀那两人,“还有……对不起。”话音落下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约当我在房间里翻柜找衣服时就已经暴露了,逍遥宫现在正处于紧张时刻,怎可能只让两个武艺平平的侍从巡夜,一定是事先撤走了其他人,留两个不过是让我不那么早起疑而已,没想到这样我还会受伤,在暗处看的人估计要笑岔气了。 另一个可疑便是原本布满机关的密道变得畅通无阻,虽说我是靠着自己的判断找到了牢房,但我相信如果是在机关启动的情况下,大概连第一个岔路都没走到我就会被桶成马蜂窝。 古代的工艺毕竟再精细在我看来还是粗糙,要现一点蛛丝马迹并不难,原本我还挺有成就感,但从手中有了烛火后我便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了。 这一切都在事后得到了证实。 我昏睡了整整三天,醒来时书文已交代好一切快马赶回曜日了,他此番来崟月是偷着出来的,他的属下扮作他在宫内闭关两月,日子长了恐引人怀疑,毕竟他是知道惊天大秘密的人,曜日国君不会容许他有机会泄露半分。 闻人翼是与我这样说的,但我总有种感觉书文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会不等我醒就离开了,虽说他原本就主张放了左家姐弟,但我的做法无疑是令他愤怒和伤心的。 整个右脚都被缠上了绷带,只是崴到脚而已似乎没必要那么夸张,而且闻人翼还不许我出房间半步,我想抗议但每每对上他一双冷冽的眸子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好窝在房间里看书,看的是闻人翼塞给我的据说是逍遥宫最上乘的内功心法《太玄经》,他说玲珑这身子太弱,多次中毒以致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练内功能达到调理内部脏器的功效,对我很有好处。 其实不说他我也感觉到了,每次多说些话就不得不用力呼吸,好像肺里的氧气总不够用似的,我只当玲珑运动的少肺活量不行,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要遭。 “闻人翼,我看完了。”我合上手中的书,想要丢给正盘腿在床上打坐的人,想了想还是没丢,据说这书挺珍贵的。 《太玄经》总分九层,闻人翼练了二十年才不过到第五层的水平,本想耻笑他,他又说身为一代武学奇才的闻人鹰花了四十年时间也只有练到第八层,第九层至今只有一人练成过,那就是原作者。 闻人翼跟座玉佛似的一动不动。 我没有再打扰他,放下书站起来,一瘸一瘸走到窗边铺着大张兽皮的榻上躺下,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惬意极了,我用力伸了个懒腰,闭上眼小憩。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颈子上痒痒的,我醒转过来,“别闹了。”纵容的口吻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何时我已经习惯了被闻人翼这样从背后拥住抱在怀里,却一点也不感到突兀? “醒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暗哑些。 “嗯。”我稍稍动了动,他搂的很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大白天的,会有人看到。” “别动。”一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廓上,后颈上,甚至不顾我的阻挡拉开了衣襟落在光裸的肩上,我尴尬的僵着,如临大敌,抵在臀上的硬物不容许我多做挣扎,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与满室的明媚灿烂实在是不搭调。 他越来越放肆,小半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衣衫在他的拉扯下被褪到了腰间,脊背上游走的唇舌是用了力的,留下痕迹是免不了了,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还是那只明目张胆伸进亵裤中揉捏臀瓣的爪子。脑袋好像停止了运作,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只爪子带给这身体的触感,异常鲜明,或轻或重的揉着搓着捏着,可恨这玲珑明明就是麻杆身材却偏偏长了个肉嘟嘟的**,白白嫩嫩浑圆饱满还微微翘起,摸着绝对舒爽滑溜,该死! “闻人翼,不行,你停下来----”出口的声音染着媚色,不光没达到目的反而是火上浇油了。 我拼命**双腿,只听嘶嘶嘶嘶,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整条裤子转眼就成了一条条破布头。 他轻轻咬住我的耳朵呢喃道:“我想要你。” 才离开一会的爪子又覆上了肉肉的两“面粉团”上和起面来,和着和着还越来越前,终于抓住了我使劲想藏在身下的坏家伙,掌面上粗糙的茧子摩擦着我最嫩的地方,真想告诉他他弄疼我了。但不等我开口爪子就挪开了,也许是意识到相比起握着那根他也有的东西,“和面”会更加有爱。 指尖还时不时从臀缝间轻轻滑过,搔的我痒痒的,也让我惊慌失措,“不行不行!闻人翼你冷静点,我身上还中着千日醉呢,你傻了啊!”那里不是他能进的地方。 他果然停了下来,“你怕我死了?是担心我吗?” 这个疯子高兴个什么劲!我恶狠狠地说:“谁会担心你,想死你就上吧!”四肢僵直着趴在榻上不再挣扎,反正我的挣扎在他看来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捂住滚烫的脸,不信他真的不要命。 “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后他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笑的如此开怀。 我愣了下,总是一副冷漠表情的闻人翼大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我下意识的转过头,下一秒唇便被他吮住,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不曾有过的霸道,探入我口中的舌头堵的我一时难以呼吸。乘我放松之际,他的一条腿轻松的挤进我双腿间,我才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客气?难道说他真是不要命了! 他吻的我几乎窒息,我瘫软在榻上用力喘息。 他扳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的胸口,用手在挺起的□上捏了一下后把它纳入口中,吮吸着,用舌头逗弄,时而使坏的用牙齿轻磨。 “啊----”敏感的让人抓狂的身体! “很舒服?”闻人翼问。 我咬紧牙,露出痛苦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很,不,舒,服!” 他抬了抬眉头,没说什么,只是又照着刚才的方式“折磨”了一遍另外一颗。 “啊----”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过电似的要命。 “虽没有女子的丰满,但别有一番滋味。”闻人翼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就像是品尝了一口蛋糕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样自然。 滋味,滋味你个头! “你以前不是说我不同意你就不会碰我,现在难道要反悔!” 我睁开满是水雾的眼睛看他,该死的家伙居然还穿的那么整齐。 “是你刚才亲口说让我上的。”那双勾人心魂的如丝媚眼盯着我,满是无辜,心跳直接逼近一百五大关,我吞口口水,犹豫了一会终于把话说出口:“我不想你死。” 他面露喜色,软软的嘴唇吻了上来,“放心,我不会死。” 我再次被他按趴住,烫的吓人的棒子贴在我大腿根处,之后用他的腿夹住我令我并拢双腿,两只爪子按在我臀上肆意妄为,这是什么姿势?有关这方面的一切仅限于我与有琴渊的那几夜,,尽在待他在我大腿间**起来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他不会死,我气急大吼:“该死的!从我身上下去,你这个混蛋!” 情的野兽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 释放后的闻人翼整个的压在了我身上,我用肘子顶他,“喂,我要死了!” 他无声的翻到我身侧,掰过我的身子与他面对面,我用眼神射杀他,他捞过我的伤腿搁在他腰上,然后爪子握住我仍然翘起的□轻柔的撸动起来,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用着□后特有的性感嗓音颇为深情的说:“一会能不能再来一次?” 我直接挥出老拳,毫不留情的给予他沉重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凑合也算个h吧,可怜的小易筒子啊,可怜的小攻们啊,基本上从生理角度来说让他们一直憋着是不人道的,cj的飘走---- 御剑山庄(4) 主位宽大,我做上去就像是整个人被架空了。 玲珑才不过十六岁,人生的也纤细,我想往后挪靠着靠背坐,却现脚点不着地了,悬空着可有失风范。我便又偷偷往前挪,地倒是踩着了,可背却是失了依靠。 前挪后挪,来来回回数次。最终,只得像军训那会,一本正经的把腰板挺直,坐的一丝不苟。我心中抓狂,为何他们一个天下第一剑客,一个算得上是一代武林宗师,偏偏要我坐这磨人的主位! 邱铭远与他师傅坐定后便开始聊了起来。 我听了会,不外是些有关他离开这一年多时间庄里庄外的一些事,什么二师弟,三师弟的,我也都不认识,着实无趣。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过去了。 我只觉得腰开始渐渐酸。我转转眼珠,微微蹙起眉头,这往左靠也不是,往右靠也不是,最最不能的是往后靠!真是说不出的痛苦加不自在。 所以说----上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这时,左靖海出的沉重叹气声引起了我的注意。“魔教重现江湖,为师早有耳闻,之前我权当是有江湖中有人捕风捉影,却没想到……” 邱铭远道:“师傅不用担心,我们遇上那人他男扮女装在江湖中行走,定是为了掩饰身份,连真身都不敢露,哪里还掀得起大风大浪呢!”虽是这样说,但从他闪烁的眼眸中,却找不到往日里我所熟悉的那抹坚定神情。 看来,他也是忧心忡忡。 左靖海神情凝重的摇头:“你不用安慰为师,两年前断戈崖一役,最后虽说闻人鹰被我们联手打下山崖,但他与他那三个徒弟的尸身一直就未被寻到。从那一日起,为师的心中就早已做好了他日魔教东山再起的准备了,只是,未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邱铭远神情肃穆,似乎是在犹豫。隔了一会,他说:“其实……原本我们与逍遥宫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定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呢?” 左靖海怒火顿起,厉声道:“正与邪,白与黑,怎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魔卫道乃我名门正派之责,当年集结八大门派攻打逍遥宫,你身为武林盟主本该统领群雄,可你却是称病逃避责任。师傅知你心慈也不予追究,还代你扛下了这重责,怎的时至今日你,你仍是,仍是如此----”他激动的哽住,好一会才道:“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 我一怔,原来当年攻打魔教邱铭远并没有去,而且带头人竟然是左靖海! 那个男扮女装的疯子十有**就是魔教的人,而且使的是幽灵盘丝,说不准就是闻人鹰三徒弟之一。但照邱铭远的说法,魔教当日一役死伤惨重,就算是闻人鹰与他那三个徒弟都没死,靠四人之力,任是武功再高,两年的时间就想要悄悄东山再起,可能性是不大。不然,那疯子现身江湖又何必遮遮掩掩? 邱铭远只是沉默以对。 这师徒二人僵持住,谁也不再说话。 我在一旁着急,这两人不是打算沉默对看到天亮吧---- 嗨嗨,这还有我那! 约莫又是五分钟过去了,谁都不肯先开口,我轻轻摇头,都是固执的家伙。 那就由我来吧---- 我站起身,稍稍动了动酸疼的腰,咳嗽两声,适时打破了僵局。 邱铭远与左靖海这才想起还有个我,但看向我的表情依然似是如梦初醒。 我这个王爷当的着实是失败啊! 左靖海歉意道:“我真是糊涂了,只顾与风儿说魔教之事,怠慢王爷了。” 我微笑,摆摆手道:“不碍的,你们师徒一年多没见,多说会话也是应该的。” 邱铭远站起身向我走来,一面说:“师傅,王爷这些日子总是会觉得莫名倦怠,我想请您给他把把脉,看看是否有恙。”他说着便想扶我,我忙冲他瞪眼,他这才恍然收回手。还真是把我当成柔弱的随时会晕倒的林妹妹了! “哦?”左靖海略有些不解的望了邱铭远一眼,说:“琼王,请这边坐。” 我走去坐在邱铭远方才的位置上,伸手让左靖海为我号脉。 在这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中,我仔细观察着左靖海的表情。直觉告诉我,我一定是中毒了,而且并非一般简单的毒,就是连混迹过江湖,做过武林盟主的邱铭远都辨识不出,才会要左靖海帮忙,左靖海之所以觉得奇怪,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左靖海眉头皱成一团,看看我,再看看站在我身旁的邱铭远,欲言又止。 我也看向邱铭远,心知他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我先下手为强的说:“左师傅,如果您知道我中的是何种毒,请勿要隐瞒我。我想,我本人是有知情权的,而且我----” “王爷你怎会----”邱铭远出声打断我的话。 “知道自己中毒?”我接着他的话说。 他凝重的叹了口气。 我眨眨眼,“我猜的……” 他一怔,尔后苦笑道:“看来是我掩饰的不够好。” “小七,你不该瞒我才是。而且,我身上这毒,一年半载的应该出不了大问题。”如果是有琴渊下的毒,他一定只是在防万一。他说过三年,也许这毒,也是三年后才会作。 “琼王怎知一年半载出不了问题?”左靖海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诧异。“难道琼王知道所中之毒?” 他摇摇头,黯然的笑了笑。“左师傅您知道什么就尽管直言吧。” 左靖海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沉吟片刻才道:“琼王身中,其实非毒,而是蛊。” 我顿时倒抽一口气,蛊…… 我立即联想到了那些爬来爬去,缓缓蠕动的小虫子,难道我身体里面有虫子……顿时鸡皮疙瘩猛起,咬紧了牙。蛊在我心中可比毒可怕多了,细想想,一个一个的小虫子在你的五脏六腑,肌肉血管里面爬来爬去,无意识的抬手抹了把汗,忍不住脑中又忆起了以前初中生物课上老师展示给我们看过的猪肉绦虫的图解。 老天,你不如杀了我吧! 这时我真是恨极了自己有如此好的记性! 邱铭远的手掌悄悄搭上的肩膀,微微用力,就像是一种令人镇定的魔法一样,砰砰如擂鼓般的心跳竟渐渐平稳下来。他道:“原来是蛊,难怪我只感到隐隐脉息有些不对,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左靖海道:“其实,我也并不十分确定。” 我不解的问:“难道这蛊是很罕见的那种?”看来不是普通货色! 左靖海点头,站起身来背对我们,缓缓道:“如果我没判错的话,此蛊名为千日醉,乃七煞蛊王所创。传说七煞蛊王爱妻成痴,怕她不忠于自己,才研究出此蛊,下在了他妻子的身上。” 我险些坐不住惊跳起,“什么?!这蛊是为防女人出墙而研究出来的?” “是的。所以千日醉对人体应该是无害的,据说只除了会比一般人嗜睡之外,其他并无异象。” 一听无害,我大舒一口气,浑身从刚才的紧绷放松下来。 邱铭远问道:“为何会叫千日醉?” “因为……”左靖海迟疑,他背身对着我们,也不知他现在是何表情,“如果他妻子离开他千日而未与他行房,那她……便会从此一睡不醒,且尸身不腐。故而得名,千日醉。” 就像是人喝醉睡着了一般? “千日?”我喃喃道:“三年……果然是三年。” “另外……有一事。”他又道:“千日醉乃是用百种雄性毒虫,各百只埋与瓮中,任其厮杀七七四十九日,取最后所剩百只之精血提炼而成。下蛊之人需与被下蛊之人三日内,每十二个时辰便行房一次,服下蛊药一次,三日内切不可断。尔后的千日内,凡除却下蛊之人,其他人若与被下之人行房,便会……全身奇痒,尔后溃烂而死。” 等他说完,我已是张着嘴瞪大眼,一句话都无法说出了。 “这蛊原是下在女子身上,如今下在了男子身上,就不知是否会有同样的效果……”左靖海转过身,看向我们两人,表情复杂。 我收敛起惊惶的神色,细细回想,难怪他那几日每天逼着我吃药,逼着我与他……行房。微微叹了口气,有琴渊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怕我与他人生出情愫,背叛他,或是想要用我来杀死某人,某些人? 比如说,有可能也有能力动我的----曜日太子、国君等等。 我沉默。 邱铭远也沉默。 闲散王爷似乎是不小心陷入恐怖的政治漩涡中了。 “有救吗?”我轻声问,哀伤是无用的,只盼还有的救。 “那七煞蛊王现在何处?”邱铭远与我同时问。 左靖海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七煞蛊王之蛊,无人能解。而且,他与他的夫人早已失踪二十年有余,有关千日醉的一切,也都只是江湖传言,当然,不排除是蛊王怕有人动其妻而放出不实的谎言。因为,千日醉,当今天下只有蛊王之妻一人中过,无从考证。但为何琼王也会中,这就……不得而知了。”他别有深意的看向我,“琼王,到底是谁……” “师傅!”邱铭远出声喝阻。 我抿紧嘴唇,眯眼看向一旁明亮的烛火,陷入沉思。 “为师想问出下蛊之人,是因为……” “师傅!”邱铭远再次出声喝阻,上前把他师傅拉到一旁。 仿佛是灵魂出了窍,我只觉得全身无力,就是连抬头,说话这样简单的动作,此时对我来说都是艰难万分。 只听邱铭远压低声音道:“师傅,休要再问下去了。” “风儿,你不懂!”左靖海神色凝重的说:“这七煞蛊王,乃是闻人鹰的师兄!” “什么?!”邱铭远惊道。 我猛抬起头,怎么有琴渊会扯上了闻人鹰的师兄? 卖糕的!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就在我三人处于极度诡异的气氛之中时,田伯手持一只暗红色锦盒,神色惊惶的奔入大厅,“庄主,这锦盒是方才我听有人敲门,开门后在地上现的,还附了张字条。”他把锦盒与字条都递了给左靖海。 左靖海打开,顿时脸色刷白。 我好奇的站起身,想要看看锦盒内的东西。 邱铭远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 但是,已经晚了。 我看到了血,还有,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两天……去打o了…… 你来了 月朗星稀,古时的夜空相较之现代果然是美丽又清澈,我来了数月时间这是头一回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欣赏。坐在屋顶上,视野开阔,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没有人群汽车出的吵杂声,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还有身边这个把我搂的很紧还黑了一只眼圈的家伙。 上一次抬头看向夜空是什么时候了?不记得了,现代人就算只是学生也非常忙碌,忙的连抬头看一看天空都觉得很费功夫,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不用为学业担心,不用为工作担心,更加不用为家庭担心,原本很寻常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离我很遥远了,虚无缥缈。 一时感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闻人翼把搭在我身上的披风盖盖好,秋天快要过去了,天气有些凉,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无法不眷恋。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以前的事。”我微笑,“很多以前的事。” “……和大师兄的?” 我侧过头看他一眼,“吃醋?” “是。”他毫不躲闪的看我,搂住我腰的双手紧了紧,在我耳边落下一个吻,“我,大师兄,小七,你要谁?”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崟月的皇帝,四个人,你要谁?” 他问的倒是直接,我再次看向夜空,自嘲的笑:“要谁?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感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轻而笃定的说:“我不会让你死。” “你知道吗,小七也和你说过相同的话。”我笑道,“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诗听上去很感人吧,但也有人说过这是一最悲凉的诗,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本就不由我们支配,与老天相比人的力量多小,可我们偏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就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他没有说话,下一刻,温热的唇贴上我颈侧,过电似的一哆嗦,我用肩膀往后拱了拱,“喂,还想吃我一拳?” 他还在颈子上用力吮吸,想要抬起的双手被轻易用单手制住,另一只手则摸进了衣襟中,拨开亵衣直接触在皮肤上,火热灼人的指尖摸索到软软的一点上便开始打起圈来,一阵阵**钻到脑子里令我又慌又恼,喉咙里咕噜一声,我吼道:“闻人翼,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明天就见不到你了。”他把手收了回去,整个脸埋在我颈间闷闷的说,“所以我想……能不能……” 我一愣,“明天?为什么?” “来救你的人明天应该能到。” “救我?”我脑子转起来,“你们默许我放掉左家姐弟是为了能够引小七来救我?” “是。御剑山庄出动了所有人在寻他们,你那的人也出动了所有人在寻你,只是要靠那些蠢材寻到这里太难了,搞不好他们会去魁星的逍遥宫救人。现在就不同了,只要那两人出去后碰上御剑山庄的人,自然就会想办法通知他们的大师兄来救你。所以黎明前山庄所有人都会撤离,你一人留下。” “留我一人下来他们也会觉得奇怪吧。”我回身看他,“按理说你该带我一起走才对啊。” 闻人翼弯起嘴角,捏了我的下颌说道:“明日走时我们会放火烧毁这里的一切,你想,一个身中千日醉的男宠,我要来何用?当然是让你与这宅子一同化为乌有了。” “放火?” “放心,到时一定会有人及时把你救出的。” 看来他们的确是计划好了每一步,“那你不跟我一道去了吧?” “跟。”我刚要开口就被闻人翼用手指地点住嘴唇,“到时你就知道了。” 以他的个性我是担心的,但看他沉着在胸的表情,我是否该信他一回?就在我矛盾时,他说:“不用怀疑,大师兄心思缜密,计策向来天衣无缝。” 看得出闻人翼是不情愿说这话的,为了让我放心他不得不说。 我笑起来,“不服气?” 闻人翼轻哼,“他打不过我。” “你们各有长处,学长他活了两世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年了,论谋算你不及他很正常。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放宽心才能活的快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转身仰起头,星星一闪一闪仿佛触手可得,“从前有个人叫做独孤求败,很嚣张的名字吧,一生求败。四十岁前手持重剑横行天下,四十岁后草木皆可为剑,他穷期一生所创的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招招进攻,正因为没人能逼得他回守一招,此剑法天下无敌,可以说独孤求败就是个神话。可惜我并不觉得他活的开心,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也没收过徒弟,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希望有人能够打败他,但所有人都只能望其项背而兴叹。独孤求败绝望之下只得隐居山谷,与一只大雕成了朋友。所以说啊,人要懂得知足,你看你长的那么漂亮,个子高,身材好,功夫也是一流的,又是个宫主大概也有点钱,要是我做梦都笑醒了,你干吗还整天绷着个脸好像上天对你多不公似的。” 背后的人忽然扳过我的脸,妖娆迷离的眸子盯着我,他越靠越近,我闭了眼睛,迎上他的唇。本是该偏头躲过的,那瞬间我却违背了理智。 这一吻结束时我便后悔了,闻人翼对我的感情似乎已不再是最初的想要,我不该令他越陷越深,撇开书文为我舍弃性命来到此地不说,现下的情势也不容我与人谈情说爱,我连对别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资格都没有。 上次的半推半就本就不该,这一夜我面对他的求欢拒绝的非常彻底,一点余地也不留,最终他郁闷的去了院子里练了半宿的功,我望着窗纸上被月光拉的长长的凌乱剪影望了许久,终是独自沉沉睡去。 醒来后我下意识的去摸身旁的人,空的,而且床铺是冷的,显然已走了多时,窗外似乎有灯光在闪烁,我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拿起衣服披上往外走,刚打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呛人的烟味,我咳嗽两声马上把门关上,火势已经蔓延到东院了,不时还有木头倒塌的声音传来。 我背靠着门,出乎意料的镇定,就好像着火的屋子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远。脱了衣服又钻进被窝里,我抱住软软的枕头,上面有我熟悉和令我感到安全的味道,此刻我仿佛与世隔绝,整个山庄除了我再无他人,心很静,静的仿佛死了一般,忽然觉得这次就算书文的计划失败,救兵没有及时赶到都无所谓,反正也是死,不过是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 烟味越来越浓,我反而笑了,其实死了才好,一了百了,活着不能逃避责任,死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撇开一切了,玲珑为何要服毒自杀我大概能理解了,因为懦弱害怕。 我也是害怕的,不过更害怕自杀,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杀死自己,我连只鸡都下不去手更何况是自己,比起这不如硬起头皮闯闯,死在别人手里我对得起自己。 意识越来越朦胧,眼皮又沉沉的往下耷拉,有种预感,也许这次闭眼就是永远。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脆弱的门板被猛地踹飞,火光,浓烟与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时闯进来,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却被呛的满眼泪水,拼命咳嗽,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王爷!”那人唤我,箭步窜到床前,我笑了,松开枕头向他伸出双手。 “小七,你来了。” 烟雾弥漫的房中,他紧紧抱住我,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 “臣来了……”仿佛哽咽一般,凝住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小七,再不……走,我……” 没等我话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拽了一旁的衣服裹住我抱起来往外跑,这屋子也烧起来了,我眯着眼只看到一片红光,周身是不同寻常的热度,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他焦急的话语不断传入我耳中:“王爷,别睡,千万别睡,我这就带您出去!” 我闭上眼睛小声应他:“我不睡。” 这时又窜出一个人,“人找着了?” 上官瑞这厮也来了。 “其他人呢?” “都撤出去了,这院也快塌了。” 嘴被人撬开硬塞进一颗药丸。 “用力吞下去!” 我用力咬碎了往肚子里吞,很意外这药丸是甜的。 “走。” 得救了,一切又将进入原先的轨道,我靠在邱铭远怀中苦苦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爱玲说这是一最悲凉的诗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的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本是一句挺好的诗,一到她嘴里就变了味道,其实这和听的人心情有关,幸福的时候是幸福的理解,不幸的时候是不幸的理解。 御剑山庄(5) 我反应迅的捂住嘴,把快要出口的惊呼声生生又憋了回去。 有一瞬间,我感到了眩晕。虽说我并不晕血,但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此种情景难免是一阵心惊,这可不是涂了番茄酱的道具,一切都是真实的,恐怖血腥的断肢被包装精美的快递上门……胃里忍不住的翻腾起来,我很想吐。 只听“啪”一声,左靖海迅阖上锦盒。 “庄主……”田伯颤声道,眼中闪着慌张。 “莫要惊慌。”左靖海竭力稳定情绪,但话中依然泄露出一丝惶然来。 田伯不再说话。 “我没事。”我咬牙轻声道,而后深吸两口气,把邱铭远捂住我眼睛的手拉下来。 田伯正满脸忧色的垂眼立于左靖海身旁。 而邱铭远的脸,已然是铁青一片。他身为天下第一剑客,显然不会是被这恐怖的一幕给吓到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这忽然出现的锦盒的真正意义。 这是警告,亦或是威胁? 而且这到底是谁送来的,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刚才进门前我还记得邱铭远曾说过,烟云山地势险峻,终日被浓雾环绕,山庄附近更是布置了许多机关迷阵,他熟悉此地且武功高强才能够在夜半带着我也能够走的顺畅,那个来送快递的人在我们到达不久后就送上了断肢,说不准就是跟踪我们而来,可跟踪我们却又没让邱铭远现,说明那人的武功也许不弱于他,最起码,轻功是不弱于他的。 好一会,邱铭远沉声问:“师傅,这手……您可知是谁的?” 左靖海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懊恼与浓浓的悲伤,“是楼儿……他中指与食指间有两点小黑痣,为师不会记错。” “三师弟?!”邱铭远惊骇道,拳头握的格格作响,“为什么……” 左靖海打断他,“都是为师的错,数日之前因江湖传言魔教东山再起,为师并未重视,所以只派了楼儿一人下山去探查。却,却没想到……如果,我能多派几人,而不是让他孤身一人犯险,也许,也许就不会……”他的声音哽咽住,转过身去背对我们,似是不习惯在小辈面前露出伤心的表情。 “不会的……师傅,说不定是您弄错了!三师弟的武功不弱,就算碰上了,我想……我想他保全自己定是不成问题!”他虽说的肯定,但声音却不再平稳。 “风儿……接受现实吧。”左靖海幽幽道,脊背在那一瞬似是微微佝偻起来,就像是肩头被压了很沉的担子一样,“楼儿,他……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不!” 邱铭远嘶声喊道,抬手一劈,与武侠片中的经典桥段相同,手边无辜的桌椅便在顷刻间成了他的熊熊怒火之下的炮灰,虽不至于成为粉末……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向来是沉静而隐忍的,头一回,我见识到了他的怒气。 我心头猛一震的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他盛怒之时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不然下场就会等同于身旁这堆看不出原先是何形状的烂木头了。 念头一转,我微微拢起眉尖,平时一向泛滥的同情心,怎的在此刻却变得吝啬起来? 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细一想,也的确是不值得同情。 在正派人士看来,他们弟子的命很金贵,而魔教中人,活着都是多余。想当年左靖海带领八大派攻打魔教时,定是有一千杀一千,有两千杀两千,杀完说不准还会吐口口水。那时难道他们就不觉得,那些生命同样是鲜活的,他们也有父亲母亲,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儿女。只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滥杀无辜便也成为了理直气壮。 只能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对于这件事,我的思想处于中立,两不偏帮,只能说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邱铭远拍下一掌后,左靖海的身形没有移动半分,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堆烂木头一眼。 田伯也是自始至终低垂着头,只是脊背愈佝偻了----好不凄凉。 很久,邱铭远总算勉强平静下来。 “那纸上,写了什么?”他问。 左靖海不语,只把字条递了给他。 我探头一看,,尽在纸上很干净,只写有一个暗红色的“壹”字,与右下角一个像是形状怪异的x的奇怪标记。但是,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血书吗?看那字迹颜色,鲜血早已干涸,但衬着白色的纸张,看来依然是惊悚骇人。 血的复仇已经开始,而铭远的三师弟,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新月,弯刀。的确是逍遥宫的标志。”左靖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那是一轮新月与一把弯刀。 “师傅,你一定要派人去找三师弟,就算……只是尸身,也要找到他。”这是邱铭远与左靖海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山庄。 月光清冷昏幽,照的整个山体都像是笼在了浓郁的悲伤气氛中。 晚风一阵陈吹来,陡峭山路两旁的树林互相摩擦着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两人自出了山庄后就没再说过话。我说不出安慰的话,也许,他也并不需要人安慰。他当时就是不赞同攻打魔教,今时今日生了这样的事,他心中不知是否会觉得自责。如果那时能够再有勇气一些,不是逃避,而是彻底的反对到底,那他三师弟的性命也就不会丢了。 行至半山腰,我忽然问:“你是否会离开,去帮助你的师傅?” 其实我很想问的是,他是否会离开我,而去助他师傅对付魔教。毕竟,师傅师兄弟与皇帝相比,在我看来,似乎师傅会更加重要一些。 他道:“我有我的责任。” 他的责任?是指保护我,还是指保护山庄? 未等我细问,他忽然停下脚步,放下我,朝向前方一处厉声喝道:“出来!” 我一怔,也看向那处,可是似乎是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但他既然觉得有人,那一定就是有人,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逍遥宫的异装癖变态! “我再说一遍,出来。不然,休怪我下手无情!”他警告对方。我不自觉的往他身旁靠了靠,他一手搂在我肩上,微微用了些力道,安抚了我的惊惶。 “嘿嘿!大师兄……是我们拉!” 左豫率先跳出林子,挠头傻笑。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自然是身量小巧,看似娇弱的左樱。 远远看去,他们两人都背负包袱,腰上佩剑。 卖糕的!不是又要跟着我们上路把……话唠上官瑞加上左家兄妹,我们真能凑够一个访日(曜日)观摩慰问团了! “胡闹!你们二人怎会在此?!”邱铭远的话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大师兄,我们……只是想跟着你行走江湖,长长见识。”左樱羞怯的略垂下头,那模样绝对是堪称古代名门闺秀的典范。 原来他们以为邱铭远这一年多一直在江湖中闯荡。 “是啊!这么多年一直被闷在山庄里面,老爹只允许我们偶尔能下山晃悠两圈。大师兄你看,我这凤鸣都快要生锈了!”只听铮一声,左豫抽出腰间佩剑,月光反射之上,闪闪亮,看来是把好剑。 “你们俩简直是太胡闹了!快回去!”邱铭远不耐的重复。 “大师兄----” “大师兄!” 他们两人同时出声。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走!”邱铭远也是下了狠心。 “大师兄,你怎会变得如此……不通情理?!”左豫看我一眼,“你以前对我们可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难道这一切,都与你这位异姓兄弟有关?” 我张大嘴,指指自己的鼻子,真是百口莫辩。 怎么说着说着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他***,老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那! 左樱没有说话,我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大抵是在幽怨的看我吧,也许……幽怨算是轻的,更有可能是在怨恨的看我,可怜又可悲的丫头,殊不知自己是恨错了人。 邱铭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左樱忽然拉了左豫一把,“咱们回去。” “姐!不是你说……” “闭嘴!”她看了邱铭远一眼,“不要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咱们回去。” “师妹……” “大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我都明白……” 她都明白?她能明白什么? 我按住额头,心中怒火骤然升起,我看她明白个xx! 再聚首(1) 一路上我吐的很厉害,马匹疾驰,颠的整个胃都在玩命翻搅,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意识朦胧间听见邱铭远反复低语,安抚的话说得并不漂亮,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有我在,没事了。” 一行人投宿于客栈时天已大亮,御五为我把脉,说是气血不畅阳气不足,身子很虚,但并无大碍,好好将养段时日便能恢复元气。 我挥手打御五下去抓药,再吩咐御六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其余人在我的坚持下分别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邱铭远和上官瑞。 邱铭远在我床前跪下:“臣该死。” 看来上官瑞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了,我侧头看他,还是那张假皮,倒是看不出脸色如何,但目光晦暗却很明显。 我问道:“解药有按时吃吗?” 邱铭远一副想要以死谢罪的表情:“您不该……臣不值得您,那样做!” “起来吧,我觉得值得就行。至于你体内的残毒,我想会有其他办法的。”我费力的撑坐起,大概是吸入了过多的一氧化碳,浑身乏力的很。 “王爷!”邱铭远似是很不满我轻飘飘的态度,膝盖更是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肯动。 我厌恶的拉扯身上被吐脏了的衣物,“小六真慢,我都快被臭死了。” “王爷!” “干吗?” 邱铭远被我气到了:“王爷,您不小了,怎的还如此不知轻重!” 我沉默了好一会,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你死。” 话音落下,他也沉默了,半晌,他道:“您肩上背负着两国的和平,责任巨大……” 我忙挥手打断他:“你要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无非就是你们随时可以为我献出生命,我的命比你们的命值钱,不能不当回事,呵,可不是么,我的命能换回八个城池,是该好好保护。” 邱铭远沉了脸:“王爷!” “难道不是吗?”我低吼,“什么狗屁王爷,父皇死后谁他妈还拿我当回事,皇兄能把我这条‘金贵’的命留下,不过是因为我无权无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罢了,而且顶着这张脸,说不定哪天还能利用上,可不,现在拿我当个玩意送给曜日就能换回八个城池,一本万利啊!” 邱铭远愣怔片刻后一跃而起,捂住我的嘴:“王爷!隔墙有耳,这话要传到皇上那里……” 我扒拉下他的手,继续吼:“他知道又能怎样,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这么说,卑鄙小人,只会拿我身边的人来威胁我,有本事直接冲老子来啊!老子不怕他!你别拦我,让我唔……” 邱铭远坚定而执着的捂住我的嘴,表情是难以置信,还有惊恐,在古代敢这么骂皇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活腻味了,还是全家都活腻味了。 但我管不了那许多,这些话憋在肚子里都快升脓生疮了,吼出来之后浑身舒畅。 “唔唔唔唔。”我比划着让他松开我。 “您保证不再胡言乱语。”邱铭远皱着眉头叹气。 我赶紧点头。 嘴巴获得自由,我又道:“也就是你觉得我的命金贵,如果没有此次和谈,我敢打赌,如果你和我一起落水,他一定会先救你。” 邱铭远哭笑不得:“皇上身旁总有侍卫跟随,又怎会亲自下水救人,再说臣会游水,何须他人来救,臣自会救了王爷一同上岸。” 我才要说邱铭远脑子不拐弯,却现坐在床尾的上官瑞早就笑倒了,还是很给面子的无声的笑。 我伸脚踹他:“有你什么事!” 上官瑞爬起来坐好,刷的甩开扇面做风流倜傥状,“多日不见,王姑娘身上的江湖味是越来越浓了。”顿了顿,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也越来越真性情了。” 我回他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抬了抬眉,又是一笑。 我也笑起来,上官瑞大概是话中有话,但是,管他呢,大家都摸不着头脑才好。 “是啊,王爷,以前您说话总是斯文有礼,怎的才一个月,您言语间就变得……”邱铭远迟疑着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如此豪放了?”但表情却是不赞同。 作为一位尊贵的王爷,骂人的话大概仅止于下贱混蛋卑鄙无耻下流这类偏于书面的词汇,像是狗屁,***,老子就显得很草莽了。 我收起笑容:“本王是一时气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这时御六在门外通传说浴池准备好了,我道:“一起去洗吧。”邱铭远来时抱着我,也让我吐了一身,但光是他和我一起洗场面定会很尴尬,不如叫上上官瑞。 对于我的提议,邱铭远与上官瑞皆是一愣,尔后对视一眼。 他们的反应令我很不舒服,虽说并无恶意,但这不是明显拿我当女人看么。 我沉下脸:“爱去不去!”说完推开邱铭远下床穿鞋,他要拿衣服给我披上也被我挥开,一径往门外冲,身后传来上官瑞的笑声:“当然去,王爷盛情邀请当然是要去的。” 客栈的浴池是共用的,很简陋,让我想起学校里的澡堂子,四四方方一个水池,灰暗的空间氤满雾气,差别是这里没有淋浴,却多了两名侍卫门神似的守在外头。 我迫不及待脱掉身上散着阵阵异味的衣物,扑通跳进水池里。 邱铭远与上官瑞还愣在那里,我催促道:“愣着干嘛,脱衣服啊!都是男人怕什么。” 之前与有琴渊的事,多多少少在心理上落了阴影,怕被人瞧不起,怕被人当女人看,所以对于他们两人这扭扭捏捏的举动,我格外敏感。 上官瑞反应过来后很快就脱光了走进池里,在我一旁坐下,欲言又止的看我。 邱铭远动作比他慢得多,像是在有意磨蹭,我也不催他,我与他之间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做不到像看着上官瑞那样坦然。 我把头用水打湿,抹上皂角,不经意的一抬眼,现上官瑞还在盯着我看,我忍无可忍:“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洗澡啊?” “不是。”他答的倒是快。 “那你盯着我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是什么意思?!” 邱铭远凝着脸走下水池,古铜色的身,尽在体在我眼前一晃,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坐下了,与我面对面,英气十足的眉眼,是他自己的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硬把目光移开,我喃喃自语:“还是这模样看了舒服。” 浴室里静的出奇,邱铭远不说话也就罢了,连话唠上官瑞都是不声不响,我垂着眼努力专心洗头,但还是控制不住瞎猜起来,难道说他们是在害羞?不应该吧。 过了好一会我抬头看,只见两人依旧在看我,特别是邱铭远,脸都黑了,不是中毒的黑,是心情糟糕的黑。 “有事吗?”我干笑。 “这段时日……你过的还好吧?”上官瑞犹犹豫豫的问。 “他煞费苦心才抓了我去,自然不会对我太坏。”我侧过身,躲开两人焦灼的视线,就怕被看出我在心虚。 “是么。”邱铭远说的这两个字像是费了大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的,憋着一肚子火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我煞费苦心救出了他的师妹师弟,他还要与我置气?想到了那姐弟俩,我便顺嘴问了一句:“左樱和左豫还好吧?回御剑山庄了吗?” 上官瑞道:“那两人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已返回山庄了。当时御剑山庄出动了许多人马在各地寻找他们的踪迹,所以他们一现身便很快被寻到了,后来还是山庄的人想办法联络到了凌风,我们才能及时赶来救你。当时我们想的是魔教出于魁星,虽说已被灭教,但残余人马很有可能还是隐在魁星某处,那人劫了你一定会往魁星去,所以晋王现你失踪之后便派人往魁星的方向追去了。好在我们这些人留在了原处,一收到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去救你。” 一环扣一环,设计的倒是精妙。 我问:“晋王人呢?” “他带了一部分人按原计划继续往曜日去,凌风已派人给他送去了消息。” 我嗤声:“他大概要失望了。” 上官瑞笑:“话不能这么说,晋王对王姑娘,还是有心的。” “有个……”我把“屁”自吞了下去,“他本就不支持议和,我看他做梦都想我死,只是不敢亲自动手罢了,这次我失踪正中他下怀,迫不及待的往曜日赶,他那点心思,哼!” “王姑娘倒是看的通透。” 上官瑞笑的促狭,整个人往后靠去,双臂搭着池边,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伸腿踹他,“我还没问你呢,王姑娘王姑娘的,你倒是叫上了瘾!信不信我让小七一剑砍了你,还有,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走?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 “你是怎么救出他们的?”沉默多时的邱铭远忽然插话。 我把目光转向他,眼神沉地吓我一跳,“我,是那个,有一天,”我停下,舔了舔嘴唇又吞了口唾沫,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好语言,“有一次我无意中现了园子里的密道,就乘了天黑进去看看,刚开始我只是好奇,没想到左豫左樱被关在里面,那时候守卫又刚好喝醉了,我就偷了钥匙救了他们。” “这么简单?”邱铭远也不是白痴,那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 “简单?你说的轻巧。你知道那密道有多恐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且全是岔路,说是地下迷宫一点也不过份。当时我刚下去就想退出来,但又想既然是密道说不定能通到外面,或者说能在里面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不是我聪明的话,大概就要死在里面了。”我刻意的沉下脸,用力拉过一旁装了温水的小桶,用木勺舀了往头上浇,“我不会武功又不懂下毒,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所以根本没人防我。” 听完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邱铭远脸上的线条即刻柔了几分,还添了点担忧,“那被人现之后呢?那人有没有为难你?”他靠了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木勺,帮我冲洗头。洗干净了头,他又拿了毛巾帮我搓背。 我趴在池边享受:“其实要说为难,他倒没怎么为难我,是他手下的人,一个月就给我下了两次毒,一次想让我毁容,一次想要我的命,好在我命大。当时我已经放弃希望了,反正我也逃不掉,不如在临死前做点好事,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爷……”邱铭远停下动作。 我朝后一挥手:“你不用太感谢我,我不过是顺手而已。” 我叹气继续往下说:“你之前中毒就是为了要救这两人,说老实话那时我心里是怨他们的,如果之前他们能听你的话回去,又哪会……,但后来我想了又想,其实他们也挺无辜,魔教被灭根本与他们无关,而且如果不是我之前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人,他又怎么会急于向你们出手,说到底还是……” “别说了,回来就好。”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邱铭远从背后抱住我,强壮有力的臂膀紧紧环在我腰间,我微一震,心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一个月前我与铭远之间那点不能为外人道的感情总是挠着我的心,磨着我的肺,压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太多太沉,说到底就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他说他没用,我亦如此,谁都不用责备谁,怪只怪我们相逢在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地点。 明明是充满温情的拥抱,我却觉出了凄凉。 “喂,我说你们……”上官瑞的话还没说完邱铭远就弹开了,幸而这次他没说“臣逾越了”这类话,不然保不准我一巴掌扇上去。 上官瑞看看我又看看邱铭远,砸了砸嘴:“我好了,你们俩继续吧。” 我横他一眼:“出去了给我拿身衣服进来。” 上官瑞阴阳怪气拖着调子道:“遵命----” 邱铭远不声不响地跟着上官瑞出了池子,我闭着眼趴在浴池边,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不想想,想起谁都怪累的,闭了眼休息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最近一直在写第三人称文的关系,每次想写这篇都是对着电脑犹豫的没法下手,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同时连载两篇了,太痛苦了,一直不入戏,被卡的不上不下,前文看了好多遍,就怕把人物性格写走形了,orz,神啊,救救我吧---- 老习惯了,还是开个头,字数多少不是重点,逼迫自己这两天写完这章。 哭泣更文,感谢支持偶滴各位~~俺其实也想快快更文滴~哎哎~~~ 御剑山庄(5) 我反应迅的捂住嘴,把快要出口的惊呼声生生又憋了回去。 有一瞬间,我感到了眩晕。虽说我并不晕血,但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到此种情景难免是一阵心惊,这可不是涂了番茄酱的道具,一切都是真实的,恐怖血腥的断肢被包装精美的快递上门……胃里忍不住的翻腾起来,我很想吐。 只听“啪”一声,左靖海迅阖上锦盒。 “庄主……”田伯颤声道,眼中闪着慌张。 “莫要惊慌。”左靖海竭力稳定情绪,但话中依然泄露出一丝惶然来。 田伯不再说话。 “我没事。”我咬牙轻声道,而后深吸两口气,把邱铭远捂住我眼睛的手拉下来。 田伯正满脸忧色的垂眼立于左靖海身旁。 而邱铭远的脸,已然是铁青一片。他身为天下第一剑客,显然不会是被这恐怖的一幕给吓到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这忽然出现的锦盒的真正意义。 这是警告,亦或是威胁? 而且这到底是谁送来的,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刚才进门前我还记得邱铭远曾说过,烟云山地势险峻,终日被浓雾环绕,山庄附近更是布置了许多机关迷阵,他熟悉此地且武功高强才能够在夜半带着我也能够走的顺畅,那个来送快递的人在我们到达不久后就送上了断肢,说不准就是跟踪我们而来,可跟踪我们却又没让邱铭远现,说明那人的武功也许不弱于他,最起码,轻功是不弱于他的。 好一会,邱铭远沉声问:“师傅,这手……您可知是谁的?” 左靖海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懊恼与浓浓的悲伤,“是楼儿……他中指与食指间有两点小黑痣,为师不会记错。” “三师弟?!”邱铭远惊骇道,拳头握的格格作响,“为什么……” 左靖海打断他,“都是为师的错,数日之前因江湖传言魔教东山再起,为师并未重视,所以只派了楼儿一人下山去探查。却,却没想到……如果,我能多派几人,而不是让他孤身一人犯险,也许,也许就不会……”他的声音哽咽住,转过身去背对我们,似是不习惯在小辈面前露出伤心的表情。 “不会的……师傅,说不定是您弄错了!三师弟的武功不弱,就算碰上了,我想……我想他保全自己定是不成问题!”他虽说的肯定,但声音却不再平稳。 “风儿……接受现实吧。”左靖海幽幽道,脊背在那一瞬似是微微佝偻起来,就像是肩头被压了很沉的担子一样,“楼儿,他……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不!” 邱铭远嘶声喊道,抬手一劈,与武侠片中的经典桥段相同,手边无辜的桌椅便在顷刻间成了他的熊熊怒火之下的炮灰,虽不至于成为粉末……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向来是沉静而隐忍的,头一回,我见识到了他的怒气。 我心头猛一震的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他盛怒之时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不然下场就会等同于身旁这堆看不出原先是何形状的烂木头了。 念头一转,我微微拢起眉尖,平时一向泛滥的同情心,怎的在此刻却变得吝啬起来? 心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细一想,也的确是不值得同情。 在正派人士看来,他们弟子的命很金贵,而魔教中人,活着都是多余。想当年左靖海带领八大派攻打魔教时,定是有一千杀一千,有两千杀两千,杀完说不准还会吐口口水。那时难道他们就不觉得,那些生命同样是鲜活的,他们也有父亲母亲,有兄弟姐妹,有妻子儿女。只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滥杀无辜便也成为了理直气壮。 只能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对于这件事,我的思想处于中立,两不偏帮,只能说一切皆是因果报应。 邱铭远拍下一掌后,左靖海的身形没有移动半分,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堆烂木头一眼。 田伯也是自始至终低垂着头,只是脊背愈佝偻了----好不凄凉。 很久,邱铭远总算勉强平静下来。 “那纸上,写了什么?”他问。 左靖海不语,只把字条递了给他。 我探头一看,,尽在纸上很干净,只写有一个暗红色的“壹”字,与右下角一个像是形状怪异的x的奇怪标记。但是,隐约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血书吗?看那字迹颜色,鲜血早已干涸,但衬着白色的纸张,看来依然是惊悚骇人。 血的复仇已经开始,而铭远的三师弟,就是第一个牺牲者。 “新月,弯刀。的确是逍遥宫的标志。”左靖海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那是一轮新月与一把弯刀。 “师傅,你一定要派人去找三师弟,就算……只是尸身,也要找到他。”这是邱铭远与左靖海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山庄。 月光清冷昏幽,照的整个山体都像是笼在了浓郁的悲伤气氛中。 晚风一阵陈吹来,陡峭山路两旁的树林互相摩擦着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两人自出了山庄后就没再说过话。我说不出安慰的话,也许,他也并不需要人安慰。他当时就是不赞同攻打魔教,今时今日生了这样的事,他心中不知是否会觉得自责。如果那时能够再有勇气一些,不是逃避,而是彻底的反对到底,那他三师弟的性命也就不会丢了。 行至半山腰,我忽然问:“你是否会离开,去帮助你的师傅?” 其实我很想问的是,他是否会离开我,而去助他师傅对付魔教。毕竟,师傅师兄弟与皇帝相比,在我看来,似乎师傅会更加重要一些。 他道:“我有我的责任。” 他的责任?是指保护我,还是指保护山庄? 未等我细问,他忽然停下脚步,放下我,朝向前方一处厉声喝道:“出来!” 我一怔,也看向那处,可是似乎是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但他既然觉得有人,那一定就是有人,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逍遥宫的异装癖变态! “我再说一遍,出来。不然,休怪我下手无情!”他警告对方。我不自觉的往他身旁靠了靠,他一手搂在我肩上,微微用了些力道,安抚了我的惊惶。 “嘿嘿!大师兄……是我们拉!” 左豫率先跳出林子,挠头傻笑。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自然是身量小巧,看似娇弱的左樱。 远远看去,他们两人都背负包袱,腰上佩剑。 卖糕的!不是又要跟着我们上路把……话唠上官瑞加上左家兄妹,我们真能凑够一个访日(曜日)观摩慰问团了! “胡闹!你们二人怎会在此?!”邱铭远的话中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 “大师兄,我们……只是想跟着你行走江湖,长长见识。”左樱羞怯的略垂下头,那模样绝对是堪称古代名门闺秀的典范。 原来他们以为邱铭远这一年多一直在江湖中闯荡。 “是啊!这么多年一直被闷在山庄里面,老爹只允许我们偶尔能下山晃悠两圈。大师兄你看,我这凤鸣都快要生锈了!”只听铮一声,左豫抽出腰间佩剑,月光反射之上,闪闪亮,看来是把好剑。 “你们俩简直是太胡闹了!快回去!”邱铭远不耐的重复。 “大师兄----” “大师兄!” 他们两人同时出声。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走!”邱铭远也是下了狠心。 “大师兄,你怎会变得如此……不通情理?!”左豫看我一眼,“你以前对我们可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难道这一切,都与你这位异姓兄弟有关?” 我张大嘴,指指自己的鼻子,真是百口莫辩。 怎么说着说着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他***,老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那! 左樱没有说话,我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大抵是在幽怨的看我吧,也许……幽怨算是轻的,更有可能是在怨恨的看我,可怜又可悲的丫头,殊不知自己是恨错了人。 邱铭远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左樱忽然拉了左豫一把,“咱们回去。” “姐!不是你说……” “闭嘴!”她看了邱铭远一眼,“不要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咱们回去。” “师妹……” “大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我都明白……” 她都明白?她能明白什么? 我按住额头,心中怒火骤然升起,我看她明白个xx! 再聚首(2) 大约一刻过后上官瑞才拿了衣衫进来,他自己也换了身新的,鹅黄色的长衫衬得他书卷气十足,把衣服放在木头架子上后并没马上离开,他走到我身边撩起衣摆蹲下,我依然趴在池边,肩膀都凉透了。他拿起旁的木勺从池子里舀了热水往我身上淋,一勺接一勺,不紧不慢。 凉意渐渐被驱散,我无意识的轻轻叹气,上官瑞似笑非笑:“累了?” 我不置可否得看他一眼,累吗?勉强的扯动嘴角,我笑答:“不是累,是窒息。” 窒息,是的,我感到窒息。心里压了太多事,身旁没一个好的倾诉对象,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再强的男人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何况我只是个普通人。 上官瑞饶有兴趣:“可否说来听听。” 我迟疑地看他,半晌,直起身靠在池边揉揉额角:“只是在烦以后的事。”上官瑞终究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不明的来路,过胜的好奇心,以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都令人感到不安。 上官瑞只笑不言,很普通的笑声,听在我耳里却像是嘲笑,笑我的欲盖弥彰,终究还是我沉不住气:“你笑什么?”问完便很后悔,攥住沉在水底的毛巾往身上狠命地擦,说你蠢你还立马学猪哼哧,无药可救! 上官瑞从容得收起笑声,嘴角的弧度却未改变:“王姑娘倒是很关心在下。” 夹枪带棒的话扎得人耳朵疼,评心而论上官瑞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不是他小七早去给阎罗王当女婿了,忍下想反咬回去的劲,我问:“我说你真打算跟我们去曜日?” “不一定,看情况。”他凉凉地丢给我六个字。 我点头“嗯”了声,典型的自由随心主义者,江湖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又想起小七,好奇被朝廷召回之前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记得他说过“年少轻狂时也曾闯荡江湖”,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的年少轻狂,只看到如今的邱铭远,他稳重,可靠,拘谨,守礼,却也不够自信,略显沉重与压抑。 如今的邱铭远是朝廷栋梁安国将军,是为护我周全而隐瞒身份的侍卫御七,那个上官瑞口中的绝情剑客秋凌风,令我感到陌生。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何他会被人称为“绝情剑客”,小七在我看来从来都是温柔且笨拙的,如何都与绝情这两字搭不上干系。 “凌风在房中自省。”上官瑞不咸不淡地说。 “自省?”我先是一愣,尔后苦笑,“不如我修书一封予皇兄,让他把小七召回吧。” 上官瑞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长舒一口气:“对我,对他,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上官瑞看了我很久:“我不懂。你们明明互相喜欢……” 我打断他:“谁都可以喜欢我,但他不行,且不说他是皇兄派于我的护卫,他家中更是有苦苦守候的妻子,现下他并非孑然一身的剑客秋凌风,他是臣子,更是丈夫,我不能陷他于不义。之前我用自己为他换取解药,他一定非常苦恼,非常矛盾,但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他死,想他活着,……活着回去。”我打定了主意,“等他身上的毒彻底解了,我就修书给皇兄,让他回去。” 上官瑞放下木勺站起来:“你真打算那样做?” “嗯。”我含糊地回答,走出水池,浑身**的,有些冷。 “不与凌风商量?” 我抬头看他一眼,尔后很快将目光移开,心情烦乱地擦干身体和头,我粗鲁又蛮横地穿上衣服,赤身露体与人谈话是不明智的,似乎整个思想都□在上官瑞面前,不想被人看透,我并不觉得自己反常,没有人喜欢被看透,那感觉糟透了。 然而上官瑞显然是不打算就此结束话题,“我想凌风他并不愿意离开。你失踪这一个月,他……” “够了。”我打断他,“我知道怎样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你觉得最好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想要的?”我朝他冷笑,“看来你比我更天真。你在期望什么?我与凌风来一场不顾一切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 他双手环胸,探究的看我,揣摩着,然后下结论:“你放弃了。” 我不想回答,系上腰带往外走。 他喊住我:“等一下。” 我没有理睬,加快了脚步。 “脖子后面……”上官瑞一阵风似的闪到我面前,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得已停住,摸了摸后颈,“什么?” 他比划着,指了指我的脖子和后背,“我建议您把衣领往上提一提,还有……背后的,唔……那些……”他吞吞吐吐的,弄得我更是一头雾水,“痕迹。” “背后?痕迹?”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该死的!”我诅咒道,前两天的那次,还有昨天,闻人翼一定是故意的! “刚才凌风看到这些,脸色很不好。”上官瑞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充道。 我拉高了衣领,推开他,狼狈地了冲出去。 微凉的风迎面扑来,我深吸口气,对身后的护卫说:“我想出去走走。” “御五煎药去了,他说您需要休息。”御六恭敬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本想坚持,但御六脸上明显的疲惫与青黑的眼圈令我无法说出任性的话,这些护卫也不容易,应该体谅他们的心情。我回去自己的房间,进门才现小七也在,他没有看我,只是坐着愣,面色深沉,我吩咐御六他们去休息,有小七在,我很安全。 我走到床边,现之前被弄脏了的被褥全都换了新的,脱鞋上床,钻进被子里脱下外衣放在一边,想躺下,才想起头还湿着,只得靠着。我拎起被子闻了闻,没有阳光的味道,想起来福,他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给我做的枕头也随着我辗转奔波,终是葬身火海。 我轻轻叹气,不停拉扯头,扯地头皮微微疼,心里反而好受许多。 很久之后,我打破宁静祥和的假象,“我们谈谈吧。” 邱铭远站起来,背影僵硬且沉重,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跪下,一言不。 许多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但并不表示不会伤人,我感到无力,轻叹道:“起来吧,你跪着让我感到别扭。”轻拍床沿示意,“坐这里,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臣……”他低着头,“臣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听我说便是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拘谨的在床边坐下,游移了许久的眼神终于看向我。 “你不用自责,他并没有真正对我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在意,轻松,却似乎达到了反效果,邱铭远眼中是心疼,他缓缓抬手,手指触到我脸颊上,又很快收回,“我不会放过他。”他恨恨道,话语中的坚决令我心惊,这两人要是对上免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大战。 我极力思考该如何缓和这仇恨,“当初我用自己去换解药,就做好了被……的准备。起先我想与他同归于尽,但没想到他狡猾的只肯给一半解药。其实这一个月他对我挺好。” 邱铭远说:“他想烧死你。” “是啊,他想烧死我。”我心虚地重复,“但我不也想他死么,而且还放走了魔教的仇人,他要杀我算不上过分,况且他没有真的对我下手,不是吗?我被救了,这说明他也不算太坏。” 邱铭远盯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把眼珠子撇到一边,下意识地挠头:“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他并没真的想杀死我。”越说越乱,看来要化解小七对闻人翼的敌意并不容易,我担心的是闻人翼出现的那天,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以哪张面孔与身份混进我们之中,以闻人翼的性格,想放心实在太难,脑子乱做一团,“算了,刚刚我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在为他开脱。” “我没有,只是感觉,如果他想杀我,一掌就可以,又何必大费周章。” “但事实是他把你留在那里,然后点燃了火!”他低吼,压抑着怒气。 我愣了好一会,怒的邱铭远让我感到陌生,我差点丧命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一直知道他压抑着感情,但到底是如何,他从未对我说过。 “我……”他满面歉意,我抬手阻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王爷,你对他,是不是……” 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你别多想了。” “是么。”他轻声说,眼里充满疑虑,我本想再次强调,但又担心说多了反而会坏事,最后我选择转移话题:“你身体里的毒如果不及时解,会有危险吗?” “性命是无碍了,但上官说也许会……”他的眼神马上变得黯淡,“不提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猜测道:“会影响你的武功?” 他露出笑容:“不用担心。” “我会想办法的。”看来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剑客,如果失去了武功,等于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忽然收起笑容:“就算会散尽一身功力,我也不许你再去找他!” 从邱铭远嘴里听到“不许”这两个字真的挺新奇,我笑起来:“你更像是王爷。”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态度异常认真,完全不理我的调侃。 我严肃的跟他保证:“我不会再去找他。” 但是他会来找我,我们之间的纠缠,已然成为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看了很多连续剧,所以米有更新了,o(n_n)o哈哈~,总结一下。 《神秘博士》第一到第四季,很经典的科幻系列剧,最喜欢第十代博士,可惜第五季据说他不演了。 《火炬木小组》第一,第二季,主角是个很帅的gay,而且还结婚了,他另一半也非常帅。在片中他是个双性恋,基本这片子可以当bl剧来看。 《同志亦凡人》英国版,以前看过美国版,不过到第三季我就没耐心了,个人觉得英国版更精炼,也许人物不及美版的美型,但在情节处理上更胜一筹,而且我现英国人不如美国人那么喜欢美男,他们更喜欢更深层的东西,有关美女也是,《神秘博士》和《火炬木小组》中的女主难看的我想哭。 《梅林传奇》第一季,讲述有关亚瑟王和伟大的魔法师梅林之间早年的故事,照理说这片子设定应该只是单纯的友谊,可是看着看着就味道不对了,小梅林和帅亚瑟之间暧昧的不行,本来以为自己写bl才会想歪,后来去贴吧一看,原来大家都是那么想的。 《伪装者》第一季,这片子是十多年前的老片子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正大综艺之后的正大剧场,当时是一集不落的追着看的,还有《侠胆雄狮》,绝对经典的片子。《伪装者》目前拍到第四季,我还剩三季要看,咳咳,所以说最近估计写文时间不会太多。 《丑女贝蒂》美版的主线很混乱,本来以为贝蒂会变漂亮,然后和老板日久生情,后来看第三季才现编剧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失望之极。而且看网上新闻说《丑女贝蒂》收视率越来越低,可以理解,越来越无聊了,大家想看的就是灰姑娘,就是很狗血的剧情,一定非得脱势必将被群众抛弃。写文似乎也是这样,真希望编剧能迎合大众口味。收视率不佳直接导致第四季难产,哎。 目前就是这些了,过年前还在当当上定了足有半米高的书,吼吼,人生啊人生…… 祸起之责 千日醉,逍遥宫。 到底这两者有何关联,我苦思不得其解。 所有的事就像是一团乱麻,寻不着头绪。 离我们去御剑山庄那日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我与邱铭远两人都在装没事,却又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难免让人看出端倪。话劳瑞和晋王都曾来探过口风,邱铭远向来沉默寡言,问不出什么。而我,问急了也就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秋意渐浓,暖风渐冷。 越是远离皇城往边关去,就越能看到战祸对百姓们造成的伤害。 街道依然繁华,却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在行乞。 我心中明白,这是边城逃到此地的难民,而不是那些所谓的丐帮。因为在行乞之列,没看到任何一个成年男子出现。战争是需征兵的,那些家中的青壮年,想来都是被征去打仗了。 我一路看着,才略微明白了有琴渊的无可奈何,他作为一个身负重任的帝王所需要的考量。 送我去曜日,是迫于无奈,不然这仗再打下去,就算最后魁星按捺不住参入其中,崟月免受灭国之灾,但受难的终究是百姓。 路旁,一老一小坐在石阶上。孩子满面脏污,看不出男女,只见他把手中的半个窝头递给身旁的白老人,而老人却推拒着,把窝头重又塞回到孩子手中,孩子看看那老人,咬了口,再次把窝头递到老人嘴边,而老人只是摆摆手,摇摇头,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忍不住喊道:“暮岚,把车停下。” 坐在我身旁的晋王冷哼一声:“你又要去当散财童子?” 我淡漠的看他一眼,不做声。 马车依然在前行,暮岚显然是不听我的。 我气急吼道:“再不停车我跳了!” “暮岚,停车。”晋王悠然吩咐。 马嘶长鸣,暮岚扯动手中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我想下车,手腕却忽然被晋王拽住,我回头冷冷看他,“放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再往前去,这样的逃难者会越来越多。他们的确可怜,你给他们银两原也是没错的,可你这种做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你认为那一点点银子,真能帮助他们脱离目前的生活困境吗?” 我心中一紧,蓦地酸。 我咬紧牙道:“我知道我无法让他们的生活脱离困境,可难道要因为如此,就见死不救吗?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崟月的子民,如果我给他们的那一点点银子,能让他们撑到我到达曜日那一天,他们就能够活着回到原本就该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晋王明显的怔了怔,他收紧眉头,古怪的看我,“皇家怎会养出像你这般心慈之人来。” 这时,邱铭远撩开竹帘,目光聚在晋王拉扯住我的手上,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两位王爷……你们这是在比腕力?”上官瑞揶揄的声音随之响起,俊美的眉眼微微向上挑起,“可是需要裁判?” 晋王放开我,我收回手腕揉了揉,这细皮嫩肉的,看来明天就会出现一个乌青手镯。 “小七,你去给路旁那一老一少一些银两吧,最好是够他们使半年的。”我没抬眼看他,只朝窗外那两个人影处努了努嘴。 “属下遵命。”邱铭远向那处走去,我这才抬眼看向他的背影。 上官瑞咂嘴,“啧啧,王姑娘啊王姑娘----你一定是观音菩萨投胎,老天会保佑你的!” 他这话说的古怪,我竟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嘲讽。 我白他一眼,“我看你一日不说话,就要死过去了!” 折扇轻轻敲打手心,上官瑞笑道:“王姑娘说的极是,短短数日您就对在下如此了解,我这感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他就要给我作揖。 晋王被忽视,不爽的出声:“够了。上官公子且请上马吧,我们今天还有很多路要敢,耍嘴皮子还请改日。” 上官瑞耸肩,刷的开了扇子,无言一拱手,回身走向自己的马。 我往窗外看去,那一老一小正要下跪给邱铭远磕头,邱铭远忙着扶起他们。 我喃喃感叹:“这战争之祸,在哪个年代生,受难的都是老百姓。”我又叹口气,扭头狠狠瞪向晋王,冲他呲了呲牙。 晋王冷哼,有所指的嘀咕:“红颜……祸水。” 我火大,狠一捶马车,“操!别把所有责任都,尽在推在什么狗屁‘红颜’身上,你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人性七宗罪,排第一的就是好色,一切皆是因上位者自己的贪欲而起。你指桑骂槐的说我是祸水,那我问你,我可有去招惹过你曜日的君主?如果不是,凭什么你一句‘红颜祸水’,就把这生灵涂炭之罪全数都怪责到我的头上?!” 晋王愣住,想是没料到我会那么大的火。 从穿越过来第一天我就在忍。终于,爆了。 为了在这个空间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忍受着种种不该是由我季易来承担的不公命运。现在的我,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三年,面临着一步步走向死亡,却还要被人指责是因为我而引起了惨无人道的战祸,难道那曜日国君真是只为红颜?亦或是在其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深层的阴谋?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与本王这样讲话吗?” 晋王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端起了他曜日太子的架子。 我嗤笑,“抱歉,本王一时激动,忘了身份,还请太子见谅。” 晋王皱眉,沉默不语。 我也不说话,任气氛尴尬下去。 邱铭远前来禀报,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 “王爷,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我垂眼,道:“嗯,我们出吧。” 马车继续上路,而车中的温度更是降至冰点。 我自然是不愿意道歉的,而晋王,更是不可能。 我继续看窗外,不理会他。 “你喜欢他?” 这问题似乎很耳熟。 我装作没有听到,不答。 肩头突然被人扳过,晋王燃着莫名火焰的眼眸像是一直看到了我心里。 他重复:“你喜欢他?” “我的护卫,我自然是喜欢的。”我冷淡的回答。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眯起眼,眼光闪烁。 “玲珑愚钝,敢问晋王是何意?”我扯扯嘴皮。 “你!”他差点被我气歪了嘴,只是他下一秒的举动是我所料未及的。 他吻了我---- 肉碰肉的触感只是持续了一秒,我立即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猛把他踹到马车角落处,震的车体左右摇晃了几下。 我拉起衣袖猛擦嘴巴,“你疯了吗?!” 有了有琴渊的前车之鉴,我原以为他会再次扑上来,但没想到他却只是盯着我怔。 呆了有好一会,他突然搜的擦过我的身旁,飞快的窜出正在前行的马车。 我把背紧贴住马车壁,一言不的看着他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 不多时,上官瑞进了来。 他随意一躺,脚又是高高翘起,扇子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出事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进来了?” “那位王爷忽然说要骑马,所以我就进来了。”他嘿嘿一笑,“不想看到我?” 我朝天翻翻白眼,“不是不想,我是害怕。” HELLO ITTY不好惹 邱铭远从将军变身为小厮,本以为那句“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过是夸张煽情的说法,谁料并非如我所想,无论吃饭睡觉散步上厕所还是沐浴,他都是寸步不离。我曾试图说服他不必如此,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妖人”去向,如何再跑?但他不为所动,只说自己职责所在,他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但那片心却是真的无法再真,为此我也无法恼他。 头几回洗澡,我洗,他陪着,气氛压抑又古怪,两个人不比三个人,再加上我和他心里都有那么点歪心思,又愣是要做出清白堪比日月的姿态,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反正我很煎熬,特别是我偷偷拿眼瞧他,刚好撞上他也在瞧我时,那一瞬间,脑子是真有些懵。 只怪自己没有真正放下,当初耍赖和邱铭远睡一个被窝也不觉得尴尬,这感情变了,想再变回去,着实得下狠心不可。 不知不觉就入了冬,这一路,从繁华走到荒凉,为逃避战祸离开家园的难民越来越多,各州县官员解决的方法大多是把他们拦在城外,怕这许多人进城会扰了本地的治安,当然,有钱的不在此列,都是些原本就穷困的。 我一径埋怨有琴渊是昏君。 邱铭远说:“其实陛下早已下令让各地官员好好安置他们,但……以目前的局势,各地官员都是明哲保身,怕出了乱子不好交代,我想这些陛下并不知情,也是不容易,从即位那刻起,大小麻烦就一直未曾停过。” 听他这样一说我不禁有些同情起有琴渊来,“做皇帝可是不易。”想想历史,连连摇头,“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争着去遭那份罪。”之前的帝位之争我是没见识到,想来应该壮观,可惜了。 邱铭远神情肃然:“王爷,谨言慎行。” 我无谓地耸肩:“不碍的,他现在罚不了我。” 上官瑞凑过来:“王爷真没打过那张龙椅的主意?”仅凭这话就足以把他拿下治罪,上官瑞这厮真是百无禁忌,胆大包天。 邱铭远喝斥:“上官,不可胡言乱语!” 上官瑞似笑非笑,拿折扇轻敲手心:“差点忘了,你已入官场。” 这话说得很伤感情,气氛瞬即一沉,看邱铭远愣在那里我有些不忍:“入官场又非他自愿,上官瑞你别拿这话刺他,你逍遥自在一身轻松那是命好,真当小七是朋友就该体谅他的不得已。我知你怀念曾经一同笑傲江湖无拘无束的日子,小七也是一样,谁又不想那样活,我也想啊,可是行吗?人各有命,不是不想,是不能。” 上官瑞不是个扭捏的人,想了不多时便笑起来:“王姑娘教训的是,不管是否入朝为官,凌风依然是凌风,我们是朋友,这点永远不会改变。”随后用肘子撞了撞身旁的邱铭远,“对不住啦。” 邱铭远也想说两句,但又像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一笑。 上官瑞直摇头,爆料说:“以前在江湖上就是如此,旁人与他搭讪他大多不理不睬,大家都只道他冷漠脱俗,还送了个“绝情剑客”的称号,其实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呆子。” 我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但女人很吃这套。”上官瑞用折扇敲敲邱铭远的肩膀,笑得很是暧昧,邱铭远拿眼瞪他,可惜效果不佳,上官瑞绘声绘色地说起书来,被搭救的富家小姐,武艺高强貌美的江湖女侠,心气高洁的风尘奇女子更是必不可少,天雷外加狗血,听得我浑身汗毛直颤,说到最后上官瑞颇有些忿忿,“论长相我高你一筹,论才智我也高你一筹,为何那些女人就是看不上我?” 活跃气氛是上官瑞的拿手好戏。 邱铭远叹了口气,摇头不理他,尔后深深看我一眼。 我忙把眼神错开,“大约还有几日能赶上晋王?” 邱铭远答:“天好的话,大概两日。” “两日……”我轻声喃道,撩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已经进城了,没了那些逃难的人,有种祥和的错觉,但细细看,就能现行人脸上大多是愁眉不展。再有两日的路程便是晋王下榻的地点,也是目前正被曜日占领着的城池,“你今儿找时间给皇兄写封信,把一路来的情况给他说一说,让他想法子解决了那些人的安置问题,天越来越冷了,为了活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带头起来造反,外忧就够他头疼了,如果再加上内患,后果不堪设想。” 邱铭远应声,也是满面愁云。 睡到后半夜被梦惊醒,伸手一撸,额上全是汗珠子,是冷汗。依稀记得梦里被一小队长相凶残地日本鬼子追杀,我惊惶地不断奔跑,鬼子追的很紧,我想加,四肢却不大配合,身后的人伸长着手,只差一步便能追上来。害怕的感觉太真实,几乎以为不是梦。最后跑的筋疲力尽,动了放弃的念头,却意外的现不知怎么就进了家门,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关门,把危险隔绝在门外,却不料门和门框不配套,短了一截,越急越乱,越乱越急,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就在这时,醒了。 梦是黑色的梦,黑暗总是能加剧人的恐惧感,我坐起来,看向在地铺上沉睡的邱铭远,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朦朦胧胧地,很安详。 冬天地上寒气重,对身体不好,我说不如睡床上,一人一被窝不打紧,他说不用,我想了想,没有坚持。 披了外衣下床,小心的绕过他,推开门,才惊觉室内室外温差不小,冷风一呼,鸡皮疙瘩立起,想回去拿件袄子又怕扰醒了地上的人,罢了,紧了紧衣襟出了门,只当吹吹冷风醒醒脑吧。 没敢走多远,靠在走廊尽头开了窗晒月亮,邱铭远要是醒了出来寻我,只消开门往左一瞧便能找见我,不至于惊了所有人。 出得这城再走一日就要正式跨入被曜日占领的地界了,心情复杂的很,就和那年大一,文艺部组织演舞台剧《梁祝》,我将上而未上台时的感觉差不多。那时以为自己准备的够充分,待在后台看到台下黑压压攒动地人头时,才现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什么沉着冷静早就不知扔哪犄角旮旯了,畏怯地只想逃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就和现在我不能跑一样。 当时我演的是马文才,选角时王子公主自然不缺人演,问题在于“巫婆”,几番商讨后,我自愿抗下了这重任,谁让咱长的不帅又是部长呢。搁现在这脸怎么也得演个祝英台啊! 记忆很清晰,我紧张的不行,叫了几遍到也没听见,最后是被人推上台的,那个推我的人就是扮演梁山伯的乐书文,差点叫人笑话死。演完后群众反应马文才其实是个好男人,部里总结我演得极其失败,我直喊无辜。其实要说起马文才,我的确觉得他还不赖,在那个时代,他肯成全梁祝二人那是情分,不肯成全那是本份,古时婚姻本就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马文才本身也没有自主权,后来他肯让祝英台去梁山伯坟上祭拜已是宽容之至,可见他对他们终究是同情的,但无奈时代体制,大家不过同为牺牲品罢了。 呵出一团白雾,我站在原地轻轻跺脚,这时,一件厚实的黑狐大氅无声无息地把我裹住,一惊之下回头去看,邱铭远皱着眉头站在我身后,说:“怎么出来了?还穿的那么少。” 我一指天上的弯弯残月,笑嘻嘻说:“睡不着,起来晒月亮。” 大约是没听过晒月亮一说,邱铭远愣了愣,然后陪着我笑,很温柔的模样,“那也该多穿些,别冻出病来。” 我抬头继续看天,邱铭远的关心捂的我心尖暖暖的,自然而然也想起了来福,叹气道:“也不知来福好不好,去伺候皇兄可苦了他了。” 邱铭远说:“王爷多想了吧,去伺候皇上对宫里的人来说可是件美差。” 我很不以为然:“伴君如伴虎,那日子,根本不,尽在是人过的。千小心万小心,只怕惹了他不快,拖出去打几十板子那是轻的,要身子弱点的,被杖毙了也就是一席子埋了。还有啊,动不动就砍手砍脚挖眼割舌的,别以为只有牢里有刑罚,宫里那才叫个恐怖呢,随便给人按个罪名就行,判都不用判。弄死个人就像是碾死只蚂蚁那样简单。皇宫就像个笼子,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野兽,没东西能逃出去,强大的以虐待那些弱小的来排解自身的痛苦,还美其名曰弱肉强食,其实只是一群疯子,是疯子----”有缺憾的男人和整日等待的女人,怎么能不疯。 邱铭远大约是无言以对,只有沉默,要他接受这样的事很不容易,像他这样的江湖侠客是活在阳光下的,许多事他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皇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最神秘高贵的地方,殊不知这高墙内令人指的肮脏。 “按理说皇宫不该是最安全最有王法的地方么?”我自问道,古代这君主制度难怪会淘汰在历史的洪流中,人类在不断探索不断进步,缺陷固然还是存在,但相比起以前要好的太多了,不由的有些怀念,轻轻叹息,“还是会想家啊----” “皇上,虽说他,……终归是您的亲人。” 侧过头,看他一眼,他也正盯着我,这言不由衷的话大概连他自己也是不信,不过是顺着话想安慰安慰我,我笑了笑,搓搓手说:“回屋吧,我快冻僵了。” 邱铭远跟着我回了屋,我还是睡床上,他还是睡地上。 蜷在被窝里冷的牙直打架,冰块似的手放在腰侧捂着,想起了热水袋、电热毯、取暖器……就算没这些,好歹来个闻人翼也行啊,那家伙脸是冷冰冰的,但身体却很温暖,不由忆起那些同榻而眠的日子,那份感觉,撇开前因后果不说,有没有一点幸福的成分在里头?我有些迷茫。 “冷吗?”黑暗中,邱铭远瓮声问道。 我迟疑了两秒,“还好。”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于我,于他,都是如此。 两日后的正午,我们到达云城城门前。 “停下!”有人喝斥。 马儿嘶鸣声响起,马车停了下来。 今天车内只我一人,邱铭远驾车,上官瑞也老老实实的在骑马,今儿是正式跨入敌区,让人瞧见一车人嘻嘻哈哈的不像样。 “车里是谁?”那人语气不善。 邱铭远道:“车内是我崟月的琼亲王。” “你说就是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 两日前我已命人给晋王送了信,告诉他我今日将达,难道说他没告诉手底下人?现下这城门如边界线,哪会有人贸贸然就越界,看来这位诚心就是想要找碴。 “公文在此。”邱铭远没恼,不想那人却得寸进尺,“不看,老子不识字!老子要看车里的,听说这琼王爷是个大美人,这出来的要是美人儿老子就放你们过去,要不是,哼哼,一个都甭想走!”话里话外都透着猥琐的暗示。 众兵士顿时哄笑起来。 心情随着笑声一径往下沉去,在还算是崟月的国土上,一个区区守门的兵士都敢如此蔑视我,那将来的日子,不由打个冷颤,甩甩头,会有办法的,我挺了挺腰杆,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曜日有书文在,我信他,也该信自己。 “小七。”我在车内喝道。 车外顿时安静下来。 “属下在。” “本王今儿心情不好,再有人敢出言不逊一律给本王拿下,擅自靠近马车者直接就地正法。本王是真是假是随便哪个下贱东西就能瞧出来的?让他们去把晋王请来,咱们就在这等着,本王多的是时间和耐性,耽误了行程看是谁来担这罪责。”当久了也该变回老虎来现现,才万里长征第一站就栽了个四仰八叉,不等于默认了以后谁都能在我身上踩来踩去?人善人欺,自古如此。 邱铭远似是微微一怔,打了个顿才应道:“属下遵命!” “你***不识……”话没说完便没了声息。 我在车内躺下,闭眼听着外头的动静。 邱铭远道:“得罪了。请令人去通知晋王一声,琼王在此等候。” “呸!凭你们的身份,也配!”那人显然是被邱铭远制住了,可以想象,他漂亮的身手顺带还唬的那一帮子阿兵哥不敢轻易上前。 邱铭远没有说话,只听那人“闷哼”一声,随即吼道:“要杀就杀,别以为老子怕死!” 我笑了笑,倒是条硬汉。坐起身吩咐:“小七,放了他。” 邱铭远不带犹豫的应道:“遵命。” 那人骂骂咧咧:“娘的,别跟老子面前耍把戏,老子不吃这套!” 我自顾自问道:“晋王有没有看我的信?” “看了,十二回来说是当着他的面拆着看的。” “哦,那我们就再等会吧,估摸着快到了。” “不用让人去通知晋王了?” “不用。” 话没说完多久,就听邱铭远小声说:“青岚来了。” 果然如我所料,晋王怕有失战胜国太子的身份就派了青岚前来,现在才出现怕也是想看出好戏。 青岚上前好言了几句,邱铭远没答话。 我道:“本王这身份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怎可轻易入城,不怕是奸细么?还有劳青岚侍卫走一趟去请晋王前来,弄了清楚才好,本王就在这等他。” 又说了几句,我坚持不入城,最后青岚只好去通知晋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看了几本清穿,深深感概于皇宫里压抑的气氛,那是真不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的地方。想看小七洒脱豪迈的童鞋要失望啦,既然入朝为官,他就不再会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侠客了,而且玲珑要去的地方是危机重重的敌国,在崟月皇宫里玲珑尚且不能太放肆,何况是在曜日。小七要保护他,不仅仅是出了事上去拼杀,还要时时防他口没遮拦的胡言乱语,可怜的小七啊,你肩上担子太重啦。 呜呜,留言越来越少了,留言少俺就么动力写,写的慢留言就越来越少,ms恶性循环---- 祸起之责 千日醉,逍遥宫。 到底这两者有何关联,我苦思不得其解。 所有的事就像是一团乱麻,寻不着头绪。 离我们去御剑山庄那日已经过去五天,这五天里,我与邱铭远两人都在装没事,却又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难免让人看出端倪。话劳瑞和晋王都曾来探过口风,邱铭远向来沉默寡言,问不出什么。而我,问急了也就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秋意渐浓,暖风渐冷。 越是远离皇城往边关去,就越能看到战祸对百姓们造成的伤害。 街道依然繁华,却有不少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互相搀扶着在行乞。 我心中明白,这是边城逃到此地的难民,而不是那些所谓的丐帮。因为在行乞之列,没看到任何一个成年男子出现。战争是需征兵的,那些家中的青壮年,想来都是被征去打仗了。 我一路看着,才略微明白了有琴渊的无可奈何,他作为一个身负重任的帝王所需要的考量。 送我去曜日,是迫于无奈,不然这仗再打下去,就算最后魁星按捺不住参入其中,崟月免受灭国之灾,但受难的终究是百姓。 路旁,一老一小坐在石阶上。孩子满面脏污,看不出男女,只见他把手中的半个窝头递给身旁的白老人,而老人却推拒着,把窝头重又塞回到孩子手中,孩子看看那老人,咬了口,再次把窝头递到老人嘴边,而老人只是摆摆手,摇摇头,对着孩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忍不住喊道:“暮岚,把车停下。” 坐在我身旁的晋王冷哼一声:“你又要去当散财童子?” 我淡漠的看他一眼,不做声。 马车依然在前行,暮岚显然是不听我的。 我气急吼道:“再不停车我跳了!” “暮岚,停车。”晋王悠然吩咐。 马嘶长鸣,暮岚扯动手中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我想下车,手腕却忽然被晋王拽住,我回头冷冷看他,“放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再往前去,这样的逃难者会越来越多。他们的确可怜,你给他们银两原也是没错的,可你这种做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你认为那一点点银子,真能帮助他们脱离目前的生活困境吗?” 我心中一紧,蓦地酸。 我咬紧牙道:“我知道我无法让他们的生活脱离困境,可难道要因为如此,就见死不救吗?我只知道,他们都是崟月的子民,如果我给他们的那一点点银子,能让他们撑到我到达曜日那一天,他们就能够活着回到原本就该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晋王明显的怔了怔,他收紧眉头,古怪的看我,“皇家怎会养出像你这般心慈之人来。” 这时,邱铭远撩开竹帘,目光聚在晋王拉扯住我的手上,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两位王爷……你们这是在比腕力?”上官瑞揶揄的声音随之响起,俊美的眉眼微微向上挑起,“可是需要裁判?” 晋王放开我,我收回手腕揉了揉,这细皮嫩肉的,看来明天就会出现一个乌青手镯。 “小七,你去给路旁那一老一少一些银两吧,最好是够他们使半年的。”我没抬眼看他,只朝窗外那两个人影处努了努嘴。 “属下遵命。”邱铭远向那处走去,我这才抬眼看向他的背影。 上官瑞咂嘴,“啧啧,王姑娘啊王姑娘----你一定是观音菩萨投胎,老天会保佑你的!” 他这话说的古怪,我竟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嘲讽。 我白他一眼,“我看你一日不说话,就要死过去了!” 折扇轻轻敲打手心,上官瑞笑道:“王姑娘说的极是,短短数日您就对在下如此了解,我这感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请受在下一拜----”说着他就要给我作揖。 晋王被忽视,不爽的出声:“够了。上官公子且请上马吧,我们今天还有很多路要敢,耍嘴皮子还请改日。” 上官瑞耸肩,刷的开了扇子,无言一拱手,回身走向自己的马。 我往窗外看去,那一老一小正要下跪给邱铭远磕头,邱铭远忙着扶起他们。 我喃喃感叹:“这战争之祸,在哪个年代生,受难的都是老百姓。”我又叹口气,扭头狠狠瞪向晋王,冲他呲了呲牙。 晋王冷哼,有所指的嘀咕:“红颜……祸水。” 我火大,狠一捶马车,“操!别把所有责任都,尽在推在什么狗屁‘红颜’身上,你们才是真正的罪魁祸,人性七宗罪,排第一的就是好色,一切皆是因上位者自己的贪欲而起。你指桑骂槐的说我是祸水,那我问你,我可有去招惹过你曜日的君主?如果不是,凭什么你一句‘红颜祸水’,就把这生灵涂炭之罪全数都怪责到我的头上?!” 晋王愣住,想是没料到我会那么大的火。 从穿越过来第一天我就在忍。终于,爆了。 为了在这个空间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忍受着种种不该是由我季易来承担的不公命运。现在的我,不知还能不能活过三年,面临着一步步走向死亡,却还要被人指责是因为我而引起了惨无人道的战祸,难道那曜日国君真是只为红颜?亦或是在其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深层的阴谋?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与本王这样讲话吗?” 晋王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端起了他曜日太子的架子。 我嗤笑,“抱歉,本王一时激动,忘了身份,还请太子见谅。” 晋王皱眉,沉默不语。 我也不说话,任气氛尴尬下去。 邱铭远前来禀报,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 “王爷,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我垂眼,道:“嗯,我们出吧。” 马车继续上路,而车中的温度更是降至冰点。 我自然是不愿意道歉的,而晋王,更是不可能。 我继续看窗外,不理会他。 “你喜欢他?” 这问题似乎很耳熟。 我装作没有听到,不答。 肩头突然被人扳过,晋王燃着莫名火焰的眼眸像是一直看到了我心里。 他重复:“你喜欢他?” “我的护卫,我自然是喜欢的。”我冷淡的回答。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眯起眼,眼光闪烁。 “玲珑愚钝,敢问晋王是何意?”我扯扯嘴皮。 “你!”他差点被我气歪了嘴,只是他下一秒的举动是我所料未及的。 他吻了我---- 肉碰肉的触感只是持续了一秒,我立即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猛把他踹到马车角落处,震的车体左右摇晃了几下。 我拉起衣袖猛擦嘴巴,“你疯了吗?!” 有了有琴渊的前车之鉴,我原以为他会再次扑上来,但没想到他却只是盯着我怔。 呆了有好一会,他突然搜的擦过我的身旁,飞快的窜出正在前行的马车。 我把背紧贴住马车壁,一言不的看着他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 不多时,上官瑞进了来。 他随意一躺,脚又是高高翘起,扇子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出事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左右而言他道:“你怎么进来了?” “那位王爷忽然说要骑马,所以我就进来了。”他嘿嘿一笑,“不想看到我?” 我朝天翻翻白眼,“不是不想,我是害怕。” 菟丝花 青岚走后马车外再没人敢大声喧嚷,只有些微如麻雀的叽叽喳喳声飘进耳朵里。我眼观鼻,鼻观心的盘腿坐好。我思故我在,一切不为外界所干扰。 不多时,便有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听声音不止是一匹马。 来得还真快,原以为他会拖那么一两个时辰抬抬架子,顺带杀杀我的气焰,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这我倒是始料未及。又或者……先前那一吻,他是真的动了心?怎么可能!拍了下脑门笑起来,晋王贵为太子,将来会成为皇帝,第二个有琴渊,人对于他们来说只分为有利用价值与没用利用价值两类。动情,简直可笑。 但话说回来,我摸摸脸颊,玲珑这张面孔,也是不错。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众兵士忿忿跪下行礼,口呼“太子殿下千岁”。 时机已到,我掀开帘子从容地走下马车,眼睛一时无法亮光,微微眯起,昂看向他:“晋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可悲又可怜的菟丝花终于意识到光靠信念无法生存下去,它决定向命运低头,努力攀爬上眼前这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紧紧缠住。 马背上,晋王居高临下静默的望我,背着阳光被阴影遮蔽的脸上一片荒芜,倒是挺应这前也黄土,后也黄土的景色。 晋王的沉默令我有些尴尬,我收回目光与笑脸,四下环顾,目之所及无一丝绿色,就算是冬天也不应如此,远处几颗像是被火灼过的残树孤孤单单,凄凄惨惨的立着,见证着此前生过的大战,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战鼓雷鸣,千军万马厮杀在一处,然后便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这出生和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不由肃然起敬得挺直了脊梁,不由我多想,很快思绪就被晋王冰凉应景的质问拦腰截断,“赵参军,还记得本王昨日是如何吩咐你的?”口气甚是威严。 这赵参军大约就是方才那位趾高气昂,无礼之极的军官了。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来到晋王马前,低头匍匐在地。 “琼王乃我曜日贵客,本王尚要以礼相待,你等竟对他出言不逊!” 晋王这话说的是赵参军,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心里暗笑,他装个样子也就是唬唬人,光打雷不下雨,既然面子我已争足,自然是要给人台阶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赵参军也是职责所在,请殿下莫要责怪。” 晋王冷哼,“冲撞了琼王,岂能就此罢了!” 我轻叹一声,这场面上的推来搡去假的可悲,但却不能不做,“殿下仁厚,赵参军耿耿忠心,身为武将言辞上自有不当想来也是无心,现在既已证明了本王的身份,还请殿下勿再追究。” 晋王沉默了几秒钟,看似在斟酌,随后道:“赵参军,既然琼王为你求情,本王就饶你这回,记得将来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赵参军赶忙磕头谢恩:“谢殿下不罚之恩。” “该谢的是琼王。” 他转向我,头磕的很是勉强,“谢琼王。” 我伸手搀他:“不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这些将士都是战场上的幸存者,那些牺牲了的人用鲜血换来了胜利,换来了土地,到头来却让皇帝用来换了个没用的“祸水”,他们的愤怒理所当然。 他明显一愣,随后抬头看我,这一看更是让他直了眼。 我尴尬的抿嘴一笑,玲珑长得真是罪过,手上用了点劲,唤醒对方的神志。 “都起来吧。”晋王道。 赵参军也知自己失态,我松开手后他立马退开到一边。 趁着众人未抬头看我,急忙从马车里拿出大氅披上,戴上兜帽遮去半张面孔。 “王爷,上马车吧。”邱铭远走到我身旁。 我抬头看向晋王,他说:“走吧。” 我点头嗯了一声,回身上了马车。 晋王今日算是给了我十成的面子,一旦传了开来,总是能让曜日的部分人对我忌惮几分,日子相信会好过一些,但这只是开头,前路多艰险,还需小心谨慎。 没想到晋王落脚的地方竟是县衙,站在写有“公廉”两字的匾额下,心里莫名不快。且衙内外站的全是曜日的兵,我问:“地方官员哪去了?” 晋王把马缰交予青岚手中,看我一眼便往里走去,“牢里。” 崟月的官还算是有骨气,没因为曜日破城而集体逃亡。 我欣慰一笑,拉了拉兜帽,把那些士兵好奇的目光全数隔离起来,跟着晋王走了进去。 “这次我能回来,是不是让你感到很失望?” 走了一阵,我忍不住小声调侃他,晋王闻言突然停住,但只顿了顿便又迈开步子。 他既不答,我也不好再“挑衅”于他,玩笑就此打住。 他把我安排在他相邻的屋内,更是派了重兵守卫,本想笑他多此一举,但鉴于他此时显而易见的阴沉,我很识时务的一路保持安静,只听从,不表意见。 大约是晋王觉得我的飞龙十三骑很碍眼,把他们安排在了另外的院子,邱铭远也不例外。我倒是为此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让他盯的够呛,**权被剥夺的一点不剩。待人都**后我在屋里好好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我按着闻人翼教的法子练了会心法,直到晚饭时被人打断,晋王的随从过来请我去他那里用饭。 晋王住的屋子是县太爷的房间,比我那间大一些,倒也不见华丽,书却是摆了不少,这云城的父母官想来是个好官。 天冷便暗的早,屋内已掌起了灯,晋王坐在桌边端着酒盅看我,桌上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我撩了袍子坐下,“你打算一直关着他们?” “等你到了曜日,自然会放人。” 我点头,“谢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酒壶往我面前的酒盅里倒酒。 透明的大概是白酒,闻不见所谓的酒香,倒是满屋子扎扎实实乙醇的味。 他倒得很慢,满了之后还再继续,我忙提醒他:“满了!” 他又点了两点才放下酒壶,杯中酒高出杯沿一点,成了一个平滑的弧形,却又没溢出,实在好水平,看他这架势是想与我把酒促膝长谈,不过就我这一瓶啤酒的酒量,只怕喝多了闹笑话,我说:“我酒量不好。” 晋王却答说:“这酒虽比不上宫中的佳酿,但已是附近能寻到的最好的酒了。”他原来误以为我嫌弃酒的质量。 我连连摇头澄清:“我不大懂酒,平日也很少喝。但既然晋王有这般雅兴,我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晋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十足一副酗酒的摸样。 漂亮话已经撒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一口闷。 酒是温过的,进入胃里只觉得暖暖的,并不是我想象中辣的呛人的烧刀子烈酒。 晋王又为自己满上,一口饮尽后,沉着嗓子道:“我的确失望。” 他的话说的没头没尾,我正给自己倒酒,忍不住就抬起眼看他,寻思着他失望什么,等明白了时,酒盅里的酒早就满的溢了出来,慌忙放下酒壶,凑着杯沿吮了一口,嘴里涩涩的不是滋味,不禁在腹中埋怨古人说什么好酒,美酒,我看是喜欢自虐的人才会爱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都没更新啦,知道对不起各位看客,但实在力不从心,每每夜晚躺下就想敲打键盘写故事,可白天醒来却没了感觉。这就像是以前没写书时,肚子里有故事,却没有勇气提笔把它写出来,因为开头简单,持续写下去,直至结尾却非常困难,也是因为如此,晋江遍地是坑。 我是想缓一缓,不想写的时候就放慢度,等想写了,再卯足劲头好好写,总之是不会弃坑的,只是辛苦了追文的亲们,我想把另一篇放一放,年内先把这篇写完再说,大概也是我一直一心两用的关系,最后两头空啊~~ ps:古代早前酒的度数是比较低的,武松喝的十八碗酒相当于是二斤56度的二锅头(这是查百度才知道的),所以用的酒具也比较大,直到后来浓度越来越高,酒具也变得越来越小了。不然古人喝两杯就倒了,也就谈不上什么把酒言欢啦,全都把酒倒地了~~ 鬼医钟千 上官瑞这厮号称江湖百晓生。 百晓生是如何炼成的?很简单,多看、多听、多问。 而我怕的就是他这多问,所谓言多必失,说多了难保会漏出些本不该说的秘密。 “与我说说江湖上的事吧。”我道,先一步堵住他总是不断问的嘴。 “王姑娘对江湖有兴趣?”他呵呵一笑,侧头看我。 经过这几日,我已经不再费力去纠正他对我的称谓了,反正叫什么都不是真名,而季易这名字,是注定要被掩埋的。 “都说江湖多事,我只是想听故事。” 上官瑞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宫中岂非也是多事之地。” 我淡淡看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窗外,马车出得城门,道路两旁绿茵已然是青中带黄了。 不知是否是被有琴渊的多疑给传染了,我总觉得他说这话是想要套我,沉吟片刻,我道:“的确,皇宫是多事之地。只可惜本王一场大病,前尘往事全部烟消云散。” “王姑娘这病倒是古怪的很。”他笑。 我歪嘴,“是很古怪。” “连宫中太医都治不好?” “太医也不是万能的。” “或许有时间,可以去让鬼医瞧瞧。” “鬼医?” 我好奇的转头看他。看来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不知能不能解我这千日醉之蛊。 “嗯,鬼医钟千。” “他很厉害?” “应该吧,据说他连死人都能救活。” “为什么是据说?” “在下又不曾亲眼见他救活过死人,也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当然只能算是据说。”上官瑞好笑的看我,“江湖传闻何其多,真真假假,我又怎可能一一都去验证它们的真实性呢……” “为何会叫鬼医?” 他用折扇敲敲额头,边想边道:“鬼医钟千,苏阳钟家第三子,钟夫人七月产子,据说钟千生下来就是气弱,连哭都不会哭,所有为他看过病的大夫都说他绝活不过十岁。但机缘巧合下,在八岁那年他偶得一本又据说是失传了几十年的,医仙胡清流所编纂的《药经》。后潜心研究有大成。所以,他不光活过了十岁,还没病没痛的又多活了二十年,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如无意外,百岁不愁。” 我恍然,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鬼医----早该成鬼的医生。” 上官瑞嘴角一弯,“可以这么说吧。” “那他为人看病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说他治好一个人就会杀掉另一个人,又或者为那个人看病就会要求那人交出他一件最宝贵的物品?” 我承认,我看武侠小说太多,中毒已深。 上官瑞一愣,而后变微笑为大笑,他坐起身,用折扇不断敲打手心,“王姑娘,你真是幽默!在下实在是佩服你的想象力。” “我幽默?” “当然,苏阳钟家乃是有名望的家族,那钟千更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好人。” 我愣怔,这么没个性! “老好人?” “钟千一直觉得自己的命就是上天,尽在慈悲,施舍给他的。所以他要用活在世上的每一天,去救助那些同样被病痛折磨着的人。” 我扯扯嘴角,“听上去的确是个大好人。”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救人的原则的。” 我眼前一亮,果然还是有条件的。 “什么原则?” “普通大夫能治的他不治。” 我无力,“就这样?” “就这样。如果小病小痛都要去找他,那钟千不是要忙死累死了?” “……这倒也是。”我想了想,“那难道恶人去找他救,他也救?” “救。” “他不怕救了那人,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命?” 上官瑞揉揉鼻子,“嗯……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钟千。” “他如何回答的?” 只见他两手一摊,耸肩说:“一切皆是命。” 我愕然,“一切皆是命?” “鬼医常年游历四方,寻找珍奇草药,行踪难觅。如果那恶人真是命好的遇上了他,说明那人也是命不该绝,至于将来会被他杀死的人,只能说,一切皆是命。在他看来,他的病人就是他的病人,并无好坏之分。” 原以为鬼医很普通,很平凡。其实,还是相当有个性的一个人。 我缓缓摇头:“啧啧,好一个一切皆是命!” 上官瑞潇洒的开了折扇,扇起一阵微风,细长的眼中波光流动,“不过照王姑娘方才所说,救一人杀一人,或是救一人,就要取走那人最宝贵之物,倒也是十分有趣。”他顿了顿,“只是这样的想法,定是为正派人士所唾弃的。” 我不屑的嗤声道:“这叫有性格,那些自认为是正派的老古板是不会明白的。” 他顿时直摇头:“啧啧,话可不能乱说,还好王姑娘不是江湖中人,不然----” “不然会像逍遥宫那样被人灭了?” “不简单,久居深宫居然还能知道逍遥宫的事,在下佩服!”上官瑞装模作样的给我作揖。 我厌恶的挥手,“少来这套!” 他哈哈大笑。 “那……鬼医现在人在何处?”我问。 他收敛笑容,皱着眉头,转着眼珠摸着下巴,“这个么----”他神秘的拖着调子,我伸了脑袋静待下文。他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泄气,抱怨道,“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 我渐渐的摸清了他的说话方式,就是喜欢吊人胃口,你越急他就越得意,极其恶劣的性子。 我转过头,佯装淡漠道:“你这江湖百晓生,看来也不过尔尔。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就闭上你的嘴。本王只是想要寻回过往那些有关父王母后的记忆,但是如果真是无法如愿的话,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上官瑞呵呵笑,“玲珑王爷果然不似外界传闻,是个全无脑袋的草包美人。还懂得用激将之法,不错,不错!” 我皱皱眉头,小说书中总喜欢把古人写的蠢钝不堪,怎么这次挨我这了,一个比一个精呢! 我沉住气,歪头斜睨他,轻轻的笑,“你觉得我是在激你?” 他眉眼飞扬,自信的反问:“难道不是?” 我耸肩,“随你怎么想吧。” 他忽然嘿嘿笑,“其实要找到他,也不是不可能。” “哦?” “据我所知,鬼医目前正在研究一种疗伤丹药,所需的材料中有一味叫做‘幽灵菇’,而这种‘幽灵菇’只生长在常年被冰雪覆盖的祁山珠峰之上,且数量极少,很难寻得。如果去那里,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碰到他。” “祁山珠峰?在哪里?” “岳州境内,照我们这行路度,大约还需要二十多天才能够到达那里。” 我低头沉思,这次是出使,并非旅游,行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照上官瑞的说法,如果一年365天都守在那里也许是有可能会找到钟千,但我们只是路过,难道会巧合的就在那一两天内碰到他?想想就觉得机会渺茫。 半晌,我抬头强笑:“希望那时能够遇到他。” 上官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脸上虽无表情,但眼中却露着复杂。 我一时之间也是分辨不明,只是全身心的思索着近日来生的所有事,总觉得有什么事,我似乎是想漏了。 各怀鬼胎(1) “但又觉得庆幸。”晋王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愁苦矛盾的表情。 我诧异的看他,只呆愣了一秒便想了明白。轻轻哼笑一声,该说晋王肤浅呢,还是大多数男人都逃不脱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无怪乎历史上会出现烽火戏诸侯这类荒唐可笑的事件了。端起酒杯轻轻的啜,不由想起有琴渊,对他的理解又多了几分,或者说是欣赏。 “真的?”我放下酒盅,漫不经心的敷衍,脑子里盘旋着许多其他念头。 晋王微愠,冷哼一声,随后一杯接着一杯的直往肚子里灌酒,插空还抛出句狠话:“死了倒是简单。” 我抬眉,淡笑说:“我也如此认为,但没办法,老天不收我。倒叫殿下你失望了,天不遂人愿啊----”话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吧嗒一声,晋王把手中的酒盅扣在桌上,提高了声音道:“你是真不懂我说的话,还是装糊涂?!” 他眉头微皱,两颊熏然泛红,满是愤慨表情。 我抿了抿唇,歪头探究地看他,客观来说,晋王着实也是位出色的美男子,眼睛细细长长的,眼尾微微网上勾起,笑起来下眼皮会略微鼓起,是很标准的桃花眼,所以乍一看会显得有些轻浮,而不是似闻人翼的凤眼,带着犀利的冷然。鼻梁细挺,鼻头不够有肉,嘴唇略薄,色泽偏红,我一路打量,玩笑似地想,其实跟了他并不算亏,想着便不由自主笑起来,很可笑。 晋王急切地拉起我搁在桌上拿着酒盅的手,拢在掌心,杯子顺势便被甩在了地上,就在我可惜那只翠玉杯子时,晋王拉开琼瑶腔苦诉:“为何你不明白我的心?!” 我不受控制地微一颤身,“我----” 我应该配合地捂住耳朵,大喊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然后歇斯底里地冲出门口,这才够应景。 “玲珑!” “啊?”我回过神来,这胡思乱想的毛病总是改不了,面对晋王如此“深情”表白当口还能悠闲如斯,连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被紧紧握住的手上,这情形着实尴尬,现下真是我要依傍晋王之时,所以说抽手未免不大聪明,但让他握着又怕造成他的误解,引起许多不良后果,比如说被用强……等等,之前并非没有先例。 “殿下,您醉了……”我无可奈何地说。 思考再三,决定给个台阶他下。 “我清醒的很!”他并不领情,激动地喊:“玲珑,不要去曜日!” “啊?”我一愣,“不去曜日?” 这时我才真正反应过来,晋王今晚的“表白”目的何在。 苦笑自己单纯,傻傻地,尽在当他是周幽王,原来是刘备才对! “父王这次用八个城池来换你,难道你不明白他在打什么注意吗?” 我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父王想娶我做他的妃子?曜日可以有男妃?” “玲珑!我并非在与你说玩笑话!” 我依然笑个不停:“那你想我怎么样?不去曜日,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而你就在曜日某处置个宅子,把我往那一送,养着我,殿下,我没说错吧?” “如果,如果你愿意……” 我把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摇摇头:“承蒙殿下错爱,玲珑受不起。” 我的拒绝并没令他显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复杂的看着我说:“虽然我已贵为太子,却还是比不上我的父王。” 我话中的意思我明白的很,他自己居心叵测,又有何资格来嘲笑于我。 我不客气地回道:“殿下于我也非真心,又何来谁比得上谁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玲珑不过是只待宰羔羊,选择殿下,或是王上结果都是一样。但有一点不同,跟着殿下,崟月的子民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然而跟着王上,玲珑起码在崟月还能博个好名声,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便拱手告辞:“玲珑连日奔波,又不胜酒力,已感头晕体乏,本事想陪殿下尽兴,现在看来怕是无法如愿。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等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才吐出一口长气。 房中没有点灯,很黑,也很冷。 我望着某处呆滞着站了好一回,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总还是脱不去那层真心,无法习惯这儿人与人搁着肚皮的那层心眼,还以为古人傻,其实自己才真傻。原先是想靠着晋王,这会子想,只怕是挖坑卖自己。 晋王也不见得对我全是算计,真心或许有一些,但沾了政治权利斗争,味儿就全变了。 忽然想起书文,他在这呆了有27年了,比上一辈子活的日子还长,不知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他走之前还在生我的气,的确,他是有理由生气的。但让人暖心的是,生气归生气,还是安排好了一切。心宽慰了不少,曜日险,但总还有书文,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在云城只过了一晚便又启程向曜日去了,这次走的很急,大抵是曜日那方催的紧了。 晋王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表面上我一直找赶车的邱铭远聊天,心里想的却是不知晋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晋王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路上没与我说一句话,好似昨晚提议要包养我的是另有其人,让我不由想起了上次那一吻后也是如此,撇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既然他如此,我也暂且把心放下,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几天后,我收到了有琴渊的回信。 御五把信交给我时晋王也在场。御五选择这个时间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私下给不定晋王会怎么想,不如大方些。 有琴渊的信里果然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只说了些关心话,还有我说的那些他会好好处理。 看了两遍,确定没任何“暗语”在里头,我把信纸递到晋王面前,“殿下可想过目?” 晋王也不客气,接过去就看,看完总结说:“渊帝倒是很关心你,你也挺关心他。” 我眉头微一皱,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就那么怪,难道说是因为我心里有鬼? “我们是兄弟,互相关心本是应该。” 鬼医钟千 上官瑞这厮号称江湖百晓生。 百晓生是如何炼成的?很简单,多看、多听、多问。 而我怕的就是他这多问,所谓言多必失,说多了难保会漏出些本不该说的秘密。 “与我说说江湖上的事吧。”我道,先一步堵住他总是不断问的嘴。 “王姑娘对江湖有兴趣?”他呵呵一笑,侧头看我。 经过这几日,我已经不再费力去纠正他对我的称谓了,反正叫什么都不是真名,而季易这名字,是注定要被掩埋的。 “都说江湖多事,我只是想听故事。” 上官瑞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宫中岂非也是多事之地。” 我淡淡看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窗外,马车出得城门,道路两旁绿茵已然是青中带黄了。 不知是否是被有琴渊的多疑给传染了,我总觉得他说这话是想要套我,沉吟片刻,我道:“的确,皇宫是多事之地。只可惜本王一场大病,前尘往事全部烟消云散。” “王姑娘这病倒是古怪的很。”他笑。 我歪嘴,“是很古怪。” “连宫中太医都治不好?” “太医也不是万能的。” “或许有时间,可以去让鬼医瞧瞧。” “鬼医?” 我好奇的转头看他。看来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不知能不能解我这千日醉之蛊。 “嗯,鬼医钟千。” “他很厉害?” “应该吧,据说他连死人都能救活。” “为什么是据说?” “在下又不曾亲眼见他救活过死人,也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当然只能算是据说。”上官瑞好笑的看我,“江湖传闻何其多,真真假假,我又怎可能一一都去验证它们的真实性呢……” “为何会叫鬼医?” 他用折扇敲敲额头,边想边道:“鬼医钟千,苏阳钟家第三子,钟夫人七月产子,据说钟千生下来就是气弱,连哭都不会哭,所有为他看过病的大夫都说他绝活不过十岁。但机缘巧合下,在八岁那年他偶得一本又据说是失传了几十年的,医仙胡清流所编纂的《药经》。后潜心研究有大成。所以,他不光活过了十岁,还没病没痛的又多活了二十年,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如无意外,百岁不愁。” 我恍然,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鬼医----早该成鬼的医生。” 上官瑞嘴角一弯,“可以这么说吧。” “那他为人看病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说他治好一个人就会杀掉另一个人,又或者为那个人看病就会要求那人交出他一件最宝贵的物品?” 我承认,我看武侠小说太多,中毒已深。 上官瑞一愣,而后变微笑为大笑,他坐起身,用折扇不断敲打手心,“王姑娘,你真是幽默!在下实在是佩服你的想象力。” “我幽默?” “当然,苏阳钟家乃是有名望的家族,那钟千更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好人。” 我愣怔,这么没个性! “老好人?” “钟千一直觉得自己的命就是上天,尽在慈悲,施舍给他的。所以他要用活在世上的每一天,去救助那些同样被病痛折磨着的人。” 我扯扯嘴角,“听上去的确是个大好人。”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救人的原则的。” 我眼前一亮,果然还是有条件的。 “什么原则?” “普通大夫能治的他不治。” 我无力,“就这样?” “就这样。如果小病小痛都要去找他,那钟千不是要忙死累死了?” “……这倒也是。”我想了想,“那难道恶人去找他救,他也救?” “救。” “他不怕救了那人,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丧命?” 上官瑞揉揉鼻子,“嗯……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钟千。” “他如何回答的?” 只见他两手一摊,耸肩说:“一切皆是命。” 我愕然,“一切皆是命?” “鬼医常年游历四方,寻找珍奇草药,行踪难觅。如果那恶人真是命好的遇上了他,说明那人也是命不该绝,至于将来会被他杀死的人,只能说,一切皆是命。在他看来,他的病人就是他的病人,并无好坏之分。” 原以为鬼医很普通,很平凡。其实,还是相当有个性的一个人。 我缓缓摇头:“啧啧,好一个一切皆是命!” 上官瑞潇洒的开了折扇,扇起一阵微风,细长的眼中波光流动,“不过照王姑娘方才所说,救一人杀一人,或是救一人,就要取走那人最宝贵之物,倒也是十分有趣。”他顿了顿,“只是这样的想法,定是为正派人士所唾弃的。” 我不屑的嗤声道:“这叫有性格,那些自认为是正派的老古板是不会明白的。” 他顿时直摇头:“啧啧,话可不能乱说,还好王姑娘不是江湖中人,不然----” “不然会像逍遥宫那样被人灭了?” “不简单,久居深宫居然还能知道逍遥宫的事,在下佩服!”上官瑞装模作样的给我作揖。 我厌恶的挥手,“少来这套!” 他哈哈大笑。 “那……鬼医现在人在何处?”我问。 他收敛笑容,皱着眉头,转着眼珠摸着下巴,“这个么----”他神秘的拖着调子,我伸了脑袋静待下文。他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泄气,抱怨道,“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 我渐渐的摸清了他的说话方式,就是喜欢吊人胃口,你越急他就越得意,极其恶劣的性子。 我转过头,佯装淡漠道:“你这江湖百晓生,看来也不过尔尔。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就闭上你的嘴。本王只是想要寻回过往那些有关父王母后的记忆,但是如果真是无法如愿的话,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上官瑞呵呵笑,“玲珑王爷果然不似外界传闻,是个全无脑袋的草包美人。还懂得用激将之法,不错,不错!” 我皱皱眉头,小说书中总喜欢把古人写的蠢钝不堪,怎么这次挨我这了,一个比一个精呢! 我沉住气,歪头斜睨他,轻轻的笑,“你觉得我是在激你?” 他眉眼飞扬,自信的反问:“难道不是?” 我耸肩,“随你怎么想吧。” 他忽然嘿嘿笑,“其实要找到他,也不是不可能。” “哦?” “据我所知,鬼医目前正在研究一种疗伤丹药,所需的材料中有一味叫做‘幽灵菇’,而这种‘幽灵菇’只生长在常年被冰雪覆盖的祁山珠峰之上,且数量极少,很难寻得。如果去那里,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碰到他。” “祁山珠峰?在哪里?” “岳州境内,照我们这行路度,大约还需要二十多天才能够到达那里。” 我低头沉思,这次是出使,并非旅游,行程不是我可以控制的,照上官瑞的说法,如果一年365天都守在那里也许是有可能会找到钟千,但我们只是路过,难道会巧合的就在那一两天内碰到他?想想就觉得机会渺茫。 半晌,我抬头强笑:“希望那时能够遇到他。” 上官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脸上虽无表情,但眼中却露着复杂。 我一时之间也是分辨不明,只是全身心的思索着近日来生的所有事,总觉得有什么事,我似乎是想漏了。 各怀鬼胎(2) 晋王别有深意地瞄我一眼,好似在说: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奸情! 我向来是做不得贼的,没被抓就自己先心虚。记得这个话题老早之前就被提起过,当时我是如何忽悠过去的?一时想不起来,额上有些冒汗,还没被逼问就自个慌了阵脚,够没出息的。这就是说谎的坏处,当时说的振振有辞,转眼就被抛在了脑后,只怕前后不一的说辞说被当场捅破,只好奋力回忆。 “你以为本王真信你们是兄弟情深的说辞,那你未免太小瞧了我。”晋王略带讥讽,话里话外皆透出熏死人的酸意。 我镇定心神,笑了两声,“玲珑从未小瞧过殿下,何出此言呢?” 先敷衍着再说,就算真是让他知道了我和有琴渊之间的那档子事,顶多给他来个破罐子破摔,看他能奈我何。 “你与渊帝……与他……”他犹豫了一下。 “如何?”我接话道。 他皱眉,大抵还是问不出口,过了会,待他彻底横下了心要开口之时,却被突然而至的上官瑞打断了话茬。 “希望在下的出现没有打扰到两位王爷的雅兴。”他嘻嘻笑地没有丝毫诚意。 “雅兴?”我环顾这算是宽敞的马车,光线昏暗,气氛压抑,能有个屁雅兴,但瞧在他无意中为我解围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计较。 “你有何事?”晋王不悦地一挥手。 “在下是来向两位辞行的。”他洒然一笑,拱手施礼。 我感到突然,他向来来无踪去无影,无拘无束地,怎的这次要来辞行。 “你要走了?” “放心,只是离开数日去办些事,琼王不必太过挂心。”他暧昧的冲我笑,特别欠扁的模样。 “谁会挂心!最好走了别再回来!”我向他呲牙,这人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看,犯贱的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办什么事?” 上官瑞倒也没卖关子,大方的说:“前些日子与琼王说起过的钟千,我得到消息说他这几日出现在了祁山附近,所以打算去寻他来为琼王治病。” “为我?”我着实吃了一惊,之前与他说到要去寻钟千,却不想他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不由的有些小感动,但我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他道:“琼王不必太过感动,能为像您这样的美人办事,是在下修了几世的福气----” 刻意放慢的语和拖着调子的调侃话让我气不打一处起。 “谁感动了谁感动了!要你多事去找钟千,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找?!” 他只是哈哈大笑,嗖的一声便没了身影。 最瞧不惯这些武林人士拿轻功在我眼前炫耀,我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体大声朝天空骂道:“走了就别再回来!” 外头的休息的人都惊诧地看向我。 我自感失态,连忙缩回马车中。 晋王道:“琼王,你的人缘真是好。” 这话还是听不出好坏,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哪里,哪里----” “只是这钟千又是何人?” “是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数月前的那场大病令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御医们虽都束手无策,但我想只要有希望还是该试试的。” 他自然是信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些曾经失去的记忆真是如此重要?” 我轻轻叹气,上半身颓然地倒下去,额头贴着垫在身下的毯子,闭上眼缓缓道:“自然是重要的,当你某天醒来,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身旁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亲人,朋友,全都消失不见,从此只有独自一人,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该相信谁。没有自主的权利,只能任人摆布……那种感觉,很无助。” “玲珑……”温热的手指触在脸上,抹去眼角的泪水。 喉头涩涩地,我忙吞咽下一口唾沫,直起身抹了把脸,“我很好。” 晋王的理解与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尽相同,但话却是真话。 晋王沉吟一会才道:“看来我并不真的了解你。” 我笑了一声:“慢慢会了解的。” 偶尔的示弱,效果果然不错。 上官瑞走后的第五日,难得的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虽还是冷,但并不影响我随着阳光灿烂的心情。 车队在一个不知名的美丽湖边停下,暂作休整。 “今天天气真好。”我跃下马车,忙扭扭腰伸伸手,迫不及待地舒展舒展筋骨,整日窝在马车里,简直就是整日背壳生活的蜗牛。 邱铭远拿着大氅就要为我披上,我皱眉想要拒绝。 他脸一沉,“天冷了,小心着了风寒。” 我认命的裹上,摸了摸柔顺的毛边,感觉这形象像极了出塞的昭君,不由哀叹一声。 铭远略有些担心的看我,我翻翻白眼,心中有些怨气也算正常吧。 “陪我走走吧。” 他点头,顺从地跟在我身后。 两人默默地绕湖走了会,粼粼波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的闪眼,湖面随着微风轻轻地荡着,心情也跟着沉静下来。想起之前与上官瑞说起地要让铭远回去的事,我问道:“小七,你想家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耽搁一会才说:“还好。” “皇兄真是不近人情,你正是新婚,却还是选你来办这趟差。等我在曜日安顿下来就给皇兄去信,让他调你回去,你说可好?” 我说完一大通话,偏头一看,没了人影。 停住脚步扭转身去,只看他站定在离我两米远处拧着眉头看我。 我微笑重复:“你说可好?” 风轻轻的吹,带下数片落叶,在我两之间盘旋而下,静幽幽地,缓缓落地。 他无言的一直一直望着我。 我心里仿佛拧衣服似的,越旋越紧,拧的微微酸疼。 好半晌,他才挪动了脚步走上前来,轻声说:“走吧。” 他从我身旁越过,带起一丝丝寒气,这回答算是允还是不允?又或是他根本没的选择,我是主,他是臣,我说东他自然不能向西。想起一起经历过的这些日子,闭上眼睛,镜头一格一格在我脑中闪过,就这样吧,我与他,还能如何…… “走吧,走吧……”我喃喃道,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越走越远,谁也没说掉头,只是静静往前走。 过了一片林子,前方出现一座颇为落魄的小庙宇,灰败的大门昭示着惨淡的香火。 寒碜虽是寒碜了点,却有着战火中寻不见的宁静。 “进去瞧瞧?”我道。 他答:“好。” 迈过门槛,一位长须老僧正在院子中扫地。那老僧见有人来只斜眼瞟了瞟,继续扫他的地,连个招呼也不打,倒是个性的很,也难怪这小庙香火好不起来。 我自顾自往里走去,庙里是一座佛像,不知是哪位尊神。 在现代我是个无神论者,自是不大关心这些,但有此经历之后……人生无奈啊! 我在佛前的软垫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拿起案上的签筒诚心求了一支。 签文写道:截迎宾否也贫,贫中贤妇更何人,古今只有陶冉母,所以留名万代闻。 “陶冉母?”我看的莫名其妙。陶冉我是不知,但陶侃母剪待客的故事却是知道的。 这时那老僧走了进来,对我施礼道:“施主可是要解签?” 我忙站起身,把签文递给他,“劳烦师傅了。” 他看看签文,又看看我。 “施主可是陷入困境之中?” 我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施主想问何时?” “问……问自身吧。” “老僧赠你四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我细细琢磨其中含义。 “施主切记凡事隐忍待时,当下虽困窘至极,但只需存着正直之心,终必有好处,日后遇上麻烦,切不可妄动横行。” 我施礼道:“谢师傅赠予良言,在下必谨记在心。” 我示意邱铭远给钱,本以为世外高人大概会推拒,没想那老僧却理所应当的收了,还说道:“相识便是缘。施主虽是富贵之人,却坎坷多波折,想要一切平顺,只需记得最初那份心就够了。” 最初那份心?我不大明白,大概是说善良之心吧,可善良真能够帮我度过所有难关?我十分怀疑,很傻很天真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签是偶今天求的,灵感一,让咱家玲珑也求上一签,哈哈~~~陶冉是偶瞎侃的,抱歉啊抱歉,其实应该是陶侃母,但这架空了,不好那么写,借用下子吧~ 鬼影重重 夕阳西斜,我们投宿在一小村落中,山野间的小村庄,只有十多户人家,皆以捕猎为生。我们选择了弃马车走山路,这样的话只需翻过前方两座大山便可到达离此最近的州城,这比走平地绕山要快上近三日的光景。 古代就是如此,遇山只好老实爬,要么----就是绕。过山隧道那种玩意,以前坐火车时丝毫不以为然,现在想来还真是怀念。 也许是时常有人路过借宿的原因,村里的人一点也不排外,相反的还都十分热忱的帮我们张罗着安排住宿的地方,有几户人家腾出了自己的房子让给我们住,自己却去别家借住。房屋虽简陋,却也是干净整洁,炕上铺了一条草席与一床看来像是平日舍不得用,因为我们的到来方才拿出的崭新棉被。心头不免感到一阵温暖,这些猎户日子过的虽是艰难,对人却是极好。一旁为我领路的大婶还在歉意的叨叨,“我们都是穷苦人家,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们,只能委屈小姐了。 我急忙摆手,连连摇头,脸上盖着的面纱也随着一阵阵轻晃起来。 我从怀中掏出些银两塞进大婶手中,她急忙与我推拒,“这万万不可,我们家那口子要知道可要打死我了,这过路有人借宿是常事,怎能收你们银俩呢?” 我坚定的抓着她的手不放,把银两包裹在她手中,对她重重点头,眼神中透出感激。 她好奇的看我,“小姐莫不是不会说话?”这话冲着一个哑巴说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的,不过山里人坦白,真是想什么说什么。 我微笑,又点头。 她忽然“啊呀”叫了声,“看我这张嘴!小姐你千万别介意啊!”她一双清澈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许是在为我可惜吧。 我摇头,摆摆手表明我不介意。再次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安心的收好银两。 屋外忽然传来吵杂声,大婶对我笑,“一定是打猎的回来了!” 说着便往屋外走,我随她出门。 原来就在我们休息的当口,邱铭远已偕同几位猎户进了山中去打了几只山鸡与兔子回来,那一袭青衣,后背弓箭的帅气模样还真是像足了这山中的猎户。几位妇人连我身旁的这位大婶立即迎了上去,接下了男人们手中的猎物。 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浅笑,浮想联翩起来,如果我不是有琴玲珑,他也不是邱铭远……也许就可以……想及此处,我又自嘲的笑,晃晃脑袋,那我们也就无从相遇了,世间的许多事就是这般奇妙,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 甩开心中的酸涩,我正想上前去帮忙,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把,我回头一看,是上官瑞。 他笑,笑容可恶,“看痴了?” 我皱眉,竖起中指对他做了个国际性的通用手势,当然在这空间是不可能通用的,虽说他无法理解,但我爽到了! 乘他摸不着头脑之际,我便得得的跑开了,帮忙去也---- 一间茅屋前,几位妇人围坐着边谈笑边在杀鸡杀兔,气氛甚是和谐。我撩起衣袖也要帮忙,但还不等那群妇人赶我,便被人一把揪住后领子给“拎”开了。 “你就安分的在一旁坐下看吧,少给别人添乱了。”晋王淡漠看我一眼,丢下这句话,走了。 妇人们看着我,一个个都是掩嘴失笑,我窘的咬牙看向晋王离去的背影,按捺住想上去扁他一顿的念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很,之前扑过来亲我一口,之后又像是看蟑螂似的看我,现在却又对我冷嘲热讽。 邱铭远这时走来,他已卸下了弓箭,我指指村口的路,他说:“小姐是想去村外走走?” 我看着他点头。 他微微笑了,朝向那些忙碌的妇人们问:“这山里可有什么好看的景色?” 一妇人说:“出村转左,大约两里外有一山涧瀑布,景色很好,但你们切记早些回来,晚上这山里有野兽出没,不太安全。” 我们出了村走了一段路,我四下望望没人,这才长嘘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原来不能说话是这般难受的事!”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我一直在装哑,但其实一直就无外人在,今天才是真正扮了一回。 他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边走边聊,我给他说了鬼医钟千的事,我说我想去找他,让他为我瞧瞧身上这千日醉之蛊是否能解。邱铭远也觉得可行。鬼医钟千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据说还没有他医不好的人,只是近些年来钟千此人一直就是行踪无定,谁都没有把握能够找到他的下落。 我只能叹气,人生就是如此,当没有希望时倒也能活的坦然,无非就是吃喝等死。可一旦心中升起了希望的火苗,火苗上方却又悬着一只装满冰水且摇摇欲坠的木桶,随时都有可能一泄而下,把人浇个内外透凉。那种感觉,还不如没有希望的好。 邱铭远不赞同我的想法,他很正经的和我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是好的,有我在,定能够找到钟千。” 呵,这口气还真像是万能的上帝---- 虽知他是在鼓励安慰我,却也感到很是欣慰,我报他一个掩在面纱中的微笑,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那妇人所说的山间小瀑布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自是无法比拟庐山瀑布那“飞流直下三,尽在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壮阔,但这山间无名的小瀑布搭着一旁的郁郁葱葱却也显得格外清幽秀美。落差不足五米,宽不足三米,水流静静的落下,击打在岩石,出阵阵悦耳的叮咚声。习习凉风自山间吹来,溪水荡起的层层涟漪,拂去了连日来的忧郁心情。 被眼前美景迷了眼,下意识的,我拿出腰间的玉笛合着这泉水叮咚吹奏了一曲。 笛声悠扬婉转,如丝如云,清净着我的心。 轻轻的“咔嚓”一声,是有人踩断枝条的声音,我停了下来回身望去,原来是晋王,他几时来的?我看向身后的邱铭远,吩咐说:“小七,我们回去吧。”又转身问晋王,“有事吗?” 他不说话,只是看我。 我微微皱眉,不再理睬他,带着邱铭远与他擦身而过,回了村落。 晚饭时上官瑞却不见了踪影,也没人问起,真是风一样来去的江湖人,不知呆会又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一桌子人吃的很安静,除了偶尔端菜来的大婶外,无一人说话。平日里我与晋王在饭桌上可都是刀枪剑影,夹枪带棒的,对于今天这看似和谐的气氛我反而是觉得十分诡异。 会是因为那个吻么?我微微抬,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稍观察他,他的表情很平和,只是目光似是有些纠结。在思想斗争么? 其实这一路晋王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个荒淫无道贪图美色的储君,相反,他对于曜日国君用八个城池来换取玲珑的事还颇为激愤反感,也许他是在自责,自责自己也为玲珑的美色所迷。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中了千日醉的我,更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杀人快刀。碰不得,沾不得。 只希望他休要打玲珑的注意才好,如果他想沾我,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 倒不是为谁守身的问题,我不是女人,自然也无贞操可言,再说我早已被有琴渊咬了一口,又怎会介意再被晋王咬一口,只是怕他这一口咬下去是代价沉重。 晋王要是死在我手上,我焉能活命,我更怕的是,他没因为千日醉的蛊毒而死,就被邱铭远给一刀咔嚓了。然后邱铭远也被咔嚓,之后我也就……越想越乱,我忍不住甩甩脑袋,嘴边的饭粒掉了一地。 我尴尬的身子一僵,好歹玲珑是一王爷,吃饭吃成这副模样也算是丢国家的脸了。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看看桌上与地上的饭粒,暗想这次又给晋王抓了话柄,好出言嘲讽我一番了。可等了一会,晋王只是自顾自的吃饭,似是完全没现我这失礼的举动。 我目光下移,瞥到他衣服下摆处似乎还粘了几颗白白的饭粒。 我再次抬眼,现暮岚、青岚与秋岚正神情古怪的看着我,与我视线相碰后又都低下头去,我皱起眉头,看看他们又看看晋王,浑身的不自在。 这时,一旁的邱铭远无声的递了块绢帕给我,我镇定的接过,撩起面纱,擦擦嘴,又把绢帕递还了给他。 晋王忽道:“妹妹,今晚我看就让七护卫与青岚他们轮番守夜如何?” 什么意思?不让小七在与我一起睡一屋? 我呲牙狠狠瞪他,果然不找我茬他就不爽! 但不等我怒,邱铭远便道:“御七遵命。”我扭头瞪他,干嘛要理睬这不讲理的人!邱铭远对我笑,“公子考虑的周到,哪有家丁与小姐共住一屋的道理。”他这样一说便也是堵了我的口,我只得附和的点头。 夜,月明如水。 睡到半夜忽的惊醒,我做了噩梦,梦到有琴渊拿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对着我阴测测的笑,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我透过窗户往外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被月光衬的散出一种祥和的美。 我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习惯性的抬手看表,看到干净白嫩的手腕才想起我在古代没,有手表。也不知现在是半夜几点了,我在床上愣愣坐了会,又躺下,但一合上眼便想起有琴渊扭曲着俊美五官露出可怖笑容的画面。我又翻身坐起,拿起外衣披上,下床。 我推门,老旧的木门出吱嘎一声,特有恐怖片的味道。 深吸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腥气,晚风轻轻的卷来,似乎还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 我微微皱眉,箫声?没听错吧,我挖挖耳朵,果然没错……是箫声!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汗毛顿时炸起。 我四下张望,村子里空空荡荡,守夜的人呢?邱铭远呢? 箫声丝丝不断钻入耳中,我不知不觉抬脚,漫无目的往外走去,心中有个声音在回荡:这箫声有古怪!不能听,不能听!脚下却依然是控制不住一步接一步,腿好像不再是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寻找箫声的源头。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了哪里,整个人被那缕幽幽的箫声牵引着。 忽的,箫声嘎然而止,我蓦地惊醒过来,惊惶的倒退了一大步。 林间黑漆漆一片,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时而伴着狼啸声。我咬紧不断打颤的牙床,忽的,眼前似有一片黑影飘过,我使劲揉眼睛,倒吸口气,鼓足勇气,大吼出声:“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我不怕你!是鬼是人都给我拉出来溜溜!”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严格说来,也是当过鬼的人,只是……僵尸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别是那种长披散,穿着白衣在地上抽搐爬行的日本女鬼就行……脑子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呸呸呸!打住!这里哪来的日本女鬼! 过了会,我见没有动静,又紧张的吼道:“不出来?那我……那我可就走了!”后退一步,心惊的查看四下的情况,提高音量道:“我真走了!”喊完我立马转身,拔腿就跑! 跑出不足三米距离,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飘落下,杵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得连忙刹住后退,可事实通常就是愈急愈乱,这不,左脚绊了右脚,眼看就要直挺挺往后栽倒,那黑影居然好心的拽了我一把,还连带旋转了七百二十度,把我搂住,四目对视,脚下的枯叶竟也缓缓旋起飞扬。那造型,绝对的武侠片中英雄救美的狗血pose! 神医现身 往回走的路上,我嘴里一直嘀咕着那老僧所说的“隐忍待时,切不可妄动横行”,思来想去最后是连连叹气。“忍”字心头一把刀,说着简单,做起来可是困难之极。脸上是愁云惨淡,铭远见状便出声安慰,但无奈嘴拙,每每都不达要点,开解不成反更淤塞。心事镣重压得我连喘气都似乎不大顺畅,想起几个月前刚醒来在皇宫的那段日子,逍遥洒脱,看事更是脱,那时想:去哪都是一样。可事实上,能一样嘛?! 不知不觉已走回队伍旁,大家都还在休息,只有晋王背手立于湖边做玉树临风装,我稍扭头吩咐铭远:“你去休息吧。”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施礼退下。 我刻意踏着重重地步子走过去,在他身旁站了一会才颇为感叹道:“景色真美----”有话没话,以这词开场都不会有错,就跟英国人爱谈天气是一个道理。 “是啊----”他也是轻叹一声,眯着眼看向远方,眼中仿佛藏着许多心事。 “有心事?” 我弯腰捡起脚旁一块形状略扁的石头打水漂,好久不练身手,石子在湖面上只轻弹了两下便咚得沉入水中,我皱了皱眉,又捡了快扔第二回,这下总算不负我所望,连蹦跶了四下才落入水中。 晋王眉眼一挑,看着我眼珠子都没转,似乎很有兴趣。 不一会,他也捡了块石头开始学样。可惜光有架子没有水准,石块直接斜着四十五度角“咚”的一声砸入水中,还连带水花四溅。 第一受害者----我,被溅了一脸,深吸口气用袖子糊了糊脸:“殿下,您就是对我有意见也别这么打击报复啊!” 晋王轻咳一声,低姿态的话他说不出口,我也不勉为其难,演示着又扔了一块出去,说:“看,要用手腕的力量。” 晋王到底不笨,悟性也算不错,等扔第三块时已能让石块在水面连弹三下。 我连连拍手,“不错不错。” 他笑起来,俊脸在阳光下颇为灿烂,一时间似乎阴霾顿消。但也只是似乎,眼神只对望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弭殆尽,剩下的只是隔阂。 沉默了一会,我说:“抱歉。”虽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既然他总是觉得我红颜祸水,那说句抱歉也绝没有坏处。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声,“你没有错。” 我呵呵轻笑,“殿下不是一直都在指责我红颜祸水,怎的现在又转了心念?” “承琪。”他忽然说。 我一愣,“什么?” “我的名,不用总是晋王殿下这般叫,以后称我承琪便可。” “承----琪----”我喃喃重复,自认识他起就知道他叫晋王,当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回他让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是否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明白他这是怀柔政策,或是其他什么,且当他是真心的吧,我笑道:“好,我称你承琪,你唤我玲珑。琼王晋王的,确实生分的很。” 他笑笑表示赞同。 又聊了会不痛不痒的事,青岚前来禀报:“上官公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见琼王。” “他回来了?”我欣喜,才不过五日功夫,他倒是不拖沓。 青岚点头。 我对晋王说:“那我先过去了。” 晋王道:“我与你一同去,我也想见见那位神医。” 神医大家都仰慕。 五日奔波,上官瑞面色依然俊朗堪比七月里的阳光。他手中转着折扇,潇洒的朝我们微一颔,“两位王爷,多日不见,可是想念的紧。” 不理他的油头滑脑,我开门见山的问道:“钟大夫人呢?” 他笑了笑,折扇一指远处一辆青色马车,马车边还有个白色人影,因为离得远,看的很模糊。 晋王脸黑了一半,我了然于心,一平民百姓来见皇宫贵族居然不主动来拜见,却等人去拜见他。“世外高人不拘小节,殿下别在意。” 我如此一说他也不好再生气,只是说:“刚刚我们说好的,你又忘了?” “承琪……”我反应慢一拍,只好拱手表示抱歉。 上官瑞用扇子头蹭蹭下巴,抱胸做楚留香状,,尽在嘴角的笑意更是深地扎人眼:“几日不见,两位王爷倒是亲密了不少。” “我呸~~”快带我去见人!” 我的温文尔雅一见他准失控。 “钟先生说了,他只见病人。”一句话把晋王挡在了原地。 “这……”我为难的挠头,看着晋王锅底似的俊脸,辞不达意道:“高人……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 高人的确跟俗人不同,王爷一样不放在眼里,也不怕这儿那么多兵一拥而上,直接把他给卡擦了。他不渗,我倒是冒冷汗了,人都在人家手心地里攥着呢,没本钱牛啊! “你去吧。”晋王忍了忍,大度地说。 我绷紧的脸部肌肉松了松,对上官瑞吆喝:“还不带路!” 他挂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这边请。” 我跟随在他身后,轻声抱怨:“以后别老不给晋王面子,小心他一生气就把你捆了,然后拖出去咔嚓咔嚓!” 他微微转头,嘲弄地笑:“琼王何时也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不一直是你在与晋王对着干嘛----”他有意拖了调子,笑话我。 “我那是……”我颇为懊丧,那时我初来乍到,没心没肺,任性妄为,其实得罪了晋王能有我什么好,与他作对简直是自掘坟墓。现在的我,也算经历了一小点风风雨雨,觉悟算是上了一层,简而言之就是小白兔想要变成小狐狸,紧接着是变成老狐狸!“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我转换话题,“这次去请钟先生还顺利吗?” 他轻描淡写道:“还好。” 还好算好还是不好?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 “我与凌风说了让他回家的事。” “他是如何回答你的?” 他抿抿唇:“他没说什么。” 他摇摇头,叹气一声:“天上地下,唯这‘情’字最是伤人啊----”表情很是情圣,我极端鄙视的淬了他一口。 走的越近越是现那站在马车边的背影很是熟悉,心里微微一荡,想起那双温暖的大手,不知他现在何方。 站定在那背影前,上官瑞说:“我来为你引荐。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鬼医,钟千钟先生。”态度与调侃我时大有不同,显得很恭敬。 我拱手施礼:“晚生有琴玲珑,见过先生。” 他缓缓转过身,我抬头看他,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孔,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出色,头梳的整整齐齐,充其量够得上是个气质温文敦厚的中年男人,但无形中却又有种压人的气势,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吧,往哪一站,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但刚才那点熟悉感一瞬间便消散殆尽,有些失落。 “琼王不必客气。”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手微微托了托我作揖的双手,碰触的那一瞬,温暖感便由手背窜至全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愣了愣,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仔细上上下下打量这钟千的面庞,找不出一点点的破绽,声音也是不同,身上也没有令人熟悉的味道,气质更是温和,大概是我多想了。 “这次劳烦先生了,我的病,其实……” 他道:“上官都与我说了。” “不是……是……”我与上官说的是失忆,但其实是蛊毒,而这蛊毒我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瞄了上官瑞一眼,“我的病一时半会大概是很难痊愈,所以想请先生与我同行,只是担心先生不喜……”世外高人一般都不喜欢人多吵闹的环境。 只听他道:“我正有此打算。”我正想着如何说服他与我同行时,他却给了我意外的惊喜。“既然跟着上官兄来到此地,便是想医治好琼王的病。” 我大喜:“那太好了!”先把人留下,至于隐瞒欺骗病情那点事,既然是医者,医什么病都是医,想来神医也不会拘泥那点小节! 作者有话要说:傻笑摸头……今天编编q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写新文,我说我旧文都写了个半调子,身上包袱负担极其沉重。其实也不是真忙的完全么空写文,就是写不出,往电脑前那么一坐就两眼直,脑袋晕,老想着写写写,但就是等坐那就不想写了。 特想念以前那段日子,真是爬起来就码字,然后码完就睡觉的日子,灵感泉涌不说,码的还特开心,你说现在怎么就找不回那种感觉呢。编编说她也有这感觉,有提纲有故事,就是提不起劲写,哎,看来大家都有一样的问题。 苦水吐完我就告诉编编让她没事都催催我,跟小孩写作业似的,不催不行,得有人后面挥鞭子啊~~所以各位童鞋,你们也常催催我吧,老那么宽容的说慢慢来,我就越来越慢了,自己还特觉得自己有理,哎,恶性循环恶性循环啊~~~ 鬼影重重 夕阳西斜,我们投宿在一小村落中,山野间的小村庄,只有十多户人家,皆以捕猎为生。我们选择了弃马车走山路,这样的话只需翻过前方两座大山便可到达离此最近的州城,这比走平地绕山要快上近三日的光景。 古代就是如此,遇山只好老实爬,要么----就是绕。过山隧道那种玩意,以前坐火车时丝毫不以为然,现在想来还真是怀念。 也许是时常有人路过借宿的原因,村里的人一点也不排外,相反的还都十分热忱的帮我们张罗着安排住宿的地方,有几户人家腾出了自己的房子让给我们住,自己却去别家借住。房屋虽简陋,却也是干净整洁,炕上铺了一条草席与一床看来像是平日舍不得用,因为我们的到来方才拿出的崭新棉被。心头不免感到一阵温暖,这些猎户日子过的虽是艰难,对人却是极好。一旁为我领路的大婶还在歉意的叨叨,“我们都是穷苦人家,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们,只能委屈小姐了。 我急忙摆手,连连摇头,脸上盖着的面纱也随着一阵阵轻晃起来。 我从怀中掏出些银两塞进大婶手中,她急忙与我推拒,“这万万不可,我们家那口子要知道可要打死我了,这过路有人借宿是常事,怎能收你们银俩呢?” 我坚定的抓着她的手不放,把银两包裹在她手中,对她重重点头,眼神中透出感激。 她好奇的看我,“小姐莫不是不会说话?”这话冲着一个哑巴说其实是非常不合适的,不过山里人坦白,真是想什么说什么。 我微笑,又点头。 她忽然“啊呀”叫了声,“看我这张嘴!小姐你千万别介意啊!”她一双清澈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同情,许是在为我可惜吧。 我摇头,摆摆手表明我不介意。再次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安心的收好银两。 屋外忽然传来吵杂声,大婶对我笑,“一定是打猎的回来了!” 说着便往屋外走,我随她出门。 原来就在我们休息的当口,邱铭远已偕同几位猎户进了山中去打了几只山鸡与兔子回来,那一袭青衣,后背弓箭的帅气模样还真是像足了这山中的猎户。几位妇人连我身旁的这位大婶立即迎了上去,接下了男人们手中的猎物。 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浅笑,浮想联翩起来,如果我不是有琴玲珑,他也不是邱铭远……也许就可以……想及此处,我又自嘲的笑,晃晃脑袋,那我们也就无从相遇了,世间的许多事就是这般奇妙,有缘相识,却无缘相守。 甩开心中的酸涩,我正想上前去帮忙,就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把,我回头一看,是上官瑞。 他笑,笑容可恶,“看痴了?” 我皱眉,竖起中指对他做了个国际性的通用手势,当然在这空间是不可能通用的,虽说他无法理解,但我爽到了! 乘他摸不着头脑之际,我便得得的跑开了,帮忙去也---- 一间茅屋前,几位妇人围坐着边谈笑边在杀鸡杀兔,气氛甚是和谐。我撩起衣袖也要帮忙,但还不等那群妇人赶我,便被人一把揪住后领子给“拎”开了。 “你就安分的在一旁坐下看吧,少给别人添乱了。”晋王淡漠看我一眼,丢下这句话,走了。 妇人们看着我,一个个都是掩嘴失笑,我窘的咬牙看向晋王离去的背影,按捺住想上去扁他一顿的念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很,之前扑过来亲我一口,之后又像是看蟑螂似的看我,现在却又对我冷嘲热讽。 邱铭远这时走来,他已卸下了弓箭,我指指村口的路,他说:“小姐是想去村外走走?” 我看着他点头。 他微微笑了,朝向那些忙碌的妇人们问:“这山里可有什么好看的景色?” 一妇人说:“出村转左,大约两里外有一山涧瀑布,景色很好,但你们切记早些回来,晚上这山里有野兽出没,不太安全。” 我们出了村走了一段路,我四下望望没人,这才长嘘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原来不能说话是这般难受的事!”这些日子以来虽说我一直在装哑,但其实一直就无外人在,今天才是真正扮了一回。 他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边走边聊,我给他说了鬼医钟千的事,我说我想去找他,让他为我瞧瞧身上这千日醉之蛊是否能解。邱铭远也觉得可行。鬼医钟千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据说还没有他医不好的人,只是近些年来钟千此人一直就是行踪无定,谁都没有把握能够找到他的下落。 我只能叹气,人生就是如此,当没有希望时倒也能活的坦然,无非就是吃喝等死。可一旦心中升起了希望的火苗,火苗上方却又悬着一只装满冰水且摇摇欲坠的木桶,随时都有可能一泄而下,把人浇个内外透凉。那种感觉,还不如没有希望的好。 邱铭远不赞同我的想法,他很正经的和我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是好的,有我在,定能够找到钟千。” 呵,这口气还真像是万能的上帝---- 虽知他是在鼓励安慰我,却也感到很是欣慰,我报他一个掩在面纱中的微笑,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那妇人所说的山间小瀑布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自是无法比拟庐山瀑布那“飞流直下三,尽在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壮阔,但这山间无名的小瀑布搭着一旁的郁郁葱葱却也显得格外清幽秀美。落差不足五米,宽不足三米,水流静静的落下,击打在岩石,出阵阵悦耳的叮咚声。习习凉风自山间吹来,溪水荡起的层层涟漪,拂去了连日来的忧郁心情。 被眼前美景迷了眼,下意识的,我拿出腰间的玉笛合着这泉水叮咚吹奏了一曲。 笛声悠扬婉转,如丝如云,清净着我的心。 轻轻的“咔嚓”一声,是有人踩断枝条的声音,我停了下来回身望去,原来是晋王,他几时来的?我看向身后的邱铭远,吩咐说:“小七,我们回去吧。”又转身问晋王,“有事吗?” 他不说话,只是看我。 我微微皱眉,不再理睬他,带着邱铭远与他擦身而过,回了村落。 晚饭时上官瑞却不见了踪影,也没人问起,真是风一样来去的江湖人,不知呆会又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一桌子人吃的很安静,除了偶尔端菜来的大婶外,无一人说话。平日里我与晋王在饭桌上可都是刀枪剑影,夹枪带棒的,对于今天这看似和谐的气氛我反而是觉得十分诡异。 会是因为那个吻么?我微微抬,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稍观察他,他的表情很平和,只是目光似是有些纠结。在思想斗争么? 其实这一路晋王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个荒淫无道贪图美色的储君,相反,他对于曜日国君用八个城池来换取玲珑的事还颇为激愤反感,也许他是在自责,自责自己也为玲珑的美色所迷。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中了千日醉的我,更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杀人快刀。碰不得,沾不得。 只希望他休要打玲珑的注意才好,如果他想沾我,结局只能是全军覆没。 倒不是为谁守身的问题,我不是女人,自然也无贞操可言,再说我早已被有琴渊咬了一口,又怎会介意再被晋王咬一口,只是怕他这一口咬下去是代价沉重。 晋王要是死在我手上,我焉能活命,我更怕的是,他没因为千日醉的蛊毒而死,就被邱铭远给一刀咔嚓了。然后邱铭远也被咔嚓,之后我也就……越想越乱,我忍不住甩甩脑袋,嘴边的饭粒掉了一地。 我尴尬的身子一僵,好歹玲珑是一王爷,吃饭吃成这副模样也算是丢国家的脸了。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看看桌上与地上的饭粒,暗想这次又给晋王抓了话柄,好出言嘲讽我一番了。可等了一会,晋王只是自顾自的吃饭,似是完全没现我这失礼的举动。 我目光下移,瞥到他衣服下摆处似乎还粘了几颗白白的饭粒。 我再次抬眼,现暮岚、青岚与秋岚正神情古怪的看着我,与我视线相碰后又都低下头去,我皱起眉头,看看他们又看看晋王,浑身的不自在。 这时,一旁的邱铭远无声的递了块绢帕给我,我镇定的接过,撩起面纱,擦擦嘴,又把绢帕递还了给他。 晋王忽道:“妹妹,今晚我看就让七护卫与青岚他们轮番守夜如何?” 什么意思?不让小七在与我一起睡一屋? 我呲牙狠狠瞪他,果然不找我茬他就不爽! 但不等我怒,邱铭远便道:“御七遵命。”我扭头瞪他,干嘛要理睬这不讲理的人!邱铭远对我笑,“公子考虑的周到,哪有家丁与小姐共住一屋的道理。”他这样一说便也是堵了我的口,我只得附和的点头。 夜,月明如水。 睡到半夜忽的惊醒,我做了噩梦,梦到有琴渊拿了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对着我阴测测的笑,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我透过窗户往外望,繁星点点的夜空被月光衬的散出一种祥和的美。 我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习惯性的抬手看表,看到干净白嫩的手腕才想起我在古代没,有手表。也不知现在是半夜几点了,我在床上愣愣坐了会,又躺下,但一合上眼便想起有琴渊扭曲着俊美五官露出可怖笑容的画面。我又翻身坐起,拿起外衣披上,下床。 我推门,老旧的木门出吱嘎一声,特有恐怖片的味道。 深吸口气,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腥气,晚风轻轻的卷来,似乎还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 我微微皱眉,箫声?没听错吧,我挖挖耳朵,果然没错……是箫声!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汗毛顿时炸起。 我四下张望,村子里空空荡荡,守夜的人呢?邱铭远呢? 箫声丝丝不断钻入耳中,我不知不觉抬脚,漫无目的往外走去,心中有个声音在回荡:这箫声有古怪!不能听,不能听!脚下却依然是控制不住一步接一步,腿好像不再是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寻找箫声的源头。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到了哪里,整个人被那缕幽幽的箫声牵引着。 忽的,箫声嘎然而止,我蓦地惊醒过来,惊惶的倒退了一大步。 林间黑漆漆一片,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时而伴着狼啸声。我咬紧不断打颤的牙床,忽的,眼前似有一片黑影飘过,我使劲揉眼睛,倒吸口气,鼓足勇气,大吼出声:“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我不怕你!是鬼是人都给我拉出来溜溜!”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严格说来,也是当过鬼的人,只是……僵尸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只要别是那种长披散,穿着白衣在地上抽搐爬行的日本女鬼就行……脑子又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呸呸呸!打住!这里哪来的日本女鬼! 过了会,我见没有动静,又紧张的吼道:“不出来?那我……那我可就走了!”后退一步,心惊的查看四下的情况,提高音量道:“我真走了!”喊完我立马转身,拔腿就跑! 跑出不足三米距离,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飘落下,杵在了我的面前。 我吓得连忙刹住后退,可事实通常就是愈急愈乱,这不,左脚绊了右脚,眼看就要直挺挺往后栽倒,那黑影居然好心的拽了我一把,还连带旋转了七百二十度,把我搂住,四目对视,脚下的枯叶竟也缓缓旋起飞扬。那造型,绝对的武侠片中英雄救美的狗血pose! 如此神医 晋王伸长了脖子等看高人,谁知高人架子不是一般大,抛下一句“要休息”,便一直宅在马车里了,这下可把晋王气的差点冒了烟。而我则是左右为难,神医不能开罪,下半辈子还指望着他呢,晋王就更不能得罪了,这八年抗战能否平安他可要起大用处的。 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晋王面前赔笑赔不是,指望他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 好在晋王不是个心眼针尖小的人,虽是恼了会,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拉着我问这钟千医术是否真如传闻中如此厉害,还让我问问他是否有意为太子府效劳。这倒是令我挺意外,又一想,也是正常,三顾茅庐的典故岂是当假,做大事者必要不拘小节。 是夜,我们下榻在城中一处被军队征用了的庄园中,看得出在战前也是大户,只可惜了眼下萧索一片。 晚饭时晋王又问起钟千,我只推说神医不适应长途跋涉,早早睡下了。心里埋怨这神医好歹也出来露个脸,让晋王见见,别老吊着他的胃口,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人就没了耐性。 晚饭后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等晋王睡下了,我便去了钟千屋中,打算与他谈谈。 敲了三声,屋内传出低哑的应声:“可是琼王?” “正是晚生。” 答完紧接着门便“吱嘎”开了,我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方才听着那声“可是琼王”还挺遥远的,怎的度这麽快?难道说这钟千也是个怀而不露的高手?可没听上官瑞说起啊。正当我疑惑着,钟千道:“琼王请进吧。” 我扯了个笑脸点点头,闷头走进去。 却听身后的钟千道:“我向来不喜问诊时有闲杂人在场。” 我回过头去,一看是邱铭远被拦在了门外,两个大高个面对面的戳着,谁也不让谁。 邱铭远道:“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家王爷。”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对你家王爷不利?”钟千语带愠怒。 我赶紧上去打圆场:“小七你就先在门外守着吧,不用担心我。” “可是……”邱铭远的表情似是不大信任这神医,也怪不了他,突然蹦跶出来这么个神秘人物,他是怕我又被人劫了去。 我看了一眼钟千的表情,脸上都快掉冰渣子了。 “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我。”说完我便把门直接关上,省的他又给我可是但是还是的。 我对神医露出谄媚的笑容:“我的护卫,老毛病了。” 钟神医没踩我,径直走入内室,特空谷幽兰的感觉。 我站在原地抽嘴角,这王爷,当的真他妈孙子! 腹诽完之后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非常时期我得比尘埃还低才行,舍不得尊严解不了毒啊---- 进入内室,钟千已端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是一个垫手腕的小枕头。他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我坐下。我走过去坐下,先是给他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拿出来福伺候我时的表情,“先生,请先喝茶。” 钟千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一瞬即逝,快的让我觉得似乎是看错。 他接过喝了一口,道:“琼王可是有事求我?” 我忙套近乎:“知我者,先生也。”我跟钟千相识还不到一天,他能知道我什么啊,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他温和的笑了笑:“我先为琼王把号脉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不如等把完脉再说也不迟,到时反而说的清楚。 温热的手指落在手腕上,我心里绷得紧紧地。 约摸过了一刻钟,闭着眼把脉的钟千终于睁开眼睛。 他神情肃穆,凝眉望我,却不开口说话,那表情就跟要宣告我得了晚期肝癌一个味道。 我被他看的慎得慌,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先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微微抿唇,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心一点点往下沉,眼前顿觉死灰一片,神医都说没救了,那我也就不闹腾了,三年之期一到,我哪凉快死哪去吧。 就在我绝望之时,神医开口道:“救是有的救,只是……” 一片灰烬中突然闪过几簇火星子,我立马精神一抖擞:“我还有的救?!那,那要如何来救?” 他表情严肃:“琼王似乎未将你的病情如实告知与上官。” “这个……”我挠挠头,“钟先生果然医术过人,什么都瞒不了您。”高帽子先戴上了再说,“其实我身中蛊毒,而这蛊毒的来历也是不可小看,乃是出自七煞蛊王之手,不知您可曾听过这名字?” 他神情怡然地啜着茶:“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奇怪为何琼王会身中此蛊?” “这……”我很为难,说是不说? “如果有难处,不说也罢。”他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谢谢。”我真心的报以笑容。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琼王不止身中蛊毒,心气更是郁结,从脉象看,虚浮迟弱,五脏六腑似是曾受损伤,调理起来恐怕要费些功夫。” 我连连点头:“我经常觉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怕冷又爱冒汗,没气力,总是想睡觉。” “气血弱自然是会如此,等经脉畅通之后,症状会减轻许多。” 我叹气一声:“真是惭愧,玲珑年纪不大,尽在,毛病却是不少。好在遇到了先生,也是玲珑的福气。”本身这身子就是郁结在心,思虑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那么折腾,没死就该偷笑了。 钟千站起身:“琼王请吩咐你的护卫端几个火盆进来,然后请宽衣卧于榻上,我来为你施针。” 吩咐下去后侍从们很快端来几个烧着炭火的铁盆,围绕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榻边,内室顿时便暖起来。 我脱去衣物,光着上身趴在榻上,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炭火到底是比不上现代的暖气,还是觉着凉飕飕的风直往骨子里钻。 好一会,却不见神医来施针。 我扭过头,刚想开口,一个白色身影扑面而来,覆在我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后颈处,顿时便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连带全身肌肉僵硬,脑袋停摆! “先先先……”语言功能也有了障碍。 “嘘----”轻轻吻落在我耳上,手掌覆在我腰上,慢慢向下滑去。 我一怔,这声音……莫不是……心脏猛地颤动起来,“是……是你吗?” “是我。”他轻声答道,果然是那熟悉的声音,如沐春风般的温软,“叫我的名字。” “翼……”我不由自主的吐出这个字,眼眶微微涩,不过分别半月,没想到竟是如此思念,“翼……” “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他打断我的话,把头埋在我颈间,两手圈住我,很紧很紧,刻意压低地声音更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 从心底散出的暖意和着淡黄色的灯光,围绕在我们身旁,随着时间缓缓流动。 不一会,我察觉到不妥,腿根处被一硬热物体抵住。 我用肩膀撞他,“喂!” “别闹。”他不满道。 “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提了提嗓子。 “嘘……”他捂住我的嘴,“你那护卫耳朵可是灵的很。”这话是实话,却透出若有似乎的酸味。 我窃笑:“还在吃小七的醋啊?” 他轻蔑的哼了声,冷冷的,完全是闻人翼的风格,让我很是怀念。 “啊!”我念头忽然一转,“那真的钟千在哪?” “在他该在的地方。”他语气平常。 我一愣,“你不是把他杀了吧?还有,上官瑞知道你是假的吗?还是他也以为你是真的钟千?” 他没有马上回答,静了一会才轻声埋怨道:“还是那么啰嗦。” “这哪是啰嗦!” “我怎么会杀钟千,他……就是在他该在的地方,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确定。至于上官瑞……”他顿了一顿,“他不知道。” 我松了口气,好在那个大嘴巴上官瑞不知道实情。 “喂,你给我起来。”一径用肘子顶他,想让他起身,奈何他趴的舒服至极,没有一点要离开我这张软垫的意思。 “再让我抱一会。”他轻叹一声,一贯的任性。 我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这一温柔,我就没辙了。 我懊丧地说:“钟千没来,那我身上的毒怎么办?” “放心,我会治好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趴着。 不管他是否真能够治好我,那软软声音中透出的坚定,却是莫名令我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很勤快吧,口牙口牙口牙~~~ 妖人再现 又一阵阴风嗖嗖而过,堪堪擦着我的脸庞而过,令人毛骨悚然,周身凉。我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喉头干涩。前世我是无神论者,但自从穿越之后,我信这世上无奇不有,面前这是人是鬼还很难说。 此人以斗笠遮面,斗笠边沿垂下一圈暗色穗子,黑夜中,穗子随风幽幽晃动,月光投下,在他脸上形成一片朦胧的光影,隐在其后的双眸,透出莹莹寒光。 我忽然感受到托着我脊背的手掌似乎在往我体内输着一缕缕热气,慢慢游走于四肢百骸,身体变得活络起来,不似方才的僵硬。 他是人不是鬼,意识到这点后,我便大了胆子,“放开我!”我鼓足勇气呵斥他。 “现在?”声音悦耳动听,仿佛春风拂耳,这人,绝对是做播音员的料! 只是……我心中一窒,记忆力好的好处是,只要我听过一次的声音,哪怕那人只说过一个字,再次听到时我也一定能记得! 不等我恍然大呼,只听“碰”的一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土地松软又盖着落叶,不然,尾椎骨非断不可!我“哎呦”叫了出声,“我是让你把我放稳了!不是说让你就这样把手抽回去!”我疼的呲牙,恨声道。 他不言不语,隔着斗笠也不知是何表情。 我狼狈的爬起来,拍着沾在身上的泥土与树叶,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一袭黑衣,衬的他挺拔如一尊雕像。待我整理完毕,退后一小步,与他保持三尺的距离,表情防备的问:“是你把我引来的?” 只见斗笠上下起伏,他抬起左手,给我看他手中的白玉箫。 箫身精致剔透,尾部还悬着一枚类似于铜钱,却比铜钱要大一些的东西,晃悠悠的也看不分明。 我想要自己从他手上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脑筋一转,决定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为何我会自己走来?” “箫声。” 果然是这古怪的箫声作祟,我继续问:“这是什么武功?” 他略略迟疑,“纵心术。” “操纵人心?” 通过音乐来操控人的意识,很神奇…… 斗笠再次上下起伏,他几次都以点头来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你把我引来此处,是否想要杀我?” 直觉告诉我他并非是要取我性命。他果然摇头否认。 “那是为何?” “带你走。” “我不会与你走的!” “我会带你走。” “我的护卫在哪里?” “死了。” 他的声音如冰水兜头而下,我霎时白了脸,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摇头大声驳斥他:“你胡说!小七才不会死!”可牙齿却忍不住咯咯打架,不会的!邱铭远是江湖第一剑客,怎可能一声不响的就被他杀死,我努力镇定情绪,“我知道你是谁,也看过你们交手,以你的功夫想要不惊动大家而杀死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就算他现在没有死,一会也就要死了。”他冷冷说。 “你----!”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两拳,不过鉴于他高我一头半,武功又那么高的份上,我立即就打消了这个鲁莽的念头。起码他说,邱铭远现在没事。 “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为何你要纠缠于我?!” “我要你。”他答的简单利落,没有任何迟疑。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要。 天啊,这空间为什么疯子那么多! 我皱起眉头打量他,今夜他一袭黑色飘逸男装,虽看不到脸,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股阴柔的邪魅气息。其实这异装癖的逍遥宫妖人着女装除了架子大了些外还真是挺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美的令世间万物失色的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丝毫不比玲珑逊色。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女人!”我再次强调。那次他把我掠到冀州城外,当我告诉他我不是女子时他的反应我还记得,想来他应该不是个断袖才对。 “我知道。”他顿了顿,才说:“我不介意。” 哈!他不介意----那我是否该谢谢他如此宽容大量! “这位兄台对不住了,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而且我非常的介意!” “为什么?”话中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是因为那个人?”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他很快就要----” “不许你胡说!你再胡说,我饶不了你!”我愤恨的握拳,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恨的想让他在地球上消失! “你恨我?”他似是感受到了我内心强烈的恨意,不解的问。 “难道我还该爱你不成?!” “为什么?” 我不语,这人脑子一定有病。 “我会对你好。”他平静的语气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 “谢了,我不需要你对我好,而且,我根本也不认识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护卫到底在哪里。” 斗笠忽然耸动,他似是察觉到了异样。 他飞快的说:“我带你走。”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他抱住,脚顿时离开地面,耳旁的微风也转变为劲风,难道是有人追来了?!我立即大喊:“我在这----”“里”字还未出口,颈后便是一麻,意识骤然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隐约间,我听到,“记住,我叫做----翼。” 再次醒来依然是黑夜,缓缓睁开眼,天花板很眼熟,奇怪,我居然又回到了原先的村落小屋内。我使力眨眨眼,眼前的景物依然没变。 箫声,异装癖,斗笠男……邱铭远! 我猛的坐起身,难道是做了场梦?!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醒了也不用那么大动静吧,真是要让你吓死了。”是上官瑞的声音倏然在屋内响起。 我惊了一跳,这才现他居然就坐在我的床上,泰然的悠着折扇,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嘴上说吓死了,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时分辨不清方才的事到底是真的生了,还是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我并非是做梦?!” “做梦?”上官瑞收起折扇,敲敲我的脑袋,嘴角噙着揶揄的笑容,“王姑娘,您没事吧----” 我挥开他的扇子,对他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忽的脑中念头一闪,“对了,凌风!凌风他没事吧?我要去找他!”边说我边要下地。 折扇拦在我的面前,“他没事,只是现在需要休息。”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焦急的问,“而且这一切,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瑞恢复正经神色,皱起眉头道:“傍晚时分,我察觉到有人跟踪,便跟随了去查探一番,可惜……毫无所获。等我回来时却现全村人都被下了药,而且这下药之人的分量也是拿捏的很好,凌风内力深厚,相信不会受其影响,甚至是根本察觉不到。但是这里村民大多不会武功,而晋王那几个随从也是十分的不济,所以,对你们便有了效果,但也只是比以往睡得沉些,相信明天醒来只会稍感头晕,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被人下药。” “那我怎么会忽然醒过来?”我疑惑道。 上官瑞摇头说:“这点我也感到很困惑,按理说你不懂武功,被下了药也应该睡的很沉才是。” 难道是因为箫声? 可又不对,我醒来时并未听到箫声,是推开门后方才听到的。 真乱真乱! 我甩甩头:“别扯这些了,凌风呢,他没有中迷药,那他去了哪里?” “你不要心急。”他微笑,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绢帕,慢慢展开,里面是一只菱形飞镖与一张原先应该是插在飞镖上的字条,“他应该就是被这个引出去的。” 我着急的伸手,却被他阻拦,“小心,镖上和纸上都有毒。”我停住,“有毒?” 他点头,“此毒名为‘柔情’,无色无味,唯一能辨识的,那就是在太阳光下会隐隐泛出紫光。此毒能够渗入皮肤之中,沾上少许便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令全身功力尽散,但因非内服之药,所以效果顶多也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不过此毒原为液体,干了之后效果便会减小,顶多也就能让中毒之人散功半个时辰左右。但是半个时辰……已经够一个人死上千回了。” 我嗤声:“我又没有功力,散什么?” “常人会在这段时间内浑身无力,无法动弹。”他把摊着的绢帕递到我面前,“还要摸吗?” 我缩回手,“柔情……柔情似水……哼!名字倒是取的贴切。”又一想,惊道:“那凌风不就是中了毒才被人引出去的!那他……” “他受伤了,好在,性命无碍。”上官瑞说的淡然,眉宇间却十分凝重。 “这纸上写了什么?” 他慢吞吞道:“左家兄妹,十里外,快活亭。”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大大说这篇情节展的慢,搞的我也有些头疼,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一章章在写,不太想打乱原本的行文节奏。而且我也不太理解啥叫情节快,是多点h,还是蹦跶一下就到曜日了……这和我的设定剧情抵触啊……希望大家能给我点意见,我脑子有点乱了…… 六十节 闻人翼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他本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能熬了半个多月才出现看来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原本以为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飞龙十三骑中的某一个,取而代之,然而这也是我当初十分担心的事。飞龙十三骑是个完整的团队,同住同行,互相之间非常了解,要想伪装成他们中的一个难度系数绝对出3.9。 钟千就不同了,他是神医,是世外高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样貌已是模糊,更别说了解他的脾气性格了,坊间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有些出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说书文学长这一计甚是绝妙! 只是我有些奇怪为何闻人翼会妆扮成钟千,记忆中我并没在他们面前提过钟千的名字,何况是知道我要寻他。 难道说逍遥宫也跟我玩无间道?这点疑虑存在我心中并没向他询问。在这乱世中,有几个探子也属正常吧,就我身旁这些个护卫,谁知主上有多少个,相信有琴渊只是其一罢了,双面间谍古来就有,谁都无法避免。 这么想着头就疼了起来,真想振臂高呼,请还我一片净土口巴! 从“钟神医”房中出来已是亥时过半,出了门,看到门神一样立在寒风中的邱铭远。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阵地愧疚。 他见我面色愁苦,担忧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避开他关切的小眼神,佯装揉肩膀。 “哎呀,刚刚趴在那里太久,半边身子都麻了。”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不,右边,两边都有点麻。”我有点语无伦次,一阵冷风吹来,我赶紧拢住大氅,“先不管麻不麻了,咱们快回去吧,外面好冷啊!”步伐随之加快。铭远没再说话,只是有意识的走在在上风处,为我挡去大半寒风,他这温暖的行径更是令我过意不去。 回到房中用热水泡了脚,钻进被暖热了的被窝里,熄灯闭眼,我长出一口气,莫名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闻人翼,也许是因为晋王的态度,总之,较之早上的惴惴不安,此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钟先生对于王爷的病情,可想出了医治的方法?” 黑暗中,睡在地铺上的邱铭远开口问道。 “医治?”我脑子缓了缓,“哦,医治啊,钟先生说大概能治。” “怎么,钟先生也没有把握?” “也不是没有把握,钟先生说我体内不光是蛊毒的问题,本身身子也非常弱,之前中了几次毒,虽是解了但还是伤了腑脏,需要先把身子好调理好才能解毒,不然……就算解了蛊毒,大概也活不过三十岁。”活不过三十岁是我自己悲观的理解,古人医疗技术落后,平均寿命本就不长,再加上我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估摸着也就再有个十多年的活头了。 铭远大抵是不知该如何接话,静默了好一会才说:“王爷你不会有事。” 我呵呵一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说,有你在,也不会让我有事?”心中犹记得他那句气势冲天的“生死由我,不由天”,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冲动过后的深思熟虑令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很现实,也很悲哀,但也不见得是坏事,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生活,为了我,不值得。 耳边响起他的轻微的笑声,适时的开个玩笑,气氛总不至于太悲壮。 夜半,正是酣睡之时,“是谁?”铭远压低声音喝道。 我勉力地睁开沉重地眼皮,只见他掀开被子飞快窜起,朝向后院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清冷冷地月光撒进来,照的半室透亮透亮的。 “什么事?”我支起半身,揉揉惺忪的双眼。 “没事,王爷你继续睡吧。”他安抚我一句,关上窗随后披上衣物走了出去。 我“哦”了一声便躺了下去,闭上眼没两秒钟,猛地睁开,刚才铭远他喊了句“是谁”,就是说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了我们的房间,这情形很久以前也曾生过,但那次的人显然不够高明,虽是躲过了众多巡夜,但还未靠近房间便被铭远觉了。这次的人居然进到了屋内!还会是谁?我揉揉额角,最有可能就是那家伙了,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裹了被子下床去查看情况,还未走出内室就碰上了进来的邱铭远。 “王爷你怎么下床了?” “我不放心,起来看看情况。”我有些心慌,绕过他就想要往门外走。 “没事,回床上吧,外面寒气重,小心受凉。”他一伸手便把我勾了回来,推着我往床的方向去。 “真没事?”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刚出去干什么了?” “我是去让值夜的人留点神。” 我躺回床上,铭远帮我把被脚掖好,自己也躺回了地上。 “刚才……是有人?”我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忍起了不必要的怀疑。 “不知道。我体内的毒没解,功力还差了几成,所以……”他不大自信的说,“刚才,也许是风吧……” “你的毒……”最近总是凄凄艾艾的顾影自怜,把他的毒都抛在了脑后,明儿我得去问闻人翼拿解药才成,“明天我去问问钟先生,希望他能解,如果他解不了,我们就再想法子。” “就算不能解,我也不会让你再去找那妖人!”语气中是不容忤逆的决绝。 我敷衍道:“知道啦,我也找不着他。睡吧睡吧,困死了----” 我翻身朝向床里。 铭远没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天我得去警告那家伙,想待在我身边就得安安分分,老整些事出来,毒没解成不说,心脏倒要吓出毛病了! 铭远第二天起的很早,吩咐了小六,小八时刻守在我身边后自己就不见了踪影。 曜日边境还有五日便能到达,晋王反倒是不紧不慢起来,走一日,歇一日,说是体恤神医长途跋涉太辛苦,依我看,这借口真是不大高明。 吃完早饭打算去花园里溜圈,昨儿我看到那里种了一大片山茶,十一月正是花季,粉嫩嫩的好似波浪。 面对如此美景,竟完全觉不到已然入冬。 我深深呼吸,走近一看,才现“神医”早就怡然地在花丛间打坐了,很是仙风道骨。 吩咐了小六小八去远处候着,我便走了过去。 “刚刚晋王来找我。”他闭着眼说。 我心尖一紧,别是晋王瞧出了什么破绽吧! “他有事?” “就是想看看神医是否如传闻中那样神奇。” “这要怎么看?” 他气定神闲地说:“我告诉他除非疑难杂症,不然‘神医’不轻易出手。” 我笑道:“这倒是符合钟千的脾性。”转念一想,喝道:“昨晚是你吧?” 闻人翼收了功,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轻哼一声:“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盘膝往他身边一坐,闭上眼睛佯装打坐,“别给我装。我知道是你!” 他以沉默来应对,解释毕竟不是他的风格。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万一让小七现了,到时麻烦就大了!” 他很不屑地哼了声。 “我与小七睡在一个屋里,是他给予护卫的责任,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他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他轻声道:“我不喜欢。 我有些恼:“那你杀了他算了。” “好。”这次他答的倒是爽快。 “我靠!”我气愤地瞪眼,“那是不是以后谁接近我你都要杀了他呢?” 他居然表情认真的在思考。 “我最近已近很烦,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让他来果然还是个错误,完全是雪上加霜。 他看了我一会,“我尽量克制。” “不是尽量,是一定!如果你要跟着我去曜日,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行为。”我无力的捂住脸,“我觉得很累,以后还不知道会碰到多少事,多少人,很多问题并非是杀人就能解决的。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吗?” 我当然是不指望他能够了解我的立场,但有些话是必须说的。 曜日不是他的逍遥宫,不能由他任意妄为。 许久之后,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想抱抱你。” 我抬起头看他,在那张钟千普通之极且老实巴交的脸上寻不着一点闻人翼的痕迹,忍不住便笑起来。 “不行!” 真是拿他没办法,任性鲁莽,对我的心却是赤忱的。 在这难得的明媚日子里,有他在身旁,其实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么灵感了么灵感了,亲们大家有建议吗? 给点走向的线索啊~~~没大纲写起来就是那么痛苦,哎哎啊~~ 妖人再现 又一阵阴风嗖嗖而过,堪堪擦着我的脸庞而过,令人毛骨悚然,周身凉。我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喉头干涩。前世我是无神论者,但自从穿越之后,我信这世上无奇不有,面前这是人是鬼还很难说。 此人以斗笠遮面,斗笠边沿垂下一圈暗色穗子,黑夜中,穗子随风幽幽晃动,月光投下,在他脸上形成一片朦胧的光影,隐在其后的双眸,透出莹莹寒光。 我忽然感受到托着我脊背的手掌似乎在往我体内输着一缕缕热气,慢慢游走于四肢百骸,身体变得活络起来,不似方才的僵硬。 他是人不是鬼,意识到这点后,我便大了胆子,“放开我!”我鼓足勇气呵斥他。 “现在?”声音悦耳动听,仿佛春风拂耳,这人,绝对是做播音员的料! 只是……我心中一窒,记忆力好的好处是,只要我听过一次的声音,哪怕那人只说过一个字,再次听到时我也一定能记得! 不等我恍然大呼,只听“碰”的一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土地松软又盖着落叶,不然,尾椎骨非断不可!我“哎呦”叫了出声,“我是让你把我放稳了!不是说让你就这样把手抽回去!”我疼的呲牙,恨声道。 他不言不语,隔着斗笠也不知是何表情。 我狼狈的爬起来,拍着沾在身上的泥土与树叶,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一袭黑衣,衬的他挺拔如一尊雕像。待我整理完毕,退后一小步,与他保持三尺的距离,表情防备的问:“是你把我引来的?” 只见斗笠上下起伏,他抬起左手,给我看他手中的白玉箫。 箫身精致剔透,尾部还悬着一枚类似于铜钱,却比铜钱要大一些的东西,晃悠悠的也看不分明。 我想要自己从他手上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脑筋一转,决定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为何我会自己走来?” “箫声。” 果然是这古怪的箫声作祟,我继续问:“这是什么武功?” 他略略迟疑,“纵心术。” “操纵人心?” 通过音乐来操控人的意识,很神奇…… 斗笠再次上下起伏,他几次都以点头来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你把我引来此处,是否想要杀我?” 直觉告诉我他并非是要取我性命。他果然摇头否认。 “那是为何?” “带你走。” “我不会与你走的!” “我会带你走。” “我的护卫在哪里?” “死了。” 他的声音如冰水兜头而下,我霎时白了脸,身子忍不住抖了起来,摇头大声驳斥他:“你胡说!小七才不会死!”可牙齿却忍不住咯咯打架,不会的!邱铭远是江湖第一剑客,怎可能一声不响的就被他杀死,我努力镇定情绪,“我知道你是谁,也看过你们交手,以你的功夫想要不惊动大家而杀死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就算他现在没有死,一会也就要死了。”他冷冷说。 “你----!”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两拳,不过鉴于他高我一头半,武功又那么高的份上,我立即就打消了这个鲁莽的念头。起码他说,邱铭远现在没事。 “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为何你要纠缠于我?!” “我要你。”他答的简单利落,没有任何迟疑。不是喜欢也不是爱,只是要。 天啊,这空间为什么疯子那么多! 我皱起眉头打量他,今夜他一袭黑色飘逸男装,虽看不到脸,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股阴柔的邪魅气息。其实这异装癖的逍遥宫妖人着女装除了架子大了些外还真是挺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美的令世间万物失色的眼睛,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丝毫不比玲珑逊色。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女人!”我再次强调。那次他把我掠到冀州城外,当我告诉他我不是女子时他的反应我还记得,想来他应该不是个断袖才对。 “我知道。”他顿了顿,才说:“我不介意。” 哈!他不介意----那我是否该谢谢他如此宽容大量! “这位兄台对不住了,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而且我非常的介意!” “为什么?”话中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是因为那个人?”不等我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他很快就要----” “不许你胡说!你再胡说,我饶不了你!”我愤恨的握拳,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恨的想让他在地球上消失! “你恨我?”他似是感受到了我内心强烈的恨意,不解的问。 “难道我还该爱你不成?!” “为什么?” 我不语,这人脑子一定有病。 “我会对你好。”他平静的语气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 “谢了,我不需要你对我好,而且,我根本也不认识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护卫到底在哪里。” 斗笠忽然耸动,他似是察觉到了异样。 他飞快的说:“我带你走。”话音未落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他抱住,脚顿时离开地面,耳旁的微风也转变为劲风,难道是有人追来了?!我立即大喊:“我在这----”“里”字还未出口,颈后便是一麻,意识骤然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隐约间,我听到,“记住,我叫做----翼。” 再次醒来依然是黑夜,缓缓睁开眼,天花板很眼熟,奇怪,我居然又回到了原先的村落小屋内。我使力眨眨眼,眼前的景物依然没变。 箫声,异装癖,斗笠男……邱铭远! 我猛的坐起身,难道是做了场梦?!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醒了也不用那么大动静吧,真是要让你吓死了。”是上官瑞的声音倏然在屋内响起。 我惊了一跳,这才现他居然就坐在我的床上,泰然的悠着折扇,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嘴上说吓死了,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时分辨不清方才的事到底是真的生了,还是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我并非是做梦?!” “做梦?”上官瑞收起折扇,敲敲我的脑袋,嘴角噙着揶揄的笑容,“王姑娘,您没事吧----” 我挥开他的扇子,对他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忽的脑中念头一闪,“对了,凌风!凌风他没事吧?我要去找他!”边说我边要下地。 折扇拦在我的面前,“他没事,只是现在需要休息。”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焦急的问,“而且这一切,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瑞恢复正经神色,皱起眉头道:“傍晚时分,我察觉到有人跟踪,便跟随了去查探一番,可惜……毫无所获。等我回来时却现全村人都被下了药,而且这下药之人的分量也是拿捏的很好,凌风内力深厚,相信不会受其影响,甚至是根本察觉不到。但是这里村民大多不会武功,而晋王那几个随从也是十分的不济,所以,对你们便有了效果,但也只是比以往睡得沉些,相信明天醒来只会稍感头晕,根本不会察觉到自己被人下药。” “那我怎么会忽然醒过来?”我疑惑道。 上官瑞摇头说:“这点我也感到很困惑,按理说你不懂武功,被下了药也应该睡的很沉才是。” 难道是因为箫声? 可又不对,我醒来时并未听到箫声,是推开门后方才听到的。 真乱真乱! 我甩甩头:“别扯这些了,凌风呢,他没有中迷药,那他去了哪里?” “你不要心急。”他微笑,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绢帕,慢慢展开,里面是一只菱形飞镖与一张原先应该是插在飞镖上的字条,“他应该就是被这个引出去的。” 我着急的伸手,却被他阻拦,“小心,镖上和纸上都有毒。”我停住,“有毒?” 他点头,“此毒名为‘柔情’,无色无味,唯一能辨识的,那就是在太阳光下会隐隐泛出紫光。此毒能够渗入皮肤之中,沾上少许便会在半个时辰之内令全身功力尽散,但因非内服之药,所以效果顶多也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不过此毒原为液体,干了之后效果便会减小,顶多也就能让中毒之人散功半个时辰左右。但是半个时辰……已经够一个人死上千回了。” 我嗤声:“我又没有功力,散什么?” “常人会在这段时间内浑身无力,无法动弹。”他把摊着的绢帕递到我面前,“还要摸吗?” 我缩回手,“柔情……柔情似水……哼!名字倒是取的贴切。”又一想,惊道:“那凌风不就是中了毒才被人引出去的!那他……” “他受伤了,好在,性命无碍。”上官瑞说的淡然,眉宇间却十分凝重。 “这纸上写了什么?” 他慢吞吞道:“左家兄妹,十里外,快活亭。”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大大说这篇情节展的慢,搞的我也有些头疼,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一章章在写,不太想打乱原本的行文节奏。而且我也不太理解啥叫情节快,是多点h,还是蹦跶一下就到曜日了……这和我的设定剧情抵触啊……希望大家能给我点意见,我脑子有点乱了…… 六一节 心法练了一上午,十分疲惫,整个下午我都窝在房间里睡觉,连晚饭也是在房里用的。大概是睡的太多,以至于真的到了睡觉的时间,却辗转难以入眠。 邱铭远提议陪我去庭院中散步。 今晚的夜空黑沉沉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星星也不见出来站岗。 “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下雨。”我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要是下雨就又要耽误行程了。” 邱铭远微笑:“那不是正和王爷的心意?” 我先是一笑,随后叹了口气:“话也不能如此说,我的确是希望这趟路程永远走不到头,但终究也只是想想。原本4个月的历程,现下看来是需要5个月才能到,只怕曜日的国君会有所不满。” “我想晋王自会与他父王交代。” 看来连邱铭远也察觉到了晋王的改变,他的存在就仿佛是一种安全的保障。 “的确,有他在,这不是我该担心的。” 不远处的小亭内隐约有一人独坐其中,我问:“那是晋王?” “是。”邱铭远点头,“我们是否要过去?” 我想了想:“晋王的护卫并不在他身旁,大概是他想要独处,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刚掉头,就见青岚手中拿了一封信,疾步向这边走来。 路经我身旁时,拱手向我行礼:“琼王。” “青岚护卫,可是去找殿下?”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信。 “是。” “那不打扰了,请便。” 走开没几步我便轻声与邱铭远说:“你去瞧瞧。” 邱铭远了然的向我微微一点头,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我回到房间后一直在思考是否曜日方面出了什么问题,瞧青岚的模样似乎不大平常。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邱铭远便回来了。 “可打探出什么消息?” “那封信是说皇帝身体抱恙,催促晋王加快行程。” “抱恙?”我沉吟片刻,“可知那封信是谁写给晋王的?” 邱铭远摇摇头:“或许是晋王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 “嗯,我想也是。” “许是怕皇帝病重,国内会有人兴风作浪。” 我笑了笑,想起九龙夺嫡的故事。 “晋王离开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又或许是晋王的人觉得皇帝这场病来的蹊跷,才要晋王尽早赶回去。对了,晋王有兄弟吗?” “晋王有三个弟弟,三殿下允王承哲与晋王为一母所出,其母贵为皇后,出身显赫,为当朝丞相司徒越之女。而五殿下明王承勉出身较低,母亲只是美人。还有一位九殿下年龄尚小,按理说还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其母刘婕妤却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其父又是兵部尚书,所以也是他需要提防的人。”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对他们这么了解。” 邱铭远笑笑:“都是陛下圣明。” 我“切~~”了声,不大情愿地说:“他是挺圣明的。” “陛下也是希望能够帮到王爷。” 我愣了片刻,随后挥了挥手:“我们不说他了。”我把话题又转了回去,“你记得最近都注意些晋王和国内的书信来往。还有皇兄他告诉你的一些事,你都告诉我,哪些人是需要我们注意的,哪些人是我们不能得罪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圈子群体我都要记起来。”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是我上战场的时候到了----” 农历十二月初的气候是不大怡人的,只是半个多月的差距,风就从冰过的羽毛成了冰过的刀子刀,它们可不会因为身份的尊贵而有所不同,剐的人一点想法都没有。 与如此的寒冷形成对比的是马车窗外的街道,那一派热闹的景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除了厚重的衣饰之外,与暖和的春季,毫无两样。 晋王说快要“冬祀”,是民间祭祀诸神的日子,所以最近会很热闹。特别是祭祀那天,会有许多人扮成神的模样游行,很是有趣。可惜我们要赶路,不然是可以去凑凑热闹。晋王又说反正我要待几年,总会有机会去瞧瞧,他这话说的我一点也不开心。 冬日的阳光,像是一缕希望,和煦而温暖,,尽在在这样的阳光下看着繁忙的街道更让人觉得刺眼。难以想象,百里之外,战火正熄,一路走来我看到的是荒凉和萧索,难民更是多的令人难以心安。 我觉得自己如同迷路了的孩童一般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当雄伟的锦都城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晋王对我说:“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我苦笑一声:“但愿吧。” 太子殿下离国五月之久,归来的欢迎仪式自是盛大,只差了乐队伴奏。 带头的是太子的外公----司徒老丞相。 晋王与我在进城前都换了骑马,马儿走的很慢,我抓着缰绳的手过分的使劲,使得整个手臂都在酸疼。这一路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万人空巷齐聚一堂的盛况,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路看,当年十里长街送总理大概就是这幅场景。人群中的众女子最是疯狂,鲜花不断从天而降,大家都幻想着能获得太子青睐,从此一飞冲天。 晋王率先下马,一众官员上前行礼,晋王扶起老迈的外公。 司徒越半张脸都被掩盖在胡须中,只看得清那双眼睛,细细长长的一条缝,眼珠子也瞧不见。不过就算是我不够精明,也能瞧出他位个城府极深的老人家。 细看晋王的上半张脸与他有几分相似,儿子像娘,女儿像爹,晋王老了大抵也是这般模样。 与一班臣子寒暄了几句,晋王便走到我的马旁向我伸手。 我着实一愣,只听他说:“下来吧。”声音温柔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不由便伸手一搭,一跃下马。可惜跃的不够潇洒,不是他扶着我,我直接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站稳后我马上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惭愧的说:“谢谢。让你见笑了。” 晋王来扶我,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以他的身份,有关我的传闻,再加上“朝夕相处”的这五个月,很难让人不产生“非常”的联想。 果然,一班臣子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司徒越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我们,不赞同或是其他什么,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我甚觉脸上无光,也不知晋王打的什么主意。 虽说大家心里头都不大愉快,倒也没有人对我无礼,客客气气的仿佛贵宾,面子算是给足的。 晋王推拒了要为我们办的晚宴,直接回了太子府。 而我脑子里所想的是,不知何时要去面圣,面对这里的皇帝,我又该说些什么。 我的“大使馆”据说还没准备好,所以暂时就下榻在太子府。 初到他的府邸我是十分羡慕的,毕竟我虽同贵为“王爷”,但却未曾拥有过自己的房子。 可惜还未等我好好欣赏这座“古老”的建筑,前后脚的功夫,宫里便来人了。 我跪在那里,听着太监尖声说着“召崟月琼王入宫觐见”就有些懵了。 晋王打赏了来人,对我说:“我陪你一道进宫。” 我刚要感谢他的体贴,就听那太监为难的小声说:“太子殿下,皇上说了,只招琼王一人。” 晋王微微皱眉,看得出他是不满不悦的,但不大敢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眉宇间仿佛写了个“忍”字。 “没事,我自己可以。” 我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不可否认,我很紧张,也有一些害怕,但想着说不定能够看到书文,这种紧张与害怕都慢慢沉淀下来,浮起的是一腔勇气与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我尽力啦,一来不是专业写手,二来我自己也有不少事做。得空就趴在电脑面前写写写,不让此文成坑,自我感觉还是挺厚道的啦。 所以亲们也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多多撒花,毕竟我都不vip了,给点动力吧,不然感觉一个人在傻乎乎的写写,很没劲的,自翎虽不高调,但也不是完全不求回报滴伦,回报么金钱是一种,亲们的留言也是一种,其实在我看来,留言相比金钱是更为重要的。 最近灵感很少,希望各位多多言,与我交流,我也能写的快些^_^ 以命换命 “左家兄妹?”我一怔,“不该是左家姐弟么?”难道说那两人没有回御剑山庄,而是一路偷偷跟踪我们,而后被魔教中人擒住了? “的确应该是左家姐弟。这纸条上所写之左家兄妹,显然是个错误。可见,这字条并不是凌风的师妹师弟写给他的。”上官瑞笑了笑,“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这左靖海一双儿女为双生,许多人都只知是兄妹,却不知其实是姐弟。” 我一想,日前去御剑山庄上官瑞并不知情,便忙说:“只是偶听凌风提及,便记下了。”想了想,又道:“凌风也定是看出这纸条非他二人所写,怎的还会前去?” “我想凌风一定是以为左家姐弟已落入贼人之手。不管事情真相是如何,以凌风的个性,定会前往快活亭一探究竟。” 我点头,心中依然忐忑,“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看他。” “他已经睡着了。” “我不吵他便是,你不让我见他……是否,是否他真是伤的很严重?”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看来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小伤。 面对我的质问,上官瑞没有回答。过了会,他道:“好吧,我陪你去。” 来到邱铭远屋内,上官瑞点起一盏油灯。 邱铭远安静的闭着双目躺在床上,脸上依然带着人皮面具,看上去并无大碍。 我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他的一只手,冰凉。 我压低声音说:“是你把他救回来的?” “是。我赶至快活亭时他正与一男一女缠斗。”上官瑞搬了张凳子坐在一旁。 “一男一女?”我想起那日在客栈中遇见异装癖的情形,当时他身边不正伴着一男一女么,我喃喃道:“一定是逍遥宫的人。” 上官瑞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是逍遥宫的人?” 我懒得与他从头解释,绕过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怎知我被人诱去了村外?” “我救了凌风回来后现这屋大门敞开,屋内空无一人,我便知事情不对。无奈之下也是四处瞎撞,听到林中有说话声传出,这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了你。” 我一愣,睁大眼睛看他,“你与他交手了?” 小七不过能与那人打个平手,难道说这江湖百晓生也是武功了得?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得意的遥起折扇来,笑道:“我虽不如凌风武艺高强,但有时,光靠武艺是不够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用的是旁门左道,我明了的“哦----”了一声。 所谓兵不厌诈,的确。 “可我有一事不明,今晚这三人显然是一伙的,而且,想要劫持我的人我知道他的身份,也见识过他的功夫。如果他要杀掉已经中毒的凌风,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他引去十里外的快活亭?他完全可以在这里杀死他,然后挟我离开,这对于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上官瑞侧过头去,阴影投在他脸上,平日里总是温和无害的脸因光影的效果而产生了奇怪的变化,此刻看来----竟是十份的阴森恐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骇人感。 但很快,他把脸又转了回来,“也许是想把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大家以为凌风的失踪只是去会师弟妹,就算他再不出现,这纸条也只会误导我们的思考方向,把你的失踪归结在这条线索上。虽说这镖与纸上有毒,但三个时辰过后这毒便会失去效用,到早上便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 听上去似乎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来想要知道真相,只有去问那个疯子本人了。 我的目光再次移向邱铭远,他的双唇似是泛着淡淡的紫色,我伸手想要碰触,看看是否因为屋内灯光昏暗的关系才让眼睛产生了错觉,但却被上官瑞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道:“别碰。” 心中的不安愈浓,我不确定的问:“他伤的很重,对不对?!” 上官瑞只是看着我,并不回答。 我急了起来,“说话!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一阵寂静,上官瑞放开我的手,缓缓开口:“他的确伤的很重。”他顿了顿,犹豫的继续说:“凌风内力深厚,‘柔情’的毒并未令他散功太久,但对方两人的兵器上全都淬了极厉害的毒药,好在他原本就是功力深厚,加上我随身带了些可续命的药丸,这才……稳住了……” 我惊的站起,咬紧牙关看着静静躺着的邱铭远,迟疑着伸手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小心的撕下。 这次,上官瑞没再阻拦我。 面具下的,是一张黑青的脸!毫无人色,就像是个将死之人…… 我不信的后退一步,捂住嘴,堵住想要冲口而出的一切声音。 一种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如果他死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会!我猛的摇头,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我深吸口气,镇定心神。 “告诉我,怎样救他。” “找到下毒之人。” 我一怔,那个异装癖?这不是让我自己送上门去? “没有其他方法?” 上官瑞神色凝重的摇头,“没有。” “不能用内力把毒逼出来?”武侠小说中不都是那么一套。 “如果能这样简单的解决,我又怎会为此烦恼。强行逼毒,只能加毒性渗入经脉的度。” “那鬼医呢?他不是连死人都能救活?!”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凌风是支撑不到那时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难道说除了去找那个该死的变态就真没了其他方法?如果我去找到,这就意味着会被他带走,那我的责任怎么办?两国的议和怎么办? 可不去找他,那铭远就会死……就会死…… 心像是被钢刀剐下一般,阵阵抽痛。 我茫然的看着幽幽烛光中昏迷着的人,俊朗,尽在的眉眼间全是晦涩,无法相信平日里那个为了遮风挡雨的人,唯一让我信任,可以依靠的人,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惕然心惊,没了他,真不知道今后的路怎样走下去。 原来……在不只不觉中,他在我心中所占的位置竟变得如此重要。 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眸光再次变得清晰。愣怔的看向四周,这才现,就在我恍神时,已被上官瑞带回了自己屋中,好好的躺回了床上。 我再次坐起身,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去找他。他今晚没有得逞,一定还在附近。” 上官瑞目光锐利的瞪视我,“你是想要以自己换取解药救凌风?” 我点头。 “我不能同意,我想,凌风也不会同意。” “管不了这许多了,救人要紧!只要凌风还活着,就一定还有机会救我回来。” “你真是这样想的?”上官瑞是个精明的人,想要骗过他的确不容易。 我闭口不答。 “你的责任呢?国家呢?” 我看他一眼,把目光移向别处,苍茫一笑:“我很累,不想再当英雄。我只希望凌风能够活下去,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他沉默,看我的眼神复杂恻然。 许久,缓步离去。 翌日,我把晋王叫到无人处,开门见山的说:“昨日夜里又有人来袭。” 晋王一怔,沉吟片刻后疑惑的问道:“为何本王不知有人来袭?” 我淡淡回:“全村人都被下了药,你自然也是睡死过去了。” “那你又怎知有人来袭?” 我略带怨愤的看他:“因为小七被那人打成重伤。我也差点被掳劫而走!好在上官公子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当然,那人也受了些伤。” 他半张嘴,惊讶万分,“那暗中跟着我们的那批护卫呢?” 我耸肩:“未曾出现,想来是没有察觉。” “是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本事,避开众人耳目?” 我道:“你认识,就是那日在冀州城外堵我们路的那人。” “原来是他……”晋王若有所思。 “昨日那人并未得手,我想他还会再来。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该再乔装上路了。今日我来找你,是希望你写信于你的大将军,请他带兵前来此地,汇合后,我们还是改走官道,人多毕竟安全些。” 晋王眼神犹豫,闷不吭声。 我继续道:“晋王当日决定乔装上路,我想你自有你的理由,但现在事突然,如果你再一意孤行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晋王依然迟疑。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坚持乔装上路。 “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初你决定与我乔装改扮上路,用意何在?” 晋王佯笑,显然是想掩饰什么,“只是大队人马前行度太慢,父王来信催促我,我这才作此决定。”看来他并不打算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也微笑,“原来如此。” 他似是很为难:“这事……你容我考虑考虑。” 我笑:“想当日,那人的武功你也是见过的,虽说是受伤在身,但小七伤的更重!只靠你身边那三位与在暗处保护的那些人,根本对他来说是不足为惧。只怕惹怒了他,杀光我们都有可能,那日他也是有此打算的,如果晋王不想让自己身处险境,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晋王皱起眉头,思忖片刻,道:“那好,我修书子冀,让他赶来此处与我们汇合。” 我笑,拱手道:“晋王英明。” 邱铭远的身体不适合再赶路,尤其是山路。严子冀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必定需要花费几日的时间,我要赶在他们来到之前找到那个逍遥宫的妖人,拿到解药,救回邱铭远。至于我……等晋王他们现我失去了踪迹定然会全力找我,只要我性命无碍,总会让他们寻得的。 而那个对邱铭远下毒手的疯子,也许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在千日醉下的风流亡魂。 作者有话要说:虫虫特工队,抓虫啊…… 六二节 从古至今,皇帝住的地方似乎都是大同小异,比如说北京的紫禁城,长安的大明宫和沈阳的故宫,同样的华丽、庄严、肃穆和……阴森,当年去北京旅游,国宝级的宫殿给我的感觉就仿佛一个硕大的牢笼,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站在高墙之下仰望天空,更会有一种莫名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几个月前在崟月皇宫,我偶尔也会产生这种感觉,不过,我也是理由悲壮的。 而今踏入曜日宫殿,依稀有种我还身处崟月的错觉,就算一会龙椅上坐的是有琴渊,我也不会感到太过意外。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踏着莲花碎步,特飘。 一路上我被人当猴子看似的指指点点,有种自个特能娱乐大众的感觉。初来那会还挺不习惯的,从特平凡一人,变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真有点沾沾自喜,慢慢被越来越多人看,就成了不自在,总觉着自己脸上是不是有粘了饭粒,怪别扭的。时至今日,已经是泰然处之了,爱看就看吧,美人谁不爱看,就是我自己,照镜子时候也比以前多看两眼,多养眼啊~~ 刚进宫门那会我还挺紧张的,让人一路参观下来,我倒是放松了心情。 只听带路的公公说:“琼王,到了。您请稍后,奴才去通传一声。” “劳烦公公了。”我好心情的朝他露出一抹自认为还挺美的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公公愣在那里,看来曜日的人对玲珑的长相也没多大免疫力,我好心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小公公才回过神来,匆匆慌忙小跑入殿中。 很快,我被带入殿中,这明德殿看格局类似于养心殿,面阔三间,为工字型殿,皇帝的宝座设在中间那间,我被带去的是西侧的来仪阁,房中老大一张桌子,奏章就堆了半桌,简直有把人淹没的架势。这地方看来是平时皇帝老儿批阅奏折,与大臣们私下会晤的地方。 “琼王请稍等,陛下一会就到。” 小公公与我打了招呼便退了下去。 被晾了有一会,才从里面出来一位被搀扶着的,满面病容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黑色织锦长袍,上头绣着龙纹,定是皇帝无疑。 他的样貌比我预估的年轻许多,古时人结婚早,晋王二十出头,他父王四十不到,也的确老不到哪里去,虽说没有年轻一辈人的俊帅,但依稀能瞧出,年轻时定也是个风流人物。身材也未走形,乍一看还挺有魅力,成熟男子的魅力。 但让我特别注意到的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位白眉白须老人,长相打扮颇像西游记中的太白金星!难道说这就是书文? 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瞬间内产生,很快我便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几乎贴地,显出十分恭敬的模样。 皇帝坐定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旁边伺候的公公马上说:“琼王请起。” 收到指示,我慢慢站起来,只是头依然低着。 “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皇帝话了,声音微微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大概是扁桃体炎外加鼻塞流涕。突然觉得晋王小题大做,这天气,受了风寒,感冒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哪有必要当他老爸快死了似的。 我把头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作揖道:“玲珑来的匆忙,连官服都未及换上,还请陛下恕罪。” 又是几声咳嗽,他断断续续的说:“不,尽在碍,不碍的。本是想,咳咳,明日才为你接风洗尘,但无奈朕身体抱恙,所以,咳咳,想早些见见你。” 皇帝说的话我摸不准方向,只好笑而不言。 皇帝向旁边的“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那老头便走上前来,在我身边打了两个转,我盯着他的眼睛,企图瞧出些端倪来。 他回到皇帝身边后与之耳语了几句。 皇帝说:“玲珑可是下榻在太子府上?” “正是。” “今儿就算了,明日朕让李福去接你,以后就住景逸圆吧。” 我忙跪下谢恩:“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朕乏了,退下吧。”伺候的宫人们扶着虚弱的皇帝走了,“太白金星”也跟着走了,消失前望了我一眼,可真是意味深长的一眼---- 等人全数不见了,我才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捏了捏脖子放松一下。 之前还真担心以为这皇帝是个猥琐的老色鬼,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因为玲珑的美色而心动,说话时懒懒敷衍的口吻,还挺冷淡的。但也因为这样,我猜不着这皇帝在想什么,万事不形于外,又是个人物,晋王与之比,似乎是外露了许多。 正想着该如何走出这迷宫似的宫殿,李福李公公便从里面跑了出来。 “琼王,老奴送您出去。” 这李公公大概也是打小就伺候皇上的,五十开外的摸样,除了头有些花白,还挺精神的,大概也是伺候皇上的关系,腰板比其他公公挺的都直。 我连说了几声谢谢后问道:“李公公,这景逸圆是什么地方?” 李公公神秘的笑笑:“景逸圆是陛下前年三十五岁生辰,大臣们出钱建造的,陛下很是喜欢,现在给了琼王做行馆,可见陛下的这份心意。” 我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李公公待我很客气,也说明了皇帝对我的重视程度。 走到宫门口上马车之前,我掏出一锭金子塞进李公公手中:“玲珑初来乍道,以后一切还望公公多多提点,玲珑将感激不尽。” 李公公的老脸笑的菊花灿烂:“应该的应该的,以后琼王的事,老奴自会放在心上。” 无惊无险的过了一关,回到太子府,晋王早已等候多时。 “父王可有为难与你?” “没有,陛下待我很客气,还让我明儿搬去景逸圆住。” 晋王吃惊道:“什么?他让你搬去景逸圆?” “有什么问题?” “这景逸圆可是我父王的最爱,自建好之后,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他都喜欢待在那里。”晋王皱皱眉头,喃喃说:“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笑笑说:“别老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没人在打我的主意。” 他顿时也表情一松,笑起来说:“玲珑可是在取笑我?” 我忙行拱手礼:“岂敢岂敢。” 说笑间,下人前来禀报,“晚膳准备好了。” 晋王摆了个请的姿势,我也同样伸手,道:“请。” 来到饭厅,我与晋王坐定在圆桌前,桌上的菜色五彩缤纷,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时,只听一声吆喝:“太子妃到!” 我右眼忽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写吧写吧~~多写就又手熟了~~大家多提意见,最近写的没感觉,就怕写的东西大家都不爱看,我就只有一旁去画圈圈了~~哎哎哎~~~ 以命换命 “左家兄妹?”我一怔,“不该是左家姐弟么?”难道说那两人没有回御剑山庄,而是一路偷偷跟踪我们,而后被魔教中人擒住了? “的确应该是左家姐弟。这纸条上所写之左家兄妹,显然是个错误。可见,这字条并不是凌风的师妹师弟写给他的。”上官瑞笑了笑,“你知道的倒是清楚,这左靖海一双儿女为双生,许多人都只知是兄妹,却不知其实是姐弟。” 我一想,日前去御剑山庄上官瑞并不知情,便忙说:“只是偶听凌风提及,便记下了。”想了想,又道:“凌风也定是看出这纸条非他二人所写,怎的还会前去?” “我想凌风一定是以为左家姐弟已落入贼人之手。不管事情真相是如何,以凌风的个性,定会前往快活亭一探究竟。” 我点头,心中依然忐忑,“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看他。” “他已经睡着了。” “我不吵他便是,你不让我见他……是否,是否他真是伤的很严重?”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看来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小伤。 面对我的质问,上官瑞没有回答。过了会,他道:“好吧,我陪你去。” 来到邱铭远屋内,上官瑞点起一盏油灯。 邱铭远安静的闭着双目躺在床上,脸上依然带着人皮面具,看上去并无大碍。 我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他的一只手,冰凉。 我压低声音说:“是你把他救回来的?” “是。我赶至快活亭时他正与一男一女缠斗。”上官瑞搬了张凳子坐在一旁。 “一男一女?”我想起那日在客栈中遇见异装癖的情形,当时他身边不正伴着一男一女么,我喃喃道:“一定是逍遥宫的人。” 上官瑞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是逍遥宫的人?” 我懒得与他从头解释,绕过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怎知我被人诱去了村外?” “我救了凌风回来后现这屋大门敞开,屋内空无一人,我便知事情不对。无奈之下也是四处瞎撞,听到林中有说话声传出,这才能及时赶到救下了你。” 我一愣,睁大眼睛看他,“你与他交手了?” 小七不过能与那人打个平手,难道说这江湖百晓生也是武功了得?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得意的遥起折扇来,笑道:“我虽不如凌风武艺高强,但有时,光靠武艺是不够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用的是旁门左道,我明了的“哦----”了一声。 所谓兵不厌诈,的确。 “可我有一事不明,今晚这三人显然是一伙的,而且,想要劫持我的人我知道他的身份,也见识过他的功夫。如果他要杀掉已经中毒的凌风,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他引去十里外的快活亭?他完全可以在这里杀死他,然后挟我离开,这对于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上官瑞侧过头去,阴影投在他脸上,平日里总是温和无害的脸因光影的效果而产生了奇怪的变化,此刻看来----竟是十份的阴森恐怖,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骇人感。 但很快,他把脸又转了回来,“也许是想把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让大家以为凌风的失踪只是去会师弟妹,就算他再不出现,这纸条也只会误导我们的思考方向,把你的失踪归结在这条线索上。虽说这镖与纸上有毒,但三个时辰过后这毒便会失去效用,到早上便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 听上去似乎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来想要知道真相,只有去问那个疯子本人了。 我的目光再次移向邱铭远,他的双唇似是泛着淡淡的紫色,我伸手想要碰触,看看是否因为屋内灯光昏暗的关系才让眼睛产生了错觉,但却被上官瑞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道:“别碰。” 心中的不安愈浓,我不确定的问:“他伤的很重,对不对?!” 上官瑞只是看着我,并不回答。 我急了起来,“说话!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一阵寂静,上官瑞放开我的手,缓缓开口:“他的确伤的很重。”他顿了顿,犹豫的继续说:“凌风内力深厚,‘柔情’的毒并未令他散功太久,但对方两人的兵器上全都淬了极厉害的毒药,好在他原本就是功力深厚,加上我随身带了些可续命的药丸,这才……稳住了……” 我惊的站起,咬紧牙关看着静静躺着的邱铭远,迟疑着伸手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小心的撕下。 这次,上官瑞没再阻拦我。 面具下的,是一张黑青的脸!毫无人色,就像是个将死之人…… 我不信的后退一步,捂住嘴,堵住想要冲口而出的一切声音。 一种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如果他死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会!我猛的摇头,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我深吸口气,镇定心神。 “告诉我,怎样救他。” “找到下毒之人。” 我一怔,那个异装癖?这不是让我自己送上门去? “没有其他方法?” 上官瑞神色凝重的摇头,“没有。” “不能用内力把毒逼出来?”武侠小说中不都是那么一套。 “如果能这样简单的解决,我又怎会为此烦恼。强行逼毒,只能加毒性渗入经脉的度。” “那鬼医呢?他不是连死人都能救活?!” “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凌风是支撑不到那时了。”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难道说除了去找那个该死的变态就真没了其他方法?如果我去找到,这就意味着会被他带走,那我的责任怎么办?两国的议和怎么办? 可不去找他,那铭远就会死……就会死…… 心像是被钢刀剐下一般,阵阵抽痛。 我茫然的看着幽幽烛光中昏迷着的人,俊朗,尽在的眉眼间全是晦涩,无法相信平日里那个为了遮风挡雨的人,唯一让我信任,可以依靠的人,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惕然心惊,没了他,真不知道今后的路怎样走下去。 原来……在不只不觉中,他在我心中所占的位置竟变得如此重要。 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眸光再次变得清晰。愣怔的看向四周,这才现,就在我恍神时,已被上官瑞带回了自己屋中,好好的躺回了床上。 我再次坐起身,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去找他。他今晚没有得逞,一定还在附近。” 上官瑞目光锐利的瞪视我,“你是想要以自己换取解药救凌风?” 我点头。 “我不能同意,我想,凌风也不会同意。” “管不了这许多了,救人要紧!只要凌风还活着,就一定还有机会救我回来。” “你真是这样想的?”上官瑞是个精明的人,想要骗过他的确不容易。 我闭口不答。 “你的责任呢?国家呢?” 我看他一眼,把目光移向别处,苍茫一笑:“我很累,不想再当英雄。我只希望凌风能够活下去,其他的……容后再说吧。” 他沉默,看我的眼神复杂恻然。 许久,缓步离去。 翌日,我把晋王叫到无人处,开门见山的说:“昨日夜里又有人来袭。” 晋王一怔,沉吟片刻后疑惑的问道:“为何本王不知有人来袭?” 我淡淡回:“全村人都被下了药,你自然也是睡死过去了。” “那你又怎知有人来袭?” 我略带怨愤的看他:“因为小七被那人打成重伤。我也差点被掳劫而走!好在上官公子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当然,那人也受了些伤。” 他半张嘴,惊讶万分,“那暗中跟着我们的那批护卫呢?” 我耸肩:“未曾出现,想来是没有察觉。” “是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本事,避开众人耳目?” 我道:“你认识,就是那日在冀州城外堵我们路的那人。” “原来是他……”晋王若有所思。 “昨日那人并未得手,我想他还会再来。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该再乔装上路了。今日我来找你,是希望你写信于你的大将军,请他带兵前来此地,汇合后,我们还是改走官道,人多毕竟安全些。” 晋王眼神犹豫,闷不吭声。 我继续道:“晋王当日决定乔装上路,我想你自有你的理由,但现在事突然,如果你再一意孤行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晋王依然迟疑。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坚持乔装上路。 “其实我一直想问,当初你决定与我乔装改扮上路,用意何在?” 晋王佯笑,显然是想掩饰什么,“只是大队人马前行度太慢,父王来信催促我,我这才作此决定。”看来他并不打算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我也微笑,“原来如此。” 他似是很为难:“这事……你容我考虑考虑。” 我笑:“想当日,那人的武功你也是见过的,虽说是受伤在身,但小七伤的更重!只靠你身边那三位与在暗处保护的那些人,根本对他来说是不足为惧。只怕惹怒了他,杀光我们都有可能,那日他也是有此打算的,如果晋王不想让自己身处险境,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晋王皱起眉头,思忖片刻,道:“那好,我修书子冀,让他赶来此处与我们汇合。” 我笑,拱手道:“晋王英明。” 邱铭远的身体不适合再赶路,尤其是山路。严子冀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必定需要花费几日的时间,我要赶在他们来到之前找到那个逍遥宫的妖人,拿到解药,救回邱铭远。至于我……等晋王他们现我失去了踪迹定然会全力找我,只要我性命无碍,总会让他们寻得的。 而那个对邱铭远下毒手的疯子,也许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在千日醉下的风流亡魂。 作者有话要说:虫虫特工队,抓虫啊…… 六三节 对于太子妃,还是晋王的小厮德谦给我梳头时曾提过,因为丫鬟不小心拽疼了她的头,直接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如此个性的女人,怎能不令人印象深刻。 晋王眉头微微皱起,嘀咕道:“她怎么来了。” 我瞟他一眼,不知这人是真迟钝,还是跟我装傻,他在城门前那一馋一扶,那么多观众,一顿饭的功夫各种版本就能传便整个曜日。对象是别的男人大概还不会如此,而我是有琴玲珑,那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琼亲王,管他是男是女,都能八出绯闻来。 这太子妃未召即来,看来是来者不善。 我正打算站起身迎接,却被晋王拉了一把,这一幕更是被正踏入饭厅的太子妃瞧在眼里。 太子妃无疑是位美人,美人需要的一切外在质素她都具备,更是全身散着花的香气,温润而有气质,乍一看绝看不出她会是那类一挥手,说出:“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这种话的女人。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要防和最不能得罪的,也就是这类人。 她由下人搀扶着,莲步轻挪至桌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柔柔道:“臣妾依琴,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晋王坐的一本正经:“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寻常的疑问,是质问,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该来。 “殿下外出许久,臣妾思念的紧,但殿下回府之后却未来看望臣妾,臣妾一时心急……还请殿下切勿怪罪臣妾……”太子妃低着头,话里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与浓浓的哀伤,丈夫出门近半年,回家却没去看他,也是该怨的。 晋王轻哼一声:“本王没去看你,所以你就主动前来,当着客人的面责怪我这丈夫当的不称职?你果真是愈的能干了!” “臣妾绝无此意!”太子妃急忙想要澄清,跪倒在那里惶恐得差点落下泪来。 我在旁边无比尴尬,拉拉晋王的袖口,轻声说:“行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晚上关了门再说吧。” 晋王被我说的脸一红,嘴一歪,不大情愿的说:“别跪着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太子妃被一旁的丫鬟搀起,呜呜地说:“谢殿下。” 在晋王身旁坐下,瞧瞧瞄了我一眼,没有怨毒,只是微微一笑,笑的我汗毛乱颤,也只好回她一笑,本是想是否该和太子妃打个招呼,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秉着少说少错的真理,闭口不言。 而晋王也没有介绍我们认识的打算,说了句:“用膳吧。”便吃了起来。 在太子府用饭自然是旁边下人站了一大群,太子太子妃是他们见惯了的,而我是新鲜人,自然目光的大多数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有的人更是夸张的看的眼睛瞪大了直,只差没流出口水。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如何能吃的下饭,平日是低调惯的,就是以前在崟月皇宫里,也只有我与来福两人,倒还未曾被人如此长时间注视过。 我深切的体会到,明星也不容易啊! “玲珑,可是我府里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再去做过。” 晋王很普通的一句关心话,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我忙塞几口饭菜,艰难地咽下去后忙说:“不是不是,大概是饿过了头,又有些疲乏,所以不大吃的下东西。” 太子妃忽然盛意拳拳道:“琼王大约是吃不惯我们北方的菜,臣妾听说城里沁香楼的厨子是从南边来的,做的一手好菜,不如明儿去把他请来,殿下,你说可好?” 不等晋王回答我赶紧推辞:“太子妃的好意我心领了,玲珑只是在此住上一晚,不用如此劳师动众。太过意不去了----” “应该的,您是殿下的贵客。”太子妃笑的很是温婉,“琼王明日就要走?” 晋王道:“父王让他明日搬去景逸圆。” 太子妃羡慕的说:“父王待琼王真是好,景逸圆可是父王的心头好,除了父王自己,还没让谁住过呢!” “是么……”我尴尬的笑了笑,这能说明什么? 太子妃又道:“殿下,琼王初到此地,连个随身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从我们府里拨调些人过去供他差遣可好?” 晋王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玲珑,你看可好?” 这太子妃果然会做人,这样一来把人顺当的安插到我跟前,又在晋王面前做了好人,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把小七当小厮使唤,真是对不住他,这样一来他总算是能解脱了。”我瞧了瞧身后站着的邱铭远,调侃道。 邱铭远微微笑了笑。 能当武林盟主的人被我当仆人来用,简直是用砍刀来切葱。 晋王道:“七护卫武艺高强我可是见识过的,你这般大材小用,他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忠心至极。” 我拱手道:“惭愧惭愧。” 一顿饭表面吃的还算愉快,太子妃举止得,尽在体,显得温婉贤淑,丈夫出门许久,回来了对她不闻不问她没有一句怨言,也并未因为风言风语而撒泼质问,她匆匆而来,只是因为思念丈夫,这是人之常情,谁又能说她半点不是。 我又想,也许她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坏,只是因为自恃身份高贵,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中罢了,算不得恶毒,毕竟这是古代,人权还不流行。 晚饭后我与邱铭远直接回了房间,刚躺上床不久,晋王也进了来。 搬了张凳子在我床前坐下,我示意铭远离开。 待只剩我们两人之后,晋王问:“玲珑,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披了衣服起身,为他倒茶:“我能有何打算?” 晋王也站起来,接过我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 “玲珑!”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可否认真些。” “我很认真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端正了态度。“我知道承琪你是好意,但许多事,我身不由己。你要问我有何打算,那我告诉你,我的打算就是平平安安好好的度过这八年,完成任务之后回去崟月。”顿了顿,我又加了句,“当然,但愿那时我有命回去。” “渊帝不仁,为求和而献出了你,为何你还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回去。” 我笑起来:“不然还能去哪?崟月终究是我的家,再者,皇兄他也是无奈,或许曾有过不理解,有过怨恨,但说到底,无能如我,如今也能为崟月出一份力,岂非是件好事?” “玲珑你心肠太好了。”他听得直摇头。 我也认为现今我的思想觉悟达到了圣母水平。 不过这也算是个现代人的正常心理吧,想当年八年抗战,多少革命先辈为国牺牲,之前还觉着现代人情越来越冷漠,人心越来越险恶,其实古代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肠好难道不好?” “心肠好自然是好的,但你总也要为自己考虑吧?” “我哪里不为自己考虑了?” “你哪里有为自己考虑?” 我们之间开始陷入一种琼瑶式的对话方式。 “难道说要我跟了你才是为自己考虑?” 晋王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朝天翻白眼:“你还没死心啊?” “不是,我是……” 我逼近他:“你是?是什么?” 他蓦然红了脸,清咳一声,我哈哈大笑:“不逗你了。”稍后我收了笑意,正经的说:“我了解你的心意。你是想,如果我愿意认命跟着你的父王,倒不如跟着你,你呢……是有些中意我的,只是跟江山比起来,还是轻如鸿毛。你只是想暂时安抚我,而真正的心意还是要再次进攻崟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又不是三岁孩童,哪会天真的认为他对我个人有改观,变了态度就不想再攻打崟月。 他欲言又止,最后大叹一声:“多说无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童鞋们要继续留言啊~~ 瞒天过海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晋王很快便派了暮岚去给严子冀送信,让他尽快带兵赶至村落与我们汇合。原本他想要通知那些尾随我们的护卫现身保护,被我以会惊扰到村中猎户为由说服他让那些人驻扎在离村落不远处的山坳中,以烟火为信号,有了动静再赶来救人不迟。想来晋王也是觉得那妖人有伤在身,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这才应允了。 我一整日都伴在邱铭远身旁,他一直都没有醒转,我担心的连一口水都喝不下。上官瑞又为他戴上了人皮面具,掩住了因为中毒而显青黑的不寻常面色。不能让晋王他们知晓邱铭远是中毒且命在旦夕。他知我重视御七,定然不会坐视他死去而什么都不做。那日妖人来袭他也是看到的,知道我才是那人的真正目标,很有可能猜到我会用自己去交换解药救人,进而把我看管起来。 相处了这些时日,晋王知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心慈仁善,定不会逃脱去敌国做质子维护两国和平的大任,对我显然是放松了警惕,而我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上官瑞脸色沉重的说:“你真打算那样做?” 我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邱铭远重重点头。 “为什么?”上官瑞露出少有的正经神色,“你贵为一国亲王,身份何等尊贵。他不过是你众多护卫之一而已,就算你对他有情,为了他而牺牲自己,值得吗?” 若换了真正的玲珑,自然是不会这样做。古时人分九等,所有人都是在为王族服务,草民草民----人命不过如同草芥,但对于我来说……“众生平等,不是么?况且,如果他因我而丢了性命,将来我无法向他夫人交代。”这言论出自一个王室成员之口,着实让人感到震惊之余还带了几分古怪,“你不用怀疑,我的确是玲珑,只是不记得从前罢了。”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上官瑞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世上再要找一人来冒充号称美貌天下第一的玲珑王爷,确非易事。”他停了下,续道:“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我木然的抬眼看他,“你可以拉拉我的脸,看我是否也戴了张假面具。” 上官瑞道:“我相信你的脸是真的,但天下样貌相似之人,渊帝如果有心去寻,也一定能够找到。” 我冷笑,握住邱铭远冰凉的手,再次垂下眼睫,“你也信那些民间传言,认为我皇兄因爱我入骨才把我囚于深宫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不过是因我父王去的突然,再加上之前哥哥们为争夺皇位而引致宫中事务一片混乱,这才把我出宫立府之事给耽搁了。”我用当日来福搪塞我的话来应付他,“民间流言总喜欢把王室妖魔化。我皇兄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违,将我囚禁。他是个好皇帝,励精图治,关心民生,整日为国事操劳。”说到这里我不禁恨恨咬牙,有琴渊精于权谋,擅于算计,但不可否认,对于百姓来说,他的确是个圣明君主,无情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多情的那是昏君。“如果皇兄像传言所说,怎可能舍得牺牲我来换取两国的和平呢。就算是为了男人的脸面,也会与曜日拼死到底的。” 上官瑞没有说话,许是在猜度我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又道:“他为了千百万崟月子民,也断不会献上一个假的玲珑。”看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但似乎他管的有些宽了,难道是百晓生的职业病? “你以自己去为秋兄换取解药,待晋王现传信回曜日与崟月,秋兄一样也是死罪难逃,两国更是会再次开战。所以你这样做,表面上看来是为秋兄舍身,其实是陷他于更大的不义。” “你之前不是说人就该活的潇洒,不该顾及太多吗?”我用他的话反驳他。 他皱起浓眉,两手环胸凝视我:“我只是站在秋兄的立场上来分析这件事的后果罢了。” 之前我用来福的生死作为我好好活下去的依托,但思及有琴渊扣住来福不过是害怕我向他人传授兵法而已,如果我失踪,或者死亡,他也就没了顾及,来福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你可以说我不顾大局。”我轻轻叹气,很想结束这样的谈话,让我觉得吃力,“我只是不要他现在就死去,因为我而死去……只要他活着,就一定有机会救我回来,如果他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做个圣人也是需要执念的,当一个人觉得生无可恋之时,心早已麻木,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人的生活是否美满,战争是否会令生灵涂炭呢。 安静了许久,上官瑞忽然说:“你一天都未吃东西了,我去叫人给你做些吃的。”说完便很快走了出去,连我想和他说吃不下都未来得及。 抬头往窗外望,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堕入了黑暗中。 我起身想去点灯,却现坐的太久下半身有些麻痹,腿一软,重又坐了回去。心里涩涩的很难受,不断告诫自己身处这陌生的空间该以平常心来看待所有的一切,可想起这段日子里生的所有事,一幕幕,一桩桩,都让我感到无力。我问自己,有一点喜欢有琴渊吗?答案是肯定的,单说他与书文相似的脸就一度牵动了我的心弦,再加上与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天真的以为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我多少也会有些感情,却不知早已被他算计了。而邱铭远的出现,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说是爱,不如说是依赖更加确切,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够失去他。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想要救他的心更加坚定。 吱嘎一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木门被推开,上官瑞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村中一位猎户的儿子,叫做李小虎,才十二岁却长得与我一般高了。不知是他育的太好还是玲珑育的太糟,小虎的手中端着一只盛了饭菜的木碗。我勉强的笑了笑,指了指桌子,示意他我现在不饿,一会再吃。 小虎把碗搁在桌上,表情天真的安慰我说:“姐姐你不用担心,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隔着面纱对他笑,点点头。 突然,小虎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我惊骇的弹起:“你干什么?!” 上官瑞把倒在地上的小虎抱起来放在床上,说:“你不是要出去找那个下毒的人?” “可是……” “你真以为靠你自己能够躲过村内村外的侍卫溜出去?”上官瑞嘴角挂上嘲讽的笑。 不得不承认,我也正在为这事伤脑筋。 “快,换上他的衣服。然后把你的衣服给他穿上。”上官瑞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点起油灯,忙碌起来。我一时之间脑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他,他转头瞪我,“快啊,难道说连换衣服还要我帮你?” 我忙摇头,手开始动起来,脱下,尽在虎的衣服,再脱下自己的衣服,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把这项“巨大”的工程完成。而上官瑞那里也同时完工了,手中摊着两张肉色透明人皮面具。“坐下,我为你戴上。”我依言坐好,带着他手上余温的面具被他细心的一点点贴于面上。长久以来我都觉得他像是个迷,除了知道他是铭远的朋友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但目前可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小生自知才貌出众,钟情于在下的江湖女子也不在少数,但被像您这样的大美人直勾勾的盯住,还是倍感荣耀。”他嘴角露出坏笑。 我哼了声,闭上眼睛。 过了会,他道:“好了。”我睁开眼,他拿出一面铜镜递给我,镜中人粗眉塌鼻小眼睛,赫然是活脱脱的一个李小虎,虽说是看过邱铭远的易容术,但真当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觉得很神奇。我摸摸左脸再摸摸右脸,只是有个问题,“这头……怎么办?” 小虎的质粗而硬,还有些微微泛黄,与玲珑那头保养得宜,柔顺黑亮的可以去做洗水广告的头相差何止千里。 这时代的男子都只是冠起头顶处的头,另一半则是垂放下的,而小虎年纪尚小,只是随意绑了个马尾,头也远不及我的长。 上官瑞摸着下巴想了想,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把剪子,略有些为难的说:“把你的头剪短一些,你不会在意吧?”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对于古人来说,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妄动,尤其是皇室成员。“剪吧。”我淡淡说,本来长达腰际的头就让我感到很不方便。 咔嚓咔嚓几下,长便被剪去了一半,上官瑞的手艺真是不敢恭维,简直就像是狗啃出的一样。然后他把我的头揉乱,绑出一个难看的马尾。之后又往我手上,露出的脖颈上涂了些油腻腻的东西,遮盖住原本的白皙。 全部准备妥当已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上官瑞把装扮成我的小虎摆放成像是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黑灯瞎火的远远看去的确是难辨真伪。 我端起桌上的碗筷,最后看了邱铭远一眼,对身旁的上官瑞说:“走吧。” 他点点头,吹熄了油灯,与我一同出了屋子。 月已升至头顶,我觉得有些紧张,端着碗的手也略有些颤抖。 “上官公子,请留步。”是晋王! “镇静些。”上官瑞小声提醒我,我点点头,两人转过身。迎面走来的正是晋王,青岚和秋岚紧随其后。他看我一眼,应该说是看了我手中丝毫未动的饭碗一眼,视线并未多做停留,“他还是没有吃?” 上官瑞点头,“劝了很久还是不肯吃,说是没有胃口。” 晋王面露忧色,看来他倒是挺关心我。“七护卫的伤势如何?” 上官瑞面色平和的说:“还在昏迷,我喂他吃了丹药,大约再过十二个时辰才会醒转。” “我去看看他们。”晋王这话说的我心中一紧,他现在去了不是要穿帮! 上官瑞忙说:“殿下现在最好别去,王爷他刚刚睡着。他不吃不喝的陪护了一整天,让他休息会吧,您不如再过一个时辰去看他,到时也好把他唤醒,让他回屋休息。” 晋王转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木门,轻轻叹气,“好吧。” 晋王走的有些怅然,看他进入另一间茅屋我才敢大口喘气,“吓死我了!” 上官瑞轻轻一笑,“走吧。” 顺利的出了村落,上官瑞为我指了一条往山林深处去的道路。 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上官瑞道:“我想那人一定还在附近,要引他现身必定要四下无人才行。放心,我会跟着你的。” “上次你不是从他手中把我救了回来,你确定你跟着他还会出现?” 上官瑞似是一副懒得与我解释的模样,“相信我,不出半个时辰,他定会出现。顶多……我跟的远些就是了。” 既然他这样说,我就信他一回,赌上一赌了。 山路崎岖,又是黑夜,月光虽亮但树林过于茂密,遮挡去了大部分的光亮,我走的格外吃力。玲珑这副身体一直就是养尊处优,别说是爬山,就是长一点的路大约都没走过,不消一刻钟便已经累的气喘如牛。 我靠着一颗树缓缓坐下休息,把头埋紧双膝中,静静听着林子里出的细微动静。 头顶忽然掠过一阵风,很轻很轻的“扑”一声,听起来就像是一片薄纸落地,我知道,一定是他来了。 我徐徐抬头,高大的身影优雅的立在我面前,背着月光,漆黑一片,仅能够辨识今晚他没有戴面纱也没有戴斗笠。 “你在找我?” 我咽了口口水,低下头去,闷闷的说:“把解药给我。” 他没有很快回答,过了几秒才说,“我说过,他很快就会死。” “把解药给我。”我重复。 他沉默不语。 “你的目的只是得到我。”我一面说一面缓缓撕去脸上的伪装,“现在我答应你,和你走。请把解药给我。” 他终于开口:“没有那样简单,我和他……” “你想说的是你们以前的江湖恩怨?”我冷冷地说,站了起来,为了救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不管是面对任何人与事,仿佛胸中凝聚起一股从不曾拥有的勇气。“我知道你是逍遥宫的人,对于你们被八大派围攻的事我只能说很遗憾,但御七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令他身中剧毒,真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打不过便用毒,为天下人所不齿。” 他哼了声,“逍遥宫在正派人士心中本就是邪教。” “邪教就不用遵守江湖道义?我一直以为逍遥宫被八大门派围攻不过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对你们不了解,因惧怕你们出神入化的武功而产生的偏激行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用话激他,“好歹当年他们也是正大光明的围攻你们,没用下毒这等阴险狠毒的下九流损招,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证明了当初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你们只是一群为江湖所不容的肮脏鼠辈!” □节 我轻蔑的一撇嘴:“所谓话不在多,点到即止。许多事,你心知,我肚明,又何必多言。” 晋王眉头紧蹙:“我们俩人处在不同的立场,你为了崟月,我为了曜日,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能做朋友,我对你的好就一定是另有所图!我只是想要帮你!” “哼,你能怎么帮我。”我转过身去,怏怏不乐。 “你!”晋王气的拂袖而去。 邱铭远走进来:“您又惹晋王生气了?” 我耸耸肩,脱了衣服爬上床去。 “我可没惹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人啊,就是听不得实话。” 邱铭远一副拿我没辙的表情,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道:“我看晋王的模样倒是挺真心的。” 我靠在床上双手抱胸,沉吟片刻:“其实他的想法我多少明白。今天他在城门前故意对我表示的很亲昵,大概是想制造舆论。你想啊,如果满城上下都传遍了我跟太子的绯闻,他老子还怎么好意思打我的注意呢,这要传到其他国家,老子跟儿子抢一个人,还是个男人,那多丢人啊!” “绯闻?”邱铭远楞楞的看着我,努力消化我说的话,“您是说您和太子之间莫须有的事吧?” “是啊。不过今日皇帝召见我,他倒是没表现出那方面的想法,或许是我们多心了。”我睡下去,盖好被子,那皇帝换我来原本就是因为他信了书文所说我是血玉玲珑,可帮他统一三国,当然了,玲珑如此秀色可餐,也难说皇帝会不会打他身体的念头,希望是不会。 邱铭远微微皱起眉头:“虽说曜日皇帝从未明确表示过,但他用八个城池来换您,不就是……”后面的话他没说明了,“所以说王爷,有晋王帮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用手掌撑起头颅,笑着看他:“那你是希望我向他投怀送抱?” “臣怎会有这种念头!” 邱铭远脸上竟有了怒意。 我朝天白了一眼,开不起玩笑木头脑袋! 我刚想开口,就见他快靠近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然后对我说:“又有客人来了。” 我一愣,随后便爬起来穿上衣服,特无奈的问道:“太子妃娘娘,对不对?” 邱铭远呵呵一笑:“是的。” 我连连哀叹,轻轻唱道:“女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很快,敲门声响起。 邱铭远去开门,我则坐在桌前佯装喝茶。 她走进来,福了福身子。 我注意到太子妃特意换了身衣服,还稍稍打扮过。 “天色已晚,依琴怕扰了他人休息,就未让下人通传,冒昧之处,还请琼王见谅。”她笑颜如花,令人无法怪责与她。 天色已晚说的是有些夸张了,冬天不过是天黑的早罢了,现在顶多也就是七点多八点不到,我只是觉着累想早些休息,太子妃就带了个丫鬟偷偷前来,不让人通传,还踩点踩的这么准,晋王一走她后脚就进来,只怕用意不浅。 我起身向她行礼:“哪里的话,太子妃如此一说,实在令玲珑汗颜,来府上作客,本该是我去向你们问候才是。现在却要劳烦太子妃前来,哪里是我见谅,是太子妃见谅才是。” “琼王真是客气。”她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我也跟着坐下:“太子妃前来可是有事?” 她瞧了一眼桌上的杯子,有两个,一个还满着茶水,另一个正是我刚才喝过的。 我道:“真是巧了,如若太子妃早一刻前来,就能碰到太子殿下了。” 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僵硬。 “夫君对琼王真是关怀备至。”她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刻意强调了“夫君”两字,“想必这一路上……你们……之间……”她放慢了语,似是难以启齿。 我了然一笑:“娘娘想说什么就尽管直说吧。” “依琴只是听闻了一些有关琼王与我夫君之间的……事,不知,是否属实?”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些锐利,好似温润的珍珠突然长出了刺。 “我们……”我本想否认,但又一想,晋王苦心演出那一场戏,如果我现在否认了,那岂非是辜负了他的好意,我转了话锋,“太子妃,为何这些事您不去问太子,却要来问在下呢?我想太子比在下更有言权,你们本是夫妻,有些话,不该是我这个外人来说的。” 我答的模棱两可,把难题推回给晋王。 太子妃显然不大满意我的答案,我在她想再次开口之间截断她的话,问道:“娘娘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向在下求证此事?” 太子妃马上说:“不是不是,依琴此次前来是为琼王送些东西,冬儿,把礼物拿过来。” 她身旁的丫鬟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打开后,是一些珠宝,另外还有十锭银子与十锭金子整齐排放着。 我忙摆手推辞:“如此厚礼,在下不能收。” 太子妃抬起手,拈着兰花指轻轻拂过那些珠宝:“只是些寻常的东西,琼王莫不是嫌弃礼物微薄?”她又一指身旁的丫鬟:“另外还有冬儿,冬儿伺候依琴十多年,心细谨慎,手脚也勤快,相貌更是不差,让她来伺候琼王依琴也很放心,琼王你说可好?” “这……”我看看她身边的丫鬟,又看看桌上的金银珠宝。 太子妃带着厚礼来向我示好,顺便在安插个眼线在我跟前,我倒是收是不收?拿人手短,但不收又显得我很不给面子。 太子妃又道:“琼王可是不满意冬儿这丫头?” 冬儿看了太子妃的眼色立马跪下,连连磕头。 “王爷您行行好,如果您不要奴婢,娘娘一定会怪罪奴婢……”不等她说完,我便示意邱铭远搀她起来,“既然是娘娘的好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太子妃达到了目的便起身告辞,冬儿被她留了下来,我让邱铭远送她到小苑门口。 “你叫冬儿?有全名吗?” “奴婢从小被卖入尚书府伺候小姐,不,是娘娘,娘娘为我取了名叫冬儿,奴婢的本名奴婢已经不记得了。” “尚书府?” “是的,娘娘的爹爹是户部尚书柳三源。” 户部,可是财神爷啊,难怪柳依琴她出手大方,原来是个高干出身! 我对刚送完太子妃回来的邱铭远说:“你安排一下冬儿的住处,我乏了,想早些睡了。” “是。” 冬儿羞赧的问道:“王爷不要冬儿服侍吗?”她两颊微红,一副女儿怀春摸样。 我嘴角**了几下,才留下就想爬上我的床,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尴尬地瞄了邱铭远一眼,这家伙眼中竟有笑意。 “今日就不用了,我连日奔波,身子乏的很,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冬儿本还想说话,幸而被邱铭远及时拉了出去。 我大呼一口气,“累啊----累死个人----” 睡到半夜,便感到不妥。眼睛一睁,竟现自己躺在闻人翼怀中。顿时睡意全无,我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我一动,他也醒了过来,“怎么醒了?” “你说呢!”我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他拿下我的手捂在怀中:“我很困,睡觉。”还在我脸上亲了一记。 “小七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我焦急的申明。因为到了太子府,我与邱铭远不好再同睡一屋,所以飞龙十三骑分别就被安排在我左右边的几间屋子里,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忍不住额上冷汗涔涔,这么下去非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所以才叫你睡觉,你再啰嗦,就要把人引来了。” “我!”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睡吧……”他的唇印了上来,把我底下想说的话全都含了过去。心惊胆颤的同时不能否认很刺激,就当是高压下的偶尔放松吧,心里决定这是最后一次让他放肆,明日,明日之后一定要与他约法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加油更新,大家继续加油留言o(n_n)o 瞒天过海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晋王很快便派了暮岚去给严子冀送信,让他尽快带兵赶至村落与我们汇合。原本他想要通知那些尾随我们的护卫现身保护,被我以会惊扰到村中猎户为由说服他让那些人驻扎在离村落不远处的山坳中,以烟火为信号,有了动静再赶来救人不迟。想来晋王也是觉得那妖人有伤在身,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这才应允了。 我一整日都伴在邱铭远身旁,他一直都没有醒转,我担心的连一口水都喝不下。上官瑞又为他戴上了人皮面具,掩住了因为中毒而显青黑的不寻常面色。不能让晋王他们知晓邱铭远是中毒且命在旦夕。他知我重视御七,定然不会坐视他死去而什么都不做。那日妖人来袭他也是看到的,知道我才是那人的真正目标,很有可能猜到我会用自己去交换解药救人,进而把我看管起来。 相处了这些时日,晋王知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心慈仁善,定不会逃脱去敌国做质子维护两国和平的大任,对我显然是放松了警惕,而我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上官瑞脸色沉重的说:“你真打算那样做?” 我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邱铭远重重点头。 “为什么?”上官瑞露出少有的正经神色,“你贵为一国亲王,身份何等尊贵。他不过是你众多护卫之一而已,就算你对他有情,为了他而牺牲自己,值得吗?” 若换了真正的玲珑,自然是不会这样做。古时人分九等,所有人都是在为王族服务,草民草民----人命不过如同草芥,但对于我来说……“众生平等,不是么?况且,如果他因我而丢了性命,将来我无法向他夫人交代。”这言论出自一个王室成员之口,着实让人感到震惊之余还带了几分古怪,“你不用怀疑,我的确是玲珑,只是不记得从前罢了。”不用看我也能猜到上官瑞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世上再要找一人来冒充号称美貌天下第一的玲珑王爷,确非易事。”他停了下,续道:“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我木然的抬眼看他,“你可以拉拉我的脸,看我是否也戴了张假面具。” 上官瑞道:“我相信你的脸是真的,但天下样貌相似之人,渊帝如果有心去寻,也一定能够找到。” 我冷笑,握住邱铭远冰凉的手,再次垂下眼睫,“你也信那些民间传言,认为我皇兄因爱我入骨才把我囚于深宫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不过是因我父王去的突然,再加上之前哥哥们为争夺皇位而引致宫中事务一片混乱,这才把我出宫立府之事给耽搁了。”我用当日来福搪塞我的话来应付他,“民间流言总喜欢把王室妖魔化。我皇兄贵为天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冒天下之大不违,将我囚禁。他是个好皇帝,励精图治,关心民生,整日为国事操劳。”说到这里我不禁恨恨咬牙,有琴渊精于权谋,擅于算计,但不可否认,对于百姓来说,他的确是个圣明君主,无情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多情的那是昏君。“如果皇兄像传言所说,怎可能舍得牺牲我来换取两国的和平呢。就算是为了男人的脸面,也会与曜日拼死到底的。” 上官瑞没有说话,许是在猜度我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又道:“他为了千百万崟月子民,也断不会献上一个假的玲珑。”看来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但似乎他管的有些宽了,难道是百晓生的职业病? “你以自己去为秋兄换取解药,待晋王现传信回曜日与崟月,秋兄一样也是死罪难逃,两国更是会再次开战。所以你这样做,表面上看来是为秋兄舍身,其实是陷他于更大的不义。” “你之前不是说人就该活的潇洒,不该顾及太多吗?”我用他的话反驳他。 他皱起浓眉,两手环胸凝视我:“我只是站在秋兄的立场上来分析这件事的后果罢了。” 之前我用来福的生死作为我好好活下去的依托,但思及有琴渊扣住来福不过是害怕我向他人传授兵法而已,如果我失踪,或者死亡,他也就没了顾及,来福自然就不会有危险。 “你可以说我不顾大局。”我轻轻叹气,很想结束这样的谈话,让我觉得吃力,“我只是不要他现在就死去,因为我而死去……只要他活着,就一定有机会救我回来,如果他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做个圣人也是需要执念的,当一个人觉得生无可恋之时,心早已麻木,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人的生活是否美满,战争是否会令生灵涂炭呢。 安静了许久,上官瑞忽然说:“你一天都未吃东西了,我去叫人给你做些吃的。”说完便很快走了出去,连我想和他说吃不下都未来得及。 抬头往窗外望,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也堕入了黑暗中。 我起身想去点灯,却现坐的太久下半身有些麻痹,腿一软,重又坐了回去。心里涩涩的很难受,不断告诫自己身处这陌生的空间该以平常心来看待所有的一切,可想起这段日子里生的所有事,一幕幕,一桩桩,都让我感到无力。我问自己,有一点喜欢有琴渊吗?答案是肯定的,单说他与书文相似的脸就一度牵动了我的心弦,再加上与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天真的以为几日相处下来,他对我多少也会有些感情,却不知早已被他算计了。而邱铭远的出现,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说是爱,不如说是依赖更加确切,也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够失去他。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想要救他的心更加坚定。 吱嘎一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木门被推开,上官瑞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村中一位猎户的儿子,叫做李小虎,才十二岁却长得与我一般高了。不知是他育的太好还是玲珑育的太糟,小虎的手中端着一只盛了饭菜的木碗。我勉强的笑了笑,指了指桌子,示意他我现在不饿,一会再吃。 小虎把碗搁在桌上,表情天真的安慰我说:“姐姐你不用担心,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隔着面纱对他笑,点点头。 突然,小虎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我惊骇的弹起:“你干什么?!” 上官瑞把倒在地上的小虎抱起来放在床上,说:“你不是要出去找那个下毒的人?” “可是……” “你真以为靠你自己能够躲过村内村外的侍卫溜出去?”上官瑞嘴角挂上嘲讽的笑。 不得不承认,我也正在为这事伤脑筋。 “快,换上他的衣服。然后把你的衣服给他穿上。”上官瑞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点起油灯,忙碌起来。我一时之间脑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他,他转头瞪我,“快啊,难道说连换衣服还要我帮你?” 我忙摇头,手开始动起来,脱下,尽在虎的衣服,再脱下自己的衣服,一炷香的功夫才算是把这项“巨大”的工程完成。而上官瑞那里也同时完工了,手中摊着两张肉色透明人皮面具。“坐下,我为你戴上。”我依言坐好,带着他手上余温的面具被他细心的一点点贴于面上。长久以来我都觉得他像是个迷,除了知道他是铭远的朋友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但目前可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小生自知才貌出众,钟情于在下的江湖女子也不在少数,但被像您这样的大美人直勾勾的盯住,还是倍感荣耀。”他嘴角露出坏笑。 我哼了声,闭上眼睛。 过了会,他道:“好了。”我睁开眼,他拿出一面铜镜递给我,镜中人粗眉塌鼻小眼睛,赫然是活脱脱的一个李小虎,虽说是看过邱铭远的易容术,但真当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觉得很神奇。我摸摸左脸再摸摸右脸,只是有个问题,“这头……怎么办?” 小虎的质粗而硬,还有些微微泛黄,与玲珑那头保养得宜,柔顺黑亮的可以去做洗水广告的头相差何止千里。 这时代的男子都只是冠起头顶处的头,另一半则是垂放下的,而小虎年纪尚小,只是随意绑了个马尾,头也远不及我的长。 上官瑞摸着下巴想了想,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把剪子,略有些为难的说:“把你的头剪短一些,你不会在意吧?”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对于古人来说,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妄动,尤其是皇室成员。“剪吧。”我淡淡说,本来长达腰际的头就让我感到很不方便。 咔嚓咔嚓几下,长便被剪去了一半,上官瑞的手艺真是不敢恭维,简直就像是狗啃出的一样。然后他把我的头揉乱,绑出一个难看的马尾。之后又往我手上,露出的脖颈上涂了些油腻腻的东西,遮盖住原本的白皙。 全部准备妥当已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上官瑞把装扮成我的小虎摆放成像是趴在桌上睡着的模样,黑灯瞎火的远远看去的确是难辨真伪。 我端起桌上的碗筷,最后看了邱铭远一眼,对身旁的上官瑞说:“走吧。” 他点点头,吹熄了油灯,与我一同出了屋子。 月已升至头顶,我觉得有些紧张,端着碗的手也略有些颤抖。 “上官公子,请留步。”是晋王! “镇静些。”上官瑞小声提醒我,我点点头,两人转过身。迎面走来的正是晋王,青岚和秋岚紧随其后。他看我一眼,应该说是看了我手中丝毫未动的饭碗一眼,视线并未多做停留,“他还是没有吃?” 上官瑞点头,“劝了很久还是不肯吃,说是没有胃口。” 晋王面露忧色,看来他倒是挺关心我。“七护卫的伤势如何?” 上官瑞面色平和的说:“还在昏迷,我喂他吃了丹药,大约再过十二个时辰才会醒转。” “我去看看他们。”晋王这话说的我心中一紧,他现在去了不是要穿帮! 上官瑞忙说:“殿下现在最好别去,王爷他刚刚睡着。他不吃不喝的陪护了一整天,让他休息会吧,您不如再过一个时辰去看他,到时也好把他唤醒,让他回屋休息。” 晋王转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木门,轻轻叹气,“好吧。” 晋王走的有些怅然,看他进入另一间茅屋我才敢大口喘气,“吓死我了!” 上官瑞轻轻一笑,“走吧。” 顺利的出了村落,上官瑞为我指了一条往山林深处去的道路。 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上官瑞道:“我想那人一定还在附近,要引他现身必定要四下无人才行。放心,我会跟着你的。” “上次你不是从他手中把我救了回来,你确定你跟着他还会出现?” 上官瑞似是一副懒得与我解释的模样,“相信我,不出半个时辰,他定会出现。顶多……我跟的远些就是了。” 既然他这样说,我就信他一回,赌上一赌了。 山路崎岖,又是黑夜,月光虽亮但树林过于茂密,遮挡去了大部分的光亮,我走的格外吃力。玲珑这副身体一直就是养尊处优,别说是爬山,就是长一点的路大约都没走过,不消一刻钟便已经累的气喘如牛。 我靠着一颗树缓缓坐下休息,把头埋紧双膝中,静静听着林子里出的细微动静。 头顶忽然掠过一阵风,很轻很轻的“扑”一声,听起来就像是一片薄纸落地,我知道,一定是他来了。 我徐徐抬头,高大的身影优雅的立在我面前,背着月光,漆黑一片,仅能够辨识今晚他没有戴面纱也没有戴斗笠。 “你在找我?” 我咽了口口水,低下头去,闷闷的说:“把解药给我。” 他没有很快回答,过了几秒才说,“我说过,他很快就会死。” “把解药给我。”我重复。 他沉默不语。 “你的目的只是得到我。”我一面说一面缓缓撕去脸上的伪装,“现在我答应你,和你走。请把解药给我。” 他终于开口:“没有那样简单,我和他……” “你想说的是你们以前的江湖恩怨?”我冷冷地说,站了起来,为了救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人,不管是面对任何人与事,仿佛胸中凝聚起一股从不曾拥有的勇气。“我知道你是逍遥宫的人,对于你们被八大派围攻的事我只能说很遗憾,但御七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令他身中剧毒,真是为了报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打不过便用毒,为天下人所不齿。” 他哼了声,“逍遥宫在正派人士心中本就是邪教。” “邪教就不用遵守江湖道义?我一直以为逍遥宫被八大门派围攻不过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对你们不了解,因惧怕你们出神入化的武功而产生的偏激行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用话激他,“好歹当年他们也是正大光明的围攻你们,没用下毒这等阴险狠毒的下九流损招,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证明了当初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你们只是一群为江湖所不容的肮脏鼠辈!” 六五节 住进景逸圆,就好比住进了另一个皇宫,另一个牢笼。 景逸圆内大小院落十多处,闻人翼那冒牌神医被安排在了一个角落僻静的小院内。昨日之后我便与他约法三章,如若再生第二次那样的事情,他必须立刻离开,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被安排在了皇帝每次来住的水榭中。水榭乃是建在水上的院落,可惜不是夏天,不然院中水池开满荷花,那景象必然美丽无比。 飞龙十三骑则被安排在了另一个离我较远的独立院落内。我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有异议的,贴身护卫离我如此之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等人赶到早已来不及了。 官方给的回答是:景逸圆内侍卫众多,根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而我也现了,偌大的景逸圆内,虽及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侍卫真是多的令我怀疑皇帝是否把宫中的禁卫军全调我这来了。特别是我的院落中,小队竟有六批之多,两个时辰轮一班,这样的守卫,恐怕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非易事。 好在该进来都进来了。 晋王派了身边的德谦给我,太子妃则给了我她身边的冬儿,至于其他下人中还有谁的眼线,那就不得而知了。 德谦与冬儿都被安排住在我的院落中,这两人虽说同属太子府,但并非一根绳上的蚱蜢,德谦甚至私下还与我说这冬儿与那太子妃一样,在太子府中被众人厌弃,只是碍于太子妃的势力而不得不对她忌惮几分。 德谦这小厮当初在路上,晋王令我男扮女装时为我梳过头,虽没予他多少恩情,他倒是很拿我当自己人,说话时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令我想起被扣在崟月的来福,不禁多了几分亲切。 最后,我把德谦安排在身边伺候,冬儿则被我安排在书房中。 入住第二天,皇帝身边的那位“太白金星”便来代“天”视察。 “老道无崖子,拜见琼王。”他一挥拂尘,微微颔向我行礼。 “无……无崖子?” 天龙八部里的无崖子? 我忍住大笑的**,在大腿上狠拧了一把。 号称无崖子的国师示意所有人退出水榭,不得接近寝室。 “行了,想笑就笑出声来吧。”待所有人走远之后,从那张老迈的面具之下,出的是沉稳又中气十足的青年的声音。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我哈哈大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喘上气,敛了笑声。 “学长,你还生不生我气?”我问道。 他轻轻叹了一声:“怎么不生气,肺都要气炸了!” 我解释道:“其实我帮他们,也是不想你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了。你也知道,小七是我的护卫,他待我很好很真心,左樱和左豫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中毒也是为了救他们,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够袖手旁观。” 书文笑起来:“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早就不生你气了。”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再插手逍遥宫与八大派之间的事。我们之间积怨太深,无法轻易化解,血的仇恨必须由血来清洗。” 我愣在那里,总觉得面前的书文与我认识书文不一样了。 “觉得我变了?”他转过身去,背影落寞却又决绝“在这里生活了27年,遇见了师傅,更是经历了太多事,除了找到你是我一直没有变的心意外,其他……都变了……” 我沉默了一会,走上前去,轻轻从背后抱住他。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他拿下我的手,转过身来反抱住我:“还说这种话。” 我不再说下去,他脸上的胡子糊在我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人都是忍俊不禁。 他拉我坐下:“现在与你谈些正事。” “是有关皇帝的?”我刻意压低声音:“他这次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微一皱眉:“什么叫我搞的鬼,人活着当然会生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我狐疑。 他用指节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当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给我呆在这里,别出去惹事生非,那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至于皇帝那边,我会处理。” 我瞪大眼睛:“你要把皇帝处理掉?” 我忍不住开始崇拜他了。 他在我脸上捏了捏,无可奈何地说:“你呀,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你有事,就行了。” 一时之间颇为感动,总算有个人是我能够全心全意可以信任的。 闻人翼虽说也能信任,但他任性的脾气总是令我放不下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般需要大人看着。但书文不同,我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把自己交给他。 想起闻人翼,我便把他这段时间内的所作所为向书文禀报。 书文听后也是十分气恼,关照了我几句之后便去了闻人翼的住处,明的是向神医了解琼王的病情,暗里去告诫他一番。 我秉着书文的忠告,小心谨慎做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谁知麻烦事还是自己找上了门。 第三日,宫里又来了人,只是并非皇帝身边的,德谦告诉我,来的人是平日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崔明崔公公,这公公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崔公公奉皇后懿旨,召我入宫觐见。 皇后的召见来的突兀切不合常理,但容不得我拖延时间,这崔公公便催促我快快换衣动身。 亏的德谦机灵,我望他一眼他便知晓了我的心意,悄悄退了出去。 见皇后我反倒不敢只身一人,便带了铭远与御六同行。 皇后的正仪宫与皇帝的寝宫距离不算远,可惜我无法让人去通知书文,只好把满心希望都记挂在德谦身上。 见到皇后时,皇后正与太子妃坐在榻上品茗。 我愣了一愣,不知当下是何种情况。 “大胆有琴玲珑,见到皇后还不下跪!” 崔公公在一旁吆喝道。 我瞟他一眼,特不忿这太监小人得志的态度,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对我尚算客气周到,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再说对象是皇后,而我是王爷,两人同是千岁,凭什么我就要跪她。 我瞪着眼睛也不做声,太子妃的嘴唇微微一撇,眼中透出些看好戏的光芒来。 我想起那日庙中老僧所说,要我“隐忍待时,切不可妄动横行”,把心一横,扑通跪了下来,好在铭远他们在门外候着,没让他瞧见我这副狼狈的不得不低头的模样,其实自从来了这里跪人跪的也不算少了,但这次心中却格外委屈。 我跪在那里好一会,皇后也没叫起,我便也不能起。 地砖森冷,直冷到骨头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要留言…… o(n_n)o 计划落空 义愤填膺的说完这番话,我静待他作,可事实却不如我所料,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没显露出来。片刻后,他仿佛陈述般说道:“你是想激怒我,令我想证明逍遥宫并非鼠辈之流,从而拿出解药好让你去救人?” 我吃惊的直眨眼,这人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样,本以为很好骗,却没想到也是精的跟鬼一样,顿时脑中浆糊一片,口齿不复方才的伶俐,“你……如果你想要我跟你走,那就把解药拿出来!” 黑暗中,我看到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我不拿出解药,你一样要跟我走。”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背脊贴上了身后的树干。 “你想做什么……” 他徐徐往前逼近,没有说话。 “你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慌乱中,我思考着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他的,眼珠飞快转动,四下搜寻可用来当作武器的物品,最后捡起了脚边的一根枯树枝对牢他,又一想,他是高手,这破树枝管什么用,无奈之下我用树枝尖头反过来对准自己的脖颈,“我就……自杀!”我豪迈的吼道。 说是这样说,可握着树枝的手已然抖的不成样了。我向来觉得自杀的人是怀有莫大勇气的,这样的勇气,我是不具备的。所以,这只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停了前进的脚步,冷冷说:“你信不信只要一瞬,我便能夺了你手中的树枝。” 我深吸口气,重新理顺心绪,哼道:“我信。但一个人真心想要寻死,除非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把我栓在你身边,不然,总会让我寻到机会!” 他沉默了。 我的手牢牢握着树枝,不再颤抖。 一个人用一根树枝来威胁别人要自杀,那画面一定很可笑。 所以……有人不识相的在这很严肃的关头大声笑了出来,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我浑身一震,特有种想狠狠揍人的冲动! “看够了?”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颚,看向我身后的某处问道。 我也转过头。上官瑞白衣翩翩,懒懒倚靠在树干上,手中还摇着折扇,距离我大约七八米左右。月光下,白色的衣衫反射出点点亮光,与我眼前人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边笑边向我们走来,“记住,如果下次你在一位绝世高手面前威胁他要自杀,我希望你找件像样的武器,而不是这轻轻一弹手……”说话间,他左手微微一抬,我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手腕,顿时整只手麻痹,“啪啪啪”几声,树枝折为几截掉落在地上,他续道:“就可被人折成几段的枯树枝。” 我气极,我这威胁的好好的那!他出来搅什么局!“谢谢你的忠告!下次我会记得带把像样的刀在身上!”我咬牙切齿的说。 上官瑞走到距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住,目光森冷的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妖人,“人,你今天可以带走,但解药,必须留下。” 妖人淡淡说:“如果我说不呢。” 上官瑞轻轻一笑,这笑真可谓是皮笑肉不笑。 “那今天,人,我不会让你带走,解药,我也一定要拿到手。” 本是剑拔弩张的话语却让这两人说的好像闲话家常一样,气氛甚是和谐。 被无视掉的我杵在中间进退不得,忍不住出声抗议:“喂喂……”每次都是如此,上次邱铭远与这妖人对话我也被无视掉了,拜托,我才是no.1主角!“你们俩太过分了!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什么带走不带走,今天全部听我的!”我中气十足的号施令,然后拍拍那妖人的肩膀,他显然有些僵硬,“我跟你走,你把解药给他,让他回去救我的侍卫。”手指向上官瑞,见他又想开口,我立马说:“你闭嘴,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我不想拿小七的生命来开玩笑!” 妖人抽搐的扯动一下嘴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定睛看我。上官瑞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略显烦躁的飞快扇动着折扇,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摊开手掌,对妖人说:“解药拿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过了会,手迟疑的伸向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我眼前一亮,欣喜的笑了,想伸手去夺。他却忽然把瓷瓶举高,我跳了两下,还是够不到,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实在有碍观瞻,我咳嗽一声,拉拉衣襟,“说吧,怎样你才肯把解药给我。” “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 “我还未想好。” “……” 他以为自己是赵敏啊!! 我气恼的说:“没想好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你先答应。” 我斜眼看着他手中的瓷瓶,转转眼珠,“好,我答应你。但我事先申明,与法律相抵触的事,我不能够也不会去做。”万一哪天他让我杀了邱铭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口中所说的法律自然是参照二十一世纪的宪法,毕竟古代律法很不全面。 “好。就此说定,不得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击掌为誓!”我举起右手,他愣在那里,显然不明白什么是击掌为誓。见他木木的没反应,我便拽起他的右手,自顾自的拍了一下。“好了,协议达成,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你的花样真多。”他小声嘟囔,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我问道:“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把瓷瓶递到我手里。我迫不及待的接过。 “这里面有八颗药丸,每七天服用一颗,三个月后毒便可完全清除。” 我开心的把瓷瓶塞进同样也是表情有些迟钝的上官瑞手中,“等等……八颗,七天,三个月……那不是应该有十二颗才对?”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猛的转身,皱起眉毛看向他,为什么还少四颗?” 他不咸不淡的说:“我只带了八颗。” “放屁!”我忍不住粗话出口。 他的眉毛微微动了动,表情有些不悦,“待两个月后,你如若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我自然会拿出剩余的四颗解药。” 狡猾的家伙!这样一来我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原本是想先跟着妖人走,然后沿途留下记号,等小七身体恢复之后便能够循着记号带大军来救我,顺利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能按照原定计划赶往曜日。原本崟月皇都至曜日皇都就需要走上四个月,中间耽搁了这一点点功夫只要赶赶路就能如期到达,这样一来既救回了小七,又不误我出使的大任。想的是相当的美,可没想到……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六六节 约摸五分钟后,皇后才闲闲的搁下手中的茶杯。 她轻飘飘地说:“起来吧。”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怕是污了她的眼似的。“谢娘娘。”跪的太久,腿竟有些麻了,我撑着膝盖勉强起身,没控制好平衡,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一旁伺候的宫人太监全都捂着嘴偷偷笑。 皇后这才轻蔑的斜着眼梢瞟向我。她抬着下巴,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的打量我,“你就是崟月的有琴玲珑?” “正是。”我微微低下头,把一切的怨愤全都掩藏起来,“不知今日娘娘召我进宫,所谓何事?” “大胆,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质问娘娘!娘娘问话,你只需好好回答便是。” 崔公公迈出一步,像极了一只在主人门前冲着无辜路人汪汪乱叫的恶狗。 我抬起头,冷冰冰地瞧他一眼,我虽寄人篱下,但也轮不到他来踩我。 崔公公神色一凛,伸出手指指向我,刚要开口,却被皇后阻了:“退下,对待贵客怎能如此无理。” 我暗自冷笑,如果不是主人给了许可,做奴才又怎敢如此大胆,现在却又出来做好人,想把我当三岁孩童般耍么? 我躬身行礼道:“崔公公教训的是,玲珑初到贵宝地,言行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琼亲王何出此言,你乃是陛下的贵客,能请到你也是本宫的荣幸,如若有照顾不周,言辞冒犯之处,要你见谅才是。”皇后的话说的毫无诚意。 我也笑地很是虚伪:“娘娘客气了。” 太子妃忽然嗔道:“母后,琼王可是站了许久了,您也不为他看个座。” 又冒出一个唱白脸的人。 皇后做出如梦初醒的模样:“你看我这记性,来人啊,为琼王看座。”言辞间毫无热情可言,好似檐上冰棱,冰冷且刺人。 宫女端来椅子,我道:“那玲珑便不与娘娘客气了。”我撩了衣摆坐下,皇后又道:“来人,为琼王上茶。”皇后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琼王,这茶是上回魁星使者进贡来,陛下赏赐下来的,你吃吃看,如果觉得好,你便带些回去。” 我笑道:“玲珑先谢过娘娘好意,玲珑对茶道不甚了解,只怕是糟蹋了娘娘的好茶。” “琼王太谦虚了,你是崟月最尊贵的王爷,又怎会不懂这些。” 我摆摆手:“哪里哪里。” 太子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回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一来一去就好似在说:“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是!”“稍安勿躁,且往下看。” 我默不作声,端起茶杯打开盖子佯装闻茶,却并不喝,不是小心眼,我真怕她们在茶里下毒。 太子妃果然厉害,她见晋王对我的态度,知晓自己不能直接对付我,便迂回去了皇后那里兴风作浪,这刀却是借的漂亮,让晋王的母亲出面,晋王又能说什么。不知她与皇后说了些什么,大概把我形容成了男版“狐狸精”,但就算她一句话不说,皇后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皇帝为了换我来,一般人都会觉得是为了那回事,作为皇后,对于皇帝这方面的问题,想来也不会太过在意。现下她恐怕担心的是我与太子的关系,这间接影响到太子与皇帝的关系,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琼王,从崟月到曜日,这一路可是辛苦了。” 我微微一笑,并未马上接话,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后,才缓缓道:“不辛苦,这一路上太子殿下对玲珑很是照顾,所以与玲珑相比,太子殿下似乎是更为辛苦一些。” 隐约见到皇后两颊一紧,这句话显然是触怒了她,暗爽的同时也不由埋怨自己太冲动,还是那么爱讨口舌上的便宜,但转念一想,完全的退让也并不能获取皇后对我的好感,今次叫我来,就是要给我个下马威,或许我不表现得像只软柿子能为自己将来省去不少麻烦。 “看来我儿与琼王……”皇后放慢语,紧盯住我,“这一路处的是极好了?” 我不再全身绷紧,放松了心情和身体,悠哉游哉回道:“太子为人温润而泽,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自然是处的极好。” 皇后冷笑:“温润而泽?本宫的儿子,难道本宫还不了解?”她的儿子的确是与温润而泽这四字毫无关系,一路来我与晋王针尖对麦芒,口舌之争最是之多。 我淡笑道:“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眼珠一溜,不再与我纠结在晋王是否温良恭顺这个话题上,直截了当道:“本宫不管你与承琪处的是好是坏,今日之后,请琼王别再与太子纠缠下去。” “纠缠?”我故作不解,“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猛一拍几案,茶水洒出几滴:“琼王果真不明,还是在与本宫装糊涂?”我不为所动,低头轻啜一口生怕下了毒的茶水,定了定神,放缓了谈话的节奏,此时万不能被她皇后的气势吓住。皇后又道:“别以为本宫身居后宫,对你的事也是略有耳闻。在崟月便有传闻,说与你的哥哥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现今是陛下看得起你,用八个城池换了你来,你却如此不知羞耻,与我儿勾勾搭搭,更是在群臣面前……” 只听她话未说完,外头便有人高声吆喝道:“太子殿下到!” 我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准备迎接。 皇后一愣,太子妃连忙站起身,脸上阵青阵白。 晋王匆匆而来,先是瞧了我一眼,然后向太后躬身行礼:“儿臣向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太子妃上前两步,福身道:“殿下万福。” 太子也不说起身,冷哼道:“不过一日的功夫,你便舌根嚼到母后这来了,你是看现在日子太平,心里不自在了,是吧?” 皇后面色一凛:“太子,有外人在此,怎可如此与太子妃说话!” 我退在一旁看好戏,见有人提到我,便说:“不碍不碍,只当我不存在就行。” 晋王白我一眼,皇后瞪我一眼,太子妃显出弱弱的模样,哀声道:“奴家也是全心全意为夫君着想,夫君怎可如此诋毁奴家。” 太子妃这一示弱,我便好似成了恶人。 我心道:装柔弱谁不会!立马放低声音,特别诚恳地说:“殿下请勿责怪太子妃,皇后娘娘这次召玲珑前来,全是在为太子着想,玲珑也细细想过娘娘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的确是字字箴言,句句在理。我想…,尽在…殿下,今后我们的确是该少来往才对。” 晋王道:“母后说的那番话,刚才我在门外就听见了。母后,别怪儿臣多言,有关玲珑的一切不过是坊间流言,旁人听听也就罢了,您乃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怎也能听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还对他说出如此过分之话?!我与玲珑相处近五个月,他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他接着说:“玲珑乃是使臣,更是父皇的贵客,您现在侮辱他,不等于是在侮辱崟月,侮辱父王?现两国已然和解,您私下召他前来恶言相向,您可否想过,如若让父王知晓此时,您该如何解释?父王又会如何想您?” 皇后被晋王一番话说的无法反驳,她本是母凭子贵,现如今皇帝又重病在身,太子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皇帝,她又怎能得罪他。皇宫里母子关系,比起寻常人家可是复杂多了。 见皇后与太子妃的面色已然难堪之极,晋王便收起攻势,“今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希望下次母后做事之前要多多考虑。”他看着太子妃,意有所指的继续说道:“别再因轻易受人挑拨,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说完后,晋王拉着我一同告退。 回去的路上,晋王调侃我道:“玲珑与我一道时,说话总也不饶人,怎的到我母后面前,被她这样说却一句也不反驳?难道说是我比较好欺负?” 我笑道:“承琪此言差矣。你母后与妻子都是女人,女人心眼向来比针尖还小,与她们较真,我只怕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我家乡有句名言,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如今我算是把她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得罪光了,以后的日子……”我唉叹一声,“可不好过喽----”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真是太勤劳了,要保持这样的势头,小宇宙!!爆吧~~~ 昨天是512纪念日,新闻又在回放去年地震时的景象,看了心里怪不舒服的,觉得人生啊就是如此,我们活着就是幸福,活着就要懂得感恩,知足常乐,生命何其脆弱。 计划落空 义愤填膺的说完这番话,我静待他作,可事实却不如我所料,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没显露出来。片刻后,他仿佛陈述般说道:“你是想激怒我,令我想证明逍遥宫并非鼠辈之流,从而拿出解药好让你去救人?” 我吃惊的直眨眼,这人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样,本以为很好骗,却没想到也是精的跟鬼一样,顿时脑中浆糊一片,口齿不复方才的伶俐,“你……如果你想要我跟你走,那就把解药拿出来!” 黑暗中,我看到他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我不拿出解药,你一样要跟我走。” 我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背脊贴上了身后的树干。 “你想做什么……” 他徐徐往前逼近,没有说话。 “你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慌乱中,我思考着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他的,眼珠飞快转动,四下搜寻可用来当作武器的物品,最后捡起了脚边的一根枯树枝对牢他,又一想,他是高手,这破树枝管什么用,无奈之下我用树枝尖头反过来对准自己的脖颈,“我就……自杀!”我豪迈的吼道。 说是这样说,可握着树枝的手已然抖的不成样了。我向来觉得自杀的人是怀有莫大勇气的,这样的勇气,我是不具备的。所以,这只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停了前进的脚步,冷冷说:“你信不信只要一瞬,我便能夺了你手中的树枝。” 我深吸口气,重新理顺心绪,哼道:“我信。但一个人真心想要寻死,除非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把我栓在你身边,不然,总会让我寻到机会!” 他沉默了。 我的手牢牢握着树枝,不再颤抖。 一个人用一根树枝来威胁别人要自杀,那画面一定很可笑。 所以……有人不识相的在这很严肃的关头大声笑了出来,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我浑身一震,特有种想狠狠揍人的冲动! “看够了?”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颚,看向我身后的某处问道。 我也转过头。上官瑞白衣翩翩,懒懒倚靠在树干上,手中还摇着折扇,距离我大约七八米左右。月光下,白色的衣衫反射出点点亮光,与我眼前人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边笑边向我们走来,“记住,如果下次你在一位绝世高手面前威胁他要自杀,我希望你找件像样的武器,而不是这轻轻一弹手……”说话间,他左手微微一抬,我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的手腕,顿时整只手麻痹,“啪啪啪”几声,树枝折为几截掉落在地上,他续道:“就可被人折成几段的枯树枝。” 我气极,我这威胁的好好的那!他出来搅什么局!“谢谢你的忠告!下次我会记得带把像样的刀在身上!”我咬牙切齿的说。 上官瑞走到距离我三步的地方停住,目光森冷的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妖人,“人,你今天可以带走,但解药,必须留下。” 妖人淡淡说:“如果我说不呢。” 上官瑞轻轻一笑,这笑真可谓是皮笑肉不笑。 “那今天,人,我不会让你带走,解药,我也一定要拿到手。” 本是剑拔弩张的话语却让这两人说的好像闲话家常一样,气氛甚是和谐。 被无视掉的我杵在中间进退不得,忍不住出声抗议:“喂喂……”每次都是如此,上次邱铭远与这妖人对话我也被无视掉了,拜托,我才是no.1主角!“你们俩太过分了!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什么带走不带走,今天全部听我的!”我中气十足的号施令,然后拍拍那妖人的肩膀,他显然有些僵硬,“我跟你走,你把解药给他,让他回去救我的侍卫。”手指向上官瑞,见他又想开口,我立马说:“你闭嘴,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我不想拿小七的生命来开玩笑!” 妖人抽搐的扯动一下嘴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定睛看我。上官瑞翻着白眼叹了口气,略显烦躁的飞快扇动着折扇,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摊开手掌,对妖人说:“解药拿来。” 他看着我不说话,过了会,手迟疑的伸向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我眼前一亮,欣喜的笑了,想伸手去夺。他却忽然把瓷瓶举高,我跳了两下,还是够不到,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实在有碍观瞻,我咳嗽一声,拉拉衣襟,“说吧,怎样你才肯把解药给我。” “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 “我还未想好。” “……” 他以为自己是赵敏啊!! 我气恼的说:“没想好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你先答应。” 我斜眼看着他手中的瓷瓶,转转眼珠,“好,我答应你。但我事先申明,与法律相抵触的事,我不能够也不会去做。”万一哪天他让我杀了邱铭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口中所说的法律自然是参照二十一世纪的宪法,毕竟古代律法很不全面。 “好。就此说定,不得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击掌为誓!”我举起右手,他愣在那里,显然不明白什么是击掌为誓。见他木木的没反应,我便拽起他的右手,自顾自的拍了一下。“好了,协议达成,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你的花样真多。”他小声嘟囔,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我问道:“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把瓷瓶递到我手里。我迫不及待的接过。 “这里面有八颗药丸,每七天服用一颗,三个月后毒便可完全清除。” 我开心的把瓷瓶塞进同样也是表情有些迟钝的上官瑞手中,“等等……八颗,七天,三个月……那不是应该有十二颗才对?”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猛的转身,皱起眉毛看向他,为什么还少四颗?” 他不咸不淡的说:“我只带了八颗。” “放屁!”我忍不住粗话出口。 他的眉毛微微动了动,表情有些不悦,“待两个月后,你如若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我自然会拿出剩余的四颗解药。” 狡猾的家伙!这样一来我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原本是想先跟着妖人走,然后沿途留下记号,等小七身体恢复之后便能够循着记号带大军来救我,顺利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能按照原定计划赶往曜日。原本崟月皇都至曜日皇都就需要走上四个月,中间耽搁了这一点点功夫只要赶赶路就能如期到达,这样一来既救回了小七,又不误我出使的大任。想的是相当的美,可没想到……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六七节 回到景逸圆,我便让冬儿去把德谦叫进书房。 待德谦得得地跑来,我吩咐冬儿道:“你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 冬儿也是个心思机敏的丫头,一听我要打她离开,眼珠稍稍一转,一句话也未说便走了出去,可我也不傻,令邱铭远去书房前守着,想偷听,还得过他那关。 我拿出些银子打赏给德谦,德谦连忙谢恩,我道:“这次的事多亏你机灵。” 德谦不敢居功:“还是王爷您洪福齐天。说来也巧,奴才刚到太子府门口,就见太子上了马车要出门,险些就要错过。太子一看是奴才就知道您出了事,问清了缘由便马不停蹄的往宫里赶。太子对您可是……” “行了,太子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我阻了德谦要为太子说好话的势头,德谦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是奴才说错话了。”我看他这模样心里特别不自在,仿佛惊弓之鸟一般,想来在太子府混差使也不是件轻松的活。 我站起身,走去搬了张凳子给他,“坐吧,在我面前自在些,我不是太子,没他那么些规矩,而且我也没有惩罚下人的习惯,你不用害怕。”这举动显然又吓坏了他,德谦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看到怪物。我早已熟能生巧,直接把浑身僵直的德谦安坐在凳子上,笑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他还是愣在那里,我继续说道:“有个事我想交给你来办。”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是冬儿那丫头,你多注意她些,有什么问题就来向我禀告。”如果派飞龙十三骑中的人去盯着那个小丫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想来那丫头也整不出多大的事来,也算是给德谦找些事干,不至于在我这里太过无聊。 德谦一副受用的模样:“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微笑道:“你下去吧。”德谦退了出去,邱铭远走进来:“王爷,今日在皇宫……”从皇后那出来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问我,而我也并不愿意主动提及。 我从一旁的书架随意抽了本书,佯装认真看书,嘴里说:“我没事。” 他走到我身边,把书从我手中抽走,叹道:“皇后说的话,我在外面全听见了。” 我撇了撇嘴,目光对上他,强笑道:“难听的话又不是今日才有人说,我早习惯了。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是真的不在意?”他微微拧起眉头,探究的盯住我。 僵持了一会,我耸耸肩算是投降,“好吧,其实我还是很在意。”我走到窗前往外看,天阴着,笼的一切全是灰蒙蒙的死寂,“但那又如何,人在屋檐下,势必要低头。这不过是来曜日之后第一个寻我麻烦的人,谁知道还会有谁,还会生何事,我只有忍着,一直忍到,忍到……”该忍到何时才是个头,我也不知道,眯起眼看向远方,迷茫且朦胧。 他来到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虽是隔着厚厚的衣衫,却似乎还是从手掌上传来一股暖暖的气息,慢慢巡边周身,心底压抑的闷气顿时被疏解开,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他收回手,我转身道:“你输内力给我?” 他笑的有些无力:“这是我唯一能为王爷做的。”“可是你还中着毒……”我停住话茬,转身跑出去,跑出两步,又想起些什么,扭头对身后的邱铭远说:“我去找钟先生,你自己休息会----” 闻人翼住的悠竹苑最是偏僻隐秘,七拐八弯的走过去,竟花了我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下次真得让人在园子里被个轿子,或者马车也行,不然就玲珑这小身板,老那么“长途跋涉”的可怎么是好哦! 闻人翼这两日倒是乖觉的很,不知是否因为我与他的约法三章。 我把跟着的护卫全都留在了苑外,自己则轻手轻脚走进去。先去卧房瞧了瞧,没有人,再而转去书房,扒开窗户,从缝里瞧见他正端坐在书桌前,也不知在写些什么,难道说这两天他都在全心全意的看书写字? 正想着,就听里面的人冷而淡的说:“你还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我叹了一声,跟练武的人做朋友最是没趣,要想玩个“你猜猜我是谁”的游戏都没有机会。我慢慢踱进去,站到他身旁看他写字,伸手顺着他的头,拿哄孩子的口吻与他说:“这两日真乖,在练书法啊?” 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微微侧头,眯起眼瞟我一眼,然后又一言不的自顾自写了起来。只是我让他这一眼瞧的从头冷到脚,忙识相的收回手,不再打搅他,在书房里转悠起来,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心里则在想,该如何开口说服他乖乖交出铭远的解药。转到书架边,现满当当的全是有关医术,毒物方面的书籍,心里顿时暖烘烘的一热。 “你把逍遥宫的书全搬来了?”我随手抽出一本《伯夷医经》翻看起来。 “再过些日子才能把宫里的书运来,这些是大哥与二哥临时找来的,我先看着,兴许能用上。” “二哥?”我阖了手上的书,转身瞧他,“二宫主也来过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下的笔顿一顿,但很快又写了下去。 我感到有些不对,一边想一边说:“逍遥宫一共三位宫主,学长目前长期都呆在曜日,而你坐镇魁星,原本你出来不是长期的,但现在你与我一道,逍遥宫便没了主人,自然你二哥就要回去,可他又出现在曜日给你找医术,那找完医书他就该……”该回到魁星去了,突然想起消失的某人,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甩甩头,但是……似乎又并非全无可能,“你二哥,逍遥宫的二宫主,不会就是上官瑞吧?” 他似乎是愣了一愣,不言也不语。 显然他是因我的突奇想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露了破绽。我把书搁在桌上,挨到他跟前,让他不得不看着我,“是不是?我想的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他把我推到一边,“我还有事要做。” 我哪会善罢甘休,追问道:“是他,上官瑞!就是他!对不对?你回答我!” 半天,他磕磕巴巴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答案显然就是承认了,我道:“我记得以前凯叔跟我说过,说二宫主人脾气很怪,还喜欢到处乱跑,又给自己的马取了个很搞笑的名字。我住过他的房间,翻过他的衣服,他的体型与上官瑞几乎相同,你说,是不是就是他?!” 他把眼睛斜到一边,完全就是心虚的表情。 “果然是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选择三缄其口。 我联系起前后事件,豁然开朗:“上官瑞是二宫主。但他与小七却早就认识,小七的易容术还是你二哥教的,所以当初八大派要进攻逍遥宫的消息他也一定一早就得知了。你与我说过,当初是你们几个师兄弟得知了消息才赶去逍遥宫,那一定就是他!还有,最早你扮女装时与我相遇,第二日上官瑞就找到了我们,怎么可能有事情会那么巧。后来他一直跟着我们,你就没再出现了,直到后来你设计小七中毒,我差点被绑走,却被他救了回去……再然后,我用自己与你换取解药……你们设计让我放了左家两兄妹,好让小七他们找到我,其实能顺利救我出来,根本就是你二哥的‘功劳’,还有这次你扮钟千!从头至尾,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我越说越激动,他却冷着脸,一言不的只是看着我。 对峙了好一会,他缓缓道:“你说的这么大声,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上官瑞骗了小七,他一直拿他当朋友,要是让他知道上官是逍遥宫的二宫主,他……”我无法想象。 “所以我们才瞒着你。” 我更为气愤了,这完全是背叛! “那时二哥云游四方,他们巧遇又成为好友,完全是无意。后来得知八大派要攻打逍遥宫,二哥更加不好表明身份,但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难道说二哥应该知情不报才算是对得起这个朋友?那师傅呢,养育他,教导他的师傅又该被他置于何地?”闻人翼平静的叙述着,丝毫不见情绪波动,“整件事情,二哥是最痛苦的人,一面是朋友,一面是家人。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我……”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他冷哼道:“你只知关心你的小七,想着他如果知情会如何难过,但你又可曾想过二哥的心情。他那日去找你们,也是因为知道我与你们交手,他去,是想保护你们,阻拦我对你们下手,不然你以为我会有耐性等上半个月再出手?也许你的小七武功与我是伯仲之间,但要说起用毒,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哪还有命留到现在!这全因二哥与我说,如果敢取他性命,便从此了断兄弟情谊,更会为他报仇,我才作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卖个关子,但是那么多人都猜到了,就揭晓吧~~ 嘿嘿,的确,上官瑞是逍遥宫的二宫主,乃猜对了咩? 其实翼这么容易承认,一来是他没想到小易会突然猜到上官的身份,反应当时就有了破绽,如果实现有心理准备就不会这样了。另外,就是翼面对小易时也并不想欺骗他,他还是不够老奸巨猾啊,要换了书文,一定就不会穿帮了。翼某方面来说属于潜心于武术与毒物的研究的那种人,其实偏单纯的,有点心机又不是很有心机。(这些本来该在文中写明,不过因为是第一人称不知道怎么写,毕竟小易不能够完全理解翼的想法) 与敌同眠(1) 上官瑞带着解药走了,只剩下了我与妖人。两人对看了好一会,他轻轻的说:“闻人翼。”我一愣,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下意识接口说:“有琴玲珑。”他说:“我知道。”停顿一下,又道:“走吧。” “你知道?”今晚我的脑子明显像是残了,也许不是残,只是困了,当人极度疲倦时,反应总是会慢半拍。待我抬起头,他的身影已走出五步有余。 现在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漆黑一片的山野林间最不缺的就是野兽,就在我迟疑的当口,从远处传来几声幽幽的狼嚎,听的我心里一阵毛,忙冲前方的人影大喊:“喂喂,你等等我!”三步并作两步的疾跑上去。 他并没理睬我,只是脚下放缓了步子。 我追到他身边,侧头看他。他长的真是很漂亮,轮廓鲜明,五官精致,唯一的不足是没有笑容,表情总是冷若霜冻,让人感到难以亲近。不过以他的身份和行事手段,应该也没人会想去亲近他吧。我问道:“你是闻人鹰的儿子?” 他似乎在犹豫是否该回答我,过了几秒钟才道:“不是。” “那为什么你会姓闻人?”他不解的追问。 他看也不看我,冷冰冰的说:“你的话很多。” 我微笑,闲闲的说道:“我的话原本就很多,如果你觉得受不了,那最好把剩下的解药给我,然后放我回去。如此一来你也好求个耳根清净。我们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去进行你的复仇大计,我去当我的……” “不想我打晕你,就闭嘴。”他终于转头看我,淡淡的说着威胁的话语。 我歪歪嘴,嘴巴闭上不到十秒,又再次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抓我?”从他的眼中我看不到火辣辣的**,而他也确实不像个淫贼。但要说是他爱上我了,那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他停下脚步,盯住我看,就像是我脸上粘了饭粒一样。半晌,他道:“我想。” 我被狠狠shock到了,他抓我难道就因为他想抓我?! 靠!能不能别那么有个性啊! 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就听他吹了一声口哨,长马嘶鸣声随之响起,马蹄声从远处向我们逼近。在傍晚的树林里,我看东西十分吃力,快到我们跟前时我才看清,一匹比我还要高大许多的黑骏马直冲冲的向我们奔来!在他的身旁刹住了蹄子,冲着他打了个响鼻,用头蹭着他的肩膀,好似在撒娇。闻人翼轻软的唇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短暂却专注的微笑,那一瞬间,仿佛连月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他应该常常笑才对,不然真是一种浪费,脑子里忽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伸手爱怜的抚摸马头,喃喃的好似情人低语:“等急了吧?” 黑色高大骏马,黑衣挺拔美男,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让我忍不住的联想到了一个曾多次在电影中看到的经典镜头,手戴翡翠大戒指的黑帮教父,怀中搂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疼惜的摸了又摸,嘴里出口的话却不是剁手就是跺脚!变态……果然是变态! 晃晃脑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画面抹掉,我背过身去小声嘀咕:“切,我还道高手都是用十一路,原来也是要骑马的。”话里透出明显的不屑。 他纵身跃上马背,对我说:“把手给我。” 我转过身,他的手就在我眼前,轻轻叹气,认命的把手递了给他,瞬间,我便被他扯上了马背,固定在他怀中。不等我挣扎,那匹马就像是有意见一样,嘶叫着扬起两只蹄子,左右甩动身躯。我吓的立刻揪住手边一切能碰触到的物体,保持身体的平衡。 他用力的拉住缰绳,安抚道:“残墨,他是我的朋友,乖,听话。”黑马渐渐平静,虽是依然在打着响鼻,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也没再动要把我甩下地的脑筋。 我抽搐的动动嘴角,主人有个性不说,连匹马都这么有个性…… “从没有我以外的人骑过他,所以他有意见。”他是在向我解释?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突然现自己正半挂在他身上,慌忙松手,“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尴尬的情绪在我两人之间有增无减。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拍拍马身,轻道:“残墨,我们出。”通灵性的黑马收到指示,前蹄一扬,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策马狂奔的一路上,我困意十足,却还是硬撑住眼皮不让它们耷拉下来,心里仔细的把所经过的道路一一记下,但不知为何,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好像一曲催眠曲,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不支的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再次醒来是因为感到鼻子里呛进了水,耳朵里也被灌进了水!我胡乱的挥动四肢挣扎起来,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想要淹死我?腾的窜出水面,猛烈的咳嗽,我张开涩涩的眼睛,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陈设简单,灯光昏黄。脑袋一时有些懵,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提醒我之前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我依然咳嗽个不停,断断续续的说:“再不……咳咳……醒,就要被……咳咳……淹死了!” “我没帮别人洗过澡,所以……” “什么!洗澡?!”我反射性的大叫出声,瞪圆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眼前这位平静的就好像是在给自己养的小狗洗澡的神奇生物。原来我正光着端坐在一只大木桶中,而他披散头,头略湿,像是刚刚沐浴好的样子,正在用一块浸了水的布在擦拭我的身体。我立即夺过他手中的洗澡布,脸部抽搐的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你干吗帮我洗澡!”不自然的侧了侧身,想掩住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小东西,难道他今晚就想……我惊骇的想,如果那样的话不是大家都要完完了!此刻就算是我告诉他我中了千日醉,那就表明我之前就意图不轨,他一生气,解药不给,把我咔嚓。可不告诉他我中了千日醉,完事后他就会挂掉,小七的解药一样飞了,说不准他的手下还会把我咔嚓。本来我是想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却没想到他给我来了这样的一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正当我思想混乱之际,他很平静的说:“你身上的颜色要洗干净了才能睡觉。我不喜欢脏的东西。” 之前为了扮成小虎,上官瑞在我的脖子和手上都涂了东西,而且那东西还会掉色,眼角撇到我手上的颜色有一部分已经沾到了他的手上。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 “还有你的头……”他继续说,脸绷的很紧,“难看。”他很正经的下结论。 就算是男人,被人当面说“难看”心里也会不痛快。我的情绪一下从紧张变为恼火,面露菜色说,“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出去吧!” “这是我的房间。”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八仙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坐下喝了起来。言下之意就是不肯出去了。 我人都捏在人家手心里,捏圆搓扁就看他心情了,尽在,哪还有资格命令他。有了这层意识我也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想快点把澡洗好,结束这尴尬的一幕。身子在不只不觉中越潜越下,水慢慢淹至嘴唇以上,我边洗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动静。 他背对着我,静静喝茶。 我赶紧加快手中的动作。 房内除了我因沐浴而不时响起的哗哗水声和他手中杯盖与杯身偶尔相碰所出的叮当声外,安静的让人心中怵。一丝暧昧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游走,在他周身绕了个圈之后又绕到了我的心中。 虽是之前就有了将再次被人上的认识,但真到这时还是难免心慌。我思索着该如何逃过这两个月,熬到他肯拿出最后的四颗解药。 当他喝到第n杯茶时,我道:“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太脏,扔了。” “那我要穿什么?” 他站了起来,走向屋内的衣柜,“你可以先穿我的。” 他比我要高出许多,他的衣服我穿一定是大的离谱,同时也无法见人,我问:“难道你打算一直把我囚禁在这屋内?” “我已经吩咐子山去置办了。”他神色自若的拿着一团白色的衣物向我走来。 他如此坦然我倒也不好太扭捏,接过后一看,只有一件亵衣(古人的内衣),忍不住问道:“只有这一件?” “我没有带新的衣物。” 我一想,古人没有内裤,亵裤等同于内裤,的确,搁现代谁会让别人穿自己穿过的内裤,就算是洗干净的也会觉得很别扭。可,难道说让我光着**睡觉?那不是等于是说敞开大门,欢迎他的随时光临么! 太危险太危险…… 他把衣服递给我之后,看上去并没有转身的打算,我尴尬的不知是否该从浴桶中起身。如果硬要他避嫌,似乎弄的自己跟个大闺女一样,但在这男风盛行,男女通吃的时代,把自己的**暴露在对方面前,无疑也是不明智的。 正当我还在起与不起的问题上矛盾时,他脸上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就像对待几岁的孩子一样,他伸手一提,我便被他拎了出来。 “啊!”我大呼一声,随后蹬着两脚喊:“快放我下来!” 他一句话不说,把我放在了之前他坐过的凳子上,我扶住他的肩膀才堪堪站稳,水珠顺着身体不断往下淌着,很快,木凳上便出现了一滩水迹。他取来一块干布为我擦拭身体,我尴尬的脸通红,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呆呆的看他忙碌。 从窗缝中钻入的丝丝凉风,吹在身上凉的我打了个寒战。 “好了,擦干了。”他仰头,对上我的视线。 我回过神来,“哦哦……”慌忙穿上手中的亵衣,总算是摆脱了不着寸缕的窘迫境地。 他的衣物果然很大,衣摆一直垂到大腿上,我不自然的拉了拉,不穿内裤总归让我感到心不安。右脚脚掌蹭着左脚脚背,我支支吾吾的问:“我要……这副模样回房间?”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停顿一下又道:“以后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不太懂古人的衣服这类,网上稍微查了查也没看到很具体的文章,亵衣百度上说是内衣,又有的说是女人的内衣。我有点混乱,如果有知道大大可以表自己的意见,对古代的很多东西我真是一无所知。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六八节 “我并非是只顾小七的感受……”我的辩解十分无力,换来他毫无感情地冷哼。没了刚才那股子激动劲,我的态度立刻便软了下来,“是我说话欠考虑了,我,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所以,我觉得很生气,而生气的时候就容易乱说话……”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很没出息的变得越来越低。 静了一会,我偷瞟他一眼,小心地问道:“你不想说什么吗?”他丝毫不给面子,直截了当的答道:“不想。”我皱皱鼻子,心想着这回来要解药大约要无功而返了,这口开是不开,犹豫不定,不如先扯开话题,待他心情好些了再绕回来,打定主意,我道:“今天我被皇后叫进宫去了。”他一怔,尔后冷面黑脸立刻动摇起来,“皇后因何事找你?”我叹道:“还不是晋王他老婆去皇后面前搬弄是非,所以才找上我的,让我以后啊和晋王少见面,少来往,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原是想用苦肉计来博得同情,谁知这次却没用对地方,只见闻人翼搁下笔,脸上似是写着“全是你自找”这几个字,幸灾乐祸道:“那晋王摆明了就是对你不怀好意,你还与他走的如此近,无怪乎他妻子要去皇后那里告你一状。依我看,你们就该少见面,少来往,最好不见面,不来往!”我“切”了一声,一**坐在凳子上,气鼓鼓地抱起双手,把头撇在一边生闷气。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扯出一个算是微笑的弧度,站起身自顾自去书架上寻书看,不再与我说话。上下看了好一会才又挑了一本,坐到桌前认真翻阅起来,时不时还拿笔在重点处做上记号,或是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抄在纸上。 被晾了好一会,我实在憋不住,便朝他嚷嚷:“我饿了!”他头也不抬地淡淡说:“饿了便叫人上饭。”“你不饿?”我问道,他答:“还好。”我歪歪嘴,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起身走去悠竹苑外吩咐下人把饭菜端来这里。 吃饭的时候,闻人翼显得很安静,他也一贯如此,除了那次与书文在一起,他温柔的往我碗里夹菜,着实把我麻得全身鸡皮疙瘩,最后两人还打了起来,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他看我一眼,平平道:“何事如此好笑?”我举着筷子摇了摇:“没事没事。”他又瞧我一眼,很不信任的一眼,“想你的小七?如果是想他,你大可现在就去找他。” 我脑袋顿时一个变两个大,有种想要挖坑自埋的想法。我与小七尚算是清清白白就要被时不时戳上几下,皇帝不知是怎么处理他后宫三千的问题的,以后有机会真该好好讨教一番才是。我连忙表明:“我没在想小七,你干吗没事就要提他。”“不是我想提,是他就在那。”“那?哪?”我一惊,四下看看,下一秒才理解闻人翼所说“他就在那”的意思并非小七就在这里,才算松一口气。 闻人翼一记眼刀飞来:“还想说你不在意他?”我被他瞧的很是憋屈,瓮声瓮气道:“我又没说我不在意。我刚来这里那会,只有他和来福对我好,我当然是在意他的,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能不能别老是拿小七说事,就跟个乱吃飞醋的娘们一样,还一宫之主呢,哼!就这点气量。”闻人翼并不动气,只说:“我就是瞧他不顺眼。”“那你别瞧他不就成了。”“他老跟着你,怎么能不瞧。”他悠悠道,“除非他死,那倒是不用瞧见他了。”我皱起眉头,把手中的饭碗重重往桌上一搁,有一股想要拍案而起的冲动,“你怎么就那么容不下他呢!”闻人翼反驳道:“不是我容不下他,是他容不下我。如果让他知道我是谁,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放过你才怪!”我嘀咕道,“对了,他有个师弟,是不是你杀的?”他一愣,问道:“你如何得知?”“那次我与他一道去御剑山庄,让他师傅为我看病来着,后来不知是谁放了一个盒子在山庄门口,里面是一只断手,还留了张字条,字条上有你们逍遥宫的标记。”他听完后便皱起了眉头,我道:“难道说那盒子不是你放在御剑山庄门前的?”他说:“御剑山庄位于烟霞山山顶,上山途中机关重重,我如果能顺利上山去,你以为左靖海还能有命活到现在?”他表情恨恨,“当初我杀那人,是因为被现了行踪,杀他本为隐匿,又怎会自己送上门去。”我纳闷:“那会是谁?” 闻人翼没有马上回答,吃了两口饭才说:“我想,是二哥。” “上官瑞?”那时上官瑞正与我们同行,被他现,跟踪着来到山庄并非不可能。“但这样一来,不就彻底让八大派肯定了逍遥宫正在暗中蓄力,打算重出江湖之事?”他讪讪道:“看来二哥的目的就是如此。”我彻底糊涂了,“他到底要帮谁?” 他想了一会才说:“他只是不想欠他一个人情,虽然他并不知晓,但欠了便是欠了,如此一来,他们经后便两不相欠,以后,不用再手下留情。”我怔怔看了他片刻,想起上官瑞那张死不正经的面孔,再结合上这些事情,原来隐藏在玩世不恭之后的,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痛苦。“你二哥,一定很难受吧?” 闻人翼斜我一眼,“你又瞧上他了?”我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老乱吃醋行不行!”“二哥走时可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他意有所指的看我,我朝天翻白眼:“真没想到他会要你好好照顾,尽在我,他在那会老拿我寻开心,也没见对我多好。”闻人翼的眼神变的无比柔和:“二哥就是嘴巴坏,心肠却是最好的。”我眼珠一转,时机看来差不多了,“看来你与你二哥关系还蛮不错的。那……既然如此,他的朋友你一定会救吧?” 闻人翼脸忽然一沉,搁下碗筷,起身冷冷道:“说来说去,原来全是为了小七,想要解药,对不对?”我也忙搁下碗筷,拉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你就行行好,把解药给我吧,当初你也说了,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杀他,给我解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现在是我留在你身边,而非你留在我身边。”我郁闷,原来闻人翼口才也是不错的,只是平时不爱说话罢了。 “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 “是吗?”我真不记得了,见他变了脸色,我马上改口:“记得记得,怎会不记得。” “第一个条件,以后你不许再喜欢他,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再帮他,特别是有关逍遥宫与八大派之间的恩怨。”“大哥……这是两个条件吧……”他眼睛一瞪,我又很没立场伸出一根手指,改口道:“一个,算一个。”我本与铭远就没什么了,闻人翼总是介怀我为他换解药之事,如果这样能令他放心,答应也是无妨。“我答应。可你不许像上次那样耍诈了!”他顿了一秒,说道:“好。”我松口气,放开拽着的衣裳,“改日我把小七领来,你先为他把把脉,再为他调配解药,省得他对你起疑心。”他走了开去,一面回答:“可以。” 我跟上他的脚步,刚想开口,只见他突然回身捂住我的嘴,没一会,门外便想起踏踏的一串脚步声,下人在门外通传,是德谦的声音:“王爷,宫里又来人了!”我一愣,看了闻人翼一眼,遂拿开他的手,前去开门:“宫里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谁?”德谦弯着腰,压低了声音:“是李福公公,皇上身边的人。”我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一想皇帝的态度尚未明了,又再次拧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我回头对屋里的闻人翼说:“钟先生,我有事先行一步,晚上我再来找您。”屋里没有传来回音,我知道他心里还气闷着,只好先搁一边,对德谦道:“走吧。” 见着李公公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中庭喝茶。见着我来,马上搁下茶杯,起身于我行礼,我笑吟吟上前,扶起李福,搀着他一同坐下,说道:“李公公不必多礼,今儿来是?”李公公满面笑容:“陛下让老奴来通知王爷,五日之后将在宫里的华炎殿为王爷您设宴接风洗尘,请您事先准备准备,不至于到时面对众人会措手不及。”我着实一惊:“陛下要为我设宴?这怎么能行,我一败国使臣,恐招来群臣非议啊!”宴无好宴,到时面对一班大臣与后宫众位娘娘,我只怕会招架不住。 李公公神秘一笑:“陛下也是临时决定的。”他顿了顿,看了看左右,我立即会意,迁退了庭中一干人等,待人了,李公公才说:“今儿皇后找您的事,陛下已然知晓。甚为震怒啊----”“陛下已经知道了?”宫里的消息果然传的快,我回来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天下之墙,果然全都透风,宫墙更是透中之透!“所以才决定为您特意设宴接风,也是警告群臣与各位娘娘们,别想着要来为难您,和您过不去。”李公公的话令我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皇帝平白对我这么好,却没有任何企图,我实在很难相信。 送李公公走时我让铭远拿来些上次太子妃送我的玩意,看来全是好货,李公公笑的是合不拢嘴,待我更是客气的不得了。我也嘱咐他,宫中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知会我一声。 看着李公公的轿子远去,只觉得自己上道的不行。宫中那些潜规则,学了个十成十,果然,平日里多看看宫廷剧是有好处的。至于五日后的宴会,既然皇帝的态度如此明显,我又有何可担心,任他们放马过来,我轻轻一挥衣袖,便把他们横扫至千里之外。 开心的哼着小曲,回房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越写越正经了,直接从搞笑写成了正剧,可是我想要喜剧,喜剧~~~但写的太轻松,又有小白文的嫌疑,其实写文滴,好多不喜欢别人管自己的文叫小白文,大家都喜欢深度,可是捏,事实上,俺这文是有点白的,主要是小易有点白,哈哈哈哈哈~~只当娱乐啦,写文我还是喜欢轻松点~~虐不是我的风格(其实作者是不会写虐,所以号称不是自己的风格…… 与敌同眠(1) 上官瑞带着解药走了,只剩下了我与妖人。两人对看了好一会,他轻轻的说:“闻人翼。”我一愣,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诉我他的名字。下意识接口说:“有琴玲珑。”他说:“我知道。”停顿一下,又道:“走吧。” “你知道?”今晚我的脑子明显像是残了,也许不是残,只是困了,当人极度疲倦时,反应总是会慢半拍。待我抬起头,他的身影已走出五步有余。 现在大约是晚上九点左右,漆黑一片的山野林间最不缺的就是野兽,就在我迟疑的当口,从远处传来几声幽幽的狼嚎,听的我心里一阵毛,忙冲前方的人影大喊:“喂喂,你等等我!”三步并作两步的疾跑上去。 他并没理睬我,只是脚下放缓了步子。 我追到他身边,侧头看他。他长的真是很漂亮,轮廓鲜明,五官精致,唯一的不足是没有笑容,表情总是冷若霜冻,让人感到难以亲近。不过以他的身份和行事手段,应该也没人会想去亲近他吧。我问道:“你是闻人鹰的儿子?” 他似乎在犹豫是否该回答我,过了几秒钟才道:“不是。” “那为什么你会姓闻人?”他不解的追问。 他看也不看我,冷冰冰的说:“你的话很多。” 我微笑,闲闲的说道:“我的话原本就很多,如果你觉得受不了,那最好把剩下的解药给我,然后放我回去。如此一来你也好求个耳根清净。我们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去进行你的复仇大计,我去当我的……” “不想我打晕你,就闭嘴。”他终于转头看我,淡淡的说着威胁的话语。 我歪歪嘴,嘴巴闭上不到十秒,又再次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抓我?”从他的眼中我看不到火辣辣的**,而他也确实不像个淫贼。但要说是他爱上我了,那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他停下脚步,盯住我看,就像是我脸上粘了饭粒一样。半晌,他道:“我想。” 我被狠狠shock到了,他抓我难道就因为他想抓我?! 靠!能不能别那么有个性啊! 正想继续追问下去,就听他吹了一声口哨,长马嘶鸣声随之响起,马蹄声从远处向我们逼近。在傍晚的树林里,我看东西十分吃力,快到我们跟前时我才看清,一匹比我还要高大许多的黑骏马直冲冲的向我们奔来!在他的身旁刹住了蹄子,冲着他打了个响鼻,用头蹭着他的肩膀,好似在撒娇。闻人翼轻软的唇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短暂却专注的微笑,那一瞬间,仿佛连月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他应该常常笑才对,不然真是一种浪费,脑子里忽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伸手爱怜的抚摸马头,喃喃的好似情人低语:“等急了吧?” 黑色高大骏马,黑衣挺拔美男,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让我忍不住的联想到了一个曾多次在电影中看到的经典镜头,手戴翡翠大戒指的黑帮教父,怀中搂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疼惜的摸了又摸,嘴里出口的话却不是剁手就是跺脚!变态……果然是变态! 晃晃脑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画面抹掉,我背过身去小声嘀咕:“切,我还道高手都是用十一路,原来也是要骑马的。”话里透出明显的不屑。 他纵身跃上马背,对我说:“把手给我。” 我转过身,他的手就在我眼前,轻轻叹气,认命的把手递了给他,瞬间,我便被他扯上了马背,固定在他怀中。不等我挣扎,那匹马就像是有意见一样,嘶叫着扬起两只蹄子,左右甩动身躯。我吓的立刻揪住手边一切能碰触到的物体,保持身体的平衡。 他用力的拉住缰绳,安抚道:“残墨,他是我的朋友,乖,听话。”黑马渐渐平静,虽是依然在打着响鼻,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也没再动要把我甩下地的脑筋。 我抽搐的动动嘴角,主人有个性不说,连匹马都这么有个性…… “从没有我以外的人骑过他,所以他有意见。”他是在向我解释?我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突然现自己正半挂在他身上,慌忙松手,“不好意思,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尴尬的情绪在我两人之间有增无减。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拍拍马身,轻道:“残墨,我们出。”通灵性的黑马收到指示,前蹄一扬,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策马狂奔的一路上,我困意十足,却还是硬撑住眼皮不让它们耷拉下来,心里仔细的把所经过的道路一一记下,但不知为何,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好像一曲催眠曲,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不支的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再次醒来是因为感到鼻子里呛进了水,耳朵里也被灌进了水!我胡乱的挥动四肢挣扎起来,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想要淹死我?腾的窜出水面,猛烈的咳嗽,我张开涩涩的眼睛,是一个陌生的环境,陈设简单,灯光昏黄。脑袋一时有些懵,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提醒我之前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我依然咳嗽个不停,断断续续的说:“再不……咳咳……醒,就要被……咳咳……淹死了!” “我没帮别人洗过澡,所以……” “什么!洗澡?!”我反射性的大叫出声,瞪圆了眼睛,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凝视眼前这位平静的就好像是在给自己养的小狗洗澡的神奇生物。原来我正光着端坐在一只大木桶中,而他披散头,头略湿,像是刚刚沐浴好的样子,正在用一块浸了水的布在擦拭我的身体。我立即夺过他手中的洗澡布,脸部抽搐的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你干吗帮我洗澡!”不自然的侧了侧身,想掩住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小东西,难道他今晚就想……我惊骇的想,如果那样的话不是大家都要完完了!此刻就算是我告诉他我中了千日醉,那就表明我之前就意图不轨,他一生气,解药不给,把我咔嚓。可不告诉他我中了千日醉,完事后他就会挂掉,小七的解药一样飞了,说不准他的手下还会把我咔嚓。本来我是想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却没想到他给我来了这样的一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正当我思想混乱之际,他很平静的说:“你身上的颜色要洗干净了才能睡觉。我不喜欢脏的东西。” 之前为了扮成小虎,上官瑞在我的脖子和手上都涂了东西,而且那东西还会掉色,眼角撇到我手上的颜色有一部分已经沾到了他的手上。而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 “还有你的头……”他继续说,脸绷的很紧,“难看。”他很正经的下结论。 就算是男人,被人当面说“难看”心里也会不痛快。我的情绪一下从紧张变为恼火,面露菜色说,“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出去吧!” “这是我的房间。”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八仙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坐下喝了起来。言下之意就是不肯出去了。 我人都捏在人家手心里,捏圆搓扁就看他心情了,尽在,哪还有资格命令他。有了这层意识我也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想快点把澡洗好,结束这尴尬的一幕。身子在不只不觉中越潜越下,水慢慢淹至嘴唇以上,我边洗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动静。 他背对着我,静静喝茶。 我赶紧加快手中的动作。 房内除了我因沐浴而不时响起的哗哗水声和他手中杯盖与杯身偶尔相碰所出的叮当声外,安静的让人心中怵。一丝暧昧的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游走,在他周身绕了个圈之后又绕到了我的心中。 虽是之前就有了将再次被人上的认识,但真到这时还是难免心慌。我思索着该如何逃过这两个月,熬到他肯拿出最后的四颗解药。 当他喝到第n杯茶时,我道:“我洗好了。我的衣服呢?” “太脏,扔了。” “那我要穿什么?” 他站了起来,走向屋内的衣柜,“你可以先穿我的。” 他比我要高出许多,他的衣服我穿一定是大的离谱,同时也无法见人,我问:“难道你打算一直把我囚禁在这屋内?” “我已经吩咐子山去置办了。”他神色自若的拿着一团白色的衣物向我走来。 他如此坦然我倒也不好太扭捏,接过后一看,只有一件亵衣(古人的内衣),忍不住问道:“只有这一件?” “我没有带新的衣物。” 我一想,古人没有内裤,亵裤等同于内裤,的确,搁现代谁会让别人穿自己穿过的内裤,就算是洗干净的也会觉得很别扭。可,难道说让我光着**睡觉?那不是等于是说敞开大门,欢迎他的随时光临么! 太危险太危险…… 他把衣服递给我之后,看上去并没有转身的打算,我尴尬的不知是否该从浴桶中起身。如果硬要他避嫌,似乎弄的自己跟个大闺女一样,但在这男风盛行,男女通吃的时代,把自己的**暴露在对方面前,无疑也是不明智的。 正当我还在起与不起的问题上矛盾时,他脸上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就像对待几岁的孩子一样,他伸手一提,我便被他拎了出来。 “啊!”我大呼一声,随后蹬着两脚喊:“快放我下来!” 他一句话不说,把我放在了之前他坐过的凳子上,我扶住他的肩膀才堪堪站稳,水珠顺着身体不断往下淌着,很快,木凳上便出现了一滩水迹。他取来一块干布为我擦拭身体,我尴尬的脸通红,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呆呆的看他忙碌。 从窗缝中钻入的丝丝凉风,吹在身上凉的我打了个寒战。 “好了,擦干了。”他仰头,对上我的视线。 我回过神来,“哦哦……”慌忙穿上手中的亵衣,总算是摆脱了不着寸缕的窘迫境地。 他的衣物果然很大,衣摆一直垂到大腿上,我不自然的拉了拉,不穿内裤总归让我感到心不安。右脚脚掌蹭着左脚脚背,我支支吾吾的问:“我要……这副模样回房间?”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停顿一下又道:“以后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不太懂古人的衣服这类,网上稍微查了查也没看到很具体的文章,亵衣百度上说是内衣,又有的说是女人的内衣。我有点混乱,如果有知道大大可以表自己的意见,对古代的很多东西我真是一无所知。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六九节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毫无声息地在夜间悄悄来临。醒来便觉得分外寒冷,裹上厚厚的衣衫,德谦陪着我走去小楼看台看雪,举目望去,那些飘落坠地的枯叶被厚厚的积雪掩盖,原本的败落之气在今日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仿佛仙境,剔透玲珑。 我轻轻呵出一口白雾,微笑着对身后的德谦说:“今日真是个好天!”德谦诧异道:“好天?”我眯起眼看向东方,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白净灿烂的足够刺眼,阳光反射在厚厚的雪上,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耀眼。“是好天。”我再次强调,家住南方,很少能看到如此漂亮的雪景,回头过去看他,说道:“瑞雪兆丰年,怎能不好?”德谦笑答:“王爷说的是。”这时有下人跑上楼来通传说晋王来了。我笑着摇头,对德谦道:“你把晋王带去内堂,我一会就来。”德谦应声退了下去。 回内室穿戴整齐之后才去到内堂,晋王原本坐定着,见我来马上起身走来,上下打量我道:“你怎的还未开始准备,不是打算就这样入宫赴宴吧?”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并无不妥之处,“我还真有此打算。”我来曜日带的都是些在崟月平日穿的,寻常朴实的衣物,赴宴不用穿官服,那不就是随意选一套么,我笑着摇头,“又不是大姑娘入宫选秀,哪需刻意打扮。” 晋王不以为然:“今日宴会可是父王特意为你所办,你这主角穿的如此寒碜,自己面子是小,父王面子是大。我就料想玲珑你会如此,所以才一早赶来。”他抬了抬手,几位下人便整齐划一的走至我面前。我一瞧,好家伙,果然是大手笔,碧玉双珠紫金冠,月白色金丝狐裘滚边箭袖蟒袍,外加一双同色系金线皂朝靴。 我歪头瞧了他一眼,讪笑道:“承琪,会否太过隆重了?” 他似是叹了口气,又是一挥手,下人们纷纷领命,直接把我拖入内室之中。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立在那里当木偶,任他们摆弄,无奈之中,眼前似是渐渐模糊,忙碌的人影被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所取代,犹记得那日上殿,来福为我盛装打扮,虽只有短短十日,我俩主仆情谊却是深厚。他更是为了所累,被有琴渊扣在身边,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也许改日该写封信问问才是。 “王爷,请抬脚。” 我一下惊醒,慌忙抬脚。 德谦一面为我系上腰带,一面说:“要我说呀,您这次进宫赴宴,可要把宫里的人全比下去了。伦相貌,王爷您称第二,绝对无人敢居第一。”我故意板起面孔:“又拿我与女子相比,德谦你真是讨,尽在打。”男生女相的悲哀,来了那么久,也不知几人真拿我当男人看了,动不动就是把天下女子全都比下去,初时倒有些沾沾自喜,久而久之更多的却是无奈。“瞧我这张嘴!”德谦自己掌嘴,小心的瞧我,生怕我动了气。我立刻换了笑颜:“无碍的,与你开玩笑呢,这副面孔生来如此,早已习惯了。” 晋王大约是等的有些心急,在门外问道:“好了吗?”我喊道:“进来吧。”晋王推门进来,在我身边转了两圈,赞美道:“与我想的一样,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我大笑起来,调侃道:“我原本以为你会说,国色天香,月貌花容。”他也应和着笑起来:“本王倒是想说,只怕玲珑你听了想起之前我们假扮兄妹之事,心中对我不满啊!”想起那日他耍我,我耍他,不觉笑出声来:“见笑了。” 妆扮停当已是午后,我与晋王在府中简单吃了些饭菜便乘了马车往宫里行去,上两回进宫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心事重重根本无心赏景,今日时辰尚早,又有晋王相陪,自然是要好好参观一番。宫门进了一道又一道,最后马车停在了御花园门前,我们变更为步行。刻意不寻着游廊走,而是走在积雪处,享受着脚踩在雪地上,出轻微“吱嘎吱嘎”的响声。 沿途晋王像个称职的导游,讲解是声情并茂,也无怪他兴奋,毕竟这座恢弘的宫殿将会属于他。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稍欠火候,看着他便抑制不住的想起另外一人。 忽然头顶洒下片片飞雪,我忙用手遮在头上,怪嗔道:“怎么忽然就下起雪来了?”晋王没好气的说:“是我拍了这树一掌,我与你说话,你竟在神游,玲珑你真懂伤人心啊----”我抬头看看那树,本是银装素裹,却被拍了个零零落落,不由笑道:“只是睹物思人,想起了以前的事。”跟在身后的邱铭远走上一步为我拂去身上的落雪,我道:“没事,一会就化了。”晋王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指何时,叹道:“玲珑你并非睹物思人,不过那人那事常在你心罢了。”我回味的重复:“常在我心?”脑海中浮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苦笑连连:“是啊,承琪说的一点也没错。”晋王轻轻握住我的手,“想他作甚,忘了吧。”他害我身中千日醉,又扣了来福下来,如何能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转回往前走了两步:“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还是与我说说一会宴会要注意的事吧。”晋王跟上来,也识趣的不再提及方才的话题,转而说起那些娘娘大臣们,何人不可得罪,何人应该小心,何人又不需理会等等。 宴会定在酉时,我与晋王去到华炎殿时,已有臣子到达,三两成群的正说着话。见太子驾到,纷纷上前来见礼。这次能参加的基本都是一品大员,心思深沉之人,见了我来,也只是多望了几眼,并无特别言语漏出来。我随着晋王一一回礼,维持着一脸客套的笑容。我左右打量这华炎殿,殿内无柱,四椽栿通达内外,梁枋简洁规整,殿顶琉璃脊兽完备,各**案制作精妙,色调纯正,堪称完美。 我与晋王同坐,我们入席之后众位大臣们也都纷纷坐定下来。时不时往我们这里瞟一眼,低头凑着说几句。晋王在我耳边说:“不用管他们。”我笑着摇头道:“承琪你真是小瞧我了。”晋王调侃道:“玲珑近来倒是变豁达了。”我叹道:“在你心中原来我是如此小气之人。” 调笑之时,只见一小队宫人快步而来,分为两小队一字排开在两边,大家都知是皇帝来了,皆起身准备迎驾,殿外远远传来声音:“皇上皇后驾到----”我侧头往外望去,又过一会,皇帝满面病容的由皇后与李福公公搀扶着,缓缓行来,后头还跟着几位体态妖娆的宫装丽人与一班宫女。我心想:这皇帝的病真是拖的久了。 众人纷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皇帝被扶着上了最前方的月台,月台共设三席,皇帝与皇后同席,另几位大约是妃子,自觉地入了旁的两席,只听皇帝咳嗽了几声后,李福公公上前一步,喊道:“起!”众人起身,气氛颇为庄严,皇帝斜在榻上,挥手道:“各位卿家都入座吧。”众人又依命安静的入座,李福公公交代乐队奏乐,鼓乐声起,这宴会的气氛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男生女相最美的就是属韩国的金在中了,女装扮相绝对美到令人指,看到他基本不拿他当男人看的,确实长的比许多女人都漂亮啊~ 关于金在中,是否整容不大清楚,个人对于他,只是觉得他挺美的,至于人品问题,偶不大关心。像俺这么大年纪滴伦,对明星很免疫了,不管他是整容了,化妆了,打人了,还是啥的,偶都么大感觉(补充:只要他不是曾经来侵略过中国就成),举个例子吧,偶很不哈范冰冰,但偶必须承认,不管她是整容了还是咋滴了,的确是一年比一年美了~~ 个人观点,请勿上鸡汤,介文是介文,表混为一谈了,至于爱把小易yy成啥模样,个人心中都有一张脸,大家互不干涉。谢谢谢谢~~~请大家针对剧情给点有用的建议,再次感谢,很抱歉说一句,偶又卡文了~~ 与敌同眠(2)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就好像是在招呼客人,很礼貌的说“今晚就睡着里吧”的感觉,眼神既不色,也不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不想歪。眉心立即纠结起来,结巴的说:“我……我习惯一个人睡,还是……我想……所以……啊!”不等我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床榻的位置走去。 有了有琴渊的经验,我知道挣扎是不会有用的,而且不定越抵抗越会勾起他人的征服欲,脑子快转动起来,想着如何能兵不血刃夺取城池。 他突然道:“来人。”两位显然是早已候在门外的灰衣仆从推门而入,在他的示意下把木桶扛了出去。整个过程中,那两人没敢抬头瞧我一眼。 我被他轻轻放在床上。 一沾床板我便挣脱了他的手,拽过旁边的被褥把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一径往里缩去。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一言的站在床边看我。待我缩到了最里面,皱着眉头与他对视了一会后,他平静的说:“你把被子都卷在身上,我要如何睡觉?” 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他没动那念头? 我看看床上,的确只有一床被子,这农历九月天,早已有了凉。 “这……” 我迟疑是否该把被子让出一部分给他。 “而且,”他环抱起双手,“如果我要动你,就凭这区区一床被褥,你认为可以挡得住我?” 的确是挡不住。既然如此,不如表现得大方点。 我把被子展开,铺好,随后自己钻进去,不忘拉好衣摆。然后他也跟着躺进来,和我手臂贴着手臂,隔着轻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的体温微凉。与一个才见过不到五次的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心里说不出的疙瘩,我僵硬的好似木乃伊,一动都不敢动。 他抬手挥灭了房中的烛火,说:“睡吧。” “为何你不自己睡一个被窝?”看他像是个有点轻微洁癖的人,我忍不住问。 “我愿意。” 好吧,最没辙的就是这三个字,只要他愿意,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不等他说完,我急迫的打断,“我马上就睡!” “我是说,我们可以聊一会。”他不疾不缓说出下半句。与他的心平气和相比,我简直就是个横冲直撞的傻子。我虚弱的笑:“好啊……聊聊。” 之后却是沉默,说要聊天的人半晌不说话,只得我来起头。 “不如我说故事给你听吧?” “好。” 我挪动了一下头,实在不适应硬邦邦的枕头,随后干咳两声,清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我停顿一下,他没有出声,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听,我继续讲下去,“小和尚的日子过得很规律,每天诵经,敲木鱼,给观音菩萨的净瓶中添水,夜里抓老鼠。不久之后,来了个个子很高的和尚,他一到庙里就把半缸水喝光了。小和尚叫他去挑水,高和尚想,一个人去挑水太吃亏了,就要小和尚和他一起去抬水,两个人每次抬一桶水,而且水桶还必须是放在扁担中央,两人才,尽在能够都满意。但两个人总算还能有水喝。又过了一段时间,庙里来了个胖和尚。他也想喝水,但缸里没水。小和尚和高和尚就叫他自己去挑,胖和尚去挑来了一桶水,但他立刻就自己喝了个精光。从那以后,三个和尚谁都不愿意去挑水了。大家各念各的经,各敲各的木鱼,观音菩萨面前的净水瓶也没人添水,柳枝枯萎。夜里老鼠出来偷东西,谁也不管。结果老鼠打翻烛台,起了大火,三个和尚这才一起奋力救火,大火扑灭了,他们也幡然醒悟。从此三人齐心协力,和睦相处,一起挑水喝。” 故事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我也没说话,本以为是因为这故事太无聊以致于把人给闷睡着了,却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他很深沉的说:“这故事,很有意思。” 我又再次撑开眼皮,问道:“有意思?我以为你会说很无聊。”《三个和尚》是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但故事本身绝对算不上有趣,特别是从我口中说出,怎么听都像是流水账。 “不如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他答非所问的说。 我揉揉惺忪的眼,好奇心压过了浓重的睡意,我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 “喂喂……”我顿时黑线三根,打断他说:“你这是在耍我?” 他停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故事:“庙里有位老主持和一个小和尚。师徒二人的生活过得很简单,也很平静。有一天,老主持又带回了一个高和尚,也把他收做徒弟,从此小和尚就多了一位同门。但是小和尚并不喜欢这个高和尚,虽然小和尚年纪尚小,但他心里隐隐觉得,多了一个人,只会来与他抢夺这座将来本该属于他的寺庙。” “说不定高和尚他并不想要这座寺庙呢?”我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和尚不这样认为。” 是啊,人多少会有些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看重的东西,旁人也一定会看重。殊不知,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我道:“继续。” “多了高和尚之后,小和尚对待自己更加严格,事事都要求自己做的比高和尚出色才行。高和尚也不示弱,两人处处争锋相对。老主持虽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只觉得这是师兄弟之间的较劲,并没有太在意。又过了几年,老主持从外面带回了一个胖和尚,也被他收做徒弟。小和尚更加不安,因为新来的胖和尚不管是在任何一方面都显出过人的天资,深得老主持欢心。” 越听越不觉得他是在说和尚,而是在说他自己。老主持就是闻人鹰,至于小和尚,高和尚,胖和尚……应该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人吧。 “许多年过去了,寺庙不再是当初冷清的小庙,香火鼎盛,门庭若市。而老主持三个徒弟之间的争斗也是愈演愈烈,来寺中参拜的人也渐渐划分为三股势力分别支持三人。终于有一天,三人因为争夺……”他忽然停顿,犹豫了两秒才道:“争夺一床被褥,而大打出手。” “争夺一床被褥?!” 三个和尚为了争夺被褥大打出手,他是在说冷笑话? “是的,被褥。”从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悠远的味道来,好像是在回忆过往。 “被褥……”我喃喃重复,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腾的坐起来,一拍额头说:“我明白了,你说的被褥是指女人,对吧?” “想听下去就闭嘴。” 他冷冷的回答,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猛的把我拖入怀中。 我瘁不及防,头磕在硬硬的玉枕上,“哎呦!”我大叫,身子被他箍的紧紧的,我挣了两下挣不开,放弃,“你不用勒我勒这么紧,我不会……唔……”他的唇准确无误的覆了上来,剩下的字全部被堵在嘴里,化成一串唔唔喃语声。 惊愕归惊愕,在这种时刻,我尚能感到闻人翼的吻与有琴渊的吻有着很大的不同。有琴渊的吻饱含**,霸道且令人迷醉,皇帝毕竟阅人无数,情事方面固然是高手一个,而闻人翼却连舌头都没有伸出,更没有所谓的辗转厮磨,他的吻说的确切一点,似乎纯粹只是为了堵住我的嘴。 大概五秒左右,他把嘴挪开,“还想继续听吗?” “啊?”我动动脑袋,刚才生的事就像是了一场梦,因为他呼吸均匀,心跳稳定,也没有再提起的打算,那我最好也忘记,“继续吧。” “三人心中都明白,被褥并非真正让他们动手的原因,只是个借口罢了。后来老主持知道这件事非常的生气,也非常痛心,他一直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三人能够情同手足,共同把寺庙扬光大,却不知原来三人早已心存芥蒂,只把对方视为对手。一气之下,他把三人都赶下了山。” “赶下山?”怎么听说是三人是在被围攻的时候都丧生了呢……当然,如果都丧生,闻人翼也就不会出现了,那他另两个师兄弟,也许也都安然无恙。 “是的,赶下了山,之后三人便开始了三种不同的生活。一次,无意间高和尚知道了有歹人想要洗劫寺庙,连忙上山通知老主持,小和尚与胖和尚接到消息后也赶了回来。就像是你故事中所说一样,当面对危险时,三人才懂得了团结一致,真正抛开一己私欲。” 事前就知道?!难道说逍遥宫被攻破,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假象?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作者有话要说:炎炎夏日,无心写作,各位朋友请多谅解,等我再次小宇宙爆时会奋笔疾书的! 七〇节 宴会上歌舞助兴定是不可少的,一群身着五彩舞衣的美貌舞娘娉娉而来,蝶袖蹁跹,莲步生花。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端上酒水菜肴,晋王为我满了一杯,说道:“先干为敬。”便举杯饮了,而我心思不在此处,端着酒杯只敷衍的沾了沾唇。晋王问道:“怎的不喝?”我正在四下搜寻书文身影,一时也没听清,随口说:“什么?”晋王又慢慢说了一遍:“我问你,怎的不喝。”叹一声又道:“怎么我瞧着你似是心不在焉?” 我回神看他,笑说:“我瞧着人多,便多瞧了瞧。”点点下颚,随意指了个方向,问道:“那向你外公敬酒的是何人?”晋王顺着瞧了过去,冷哼道:“那是司天监正司,应天正。国师之下便是他了,外公向来不喜此人,怪力乱神之流,登不上大雅之堂。” 其他没听见,这“国师”两字却是入了我耳,忙问道:“怎的国师没来?”晋王显然对国师无爱,脸上立刻显露出厌恶之情:“我怎知道,神神秘秘,藏头露尾,小人之流。用妖言惑我父王,如……”晋王似是知道失言,及时住了口,转而问道:“玲珑对他有兴趣?”我笑了一声,摆手道:“非也,只因曾听你说,陛下换我而来大约是听了这国师的话,所以便上了心,想瞧瞧这国师到底有何能耐,能令你父王言听计从。”晋王恨恨道:“那妖人,不见也罢。”晋王厌恶如斯,便不好再提,我举杯饮酒,不再吭声。 一曲罢了,舞者款款而退,殿内顿时安静不少,只听得李公公高声喊道:“崟月,琼亲王,有琴玲珑上前觐见。” 我心中一激灵,腾地起身,出席,走至月台前撩起衣摆跪下,低头参拜道:“崟月,有琴玲珑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顿时静的仿佛连跟针掉落在地都能闻见,我紧张的只差要屏住呼吸。这一刻,不用抬头便能感觉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我身上,束束都是锐利的可穿心而过。 皇帝道:“起吧。”我起身再行一礼,“谢陛下。”皇帝笑道:“崟月琼王,声名在外。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我心里一紧,应承道:“玲珑愧不敢当,陛下英明神武,才是闻名不如见面。此次玲珑前来曜日,带来的是吾皇兄以及全国民众十二万分之诚意,望与曜日永享盛世和平。”皇帝淡淡道:“琼王能够亲身来吾曜日居住,便是最好的诚意。”周遭传来轻轻嗤声,我拱手又道:“请陛下允许玲珑献上‘诚意’。”李公公得了皇帝眼色,喊道:“准奏。”我轻击双掌,几位事先安排好的侍从分别扛着三只云雕木箱上殿,放定,在众人注视下,我一一打开:第一箱乃是满满的金银锭子;第二箱是满满的上等珠宝翡翠饰;第三箱则是闪耀着烁烁金光的衣料布匹。 众人一片哗然,皇帝更是挑着眉眼瞧我,礼不嫌厚,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昨日书文悄悄前来,带来的便是这三箱礼物。李公公那日又透话于我,让我好好准备一番,我原也想不明白要做何准备,后来才想通,一来大约是不想我两手空空上殿面圣,二来则是恐皇后大臣们与我为难。我抢先一步献上厚礼,也能堵上些口实。 龙颜大悦,一声“赏”,景逸圆中便又多了二十口人。 我谢了恩便退回席间,晋王扯着我道:“玲珑你可好啊,如此大手笔,竟连我也瞒住了。枉我还时时为你着想。”刚想说话,只听皇后开口道:“素闻琼王知音识律,乘着今日如此高兴,本宫有个提议,宴会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方才的舞我们已经瞧过了,不如就让今日的主角为大家高歌一曲,众卿家意下如何?”闻言我是惊得心下戚戚。我的歌声晋王是听过的,看向晋王,只见他也正瞧着我,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两下,想笑却不能笑。 皇后的提议不可谓不高明,言下之意我在她眼中与方才表演的舞姬无二。然而我却不甚在意,不过是当众唱歌罢了,只是,犹记得上一回有人提此要求,纯粹是出来搞笑的。 我再次成为殿内焦点,众人都在等我回话。 皇后见我犹豫,轻哼了一声:“莫非连本宫开口,也无法请动琼王?琼王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我忙起身,走出两步回禀道:“娘娘实在是折煞在下了,玲珑虽是知音识律,但要说到唱歌……实在,尽在是惭愧,只怕污了在座众耳,更甚者惊了圣驾,到时玲珑怎承担得起啊!”皇帝笑道:“玲珑的歌声竟有如此威力?朕倒想听上一听了。”皇后立刻附和说:“陛下都已开金口,琼王如再推辞,可真是罪加一等了。” 这下是不唱不行了,我乜斜了晋王一眼,他正看向别处,脸皮子僵笑着,也不敢太放肆。我又看向邱铭远,他微微含笑看我,我轻叹一声,认命唱罢,听的人都不怕了,我又怕个啥!我会唱的歌并不多,托了好记性的福,听过一遍的歌词大抵有个印象,想了想,打定了注意,脚下轻点打着拍子,稍稍改了歌词,唱了起来: 不是英雄不论三国 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 独自走在长平道月光太温柔 岑森不啰唆,一心要拿冀州 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摸 乱世之间分三国 烽火连天战不休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 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 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独自走在长平道月光太温柔 岑森不啰唆一心要拿冀州 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摸 乱世之间分三国 烽火连天战不休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 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 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来了此地许久,这里的史书也看了一些,前朝名将岑森,长平一战夺取冀州,乃是之前统一三国的一次决定性战役,我把他融入此曲之中,也算是合理和景。我自认改的不错,唱的也就分外投入,□处甚至闭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有道是,五音不全的人去k歌,对于自身来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挺享受,受痛苦的全是旁的人。 一曲唱罢,环顾一周,本以为会迎来阵阵耻笑,却不料众人纷纷瞪圆了眼睛屏气看我。许久之后,皇帝悠悠开口道:“好一句,说不清对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皇后眼带不屑,但皇帝说好,她总也不好与皇帝对着干,只好说:“如此特别的曲调曲子,不知琼王是从何处听来的,亦或是自己谱的曲,填的词?”我回道:“玲珑无才,此曲是早前听人唱起过的,不知怎的便记下了,大约是词的关系,如陛下所说,一切纷扰,说不清对错,千百年以后,又是从头,想当初玲珑听罢也是颇有感触,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还望陛下娘娘恕罪。”说完后我便跪了下来,历史纷争如此大同小异,到头来,不过是空幻一场,争到了如何,争不到又是如何,世人看不穿的便是个“权”字。 皇后一拍几案,喝道:“大胆有琴玲珑!难道依你所说,吾曜日皇朝无法永享千年,一切终将归整于零?!”殿上众人纷纷应和着皇后,不时传出“好生狂妄”“大逆不道”等话语,更有甚者说“直接推出去斩了”,顿时乱糟糟一团。 皇帝始终没有开口,晋王倒是坐不住了,起身上前一步:“母后且请息怒,不过是一只曲子,为此伤了身子,大可不必。”皇后冷哼道:“曲子是小,这心思是大。依本宫看,他此次来议和根本毫无诚意,不过让他唱曲子,便也要惹人不快,不治他罪,天家威严何在?”以丞相为的几位大臣站了出来,声声都是赞成皇后所言。晋王为难地瞧我一眼,我跪在那里不声不响,皇帝还没开口,一帮子人上窜下跳又有何用。 与敌同眠(2)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就好像是在招呼客人,很礼貌的说“今晚就睡着里吧”的感觉,眼神既不色,也不邪。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不想歪。眉心立即纠结起来,结巴的说:“我……我习惯一个人睡,还是……我想……所以……啊!”不等我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床榻的位置走去。 有了有琴渊的经验,我知道挣扎是不会有用的,而且不定越抵抗越会勾起他人的征服欲,脑子快转动起来,想着如何能兵不血刃夺取城池。 他突然道:“来人。”两位显然是早已候在门外的灰衣仆从推门而入,在他的示意下把木桶扛了出去。整个过程中,那两人没敢抬头瞧我一眼。 我被他轻轻放在床上。 一沾床板我便挣脱了他的手,拽过旁边的被褥把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一径往里缩去。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不一言的站在床边看我。待我缩到了最里面,皱着眉头与他对视了一会后,他平静的说:“你把被子都卷在身上,我要如何睡觉?” 听他这话的意思,难道他没动那念头? 我看看床上,的确只有一床被子,这农历九月天,早已有了凉。 “这……” 我迟疑是否该把被子让出一部分给他。 “而且,”他环抱起双手,“如果我要动你,就凭这区区一床被褥,你认为可以挡得住我?” 的确是挡不住。既然如此,不如表现得大方点。 我把被子展开,铺好,随后自己钻进去,不忘拉好衣摆。然后他也跟着躺进来,和我手臂贴着手臂,隔着轻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的体温微凉。与一个才见过不到五次的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心里说不出的疙瘩,我僵硬的好似木乃伊,一动都不敢动。 他抬手挥灭了房中的烛火,说:“睡吧。” “为何你不自己睡一个被窝?”看他像是个有点轻微洁癖的人,我忍不住问。 “我愿意。” 好吧,最没辙的就是这三个字,只要他愿意,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如果你睡不着,我们可以……”不等他说完,我急迫的打断,“我马上就睡!” “我是说,我们可以聊一会。”他不疾不缓说出下半句。与他的心平气和相比,我简直就是个横冲直撞的傻子。我虚弱的笑:“好啊……聊聊。” 之后却是沉默,说要聊天的人半晌不说话,只得我来起头。 “不如我说故事给你听吧?” “好。” 我挪动了一下头,实在不适应硬邦邦的枕头,随后干咳两声,清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我停顿一下,他没有出声,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听,我继续讲下去,“小和尚的日子过得很规律,每天诵经,敲木鱼,给观音菩萨的净瓶中添水,夜里抓老鼠。不久之后,来了个个子很高的和尚,他一到庙里就把半缸水喝光了。小和尚叫他去挑水,高和尚想,一个人去挑水太吃亏了,就要小和尚和他一起去抬水,两个人每次抬一桶水,而且水桶还必须是放在扁担中央,两人才,尽在能够都满意。但两个人总算还能有水喝。又过了一段时间,庙里来了个胖和尚。他也想喝水,但缸里没水。小和尚和高和尚就叫他自己去挑,胖和尚去挑来了一桶水,但他立刻就自己喝了个精光。从那以后,三个和尚谁都不愿意去挑水了。大家各念各的经,各敲各的木鱼,观音菩萨面前的净水瓶也没人添水,柳枝枯萎。夜里老鼠出来偷东西,谁也不管。结果老鼠打翻烛台,起了大火,三个和尚这才一起奋力救火,大火扑灭了,他们也幡然醒悟。从此三人齐心协力,和睦相处,一起挑水喝。” 故事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我也没说话,本以为是因为这故事太无聊以致于把人给闷睡着了,却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他很深沉的说:“这故事,很有意思。” 我又再次撑开眼皮,问道:“有意思?我以为你会说很无聊。”《三个和尚》是个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但故事本身绝对算不上有趣,特别是从我口中说出,怎么听都像是流水账。 “不如我也给你讲个故事。”他答非所问的说。 我揉揉惺忪的眼,好奇心压过了浓重的睡意,我道:“洗耳恭听。”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 “喂喂……”我顿时黑线三根,打断他说:“你这是在耍我?” 他停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故事:“庙里有位老主持和一个小和尚。师徒二人的生活过得很简单,也很平静。有一天,老主持又带回了一个高和尚,也把他收做徒弟,从此小和尚就多了一位同门。但是小和尚并不喜欢这个高和尚,虽然小和尚年纪尚小,但他心里隐隐觉得,多了一个人,只会来与他抢夺这座将来本该属于他的寺庙。” “说不定高和尚他并不想要这座寺庙呢?”我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看法。 “小和尚不这样认为。” 是啊,人多少会有些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看重的东西,旁人也一定会看重。殊不知,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我道:“继续。” “多了高和尚之后,小和尚对待自己更加严格,事事都要求自己做的比高和尚出色才行。高和尚也不示弱,两人处处争锋相对。老主持虽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只觉得这是师兄弟之间的较劲,并没有太在意。又过了几年,老主持从外面带回了一个胖和尚,也被他收做徒弟。小和尚更加不安,因为新来的胖和尚不管是在任何一方面都显出过人的天资,深得老主持欢心。” 越听越不觉得他是在说和尚,而是在说他自己。老主持就是闻人鹰,至于小和尚,高和尚,胖和尚……应该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人吧。 “许多年过去了,寺庙不再是当初冷清的小庙,香火鼎盛,门庭若市。而老主持三个徒弟之间的争斗也是愈演愈烈,来寺中参拜的人也渐渐划分为三股势力分别支持三人。终于有一天,三人因为争夺……”他忽然停顿,犹豫了两秒才道:“争夺一床被褥,而大打出手。” “争夺一床被褥?!” 三个和尚为了争夺被褥大打出手,他是在说冷笑话? “是的,被褥。”从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悠远的味道来,好像是在回忆过往。 “被褥……”我喃喃重复,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腾的坐起来,一拍额头说:“我明白了,你说的被褥是指女人,对吧?” “想听下去就闭嘴。” 他冷冷的回答,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猛的把我拖入怀中。 我瘁不及防,头磕在硬硬的玉枕上,“哎呦!”我大叫,身子被他箍的紧紧的,我挣了两下挣不开,放弃,“你不用勒我勒这么紧,我不会……唔……”他的唇准确无误的覆了上来,剩下的字全部被堵在嘴里,化成一串唔唔喃语声。 惊愕归惊愕,在这种时刻,我尚能感到闻人翼的吻与有琴渊的吻有着很大的不同。有琴渊的吻饱含**,霸道且令人迷醉,皇帝毕竟阅人无数,情事方面固然是高手一个,而闻人翼却连舌头都没有伸出,更没有所谓的辗转厮磨,他的吻说的确切一点,似乎纯粹只是为了堵住我的嘴。 大概五秒左右,他把嘴挪开,“还想继续听吗?” “啊?”我动动脑袋,刚才生的事就像是了一场梦,因为他呼吸均匀,心跳稳定,也没有再提起的打算,那我最好也忘记,“继续吧。” “三人心中都明白,被褥并非真正让他们动手的原因,只是个借口罢了。后来老主持知道这件事非常的生气,也非常痛心,他一直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三人能够情同手足,共同把寺庙扬光大,却不知原来三人早已心存芥蒂,只把对方视为对手。一气之下,他把三人都赶下了山。” “赶下山?”怎么听说是三人是在被围攻的时候都丧生了呢……当然,如果都丧生,闻人翼也就不会出现了,那他另两个师兄弟,也许也都安然无恙。 “是的,赶下了山,之后三人便开始了三种不同的生活。一次,无意间高和尚知道了有歹人想要洗劫寺庙,连忙上山通知老主持,小和尚与胖和尚接到消息后也赶了回来。就像是你故事中所说一样,当面对危险时,三人才懂得了团结一致,真正抛开一己私欲。” 事前就知道?!难道说逍遥宫被攻破,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假象?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作者有话要说:炎炎夏日,无心写作,各位朋友请多谅解,等我再次小宇宙爆时会奋笔疾书的! 七一节 晋王道:“母后若因此治了玲珑的罪,是否有小题大作之嫌。” 司徒丞相反驳道:“太子此言差矣,国之运程是为大事,怎可容人如此玩笑诋毁,依老夫所见,这有琴玲珑分明是故意。”几位大臣纷纷附议,皇后高坐在那,笑得很是得意。余下几位妃子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时不时瞟着我,倒不如皇后的敌意来的大。 晋王有心帮我,以一人之力却未免单薄了些,而且他本与他们是一道的,如今却临阵倒戈,也着实为难他了。 我见机说道:“玲珑本就不擅歌艺,今次陛下娘娘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放歌一曲,本意是为宴会助兴,却引了皇后不快,玲珑实在有愧。玲珑本带着诚意而来,却被娘娘误解至如斯地步,实在心寒又心惊。玲珑常驻曜日,为的便是表明吾议和之心,忠诚之意,然不过八日,娘娘便两次寻衅于玲珑,玲珑死不足惜,只求陛下在玲珑死后勿要撕毁协议,那玲珑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说完便以额抵地,长跪不起。 大殿内瞬时安静下来,众人只待皇帝出声定夺。 然皇帝却不表态,倒是他身旁另一位玉面粉妆女子款款起身,依到皇帝跟前,娇声道:“陛下,今儿原本高高兴兴的,怎要说这等生啊死啊的事,臣妾听了心里怪不舒服的。” 皇帝哼笑了声,缓缓道:“是啊,皇后,朕也想弄个明白。前次你私召琼王入宫与他为难,今次又在这宴上寻他不是,可是对朕所决定的议和之策,心存不满?玲珑年岁尚不及琪儿允儿,又一人离家万里,你不知关心也便罢了,还要得了空就与他为难,朕瞧你真是无一点容人之量,实在恶毒之极!” 皇后一惊,忙起身跪于皇帝面前,众位大臣也瞧了势头不对纷纷下跪。 皇后嘴上犟道:“臣妾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这有琴玲珑实在大胆,不罚实难服众!” 面对眼前这一幕仿佛像是在看宫廷剧,皇后仗着她父亲是丞相,以为皇帝会与她几分面子,稍稍退步。然而恰恰是这一点,犯了皇帝的忌讳。历来皇帝都是最恨结党**之徒,且不说他自己做的议和决定是否正确,就这一点,也让皇帝心存蒂隙,寻了机会就要削弱丞相的势力,皇后挑头,不过是给了皇帝借口罢了。 皇帝冷哼:“那你是在逼朕喽?” 皇后低头道:“臣妾全是为了陛下好。” 听到这里,我便知道今日的主角其实并非是我。 在议和一事上,皇帝与丞相必定是对立的,丞相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皇帝自感受到威胁,却苦无没有机会办他,而且他深知皇后的脾气,今儿这宴会必定不会平静,如此一来,将计就计。 皇帝的威严,可是容人随意挑衅的。 对待皇帝这事上我是有了心得的,准则一:皇帝永远是正确的;准则二:如有异议,请参照第一条。 皇帝稍稍坐直了身子,旁的妃子忙殷勤地扶住他,“丞相,你看你养的好女儿!”指着面前的皇后,“口口声声为了朕好,朕难道不知好歹?身为皇后,不知体恤,整日的挑弄是非,只怕这内外宫里有半分安宁。”皇帝激动的咳嗽起来,身旁的美人帮他抚着胸口,轻道:“陛下您身子尚未好全呢,可别再动气了。” 皇后抬头恶狠狠瞪那女人一眼,这一切皇都被帝瞧在眼中,恨声道:“朕看你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从今日起,你便在你的凤仪宫中好好反思,哪一日想明白了,让人来告诉朕,这期间谁都不许见!还有你,丞相,今日回去也给朕好好反思两月,皇后有不是,你不劝着,反纵她恶言恶行,你这一国之相是如何当的?!” 丞相连忙伏地,之后其他几位帮腔求情的大官全都被累了连降二级。 晋王立在那里瞧着此等情景进退不是,几番张了张嘴都像是要开口的模样,我对他猛使眼色,他看看我,又看看皇帝,再看看皇后与众大臣,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一日的宴会,对于皇帝来说,也算是圆满了。 晋王也因为站在我这一边,逃掉了一劫。如果他再与他父王对着干,难保不被废黜,皇帝虽身染重病,但只要他坐这龙椅一天,他便一日是这天下的主人,除非太子已有实力逼宫,不然,还是谨慎些的好,皇帝也并非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那心情,草草收场后,皇后回宫反省,丞相回府反省,几位被降了级的大臣更是满面晦暗。 晋王走时脸色深沉无比,我欲开口安慰,却因事情由我而起,这时安慰他似是有说风凉话之嫌,最终只互相道了别,各自回府去了。 今日之事的走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从宫,尽在中回来之后便窝进书房练字,以静心神,冬儿候在一旁为我砚墨,写的是李白的《静夜思》,一遍又一遍,足足写了二十多张,本是想静心的,却不想越写越烦躁,最后一张写的分明就是狂草。 冬儿小心问道:“王爷可是心情烦闷?” 我搁下手中的笔,笑道:“这也让你瞧出来了,果然聪慧。” 冬儿微微歪头笑答:“奴婢是从王爷的字中略窥了一二。” 我忽一警惕,问道:“你识字?” 古时女子比不了现代,能识字的微乎其微,这丫鬟竟然识字,容不得我不多想一想。 冬儿愣了一愣,很快否认道:“奴婢不识字,只是瞧这字形,从工整到杂乱,就猜想王爷您大概心情并不大好。” 我微微抬了抬眉,面上笑意不减:“算不上心情不好,只是有些事堵在心里,憋闷的很。” 冬儿顺着说道:“如果您不嫌弃,大可说给奴婢听听,看看奴婢可否为您排忧解难。” 我正想说话,德谦推门而入,禀道:“王爷,宫里带回的那些人全数安排妥当了,不知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你来的正好,去帮我把钟先生请来,与他说我今日乏的很,就不过去了。” 德谦应声又退了出去。 冬儿道:“王爷既乏了,不如就让奴婢伺候您休息片刻?” 我瞧了一眼书房中的暖炕,心想:只怕上了床就更难休息了。 于是说道:“不了,你去帮我把今日皇上赏下的那些人都叫来。” 冬儿悻悻退了下去,一刻之后人全都来齐,我从中挑了一位容貌秀美,看上去还不算蠢笨的丫头留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弱柳。” “若柳,是哪两个字?” “奴婢不识字,只知是柔弱的弱,柳树的柳,如何写法并不知晓。” “弱柳……”我呵呵一笑,“弱柳千条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丝。好名字。今后你就在书房与冬儿一同伺候,别的事就不用管了。” 弱柳福了身子道:“谢王爷。” 立在我身旁的冬儿轻轻咬了咬下唇。 这时德谦领了“钟先生”前来,我忙迎上前:“我们去内室。”走了两步,回头对冬儿道:“你先带弱柳熟悉熟悉这儿的环境,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与她好好说。明儿我会过来。” 冬儿低头道:“冬儿明白。” 我又轻声对德谦说:“你看着点她。”便携了闻人翼一同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留言吧~~ 暧昧(1) “后来……”他迟疑了几乎只是零点一秒钟的时间,便道:“都死了。” “什么?”我撑圆了眼睛看他,尽管黑暗中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我还是想要在他脸上寻找一丝心虚的表情,“都死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故事中的人都死了,与我是否在这里,我想并无干系。”他口吻平静的回答。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的确,他只是在说故事,是我主观的认为这故事是真实的,只是换了人物身份背景罢了。“可是……三个和尚既然已经知道了歹人要洗劫寺庙,也上山通知了老和尚,为何最后的结果还是都死了?”我不死心的追问,其中一定另有猫腻。 “因为老和尚不愿离开寺庙,三位弟子也不愿意抛下师傅独自苟活,所以……最后都死了。” “就这么简单?”徒弟陪着师傅抵抗歹人,血战致死倒也是合情合理,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你有何高见?”他反问。 “我能有什么高见……”我心不在焉的喃喃回答,本以为能够旁敲侧击的打听点逍遥宫的事情出来,这下让他一句“都死了”,彻底掐灭了心中燃起的星点火苗。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你把手松松,我要翻身。” 他依言略微松开紧搂住我的手臂,我翻过身,反感的把硬如磐石的玉枕往上推,坚决不用这搞不好带辐射的高级货。 调整好位置,我道:“我睡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搁在我腰间的手臂传来一阵阵热力,呼出的气息穿过披散着的头拂在颈后,许久未与人同睡了,心中略有些莫名的躁动。 我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第一晚总算平安度过. 清早醒来时,闻人翼不知去向。很正常。趴在床上,我挠了挠鸟窝样的乱,揉揉还半眯着的眼睛,看着屋内依然让我感到陌生的陈设,叹了口气,人生还要继续…… 就在我感叹时,只听门被碰的打开,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一位身着粉衣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摸样,梳着漂亮的古代式,笑盈盈的向我走来。 “大哥哥早呀!”她亲热的与我打招呼,我显得有些迟钝,撑起身子坐好,用被子包好下半身,茫然的和她打招呼,“你好,你是……” “呵呵,”她捂着嘴笑,用手指指我的头,我马上意识到我目前的形象是有些寒碜,立马抬手顺起头来,扯动面皮,尴尬的笑,“失礼了……失礼了……” 小姑娘笑了好一会,终于停下,拍拍手,冲门外喊道:“把东西拿进来。” 和昨晚打扮相同的灰衣仆从,端着一叠东西低头走了进来。 “这是小宫主让人帮你去准备的衣物。”她指挥着仆役,挺有气势的模样,说:“把东西放着,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看来这小姑娘在逍遥宫中也是有些分量的人物。 新的衣物被叠的十分整齐,摆放在木质托盘中,被放在了床头,仆役低着头应声:“是。”转身便出去了。看来这逍遥宫很不普通,就连仆役都是调教的可比宫中伺候人的宫人,一板一眼的,规矩的很。 “谢谢。”我看看那几套衣物,“呃……闻人翼他……”我犹豫着是否该问问他目前的位置,小姑娘没等我说完就抢道:“小宫主他出门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把衣服换上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谢谢……”我继续道谢,但只见她水水的眼睛紧盯着我,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无奈开口道:“姑娘……要不你回避一下,我……”在古代,十四五也算是大姑娘了,看着我穿衣服总归是不大好的。 “哦!”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你更衣吧,我先走了,一会你穿好衣服,直接去前厅就行了,门口的人会带你去的。”我点头表示了解,她转身要出门,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对着我笑了笑,哼着小调出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古怪,但想想大约是对我的身份好奇吧,也没再多想,拿起手边的衣物,研究着一件件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出门时,门口果然候了两个人,不知是特地来为我带路,还是原本就是负责看着我的,整整衣服,我说:“走吧,去前厅。” “是,公子这边请。”仆役依然低着头,很恭敬的模样。 “闻人翼出去了?”走了一段路,我感到身上有些痒,一边不自然的动着肩膀,一边问道。 “是的,小宫主大早上就出去了。” “小‘公主’?”我还小王子呢!我在心,尽在中腹诽,又问:“你们是不是有几个宫主?”别人称闻人翼为小宫主,那说明应该还有个宫主,或者大宫主之类人物才对。 身上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去挠。 见灰衣仆从没吭声,我又问一遍:“逍遥宫到底有几个宫主?” 这时,只听两位仁兄忽然跪倒,行礼道:“宫主。”原来是迎面碰上了已经回来的闻人翼,只见他一身飘逸俊秀的黑衣华服,手中……呃,抱了一只大花锦缎的----枕头! 我愣住,那不是我的枕头么! “你……怎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了一下之后开始憋不住的大笑起来,身上还是很痒,我边笑边挠。是想,一位级大帅哥,抱着一只俗到极点的大枕头,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太可笑了! 闻人翼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冷冷的,酷酷的,他对着跪着的两人道:“起来吧。”看了看我,问:“你怎么了?” 我腾出一只手,摆了摆,“没事,就是不知怎么的身上很痒,一会就没事了。” 闻人翼皱起了眉头,抬手一挥,我就彻底被定住了!该死的,没事又点着我玩!我大喊:“混蛋,你点我干吗!” 他看也不看我,问那两人:“早上有谁来过?” 那两人对看一眼,很是犹豫。 “快说!”闻人翼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吼的两人又扑通一声跪倒,身体也抖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回答:“是,是梅护法……” “该死!”他低声轻咒,把手中的枕头丢给仆役,一把抱起我,飞快的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一边交代道:“通知姚护法,配好百花放的解药,然后把药水端到我房中来,要快!” “是!”那两人应了声后,匆忙跑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的我一头雾水,我也吼:“是不是什么人又给我下毒了?”我真想骂脏话,来个古代,人家都是享福的,怎么就我穿来了整天让人当**试验品呢!! 闻人翼漠然的看看我,脚下步子依然飞快,“以前也有人给你下过毒?” 我一惊,似乎是说错话了……立马补救,“是啊,在皇宫,之前说我生了场大病,其实是有人给我下了毒,好在救的及时,不然我就过去了……但是那次的事,有后遗症,我把以前所有事,所有人,都给忘了。”我表情故作镇定,心里其实早就砰砰直跳了,还是不大擅长撒谎。 闻人翼没再说话,来到房门前,帅气的一脚踢开门,把我抱了进去放在床上,然后就开始脱我的衣服,他的脱,几乎接近撕…… 我被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开口抗议,但想到他也是在救我,就喊不出一丝声音了。认倒霉吧。 只听“刷刷刷刷”几下,我就被扒了个精光,身上皮肤微微泛红,很痒,如果不是被他点了**,我想现在一定是被我抓的不成样了。“我中的是什么毒药?”我开口问道,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令那种痒的感觉减轻一些。 下人端了洗澡用的木桶进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闻人翼挡在我面前,不至于我赤身**的出现在其他人眼前,他吩咐道:“把这些拿去烧了,”他指了指地上用被子裹住的衣物,“让姚护法在门外候着,告诉梅护法,十天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是。”两位仆役放下木盆,捡起地上的被子,飞快的退了出去,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等人走了之后,他试了试水温,再把我抱起,放进木桶中,他的动作很轻,一边还问:“水温如何?” 我难受的紧咬着牙,“还好……” 整个人被泡了进去,也不知真是药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浑身瘙痒的感觉似乎是减轻了不少。只见他拿着白布,一下一下往我身上擦着药水,我觉得是否也该关心一下他的情况,“你用不用也泡一泡,刚刚你好像也沾到了我的衣服。”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但是收不回来了。 果然,闻人翼微微的挑眉,问:“你是在邀请我与你共浴?” 七二节 回到房中,我让人烧起热炕。这时代本没有炕,我怕冷,便画了图纸通路,让人在南面窗下砌了一铺,铺上几床厚实的褥子,晚上睡起来像是垫了电热毯那么的舒服。 闻人翼在一旁看着不声,眼睛却直盯着那烧炕的人,大约是觉着新奇。待下人都退出去,他才问道:“你的主意?” 我把暖炕上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搬到地上,边脱衣服边说:“算是又不是,在我那个时代里,北方都兴这东西,叫炕,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没有。原本也不想那么麻烦,但晚上实在冷的受不了,屋里放多了火盆我只怕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让人给砌了一个。坐上去试试看啊,可暖和了。” 他一面往炕上坐去,一面不解的问:“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是何种毒物,为何我没有听说过?” 我脱至中衣,把袄子外衣全都随意甩在了一旁的榻上,兹溜钻进暖炕上铺着的褥子里。 “一氧化碳……让我想想。”我略略组织一下语言,“这么说吧,人需要氧气才能够生存,氧气,就是我们平日这样呼吸,就会从身边的空气中获得的一种气体。”我看闻人翼四下环顾,便又说:“你不用找,这种气体是无色无味的。” 只见他抬了抬眉,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一氧化碳也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在物体燃烧时会随之产生,比如说燃烧着的火盆。这种气体进入人体血液中后,会和血红蛋白结合,这样就导致了血红蛋白不能和氧气结合,血红蛋白,你明白吗?” 他面露困惑,想了想,片刻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也感到很为难,这古人一点化学基础都没有,如何与他解释血红蛋白的存在呢。 “就比如说我是血红蛋白,小七是氧气,你是一氧化碳,原本我与他在一起,后来你硬挤进来,把我抢走了,那我就不能再与他一起,而和你一起了,这二者只能选择一边。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他皱起眉头,嘴唇动了一动,最后点点头。 我继续往下说:“然后人体就逐渐缺氧,最后就……”我做了个掐住脖子的表情,“窒息而死。”解释完毕,我等待他表高论,他安静了一会,突然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与我在一起最后就会死,与小七在一起就不会?” 我实在无语至极,“我真是败给你了,明明在说一氧化碳,你怎么扯到这事上了?!” 他冷冷说道:“是你方才的比喻。” “ok,是我错,行不行。你是氧气,小七是一氧化碳,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反转身去,趴在炕上,不想再与他纠缠,完全是不可理喻的小孩脾气。 只听他下了炕,去一旁取了些东西,走到我身边,我斜眼瞧他,“你干嘛?” 他答的干脆:“施针。” 我撇了撇嘴,躺好,心中忖道:也亏了闻人翼遇上的是我,不然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性格,乱猜疑乱吃醋也就罢了,还从来都是死犟着不肯认错,好在我大人有大量,每次都不与他计较,只要他别再胡搅蛮缠,我都是给予包容的。 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甚是伟大。 他照着脚踝某处扎下一针,毫无情绪地说道:“笑什么。” 猛地一酸,我轻轻呲了下牙,回道:“我有笑吗?”他道:“有。” 我把目光从房顶转至他身上,只见他一手轻捋衣袖,一手执着银针,神态自若潇洒,神情专注认真,唯一欠缺的是那张面孔,如果能换上闻人翼自个的面孔,那可真算得上是人如仙,美如画了。 他轻飘飘瞟我一眼,问:“看什么?” 我闲闲地撇开目光:“随便看看,人生了面孔本就是与人看的。怎的,看看还不行了?” 他又瞟我一眼:“这面孔不是我。” 我一愣,尔后恼了起来:“你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如果不是身上扎了许多针,我真会跳起来。 他动了动眉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施针,但静了不到五分钟,就听闻人翼再次开口:“今日在宫中,如何?” 本不想理他,但一想自己的伟大,便不计前嫌道:“今天压根就没我什么事。”看他不解,我又好心的把在宫中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说啊,皇帝明了是为我办这宴会,其实是想借此来打压一下外戚的气焰,但依我之见,皇帝如此做只来更加招致众臣不满,且现如今他身体又不好,除非他把他们全都杀光,不然难保将来不被反咬一口。” “皇帝死了,对你来说岂非好事。当初就是他把你从崟月弄了来,只要他一死,不就再没人打你的主意了。” 我嗤声一笑:“好?如果皇帝出事,第二个倒霉的肯定就是我。朝内对于议和,一直就是反对声大于赞同声,他们会把对皇帝的不满,还有对崟月的敌对情绪全数都汇总在我身上。” “小易说的对极了。”屋内忽然响起书文的声音。 “学长?”我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被闻人翼及时制止,“别乱动,小心针!” 我讪笑道:“我给忘了。” 闻人翼凉凉的撇我一眼:“不用急,他跑不了。” 我白他一眼,没有接话。 书文此次来是暗访,走的是窗不是门,面孔也是原装的,一袭黑袍,刚劲洒逸。 他在我身边坐下,柔声问道:“身体觉得如何?” 我微笑道:“还是老样子,大问题倒是没有的,就是容易疲劳。” 他点点头:“不急,慢慢养着,我们有的是时间。”他捂了捂我的额头,把零散在额边的丝顺了顺,笑说:“闭上眼休息会吧。”随后便要起身,我轻轻拉了他的衣摆,问道:“你又要走?”每次来去都像是一阵风,连说几句贴己话也不能够。 他握了握我的手,摇头笑道:“不走,我和翼说点事,你放心闭上眼休息,我就在旁边。” 我忙点头,放了手,闭了眼安下心养神。 这一闭一睁,屋内居然掌起了灯。 我抬手揉眼,现身上的针早已被撤了去,还盖了厚厚的被褥,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书文的身影。他与闻人翼正坐在桌前吃茶,我看过去,与他看了个眼对眼,他微笑说:“醒了?” 我还有些懵,看看他,又看看闻人翼,缓了两秒才点头说:“嗯。我睡了多久?” 闻人翼道:“大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没想到我那么能睡,掀开被子跳下暖炕,披了衣服推开窗户,果然天都已经黑了,忽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寒毛直立,我又忙把窗户关上,回头问道:“小七来过了吗?”从皇宫回来之后我便让他带些人出去打探消息,如今几个时辰过去,也是该回来了。 闻人翼没有说话,书文瞧了他一眼,对我说:“来过了,见你正睡着就走了,说是等你醒了再来。”我“哦”了一声,又问:“你没让他瞧见吧?”书文温和的笑道:“没有。”我也笑起来,这个问题有够多余,要见着了,哪还有这幅宁静景象在。 这时,闻人翼插嘴说:“如果不是为了你,大师兄又何必躲他。不是为了你,他焉有命活到今日。” “翼!你少说两句。”书文瞪他一眼,尔后走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说:“你放心,就目前来说,还不到我们面对面的时候。” 我神情黯然,叹了几声,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说:“不谈这个话题了。”我拉了他在炕上坐下,“宫中情况如何?皇帝的身体好些了吗?还有你今天怎么没去宴会?” 大约是我一次问太多问题了,引得书文呵呵直笑。 “我今天没到场,是因为没有到场的必要。我也不总是跟在皇帝身边,毕竟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大合适总是出现在众位大臣面前,只能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你也知道,目前不少人对我很有情绪。” 我点头表示赞同:“晋王就很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他还不是皇帝。”书文笑得深远,“有许多事,不在其位,是无法体会的。” 我很困惑:“皇帝到底在想什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就算之前不知道,那现在也该知道我不过是个凡人,根本没有能力为他统一三国。” “还记得《风云》么,那里面有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并非要你有神力,这是信念问题,他信‘血玉玲珑,一统三国’这句话,你在他眼中,就有神力。其实,别说是他信,听过这神谕的人,有些虽表面质疑,但从内心深处,可以说95%都是信的。”书文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人的执念,信了,它就是真的。 “那为什么现在却好像没我什么事?”说句露骨的话,我本以为这皇帝是想要占有玲珑的,但就目前来看,似乎毫无动静。 “不是没你什么事,而是皇帝现在正病着,你也知道,生病做起事来原本就会力不从心,而最近外戚又很不安分,他自然先要解决了内部问题,才会轮到你。” 我喃喃道:“这内部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书文笑道:“这内部问题就不用你来担心了。”顿了顿,又说,“还有,晋王那边你还是不要走的太近。” “为什么?” 闻人翼冷哼:“帮你一次就当他是好人。大师兄说的话,你还是听着为好。” 我横他一眼,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书文含笑道:“我也是提醒你一下,毕竟在当下的环境中,是敌是友,并不能看表面,你处世不深,又心地善良,看谁都是好人,我只怕你上了别人的当。”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嘴上虽答应了,心中却想这不过是书文想太多,就晋王此人,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能帮我多少虽未可知,但总也不至于会害我。 书文的眼睛忽然投向远处,压低了声音:“到时间走了。”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在我侧脸上轻轻一啄,起身“飘”至窗边,纵身跃下。房内响起“咔蹦”一声,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闻人翼手中原本完整的茶杯就在刚才被捏碎成了几片。 我这才回神,忙起身跑到窗边,伏在窗台上往下看去,未见人影,又往上看去,也未见人影,不禁在心中赞叹现今书文的身手了得,回头与闻人翼说:“你说我要练多久,才能有如此的身手?” 他手一甩,便把茶杯碎片抛在了地上,冷然道:“这辈子,没指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继续更新! 众亲们,节日快乐! 看到一些亲催文,其实偶自认度还行哎,总不能要求偶整天啥事不做就守在电脑前敲敲敲吧,神仙都得喘口气呢~何况偶一介凡人,其实挺羡慕那些写文滴学生的,无忧无虑,只要不考试,就可以长期宅在宿舍敲敲打打,偶上大学那会在干吗?窝在宿舍睡觉== 暧昧(1) “后来……”他迟疑了几乎只是零点一秒钟的时间,便道:“都死了。” “什么?”我撑圆了眼睛看他,尽管黑暗中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我还是想要在他脸上寻找一丝心虚的表情,“都死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故事中的人都死了,与我是否在这里,我想并无干系。”他口吻平静的回答。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的确,他只是在说故事,是我主观的认为这故事是真实的,只是换了人物身份背景罢了。“可是……三个和尚既然已经知道了歹人要洗劫寺庙,也上山通知了老和尚,为何最后的结果还是都死了?”我不死心的追问,其中一定另有猫腻。 “因为老和尚不愿离开寺庙,三位弟子也不愿意抛下师傅独自苟活,所以……最后都死了。” “就这么简单?”徒弟陪着师傅抵抗歹人,血战致死倒也是合情合理,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你有何高见?”他反问。 “我能有什么高见……”我心不在焉的喃喃回答,本以为能够旁敲侧击的打听点逍遥宫的事情出来,这下让他一句“都死了”,彻底掐灭了心中燃起的星点火苗。 我轻轻推了他一把,“你把手松松,我要翻身。” 他依言略微松开紧搂住我的手臂,我翻过身,反感的把硬如磐石的玉枕往上推,坚决不用这搞不好带辐射的高级货。 调整好位置,我道:“我睡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搁在我腰间的手臂传来一阵阵热力,呼出的气息穿过披散着的头拂在颈后,许久未与人同睡了,心中略有些莫名的躁动。 我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第一晚总算平安度过. 清早醒来时,闻人翼不知去向。很正常。趴在床上,我挠了挠鸟窝样的乱,揉揉还半眯着的眼睛,看着屋内依然让我感到陌生的陈设,叹了口气,人生还要继续…… 就在我感叹时,只听门被碰的打开,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一位身着粉衣的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的摸样,梳着漂亮的古代式,笑盈盈的向我走来。 “大哥哥早呀!”她亲热的与我打招呼,我显得有些迟钝,撑起身子坐好,用被子包好下半身,茫然的和她打招呼,“你好,你是……” “呵呵,”她捂着嘴笑,用手指指我的头,我马上意识到我目前的形象是有些寒碜,立马抬手顺起头来,扯动面皮,尴尬的笑,“失礼了……失礼了……” 小姑娘笑了好一会,终于停下,拍拍手,冲门外喊道:“把东西拿进来。” 和昨晚打扮相同的灰衣仆从,端着一叠东西低头走了进来。 “这是小宫主让人帮你去准备的衣物。”她指挥着仆役,挺有气势的模样,说:“把东西放着,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看来这小姑娘在逍遥宫中也是有些分量的人物。 新的衣物被叠的十分整齐,摆放在木质托盘中,被放在了床头,仆役低着头应声:“是。”转身便出去了。看来这逍遥宫很不普通,就连仆役都是调教的可比宫中伺候人的宫人,一板一眼的,规矩的很。 “谢谢。”我看看那几套衣物,“呃……闻人翼他……”我犹豫着是否该问问他目前的位置,小姑娘没等我说完就抢道:“小宫主他出门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把衣服换上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谢谢……”我继续道谢,但只见她水水的眼睛紧盯着我,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无奈开口道:“姑娘……要不你回避一下,我……”在古代,十四五也算是大姑娘了,看着我穿衣服总归是不大好的。 “哦!”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你更衣吧,我先走了,一会你穿好衣服,直接去前厅就行了,门口的人会带你去的。”我点头表示了解,她转身要出门,走了两步又回转身,对着我笑了笑,哼着小调出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古怪,但想想大约是对我的身份好奇吧,也没再多想,拿起手边的衣物,研究着一件件穿了起来。 穿好衣服出门时,门口果然候了两个人,不知是特地来为我带路,还是原本就是负责看着我的,整整衣服,我说:“走吧,去前厅。” “是,公子这边请。”仆役依然低着头,很恭敬的模样。 “闻人翼出去了?”走了一段路,我感到身上有些痒,一边不自然的动着肩膀,一边问道。 “是的,小宫主大早上就出去了。” “小‘公主’?”我还小王子呢!我在心,尽在中腹诽,又问:“你们是不是有几个宫主?”别人称闻人翼为小宫主,那说明应该还有个宫主,或者大宫主之类人物才对。 身上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去挠。 见灰衣仆从没吭声,我又问一遍:“逍遥宫到底有几个宫主?” 这时,只听两位仁兄忽然跪倒,行礼道:“宫主。”原来是迎面碰上了已经回来的闻人翼,只见他一身飘逸俊秀的黑衣华服,手中……呃,抱了一只大花锦缎的----枕头! 我愣住,那不是我的枕头么! “你……怎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了一下之后开始憋不住的大笑起来,身上还是很痒,我边笑边挠。是想,一位级大帅哥,抱着一只俗到极点的大枕头,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太可笑了! 闻人翼倒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冷冷的,酷酷的,他对着跪着的两人道:“起来吧。”看了看我,问:“你怎么了?” 我腾出一只手,摆了摆,“没事,就是不知怎么的身上很痒,一会就没事了。” 闻人翼皱起了眉头,抬手一挥,我就彻底被定住了!该死的,没事又点着我玩!我大喊:“混蛋,你点我干吗!” 他看也不看我,问那两人:“早上有谁来过?” 那两人对看一眼,很是犹豫。 “快说!”闻人翼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吼的两人又扑通一声跪倒,身体也抖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回答:“是,是梅护法……” “该死!”他低声轻咒,把手中的枕头丢给仆役,一把抱起我,飞快的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一边交代道:“通知姚护法,配好百花放的解药,然后把药水端到我房中来,要快!” “是!”那两人应了声后,匆忙跑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当事人的我一头雾水,我也吼:“是不是什么人又给我下毒了?”我真想骂脏话,来个古代,人家都是享福的,怎么就我穿来了整天让人当**试验品呢!! 闻人翼漠然的看看我,脚下步子依然飞快,“以前也有人给你下过毒?” 我一惊,似乎是说错话了……立马补救,“是啊,在皇宫,之前说我生了场大病,其实是有人给我下了毒,好在救的及时,不然我就过去了……但是那次的事,有后遗症,我把以前所有事,所有人,都给忘了。”我表情故作镇定,心里其实早就砰砰直跳了,还是不大擅长撒谎。 闻人翼没再说话,来到房门前,帅气的一脚踢开门,把我抱了进去放在床上,然后就开始脱我的衣服,他的脱,几乎接近撕…… 我被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开口抗议,但想到他也是在救我,就喊不出一丝声音了。认倒霉吧。 只听“刷刷刷刷”几下,我就被扒了个精光,身上皮肤微微泛红,很痒,如果不是被他点了**,我想现在一定是被我抓的不成样了。“我中的是什么毒药?”我开口问道,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令那种痒的感觉减轻一些。 下人端了洗澡用的木桶进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闻人翼挡在我面前,不至于我赤身**的出现在其他人眼前,他吩咐道:“把这些拿去烧了,”他指了指地上用被子裹住的衣物,“让姚护法在门外候着,告诉梅护法,十天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是。”两位仆役放下木盆,捡起地上的被子,飞快的退了出去,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等人走了之后,他试了试水温,再把我抱起,放进木桶中,他的动作很轻,一边还问:“水温如何?” 我难受的紧咬着牙,“还好……” 整个人被泡了进去,也不知真是药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作用,浑身瘙痒的感觉似乎是减轻了不少。只见他拿着白布,一下一下往我身上擦着药水,我觉得是否也该关心一下他的情况,“你用不用也泡一泡,刚刚你好像也沾到了我的衣服。”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但是收不回来了。 果然,闻人翼微微的挑眉,问:“你是在邀请我与你共浴?” 七三节 书文走了不到一分钟,门板就被敲响了,我已见怪不怪,练武的人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个先知。德谦在门外压低声音问道:“钟先生,晚膳已准备好了,是现在传膳,还是等王爷醒了再传?”我提了嗓子道:“德谦,进来吧。”我平日定下的规矩,凡钟先生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房中,有事也只可门外禀告。 德谦进了门来,先与我行了礼,再向闻人翼行礼,之后才又问:“王爷,可要现在传膳?” 我道:“先不传,你先去把七护卫给我找来。”又一指地上的茶杯碎片,“让人来把这些碎片打扫干净。” 德谦应声退出后,闻人翼拿了药箱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那我先走了。”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先别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先帮他号脉,然后把解药给我。”他停住脚,盯着我也不吭声,我拽他衣袖,拉了几下也未见他移动半步,“喂,你不是想反悔不守约定吧?”他哼一声,甩起衣袖,我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堪堪站稳。我气恼地瞪住他,闻人翼一言不地自顾自回去坐好,打开药箱,拿出手枕头。 下人进来收拾碎片,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邱铭远进门,他瞧了一眼簸箕,我怕他心生疑惑,便主动解释:“我不小心摔了个杯子。”走过去拉了他就在闻人翼身边坐下,“我与钟先生说了,让他为你瞧瞧身上毒,说不准先生能治。” 邱铭远呆呆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催促他说:“快把手伸出来啊!”这句话换来的是闻人翼一记冰雪眼刀,直接把我劈倒。乖觉地站到一边,不再多话。 号脉的过程不过短短两分钟,我却觉着过了两年这么久,就怕闻人翼一个不爽,掀台抄家伙,我在心里一秒一秒的数数,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打转,直到闻人翼收回手,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闻人翼压低声音,装出粗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七护卫可知自己中的是何毒?” 不得邱铭远回答,我便接口道:“柔情,是柔情。”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我讪笑着闭上嘴巴,再次退到一旁。 邱铭远道:“不怕先生笑话,在下也懂些医术,但对此毒却是毫无头绪,之前服了些解药,内力大约恢复了有六七成,但总觉哪里不妥。这毒出于逍遥宫,不知先生可曾听过?” 闻人翼把手枕头归入药箱中,“未曾听过。”邱铭远神色一黯,闻人翼稍顿片刻,才不疾不徐接了下去,“不过要解,也并非不可能。待我回去想一想,查查医书,写个方子交予王爷,到时你先吃着,看效果如何。” 邱铭远马上起身谢他,闻人翼只冷淡的点了下头,又道:“七护卫,你除了中毒,平日是否总是积郁在胸?忧思过度,以致情志不舒。方才我为你把脉,你的脉象艰涩似难以疏通,细迟短散又不成形,长此以往,可会伤及心脉气血。” 邱铭远一愣,顿时面露尴尬之色,眼睛不知怎么就瞟到了我的身上,正巧与我看了个眼对眼,下一秒,我俩都很刻意的把目光移开。我暗暗瞪了闻人翼一眼,他这番话好比在邱铭远心上重重一锤,不能伤他的人,就伤他的心,算他狠!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跟没事人似地背起药箱,自顾自往外走去。我立在那里头也没回,冲门外候着的德谦吼道:“德谦,送钟先生。” 闻人翼走后,屋内弥漫了好一阵的尴尬气氛。我与铭远之间的关系总像蒙着纱帐一般,比不得闻人翼,比不得书文,甚至连晋王都比不得。我们总是选择躲避逃避回避,被闻人翼那样一说,一时间思绪万千,我们是否该面对面的坦诚一回? 我缓缓步去把房门关上,又缓缓回到内室,铭远依旧站在原地,背影沉重的仿佛身负千斤。 “我们是该好好谈谈。”站在他身后,下定决心,我一字一句的说,他苦笑着叹了一声,“一定要谈?”我转到他面前,一瞬不瞬的看住他,沉声道:“要谈。难道你不想吗?”他看着我,缓缓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们都在害怕,害怕揭开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轻纱,挑明一切有时并不代表更进一步,或许更会是咫尺天涯。 他抬起手,慢慢揭下脸上的面具,掩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面庞不若往昔般黝黑中透出点红润,大抵是冬天的关系,肤色比先前白了不少,再加上中毒的关系,面色显得很不健康。 他把面具攥在手中,喃喃道:“谈吧,是该好好谈一回。” 我走去打开北窗,寒风吹进来,穿透衣襟,径直停泊在肺腑。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女人与男人的爱情,男人与男人的爱情,也许是一回事,亦或是两回事。女人天生爱倾诉,而男人,总喜欢把事放在心底深处。我是如此,铭远亦是如此,我们之间的百转千回,从来都是在肚子里做文章,或许互相明白,却终不如摊开来说的好。 我回头去看他:“上官走之前说,我该与你好好谈谈。” “上官?”铭远嘴角**无奈的笑意,“他总是那样洒脱,想做便去做。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嗤声道:“他那叫毫无责任心。人活在社,尽在会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承担着各自的责任,如果谁都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那还不早就乱了套。再说,他也一定有什么事是无法如此洒脱抛开的……”我没再往下说,上官瑞的身份,令他目前只得回去坐镇逍遥宫,这也算是他的无奈,“看人挑担不吃力罢了。” 他一言不的来到我身后,“责任……曾经就是想逃避这份责任,才会一直在外闯荡,不愿回家。到最后,还是认了命,回家,成亲,入朝,本以为会这样一辈子碌碌下去,却又为何会遇见你?”我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继续说道:“我的身份,你的身份;我的责任,你的责任,我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 “是啊,明白又如何?”我喃喃重复,极目远眺,满园雪色迷朦在黑夜中,本是挺美的,但此时看在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荒凉。“明白,就不会难过?” 他伸手从背后把我拥入怀中,“可以像上官说的那样么?带着你,离开这里,从此之后远离纷争,远离尘世……” 我一怔,愣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叹道:“铭远,别骗自己了,就算我没有身中千日醉,你也抛不下的,那些,太沉重了。记得么,小竹,她还在等你,之前等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圆了心愿,却还是要等待。何况还有崟月的子民……”话未说完,我便被他反转了身,面对他,他攫着我的双肩,眉头紧皱:“可她不是我要的!一直都不是,所以我才逃避,直到避无可避!” “可你不能辜负她,不是么?”我闭上眼睛,心尖上一阵酸疼,“更加不能辜负皇兄与你所托。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是,你的确可以带着我走,不管是否能够解去我身上的千日醉,起码我们还有三年时间,可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呢,你以为皇兄能够放过他们?这你都明白,不是吗?你一直都克制的很好,为何现在却要来说这样的傻话?!” 他收紧手臂,我不得不紧贴住他,他的怀抱令我感到非常温暖,却消不去不安,这不安总在我与他靠近时产生,这段在乱世所生的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 “我一直想说,一直想……我努力克制,可,真的很痛苦,看着你,无法亲近,甚至连想,都觉得是种罪恶,为何我们会是如此,为何你会是你,我会是我,如果我们的身份不同,是否就不会如此?是否就可以在一起?”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我们还会遇见吗?” 他先是一怔,尔后慢慢笑起来:“的确,你我非你我,不定今生也碰不着面。” 我也是淡然一笑,“彼此错过,好过从未遇见。” “你想通了,对吗?所以才说要写信给皇上,令他招我回去这番话。”他轻抚着我的顶,“我不想走,就算今生注定了只能是君与臣的关系,我也不想走。看着你,保护你,总好过彼此分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的好。” 我轻轻从他怀中挣出,对视道:“好吧,不走便不走。” 他抬手关上我身后的窗,“把话都说出来,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铭远的情绪已然恢复,也许真是压抑的太久,泄出来,便没事了,并没有我先前想的伤害如此之大。但我对他,依然感到愧疚,因为闻人翼,许多话,我不能说。这一刻,我自感体会到了上官瑞当初的心情,两边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你只能站在一边。 正当千头万绪时,铭远却已恢复了臣子的面孔,拉了我在暖炕上坐下,拿了条毡子为我盖在膝上,关心道:“这里暖和,小心着了凉,万寒之时,生了病可不容易好。” 听他这样说,我更是难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截了去,开始与我说今日宴会之后他打探到的一些消息,比如说丞相府表面安静,后门却一直有人进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另外就是皇帝似乎真是病的不清,今日殿上不过是在硬撑,回了寝宫之后又秘宣了几位大臣汇面。晋王府没有动静,大抵还是在左右为难。 他说的滔滔不绝,我却不大听得进去,心思还飞在别处。 “王爷,王爷?”他轻轻唤了我几声,我抬头茫然的看他,“什么?” “是否臣说的这些王爷觉得太无趣了?” 我摇摇头,“大概是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 他没有异议,出去吩咐厨房上膳。 晚饭后又谈了一阵,我强打起精神,让自己投入到这政治漩涡之中,待铭远走后,夜晚,独自坐在偌大的屋内,心里涌出的是一阵一阵的空落,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 暧昧(2) 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大方一点,搁现代,两男人泡一浴池原本就是正常到不像话的事,何必要畏畏缩缩的,那不是摆明了我心里有鬼么,思及此,我坦然回答道:“如果你想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异议。” 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突然站起身,利落的脱光了身上所有衣物。 我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吃惊的瞪大眼,“你……你……”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出现一张白花花的皮,无可否认,他的皮肤真的很好……而且,多年练武让他的身体非常结实,却并不显得不粗壮,身材非常的好。 他跨进桶中,两腿正中心的部位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一下清醒过来,赶忙把目光移开。 两个男人在一起洗澡是很正常,但一个男人盯着另一个男人命根猛看,那就不对劲了。为缓解似乎是有些尴尬的气氛,我努力寻找话题,“我中的是什么毒?” “百花放。”他依然是惜字如金,在我面前坐好后,便用布擦起身来。 “你之前说了,我知道是百花放,我是在问这是一种怎样的毒。”我没好气的说,和这人说话真是够累的。“还有,为什么你会拿着我的枕头,最后,把我的**道解开!我没事了。”我把要说的话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他还是不紧不慢,缓缓抬眼,却似乎是没有打算要解开我的**道。“百花放算不上是毒药,它并不能置人于死地,只会令人奇痒难止,十二个时辰之后,自然就会失效。”听他的口吻似乎并不是很严重,“就这样?”我问道,那为何他刚才神情如此紧张。 “只是……百花放中参入了一种药物,进入血液之后,会令人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说完后他又垂眼擦起身体来。 我愕然,那种痒我刚刚才体会过,绝不是像被蚊子咬了而已,如果不是被及时点**,抓破皮是非常正常的,如果还是痒上二十四个小时……别说二十四小时,就算只是一小时,无法想象,我会把自己抓成什么样子……那不就等于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虽说容貌对男人不是最重要的,但也不等于可以被随便毁容啊! “那个……”我感到舌头有些僵硬,“梅护法……是你的……老,老相好?”人要倒霉起来,到哪都不得安生。 他斜着凤眼,瞟了我一记,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说:“不是。” 我皱起眉心,这人说话不老实,但既然他不想承认,我也是识相的。只是关乎我的人生安全,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如果能乘机搬出去,离他远一点,不失为因祸得福。我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的护法一定是不满我的存在,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等我说完,他插话道:“梅护法的岁数比我要大上一倍有余,我与她,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大上一倍?!可我分明看到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啊……”我吃惊极了,难道是我眼花? 他嘴角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她只是喜欢妆扮成那样罢了。”停了停,他又道:“梅护法是五位护法中年岁最长的,在教中地位颇高,我本已经提醒过他们,别让她靠近你,但似乎是没有起到作用。” “又是易容?”古人还真是方便,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不像现代人,还得动刀子,“为何会易容的人有那么多?” “易容之术,整个江湖会的人,不出十人,而能够使的出神入化又不露破绽者,不出三人。”他很认真的为我普及江湖常识,可我却觉得奇怪,“不出三人?”邱铭远,上官瑞,梅护法,不就已经三人了,难道事情会那么巧,才出江湖,就全让我碰上了?这江湖未免也太小了…… 他轻轻点头,“不出三人。” 我晃晃头,管他到底有几人呢,“喂,快把我的**道解开!你放心,我已经不痒了,不会再乱抓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帮我解了**。四肢已经有些麻木了,我动了动肩膀,轻轻揉了揉泡在水中双腿,“这次她没有达到目的,会不会再来第二次?” 他没有出声,我看向他,“还会有第二次?” “我不会让你有事。” “哼!说得好听!”我憋了满肚子的不满,一下就吼了起来,“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来劫我,我根本就不会碰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舒服的躺在马车里,去曜日继续当我的王爷!如果不是你,小七就不会身中剧毒,生命垂危!全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简直……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喊完我双手握拳重重的捶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撒了我俩一脸,甚至还蹦出一些中药渣滓粘在他脸上。 与我所预计的不同,他只是微微皱起眉,伸手抹去粘在脸颊上的残渣,略带疑惑的问:“神经……病,是何意?” 疯了!我真的要疯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问我神经病是什么意思!没看我都快炸了么!我愤怒的站起来,指着他再次大吼:“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我受够了!受够了!!”就在我喊的起劲时,门被“碰”的撞开,冲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人我曾在客栈见过一面,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姚护法----姚子山。 “宫主,没事……”姚子山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大约是以为出事了,这才慌张的撞门而入,却不想看到这副情景。我站在木桶中,也是张大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才好。 闻人翼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一把猛拽,我便倒在他怀中,只听他厉声喝道:“出去。” 姚子山腾的转身,就像是没事生一样,只是脚下动作绝不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快的出门去了,门再次出“碰”的声音,房内寂静一片,我靠着他,气氛相当的尴尬。我抿抿嘴唇,深呼吸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闻人翼并没照我的话做,“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声音在我头顶想起,很霸道的口吻,绝不输于有琴渊。“过几天,我会带你回逍遥宫。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难道说有人要分开我们?那敢情好…… “我们现在不在逍遥宫?” “不在,这只是一个被弃置的分堂罢了。” “那你答应的,两个月后的解药……”不等我把话说完,他接话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话中透出一股子的不耐烦味道,很不情愿似的。 “可是……”我决定再努力一把,与他讲讲道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在期限内到达曜日,战争必然会再次被挑起,失去家园的老百姓本是满心期待着两国的议和,曜日归还本该属于崟月的领土,现在就因为你想要,而害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心不安?不会觉得内疚吗?” 他挑起我的下巴,令我转过头看他,细长的媚眼微微眯起着,眼波流转,仿佛能蛊惑人心。“那是皇帝该管的事,与我无干,我只是想要你。” 我闭上眼,望着那样美丽的一张,尽在脸,一双眼,有些话比我想象中要难以出口。我耐着性子继续与他沟通,“我也不想管,但我毕竟是崟月的王爷,唔……”嘴唇被覆上,温温的,是他的唇……我惊惶的睁开眼,用力推,却如何也推不开他。这次的吻不像昨天,含着热情与**,他吻的很投入,甚至伸出了舌头…… 好一会,他满意的放开了我,眼神迷离起来。我眨眨眼,有种血气冲上头顶的感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等等……”“我不想再等了。”“不行!不可以!”我拼命推开他,扒住桶边,如果他要硬来,我只有把千日醉的事向他坦白。 只是,闻人翼又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强迫我的意思。 他一抬手便把我捞了回去,很认真的看着我,“我不强迫你,而我,也从来没有过男的……”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我歪了歪嘴,接口道:“床伴。”他说:“算是吧。”也许他原本想说的是男宠,男宠----我很不待见这个称谓,不由的皱起眉头,“至今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抓我,是因为我长的好看?”一开始他的确以为我是个女人。 他思考了一会,点点头,之后又忽然摇头。他说:“是个意外。” 我哼了声,嘀咕道:“的确是意外。” 闻人翼没再说什么,放开我,自顾自的跨出水桶,拿毛巾擦干了身体,从衣橱里重新拿了衣服穿上。与他相处这两天我现,闻人翼其实只是外表冷漠了些,脾气是好的不得了,就算是我对他吼,指着他鼻子骂,他也没动过半分气,哪像是有琴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所有人必须对他惟命是从似的。无怪乎,他是皇帝。就在我漫游的当口,闻人翼已不知从哪拿了套我的衣服来,还让人又扛了桶清水进房。待人走了之后,他把我从药水中捞出,放清水里涮了涮,特像是我以前帮自己养的小狗洗澡那样……但因为昨天已经被他看光了,今天我也就不再反抗,任他摆布了。 我站在凳子上,摆了个耶稣的造型,很是配合。 “你要带我回逍遥宫?” 他点点头,认真的帮我擦干身体。 “远吗?”远了可就不好逃了,我心想。 他又点点头。 “有多远?” “魁星。” “什么?!在魁星?”我惊呼,那么远我要怎么逃! 他淡漠的说:“所以你不用想逃。”原来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悻悻哼了声,“我又没说我要逃。”转转眼珠,我道:“喂,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难道说,你要养我一辈子?” 他还是淡淡的口气:“我有名字,叫做闻人翼,你可以称我为翼。”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他瞟我一眼,接着说:“或者闻人翼。” “好了。自己把衣服穿上。”他把衣服递给我,“我还有事要……” 我打断他,问道:“我的枕头呢?” “一会我让人给你拿来。” “你今天一早出去就是为了去拿我的枕头?” 他点点头。显然他是感觉到了昨晚我对那块高级货的抵触情绪,还算是对我有心,只是----我摇摇头,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感动,我在心中给自己鸣起警钟,还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那……”我迟疑着,低头假意穿衣,努力做到似乎是不经意的提问:“邱……小七他……伤势如何?还有,我不在,他们一定都乱套了吧?上官瑞,你见到他没有?” 他盯住我,看的我心虚起来。“你看我干吗……” “别再想他。”他冷冰冰的说。 “什么……什么,想不想,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转过身背对他,“不愿意说算了。” 过了好一会,闻人翼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他很好。”之后便走了出去,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两肩一松,轻轻叹了口气。 七四节 夜露甚寒,邪风入侵,以至鱼际泛白时我已大感不适,卯时中刻更是头疼欲裂。 昨日铭远走后,我吩咐了德谦他们不用在屋里屋外伺候,只管自己去休息,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直到卯时四刻,德谦前来伺候我梳洗才现不妥,一探额头,烧的滚烫,忙去悠竹苑请了“钟先生”来。 感冒烧搁现代还真不是什么大病,但在古代,大家伙都管这病叫风寒、恶寒,一不小心就是要死人的!就算不死,高烧不退,好了也不定成了白痴。没有阿司匹林不说,药还做的一点都不人性化,只怕到最后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苦死的!先进的方法没有,只得用那些土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被子捂住汗,可惜这破身子一点也不配合,内热外寒,火被堵在心里,怎么都不出来,难受的我又是去了半条命。 一日过后,消息传到宫里,皇帝给予了极高的重视,赶紧传了几位太医前来,望闻问切一番后便聚在一起商讨的写了几个方子,只可惜后来那些方子落到闻人翼手中,给他一揉,一搓,全都成了粉末,随风而去,嘴里还直叨叨说:“庸医!”就是这群号称高明的大夫,总也治不好皇帝老儿的病,闻人翼说他们庸医也算不得过分。 之后的七日,闻人翼时刻守在我病床前,为我推拿,针灸,渐渐的,总算身子是不烧了,但咳嗽却怎么也止不住,晋王和宫里送来的补品可劲的往我肚子里塞,整个人却还是怏怏的没有起色。我心知这病不光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 记得当初看《红楼梦》时就感叹,古人怎么动不动就莫名一病,比如秦可卿,比如贾瑞,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就因为心里头有事,拖着拖着就这么没了。 有几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就会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会不会也这么病着病着的没了。又一想想:没了倒也好,一死人省心。我省心,他们也省心,爱干嘛干嘛。 最终我这病拖了一月有余,连宫里大年夜里办的新年宴也没赶上,但不去也好,我现在就像个移动靶子,走哪都有箭往我身上射,搞不好就弄个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铭远他们时常出去打探消息,足不出户我依然对各方动态十分了解,比如说皇后还在被关禁闭,新年宴上刘婕妤大出风头,被封贤妃。刘婕妤便是上次那位很会察言观色,适时倚上皇帝的粉面美人,也是最小的皇子----九殿下的母亲。另外,上次宴会上被降职的几位大官在之后的几天中又都一一被官复原职,但之后却被明升暗降的调派去了几处鸟不拉屎的旮旯地,对此,丞相很沉得住气,韬光养晦的安分待着,起码表面来说是如此,只是乘着新年的喜庆劲,又为太子张罗着纳了两位侧妃。 一位是兵马大元帅史聪的三女儿,史颦儿,这位史聪元帅可不得了,攻打崟月如此成功他功不可没。另一位则是文华阁大学士秦山的小女儿,秦怡然。两位泰山都是正一品的大官,一文一武,丞相不可谓不费心思。 只可怜了太子妃,如今这两位侧妃不同于那些能一时讨得太子欢心的侍妾丫头,背景相比起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最近她也是自顾不暇,没工夫去东去西的搬弄我的是非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还未好好领略到北方的冬季,春天竟就这么悄悄的来了。这也得亏我的病,一整个冬天都跟大家闺秀似的被锁在深闺中,就是见一点风,他们都怕我明日就起不来床了。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他们,我撒手一去是乐得轻松自在,只怕多个百十来号人跟着我无端陪了葬。 起身下地,穿实了衣物,同屋内的闻人翼还合着眼,自病起,他便在我屋中搭了张床,成日的陪着我,医书也全被搬了来,俨然一个全职看护。 我绕过他的床,走去开窗,在床上躺的久了,竟未现园内早已是一片春意,种的那些个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悄然了新芽,虽还算不上绿意盎然,却也差不许多了。东边日头初生,微微泛出红色,衬着浅蓝色的天空,浅绿色的嫩芽,泥土散出沁人的馨香。再探头望去,看到几个小厮在院中忙碌着,其中正有德谦的身影,我朝他挥手喊道:“德谦!” 德谦直起腰,手中端一小碗,见我喊我,忙小碎步跑到窗边,着急道:“爷,您怎么下床了,还站在窗边吹风,您这病刚好,别又进了寒气!” 我不理他,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吗?” “回爷,奴才们这是在收集昨晚下下落在叶上的雨水,是给您煎药喝的。” 我看看那小半碗雨水,好在古代污染不严重,不然这雨水可都是地上蒸上去的,被淋到都能引起皮肤不适,别说是喝了,我皱了皱眉心,“又是钟先生出的主意吧?” 德谦一本正经地点头:“钟先生说的,春雨,资始生,用于煎补中气的药,事半功倍。” 我一挥手:“少听他的,就会给人找麻烦。” “您就安心躺着去吧,这儿没人怕麻烦。”德谦,尽在往我身后一看,“哎呦,奴才先忙去了,一会再来伺候您洗漱,爷自个保重。”说完撒丫子跑了。 “嗳嗳~~”我刚想叫住他,就听身后有人说道:“病才刚好,又不安分。”一把给我拽了回去,关了窗,又拿了件杏色织锦袄子为我穿上,“与你说了多少遍,每日起床寒气最甚,一定得穿齐了衣物才好离床,你怎的就是不听。” 面上是不耐,心里却很是受用,但就算如此,嘴上依然要占些便宜:“我病都好了,真是多此一举。而且你有没有现,最近你是越来越啰嗦,越来越有门房赵伯他媳妇儿的气质了!” 闻人翼沉默着帮我把衣服扣上扣,表情特无动于衷。 刺激不到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我灵光一闪,问道:“你也来曜日这么久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他直接问:“你想出门?” 我忙点头不迭:“这园子漂亮是漂亮,可也太闷了。难怪会病,我看啊,全是给闷出来的!” 德谦这时推门进来,身后跟了几个伺候梳洗的人,用热水洗了脸,又用青盐刷了牙,漱了口之后便上桌吃早饭,今天的早餐特别丰盛,面条,饺子,春饼,我道:“怎么今儿不喝粥了?” 德谦回道:“今儿是春龙节,吃面条,饺子,春饼是习俗。而且啊,今儿什么都得带个龙字,饺子不叫饺子,那得叫‘龙耳’,面条也不是面条,叫‘龙须’,春饼则叫‘龙鳞’。”我笑道:“这倒是新鲜,感情今儿是全民吃龙啊!”德谦忙道:“爷,这话可不好乱说!”龙就是皇帝,吃龙,那还了得。 闻人翼也梳洗妥当,在桌边坐下,“你身子还未好妥,春饼走油,别多吃了。” 本想说“扫兴”,但在旁人面前我必须表现出对“钟先生”的恭敬,只好说:“好,好。” 德谦为我盛面条的功夫,已是三个饺子下了肚了。吃了一个多月的养生补气粥,现下这猪肉馅的饺子吃在嘴里真是美味极了。我道:“德谦,我们今儿出门去踏青。”闻人翼瞪我一眼,在下人面前他倒也不会下我脸面,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德谦倒是一脸惶恐:“爷您要出门?”转而去看闻人翼的眼色,“你看先生做什么,他允了。对吧?”我也看向闻人翼,闻人翼顿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很是勉强。 德谦见状也不好再拦,“那……爷,咱这趟踏青您打算去哪?带多少人?” 我又往嘴里塞个饺子,大口嚼着,眼珠一转,道:“飞龙十三骑是都得带着的,不带他们肯定不放心,至于园里面的护卫,你一会去问问孙副廷尉长的意思,他要不放心,带他百八十个我也没意见,就是得做到低调,别走的跟几排木桩子似的,给人看了要烙下话柄的,太子出行也没咱这排场。还有……你一会再去趟书房,让弱柳和冬儿都准备准备,公子出门,怎么能没个丫鬟在旁。至于去哪……”我摸摸下巴,反问,“锦都也算是个大城市,吃喝嫖赌,你说去哪?” 德谦吓的愣在当场,“要让太子知道我带您去吃喝嫖赌,奴才这小命……” 我一挥手,“行啦,你别告诉他不就行了。如果真个为难,那你就跟着,我自个去找,就不信找不见好玩的地儿。”见德谦苦着脸又想说话,我忙阻止他,“还愣着干吗,刚交代你的事快去办啊!” 德谦耷拉着脸瞧着我,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身得得小跑出去。 没了旁人,闻人翼这才凉凉地说:“你是打算去嫖男人,还是打算去嫖女人?” 我一口面差点被呛死,放下饭碗,擦擦嘴,一本正经道:“百把十个人护着我,你说我能去嫖谁?能不能有人活着近我身都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穿来的黄金定律,不管男女,必定要上妓院去瞧一瞧,闹一闹,不然就是白活了这一辈子!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开妓院可是犯法的,上妓院也是犯法的……” 闻人翼及时制止了我正抬头的演说**,不耐道:“行了行了,想去何必扯这一大通道理。” 我把凳子拉近他,用手肘轻轻撞他,“嗨,你去过没?” 他皱了皱眉,不理我,只是吃饺子。 我用了然的眼神盯住他,“跟我这装什么纯情啊,去过就去过呗,唔……”闻人翼夹起一个饺子,直接塞住了我的嘴。 暧昧(2) 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大方一点,搁现代,两男人泡一浴池原本就是正常到不像话的事,何必要畏畏缩缩的,那不是摆明了我心里有鬼么,思及此,我坦然回答道:“如果你想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异议。” 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突然站起身,利落的脱光了身上所有衣物。 我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吃惊的瞪大眼,“你……你……”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出现一张白花花的皮,无可否认,他的皮肤真的很好……而且,多年练武让他的身体非常结实,却并不显得不粗壮,身材非常的好。 他跨进桶中,两腿正中心的部位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一下清醒过来,赶忙把目光移开。 两个男人在一起洗澡是很正常,但一个男人盯着另一个男人命根猛看,那就不对劲了。为缓解似乎是有些尴尬的气氛,我努力寻找话题,“我中的是什么毒?” “百花放。”他依然是惜字如金,在我面前坐好后,便用布擦起身来。 “你之前说了,我知道是百花放,我是在问这是一种怎样的毒。”我没好气的说,和这人说话真是够累的。“还有,为什么你会拿着我的枕头,最后,把我的**道解开!我没事了。”我把要说的话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他还是不紧不慢,缓缓抬眼,却似乎是没有打算要解开我的**道。“百花放算不上是毒药,它并不能置人于死地,只会令人奇痒难止,十二个时辰之后,自然就会失效。”听他的口吻似乎并不是很严重,“就这样?”我问道,那为何他刚才神情如此紧张。 “只是……百花放中参入了一种药物,进入血液之后,会令人留下难以消除的疤痕。”说完后他又垂眼擦起身体来。 我愕然,那种痒我刚刚才体会过,绝不是像被蚊子咬了而已,如果不是被及时点**,抓破皮是非常正常的,如果还是痒上二十四个小时……别说二十四小时,就算只是一小时,无法想象,我会把自己抓成什么样子……那不就等于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虽说容貌对男人不是最重要的,但也不等于可以被随便毁容啊! “那个……”我感到舌头有些僵硬,“梅护法……是你的……老,老相好?”人要倒霉起来,到哪都不得安生。 他斜着凤眼,瞟了我一记,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说:“不是。” 我皱起眉心,这人说话不老实,但既然他不想承认,我也是识相的。只是关乎我的人生安全,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如果能乘机搬出去,离他远一点,不失为因祸得福。我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的护法一定是不满我的存在,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等我说完,他插话道:“梅护法的岁数比我要大上一倍有余,我与她,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大上一倍?!可我分明看到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啊……”我吃惊极了,难道是我眼花? 他嘴角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她只是喜欢妆扮成那样罢了。”停了停,他又道:“梅护法是五位护法中年岁最长的,在教中地位颇高,我本已经提醒过他们,别让她靠近你,但似乎是没有起到作用。” “又是易容?”古人还真是方便,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不像现代人,还得动刀子,“为何会易容的人有那么多?” “易容之术,整个江湖会的人,不出十人,而能够使的出神入化又不露破绽者,不出三人。”他很认真的为我普及江湖常识,可我却觉得奇怪,“不出三人?”邱铭远,上官瑞,梅护法,不就已经三人了,难道事情会那么巧,才出江湖,就全让我碰上了?这江湖未免也太小了…… 他轻轻点头,“不出三人。” 我晃晃头,管他到底有几人呢,“喂,快把我的**道解开!你放心,我已经不痒了,不会再乱抓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帮我解了**。四肢已经有些麻木了,我动了动肩膀,轻轻揉了揉泡在水中双腿,“这次她没有达到目的,会不会再来第二次?” 他没有出声,我看向他,“还会有第二次?” “我不会让你有事。” “哼!说得好听!”我憋了满肚子的不满,一下就吼了起来,“不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来劫我,我根本就不会碰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舒服的躺在马车里,去曜日继续当我的王爷!如果不是你,小七就不会身中剧毒,生命垂危!全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简直……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喊完我双手握拳重重的捶打在水面上,水花四溅,撒了我俩一脸,甚至还蹦出一些中药渣滓粘在他脸上。 与我所预计的不同,他只是微微皱起眉,伸手抹去粘在脸颊上的残渣,略带疑惑的问:“神经……病,是何意?” 疯了!我真的要疯了……他居然还有心情问我神经病是什么意思!没看我都快炸了么!我愤怒的站起来,指着他再次大吼:“神经病就是神经病!我受够了!受够了!!”就在我喊的起劲时,门被“碰”的撞开,冲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人我曾在客栈见过一面,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姚护法----姚子山。 “宫主,没事……”姚子山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大约是以为出事了,这才慌张的撞门而入,却不想看到这副情景。我站在木桶中,也是张大嘴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坐下还是继续站着才好。 闻人翼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一把猛拽,我便倒在他怀中,只听他厉声喝道:“出去。” 姚子山腾的转身,就像是没事生一样,只是脚下动作绝不含糊,三步并作两步快的出门去了,门再次出“碰”的声音,房内寂静一片,我靠着他,气氛相当的尴尬。我抿抿嘴唇,深呼吸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闻人翼并没照我的话做,“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声音在我头顶想起,很霸道的口吻,绝不输于有琴渊。“过几天,我会带你回逍遥宫。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难道说有人要分开我们?那敢情好…… “我们现在不在逍遥宫?” “不在,这只是一个被弃置的分堂罢了。” “那你答应的,两个月后的解药……”不等我把话说完,他接话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话中透出一股子的不耐烦味道,很不情愿似的。 “可是……”我决定再努力一把,与他讲讲道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在期限内到达曜日,战争必然会再次被挑起,失去家园的老百姓本是满心期待着两国的议和,曜日归还本该属于崟月的领土,现在就因为你想要,而害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心不安?不会觉得内疚吗?” 他挑起我的下巴,令我转过头看他,细长的媚眼微微眯起着,眼波流转,仿佛能蛊惑人心。“那是皇帝该管的事,与我无干,我只是想要你。” 我闭上眼,望着那样美丽的一张,尽在脸,一双眼,有些话比我想象中要难以出口。我耐着性子继续与他沟通,“我也不想管,但我毕竟是崟月的王爷,唔……”嘴唇被覆上,温温的,是他的唇……我惊惶的睁开眼,用力推,却如何也推不开他。这次的吻不像昨天,含着热情与**,他吻的很投入,甚至伸出了舌头…… 好一会,他满意的放开了我,眼神迷离起来。我眨眨眼,有种血气冲上头顶的感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等等……”“我不想再等了。”“不行!不可以!”我拼命推开他,扒住桶边,如果他要硬来,我只有把千日醉的事向他坦白。 只是,闻人翼又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没有强迫我的意思。 他一抬手便把我捞了回去,很认真的看着我,“我不强迫你,而我,也从来没有过男的……”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我歪了歪嘴,接口道:“床伴。”他说:“算是吧。”也许他原本想说的是男宠,男宠----我很不待见这个称谓,不由的皱起眉头,“至今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抓我,是因为我长的好看?”一开始他的确以为我是个女人。 他思考了一会,点点头,之后又忽然摇头。他说:“是个意外。” 我哼了声,嘀咕道:“的确是意外。” 闻人翼没再说什么,放开我,自顾自的跨出水桶,拿毛巾擦干了身体,从衣橱里重新拿了衣服穿上。与他相处这两天我现,闻人翼其实只是外表冷漠了些,脾气是好的不得了,就算是我对他吼,指着他鼻子骂,他也没动过半分气,哪像是有琴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所有人必须对他惟命是从似的。无怪乎,他是皇帝。就在我漫游的当口,闻人翼已不知从哪拿了套我的衣服来,还让人又扛了桶清水进房。待人走了之后,他把我从药水中捞出,放清水里涮了涮,特像是我以前帮自己养的小狗洗澡那样……但因为昨天已经被他看光了,今天我也就不再反抗,任他摆布了。 我站在凳子上,摆了个耶稣的造型,很是配合。 “你要带我回逍遥宫?” 他点点头,认真的帮我擦干身体。 “远吗?”远了可就不好逃了,我心想。 他又点点头。 “有多远?” “魁星。” “什么?!在魁星?”我惊呼,那么远我要怎么逃! 他淡漠的说:“所以你不用想逃。”原来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悻悻哼了声,“我又没说我要逃。”转转眼珠,我道:“喂,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难道说,你要养我一辈子?” 他还是淡淡的口气:“我有名字,叫做闻人翼,你可以称我为翼。”我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他瞟我一眼,接着说:“或者闻人翼。” “好了。自己把衣服穿上。”他把衣服递给我,“我还有事要……” 我打断他,问道:“我的枕头呢?” “一会我让人给你拿来。” “你今天一早出去就是为了去拿我的枕头?” 他点点头。显然他是感觉到了昨晚我对那块高级货的抵触情绪,还算是对我有心,只是----我摇摇头,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感动,我在心中给自己鸣起警钟,还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那……”我迟疑着,低头假意穿衣,努力做到似乎是不经意的提问:“邱……小七他……伤势如何?还有,我不在,他们一定都乱套了吧?上官瑞,你见到他没有?” 他盯住我,看的我心虚起来。“你看我干吗……” “别再想他。”他冷冰冰的说。 “什么……什么,想不想,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转过身背对他,“不愿意说算了。” 过了好一会,闻人翼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话,“他很好。”之后便走了出去,看来是有些生气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两肩一松,轻轻叹了口气。 七五节 吃过早饭后,闻人翼陪着我在院子里遛了两圈,然后回屋换衣裳准备出门。期间铭远过来了一趟,我吩咐这次出门只他与我同行,其他十二人全扮作路人跟着。准备停当后又等了许久,还不见德谦过来,我便与他们二人去到景逸圆门前。 才到,只见德谦正背了个大包裹,从另一个方向小跑过来,冬儿的声音紧跟其后,“喂,你倒是给我慢点啊!”德谦理也不理,眼尖的瞧着了我,更是加快步伐到我跟前,喘着气道:“爷,您怎么现在就出来了?一会好了,奴才会过去叫您的。” 我看看他,又往他身后瞧去,弱柳与冬儿正各提着一只填漆食盒奔走过来。我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德谦回道:“都是些出门要用的东西,我得把这些放马车上去。”两个丫头这时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跟前,“给王爷请安。” “起吧。”我挥了挥手,“你们带吃食做什么?不就是逛个街,怎么搞的这么麻烦。” 铭远在我身后用手肘轻轻推了我一下,我道:“行了,这趟出门不用马车,我们用走的。你们把这些东西先交予其他人,然后过来,咱们就出。”三人面面相觑,我忙催促了几声,他们不敢再耽搁,赶紧照我的吩咐退了下去。 待人走了,铭远把面纱递与我,解释说:“王爷之前是没出过宫门,后来行路也是一切从简,现下到了这里,德谦也是照着亲王的标准给您置办出门的行头。” 我接过戴上,直摇头:“照这架势,太阳落山不定能出得了门。” 不一会,德谦三人过来,我吩咐道:“记着,以后但凡我要出门,一切从简。”德谦应了,我又问了孙副廷尉长那是否准备好了,德谦说一切安排妥当,遂几人出得园去。 街上马车来往,行人繁忙,之前赶路都未有心情好好欣赏古时民俗风情,今天则不一样,我这边瞧瞧,那边逛逛,感觉一切都十分新奇,十分喜欢。还巧的赶上了“春龙节”的游行队伍,五十多个人舞一条龙,锣鼓队跟在后头敲的震天响,那是何等热闹。 我奋力要想挤到人群前头,德谦在我身后道:“爷,您可小心啊!”我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似的,哪还听得进话。这时,忽然身旁响起一声叫唤:“哎呦~~疼疼疼!”我一回头,一个长相瘦小猥琐地陌生人被闻人翼扭住了手腕,铭远警惕地立马拖我出人群,德谦三人紧跟我们身后。 之后,只见十几位形色可疑且眼熟的“路人甲乙丙丁……”向闻人翼的方向靠近过去,再之后,闻人翼面无表情的步出人群。 “怎么啦怎么啦?是小偷吧?一定是小偷!”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那边看去,只可惜密密麻麻的人头,再看不到情况。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仿佛早已习惯我如此的反应,这就与当初在客栈我见到他被人调戏时如出一辙。德谦捏了把汗:“爷,好在是小偷,这万一要是刺客……要不咱们回吧,别逛了。” “那不行!”我马上予以否决,“爷我难得出门一趟,因为一个小毛贼就打道回府,传出去不是要被江湖人士所耻笑!” 德谦不解:“为何会被江湖人士耻笑?” 我僵硬的扯动面皮,轻拍他的肩膀,向天长叹一声,这就叫代沟! 铭远含笑道:“这次既然出了园子,就让爷玩个尽兴吧,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寻个去处吃饭?”我应和道:“对,去吃饭。”我带头走在前头,避开人群,往另一条街走去,见一装修精美,门庭若市的建筑,匾额上写着“飘香楼”三大字。我伸手一指,“就这吧。”德谦微微松口气,偷抹了一把额头,我问:“你紧张什么?”冬儿笑道:“他是怕主子您再往前走,过了这条街,前头那一整条街全是……”话没说完,就被德谦掩住口鼻,推搡了进门。我先是不明,想了会,才恍然道:“德谦,你好啊!” 小二哥迎上来招呼,问是要大厅还是包间,我想瞧瞧民生百态,便说大厅就行。入了座,点好菜,我故意说:“早知道就多走两步,去前头那条街吃,反正一样是吃,这可好,吃完再去,可得花两趟钱了。,尽在”德谦又捏把汗,嘀咕道:“那里吃可贵的很,又比不得外面的饭馆,全是撒钱去的。”冬儿哼道:“你是怕爷没钱吃不起怎么的?”德谦瞪她一眼:“我们做奴才的,就不该把爷往那种地方带!”“爷想去,你就该让爷去,一个做奴才的,还想着要左右主子?”冬儿也不甘示弱,眼见就要吵起架来。我忙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去不去爷自有主张。” 这时旁的一桌忽有一女声道:“不知羞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入我耳。忍不住回头去看,可巧,邻桌那说话的女客也正斜眼瞧我,我心中嘀咕:莫非真是在说我?一桌人都静了下来,只听那姑娘又道:“不知羞耻!”这次是真真的瞧了个明白,德谦挨近我道:“爷,那姑娘是在骂你?认识的?”我纳闷:“不认识,别是遇见了疯子。” 那姑娘一拍桌子,抄了家伙就向我过来,她旁的师兄弟拉也拉不住,只一个劲“师妹师妹”的穷喊。 我转头看向铭远,遇见江湖人士,还得问他才是,正待开口,却见他神色异常,眼神漂移,难道说他认识这女子? “你刚才说什么?!”那女子把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砸在我们桌上,德谦三人吓了一跳,当场就愣住了,她站定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眼带鄙夷。不可否认,这个女子有着惊人的美貌,螓蛾眉,雪肤花貌,眉宇间更是有着一般女子不具备的飒飒英气,更添了她特有的魅力。 对决在一瞬间便有了高下,气势上,我矮她一截,站起身,令人郁闷的是,在身高上,我也矮她一截,但环顾一圈,我得意一笑,在人数上,我绝对胜她几丈!自我进入这馆子后,起码一半的客人都被我的护卫替代。 我微笑道:“在下刚才说,别是遇见了疯子。” 姑娘气的银牙狠咬:“敢骂本小姐是疯子,我看你是活够了!” 我拱手道:“不知方才姑娘说的那‘不知羞耻’四字,是否指向在下?” 那女子冷哼,一手叉腰道:“说的正是你!青天白日,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不是善良之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等污言秽语。不骂你骂谁!” 我呵呵一笑:“戴面纱就不是好人,姑娘的看人标准真是新鲜。在下不过是说想去前面的花街,就惹的姑娘如此激动,莫非其中有何渊源?” 她被我说的面色极其难看,本来好男是不该与女斗的,但碰上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女人,也是该给她点教训才是。 小二哥适时的送来茶水,退下之前在我耳边低喃:“我看您还是别惹这位姑娘的好,她可是现今武林盟主青山先生的独生女!惹了她可是没好果子可吃的!” 这女人就是人称“芙蓉仙子”的苏月蓉? 我眉头一挑,侧头看向铭远,难怪他如此紧张,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老相好吧,之前上官瑞可说过这女人想要杀我,正因为我夺了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现在碰上,算是天意?然而她为何会出现在锦都,真是来杀我?亦或是得了消息,知悉铭远在此处,所以寻来? 她黑青着脸狠道:“知道了本小姐的身份更好,识相的,现在就滚,我便不予计较,再让我瞧见你,休怪我剑下无情!” 前武林盟主就坐在我身边,再加上个魔教宫主和半馆子打手,我会怕她,笑话! 我冷笑两声:“别以为带把破剑就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么了?武林盟主的女儿就可以随意骂人随意杀人了?别说什么你不与我计较,我倒是要好好与你计较个一二三不可,小小年纪仗着面孔与身份在外横行……”话未说完,只见苏月蓉眼神一凛,漂亮的一转身,“铛”一声,桌上的宝剑瞬时出鞘,直指向我。 谁都没料到她真的敢出手,以至于其他桌的打手虽都手中握剑却无人反应过来,我也惊得愣在那里,千钧之际,空中横飞过来一道白光,“哐当”一声,伴着苏月蓉一声惊叫,宝剑竟折成两段,应声落地。 苏月蓉被震开五步有余,她师兄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没有当场摔倒。 我往地上看去,方才那道白光原来只是一只普通茶杯,我再往桌上一看,闻人翼正在悠哉喝茶,其他人面前的茶杯也好好的都在,少的竟是我那一只,目光在邱铭远与闻人翼脸上打了几个圈,也吃不准到底是谁出的手。 她握住手腕,恨恨环顾四周:“明人不做暗事!是哪个卑鄙小人暗算于我,给本小姐出来!出来!”大厅内悄然无声,她又吼,“再不出来,本小姐就拆了这饭馆!” 店内的客人见如此情况纷纷结帐走人,掌柜的与小二哥则吓的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头。 倒霉王爷 之后的许多天,闻人翼依然与我同床不共枕,只是每天都是我还没醒他就不见了,我睡下他还没回来,如果不是身旁的被褥有睡过人的痕迹,我还真要当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了。 其实我一个人过的也挺悠哉,每天四处晃悠,除了不能外出之外,闻人翼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的约束。我也慢慢有些了解了这所弃置分堂的布局,具体位置大概是在远郊,因为围墙外并没有很热闹,或是行人穿梭的迹象。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较像是一户人家,有前厅,花园与东西南院。 我与闻人翼住的是东院,平时很少人来,三间房,除了我们住的那间之外,其他两间都空着,而且都上了锁。南院要大一些,主要是厨房,洗衣房与仆役们的住所,我有一次溜去厨房偷东西吃,才进去过一次,挺普通。西院我并没有真正进去过,猜想大概是两位护法与一干教众的住所,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溜进去,但都未果。 我在这里,吃的,用的,穿的,一样都不缺,就是寂寞了些,下人们大多不敢与我多说话,问十句答一句,无趣的很。 姚子山是这段时间经常会出现在我面前传话筒,比如他经常会跑来问“小宫主问你还缺什么”“小宫主问你想要什么”这类的话,所以说,姚子山在我眼中,功能基本快赶上机器猫了。在这大半个月中,我多了一条狗,一只猫,一只鹦鹉,一张在花园中的吊床,一大书柜的书,一只沙袋,n只毽子,n只陀螺,等等…… 只是,我总还是觉得缺了什么,也许……是人吧。 闻人翼说要带我回逍遥宫,但至今都毫无动静,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接近晌午,我躺在吊床上看书,余光看到一个人影往我这边走来,目光依然定在书本上,我头也不抬的说:“你告诉闻人翼,我什么都不缺。除了放了我之外,没有其他要求了。” 姚子山走到我面前停下,像一座山一样,挡住了投射到我身上的和煦阳光。 我放下书,抬眼一看,并不是姚子山,而是闻人翼。 “有事吗?”我阖上书坐起身问道,很生疏的口吻。 “有事才能找你?”他显得心情很平和。 “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把书放在吊床上,站起身,低头整理起被压皱的衣服来,“你已经很多天没出现了,今天来,是否因为有事找我?” “带你出去走走。” “走走?”倒是很奇怪,“走路?” “不,骑马。” “可是我不会……” “我会。”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两人共骑一匹马。虽说不愿意和他挨的太近,但如果能出去透透气,我愿意忍。我点点头,结束了这一段简洁到极点的对话。 残墨是匹很有个性的马,除了闻人翼之外,据说没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人骑过它。 闻人翼抱着我坐在它背上,我一边顺着马鬃,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说:“别给我露出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谁想骑你啊,是你主人要求我才勉强答应的!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你主人,你这匹有恋主情结的笨马!”不知是不是因为残墨太通灵性了,它拼命摇晃起马头来,似乎是想要甩开我“温柔”抚摸他的双手。“笨马,你给我老实点!”我磨磨牙,很凶悍的拍了它一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笑声。“残墨不喜欢你。” 我不屑的略微侧身,用眼角梢瞟了闻人翼一眼,嗤鼻道:“了不起么?我还不喜欢它呢!”又一想,跟匹马较什么劲,傻子一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它一般见识。”顿了顿,我问道:“它是匹母马?” “不是,公马。” “哦……同性相斥。”我别有深意的看了闻人翼一眼,“它一定是把你当成女的了,别说是它,就连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女的。对了,我一直想要问你,为何平时你要穿女装在外走动?” 闻人翼没有马上回答我,他扯动缰绳,令残墨出。 残墨走的很慢,甚至是有些磨蹭。还记得在很小时,我也骑过马,那是在动物园里,一匹从马戏团退休下来的老马,驯马师傅牵着,慢腾腾绕场一周,残墨现在的度,就和那差不多。只是这样悠闲的散步式骑马,也是挺自在的,我讨厌狂奔的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感觉。 “我着女装,只是为了方便。”好一会,他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怕人认出你来?” “不是,我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有人认得我。”他两手搁在我腰间,刚开始我还挺直腰,想要与他保持一些距离,但不多久就觉得累,慢慢便自然的靠在他身上了,他的胸膛很暖,很厚实,与我完全不同。 “可是你长的太好看了,像你这样的人物,不管是怎么打扮,总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停了停,我解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想要恭维你。”气氛有点尴尬,不等他接我的话,我转换话题问道:“这次你离开逍遥宫,是想要找八大门派的人报仇?” 没有回答,少顷,他道:“说说你吧。” “我?”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勉强他。“关于有琴玲珑,我知道的并不多。我的意思是,之前我失去了记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也的确是不像个王爷。”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呵”。 我不满的回头,“笑什么,我为什么不像王爷,难道说王爷还有标准?” “王爷……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不该是像你这样的。”他看看我,把头转开,看向远处,有些像是在回忆,“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客栈。当时你喊了什么,自己还记得吗?”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模样。 “我喊了什么……”我嘀咕,说了那么多话,我哪记得是哪句,他接着说道:“你喊了,‘小七,快来看,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了。’而且当时你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兴奋,眼睛放光,就像是看到一件很有趣,很新鲜事,但是又并非恶意。” 我的脸腾的一红,立刻背转身,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当时那么喊了?” “嗯。我很肯定。”他很肯定点头,下巴微微碰到了我的顶。 “你一定听错也看错了。”我狡辩道:“当,当时那么,吵……你怎么,怎么能听到我在喊什么,而且,而且那时候你在楼下,我在楼上包间……” “我的听力与眼力,比一般人会好一些。”他解释说。 我嘟囔:“说的真含蓄,我看不是一些,而是很多才对!都快赶上千里眼和顺风耳了~” “呵呵。”他又笑了声,“我觉得你很有趣。而我身边的人,都太死气沉沉了。” 我顺嘴接道:“那我就活该倒霉被你抓来?”话一出口,原本和谐的气氛顷刻间便消失殆尽,搁在我腰间的双手显得比方才僵硬了些。“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贯的善良让我不忍伤害别人,可转念一想,明明就是那么回事,满肚子的气顿时又彪了上来,“你就是觉得我有趣,才抓我来?可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莫名其妙而被牺牲掉,你想过没有! “没有。”他很直接的回答我。 想必又是那套事不关己的理论,和上官瑞一个德行,自私鬼! “我要下马!让我下马!”我生气的喊。 闻人翼没理睬我,我挣扎的要脱开他的掌控,“我说了我要下马,听到没有!”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好。” 他扯动缰绳,残墨停了下来。 不等他下马,我推开他,自己挣扎着艰难的爬下来,可残墨实在是太高大了,又总是不老实的晃动晃西,我扑通一声掉了下来,**着地,“哎呦!”我大喊,疼的脸皱成一团,差点就飚出泪来。“该死!”我抓了一把身边的草,狠狠扔向远处,“真倒霉!”可不是,谁还能比我更加倒霉,在同意与人交往当天被撞死,之后就穿来这劳什子的地方,被人硬上,还被人下毒,之后还被人转手当货物一样的卖掉,然后看中的男人有老婆,最后碰上这该死的疯子妖人……往日压抑在心中的怨与怒,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我吸着鼻子,想要忍住,可事与愿违,泪腺就像是开了闸的泉水,涌啊涌啊……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 “别哭了。很难看。”他的声音从我身旁响起。 “谁说我在哭,只是眼里进沙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听过没有!”我逞强的说道。 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他把我搂进怀里,说:“没听过。但是……想哭就哭吧。”一只手按在我的腰间,慢慢揉着,想要帮我减轻疼痛的感觉。 “你他妈说谁哭呢!”我愤怒了,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可却被他越搂越紧。 “忘了你的身份,不好么?轻松自在的生活,不好么?” “忘?你到是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我是崟月的王爷,我身上背负着两国的和平!”我拎起袖子抹了把脸,冷哼道:“如果我说让你忘记与八大门派的仇恨,忘记你的身份,你能做到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思考了一会,他告诉我说:“做不到。” “既然你也做不到,凭什么就要我做到!”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径搂住我。 此刻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只想着,这样负担的活着,不如还是死了的好,死了,才能一了百了,什么有琴渊,什么邱铭远,什么闻人翼,什么议和,什么毒药解药的,都给我滚开!滚的远远的!我猛一用力,居然把他推开了。说来也巧,不远处正巧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湖,我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那方向跑,不等闻人翼反应过来,一头栽了进去…… 湖水很冷,我扎扎实实的打了个激灵,然后想起,其实……我会游泳。 冰冷的湖水让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下来,我思索着,就这样死了,是否会让许多人伤心,比如说来福,比如说邱铭远,也许有琴渊,也会有一点伤心……正当我慢慢踩水上升,细数有谁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我一下窜出水面,睁大眼,只看到闻人翼在奋力的扑着水……似乎是并不会游泳的模样……“笨蛋!我会游水……你不会游,跳下来干吗!”我忍不住吼他。 接下来是更大的物体落水,残墨像是知道闻人翼不会游泳一样,赶来救人了…… 可笑的结局,最后是我与残墨,费了很大的力才把闻人翼拖了上来。 我累的瘫倒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你不是高手么!不是会轻功,可以在水上飘的嘛,怎么还会溺水……还有,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要跳下来救人,是不是想要我内疚……万一我们俩都陈尸湖底,再加上一匹笨马,你说要多久才能有人现啊,到时,说不定尸体都给鱼啃光了!” 闻人翼呛了不少水,一径的咳嗽,捶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我,咳咳,曾溺水,所以……” “有心理阴影?” 他点点头。 我大叹了口气,看了他好一会,说:“谢谢你。” 七六节 我吃不准是闻人翼还是邱铭远出的手,但既然动手的人不想出现或是不能出现,那必然有他的理由,我眼珠一转,冷哼道:“大庭广众之下持剑伤人,还敢如此嚣张,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下受教了!敢问一句,是否武林人士全都是不受法律与道德约束的?” 苏月蓉尖声道:“你别欺人太甚!三师兄,去召集人手,今儿我一定要把这地方拆个精光!” 我大笑几声:“尽管拆,拆完了,爷出钱再建。” “你!”她恼羞成怒,抽出身旁师兄的剑,再次向我袭来。 然而此次铭远早已有了防备,从后窜出,挡在我面前,接下了她的剑招,只用剑鞘与她交手。 此时饭馆的场景十分异怪,大厅中央,一男一女斗的难分难舍,我这一桌上闻人翼全然不受影响,静静喝茶,德谦,冬儿与弱柳则因次看到这种情况还在呆之中,苏月蓉那桌的三个男人似乎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大约是看出铭远武功高于他们师妹许多,也无伤人之意,最终选择默不作声。最怪的就要数大厅中余下零散十多桌的“客人”了,走也不走,吃也不吃,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些人身份有怪。 我示意他们先按兵不动,看情形再说。叮叮当当一阵,两人打上天下地,桌椅烂了一堆,掌柜的与小二哥心碎一地。我从旁绕到他们身边,不等掌柜的与我诉苦,便塞了两锭金子在他手中,“这些先拿着,最后要不够,再与我来算。” 掌柜的眉开眼笑,捧着金子哈腰道:“够了够了,客官你们随意砸,打的开心啊,小的先后头去了。”道完便拉着小二哥去了后院,远离斗争中心。 我环胸靠在柱子边,心情极好的欣赏着这一场精彩的武术表演。 苏月蓉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剑术的确有几分造诣,但与铭远相比依然相去甚远,铭远打的十分保守,甚至连剑都还未拔出,连我这不懂剑的人都知道他招招防守,未攻一式。 与苏月蓉一道的另一位师兄弟似乎是瞧出了敌强我弱,偷偷溜了出门去寻救兵,我虽是瞧见了,却没让人阻止,多些人岂不更热闹,暗自摊手,我实在闷的太久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来了救兵,带头人进门就喝:“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欺负大小姐,大家给我上啊!”我微微一抬下巴,其他桌上的人立马提剑而起,一场混战即时拉开。 德谦,冬儿与弱柳被护着出了饭馆,我则偷偷躲进柜台里头瞧热闹,瞬时满眼飞碟碗筷,如此雄壮的武打场面通常只在电视剧中出现,如今能够亲历,只觉全身热血沸腾。 “我瞧你挺开心么。”忽然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先瞧见旁边两只雪白靴子,顺着往上看,面瘫闻人翼冷冰冰地看着我,我忙拉他蹲下,“你怎么不出去打?” 他似是轻叹一声:“钟先生不懂武功。” “不懂?”我一惊,“那方才的茶杯可是你扔的?” 他没有否认。 我一拍大腿,“糟糕!小七肯定看到你出手了,完了完了,露馅了!” “他方才心不在焉,大约没有在意。”他略带不满道,“如果他能够全心全意,也用不着我来出手。” “这你不能怪他……”话说一半,有一人被打进了柜台,痛苦呻吟,闻人翼用衣袖在他脸上轻轻一拂,那人便头一歪,没了声音,我伸手去探他鼻息,已经断气,我惊道:“你杀了他?!” 闻人翼拉回我的手,满不在乎道:“八大派的人全都要死,我不过先送他一程。”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又瞧一眼旁边的死尸,这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太具冲击力了,忙闭上眼睛,“我不能阻止你杀八大派的人,但是……以后可否别当着我的面,人非蝼蚁,岂可轻贱,你是杀的痛快,但你有无想过那些人的父母……唔……”嘴被捂住,闻人翼道:“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来历,我真要怀疑你是否少林寺那般秃驴派来的。” 我推开他的手,摆了个佛祖的模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普渡众生,施主回头是岸啊----” 闻人翼在我额头一指,我直接倒地。 外头铭远哑声喊道:“在下并不想伤害姑娘,还请姑娘勿要咄咄逼人!” 苏月蓉娇喝:“少废话,哪命来!” 我爬起来抓住柜台探出半个脑袋,外头狼藉一片,四五十人缠斗在一起,其中以苏月蓉的翠绿衣裳最为惹眼,铭远依然没有拔剑,刀光剑影中,虽无出众的面容却依然潇洒至极,一招一式精彩漂亮,不禁想起当日他与闻人翼那一战,令人震撼。 正看的兴起,却被闻人翼拉着从后门出来,迎面而来的是德谦带着大批官兵,他急急跑到我面前跪下行礼:“爷,奴才来迟了。您没事吧?” 我扶起他:“没事。冬儿和弱柳呢?” “她们先我一步回园子去了。” 官兵已6续冲入飘香楼,我跟进去继续看热闹,闻人翼拉住我的胳膊,我忙道:“我就是去看看。”我反拖住他的胳膊,最终闻人翼还是拗不过我,被我一同拖了进去,德谦这次跟的我很紧,左右看个不停,一副忠心护住的秀逗摸样。 一有官兵到场,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全都慌了手脚,尽在,这就与黑帮血拼,忽有条子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苏月蓉见事情不妙,便冲我们撂下狠话:“哼,这次就放过你们!你给我记着,得罪本小姐的人,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我们走!” 嗖嗖嗖嗖,许多人同时从门从窗跃出,官兵到底是武功低劣,最终是空手而归。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可能再游玩下去,被官兵护卫着回了景逸圆,虽说没有玩尽兴,但终是看了场好戏,不枉此行。至于苏月蓉的狠话,我并未放在心上。 铭远提醒我说那女人不好惹,因御剑山庄与邵阳一派向来有些交情,他不好向她下重手,又因苏月蓉平素爱使些毒物害人,只怕防不胜防。说到毒物我更是不以为然,且不说闻人翼是施毒高手,我更是因身中千日醉,普通毒物更本无法伤我半分,自是有恃无恐。 我反倒叮嘱铭远,别是苏月蓉从御剑山庄打听出了些他的消息,循迹而来,如让她识破了身份,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晚些时候消息传到晋王那,百忙之中依然抽空前来,我向他诉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晋王气愤道:“这些武林人士实在无法无天,仗着武功了得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伤人!” 我反劝一句:“承琪也勿要动气,武林盟主的女儿,自然是气势霸道了些,可以理解。” 晋王哼道:“你能理解,我可不能。若不是玲珑你手下护卫同样是武功高强,今次还不知会闹的如何收场!伤了你就等于伤了两国和气,这些莽夫,只知闲来无事喝酒斗殴,于国半点功劳也不曾有过。玲珑你放心,这什么什么派的盟主女儿,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承琪的好意玲珑先在此谢过,现下她父亲正是武林盟主,与她过不去,便是与整个武林过不去,不可不可。”我摆摆手,“据玲珑所知,武林大会每三年会举办一次,这已是青山先生上位第二年,如果承琪真有心为玲珑出气,不如……先等等。” 晋王沉吟片刻,笑道:“玲珑言之有理。现今那些武林人士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我早已有意整顿一番,差的只是时机。” 我暗忖道:那些所谓正派人士,在朝廷眼中也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 “此事的确急不得,现下正是战后,军队处于调整时期,然那些人则羽翼正丰,硬要动他们,只怕是两败俱伤。” “我也正是如此想的,何况现在兵权并不由我掌握。”晋王呵呵一笑,“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会意一笑,的确,都是以后的事,以后他当上皇帝之后的事。 又聊了会子,晋王身边的人便提醒他宫中尚有不少折子需要批示,我便顺水推舟催他快快离去,不可耽误正事,晋王走后我回到房中,闻人翼只着了件单衣在灯下看书,我走去取了件大氅为他披上。 他低头道:“我学的是阴寒内功,不怕冷。” 我道:“可我看着你冷。” 他偏头看我,扯了扯唇角:“人走了?” 我被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弄的毛骨悚然:“走了,人家是太子,忙着呢。”拉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书看的如何?可有进展?” 他顿了一顿,合上书,与我对视,“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我……”我抿起唇,犹豫道,“翼,今日的事,你先是捉了小偷,又用杯子打掉了想要伤我的剑,我怕,怕小七会有所察觉……你的身份。” “那又如何?”他盯住我。 我为难道:“要不你就……” “想要我离开,避开他?”他轻哼一声,“莫说他现在没有瞧出端倪,就算是有所察觉又如何,我会怕他?” “我的意思并非是说你怕他,只是就目前情况来说,你们真的不适合见面。你伤了他,我不愿意见到的,他伤了你,我就更不愿意了。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你避一避的好,比如说找个宅子住在景逸圆附近,离得远些,总会安全一点。” 闻人翼看也不看我,只顾自己继续看书。 我狠话重话软话全都说了一番,他依然不为所动,反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神还是自己硬要挨过来的,更是不容易送了。 最后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这法子不灵,只好希望那头铭远真的是毫无所察。 倒霉王爷 之后的许多天,闻人翼依然与我同床不共枕,只是每天都是我还没醒他就不见了,我睡下他还没回来,如果不是身旁的被褥有睡过人的痕迹,我还真要当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了。 其实我一个人过的也挺悠哉,每天四处晃悠,除了不能外出之外,闻人翼并没有对我有太多的约束。我也慢慢有些了解了这所弃置分堂的布局,具体位置大概是在远郊,因为围墙外并没有很热闹,或是行人穿梭的迹象。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较像是一户人家,有前厅,花园与东西南院。 我与闻人翼住的是东院,平时很少人来,三间房,除了我们住的那间之外,其他两间都空着,而且都上了锁。南院要大一些,主要是厨房,洗衣房与仆役们的住所,我有一次溜去厨房偷东西吃,才进去过一次,挺普通。西院我并没有真正进去过,猜想大概是两位护法与一干教众的住所,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溜进去,但都未果。 我在这里,吃的,用的,穿的,一样都不缺,就是寂寞了些,下人们大多不敢与我多说话,问十句答一句,无趣的很。 姚子山是这段时间经常会出现在我面前传话筒,比如他经常会跑来问“小宫主问你还缺什么”“小宫主问你想要什么”这类的话,所以说,姚子山在我眼中,功能基本快赶上机器猫了。在这大半个月中,我多了一条狗,一只猫,一只鹦鹉,一张在花园中的吊床,一大书柜的书,一只沙袋,n只毽子,n只陀螺,等等…… 只是,我总还是觉得缺了什么,也许……是人吧。 闻人翼说要带我回逍遥宫,但至今都毫无动静,我有些好奇,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接近晌午,我躺在吊床上看书,余光看到一个人影往我这边走来,目光依然定在书本上,我头也不抬的说:“你告诉闻人翼,我什么都不缺。除了放了我之外,没有其他要求了。” 姚子山走到我面前停下,像一座山一样,挡住了投射到我身上的和煦阳光。 我放下书,抬眼一看,并不是姚子山,而是闻人翼。 “有事吗?”我阖上书坐起身问道,很生疏的口吻。 “有事才能找你?”他显得心情很平和。 “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把书放在吊床上,站起身,低头整理起被压皱的衣服来,“你已经很多天没出现了,今天来,是否因为有事找我?” “带你出去走走。” “走走?”倒是很奇怪,“走路?” “不,骑马。” “可是我不会……” “我会。”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两人共骑一匹马。虽说不愿意和他挨的太近,但如果能出去透透气,我愿意忍。我点点头,结束了这一段简洁到极点的对话。 残墨是匹很有个性的马,除了闻人翼之外,据说没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人骑过它。 闻人翼抱着我坐在它背上,我一边顺着马鬃,一边小声的自言自语说:“别给我露出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谁想骑你啊,是你主人要求我才勉强答应的!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你主人,你这匹有恋主情结的笨马!”不知是不是因为残墨太通灵性了,它拼命摇晃起马头来,似乎是想要甩开我“温柔”抚摸他的双手。“笨马,你给我老实点!”我磨磨牙,很凶悍的拍了它一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笑声。“残墨不喜欢你。” 我不屑的略微侧身,用眼角梢瞟了闻人翼一眼,嗤鼻道:“了不起么?我还不喜欢它呢!”又一想,跟匹马较什么劲,傻子一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它一般见识。”顿了顿,我问道:“它是匹母马?” “不是,公马。” “哦……同性相斥。”我别有深意的看了闻人翼一眼,“它一定是把你当成女的了,别说是它,就连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女的。对了,我一直想要问你,为何平时你要穿女装在外走动?” 闻人翼没有马上回答我,他扯动缰绳,令残墨出。 残墨走的很慢,甚至是有些磨蹭。还记得在很小时,我也骑过马,那是在动物园里,一匹从马戏团退休下来的老马,驯马师傅牵着,慢腾腾绕场一周,残墨现在的度,就和那差不多。只是这样悠闲的散步式骑马,也是挺自在的,我讨厌狂奔的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感觉。 “我着女装,只是为了方便。”好一会,他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怕人认出你来?” “不是,我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有人认得我。”他两手搁在我腰间,刚开始我还挺直腰,想要与他保持一些距离,但不多久就觉得累,慢慢便自然的靠在他身上了,他的胸膛很暖,很厚实,与我完全不同。 “可是你长的太好看了,像你这样的人物,不管是怎么打扮,总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停了停,我解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想要恭维你。”气氛有点尴尬,不等他接我的话,我转换话题问道:“这次你离开逍遥宫,是想要找八大门派的人报仇?” 没有回答,少顷,他道:“说说你吧。” “我?”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打算勉强他。“关于有琴玲珑,我知道的并不多。我的意思是,之前我失去了记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也的确是不像个王爷。”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呵”。 我不满的回头,“笑什么,我为什么不像王爷,难道说王爷还有标准?” “王爷……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不该是像你这样的。”他看看我,把头转开,看向远处,有些像是在回忆,“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客栈。当时你喊了什么,自己还记得吗?”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模样。 “我喊了什么……”我嘀咕,说了那么多话,我哪记得是哪句,他接着说道:“你喊了,‘小七,快来看,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了。’而且当时你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兴奋,眼睛放光,就像是看到一件很有趣,很新鲜事,但是又并非恶意。” 我的脸腾的一红,立刻背转身,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当时那么喊了?” “嗯。我很肯定。”他很肯定点头,下巴微微碰到了我的顶。 “你一定听错也看错了。”我狡辩道:“当,当时那么,吵……你怎么,怎么能听到我在喊什么,而且,而且那时候你在楼下,我在楼上包间……” “我的听力与眼力,比一般人会好一些。”他解释说。 我嘟囔:“说的真含蓄,我看不是一些,而是很多才对!都快赶上千里眼和顺风耳了~” “呵呵。”他又笑了声,“我觉得你很有趣。而我身边的人,都太死气沉沉了。” 我顺嘴接道:“那我就活该倒霉被你抓来?”话一出口,原本和谐的气氛顷刻间便消失殆尽,搁在我腰间的双手显得比方才僵硬了些。“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一贯的善良让我不忍伤害别人,可转念一想,明明就是那么回事,满肚子的气顿时又彪了上来,“你就是觉得我有趣,才抓我来?可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莫名其妙而被牺牲掉,你想过没有! “没有。”他很直接的回答我。 想必又是那套事不关己的理论,和上官瑞一个德行,自私鬼! “我要下马!让我下马!”我生气的喊。 闻人翼没理睬我,我挣扎的要脱开他的掌控,“我说了我要下马,听到没有!”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好。” 他扯动缰绳,残墨停了下来。 不等他下马,我推开他,自己挣扎着艰难的爬下来,可残墨实在是太高大了,又总是不老实的晃动晃西,我扑通一声掉了下来,**着地,“哎呦!”我大喊,疼的脸皱成一团,差点就飚出泪来。“该死!”我抓了一把身边的草,狠狠扔向远处,“真倒霉!”可不是,谁还能比我更加倒霉,在同意与人交往当天被撞死,之后就穿来这劳什子的地方,被人硬上,还被人下毒,之后还被人转手当货物一样的卖掉,然后看中的男人有老婆,最后碰上这该死的疯子妖人……往日压抑在心中的怨与怒,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我吸着鼻子,想要忍住,可事与愿违,泪腺就像是开了闸的泉水,涌啊涌啊……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 “别哭了。很难看。”他的声音从我身旁响起。 “谁说我在哭,只是眼里进沙子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听过没有!”我逞强的说道。 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他把我搂进怀里,说:“没听过。但是……想哭就哭吧。”一只手按在我的腰间,慢慢揉着,想要帮我减轻疼痛的感觉。 “你他妈说谁哭呢!”我愤怒了,用力的想要推开他,可却被他越搂越紧。 “忘了你的身份,不好么?轻松自在的生活,不好么?” “忘?你到是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我是崟月的王爷,我身上背负着两国的和平!”我拎起袖子抹了把脸,冷哼道:“如果我说让你忘记与八大门派的仇恨,忘记你的身份,你能做到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思考了一会,他告诉我说:“做不到。” “既然你也做不到,凭什么就要我做到!”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径搂住我。 此刻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只想着,这样负担的活着,不如还是死了的好,死了,才能一了百了,什么有琴渊,什么邱铭远,什么闻人翼,什么议和,什么毒药解药的,都给我滚开!滚的远远的!我猛一用力,居然把他推开了。说来也巧,不远处正巧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湖,我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那方向跑,不等闻人翼反应过来,一头栽了进去…… 湖水很冷,我扎扎实实的打了个激灵,然后想起,其实……我会游泳。 冰冷的湖水让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下来,我思索着,就这样死了,是否会让许多人伤心,比如说来福,比如说邱铭远,也许有琴渊,也会有一点伤心……正当我慢慢踩水上升,细数有谁会因为我的死而难过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我一下窜出水面,睁大眼,只看到闻人翼在奋力的扑着水……似乎是并不会游泳的模样……“笨蛋!我会游水……你不会游,跳下来干吗!”我忍不住吼他。 接下来是更大的物体落水,残墨像是知道闻人翼不会游泳一样,赶来救人了…… 可笑的结局,最后是我与残墨,费了很大的力才把闻人翼拖了上来。 我累的瘫倒在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你不是高手么!不是会轻功,可以在水上飘的嘛,怎么还会溺水……还有,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要跳下来救人,是不是想要我内疚……万一我们俩都陈尸湖底,再加上一匹笨马,你说要多久才能有人现啊,到时,说不定尸体都给鱼啃光了!” 闻人翼呛了不少水,一径的咳嗽,捶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我,咳咳,曾溺水,所以……” “有心理阴影?” 他点点头。 我大叹了口气,看了他好一会,说:“谢谢你。” 七七节 正午的阳光微黄,温暖,我躺在水榭中央院子里的椅榻上晒太阳,很是惬意,一旁的德谦却满脸忧心忡忡,忍了许久,终于说:“爷,您都在外面吹了有一刻的风了,要不,要不进屋去吧。” 左眼咧开一道缝,瞄他一眼,再度闭上,悠悠道:“皇上不许我再随意出园门,现在连晒个太阳都得掐着时间瞧你脸色,敢情你们都想憋死我,对吧。” “爷,瞧您这话说的。不让您多吹风是钟先生交代的,我一奴才,哪敢让您瞧我脸色呀,再说了,皇上这次交代您别出门,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上次出去不过两个时辰就遇上了疯子,险些就伤了您,还是呆在园子里安全。您要不想进屋,就再晒会,奴才也是担心您,上次您一病就是一个冬天,这回……”德谦絮絮叨叨说着,我腾的坐起身,“行了行了,德谦,我病好都一个多月了,能不能让我耳根清净点。” 德谦住嘴,脸带哀色微微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算了,我不晒了。” 起身往屋内走去,身后的德谦话中带着喜色,说道:“爷,午膳已经准备妥当。” 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哪是人过的日子,根本就是在养猪! 我低头轻道:“上膳吧,七护卫又让晋王给请去了?” “是。大早上就带了其他5位护卫去了太子府。” 我轻哼了声,晋王倒是知人善用,知道铭远武功高强就天天请他去为他训练家将,美其名曰切磋切磋,现在我们人在别人地头上,有些事根本无法推辞过去,何况不少地方还需靠着晋王。 我又吩咐道:“对了,让人去请钟先生过来一起用膳。” 闻人翼搬回悠竹苑也有段日子了,当初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才搬了过来,病好之后没多久我便劝他尽快搬回去,水榭是个时时刻刻都被监视着的地方,只怕不小心便露出破绽,到时弄得不可收拾。闻人翼倒也清楚厉害关系,没多别扭就应了。 德谦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我回头瞧他一眼,点头赞道:“越来越机灵了。” 德谦摸头,嘿嘿一笑。 奴才这工作,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个个早晚都得成心理学家。 四菜一汤上全后之还是老规矩,不用人伺候,下人们各自也吃饭去了。 捋了袖子,拿勺舀汤,谁知闻人翼啪一声,用筷打飞了我手中的汤勺,我愣的盯着他直眨眼,这人又哪门子神经呢! 想要破口大骂,但“你”字才出口,就被他点住哑**。 他漠然道:“闭嘴。” 我暴怒,跳起来手舞足蹈,意思大约是明明你错,居然还敢点我**,快给我解开。 他看也不看我,自顾自从药箱中拿了些东西出来,嘴里道:“饭菜有问题。” 我立马停了下来,走近用手指戳戳他,再指指我的喉咙。 他抬手一弹,肩上一酸,咳了咳便恢复了声音,四下探望,我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难道说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想要至我于死地? “不知道。”阴沉沉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从针袋中取出三根银色长针,在米饭,菜与汤里分别放置了一根,过了一小会拿出来,银针并未变色。 我鄙视地瞪他,“切”了声说:“饭菜中分明无毒!” 他默不作声,捻起一粒米饭凑近鼻子嗅了嗅,“是迷药,上等货色。大概是下在了园内的食用水中,看来园里大半人已经把这迷药吃下去了。” 我先是不信,但闻人翼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又,尽在不容我不信,跑去门外瞧了瞧,外头打扫的仆役还在走动,就又跑回他身旁,“我瞧外头的人都好好的呀。” 他反问道:“难道你以为这迷药一吃下去人就会晕倒?” 我道:“难道不是?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蒙汗药,一吃就晕,不晕还叫什么迷药!” 闻人翼困惑道:“电视?”但他没有追问下去,接着说:“园子那么大,喝水吃饭总有先后,如果一吃就晕,很快就会被人现。这药效大约一个时辰后才会作,到时……”我打断他,了然道:“我明白了,在这段时间里该吃饭的也都吃过了,就算不吃,总也会喝上一杯水。”我一拍额头,“那我现在出去阻止他们还来不来得及?” “不用。”他拽了我的手臂,让我坐下。 “为什么不用,再不去就晚了!” 他问:“你可知来人是谁?” 他想了想,一脸茫然地摇头:“这地方想害我的人太多了,目标有点散。” “那你又可知,他下药迷倒全园的人目的为何?” 我道:“我连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目的。” 闻人翼松开手,“所以要弄清,不如将计就计。” 我上下打量他,果然是做了几年宫主的人,iq其实不算低。 我沉吟一番:“好,就这么办。”但又一想,“糟糕,小七不在。万一来人有许多,那不就……”见闻人翼脸有异色,我忙解释:“我知道你厉害,但你现在的身份是钟千,应该不懂武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怕自己先露了底就不好了。现在还有时间,不如让人去把小七从太子府叫回来,你看可好?” 闻人翼嗤声:“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时间,这园子一定也有人在监视,万一你派的人被人现,不等于是打草惊蛇?” 闻人翼一番话道理十足,我也无从反驳。从前只道他武艺高强,心思并不缜密,原来并非如此,我算是低估他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褐色药丸,“吃下去。” 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丸子?” “清心丸,吃了之后一般的迷烟就不会迷倒你。” “迷烟?不是已经下了迷药,为何还会有迷烟?” “以防万一。如若是我,为了保险,便会再用上迷香。”他说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下三流的那种猥琐感,我拿过药丸一口吞下,摸摸肚子,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去柜子里拿了些小食来吃,“饿了吧?要不要吃?” 闻人翼用极不屑的眼神瞧我,嘴里小声嘀咕:“也不知是冷静还是真傻。” 我嘴里塞满油酥饼,含糊问道:“你说什么?” 闻人翼没有睬我,自顾自翻着药箱里捣鼓起来。 我耸耸肩,抱着小吃罐子走进内室,往床上一躺,一不小心竟睡了过去。 异香弥漫在整间房中,冰冷的铁器在我脸上轻轻滑过,而我睡得正酣,翻身躲避骚扰。 来人惊呼:“你醒着?!” 我哼哧一声,才睡醒的那股迷糊劲还未散去,挣了几挣才坐起身,晃了晃,使力睁开眼,“弱柳?”一件素白中带着粉兰色的女装,不正是平日里弱柳的装扮?视线往上瞧去,顿时吓醒,这副面孔哪是弱柳,分明就是一月前在饭馆里寻我麻烦的母老虎苏月蓉! 手中执剑,剑尖就在离我颊旁两公分处,剑刃冰冷微微泛着幽幽蓝光,莫不是抹了毒的。这样想着,便悄悄往后挪了挪。她美目圆瞪,透出不解,更多的是怨恨与歹毒。 “怎会是你!”眼梢微斜,搜寻着闻人翼的身影。但内室却只剩了我一人,这家伙,关键时刻居然不在,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信任的大敌将临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我问你,为何我的迷香与迷烟都未对你起作用?!” 凶神恶煞,实在愧对她那副花容月貌。 大小宫主 经过上次的落水事件后,我与闻人翼之间的冷战正式被画下了句点。虽说我们依然算不上是朋友,更加不是爱人,可比敌人却是进了一步。我对他的敌意减轻了许多,见面不再冷言冷语,而他,只要我不提到邱铭远,绝对的好好先生,完美的倾听者。 而落水事件后另一个改变那就是我与残墨的关系,大约是我帮忙它一起救闻人翼的关系,残墨不再排斥我,就算是我单独走进它,它也不再叫嚣着对我扬蹄,反而会用头凑近过来,蹭蹭我的衣服,算是与我亲热。 马厩是我这些天经常逛的地方,虽说味道很不好闻,但因为只要看到马匹的多少,就能知道逍遥宫那帮子人是在或不在了。而一周七天,闻人翼总是会出门两天,其他五天都还是呆在庄子里,只是我抓不住他的行踪罢了。 这天我照惯例,吃完早饭便散步至马厩,与往日不同的是,马厩中多了一匹体型与高度都不输于残墨的枣红色大马,而且,还与残墨关在同一栏中。两匹马正耳膜厮鬓,好不亲热。我在心中纳闷,难道是闻人翼给残墨找了位“女朋友”来配种?“嗨,阿墨!”我兴致高昂的与残墨打招呼,它扭过头,对我哼哧了两声,算是回应。原先他对“阿墨”这个昵称很不待见,我叫他,总是甩也不甩我一眼,但有志者事竟成! 枣红大马似乎对我的到来很不高兴,眼里满是对我的敌意,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就像是向要冲过来似的。残墨见状便凑过去,大约是在告诉那马我是它的朋友,这才慢慢让枣红大马熄了火,两马无视我的存在,继续温存。 我心中嘀咕,什么母马嘛,这么大火气的! 而且这母马个头也太大了,一般来说不是该娇小一点才是,想着我俯下身子一看,只见那枣红大马居然也有那玩意!!这代表什么?这两匹马都是公马??!!我吃惊又诧异的看着两匹你侬我侬,完全无视我存在的大马,难道说现在动物也那么流行同性恋?或者……他们只是英雄惜英雄?才表现的如此亲昵,我又不是马,说不准是我理解错了。 正当我满脑子问号时,“公子,您又来啦?”饲马人凯叔笑着从外头走进来,手上提着装着饲料的木桶。 “是啊。”我回转头,伸出手指指着那批枣红大马:“凯叔,这匹马是新买的?” “啊!”凯叔突然惊惶的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木桶就奔向我,把我举着的手臂放下,松了口气,解释说:“公子您可千万别那么指着他,赤炎性子烈着呢,去年有一小厮就因为指着他,被他一口咬掉了手指!” 我惊讶的张大嘴:“那么强悍!”我捂住手指大叹“幸哉!”,又说:“赤炎……倒是名如其马,去年?那我之前为什么都没有见过这匹马?” 凯叔又拎起木桶,把饲料一点点的都放入马槽中,一边说:“赤炎呀,是大宫主的坐骑,今早大宫主才到,您之前当然不会见过它了。” 我小声嘀咕:“果然有个大宫主。” 我在其他仆役口中一直都打探不到逍遥宫的具体情况,大约是有人事前关照过照料我起居的人,不能多话。 而凯叔一直以来都是在照顾马匹,对我本身的来龙去脉并不知晓,只知道我是闻人翼的朋友,人又是老实淳朴人,所以才会对我很自然的提起逍遥宫内部的事吧。心中灵光一闪,不如乘机多挖些情报出来!闻人鹰有三个徒弟,我试探性的问:“凯叔,除了大宫主和小宫主,中间还是否有个二宫主?” “二宫主啊?哈哈,是的。只是二宫主性格不羁,很少呆在宫内,也很少理会宫内的事务。”果然,凯叔对我无丝毫防备之心。 “二宫主是否也有匹马?”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 “是啊,您怎么会知道?”凯叔很诧异的表情。 我有些得意:“这很容易猜,大宫主和小宫主都有自己的专用坐骑,那二宫主必然也不会例外,而且据我分析,二宫主的马,应该是通体雪白!对不对?” 凯叔更加惊奇:“公子真是太聪明了,猜的分毫不差!” “名字叫冰霜?白雪?还是冰雪?” “哈哈哈哈!”凯叔仰天大笑,“非也非也~二宫主的马,叫棉花----” “扑!”我做了个喷饭的表情,“棉花?”这名字也太可笑了,好歹残墨与赤炎都是比较高档次的名字,这棉花……有趣是有趣啦,但是……真不知道这二宫主脑袋是怎么长的,顷刻间,我对此人的好奇度,提升了百分之千! 凯叔收敛了夸张的笑容,一径微笑说:“当年二宫主执意要为自己的马驹取名叫棉花,谁都拗不过他。”停了下,又说:“想当年,这三匹马是老宫主在三位宫主十岁生日时所赠之礼物。别看只是三匹马,老宫主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弄来,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所以,这三匹马可说是陪着宫主们长大的。” “难怪他们感情那么好。”我点点头。“棉花也是公马?” 凯叔摇头:“棉花是一匹母马。” “一匹母马,两匹公马……”我皱起眉头看看状似亲密的赤炎与残墨,“太奇怪了……从小到大,是否赤炎与残墨感情要更好一些?” “公子你居然连这都猜到了!”凯叔一脸崇拜的表情,“这三匹马打小感情就很好,只是相比起赤炎与残墨,棉花是比较生分一些。也许跟人一样,有处不来,处得来吧。” 果然!这两匹同性恋马! 我点着头斜睨两匹完全眼中只有,尽在彼此的破马,就知道它俩有一腿,看来一开始残墨对我不友善,并非因为他认为闻人翼是女人,而我是男人的关系。应该说是倒过来,他知道闻人翼是男人,却以为我是女人!变态的人配个变态的马,真是绝配中的绝配! 我拿起一边的小马扎坐下,支着下巴,眼珠一转,问道:“闻人翼跟我提过,他和大宫主不合,有这回事吧?” “那是以前啦。”凯叔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才说:“老宫主如果看到他们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很欣慰。” “他们是为了抢宫主的位置吗?” 凯叔摇摇头,“那是很久之前,都是我的错。”说完大叹一声。 闻人翼之前跟我说的故事,明明是说因为宫主之位,怎么到凯叔嘴里就成了他的错。我纳闷:“怎么会是你的错?” 凯叔喂完马,也拿了张小凳子坐在我身旁,“也不能说是我的错,应该说是我女儿的错。” 我恍然,原来那床“被褥”,就是凯叔的女儿! “我女儿年龄与小宫主相仿,事情是那么回事……”凯叔开始声情并茂外加手脚并动的给我讲述曾经的故事。 原来真实的版本是这样的…… 逍遥宫现任二宫主一直都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别人喜欢的他不爱,别人不爱的他喜欢。凯叔的女儿长的并不好看,照凯叔的话说,就是以他那副熊样,能生出多好看的女儿来啊……但是奇怪的是,二宫主就是看上他女儿了,而凯叔的女儿自小就暗恋现任大宫主,而小宫主一直以来就和大宫主不对板,只要是大宫主有的东西,他就都要有,没有就抢过来。而凯叔的女儿,在大宫主还未表态时,就被小宫主自动归类到他的所有物中了,所以,小宫主也就对凯叔的女儿产生了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这样混乱的四角恋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就像是雪球,愈滚愈大。之后许多年过去后,大家已经分不清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心中憋着的那股子气,最终爆了一场让逍遥宫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大战,整整三天三夜,直到老宫主出现,三人也筋疲力尽,才算止戈。 “老宫主本以为他们三人手足情深,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想至对方于死地,所以一气之下,把三人全都赶出了逍遥宫。”凯叔一边说一边叹气。 “噢……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思想简单的凯叔真以为三位宫主打起来是为了他那位平凡的女儿,他没有往深层次想过,我想,老宫主一定是想过的,所以才会把三人赶出逍遥宫,同时是让他们都好好的冷静冷静,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呢?谁娶了你的女儿?” “哈哈!”凯叔忽然笑起来,“没有没有,那丫头惹了这祸,早让我寻个平常人家给嫁了,娃都生了三了!我的丫头我了解,没有那个命。” “那现在他们三人真的和好了?”花瓶碎了,真的可以再粘回去?还可以比之前更完美?我有些怀疑。 “逍遥宫两年前一劫,几乎是全教覆没,好在三位宫主侥幸生还,当时老宫主是想要把宫主之位传给大宫主的,毕竟大宫主自小就稳重,有责任心,是三人中最值得托付的。但是大宫主建议,三人一起来复兴逍遥宫,他说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就很难折断,说团结就是力量,如果将来要做决定,那就三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三人无法决定的事,那就大伙投票,大宫主说这叫……叫…叫什么来着…… “民主!”我顺嘴接口道。 凯叔一拍大腿,“对!就是这词,民主!” 方才接的顺口,但细一想,“民主”这词……是古人明的? 还有投票……古人也懂这玩意?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莫非……不会那么巧吧…… “你们的大宫主……很小就被老宫主收养了吗?” “小宫主从小就生活在逍遥宫,而大宫主是在小宫主四岁左右来到逍遥宫的,我还记得,当年大宫主才不过八岁,一举一动完全就是大人模样了,对人也防备。”凯叔又开始叹气了,“这孩子,一定是在来逍遥宫之前吃了许多的苦啊!” 凯叔点点头,笑着站起来:“看来公子对大宫主很感兴趣啊。” “哈~”我尴尬的笑了一声,“只是觉得他们三人的故事非常有趣。” 凯叔提着木桶往外走,“公子您要真那么有兴趣,不如去见见,他们应该都在西院。” 凯叔走后,我又在马厩徘徊了一会,这些天内我就没有近过西院,虽说闻人翼没有明着说让我别去,但每次走到那里,都会被看门的两个人拦住,说是护法交代下来的。 我看向残墨:“阿墨,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碰碰运气?如果大宫主也是穿来的,说不定他会念在我们同病相怜帮我一把?” 残墨看向我,摇头晃脑的,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姑且就算是赞同吧……我心念一动,嘿嘿笑起来:“你一定不介意帮我一把的对不对?” 残墨没有任何表示。 我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你默许了对不对,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不如……带你的男朋友一起去,好不好?” 就这样,残墨与赤炎被我偷偷牵出了马棚。 “啊!大宫主和小宫主的马跑出来啦!” “你,你看着他们,我,我去找凯叔来!” “我,我,我跟你一起去!” “……” 我躲在假山后一边偷看一边偷笑,看来残墨与赤炎果真是出了名的脾气坏,两人全都被吓跑了! 待两人都跑不见了踪影,我才一溜烟迅跑进了西院。 七八节 我又往后挪了挪,企图与她手中的剑拉开距离,心中在想脱困的方法,嘴上应付道:“你的药为何不起作用,我又如何知道。我才要问你,擅自闯入景逸圆,你可知这是死罪!” 苏月蓉手中长剑逼近过来,冷笑道:“只要我把你杀了,又怎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我故作镇定,微笑道:“苏小姐,你真是很天真。你当景逸圆是什么地方,可容你来去自如?” “哼,圆内所有人都已经被迷药迷倒,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就能够把我唬住?” “我没有想要唬你。”我微微坐直身体,拿出王爷的架势,“既然你来到景逸圆,对我的身份一定也略有所闻。你以为以你一个小小武林盟主的女儿可以得罪得起整个朝廷?如果我死了,曜日与崟月两国朝廷定都不会放过凶手,而之前与我有过过节的苏小姐定然也是调查对象之一,你用药迷倒我园中所有仆从护卫,此等江湖人的手法,你又觉得能够瞒过谁的眼睛?在下死不足惜,但只怕会拖累苏小姐九族一道为我陪葬!” 苏月蓉咬牙切齿,之前凶狠的目光闪烁起来,显然我说的话有真的吓到她,毕竟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想到便就去做,能独自闯入这守卫严禁的圆中可看出她有一定的胆识与魄力,头脑也是不错,只可惜……冲动是魔鬼啊! 我诚心告劝道:“自古民不与官斗。苏小姐,我劝你还是罢手吧,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今儿的事我可以当没生,可千万别一错再错下去。” 苏月蓉手中的剑慢慢往下沉,我暗自松了口气,刚放松了全身肌肉,不想她又举起手中利剑。 她恨恨道:“差点就被你骗了!” 为躲避,我反射性往后一让,后脑勺撞到墙上,大叫:“哎呦,我的妈!”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白色人影从外室闪了进来,还没看清,闻人翼已站到了我面前。 苏月蓉大惊,剑尖一转向他攻去,眼见就要刺中他,闻人翼轻飘飘一让,苏月蓉扑了空。 苏月蓉又接连刺出几剑,招招狠毒,稍差一点就能在闻人翼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我在一旁吼道:“你跑哪去了?!” 这一出声,没有达到我的目的不说,却引起了苏月蓉的注意。 她放弃对闻人翼的进攻,转而飞扑向我。 闻人翼袖中青丝鱼贯而出,那青丝仿佛有生命一般紧紧缠上剑身。 一拉一扯,剑自苏月蓉手中脱出。 苏月蓉重重摔在床上,我本以为她失去了攻击力,却不想她手快的从靴中抽出一把精巧匕,一把拉过我,把匕抵在我的脖颈上,喝道:“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薄刃在我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苏月蓉还在逼近。 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胁,紧张是一定的,想要动动手指,却现全身僵硬的好像被石化了一般,疼痛在此时道显得不是很明显了。 闻人翼果然停了脚步,青丝收入袖中,明明面孔是温和的慈眉善目,眼中透出的是冰冷无情的杀意。之前与苏月蓉过招时,他就像是猫捉住老鼠后并不急着吃,而是先要把玩一番,然而现在,他就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显然,苏月蓉真的惹恼他了。 苏月蓉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手微微颤抖,却更往肉里逼进了去。 “苏,苏小姐,您手别抖行不行,您再抖下去,我小命可要不保了----” “闭嘴!”她盯着闻人翼不敢分神,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人翼不语,他完全没必要回答这问题。 为了平复苏月蓉的情绪,我替他答道:“他是替我看病的大夫。” 好心的回答换来她敌意十足的一瞪。 “方才你倒在外头原来是装晕引我入套,你们的心肠实在是太险恶了!” 我差点喷饭,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本想开口辩驳,但一想,与女人讲道理,完全是白费功夫。 “是,是我们用心险恶。”我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苏小姐,如果你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保你平安离开此地……”话未说完,便被闻人翼很酷地打断,“休想。” 我简直要岔气过去,缓兵之计也不懂。 苏月蓉似乎也豁了出去:“今日有了名满天下的玲珑王爷与我一道去死,也算值了,而且,哼,我不止要他与我陪葬,更要毁他的容!”她伸出左手,长出一公分左右的指甲用凤仙汁精心染过,如果不是威胁要抓花我的脸,我是不吝赞美几声的。 我叹气道:“苏小姐,这又是何必,身为女子你,尽在已非常美丽,可以说,这天下之大,已无几人能够与你匹敌,你如今大费周章的来为难我这个大男人,传出去不止是要被江湖人士耻笑,更要被天下人耻笑,笑你如此没有自信。” “本小姐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我美,管他是男是女,一概不能放过!” 我微微蹙眉,这姑娘搁现代绝对要去瞧心理医生了,美貌强迫症很严重。 大概也与她父母的教育有关,事事都要争第一,其实这样的人大多本身是非常优秀的,但却活的很累,不开心,只好另觅途径泄,一不小心,就变态了。 “我想起来了!”苏月蓉忽然声音颤抖,“你是魔教的余孽,你方才用的兵器……父亲曾提过,幽灵盘丝,你,你,你是闻人鹰的什么人?!” 当她提及闻人鹰三个字时,表情惊恐万分。 可见当年一战,闻人鹰武功之高强,令人胆寒。 方才紧张的僵硬过去之后,颈间被割伤的疼痛感慢慢升起。 我咬紧牙忍了忍,皱着眉头看了闻人翼一眼。 闻人翼眯起眼,视线盯着我的伤处,嘴角与眼角都略往下沉,那是他正在怒的征象。 苏月蓉手中的匕忽然掉落,整个人倒了下去,目光无助而惊慌,气弱道:“怎么回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确认了她不是在装样子,马上从床上跳下躲到闻人翼身后。 闻人翼拉着我到外室坐下,拿出医药箱为我包扎颈上的伤口。 “她这是怎么了?” “我一早就在熏香炉中下了药,只是药力作需要一点时间。” “难怪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原本我是想多瞧一会你表高论的模样,却不想让她伤了你。” 他眼中透出寒意,语气淡淡地却有着令人汗毛直竖的效果。 包扎好伤口,我拿过铜镜瞧了瞧,就好比带了条围脖,三月末四月初的日子,也算能御御寒。 我放下铜镜,问道:“你预备拿她如何?” 他关上药箱,“这你就别管了。” “不管怎么行,现在她可是在我的房间里,她要杀的,也是我。” 闻人翼不说话,站起来往内室走去,我跟了进去。 苏月蓉无助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眼神却丝毫没有放软。 “要不,把她交给官府如何?” 说实在的,这苏月蓉落在闻人翼手中大约只有死路一条。她虽要杀我,我却不如她狠心,如此花样年华,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闻人翼点了她睡**,道:“你想放她一条生路?” 我抿起嘴唇不回答。 “她伤了你。” 我急忙说:“只是小伤而已。” “她知晓了我的身份。” “这……”这回我是无言以对。 闻人翼淡淡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说罢,他走到窗边,向外打了只响箭,不多时便有四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窗而入。 我没管他们,独自走到外间坐下,江湖上的事,随他们去吧,别在我面前杀人就好。 半晌,闻人翼走出来坐在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轻声道:“生气了?” 我看着他,诚恳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小七回来,我要怎样与他说。苏月蓉来的阵势如此浩大,迷倒了全圆的人,总不能当没生吧?” 闻人翼放开我的手,站起来,“你看着办吧。” 他甩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门口。 我无奈摊手,明明在说很正经的事,就是那么爱吃醋。 大小宫主 经过上次的落水事件后,我与闻人翼之间的冷战正式被画下了句点。虽说我们依然算不上是朋友,更加不是爱人,可比敌人却是进了一步。我对他的敌意减轻了许多,见面不再冷言冷语,而他,只要我不提到邱铭远,绝对的好好先生,完美的倾听者。 而落水事件后另一个改变那就是我与残墨的关系,大约是我帮忙它一起救闻人翼的关系,残墨不再排斥我,就算是我单独走进它,它也不再叫嚣着对我扬蹄,反而会用头凑近过来,蹭蹭我的衣服,算是与我亲热。 马厩是我这些天经常逛的地方,虽说味道很不好闻,但因为只要看到马匹的多少,就能知道逍遥宫那帮子人是在或不在了。而一周七天,闻人翼总是会出门两天,其他五天都还是呆在庄子里,只是我抓不住他的行踪罢了。 这天我照惯例,吃完早饭便散步至马厩,与往日不同的是,马厩中多了一匹体型与高度都不输于残墨的枣红色大马,而且,还与残墨关在同一栏中。两匹马正耳膜厮鬓,好不亲热。我在心中纳闷,难道是闻人翼给残墨找了位“女朋友”来配种?“嗨,阿墨!”我兴致高昂的与残墨打招呼,它扭过头,对我哼哧了两声,算是回应。原先他对“阿墨”这个昵称很不待见,我叫他,总是甩也不甩我一眼,但有志者事竟成! 枣红大马似乎对我的到来很不高兴,眼里满是对我的敌意,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就像是向要冲过来似的。残墨见状便凑过去,大约是在告诉那马我是它的朋友,这才慢慢让枣红大马熄了火,两马无视我的存在,继续温存。 我心中嘀咕,什么母马嘛,这么大火气的! 而且这母马个头也太大了,一般来说不是该娇小一点才是,想着我俯下身子一看,只见那枣红大马居然也有那玩意!!这代表什么?这两匹马都是公马??!!我吃惊又诧异的看着两匹你侬我侬,完全无视我存在的大马,难道说现在动物也那么流行同性恋?或者……他们只是英雄惜英雄?才表现的如此亲昵,我又不是马,说不准是我理解错了。 正当我满脑子问号时,“公子,您又来啦?”饲马人凯叔笑着从外头走进来,手上提着装着饲料的木桶。 “是啊。”我回转头,伸出手指指着那批枣红大马:“凯叔,这匹马是新买的?” “啊!”凯叔突然惊惶的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木桶就奔向我,把我举着的手臂放下,松了口气,解释说:“公子您可千万别那么指着他,赤炎性子烈着呢,去年有一小厮就因为指着他,被他一口咬掉了手指!” 我惊讶的张大嘴:“那么强悍!”我捂住手指大叹“幸哉!”,又说:“赤炎……倒是名如其马,去年?那我之前为什么都没有见过这匹马?” 凯叔又拎起木桶,把饲料一点点的都放入马槽中,一边说:“赤炎呀,是大宫主的坐骑,今早大宫主才到,您之前当然不会见过它了。” 我小声嘀咕:“果然有个大宫主。” 我在其他仆役口中一直都打探不到逍遥宫的具体情况,大约是有人事前关照过照料我起居的人,不能多话。 而凯叔一直以来都是在照顾马匹,对我本身的来龙去脉并不知晓,只知道我是闻人翼的朋友,人又是老实淳朴人,所以才会对我很自然的提起逍遥宫内部的事吧。心中灵光一闪,不如乘机多挖些情报出来!闻人鹰有三个徒弟,我试探性的问:“凯叔,除了大宫主和小宫主,中间还是否有个二宫主?” “二宫主啊?哈哈,是的。只是二宫主性格不羁,很少呆在宫内,也很少理会宫内的事务。”果然,凯叔对我无丝毫防备之心。 “二宫主是否也有匹马?”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 “是啊,您怎么会知道?”凯叔很诧异的表情。 我有些得意:“这很容易猜,大宫主和小宫主都有自己的专用坐骑,那二宫主必然也不会例外,而且据我分析,二宫主的马,应该是通体雪白!对不对?” 凯叔更加惊奇:“公子真是太聪明了,猜的分毫不差!” “名字叫冰霜?白雪?还是冰雪?” “哈哈哈哈!”凯叔仰天大笑,“非也非也~二宫主的马,叫棉花----” “扑!”我做了个喷饭的表情,“棉花?”这名字也太可笑了,好歹残墨与赤炎都是比较高档次的名字,这棉花……有趣是有趣啦,但是……真不知道这二宫主脑袋是怎么长的,顷刻间,我对此人的好奇度,提升了百分之千! 凯叔收敛了夸张的笑容,一径微笑说:“当年二宫主执意要为自己的马驹取名叫棉花,谁都拗不过他。”停了下,又说:“想当年,这三匹马是老宫主在三位宫主十岁生日时所赠之礼物。别看只是三匹马,老宫主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弄来,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所以,这三匹马可说是陪着宫主们长大的。” “难怪他们感情那么好。”我点点头。“棉花也是公马?” 凯叔摇头:“棉花是一匹母马。” “一匹母马,两匹公马……”我皱起眉头看看状似亲密的赤炎与残墨,“太奇怪了……从小到大,是否赤炎与残墨感情要更好一些?” “公子你居然连这都猜到了!”凯叔一脸崇拜的表情,“这三匹马打小感情就很好,只是相比起赤炎与残墨,棉花是比较生分一些。也许跟人一样,有处不来,处得来吧。” 果然!这两匹同性恋马! 我点着头斜睨两匹完全眼中只有,尽在彼此的破马,就知道它俩有一腿,看来一开始残墨对我不友善,并非因为他认为闻人翼是女人,而我是男人的关系。应该说是倒过来,他知道闻人翼是男人,却以为我是女人!变态的人配个变态的马,真是绝配中的绝配! 我拿起一边的小马扎坐下,支着下巴,眼珠一转,问道:“闻人翼跟我提过,他和大宫主不合,有这回事吧?” “那是以前啦。”凯叔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才说:“老宫主如果看到他们如今的模样,一定会很欣慰。” “他们是为了抢宫主的位置吗?” 凯叔摇摇头,“那是很久之前,都是我的错。”说完大叹一声。 闻人翼之前跟我说的故事,明明是说因为宫主之位,怎么到凯叔嘴里就成了他的错。我纳闷:“怎么会是你的错?” 凯叔喂完马,也拿了张小凳子坐在我身旁,“也不能说是我的错,应该说是我女儿的错。” 我恍然,原来那床“被褥”,就是凯叔的女儿! “我女儿年龄与小宫主相仿,事情是那么回事……”凯叔开始声情并茂外加手脚并动的给我讲述曾经的故事。 原来真实的版本是这样的…… 逍遥宫现任二宫主一直都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别人喜欢的他不爱,别人不爱的他喜欢。凯叔的女儿长的并不好看,照凯叔的话说,就是以他那副熊样,能生出多好看的女儿来啊……但是奇怪的是,二宫主就是看上他女儿了,而凯叔的女儿自小就暗恋现任大宫主,而小宫主一直以来就和大宫主不对板,只要是大宫主有的东西,他就都要有,没有就抢过来。而凯叔的女儿,在大宫主还未表态时,就被小宫主自动归类到他的所有物中了,所以,小宫主也就对凯叔的女儿产生了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这样混乱的四角恋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就像是雪球,愈滚愈大。之后许多年过去后,大家已经分不清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心中憋着的那股子气,最终爆了一场让逍遥宫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大战,整整三天三夜,直到老宫主出现,三人也筋疲力尽,才算止戈。 “老宫主本以为他们三人手足情深,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想至对方于死地,所以一气之下,把三人全都赶出了逍遥宫。”凯叔一边说一边叹气。 “噢……原来如此!”我连连点头,思想简单的凯叔真以为三位宫主打起来是为了他那位平凡的女儿,他没有往深层次想过,我想,老宫主一定是想过的,所以才会把三人赶出逍遥宫,同时是让他们都好好的冷静冷静,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呢?谁娶了你的女儿?” “哈哈!”凯叔忽然笑起来,“没有没有,那丫头惹了这祸,早让我寻个平常人家给嫁了,娃都生了三了!我的丫头我了解,没有那个命。” “那现在他们三人真的和好了?”花瓶碎了,真的可以再粘回去?还可以比之前更完美?我有些怀疑。 “逍遥宫两年前一劫,几乎是全教覆没,好在三位宫主侥幸生还,当时老宫主是想要把宫主之位传给大宫主的,毕竟大宫主自小就稳重,有责任心,是三人中最值得托付的。但是大宫主建议,三人一起来复兴逍遥宫,他说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就很难折断,说团结就是力量,如果将来要做决定,那就三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三人无法决定的事,那就大伙投票,大宫主说这叫……叫…叫什么来着…… “民主!”我顺嘴接口道。 凯叔一拍大腿,“对!就是这词,民主!” 方才接的顺口,但细一想,“民主”这词……是古人明的? 还有投票……古人也懂这玩意? 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莫非……不会那么巧吧…… “你们的大宫主……很小就被老宫主收养了吗?” “小宫主从小就生活在逍遥宫,而大宫主是在小宫主四岁左右来到逍遥宫的,我还记得,当年大宫主才不过八岁,一举一动完全就是大人模样了,对人也防备。”凯叔又开始叹气了,“这孩子,一定是在来逍遥宫之前吃了许多的苦啊!” 凯叔点点头,笑着站起来:“看来公子对大宫主很感兴趣啊。” “哈~”我尴尬的笑了一声,“只是觉得他们三人的故事非常有趣。” 凯叔提着木桶往外走,“公子您要真那么有兴趣,不如去见见,他们应该都在西院。” 凯叔走后,我又在马厩徘徊了一会,这些天内我就没有近过西院,虽说闻人翼没有明着说让我别去,但每次走到那里,都会被看门的两个人拦住,说是护法交代下来的。 我看向残墨:“阿墨,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碰碰运气?如果大宫主也是穿来的,说不定他会念在我们同病相怜帮我一把?” 残墨看向我,摇头晃脑的,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姑且就算是赞同吧……我心念一动,嘿嘿笑起来:“你一定不介意帮我一把的对不对?” 残墨没有任何表示。 我点点头,自言自语说:“你默许了对不对,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不如……带你的男朋友一起去,好不好?” 就这样,残墨与赤炎被我偷偷牵出了马棚。 “啊!大宫主和小宫主的马跑出来啦!” “你,你看着他们,我,我去找凯叔来!” “我,我,我跟你一起去!” “……” 我躲在假山后一边偷看一边偷笑,看来残墨与赤炎果真是出了名的脾气坏,两人全都被吓跑了! 待两人都跑不见了踪影,我才一溜烟迅跑进了西院。 七九节 苏月蓉的迷药十分厉害,全园子的人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一一醒转过来,好在并无人员伤亡。闻人翼走之后我去了书房,苏月蓉当时穿了弱柳的衣裳,我担心那丫头遭了毒手,幸好只是晕着被剥了外衣而已。 副廷尉长与德谦飞奔来水榭时我正悠哉的依在暖炕上看书,见我无恙,两人热泪盈眶,谢天谢地的连磕了几十个响头,可知如果我出了任何岔子,他们也就完了。 待他们二人平静了心情,我便吩咐让人去太子府把铭远与另外几位护卫召回。 半个时辰后,晋王当其冲疾走进来,铭远与几位护卫紧随其后。 晋王一把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玲珑没事吧?园子里的侍卫是如何当的值,竟会生如此之事!”又对一旁的德谦吼道:“去,把孙副廷尉长给我找来,本王要好好来问问他是如何保护琼王的!”我忙挣脱了拉住德谦:“等等。”晋王喝道:“这般奴才,玩忽职守,玲珑你再为他们说话,将来就更是无法无天了!” 我向德谦使眼色,让他先行退下,德谦会意,一声不吭的转了身,小碎步跑出了门。 晋王抬手想叫住他,被我拦住。 晋王埋怨:“这奴才,居然连我的话也敢不听,真是被你宠的没一点奴才的样了!” “如今承琪把德谦送了与我,自然是该听我的了。”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我笑了笑:“没大碍。”又对晋王身后的铭远说:“你们先下去吧,让人上茶。” 铭远瞧了晋王一眼,面露忧色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率众人先行告退。 晋王也吩咐青岚暮岚在院内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来上茶,退下后,晋王才问起今日之事的前后生经过,我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辞,“好在钟先生及时现饭菜有异,所以我们才设下陷阱,引君入瓮,只可惜……对方人数众多,中了钟先生撒下的药之后还是竭力逃脱了。我与先生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此次能够毫无伤亡已然是万幸,至于拿下贼人,也是有心无力。” 晋王叹道:“的确是万幸,如若此次玲珑你有任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连连点头:“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好在好在----” 晋王又叹了一声,安静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兀然站了起来。 “我想起还有些事,玲珑你好好歇息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这突如其来的告辞弄得我有些懵,想要挽留他喝完杯中的茶,却现人已走远了。 不一会,铭远走了进来。 “晋王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我耸耸肩,“天晓得。”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浪费我一杯好茶。” 铭远走近我,我脑中灵光一现,从凳子上跃起,“我明白了!” 他愣了愣,“明白什么?” “晋王,太子,为什么匆忙就走了,我明白了。他一定是以为这次来袭击我的歹人是他外公派来的人,或者不是他外公,也是那些反对议和的人中派来的。你想啊,这次的事一定会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彻查此时,他一定是担心,才会匆忙离开想要去准备一切。” “难道说不是?”铭远反问道,看来他也是如此认为,的确,他们的嫌疑非常大,“王爷知道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一怔,连忙否认,“我哪会知道。” 之后我用搪塞晋王的那套说辞来搪塞他,“就是那么回事,我哪会知道是什么人,我是认为丞相不会如此冲动行事,如果他们真打算干掉我挑起战争,那就一定是万事俱备了,可就目前形势来说,似乎还不到时候,所以我认为不该会是他们。” 铭远想了想,点头“嗯”了声。 “这次真该好好感谢钟先生,如果不是他……”他咬紧牙,眉头拧的死紧,一副好似我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太紧张了,我不是没事么,受了点轻伤而已,就当是带了个围脖。” 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景逸圆守卫森严,敢闯入袭击你,一定是有所图谋。且偏偏乘我不在之时,看来对我们有些了解。从明日起,太子府之事我会推辞了,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有那么严重么……”我眼神游移,搔头摸耳。 苏月蓉已被逍遥宫的人捆走,哪还会有什么危险。 “王爷,万不可轻敌,曜日此地,我们早已竖敌众多,,尽在这次万幸只是受了轻伤,万一下次……臣实在不敢想象,陛下说过,就算臣等牺牲性命也需保你周全,所以对臣来说,您的性命便是最最重要的事。” 牺牲他们的性命也要保我周全吗?有琴渊,也许最后取走我性命的,正是你自己。 我晃晃脑袋,把前尘往事甩在脑后。 “那就如此吧,明日太子府如再有人来,我替你推了便是。” 事第二日,消息果然很快传到皇宫,李福公公被派前来,此次是声势浩大,李公公骑着枣红大马走在前头,后头两大排禁卫军,队伍之长令人惊叹,小跑起来出整齐地跨擦跨擦声音,惹得街坊们全都出来看热闹,我站在圆门前待立迎接,仿佛就是那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只差群众们向我投掷瓜果鲜花了。 李公公颁下圣旨,陛下赐禁军五百名,守卫景逸圆安全,令我好好养伤,切勿慌乱,此次之事他定会彻查到底,给我一个交代。 我景逸圆人口顿时暴增,但民生问题自然不用我担心,给人的同时皇帝还给了金子。 打点是必须的,我与李公公说,待伤好了,择日便入宫去给陛下请安。 李公公也说皇上对我甚是想念,是该入宫去看看了。 李公公走之后,书文换了装也悄悄前来,据他所说,皇帝前段时间把所有公务都推给了太子,自己修身养息调理身体,所以日前身子有所好转,有了精气神,才能好好筹划如何对付丞相那一群人,皇帝么,总是容不得不同的声音,只有想方设法的除去了,才能令他睡的踏实。而丞相上次被勒令在家反省之后,表面看来非常平静,但却时常暗中与一些官员往来互通,大抵也是在谋划什么,两方各不示弱。 皇帝虽想除去丞相,但也并非那么容易,而我此次遭人袭击,正给了皇帝一个好的借口。 大正司已接下此案,不日便会派人来向我问口供。 “现如今毫无头绪,他们要从何查起?” “无风也能够起浪,又何况是有心寻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 我有些气恼:“你总说这不用我担心,那不用我担心。那我到底该担心什么?” “你啊----”他揉揉我的脑袋,笑笑说,“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三日后,皇帝传召我入宫觐见。 我稍作准备便坐马车入宫,马车一直行径至御花园前才停下。 园内芳菲初绽,时有欢笑声传出,大约又是哪个公主娘娘在扑蝶嬉闹吧,如此惬意的生活,似乎只有当初被掳走那段日子里感受过。 被领着到皇帝的住处,正巧碰见刘婕妤,不,应该称她为贤妃才是,从宫内款款而出。 上次离得远了,这次我好好将她打量了一番,面若粉桃,双颊带赤,眉眼无一不精致,姿态更是万千,动若扶柳,莲步轻摇,不张扬不畏缩,凡事恰到好处。 我赶紧作揖:“给贤妃娘娘请安,一直想去探望娘娘,却不想一事接连一事,上回在殿上,感谢娘娘出言相助。” 贤妃福了福身子,莞尔道:“琼王何出此言,臣妾怎不记得了。” 她既不想承认,我也便不好再说。 “娘娘与我有恩,玲珑心里记下了。” 她轻轻笑了几声,轻柔道:“琼王实在客气。您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说完便又福了福身,眼梢撇了撇我,含着笑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一来是赞叹世间有如此美女,二来,她那临别一笑,笑的我心神猛地慌乱起来,并非动情,而是猜测那笑中含义。 我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八扇雕栏木门,想要往里走,却好似扎了根的树,一动也动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 故人(1) 进了西院之后我现,西院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而且也要安静许多,之所以觉得安静,是因为我主观的认为既然西院住着一干教众,那就少不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可现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花园,明明已快到晌午时分,可房门全都紧闭着,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既然没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放松了缩着的手脚,拍拍衣服,大摇大摆的参观去也。 西院的结构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但是比四合院要大许多,一般的四合院只是一个天井,而西院有的是一个独立花园,比连接东院与前厅的花园还要大一倍多。而且据我所知,闻人翼每日早起必练武,只是我从没见过他在东院花园练过,大约是怕吵了我,跑西院练来了。 古代的建筑其实大同小异,不如现代风格那么多,欧式的中式的,美式的,古代只有中式,有的朴实,有的豪华,御剑山庄就属于朴实派,而崟月皇宫,自然是豪华派了,而这座别院看来算是介于两者之间。不知道闻人翼和大宫主会在哪个房间,我正想着,只听前面不远处有开门声传出,伴随着陌生人说话的声音,我四下看看,没处躲,我试着推了推身旁房间的房门,大喜,居然是开着的!赶紧打开溜进去,尔后轻轻阖上,我小心的尽量不出一点声音。 “看来这次大宫主和小宫主又有的闹了。一个说要放,一个说要杀。”其中一人说。 另一人说:“小宫主说的也没错,放了,万一暴露我们的行踪,后患无穷。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杀了你以为御剑山庄就会轻易罢手?到时一样后患无穷。” 一听御剑山庄,我立马竖起了耳朵,他们说的一定就是左家姐弟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闻人翼设局引邱铭远前去,用的就是左家姐弟的名义,没想到人真的落在他手里了。 “所以大宫主说小宫主错就错在一开始就不该抓他们来!打草惊蛇。” “小宫主做事的确是不如大宫主心思缜密,有些随着性子来。” “还有那个被小宫主带回来的男人。” “是啊,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就这样带了回来。” “好像来头挺大的,你没听刚才他们俩还为这事在吵。” “哎……他们俩这一吵,我们下面的人就不得安生了。” “是啊……” 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渐渐模糊。 我用手指在嘴里沾了些唾沫,学着电视剧里常用的招数在房门纸糊的窗上戳了个洞,我闭起一只眼睛使劲往外看,只见那两人并没有出西院,只是走进了花园,然后……在假山面前站了一会,便走了进去…… 走进假山?我摸摸脑袋,怎么那里有路吗?一瞬间,脑中灵光闪过,想通了!一拍脑袋,嘟囔说:“傻瓜,一定是假山里面有机关啊!”逍遥宫的分堂,没几个暗道密室的像什么话呀,“哈哈~”我顿时心花怒放,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这才是江湖,这才像武侠么! “谁在外面?!” 房内的书架缓缓移开,原来这房间另有密室!从密室中窜出一条黑色人影对我大喝,在大喝的同时,手腕已经被人扣住,来人用的力气很大,腕骨简直快要被捏碎。 我疼的嗷嗷直叫,这时从密室中窜出另一条白色人影,大喊:“放开他!”嗖的就来到我身旁,伸手挥开那只扣住我的手。这一系列动作都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只感到两阵强风向我扑面袭来,我反应不及,猛的向后倒去。白色人影正是闻人翼,他赶忙抱住我,潇洒而飘逸的转了两圈,站定。 我用手拍着胸口,安抚被吓着的心脏,这些人真是的,动作快就像是脚下装了冰刀,好在那人不是要取我性命,不然现在的我,估计就是尸体一条了……幸哉幸哉。 闻人翼的手抚着我的背,轻声说:“不用怕,有我在。” 我缓过一口气来,抬眼看向刚刚抓住我手腕的那人,黑色的长衫,黑色的斗篷,至于脸……我倏然撑大眼眶,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差点就被吓地岔过气去! 我下意识的靠近闻人翼,寻求保护。 我指向那人大呼:“怎么会是你!!!”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夺我“贞操”,给我下毒,还将我卖去曜日的----有琴渊! 大宫主是有琴渊?我的脑子彻底的乱作一团,崟月的皇帝等于逍遥宫的大宫主?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同时另有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七煞蛊王是闻人鹰的师兄”,是谁说过这句话呢?对了,是左靖海!这样一来也许就说的通了,有琴渊有很好的武功,还拥有蛊毒千日醉,而七煞蛊王又与逍遥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所以说,他是逍遥宫的大宫主也不无可能!可是……又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大宫主是老宫主捡回来的,一直就在逍遥宫长大,崟月的太子分明就是在皇宫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同时会在逍遥宫长大呢?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站满了我的脑袋,感觉快要炸了! “你认识这张脸?”闻人翼的问题问的有些古怪。 我抬头看他,转而抓住他的衣襟,不大肯定的回答:“我……我也不确定……”说完我转头紧紧盯住“有琴渊”的脸,想要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真的会是他吗?我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看着那张脸,似乎有些心揪,事隔一月有余,再见“他”,竟还是酸酸的。 “你认识我?”眼前的“有琴渊”也向我问,声音中还带这些惊喜的雀跃,似乎非常期待我回答“是”。 “我认识你?”如果是有琴渊,不是该问“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会问我是否也认识他? 我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有琴渊?” “有琴渊”听我这样问,整个人瞬间从雀跃转为失望:“看来你不认识我。” 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眼里有着明显的失望,虽然与有琴渊长着同一张脸,几乎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就像当初我看到有琴渊,以为他是乐书文一样。只是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看人看眼睛,真诚或是包藏祸心,总是能够觉出些来的。就像当初我会为有琴渊动了心,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中透出的,不完全是虚伪与利用,或许是我理解错,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想,他对我,是有一些真的吧,只是很微小,微小的与他的国家,他的天下,他的皇位……无法相比。 我松开抓住闻人翼衣襟的双手,说:“对不起,我想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皇兄。” “看来你就是那位被翼劫来的王爷。”他很快恢复了情绪,很好奇的问道:“有琴渊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目光定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张脸,我实在是太有感触了。 闻人翼忽然紧张的抱住我,冲那人喊:“我绝对不会把他还回去,他是我的!” “翼!”他责怪又无奈的喊他的名字。“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你必需得把人还回去!” 我连连点头,附和说:“就是就是!” 闻人翼狠狠瞪我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说:“少给我添乱。” 我只当看不到,继续说:“我如果不回去,后果会非常严重。”又对长得貌似有琴渊的大宫主说:“你快劝劝他,他怎么都不肯听我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如果我不回去……”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闻人翼拽到了身后。“喂喂,你让我说啊!”为什么每次谈论我去向的问题都不让我参与!我气愤的猛捶闻人翼后背。 大宫主叹气说:“你把他藏在身后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必须把人给送回去。” “除非你杀了我。”闻人翼冷冷表态。 气氛越来越凝固,我探出身想看看情况,又被闻人翼拨了回去,我气的又使力捶了他一拳,不过就算我用了力,大约也只是给他挠痒痒的程度。 “翼,还记得你曾答应过师傅什么吗。”大宫主语气不紧不慢,“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征求过二弟的意见了,他和我一样,认为你应该把人还回去。如果你还想报仇,如果你不想师傅再次伤心,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师傅再次伤心? “你们师傅还活着?”我忍不住插嘴。不是说死了吗?闻人翼说死了,凯叔也说死了,可是死人还会伤心吗? “咳咳。”大宫主干咳了两声,眼神闪烁了一下,“师傅如果地下有知,灵魂会无法安息。” 灵魂安息?这说法也太西方了吧……之前的猜想,“大宫主说不定也是穿过来的”这念头又冒了出来,要试试他吗?我犹豫着。与此同时,闻人翼陷入了矛盾中,他不再说话,脸也变得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申明:此文绝不成坑,请各位童鞋放心追之 八〇节 不容我在殿外多驻足,李公公便出来催人了,“琼王,怎的还站在外头,皇上已等候多时了。”我忙致歉,“方才遇见贤妃娘娘便说了两句。”李公公道:“随老奴进去吧。”我点了点头,抬脚迈开步子,忽然听李公公说:“皇上只是召见琼王,你们二位就不用进去了。” 铭远与德谦互看一眼,德谦低了头很快退后一步,铭远看了看我,面无表情,我瞧了李公公一眼,勉为其难道:“你们就留在殿外候着吧。”李公公笑了笑,吩咐说:“来人那,带两位下去用些吃食。”我赶忙推辞:“这……太劳烦李公公了,让他们二人在外头候着就行了。”李公公笑说:“琼王不用担心,我们走吧。”我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铭远照他的话做,切勿急躁。 进到殿内,现迎面飘来一阵异香,第一反应便是捂住鼻子,闻人翼曾说过,不管是在何地,不要闻味道浓郁的香气,很有可能就是迷香。 李公公向我打眼色,暗示我如此的举动是多么失礼,多么不合时宜。 我瞪大眼睛做无辜状,只当不明。皇帝又如何,正因为他是皇帝我才更怕,之前就吃过一个皇帝的亏。如果说这个皇帝烧起迷香迷晕我,再把我xxoo了,我都不会觉得太奇怪。为达目的,皇帝是最做的出的人。 一阵笑声传出:“卿家可是闻不惯此熏香?” 皇帝倚靠在雕龙睡榻之上,身旁的洋漆小几上奏折成山,他优雅的执着笔,轻点朱墨,在手上的奏折上头做下批示。 比起几个月前的病容,今次显然气色要好多了。 我依然捂住嘴巴鼻子,点头不迭,含含糊糊地回道:“春之际,臣鼻子十分敏感,还请陛下见谅。” “李福,把这熏香炉端出去。” 皇帝二话不说便下了命令。 李公公愣了下,才回了声“是”,又朝我笑了一笑,才蹬蹬快步跑着把熏香炉拿出了门去。 又是如此诡异的笑容,我放下手,扇了扇,才敢深深呼吸。 “方才贤妃过来,特地送来这上好龙涎香,可惜卿家却无福消受。” 龙涎香为抹香鲸科动物抹香鲸的肠内分泌物的干燥品,有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之用,为香料中的极品,可说是贵比黄金。但用在此时,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勉笑一声,忽然想起自己还未请安,忙上前跪地磕头:“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赐座。” 一旁伺候的宫人立刻端来座椅。 我轻声谢过,坐了上去,椅子有些大,坐的不大安稳,或者说是我心中正在不安,**挪来挪去,总寻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起先还正襟危坐,不消五分钟,腰就塌了下来。 直等到批完第五份奏折,他才缓缓开口:“朕病的太久,政事大多都交予太子处理,一心养病,如今身子稍稍好了些,才知道原来朝中生了这么多的事。” “玲珑整日呆在景逸圆中休养生息,双耳从不闻窗外之事,不知陛下所说的是哪些事?” 他看着我,轻轻一笑:“没事。”搁下手中的奏章与笔,,尽在叹息道,“像爱卿如此,活的倒也自在。看来爱卿已然调适了过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干脆闭嘴不说,只点点头“嗯”了声。 与上次的召见相比,皇帝明显亲切了许多。 “这段时日朕不许你出园子,可有怪过朕?” “没有。玲珑上回私自出园,还闹出了些事,自知有失体统,应当闭门自省才行。而且陛下所下之令也是为了玲珑的安全考虑,是玲珑年幼,任性十足,不识大体。” 他笑着点头,“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了。” 这时,李公公亲自端着两杯茶进来,一旁的两位宫人收拾了小几上的所有奏折与笔墨,放到了旁一间的书桌上。李公公把茶轻轻放在小几上,手持托盘向屋内所有人瞪视一眼,太监宫女即刻会意,一个接连一个,随着李公公的离开,也都慢慢走了出去,最后一个还轻轻带上了房门,随着“吱嘎”一声,屋内瞬时静的骇人。 皇帝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盅,揭开盖子吹了吹,“几天前歹人闯入景逸圆,朕听说你受了伤?” “多谢陛下关心,小伤而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面上放松,缩在袖口中的两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如今已在虎**,想逃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如果出事,除了指望别人来救似乎没有第二条路,但面前的毕竟是一国之君,他想要做的事或者得到的人,又有谁能真正反抗的了,就算让我逃了这第一次,还会生第二次,第三次,如此想着,不禁觉得悲哀与注定,亦或者这次就没人能来救我,然后……就是两条人命,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眯起眼看向我:“爱卿,过来,让朕瞧瞧你的伤口。” 我起身起的很慢,一步一步走的更慢,然而皇帝却不催促,只是盯着我,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 当我快要接近之时,被他伸手猛一拽,直接倒在了他怀中。 “陛下!”我大呼,慌作一团,“您这是做什么?!” 他紧紧箍住我,把我压在榻上,“朕想做什么,想必爱卿非常清楚。” 我双脚一蹬,小几便被我蹬到了地上,“哐当”几声,滚烫的茶水随之洒的满地满榻,我们身上也难以幸免,皇帝被烫到了腿,手一松,我便乘机逃出了钳制。 “陛下,我与太子关系匪浅,您现在如此做,是准备要和您的儿子抢一个男人?传了出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到时,皇家颜面必定荡然无存!”危急时刻,只能借晋王一用。 “爱卿到现在还想要欺骗朕?你与琪儿根本毫无瓜葛,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掩护你罢了,他的用心,我这做父亲的又怎会不知。”他边说边从榻上起来,脱下了被沾湿的龙袍,“原本他十分反对和谈,却在与你一路相处之下改变了心意,可想而之他有多喜爱你。而你来曜日这数个月中,朕也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你。” “观察我?”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渐渐接近房门。 “朕只是想知道,你会否对我曜日造成威胁,会否是朕所想要的那个人。” 他亦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原来他一直就想对我下手,可笑我先前还傻乎乎的以为曜日的皇帝要我来,只是单纯当我是件摆设,用八个城池换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会是件摆设呢?我甩了甩脑袋:“怎么,我合格了?所以你想把我收入后宫?” “自然不是收入后宫如此简单。”他大声道,“朕要你做我皇后!” 我彻底怔住:“皇后?!你疯了!!” 封个男人做皇后,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你就当朕疯了吧!” 他乘着我呆愣之际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大笑着朝内一间房走去。 被不轻不重的甩在床上,我快往床内躲去。 原本淡漠儒雅的中年人,此时看来也带上了几分猥琐与不堪。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我心中这样想,书文,铭远,翼,不管是谁,就算是有琴渊也行!谁能来救我---- 眼见着一个庞大的身影压了上来,门外忽然传来李公公尖锐的喊声:“陛下,陛下不好了!” 皇帝满脸的不耐烦,“什么事?” “丞相大人,王大人,陈大人,李大人求见!” “不见,就说朕身体不适。” “几位大人说今日要见不找皇帝,就要闯进来!陛下,看来事态严重,您,您看……” 皇帝看了我一眼,略显不甘。 我一动也不敢动,只等他作出决定。 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正事打败了私欲,起身:“李福,进来,为朕更衣。” 我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到最后,高手一个也没出现,居然是李公公救了我。 故人(1) 进了西院之后我现,西院比我想象的要大许多,而且也要安静许多,之所以觉得安静,是因为我主观的认为既然西院住着一干教众,那就少不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可现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花园,明明已快到晌午时分,可房门全都紧闭着,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既然没人……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放松了缩着的手脚,拍拍衣服,大摇大摆的参观去也。 西院的结构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但是比四合院要大许多,一般的四合院只是一个天井,而西院有的是一个独立花园,比连接东院与前厅的花园还要大一倍多。而且据我所知,闻人翼每日早起必练武,只是我从没见过他在东院花园练过,大约是怕吵了我,跑西院练来了。 古代的建筑其实大同小异,不如现代风格那么多,欧式的中式的,美式的,古代只有中式,有的朴实,有的豪华,御剑山庄就属于朴实派,而崟月皇宫,自然是豪华派了,而这座别院看来算是介于两者之间。不知道闻人翼和大宫主会在哪个房间,我正想着,只听前面不远处有开门声传出,伴随着陌生人说话的声音,我四下看看,没处躲,我试着推了推身旁房间的房门,大喜,居然是开着的!赶紧打开溜进去,尔后轻轻阖上,我小心的尽量不出一点声音。 “看来这次大宫主和小宫主又有的闹了。一个说要放,一个说要杀。”其中一人说。 另一人说:“小宫主说的也没错,放了,万一暴露我们的行踪,后患无穷。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杀了你以为御剑山庄就会轻易罢手?到时一样后患无穷。” 一听御剑山庄,我立马竖起了耳朵,他们说的一定就是左家姐弟了!我忽然想起来之前闻人翼设局引邱铭远前去,用的就是左家姐弟的名义,没想到人真的落在他手里了。 “所以大宫主说小宫主错就错在一开始就不该抓他们来!打草惊蛇。” “小宫主做事的确是不如大宫主心思缜密,有些随着性子来。” “还有那个被小宫主带回来的男人。” “是啊,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就这样带了回来。” “好像来头挺大的,你没听刚才他们俩还为这事在吵。” “哎……他们俩这一吵,我们下面的人就不得安生了。” “是啊……” 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渐渐模糊。 我用手指在嘴里沾了些唾沫,学着电视剧里常用的招数在房门纸糊的窗上戳了个洞,我闭起一只眼睛使劲往外看,只见那两人并没有出西院,只是走进了花园,然后……在假山面前站了一会,便走了进去…… 走进假山?我摸摸脑袋,怎么那里有路吗?一瞬间,脑中灵光闪过,想通了!一拍脑袋,嘟囔说:“傻瓜,一定是假山里面有机关啊!”逍遥宫的分堂,没几个暗道密室的像什么话呀,“哈哈~”我顿时心花怒放,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这才是江湖,这才像武侠么! “谁在外面?!” 房内的书架缓缓移开,原来这房间另有密室!从密室中窜出一条黑色人影对我大喝,在大喝的同时,手腕已经被人扣住,来人用的力气很大,腕骨简直快要被捏碎。 我疼的嗷嗷直叫,这时从密室中窜出另一条白色人影,大喊:“放开他!”嗖的就来到我身旁,伸手挥开那只扣住我的手。这一系列动作都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只感到两阵强风向我扑面袭来,我反应不及,猛的向后倒去。白色人影正是闻人翼,他赶忙抱住我,潇洒而飘逸的转了两圈,站定。 我用手拍着胸口,安抚被吓着的心脏,这些人真是的,动作快就像是脚下装了冰刀,好在那人不是要取我性命,不然现在的我,估计就是尸体一条了……幸哉幸哉。 闻人翼的手抚着我的背,轻声说:“不用怕,有我在。” 我缓过一口气来,抬眼看向刚刚抓住我手腕的那人,黑色的长衫,黑色的斗篷,至于脸……我倏然撑大眼眶,不看还好,这一看,我差点就被吓地岔过气去! 我下意识的靠近闻人翼,寻求保护。 我指向那人大呼:“怎么会是你!!!” 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夺我“贞操”,给我下毒,还将我卖去曜日的----有琴渊! 大宫主是有琴渊?我的脑子彻底的乱作一团,崟月的皇帝等于逍遥宫的大宫主?简直是不可思议,但同时另有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七煞蛊王是闻人鹰的师兄”,是谁说过这句话呢?对了,是左靖海!这样一来也许就说的通了,有琴渊有很好的武功,还拥有蛊毒千日醉,而七煞蛊王又与逍遥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所以说,他是逍遥宫的大宫主也不无可能!可是……又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大宫主是老宫主捡回来的,一直就在逍遥宫长大,崟月的太子分明就是在皇宫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同时会在逍遥宫长大呢?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站满了我的脑袋,感觉快要炸了! “你认识这张脸?”闻人翼的问题问的有些古怪。 我抬头看他,转而抓住他的衣襟,不大肯定的回答:“我……我也不确定……”说完我转头紧紧盯住“有琴渊”的脸,想要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真的会是他吗?我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看着那张脸,似乎有些心揪,事隔一月有余,再见“他”,竟还是酸酸的。 “你认识我?”眼前的“有琴渊”也向我问,声音中还带这些惊喜的雀跃,似乎非常期待我回答“是”。 “我认识你?”如果是有琴渊,不是该问“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会问我是否也认识他? 我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有琴渊?” “有琴渊”听我这样问,整个人瞬间从雀跃转为失望:“看来你不认识我。” 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眼里有着明显的失望,虽然与有琴渊长着同一张脸,几乎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就像当初我看到有琴渊,以为他是乐书文一样。只是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看人看眼睛,真诚或是包藏祸心,总是能够觉出些来的。就像当初我会为有琴渊动了心,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中透出的,不完全是虚伪与利用,或许是我理解错,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我想,他对我,是有一些真的吧,只是很微小,微小的与他的国家,他的天下,他的皇位……无法相比。 我松开抓住闻人翼衣襟的双手,说:“对不起,我想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皇兄。” “看来你就是那位被翼劫来的王爷。”他很快恢复了情绪,很好奇的问道:“有琴渊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我点点头,目光定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张脸,我实在是太有感触了。 闻人翼忽然紧张的抱住我,冲那人喊:“我绝对不会把他还回去,他是我的!” “翼!”他责怪又无奈的喊他的名字。“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你必需得把人还回去!” 我连连点头,附和说:“就是就是!” 闻人翼狠狠瞪我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说:“少给我添乱。” 我只当看不到,继续说:“我如果不回去,后果会非常严重。”又对长得貌似有琴渊的大宫主说:“你快劝劝他,他怎么都不肯听我的,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如果我不回去……”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闻人翼拽到了身后。“喂喂,你让我说啊!”为什么每次谈论我去向的问题都不让我参与!我气愤的猛捶闻人翼后背。 大宫主叹气说:“你把他藏在身后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必须把人给送回去。” “除非你杀了我。”闻人翼冷冷表态。 气氛越来越凝固,我探出身想看看情况,又被闻人翼拨了回去,我气的又使力捶了他一拳,不过就算我用了力,大约也只是给他挠痒痒的程度。 “翼,还记得你曾答应过师傅什么吗。”大宫主语气不紧不慢,“在这件事上我已经征求过二弟的意见了,他和我一样,认为你应该把人还回去。如果你还想报仇,如果你不想师傅再次伤心,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师傅再次伤心? “你们师傅还活着?”我忍不住插嘴。不是说死了吗?闻人翼说死了,凯叔也说死了,可是死人还会伤心吗? “咳咳。”大宫主干咳了两声,眼神闪烁了一下,“师傅如果地下有知,灵魂会无法安息。” 灵魂安息?这说法也太西方了吧……之前的猜想,“大宫主说不定也是穿过来的”这念头又冒了出来,要试试他吗?我犹豫着。与此同时,闻人翼陷入了矛盾中,他不再说话,脸也变得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申明:此文绝不成坑,请各位童鞋放心追之 八一节 我猫在床角一言不,李公公为皇帝整齐了衣衫,随他出了门去。 从头至尾我都想瞧出些端倪来,这李公公可是真的李公公,那些大人是否真有要事找皇帝。 然而李福只是低着头,窝着背为皇帝更衣,并没有任何眼色递过来,想来这的确是本尊不错,救我也纯属无心,朝内确实有要事生。 皇帝离开时并无任何交代,我是走是留,顿时又犹豫起来,不知今日这一劫能否安然度过,或者说今日逃过了,那明日,后日……又如何? 正当我愁眉苦脸的思索着,只听很轻的吱嘎一声,不远处的窗户被渐渐打开,一道灰色身影随即跃入。心脏先是一揪,别是有刺客想要袭击皇帝,他不在我却成了替罪羔羊,后一刻,待看清了来人,才算是松下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刺客来了!” 身着道袍的书文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很快来到床边,把我抱进怀中,紧紧搂住。 “我得知了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他可有拿你怎样?” 大概是经过些风浪的关系,此次□未遂之后,我心情平复的特别快,然而被书文如此一搂一说,心中的那股纠结酸意又尽数涌了上来,“他没来得及把我怎样就被李公公叫了出去,好像是朝里生了大事。”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也不说话。 良久,他似是在微微哽咽,小声自责道:“是我的错,原本就不该让你来。” 我反过来安慰他说:“不是,学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来,只是因为我该来。” “如果不是我……”他把头埋入我颈间,闷声道,“是我的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你至于危境之中。我怎么能够如此心狠……我来,明明是为了寻你,为何,为何……” 他这次来的很急,甚至连妆都没来得及变,如果暴露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将化为乌有。 “学长,你别太自责了,一直以来你都在努力,努力保护我不受伤害。”我轻轻笑道,“虽说最初我会来曜日是你的责任,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能见到面呢。而且,在崟月的皇宫里,你以为我会过的比现在开心?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情总有好坏两面,你这样子,我会很有负担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静了好一阵子,书文才肯抬头看我,凝重的表情也稍有放松。 “你呀,真会安慰人。” 我抓抓头,呵呵笑:“这是事实啊,能够找到你,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傻傻对笑了,他站起来拉起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反拉住他:“可是皇帝没让我走。一会他回来找不见我……” 书文叹了一声,敲敲额头:“被翼附身了。” 我们都知道,走,只是片刻的权宜之计。 走了之后呢?现在需要的是个万全的对策。 “刚才皇帝说要封我做皇后。” “他果真下定了决心。”他愣了一愣,坐下与我细说,“血玉玲珑,一统三国。当日我曾与他说,要想统一天下有两个条件,一是这个人必须原本就是皇帝,也就是三国中的一君,另外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把血玉玲珑封做皇后,与他同尊,江山共享。如果没有这两个条件,岂非任何人找到血玉玲珑都可一统三国?” “学长,没想到你这么会掰。” “一半是掰,一半是猜。神谕,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你到现在还信我是血玉玲珑?” “我一直都信。我知道你过目不忘,如果把,尽在你看过的那些书,尽数倒出来,你说会不会有机会帮助一个皇帝一统三国呢?”他朝我眨眨眼,神秘一笑。 我拱手道:“你饶了我吧,谢谢啊。” 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一本三十六计教会我才不外露。管他是谁想一统天下,那都必须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想要投机取巧靠神谕,最终一定会失败。 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叹气说:“看来我得放弃这次的计划了。” “放弃计划?” “这些时日我一直想要说服皇帝把你给他的儿子,毕竟他身体不好,年纪也有些了,不如让子孙来完成他未完成的大业,也是一样,如此一来我们就争取到了时间。同时,我为他找到了血玉玲珑,也算是完成了与他之间的协议,他应该要借兵给我完成复仇大计。”他苦笑一声,“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之前所想的那么顺利。翼说得对,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想法是很不错,但碰上了皇帝,一切就难说了,如今别说他不过四十天命,就算是七十古稀,都不会把这机会让与别人,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我拍拍他的肩膀,聊以安慰。 “可是我不能走,如今肩负着两国的和平,不是说抛下就能抛下的。” “我自然不会让你一走了之,我也不能。”他眯起眼,捋了捋下巴上的假长须,“有些事必须善后才行。” “怎么善后?” “我需要好好想想,刚才你说朝里出了大事?” “我也是猜的,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李公公也不敢在那种时候来叫皇帝。”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往窗边走去,“你先回景逸圆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就这么走?”我跟着跳下床,“可是我还有两个人在宫里。” 他一愣,“两个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声音:“琼王殿下,李公公让我给您带个话。” 我看了书文一眼,然后跑去开门。 来传话的是一位年轻太监,铭远与德谦正站在他身后。 小太监低声道:“李公公让我给您带个话。” 我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银子,塞与他手中,“劳烦公公了。” 他笑眯眯的收进怀中,“李公公说今日您可以先回去了,一时半会陛下也得不了空。” “可是朝中出了事?”我乘机打听。 “奴才隐约听见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具体是何事,就不知晓了。” 前方战事?莫不是崟月与曜日的和平协议出了问题? 我心中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离开这里再说,“请与李公公带个话,就说,今日之事,玲珑铭记在心,他日定重重谢他。”之后为了能让依然留在房中的书文听见,我特意提高音量,对铭远与德谦道,“我们走吧。” 回到景逸圆之后,飞龙十三骑全数被我派了出去打探消息。 傍晚时分,不负我所望,他们带回来两个惊人的消息。 第一个,崟月结盟魁星,向曜日宣战。 第二个,皇帝中风了。 故人(2) 我试着想要掰开闻人翼箍在我腰间的手,可是那双手就像是烙在我腰上的铁箍一样,不管我使多大劲,纹丝不动。“喂,你快放开我!”我出声抗议,“有关我去留的问题,难道不该让我表一点意见吗?而且你师兄说的很对,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师傅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你给我闭嘴。”闻人翼沉声喝道,他从来就是冷冷的语调,今天难得的对我语气不善。 越让我闭嘴我越是要吵:“为什么我要闭嘴,我是崟月的王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一介草名胆敢叫我闭嘴,小心我告诉我皇兄,让他砍你脑袋!我命令你放开我!放开我!” 闻人翼无奈,把我拉到他胸前抱紧:“你就安静一会吧,两个人的时候,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我横他一眼,听他这口气他就像是个长期被压迫着的老公,而我就是个泼妇,非要在外人面前耍泼似的。再说,我什么时候跟他闹过,像我这么知趣懂事的肉票,世间少有! 这时,传来一声很小的“嘿嘿”,我与闻人翼同时瞪向大宫主,非常有默契的异口同声喝道:“笑什么笑!” 大宫主立即收敛住窃笑,恢复了正经的神色:“翼,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你必须把他送回去。” “在曜日,不会有人善待他。” “这与你无关。” “有关。他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他是这次崟月和曜日合谈成功的关键,也是我们逍遥宫是否能够报仇的关键!” “不用别人帮忙,我们一样可以报仇。” “你要知道,我们的仇家是八大门派!目前的形势是我们元气大伤,就算是经过两年,也还没有恢复当年逍遥宫三分之一的实力,对付八大门派,别说是消灭他们,根本连抗衡都是妄想!翼,我知道你等不了十年,但现在绝非好的时机。”他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续道:“你希望依靠逍遥宫自己的力量去报仇我清楚,但是你要知道,不管我们三人武功再高,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师傅当年是何等神功,后来被众人围攻,结局如何你非常清楚。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我答应了师傅要好好照顾你们,重振逍遥宫,所以要报仇,就必须借助我们以外人的力量。” 我听的云里雾里,这和我必须去曜日有什么关系吗? 闻人翼沉默。 “难道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不明白吗?” “我同意借助别人的力量,但是他,我不给。” 大宫主倒抽口气,明显在压抑着怒火:“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一定非要他不可?” 我心情很不爽,又一次被漠视了! 我忍不住插嘴:“崟月和曜日和谈成功,我是关键这我清楚,但是为什么你们逍遥宫报仇,也会与我这次的和谈有关?” 闻人翼把头侧向一边,似乎是心虚的不敢看我。 我又把目光看向大宫主:“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他看着我,很犹豫,大抵是在权衡这秘密是否能够为我所知晓,好一会,他缓缓开口:“血玉玲珑,天下合一,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摇摇头,“没有。” “血玉玲珑,天下合一”这与我难道有关系? 他疑惑的看我,似乎是很奇怪我没听过。“这句话的起源已经无法追溯了,但是它一直被魁星,崟月,曜日的皇帝奉为神谕,意思是说,只要谁能够得到血玉玲珑,就代表着可以统一三国。” “扯淡!”我低低轻咒,所谓神谕不就是瞎扯淡么。 “非也,相传百多年前,就有一位帝王曾夺得血玉玲珑,后来果然应验了此神谕,统一了三国。” 有琴渊也曾提过,崟月魁星和曜日曾经是一个国家,后来不知为何就分裂了。 如果真有其事,那倒是真的挺神奇的。 “那有没有史书记载,血玉玲珑到底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大宫主看着我摇头:“后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在任何一本书中找到血玉玲珑的答案。” 我脑筋一转,扯了扯面皮,大胆的猜想说:“这次曜日攻下了那么多城池,却只是为了要我,他们的皇帝不会以为……我就是血玉玲珑吧?” 大宫主扬起眉毛,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我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我只是叫玲珑而已,就我这模样……”我抬手从头扫到脚,“像是能够帮人统一三国的么?我除了识两个字,会吹个笛子外,什么都不懂啊……” 大宫主摇摇头:“我前些日子夜观星象,现天狼星出现在崟月皇宫上方,忽明忽暗,闪烁异常,定将有不寻常之事生。再加上……之前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所以能够确定,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血玉玲珑。” “夜观星象?放他妈狗屁!”我怒火中烧,忍不住骂出脏话。“这东西也有人信?” 大宫主似是心怀感叹的说:“大千世界,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信。” 是啊,我都穿了,难道还要做无神论者? “等等……难道晋王口中的国师……就是你?!,尽在”我忽然想起晋王之前恨恨提起的国师,说是他父王听信妖言,才会拿八个城池来换我。而现在大宫主又说我的出使关乎他们能否报仇,可想而知,一定是他告知了曜日皇帝我是血玉玲珑这个讯息,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说如果我真是血玉玲珑,能够令曜日统一三国,那曜日的皇帝就会出兵,帮助逍遥宫铲平八大门派。 “不对啊……”不等他做出任何表情,我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如果说你是曜日的国师,那晋王当日在崟月见到我皇兄,不是应该感到非常吃惊吗?可是那天他……”我回想当日情景,晋王除了傲慢之外,似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很显然,他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脸。 “啊啊啊!”好乱啊,我使劲的揉头,果然啊,我的推理能力还是不行。 大宫主嘴角带着笑意,说:“我另一个身份,的确是曜日的国师。” “啊?!”尽管他如此说,我还是带着疑问:“可是你的脸……” “你是说这张脸?”大宫主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不是我原本的相貌,当然,在曜日当国师时用的也是另一张面孔。等过些日子到了曜日,自然就会看到了。” 我再次被shock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张脸那张脸第三张脸,古代到底有几个人是不带假面具的……本以为遇到一个与有琴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原来,只是张假脸。 我好奇的看向闻人翼,想要伸手拉他的面皮,手还没触到他就被他抓住,他黑着脸,很无奈的说:“我的脸是真的。”听他这样一说,我倏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心里有些怕闻人翼的这张脸也是假的,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害怕,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是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事,脑子还很混乱的关系吧。 我再次看向那位大宫主,挣脱开闻人翼的怀抱,我走近他:“你……你既然不认识我皇兄,又为什么……会有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皮?还是……你以前见到过这张脸的主人?” 我细细端详着他。 是缘分吗? 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能够看到书文的脸? “这是因为……我一直在找的一个人,他只认得这张脸。”大宫主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黯淡,“可是,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他。” 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难道会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要找的人……”我突然感到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好想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做季易的人,但是我却说不出口,很怕满怀希望,却最终失望落空的感觉。那比绝望更加令人难受,而原本,我已经绝望了。 大宫主苦涩的笑了起来:“我要找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活着……还是已经……” “书文……”我轻轻唤他。 他神情滞住了,飞快攫住我的双臂,兴奋而期待的喊了起来:“你刚刚叫我什么?”声音抖动着,连着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书文……”我缓缓伸手,摸上他的脸庞,痴痴的看他:“你真的是书文?怎么会是书文呢……” “我是!”他用力的点头,眼中竟然泛出了泪,“我是书文,是乐书文!”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中,紧紧的搂住,我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浑身的骨头都让他捏疼了。 “你是小易,是小易对吧?!”他的喊声已略带了哭腔,百感交集。“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关键,揭示了很多疑团…… 虽说……是有点狗血,不过,哈哈哈哈,没人在很早猜到会是这样吧~~~ 凸凸强烈bs只看,搬文,还不留言滴筒子们! 八二节 第一个消息让我震撼地久久无法言语,没想到先撕毁合约的竟会是崟月。第二个消息更是诡异,上午皇帝还好好的,傍晚居然就中了风,瘫了,难道说真是受不了崟月与魁星结盟的打击?心中出现许多问号,只怕其中另藏玄机。我心想如果能马上见到书文,这一切大约就能明了了。 屋内满满当当连我总共站了十四人,铭远面色沉重,与身后的部下交换着眼色,沉吟许久,他瓮声道:“事已如此,看来我们要早做打算。” 我想了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逃?” “陛下单方撕毁协议,曜日朝内上下必定一片愤怒……” 不等他说完,我便说:“他们会杀我泄愤。”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会用王爷来挟制吾王。” 我默默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天黑沉沉笼下来,风簌簌往里吹,并非很冷,却令人牙齿打颤。 我拉紧外衣,平静地说:“铭远,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如果皇兄他在乎我的性命,就不会连个消息也不递就突然对曜日宣战。他明知我处境如何,却还要这样做,他根本……根本也不在乎我的生死。他既不在乎,对曜日来说,我的存在就毫无价值。既然如此,留我又有何用?” 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再一次领略到有琴渊的寡情,仍令人心寒,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也许真的注定了,他是我这世的克星。 我有时会想,大约这世要死,也会是死在他的手中。 “陛下并没有不在乎王爷的性命,他之所以会下次决定,一定是相信臣等可以将王爷平安护送回崟月!” 我回头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到这时他还在为他辩解,果然是个好臣子。有琴渊没有选错人。 御六等人同声道:“将军,下令吧。” 铭远正了神色:“各自先回去收拾东西,切勿让园内守卫现异动,一个时辰后,避开耳目来水榭集中,我们今晚就出。”说罢之后,满屋的人在两秒内撤了精光。 我在屋内转来转去,想着要带哪些行李走,拿了几件衣服还有小点心打包起来,想了想,又把这些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决定只带些银子走,现在是逃命,自然越轻便越好。 心神不定的溜了几圈之后忽然想起了闻人翼还住在园子里,我哪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逃了?得赶紧通知他才行。如此想着,便往外走去,正巧遇见来问是否传膳的德谦,我吩咐他说:“我去钟先生那一趟,半个时辰后传膳翠竹苑。” 德谦应声退了下去吩咐厨房。 赶到翠竹苑时,闻人翼正盘膝在竹林内打坐。 跟随我过来的护卫有一大串人,分别找好了位置,直挺挺地站着。 自上次被袭生之后,但凡我走出房门,必定有不少于十人跟着保护,所以行事方面更需小心谨慎。 闻人翼见我来,收功起身,瞧了那些木头桩子一眼,脸色臭臭的,一句话也不说便往屋里走。 我上前拦住他,示意他往书房去。 在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佯装翻阅,一边在纸上写字。 我写下:“崟月对曜日宣战,今晚我就走。” 他微微一怔,大约是没料到事情生的如此突然,愣了一会,才提笔写道:“你随我去逍遥宫。” 我轻轻摇头,写道:“你一个人走,目标小,容易脱身。十三骑会护送我,等出去之后,我会找机会来寻你。” 闻人翼把笔一甩,压制着怒意轻声道:“机会?你手无缚鸡之力,脱身,想的容易。而且,你打算去哪里寻我?” 我想了想,写道:“那你来找我,去崟月。” 他看了一眼,说:“你还要回去?还想回去?” 我又摇头,写道:“不得不回,他们需要完成任务,另外我的侍从来福还在有琴渊手里,我要去救他。” 闻人翼嗤声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 我搁下笔,叹声道:“我答应过他。人要守信用。” 闻人翼气不成声,随手把纸搓成一团,搓着搓着纸团便被揉成了纸头末。 他紧握的双手,指节白。 “那说定了,崟月见。” 不等他回应,我便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侧身过去看他,闻人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似有不舍,不甘与不忍,今日一别,不知再见会是何时。 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我咬牙看向前方,迈开大步。 出了门,我吩咐道:“去告诉厨房,晚膳还是摆在水榭。” 天色已沉,园内各处都掌起了灯,我在点点昏黄中穿梭,飘飘忽忽,脚步轻浮。 越走越觉得视线模糊,两颗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想擦,却怕人起疑,只得让它们放肆下去,许久都没哭过了,上一次是半年多前,因为有琴渊的那句“珍重”,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不是不舍,而是自觉悲哀与凄凉。如今却不是。 回到水榭内,我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窗户敞着,床边的幔纱随着晚风蹁跹翻飞。 我看着,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也不愿意想。 说好崟月见,又可知我能不能活着回去? 悉索地脚步声渐渐走进。 德谦轻声问道:“爷,可要掌灯?” 我没有回答,过了会才说:“不用,我有些头疼,想睡一会。” “那晚膳?” “把饭菜放在桌上,一会我再吃。” “爷您不舒服,要不奴才去把钟先生请来?” “不用,我睡一会就好。这里不用人伺候了,都先下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下床,在桌边坐定,等待。 不到一刻,十三骑纷纷到齐。都是一身夜行衣打扮,蒙头蒙面。 其中一人扯下脸上面罩,俊朗的五官在月光下分外闪耀,这正是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邱铭远。 他把手中的衣物递于我:“王爷,快把衣服换上。” 我以最快的度换上夜行衣。 他点起一盏小灯,在桌上摊开景逸圆的平面图,另十二人围了上去,听他说今晚的撤退计划。 “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吹熄了灯,他收起图纸,一声令下:“出。” 大家各自很快行动起来,正在这时,铭远忽然抬手,“隐蔽。” 所有人飞快地在屋内找好掩蔽处,躲藏起来。 紧接着廊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我与铭远对视一眼,心想不好。 “爷,太子来了,还带了大队人马。” 德谦在门外通传,声音微喘,像是跑着过来的。 我装出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吩咐道:“你让太子先在大厅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铭远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连连摇头。 “是。”德谦小跑步渐渐远去。 十二人又纷纷出现在我面前。 铭远拽着我不肯放手:“不能去。” “不能不去,太子这次带了大队人马过来,根本就是来抓我的,如果我不去,那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按原计划撤退……”话未说完,铭远打断我说,“不行,我们与你一同留下。” 我甩开他的手,一面从柜子里翻出衣服换上,一面说:“你们会武功,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带着我走,一定会连累你们一同被抓。只要你们安全逃走,就一定还有机会来救我。我一个人无所谓,怕只怕他们会拿你们来要挟我,到时真的就谁也走不了了。铭远,你听我的,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话间,我已换回了寻常的衣服。“我去了。” 经过他身边时,他依然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臂,越收越紧,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肯放开。 一旁的御六搭了他的肩膀,“将军,就按王爷说的做吧。只要我们活着,就一定能救出王爷。现在勉强带王爷走,结果我们谁也无法预测。” 御五道:“将军,放手吧。” 铭远还是不说话,手并没有放松的迹象,我努力掰开他的手指,“小七,听他们的,放开我,不然我们就都走不了了。你真的想我死吗?” 他的手指终于松开,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其他的人对看了看,默默地叹着气。 “你们看好他。”语毕,我推门出去,当着他们的面,慢慢阖上门。 铭远看我的眼神,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那里头包含着生死别离,一生一世。甚至让我想起前一世撞车的那一刻,那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襟,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摆在我面前是如何的将来,其实我不甚在意,此时此刻心中想的,只是他们平安就好。 故人(2) 我试着想要掰开闻人翼箍在我腰间的手,可是那双手就像是烙在我腰上的铁箍一样,不管我使多大劲,纹丝不动。“喂,你快放开我!”我出声抗议,“有关我去留的问题,难道不该让我表一点意见吗?而且你师兄说的很对,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师傅泉下有知,死不瞑目!” “你给我闭嘴。”闻人翼沉声喝道,他从来就是冷冷的语调,今天难得的对我语气不善。 越让我闭嘴我越是要吵:“为什么我要闭嘴,我是崟月的王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一介草名胆敢叫我闭嘴,小心我告诉我皇兄,让他砍你脑袋!我命令你放开我!放开我!” 闻人翼无奈,把我拉到他胸前抱紧:“你就安静一会吧,两个人的时候,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我横他一眼,听他这口气他就像是个长期被压迫着的老公,而我就是个泼妇,非要在外人面前耍泼似的。再说,我什么时候跟他闹过,像我这么知趣懂事的肉票,世间少有! 这时,传来一声很小的“嘿嘿”,我与闻人翼同时瞪向大宫主,非常有默契的异口同声喝道:“笑什么笑!” 大宫主立即收敛住窃笑,恢复了正经的神色:“翼,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你必须把他送回去。” “在曜日,不会有人善待他。” “这与你无关。” “有关。他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他是这次崟月和曜日合谈成功的关键,也是我们逍遥宫是否能够报仇的关键!” “不用别人帮忙,我们一样可以报仇。” “你要知道,我们的仇家是八大门派!目前的形势是我们元气大伤,就算是经过两年,也还没有恢复当年逍遥宫三分之一的实力,对付八大门派,别说是消灭他们,根本连抗衡都是妄想!翼,我知道你等不了十年,但现在绝非好的时机。”他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续道:“你希望依靠逍遥宫自己的力量去报仇我清楚,但是你要知道,不管我们三人武功再高,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师傅当年是何等神功,后来被众人围攻,结局如何你非常清楚。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我答应了师傅要好好照顾你们,重振逍遥宫,所以要报仇,就必须借助我们以外人的力量。” 我听的云里雾里,这和我必须去曜日有什么关系吗? 闻人翼沉默。 “难道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想不明白吗?” “我同意借助别人的力量,但是他,我不给。” 大宫主倒抽口气,明显在压抑着怒火:“他到底有什么好,你一定非要他不可?” 我心情很不爽,又一次被漠视了! 我忍不住插嘴:“崟月和曜日和谈成功,我是关键这我清楚,但是为什么你们逍遥宫报仇,也会与我这次的和谈有关?” 闻人翼把头侧向一边,似乎是心虚的不敢看我。 我又把目光看向大宫主:“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他看着我,很犹豫,大抵是在权衡这秘密是否能够为我所知晓,好一会,他缓缓开口:“血玉玲珑,天下合一,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摇摇头,“没有。” “血玉玲珑,天下合一”这与我难道有关系? 他疑惑的看我,似乎是很奇怪我没听过。“这句话的起源已经无法追溯了,但是它一直被魁星,崟月,曜日的皇帝奉为神谕,意思是说,只要谁能够得到血玉玲珑,就代表着可以统一三国。” “扯淡!”我低低轻咒,所谓神谕不就是瞎扯淡么。 “非也,相传百多年前,就有一位帝王曾夺得血玉玲珑,后来果然应验了此神谕,统一了三国。” 有琴渊也曾提过,崟月魁星和曜日曾经是一个国家,后来不知为何就分裂了。 如果真有其事,那倒是真的挺神奇的。 “那有没有史书记载,血玉玲珑到底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大宫主看着我摇头:“后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在任何一本书中找到血玉玲珑的答案。” 我脑筋一转,扯了扯面皮,大胆的猜想说:“这次曜日攻下了那么多城池,却只是为了要我,他们的皇帝不会以为……我就是血玉玲珑吧?” 大宫主扬起眉毛,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我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我只是叫玲珑而已,就我这模样……”我抬手从头扫到脚,“像是能够帮人统一三国的么?我除了识两个字,会吹个笛子外,什么都不懂啊……” 大宫主摇摇头:“我前些日子夜观星象,现天狼星出现在崟月皇宫上方,忽明忽暗,闪烁异常,定将有不寻常之事生。再加上……之前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所以能够确定,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血玉玲珑。” “夜观星象?放他妈狗屁!”我怒火中烧,忍不住骂出脏话。“这东西也有人信?” 大宫主似是心怀感叹的说:“大千世界,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信。” 是啊,我都穿了,难道还要做无神论者? “等等……难道晋王口中的国师……就是你?!,尽在”我忽然想起晋王之前恨恨提起的国师,说是他父王听信妖言,才会拿八个城池来换我。而现在大宫主又说我的出使关乎他们能否报仇,可想而知,一定是他告知了曜日皇帝我是血玉玲珑这个讯息,与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说如果我真是血玉玲珑,能够令曜日统一三国,那曜日的皇帝就会出兵,帮助逍遥宫铲平八大门派。 “不对啊……”不等他做出任何表情,我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如果说你是曜日的国师,那晋王当日在崟月见到我皇兄,不是应该感到非常吃惊吗?可是那天他……”我回想当日情景,晋王除了傲慢之外,似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很显然,他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脸。 “啊啊啊!”好乱啊,我使劲的揉头,果然啊,我的推理能力还是不行。 大宫主嘴角带着笑意,说:“我另一个身份,的确是曜日的国师。” “啊?!”尽管他如此说,我还是带着疑问:“可是你的脸……” “你是说这张脸?”大宫主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不是我原本的相貌,当然,在曜日当国师时用的也是另一张面孔。等过些日子到了曜日,自然就会看到了。” 我再次被shock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张脸那张脸第三张脸,古代到底有几个人是不带假面具的……本以为遇到一个与有琴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原来,只是张假脸。 我好奇的看向闻人翼,想要伸手拉他的面皮,手还没触到他就被他抓住,他黑着脸,很无奈的说:“我的脸是真的。”听他这样一说,我倏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心里有些怕闻人翼的这张脸也是假的,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害怕,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是今天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事,脑子还很混乱的关系吧。 我再次看向那位大宫主,挣脱开闻人翼的怀抱,我走近他:“你……你既然不认识我皇兄,又为什么……会有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皮?还是……你以前见到过这张脸的主人?” 我细细端详着他。 是缘分吗? 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能够看到书文的脸? “这是因为……我一直在找的一个人,他只认得这张脸。”大宫主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无比黯淡,“可是,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都没有找到他。” 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难道会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要找的人……”我突然感到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好想问,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做季易的人,但是我却说不出口,很怕满怀希望,却最终失望落空的感觉。那比绝望更加令人难受,而原本,我已经绝望了。 大宫主苦涩的笑了起来:“我要找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活着……还是已经……” “书文……”我轻轻唤他。 他神情滞住了,飞快攫住我的双臂,兴奋而期待的喊了起来:“你刚刚叫我什么?”声音抖动着,连着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书文……”我缓缓伸手,摸上他的脸庞,痴痴的看他:“你真的是书文?怎么会是书文呢……” “我是!”他用力的点头,眼中竟然泛出了泪,“我是书文,是乐书文!” 他一把把我搂进怀中,紧紧的搂住,我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浑身的骨头都让他捏疼了。 “你是小易,是小易对吧?!”他的喊声已略带了哭腔,百感交集。“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关键,揭示了很多疑团…… 虽说……是有点狗血,不过,哈哈哈哈,没人在很早猜到会是这样吧~~~ 凸凸强烈bs只看,搬文,还不留言滴筒子们! 八三节 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我淡笑着踏了进去,拱手道:“今天这风吹的可真大,不光吹来了太子,还吹来了那么多大人。玲珑真是不敢当。见过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晋王背对我站在大厅正中,左右排开共带了八位大臣与数不清的官兵。 他慢慢转过身来,凤眼中满是疲惫,嘴角微微下垂,神色十分凝重。 我走到他面前敛起笑容:“太子殿下,怎么你面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出事了?” 一旁的几位大人面带愤慨之色,太子抬手阻拦他们想要说话的意图,沉默了片刻,霍然道:“来人,将有琴玲珑拿下。” 士兵们霍霍上前,拿住我两只膀子。 我早有心理准备,不惊不闹地任人擒住。 这时又有人上前来禀报:“禀告太子殿下,有琴玲珑手下十三名护卫,连同那名大夫,全都不见了。” 太子一怔,直直看向我:“他们如今人在哪里?” 我淡淡笑道:“太子这话问的蹊跷,您是知道的,我待下面人向来宽松,他们的行踪我何时过问过?殿下若有急事找他们,不如稍等片刻,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晋王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吼道:“来人,把孙副廷尉长给我叫来!” 不消片刻,孙副廷尉长踉踉跄跄的跌了进来,显然是喝多了酒。 晋王大为恼火,话也没问,直接让人把他拖了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其中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殿下,大约是我们人员众多惊动了那些人,但臣想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远,现在立即下令追捕,为时不晚。” 晋王点点头,深深看我一眼:“立即令人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再令画师画出画像,全城搜捕,一旦现……”最后从齿缝中逼出四个字,“就----地----正----法! 被他的话惊了一跳,我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心中祈祷老天开眼,千万要让他们安全逃离锦都。 晋王转向我:“你没有话想说吗?” “事已至此,我还需要说什么?” 他转过身,双肩微微下垂,挥起的手似是软弱无力,“带下去。” 我被带到了用来关押重刑犯人的地下天牢,这里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 一床散着浓烈霉沉味的破旧褥子,一只用来如厕的肮脏木桶,是牢房中仅有的两件物品。 双手双脚被戴上了厚道两公分寒铁镣铐,长度刚刚好能够让我在方圆两米内自由活动,上厕所或是拿饭拿水。 来到古代之后是遇到了许多风浪,但总的来说除了来曜日途中餐风露宿了几天之外,其他日子可以说是养尊处优,如今精神上的折磨升级变为**上的折磨。都说精神高于**,但真当被折磨**时,我还是会想,不如还是来折磨我的精神吧。 一日复一日,不知太阳是否依然东升西落,我仿佛彻底被人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只剩下那个天天准时来送三餐的老狱卒与那些总爱吱吱乱叫的小东西们了。 我庆幸自己不怕老鼠,甚至小时候还养过老鼠,不是可爱的宠物鼠,而是家里的大花猫抓住的灰色啮齿动物,对于自己的这项嗜好,曾被老娘狠k过几次,但父母总归是拗不过孩子的,最终还是让我养了。 我在墙上刻着一个“正”外加两笔,总共是七天,是根据送饭菜的频率算出来的。 七天,仿佛又是一世,上一世的二十年,这一世的八个月,经历的种种,让我觉得,就算如今死在这里,也是值的。 铁门被钥匙打开,一丝亮光透了进来,我抬手捂住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眼睛已无法很快适应亮光,就算只是一盏油灯地亮度也不行。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我隙开指缝,明黄色的光环晕在那人身后。 我平静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请恕我无法起身向您请安。” 晋王身后的青岚放下凳子便自觉地走了出去,为我二人留下了说话空间。 晋王没有说话,静静地坐了下来。 渐渐适应了光亮,我放下手,现亮光原来来自晋王腰间别着的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待看清了他身着黑金色九龙长袍之后,我淡淡笑道:“恭喜陛下顺利登上皇位。” 晋王,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不过只是七天的功夫。 “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为何要惊讶,国不可一日无君,特别如今曜日正陷入困境。” 他眯起眼:“你虽整日不出园子,消息倒是非常灵通。” 我淡淡说:“哪是消息灵通,不过巧合罢了。” 如果那日不是被召入宫,相信如今被抓的就不是我一个,而是一十五人了。 这不知算是幸或不幸。 “你手下的那些护卫,至今还未找到一人。” 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讯息。 之后,他沉默地坐了许久,看,尽在着我,也不说话。 足有一盏茶地功夫,他才似若似无地叹了一声,说:“你瘦了。” 我愣怔住,鼻上一酸,侧头看向别处。 怀柔政策?或是自内心的关怀? 我分不清楚,皇帝都很假,或者说人只要一做皇帝,就会变得假,轻易让人看透内心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他站起来,走近我,慢慢蹲下,用手扳过我的头,“这些天,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将来,难道说你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 “一辈子?”我冷笑,再次侧过头,“恐怕我的一辈子不会有你想的那么久。” 在如此阴寒不见天日之地,任谁住着都不会健康,何况我的身体几经波折,如果不是这几天我都用《太玄经》上的内功心法调息打坐,如今能不能顺畅出气还是个问题,但我知道这残破的身体在这种环境下撑不了多久,或许,撑不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霍然起身,高声喊道:“刘爱卿,进来。” 一位身着官服,五十开外的男子背着药箱低头进来。 我收起手腕:“陛下勿需如此,劳烦到太医,玲珑可受不起。” 刘太医来到我身边,我却不肯伸出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晋王。 晋王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塞到太医手中。我浑身并无多余的力气反抗,只得由他。 左右手分别号脉后,刘太医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出了门去。 我瞧他神色凝重,淡淡一笑:“太医说我还有多久好活?” 他愤愤道:“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答。 “你可知道,自崟月撕毁协议对吾国宣战之后,有多少折子是要求朕把你斩示众以振军威的?”他叹了一声,似是委屈,“你要知道,朕才刚登基,为了你就得罪了朝中近一半的大臣,顶的是多大的压力?” 我依然不答。 他放软了声音:“玲珑,朕,我……不想你死。” 我这才抬眼看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面露喜色,蹲下来,也不顾我身上肮脏,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 作为皇帝,他已把姿态放的无限低了。可如今我这样一个废人,活着只是害人害己。铭远他们一定会想着要来救我,万一搭救不成反赔上了他们的性命也并非不可能。而我身中蛊毒,任何沾我身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我与承琪虽常有口舌之争,但他待我总算不错,我又怎能害他。 “承琪,”我凝视着前方,“还是……让我死吧。” 他猛地推开我,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死,在这七天中我不知想了多少回,却每每下不了决心。 自杀,真的不容易。 如果他能成全我,自然是最好不过。 与闻人翼话别之时,我还未曾想过,但当我在邱铭远面前关上那道朱漆雕栏门时,我明白,他也明白,所以才不愿放手,因为那一放,也许就是一辈子。 “新帝登基,正当立威时。在别人心目中,我是妖孽,是祸患,杀我,才是明君的做法,留着我,只能招惹口舌是非,于你只会有弊无利,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他看着我,声音颤抖的几乎不成句:“难道说……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 我别过头:“我不愿害你。” “……好……你好。”他慢慢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我双膝跪地,用力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晋王沉着嗓子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可以不用来问你的意见,直接就带你走。” “我知道,所以我才感谢你,谢谢你能够成全我。” “因为我不愿勉强你。” 我沉默半响,才慢慢道:“你与你的父王,还有我的哥哥,都不同。” 他攥紧拳头道:“我却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 我缓缓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再次用力磕头。 故人(3) 他紧紧的抱着我,我亦这样拥抱他,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就好比孩子在人潮汹涌的游乐园与母亲走失了,正当茫然无措,害怕抽泣时,再次与母亲相遇的心情。 只是,没等我好好享受这久违的宁静,就被一声怒吼吓的三魂掉了七魄。 “你放开他!” 被我们忽略的闻人翼直接上前,毫不客气的扯开了我与书文。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还是第一次,见他把愤怒写在了脸上。 “不许碰他!”闻人翼再一次把我抱进怀里,我觉得很尴尬,不知是否应该反抗。我无助的看向书文,书文呆了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沉下脸说:“他不属于你!” 闻人翼执拗的重复之前的话:“他是我的!” 眼见着两座火山就要爆,我心知他们这一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我谁的也不是!闻人翼,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要说。” 闻人翼置若罔闻,看向书文的目光中透出想要至他于死地的杀气。 然而书文眼中透出的,显然也不是祥和之气。如此凌厉而深沉的书文,是我不熟悉的。忽然心头一凉,许多曾经的记忆好像电影似的在我脑中掠过,但我无法否认,因为在这个世界大家都经历了许多事,不知不觉中,我早已不是我,书文,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书文了。 余光看到闻人翼渐渐抬起的左手,我急忙从回忆中抽身,对他大吼:“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能冷静!” 闻人翼最怕我说死啊活的,缓缓放下手,极不情愿的放开我,压抑着怒火,森冷的说:“我不会把你给他。” “我没有说让你把我给他。”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妥,就好像我已经承认我属于闻人翼一样,尴尬的看向书文,我说:“你们都冷静一点,听我说。”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我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微笑:“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 两人都不吭声。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一手拉一个,拖着他们在屋内的八仙桌坐下。我则坐在他们中间。 等茶被端来后很久,我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说吧。”闻人翼先开口,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看来是已经冷静下来。 “这……”我摸摸脑袋,“不如我先为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好不好?” 他两对视一眼,然后不屑的移开。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提议很傻,他俩从小就认识,哪需要我来介绍。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站起来,清了清喉咙,指着乐书文说:“这位是……喂,闻人翼,别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确定,我看到他在翻白眼! 书文忍俊不禁,“小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可爱。” 我脸一红,以前我俩还只是学长学弟关系时,他可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不可爱与你无关。”闻人翼黑了脸,冷冷说,话虽然是对书文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盯着我的,微微挑起的狭长眼眸中,透着警告的讯息。 “咳咳。”我假装干咳,躲开这两人的目光,背过身去继续说:“闻人翼,其实我不是有琴玲珑。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不是,你目前看到的这个身体,的确是有琴玲珑的,但是身体里面的灵魂,并不是他。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本名叫做季易,我和书文,也就是你的大师兄,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管他是否能够接受如此荒诞的事,我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书文是大我一届的学长,也就是师兄,所以……” “所以如何?”闻人翼打断我的话。 我回身看他,他漠然的表情与平日无异,一点也不吃惊。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没有有琴玲珑的记忆,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离奇和不可思议吗?”这心理素质也忒好了吧,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与我无干,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我顿感无力,颓然的一**坐在凳子上,轻声嘟囔:“怎么都说不通的……” “我小师弟就是这脾气。”书文拍拍我的肩,安慰我说:“他认准的事,谁都休想改变。”仿佛又回到从前,作为学生会长的他,一直就比其他人看来成熟几分,每当我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会这样拍拍我,说些安慰的话,很大哥的架势。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宽慰的笑。 这时,眼前白光一闪,书文突然收回搁在我肩上的手,稍稍一拧,接住了闻人翼丢过来的“暗器”。他狠狠瞪向闻人翼,“乱扔东西,你就不怕伤着他吗?!”说着,把手中的杯盖扔在了桌上。 “不会。” “不会什么?”我问,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会伤到你。”闻人翼说:“我不喜欢他碰你。” “幼稚!” 我与书文不约而同的出声唾弃他。 我不再理他,扭头看向书文,“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我是被车撞死了,可是他明明就没有事,而且之前他说他一直在找我,按理说,他应该只知道我死了,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在这个空间?脑子里满是疑问,等待他来为我一一解答。 “其实……”书文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让闻人翼打断。“你们要叙旧?”很不耐烦的语气。 “不想听可以离开,又没人要留你。”我比他还不耐烦,把头转向书文,我甩甩手,说:“不用理他,你继续说。” 闻人翼倒是没再说话,只是拉过我一只手搁在他膝上,紧紧握住,我抽了两下没**,也只能随他去。书文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也没说,气氛依然尴尬。 过了会,他说:“其实我在这里,并不是巧合。那天,你被车撞了……”他说的有些艰难,的确,那对于我和他来说,都是很糟糕的记忆,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晚了,……那时你爸爸妈妈还没有联系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有个女人上来和我说话,她说你的死……全是她的错,一开始我以为她是那个司机,后来她说,你救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 我静静的听,事情就像是生在昨天,触目惊心,心脏一阵的绞。 “她说她是个异能者,是她害死了你。” “什么?”我不禁提高音量。 “她说她能够控制人的灵魂,因为当时你离他女儿最近,情急之下,她就……” “你是说,我之所以会扑过去救人,是因为当时我被控制了?”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我当时会扑过去,的确是行动快于思维,可我只是以为,那是一种本能而已。 “她是这么说的。” 我目瞪口呆,“你信她?” 乐书文笑了笑:“一开始不信,但是她的表情,尽在真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后来她还说,她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犯下了很大的过错,人的生死是不可以被随意改变,那是逆天的行为,所以她为了补救,把你的灵魂引导去了另一个空间。”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出现?” 他点点头。 “可是你不该在这里出现啊!” 他长出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问她,是否可以让你回来。她说可以,但是必须找到你的灵魂,借助一些物品,才能够带你回来。也就是说,必须有人找到你,再找到她需要的物品,才能够带你回去。可是连她也只能够知道你在哪一个空间,时间很模糊,其他,更加是一无所知。” “你……是为我而来?” 他笑了笑,默认了。 “傻瓜!你简直就是个大傻瓜!这根本是大海捞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就这样抛下一切,冒冒失失的来了,你想过没有,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我!永远找不到你需要的东西!然后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里!”我气的冲他大吼,心底是满满的愧疚和感动,我们还只是学长和学弟,他根本没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大的牺牲。 他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故作轻松的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想到就要去做,而且如果我不亲自验证一下,怎么能够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败给他了。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明明知道他所指的他之前对我的告白,嘴上却不肯承认。 他挑了眉,坏坏的笑:“我不信你忘了。” “你们准备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 闻人翼突然的插话,好比一盆凉水,当头泼了我和乐书文一身。 “以前你们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干,你是为了寻他才来到这里,那也是你的事,但现在,他是我的,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小易是自由的,他并不属于任何人,所以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而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寻回他,现在找到了,不管是否带他回去,我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书文也不甘示弱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杀气腾腾的两个俊美男人,眼看就要掀桌子抄家伙。 我气恼的跳起来,怒吼:“行了,你们俩!闻人翼,你能不能让人安静的说会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平时也不见你那么多话!”我转头对乐书文说话时口气柔和了许多,“书文,我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回去?”回去,的确很诱惑人,想着能够摆脱这里的一切,可是……心底却又有一丝不舍,不舍什么呢?我问自己。 “可以作为其他人而存在,比如就象现在的你。” 我了然的点头,“只是……”他面带难色,我问:“怎么了?” 他苦笑:“我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二十七年了,之前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回去或是不回去我早就不在意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想的只是要找到你,现在你出现了,回,或是不回,对于我来说更加的无足轻重。如果你想回,那我们就回去。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 二十七年……不知道那么多年他都经历了哪些事情,是不是吃了许多苦。 “那你原来的身体呢?” “没有了灵魂的身体,你说呢?”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死了?”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说:“别在意,其实这副皮囊也很好,我运气真是不错,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说过,身体是无法选择的,只能靠运气,或者说是缘分。万一掉到一个白苍苍的老头身体里,那我也只有认命的份,对了,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吗?”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好了好了,别拉着脸了,那么漂亮的脸,应该笑才对呀!”书文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我重新坐了下来。 “你后悔过来找我吗?”我看着他,小声的问。 他摸摸下巴,故作沉思状,不一会,他说:“说完全没有后悔过是假话,在我,也就是这个身体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过的并不如意,而且因为太小,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会觉得自己很没用,那时候真的感到很无力,也很无助。不过后来随着我慢慢长大,即使一直都没有找到你,但我想的是,再不济我们还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一定会再见面!” “傻瓜,你还真是乐观。”听他这样说,我很想哭。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还是被我的真诚给感动了。” “傻瓜!大傻瓜!”没见过像他这么傻的人,抛弃一切来找一个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的人。或许也只有年少时,我们才会如此冲动,放任自己的感情,横冲直撞。 他看着我,深情满眼:“我不傻,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当然……哎呦!”没等我说完,闻人翼狠狠踩了我一脚,我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疼死了疼死了!”我抱着脚跳,样子可笑极了。“怎么了,没事吧?”书文忙起身扶住我,关切的问。我揉着脚背,仰起脸就想骂人,这才现此时闻人翼的脸色难看极了,细细长长的漂亮眼睛中透出的是阴冷阴冷的光,我吓的缩了缩脖子。平时他虽冷漠,对我却很好,任我对他再蛮横,也没真的恼过我。 闻人翼突然站起来,最后扫了我们俩一眼,拂袖而去。 我愣在那里,心凉凉的,“他……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他。”书文拍拍我的背,“他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八四节 圣旨隔天便来了,颁旨的竟是德谦,他又回到承琪身边,现下已是领大太监。宣旨的时候,德谦眼泪汪汪,我跪在那里,嘴角挂着笑意。看这情形,好似要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斩的日子就定在十五日之后。 德谦把圣旨递与我,我两手恭敬地接下。 他犹豫再三,挥退旁人,与我说:“王爷,您再考虑考虑,陛下他……他并非真的想要杀您,只要您点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淡淡笑说:“圣旨已下,哪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不是……”他想要解释,却被我打断,“德谦,别说了。皇上于我的心意,我心中十分感激,只可惜如今两国闹到如斯境地,我们……”说到这里,心脏顿时一收似的酸疼,“你与我带话给他,此次来曜日,唯一的收获,就是能够交到他这个朋友,只可惜时事弄人,我与他,缘尽于此。” 德谦走了,我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铁门呆。 我问自己,后悔吗?把垂手可及的阳光与希望推至门外,似乎是很傻,只要说一声“好”,甚至点一下头,我就可以从这个见鬼的肮脏地方出去,被一个还不错的男人当成私人物品豢养起来,直到青春不再,美貌逝去,那时……我想不出那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或许他是真的爱我,爱我的内心,而不是玲珑倾城的样貌,只可惜他是皇帝,幻想一位皇帝会如珠如宝的爱我一辈子,直到胡子花白,直不起腰,那真是非常可笑的。换成其他人,也许还有可能。 忍不住摇着头笑起来,向手心呵热气,又搓了搓手,不得已用难闻的褥子把自己包裹地更紧一些,喃喃叹道:“十五日……”默了半晌,又苦笑起来,如此一来倒也很好,总算可如愿一了百了,悲惨的是还得在这个烂地方待上半个月。 一个人被幽闭在黑暗的环境中,就免不了会时不时胡思乱想,如果当初醒来我不是玲珑,而只是在一家寻常百姓家,如今又会是如何的光景。是起早贪黑做农活,或是因战争被征召入伍,亦或是庸庸碌碌地娶妻生子,做点小买卖生意?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古怪,最后大声叹了一口气,对着墙壁猛捶:“俄错咧,俄真滴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俄不嫁过来俄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俄滴夫君不死,俄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说罢就拊掌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如此自娱自乐未免太像个疯子,还是继续安静坐着地好。 一刻,两刻,三刻……从未觉着时间过得会如此缓慢,想着睡吧,头脑却又异常清明,眼睛眯上又瞪起,瞪起又眯上,直到死般寂静地铁锈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黑暗中,当眼睛不太好使时,耳朵就会变得异常灵敏。 寻常那老狱卒来送饭,总会伴随有脚步声,现在却只有开门声,而不闻脚步声,可见来人会武功,轻功还非常好,那会是谁? 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地心跳声,“谁?是谁在那?老伯,是你吗?” 话音刚落,忽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我嗅了两下,心中灵光一现,以最快的度在衣裳上撕下一片布料,沾了些水便用力捂住口鼻。 现在我已认定,来人并非是来救我,而是不知被谁派来的杀手! 头越来越沉,想着结束难逃时,门外忽又有了动静,刀剑相碰,风声霍霍,门被彻底推开,五个人影闪6续身进来。 我长期身处黑暗中,眼睛已渐渐能够视物,这五人均身着黑衣,头面也被黑布蒙住,四人中两人持剑,两人持刀围攻另一人,那人双手空空,只以肉拳相搏。这原本就不算大的牢房顿时小的仿佛连身都转不过了。 我努力往角落里缩,眼睛却紧盯住他们,想要分辨出这几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 铁链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下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持剑的两人调转剑头直指向我,我已紧贴着墙壁,无法再向后让,眼见就要被桶出几个窟窿。只见一道白光闪了闪,两人竟直接从身后被人捅破喉咙,血仿佛开闸的洪水迸出来,洒了我满脸满身,唇上的甜腥味令我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持刀的两人见状想溜,那人快灌注全部真气打出两掌,这两掌着实不轻,只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被生生打飞,狠狠撞在墙上后掉落在地,只剩下半口残喘之气,再无还手之力。 那人手腕一转一挥,地上两柄剑突然飞起,插进横躺着的两人胸膛之中,呜咽一声,瞬时就没了气。 不到五分钟,四个活人就成四个死人,我用眼梢瞟着地上的尸,心情着实难以平复,这样的情景,不管看多少次也不会习惯。随手扔了碎布,盖住其中一人圆瞪的眼珠,用手指在身上猛划十字,干咳了几声镇定心神之后,我小心的问道:“翼,是你吗?” 那人沉默不语,在我几乎以为自己猜错时,熟悉又凉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不猜是小七。” 我直言道:“他下手没你狠辣。” 他“哼”了一声,倒也听不出是喜是怒。 静了一会,我问:“你可是要救我出去?” “不然你以为我出来散步。” “那你为何站着动也不动?” “因为我在想,你希望谁来救你,是我,或是大师兄,还是你的小七。” 我扶着墙站起来:“这有关系吗?还是你不挤兑我就觉着浑,尽在身不自在!”我试着想要站稳,却现几日不是坐就是躺,脚下只觉得绵软,身子晃来晃去,手脚上的镣铐随着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箭步上前,扶住我抱入怀中,我十分抗拒地用手掌推他,“别碰我,太脏了。”在这鬼地方窝了那么多天,身上的酸臭味简直可以飘出十里地去,他不嫌恶,我却忍不住要嫌恶自己。 闻人翼没有做声,只是臂膀坚定的不肯挪开。 他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字竟哽咽住,喉咙疼地说不出口。那么多天我一直以微笑示人,就算独自一人时也未落下一滴泪来,如今却因为他这一句话,使我筑起在心房外的坚固壁垒轰然倒塌,眼眶顿时热,我把头埋进他胸膛中,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涌着,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裳,我不愿他看见我哭,不愿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 谁不愿过的轻松过得自在过得无忧又无虑,可我却摊上了那么一个身份,那么一个身体,一切地委屈不甘与愤恨都被我深深埋在心底,我不是真的不在乎,真的无所谓,只是不想让旁人担心,更不能让一些人看我笑话,现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在闻人翼面前,终于可以卸下这一切好好大哭一场,实在是痛快淋漓。 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任由我哭,用手轻拍着我的背心,笨拙却令人感到无比温暖。 哭了有一会,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伴随着轻轻地笑声:“真没想到男孩子也那么会哭。” 我豁然抬起头,惊喜道:“学长?” 书文同样也是一身墨黑色夜行衣,挺直着腰身立在闻人翼身边,我哭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现他何时进的地牢。 我赶快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谁说我哭了!” 他笑嘻嘻说:“好好,是我看错了。” “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我一直都在,不过是在外头把风,他进来这么久,我担心出了问题才跟着了来瞧瞧,没想到……哈哈,可是泄完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抬手向他们展示镣铐:“我还被锁着,这可怎么办?” 书文瞧瞧我,又瞧瞧地上的四具尸,走来走去思考。 “有了。翼你过来把这人的衣服扒下来,小易,你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不对,翼,你先把他手脚上的镣铐扳开,别用砍的,扳开就行,可以吧?” 闻人翼“嗯”了一声,摸索着我手上的镣铐,灌注真气使力扳开。 粗约两公分左右的铁环,硬生生被一点点扳变了形。 两手之后便是两脚,收功之后他马上坐下调息,看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 我摸摸手腕,再跳了几跳,被锁的有些惯了,手脚上一下没了重物,倒觉着异常轻巧。 我脱下衣物交予书文,再换上他递过来的夜行衣,一股浓稠地血腥味,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书文把尸体拖到墙边,把手脚镣使力重新铐了上去,又从靴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在那尸体脸上划上几十道伤痕,弄得一塌糊涂血肉模糊,这样一来,大约连那人娘也不见得会认得他了。 “这样行吗?”我担忧问道,古人又不都是傻子,这样也能骗过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没想到书文干脆地回答说:“当然不行。骗骗一般人可以,但李承琪与你朝夕相处几个月,自然是骗不过的。” 我无法理解:“那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他摸摸我的头,叹气道:“只为给他一个机会。”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希望他能够把这具尸体当作是我,不再追究我的去向?” “就是如此。” 闻人翼道:“他肯?” 书文道:“赌一把。” 处理完其他三具尸身,他们把我带到城中一处荒宅,本以为只是单纯一座宅子,却没想到又是别有洞天,拨弄园中一处巨石机关,地下宅院的入口便在我面前显现出来。 故人(3) 他紧紧的抱着我,我亦这样拥抱他,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就好比孩子在人潮汹涌的游乐园与母亲走失了,正当茫然无措,害怕抽泣时,再次与母亲相遇的心情。 只是,没等我好好享受这久违的宁静,就被一声怒吼吓的三魂掉了七魄。 “你放开他!” 被我们忽略的闻人翼直接上前,毫不客气的扯开了我与书文。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还是第一次,见他把愤怒写在了脸上。 “不许碰他!”闻人翼再一次把我抱进怀里,我觉得很尴尬,不知是否应该反抗。我无助的看向书文,书文呆了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沉下脸说:“他不属于你!” 闻人翼执拗的重复之前的话:“他是我的!” 眼见着两座火山就要爆,我心知他们这一打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我谁的也不是!闻人翼,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要说。” 闻人翼置若罔闻,看向书文的目光中透出想要至他于死地的杀气。 然而书文眼中透出的,显然也不是祥和之气。如此凌厉而深沉的书文,是我不熟悉的。忽然心头一凉,许多曾经的记忆好像电影似的在我脑中掠过,但我无法否认,因为在这个世界大家都经历了许多事,不知不觉中,我早已不是我,书文,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书文了。 余光看到闻人翼渐渐抬起的左手,我急忙从回忆中抽身,对他大吼:“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能冷静!” 闻人翼最怕我说死啊活的,缓缓放下手,极不情愿的放开我,压抑着怒火,森冷的说:“我不会把你给他。” “我没有说让你把我给他。”说完才觉得这话不妥,就好像我已经承认我属于闻人翼一样,尴尬的看向书文,我说:“你们都冷静一点,听我说。” 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我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微笑:“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谈谈?” 两人都不吭声。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一手拉一个,拖着他们在屋内的八仙桌坐下。我则坐在他们中间。 等茶被端来后很久,我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说吧。”闻人翼先开口,端起茶杯吹了吹,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看来是已经冷静下来。 “这……”我摸摸脑袋,“不如我先为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好不好?” 他两对视一眼,然后不屑的移开。 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提议很傻,他俩从小就认识,哪需要我来介绍。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站起来,清了清喉咙,指着乐书文说:“这位是……喂,闻人翼,别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确定,我看到他在翻白眼! 书文忍俊不禁,“小易,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可爱。” 我脸一红,以前我俩还只是学长学弟关系时,他可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可不可爱与你无关。”闻人翼黑了脸,冷冷说,话虽然是对书文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盯着我的,微微挑起的狭长眼眸中,透着警告的讯息。 “咳咳。”我假装干咳,躲开这两人的目光,背过身去继续说:“闻人翼,其实我不是有琴玲珑。不过也不能说完全不是,你目前看到的这个身体,的确是有琴玲珑的,但是身体里面的灵魂,并不是他。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本名叫做季易,我和书文,也就是你的大师兄,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管他是否能够接受如此荒诞的事,我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书文是大我一届的学长,也就是师兄,所以……” “所以如何?”闻人翼打断我的话。 我回身看他,他漠然的表情与平日无异,一点也不吃惊。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没有有琴玲珑的记忆,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离奇和不可思议吗?”这心理素质也忒好了吧,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与我无干,我只知道,你是我的。” 我顿感无力,颓然的一**坐在凳子上,轻声嘟囔:“怎么都说不通的……” “我小师弟就是这脾气。”书文拍拍我的肩,安慰我说:“他认准的事,谁都休想改变。”仿佛又回到从前,作为学生会长的他,一直就比其他人看来成熟几分,每当我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会这样拍拍我,说些安慰的话,很大哥的架势。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宽慰的笑。 这时,眼前白光一闪,书文突然收回搁在我肩上的手,稍稍一拧,接住了闻人翼丢过来的“暗器”。他狠狠瞪向闻人翼,“乱扔东西,你就不怕伤着他吗?!”说着,把手中的杯盖扔在了桌上。 “不会。” “不会什么?”我问,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会伤到你。”闻人翼说:“我不喜欢他碰你。” “幼稚!” 我与书文不约而同的出声唾弃他。 我不再理他,扭头看向书文,“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我是被车撞死了,可是他明明就没有事,而且之前他说他一直在找我,按理说,他应该只知道我死了,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在这个空间?脑子里满是疑问,等待他来为我一一解答。 “其实……”书文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让闻人翼打断。“你们要叙旧?”很不耐烦的语气。 “不想听可以离开,又没人要留你。”我比他还不耐烦,把头转向书文,我甩甩手,说:“不用理他,你继续说。” 闻人翼倒是没再说话,只是拉过我一只手搁在他膝上,紧紧握住,我抽了两下没**,也只能随他去。书文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也没说,气氛依然尴尬。 过了会,他说:“其实我在这里,并不是巧合。那天,你被车撞了……”他说的有些艰难,的确,那对于我和他来说,都是很糟糕的记忆,他深吸口气,继续说:“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晚了,……那时你爸爸妈妈还没有联系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有个女人上来和我说话,她说你的死……全是她的错,一开始我以为她是那个司机,后来她说,你救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 我静静的听,事情就像是生在昨天,触目惊心,心脏一阵的绞。 “她说她是个异能者,是她害死了你。” “什么?”我不禁提高音量。 “她说她能够控制人的灵魂,因为当时你离他女儿最近,情急之下,她就……” “你是说,我之所以会扑过去救人,是因为当时我被控制了?”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我当时会扑过去,的确是行动快于思维,可我只是以为,那是一种本能而已。 “她是这么说的。” 我目瞪口呆,“你信她?” 乐书文笑了笑:“一开始不信,但是她的表情,尽在真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后来她还说,她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犯下了很大的过错,人的生死是不可以被随意改变,那是逆天的行为,所以她为了补救,把你的灵魂引导去了另一个空间。”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出现?” 他点点头。 “可是你不该在这里出现啊!” 他长出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我问她,是否可以让你回来。她说可以,但是必须找到你的灵魂,借助一些物品,才能够带你回来。也就是说,必须有人找到你,再找到她需要的物品,才能够带你回去。可是连她也只能够知道你在哪一个空间,时间很模糊,其他,更加是一无所知。” “你……是为我而来?” 他笑了笑,默认了。 “傻瓜!你简直就是个大傻瓜!这根本是大海捞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你就这样抛下一切,冒冒失失的来了,你想过没有,你可能永远都找不到我!永远找不到你需要的东西!然后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里!”我气的冲他大吼,心底是满满的愧疚和感动,我们还只是学长和学弟,他根本没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大的牺牲。 他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故作轻松的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想到就要去做,而且如果我不亲自验证一下,怎么能够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最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败给他了。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明明知道他所指的他之前对我的告白,嘴上却不肯承认。 他挑了眉,坏坏的笑:“我不信你忘了。” “你们准备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 闻人翼突然的插话,好比一盆凉水,当头泼了我和乐书文一身。 “以前你们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干,你是为了寻他才来到这里,那也是你的事,但现在,他是我的,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小易是自由的,他并不属于任何人,所以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而我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寻回他,现在找到了,不管是否带他回去,我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书文也不甘示弱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杀气腾腾的两个俊美男人,眼看就要掀桌子抄家伙。 我气恼的跳起来,怒吼:“行了,你们俩!闻人翼,你能不能让人安静的说会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平时也不见你那么多话!”我转头对乐书文说话时口气柔和了许多,“书文,我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回去?”回去,的确很诱惑人,想着能够摆脱这里的一切,可是……心底却又有一丝不舍,不舍什么呢?我问自己。 “可以作为其他人而存在,比如就象现在的你。” 我了然的点头,“只是……”他面带难色,我问:“怎么了?” 他苦笑:“我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二十七年了,之前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回去或是不回去我早就不在意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想的只是要找到你,现在你出现了,回,或是不回,对于我来说更加的无足轻重。如果你想回,那我们就回去。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 二十七年……不知道那么多年他都经历了哪些事情,是不是吃了许多苦。 “那你原来的身体呢?” “没有了灵魂的身体,你说呢?”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死了?”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说:“别在意,其实这副皮囊也很好,我运气真是不错,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说过,身体是无法选择的,只能靠运气,或者说是缘分。万一掉到一个白苍苍的老头身体里,那我也只有认命的份,对了,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吗?”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好了好了,别拉着脸了,那么漂亮的脸,应该笑才对呀!”书文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我重新坐了下来。 “你后悔过来找我吗?”我看着他,小声的问。 他摸摸下巴,故作沉思状,不一会,他说:“说完全没有后悔过是假话,在我,也就是这个身体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过的并不如意,而且因为太小,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会觉得自己很没用,那时候真的感到很无力,也很无助。不过后来随着我慢慢长大,即使一直都没有找到你,但我想的是,再不济我们还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一定会再见面!” “傻瓜,你还真是乐观。”听他这样说,我很想哭。 “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爷还是被我的真诚给感动了。” “傻瓜!大傻瓜!”没见过像他这么傻的人,抛弃一切来找一个也许一辈子也找不到的人。或许也只有年少时,我们才会如此冲动,放任自己的感情,横冲直撞。 他看着我,深情满眼:“我不傻,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当然……哎呦!”没等我说完,闻人翼狠狠踩了我一脚,我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疼死了疼死了!”我抱着脚跳,样子可笑极了。“怎么了,没事吧?”书文忙起身扶住我,关切的问。我揉着脚背,仰起脸就想骂人,这才现此时闻人翼的脸色难看极了,细细长长的漂亮眼睛中透出的是阴冷阴冷的光,我吓的缩了缩脖子。平时他虽冷漠,对我却很好,任我对他再蛮横,也没真的恼过我。 闻人翼突然站起来,最后扫了我们俩一眼,拂袖而去。 我愣在那里,心凉凉的,“他……不会有事吧?” “不用担心他。”书文拍拍我的背,“他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八五节 整整昏睡了一日又一夜,醒来时只觉着房内充溢着一股浓稠的米香味,侧头看去,书文正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一只手撑着桌上,扶住额角,原本坚毅的轮廓在微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柔而安详,面前一只黑漆金托盘中放着一只碗与几只描花小碟。 我轻轻叹了一声,就这一点点动静,就让书文醒了过来。 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微笑道:“醒了?睡够了吗?” 我的记忆只停留到大石在我面前缓缓移开,之后就……大约是睡着了,或是,晕倒了?头还是沉沉地不太清醒,我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书文伸手托起我,同时把一床褥子垫在我背后,让我能够靠的舒服些。 “疑?你们帮我换过衣服了?” “何止换衣服,翼还帮你洗了澡,洗了头。” 我脸上顿时一红,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襟。 书文呵呵笑道:“他说以前帮你洗过澡,所以这次还是让他帮你洗了。” 我尴尬的转着眼珠,岔开话题说:“大概是太累了,我连怎么睡着的都记不清了。” “真的被你吓到了,我只是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了一小会而已,你居然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起先我以为你是晕倒了,没想到你竟然是睡着了。”他比划着描述当时的情景,说完又捏了捏我的脸,“真是让人不得不操心的小家伙。” 我挥了挥拳头:“什么小家伙啊,学长,你说话口气真像个老头一样!” 他歪起嘴笑了笑:“别忘了,严格算起来我现在可是快有五十岁喽!可不就是个老头了。”玩笑似的话,却令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他何其敏感,马上敛起笑容正色道:“我说过你不要觉得对我有愧,你这样……我反而……”他没有马上说下去,转过头,才缓缓道:“不舒服。” 我捉起他一只手:“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个性,这需要时间。” 他又转头过来看我,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一件好事变成坏事,你说对不对?” 我用力点了点头,望着他深褐色的眼瞳,渐渐迷离起来。 房中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万物也静谧的等待着。 他的嘴唇慢慢靠近过来,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我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其实,你可以把眼睛闭上。”他轻轻笑着,掩饰掉些微彼此间的尴尬。 “好,好……”我傻傻地应声,是要接吻吧,那是闭着眼睛的好。我马上把眼睛闭起来,脸上已是火烧火燎,有关这方面,我终究还是经验不足。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温温的鼻尖最先触了上来。 就在这时,门被“咣”的打开,来人用力之大,几乎把门板震碎。 我被惊的身子一震,牙齿撞上书文的下巴,又接连着咬到自己的舌头,当下便疼得嗷嗷直叫。 书文拉开我捂住嘴巴的手,担忧道:“没事吧?” 我直哼哼,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摇头不迭。 “活该。”闻人翼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我耳中。我侧头瞪他,却见他眼睛瞪的比我还大还凶,秀致的面孔上阴霾一片,头披散着还不断滴着水,整个人好似被团团乌云围绕着,随时都可能会闪电霹雷。 我又看了看书文,他面上的微笑显然也有些挂不住了。 缓了一阵,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问这句话时并没有埋怨或是质问的意思在里面,但闻人翼似乎在理解上与我有些偏差,气势汹汹答道:“怎么,我打扰到你与大师兄开心了?”他转身过去,“那我走了。”虽是这样说,脚下却不见有往外走的趋势。 原本还有些心虚,但被他这样一说,不禁也恼了起来。 “走就走,我又没求你留下!” 闻人翼霍然转身,眼神灼灼的盯住我,眼见就要吵起架来,好在有书文出来打圆场,他板起面孔道:“怎么可以这样和翼说话,他之前一直都陪着你,一天一夜也没有阖眼。” 我抿起唇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顿,才侧着头看向别处,轻声道:“对不起啦。”说完看了看书文的脸色,他眼下也有着淡淡青黑色的眼圈,“你也陪着我,对不对?”他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只说:“翼,过来这边坐。”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让开位置。闻人翼走过来,顺便把桌上的托盘端了过来放在我面前,也在床边坐了下来。书文则搬了张凳子来坐。 我往饭碗里瞅了一眼,嗅了嗅,“好香----”但我更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可是我想吃鸡腿。” 闻人翼瞪着我,冷冰冰道:“不行。” 我咬牙切齿:“可我就是想吃鸡腿!” 书文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柔声道:“你身子太虚,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先忍几天,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我看看书文,又看看闻人翼,才皱起眉头说:“好吧。” 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吃进嘴里,再配上一点清淡的小菜,虽说是简简单单的吃食,但比狱中味道古怪的饭菜实在好太多,忍不住就大叹了一口气。 书文问道:“怎么了?” 我边吃变笑,嘴里含含糊糊道:“生活太美好了,以至于要感叹一番。” 书文失笑道:“美好?我们可是才把你从死牢里救出来啊----” “正因为有了对比,才知道原来生活有多美好,就算只是一口白粥,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闻人翼哼道:“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快的解决完一碗,本想再要一碗,却,尽在被闻人翼打了回去,说我目前身子虚,吃多了只会造成身体的负担,要缓一缓才可以再吃。心情极度郁闷,这么酷的人,却总爱对人管头管脚,管家婆似的,鄙视他。 吃饱睡足,才要讲正经事。 我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书文道:“这些日子我与翼其实一直就躲藏在皇宫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李承琪那次去看你,我们就一路跟着他,在途中竟然现还有另一批人也在跟踪他。因为不知道是敌还是友,所以就没有打草惊蛇。” “另外一批就是那些要杀我的人?” “嗯,大概是江湖上专门从事暗杀买卖的组织。” “我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还会有谁要杀我?” “傻瓜,自然早已不想你活下去的人,比如说,丞相大人与皇后。” “可是圣旨都已经下了,不用他们下手,我也是要死的。何必如此麻烦。” “抓了你之后,李承琪根本就没告诉任何人关押你的地点,如果丞相事先知道,又何须派人跟踪他?李承琪之所以把你藏起来,就是不想你遇到危险,他自己更是不想杀你。也正是如此,丞相才更要杀你,以绝后患。” 闻人翼凉凉道:“又是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人。算上小七,你简直就要忙不过来了。” 我白他一眼:“是啊,我忙不过来了。”转头看向书文,问道:“学长,这些日子里你可有小七他们的消息?” 书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闻人翼“哼”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对小七他们的生死漠不关心虽是合情合理,但我还是禁不住要求道:“学长,你能不能让人出去打探一下,我只想确定他们是否都还平安无事。” 书文与闻人翼对看一眼,又过了片刻,用极其敷衍的口吻说道:“我会派人留意。” 我一直用小新式闪出星光的眼神盯住他,还眨啊眨,眨啊眨,最后书文终于支撑不住,举起右手作誓状:“好了好了,我一定亲自派人去找,但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找到。” 我收回眼神,欣喜道:“找不到没关系,有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现在逃了出来,只怕他们还计划去救我,如果能让他们知道我逃了或是死了也行,这样他们就不必去冒险,说不定还会自行回去崟月,如此一来就万事大吉了。” 闻人翼面无表情的对书文说:“他说他还要回去崟月。” 书文顿时沉下脸:“你还要回去?” 我很确定的点头:“要回去的。” 书文皱起眉头,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想说“不许”,但以他的个性,又不会想要勉强我。 闻人翼道:“他要去救人。” “救人?”书文吃惊的不行,好似要说,就我这自身难保的样子还要去救人?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知道我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他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还因为我被有琴渊扣在了皇宫里,我曾答应过,一定会回去带他离开,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书文叹了一声,道:“可万一你回了崟月,不光没救出他不说,还搭上了你自己,那时你要如何?” “我是不指望有琴渊能够守信放我走的啦,但不是还有你们吗?他能看我一时,又怎么守得了我一世,到时一定会有机会溜的。” 书文摇了摇头:“你想的倒是简单。” 闻人翼道:“你以为皇宫是逍遥宫的后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可你们不是来去自如?” “那不同。我们有功夫,你有吗?” “放心吧,到时一定会有办法的。再说了,翼现在不是还没想出解蛊毒的方法,总还是要回去才行的,虽说那是下下策。” 书文想了又想,道:“好吧,我们陪你去崟月,正好也去会会那个给你下毒的有琴渊,不是说他与我以前长的一模一样么,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像!” 闻人翼淡淡道:“也是该与他去算算帐了。” 柔情与“柔情” 闻人翼走了,留下了我与乐书文独处,气氛却反倒比刚才更为尴尬了。 他拉着我再次坐下,我搜肠刮肚的想寻话题聊,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傻。没见着时总想见,见着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却一句都倒不出来。我着急,他却在一旁笑。我有些恼,问他笑什么,他说,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就觉得自己这许多年来的付出与等待是值得的。 我哼了声,心里不爽。男人,都是肤浅的动物!当然我也不例外,只是听书文这样说,心里会有一点酸,见色起意的家伙! “见到我,不开心?”他问。 “没有。” “那为什么要撅着嘴,拉长脸?”他好像哄小孩似的拍拍我的头,我挥开他的手,闷声说:“我才没有拉长脸!” 他歪头看我一会,“小易的脾气变大了。” 我把头一撇,“我才没有变。”如果是对着闻人翼,说不定我会指着他骂,肤浅无知又好色,但是对着书文,我一句都说不出口。我与他的相处,一直就是礼貌而有距离,直到他向我表白,可还没等我们变得亲昵,我就一命呜呼了。 他把头伸过来,一副探究的表情盯着我,眼都不眨一下,“明明就是在生气,季学弟,你变得不坦白喽~” 我把脸捂起来,“不许看我的脸!” 他把我转过来,拉下我的手,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我看他一眼,低下头去:“我已经快要忘了自己长什么样了……”每天对着这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我真的快要把“季易”给忘了,平凡又不起眼的“季易”,哪比的上倾国又倾城“有琴玲珑”呢。 “你忘了不要紧,我记着不就行了。” 我猛一抬头,差点磕上他的下巴,“等你看久了这张脸,也一样会把季易忘掉的!” 他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不确定的问:“小易……你在吃醋?吃你,不,是有琴玲珑的醋?” 我脸一红,难堪的扭过头:“胡说八道!” 他笑的更放肆了,一面还说:“我承认,这张脸……”他斟酌着,“是长的还行,不过……” “长的还行?”我瞪他,太假太虚伪! “咳咳,……是不错……” “不错?” 他叹气,“是很美,会让许多人心动……”我打断他,尖酸地问:“你也心动了?” 他抬抬眉毛,一本正经的说:“季易同学,多年不见,真当刮目相看啊!” “我怎么啦?” 他咳嗽一声,特认真的说:“以前你温和有礼,现在不仅变得蛮横不讲理,尤其啊……醋劲特别的大!” 我气的对他挥舞老拳,大叫:“不许胡说!” 他动也不动,任我捶打,还笑的越来越大声。 以前的乐书文充其量是个运动男孩,身材不错,但和现在比,又差了一大节,二十七岁的年龄,已然成熟,常年练武令身上的肌肉可比钢板,一拳拳挥上去,他是不疼,玲珑细皮嫩肉的身体倒是吃不消了,拳头红红的,还生生的疼。 我甩甩手,“老天爷真不公平,你倒是成了武林高手,可我呢……简直比豆腐还要嫩!一点用都没有。” 乐书文收了笑,轻轻叹气,给我讲他以前的事。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进入了一个襁褓中婴儿的身体,可惜是个弃婴,和唐僧的际遇还有点像,都是被人用木盆装着放进了河里,任其自生自灭。我开玩笑的说,以我的经验,这样的人如果能被救起,那将来一定会拥有辉煌的一生。 书文笑着敲我的头,说那时候他真是要急死了,明明有着二十多岁的思想,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拼尽所有力气哇哇大哭,希望能被人注意救起。当时天气很冷,原本的婴孩大约就是被冻死的。他说他很幸运,当时有一条运货的船经过,把他救了起来,船工们心底都很好,可大家都是穷苦老百姓,没有能力收养他,后来那些人决定轮着照顾他,所以他是在那条船上,吃百家饭长大的。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阵酸,虽然他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他一定吃了许多的苦,而我呢,一醒来就是锦衣玉食,还有脸埋怨。 接着书文又说,来了古代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他在学校学的是金融,在这里,他那点理论知识完全的不顶用。作为一个现代人,已经忘记如何在原始环境下生活了,他不会生火,不会做饭,不会种地,不会打猎,反正……没一样行的。擅长的有----打篮球,那也得有球啊!顶多也就是做两副扑克牌,教会了大家,偶尔偏点小钱存起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八年,直到一次运货遇上了水匪,全船货物被劫不说,人也都被灭了口。庆幸的是他当时还小,乘乱钻进了尸体堆里,逃过一劫。说来也巧,逍遥宫的船也正打那经过。其实,闻人鹰身上的优点并没有行侠仗义这一项,所以原本他并没打算出手,但那些贼人杀红了眼,想连他们的船一起劫了,结局可想而知。 等他从尸体堆爬出来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男子身穿着雪白衣衫立在船头,身边躺满了水匪的尸体,可他身上却连一点血迹都没沾上。 “那个就是闻人鹰?”我问。 书文笑笑点头,“当时我简直看呆了。” “后来他就把你带回逍遥宫了?” “是的,师傅说,他当时与我对视,就觉得我很不一般。因为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看到那样血腥的画面,身边又躺满尸体,也不可能那样镇定。”哈哈笑了两声,又说:“还说我将来必有成大器。” 我连连点头,换了是我,大概魂早吓飞了吧。 “其实怎么可能不怕呢,但我只要一想到还没找到你,就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怕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活下去。” 他倒是还笑的出来,我却苦着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我……” 他忙截住我的话:“小傻瓜,来找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别总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会给自己增加许多心理负担的。再说,我也不是想让你对我愧疚才来找你的。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我知道崟月的琼王在一个多月前大病了一场,醒来后性情大变,而且还丧失了记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醒来就成了有琴玲珑,的确是一个多月前,不是病,据说是中毒,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也没人肯和我说,皇宫么,秘密就是比较多。”我笑的很勉强。“对了,你不是做了逍遥宫的大宫主,又怎么会变成曜日的国师了?”我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有关有琴渊与我之间生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说来话长了。几年前,我离开过逍遥宫。就是那段时期生的事。” 我正想说话,只听书文沉声喊道:“梅护法,进来吧。” 梅护法?就是那个想毁我容半老徐娘还要装嫩成青春少女的梅护法?我哆嗦了一下,至今心有余悸,下意识往书文的身旁靠了靠。 “呵呵,大宫主,好耳力。”伴着脆脆的女声,一位大约二十出头,面孔秀丽的蓝衣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又换皮了,不是上次我见的那张。 书文似有若无的笑,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收起了柔和,多了份深沉,线条顿时硬朗起来。 “不是耳朵好,是鼻子好,很远就闻到香味了。” 梅护法莞尔,很温柔的模样,却令我心惊。如果不是亲历,谁能相信这样的女子会给人下毒。好在古代没有硫酸,不然指不定就一瓶子甩过来。 “小宫主让我来请两位去前厅用膳。” “知道了,马上就去。” 梅护法转身要走,乐书文又说:“吩咐下人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我晚上在这里过夜。还有,把二弟的房间也收拾一下。” 梅护法过了一会才应声,随后退了出去。 我先站起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书文则看着门口,似乎在思考,片刻后才随我起身。 到饭厅一看闻人翼已在座了,只听他阴测测的问:“叙旧结束了?” 我扯扯嘴皮,懒得和他说。 我随着乐书文入座,坐在他身旁,隔着闻人翼两个位子。 在座的还有梅,姚两位护法。 “过来我身边坐。”闻人翼冷冷下命令。 平日里我都是挨着他的,今儿他跟座活火山似的,我才不想被随时可能喷出的岩浆给波及到。但是不过去又怕他掀桌子走人,他那个人,老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任性,我看看身旁的书文,书文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对我使了个眼色,表示他不介意。 我想了想:“你保证不脾气我就坐过去。” 静了一会,闻人翼说:“可以。” 我起身走去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想起之前他踩我的那脚,狠狠横了他一眼。闻人翼的表情和缓了许多,虽然还是冰冰凉凉,但明显熄了大半的火,桌子底下的手轻轻覆上了我的,本想挣开,但凉凉的触感令我迟疑了,以前,他握着我的手总是温温的。 两位护法脸上的表情像是都松了口气,梅护法吩咐上菜。 因为大宫主的到来,菜比平时多加了几个,一桌人吃的倒也安静,唯一一个时不时出声的却是平时话最少的闻人翼。 “给,你爱吃的,吃了。”一块红烧肉被放进我碗里。我抬头看看他,碰到他的目光,快低头,把肉塞进嘴里。不一会,一块鱼肚子上剔了骨头的肉被放进我碗里,我再次抬头看他,“不爱吃?”他问,我立即摇摇头,继续低头扒饭,没敢看其他人的表情,脸上火辣辣烧,他这是干吗啊,在那么多人面前,平日里也不见他这么殷勤。 前前后后,闻人翼总共往我碗里夹了有八次菜。 当他想塞第三块红烧肉进我碗里时,我忍不住挪开碗,婉转的拒绝道:“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闻人翼坚持把肉塞进我碗里,一面说:“多吃才能长肉,你太瘦了,抱着不舒服,硌人。”看的出他在尽力想要做出柔情似水的表情,只是常年不活动的面部肌肉并不配合,那表情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我不自觉得打了个哆嗦,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动作定格住,同时,听到有几只筷子落地的声音。 八六节 静养几日之后书文带来消息,说皇帝已宣告我在狱中自戕,那时我正在房中无聊的练着书法,搁下笔,想了想,问道:“那尸身呢?” 书文道:“说是焚化之后随意丢弃了。” 我松了口气,怕的是铭远不信会去翻寻尸身来看,现既已烧成了灰,也免去了我这一层的顾虑。我喟叹道:“承琪终究是顾念了旧情,放我一马,也放了他们一马,希望小七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够自行回崟月去,别再滞留在曜日才好。” 书文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道:“他们会的,你不用太担心了。”他叹了一声,“庆幸的是当日皇帝有私心,没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的价值,又怎肯轻易放你逃生?” 我摇摇头:“我哪有什么价值,血玉玲珑,也不过是个念想,一个心理暗示罢了。” 书文笑了一声,不予评价。 “我与翼商量之后决定再过三日就启程,先往魁星,再到崟月。虽说李承琪宣布了你的死亡,但只怕他对你并未死心,暗中还派人出来寻你。还有丞相他们,如果杀手是他与皇后派去的,人没有回去,就说明任务并未完成,那狱中死了的人,就值得他们斟酌了。” “还会有人来杀我?” 书文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只是表面上平静了而已,其实你还并未摆脱危机。” 被人追杀可不是好玩的事,从前只是担心随时会被皇帝砍脑袋,但那时明来明去的,与这种时时怕被人摸黑上来桶一刀的提心吊胆很是不同,与明刀相比,暗箭会来的更为可怕。 我急切道:“那我们不如明日就走!”在曜日多呆一天危机就一天不会解除。 “我还有些后事需要处理。”他摸摸我的头,以示抚慰,“别怕,有我呢,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被人找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好似一只温柔的大手直直安抚到了我心里,一时加快的心跳再度平稳了下来,我深呼吸了几口,心情趋于平静,静了片刻,我问出了心中存了多日的疑问:“上次老皇帝中风,是不是你?” 他眼珠转到一边,嘴角**冷笑:“想要对你不轨的人,自然要让他再也动不了这个念想。” 他的回答我虽早已料到,但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曾几何时,我心中温文如玉的书文也变得如此很辣,他是我认识的学长,又似不是我认识的学长。 很快,他便柔和了面上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我怔忡看了他一会,才慢慢摇了摇头。二十七年足够重塑一个人格,但我信心底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是变了,”我点点头,他面上顿时一黯,环着我的双臂有向下垂的趋势,我忽而一笑,“只是外表罢了,内里,”我用手捂在他的心口,“没有变,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书文学长。那个让无数女人追在**后头的校园王子!” 书文大笑起来,重又把我搂住,紧的几乎被他勒毙。 笑了一阵,我问:“你刚刚说后事?什么后事?” 书文刚想开口,就被我打断:“不许说什么不用**心,你都会处理好。别因为我现在顶个十六七岁的皮囊就总把我当成孩子,我想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这样我心里有底,而不是整日的悬在空中,就怕哪天突然你就没了音讯,出了危险!” 书文轻轻的把我搂入怀中,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我紧紧的贴着他,汲取着他的体温,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默了一会,他才说:“是老皇帝,虽说他已说不出话,全身也无法动弹,但我们曾有一纸协议,我们二人各式一份,现如今,那份协议必须毁掉。” 我心中一惊,这份协议万一被人现可不得了,虽说书文如今武功高强,守卫森严的皇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可身份一旦曝露,牵连到的是整个逍遥宫,皇家军队的围剿,有多少人能够扛得住?我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他仿佛能读心似的,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们还没有一起过快乐的日子,我又怎会让自己有事?” “话是这么说……”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书文捂住了嘴,目光深深的看住我,“信我,不会有事。” 我愁眉不展,咬住牙根,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颤微微的。 “你还要进宫去?” 他微微一笑:“别摆出生离死别的表情,这几日只是没与你说,我不在的时候,都是进宫去了。” 我怔忪道:“你当皇宫是你家后院啊!” “这皇宫我呆了有四五年之久,不就跟我家后院差不多嘛。别大惊小怪的了。”他捏了捏我的脸,含笑道:“自从我来到曜日就开始筹划退路,你瞧这地下府邸,可不是一两年可以建成的,另外这里还有几条通道,分别通往皇宫内的几处与城外的树林,学校当年组织看《地道战》,可是没有白看啊----” 这时他还有心情与我说玩笑话,我气恼的推开他,“你就当我瞎操心吧!” 他大笑着把我拉了回去:“你担心我,我自然是喜在心里,好了,不闹了,乖点去床上躺着,这三日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接下去我们又要开始赶路,我只怕你的身子经不住折腾。” “别把我想的那么虚弱,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不是我要把你想的虚弱,而是翼说你很虚弱。好了好了,去躺下吧,看你睡着我再走。” 我终究拗不过他,躺上床,与他聊着曾经的往事,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如今我与他虽也不老,但灵魂早已不似早先完满,合一起,不禁也唏嘘感叹,末了,眼皮耷拉,渐渐睡了过去。 提心吊胆了三日之后,书文总算带来了好消息,个中惊险他自然不会与我详说,只说如今再无可担忧之事,我们只管放心上路便是。包袱是早几日就收拾好的,只等他一声令下,三人乔装改扮由从地道出到城外,又找了些巨石,封死了出入口,以防被人现追踪而来。 “大公子,二公子,小人有些口渴,我们可否到前面茶摊买碗茶喝?”我齁着腰,学着平日身旁小厮毕恭毕敬的语气说道。这次出逃,我们三人都分别易了容,长相太突出,有时未必是件好事。闻人翼与书文分别装扮做两位出游的寻常公子,而我则扮作随从小厮,对于如此的角色扮演,我是尽心尽力,力求完美。 书文用手中折扇轻轻敲打我的头,笑着摇头:“顽皮!”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手伸向我肩上的包袱:“给我。” 我闪身道:“哪有公子拿包袱下人空手的,你别烦啦,我背的动的!”手指向前方竖着一块灰色破布的小茶棚,“我们去喝茶!” 三人在小茶棚内坐下来,这小茶棚总共就三套桌椅,一个小哥在忙里忙外,很快三碗凉茶,三个馒头就上了来。我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嘴里还含糊的说:“你们不吃?”书文微笑着也拿了一个,闻人翼则从包裹中拿出个酥饼来,一点点掰着放进嘴里。 这时从远处过来三匹快马,卷起滚滚尘烟,,尽在来到茶棚前拉起马缰,三人下了马来,都是三十来岁的模样,把马栓在一边就进了棚来。我侧目偷偷看去,这三人的马鞍上都系着兵器,大约也是武林中人。 三人在我们旁的一桌坐下,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小二,来几个馒头,三碗凉茶。” 我正瞧的起劲,书文压低声音道:“别鬼头鬼脑的惹了人怀疑。” 我立即收回眼神,默默啃手中的馒头。 闻人翼坐的淡定,好似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酥饼上,对旁的事全不关心。 我心想,这酥饼难道说真有这么好吃,需要吃的如此专心?我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心理,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道:“喂,包袱里还有没有饼了?” 闻人翼抬眼懒懒看我一眼:“还有。” 我小声道:“别都吃了,给我留一个。” 闻人翼侧头看向别处,理也不理。 书文笑道:“等前面进了城,带你去酒楼吃些好的。” 我吐吐舌头,朝他回了一笑。 像是酒楼茶棚这类吃东西的地方,一般都是很好的得到讯息的场所,那三人来了之后自然少不了对当前实事议论一番,从新帝登基战祸将起乃至江湖恩怨,无所不谈,但最让我乍舌的消息,竟是老皇帝忽然暴毙,身边服侍多年的大太监李福更是一头撞死在旧帝床前,伴驾而去。 听到这里,我顿时抬头盯住面前两人,他们的表情泰然自若,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看到任何事,自顾自的,反倒是我,显得蜀犬吠日,少见多怪了。 那三人又议论纷纷,说是民间盛传是新帝对旧帝下的手,这时小二哥靠过去,嘘了一声,说:“各位大爷,莫谈国事啊----”这样三人才收了声。 归属问题的落实(1) “失礼失礼……”掉落筷子的姚子山缓过神之后急忙捡起筷子,“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各位都请慢用。”一阵风似的消失了。第二位逃也似的离开的是梅护法。 我闹了个大红脸,“闻人翼你什么意思?!” 闻人翼道:“意思是你吃胖一点我抱起来会感觉比较舒服。” “闻人翼你够了嗷!再说我不客气了!” 闻人翼冷哼,他撩起衣袖伸筷去夹前方菜盘中的一只红烧大虾,谁知就在此时,另一双筷子也盯住了那个目标,一瞬间,四只竹筷同时夹住那只大虾,谁也没有谦让的意思。 “放开。”闻人翼冷声道。 “不放。”书文回道。 我看着盘子里的那只虾子,感觉那就像是我,他们一人扯头,一人扯尾,随时都有被分尸的可能。 “是我先看上的。” “我从很早起就看上了,只是没动筷而已。” “那怪不了别人。”闻人翼话音刚落手中的筷子一使力,虾子就被抛到了半空,乐书文也不示弱,两人磬呤哐当就像是拍武侠片似的用筷子打了起来,我在一旁看呆了,只见那虾子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伴着筷光筷影,好不欢畅。 估计没多久这两只就要掀桌了,我还没吃饱呢,赶忙再夹了些菜放进碗中,捧着碗筷拉着凳子悄悄往后挪离战场。忽然感到头晕胃疼,然后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闷闷的咚一声响起,我麻利的栽倒,手中饭菜撒了一地。 一股刺激性气味钻入我鼻中,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睁开眼现自己已回到床上,靠在闻人翼身上,书文则坐在我面前。 “我晕过去多久了?” “一刻而已。”闻人翼说,“感觉如何?” “头昏沉沉的,好像……肚子有点疼。”我强笑说,“这身子太弱了,动不动就晕倒。” 书文道:“你不是身体弱是中毒了,不过没事,翼刚才喂你吃了丹药,等药来了煎好了连服三日你体内的余毒就能清除了。” “又是中毒?”我侧头看闻人翼。 闻人翼点头,“大师兄方才告诉我,你们曾在房内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味,所以我想应该是中毒了。” “可是你怎么没事?”书文明明也闻到了。 闻人翼解释道:“这不是寻常的毒,你和大师兄都闻到了香味,此香名为凝香,原是无毒的,但如果同时服下花槐便能取人性命。如果没料错的话花槐应是下在了方才的清炒丝瓜里,大师兄不喜丝瓜所以只有你中了毒。” “是我疏忽了。”书文歉疚的说。 “没关系,”我说,已经给人毒习惯了,“又是梅护法吧?” 闻人翼点头。 “小易之前就中过毒?”书文沉下脸,表情好像是在责怪闻人翼没把我照顾好。 闻人翼不理他,对我说:“那是你命大,如果不是你中了千日醉,我不一定能救回你,就算救回来说不定也会成个傻子。这两味药和在一起剧毒无比,解药中有一味药则是非常罕见,如果……” 我心猛的一颤,他刚刚说什么,“如果不是你中了千日醉”,靠,他知道我中了千日醉?! 书文怔住,“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中了千日醉。” 我悄悄把身体往下挪,拉高被子想躲进去。 “不许躲!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我被他拽了出来,苦着脸,“我……” 闻人翼出手攻击他,把我从他手里夺过去,森冷的看向书文:“他现在身子很弱。” 书文努力控制情绪:“是你成了玲珑后才中的毒?” 从我方才的反应他就能猜到一二了。 书文维持着怒容,但却没再开口,陷入了沉思。 我伸手拉拉闻人翼的衣袖,“你早知道了?” “上次你中了百花放之后我为你搭脉无意中现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为我搭的脉?” “你睡着了。” “你干吗乘我睡着了搭我的脉?”我疑惑的问他,又不是不给他搭。 闻人翼看看我,移开目光。 我脑筋一转才想起来,我中了百花放之后的半个月内我们都在冷战,除了晚上他还是回房睡之外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看来他是担心我的身体又拉不下那个脸才会在我睡着后为了搭脉。 “今天……如果不是我之前中了千日醉,说不定就死了?”看闻人翼的表情有点不大自然,我转移话题说。 “千日醉本身是非常厉害的蛊毒,如果又中了其他毒,等同于以毒攻毒,但是以毒攻毒会让你中毒之后毒性作比平常人快许多倍,就像是今天,原本这毒起码要三个时辰才会作,但三个时辰之后再给你配解药大概只能救回你半条命了。不过千日醉的确是会吞噬掉其他毒药一部分的毒性,等于说如果此种毒药的毒性不及它便会被覆盖掉一些,但不会是全部,只是也有坏处,吞噬了其他毒性的千日醉毒性变得愈强作时间就会被提早。” 他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堆,我只听懂了我身上千日醉的毒会提早作。 闻人翼似是有读心术,“放心,我不会让它提早作。” 书文问:“翼,你能解吗?” “很难。” 闻人翼说的这两个字让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可以试试,当年师叔提炼配制千日醉时不少毒虫还是我帮他抓的。”闻人翼话中透出一点点的得意。 “助纣为虐!”我恨恨道。 “从小就喜欢倒腾那些害人的东西。”书文表示赞同的点头,问道:“我记得师叔失踪前还有不少书留在宫里了吧?” “是的,所以我打算带他回宫。”闻人翼答。 “我不去逍遥宫,我要去曜日!”我马上表明态度。 “你还想着去见你的小七?”闻人翼细细长长的眼睛微眯起,脸上明显的聚起大片乌云。 “小七?又是谁?”书文沉声问。 “他的护卫。” “我不是说要去见小七……”我明明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却让闻人翼看的心虚起来,其实在书文说可以回去的时候我就想过了,在原本的时空我和书文早已死去,书文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七年,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要回去,也不可能变成原来的季易和乐书文,谁知道这次又会掉进谁的壳里,书文说了身体是无法指定的只能看缘分,灵魂会自己选择最合适的身体,万一真成了垂暮的老人,难道我还能跑回家告诉老爸老妈其实我是季易,我死了又活了,只是不是原来的身体。而且也不知时间方面会不会有差距,书文来了二十七年,我来了二个月,原来的时空又是过了多久?我们会不会又要过个二十多年才能相见?太多太多的不确定让我感到恐惧,也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应该作为玲珑活下去。 “书文我想过了,回去有太多的不确定了,来这里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还没等我说完闻人翼便插话道:“你想回去我也不会放你走。” “有你什么事!”我白眼他,揉了揉额角,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打算过要回去,我的目的就是来找你,现在找到你了,哪里都是一样过,如果回去还不定是什么情况,我怕我等不了另一个二十七年了。” “嗯嗯,只是如果要留下,那我就要,尽在完成有琴玲珑所背负的使命。而你也要完成为师傅报仇,重建逍遥宫的大任。” “这事你容我好好想想,先休息吧。”书文微笑,是我熟悉的,温暖的笑容,我下意识的点头。 许久后我被两人吵醒。 “我来喂。” “抢什么抢,再抢就洒了。” 冷冷的一声哼,随后就是一阵呼呼呼呼的声音,看来是打起来了。 我硬撑起眼皮,果然,一黑一白的两人打的好不热闹。 “喂,你们……”拖着昏沉沉的脑袋我吃力的坐起身靠在床头。 两人终于停下,只是谁都不肯松开捏住药碗的那只手。 “你们够了吧,药拿来,我自己喝。”我虚弱的喊。 闻人翼不肯放手,最终还是书文妥协了。 闻人翼在床沿上坐下,“烫,我喂你。”不是和我商量的语气,就是他说了算。 我也没力气与他争,“随你。” 乐书文搬了张凳子坐在我身边,“感觉好点了吗?” 我勉强的笑,“还好。” 他沉着脸说:“梅护法倒是跑的快。” 我喝下一口汤药,吐着舌头皱起眉,果然是又苦又烫,闻人翼从怀中取出一粒糖丸塞进我嘴里,丝丝甘甜在舌苔上蔓开,感觉好多了,“也别怪她,她全是为了逍遥宫好,本来嘛,重振逍遥宫就要上下一条心,特别是你们几个宫主,老那么打来打去的怎么成,别人一定是把矛头指向我的呀,说来说去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你倒是会替别人想。”闻人翼又塞了一勺子进我嘴里,这次则是吹温的。 “吾所饿是誓死。”我药还没吞下就急着说话。 闻人翼说:“喝药的时候别说话。”他吹着勺子里还在冒白烟的汤药,样子竟是很温柔,不过很快就变了脸,直直的一勺子塞了过来,填鸭似的表情和动作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们俩商量的怎么样了?” 闻人翼说:“先把药喝光。” 我抿抿唇,看来结果不如我意。 喝完药撤了碗,书文说:“我们决定让人扮成你的模样替你去曜日。” “替我去?”我一愣,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一定骗不过的,到时让曜日的人识破了会后果会更严重!” 闻人翼道:“你原本就已不是真的有琴玲珑,现在找人冒充,也不过用假的替换了假的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这身体也是有琴玲珑的,要验身我是不怕的!” 闻人翼神情暧昧的扫视我,我拉高了被子瞪他。 书文说:“你并不是有琴玲珑,为何你要替他去完成任务,就算最后被曜日戳穿,他们顶多也就是认为一开始崟月就掉了包,不会想到是中途被掉包的。” “那不是会连累到我的护卫们,两国也会再次开战!” 在古代随从的命百姓的命或是兵士的命在位高者看来也许都不算什么,死就死了,没就没了,可在现代呢,犹记得不知是谁说过,人命比天大,一场仗打下来,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人流血牺牲,这不是看历史书,我无法淡定的当个旁观者,更别说这些人命算起来还是因我而亡,或许是我初来乍到,我真的狠不下心。 “我不能连累他们,这是我该负起的责任我不能逃!” 书文说:“小易我知道你心善心软,但现在不是时候。” “你们让我躲起来,让其他人替我去冒险,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能好好活下去了?”我知道我的性格算不上勇敢,有时甚至还很懦弱,但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不能逃避,这是我一早就打算好了,就算遇上了书文,还是不会改变。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书文怒道,我忽然就想起了有琴渊,下意识的往床内缩了缩。 闻人翼说:“你的脸吓到他了。” 书文一怔,咬牙道:“千杀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那王八蛋!” 我忙说:“有琴渊杀不得的!” 书文和闻人翼都眯起了眼,看的我心里直打鼓。 我吞下口水努力组织语言解释:“我不是舍不得他死,有琴渊是崟月的皇帝,先撇开说刺杀一个皇帝是否难事,如果他死了,崟月大乱,到时会生出许多祸端。” 书文叹气,站起来走到一旁背过了身去。 闻人翼疑惑的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说的话。 “你一定在想他对我下千日醉,等于是至我于死地,我为何却不恨他?” 闻人翼迟疑了会,点点头。 我微笑,带了点苦涩的味道,“不是没怨恨过他,但慢慢就想通了,他是皇帝,又是个好皇帝,他有他的立场,被牺牲掉只能怪玲珑倒霉生在皇家,而我呢,反正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耸耸肩,“何必费心去恨他,说不定他就是希望在我离开他的日子里心心念念的挂住他,不管是恨或是其他,我不能随了他的愿。”有琴渊说我永远都会属于他,我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可从我离开皇宫那日开始就不是了,命中注定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别再想他了,”书文说,“一切都过去了。” 我转头去看他,意外的看到了另一张面孔,呆住了。 “这是我这世的模样。”他笑着走近我。 好俊的一张脸,刚毅且棱角分明,足可与西方人媲美的挺直鼻梁给我留下了最深的第一印象,然后就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给人炯炯有神的感觉,板起脸来还会给人带来点莫名的压迫感。我又看向闻人翼,闻人翼是标准的丹凤眼,凤目细长入鬓,**勾人,还总带点不屑,笑起来有点冷,不笑那就更冷了。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闻人翼从小就讨厌书文了,书文的脸一看就是那种天生主角命的脸,皇帝做不成最差也得混个什么邪教教主当当,而闻人翼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冷傲孤绝他占全了,能处的来才怪呢。 闻人翼道:“看够了没有。”直接把我的脸掰正。 我羞赧的嘿嘿笑,脱口而出,“你们俩挺配的。” 紧接着,我脑门上连挨两个暴栗。 作者有话要说:上个礼拜本打算更的,但是最近在写两篇脑子有点昏,又是古代又是现代,而且我写文也没个大纲,都是临时起意,所以感觉很痛苦。 故事进行到现在大约所有小攻人选全部出现了,以下: 有琴渊(挺好一皇帝啊,就是当小攻有点不合格,但谁让他夺了咱小易的 (2)邱铭远(忠犬攻啊,可惜有老婆,累赘的很) (3)上官瑞(这厮其实我挺喜欢的,狡猾狡猾滴,腹黑攻) (4)闻人翼(冷漠攻啊,其实骨子里挺温柔的,就是任性了点,比较极端的人) (5)乐书文(原配攻,这个是绝对痴情,挺完美一攻,但就是太完美了反而让我觉得别扭和不真实) 晋王(炮灰攻,老婆就别说了,一箩筐,而且和小易属于对立面) 故事到底是np还是1对1我还没想好,大家意见如何呢?(可单选或多选) 八七节 本以为书文进出皇宫只为那一纸协议,却不想连人也顺带做了,后来书文与我说,在宫内夺人性命其实并非像我想的如此简单,只因目前新旧帝位交替,前方战事又起,弄得朝里宫里都是人心惶惶,守备自然不如早前森严。而且退了位的皇帝,又中风着,哪会像之前那样被人重视,不过也是放他在角落自生自灭罢了,既然活着如此痛苦,不如帮忙做件善事,早死早生。 他说的理所应当,我听得目瞪口呆,别瞧他面上温文,骨子里办事不定比闻人翼更为很辣。 我又问他,如果见到有琴渊,他打算如何,书文想了想,与我说,和他谈谈。 我眉梢一跳,谈,这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说要领着我上门去向有琴渊讨公道? 至此之后我都在思考如何令他打消这个念头。我心知书文不是好惹的,但有琴渊又岂是好惹的主?书文如今并非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背后还有整个逍遥宫,一旦出事,牵扯甚大,皇帝如果决定要灭一个江湖教派,饶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抗抵的。也难怪下面的护法不喜欢我,为了我,不免令他分了太多心神,简直把正事都要抛到脑后去了。 从有琴渊那方来说,新帝登基也不过两年功夫,原本国内秩序都还未顺理妥当,若当家人此时出了事,诺大一个国家,定会变得四分五裂,到时外忧内祸,又不知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算到头来,我还不是罪魁祸? 与有琴渊之间的仇怨我早已想开,旁人又何必如此执拗。 初夏时节,我三人方才行至魁星之境。 魁星偏西,这崇州城内,民俗民情颇有些塞外儿女的豪迈感,语言衣饰也与崟月曜日大不相同。脚步轻快的踏在青石路面上,东张西望,只觉新奇。按理说如今三国剑拔弩张,但魁星国内却是一派喜气,细一打听,原是皇帝大婚在即。街道两旁,各家门前都自高挂起一盏红灯笼,迎着风儿,无规律的飘来荡去,看得人心情也颇为愉悦。 在城内寻了间客栈住下,吃饭时,只听旁人隐约说起“崟月”二字,不觉竖起耳朵。 闻人翼用筷子敲的我饭碗“当当”作响,冷声道:“吃饭。” “等会。”我拨开他的筷子,侧耳倾听,怎奈言语不通,叽里咕噜,完全的不知所谓。 文书话道:“你要想知道,一会我出去打听打听,吃饭时候就好好吃饭。” 我收回心神,“哦”了一声,低头认真吃饭,不知怎的,只要书文一说话,我都是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对此闻人翼也是颇有微词。 晚饭后,我与闻人翼回房下棋,直到亥时初刻,城中宵禁,书文才乘着夜色回到客栈。 “你猜猜,这次魁星皇帝大婚,对象是谁?” “这我怎么能猜的到,学长,你也别卖关子啦,一次把话说完得了!” “是……”他嘴角上弯,**一抹古怪的笑意,“有琴渊。” 我顿觉耳边轰的一声,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表情。 “有,有……琴渊?” 闻人翼也露出些微吃惊的表情:“他们两人是如何搭上的?” “可是……可是……这样可以吗?”我磕磕巴巴的口吃起来,“魁星的皇帝,和崟月的皇帝,结婚……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两国的大臣能答应么?” 书文抬手摸摸下巴:“虽有些意外,倒也不会不合常理。”顿了顿,忽然笑道:“你瞧我,忘了与你说,魁星的皇帝……是女人,你一定是误会以为皇帝联姻,是两个男人成婚吧。” 我脑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女人?女人……”重复了两声才疏通思路,“女人!原来是女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挠了挠头,笑起来,“我刚才以为两个皇帝,两个男人,要大张旗鼓的联姻,合并两国呢,真可笑!” 书文道:“魁星皇室向来人丁单薄,传到这,尽在一代更是只育了一女,皇帝撒手人寰的早,那年的欧阳谨华不过十岁,便由左辅右宰扶持登基,眨眼八年过去,十八岁的女子,正是大好年华。事情生在三个月前,起因是为了选婿,欧阳谨华因为不满大小事宜全由宰辅决定,便偷偷溜出皇宫,辗转到了崟月。” 我问:“碰上了有琴渊?” 书文点点头:“适逢有琴渊微服出访,体察民情,据说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此一来,欧阳谨华回到国内,便死活要下嫁崟月皇帝。” 我喟叹道:“简直就是一出活脱脱古代爱情剧嘛!” 闻人翼撇了我一眼,我回瞪他:“看我做什么?!” 闻人翼慢慢侧头过去,淡淡道:“没什么。” 书文继续道:“自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朝中反对声一片,但女皇十分坚持,竟不惜以死相挟,崟月那边也做出退让,有琴渊答应解散后宫,从此只一心一意对待欧阳谨华,与她江山共享,才最终解决了这整件事。” 我惊讶道:“解散整个后宫?他果真豁出去了,不过这原本不是挺好的事么,又何必反对呢?” 书文摇头道:“联姻意味着将来两国将成一国,而且魁星女皇是下嫁,等于被崟月吞并,你说朝内上下岂会甘心成为附属?” “其实如此兵不血刃统一两国,未尝不是件好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道理亘古不变,有琴渊又早有一统三国的野心,如此一来,得益的会是百姓吧,只可惜仗还是要打……”我黯然垂,“现下情势非常不利曜日,如无意外,一统三国之人最终将会是有琴渊,到时,承琪……不知会如何……” 闻人翼凉凉道:“他的事,与你无干。” 书文微笑说:“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话锋一转,冰冰凉凉道:“只怕有的人,活不到那时。” 我心头顿时一紧,犹豫了片刻,道:“关于有琴渊……我觉得,还是,还是……太危险,你们,到时我们一起走,他……你们还是别……” 书文看着我,浓眉越蹙越紧:“他一次又一次的对你……你还舍不得他死,是否真的对他……” 我蹭的从床上跳起来,摆手不迭:“不是不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怎么说呢,我早就想开了。他把我送去曜日,又对我下毒,再加上这次忽然撕毁协议挑起战争,的确,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我,完全不顾我的安危,但这一切,只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应该做的。我曾许多次问过自己,如果我是崟月的皇帝,会如何做?牺牲我,或是牺牲崟月的子民,答案再明显不过。他对我固然不好,但只因我是有琴玲珑,如果今日我是另一人,他不见得会那样待我,学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书文沉默不语,不断用手指抚摸我的丝,从顶至梢,一遍又一遍。 良久,他轻轻道:“你不想他死?” 闻人翼插话说:“不可能。” 我叹了一声:“他死了又如何?你们认为他的死,会带给我许多快乐?错了,只有负担。就目前来说,他是不可替代的,一旦死去,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把与他的恩怨摆在一边了,你们……为何不行?”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默然无语。 最终,书文轻叹了一声:“好,我答应你,除非他再次危机到你的性命,危及到我们的性命。” 我笑了笑,又看向闻人翼:“翼,你呢?” 闻人翼看看我,偏过头去,含糊的“嗯”了声。 终于松下一口气,我含笑拍了拍书文的肩头,又走去拍了拍闻人翼,“这样多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他的事,我自会好好处理,你们还是把全副心力放在八大派上吧,省的梅护法又心生不满,寻了机会来要我的命!” 闻人翼瞟我一眼,“哼”了声。 书文则笑了笑,摇头叹道:“你呀!” 归属问题的落实(2) 有关我是否去曜日的问题正反方仍然各持己见,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松口,我原以为书文是容易被说服的,却没料到第一个同意的会是闻人翼,可是,有附加条件…… “一道去?你疯了!”我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 书文持反对态度,人心险恶世事无常,总之一句话,闻人翼不合适,去了也只能是添乱。 我担心的是邱铭远和闻人翼这对仇家,又都是高手,谁能瞒过谁? 闻人翼又是阴测测的说那都不重要,主要是因为我和小七关系暧昧,所以才会阻止他去。 我恼火的再次澄清:“我与小七只是王爷与护卫,你干吗老要扭曲我们的关系!” “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牺牲自己为他换取解药,你敢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你敢说你能为你手下所有护卫都做到如斯地步?而且你明知被我带走就等同于抛弃自己的责任却还是跟我走了,你指责我无视他人性命,但你呢,在你口中所谓重要的一切其实抵不上一个小七。” 这是闻人翼第一次反过来指责我,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支利剑刺穿了我的心,我用力咬住下唇,之前我满口仁义道德的指责他自私的只懂得满足自己的**却罔顾他人性命,但我呢,明知这一走会导致两国和谈破裂,崟月与曜日将再起战火,多少人会为此丢掉性命,这一切我都清楚,可我还是选择了救小七,几乎没有犹豫。 自私的是我不是他,有错的是我也不是他。 闻人翼眉头一耸,捏住我的下颌,“别再咬了,我并非想……”他抱住我,轻轻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下颌一疼我便松了口,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别说对不起,你说的对,是我想为自己开脱才一味的指责你,其实最自私的是我,有错的也是我。” 书文犹豫的问道:“那个……护卫,真的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我心一拧,闻人翼放开我,我看看他又看看书文,两人脸色都不大祥和。 “小七……他对我很好,还有一个侍从,叫来福,他对我也很好,他……”想起来福还在宫里等我去接头就疼起来,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崟月了,我晃晃脑袋,“总之我醒来后他们俩是对我很好。小七他护我周全,尽心尽力……” “他们全是崟月皇帝养的死士,保护你是皇命,就算为你丢掉性命也是应该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难道连这都不知。” “可是……没有谁有义务为谁去死,何况他家中还有新婚的妻子。” “翼说的没错,小易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古人愚忠你看了那么多书应该比我清楚,你的护卫对你尽心尽力那是他的本份,这和他有没有老婆没关系,你没必要为此而太感动。” 我极力争辩,“小七的为人我了解,他对我是真心的好,绝对不是因为有琴渊的命令。” 闻人翼冷哼,书文不表意见,但眼神是不赞同的。 “如果说有琴渊下旨让他杀你……” “不会的!小七他不会!”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犹记得那天,日出之时,清溪水畔,邱铭远用衣摆为我擦拭双脚,说让我别再把脚浸进溪水中,此时贪凉,几十年后如逢阴雨天,骨骼关节便会酸痛。犹记得他那样笃定的对我说,生死由他,不由天,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不让我死。 他说的每句话都清晰的刻在了我脑中,在我最无助彷徨的时候是他在身后支撑着我继续活下去,我不信他会亲手杀了我。 书文又说:“你说要是有琴渊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他会如何选择?” 我竟然无法回答。 “小易,看来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轻轻叹气,“哪个国家的皇帝得到血玉玲珑就可以一统三国这原本就是个虚无的传说,大家嘴上说不信但私底下都没有间断过寻找血玉玲珑的下落,现在血玉玲珑出现了,不管是真是假对于各国的皇帝来说,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必然要得到手,如果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消息不能走漏一点风声,曜日的国君就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有琴渊是否知晓这秘密还未可知,但从他在你身上下千日醉这点来看……他的确是个厉害的皇帝,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输,最好的结果是曜日国君死,而你活下来被送回他身边,可这希望很渺茫,你的护卫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逃出曜日,但如果不行,那他们就会将你杀死。”书文抬手擦掉我额上的冷汗,“这样你还想去?” 我看着他,坚定的点头,就算所有人都想我死我还是要去。 书文黑着脸瞪我。 闻人翼道:“让他去吧,不然他会一直内疚会不快乐,难道说你来这里寻他是为了要让他难过?” 书文愣怔,“当然不是!” “那就让他去。” 书文不再说话,只是叹气,半晌后终于开口:“好吧,我同意你去,但是我也有要求。” “啊?你也有?” “你需要学一些防身的基本功夫。” “学功夫很累的……”我苦了脸。 书文板起面孔,一派威严,“男子汉怕什么累,想当初你学书法,学笛子,学琵琶难道就不累?” 我挠挠头,这比一刀砍了我要痛苦多了,“那不一样,你知道我这人运动神经不达,体育一直就是我的软肋。而且你看玲珑这小鸡身材,细胳膊细腿的。”我把袖子撩起来给他看我的胳膊,还掀开被子抬了抬腿,“你看你看,这哪像是学武的材料。”以前在学校让我跑个一千米就够呛了,学武,还是省省吧。 “不行,一定要学。” “那……有没有那种可以很轻松,几天就能成的?像张无忌那样!” “张无忌?”闻人翼问,“是谁?” 我很正经的对他说:“一个绝世高手,别人要练几十年的功夫他几个时辰就练成了。”我竖起大拇指,“他是我的榜样,史上最幸运男一号!” “江湖上有这号人?”闻人翼似是信了我的话。 书文用手指轻轻敲我的脑门,“翼你别上这小子的当,那是话本里的故事。” 我朝闻人翼嘿嘿一笑,他愣了下没说话。 书文笑说:“张无忌你就别想了,努力向韦小宝看齐吧,学几招保命功夫也是好的。” “韦小宝?”我咧开嘴笑,“他也是我的偶像,”我伸手比划,“七个老婆,男人中的男人!” 闻人翼兜头泼我一盆冰水,“你做梦!” 我瞪他,“别忘了我是王爷,要个老婆有何难的,别说是七个,七十个也是小意思!” 书文道:“老婆你就别想了,此去如何把命保住才是最实际的。” 还是书文说话中听。 “你告诉我怎么练就可以了,或者给我一本秘籍,我记性好,看一两遍就能记住了。还有……我能不能边走边练,在此已耽搁快1个月了,误了到曜日的行程这事可大可小,所以----” “急不得,还有好些事需要安排。” 我只好点头。 闻人翼凉凉的说:“像你这么急着去送死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我狠白他一眼,手伸到他胸前,“把余下的解药给我。” 他只当没听到,侧过头去。 “喂,你说了要给的!” “前提条件你忘了?”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我是逍遥宫的宫主,他是御剑山庄的门徒,情况哪里有变?” 他提到御剑山庄我才想起左家姐弟还被囚在这庄子的某个地方,本是想救他们的但我现在的立场不同了,救还是不救? “御剑山庄的门徒?”书文问道。 闻人翼答道:“就是个那护卫。” 书文看向我,“他是御剑山庄的人?” “我……不清楚……”我不想出卖小七。 “你不清楚?”书文显然是不信。 “不用逼他,会用御剑山庄的御剑七式,又能接下我一招千丝万缕的只能是左靖海的大徒弟,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秋凌风,只是不知他怎会去投靠了朝廷。” 我用脚隔着被子踹他,早知道不说,现在可好,我用眼梢偷偷瞟向书文,他正绷着脸瞪我,我有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书文最终没说什么,把矛头转向闻人翼,“你也有本事,打草惊蛇直接正中蛇头!翔传书给我说你惹了大麻烦我还不以为然。我从曜日赶来这一路上不知听了多少人在议论魔教重出江湖的事,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们正在重建逍遥宫,伺机找八大门派报仇是不是?翼你说你何时才能成熟,何时才能做到沉住气?凡事三思,三思!你听进去多少?每次你做决定前能够有一思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完这一通话后他猛地起身,走到窗边去呼吸新鲜空气。 闻人翼沉默,像是知道自己的过错却死也不肯认错的孩子那样犟着。 书文是因为我胳膊肘往外拐生气吧,骂我骂不出口就只好说闻人翼,篓子早桶了,之前也没见他火气那么大,看的出他对闻人翼这个小师弟挺包容的。 我歉疚的望着闻人翼,“天晚了,不如今儿就到这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既成事实的事就不提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书文你别气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运气不好。” 闻人翼并不领我的情,眯起眼看我,就好像在说还不是因为我。 我心虚的低头。 书文长出一口气,说:“也只好这样了。小易,今晚你去睡我二弟的房间。” 我抬头看闻人翼,应了声。 闻人翼像是有异议却没敢吭声,捅了漏子果然是气弱许多。 我掀开被子抱了枕头要下床,被他一把抄起往屋外走。二宫主的房间就在隔壁,进屋后没点灯,我直接被他放在了床上,床又冷又硬,闻人翼把枕头放在我头下又帮我盖好被子掖好四角,临了还在我唇上留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说了句:“睡吧。……如果睡不着,我就在隔壁。”如此暧昧又古怪的话。 黑暗中他细长的眸子闪了闪,怪吓人的。 他走之后我不由侧头看向印在窗纸上的树影子,枝杈散开,时不时还抖一抖,我也跟着抖一抖,随后我一把捞起被子蒙住头,翻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三章,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废话挺多的,合了两章,删掉几千字……心疼啊…… 八八节 崟月国都丰城城外红枫林,枫叶滴翠,只有寥寥数片显出被红色沾染的痕迹,它们最绚烂的时节即将到来,那却也是一步步接近生命尾声的征象,蓬勃之后蕴藏着孤寂,又有几人可以窥探。 摘下一片置于掌心,我轻声道:“以前老觉得黛玉葬花过于矫情,现在想想却也是合情合理。”笑了一声,玩笑道:“不如待这些枫叶红的透了,落了地了,我也来葬它们?” 书文挥袖一拂,我手中的枫叶便迎风打了旋儿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踩住,“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他抬起我低垂的脸,皱眉道:“什么葬花葬叶的,尽说些丧气话。好像说的今日永别一样,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现在就带你离开。管不得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对我来说,你活着才最重要,就算气我怨我,只要你活着,我就都不在乎!” 我瞧了瞧远处灰色的城门,又瞧了瞧书文已然灰了的俊脸,微笑道:“我不过说的是玩笑话,哪有这么严重,好了啦,算我错,是我乱说话。”我又看那城门一眼,“就送到这里吧,城中皇帝的耳目众多,不安全,让他知道你们的存在,对谁都不好。” 书文沉着脸“嗯”了声:“好好照顾自己,得了空我就来看你。” “好啊!”我想了想,反口道:“还是别来,要是有事,我会照你说的方法去联络你。” “什么方法,再说一遍。” 我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城外向南五里,清凉山,大觉寺,主持小院内,东边角落摆上一个五星图案。”不知被他叮嘱了多少遍,只怕做梦都要背出来了。 书文满意的点点头。 我踮起脚,往他身后瞧了瞧,“翼他……” “不用看了,他说不来,就一定不会来。” “他这气也生的太久了。” “他个性就是如此,”书文笑了笑,“但也难说,不定过几天就熬不住偷偷去看你了。” “你可千万别让他来,他那性子,万一捅了漏子出来,到时大家都难收场!” “我明白的。”他把我轻轻搂在怀里,默了一阵,又在我额上吻了吻,“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我忽然想起一事,挣了开,把颈上的玉佩取了下来递与书文,“这玉佩是玲珑从小便戴着的,这一年来我也从未离身过,具有琴渊说,玲珑小时体弱多病,一位老道给了他母妃这玉佩让他佩戴,说是可消灾解难。”本想说我初来那会差点被有琴渊掐死,这玉佩热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只怕说了又引起事端。“现在给你存着。”见书文正细细端详,我又再次强调,“这可是我的命!” 书文诧异道:“你的命?” “这不是我说的,是有琴渊说的,他说过,玉在人在。所以我现在把我的命郑重托付给你,可存好了,等我回来,还要还我的!” 书文笑起来,把玉捏紧了:“好,你的命,我收下了,会好好保存的。” 别过书文,我独自进了城。 这座城对我来说着实陌生,上次的印象仅是走马观花。我一路走一路问,原是想直接去皇宫,但转念一想,我贸贸然前去,说我是已故的琼亲王,要面见皇帝,不被人当成疯子路人抓起来才怪。 辗转来到邱府门前,一双兽面衔环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我立在高大威严的红漆门前足有半分钟之久,门前人来人往,行人不时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到我身上。 不知是铭远他们太善于藏匿,或是书文根本没派人出去打探,这一路上,春去夏至,夏走秋来,都未有一点铭远的消息传来,不知如今他是否已回到家中,下定决心,大踏步上前握住铜环,把门敲的“哐哐”作响。 “谁啊----”门内有人问,紧接着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名仆役打扮的青年男子探出半个身体,上下看了我一番,我一身布衣打扮,又带了斗笠遮面,形象活脱脱就是一个进城卖菜的。 他指了指大门上的匾额,“这位小哥,你可知这是谁的府上,是人都能来随便叫门?”说着便要关门,我忙拦住他,脱下斗笠夹住门,“等等,我就是找这府上的人!”他这才看清我,盯住我,愣了半天,呓语道:“你找谁----” 我微笑道:“我找邱铭远,不知他可在府上?” “四爷----” “是谁啊?”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门随即被拉开,那老人看到我,也是愣了一愣,回头看那小哥,见他呆,就在他头上猛拍了一记,“瞧你的模样!”那小哥终于回神,忙低下头认错,却还要时不时拿眼梢偷瞄我。 我看的好笑,那老人家态度很客气,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我抱拳道:“老人家您好,我找府上四爷,邱铭远。“ “您是?” 本想说“有琴玲珑”,但无奈这名字太过响亮,想了想,回道:“在下姓琴,单名一个易,与邱兄乃是结拜兄弟,今次路过此地,便来拜访,不知他可在府上?” 那老人没多犹豫,便把我迎了进去,一路走到大厅,“您且在前厅等候片刻,四爷正在后院练剑,我这就去通传。” 我回揖道:“老人家,多谢。” 老人下去通传,我立在大厅中央,看住主位上一幅匾额,喃喃道:“室雅人和……字形秀丽颀长,风姿翩翩。用笔纵横挥洒,方圆兼备,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不燥不润。好字----” 背后笑声骤起,“不过戏作,多谢兄台抬举。” 我回身过去,竟是那日朝堂上身着绿衣官服的那位,记忆犹新。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却又并不肯定,瞪大眼睛,半张着嘴,“你----”话未说完,便觉一阵劲风忽面而来,衣摆掀起,我反射性的偏过头,用手臂挡住眼睛。 肩头被人猛的攫住,我心知,是他来了。 我真切的感受到他触及我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我放下手,眼带笑意的迎上他。 只见他目中含泪,嘴唇微颤,只是盯住我,是不信,是惊奇,是庆幸,也是感恩,他一句话也不说,或许,是说不出来。 我也细细看他,黑了,瘦了,更是憔悴了,额上布满汗珠,眼中带着血丝,仿佛几日,十几日都没有睡好的模样。 我抿起嘴,赧笑道:“是的,我还活着。” 终于,他把我重重搂入怀中。 我略有些尴尬,这是他的家,他的妻子正在这座房子里。 我没有多犹豫,轻轻推开了他,眼梢瞟见他二哥正用思量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拉开话题道:“其他人,都还好吧?” 邱铭远似乎也在努力抽离出那种情绪,用手搓了搓脸,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着心情。 过了片刻,他道:“十三人全数安全返回,无一伤亡。” 我笑道:“那就好,”看了看一旁的邱二哥,他身着官服,显然是有事要办,我提醒他道:“是要进宫去吧?别耽搁了。” 他回过神来,忙给我行礼,“王爷千岁……”不等他跪下,我就先一步扶住他,“邱大人快免礼。正巧你进宫去,请与皇兄说一声,我回来了。还有,他不用派人过来接我,明日我自会过去见他。” “好。”他瞧瞧我,又瞧瞧邱铭远,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我拉了邱铭远坐下:“与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回的国?” 他叹了一声:“那日之后,我与他们便躲藏在城中各处,原是计划营救王爷,却不想如何也寻不到关押你的地点,再加上城中风声很紧……”我打断他:“你们都安全就好,那时我日日担心你们会来救我。”铭远道:“看到城中贴出皇榜,宣告您已在狱中……”他微微哽咽,仿佛又想起当时情景,“后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笑道:“我还活着?”他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站起来,背过身去:“因为晋王……”顿了顿,才道:“拿了具尸体冒充是我,所以我才能……” 一时之间,我们俩都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我道:“为我安排个房间休息吧,一路奔波,真的累了。” 铭远道:“这一路上……” 我打断他道:“改日让我养足了精神再与你说,可好?”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为我准备房间。 然而就在我洗完澡躺下不到半个时辰,戚槐仁久别的嗓音就在门前响起:“琼王,接旨!” 那时我正迷迷糊糊要入睡,听了只是皱了眉头,翻了身,不予理会。 默了一阵,他提高嗓音道:“琼亲王,圣旨到,请您出来接旨!” 我还是不理,终于,门被轻轻打开,有人小心翼翼的踏着小声的步子来到我床前。 戚槐仁近乎哀求:“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快起来接旨吧。” 我抄起被子把头索性也闷了进去,气愤道:“我不是让人带话了,说我今日不回去了!怎么又要来什么圣旨,他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早,想要乘早逼死我!” “皇上哪是要逼死王爷!”戚槐仁轻轻拉动我的被子,“他是想王爷想的紧,龙辇都派了来,可见皇上有多心急想要见王爷您啊!” “谁稀罕坐他的龙什么辇,乘早给我拖回去!” “王爷----” “你把圣旨带回去,告诉他,我今日就不回去,再逼我,明日我也不回去!” 戚槐仁沉默了一会,喟叹道:“王爷要耍脾气不回去可以,皇上是心疼您的,惹恼了他,他倒是不会把您怎样,但奴才们和邱大人一门可就要倒霉了,他不得把那点气都撒我们身上?再说了,您现在让我回去,指不定一会他就亲自来了,到时……您说,不得不好收场嘛!王爷,您听咱家一句,跟咱家回去,皇上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不等他唠叨完,我翻身坐起来,手一伸:“圣旨拿来。” 戚槐仁犹豫的顿了顿,我瞪他一眼,他哆嗦着把圣旨递了给我,我看了两遍,又扔回给他,想了许久,仿佛壮士断腕:“我跟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化身为勤劳滴嗡嗡小蜜蜂喽! 终于要和渊哥见面,期待啊~~~偶太想他了~~ 为嘛那么多小攻偶最中意他? 揪头,无法理解~!~ 过于顺利的营救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书文太过兴奋了,也许是因为即将重获自由,虽说这自由意味着前路茫茫九死一生,也许是因为挂心不知被关在庄子某角落的左家姐弟,总之……我失眠了,中了千日醉后第一个失眠的夜晚,明明身体很沉脑子却清明的很。 我翻过身,手往旁一搭才想起自己并不在闻人翼房中,睁眼身旁空无一人,想起他离开前说的话,是暗示我晚上去找他?我嗤声,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我坐起身,借着月光打量这没多少人气的房间,除了有个柜子有张床外这屋子空荡的让人怵,这二宫主看来的确是个不喜拘束的人。 掀开被子下床,一沾地就觉两腿软绵绵的,在大腿上捶了几下勉强站稳,走了两步感觉凑合,有点脚踩云朵的味道。 我轻手轻脚打开柜门,全是衣物,黑漆漆的看不清颜色,从中间抽了几件疑似深色的衣服出来在身上比了比,这二宫主身高不会比闻人翼矮,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亵衣亵裤,勉强凑合吧,袍子太长卷起来塞进腰带,裤腿太长卷起来塞进鞋子,扎紧袖口一切准备妥当,摸摸光滑的脸,又挑了一条暗色绸裤出来一折二包住鼻子和嘴,在脑后打了个死结,蒙面侠士的造型就算完成了,我叉着腰仰天无声大笑,为马上要去执行的营救任务造势。 睡之前我还在矛盾是否该去救人,结论是睡着了就算了,如果睡不着就去救,所以说这是天意。 我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被两个高手夹在中间就是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走的是慢镜头动作,分外吃力,用了近一刻钟我才挪出东院,目标是西院花园中的假山,冲! 白天看来清冷的山庄到晚上就成了阴森,风打树叶出的犹如恐怖片中标准音效的簌簌声一直就尾随着我,我不敢回头,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的鬼故事一个接一个的从脑袋里冒出来,赶都赶不走,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心脏荡的老高的就像是坐在过山车上。 快要进到西院时只见不远处忽然出现两个亮点,酷似鬼火! 我猛地停住脚步,揉揉眼睛才现原来是两个提着灯笼巡夜的侍从,左右一看,廊外比廊内地不少,我急中生智,右手撑住行廊栏杆,右脚起,左脚跟上,轻松跃出,只是落地就不尽如人意了,右脚外侧着地,崴到了,顾不上疼痛我赶紧靠墙蹲好,努力团成球状。 轻轻的脚步声从我头顶掠过,我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当我想起身时一下竟站不起来,腿麻了,右脚踝更是疼的厉害,我按住受伤的脚拼命站起来,两手抓住栏杆狼狈的翻上去一**坐在地上,好在玲珑再差劲也是个男人,手里的力气还是有的。 没敢在走廊上多休息我便又爬了起来,想着灌篮高手里的赤木刚宪,人家崴了脚还打篮球呢我这又算什么,大概是心理作用感觉脚没那么疼了,进了西院我很快向花园中的假山奔去,西院和白天一样静的古怪。 黑暗总给人带来恐惧感,刚才还露半面的月亮招呼也不打便躲进了云层,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就像是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触在我脸上,每个毛孔中的汗毛都抖擞直立起来。 我努力稳住双手在假山上摸索,白天那两人就是从这进去的,机关一定就在附近。 不一会我便摸到了缝隙,四四方方的一小块与整块并不相连,我用力推,石头在一点点陷进去,只听身旁响起石板与石板摩擦的声音,假山旁的石桌慢慢移开,通道入口被打开了,我探头往里看,黑咕隆咚一片,白天我看那两人消失在假山后只当是进了石头里原来不是,心跳的厉害,我按住胸口,既然来了就进去吧,我迈开无比沉重的步子,跨下第一级台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走的很不稳当,手扶着墙一点点摸索。 脚下终于探到了平地,一条黑乎乎的道,我摸着两边的墙壁往前走,道是越来越宽,但走到底我就彻底没辙了----因为出现了岔路。 左转,还是右转? 密道里会不会有机关? 万一我死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值,踯躅了好一阵隐约感到有一点点细微的风吹在脸上,眼睛看不见触觉就变得更为灵敏了,确定是左边,有风说明就是活路,我深呼吸后决定往左转。 密道的岔路不止这一处,我依着自己的判断往里走。 左转,右转,右转,右转,左转……我仔细记着进来时的路,越走心越沉,这道是书文监造的吧,跟地道战似的布局,忽然,在又一个岔路口我看到了一点点的亮光,甚至还有----打呼的声音? 我赶快往那处走,直觉告诉我就是那里! 亮光是从一扇厚重铁门上的小窗里透出来的,更加让我难以置信的是铁门居然没关死还留了个缝,最近我果然吉星高照!我露出笑容,有酒味,有鼾声,一定是看牢房的人喝醉了,我小心的把门打开,弓着身子往里走。 走下几个台阶就见一青衣男子趴倒在桌上,另一人甚至直接躺在了地上,鼾声震天,桌上两瓶酒,一瓶竖着,一瓶倒着,酒撒了半桌还在沿着桌边往下滴,一滴接一滴全都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脸上。我注意到他腰上拴着几把钥匙,悄悄接近,顺利的从他腰带上拿走了一整串的钥匙,但钥匙之间小小的碰撞声让我吓了一跳。 “是谁?”背后忽然传来不小的声音,“是谁在那里?” 这毛毛躁躁的左豫!我差点炸毛,牢牢握住手中钥匙猛一回身,对着那方向呲牙,压低声音警告,“别吵!” 那人果然不再出声,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努力挪动身体。 我拿了桌上的烛灯太空漫步过去,“是我,琴易,你们大师兄的朋友。” “琴公子?”左樱像是刚刚醒来。 “你怎么在这?也被抓了?”左豫问。 左豫和左樱都被黑布蒙住了,尽在眼睛,手脚也被粗绳缚住,比之前瘦了白了,衣服脏了点但还算完整,大概没吃多少苦。 “我是来救你们的,出去再说。” 他们都露出惊喜又惊异的表情,只是没再说话。 我把灯放在地上去开门,手忙脚乱的试了几次才找到正确的钥匙,脸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 重见光明的左豫瞪大眼睛看着我,“琴,唔……” 一把被我捂住嘴,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为他们俩解开束缚后我把钥匙扔在牢房里,只带走了那盏灯。 经过那一趴一躺两人身旁时左豫与左樱眼露杀意,我说:“不能杀人。” “他们都是魔教的妖孽!”左樱恨恨道,又一个正道中人。 左豫搀着左樱连连点头。 我生出后悔救他们的念头,“我救你们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杀人的。” 我加快步子往外走,再不想看这对姐弟一眼。 心中是说不出的厌恶。 他们俩只得紧跟了上来。 营救计划进行的太顺利,顺利的让我心情烦躁。 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是摸黑,出去这会我用烛灯照着仔细观察墙面与地面。 离开那牢房有一段距离了,左豫忍不住问:“琴大哥你怎么会在这?我大师兄呢?他怎么没与你一起?” “他为了救你们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冷冷答道。就是为了这俩小崽子,当初如果肯听小七的话好好在家呆着哪会惹出这许多的麻烦。 左樱惊呼,“什么?大师兄他----” 我示意他们别再说话。 出了密道我便吹熄了烛火,把灯仍在一旁的草丛里,拉下面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快被憋死了。 我环顾四周,依然与我进去时一样的安静,我抬头看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月亮,松了口气的同时脚也开始疼起来,我挪了一小步,看来还能撑一段。 我带他们来到围墙边,墙高大约四米,我问:“这高度没问题吧?” 两人看了看,左豫说:“我没问题,我姐姐受伤严重些可能不行。” 我说:“没事,我在底下托她一把,你先上去,在上面拉她就可以了。” “那你呢?” “我?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他们俩又是大吃一惊,同时问:“你不走?” “我也是被抓来的所以不能走,而且我不会武功,跳不过去。” 我见他们又要开口,忙催促道:“时间紧迫你们赶紧走吧,要是被人看到就走不了了。” 左豫红了眼,拱手道:“琴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我……” “行了,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心里那股烦躁感又浮了出来。 左樱福了福身子,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我微微颔,“客气。请两位多加小心。” 终于送走了两人,我看着墙头叹气,“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好在玲珑有一颗强壮的心脏。我慢慢在草地上坐下,两手握住受伤的脚踝,刚才一直隐忍着,现下疼的我直抽气,“出来吧,我疼的走不了了。” 草地上几片树叶被风带起,打着旋落到我身上。 我被来人抱起,往东院走去。 他说:“你的打扮真可笑。” **节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有琴渊大张旗鼓的派了龙辇过来,又颁下圣旨要我回去,面子是给足了我,倘若我不予他面子,真当是不好收场。自知今日是非回去不可,只心里憋了一股子气,又不好朝有琴渊,便只有委屈了底下的戚怀仁,我也知此事与他无关,为难他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悻悻上了龙辇,被众人哄抬着回了皇宫。 时隔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潘龙轩立在芳香似锦的御花园中,依旧清清丽丽,独善其身。我在门前驻足半响,一旁的戚怀仁倒也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候着,大约是停的太久,里头的人失了耐心,不等我进去,他便自来开门迎我,四目相对那一瞬,心内百感交集,有琴渊依然俊朗如往昔,那双幽如深井的眸子定定注视着我,饱含着种种耐人寻味的情绪。 顿了一顿,我便伏跪下去,不等我山呼万岁,便被馋了起来,轻道:“免了吧。” 我又抬头看他,眉头不觉蹙了起来,他也看着我,连眨眼似乎都不曾有,如此看着,两人却都不开口,戚怀仁见此情景,悄然带了一众宫人侍卫退了下去,眨眼间,潘龙轩方圆百米,就只剩了我与他两人。 手臂依然被他紧锢在手,我用另一手拨开他,退了一步,方作揖道:“给皇兄请安……别来无恙?” “一年未见,你想说的,仅是这一句?别来无恙?” 他似是微愠,我却觉得好笑,顿时有种千帆过境,沧海桑田的感觉。平和的笑了笑,道:“不然皇兄希望臣弟说些什么?说我这一年有多想你,有多念你,还是我死里逃生,心中想见的人只有你?” 他凝视我良久,最终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易儿----” 我倒抽一口气,忍下心中种种,垂道:“时至今日,哪还有什么易儿,站在你面前的,分明就是玲珑。” 他张开双臂,将我环入怀中:“你是易儿,是朕的易儿……”我本想立刻推开他,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只是安静待着,听他口中喃喃,“回来就好,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闭上眼睛,内心潮起潮涌,曾几何时,我天真的以为这怀抱会是我今生的归宿,想来也真是好笑,只因他长的像书文,只因他对我有一点点的好,那时的我初来乍到,迷迷蒙蒙,仿佛初生的小鸡仔,只要是张开的翅膀就以为是妈妈,却不想是凶恶的鹫鸟。 他拉着我走入潘龙轩内,与我同坐在那张宽大华丽的龙椅上,细细打量我,温言道:“长高了,肩膀也宽了些,只是……”他摸摸我的骨腕子,“怎么瘦了许多?是否路上吃了许多的苦?” 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缩入袖中,目光散漫的看着着桌上累满的奏折,答道:“人长高了自然就比以前瘦了,前是年纪小,婴儿肥罢了。倒是皇兄,似乎是清减了。” 这一年来,除了下狱那几日的折腾瘦了一圈,旁的日子都被照顾的很好,特别是这一路来,有了书文的监督与闻人翼药食的调养,身子骨更是结实了许多,瘦不瘦的我不清楚,皮糙了些倒是真的。 有琴渊又拉过我的手,摩挲了一番,皱着眉叹道:“倒是开始像个男人了。一会回玲珑阁,朕让人拿些牛乳过去,你好好泡泡。还有前些日子进贡来的什么香精,凝露的,都与你拿过去。” 我瞧他一眼,背寒起来:“女孩家家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不用的。” 男人总归是越长越粗,难道他还指望玲珑能保一辈子的凝脂玉肌? 有琴渊道:“东西拿过去,用不用,你自己斟酌着就是了。” 还是老脾气,说一是一,我也不再与他推拒,谢了恩后道:“这些日子赶路赶的急,一直都未好好休息,如今回来了,心也放下了,身子一下就乏的很,臣弟想先回玲珑阁去了。” 有琴渊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问道:“易儿,你身子……可还好?” 我暗自冷笑,面上却平和:“我也不大清楚,平日里总会觉得乏力想睡,大约是因这一年时间有大半年都是奔波在路上吧,在曜日的时候也给御医瞧过,说是气血虚亏,已损及五脏,调养很需要时间,我一时也静不下心来,所以就是拖着。不过皇兄不用太过担心,玲珑的身子玲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是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眉头一皱,呵斥道:“都已经回来了,以后再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朕说过,你的命是朕的,就算是死,也得朕允了才行!” “是臣弟一时失言。” “好了,你既累了,就先回去玲珑阁吧。朕这里还有些折子要看,待晚上空了,朕再去瞧你。” 我忙推说:“臣弟先谢过皇兄好意,只是现正是紧要时期,皇兄可别为了我而分了心神。” 有琴渊默了默,沉声道:“你不想见朕?” 我的心思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虚与委蛇,只说:“易儿不过是想安静的待上几日,劫后余生,难道说这点小小的要求,皇上也不能答应?” 有琴渊似在斟酌,又探究的看我,终是允了。 我又道:“皇上,不知来福如今何处,我想见见他。” 他神色一肃:“才刚回来,是否就要与朕样样算个清楚?!” 我起身在他脚边跪下:“易儿不敢,只是皇上先前曾答应过会把来福还我,如今我不过是想瞧瞧他,哪就是与皇上样样算个清楚了?早知皇上如此想我,易儿不如死在曜日才好,也免得回来惹您生气!” 他一把拉起我,往他怀中一带,叹笑道:“才说不许提‘死’,怎的又说个不停了。好了好了,你既已回来,朕就让来福跟还与你。这一年中朕可未曾亏待过他,薪俸都是照着怀仁的品格给的,就盼盼着你回来能念上朕一句好呢!” 我尴尬的想从他怀中起来:“皇上你说话就说话,别如此拉拉扯扯的,让人瞧见了,传到新皇嫂耳中……”他微微一僵,:“你都知道了?”我别过脸,做出怨尤的表情:“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又怎会不知。”说毕,又轻轻叹了一声。 大约是真的在忌惮魁星女皇的事,他果然放开了手,我站稳脚跟,心中不由松了口气,道:“恭喜皇兄。” 有琴渊似是欲言又止,但犹豫了几番,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道:“你先回玲珑阁去吧,朕一会就让来福过去。” 我即刻谢恩退下。 出了潘龙轩,穿过御花园,走了片刻才回到玲珑阁,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附满灰尘的破落院子,却不想与走的那日并无不同,门前侍卫站的笔挺,走进去,宫女太监们穿梭在游廊内,忙忙碌碌的好似要准备酒席一般。见了我,纷纷福下身子,我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便径直往卧室走去。 久违的彩漆雕花拔步床,花草虫鸟蝉纱帐,红锦牡丹念褥,我迫不及待的把头埋了进去,竟还有阳光的香味,一点也不像是久未住人的屋子,我忽然恍惚起来,感觉自己这一年多来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梦,其实,我从未离开过这屋子,离开过玲珑阁,离开过皇宫。 身子已是累极,连月来的疲惫,今日的辗转,心情的涌动,一瞬而已,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一片宁静的暗色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竟有小小的啜泣声,我揉揉耳朵,疑是幻听。缓缓睁开眼来,眼前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越渐清晰,我又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了,不禁笑出声来。 原是来福身着蓝色宫服跪在床头哭呢! 我长吁一声:“我都回来了,还哭个什么劲啊----” 原本是怕吵我睡觉,才小声哭泣,如今醒了,他便也放了开来,再加上我如此一说,更是闸门一开,无法收拾,呜哇呜哇的大声哭道:“主,主,主子……您,您总算……总算,回来了!您没事……没事……” “是啊,我没事!”我下了床来,有点吃力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也不知他哭了多久,跪了多久。一别年载,还是如此爱哭,真真要做那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啊! 坐到榻上,他依旧哭的摇天动地,直拿袖子拭泪:“他们都说您……您……已经,奴才不信……一直都不信!” 我但笑不语,自抽屉里找出条巾帕予他擦泪,很想安慰他一番,却知人在伤心时是不好安慰的,软软的话语,只能够令人愈加伤心。 又哭了一阵,才渐渐止住泪水,我见他如此摸样,也不禁心酸起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来福见我如此,倒是慌张起来,一径的劝我:“主子,奴才不哭了,您可别哭,原本身子就不好,别哭坏了,奴才是皮糙肉厚的奴才,您可不同,金贵的紧呢!”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揉揉鼻尖:“谁说我要哭,要都像你,我这玲珑阁不得淹了才怪!” 来福被我一句话逗笑起来,“主子,您一点也没变。” 我咳了一声,正色道:“谁说没变,前皇上还说我长高了,肩宽了呢,到你这又说没变。”我站起来在他面前来回溜了两圈,“瞧瞧仔细了,变是没变?” 来福还真的认真把我好好打量了几番,又站起来在我身旁比了比:“长高了吗?可奴才怎么记得主子走时是到奴才眉骨这,现在还是到奴才眉骨这啊……”不待他说完,我便在他高帽子上重重拍了一记,笑骂:“傻子,那是因为你也长高了啊!” 来福小眼圆瞪,一拍额头:“是啊,奴才怎的没有想到!” 我笑倒在榻上,片刻之后,收摄心魂,见来福笑吟吟的看住我,才知他原是想逗我开心。 “这一年过的可还好?皇上待你如何?在宫里没受人欺侮吧?” “奴才在宫中生活惯了,一切都好,皇上也未苛待我,只是主子不在,奴才这心里空落落的,总想您是否过的好,身边可是有贴心的奴才伺候着,冷了能给您加衣,热了给您扇扇,晚上您爱踢被子,是不是有人能给您……”说着说着,又垂下泪来,我道:“好好的,又哭什么。”叹了一声,又道:“我挺好,一路上邱将军都将我照顾的很好,到了曜日,下人们也都伺候的挺好,但总是没你贴心,总想着,我要回宫来接你一道。”说话间,来福又自默默流泪,我也不愿再说这煽情的话,很快把话题引到了我这一年来的经历上,所见所闻,说的来福眼也不眨。 但我隐去了闻人翼,书文那一段,只说遇到了千奇百怪的人,而从牢中逃出那一段,也自编了套说辞。 我说的起劲,来福听的专注,一说便说到晚饭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渊哥,被大部分人嫌弃了~~ 写到这里想说两句,有关小易的圣母,他执意回去救来福,我个人觉得是合情合理的啦,毕竟舍己为人并非是句空洞的成语,在小易心中,来福是一个人,不是奴才,是与他具有平等生命的,而且他曾许诺会回去接他,如果半路跑了,以小易的性格,是一定会内疚的,就像他说的,不会快乐,只有沉重。 有关圣母,其实并没什么不好,如今社会凉薄,人情冷淡,但并不表示人心就不善了,只是没遇到事罢了,远了说,上一年的汶川大地震,多少人为救援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近的说,前几天看个新闻,几个同学一起出去旅游,为救其中一个落水的同学,两人溺死。对于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我们是要嗤之以鼻说一句“圣母”,或是为之感叹感动一番? 小易从小受了真善美的教育,但遇事他也会害怕,会有硬着头皮上的感觉,在我看来,小易的个性,温吞,犹豫,有责任,善良,又有点胆小,心思有些,但不深,看事也半透不透,他很真实,也很平凡,一点也不万能,也有点想做救世主啦,可惜火候欠的多了点,所以时不时就要依靠旁人。说他是累赘么,的确有点小累赘,但总算是有些小可爱,我挺喜欢这样的人物,亲切,可人。 毒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浑身脱力,不断冒着冷汗,困意终于袭来,我闭上眼靠着他。 我知道他在生气,他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我虚弱的说:“谢谢。”谢他不杀那两人,“还有……对不起。”话音落下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约当我在房间里翻柜找衣服时就已经暴露了,逍遥宫现在正处于紧张时刻,怎可能只让两个武艺平平的侍从巡夜,一定是事先撤走了其他人,留两个不过是让我不那么早起疑而已,没想到这样我还会受伤,在暗处看的人估计要笑岔气了。 另一个可疑便是原本布满机关的密道变得畅通无阻,虽说我是靠着自己的判断找到了牢房,但我相信如果是在机关启动的情况下,大概连第一个岔路都没走到我就会被桶成马蜂窝。 古代的工艺毕竟再精细在我看来还是粗糙,要现一点蛛丝马迹并不难,原本我还挺有成就感,但从手中有了烛火后我便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了。 这一切都在事后得到了证实。 我昏睡了整整三天,醒来时书文已交代好一切快马赶回曜日了,他此番来崟月是偷着出来的,他的属下扮作他在宫内闭关两月,日子长了恐引人怀疑,毕竟他是知道惊天大秘密的人,曜日国君不会容许他有机会泄露半分。 闻人翼是与我这样说的,但我总有种感觉书文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会不等我醒就离开了,虽说他原本就主张放了左家姐弟,但我的做法无疑是令他愤怒和伤心的。 整个右脚都被缠上了绷带,只是崴到脚而已似乎没必要那么夸张,而且闻人翼还不许我出房间半步,我想抗议但每每对上他一双冷冽的眸子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好窝在房间里看书,看的是闻人翼塞给我的据说是逍遥宫最上乘的内功心法《太玄经》,他说玲珑这身子太弱,多次中毒以致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练内功能达到调理内部脏器的功效,对我很有好处。 其实不说他我也感觉到了,每次多说些话就不得不用力呼吸,好像肺里的氧气总不够用似的,我只当玲珑运动的少肺活量不行,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要遭。 “闻人翼,我看完了。”我合上手中的书,想要丢给正盘腿在床上打坐的人,想了想还是没丢,据说这书挺珍贵的。 《太玄经》总分九层,闻人翼练了二十年才不过到第五层的水平,本想耻笑他,他又说身为一代武学奇才的闻人鹰花了四十年时间也只有练到第八层,第九层至今只有一人练成过,那就是原作者。 闻人翼跟座玉佛似的一动不动。 我没有再打扰他,放下书站起来,一瘸一瘸走到窗边铺着大张兽皮的榻上躺下,和煦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惬意极了,我用力伸了个懒腰,闭上眼小憩。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颈子上痒痒的,我醒转过来,“别闹了。”纵容的口吻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何时我已经习惯了被闻人翼这样从背后拥住抱在怀里,却一点也不感到突兀? “醒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暗哑些。 “嗯。”我稍稍动了动,他搂的很紧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大白天的,会有人看到。” “别动。”一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廓上,后颈上,甚至不顾我的阻挡拉开了衣襟落在光裸的肩上,我尴尬的僵着,如临大敌,抵在臀上的硬物不容许我多做挣扎,身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与满室的明媚灿烂实在是不搭调。 他越来越放肆,小半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衣衫在他的拉扯下被褪到了腰间,脊背上游走的唇舌是用了力的,留下痕迹是免不了了,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还是那只明目张胆伸进亵裤中揉捏臀瓣的爪子。脑袋好像停止了运作,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那只爪子带给这身体的触感,异常鲜明,或轻或重的揉着搓着捏着,可恨这玲珑明明就是麻杆身材却偏偏长了个肉嘟嘟的**,白白嫩嫩浑圆饱满还微微翘起,摸着绝对舒爽滑溜,该死! “闻人翼,不行,你停下来----”出口的声音染着媚色,不光没达到目的反而是火上浇油了。 我拼命**双腿,只听嘶嘶嘶嘶,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整条裤子转眼就成了一条条破布头。 他轻轻咬住我的耳朵呢喃道:“我想要你。” 才离开一会的爪子又覆上了肉肉的两“面粉团”上和起面来,和着和着还越来越前,终于抓住了我使劲想藏在身下的坏家伙,掌面上粗糙的茧子摩擦着我最嫩的地方,真想告诉他他弄疼我了。但不等我开口爪子就挪开了,也许是意识到相比起握着那根他也有的东西,“和面”会更加有爱。 指尖还时不时从臀缝间轻轻滑过,搔的我痒痒的,也让我惊慌失措,“不行不行!闻人翼你冷静点,我身上还中着千日醉呢,你傻了啊!”那里不是他能进的地方。 他果然停了下来,“你怕我死了?是担心我吗?” 这个疯子高兴个什么劲!我恶狠狠地说:“谁会担心你,想死你就上吧!”四肢僵直着趴在榻上不再挣扎,反正我的挣扎在他看来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捂住滚烫的脸,不信他真的不要命。 “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后他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笑的如此开怀。 我愣了下,总是一副冷漠表情的闻人翼大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我下意识的转过头,下一秒唇便被他吮住,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不曾有过的霸道,探入我口中的舌头堵的我一时难以呼吸。乘我放松之际,他的一条腿轻松的挤进我双腿间,我才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客气?难道说他真是不要命了! 他吻的我几乎窒息,我瘫软在榻上用力喘息。 他扳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的胸口,用手在挺起的□上捏了一下后把它纳入口中,吮吸着,用舌头逗弄,时而使坏的用牙齿轻磨。 “啊----”敏感的让人抓狂的身体! “很舒服?”闻人翼问。 我咬紧牙,露出痛苦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很,不,舒,服!” 他抬了抬眉头,没说什么,只是又照着刚才的方式“折磨”了一遍另外一颗。 “啊----” 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过电似的要命。 “虽没有女子的丰满,但别有一番滋味。”闻人翼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就像是品尝了一口蛋糕后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样自然。 滋味,滋味你个头! “你以前不是说我不同意你就不会碰我,现在难道要反悔!” 我睁开满是水雾的眼睛看他,该死的家伙居然还穿的那么整齐。 “是你刚才亲口说让我上的。”那双勾人心魂的如丝媚眼盯着我,满是无辜,心跳直接逼近一百五大关,我吞口口水,犹豫了一会终于把话说出口:“我不想你死。” 他面露喜色,软软的嘴唇吻了上来,“放心,我不会死。” 我再次被他按趴住,烫的吓人的棒子贴在我大腿根处,之后用他的腿夹住我令我并拢双腿,两只爪子按在我臀上肆意妄为,这是什么姿势?有关这方面的一切仅限于我与有琴渊的那几夜,,尽在待他在我大腿间**起来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说他不会死,我气急大吼:“该死的!从我身上下去,你这个混蛋!” 情的野兽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 释放后的闻人翼整个的压在了我身上,我用肘子顶他,“喂,我要死了!” 他无声的翻到我身侧,掰过我的身子与他面对面,我用眼神射杀他,他捞过我的伤腿搁在他腰上,然后爪子握住我仍然翘起的□轻柔的撸动起来,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用着□后特有的性感嗓音颇为深情的说:“一会能不能再来一次?” 我直接挥出老拳,毫不留情的给予他沉重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凑合也算个h吧,可怜的小易筒子啊,可怜的小攻们啊,基本上从生理角度来说让他们一直憋着是不人道的,cj的飘走---- 九〇节 晚饭后我早早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有种特不真实的感觉。回来了,我竟真的就回来了,之后一连三天,有琴渊果真如他所说没有来打搅我,我却整日的迷迷蒙蒙,浑浑噩噩,三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书房呆,看着来福进进出出的忙活伺候,不知该如何与他开口说要带他离开的事。 之前的笃定竟有了犹豫,不知此次回宫是错是对。 来福从小伴着玲珑在宫里长大,与我不同,这皇宫等同于他的家,他或许是想与我一道,但并不表示他就想离开此地。就算不回来救他,有琴渊也不会真的对他如何吧,我似乎犯了个常人都会犯的错误,太自以为是。地球没了我照转无误,来福没了我不见得就会过的没有方向。另一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中,我是真想回来救来福呢,还是……为了看他一眼而回到这里。 这个想法令我如被五雷轰顶,掉落万丈冰窟,抖出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左右甩头急于摆脱。 正巧来福端着只小巧攒盒进来,见此状,小跑过来,把攒盒至于桌上,担忧道:“主子,您怎么了?” 我歪头看他一眼,叹了声,往桌上一趴,拳头抵住下颚,幽幽道:“没事。”顿了顿,试探道:“来福,你说这玲珑阁,我还能住多久?” 来福不解:“主子何出此言?这还不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捻了块攒盒中的芙蓉糕放入嘴中,自嘲的笑笑,芙蓉糕入口香甜,多少能抵消了心内的寒意,待把眼前几块吃了干净,我才道:“你是说我该掩在这宫中一角,默默过完一辈子?”来福被我说的一愣,显然他并没想到那么远的事,“皇上……皇上对主子……”我打断他说:“你觉得皇上还是很喜欢我?”来福点头:“那是当然,听闻主子的死讯,皇上整有三天没吃下一点东西,连朝都没上,这可是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可见他对主子您多……多……奴才也说不好。” 我冷笑道:“来福,你可知道,这次我陷入困境,完全是因为有琴渊他毫无预兆的撕毁和平协议所致。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哪还能回得来?而我的死,也不过就值得他三天不吃饭,三天不上朝罢了。你真以为我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来福一时无言以对,面露愁色。 “如今他为了要迎娶魁星的女皇连后宫也撤了,你想过没有,新皇嫂可会容忍我的存在?” 来福张了张嘴,却终是毫无头绪的默在一旁。 许久之后,我叹了一声,觉得时机已到,刚要张嘴,却听门外有太监尖声通传:“皇上驾到!” 我眉间一沉,心知要起身迎驾,却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来福见状连忙先扶后拉,拽了我到门前一同跪下,轻声关照道:“主子,不管以后如何,您得把眼前先应付过去,皇上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对他好一些,总是没错。” 我憋闷的嗤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允了。 明黄色锦绣龙袍一角晃进我的视线之内,有琴渊带着一脸笑意把我搀了起来,“这几日可曾休息好了。”我吩咐来福上茶,一面回道:“还好。多谢皇上关心。” 有琴渊挥退了众人去院内守着,走去我书桌前坐下,“这几日你老是闷在书房里头,怎么也不去外头走走?”一见摊着的文房四宝,问道:“在写什么?” 我猛地把桌上的宣纸抽走,飞快的揉做一团捏在手里,搁在身后,“没写什么。” 有琴渊收起笑容,“给朕瞧瞧。” 不是商榷,而是祈使。 我也知如此遮掩毫无用处,不如大方些,把纸团往他面前一扔:“给你就是了。”说毕走到一边架子上抽了本书,往榻上一躺,自顾自看起来。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他顿了一顿,又念道:“又见桐花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读一句,我便心酸一处,眼睛虽看着书,却不觉湿了眼眶,想起许多事许多人,好似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掠过,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却现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了。 有琴渊柔声道:“易儿,可是还在怪朕?” “没有。”我头也没抬,“皇上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我又如何会怪你,怪你是个好皇帝?”我自嘲的笑了笑,却已无心看书,阖上,丢在一旁。 这时来福端茶进来,他搁下茶,偷偷对我使了使眼色,还没呆足一分钟,就被有琴渊打了下去。 房内又只剩下我们二人,他在我面前坐下,似是一副打算与我好好谈谈的摸样。 我坐起来喝了口茶,放松心情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刚下朝,闲来无事,就来看看你。” “闲来无事?皇上真是爱说笑,如今您大婚在即,两国合并所需处理的琐碎事务,再加上前线战事已起,您不该是分身乏术么?”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一年未见,易儿还是,尽在如此牙尖嘴利。看你如此,朕倒是放心不少。” 我偷偷在手臂上狠掐了一把,提醒自己别再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过去。 我想了想,坐直了身体,认真道:“皇兄,我觉得以目前这种情况,我再住在宫中似有不妥。”得先想法子搬出皇宫才行,住在宫中诸多不便,离危险分子有琴渊太近不说,我要想出个宫,简直比登天还难。万一书文闻人翼哪天突奇想的要来看我,闯宫总是件危险的事,他们又不熟悉此地的地形,只怕打草惊蛇。 有琴渊自然是不乐意的,强词夺理道:“有何不妥,一家人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皇兄也算一代明君,如此的话怎也说的出口,一直以来但凡皇族子嗣,年满十五岁便要出宫立府,如今我已十七还赖在宫中,自然不妥。”我看有琴渊想要开口,便阻了他继续说:“当然,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其因还在新皇嫂那边。” “谨华?她有何问题?” “皇兄你为了迎娶欧阳谨华,连后宫也散了,自然不该再留我于宫中。” 有琴渊沉下脸:“你是我的皇弟,与后宫妃子如何等同而语?” 我笑了一笑:“皇弟?现在我又是皇弟了?” 有琴渊咳了一声,撇过头去。 “皇上何必自欺欺人,我们之间的那点事,当初连晋王都是知晓的,魁星他们又怎会不知?女皇不同于寻常女子,自是不会与人分享丈夫。就像你不会与人分享妻子同个道理。如今你却要继续将我留在宫中,对于女皇来说,又该如何交代?告诉她我只是你的皇弟?但如果只是皇弟,已是这个年龄,却又为何还要住在宫中?对于此番种种,皇上可有想好一个很好的理由?” 有琴渊被我说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微恼道:“朕自然想过。朕会告诉她,如今朕只有这一个弟弟,又是历劫归来,再加上从小身子便虚,朕不放心,我想她能够理解。” “如果这些是实情,那女皇必定能够理解。只是……如果皇兄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我冷冷笑道,“别说她不会同意,就是我,也不会。” 有琴渊拉起我的手,合掌道:“易儿,朕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真会以为他有多么爱我,多么在乎。 我憋住一口气,努力平复口吻,淡淡道:“明白,如何会不明白。” 他将我轻搂入怀,喃喃道:“朕不想再离你那么远了,听闻你的死讯,朕这里,就好似被挖空了,血淋淋的,实在是……很痛,很痛……” 能有多痛?那么痛,怎么不去死! 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底嚎叫,面上还要装的凄凄艾艾,我见犹怜。 “我在外头也是常常想起皇上。”这却是实话,有琴渊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在我眼前晃动,不止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更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大约是与书文长的太像,寄情于斯,每每想起他,总是心情复杂,不是爱也不是恨,只是想起。“皇上,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的后悔?” “会。”有琴渊答的倒是毫不犹豫,“原本现在开战就并非好的时机,当初那样做,就是朕实在等不及三年之约,想要他们马上带你回国。谁知……是朕太过自信,以为他们定能护你周全,没想却害了你。好在你没事,回来了,不然……朕真不知……该如何……” 我沉默不语,静静听着,最后柔声说:“皇上,让我出宫去吧。你不是担心我吗,只怕我在宫里,才是真的不安全。出了宫,也还是你的易儿,不会变的。” 皇帝也是男人,经不住软语温软。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我出宫立府,晚上他自然是想留宿在玲珑阁,又让我以如今局势不稳,做事不能出格为由挡在了门外,我心里寻思着,这个理由大概能撑到女皇嫁过来为止,不由心情松了许多。 你来了 月朗星稀,古时的夜空相较之现代果然是美丽又清澈,我来了数月时间这是头一回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欣赏。坐在屋顶上,视野开阔,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没有人群汽车出的吵杂声,安静的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还有身边这个把我搂的很紧还黑了一只眼圈的家伙。 上一次抬头看向夜空是什么时候了?不记得了,现代人就算只是学生也非常忙碌,忙的连抬头看一看天空都觉得很费功夫,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不用为学业担心,不用为工作担心,更加不用为家庭担心,原本很寻常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离我很遥远了,虚无缥缈。 一时感怀,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闻人翼把搭在我身上的披风盖盖好,秋天快要过去了,天气有些凉,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无法不眷恋。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以前的事。”我微笑,“很多以前的事。” “……和大师兄的?” 我侧过头看他一眼,“吃醋?” “是。”他毫不躲闪的看我,搂住我腰的双手紧了紧,在我耳边落下一个吻,“我,大师兄,小七,你要谁?”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个,崟月的皇帝,四个人,你要谁?” 他问的倒是直接,我再次看向夜空,自嘲的笑:“要谁?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感到他的身体微微一僵,轻而笃定的说:“我不会让你死。” “你知道吗,小七也和你说过相同的话。”我笑道,“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诗听上去很感人吧,但也有人说过这是一最悲凉的诗,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本就不由我们支配,与老天相比人的力量多小,可我们偏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就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他没有说话,下一刻,温热的唇贴上我颈侧,过电似的一哆嗦,我用肩膀往后拱了拱,“喂,还想吃我一拳?” 他还在颈子上用力吮吸,想要抬起的双手被轻易用单手制住,另一只手则摸进了衣襟中,拨开亵衣直接触在皮肤上,火热灼人的指尖摸索到软软的一点上便开始打起圈来,一阵阵**钻到脑子里令我又慌又恼,喉咙里咕噜一声,我吼道:“闻人翼,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明天就见不到你了。”他把手收了回去,整个脸埋在我颈间闷闷的说,“所以我想……能不能……” 我一愣,“明天?为什么?” “来救你的人明天应该能到。” “救我?”我脑子转起来,“你们默许我放掉左家姐弟是为了能够引小七来救我?” “是。御剑山庄出动了所有人在寻他们,你那的人也出动了所有人在寻你,只是要靠那些蠢材寻到这里太难了,搞不好他们会去魁星的逍遥宫救人。现在就不同了,只要那两人出去后碰上御剑山庄的人,自然就会想办法通知他们的大师兄来救你。所以黎明前山庄所有人都会撤离,你一人留下。” “留我一人下来他们也会觉得奇怪吧。”我回身看他,“按理说你该带我一起走才对啊。” 闻人翼弯起嘴角,捏了我的下颌说道:“明日走时我们会放火烧毁这里的一切,你想,一个身中千日醉的男宠,我要来何用?当然是让你与这宅子一同化为乌有了。” “放火?” “放心,到时一定会有人及时把你救出的。” 看来他们的确是计划好了每一步,“那你不跟我一道去了吧?” “跟。”我刚要开口就被闻人翼用手指地点住嘴唇,“到时你就知道了。” 以他的个性我是担心的,但看他沉着在胸的表情,我是否该信他一回?就在我矛盾时,他说:“不用怀疑,大师兄心思缜密,计策向来天衣无缝。” 看得出闻人翼是不情愿说这话的,为了让我放心他不得不说。 我笑起来,“不服气?” 闻人翼轻哼,“他打不过我。” “你们各有长处,学长他活了两世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年了,论谋算你不及他很正常。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放宽心才能活的快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转身仰起头,星星一闪一闪仿佛触手可得,“从前有个人叫做独孤求败,很嚣张的名字吧,一生求败。四十岁前手持重剑横行天下,四十岁后草木皆可为剑,他穷期一生所创的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招招进攻,正因为没人能逼得他回守一招,此剑法天下无敌,可以说独孤求败就是个神话。可惜我并不觉得他活的开心,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也没收过徒弟,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希望有人能够打败他,但所有人都只能望其项背而兴叹。独孤求败绝望之下只得隐居山谷,与一只大雕成了朋友。所以说啊,人要懂得知足,你看你长的那么漂亮,个子高,身材好,功夫也是一流的,又是个宫主大概也有点钱,要是我做梦都笑醒了,你干吗还整天绷着个脸好像上天对你多不公似的。” 背后的人忽然扳过我的脸,妖娆迷离的眸子盯着我,他越靠越近,我闭了眼睛,迎上他的唇。本是该偏头躲过的,那瞬间我却违背了理智。 这一吻结束时我便后悔了,闻人翼对我的感情似乎已不再是最初的想要,我不该令他越陷越深,撇开书文为我舍弃性命来到此地不说,现下的情势也不容我与人谈情说爱,我连对别人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资格都没有。 上次的半推半就本就不该,这一夜我面对他的求欢拒绝的非常彻底,一点余地也不留,最终他郁闷的去了院子里练了半宿的功,我望着窗纸上被月光拉的长长的凌乱剪影望了许久,终是独自沉沉睡去。 醒来后我下意识的去摸身旁的人,空的,而且床铺是冷的,显然已走了多时,窗外似乎有灯光在闪烁,我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拿起衣服披上往外走,刚打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呛人的烟味,我咳嗽两声马上把门关上,火势已经蔓延到东院了,不时还有木头倒塌的声音传来。 我背靠着门,出乎意料的镇定,就好像着火的屋子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远。脱了衣服又钻进被窝里,我抱住软软的枕头,上面有我熟悉和令我感到安全的味道,此刻我仿佛与世隔绝,整个山庄除了我再无他人,心很静,静的仿佛死了一般,忽然觉得这次就算书文的计划失败,救兵没有及时赶到都无所谓,反正也是死,不过是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 烟味越来越浓,我反而笑了,其实死了才好,一了百了,活着不能逃避责任,死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撇开一切了,玲珑为何要服毒自杀我大概能理解了,因为懦弱害怕。 我也是害怕的,不过更害怕自杀,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杀死自己,我连只鸡都下不去手更何况是自己,比起这不如硬起头皮闯闯,死在别人手里我对得起自己。 意识越来越朦胧,眼皮又沉沉的往下耷拉,有种预感,也许这次闭眼就是永远。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响,脆弱的门板被猛地踹飞,火光,浓烟与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时闯进来,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却被呛的满眼泪水,拼命咳嗽,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王爷!”那人唤我,箭步窜到床前,我笑了,松开枕头向他伸出双手。 “小七,你来了。” 烟雾弥漫的房中,他紧紧抱住我,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与激动。 “臣来了……”仿佛哽咽一般,凝住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小七,再不……走,我……” 没等我话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拽了一旁的衣服裹住我抱起来往外跑,这屋子也烧起来了,我眯着眼只看到一片红光,周身是不同寻常的热度,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他焦急的话语不断传入我耳中:“王爷,别睡,千万别睡,我这就带您出去!” 我闭上眼睛小声应他:“我不睡。” 这时又窜出一个人,“人找着了?” 上官瑞这厮也来了。 “其他人呢?” “都撤出去了,这院也快塌了。” 嘴被人撬开硬塞进一颗药丸。 “用力吞下去!” 我用力咬碎了往肚子里吞,很意外这药丸是甜的。 “走。” 得救了,一切又将进入原先的轨道,我靠在邱铭远怀中苦苦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爱玲说这是一最悲凉的诗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的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本是一句挺好的诗,一到她嘴里就变了味道,其实这和听的人心情有关,幸福的时候是幸福的理解,不幸的时候是不幸的理解。 九一节 有琴渊赐下的琼亲王府据来福说是原本的第四皇子,盛亲王的府邸,但因这位仁兄在夺位大战中败于有琴渊被赐死之后就一直空置着,如今给了我,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曾问来福,玲珑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得到的答案是两死一流放,至于两位姐姐,一位寻了个山头出家去了,另一位永安公主乃是与有琴渊一母所出,则嫁与了前丞相的大公子,驸马如今官拜“右卫尉大将军”,执掌御林军,司皇城保卫。 这次搬家,我只从玲珑阁内拿走些衣物,其余维持原样,那毕竟不是我的东西。 走时我显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逃脱钳制的牢笼,但细一想,未免高兴的太早。我是走出了玲珑阁,但不还是在有琴渊眼皮子底下么,所谓的王府,里头的护院长工小厮丫鬟管事等等,无一不是皇帝派了去的,院里花开花落,大概他比我还要清楚。 来福时不时都会劝我,他总以为我在为欧阳谨华要嫁过来的事忧虑郁闷,说皇帝打心里头是很在乎我,就算是娶了女皇,有些事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来福总说要我对皇帝好些,恭顺些,他是皇帝,兴许一时的忤逆能换来点新鲜感,但长久来说,他终究是喜欢人顺着他的。 一日,吃完饭在院中遛弯,来福又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默了许久,问道:“来福,你可曾想过离开?” 来福不意外的愣住了。 我微笑,试图缓和气氛,“你说玲珑他,有未曾想过离开有琴渊?” “王爷……”来福脸色黯了黯,“王爷其实内心一直都挺矛盾的,他一面爱皇上爱到了骨子里,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皇上的,但又似乎不是如此,不然王爷也不会千方百计努力着想要逃出皇宫。” “来福,我记得你说过先帝驾崩之后,玲珑忽然就对皇上改变了态度?” “是啊,奴才也很纳闷,先帝驾崩之前,王爷看到皇上哪次不是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可后来,就像见着杀父仇人似的。”说完又觉自己失言,忙捂住嘴:“瞧奴才这张嘴!” 弑父?有琴渊应该还不至于吧,他是太子,早晚都是皇帝,而且当时玲珑爱有琴渊爱的不行,在这种亲情淡薄的皇家,我摇了摇头,否决掉这个可能性。 “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好么?” 我与来福走到花园中的烟波厅,他用衣袖在石凳上拂了拂,馋我坐下,在我的示意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细细回忆了一番,才道:“算是不错的,王爷与其他兄弟都不亲,就是独爱往皇上那边跑。” 据有琴渊的说辞,就是玲珑单恋他,他不过是送上门的,推不掉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真不是个玩意,天下第一美人倒贴他了,有多少人羡慕,他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禁恨恨嗤声,瞧不起这种男人。但我对于他们之所以会反目,之后上演爱恨纠葛的戏码还是十分好奇,思量着,也许该从有琴渊那下手才是,毕竟来福只是旁观者,他才是当事人。 眼珠一转,我微微俯身,靠近来福道:“来福,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想不想与我一道走?” 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来福还是愣怔,似乎在他脑海里从未想过“离开”二字。他喃喃道:“离开,离开……”重复了两边,才收神回来,压低声音道:“主子,您想离开……这里?” 我沉吟片刻,喟叹道:“如果是在一年前,那时我刚刚醒来,看到有琴渊,看到你,如果没有经历这许多事,大约我会想就如此过吧,做一辈子闲散王爷,做一辈子的……算了,如今再提这些也没有意思。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与我一道走吗?还是想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来福没有太多犹豫,答道:“奴才自然是要跟着主子的。如今玲珑王爷没了,您就是我的主子,主子到哪里,奴才当然是跟着您到哪里。只是……奴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奴才担心的太多了,一面是皇上,王爷曾经也成功逃出去过,但没几天就被抓了回来。其实不被抓回来,王爷过段时间自己也得回来,他是吃不了外头的苦的。另一面就是生计问题,除非咱们逃到深山里头藏起来,不然天下之大也莫非皇土,就算主子您换了身份隐姓埋名,但主子您顶了王爷这副面孔,只要抛头露面,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您说是不是?” “这些我都想过。要走,自然需得设想周全,不能像你家王爷似的,一时冲动。那样被抓回来,只怕不是关进玲珑阁,而是要被关进天牢了。”虽是说笑,却在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按理说有琴渊并不执著于玲珑这副皮囊,又为何执拗的不让他离开,甚至是把他软禁在宫中。对我更是,说什么我的命也是他的,什么这辈子命运纠缠在一起,完全的不知所谓,也毫无道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种种一切,向来与爱情毫无关系。 来福道:“主子,您真的想要离开?”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想隐瞒,郑重的点头:“是的,想离开。” 来福起身在我脚边跪下:“不管您去哪里,奴才一辈子伺候您!” 这张清秀的白皙小脸上透着沉重与异乎寻常的坚定,令我之前游移不定得到了肯定的结论,我回来的没有错,他是值得的。 已入秋,晚风吹来多少带了些许凉意,我拢了拢衣襟,继续自己涂涂写写的伟大事业。不经意间抬头,现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雨,星月早已不见踪影。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卷着雨滴,打湿了窗下凉榻上的衾褥,忙搁笔起身关窗,不过抬头低头那一瞬的功夫,窗栏旁竟多了个白色身影。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我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便来了,想我么?”闻人翼倚窗而立,轻纱白袂随着微风轻轻翻飞,好似一朵白莲盛开在夜色之中,实在美不胜收。俊俏的面上两朵红色浮云,漂亮的凤眼不同往日,眼底眉梢,波光流转,我吃了一惊,“你喝酒了?” 他微微一笑:“喝了一点。” 难得见他展颜,我更加确定,要么这人不是闻人翼,要么就是他喝了绝对不止一点。 我拉开他,把头往外探着左右看了看,见,尽在没人,才放心的把窗关上,埋怨道:“我看你是醉的厉害了。学长知不知道你来?”大黑天竟穿的如此敞亮跑来,好似就想引起旁人注意。“来也不知换身夜行衣,要让人现了……”我还没唠叨完,就被他转过身子,紧接着,一个浓烈的带着酒精味道的热吻便投了过来。 “唔……”我支支吾吾的表示抗议,但他吻的实在忘我,连带着,我也渐渐投入了进去,好一会,才在窒息的危机中缓过劲来。 他勾着嘴角,眯着眼睛道:“别担心,你周围的那些人都被我点了睡**,明天醒来,只会以为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其它的,不会察觉。” 我面上滚烫,又自抱怨了几句来缓和这弥散着暧昧的氛围。 我瞧他上带了点水珠,便去拿了毛巾与他擦拭,闻人翼一反常态,洒脱大方的往我床上一倒,嘴中喃道:“晚上我不走了。” 我坐在他身边,为他细细擦干头,“学长可知道你来?” 闻人翼闭着眼睛,气息平稳的在我以为他睡着时才开口道:“二哥传信过来让他回去一趟,昨儿才走的。” 他称上官瑞为二哥,称书文为大师兄,可见他对书文,心底总存着些敬畏。 也难怪他一走,闻人翼就摸上了门来。 他忽然抓住我擦拭的手,睁开眼,脉脉看着,问道:“这些日子,想我吗?” 我愣了愣,心底一荡。他的面孔原本就十分漂亮,笑时总让人觉得他嘴角含情,眉梢含媚,只可惜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面瘫表情。如今喝出了几分醉意,同时也喝出了几分情致。 我不由自主道:“想的……”说完又觉得如此**裸的谈情说爱,实在不是我们的风格,就又加了一句,“想你们。” 他稍用劲一带,我便滚到床上,他又转过半圈,把我压在身下,挥了挥袖子,熄了房中几处烛光,只有几缕被乌云遮的极其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偷偷溜进来,照清了彼此的五官表情。 许久没有如此靠近了,我略有些不适应,咳了一声,问道:“今儿不走了?”想了想,又道:“可我明日还要上朝,来福会很早就来叫我起床。” 有琴渊虽放了我出宫,却还要我日日进宫早朝,本是个朝上可有可无之人,去了,不过一个摆设。 “想你,好久都没搂着你睡了。” 闻人翼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冷。 我伸出手,用力拉扯了一下他的脸皮,“你真的是闻人翼?” 黑暗中,他轻轻皱了皱眉,“不是我,会是谁?还是你希望是别人?” 莫名其妙的醋劲又上了头,我“嗯”了一声,嘀咕:“果然是闻人翼。”接着又道:“你这算不算是借酒撒疯?”平日里压抑的,都借着酒劲了出来。 他把头往我胸前一靠,深深嗅了嗅:“真的想你,想马上就带你走,把你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能看你,能摸你,能搂着你睡。其他人,谁也休想,休想……” 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的“休想”简直就像是在梦呓。 我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周身又被酒气萦绕,想推开他,又有些不大忍心,只好维持这样的姿势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不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呼一吸间轻微的响动。 看来是睡着了,我把他挪到一旁,外衣有些湿了,费劲脱了下来,如此大的动静闻人翼竟未醒来,这人酒品算是不错,起码没有疯的到处打人,到处呕吐,不然如此的武林高手,随手一掌,也够我躺他一年半载的了。 为他盖好被子,我起身下地,重又点起烛灯,出去打了水来,与他擦脸擦手擦脚,又点起熏香,希望能够盖过满屋似有若无的酒气,不教来福明日起疑。 打理好一切,我才熄灯脱衣上床,才刚躺下,闻人翼仿佛有意识似的,双手双脚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睡梦中,力气竟然很大,挣脱是不用想了,只好认命。 温暖的鼻息喷洒在颈间,酒气之外,是熟悉的味道,虽睡的不甚舒服,却异乎寻常的安稳。 再聚首(1) 一路上我吐的很厉害,马匹疾驰,颠的整个胃都在玩命翻搅,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意识朦胧间听见邱铭远反复低语,安抚的话说得并不漂亮,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有我在,没事了。” 一行人投宿于客栈时天已大亮,御五为我把脉,说是气血不畅阳气不足,身子很虚,但并无大碍,好好将养段时日便能恢复元气。 我挥手打御五下去抓药,再吩咐御六去给我准备洗澡水,其余人在我的坚持下分别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邱铭远和上官瑞。 邱铭远在我床前跪下:“臣该死。” 看来上官瑞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他了,我侧头看他,还是那张假皮,倒是看不出脸色如何,但目光晦暗却很明显。 我问道:“解药有按时吃吗?” 邱铭远一副想要以死谢罪的表情:“您不该……臣不值得您,那样做!” “起来吧,我觉得值得就行。至于你体内的残毒,我想会有其他办法的。”我费力的撑坐起,大概是吸入了过多的一氧化碳,浑身乏力的很。 “王爷!”邱铭远似是很不满我轻飘飘的态度,膝盖更是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肯动。 我厌恶的拉扯身上被吐脏了的衣物,“小六真慢,我都快被臭死了。” “王爷!” “干吗?” 邱铭远被我气到了:“王爷,您不小了,怎的还如此不知轻重!” 我沉默了好一会,轻声说:“我只是不想你死。” 话音落下,他也沉默了,半晌,他道:“您肩上背负着两国的和平,责任巨大……” 我忙挥手打断他:“你要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无非就是你们随时可以为我献出生命,我的命比你们的命值钱,不能不当回事,呵,可不是么,我的命能换回八个城池,是该好好保护。” 邱铭远沉了脸:“王爷!” “难道不是吗?”我低吼,“什么狗屁王爷,父皇死后谁他妈还拿我当回事,皇兄能把我这条‘金贵’的命留下,不过是因为我无权无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罢了,而且顶着这张脸,说不定哪天还能利用上,可不,现在拿我当个玩意送给曜日就能换回八个城池,一本万利啊!” 邱铭远愣怔片刻后一跃而起,捂住我的嘴:“王爷!隔墙有耳,这话要传到皇上那里……” 我扒拉下他的手,继续吼:“他知道又能怎样,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也这么说,卑鄙小人,只会拿我身边的人来威胁我,有本事直接冲老子来啊!老子不怕他!你别拦我,让我唔……” 邱铭远坚定而执着的捂住我的嘴,表情是难以置信,还有惊恐,在古代敢这么骂皇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活腻味了,还是全家都活腻味了。 但我管不了那许多,这些话憋在肚子里都快升脓生疮了,吼出来之后浑身舒畅。 “唔唔唔唔。”我比划着让他松开我。 “您保证不再胡言乱语。”邱铭远皱着眉头叹气。 我赶紧点头。 嘴巴获得自由,我又道:“也就是你觉得我的命金贵,如果没有此次和谈,我敢打赌,如果你和我一起落水,他一定会先救你。” 邱铭远哭笑不得:“皇上身旁总有侍卫跟随,又怎会亲自下水救人,再说臣会游水,何须他人来救,臣自会救了王爷一同上岸。” 我才要说邱铭远脑子不拐弯,却现坐在床尾的上官瑞早就笑倒了,还是很给面子的无声的笑。 我伸脚踹他:“有你什么事!” 上官瑞爬起来坐好,刷的甩开扇面做风流倜傥状,“多日不见,王姑娘身上的江湖味是越来越浓了。”顿了顿,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也越来越真性情了。” 我回他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抬了抬眉,又是一笑。 我也笑起来,上官瑞大概是话中有话,但是,管他呢,大家都摸不着头脑才好。 “是啊,王爷,以前您说话总是斯文有礼,怎的才一个月,您言语间就变得……”邱铭远迟疑着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如此豪放了?”但表情却是不赞同。 作为一位尊贵的王爷,骂人的话大概仅止于下贱混蛋卑鄙无耻下流这类偏于书面的词汇,像是狗屁,***,老子就显得很草莽了。 我收起笑容:“本王是一时气昏了头,以后不会了。” 这时御六在门外通传说浴池准备好了,我道:“一起去洗吧。”邱铭远来时抱着我,也让我吐了一身,但光是他和我一起洗场面定会很尴尬,不如叫上上官瑞。 对于我的提议,邱铭远与上官瑞皆是一愣,尔后对视一眼。 他们的反应令我很不舒服,虽说并无恶意,但这不是明显拿我当女人看么。 我沉下脸:“爱去不去!”说完推开邱铭远下床穿鞋,他要拿衣服给我披上也被我挥开,一径往门外冲,身后传来上官瑞的笑声:“当然去,王爷盛情邀请当然是要去的。” 客栈的浴池是共用的,很简陋,让我想起学校里的澡堂子,四四方方一个水池,灰暗的空间氤满雾气,差别是这里没有淋浴,却多了两名侍卫门神似的守在外头。 我迫不及待脱掉身上散着阵阵异味的衣物,扑通跳进水池里。 邱铭远与上官瑞还愣在那里,我催促道:“愣着干嘛,脱衣服啊!都是男人怕什么。” 之前与有琴渊的事,多多少少在心理上落了阴影,怕被人瞧不起,怕被人当女人看,所以对于他们两人这扭扭捏捏的举动,我格外敏感。 上官瑞反应过来后很快就脱光了走进池里,在我一旁坐下,欲言又止的看我。 邱铭远动作比他慢得多,像是在有意磨蹭,我也不催他,我与他之间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做不到像看着上官瑞那样坦然。 我把头用水打湿,抹上皂角,不经意的一抬眼,现上官瑞还在盯着我看,我忍无可忍:“看什么看,没看过男人洗澡啊?” “不是。”他答的倒是快。 “那你盯着我眼珠子都不带转的是什么意思?!” 邱铭远凝着脸走下水池,古铜色的身,尽在体在我眼前一晃,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坐下了,与我面对面,英气十足的眉眼,是他自己的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硬把目光移开,我喃喃自语:“还是这模样看了舒服。” 浴室里静的出奇,邱铭远不说话也就罢了,连话唠上官瑞都是不声不响,我垂着眼努力专心洗头,但还是控制不住瞎猜起来,难道说他们是在害羞?不应该吧。 过了好一会我抬头看,只见两人依旧在看我,特别是邱铭远,脸都黑了,不是中毒的黑,是心情糟糕的黑。 “有事吗?”我干笑。 “这段时日……你过的还好吧?”上官瑞犹犹豫豫的问。 “他煞费苦心才抓了我去,自然不会对我太坏。”我侧过身,躲开两人焦灼的视线,就怕被看出我在心虚。 “是么。”邱铭远说的这两个字像是费了大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的,憋着一肚子火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我煞费苦心救出了他的师妹师弟,他还要与我置气?想到了那姐弟俩,我便顺嘴问了一句:“左樱和左豫还好吧?回御剑山庄了吗?” 上官瑞道:“那两人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已返回山庄了。当时御剑山庄出动了许多人马在各地寻找他们的踪迹,所以他们一现身便很快被寻到了,后来还是山庄的人想办法联络到了凌风,我们才能及时赶来救你。当时我们想的是魔教出于魁星,虽说已被灭教,但残余人马很有可能还是隐在魁星某处,那人劫了你一定会往魁星去,所以晋王现你失踪之后便派人往魁星的方向追去了。好在我们这些人留在了原处,一收到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去救你。” 一环扣一环,设计的倒是精妙。 我问:“晋王人呢?” “他带了一部分人按原计划继续往曜日去,凌风已派人给他送去了消息。” 我嗤声:“他大概要失望了。” 上官瑞笑:“话不能这么说,晋王对王姑娘,还是有心的。” “有个……”我把“屁”自吞了下去,“他本就不支持议和,我看他做梦都想我死,只是不敢亲自动手罢了,这次我失踪正中他下怀,迫不及待的往曜日赶,他那点心思,哼!” “王姑娘倒是看的通透。” 上官瑞笑的促狭,整个人往后靠去,双臂搭着池边,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伸腿踹他,“我还没问你呢,王姑娘王姑娘的,你倒是叫上了瘾!信不信我让小七一剑砍了你,还有,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走?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 “你是怎么救出他们的?”沉默多时的邱铭远忽然插话。 我把目光转向他,眼神沉地吓我一跳,“我,是那个,有一天,”我停下,舔了舔嘴唇又吞了口唾沫,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好语言,“有一次我无意中现了园子里的密道,就乘了天黑进去看看,刚开始我只是好奇,没想到左豫左樱被关在里面,那时候守卫又刚好喝醉了,我就偷了钥匙救了他们。” “这么简单?”邱铭远也不是白痴,那么容易就被忽悠过去。 “简单?你说的轻巧。你知道那密道有多恐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且全是岔路,说是地下迷宫一点也不过份。当时我刚下去就想退出来,但又想既然是密道说不定能通到外面,或者说能在里面找到点有价值的东西,不是我聪明的话,大概就要死在里面了。”我刻意的沉下脸,用力拉过一旁装了温水的小桶,用木勺舀了往头上浇,“我不会武功又不懂下毒,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废物,所以根本没人防我。” 听完我这番半真半假的话,邱铭远脸上的线条即刻柔了几分,还添了点担忧,“那被人现之后呢?那人有没有为难你?”他靠了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木勺,帮我冲洗头。洗干净了头,他又拿了毛巾帮我搓背。 我趴在池边享受:“其实要说为难,他倒没怎么为难我,是他手下的人,一个月就给我下了两次毒,一次想让我毁容,一次想要我的命,好在我命大。当时我已经放弃希望了,反正我也逃不掉,不如在临死前做点好事,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爷……”邱铭远停下动作。 我朝后一挥手:“你不用太感谢我,我不过是顺手而已。” 我叹气继续往下说:“你之前中毒就是为了要救这两人,说老实话那时我心里是怨他们的,如果之前他们能听你的话回去,又哪会……,但后来我想了又想,其实他们也挺无辜,魔教被灭根本与他们无关,而且如果不是我之前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人,他又怎么会急于向你们出手,说到底还是……” “别说了,回来就好。”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邱铭远从背后抱住我,强壮有力的臂膀紧紧环在我腰间,我微一震,心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一个月前我与铭远之间那点不能为外人道的感情总是挠着我的心,磨着我的肺,压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太多太沉,说到底就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他说他没用,我亦如此,谁都不用责备谁,怪只怪我们相逢在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地点。 明明是充满温情的拥抱,我却觉出了凄凉。 “喂,我说你们……”上官瑞的话还没说完邱铭远就弹开了,幸而这次他没说“臣逾越了”这类话,不然保不准我一巴掌扇上去。 上官瑞看看我又看看邱铭远,砸了砸嘴:“我好了,你们俩继续吧。” 我横他一眼:“出去了给我拿身衣服进来。” 上官瑞阴阳怪气拖着调子道:“遵命----” 邱铭远不声不响地跟着上官瑞出了池子,我闭着眼趴在浴池边,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不想想,想起谁都怪累的,闭了眼休息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最近一直在写第三人称文的关系,每次想写这篇都是对着电脑犹豫的没法下手,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同时连载两篇了,太痛苦了,一直不入戏,被卡的不上不下,前文看了好多遍,就怕把人物性格写走形了,orz,神啊,救救我吧---- 老习惯了,还是开个头,字数多少不是重点,逼迫自己这两天写完这章。 哭泣更文,感谢支持偶滴各位~~俺其实也想快快更文滴~哎哎~~~ 九二节 一夜好眠,直到东方肚白,来福轻声唤我,方才悠悠醒转,先是迷迷噔噔,再而惊起,手往身旁的位置一摸,空空如也,连一点残留的余温也不曾有。 大约是因我神色太过惊惶,来福笑问:“主子,可是做了噩梦?” 我松下一口气,环顾屋内,哪有来人夜访的痕迹,就连那一丝酒意也在不知何时全都散了开去,恍然若梦,只是,不是噩梦。 我笑笑起身梳洗,来福伺候我穿上朝服,吃过早饭便一起上了马车往宫里驶去。 路上,来福打趣我道:“主子昨夜睡的可好?瞧您这神清气爽的模样,倒与前几日大不相同。” “是睡的不错。”想起这几日晨起的狼狈,在马车里还睡的东倒西歪,不由也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想我到此也一年有余,虽不至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离十了,就算是在赶路途中大都也是在熟睡的情况下启程,哪次醒来不是自然醒的呢,如今却要被逼着五更天不到就要在宫门外守候。来福说我算是幸运的,因为王府离宫门并不太远,那些住的稍远些的大人们,哪个不是二更天起身。 这早朝制度,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给予非人的精神上的折磨,也就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感受到,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上天赐予多大的幸福。 又一想皇帝天天都要如此过活,就觉着做皇帝其实也并不那么美好了,虽然也有例外,那位据说二十三年没有早朝的明神宗万历皇帝,就是一位精神与人格都极为彪悍的人物,绝对当得起“神宗”二字。 早朝时,各位大人们总有禀不完的事务,比如说,现下边关的战事进行的如何如何,军需问题如何如何,正在兴建的新都皇城又如何如何,再有就是目前的重头戏,皇上的大婚与下月的寿诞,另外那些时常都会有的天灾**更是不在话下。全是些让人闹心的事,每每我都得把脑子放空才行,不然三个小时下来,整个人精神不济不说,连情绪都会变得极为低落。 然而有琴渊却从不会露出不奈的表情,的确,作为皇帝来说,他是极优秀的。 朝堂上,他时不时会问:“臣弟以为如何?” 每次我都会表现的很茫然,然后想也不想的说:“臣弟以为皇兄说的极是。”反正我是著名的绣花草包王爷,正好衬托他的英明神武了。 对于周身投来的,夹杂着鄙夷,轻视,不屑等等情绪的目光,我都回以微笑。 独独一人,邱铭远的二哥邱敏远,总是拿探究的眼神看我。 我向来是不看他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有琴渊的心腹,我把他归为不可碰触一类,如果可以,连眼神也不要碰才是上策。 他们家取名也真是怪,邱铭远,邱敏远,也不怕别人分不清楚。 退朝之后我总是被留下的那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有琴渊让我做的,无非就是个“陪读”的差事,大约是一个人嫌闷,以前无聊起来,好歹还能这个宫那个宫的串串门,如今诺大个皇宫,就剩他一个,孤孤单单的,好不寂寞。 去到潘龙轩,有琴渊照例就是批阅各地呈上的奏折,小山似的,总也没完。 我则在一旁看书喝茶,才翻了几页,眼皮子就慢慢耷拉下来,伸个懒腰,起身往书房内间走,才走几步,就被有琴渊叫住,“易儿,过来。” 我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哈欠连天:“我困极了,有什么事等一会睡醒了再说吧。” “过来。”他沉声重复道,话中带着不容再议的威严。 浑身放松的时候,就容易忘记现在面对的人是皇帝。 我抹了把被哈欠打出的眼泪,转身走到他面前,半眯着眼睛,轻声道:“我困了。” 他猛的一扯,转眼我便躺进了他怀里。 “你瞧这折子,是今早礼部才呈上来的。” 听他话里透着的兴奋劲,大约是什么好事吧,可我实在想睡,连敷衍都没力气,只轻轻“嗯”了一声。 有琴渊自顾自又说:“易儿,还记不记得的你走之前与我说的科考之制?” 我闭着眼又“嗯”了一声。 “你走之后,朕与行之(邱敏远的字)细细商讨之后,决定即刻在各地贴上皇榜,凡在籍男子均可报名参加,以三个月为间隔,乡试、县试、州试、殿试,而殿试之期,正是十日之后,这折子上,就是所有参加殿试学子的名字,就是你说的天子门生。” 我这才睁开眼睛,“进行的这么顺利?没人反对吗?” 他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由望族推荐制变为科举选拔制,其中所遇的阻力自然不会小,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既下了狠心改革,任谁都是挡不住的。 “朕让礼部办起了文武学院,朝中大臣们的子弟,或是他们推举的一些人可以不参加科考,但必须入学为期三年,之后考试,合格者才能够入朝做官,不然只可世袭爵位,不可参议朝政。” “这方法倒是不错。” 那些庸才子弟虽继承爵位,却得不到实权,久而久之也就会没落下去。 有琴渊叹道:“朕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够完善,但也只能如此一步步走下去。” “你是个了不起的皇帝。”我说的十分诚恳,打心底里我是佩服他的,如今与我三言两语说的,背后却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个夜晚。 他柔声道:“都是易儿的功劳。” 他笑着越来越靠近过来,幽黑深沉的眸子里闪现出烁烁星光。 我一时失神,直到感受到他的鼻息,才慌忙撇过头:“皇上说笑了,明明我就什么也没做,怎的说是我的功劳呢。”他似乎并未受到干扰,就在几乎碰触到我时,我忽然说:“之前还剩下十八计,你什么时候想要?” 这是何其扫兴的话,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有琴渊不意外的顿僵住,面孔线条都坚硬起来:“易儿,别惹朕生气。” 如非不得已,我也不愿提及这个话题。 有琴渊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要默默拉紧我们的距离,与我的相处,近乎是小心翼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努力的保持着小心翼翼,比起一年前,他似乎显得不再强势,但伪装毕竟只是伪装,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厌倦扮个好情人,他是皇帝,已经深入骨髓。 “我没想惹你生气,”我轻轻推开他,保持一臂的距离,“难道说,你不想要?” “自然是想要。”他后又补了一句,“想要你----” 我悄悄从他腿上往下滑,宁愿跌在地上,也比坐在欲求不满的男人身上好。 但可惜没有得逞,又被他捞了回来。 他凑在我耳边,轻道:“都好些日子了,还没缓过来?”手扶在我腰间,暧昧非常的捏了一把。 “还是……还是,不要的好,”我咬紧后槽牙,深吸深呼之后,“你不担心欧阳谨华了?” 他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她的好。” “不提就可以当她不存在?”我轻哼,“鸵鸟”这两个字咽在喉咙里。 他玩味的看我:“易儿是在吃醋?还是……”手更收紧了些,胸膛几乎贴在一起。 我呸,吃醋,我还吃酱油呢! “皇上向来稳重,如今这举动可一点也不像您了。”我轻轻的笑,“您要知道,女人是最小心眼的,一天没有大婚,就表示一切都还未成定数,要让欧阳谨华知道您虽明着解散了后宫,却暗地里与自己的‘皇弟’偷欢,您猜她还会不会一心一意的想要嫁过来?她不嫁过来是小事,两国依旧是两国也是小事,只怕她反倒去帮着曜日打我们……我知道您一直就有一统三国之心,如今为这种事而毁于一旦,您甘心?” 他眉头似是微微一动,却还是面带笑容,手也并未松开半分。 “易儿说这番话,是为了想要避开朕,还是真心为国家,为朕考虑?” “一半一半。”我撇了撇嘴,故作不悦,“易儿心里对您的确有怨,这一年来,我所受的一切,几乎丧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谁,我清楚,您也清楚。易儿就算气您一年半载也不为过吧?”这番话说的自己也鸡皮疙瘩一打打的往下掉,面上却理直气壮的盯住他,有琴渊是何等角色,一丝破绽都会被他看透。“另一方面,易儿也的确是考虑到了欧阳谨华的问题。当然,您是不会怕她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真出了岔子,您说到时要如何收场。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一万。易儿不想成为罪人。” 推一把,拉一把,他是皇帝,纯粹说他怕那个女人,面子怎么挂的住。如今给他一个台阶,不怕他不乖乖下来。 他面露愧色:“易儿,是朕对不起你。待局势稳定之后,朕一定……” 我捂住他的嘴:“皇上不用承诺什么,您的心,易儿明白。” 再聚首(2) 大约一刻过后上官瑞才拿了衣衫进来,他自己也换了身新的,鹅黄色的长衫衬得他书卷气十足,把衣服放在木头架子上后并没马上离开,他走到我身边撩起衣摆蹲下,我依然趴在池边,肩膀都凉透了。他拿起旁的木勺从池子里舀了热水往我身上淋,一勺接一勺,不紧不慢。 凉意渐渐被驱散,我无意识的轻轻叹气,上官瑞似笑非笑:“累了?” 我不置可否得看他一眼,累吗?勉强的扯动嘴角,我笑答:“不是累,是窒息。” 窒息,是的,我感到窒息。心里压了太多事,身旁没一个好的倾诉对象,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再强的男人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何况我只是个普通人。 上官瑞饶有兴趣:“可否说来听听。” 我迟疑地看他,半晌,直起身靠在池边揉揉额角:“只是在烦以后的事。”上官瑞终究不是个好的倾诉对象,不明的来路,过胜的好奇心,以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都令人感到不安。 上官瑞只笑不言,很普通的笑声,听在我耳里却像是嘲笑,笑我的欲盖弥彰,终究还是我沉不住气:“你笑什么?”问完便很后悔,攥住沉在水底的毛巾往身上狠命地擦,说你蠢你还立马学猪哼哧,无药可救! 上官瑞从容得收起笑声,嘴角的弧度却未改变:“王姑娘倒是很关心在下。” 夹枪带棒的话扎得人耳朵疼,评心而论上官瑞帮了我不少忙,如果不是他小七早去给阎罗王当女婿了,忍下想反咬回去的劲,我问:“我说你真打算跟我们去曜日?” “不一定,看情况。”他凉凉地丢给我六个字。 我点头“嗯”了声,典型的自由随心主义者,江湖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又想起小七,好奇被朝廷召回之前他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记得他说过“年少轻狂时也曾闯荡江湖”,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的年少轻狂,只看到如今的邱铭远,他稳重,可靠,拘谨,守礼,却也不够自信,略显沉重与压抑。 如今的邱铭远是朝廷栋梁安国将军,是为护我周全而隐瞒身份的侍卫御七,那个上官瑞口中的绝情剑客秋凌风,令我感到陌生。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何他会被人称为“绝情剑客”,小七在我看来从来都是温柔且笨拙的,如何都与绝情这两字搭不上干系。 “凌风在房中自省。”上官瑞不咸不淡地说。 “自省?”我先是一愣,尔后苦笑,“不如我修书一封予皇兄,让他把小七召回吧。” 上官瑞问:“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长舒一口气:“对我,对他,我想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上官瑞看了我很久:“我不懂。你们明明互相喜欢……” 我打断他:“谁都可以喜欢我,但他不行,且不说他是皇兄派于我的护卫,他家中更是有苦苦守候的妻子,现下他并非孑然一身的剑客秋凌风,他是臣子,更是丈夫,我不能陷他于不义。之前我用自己为他换取解药,他一定非常苦恼,非常矛盾,但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他死,想他活着,……活着回去。”我打定了主意,“等他身上的毒彻底解了,我就修书给皇兄,让他回去。” 上官瑞放下木勺站起来:“你真打算那样做?” “嗯。”我含糊地回答,走出水池,浑身**的,有些冷。 “不与凌风商量?” 我抬头看他一眼,尔后很快将目光移开,心情烦乱地擦干身体和头,我粗鲁又蛮横地穿上衣服,赤身露体与人谈话是不明智的,似乎整个思想都□在上官瑞面前,不想被人看透,我并不觉得自己反常,没有人喜欢被看透,那感觉糟透了。 然而上官瑞显然是不打算就此结束话题,“我想凌风他并不愿意离开。你失踪这一个月,他……” “够了。”我打断他,“我知道怎样做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你觉得最好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想要的?”我朝他冷笑,“看来你比我更天真。你在期望什么?我与凌风来一场不顾一切轰轰烈烈的旷世绝恋?” 他双手环胸,探究的看我,揣摩着,然后下结论:“你放弃了。” 我不想回答,系上腰带往外走。 他喊住我:“等一下。” 我没有理睬,加快了脚步。 “脖子后面……”上官瑞一阵风似的闪到我面前,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得已停住,摸了摸后颈,“什么?” 他比划着,指了指我的脖子和后背,“我建议您把衣领往上提一提,还有……背后的,唔……那些……”他吞吞吐吐的,弄得我更是一头雾水,“痕迹。” “背后?痕迹?”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该死的!”我诅咒道,前两天的那次,还有昨天,闻人翼一定是故意的! “刚才凌风看到这些,脸色很不好。”上官瑞唯恐天下不乱的补充道。 我拉高了衣领,推开他,狼狈地了冲出去。 微凉的风迎面扑来,我深吸口气,对身后的护卫说:“我想出去走走。” “御五煎药去了,他说您需要休息。”御六恭敬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本想坚持,但御六脸上明显的疲惫与青黑的眼圈令我无法说出任性的话,这些护卫也不容易,应该体谅他们的心情。我回去自己的房间,进门才现小七也在,他没有看我,只是坐着愣,面色深沉,我吩咐御六他们去休息,有小七在,我很安全。 我走到床边,现之前被弄脏了的被褥全都换了新的,脱鞋上床,钻进被子里脱下外衣放在一边,想躺下,才想起头还湿着,只得靠着。我拎起被子闻了闻,没有阳光的味道,想起来福,他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给我做的枕头也随着我辗转奔波,终是葬身火海。 我轻轻叹气,不停拉扯头,扯地头皮微微疼,心里反而好受许多。 很久之后,我打破宁静祥和的假象,“我们谈谈吧。” 邱铭远站起来,背影僵硬且沉重,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跪下,一言不。 许多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但并不表示不会伤人,我感到无力,轻叹道:“起来吧,你跪着让我感到别扭。”轻拍床沿示意,“坐这里,我有好些话想和你说。” “臣……”他低着头,“臣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别说,听我说便是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拘谨的在床边坐下,游移了许久的眼神终于看向我。 “你不用自责,他并没有真正对我做什么。”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在意,轻松,却似乎达到了反效果,邱铭远眼中是心疼,他缓缓抬手,手指触到我脸颊上,又很快收回,“我不会放过他。”他恨恨道,话语中的坚决令我心惊,这两人要是对上免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大战。 我极力思考该如何缓和这仇恨,“当初我用自己去换解药,就做好了被……的准备。起先我想与他同归于尽,但没想到他狡猾的只肯给一半解药。其实这一个月他对我挺好。” 邱铭远说:“他想烧死你。” “是啊,他想烧死我。”我心虚地重复,“但我不也想他死么,而且还放走了魔教的仇人,他要杀我算不上过分,况且他没有真的对我下手,不是吗?我被救了,这说明他也不算太坏。” 邱铭远盯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把眼珠子撇到一边,下意识地挠头:“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他并没真的想杀死我。”越说越乱,看来要化解小七对闻人翼的敌意并不容易,我担心的是闻人翼出现的那天,至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以哪张面孔与身份混进我们之中,以闻人翼的性格,想放心实在太难,脑子乱做一团,“算了,刚刚我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在为他开脱。” “我没有,只是感觉,如果他想杀我,一掌就可以,又何必大费周章。” “但事实是他把你留在那里,然后点燃了火!”他低吼,压抑着怒气。 我愣了好一会,怒的邱铭远让我感到陌生,我差点丧命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要深的多,一直知道他压抑着感情,但到底是如何,他从未对我说过。 “我……”他满面歉意,我抬手阻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 “王爷,你对他,是不是……” 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你别多想了。” “是么。”他轻声说,眼里充满疑虑,我本想再次强调,但又担心说多了反而会坏事,最后我选择转移话题:“你身体里的毒如果不及时解,会有危险吗?” “性命是无碍了,但上官说也许会……”他的眼神马上变得黯淡,“不提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猜测道:“会影响你的武功?” 他露出笑容:“不用担心。” “我会想办法的。”看来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剑客,如果失去了武功,等于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忽然收起笑容:“就算会散尽一身功力,我也不许你再去找他!” 从邱铭远嘴里听到“不许”这两个字真的挺新奇,我笑起来:“你更像是王爷。”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的态度异常认真,完全不理我的调侃。 我严肃的跟他保证:“我不会再去找他。” 但是他会来找我,我们之间的纠缠,已然成为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看了很多连续剧,所以米有更新了,o(n_n)o哈哈~,总结一下。 《神秘博士》第一到第四季,很经典的科幻系列剧,最喜欢第十代博士,可惜第五季据说他不演了。 《火炬木小组》第一,第二季,主角是个很帅的gay,而且还结婚了,他另一半也非常帅。在片中他是个双性恋,基本这片子可以当bl剧来看。 《同志亦凡人》英国版,以前看过美国版,不过到第三季我就没耐心了,个人觉得英国版更精炼,也许人物不及美版的美型,但在情节处理上更胜一筹,而且我现英国人不如美国人那么喜欢美男,他们更喜欢更深层的东西,有关美女也是,《神秘博士》和《火炬木小组》中的女主难看的我想哭。 《梅林传奇》第一季,讲述有关亚瑟王和伟大的魔法师梅林之间早年的故事,照理说这片子设定应该只是单纯的友谊,可是看着看着就味道不对了,小梅林和帅亚瑟之间暧昧的不行,本来以为自己写bl才会想歪,后来去贴吧一看,原来大家都是那么想的。 《伪装者》第一季,这片子是十多年前的老片子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正大综艺之后的正大剧场,当时是一集不落的追着看的,还有《侠胆雄狮》,绝对经典的片子。《伪装者》目前拍到第四季,我还剩三季要看,咳咳,所以说最近估计写文时间不会太多。 《丑女贝蒂》美版的主线很混乱,本来以为贝蒂会变漂亮,然后和老板日久生情,后来看第三季才现编剧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失望之极。而且看网上新闻说《丑女贝蒂》收视率越来越低,可以理解,越来越无聊了,大家想看的就是灰姑娘,就是很狗血的剧情,一定非得脱势必将被群众抛弃。写文似乎也是这样,真希望编剧能迎合大众口味。收视率不佳直接导致第四季难产,哎。 目前就是这些了,过年前还在当当上定了足有半米高的书,吼吼,人生啊人生…… 九三节 一场诉尽衷肠的告白令我暂时摆脱了危机,回到府中,我便着手书写三十六计余下的那一半。写的累时,也会想甩手不写,反正是要走的,写与不写,似乎没差,但又一想,曾经我答应了只要他把来福还我,余下的十八计就会给他,犹豫再三,终归是做不出这等不守信用的事,只当是临别礼物了。 月上柳梢头,来福砚墨砚的半眯着眼,头也瞌睡的不停点了又点。 我看的直笑,正想开口让他先下去睡,忽一阵劲风迎面而来,把半掩的窗户吹的“砰砰”作响,桌上罩着的烛火也晃动的差点熄灭,来福顿时惊醒,怪道:“怎么起风了?莫不是又要下雨了吧?”说毕,搁下手中的墨锭便去关窗。 我道:“来福,你让下人去把浴桶拿进来,一会写完了我想在房里洗个澡。” 来福道了声“是”便出了门去,不一会,带着几个人,扛着一只注满温水的硕大浴桶进来。 “主子,先别写了,让奴才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我看你也困的很了,明日还要早起,先下去睡吧,一会我自己洗就成了。桶什么的就搁我房里,明儿早上再让人来收拾。” 来福从柜里取出件前几日皇上赏下的雪白狐裘与我穿上,嘴里叨叨着:“看这天似是要冷了,主子您也别写的太晚了,一会就洗吧,不然水放凉了,要洗出病来的。明儿您又要早起,睡的太晚了我怕您身子……” 看他碎碎念没完了,我赶紧阻拦,起身推着他出门:“行了,我自个的身体心里有数,又不是豆腐做的,哪这么容易就病啊病的,快睡去吧,明儿你起晚不打紧,害我误了早朝就是大事了!”语毕,我关上房门,又喊了声:“快睡啊----” 只听来福隔着门叹了声,道:“是。” 我回到桌前又写了两行字,估摸着人都走远了,起身去熄了房内的其他几盏灯,只留下桌上的一盏,又蹑手蹑脚的走去打开朝向后院的一扇窗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用压得低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朝天上喊话:“喂,出来吧!” 等了一会,压根没半个人影,我抓抓头,难道是我神经过敏? 正纳闷时,只觉头顶一朵绵软的黑云飘落下来,衣袂翻起,潇洒似仙。 我心里嗤道:每次出场都要摆pose,当我们是在拍电影么! 二话不说,便拉了来人的衣袖就大力的往里拽,这要反应差点的,跌个狗吃屎是免不了的,但可惜那人是闻人翼,武功高强的闻人翼,自然是身形一晃,人就随我进了屋内。 大约是我昨天指责他穿了白衣服的关系,今天来便换了一身黑色。 我小心的关上窗户,尽量控制住不出一丝响声。 我比手画脚告诉他要小声,来福就睡在旁边的屋子里。 闻人翼淡定的撇我一眼,道:“伺候你的那个小太监,我下来的时候顺手点了他的睡**。” 我愣了愣:“怎么点的?” 他摸出一颗黑色的东西放在掌心,我凑近一看,分明是一颗红豆。 我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 他面无表情的把红豆收起来,看来今天没喝酒,整个人非常正常。 “可你每次来都点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不放心的追问。 闻人翼的嘴角似是抽了一抽,淡淡道:“不会。你执意要来救的人,我不会伤他。” 我摇摇头,质疑道:“我一直以来都怕你会杀了他。” 闻人翼撇我一眼,坐下道:“我是曾想过,杀了他,就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绊住你,而且他也没有武功,要带他走,也只是一个累赘。”他又看我一眼,“不过……还是算了……” 我皱起眉头,就知道他起过这个念头。 “你要敢伤他我跟你没完!” 闻人翼没再多说,拿起桌上那一叠我写完的纸看了看。 “三十六计……我似乎听大师兄说过,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写这个做什么?” 我一把抢了过来,宝贝似的拿了本书夹起来,放到架子上收好。 穿越的人多数都能从三十六计中挖出几条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但真正能把整本三十六计具体内容默写下来的,屈指可数,对于自己这点小本事我还是有些得意的,只不过也因为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没什么,闲来无事写的玩的。”我敷衍道,事情的真相我并不想告诉他,连忙转移话题,“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今儿你又来了?别没事就来串门子行不行,谁知道有琴渊摆了多少双眼睛在我身边,被现了可不是玩的。” 他不甚在意:“就那些草包……”他以一声轻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泼他冷水:“呦呦呦,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点学长就比你强一百倍。” 俊脸一拉,伸手一拽,我便被他紧箍在胸前,他抬头盯住我,凶道:“你真的这样认为?”面上阴沉沉的,强装凶悍,却让人觉着骨子在疼,就像是被伤了的野兽,血流的凄凄惨惨,却还要张牙舞爪,不肯示弱。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柔声道:“是不是从小就一直就有人在你耳边说大师兄比你强,比你好?” 闻人翼动动嘴角,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把头转到一边。 可怜的千年老二,难怪学长总是有意无意的会让着他,作为那时一个大人心小孩身的穿越人,自然是不想跟个孩子争个高低的,难为那孩子却总也不服输,就是要过他才肯罢休,又想起闻人翼曾给我说过的那个故事,真是个级没有安全感的别扭孩子。 我自认为很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小孩。其实你又何必跟他争,他多大,你多大?根本就没有必要么,而且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是,学长也许在有些方面是比你强,但他也有比你弱的呀。” “那你说,他什么比我弱?” 凤眼一挑,满含期盼,黯淡的眼神再次变得明亮。 “这个……”我看看天花板,又虔诚的看看他,“你容我好好想想……” 眼角一垂,又开始与我闹起脾气。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如他。” “对了对了,我想到了!你醋劲比他大!”我捂住嘴哈哈笑。 他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把我一甩,就要破窗而出。 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开玩笑的。” 他头也不回,我赶紧用两只手抱住他的腰:“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刚刚只是玩笑话,你当然有比学长强的地方,比如说你长的比他好看,还有你功夫比他好,另外,你会医术他不会,你会用毒他却不擅长。好了,我都说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气啦!” 他猛地转身,定睛看我,我愣了愣,道:“不生气了?” 衬着温润的烛光,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许久都没说话。 我歪头看他:“不气了就好。” 他也勉强的扯扯嘴角,聊充微笑。 一时又没了话茬,我瞟了一眼还在氤氲着热气的浴桶,顺口说:“要洗澡吗?” 他愣了一愣,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好啊。” 听他说好,我便后悔起来,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某种邀请,而此时此地,显然是很不恰当的。 正想说些什么,却现衣服已被他脱了一半。 闻人翼道:“乘水还热着,一起洗吧。” 我瞪大眼睛,怔怔看住他,无法相信他竟如此“无耻”。 眼睁睁看着衣服一件件离身,想反抗,又觉得自己做作,明明是我问的要不要洗澡,此时才故作小女儿态娇羞状拒绝的话,似乎有欲拒还迎的嫌疑。再说洗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如大方自然些。 直到裸身坐到热水中时,我还在,尽在神游。 闻人翼也脱了衣服坐进来,拿毛巾擦身时,忽然就说:“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出解你蛊毒的方法了,原本昨儿来就该告诉你,不过我多喝了几杯,醒来时你又睡的很好,不忍叫醒你,所以只能再来一趟。” 我先愣怔,后惊诧:“你有办法了?!” 闻人翼似乎一点也不激动,垂着眼睫,轻轻“嗯”了声。 原本我还在这件事上徘徊迟疑,这怪异的蛊毒,下毒方法如此下流,解毒方法大概也高尚不到哪里去,而我却再不想与有琴渊有任何身体上亲密的接触。 见闻人翼不说话,我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摇摇头,默不作声。 我想了想,小心又问:“是不是你还没有把握?不会毒没解成,我却……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他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犹豫再三,说道:“是的,不光是你,连我也会……”他没再说下去,而我们都已明白了互相话里的含义。 “为什么你也会有危险?” “因为解毒的方法。” “不会与下毒的方法差不多吧?” 他皱起眉心,顿了顿才点头。 我把脸转向一侧,感觉血液直往头部上窜,就是说要解毒,就得真枪实弹的上了。 “这次被我寻到一本师叔早期遗留在逍遥宫的手札,里面就有记载了千日醉的一些情况。” “哦,这样啊……” 我顿时觉得两个人如此□相向的讨论这个问题非常不妥,赶紧抢过闻人翼手中的毛巾拖了几把,又掷回给他,自己先跨出浴桶,擦干身体,穿上亵衣亵裤往床上躺去。 不一会,只听水声哗哗作响,闻人翼也跨了出来,我斜眼过去,灯光昏暗,虽看不大真切,肌肉纹理却依稀清晰,我翻了身,不再看他,身体越来越热,有些生理反应根本无法抑制。我赶紧趴睡,把下身掩藏起来,生怕稍后会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闻人翼熄了灯也上了床来,钻进被子,伸手想要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身上还湿的,别碰我。” “是吗?”他有些纳闷,“我明明擦干了。” 我把头歪到一边,说:“我困了,睡觉。” 闻人翼破天荒的说:“说会话吧,许久都不听你唠叨了。” 我真怀念他曾经对我冷冰冰说:“闭嘴,睡觉。”的日子。 我撇了嘴:“既然说我是唠叨,那还要说什么,说多了,只能更加被你说唠叨。” 他改口道:“那我不嫌你唠叨,你说吧。” 我猛的回头,呸他一声,“谁稀罕!” 如此一来,被他乘势一搂,整个人便贴上了他。 某个部位,不得已的暴露了内心底里那一点“龌龊”的想法。 他感受到之后,竟不客气的伸手去摸,嘴上还说:“何时变得这么害羞了。” 我几近怒吼,伸手推他:“我何时奔放过了!” 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声:“我喜欢你这摸样。” 我啐道:“变态!” “距离上次……也很久了。”他很认真的说,“难道你不想?” 正常男人会想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每次想起来,我就有种混乱的感觉,每次跟男人,似乎都有些被迫的情绪在里头,如此久而久之,多少会有些排斥。 这时,其实我想或是不想已不是主要的问题了,他的手已在上下摩挲,另一只手则环着我的肩,把我抱在怀里,嘴唇火热,含住我的舌头,碾碾舔舐,忘情又动情。 我也用手向下探去,作为回报,似乎也该为他服务服务,待碰到中心地带,与我同样的炙热,有了这样的认识,似乎心里平衡许多,也不知原先在别扭什么,大概是被闻人翼传染的,我这样想着,渐渐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加场h,猛然现许久不写,我竟然憋不出来了,汗的~~~ 凑合的写了点隐晦的大家看着吧,不好也只许砸花呀~~ HELLO ITTY不好惹 邱铭远从将军变身为小厮,本以为那句“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过是夸张煽情的说法,谁料并非如我所想,无论吃饭睡觉散步上厕所还是沐浴,他都是寸步不离。我曾试图说服他不必如此,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妖人”去向,如何再跑?但他不为所动,只说自己职责所在,他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但那片心却是真的无法再真,为此我也无法恼他。 头几回洗澡,我洗,他陪着,气氛压抑又古怪,两个人不比三个人,再加上我和他心里都有那么点歪心思,又愣是要做出清白堪比日月的姿态,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反正我很煎熬,特别是我偷偷拿眼瞧他,刚好撞上他也在瞧我时,那一瞬间,脑子是真有些懵。 只怪自己没有真正放下,当初耍赖和邱铭远睡一个被窝也不觉得尴尬,这感情变了,想再变回去,着实得下狠心不可。 不知不觉就入了冬,这一路,从繁华走到荒凉,为逃避战祸离开家园的难民越来越多,各州县官员解决的方法大多是把他们拦在城外,怕这许多人进城会扰了本地的治安,当然,有钱的不在此列,都是些原本就穷困的。 我一径埋怨有琴渊是昏君。 邱铭远说:“其实陛下早已下令让各地官员好好安置他们,但……以目前的局势,各地官员都是明哲保身,怕出了乱子不好交代,我想这些陛下并不知情,也是不容易,从即位那刻起,大小麻烦就一直未曾停过。” 听他这样一说我不禁有些同情起有琴渊来,“做皇帝可是不易。”想想历史,连连摇头,“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争着去遭那份罪。”之前的帝位之争我是没见识到,想来应该壮观,可惜了。 邱铭远神情肃然:“王爷,谨言慎行。” 我无谓地耸肩:“不碍的,他现在罚不了我。” 上官瑞凑过来:“王爷真没打过那张龙椅的主意?”仅凭这话就足以把他拿下治罪,上官瑞这厮真是百无禁忌,胆大包天。 邱铭远喝斥:“上官,不可胡言乱语!” 上官瑞似笑非笑,拿折扇轻敲手心:“差点忘了,你已入官场。” 这话说得很伤感情,气氛瞬即一沉,看邱铭远愣在那里我有些不忍:“入官场又非他自愿,上官瑞你别拿这话刺他,你逍遥自在一身轻松那是命好,真当小七是朋友就该体谅他的不得已。我知你怀念曾经一同笑傲江湖无拘无束的日子,小七也是一样,谁又不想那样活,我也想啊,可是行吗?人各有命,不是不想,是不能。” 上官瑞不是个扭捏的人,想了不多时便笑起来:“王姑娘教训的是,不管是否入朝为官,凌风依然是凌风,我们是朋友,这点永远不会改变。”随后用肘子撞了撞身旁的邱铭远,“对不住啦。” 邱铭远也想说两句,但又像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一笑。 上官瑞直摇头,爆料说:“以前在江湖上就是如此,旁人与他搭讪他大多不理不睬,大家都只道他冷漠脱俗,还送了个“绝情剑客”的称号,其实就是个不善言辞的呆子。” 我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但女人很吃这套。”上官瑞用折扇敲敲邱铭远的肩膀,笑得很是暧昧,邱铭远拿眼瞪他,可惜效果不佳,上官瑞绘声绘色地说起书来,被搭救的富家小姐,武艺高强貌美的江湖女侠,心气高洁的风尘奇女子更是必不可少,天雷外加狗血,听得我浑身汗毛直颤,说到最后上官瑞颇有些忿忿,“论长相我高你一筹,论才智我也高你一筹,为何那些女人就是看不上我?” 活跃气氛是上官瑞的拿手好戏。 邱铭远叹了口气,摇头不理他,尔后深深看我一眼。 我忙把眼神错开,“大约还有几日能赶上晋王?” 邱铭远答:“天好的话,大概两日。” “两日……”我轻声喃道,撩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已经进城了,没了那些逃难的人,有种祥和的错觉,但细细看,就能现行人脸上大多是愁眉不展。再有两日的路程便是晋王下榻的地点,也是目前正被曜日占领着的城池,“你今儿找时间给皇兄写封信,把一路来的情况给他说一说,让他想法子解决了那些人的安置问题,天越来越冷了,为了活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带头起来造反,外忧就够他头疼了,如果再加上内患,后果不堪设想。” 邱铭远应声,也是满面愁云。 睡到后半夜被梦惊醒,伸手一撸,额上全是汗珠子,是冷汗。依稀记得梦里被一小队长相凶残地日本鬼子追杀,我惊惶地不断奔跑,鬼子追的很紧,我想加,四肢却不大配合,身后的人伸长着手,只差一步便能追上来。害怕的感觉太真实,几乎以为不是梦。最后跑的筋疲力尽,动了放弃的念头,却意外的现不知怎么就进了家门,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要关门,把危险隔绝在门外,却不料门和门框不配套,短了一截,越急越乱,越乱越急,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就在这时,醒了。 梦是黑色的梦,黑暗总是能加剧人的恐惧感,我坐起来,看向在地铺上沉睡的邱铭远,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朦朦胧胧地,很安详。 冬天地上寒气重,对身体不好,我说不如睡床上,一人一被窝不打紧,他说不用,我想了想,没有坚持。 披了外衣下床,小心的绕过他,推开门,才惊觉室内室外温差不小,冷风一呼,鸡皮疙瘩立起,想回去拿件袄子又怕扰醒了地上的人,罢了,紧了紧衣襟出了门,只当吹吹冷风醒醒脑吧。 没敢走多远,靠在走廊尽头开了窗晒月亮,邱铭远要是醒了出来寻我,只消开门往左一瞧便能找见我,不至于惊了所有人。 出得这城再走一日就要正式跨入被曜日占领的地界了,心情复杂的很,就和那年大一,文艺部组织演舞台剧《梁祝》,我将上而未上台时的感觉差不多。那时以为自己准备的够充分,待在后台看到台下黑压压攒动地人头时,才现脑子早已一片空白,什么沉着冷静早就不知扔哪犄角旮旯了,畏怯地只想逃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就和现在我不能跑一样。 当时我演的是马文才,选角时王子公主自然不缺人演,问题在于“巫婆”,几番商讨后,我自愿抗下了这重任,谁让咱长的不帅又是部长呢。搁现在这脸怎么也得演个祝英台啊! 记忆很清晰,我紧张的不行,叫了几遍到也没听见,最后是被人推上台的,那个推我的人就是扮演梁山伯的乐书文,差点叫人笑话死。演完后群众反应马文才其实是个好男人,部里总结我演得极其失败,我直喊无辜。其实要说起马文才,我的确觉得他还不赖,在那个时代,他肯成全梁祝二人那是情分,不肯成全那是本份,古时婚姻本就讲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马文才本身也没有自主权,后来他肯让祝英台去梁山伯坟上祭拜已是宽容之至,可见他对他们终究是同情的,但无奈时代体制,大家不过同为牺牲品罢了。 呵出一团白雾,我站在原地轻轻跺脚,这时,一件厚实的黑狐大氅无声无息地把我裹住,一惊之下回头去看,邱铭远皱着眉头站在我身后,说:“怎么出来了?还穿的那么少。” 我一指天上的弯弯残月,笑嘻嘻说:“睡不着,起来晒月亮。” 大约是没听过晒月亮一说,邱铭远愣了愣,然后陪着我笑,很温柔的模样,“那也该多穿些,别冻出病来。” 我抬头继续看天,邱铭远的关心捂的我心尖暖暖的,自然而然也想起了来福,叹气道:“也不知来福好不好,去伺候皇兄可苦了他了。” 邱铭远说:“王爷多想了吧,去伺候皇上对宫里的人来说可是件美差。” 我很不以为然:“伴君如伴虎,那日子,根本不,尽在是人过的。千小心万小心,只怕惹了他不快,拖出去打几十板子那是轻的,要身子弱点的,被杖毙了也就是一席子埋了。还有啊,动不动就砍手砍脚挖眼割舌的,别以为只有牢里有刑罚,宫里那才叫个恐怖呢,随便给人按个罪名就行,判都不用判。弄死个人就像是碾死只蚂蚁那样简单。皇宫就像个笼子,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野兽,没东西能逃出去,强大的以虐待那些弱小的来排解自身的痛苦,还美其名曰弱肉强食,其实只是一群疯子,是疯子----”有缺憾的男人和整日等待的女人,怎么能不疯。 邱铭远大约是无言以对,只有沉默,要他接受这样的事很不容易,像他这样的江湖侠客是活在阳光下的,许多事他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皇宫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最神秘高贵的地方,殊不知这高墙内令人指的肮脏。 “按理说皇宫不该是最安全最有王法的地方么?”我自问道,古代这君主制度难怪会淘汰在历史的洪流中,人类在不断探索不断进步,缺陷固然还是存在,但相比起以前要好的太多了,不由的有些怀念,轻轻叹息,“还是会想家啊----” “皇上,虽说他,……终归是您的亲人。” 侧过头,看他一眼,他也正盯着我,这言不由衷的话大概连他自己也是不信,不过是顺着话想安慰安慰我,我笑了笑,搓搓手说:“回屋吧,我快冻僵了。” 邱铭远跟着我回了屋,我还是睡床上,他还是睡地上。 蜷在被窝里冷的牙直打架,冰块似的手放在腰侧捂着,想起了热水袋、电热毯、取暖器……就算没这些,好歹来个闻人翼也行啊,那家伙脸是冷冰冰的,但身体却很温暖,不由忆起那些同榻而眠的日子,那份感觉,撇开前因后果不说,有没有一点幸福的成分在里头?我有些迷茫。 “冷吗?”黑暗中,邱铭远瓮声问道。 我迟疑了两秒,“还好。”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于我,于他,都是如此。 两日后的正午,我们到达云城城门前。 “停下!”有人喝斥。 马儿嘶鸣声响起,马车停了下来。 今天车内只我一人,邱铭远驾车,上官瑞也老老实实的在骑马,今儿是正式跨入敌区,让人瞧见一车人嘻嘻哈哈的不像样。 “车里是谁?”那人语气不善。 邱铭远道:“车内是我崟月的琼亲王。” “你说就是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奸细?” 两日前我已命人给晋王送了信,告诉他我今日将达,难道说他没告诉手底下人?现下这城门如边界线,哪会有人贸贸然就越界,看来这位诚心就是想要找碴。 “公文在此。”邱铭远没恼,不想那人却得寸进尺,“不看,老子不识字!老子要看车里的,听说这琼王爷是个大美人,这出来的要是美人儿老子就放你们过去,要不是,哼哼,一个都甭想走!”话里话外都透着猥琐的暗示。 众兵士顿时哄笑起来。 心情随着笑声一径往下沉去,在还算是崟月的国土上,一个区区守门的兵士都敢如此蔑视我,那将来的日子,不由打个冷颤,甩甩头,会有办法的,我挺了挺腰杆,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曜日有书文在,我信他,也该信自己。 “小七。”我在车内喝道。 车外顿时安静下来。 “属下在。” “本王今儿心情不好,再有人敢出言不逊一律给本王拿下,擅自靠近马车者直接就地正法。本王是真是假是随便哪个下贱东西就能瞧出来的?让他们去把晋王请来,咱们就在这等着,本王多的是时间和耐性,耽误了行程看是谁来担这罪责。”当久了也该变回老虎来现现,才万里长征第一站就栽了个四仰八叉,不等于默认了以后谁都能在我身上踩来踩去?人善人欺,自古如此。 邱铭远似是微微一怔,打了个顿才应道:“属下遵命!” “你***不识……”话没说完便没了声息。 我在车内躺下,闭眼听着外头的动静。 邱铭远道:“得罪了。请令人去通知晋王一声,琼王在此等候。” “呸!凭你们的身份,也配!”那人显然是被邱铭远制住了,可以想象,他漂亮的身手顺带还唬的那一帮子阿兵哥不敢轻易上前。 邱铭远没有说话,只听那人“闷哼”一声,随即吼道:“要杀就杀,别以为老子怕死!” 我笑了笑,倒是条硬汉。坐起身吩咐:“小七,放了他。” 邱铭远不带犹豫的应道:“遵命。” 那人骂骂咧咧:“娘的,别跟老子面前耍把戏,老子不吃这套!” 我自顾自问道:“晋王有没有看我的信?” “看了,十二回来说是当着他的面拆着看的。” “哦,那我们就再等会吧,估摸着快到了。” “不用让人去通知晋王了?” “不用。” 话没说完多久,就听邱铭远小声说:“青岚来了。” 果然如我所料,晋王怕有失战胜国太子的身份就派了青岚前来,现在才出现怕也是想看出好戏。 青岚上前好言了几句,邱铭远没答话。 我道:“本王这身份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怎可轻易入城,不怕是奸细么?还有劳青岚侍卫走一趟去请晋王前来,弄了清楚才好,本王就在这等他。” 又说了几句,我坚持不入城,最后青岚只好去通知晋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看了几本清穿,深深感概于皇宫里压抑的气氛,那是真不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的地方。想看小七洒脱豪迈的童鞋要失望啦,既然入朝为官,他就不再会是无拘无束的江湖侠客了,而且玲珑要去的地方是危机重重的敌国,在崟月皇宫里玲珑尚且不能太放肆,何况是在曜日。小七要保护他,不仅仅是出了事上去拼杀,还要时时防他口没遮拦的胡言乱语,可怜的小七啊,你肩上担子太重啦。 呜呜,留言越来越少了,留言少俺就么动力写,写的慢留言就越来越少,ms恶性循环---- 九四节 翌日醒来,仿佛了一场春梦。照例是上朝、陪读、用膳、回府,日子一成不变,内心却另有一番旖旎,好在有琴渊并未现我的异样,他的全副精力,终究还是投入在伟大的江山社稷事业上的。 刚踏入府中便有下人来报,说邱家四爷已在前厅等了我好些时辰。 我先是一喜,尔后又有些担忧,脚下步伐不觉加快。自那日回来之后我就再未见过他了,一来起先住在宫中,出宫十分不便,后虽搬出皇宫立府,却因心里有顾忌,不想让有琴渊知道我与铭远关系亲密而有意疏远。我已在此事上跌过一跤,被有琴渊拿住来福要挟于我,铭远不能成为第二个来福。 到了前厅,他正静静喝茶,面上一扫往日的颓色,淡淡的,却看的出精神很好。 想来皇帝赦免另十二人的命令,令他心里好过了许多。 我挥退了众人,款款走入,铭远一见我来,便很快搁下手中茶碗,起身要与我行礼。 我也并不拦他,只因吃不准是否有人在暗中监视,该有的一切礼数还是行了的好,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他好。 我与他双双坐下,道:“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下头人说你等了我好些时辰了,还未用过饭吧?要不我让他们准备准备,你就在我这里吃了再走。” 他笑笑说:“不了,我今日是来与王爷辞行的。” “辞行?!”我愣了愣,心中难免生出些不舍,“回来才没多久,怎么就又要走了?是皇兄他派了你任务?” “不是,”他摇摇头,温言道,“朝廷的事已与我再不相干,如今我是无官一身轻。” “那怎么还要走?” 官场对于他一个“江湖人”来说,也许真的不大适合。而且他原本心也并不在朝廷里,不过是被逼无奈。邱家是世代的官宦之家,前面的兄长不是将军就是丞相,他顶着的压力相当大呢,如今被罢了官,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我师傅。他来信让我回御剑山庄一趟。” “怎么?出事了?”我虽不是江湖人,身边却有几个真真实实的江湖人,而且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纠葛是非,一时间也难以理清,本不想打听,但实在很难忍住。 “山庄没事,只是这次苏盟主广武林贴,召集八大门派合力对付逍遥宫的事,师傅说他已老,想让我代表山庄前去出席。”一说到武林中的事,他便让人觉着容光焕起来,完全没了之前作为护卫时的小心翼翼与谈起身为安国将军时的自卑忧心。 犹记得那一日他与闻人翼的大战,何等惊心动魄,何等夺人眼球。 那才是真正的邱铭远,曾经被唤绝情剑客,武林盟主的秋凌风。 我心内一震,联合八大门派对付逍遥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书文虽要我置身事外,两不相帮,但之前我显然是偏向铭远一面的,为此我还愧疚了许久,如今有这机会,自然要从铭远口中套出现有用的情报来才行。 “逍遥宫不是已在三年前被灭门了吗?现在顶多就是些残余流孽,值得你们如此慎重其事的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么?” 他正了神色道:“起先大家也只当是魔教余孽,闹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但如今八大派却接二连三出事,单单拿御剑山庄来说,先是我三师弟神秘失踪,之后小师弟小师妹也被他们抓了去,好在性命无碍。” 听到说到这里,我真的有些后悔救了那两姐弟,另外就是那只神奇出现在御剑山庄门前的断手。如果不是这些,他们不见得能够肯定是逍遥宫在作怪,毕竟这是古代,通讯闭塞,失踪个把人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其实这次能令苏盟主广武林贴的原因,还是因他的女儿。” 我转转眼珠:“苏月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盟主大人走丢了女儿,还不得恼羞成怒啊,说到底,又是因为我的关系。“就是上次在曜日找我们麻烦的那个疯女人吧?她怎么了?” “失踪了。”他说的不甚在意,却若有所思的刻意顿了一顿,“那日……有一人在我之前出手,王爷可知道那个神秘的帮手,是谁?” 被他突然这样一问,我反应不及的愣在那里。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提,所以我才会以为根本没人注意到那只来的蹊跷的打掉利剑的茶杯。 我讪讪道:“有这样一个人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他神情严肃:“王爷,你果真知道。”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才觉那是铭远喝过的。又尴尬的匆匆放下,内心一直呼喊“镇定”二字。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 “我一直在怀疑,怀疑那个所谓钟先生的真正身份。” 他的一针见血,更是令我心内七上八下,骗了他太多的事,原本潜埋在心底的愧疚奔涌而出,堵的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继续道:“那日你被逍遥宫的妖人劫去,尔后却救了我师弟师妹出来,我就有些怀疑,如此重要的囚犯,怎可能被你一个毫无武功之人轻易救出。之后我们得到消息前去救你,按理说那妖人大费周章的劫走你,却又单单把你留在了已燃起大火的宅子里。王爷之后的解释虽然是合情合理,却又不得不让我觉得哪里古怪。再之后不久,那个神秘的钟先生,性格孤僻安静,却独独对王爷和颜悦色。他是神医,自然能够察觉到王爷除了失忆之外,还身中奇怪的蛊毒,他却连一点惊讶都不曾有过,还为了医治王爷,一路跟随我们。家师曾说过,千日醉乃是七煞蛊王所创之毒,而七煞蛊王又恰恰是逍遥宫闻人鹰的师弟,所以说逍遥宫的人知道千日醉,也属正常。其实关于钟千,我曾暗中打探过,他理应是不会武功的,而我们身边的这个钟千,虽也表现出不谙武艺,却又时常在无人时打坐调息,但真正令我起疑有两件事,一件,就是那次王爷在园中被袭一事,照王爷的说法,就算是钟先生洒下迷药,但凭借那一点余力,取你与钟先生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性命也不会很难,然而你们却毫无伤。另一件,让我把这个所谓钟先生的身份猜出了几分,便是他很快就为我配制出了正确的解药。上官曾说过,那毒是很厉害的毒,可以说,除了配药之人,无人可解。这钟先生却只是把把脉,就制出了正确的解药,他虽是神医,也不过是比较高明的大夫,除非,他本人就是制毒之人。” 我听的冷汗涔涔,原以为他是莽夫,不过武艺高强,心思并不细腻,却不知他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说,不过是不想说。 我叹了一声,轻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 “是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对不对?” 此时铭远才显出一些激动,方才他长篇大论时,语气还相当平和。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不想说。” “为什么?”他攥紧了拳头,骨节白,“他掳了你去,不是吗?为何,你们要演这样一场戏?!” “不是演戏。”我非常无力,不知该从何解释这一切的原委,噎了半天,才慢慢道:“他对我,是真心的。” “只他是真心,其他人呢?我呢?”话一出口,他便觉失言,“我是说,我对王爷的忠心。何苦……要骗我!”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与你说。”心酸酸疼疼的,一切虽已过去,但曾经有过的朦朦感情毕竟不会似青烟一般被风轻易吹散,“我说服他,放我走,因为我必须走,身上肩负的责任不容我就此失踪。他不愿看我,尽在整日愁眉苦脸,便想了个法子,让你们来救我,但他又不放心我独自上路,所以才换了身份跟在我身边,守我,护我。” 他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似是不忍再听下去。 “铭远,原谅我,好吗?我并非有意隐瞒你,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让我实在无法开口。” 他沉默许久,哑声道:“这次你能够安全回来,其实是他救了你吧?” 我轻轻“嗯”了声,不想多说,说多了,只能伤他更深。 他深吸气道:“是我没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很想再抱抱他,说些安慰话的,却也知道,如此做,只能更加深彼此之间的伤痛,“当时那种情况,他只消除去伪装就能够畅通无阻,而你却要考虑更多的事……总之,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觉得难受。” 他没再说话,而我也只是沉默,彼此之间仿佛有了隔阂,不知该如何消除。 半晌后,他终于舒了口气,仿佛是想通了一般,转过头来,定定望我。 四目相看,让我禁不住想起那些刚刚离开崟月的日子,那些闻人翼与书文都还不曾出现的日子。 “王爷对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往后?”我慢慢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忽然皱起眉头,“为什么你当初还要回来?是为了千日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惊诧道:“你不希望我回来?” “不是不希望……只是,对于你来说,不是走了更好吗……皇上……他……”不等他说完我截了他的话道:“这话还是别说的好。”我知道他想说,皇上他终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回来,自然是有我必须回来的原因。” “还要走?皇上他肯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如果我像他一样,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他顿了顿,“你会不会……” 我喟叹道:“世间总是有许多不得已,事实上你并非无拘无束无牵无挂,而我,当时也有太多顾虑责任。而且你那么说,对你的夫人也并不公平。” 他苦笑道:“是的,不公平。什么都不公平……他的确,更适合你……” “他……”我不知该如何说。 “放心,将来……我不会伤他性命。” 我马上道:“我也不会让他伤你的!” 他笑了笑,眼角却是垂垂的,毫无洒脱豪迈之气。 “这次八派联合对付逍遥宫,比之三年前只会更加困难,如今我们连他们身在何处,有多少人马,想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你不需太过担心了。” 有关他们的恩怨,我又能说什么呢,看着他,我面色沉重。 想了许久,我道:“有关之前我被逍遥宫的人掠走,你未曾向皇兄提过吧?” 他摇头道:“没有,飞龙十三骑其他人都非江湖人,对江湖派别知之甚少,只知是武林人士,并不知道详情,我也未向他们提及过。” “那就好。”将来我是要跑的,不希望有琴渊从任何蛛丝马迹中寻探得逍遥宫的信息,万一下道圣旨,全国缉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教派要与朝廷相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铭远,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我?” “王爷请说,如是铭远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请求你,至此之后,不管遇到何种情况,都不要与我皇兄提及逍遥宫的事,能答应我吗?” 铭远愣了愣,尔后会意的笑起来,笑容中带了三分苦涩的味道。 “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何种情况,都不会向皇上提及逍遥宫三字。” 我松下一口气,虽知道铭远不是多嘴的人,但只怕万一,如此一来有了他的保证,我更能安心许多。 “这次离开……小竹,你夫人,与你一道走吗?” “不,她留在家中。” “那就又要与你分别了。” 这便是古代女人的宿命,永远只有等待。 他无所适从的笑了笑,“她并不介意。” 我叹了一声,“是啊,她也无法介意。” 此话一出口,我们都有些尴尬,似乎我说了很不适当的话。 他起身再次向我告别,我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背影孤寂又凄寒,我久久望着,直到他消失了许久许久,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仿佛完满被剐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那处不知该如何去填补,又血淋淋的让人无法碰触。憋闷着,几乎窒息。我知道,那不是爱,是什么,我却也说不清楚。 菟丝花 青岚走后马车外再没人敢大声喧嚷,只有些微如麻雀的叽叽喳喳声飘进耳朵里。我眼观鼻,鼻观心的盘腿坐好。我思故我在,一切不为外界所干扰。 不多时,便有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听声音不止是一匹马。 来得还真快,原以为他会拖那么一两个时辰抬抬架子,顺带杀杀我的气焰,没想到他如此配合,这我倒是始料未及。又或者……先前那一吻,他是真的动了心?怎么可能!拍了下脑门笑起来,晋王贵为太子,将来会成为皇帝,第二个有琴渊,人对于他们来说只分为有利用价值与没用利用价值两类。动情,简直可笑。 但话说回来,我摸摸脸颊,玲珑这张面孔,也是不错。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众兵士忿忿跪下行礼,口呼“太子殿下千岁”。 时机已到,我掀开帘子从容地走下马车,眼睛一时无法亮光,微微眯起,昂看向他:“晋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可悲又可怜的菟丝花终于意识到光靠信念无法生存下去,它决定向命运低头,努力攀爬上眼前这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紧紧缠住。 马背上,晋王居高临下静默的望我,背着阳光被阴影遮蔽的脸上一片荒芜,倒是挺应这前也黄土,后也黄土的景色。 晋王的沉默令我有些尴尬,我收回目光与笑脸,四下环顾,目之所及无一丝绿色,就算是冬天也不应如此,远处几颗像是被火灼过的残树孤孤单单,凄凄惨惨的立着,见证着此前生过的大战,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战鼓雷鸣,千军万马厮杀在一处,然后便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这出生和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不由肃然起敬得挺直了脊梁,不由我多想,很快思绪就被晋王冰凉应景的质问拦腰截断,“赵参军,还记得本王昨日是如何吩咐你的?”口气甚是威严。 这赵参军大约就是方才那位趾高气昂,无礼之极的军官了。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来到晋王马前,低头匍匐在地。 “琼王乃我曜日贵客,本王尚要以礼相待,你等竟对他出言不逊!” 晋王这话说的是赵参军,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心里暗笑,他装个样子也就是唬唬人,光打雷不下雨,既然面子我已争足,自然是要给人台阶下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赵参军也是职责所在,请殿下莫要责怪。” 晋王冷哼,“冲撞了琼王,岂能就此罢了!” 我轻叹一声,这场面上的推来搡去假的可悲,但却不能不做,“殿下仁厚,赵参军耿耿忠心,身为武将言辞上自有不当想来也是无心,现在既已证明了本王的身份,还请殿下勿再追究。” 晋王沉默了几秒钟,看似在斟酌,随后道:“赵参军,既然琼王为你求情,本王就饶你这回,记得将来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赵参军赶忙磕头谢恩:“谢殿下不罚之恩。” “该谢的是琼王。” 他转向我,头磕的很是勉强,“谢琼王。” 我伸手搀他:“不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这些将士都是战场上的幸存者,那些牺牲了的人用鲜血换来了胜利,换来了土地,到头来却让皇帝用来换了个没用的“祸水”,他们的愤怒理所当然。 他明显一愣,随后抬头看我,这一看更是让他直了眼。 我尴尬的抿嘴一笑,玲珑长得真是罪过,手上用了点劲,唤醒对方的神志。 “都起来吧。”晋王道。 赵参军也知自己失态,我松开手后他立马退开到一边。 趁着众人未抬头看我,急忙从马车里拿出大氅披上,戴上兜帽遮去半张面孔。 “王爷,上马车吧。”邱铭远走到我身旁。 我抬头看向晋王,他说:“走吧。” 我点头嗯了一声,回身上了马车。 晋王今日算是给了我十成的面子,一旦传了开来,总是能让曜日的部分人对我忌惮几分,日子相信会好过一些,但这只是开头,前路多艰险,还需小心谨慎。 没想到晋王落脚的地方竟是县衙,站在写有“公廉”两字的匾额下,心里莫名不快。且衙内外站的全是曜日的兵,我问:“地方官员哪去了?” 晋王把马缰交予青岚手中,看我一眼便往里走去,“牢里。” 崟月的官还算是有骨气,没因为曜日破城而集体逃亡。 我欣慰一笑,拉了拉兜帽,把那些士兵好奇的目光全数隔离起来,跟着晋王走了进去。 “这次我能回来,是不是让你感到很失望?” 走了一阵,我忍不住小声调侃他,晋王闻言突然停住,但只顿了顿便又迈开步子。 他既不答,我也不好再“挑衅”于他,玩笑就此打住。 他把我安排在他相邻的屋内,更是派了重兵守卫,本想笑他多此一举,但鉴于他此时显而易见的阴沉,我很识时务的一路保持安静,只听从,不表意见。 大约是晋王觉得我的飞龙十三骑很碍眼,把他们安排在了另外的院子,邱铭远也不例外。我倒是为此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让他盯的够呛,**权被剥夺的一点不剩。待人都**后我在屋里好好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我按着闻人翼教的法子练了会心法,直到晚饭时被人打断,晋王的随从过来请我去他那里用饭。 晋王住的屋子是县太爷的房间,比我那间大一些,倒也不见华丽,书却是摆了不少,这云城的父母官想来是个好官。 天冷便暗的早,屋内已掌起了灯,晋王坐在桌边端着酒盅看我,桌上是简单的四菜一汤。 我撩了袍子坐下,“你打算一直关着他们?” “等你到了曜日,自然会放人。” 我点头,“谢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酒壶往我面前的酒盅里倒酒。 透明的大概是白酒,闻不见所谓的酒香,倒是满屋子扎扎实实乙醇的味。 他倒得很慢,满了之后还再继续,我忙提醒他:“满了!” 他又点了两点才放下酒壶,杯中酒高出杯沿一点,成了一个平滑的弧形,却又没溢出,实在好水平,看他这架势是想与我把酒促膝长谈,不过就我这一瓶啤酒的酒量,只怕喝多了闹笑话,我说:“我酒量不好。” 晋王却答说:“这酒虽比不上宫中的佳酿,但已是附近能寻到的最好的酒了。”他原来误以为我嫌弃酒的质量。 我连连摇头澄清:“我不大懂酒,平日也很少喝。但既然晋王有这般雅兴,我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晋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十足一副酗酒的摸样。 漂亮话已经撒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一口闷。 酒是温过的,进入胃里只觉得暖暖的,并不是我想象中辣的呛人的烧刀子烈酒。 晋王又为自己满上,一口饮尽后,沉着嗓子道:“我的确失望。” 他的话说的没头没尾,我正给自己倒酒,忍不住就抬起眼看他,寻思着他失望什么,等明白了时,酒盅里的酒早就满的溢了出来,慌忙放下酒壶,凑着杯沿吮了一口,嘴里涩涩的不是滋味,不禁在腹中埋怨古人说什么好酒,美酒,我看是喜欢自虐的人才会爱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都没更新啦,知道对不起各位看客,但实在力不从心,每每夜晚躺下就想敲打键盘写故事,可白天醒来却没了感觉。这就像是以前没写书时,肚子里有故事,却没有勇气提笔把它写出来,因为开头简单,持续写下去,直至结尾却非常困难,也是因为如此,晋江遍地是坑。 我是想缓一缓,不想写的时候就放慢度,等想写了,再卯足劲头好好写,总之是不会弃坑的,只是辛苦了追文的亲们,我想把另一篇放一放,年内先把这篇写完再说,大概也是我一直一心两用的关系,最后两头空啊~~ ps:古代早前酒的度数是比较低的,武松喝的十八碗酒相当于是二斤56度的二锅头(这是查百度才知道的),所以用的酒具也比较大,直到后来浓度越来越高,酒具也变得越来越小了。不然古人喝两杯就倒了,也就谈不上什么把酒言欢啦,全都把酒倒地了~~ 九五节 铭远走的那晚又下起了雨,雨滴从游廊檐边淅淅沥沥的掉下,少许被风卷进窗来,打在脸上,凉凉的,我趴在窗边出神,只觉面上水渍一片,却也并不去抹,不知是泪是雨,只是呆呆望着远处。 来福自我在窗边起便陪伴在旁,时间催了几次,我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只含糊的“嗯”了几声,身却不动,渐渐的,来福的声音也远了,脑子里过的全是过去的景象,他的声,他的影,夹杂着许多其他人,如此,竟枯坐了一夜。来福劝告无果,硬是陪着苦站一夜。 熬夜加淋雨吹风,第二日上朝已是有些体力不支,行进到一半时,只觉身上燥热难安,视线逐渐模糊,咬牙强撑也不过一盏茶功夫后便人事不知了。 醒来时天还大亮着,心想大约只缓了一缓,自己并没昏睡多久,一时到没注意身在何处。 身上还热的很,头也沉的仿佛装了铁块,我又闭上眼,费力的踢掉身上的被子,扯了嗓子道:“来福,我渴了,快拿些水来我喝。” 意料中的细碎脚步并未响起,我又喝了声:“来福?” “朕已派人去你府中接了,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他。” 我猛地睁开眼睛,有琴渊端着一只茶杯,不喜不怒的站在床前。 “皇上?你怎么在这?” 他在床边坐下:“朕的寝宫,朕为何不能在?” 我四下望望,果然是陌生的宫殿,不是一味华丽,更加侧重庄严厚重。 我勉强支起上身,有琴渊伸手托住我,喂水之后,又扶我躺下,把被子盖严。 心里只叹自己不济,如今书文与闻人翼不在身边,饮食药石无人照应,我便是随着心情,饱一顿饥一顿,又兼之经常晚睡早起,白日却贪睡不起,作息完全紊乱,(一路看,才导致将养的大好的身体又再次虚弱下来。 戚怀仁不知何时进来,接过有琴渊手中的茶杯,又默默退出去。 有琴渊笑道:“方才你在朝上晕倒,朕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琼王长的似个水做的人儿,没想到真是水做的。” 我讪笑道:“今早起迟了,怕赶不上早朝便没吃东西,所以才会……” “别拿这些话糊弄朕,朕早传了太医给你瞧过了,说是什么肝气郁结,情志不舒导致气血不畅,又说你最近大约是劳累过度,受了些风就起来了。药朕已让太医院煎上了。”他微微皱眉,又觉得好笑,“朕就不明白了,情志不舒,肝气郁结都还能够理解,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可怎么又能劳累过度?难道只是朕让你上朝,身子就吃不消了?”不等我答,他又道:“还有来福这奴才是如何照看主子的,这个天也会让你受了风,朕……” 我轻轻扯他的衣袖,咳了两声,轻道:“皇上……” 他停了下来:“你又要为他求情。” 我笑了笑:“来福并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为他求情。皇上是明理的人,要是您病了,您会不会连带怪责伺候您身边的奴才?” “你与朕不同。” “有何不同?我又不是仙人,怎么就不能病呢。再说我病也非头一回了,前些日子在曜日,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大约是那时烙下的根。” 有琴渊颇为气愤:“这仇朕定是要为你报的!” “其实他们也没委屈我,来看的都是太医,用的又都是最好的药,下人们也伺候的周到体贴,只怪我自个身子弱,北方天寒,大抵是水土不服。” 有琴渊不爱听这些,只道:“少说些话,朕在你身边陪着,只管放心睡吧。” 我早有睡意,只是强撑,有他在身旁,我反而无法“放心睡”。 “皇上日理万机,怎可为我耽误公事,只管去忙吧,我睡一觉,汗也就好了。一会来福到了,便让我家去吧,在皇上身边养病,只怕把这病传了给您,到时可怎么好呢。” 他并未理我说的,只高声喊:“怀仁。” 戚怀仁很快进来,他又吩咐:“去拿两张小几过来搁在这里,再把外头桌上的折子笔墨给朕拿进来,朕要在里头看。”戚怀仁道了声“是”,便办去了。龙床是很大的,床栏顶罩,如果放下床幔,像足了一间不大的房间,但我想,睡在这样床上的皇帝却是寂寞的。 我知劝他无用,便无声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足够的地方。实在掌不住,就只管自己睡去,毕竟病着,想他也做不出什么禽兽事来。 睡到半醒不醒,就被人唤起来喝药,睁开眼一看,来福捧着药碗立在床头,我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递回给凑上来接碗的宫人。 来福笑说:“主子如今喝药可比从前乖了。”我笑道:“习惯了,这一年功夫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天天喝药的。”来福一时没了笑容,“主子怎么都不曾与奴才说过,要说了,奴才定不会让您像如今这样糟蹋身子的!”我挥挥手,边躺下去边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弱了些,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我要自戕似的。什么时辰了?” “午时初刻了,御膳房给主子备了菊花肉末粥,主子起来吃些再睡吧。” “都午时了?”我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却没什么缓过来的感觉,头还是和先前一样沉,身上也不大舒服。 来福又问:“主子?” “不吃了,我还想睡一会。皇上呢?” “先前还在的,刚才戚公公……” 不等他说完,我便侧身睡去,嘴里喃喃说:“不在就好……再过一个时辰叫醒我,我们家去……” 感觉只是眯了一眯,前一秒睡着,后一秒醒来。谁知这“一秒”,天就黑了。 我一动,旁边就有只手伸过来,在我额上摸了摸,说:“好像不热了,可想吃些东西?”我反应不及,还未说话,就听他唤戚怀仁进来,戚怀仁领了一行五位宫人进来,有手持洋漆托盘的,有手持脸盆痰盂的,吃了粥,喝了药,又漱口洗脸,被扶着躺下,这次倒是再睡不着,尤其是另有一个让我觉得威胁的人睡在身边。 熄了灯,他把我揽入怀中,轻声问:“可感觉好些了?” 我僵硬着:“好多了。”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明明让来福叫醒我,怎么他人也不见了。” “是朕看你睡的香甜,令他不要吵你。” “今晚……我睡在皇上寝宫似乎不大妥当,不如把来福叫来,我与他家去吧。” “朕让怀仁安排他这几日都住在宫中,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一同回去。你看你出宫不到十日就生了病,叫朕怎么放心的下。” 我默了默,轻声道:“皇上明日还要早起,睡吧。” 有琴渊笑道:“睡了那么久,易儿还能睡得着?” “那不然呢?起来去御花园里散步?”我侧身背对他,注定一夜难熬,这时要有人拿砖块砸晕我,我真是要感谢他了。 有琴渊竟真的起身,我忙拉他睡下,“我说笑而已,晚上又去吹风,这病猴年马月才能好?” 他笑着躺好,重又把我揽入怀中,“这样不是很好。” 我含糊的“嗯”了声。 有琴渊道:“朕最近忙于政务,想与你好好说说话却总也找不到机会,如今你病了,倒给了朕这个机会。” 我又“嗯”了声,本不想理他,却为不令他起疑,顿了顿,道:“皇上想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更新有些迟了。 这章也比较短,本来是打算写两个情节,不过似乎我啰嗦了点,这一个就写了2500,所以就分两章(当然,下章还没写),这个故事的确近尾声了,不过总在想如何收尾,从一个练笔的,只有一两个人物的故事开始,到现在居然拉拉杂杂也写了二十来万字,出现这些个角色,觉得还挺神奇,至于结尾,我会好好思考。 各怀鬼胎(1) “但又觉得庆幸。”晋王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愁苦矛盾的表情。 我诧异的看他,只呆愣了一秒便想了明白。轻轻哼笑一声,该说晋王肤浅呢,还是大多数男人都逃不脱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无怪乎历史上会出现烽火戏诸侯这类荒唐可笑的事件了。端起酒杯轻轻的啜,不由想起有琴渊,对他的理解又多了几分,或者说是欣赏。 “真的?”我放下酒盅,漫不经心的敷衍,脑子里盘旋着许多其他念头。 晋王微愠,冷哼一声,随后一杯接着一杯的直往肚子里灌酒,插空还抛出句狠话:“死了倒是简单。” 我抬眉,淡笑说:“我也如此认为,但没办法,老天不收我。倒叫殿下你失望了,天不遂人愿啊----”话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吧嗒一声,晋王把手中的酒盅扣在桌上,提高了声音道:“你是真不懂我说的话,还是装糊涂?!” 他眉头微皱,两颊熏然泛红,满是愤慨表情。 我抿了抿唇,歪头探究地看他,客观来说,晋王着实也是位出色的美男子,眼睛细细长长的,眼尾微微网上勾起,笑起来下眼皮会略微鼓起,是很标准的桃花眼,所以乍一看会显得有些轻浮,而不是似闻人翼的凤眼,带着犀利的冷然。鼻梁细挺,鼻头不够有肉,嘴唇略薄,色泽偏红,我一路打量,玩笑似地想,其实跟了他并不算亏,想着便不由自主笑起来,很可笑。 晋王急切地拉起我搁在桌上拿着酒盅的手,拢在掌心,杯子顺势便被甩在了地上,就在我可惜那只翠玉杯子时,晋王拉开琼瑶腔苦诉:“为何你不明白我的心?!” 我不受控制地微一颤身,“我----” 我应该配合地捂住耳朵,大喊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然后歇斯底里地冲出门口,这才够应景。 “玲珑!” “啊?”我回过神来,这胡思乱想的毛病总是改不了,面对晋王如此“深情”表白当口还能悠闲如斯,连自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来。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被紧紧握住的手上,这情形着实尴尬,现下真是我要依傍晋王之时,所以说抽手未免不大聪明,但让他握着又怕造成他的误解,引起许多不良后果,比如说被用强……等等,之前并非没有先例。 “殿下,您醉了……”我无可奈何地说。 思考再三,决定给个台阶他下。 “我清醒的很!”他并不领情,激动地喊:“玲珑,不要去曜日!” “啊?”我一愣,“不去曜日?” 这时我才真正反应过来,晋王今晚的“表白”目的何在。 苦笑自己单纯,傻傻地,尽在当他是周幽王,原来是刘备才对! “父王这次用八个城池来换你,难道你不明白他在打什么注意吗?” 我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父王想娶我做他的妃子?曜日可以有男妃?” “玲珑!我并非在与你说玩笑话!” 我依然笑个不停:“那你想我怎么样?不去曜日,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而你就在曜日某处置个宅子,把我往那一送,养着我,殿下,我没说错吧?” “如果,如果你愿意……” 我把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摇摇头:“承蒙殿下错爱,玲珑受不起。” 我的拒绝并没令他显出意外的表情,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复杂的看着我说:“虽然我已贵为太子,却还是比不上我的父王。” 我话中的意思我明白的很,他自己居心叵测,又有何资格来嘲笑于我。 我不客气地回道:“殿下于我也非真心,又何来谁比得上谁呢,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玲珑不过是只待宰羔羊,选择殿下,或是王上结果都是一样。但有一点不同,跟着殿下,崟月的子民将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然而跟着王上,玲珑起码在崟月还能博个好名声,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便拱手告辞:“玲珑连日奔波,又不胜酒力,已感头晕体乏,本事想陪殿下尽兴,现在看来怕是无法如愿。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便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等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着门板才吐出一口长气。 房中没有点灯,很黑,也很冷。 我望着某处呆滞着站了好一回,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总还是脱不去那层真心,无法习惯这儿人与人搁着肚皮的那层心眼,还以为古人傻,其实自己才真傻。原先是想靠着晋王,这会子想,只怕是挖坑卖自己。 晋王也不见得对我全是算计,真心或许有一些,但沾了政治权利斗争,味儿就全变了。 忽然想起书文,他在这呆了有27年了,比上一辈子活的日子还长,不知会不会和以前不一样。他走之前还在生我的气,的确,他是有理由生气的。但让人暖心的是,生气归生气,还是安排好了一切。心宽慰了不少,曜日险,但总还有书文,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在云城只过了一晚便又启程向曜日去了,这次走的很急,大抵是曜日那方催的紧了。 晋王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表面上我一直找赶车的邱铭远聊天,心里想的却是不知晋王又在打什么主意。 晋王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路上没与我说一句话,好似昨晚提议要包养我的是另有其人,让我不由想起了上次那一吻后也是如此,撇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既然他如此,我也暂且把心放下,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几天后,我收到了有琴渊的回信。 御五把信交给我时晋王也在场。御五选择这个时间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私下给不定晋王会怎么想,不如大方些。 有琴渊的信里果然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只说了些关心话,还有我说的那些他会好好处理。 看了两遍,确定没任何“暗语”在里头,我把信纸递到晋王面前,“殿下可想过目?” 晋王也不客气,接过去就看,看完总结说:“渊帝倒是很关心你,你也挺关心他。” 我眉头微一皱,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就那么怪,难道说是因为我心里有鬼? “我们是兄弟,互相关心本是应该。” 九六节 “聊聊你路上生的事。”有琴渊笑声很柔。 我警惕道:“一路以来所有的生事,他们应该都有与皇上报备吧?” 有琴渊道:“朕想听你说,你说的,一定比他们说的有趣。” 我低喃:“有趣……” “难道说没有生任何有趣的事?” “有吧。”我心不在焉。 “与朕说来听听呢。” 不知该如何说起,想了好一会,有琴渊也不催促,而是很有耐性的等待。最后决定还是少与他交谈的好,少说少错,说谎说的多了,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我道:“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除了闲时与晋王无聊的斗嘴,其他,都无趣的很。” 有琴渊默了一会,道:“怎么不与朕说说你被人掳去的事?”他还是笑的很轻柔,却让我感到有一丝不怀好意。他起疑了?或是单纯的感兴趣?我拿不准,只说:“那不是有趣的事。” “朕只是好奇,掳你去的人,他……没对你做什么?” “皇上当世上所有男人都好男色么?那人当时掳了我去,却不想我是个男人。只怪晋王,为了行路方便,就一直让我做女装打扮,因而让人产生了错觉。好在那人没为此杀我灭口,只扔我在一处房子里自生自灭,最后是邱将军将我及时救出,才保住了一条性命。皇上觉得这事有趣好笑么?”我不悦的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惶惶。 “易儿这一路,实在是受苦了。” 我转转眼珠,有些吃不准是否骗了过去,毕竟有琴渊不是好忽悠的。 “朕还听说,有位神医一直跟在你身边?” “嗯,钟先生,是晋王特地让人寻来为了治病的。因我骗他,说我在国内大病了一场,把往事都忘了精光,他将信将疑,才四处寻访了那位名医来为了诊治。” “晋王对待易儿,看来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这样认为?”我冷笑道,“我倒觉得他是在疑心我是否真的玲珑,不过没有证据,才寻了各种方法,想从侧面来印证罢了。” “那神医可看出什么端倪?” “我得的是失忆,在我那个时代尚且闹不明白,何况是现在,别说是神医,饶他是神仙也没有用,不过……” “怎么?” “神医他说我身子有些不对。” 有琴渊沉默不语。我暗忖,千日醉的事,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晓。不知他是否会向我坦白,如果他坦白,倒还能显出几分真诚,但依他的个性,大约是不到瞒不下去,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果然,有琴渊显出关切的模样:“怎么不对了?” 我笑了笑:“神医说我气血比一般人要弱许多,如此一来就特别容易生病,这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天长日久的,不是好事,只怕不好好调理,会活不过三十岁。” 他憋着的一口气似是送了下来,笑道:“如今易儿已经回来,朕自然会负责,一年两年调理下来,保管你健壮如牛!” “是么。”我淡淡扯动嘴角,“睡吧,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有想问的事,等易儿身子好了,精神足了,您再细细问吧。说了那么多话,又有些不大舒服了。” 搂着我的手在肚子上拍了拍,又在我耳后印,尽在下一吻,温言道:“那睡吧,等改日再与朕细说,朕想听你说,这些日子来,朕一直在想,易儿在做什么,易儿是否遇到危险,易儿心里是否会怨恨朕……朕真的,很想你……”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你”字,被微微的鼾声包裹湮没。 我似懂非懂,不是感动,而是同情。他是有些喜欢我的吧,这点认识让我不至浑身冰冷,却又做了那样的事,他下的蛊毒,随时都能间接置我于死地,他是如何想的?纯粹因为感情上,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或是他根本就知道血玉玲珑这件事,出于政治目的,不能够让任何人得到,最好的结果是又回到身边,如生出任何意外,那只有死这一条路。 我转过头就着月光看他,这时的有琴渊是最像书文的,温和无害,如云的墨一半洒在枕上,一半遮在脸上,模糊了精致的五官,神神秘秘,影影绰绰。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没有犀利的眼神,冷峻的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把遮盖在脸上的丝拨到脑后,细细看他,在脑海中企图搜寻曾经有过的一丝甜蜜时光,过了片刻,终于放弃,我与他之间,从来没有所谓甜蜜。就算最亲密的那刻,也尽是疯狂的掠夺与强迫的占有。 离开吧,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 在宫中住了三日后,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有琴渊终于放人,令我回府休养,早朝可免。直至九月初,魁星的欧阳谨华,带着华丽的仪对,浩浩荡荡到达了崟月,我才再次“复出”。 那天锦都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出了门来瞻望这位邻国的女皇陛下,也是在未来将与本国的皇帝一同统治两国的皇后娘娘,多么惊人的女性,怎能不吸引如此多人的目光。 有琴渊则站在高高的城门上,领着百官群臣,列队相迎。身为仅次于皇帝身份的亲王,我有幸站在他的身旁。这一站,就是整个上午。这天的太阳特别浓烈,金黄色纷纷洒下,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好在有好奇心撑着,除了有微微头晕与目眩之感外,倒也不至于会被晒晕过去。只是几位头胡子花白的大臣们,因穿着厚重的官府,又站了几个时辰,因体力不支,纷纷倒了下去。 直至午时,太阳当空,魁星迤逦蜿蜒的仪仗队伍,才迟迟现身。 然而让所有等待的人们遗憾的是,欧阳谨华并未真正露面,她的龙辇,四周都垂着明黄色的纱幔,时而微风吹过,轻轻卷起,一位服饰繁琐沉重的娇小女子端坐中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全貌。但那仪态气质,依然令人折服。 毕竟不是现代,不能指望女皇跟英女皇出巡似的,时时向民众招手,女子,就算身为皇帝,抛头露面时,也该有所顾忌,隔着一层似繁似轻的幔纱,她能看清,他们却不能,这就够了。 全城百姓并未因此而吝于给予欢呼与鲜花,在连绵不绝的簇拥声中,仪仗队慢慢走入皇城,一节一节,直至全部消失,宫门缓缓关闭。 隆重的迎接仪式,到此就算结束,真正的盛宴,必须要等十五日后了,那是有琴渊的诞辰,也同样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然而身为皇帝的唯一亲弟,如此还不算结束,真正的汇面才要开始。 在下人们安置女皇所带来的物品时,女皇随着有琴渊,邱敏远,韩晨两位左右丞相,与令两位魁星的宰辅大人来到潘龙轩中,我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跟在后头,我一直在思考女皇头上那顶装饰华丽贵重,又繁复的可笑的头冠到底有多重,大概是黄金做的,那么多珍珠,那么多红蓝宝石,怎么的也该有五斤,也许是十斤……那副娇小的身躯如何承受的起。 欧阳谨华不意外的也是位美女,小巧纤细的下巴,灵动乌黑的眼珠,并非漂亮的惊人,与绝色更是没有关系,但她与我曾见过的身份高贵的后宫佳丽不同,与寻常百姓家的温顺女子也不同,当然,更不同于苏月蓉那种江湖女子。她所拥有的不是母仪天下的气质,她是皇帝,不是皇后,她处于那方天地间的最最顶点,在如此环境下造就的女性,自然与世间千百种女子有异,她傲,却不尖锐,她威,却不粗犷,她美,却不柔弱。 思考的过于投入,以至于有琴渊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边的邱敏远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才仿佛如梦初醒。 有琴渊笑着对大家解释:“朕的这位皇弟就是有这个神游的毛病,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又对我露出宠爱万分的表情,轻责道:“还不快与各位大人们行礼。”口吻完全是在对孩子说话,好似我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儿子。 我赶紧向他们作揖,腼腆笑道:“本王失礼了,还请两位大人与皇嫂不要见怪才是。” 一声“皇嫂”叫的欧阳谨华很是受用,嘴角不觉露出幸福的笑容,乌黑闪亮的眼珠无时无刻不定格在有琴渊身上,她爱他,比她的江山更爱,也许,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有琴渊也会爱,但永远也不会有一样人或物,能够越他的江山。 各怀鬼胎(2) 晋王别有深意地瞄我一眼,好似在说: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奸情! 我向来是做不得贼的,没被抓就自己先心虚。记得这个话题老早之前就被提起过,当时我是如何忽悠过去的?一时想不起来,额上有些冒汗,还没被逼问就自个慌了阵脚,够没出息的。这就是说谎的坏处,当时说的振振有辞,转眼就被抛在了脑后,只怕前后不一的说辞说被当场捅破,只好奋力回忆。 “你以为本王真信你们是兄弟情深的说辞,那你未免太小瞧了我。”晋王略带讥讽,话里话外皆透出熏死人的酸意。 我镇定心神,笑了两声,“玲珑从未小瞧过殿下,何出此言呢?” 先敷衍着再说,就算真是让他知道了我和有琴渊之间的那档子事,顶多给他来个破罐子破摔,看他能奈我何。 “你与渊帝……与他……”他犹豫了一下。 “如何?”我接话道。 他皱眉,大抵还是问不出口,过了会,待他彻底横下了心要开口之时,却被突然而至的上官瑞打断了话茬。 “希望在下的出现没有打扰到两位王爷的雅兴。”他嘻嘻笑地没有丝毫诚意。 “雅兴?”我环顾这算是宽敞的马车,光线昏暗,气氛压抑,能有个屁雅兴,但瞧在他无意中为我解围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计较。 “你有何事?”晋王不悦地一挥手。 “在下是来向两位辞行的。”他洒然一笑,拱手施礼。 我感到突然,他向来来无踪去无影,无拘无束地,怎的这次要来辞行。 “你要走了?” “放心,只是离开数日去办些事,琼王不必太过挂心。”他暧昧的冲我笑,特别欠扁的模样。 “谁会挂心!最好走了别再回来!”我向他呲牙,这人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看,犯贱的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办什么事?” 上官瑞倒也没卖关子,大方的说:“前些日子与琼王说起过的钟千,我得到消息说他这几日出现在了祁山附近,所以打算去寻他来为琼王治病。” “为我?”我着实吃了一惊,之前与他说到要去寻钟千,却不想他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不由的有些小感动,但我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他道:“琼王不必太过感动,能为像您这样的美人办事,是在下修了几世的福气----” 刻意放慢的语和拖着调子的调侃话让我气不打一处起。 “谁感动了谁感动了!要你多事去找钟千,难道我自己不会去找?!” 他只是哈哈大笑,嗖的一声便没了身影。 最瞧不惯这些武林人士拿轻功在我眼前炫耀,我撩开帘子探出半个身体大声朝天空骂道:“走了就别再回来!” 外头的休息的人都惊诧地看向我。 我自感失态,连忙缩回马车中。 晋王道:“琼王,你的人缘真是好。” 这话还是听不出好坏,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哪里,哪里----” “只是这钟千又是何人?” “是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数月前的那场大病令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御医们虽都束手无策,但我想只要有希望还是该试试的。” 他自然是信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些曾经失去的记忆真是如此重要?” 我轻轻叹气,上半身颓然地倒下去,额头贴着垫在身下的毯子,闭上眼缓缓道:“自然是重要的,当你某天醒来,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身旁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亲人,朋友,全都消失不见,从此只有独自一人,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该相信谁。没有自主的权利,只能任人摆布……那种感觉,很无助。” “玲珑……”温热的手指触在脸上,抹去眼角的泪水。 喉头涩涩地,我忙吞咽下一口唾沫,直起身抹了把脸,“我很好。” 晋王的理解与我想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尽相同,但话却是真话。 晋王沉吟一会才道:“看来我并不真的了解你。” 我笑了一声:“慢慢会了解的。” 偶尔的示弱,效果果然不错。 上官瑞走后的第五日,难得的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虽还是冷,但并不影响我随着阳光灿烂的心情。 车队在一个不知名的美丽湖边停下,暂作休整。 “今天天气真好。”我跃下马车,忙扭扭腰伸伸手,迫不及待地舒展舒展筋骨,整日窝在马车里,简直就是整日背壳生活的蜗牛。 邱铭远拿着大氅就要为我披上,我皱眉想要拒绝。 他脸一沉,“天冷了,小心着了风寒。” 我认命的裹上,摸了摸柔顺的毛边,感觉这形象像极了出塞的昭君,不由哀叹一声。 铭远略有些担心的看我,我翻翻白眼,心中有些怨气也算正常吧。 “陪我走走吧。” 他点头,顺从地跟在我身后。 两人默默地绕湖走了会,粼粼波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亮的闪眼,湖面随着微风轻轻地荡着,心情也跟着沉静下来。想起之前与上官瑞说起地要让铭远回去的事,我问道:“小七,你想家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耽搁一会才说:“还好。” “皇兄真是不近人情,你正是新婚,却还是选你来办这趟差。等我在曜日安顿下来就给皇兄去信,让他调你回去,你说可好?” 我说完一大通话,偏头一看,没了人影。 停住脚步扭转身去,只看他站定在离我两米远处拧着眉头看我。 我微笑重复:“你说可好?” 风轻轻的吹,带下数片落叶,在我两之间盘旋而下,静幽幽地,缓缓落地。 他无言的一直一直望着我。 我心里仿佛拧衣服似的,越旋越紧,拧的微微酸疼。 好半晌,他才挪动了脚步走上前来,轻声说:“走吧。” 他从我身旁越过,带起一丝丝寒气,这回答算是允还是不允?又或是他根本没的选择,我是主,他是臣,我说东他自然不能向西。想起一起经历过的这些日子,闭上眼睛,镜头一格一格在我脑中闪过,就这样吧,我与他,还能如何…… “走吧,走吧……”我喃喃道,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越走越远,谁也没说掉头,只是静静往前走。 过了一片林子,前方出现一座颇为落魄的小庙宇,灰败的大门昭示着惨淡的香火。 寒碜虽是寒碜了点,却有着战火中寻不见的宁静。 “进去瞧瞧?”我道。 他答:“好。” 迈过门槛,一位长须老僧正在院子中扫地。那老僧见有人来只斜眼瞟了瞟,继续扫他的地,连个招呼也不打,倒是个性的很,也难怪这小庙香火好不起来。 我自顾自往里走去,庙里是一座佛像,不知是哪位尊神。 在现代我是个无神论者,自是不大关心这些,但有此经历之后……人生无奈啊! 我在佛前的软垫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拿起案上的签筒诚心求了一支。 签文写道:截迎宾否也贫,贫中贤妇更何人,古今只有陶冉母,所以留名万代闻。 “陶冉母?”我看的莫名其妙。陶冉我是不知,但陶侃母剪待客的故事却是知道的。 这时那老僧走了进来,对我施礼道:“施主可是要解签?” 我忙站起身,把签文递给他,“劳烦师傅了。” 他看看签文,又看看我。 “施主可是陷入困境之中?” 我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施主想问何时?” “问……问自身吧。” “老僧赠你四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我细细琢磨其中含义。 “施主切记凡事隐忍待时,当下虽困窘至极,但只需存着正直之心,终必有好处,日后遇上麻烦,切不可妄动横行。” 我施礼道:“谢师傅赠予良言,在下必谨记在心。” 我示意邱铭远给钱,本以为世外高人大概会推拒,没想那老僧却理所应当的收了,还说道:“相识便是缘。施主虽是富贵之人,却坎坷多波折,想要一切平顺,只需记得最初那份心就够了。” 最初那份心?我不大明白,大概是说善良之心吧,可善良真能够帮我度过所有难关?我十分怀疑,很傻很天真可不是什么好词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签是偶今天求的,灵感一,让咱家玲珑也求上一签,哈哈~~~陶冉是偶瞎侃的,抱歉啊抱歉,其实应该是陶侃母,但这架空了,不好那么写,借用下子吧~ 九七节 之后的会谈我仿佛像个局外人般,或者说原本就是个局外人,只是时时还要经受一个两个的眼神荼毒,坐了半个多时辰感到实在无趣,随意寻了个理由告退回府,有琴渊倒没阻拦,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大婚还有半月时间,到时少不了我忙的份。 你大婚,我能忙个什么劲?出门时我带着这样的疑问。 还没走远多少,戚槐仁小碎步追了上来,传旨说让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大婚前一周住进宫来,说是皇上忙于政务无法兼顾婚事,有好些事让我与新皇嫂一同准备决定,而这也是新皇嫂的主意。如此一来我根本无法推辞。 不知有琴渊在搞什么鬼,这种时刻不该与我好好划清界限么?又或者他是为了在欧阳谨华面前表现的君子坦荡荡?我无从知晓,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该做的都做了,是该准备离开了。 下定决心,出了皇城便让马车往城外赶去,闻人翼这些天也没出现,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干等着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依着学长临走时交代的联络方法去与他们街头,没有电话还真是不方便,不过如此情况,就算是在现代,大概也会有窃听之类的事吧。 想到这里,不禁想有琴渊是否会派人跟踪我,撩起马车小窗上的帘子,往外瞧了瞧,大街上繁忙一片,人来人往毫无异常,放下帘子笑笑,如果真有人跟踪,又怎会如此简单让我现。 既来之,则安之,有琴渊如果问起,只要想一套合理的解释应该就能对付过去。 回到府里天已黑了,实在低估了城外那座山的高度,唏嘘不已。 来福见到我时显得焦急万分,我笑他大惊小怪,但同时也答应他以后不再一声不响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直到第三日,书文伴着月光出现在我房中。 “我原本以为会是翼。”那家伙总爱冲在第一个,这次他没出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了。”书文微笑,至于别的什么事,他并不想说,大约是这次八大门派齐集要对付他们,拉着我在床上坐下,“是否一切妥当,准备好随我离开了?” 他果然了解我,点头喟叹:“是啊,也该离开了。”想了想,又道:“但如今因为大婚,皇城内外兵力增加了三倍之多,我要突然在这时消失,只怕走不远就会被抓了回来。又是要带着不会武功的来福,难度不小。” “这事我早已想过,我会安排来福先走,留下梅护法扮作来福的模样,即是保护,又方便接应,直到大婚那日,有琴渊认为一切尘埃落定时,乘着婚礼的喜庆,警惕性有所下降时,我便带你离开。” “有琴渊让我在婚礼之前一周住进皇宫去。” “我们就在那天喜宴时,从宫里走,等他隔日醒来,我们早已走出几百里之远了。到时你给他留书一封,说要出外游玩,碍于欧阳谨华,他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搜寻你,顶多就是派人私下查找,这对于你来说,总比到处被人贴榜通缉的好。” “这法子好!”我大笑,又与书文商量了许多细节,直到东方肚白,他才悄悄离开。 带着满满的期待与些许的紧张,直到来福来唤我起床梳洗,我还大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畅想美好的未来。 “起来洗脸。”端着金盆的来福看起来有些怪异,冷冷的语调,生硬的面孔,到处都透着不和谐。 我坐起身盯着他从头到脚的瞧了几遍,来福还是来福,但来福又不像是来福。 “你……”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什么我,快点起来梳洗,不然迟了早朝,又会被人笑话你这王爷无用了。” 碰的一声,来福把盆砸在桌上。 我愣了片刻,“梅……梅护法?”不敢确定的低声唤道,昨夜书文才与我说明他的计划,怎么实施的那么快,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来福一声冷哼,半时嘲讽的开口道:“你倒没有想象的那么笨。”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皮,如果这样都看不出来她是假的来福,那我真是要去买豆腐了。 “可是昨夜学长才与我说……” “在大宫主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你那个小奴才转移了,现在他该在百里之外了。” “可我还没与他说……” “待他醒了,我们的人自然会与他解释清楚。” 话未说完,再次被她打断。 我叹了一声,“梅护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哼!”她态度十分明确,冷眼撇我,“真不知大小宫主看上你哪一点,除了那张脸有点价值,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明明一点武功也不会,还要逞强当英雄,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逍遥宫冒了多大的危险?!是,宫主他们武功是高,但万一计划失败,被朝廷围剿,全教上下会牺牲多少人,更别说如今正是我教背负血海深仇,该一心对敌的关键时刻。早怎么没毒死你!你死了,也不用留在这害人害己!” 她的话一句一字都仿佛刀刃剐在我身上,很伤人,却也是实话,有时正因为是实话,才是最最伤人的。 我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了我,实在是拖累了许多人。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我干笑了两声,还没忘记她那时是如何想置我于死地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声的连说两句对不起,如今除了对不起,我又还能说些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我不想掩饰什么,我的错,自己清楚,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许多人,总有人说好心办坏事,说的正是我这样的人。 梅护法似是一愣,半晌才出声:“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事以至此,只希望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我……会小心。” 我低着头,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是愧疚,也是心虚。 真的不希望再有人为了牺牲,一个人都不要。 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尴尬弥漫在房间内。 好一会,梅护法道:“快洗洗吧,准备上朝了。” ,尽在转身便出了门去,只留下心情低落的我,乏力的靠在床头,思考着这段时间内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让人讨厌的滋味真不好受,还是如此毫不掩饰的讨厌,甚至是憎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人考虑,不为人考虑,好人不好当,一不小心就莫名成了坏人,有些无所适从。 我甩甩头,不再多想,手伸进盆中,现不是来福一贯打来的温水。 水冰冰凉凉的,从手指直接冻到心窝。 叹了声,用冷水抹了把脸,振作起来,既然已经走到这步,感叹唏嘘丝毫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如梅护法所说,小心行事,不能因我而再拖累任何人。 如履薄冰般的又过了三日,上朝回府,两点一线。 回府后就如大家闺秀似的躲在书房写写写,梅护法鲜少与我搭话,除了在有人时对我显得恭敬顺从外,大多时间都是对我不理不睬,倒也没再恶言相向。 手边没有随时为我准备小甜点,更加没人跟在我**后头嘘寒问暖。 不过三天,就让我意识到了来福的重要性,也是来了这里之后给惯出来的坏毛病,总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算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 “来福……来福……”我趴在书桌上,毛笔无意识的在纸上画画钩钩,低声嘟囔着。 “怎么,想你的小奴才了?” 梅护法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我不由一震,挺起腰杆坐直了身体。 “来福,他……现在,应该还好吧?” 不知怎的,我不怕闻人翼也不怕学长,倒是挺怕这行径怪异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护法的。 “你不用担心他,不到目的地之前,他大概都会是昏昏沉沉的。” “你们给他下迷药?”我一惊,不知会不会有副作用。 “为了省去麻烦。”梅护法干脆利落的说,“要按我的意思,一刀解决得了,要不是为了这个小奴才,哪来的那么多事!” 闻言我心中怒火腾的升起,我猛地站起来。 “来福才不是奴才!他是我朋友!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 “哼,允许?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她冷嘲热讽,“对付你,一掌就够了。”她向前逼近了几步,作势举起右掌。 “你要杀我便杀,原本我也是死人一个。”我高高抬起下,死有什么可怕,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要怕的,是活着的人。 “别以为我不真的不敢杀你!” “我从没觉得你不敢杀我,以前和翼他们在一起时你就敢动手,如今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解嘲的笑了两声,“再说死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种解脱。活着……挺累的。” 梅护法不解的皱起眉头:“大宫主小宫主他们对你这么好,你又想死个什么劲。你死了,就不怕他们伤心?之前你不顾他们的反对要来救那小太监是自私,如今你不顾他们的心情想一死解脱,也是自私,你果然是个很自私的人。” 我无奈的翻起白眼,坐了下来。 “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自私了,说什么都没用。我死了,不正合你的心意,不会再有绊脚石,他们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对付八大门派。”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梅护法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提也罢。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对你这样执着。” “你问我,我也不懂。学长我可以理解,但翼,谁知道,他神经的。” 梅护法抬抬眉头,“他是个武学奇才。”前言不搭后语。 “姑姑你也觉得他神经,对不对?”我笑起来。 “你叫我姑姑?”梅护法脸一沉。 我挠挠头,笑的尴尬:“学长曾说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所以……按辈分,叫姑姑应该差不多。你们这里似乎不兴叫阿姨的。” 梅护法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不许。 我又看了会这张易容的完美无缺的“来福脸”,想伸手摸摸,却没这胆量。 “上官瑞的易容术就是跟姑姑学的吧?” “上官瑞?你是说二宫主啊,那小子虽然功夫没大宫主小宫主练的好,但这手绝活却是学的青出于蓝。”话语间多了份骄傲。 “翼说江湖上能够有如此精湛易容术的人不出三人,可我看学长,翼,姑姑,上官瑞就都会啊,这不是四个人了?” “小宫主和大宫主哪会什么易容术,都是我给他们准备的人皮面具,有需要时就带上。小宫主是个武痴,除了学武和制毒,没见他对其他东西感兴趣过,至于大宫主呢,武学方面已经不如小宫主了,但胜在脑子好,五行八卦无一不通,真要打起来,胜负也未可知。” “听说他们以前就大打过一场吧?” “是啊,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依我看,小宫主当时就是想找大宫主打架罢了,而二宫主呢就是喜欢凑热闹,这三个人,在我看来,有些方面脑子都不大对劲。可怜老宫主一生就收了这么三个徒弟,还个个……”嘴里虽是叹气,但却不是真的感到遗憾。梅护法对他们三人一定都是关爱有加。 不知不觉她竟与我说了许多有关这三人的奇闻趣事,我静静听着并不插嘴,时不时点点头,应和几声,气氛竟十分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鸟呀回来鸟~~~吼吼,这次是真的要把这文写完啦~~~ 神医现身 往回走的路上,我嘴里一直嘀咕着那老僧所说的“隐忍待时,切不可妄动横行”,思来想去最后是连连叹气。“忍”字心头一把刀,说着简单,做起来可是困难之极。脸上是愁云惨淡,铭远见状便出声安慰,但无奈嘴拙,每每都不达要点,开解不成反更淤塞。心事镣重压得我连喘气都似乎不大顺畅,想起几个月前刚醒来在皇宫的那段日子,逍遥洒脱,看事更是脱,那时想:去哪都是一样。可事实上,能一样嘛?! 不知不觉已走回队伍旁,大家都还在休息,只有晋王背手立于湖边做玉树临风装,我稍扭头吩咐铭远:“你去休息吧。”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施礼退下。 我刻意踏着重重地步子走过去,在他身旁站了一会才颇为感叹道:“景色真美----”有话没话,以这词开场都不会有错,就跟英国人爱谈天气是一个道理。 “是啊----”他也是轻叹一声,眯着眼看向远方,眼中仿佛藏着许多心事。 “有心事?” 我弯腰捡起脚旁一块形状略扁的石头打水漂,好久不练身手,石子在湖面上只轻弹了两下便咚得沉入水中,我皱了皱眉,又捡了快扔第二回,这下总算不负我所望,连蹦跶了四下才落入水中。 晋王眉眼一挑,看着我眼珠子都没转,似乎很有兴趣。 不一会,他也捡了块石头开始学样。可惜光有架子没有水准,石块直接斜着四十五度角“咚”的一声砸入水中,还连带水花四溅。 第一受害者----我,被溅了一脸,深吸口气用袖子糊了糊脸:“殿下,您就是对我有意见也别这么打击报复啊!” 晋王轻咳一声,低姿态的话他说不出口,我也不勉为其难,演示着又扔了一块出去,说:“看,要用手腕的力量。” 晋王到底不笨,悟性也算不错,等扔第三块时已能让石块在水面连弹三下。 我连连拍手,“不错不错。” 他笑起来,俊脸在阳光下颇为灿烂,一时间似乎阴霾顿消。但也只是似乎,眼神只对望了一会,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弭殆尽,剩下的只是隔阂。 沉默了一会,我说:“抱歉。”虽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但既然他总是觉得我红颜祸水,那说句抱歉也绝没有坏处。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声,“你没有错。” 我呵呵轻笑,“殿下不是一直都在指责我红颜祸水,怎的现在又转了心念?” “承琪。”他忽然说。 我一愣,“什么?” “我的名,不用总是晋王殿下这般叫,以后称我承琪便可。” “承----琪----”我喃喃重复,自认识他起就知道他叫晋王,当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回他让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是否表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不明白他这是怀柔政策,或是其他什么,且当他是真心的吧,我笑道:“好,我称你承琪,你唤我玲珑。琼王晋王的,确实生分的很。” 他笑笑表示赞同。 又聊了会不痛不痒的事,青岚前来禀报:“上官公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见琼王。” “他回来了?”我欣喜,才不过五日功夫,他倒是不拖沓。 青岚点头。 我对晋王说:“那我先过去了。” 晋王道:“我与你一同去,我也想见见那位神医。” 神医大家都仰慕。 五日奔波,上官瑞面色依然俊朗堪比七月里的阳光。他手中转着折扇,潇洒的朝我们微一颔,“两位王爷,多日不见,可是想念的紧。” 不理他的油头滑脑,我开门见山的问道:“钟大夫人呢?” 他笑了笑,折扇一指远处一辆青色马车,马车边还有个白色人影,因为离得远,看的很模糊。 晋王脸黑了一半,我了然于心,一平民百姓来见皇宫贵族居然不主动来拜见,却等人去拜见他。“世外高人不拘小节,殿下别在意。” 我如此一说他也不好再生气,只是说:“刚刚我们说好的,你又忘了?” “承琪……”我反应慢一拍,只好拱手表示抱歉。 上官瑞用扇子头蹭蹭下巴,抱胸做楚留香状,,尽在嘴角的笑意更是深地扎人眼:“几日不见,两位王爷倒是亲密了不少。” “我呸~~”快带我去见人!” 我的温文尔雅一见他准失控。 “钟先生说了,他只见病人。”一句话把晋王挡在了原地。 “这……”我为难的挠头,看着晋王锅底似的俊脸,辞不达意道:“高人……是这样的,你别在意啊----” 高人的确跟俗人不同,王爷一样不放在眼里,也不怕这儿那么多兵一拥而上,直接把他给卡擦了。他不渗,我倒是冒冷汗了,人都在人家手心地里攥着呢,没本钱牛啊! “你去吧。”晋王忍了忍,大度地说。 我绷紧的脸部肌肉松了松,对上官瑞吆喝:“还不带路!” 他挂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王爷这边请。” 我跟随在他身后,轻声抱怨:“以后别老不给晋王面子,小心他一生气就把你捆了,然后拖出去咔嚓咔嚓!” 他微微转头,嘲弄地笑:“琼王何时也变得如此胆小如鼠了,不一直是你在与晋王对着干嘛----”他有意拖了调子,笑话我。 “我那是……”我颇为懊丧,那时我初来乍到,没心没肺,任性妄为,其实得罪了晋王能有我什么好,与他作对简直是自掘坟墓。现在的我,也算经历了一小点风风雨雨,觉悟算是上了一层,简而言之就是小白兔想要变成小狐狸,紧接着是变成老狐狸!“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我转换话题,“这次去请钟先生还顺利吗?” 他轻描淡写道:“还好。” 还好算好还是不好?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 “我与凌风说了让他回家的事。” “他是如何回答你的?” 他抿抿唇:“他没说什么。” 他摇摇头,叹气一声:“天上地下,唯这‘情’字最是伤人啊----”表情很是情圣,我极端鄙视的淬了他一口。 走的越近越是现那站在马车边的背影很是熟悉,心里微微一荡,想起那双温暖的大手,不知他现在何方。 站定在那背影前,上官瑞说:“我来为你引荐。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鬼医,钟千钟先生。”态度与调侃我时大有不同,显得很恭敬。 我拱手施礼:“晚生有琴玲珑,见过先生。” 他缓缓转过身,我抬头看他,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孔,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无一出色,头梳的整整齐齐,充其量够得上是个气质温文敦厚的中年男人,但无形中却又有种压人的气势,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高人吧,往哪一站,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但刚才那点熟悉感一瞬间便消散殆尽,有些失落。 “琼王不必客气。”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手微微托了托我作揖的双手,碰触的那一瞬,温暖感便由手背窜至全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愣了愣,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仔细上上下下打量这钟千的面庞,找不出一点点的破绽,声音也是不同,身上也没有令人熟悉的味道,气质更是温和,大概是我多想了。 “这次劳烦先生了,我的病,其实……” 他道:“上官都与我说了。” “不是……是……”我与上官说的是失忆,但其实是蛊毒,而这蛊毒我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瞄了上官瑞一眼,“我的病一时半会大概是很难痊愈,所以想请先生与我同行,只是担心先生不喜……”世外高人一般都不喜欢人多吵闹的环境。 只听他道:“我正有此打算。”我正想着如何说服他与我同行时,他却给了我意外的惊喜。“既然跟着上官兄来到此地,便是想医治好琼王的病。” 我大喜:“那太好了!”先把人留下,至于隐瞒欺骗病情那点事,既然是医者,医什么病都是医,想来神医也不会拘泥那点小节! 作者有话要说:傻笑摸头……今天编编q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写新文,我说我旧文都写了个半调子,身上包袱负担极其沉重。其实也不是真忙的完全么空写文,就是写不出,往电脑前那么一坐就两眼直,脑袋晕,老想着写写写,但就是等坐那就不想写了。 特想念以前那段日子,真是爬起来就码字,然后码完就睡觉的日子,灵感泉涌不说,码的还特开心,你说现在怎么就找不回那种感觉呢。编编说她也有这感觉,有提纲有故事,就是提不起劲写,哎,看来大家都有一样的问题。 苦水吐完我就告诉编编让她没事都催催我,跟小孩写作业似的,不催不行,得有人后面挥鞭子啊~~所以各位童鞋,你们也常催催我吧,老那么宽容的说慢慢来,我就越来越慢了,自己还特觉得自己有理,哎,恶性循环恶性循环啊~~~ 九八节 我依旨在大婚前一周又再次搬入宫中的玲珑阁,欧阳谨华勤快的往我这跑了几次,面上是来与我讨论婚礼的细节,其实……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她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来与我商量而已,天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什么。 有琴渊在婚礼前一天入夜时分,带了许多酒与邱二哥一同来了玲珑阁,莫非这里也兴办什么单身之夜? 在院中搭了台子,摆上酒菜,有琴渊直道今日不醉不休。 我不敢多喝,一来真的是酒量不好,二来明日就是大日子,生怕醉了说出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招惹麻烦。 但有琴渊却看上去兴致很高,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与邱二哥一杯又一杯,还不到一个时辰,十壶上好的贡酒就被解决的精光。看看摆在一边的另二十多壶,他们不是真要一夜把那么多酒都解决了吧,都喝光了,只怕有琴渊明日到大婚的时辰都下不来床,而且我的头也早已开始胀,再下去几杯,大概连直线也走不直了。 看邱二哥离去小解的当口,我轻声劝道:“皇上,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婚礼您可是要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真喝醉要给人看笑话的。” 有琴渊一手撑着头,一手晃晃的握着翡翠玉杯,看着我浅笑盈盈,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过了一会才道:“朕的玲珑,真美----” 我呆了呆,看来已经醉了。 “不对,”拿着酒杯的手在我面前摆了摆,“不是玲珑,是易儿,是朕的易儿----” 说完呵呵直笑,手伸向桌上的酒壶,我急忙拿过揽在胸前。 “皇上,别喝了,您都醉了!” “谁说朕醉了,朕没醉!”执意从我怀中抢过酒壶,独自斟上,又为我斟满。 果然醉了的人都是一个德性,从不会说自己醉了。 那头,邱二哥踉踉跄跄的左摇右摆走来,还未到桌前,扑通一声跌了下去,赶紧上前扶他起来,那醉鬼嘴里也嘟嘟囔囔的说什么“臣没醉,继续喝”之类的胡话,看看半瘫在桌上的皇帝,又看看已瘫下的俊美丞相,摇了摇头,自作主张的唤来戚槐仁,令他派人把邱二哥送回府去。 邱二哥被送走后,我坐回桌前,“皇上,我让槐仁送你回寝宫吧?” “不,朕不回去!朕要喝,敏远呢,继续来与朕喝啊!”一边大拍桌子,一边含糊叫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凛然严肃摸样。 我叹了声,叫来戚槐仁,吩咐他把皇上送回去。 谁知戚槐仁刚要动手,有琴渊就把他一把推开,嚷嚷着不回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与戚槐仁一起把他扶进我房间中躺下,刚要起身离开,就被他一把拉住,怎么都扳不开,这时,有琴渊忽然坐起身,眼睛清清亮亮的,刚才的醉意在一瞬间褪了下去,我愣了愣,问道:“你没醉?” 有琴渊没有回答,只对一旁的戚槐仁道:“去打些水进来。” 戚槐仁刚踏出房门,我便被他拉了跌进怀里。 “你没醉!”我十分气恼。 “朕哪会这么容易就醉,不过是演给外头那些人看罢了,别说朕没醉,敏远一定也没醉,只是急着想脱身才装出那般模样。” “你们……”我咬牙切齿,“还真会演戏!” 戚槐仁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伺候有琴渊梳洗脱衣上床后才退了下去。 “皇上您好好休息,臣弟也去睡了。”说完前脚才要迈开,就听他说,“你留下陪陪朕吧。” 他说的可怜兮兮,本该断然拒绝的,却生出了一丝犹豫。 也正是这一犹豫,被他有空而入,被一股力道推着跌在床上,想站起来,却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月光照进他眼中,实实在在的俊眉星目。 “皇上,您是否忘了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今日这般,似乎不合时宜。” “易儿还在生朕的气?”他轻轻笑起来。 原来他当我在吃醋。 “朕这些日子是冷落了你,但那也是没法子,等过些日子,一切尘埃落定了,朕保证,易儿还是朕的易儿,以前是如何,以后也不会改变,朕最爱的,只有你。” “爱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是啊,朕的爱,真的心……” 凉凉的唇在我脸颊上印下深深一吻,一转身,我便被他压在身下,紧接着吻上了我的唇,浓稠的酒气随着灵活的唇舌直压我境。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微沉的脑袋一下清明起来,使劲推着他的胸膛,“不行,皇上,明日就是大婚,不可功亏一篑。” “没关系,外头那些人只当我们都喝醉了。” “就算醉了,臣弟也不该与皇兄共处一室一夜之久!”手已伸进衣内。 “要有什么话传进她耳朵里,朕自会解释,易儿何需操心。” 我正要开口,覆在我身上的有琴渊警觉的支起上身,眼睛盯住紧闭的窗户喝道:“谁在那?” “有人在外面?” 会不会梅护法? 好一会,无人应声。 有琴渊又慢慢俯下身子,嘟囔:“大约是风的声音。” 接着刚才的话题,我道:“我不是为自己操心,女人善妒,心眼又小,有关我们的风言风语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何种借口都会在欧阳谨华心中落下疙瘩,此事可大可小,今日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是皇兄的行事作风!”我急急向他诉说各种利害关系。 “易儿,你是真的为朕担心,还是不想朕碰你的身子?” “这问题易儿早已给了您答案,如果皇上不信我,我再如何解释也是徒劳。易儿只是觉得来日方长,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万一将来有任何问题,皇上又是否会牺牲易儿来成全您的事业?易儿如此做,是为了皇上着想,同时也为自己着想。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瞧了我好一会,才慢慢把头埋进我肩窝中。 “是朕冲动了,不该如此冒险。只是,朕……忍的难受。” □的下身顶了顶我,我不好意思的把头撇向一边,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摆平多疑的皇帝,真是个累人的活。 “皇上,你起来,臣弟……臣弟要出去了。” “再让朕抱一会,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朕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你会离开朕。再让朕抱抱,抱着你,朕才觉得心里踏实。” 我一惊,他不会是有所察觉吧。 “怎么会,我不是一直在您身边。” “朕想时时刻刻都把你抱在怀里。”一声轻叹,竟有些小孩撒娇的味道。“易儿,朕曾对你做了许多……许多不好的事,你可曾有一时恨过朕。” “易儿来到这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您,那时,您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您从心里是想待易儿好的,对吗?只是……您是皇上,百姓的皇上,天下的皇上,做大事的皇上,所以……易儿不怪您,也从没恨过您,也许曾有一时曾怨过,但都过去了,易儿全都想明白了,一切不过时事所逼,谁都没有错。”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略显激动的再次吻住我。 我笑了笑,“皇上,现在可以起来让我走了吧?” 有琴渊依依不舍的让我起身,最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不再留恋的步出房门。 随着慢慢掩合上的大门,我知道一切都已结束。 无恨,自然也无爱,不知有琴渊是否知道这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油加油!!吼吼!! 如此神医 晋王伸长了脖子等看高人,谁知高人架子不是一般大,抛下一句“要休息”,便一直宅在马车里了,这下可把晋王气的差点冒了烟。而我则是左右为难,神医不能开罪,下半辈子还指望着他呢,晋王就更不能得罪了,这八年抗战能否平安他可要起大用处的。 想来想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晋王面前赔笑赔不是,指望他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 好在晋王不是个心眼针尖小的人,虽是恼了会,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拉着我问这钟千医术是否真如传闻中如此厉害,还让我问问他是否有意为太子府效劳。这倒是令我挺意外,又一想,也是正常,三顾茅庐的典故岂是当假,做大事者必要不拘小节。 是夜,我们下榻在城中一处被军队征用了的庄园中,看得出在战前也是大户,只可惜了眼下萧索一片。 晚饭时晋王又问起钟千,我只推说神医不适应长途跋涉,早早睡下了。心里埋怨这神医好歹也出来露个脸,让晋王见见,别老吊着他的胃口,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人就没了耐性。 晚饭后在院子里散了会步,等晋王睡下了,我便去了钟千屋中,打算与他谈谈。 敲了三声,屋内传出低哑的应声:“可是琼王?” “正是晚生。” 答完紧接着门便“吱嘎”开了,我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方才听着那声“可是琼王”还挺遥远的,怎的度这麽快?难道说这钟千也是个怀而不露的高手?可没听上官瑞说起啊。正当我疑惑着,钟千道:“琼王请进吧。” 我扯了个笑脸点点头,闷头走进去。 却听身后的钟千道:“我向来不喜问诊时有闲杂人在场。” 我回过头去,一看是邱铭远被拦在了门外,两个大高个面对面的戳着,谁也不让谁。 邱铭远道:“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家王爷。”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对你家王爷不利?”钟千语带愠怒。 我赶紧上去打圆场:“小七你就先在门外守着吧,不用担心我。” “可是……”邱铭远的表情似是不大信任这神医,也怪不了他,突然蹦跶出来这么个神秘人物,他是怕我又被人劫了去。 我看了一眼钟千的表情,脸上都快掉冰渣子了。 “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我。”说完我便把门直接关上,省的他又给我可是但是还是的。 我对神医露出谄媚的笑容:“我的护卫,老毛病了。” 钟神医没踩我,径直走入内室,特空谷幽兰的感觉。 我站在原地抽嘴角,这王爷,当的真他妈孙子! 腹诽完之后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非常时期我得比尘埃还低才行,舍不得尊严解不了毒啊---- 进入内室,钟千已端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是一个垫手腕的小枕头。他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我坐下。我走过去坐下,先是给他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拿出来福伺候我时的表情,“先生,请先喝茶。” 钟千嘴角划过一丝笑意,一瞬即逝,快的让我觉得似乎是看错。 他接过喝了一口,道:“琼王可是有事求我?” 我忙套近乎:“知我者,先生也。”我跟钟千相识还不到一天,他能知道我什么啊,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他温和的笑了笑:“我先为琼王把号脉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不如等把完脉再说也不迟,到时反而说的清楚。 温热的手指落在手腕上,我心里绷得紧紧地。 约摸过了一刻钟,闭着眼把脉的钟千终于睁开眼睛。 他神情肃穆,凝眉望我,却不开口说话,那表情就跟要宣告我得了晚期肝癌一个味道。 我被他看的慎得慌,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先生,我是不是没救了?” 他微微抿唇,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心一点点往下沉,眼前顿觉死灰一片,神医都说没救了,那我也就不闹腾了,三年之期一到,我哪凉快死哪去吧。 就在我绝望之时,神医开口道:“救是有的救,只是……” 一片灰烬中突然闪过几簇火星子,我立马精神一抖擞:“我还有的救?!那,那要如何来救?” 他表情严肃:“琼王似乎未将你的病情如实告知与上官。” “这个……”我挠挠头,“钟先生果然医术过人,什么都瞒不了您。”高帽子先戴上了再说,“其实我身中蛊毒,而这蛊毒的来历也是不可小看,乃是出自七煞蛊王之手,不知您可曾听过这名字?” 他神情怡然地啜着茶:“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奇怪为何琼王会身中此蛊?” “这……”我很为难,说是不说? “如果有难处,不说也罢。”他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谢谢。”我真心的报以笑容。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琼王不止身中蛊毒,心气更是郁结,从脉象看,虚浮迟弱,五脏六腑似是曾受损伤,调理起来恐怕要费些功夫。” 我连连点头:“我经常觉着一口气喘不上来,怕冷又爱冒汗,没气力,总是想睡觉。” “气血弱自然是会如此,等经脉畅通之后,症状会减轻许多。” 我叹气一声:“真是惭愧,玲珑年纪不大,尽在,毛病却是不少。好在遇到了先生,也是玲珑的福气。”本身这身子就是郁结在心,思虑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那么折腾,没死就该偷笑了。 钟千站起身:“琼王请吩咐你的护卫端几个火盆进来,然后请宽衣卧于榻上,我来为你施针。” 吩咐下去后侍从们很快端来几个烧着炭火的铁盆,围绕在铺着厚厚褥子的榻边,内室顿时便暖起来。 我脱去衣物,光着上身趴在榻上,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炭火到底是比不上现代的暖气,还是觉着凉飕飕的风直往骨子里钻。 好一会,却不见神医来施针。 我扭过头,刚想开口,一个白色身影扑面而来,覆在我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后颈处,顿时便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连带全身肌肉僵硬,脑袋停摆! “先先先……”语言功能也有了障碍。 “嘘----”轻轻吻落在我耳上,手掌覆在我腰上,慢慢向下滑去。 我一怔,这声音……莫不是……心脏猛地颤动起来,“是……是你吗?” “是我。”他轻声答道,果然是那熟悉的声音,如沐春风般的温软,“叫我的名字。” “翼……”我不由自主的吐出这个字,眼眶微微涩,不过分别半月,没想到竟是如此思念,“翼……” “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他打断我的话,把头埋在我颈间,两手圈住我,很紧很紧,刻意压低地声音更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 从心底散出的暖意和着淡黄色的灯光,围绕在我们身旁,随着时间缓缓流动。 不一会,我察觉到不妥,腿根处被一硬热物体抵住。 我用肩膀撞他,“喂!” “别闹。”他不满道。 “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忍不住提了提嗓子。 “嘘……”他捂住我的嘴,“你那护卫耳朵可是灵的很。”这话是实话,却透出若有似乎的酸味。 我窃笑:“还在吃小七的醋啊?” 他轻蔑的哼了声,冷冷的,完全是闻人翼的风格,让我很是怀念。 “啊!”我念头忽然一转,“那真的钟千在哪?” “在他该在的地方。”他语气平常。 我一愣,“你不是把他杀了吧?还有,上官瑞知道你是假的吗?还是他也以为你是真的钟千?” 他没有马上回答,静了一会才轻声埋怨道:“还是那么啰嗦。” “这哪是啰嗦!” “我怎么会杀钟千,他……就是在他该在的地方,至于在哪里我也不确定。至于上官瑞……”他顿了一顿,“他不知道。” 我松了口气,好在那个大嘴巴上官瑞不知道实情。 “喂,你给我起来。”一径用肘子顶他,想让他起身,奈何他趴的舒服至极,没有一点要离开我这张软垫的意思。 “再让我抱一会。”他轻叹一声,一贯的任性。 我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这一温柔,我就没辙了。 我懊丧地说:“钟千没来,那我身上的毒怎么办?” “放心,我会治好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趴着。 不管他是否真能够治好我,那软软声音中透出的坚定,却是莫名令我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很勤快吧,口牙口牙口牙~~~ 九九节 皇上取老婆,还是将来唯一要与他共拥天下的老婆,那阵势,何其壮观。 从早上开始,祭天,祭祖,就花了大半天功夫,再是迎娶大礼,到真正宴会开始,天已渐黑,大殿内灯火通明,酒池肉林,欢闹异常,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无比欢快的气氛之中,但警备似乎并未因此疏忽,大约是怕一些人会乘机捣乱。 殿上,着大红喜服的皇上与皇后端坐正中高台,两边一字排开的宴席坐满文武百官,端着酒菜宫人时不时穿梭其中,大殿正中是不间断的歌舞表演,我两眼虽盯着打扮华丽美艳的舞娘,心里却惴惴不安。 “时辰差不多了。”梅护法扮作的来福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嗯。”放下手中酒杯,往大殿上头望了望,有琴渊正愉快的与欧阳谨华对杯喝酒,时不时凑在耳边说说悄悄话,笑语嫣然。 梅护法悄然隐去,到此他的任务算是完美结束。 我可能神态自然的站起身,身旁的邱二哥问了句:“王爷这是去哪?” “酒喝多了,去小解。”不等他答话,便装作隐忍的表情往大殿侧门跑去。 来到殿外,找了个隐蔽处,正当环顾四周时,忽然有一人自上而下飘落,一袭黑衣劲装,蒙面。 “快把衣服换上。” 接过他递来的夜行装,迅脱去华丽累赘的外衣,换好后也蒙上面孔。 “学长,我们走哪条路?” “屋顶。” 没有再多废话,抱上我蹭的窜上屋顶。 此时正是禁军换班间隙,但只有短短五分钟时间,要想避人耳目迅离开皇城,走屋顶自然是最佳途径,书文并未带多的人来,又或者他的人早已无声无息的混入了皇城之中,以他的头脑,自然不会只有一条逃跑计划。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才刚踏过一个屋顶,就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搅了个手忙脚乱。 “站住!” 一声怒吼自身后响起,书文反应极快,放下我,抽出佩剑,转身迎敌。 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生。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用剑,看来他是想把来人尽快的置于死地。 情急之下我小声喊道:“学长,千万别杀他!” 只听刷刷刷的剑在风中飞舞声,一黑一红两条人影在屋顶上缠斗开来。 也不知走了多少招,待停下来时,森森的宝剑薄刃搁在那人喉边。 月光照在剑身上,一闪一闪的耀出刺眼的银光。 “你是谁?”有琴渊恨恨质问。 书文笑了声,并未回答,只说:“没想到一国之君会有你这么好的武功,可惜……”上下打量几番,“没想到我也会有看这张面孔这么不顺眼的时候。” “什么意思?”有琴渊眯起眼,虽说被剑指着,他也有着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 “学长……”我想要阻拦,但显然此时没我说话的份。 书文左手一捞,便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有琴渊恨恨看着,想要往前,却碍于劣势不得不隐忍下来。 “想我告诉他么?”书文低头柔声问我。 就在这时,有琴渊想要反扑,说时迟那时快,书文飞快的点住了他。 “不想身上多几个窟窿,就老实一点,或者你可以选择叫喊,不过你将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而我们,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书文沉声说道,没有一点看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他拉下面罩,露出的,是一张与有琴渊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有琴渊眼中露出惊恐。但很快镇定下来,“你以为易容成朕的模样就能够骗过别人,哼,太天真了!” 书文微笑着摇了摇头,收起宝剑。 “我没想骗任何人,这本来就是我的面孔。” 书文说的也是实情,只是这不是他这世的面孔罢了。 “你到底是谁?!” “他……他是我的学长。”我看向有琴渊,“他和我来自同一世界。” “和你来自同一世界?”有琴渊似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并非独一无二,“到头来,朕在你眼中不过是个替身。” “我醒来第一眼看到这张面孔,不知道有多高兴,但下一秒,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学长,你们只是长的一样,个性却完全不同。所以我从没把你当成过他。” “你昨夜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骗朕?” “不全是。我说我不怪你,不恨你是真的,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是皇上,是百姓的皇上,天下的皇上,是会成就大事业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我非常了解你的无可奈何。” “既然理解,又为何要离开朕?!”有琴渊表情哀恸,更是无法相信。 我摇摇头:“理解你,并不表示我要陪在,尽在你的身边。没有我,你一样会是个好皇帝,不是吗。又或者你想留下我,只是因为……因为,你觉得,我是可以帮助你一统天下的血玉玲珑?”我苦笑,“皇上,我都知道了。其实,你又何必执着,血玉玲珑,不过是个虚幻的念想,你心里也该明白,我只是个凡人,治国我帮不了您,打仗我更是帮不了您,我知道的那一点知识,也都已经写了下来,就放在玲珑阁的书房内,等我走了,您就可以去取。” “可是……朕爱你啊!” “爱他,亏你说的出口。”书文嗤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那更加要把小易带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让他再见你。” “学长……”我用手肘推了推他,“还是我来跟他说。” 书文看看下面,不远处人头窜动,皇帝离开太久可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 “易儿,答应朕,别离开,朕只有你了,朕知道朕以前待你不好,但以后不会了。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也不会再把你送人,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有琴渊苦苦哀求,作为一国之君,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我摇摇头,这次离开,我甚至没带一件物品,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我与他,两不相欠。“我要的,皇上你给不起。你明白的,不是吗?” 有琴渊没有说话,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兴许,他是明白的。 “学长,我之前给你的玉佩有没有带在身上?” “在。”从怀中摸出那枚晶莹透亮的玉佩递还给我,我踮起脚,把玉环戴在有琴渊身上。“这是玲珑的遗物,现在,我给你了。每当我有危险时,这枚玉佩就会无故热,还会变成血红色,说不定,这才是你要的血玉玲珑。” “朕不想要什么血玉玲珑,朕只想要你!” 口是心非,他不是不想要,他是两样都要。 “所以,你在我身上下了千日醉?” 有琴渊一愣。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只是要我,就不会这样做,你要的,只是一统天下,你爱的,只有江山,其他一切,不过是可以利用与不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把千日醉的解药交出来。”书文忽然说。 有琴渊冷道:“把他留下,我自然会帮他解毒。” “你是从何知晓这千日醉,又是如何得到的?” “朕没必要告诉你。” 大殿那方已开始骚动。 有琴渊又想开口,书文点了他的哑**。 “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要带他回我们的世界去,你也知道,我们的世界比你们要先进许多,没有什么病是治不了的。至于陛下你,就只好委屈在这屋顶上站上一夜了,明日**道自动会解。”俯身在我耳边说,“走吧。” “嗯。”转身,想了想,又再转身,看着有琴渊,缓缓道:“我走了,你保重。” 再次离开,换我与他说“保重”。 有琴渊焦急的神情显而易见,可惜他不能动,更不能喊。 书文抱起我,脚下轻点,捋过一座座宫殿,消失在靡靡黑色之中。 六十节 闻人翼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他本就不是多有耐性的人,能熬了半个多月才出现看来是做足了准备工作。 原本以为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飞龙十三骑中的某一个,取而代之,然而这也是我当初十分担心的事。飞龙十三骑是个完整的团队,同住同行,互相之间非常了解,要想伪装成他们中的一个难度系数绝对出3.9。 钟千就不同了,他是神医,是世外高人,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样貌已是模糊,更别说了解他的脾气性格了,坊间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有些出入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说书文学长这一计甚是绝妙! 只是我有些奇怪为何闻人翼会妆扮成钟千,记忆中我并没在他们面前提过钟千的名字,何况是知道我要寻他。 难道说逍遥宫也跟我玩无间道?这点疑虑存在我心中并没向他询问。在这乱世中,有几个探子也属正常吧,就我身旁这些个护卫,谁知主上有多少个,相信有琴渊只是其一罢了,双面间谍古来就有,谁都无法避免。 这么想着头就疼了起来,真想振臂高呼,请还我一片净土口巴! 从“钟神医”房中出来已是亥时过半,出了门,看到门神一样立在寒风中的邱铭远。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阵地愧疚。 他见我面色愁苦,担忧地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避开他关切的小眼神,佯装揉肩膀。 “哎呀,刚刚趴在那里太久,半边身子都麻了。” “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不,右边,两边都有点麻。”我有点语无伦次,一阵冷风吹来,我赶紧拢住大氅,“先不管麻不麻了,咱们快回去吧,外面好冷啊!”步伐随之加快。铭远没再说话,只是有意识的走在在上风处,为我挡去大半寒风,他这温暖的行径更是令我过意不去。 回到房中用热水泡了脚,钻进被暖热了的被窝里,熄灯闭眼,我长出一口气,莫名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闻人翼,也许是因为晋王的态度,总之,较之早上的惴惴不安,此时心情舒畅了许多。 “钟先生对于王爷的病情,可想出了医治的方法?” 黑暗中,睡在地铺上的邱铭远开口问道。 “医治?”我脑子缓了缓,“哦,医治啊,钟先生说大概能治。” “怎么,钟先生也没有把握?” “也不是没有把握,钟先生说我体内不光是蛊毒的问题,本身身子也非常弱,之前中了几次毒,虽是解了但还是伤了腑脏,需要先把身子好调理好才能解毒,不然……就算解了蛊毒,大概也活不过三十岁。”活不过三十岁是我自己悲观的理解,古人医疗技术落后,平均寿命本就不长,再加上我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估摸着也就再有个十多年的活头了。 铭远大抵是不知该如何接话,静默了好一会才说:“王爷你不会有事。” 我呵呵一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说,有你在,也不会让我有事?”心中犹记得他那句气势冲天的“生死由我,不由天”,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冲动过后的深思熟虑令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很现实,也很悲哀,但也不见得是坏事,他有他的家人,有他的生活,为了我,不值得。 耳边响起他的轻微的笑声,适时的开个玩笑,气氛总不至于太悲壮。 夜半,正是酣睡之时,“是谁?”铭远压低声音喝道。 我勉力地睁开沉重地眼皮,只见他掀开被子飞快窜起,朝向后院的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清冷冷地月光撒进来,照的半室透亮透亮的。 “什么事?”我支起半身,揉揉惺忪的双眼。 “没事,王爷你继续睡吧。”他安抚我一句,关上窗随后披上衣物走了出去。 我“哦”了一声便躺了下去,闭上眼没两秒钟,猛地睁开,刚才铭远他喊了句“是谁”,就是说他察觉到有人靠近了我们的房间,这情形很久以前也曾生过,但那次的人显然不够高明,虽是躲过了众多巡夜,但还未靠近房间便被铭远觉了。这次的人居然进到了屋内!还会是谁?我揉揉额角,最有可能就是那家伙了,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我裹了被子下床去查看情况,还未走出内室就碰上了进来的邱铭远。 “王爷你怎么下床了?” “我不放心,起来看看情况。”我有些心慌,绕过他就想要往门外走。 “没事,回床上吧,外面寒气重,小心受凉。”他一伸手便把我勾了回来,推着我往床的方向去。 “真没事?”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刚出去干什么了?” “我是去让值夜的人留点神。” 我躺回床上,铭远帮我把被脚掖好,自己也躺回了地上。 “刚才……是有人?”我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忍起了不必要的怀疑。 “不知道。我体内的毒没解,功力还差了几成,所以……”他不大自信的说,“刚才,也许是风吧……” “你的毒……”最近总是凄凄艾艾的顾影自怜,把他的毒都抛在了脑后,明儿我得去问闻人翼拿解药才成,“明天我去问问钟先生,希望他能解,如果他解不了,我们就再想法子。” “就算不能解,我也不会让你再去找那妖人!”语气中是不容忤逆的决绝。 我敷衍道:“知道啦,我也找不着他。睡吧睡吧,困死了----” 我翻身朝向床里。 铭远没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天我得去警告那家伙,想待在我身边就得安安分分,老整些事出来,毒没解成不说,心脏倒要吓出毛病了! 铭远第二天起的很早,吩咐了小六,小八时刻守在我身边后自己就不见了踪影。 曜日边境还有五日便能到达,晋王反倒是不紧不慢起来,走一日,歇一日,说是体恤神医长途跋涉太辛苦,依我看,这借口真是不大高明。 吃完早饭打算去花园里溜圈,昨儿我看到那里种了一大片山茶,十一月正是花季,粉嫩嫩的好似波浪。 面对如此美景,竟完全觉不到已然入冬。 我深深呼吸,走近一看,才现“神医”早就怡然地在花丛间打坐了,很是仙风道骨。 吩咐了小六小八去远处候着,我便走了过去。 “刚刚晋王来找我。”他闭着眼说。 我心尖一紧,别是晋王瞧出了什么破绽吧! “他有事?” “就是想看看神医是否如传闻中那样神奇。” “这要怎么看?” 他气定神闲地说:“我告诉他除非疑难杂症,不然‘神医’不轻易出手。” 我笑道:“这倒是符合钟千的脾性。”转念一想,喝道:“昨晚是你吧?” 闻人翼收了功,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轻哼一声:“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盘膝往他身边一坐,闭上眼睛佯装打坐,“别给我装。我知道是你!” 他以沉默来应对,解释毕竟不是他的风格。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万一让小七现了,到时麻烦就大了!” 他很不屑地哼了声。 “我与小七睡在一个屋里,是他给予护卫的责任,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他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他轻声道:“我不喜欢。 我有些恼:“那你杀了他算了。” “好。”这次他答的倒是爽快。 “我靠!”我气愤地瞪眼,“那是不是以后谁接近我你都要杀了他呢?” 他居然表情认真的在思考。 “我最近已近很烦,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让他来果然还是个错误,完全是雪上加霜。 他看了我一会,“我尽量克制。” “不是尽量,是一定!如果你要跟着我去曜日,就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行为。”我无力的捂住脸,“我觉得很累,以后还不知道会碰到多少事,多少人,很多问题并非是杀人就能解决的。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吗?” 我当然是不指望他能够了解我的立场,但有些话是必须说的。 曜日不是他的逍遥宫,不能由他任意妄为。 许久之后,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想抱抱你。” 我抬起头看他,在那张钟千普通之极且老实巴交的脸上寻不着一点闻人翼的痕迹,忍不住便笑起来。 “不行!” 真是拿他没办法,任性鲁莽,对我的心却是赤忱的。 在这难得的明媚日子里,有他在身旁,其实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么灵感了么灵感了,亲们大家有建议吗? 给点走向的线索啊~~~没大纲写起来就是那么痛苦,哎哎啊~~ 一〇〇节 书文带着我连夜出了城,下榻在城外二十多里处的一间小客栈内,这间客栈也是逍遥宫的一处联络点。 “你为什么要骗他说我们要回自己的世界?”我问。 书文一边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一边回答:“想要断了他的念想,虽说他依然会到处招贴告示寻你,但一段时间找不到你,说不定就会信了你已不在这世上而放弃寻找。” 书文又从随身小包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面具,仔细为我带上。 “好了。”把我的脸扳过来扳过去,终于满意道:“perfect!梅护法做的人皮面具简直可说是艺术品。”拿来铜镜放在我面前,“瞧瞧怎么样。” 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呀,这不是我嘛!” 是季易,久违的季易的脸。 “我用炭笔画了张素描,让梅护法照着那脸给做了张面具,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虽说太平凡与好看完全搭不上边,但毕竟是自己的脸,而且这段日子下来,我才真正明白有时长的不出彩不引人注目并不是件不好的事。 “下次等见着梅姑姑,我要亲自谢谢她。” 在铜镜在捏捏左脸颊,又捏捏右脸颊,还真逼真,手感也很好,只要不太使劲搓脸应该就不会露出破绽。 “梅姑姑?”书文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家小易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只要和你相处过,就会知道你的好了。” “姑姑她也是为了逍遥宫未来才会很讨厌我这个扫把星的。不能怪她嘛。” “你啊,就是会为别人着想,就算那人想杀你,你也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 “我说的可是实话,除了神经病变态之外,杀人自然都有自己的理由,有些理由可以理解,有些却不可以,姑姑的做法,我是可以理解的。” 书文揉了揉我的头,没再说什么。 “姑姑不会有事吧?” “不会,对于梅护法来说,在哪里她都可以来去自如。” 的确,可以变身为任何人,别人想抓,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 “听说八大门派正在开大会准备对付你们?” 这次离去不知会不会再遇上铭远。 “嗯,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书文一脸轻松,我歪头打量他,“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难说。”我撇撇嘴,“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 书文不甚在意的笑笑,“知道就好。”揉揉我的头,“你呀,给我好好的养着就成。受了这么多折磨,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心疼。那些个该死的家伙。” “我哪有受很多折磨,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书文的成长经历才叫人心疼,“我一天到晚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那么多人伺候,那么多人照顾,别人都把我当珍宝一样的抢来抢去。”我挺起小胸膛开玩笑,“哪有多辛苦,是多开心才对!” “小家伙。”书文柔和的笑的无奈,在我脸颊边亲了亲,“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守护你。” 眼眶热起来,伸手拦住他的颈项。 “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话到嘴边已有些哽咽,何其幸运,让我遇见他。 书文也慢慢抬手搂住我,臂弯越来越紧。 温暖萦绕在周身,久久没有散去。 一生一世,已不够形容。 皇城内很快传出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玲珑王爷被劫的消息。 各处城池都招贴上了有琴玲珑的画像,至于劫人者,只知道是位大约二十五左右的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而且令众官兵惊诧的是,不过一人,单枪匹马却能在皇宫随意出入,还劫持了一位王爷,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而且无人知晓这名青年男子的来历出处,如此含糊的说辞让众家官兵头疼不已,这样的抓捕好比大海捞针。 但皇帝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有一高一矮的两位男子相伴的旅人,就会被严格盘查,严格到必须脱衣检查。 有琴渊不傻,也许他会猜到我并不会顶着玲珑那张显眼的面孔到处行走,他自然也是知道江湖上有易容这一说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命令,身体上的某些特征是容易让人分辨的,比如说玲珑的腰间有呈三角状排列的三颗黑痣。 但不管是何种政策,都是有对策可言的。 我们与梅护法接上头,她又为我们俩做了两张新的人皮面具。 我被易容成了面容平凡的病弱少女,而他们两人则扮作我的父母,一家人远行是为我求医看病的,而我得的更是见不得人的“传染病”,只要一听“传染”这两个字,城门官兵无一敢靠近过来,每次都,尽在是草草检查一下就放人过去。 出了一个又一个城,离锦都越来越远。 时常提心吊胆的感觉也慢慢缓和下来,不过三人中似乎只有我在担心,梅护法与书文总是神态自若,碰到巡查的也是临危不乱,好在我只需扮作“病号”,怏怏的不用说话,不然早就穿了帮也说不定的。 书文说逍遥宫的据点依然是在魁星,救了我之后,翼,还有来福他们已经分批往那处去了。 只要出了崟月国境,我基本就安全了,虽说如今魁星与崟月两位合一,但要真正融合并非是如此简单,又是山高皇帝远,除非我顶着玲珑的面孔去逛大街,不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一路上书文他们顺道还在探查八大门派的动向,情况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悲观。 苏大盟主的女儿失了踪,御剑山庄的一位徒弟也失了踪,所以这两派态度比较积极。 然而其他尚未被惊动的门派参与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毕竟三年前的血战还记忆犹新,虽说八大门派联盟取得了胜利,但这胜利的代价却不小,两方都是损失惨重。 逍遥宫遗众们在悄悄蓄力,八大门派同样也需要喘息。 江湖上风平浪静久了,许多人都不想再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再说,三年前那一仗,也是八大门派挑起的,逍遥宫只是被动遭受了攻击而给予还击,看到尸横遍野的惨状,那些尚有良知的人心中也会不忍,试问大家如此的做法是对是错。 黑,白,永远无法糅合。 白无法被黑消灭,黑同样也永远不会被白湮灭。 只要这江湖有人存在,那必然将会有黑,有白。 没有黑的衬托,白又如何算得上白。 “学长,你真的那么想报仇?” 行路上,我这样问书文。 “我不知道。” 很奇怪,书文竟然给我这样的答案,他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又为何执着的要去寻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学长这你总是知道的吧。” 书文看着我微笑。 “怎么,小家伙想要说服我别找八大门派的人报仇?”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他们三年前攻打你们,又杀了你们的师傅,杀了你们很多兄弟,的确不对。你们想要报仇也无可厚非,可是你想,现在你们去杀了他们,然后他们的徒弟后代过些年又要为他们的父辈报仇来杀你们,然后你们的后代再去杀他们,他们后代的后代再来杀你们的后代,你们后代的后代再去杀他们后代的后代的后代……”我挠挠头,“这什么时候有个头啊,简直就是个死循环,真可怕。” 书文沉默,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不明白,那么多年的和平教育不是白受的,不过这里是古代的江湖,江湖,就是要打打杀杀,你来寻仇我来寻仇,和平,谈何容易,而且现在是武林盟主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想被动挨打,就只能奋力反击。” “可是,总会有办法的吧。一直这样打打杀杀没有尽头,实在……” “让你无法忍受吗?” “是啊,简直就像是野兽。其实要报仇,也并非只有杀死对方这一条途径,总是有别的方法吧,兵不血刃。学长,你说呢?” “应该……”书文看着我笑了笑,“可以吧。” “当然可以,杀死对方是最低级的报仇方式,你一定能够找到一种比较高级的才对。再说如今逍遥宫还在恢复阶段,这时迎战并不明智,不是吗?” 书文已经有所动摇,又或者他本身就有其他计划,只是碍于闻人翼那个笨蛋。 书文又凝神想了许久,之后忽然对我神秘一笑。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师父,他……并没有死。” 六一节 心法练了一上午,十分疲惫,整个下午我都窝在房间里睡觉,连晚饭也是在房里用的。大概是睡的太多,以至于真的到了睡觉的时间,却辗转难以入眠。 邱铭远提议陪我去庭院中散步。 今晚的夜空黑沉沉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星星也不见出来站岗。 “不知道明日会不会下雨。”我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要是下雨就又要耽误行程了。” 邱铭远微笑:“那不是正和王爷的心意?” 我先是一笑,随后叹了口气:“话也不能如此说,我的确是希望这趟路程永远走不到头,但终究也只是想想。原本4个月的历程,现下看来是需要5个月才能到,只怕曜日的国君会有所不满。” “我想晋王自会与他父王交代。” 看来连邱铭远也察觉到了晋王的改变,他的存在就仿佛是一种安全的保障。 “的确,有他在,这不是我该担心的。” 不远处的小亭内隐约有一人独坐其中,我问:“那是晋王?” “是。”邱铭远点头,“我们是否要过去?” 我想了想:“晋王的护卫并不在他身旁,大概是他想要独处,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刚掉头,就见青岚手中拿了一封信,疾步向这边走来。 路经我身旁时,拱手向我行礼:“琼王。” “青岚护卫,可是去找殿下?”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信。 “是。” “那不打扰了,请便。” 走开没几步我便轻声与邱铭远说:“你去瞧瞧。” 邱铭远了然的向我微微一点头,嗖的一声便没了踪影。 我回到房间后一直在思考是否曜日方面出了什么问题,瞧青岚的模样似乎不大平常。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邱铭远便回来了。 “可打探出什么消息?” “那封信是说皇帝身体抱恙,催促晋王加快行程。” “抱恙?”我沉吟片刻,“可知那封信是谁写给晋王的?” 邱铭远摇摇头:“或许是晋王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 “嗯,我想也是。” “许是怕皇帝病重,国内会有人兴风作浪。” 我笑了笑,想起九龙夺嫡的故事。 “晋王离开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又或许是晋王的人觉得皇帝这场病来的蹊跷,才要晋王尽早赶回去。对了,晋王有兄弟吗?” “晋王有三个弟弟,三殿下允王承哲与晋王为一母所出,其母贵为皇后,出身显赫,为当朝丞相司徒越之女。而五殿下明王承勉出身较低,母亲只是美人。还有一位九殿下年龄尚小,按理说还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其母刘婕妤却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其父又是兵部尚书,所以也是他需要提防的人。”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你对他们这么了解。” 邱铭远笑笑:“都是陛下圣明。” 我“切~~”了声,不大情愿地说:“他是挺圣明的。” “陛下也是希望能够帮到王爷。” 我愣了片刻,随后挥了挥手:“我们不说他了。”我把话题又转了回去,“你记得最近都注意些晋王和国内的书信来往。还有皇兄他告诉你的一些事,你都告诉我,哪些人是需要我们注意的,哪些人是我们不能得罪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圈子群体我都要记起来。”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是我上战场的时候到了----” 农历十二月初的气候是不大怡人的,只是半个多月的差距,风就从冰过的羽毛成了冰过的刀子刀,它们可不会因为身份的尊贵而有所不同,剐的人一点想法都没有。 与如此的寒冷形成对比的是马车窗外的街道,那一派热闹的景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除了厚重的衣饰之外,与暖和的春季,毫无两样。 晋王说快要“冬祀”,是民间祭祀诸神的日子,所以最近会很热闹。特别是祭祀那天,会有许多人扮成神的模样游行,很是有趣。可惜我们要赶路,不然是可以去凑凑热闹。晋王又说反正我要待几年,总会有机会去瞧瞧,他这话说的我一点也不开心。 冬日的阳光,像是一缕希望,和煦而温暖,,尽在在这样的阳光下看着繁忙的街道更让人觉得刺眼。难以想象,百里之外,战火正熄,一路走来我看到的是荒凉和萧索,难民更是多的令人难以心安。 我觉得自己如同迷路了的孩童一般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当雄伟的锦都城门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晋王对我说:“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我苦笑一声:“但愿吧。” 太子殿下离国五月之久,归来的欢迎仪式自是盛大,只差了乐队伴奏。 带头的是太子的外公----司徒老丞相。 晋王与我在进城前都换了骑马,马儿走的很慢,我抓着缰绳的手过分的使劲,使得整个手臂都在酸疼。这一路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万人空巷齐聚一堂的盛况,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路看,当年十里长街送总理大概就是这幅场景。人群中的众女子最是疯狂,鲜花不断从天而降,大家都幻想着能获得太子青睐,从此一飞冲天。 晋王率先下马,一众官员上前行礼,晋王扶起老迈的外公。 司徒越半张脸都被掩盖在胡须中,只看得清那双眼睛,细细长长的一条缝,眼珠子也瞧不见。不过就算是我不够精明,也能瞧出他位个城府极深的老人家。 细看晋王的上半张脸与他有几分相似,儿子像娘,女儿像爹,晋王老了大抵也是这般模样。 与一班臣子寒暄了几句,晋王便走到我的马旁向我伸手。 我着实一愣,只听他说:“下来吧。”声音温柔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不由便伸手一搭,一跃下马。可惜跃的不够潇洒,不是他扶着我,我直接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站稳后我马上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惭愧的说:“谢谢。让你见笑了。” 晋王来扶我,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以他的身份,有关我的传闻,再加上“朝夕相处”的这五个月,很难让人不产生“非常”的联想。 果然,一班臣子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司徒越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我们,不赞同或是其他什么,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我甚觉脸上无光,也不知晋王打的什么主意。 虽说大家心里头都不大愉快,倒也没有人对我无礼,客客气气的仿佛贵宾,面子算是给足的。 晋王推拒了要为我们办的晚宴,直接回了太子府。 而我脑子里所想的是,不知何时要去面圣,面对这里的皇帝,我又该说些什么。 我的“大使馆”据说还没准备好,所以暂时就下榻在太子府。 初到他的府邸我是十分羡慕的,毕竟我虽同贵为“王爷”,但却未曾拥有过自己的房子。 可惜还未等我好好欣赏这座“古老”的建筑,前后脚的功夫,宫里便来人了。 我跪在那里,听着太监尖声说着“召崟月琼王入宫觐见”就有些懵了。 晋王打赏了来人,对我说:“我陪你一道进宫。” 我刚要感谢他的体贴,就听那太监为难的小声说:“太子殿下,皇上说了,只招琼王一人。” 晋王微微皱眉,看得出他是不满不悦的,但不大敢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眉宇间仿佛写了个“忍”字。 “没事,我自己可以。” 我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不可否认,我很紧张,也有一些害怕,但想着说不定能够看到书文,这种紧张与害怕都慢慢沉淀下来,浮起的是一腔勇气与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我尽力啦,一来不是专业写手,二来我自己也有不少事做。得空就趴在电脑面前写写写,不让此文成坑,自我感觉还是挺厚道的啦。 所以亲们也多多支持,多多留言,多多撒花,毕竟我都不vip了,给点动力吧,不然感觉一个人在傻乎乎的写写,很没劲的,自翎虽不高调,但也不是完全不求回报滴伦,回报么金钱是一种,亲们的留言也是一种,其实在我看来,留言相比金钱是更为重要的。 最近灵感很少,希望各位多多言,与我交流,我也能写的快些^_^ 尾声 在踏月山庄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上官瑞似乎又云游去了。w书友整~理提~供 而书文总是忙忙碌碌,一大帮子人靠他养活,日子自然不会清闲,时常见不到他的人,也不知他在外头忙些什么,梅护法说他在做生意,这世道,做大事没钱可不行。 闻人翼最近很闲,大家都怕他出门会惹出事非,怪都怪他的独门兵器,江湖上许多人都只认兵器不认人,所以书文说非常时期,不让他出门。 闻人翼似乎对这样的决定没有异议,反而有些开心,名正言顺的赖着我,赶也赶不走。 药喝了足有一个多月,闻人翼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我不明白。 直到那天晚上。 他如往常一样,陪我在角楼用晚饭。 晚饭喝药,把脉。 “差不多,是不是说我体内的蛊毒没有了?” 最近有勤练内功,打坐时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丹田内有一小股绵延的气息在周身流淌。 但闻人翼说我朽木不可雕,练那么久才过第一重,当年他只用了三天就练好了,而我,前前后后断断续续也练了有大半年之久了。 “这只是第一步,要想完全清楚蛊毒,还有些事要做。” 他看看我,嘴角扯了扯,吐出两个字。 “交合。” “什么交合?”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下一秒就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你不会是说那个交合吧?” 他点点头。 小眼神左移右移,最终定格在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上。 “可是我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那样做,你会不会有危险?” “大概吧。” “什么?!你自己都不敢肯定?”我大惊。 “我用自己的血当作药引,配合药物喂了你七七四十九天,如无意外的话,只要经过交合这个阶段,你体内的蛊毒就能清楚了。” “万一你估计错误怎么办?” 他似乎在思考,“你会陪我一起吗?” 一起死?我要考虑考虑。 在屋内绕着圈踱步,十分钟后我停在他面前,郑重道:“如果你因救我而死,我会陪你!” 他忽然站起来就要脱衣服。 我退后两步:“你干吗?” “做。” 干脆利落,甩开外衣,抱起我,往床铺走去。 那双勾人心魄的如丝媚眼紧盯着我,让我想起与他相遇的那一天。 他在楼下,我在楼上,他微抬起头,不知怎么就捕捉到了窗栏后我的眼神。 只一眼,就注定了我与他今生纠缠不清。 被轻轻放在床上,暖暖的炕头,比不上他滚烫的身体。 温柔的覆身上来,不一言,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烛火闪闪,他的面庞异常美丽。 衣衫一件一件落到地上,很冷,两人躲进被窝。 “把灯熄了吧。”敞亮的,很不习惯。 闻人翼摇头,“我想把你看个清清楚楚。” “流氓!”轻声咒骂,却也没再坚持。 吻了又吻,仿佛永远也无法满足。心里突然升出些罪恶感,此时此刻忍不住想起书文,这样做,是否很对不起他,“等等。”我用手臂推开他一些,“我们……那个,学长,他……” 闻人翼说:“他都知道。” “他知道?”他的回答并未抚平我心中的疙瘩。 “我与他说,我们打一场,输的人就要放弃你。” “他怎么说。” “他不允,他说不管输赢,这辈子,他认定你了,不会放手。而我也不会放手。我们对峙了很久,我们都想要你,却不能把你劈成两半,我们要你活着,所以……”他没再说下去。 我明白,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以来维持如今这种微妙的平衡,大家心底都明白,却谁也不愿说出口。 “怎么不说把难题留给我,我选谁就是谁。” 闻人翼挑挑眉,“不管你选谁,另一个一样不会放弃。” 也就是说我的话他们权当放屁,根本没人想听我说什么。 “哼!你们这两个大男子主义的猪,我谁都不选,我要自己一个人过!” 被猛的压下,“弱者没有资格言。” “唔……唔……”嘴被封住,挥动拳头捶向他的肩头以示抗议。 “省点力气,一会有你喊的时候。”闻人翼微勾唇角,俊美又添一抹邪气。平时冰冰冷冷,一上床到似多了些生气。 大手在身上摸索,身前的绵软渐渐硬挺起来。 两脚被撑开,私密处被完全暴露在他人眼前。 一瞬间,闻人翼的冰凉眼神中似是冒出了火星子。 我侧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完全的自我放弃,他爱干嘛干嘛吧。 身体被一点点开拓,内力越来越热。 忽然身体被人反转过去,肚子下被垫了些毛毯,双腿也被大大的拉开。 风钻进被窝里,凉飕飕的,但很快,一个火热的躯体就笼罩下来。 闻人翼似乎很喜欢背后位,我侧转头去,还未看清他的表情便被吻了个正着。 “我要进去了。”呢喃着咬住了我的耳朵,轻轻舔舐着。 臀部被一双大手按住,随后一个滚烫的物体抵住在股间,我屏住呼吸,准备迎来预期中的疼痛。 慢慢的,那灼热在私密处慢慢画着圈,却不急于挺进。 我不安的扭了扭身体,不知他想做什么。 只听身后低吼一声,在我放松身体的那一刻,被人攻陷了城池。 “啊……”我轻声叫喊,“轻点……” 脸被向后扳过,激烈的吻再次降临,下身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大手捞过起腰身,使得结合的部位更加紧贴,他慢慢推出了四分之三,然后再一气冲入,如此大抽大弄了几番,我只觉浑身脱力,身子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前后摇摆,仿佛一只随着海浪起伏破碎渔船,无法控制自身的走向。 一夜去了大半,那该死的情野兽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前面来后面来侧过来站起来,一百零八招几乎被玩了个便,看他平时冷冷冰冰,一副禁欲派模样,没想到是个闷**。 “你……够了没……就是解毒……需要……需要……那么多……次……吗?!” 没有回应,只有满室**的“啪啪啪啪”**碰撞声。 “嗯唔……”细碎的呜咽溢出喉咙。 一盏茶之后,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吼,夜的折磨总算落下帷幕。 翻身在我身旁躺下,我当下便提起拳头狠狠揍上去。 该死的家伙,当我像他那样强壮么,禽兽,野兽! “啊呜”一声,闻人翼并未闪开我的攻击,或者说他是可以闪却没有闪。 被打了,却依然露出笑容。 仿佛偷腥的猫儿得逞时的表情。 “哼。”我偏过头,下身腻腻的很难受,却不想起身沐浴,就像是做了一天的体力活,躺到床上再也不想动上一动的感觉。 “生气了?”他用脸颊在我肩头蹭了蹭,又在哪里十分讨好的轻轻咬了咬。“其实我也没想做那么多次,只是一做起来就不想停,只想着再多一次,再多一次。” “禽兽!”我低声咒骂。 他拉起我的手臂摸摸脉象,我这才想起,这次的“交合”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看他也不像是要死的模样,看来他的方法是正确的。 “你没事吧?” “我吗?”闻人翼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脉,“应该没事。” 我松了口气。 “但是……” 气又被提了起来。 “还需要交合两日蛊才能被完全清楚。不过你放心,第一日我没事,后面两日应该就是安全的。” “什么!”我腾的坐起来,啊呀,压了**,嗖嗖的疼。 闻人翼拉着我躺好,在我背上拍了拍。 “说,你是不是借解毒这当口,故意占我便宜?”我作势掐住他的脖子,逼问道。 他眼目清亮,“没有。要占你便宜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交合三日,是解毒的必须步骤。也是当初下毒的人所行的必须步骤,师叔所留下的记录中都写着的。” 臭家伙,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下毒时候的事。 剐了他一眼,闻人翼还是维持的原来的表情,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吧,我信你。” 认命,谁让咱倒霉中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三天,其实没那么难熬,蛊毒被彻底清除了,只除了副作用让我在床上养了半月。 转眼就到过年,大雪纷飞的日子,上官瑞从外头带来消息。 据说八大门派已经散了,因为整整等了四个月,逍遥宫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管如此,他们派出的人,也没有丝毫收获,逍遥宫之前造成的骚动就仿佛一阵青烟,风起烟散,毫无踪迹可循。 据说悬赏有琴玲珑的奖金额度已经提到了一百万两,嗨,一百万两,不知能在古代买多少地多少房子呢。而且在那之后有琴渊又增加了通缉来福的画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福可也值十万两呢。 据说有琴渊和欧阳谨华相处的十分融洽,而崟月也已经联合魁星准备向曜日动兵了。 可怜的晋王,可恶的战争。 拿起一块香甜的桂花糕塞进嘴里,窝在贵妃椅中,盖着厚厚的棉被,捧着一本上官瑞带给我的小说书看的津津有味,舒服,这日子简直比神仙还要快乐。 “听说皇上这次打算御驾亲征。” 针线在来福手中飞快的穿梭,上回书文带了些狐皮回来,来福正打算给我做件狐皮袄子。 又塞一块桂花糕进嘴里,含糊又漫不经心的说:“你听二爷说的?” 御驾亲征,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鼓舞鼓舞士气,真正上阵冲杀的还不是那些倒霉小兵。 “嗯。主子,你说皇上他能不能统一三国?” 我放下手中的书,仔细想了想。 “应该能吧。就目前来说,我看好他。” 来福用牙咬掉线头,放下针线,拎起缝好的狐皮袄子抖了抖,纯白的颜色就像是外头飘落的片片雪花。 “做好了,主子您试试。” 我从被子里起来,来福为我穿上,正合身。 “挺好的。” 来福手就是巧。 “主子,您说皇上他会不会一直找您,一直找下去?” “谁知道。大概会吧。不过这会他忙着开拓他的疆土呢,等他开拓完了,就会有更多更多的事等他去忙,哪还有时间想起我啊,早晚会忘记的。” 虽说过了四个多月,风声是没原先紧了,但只要还在有琴渊的地盘上就得小心。 我也不想每次出去都得易容,而且光易容还躲不开盘查,万一一个闪失,可是功亏一篑,所以这四个多月里我鲜少出门,好在我原本就不是呆不住的人,不会觉得太闷。倒是来福,如今他也是“通缉犯”,只好陪着我在这庄子里“坐监”。 “可惜了,如果皇上不是皇上,不定你们会是挺好的一对呢。” 在来福的心里,对有琴渊的评价一直都挺高,不可否认,他是个令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我笑起来,在他额上一弹,“可惜他就是皇上。还有啊,你这话别给大爷和三爷听见了,他们会不高兴的。” 来福做了个封嘴的表情,自顾自笑起来。 闻人翼常说,如果当初是他去皇宫接我,一定不会让有琴渊活着。 我说,所以学长才不让你去。 吱呀,门被推开,寒风随即钻了空子狠命往温暖处钻。 我拉进身上的被子再次钻进去。 书文反身把门关上,拍去落在肩上的几片雪花。 来福识相的起身退了出去。 书文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笑着把我连人带被的抱进怀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来看你了。” “这几个月你都在忙些什么?” “做生意。” 他总是这样说,却不告诉我做什么生意。 “怎么突然忙着做生意了?” 在我鼻上一点,“养活你啊----” 我脸一红,“谁要你养活了,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书文笑笑,不与我计较。 “等忙过了这段,接下来就会有时间陪你了。” 踏月山庄这样大的规模,要维持下来自然不会简单,别看上官瑞总是一副风流败家仔模样的走南闯北,暗地里不定在干些什么。 “嗯。以后你有什么计划?” “好好的展踏月山庄。” “不报仇了?” 书文又笑:“十年不晚。如今该把根基站稳才是。而且我有那么多人要养,尤其是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出去拿命拼呢。” “翼也这么想?”我很怀疑。 “他是怕自己有个万一,就让我捞了个大便宜。” 额头抵额头,轻轻在我唇上吻了吻。 “学长……”我犹豫,“这样……好吗?翼和我说你们不介意,但我觉得很别扭。” 书文皱了皱鼻子,做可爱状。 “是有些复杂,如果就上辈子来说,我和你该是一对,那翼就是第三者,但就这辈子来说,你先遇上了翼,我知道你对他是有感情的,可是偏偏我又出现了,似乎我突然成了第三者。他不可能会放弃你,而我来这里,更加是为了寻找你,找到了,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我和翼是兄弟,我不想伤害他,他其实也不想伤害我,所以呢,这辈子注定了我们三人必须要纠缠在一起了。同时得到你,或是同时放弃你,我们不愿意放弃,自然就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是吗?”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 “是。” 书文说的异常肯定。 “而且……”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可是不能偏心啊----” “偏心,什么偏心?”脑袋依然很江湖。 “你说呢?”书文笑的极其暧昧,“小傻瓜。” 之后,书文身体力行的告诉了我,什么叫做不可以偏心。 角楼内传出一声大吼:“能不能都不要啊----” 所以说,做人不可以贪心。 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捶我捶我捶捶捶---- 呜呜,真的不会写3p结局,忒郁闷,就这么结束吧,再下去得把自己逼傻了~~~ 看来还有待锻炼啊有待锻炼,各位看官们,看在偶辛苦写作的份上,就算不满意也表砸砖啊~~ 鲜花够多的话,偶考虑写个3p番外,啊哈哈哈哈哈~~邪恶滴偶~~不不,偶还是很纯洁滴~~ 小跳步跑走~~去写偶滴一对一喽~~ 六二节 从古至今,皇帝住的地方似乎都是大同小异,比如说北京的紫禁城,长安的大明宫和沈阳的故宫,同样的华丽、庄严、肃穆和……阴森,当年去北京旅游,国宝级的宫殿给我的感觉就仿佛一个硕大的牢笼,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站在高墙之下仰望天空,更会有一种莫名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几个月前在崟月皇宫,我偶尔也会产生这种感觉,不过,我也是理由悲壮的。 而今踏入曜日宫殿,依稀有种我还身处崟月的错觉,就算一会龙椅上坐的是有琴渊,我也不会感到太过意外。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踏着莲花碎步,特飘。 一路上我被人当猴子看似的指指点点,有种自个特能娱乐大众的感觉。初来那会还挺不习惯的,从特平凡一人,变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真有点沾沾自喜,慢慢被越来越多人看,就成了不自在,总觉着自己脸上是不是有粘了饭粒,怪别扭的。时至今日,已经是泰然处之了,爱看就看吧,美人谁不爱看,就是我自己,照镜子时候也比以前多看两眼,多养眼啊~~ 刚进宫门那会我还挺紧张的,让人一路参观下来,我倒是放松了心情。 只听带路的公公说:“琼王,到了。您请稍后,奴才去通传一声。” “劳烦公公了。”我好心情的朝他露出一抹自认为还挺美的笑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小公公愣在那里,看来曜日的人对玲珑的长相也没多大免疫力,我好心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小公公才回过神来,匆匆慌忙小跑入殿中。 很快,我被带入殿中,这明德殿看格局类似于养心殿,面阔三间,为工字型殿,皇帝的宝座设在中间那间,我被带去的是西侧的来仪阁,房中老大一张桌子,奏章就堆了半桌,简直有把人淹没的架势。这地方看来是平时皇帝老儿批阅奏折,与大臣们私下会晤的地方。 “琼王请稍等,陛下一会就到。” 小公公与我打了招呼便退了下去。 被晾了有一会,才从里面出来一位被搀扶着的,满面病容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身着黑色织锦长袍,上头绣着龙纹,定是皇帝无疑。 他的样貌比我预估的年轻许多,古时人结婚早,晋王二十出头,他父王四十不到,也的确老不到哪里去,虽说没有年轻一辈人的俊帅,但依稀能瞧出,年轻时定也是个风流人物。身材也未走形,乍一看还挺有魅力,成熟男子的魅力。 但让我特别注意到的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位白眉白须老人,长相打扮颇像西游记中的太白金星!难道说这就是书文? 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瞬间内产生,很快我便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几乎贴地,显出十分恭敬的模样。 皇帝坐定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旁边伺候的公公马上说:“琼王请起。” 收到指示,我慢慢站起来,只是头依然低着。 “把头抬起来,让朕瞧瞧。” 皇帝话了,声音微微哑,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大概是扁桃体炎外加鼻塞流涕。突然觉得晋王小题大做,这天气,受了风寒,感冒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哪有必要当他老爸快死了似的。 我把头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作揖道:“玲珑来的匆忙,连官服都未及换上,还请陛下恕罪。” 又是几声咳嗽,他断断续续的说:“不,尽在碍,不碍的。本是想,咳咳,明日才为你接风洗尘,但无奈朕身体抱恙,所以,咳咳,想早些见见你。” 皇帝说的话我摸不准方向,只好笑而不言。 皇帝向旁边的“太白金星”使了个眼色,那老头便走上前来,在我身边打了两个转,我盯着他的眼睛,企图瞧出些端倪来。 他回到皇帝身边后与之耳语了几句。 皇帝说:“玲珑可是下榻在太子府上?” “正是。” “今儿就算了,明日朕让李福去接你,以后就住景逸圆吧。” 我忙跪下谢恩:“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朕乏了,退下吧。”伺候的宫人们扶着虚弱的皇帝走了,“太白金星”也跟着走了,消失前望了我一眼,可真是意味深长的一眼---- 等人全数不见了,我才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捏了捏脖子放松一下。 之前还真担心以为这皇帝是个猥琐的老色鬼,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因为玲珑的美色而心动,说话时懒懒敷衍的口吻,还挺冷淡的。但也因为这样,我猜不着这皇帝在想什么,万事不形于外,又是个人物,晋王与之比,似乎是外露了许多。 正想着该如何走出这迷宫似的宫殿,李福李公公便从里面跑了出来。 “琼王,老奴送您出去。” 这李公公大概也是打小就伺候皇上的,五十开外的摸样,除了头有些花白,还挺精神的,大概也是伺候皇上的关系,腰板比其他公公挺的都直。 我连说了几声谢谢后问道:“李公公,这景逸圆是什么地方?” 李公公神秘的笑笑:“景逸圆是陛下前年三十五岁生辰,大臣们出钱建造的,陛下很是喜欢,现在给了琼王做行馆,可见陛下的这份心意。” 我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李公公待我很客气,也说明了皇帝对我的重视程度。 走到宫门口上马车之前,我掏出一锭金子塞进李公公手中:“玲珑初来乍道,以后一切还望公公多多提点,玲珑将感激不尽。” 李公公的老脸笑的菊花灿烂:“应该的应该的,以后琼王的事,老奴自会放在心上。” 无惊无险的过了一关,回到太子府,晋王早已等候多时。 “父王可有为难与你?” “没有,陛下待我很客气,还让我明儿搬去景逸圆住。” 晋王吃惊道:“什么?他让你搬去景逸圆?” “有什么问题?” “这景逸圆可是我父王的最爱,自建好之后,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他都喜欢待在那里。”晋王皱皱眉头,喃喃说:“真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笑笑说:“别老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没人在打我的主意。” 他顿时也表情一松,笑起来说:“玲珑可是在取笑我?” 我忙行拱手礼:“岂敢岂敢。” 说笑间,下人前来禀报,“晚膳准备好了。” 晋王摆了个请的姿势,我也同样伸手,道:“请。” 来到饭厅,我与晋王坐定在圆桌前,桌上的菜色五彩缤纷,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时,只听一声吆喝:“太子妃到!” 我右眼忽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写吧写吧~~多写就又手熟了~~大家多提意见,最近写的没感觉,就怕写的东西大家都不爱看,我就只有一旁去画圈圈了~~哎哎哎~~~ 六三节 对于太子妃,还是晋王的小厮德谦给我梳头时曾提过,因为丫鬟不小心拽疼了她的头,直接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如此个性的女人,怎能不令人印象深刻。 晋王眉头微微皱起,嘀咕道:“她怎么来了。” 我瞟他一眼,不知这人是真迟钝,还是跟我装傻,他在城门前那一馋一扶,那么多观众,一顿饭的功夫各种版本就能传便整个曜日。对象是别的男人大概还不会如此,而我是有琴玲珑,那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琼亲王,管他是男是女,都能八出绯闻来。 这太子妃未召即来,看来是来者不善。 我正打算站起身迎接,却被晋王拉了一把,这一幕更是被正踏入饭厅的太子妃瞧在眼里。 太子妃无疑是位美人,美人需要的一切外在质素她都具备,更是全身散着花的香气,温润而有气质,乍一看绝看不出她会是那类一挥手,说出:“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这种话的女人。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最要防和最不能得罪的,也就是这类人。 她由下人搀扶着,莲步轻挪至桌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柔柔道:“臣妾依琴,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晋王坐的一本正经:“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寻常的疑问,是质问,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该来。 “殿下外出许久,臣妾思念的紧,但殿下回府之后却未来看望臣妾,臣妾一时心急……还请殿下切勿怪罪臣妾……”太子妃低着头,话里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与浓浓的哀伤,丈夫出门近半年,回家却没去看他,也是该怨的。 晋王轻哼一声:“本王没去看你,所以你就主动前来,当着客人的面责怪我这丈夫当的不称职?你果真是愈的能干了!” “臣妾绝无此意!”太子妃急忙想要澄清,跪倒在那里惶恐得差点落下泪来。 我在旁边无比尴尬,拉拉晋王的袖口,轻声说:“行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晚上关了门再说吧。” 晋王被我说的脸一红,嘴一歪,不大情愿的说:“别跪着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太子妃被一旁的丫鬟搀起,呜呜地说:“谢殿下。” 在晋王身旁坐下,瞧瞧瞄了我一眼,没有怨毒,只是微微一笑,笑的我汗毛乱颤,也只好回她一笑,本是想是否该和太子妃打个招呼,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秉着少说少错的真理,闭口不言。 而晋王也没有介绍我们认识的打算,说了句:“用膳吧。”便吃了起来。 在太子府用饭自然是旁边下人站了一大群,太子太子妃是他们见惯了的,而我是新鲜人,自然目光的大多数都聚集到了我的身上,有的人更是夸张的看的眼睛瞪大了直,只差没流出口水。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如何能吃的下饭,平日是低调惯的,就是以前在崟月皇宫里,也只有我与来福两人,倒还未曾被人如此长时间注视过。 我深切的体会到,明星也不容易啊! “玲珑,可是我府里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再去做过。” 晋王很普通的一句关心话,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我忙塞几口饭菜,艰难地咽下去后忙说:“不是不是,大概是饿过了头,又有些疲乏,所以不大吃的下东西。” 太子妃忽然盛意拳拳道:“琼王大约是吃不惯我们北方的菜,臣妾听说城里沁香楼的厨子是从南边来的,做的一手好菜,不如明儿去把他请来,殿下,你说可好?” 不等晋王回答我赶紧推辞:“太子妃的好意我心领了,玲珑只是在此住上一晚,不用如此劳师动众。太过意不去了----” “应该的,您是殿下的贵客。”太子妃笑的很是温婉,“琼王明日就要走?” 晋王道:“父王让他明日搬去景逸圆。” 太子妃羡慕的说:“父王待琼王真是好,景逸圆可是父王的心头好,除了父王自己,还没让谁住过呢!” “是么……”我尴尬的笑了笑,这能说明什么? 太子妃又道:“殿下,琼王初到此地,连个随身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从我们府里拨调些人过去供他差遣可好?” 晋王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玲珑,你看可好?” 这太子妃果然会做人,这样一来把人顺当的安插到我跟前,又在晋王面前做了好人,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把小七当小厮使唤,真是对不住他,这样一来他总算是能解脱了。”我瞧了瞧身后站着的邱铭远,调侃道。 邱铭远微微笑了笑。 能当武林盟主的人被我当仆人来用,简直是用砍刀来切葱。 晋王道:“七护卫武艺高强我可是见识过的,你这般大材小用,他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忠心至极。” 我拱手道:“惭愧惭愧。” 一顿饭表面吃的还算愉快,太子妃举止得,尽在体,显得温婉贤淑,丈夫出门许久,回来了对她不闻不问她没有一句怨言,也并未因为风言风语而撒泼质问,她匆匆而来,只是因为思念丈夫,这是人之常情,谁又能说她半点不是。 我又想,也许她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坏,只是因为自恃身份高贵,不把下人的命放在眼中罢了,算不得恶毒,毕竟这是古代,人权还不流行。 晚饭后我与邱铭远直接回了房间,刚躺上床不久,晋王也进了来。 搬了张凳子在我床前坐下,我示意铭远离开。 待只剩我们两人之后,晋王问:“玲珑,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披了衣服起身,为他倒茶:“我能有何打算?” 晋王也站起来,接过我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 “玲珑!”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可否认真些。” “我很认真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端正了态度。“我知道承琪你是好意,但许多事,我身不由己。你要问我有何打算,那我告诉你,我的打算就是平平安安好好的度过这八年,完成任务之后回去崟月。”顿了顿,我又加了句,“当然,但愿那时我有命回去。” “渊帝不仁,为求和而献出了你,为何你还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回去。” 我笑起来:“不然还能去哪?崟月终究是我的家,再者,皇兄他也是无奈,或许曾有过不理解,有过怨恨,但说到底,无能如我,如今也能为崟月出一份力,岂非是件好事?” “玲珑你心肠太好了。”他听得直摇头。 我也认为现今我的思想觉悟达到了圣母水平。 不过这也算是个现代人的正常心理吧,想当年八年抗战,多少革命先辈为国牺牲,之前还觉着现代人情越来越冷漠,人心越来越险恶,其实古代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肠好难道不好?” “心肠好自然是好的,但你总也要为自己考虑吧?” “我哪里不为自己考虑了?” “你哪里有为自己考虑?” 我们之间开始陷入一种琼瑶式的对话方式。 “难道说要我跟了你才是为自己考虑?” 晋王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朝天翻白眼:“你还没死心啊?” “不是,我是……” 我逼近他:“你是?是什么?” 他蓦然红了脸,清咳一声,我哈哈大笑:“不逗你了。”稍后我收了笑意,正经的说:“我了解你的心意。你是想,如果我愿意认命跟着你的父王,倒不如跟着你,你呢……是有些中意我的,只是跟江山比起来,还是轻如鸿毛。你只是想暂时安抚我,而真正的心意还是要再次进攻崟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又不是三岁孩童,哪会天真的认为他对我个人有改观,变了态度就不想再攻打崟月。 他欲言又止,最后大叹一声:“多说无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童鞋们要继续留言啊~~ □节 我轻蔑的一撇嘴:“所谓话不在多,点到即止。许多事,你心知,我肚明,又何必多言。” 晋王眉头紧蹙:“我们俩人处在不同的立场,你为了崟月,我为了曜日,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能做朋友,我对你的好就一定是另有所图!我只是想要帮你!” “哼,你能怎么帮我。”我转过身去,怏怏不乐。 “你!”晋王气的拂袖而去。 邱铭远走进来:“您又惹晋王生气了?” 我耸耸肩,脱了衣服爬上床去。 “我可没惹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人啊,就是听不得实话。” 邱铭远一副拿我没辙的表情,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道:“我看晋王的模样倒是挺真心的。” 我靠在床上双手抱胸,沉吟片刻:“其实他的想法我多少明白。今天他在城门前故意对我表示的很亲昵,大概是想制造舆论。你想啊,如果满城上下都传遍了我跟太子的绯闻,他老子还怎么好意思打我的注意呢,这要传到其他国家,老子跟儿子抢一个人,还是个男人,那多丢人啊!” “绯闻?”邱铭远楞楞的看着我,努力消化我说的话,“您是说您和太子之间莫须有的事吧?” “是啊。不过今日皇帝召见我,他倒是没表现出那方面的想法,或许是我们多心了。”我睡下去,盖好被子,那皇帝换我来原本就是因为他信了书文所说我是血玉玲珑,可帮他统一三国,当然了,玲珑如此秀色可餐,也难说皇帝会不会打他身体的念头,希望是不会。 邱铭远微微皱起眉头:“虽说曜日皇帝从未明确表示过,但他用八个城池来换您,不就是……”后面的话他没说明了,“所以说王爷,有晋王帮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用手掌撑起头颅,笑着看他:“那你是希望我向他投怀送抱?” “臣怎会有这种念头!” 邱铭远脸上竟有了怒意。 我朝天白了一眼,开不起玩笑木头脑袋! 我刚想开口,就见他快靠近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然后对我说:“又有客人来了。” 我一愣,随后便爬起来穿上衣服,特无奈的问道:“太子妃娘娘,对不对?” 邱铭远呵呵一笑:“是的。” 我连连哀叹,轻轻唱道:“女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很快,敲门声响起。 邱铭远去开门,我则坐在桌前佯装喝茶。 她走进来,福了福身子。 我注意到太子妃特意换了身衣服,还稍稍打扮过。 “天色已晚,依琴怕扰了他人休息,就未让下人通传,冒昧之处,还请琼王见谅。”她笑颜如花,令人无法怪责与她。 天色已晚说的是有些夸张了,冬天不过是天黑的早罢了,现在顶多也就是七点多八点不到,我只是觉着累想早些休息,太子妃就带了个丫鬟偷偷前来,不让人通传,还踩点踩的这么准,晋王一走她后脚就进来,只怕用意不浅。 我起身向她行礼:“哪里的话,太子妃如此一说,实在令玲珑汗颜,来府上作客,本该是我去向你们问候才是。现在却要劳烦太子妃前来,哪里是我见谅,是太子妃见谅才是。” “琼王真是客气。”她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我也跟着坐下:“太子妃前来可是有事?” 她瞧了一眼桌上的杯子,有两个,一个还满着茶水,另一个正是我刚才喝过的。 我道:“真是巧了,如若太子妃早一刻前来,就能碰到太子殿下了。” 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有些僵硬。 “夫君对琼王真是关怀备至。”她很快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刻意强调了“夫君”两字,“想必这一路上……你们……之间……”她放慢了语,似是难以启齿。 我了然一笑:“娘娘想说什么就尽管直说吧。” “依琴只是听闻了一些有关琼王与我夫君之间的……事,不知,是否属实?”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些锐利,好似温润的珍珠突然长出了刺。 “我们……”我本想否认,但又一想,晋王苦心演出那一场戏,如果我现在否认了,那岂非是辜负了他的好意,我转了话锋,“太子妃,为何这些事您不去问太子,却要来问在下呢?我想太子比在下更有言权,你们本是夫妻,有些话,不该是我这个外人来说的。” 我答的模棱两可,把难题推回给晋王。 太子妃显然不大满意我的答案,我在她想再次开口之间截断她的话,问道:“娘娘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向在下求证此事?” 太子妃马上说:“不是不是,依琴此次前来是为琼王送些东西,冬儿,把礼物拿过来。” 她身旁的丫鬟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打开后,是一些珠宝,另外还有十锭银子与十锭金子整齐排放着。 我忙摆手推辞:“如此厚礼,在下不能收。” 太子妃抬起手,拈着兰花指轻轻拂过那些珠宝:“只是些寻常的东西,琼王莫不是嫌弃礼物微薄?”她又一指身旁的丫鬟:“另外还有冬儿,冬儿伺候依琴十多年,心细谨慎,手脚也勤快,相貌更是不差,让她来伺候琼王依琴也很放心,琼王你说可好?” “这……”我看看她身边的丫鬟,又看看桌上的金银珠宝。 太子妃带着厚礼来向我示好,顺便在安插个眼线在我跟前,我倒是收是不收?拿人手短,但不收又显得我很不给面子。 太子妃又道:“琼王可是不满意冬儿这丫头?” 冬儿看了太子妃的眼色立马跪下,连连磕头。 “王爷您行行好,如果您不要奴婢,娘娘一定会怪罪奴婢……”不等她说完,我便示意邱铭远搀她起来,“既然是娘娘的好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太子妃达到了目的便起身告辞,冬儿被她留了下来,我让邱铭远送她到小苑门口。 “你叫冬儿?有全名吗?” “奴婢从小被卖入尚书府伺候小姐,不,是娘娘,娘娘为我取了名叫冬儿,奴婢的本名奴婢已经不记得了。” “尚书府?” “是的,娘娘的爹爹是户部尚书柳三源。” 户部,可是财神爷啊,难怪柳依琴她出手大方,原来是个高干出身! 我对刚送完太子妃回来的邱铭远说:“你安排一下冬儿的住处,我乏了,想早些睡了。” “是。” 冬儿羞赧的问道:“王爷不要冬儿服侍吗?”她两颊微红,一副女儿怀春摸样。 我嘴角**了几下,才留下就想爬上我的床,未免也太过心急了。 尴尬地瞄了邱铭远一眼,这家伙眼中竟有笑意。 “今日就不用了,我连日奔波,身子乏的很,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冬儿本还想说话,幸而被邱铭远及时拉了出去。 我大呼一口气,“累啊----累死个人----” 睡到半夜,便感到不妥。眼睛一睁,竟现自己躺在闻人翼怀中。顿时睡意全无,我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我一动,他也醒了过来,“怎么醒了?” “你说呢!”我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他拿下我的手捂在怀中:“我很困,睡觉。”还在我脸上亲了一记。 “小七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我焦急的申明。因为到了太子府,我与邱铭远不好再同睡一屋,所以飞龙十三骑分别就被安排在我左右边的几间屋子里,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忍不住额上冷汗涔涔,这么下去非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所以才叫你睡觉,你再啰嗦,就要把人引来了。” “我!”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睡吧……”他的唇印了上来,把我底下想说的话全都含了过去。心惊胆颤的同时不能否认很刺激,就当是高压下的偶尔放松吧,心里决定这是最后一次让他放肆,明日,明日之后一定要与他约法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加油更新,大家继续加油留言o(n_n)o 六五节 住进景逸圆,就好比住进了另一个皇宫,另一个牢笼。 景逸圆内大小院落十多处,闻人翼那冒牌神医被安排在了一个角落僻静的小院内。昨日之后我便与他约法三章,如若再生第二次那样的事情,他必须立刻离开,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被安排在了皇帝每次来住的水榭中。水榭乃是建在水上的院落,可惜不是夏天,不然院中水池开满荷花,那景象必然美丽无比。 飞龙十三骑则被安排在了另一个离我较远的独立院落内。我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有异议的,贴身护卫离我如此之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等人赶到早已来不及了。 官方给的回答是:景逸圆内侍卫众多,根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而我也现了,偌大的景逸圆内,虽及不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侍卫真是多的令我怀疑皇帝是否把宫中的禁卫军全调我这来了。特别是我的院落中,小队竟有六批之多,两个时辰轮一班,这样的守卫,恐怕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非易事。 好在该进来都进来了。 晋王派了身边的德谦给我,太子妃则给了我她身边的冬儿,至于其他下人中还有谁的眼线,那就不得而知了。 德谦与冬儿都被安排住在我的院落中,这两人虽说同属太子府,但并非一根绳上的蚱蜢,德谦甚至私下还与我说这冬儿与那太子妃一样,在太子府中被众人厌弃,只是碍于太子妃的势力而不得不对她忌惮几分。 德谦这小厮当初在路上,晋王令我男扮女装时为我梳过头,虽没予他多少恩情,他倒是很拿我当自己人,说话时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令我想起被扣在崟月的来福,不禁多了几分亲切。 最后,我把德谦安排在身边伺候,冬儿则被我安排在书房中。 入住第二天,皇帝身边的那位“太白金星”便来代“天”视察。 “老道无崖子,拜见琼王。”他一挥拂尘,微微颔向我行礼。 “无……无崖子?” 天龙八部里的无崖子? 我忍住大笑的**,在大腿上狠拧了一把。 号称无崖子的国师示意所有人退出水榭,不得接近寝室。 “行了,想笑就笑出声来吧。”待所有人走远之后,从那张老迈的面具之下,出的是沉稳又中气十足的青年的声音。 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我哈哈大笑个不停,好一会才喘上气,敛了笑声。 “学长,你还生不生我气?”我问道。 他轻轻叹了一声:“怎么不生气,肺都要气炸了!” 我解释道:“其实我帮他们,也是不想你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了。你也知道,小七是我的护卫,他待我很好很真心,左樱和左豫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中毒也是为了救他们,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够袖手旁观。” 书文笑起来:“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早就不生你气了。”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再插手逍遥宫与八大派之间的事。我们之间积怨太深,无法轻易化解,血的仇恨必须由血来清洗。” 我愣在那里,总觉得面前的书文与我认识书文不一样了。 “觉得我变了?”他转过身去,背影落寞却又决绝“在这里生活了27年,遇见了师傅,更是经历了太多事,除了找到你是我一直没有变的心意外,其他……都变了……” 我沉默了一会,走上前去,轻轻从背后抱住他。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他拿下我的手,转过身来反抱住我:“还说这种话。” 我不再说下去,他脸上的胡子糊在我脸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两人都是忍俊不禁。 他拉我坐下:“现在与你谈些正事。” “是有关皇帝的?”我刻意压低声音:“他这次的病,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微一皱眉:“什么叫我搞的鬼,人活着当然会生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我狐疑。 他用指节在我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当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给我呆在这里,别出去惹事生非,那我就要谢天谢地了。至于皇帝那边,我会处理。” 我瞪大眼睛:“你要把皇帝处理掉?” 我忍不住开始崇拜他了。 他在我脸上捏了捏,无可奈何地说:“你呀,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让你有事,就行了。” 一时之间颇为感动,总算有个人是我能够全心全意可以信任的。 闻人翼虽说也能信任,但他任性的脾气总是令我放不下心,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那般需要大人看着。但书文不同,我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把自己交给他。 想起闻人翼,我便把他这段时间内的所作所为向书文禀报。 书文听后也是十分气恼,关照了我几句之后便去了闻人翼的住处,明的是向神医了解琼王的病情,暗里去告诫他一番。 我秉着书文的忠告,小心谨慎做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谁知麻烦事还是自己找上了门。 第三日,宫里又来了人,只是并非皇帝身边的,德谦告诉我,来的人是平日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崔明崔公公,这公公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崔公公奉皇后懿旨,召我入宫觐见。 皇后的召见来的突兀切不合常理,但容不得我拖延时间,这崔公公便催促我快快换衣动身。 亏的德谦机灵,我望他一眼他便知晓了我的心意,悄悄退了出去。 见皇后我反倒不敢只身一人,便带了铭远与御六同行。 皇后的正仪宫与皇帝的寝宫距离不算远,可惜我无法让人去通知书文,只好把满心希望都记挂在德谦身上。 见到皇后时,皇后正与太子妃坐在榻上品茗。 我愣了一愣,不知当下是何种情况。 “大胆有琴玲珑,见到皇后还不下跪!” 崔公公在一旁吆喝道。 我瞟他一眼,特不忿这太监小人得志的态度,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对我尚算客气周到,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再说对象是皇后,而我是王爷,两人同是千岁,凭什么我就要跪她。 我瞪着眼睛也不做声,太子妃的嘴唇微微一撇,眼中透出些看好戏的光芒来。 我想起那日庙中老僧所说,要我“隐忍待时,切不可妄动横行”,把心一横,扑通跪了下来,好在铭远他们在门外候着,没让他瞧见我这副狼狈的不得不低头的模样,其实自从来了这里跪人跪的也不算少了,但这次心中却格外委屈。 我跪在那里好一会,皇后也没叫起,我便也不能起。 地砖森冷,直冷到骨头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要留言…… o(n_n)o 六六节 约摸五分钟后,皇后才闲闲的搁下手中的茶杯。 她轻飘飘地说:“起来吧。”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怕是污了她的眼似的。“谢娘娘。”跪的太久,腿竟有些麻了,我撑着膝盖勉强起身,没控制好平衡,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一旁伺候的宫人太监全都捂着嘴偷偷笑。 皇后这才轻蔑的斜着眼梢瞟向我。她抬着下巴,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的打量我,“你就是崟月的有琴玲珑?” “正是。”我微微低下头,把一切的怨愤全都掩藏起来,“不知今日娘娘召我进宫,所谓何事?” “大胆,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质问娘娘!娘娘问话,你只需好好回答便是。” 崔公公迈出一步,像极了一只在主人门前冲着无辜路人汪汪乱叫的恶狗。 我抬起头,冷冰冰地瞧他一眼,我虽寄人篱下,但也轮不到他来踩我。 崔公公神色一凛,伸出手指指向我,刚要开口,却被皇后阻了:“退下,对待贵客怎能如此无理。” 我暗自冷笑,如果不是主人给了许可,做奴才又怎敢如此大胆,现在却又出来做好人,想把我当三岁孩童般耍么? 我躬身行礼道:“崔公公教训的是,玲珑初到贵宝地,言行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见谅。” “琼亲王何出此言,你乃是陛下的贵客,能请到你也是本宫的荣幸,如若有照顾不周,言辞冒犯之处,要你见谅才是。”皇后的话说的毫无诚意。 我也笑地很是虚伪:“娘娘客气了。” 太子妃忽然嗔道:“母后,琼王可是站了许久了,您也不为他看个座。” 又冒出一个唱白脸的人。 皇后做出如梦初醒的模样:“你看我这记性,来人啊,为琼王看座。”言辞间毫无热情可言,好似檐上冰棱,冰冷且刺人。 宫女端来椅子,我道:“那玲珑便不与娘娘客气了。”我撩了衣摆坐下,皇后又道:“来人,为琼王上茶。”皇后端起小桌上的茶杯,“琼王,这茶是上回魁星使者进贡来,陛下赏赐下来的,你吃吃看,如果觉得好,你便带些回去。” 我笑道:“玲珑先谢过娘娘好意,玲珑对茶道不甚了解,只怕是糟蹋了娘娘的好茶。” “琼王太谦虚了,你是崟月最尊贵的王爷,又怎会不懂这些。” 我摆摆手:“哪里哪里。” 太子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回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一来一去就好似在说:“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是!”“稍安勿躁,且往下看。” 我默不作声,端起茶杯打开盖子佯装闻茶,却并不喝,不是小心眼,我真怕她们在茶里下毒。 太子妃果然厉害,她见晋王对我的态度,知晓自己不能直接对付我,便迂回去了皇后那里兴风作浪,这刀却是借的漂亮,让晋王的母亲出面,晋王又能说什么。不知她与皇后说了些什么,大概把我形容成了男版“狐狸精”,但就算她一句话不说,皇后对我的印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皇帝为了换我来,一般人都会觉得是为了那回事,作为皇后,对于皇帝这方面的问题,想来也不会太过在意。现下她恐怕担心的是我与太子的关系,这间接影响到太子与皇帝的关系,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琼王,从崟月到曜日,这一路可是辛苦了。” 我微微一笑,并未马上接话,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后,才缓缓道:“不辛苦,这一路上太子殿下对玲珑很是照顾,所以与玲珑相比,太子殿下似乎是更为辛苦一些。” 隐约见到皇后两颊一紧,这句话显然是触怒了她,暗爽的同时也不由埋怨自己太冲动,还是那么爱讨口舌上的便宜,但转念一想,完全的退让也并不能获取皇后对我的好感,今次叫我来,就是要给我个下马威,或许我不表现得像只软柿子能为自己将来省去不少麻烦。 “看来我儿与琼王……”皇后放慢语,紧盯住我,“这一路处的是极好了?” 我不再全身绷紧,放松了心情和身体,悠哉游哉回道:“太子为人温润而泽,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自然是处的极好。” 皇后冷笑:“温润而泽?本宫的儿子,难道本宫还不了解?”她的儿子的确是与温润而泽这四字毫无关系,一路来我与晋王针尖对麦芒,口舌之争最是之多。 我淡笑道:“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眼珠一溜,不再与我纠结在晋王是否温良恭顺这个话题上,直截了当道:“本宫不管你与承琪处的是好是坏,今日之后,请琼王别再与太子纠缠下去。” “纠缠?”我故作不解,“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猛一拍几案,茶水洒出几滴:“琼王果真不明,还是在与本宫装糊涂?”我不为所动,低头轻啜一口生怕下了毒的茶水,定了定神,放缓了谈话的节奏,此时万不能被她皇后的气势吓住。皇后又道:“别以为本宫身居后宫,对你的事也是略有耳闻。在崟月便有传闻,说与你的哥哥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现今是陛下看得起你,用八个城池换了你来,你却如此不知羞耻,与我儿勾勾搭搭,更是在群臣面前……” 只听她话未说完,外头便有人高声吆喝道:“太子殿下到!” 我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准备迎接。 皇后一愣,太子妃连忙站起身,脸上阵青阵白。 晋王匆匆而来,先是瞧了我一眼,然后向太后躬身行礼:“儿臣向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太子妃上前两步,福身道:“殿下万福。” 太子也不说起身,冷哼道:“不过一日的功夫,你便舌根嚼到母后这来了,你是看现在日子太平,心里不自在了,是吧?” 皇后面色一凛:“太子,有外人在此,怎可如此与太子妃说话!” 我退在一旁看好戏,见有人提到我,便说:“不碍不碍,只当我不存在就行。” 晋王白我一眼,皇后瞪我一眼,太子妃显出弱弱的模样,哀声道:“奴家也是全心全意为夫君着想,夫君怎可如此诋毁奴家。” 太子妃这一示弱,我便好似成了恶人。 我心道:装柔弱谁不会!立马放低声音,特别诚恳地说:“殿下请勿责怪太子妃,皇后娘娘这次召玲珑前来,全是在为太子着想,玲珑也细细想过娘娘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的确是字字箴言,句句在理。我想…,尽在…殿下,今后我们的确是该少来往才对。” 晋王道:“母后说的那番话,刚才我在门外就听见了。母后,别怪儿臣多言,有关玲珑的一切不过是坊间流言,旁人听听也就罢了,您乃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怎也能听信那些子虚乌有之事,还对他说出如此过分之话?!我与玲珑相处近五个月,他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他接着说:“玲珑乃是使臣,更是父皇的贵客,您现在侮辱他,不等于是在侮辱崟月,侮辱父王?现两国已然和解,您私下召他前来恶言相向,您可否想过,如若让父王知晓此时,您该如何解释?父王又会如何想您?” 皇后被晋王一番话说的无法反驳,她本是母凭子贵,现如今皇帝又重病在身,太子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皇帝,她又怎能得罪他。皇宫里母子关系,比起寻常人家可是复杂多了。 见皇后与太子妃的面色已然难堪之极,晋王便收起攻势,“今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希望下次母后做事之前要多多考虑。”他看着太子妃,意有所指的继续说道:“别再因轻易受人挑拨,而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 说完后,晋王拉着我一同告退。 回去的路上,晋王调侃我道:“玲珑与我一道时,说话总也不饶人,怎的到我母后面前,被她这样说却一句也不反驳?难道说是我比较好欺负?” 我笑道:“承琪此言差矣。你母后与妻子都是女人,女人心眼向来比针尖还小,与她们较真,我只怕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我家乡有句名言,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如今我算是把她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得罪光了,以后的日子……”我唉叹一声,“可不好过喽----”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真是太勤劳了,要保持这样的势头,小宇宙!!爆吧~~~ 昨天是512纪念日,新闻又在回放去年地震时的景象,看了心里怪不舒服的,觉得人生啊就是如此,我们活着就是幸福,活着就要懂得感恩,知足常乐,生命何其脆弱。 六七节 回到景逸圆,我便让冬儿去把德谦叫进书房。 待德谦得得地跑来,我吩咐冬儿道:“你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 冬儿也是个心思机敏的丫头,一听我要打她离开,眼珠稍稍一转,一句话也未说便走了出去,可我也不傻,令邱铭远去书房前守着,想偷听,还得过他那关。 我拿出些银子打赏给德谦,德谦连忙谢恩,我道:“这次的事多亏你机灵。” 德谦不敢居功:“还是王爷您洪福齐天。说来也巧,奴才刚到太子府门口,就见太子上了马车要出门,险些就要错过。太子一看是奴才就知道您出了事,问清了缘由便马不停蹄的往宫里赶。太子对您可是……” “行了,太子对我如何,我心里清楚。”我阻了德谦要为太子说好话的势头,德谦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是奴才说错话了。”我看他这模样心里特别不自在,仿佛惊弓之鸟一般,想来在太子府混差使也不是件轻松的活。 我站起身,走去搬了张凳子给他,“坐吧,在我面前自在些,我不是太子,没他那么些规矩,而且我也没有惩罚下人的习惯,你不用害怕。”这举动显然又吓坏了他,德谦瞪大眼睛望着我,好像看到怪物。我早已熟能生巧,直接把浑身僵直的德谦安坐在凳子上,笑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他还是愣在那里,我继续说道:“有个事我想交给你来办。”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是冬儿那丫头,你多注意她些,有什么问题就来向我禀告。”如果派飞龙十三骑中的人去盯着那个小丫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想来那丫头也整不出多大的事来,也算是给德谦找些事干,不至于在我这里太过无聊。 德谦一副受用的模样:“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微笑道:“你下去吧。”德谦退了出去,邱铭远走进来:“王爷,今日在皇宫……”从皇后那出来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问我,而我也并不愿意主动提及。 我从一旁的书架随意抽了本书,佯装认真看书,嘴里说:“我没事。” 他走到我身边,把书从我手中抽走,叹道:“皇后说的话,我在外面全听见了。” 我撇了撇嘴,目光对上他,强笑道:“难听的话又不是今日才有人说,我早习惯了。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是真的不在意?”他微微拧起眉头,探究的盯住我。 僵持了一会,我耸耸肩算是投降,“好吧,其实我还是很在意。”我走到窗前往外看,天阴着,笼的一切全是灰蒙蒙的死寂,“但那又如何,人在屋檐下,势必要低头。这不过是来曜日之后第一个寻我麻烦的人,谁知道还会有谁,还会生何事,我只有忍着,一直忍到,忍到……”该忍到何时才是个头,我也不知道,眯起眼看向远方,迷茫且朦胧。 他来到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虽是隔着厚厚的衣衫,却似乎还是从手掌上传来一股暖暖的气息,慢慢巡边周身,心底压抑的闷气顿时被疏解开,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他收回手,我转身道:“你输内力给我?” 他笑的有些无力:“这是我唯一能为王爷做的。”“可是你还中着毒……”我停住话茬,转身跑出去,跑出两步,又想起些什么,扭头对身后的邱铭远说:“我去找钟先生,你自己休息会----” 闻人翼住的悠竹苑最是偏僻隐秘,七拐八弯的走过去,竟花了我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下次真得让人在园子里被个轿子,或者马车也行,不然就玲珑这小身板,老那么“长途跋涉”的可怎么是好哦! 闻人翼这两日倒是乖觉的很,不知是否因为我与他的约法三章。 我把跟着的护卫全都留在了苑外,自己则轻手轻脚走进去。先去卧房瞧了瞧,没有人,再而转去书房,扒开窗户,从缝里瞧见他正端坐在书桌前,也不知在写些什么,难道说这两天他都在全心全意的看书写字? 正想着,就听里面的人冷而淡的说:“你还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我叹了一声,跟练武的人做朋友最是没趣,要想玩个“你猜猜我是谁”的游戏都没有机会。我慢慢踱进去,站到他身旁看他写字,伸手顺着他的头,拿哄孩子的口吻与他说:“这两日真乖,在练书法啊?” 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微微侧头,眯起眼瞟我一眼,然后又一言不的自顾自写了起来。只是我让他这一眼瞧的从头冷到脚,忙识相的收回手,不再打搅他,在书房里转悠起来,摸摸这里,瞧瞧那里,心里则在想,该如何开口说服他乖乖交出铭远的解药。转到书架边,现满当当的全是有关医术,毒物方面的书籍,心里顿时暖烘烘的一热。 “你把逍遥宫的书全搬来了?”我随手抽出一本《伯夷医经》翻看起来。 “再过些日子才能把宫里的书运来,这些是大哥与二哥临时找来的,我先看着,兴许能用上。” “二哥?”我阖了手上的书,转身瞧他,“二宫主也来过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下的笔顿一顿,但很快又写了下去。 我感到有些不对,一边想一边说:“逍遥宫一共三位宫主,学长目前长期都呆在曜日,而你坐镇魁星,原本你出来不是长期的,但现在你与我一道,逍遥宫便没了主人,自然你二哥就要回去,可他又出现在曜日给你找医术,那找完医书他就该……”该回到魁星去了,突然想起消失的某人,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甩甩头,但是……似乎又并非全无可能,“你二哥,逍遥宫的二宫主,不会就是上官瑞吧?” 他似乎是愣了一愣,不言也不语。 显然他是因我的突奇想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露了破绽。我把书搁在桌上,挨到他跟前,让他不得不看着我,“是不是?我想的对不对?” “什么对不对。”他把我推到一边,“我还有事要做。” 我哪会善罢甘休,追问道:“是他,上官瑞!就是他!对不对?你回答我!” 半天,他磕磕巴巴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答案显然就是承认了,我道:“我记得以前凯叔跟我说过,说二宫主人脾气很怪,还喜欢到处乱跑,又给自己的马取了个很搞笑的名字。我住过他的房间,翻过他的衣服,他的体型与上官瑞几乎相同,你说,是不是就是他?!” 他把眼睛斜到一边,完全就是心虚的表情。 “果然是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选择三缄其口。 我联系起前后事件,豁然开朗:“上官瑞是二宫主。但他与小七却早就认识,小七的易容术还是你二哥教的,所以当初八大派要进攻逍遥宫的消息他也一定一早就得知了。你与我说过,当初是你们几个师兄弟得知了消息才赶去逍遥宫,那一定就是他!还有,最早你扮女装时与我相遇,第二日上官瑞就找到了我们,怎么可能有事情会那么巧。后来他一直跟着我们,你就没再出现了,直到后来你设计小七中毒,我差点被绑走,却被他救了回去……再然后,我用自己与你换取解药……你们设计让我放了左家两兄妹,好让小七他们找到我,其实能顺利救我出来,根本就是你二哥的‘功劳’,还有这次你扮钟千!从头至尾,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我越说越激动,他却冷着脸,一言不的只是看着我。 对峙了好一会,他缓缓道:“你说的这么大声,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上官瑞骗了小七,他一直拿他当朋友,要是让他知道上官是逍遥宫的二宫主,他……”我无法想象。 “所以我们才瞒着你。” 我更为气愤了,这完全是背叛! “那时二哥云游四方,他们巧遇又成为好友,完全是无意。后来得知八大派要攻打逍遥宫,二哥更加不好表明身份,但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难道说二哥应该知情不报才算是对得起这个朋友?那师傅呢,养育他,教导他的师傅又该被他置于何地?”闻人翼平静的叙述着,丝毫不见情绪波动,“整件事情,二哥是最痛苦的人,一面是朋友,一面是家人。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我……”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他冷哼道:“你只知关心你的小七,想着他如果知情会如何难过,但你又可曾想过二哥的心情。他那日去找你们,也是因为知道我与你们交手,他去,是想保护你们,阻拦我对你们下手,不然你以为我会有耐性等上半个月再出手?也许你的小七武功与我是伯仲之间,但要说起用毒,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哪还有命留到现在!这全因二哥与我说,如果敢取他性命,便从此了断兄弟情谊,更会为他报仇,我才作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卖个关子,但是那么多人都猜到了,就揭晓吧~~ 嘿嘿,的确,上官瑞是逍遥宫的二宫主,乃猜对了咩? 其实翼这么容易承认,一来是他没想到小易会突然猜到上官的身份,反应当时就有了破绽,如果实现有心理准备就不会这样了。另外,就是翼面对小易时也并不想欺骗他,他还是不够老奸巨猾啊,要换了书文,一定就不会穿帮了。翼某方面来说属于潜心于武术与毒物的研究的那种人,其实偏单纯的,有点心机又不是很有心机。(这些本来该在文中写明,不过因为是第一人称不知道怎么写,毕竟小易不能够完全理解翼的想法) 六八节 “我并非是只顾小七的感受……”我的辩解十分无力,换来他毫无感情地冷哼。没了刚才那股子激动劲,我的态度立刻便软了下来,“是我说话欠考虑了,我,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所以,我觉得很生气,而生气的时候就容易乱说话……”在他的注视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很没出息的变得越来越低。 静了一会,我偷瞟他一眼,小心地问道:“你不想说什么吗?”他丝毫不给面子,直截了当的答道:“不想。”我皱皱鼻子,心想着这回来要解药大约要无功而返了,这口开是不开,犹豫不定,不如先扯开话题,待他心情好些了再绕回来,打定主意,我道:“今天我被皇后叫进宫去了。”他一怔,尔后冷面黑脸立刻动摇起来,“皇后因何事找你?”我叹道:“还不是晋王他老婆去皇后面前搬弄是非,所以才找上我的,让我以后啊和晋王少见面,少来往,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原是想用苦肉计来博得同情,谁知这次却没用对地方,只见闻人翼搁下笔,脸上似是写着“全是你自找”这几个字,幸灾乐祸道:“那晋王摆明了就是对你不怀好意,你还与他走的如此近,无怪乎他妻子要去皇后那里告你一状。依我看,你们就该少见面,少来往,最好不见面,不来往!”我“切”了一声,一**坐在凳子上,气鼓鼓地抱起双手,把头撇在一边生闷气。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扯出一个算是微笑的弧度,站起身自顾自去书架上寻书看,不再与我说话。上下看了好一会才又挑了一本,坐到桌前认真翻阅起来,时不时还拿笔在重点处做上记号,或是把一些有用的东西抄在纸上。 被晾了好一会,我实在憋不住,便朝他嚷嚷:“我饿了!”他头也不抬地淡淡说:“饿了便叫人上饭。”“你不饿?”我问道,他答:“还好。”我歪歪嘴,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起身走去悠竹苑外吩咐下人把饭菜端来这里。 吃饭的时候,闻人翼显得很安静,他也一贯如此,除了那次与书文在一起,他温柔的往我碗里夹菜,着实把我麻得全身鸡皮疙瘩,最后两人还打了起来,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他看我一眼,平平道:“何事如此好笑?”我举着筷子摇了摇:“没事没事。”他又瞧我一眼,很不信任的一眼,“想你的小七?如果是想他,你大可现在就去找他。” 我脑袋顿时一个变两个大,有种想要挖坑自埋的想法。我与小七尚算是清清白白就要被时不时戳上几下,皇帝不知是怎么处理他后宫三千的问题的,以后有机会真该好好讨教一番才是。我连忙表明:“我没在想小七,你干吗没事就要提他。”“不是我想提,是他就在那。”“那?哪?”我一惊,四下看看,下一秒才理解闻人翼所说“他就在那”的意思并非小七就在这里,才算松一口气。 闻人翼一记眼刀飞来:“还想说你不在意他?”我被他瞧的很是憋屈,瓮声瓮气道:“我又没说我不在意。我刚来这里那会,只有他和来福对我好,我当然是在意他的,只是……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能不能别老是拿小七说事,就跟个乱吃飞醋的娘们一样,还一宫之主呢,哼!就这点气量。”闻人翼并不动气,只说:“我就是瞧他不顺眼。”“那你别瞧他不就成了。”“他老跟着你,怎么能不瞧。”他悠悠道,“除非他死,那倒是不用瞧见他了。”我皱起眉头,把手中的饭碗重重往桌上一搁,有一股想要拍案而起的冲动,“你怎么就那么容不下他呢!”闻人翼反驳道:“不是我容不下他,是他容不下我。如果让他知道我是谁,你以为他会放过我?” “放过你才怪!”我嘀咕道,“对了,他有个师弟,是不是你杀的?”他一愣,问道:“你如何得知?”“那次我与他一道去御剑山庄,让他师傅为我看病来着,后来不知是谁放了一个盒子在山庄门口,里面是一只断手,还留了张字条,字条上有你们逍遥宫的标记。”他听完后便皱起了眉头,我道:“难道说那盒子不是你放在御剑山庄门前的?”他说:“御剑山庄位于烟霞山山顶,上山途中机关重重,我如果能顺利上山去,你以为左靖海还能有命活到现在?”他表情恨恨,“当初我杀那人,是因为被现了行踪,杀他本为隐匿,又怎会自己送上门去。”我纳闷:“那会是谁?” 闻人翼没有马上回答,吃了两口饭才说:“我想,是二哥。” “上官瑞?”那时上官瑞正与我们同行,被他现,跟踪着来到山庄并非不可能。“但这样一来,不就彻底让八大派肯定了逍遥宫正在暗中蓄力,打算重出江湖之事?”他讪讪道:“看来二哥的目的就是如此。”我彻底糊涂了,“他到底要帮谁?” 他想了一会才说:“他只是不想欠他一个人情,虽然他并不知晓,但欠了便是欠了,如此一来,他们经后便两不相欠,以后,不用再手下留情。”我怔怔看了他片刻,想起上官瑞那张死不正经的面孔,再结合上这些事情,原来隐藏在玩世不恭之后的,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痛苦。“你二哥,一定很难受吧?” 闻人翼斜我一眼,“你又瞧上他了?”我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老乱吃醋行不行!”“二哥走时可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他意有所指的看我,我朝天翻白眼:“真没想到他会要你好好照顾,尽在我,他在那会老拿我寻开心,也没见对我多好。”闻人翼的眼神变的无比柔和:“二哥就是嘴巴坏,心肠却是最好的。”我眼珠一转,时机看来差不多了,“看来你与你二哥关系还蛮不错的。那……既然如此,他的朋友你一定会救吧?” 闻人翼脸忽然一沉,搁下碗筷,起身冷冷道:“说来说去,原来全是为了小七,想要解药,对不对?”我也忙搁下碗筷,拉住他的袖子,哀求道:“你就行行好,把解药给我吧,当初你也说了,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杀他,给我解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现在是我留在你身边,而非你留在我身边。”我郁闷,原来闻人翼口才也是不错的,只是平时不爱说话罢了。 “还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三个条件。” “是吗?”我真不记得了,见他变了脸色,我马上改口:“记得记得,怎会不记得。” “第一个条件,以后你不许再喜欢他,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再帮他,特别是有关逍遥宫与八大派之间的恩怨。”“大哥……这是两个条件吧……”他眼睛一瞪,我又很没立场伸出一根手指,改口道:“一个,算一个。”我本与铭远就没什么了,闻人翼总是介怀我为他换解药之事,如果这样能令他放心,答应也是无妨。“我答应。可你不许像上次那样耍诈了!”他顿了一秒,说道:“好。”我松口气,放开拽着的衣裳,“改日我把小七领来,你先为他把把脉,再为他调配解药,省得他对你起疑心。”他走了开去,一面回答:“可以。” 我跟上他的脚步,刚想开口,只见他突然回身捂住我的嘴,没一会,门外便想起踏踏的一串脚步声,下人在门外通传,是德谦的声音:“王爷,宫里又来人了!”我一愣,看了闻人翼一眼,遂拿开他的手,前去开门:“宫里又来人了?这回来的是谁?”德谦弯着腰,压低了声音:“是李福公公,皇上身边的人。”我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一想皇帝的态度尚未明了,又再次拧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我回头对屋里的闻人翼说:“钟先生,我有事先行一步,晚上我再来找您。”屋里没有传来回音,我知道他心里还气闷着,只好先搁一边,对德谦道:“走吧。” 见着李公公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中庭喝茶。见着我来,马上搁下茶杯,起身于我行礼,我笑吟吟上前,扶起李福,搀着他一同坐下,说道:“李公公不必多礼,今儿来是?”李公公满面笑容:“陛下让老奴来通知王爷,五日之后将在宫里的华炎殿为王爷您设宴接风洗尘,请您事先准备准备,不至于到时面对众人会措手不及。”我着实一惊:“陛下要为我设宴?这怎么能行,我一败国使臣,恐招来群臣非议啊!”宴无好宴,到时面对一班大臣与后宫众位娘娘,我只怕会招架不住。 李公公神秘一笑:“陛下也是临时决定的。”他顿了顿,看了看左右,我立即会意,迁退了庭中一干人等,待人了,李公公才说:“今儿皇后找您的事,陛下已然知晓。甚为震怒啊----”“陛下已经知道了?”宫里的消息果然传的快,我回来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天下之墙,果然全都透风,宫墙更是透中之透!“所以才决定为您特意设宴接风,也是警告群臣与各位娘娘们,别想着要来为难您,和您过不去。”李公公的话令我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皇帝平白对我这么好,却没有任何企图,我实在很难相信。 送李公公走时我让铭远拿来些上次太子妃送我的玩意,看来全是好货,李公公笑的是合不拢嘴,待我更是客气的不得了。我也嘱咐他,宫中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知会我一声。 看着李公公的轿子远去,只觉得自己上道的不行。宫中那些潜规则,学了个十成十,果然,平日里多看看宫廷剧是有好处的。至于五日后的宴会,既然皇帝的态度如此明显,我又有何可担心,任他们放马过来,我轻轻一挥衣袖,便把他们横扫至千里之外。 开心的哼着小曲,回房去也----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越写越正经了,直接从搞笑写成了正剧,可是我想要喜剧,喜剧~~~但写的太轻松,又有小白文的嫌疑,其实写文滴,好多不喜欢别人管自己的文叫小白文,大家都喜欢深度,可是捏,事实上,俺这文是有点白的,主要是小易有点白,哈哈哈哈哈~~只当娱乐啦,写文我还是喜欢轻松点~~虐不是我的风格(其实作者是不会写虐,所以号称不是自己的风格…… 六九节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毫无声息地在夜间悄悄来临。醒来便觉得分外寒冷,裹上厚厚的衣衫,德谦陪着我走去小楼看台看雪,举目望去,那些飘落坠地的枯叶被厚厚的积雪掩盖,原本的败落之气在今日看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仿佛仙境,剔透玲珑。 我轻轻呵出一口白雾,微笑着对身后的德谦说:“今日真是个好天!”德谦诧异道:“好天?”我眯起眼看向东方,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白净灿烂的足够刺眼,阳光反射在厚厚的雪上,整个世界都显得格外耀眼。“是好天。”我再次强调,家住南方,很少能看到如此漂亮的雪景,回头过去看他,说道:“瑞雪兆丰年,怎能不好?”德谦笑答:“王爷说的是。”这时有下人跑上楼来通传说晋王来了。我笑着摇头,对德谦道:“你把晋王带去内堂,我一会就来。”德谦应声退了下去。 回内室穿戴整齐之后才去到内堂,晋王原本坐定着,见我来马上起身走来,上下打量我道:“你怎的还未开始准备,不是打算就这样入宫赴宴吧?”我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衫,并无不妥之处,“我还真有此打算。”我来曜日带的都是些在崟月平日穿的,寻常朴实的衣物,赴宴不用穿官服,那不就是随意选一套么,我笑着摇头,“又不是大姑娘入宫选秀,哪需刻意打扮。” 晋王不以为然:“今日宴会可是父王特意为你所办,你这主角穿的如此寒碜,自己面子是小,父王面子是大。我就料想玲珑你会如此,所以才一早赶来。”他抬了抬手,几位下人便整齐划一的走至我面前。我一瞧,好家伙,果然是大手笔,碧玉双珠紫金冠,月白色金丝狐裘滚边箭袖蟒袍,外加一双同色系金线皂朝靴。 我歪头瞧了他一眼,讪笑道:“承琪,会否太过隆重了?” 他似是叹了口气,又是一挥手,下人们纷纷领命,直接把我拖入内室之中。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乖乖立在那里当木偶,任他们摆弄,无奈之中,眼前似是渐渐模糊,忙碌的人影被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所取代,犹记得那日上殿,来福为我盛装打扮,虽只有短短十日,我俩主仆情谊却是深厚。他更是为了所累,被有琴渊扣在身边,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也许改日该写封信问问才是。 “王爷,请抬脚。” 我一下惊醒,慌忙抬脚。 德谦一面为我系上腰带,一面说:“要我说呀,您这次进宫赴宴,可要把宫里的人全比下去了。伦相貌,王爷您称第二,绝对无人敢居第一。”我故意板起面孔:“又拿我与女子相比,德谦你真是讨,尽在打。”男生女相的悲哀,来了那么久,也不知几人真拿我当男人看了,动不动就是把天下女子全都比下去,初时倒有些沾沾自喜,久而久之更多的却是无奈。“瞧我这张嘴!”德谦自己掌嘴,小心的瞧我,生怕我动了气。我立刻换了笑颜:“无碍的,与你开玩笑呢,这副面孔生来如此,早已习惯了。” 晋王大约是等的有些心急,在门外问道:“好了吗?”我喊道:“进来吧。”晋王推门进来,在我身边转了两圈,赞美道:“与我想的一样,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我大笑起来,调侃道:“我原本以为你会说,国色天香,月貌花容。”他也应和着笑起来:“本王倒是想说,只怕玲珑你听了想起之前我们假扮兄妹之事,心中对我不满啊!”想起那日他耍我,我耍他,不觉笑出声来:“见笑了。” 妆扮停当已是午后,我与晋王在府中简单吃了些饭菜便乘了马车往宫里行去,上两回进宫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心事重重根本无心赏景,今日时辰尚早,又有晋王相陪,自然是要好好参观一番。宫门进了一道又一道,最后马车停在了御花园门前,我们变更为步行。刻意不寻着游廊走,而是走在积雪处,享受着脚踩在雪地上,出轻微“吱嘎吱嘎”的响声。 沿途晋王像个称职的导游,讲解是声情并茂,也无怪他兴奋,毕竟这座恢弘的宫殿将会属于他。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稍欠火候,看着他便抑制不住的想起另外一人。 忽然头顶洒下片片飞雪,我忙用手遮在头上,怪嗔道:“怎么忽然就下起雪来了?”晋王没好气的说:“是我拍了这树一掌,我与你说话,你竟在神游,玲珑你真懂伤人心啊----”我抬头看看那树,本是银装素裹,却被拍了个零零落落,不由笑道:“只是睹物思人,想起了以前的事。”跟在身后的邱铭远走上一步为我拂去身上的落雪,我道:“没事,一会就化了。”晋王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指何时,叹道:“玲珑你并非睹物思人,不过那人那事常在你心罢了。”我回味的重复:“常在我心?”脑海中浮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苦笑连连:“是啊,承琪说的一点也没错。”晋王轻轻握住我的手,“想他作甚,忘了吧。”他害我身中千日醉,又扣了来福下来,如何能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转回往前走了两步:“不开心的事就不提了,还是与我说说一会宴会要注意的事吧。”晋王跟上来,也识趣的不再提及方才的话题,转而说起那些娘娘大臣们,何人不可得罪,何人应该小心,何人又不需理会等等。 宴会定在酉时,我与晋王去到华炎殿时,已有臣子到达,三两成群的正说着话。见太子驾到,纷纷上前来见礼。这次能参加的基本都是一品大员,心思深沉之人,见了我来,也只是多望了几眼,并无特别言语漏出来。我随着晋王一一回礼,维持着一脸客套的笑容。我左右打量这华炎殿,殿内无柱,四椽栿通达内外,梁枋简洁规整,殿顶琉璃脊兽完备,各**案制作精妙,色调纯正,堪称完美。 我与晋王同坐,我们入席之后众位大臣们也都纷纷坐定下来。时不时往我们这里瞟一眼,低头凑着说几句。晋王在我耳边说:“不用管他们。”我笑着摇头道:“承琪你真是小瞧我了。”晋王调侃道:“玲珑近来倒是变豁达了。”我叹道:“在你心中原来我是如此小气之人。” 调笑之时,只见一小队宫人快步而来,分为两小队一字排开在两边,大家都知是皇帝来了,皆起身准备迎驾,殿外远远传来声音:“皇上皇后驾到----”我侧头往外望去,又过一会,皇帝满面病容的由皇后与李福公公搀扶着,缓缓行来,后头还跟着几位体态妖娆的宫装丽人与一班宫女。我心想:这皇帝的病真是拖的久了。 众人纷纷跪下,高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皇帝被扶着上了最前方的月台,月台共设三席,皇帝与皇后同席,另几位大约是妃子,自觉地入了旁的两席,只听皇帝咳嗽了几声后,李福公公上前一步,喊道:“起!”众人起身,气氛颇为庄严,皇帝斜在榻上,挥手道:“各位卿家都入座吧。”众人又依命安静的入座,李福公公交代乐队奏乐,鼓乐声起,这宴会的气氛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男生女相最美的就是属韩国的金在中了,女装扮相绝对美到令人指,看到他基本不拿他当男人看的,确实长的比许多女人都漂亮啊~ 关于金在中,是否整容不大清楚,个人对于他,只是觉得他挺美的,至于人品问题,偶不大关心。像俺这么大年纪滴伦,对明星很免疫了,不管他是整容了,化妆了,打人了,还是啥的,偶都么大感觉(补充:只要他不是曾经来侵略过中国就成),举个例子吧,偶很不哈范冰冰,但偶必须承认,不管她是整容了还是咋滴了,的确是一年比一年美了~~ 个人观点,请勿上鸡汤,介文是介文,表混为一谈了,至于爱把小易yy成啥模样,个人心中都有一张脸,大家互不干涉。谢谢谢谢~~~请大家针对剧情给点有用的建议,再次感谢,很抱歉说一句,偶又卡文了~~ 七〇节 宴会上歌舞助兴定是不可少的,一群身着五彩舞衣的美貌舞娘娉娉而来,蝶袖蹁跹,莲步生花。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端上酒水菜肴,晋王为我满了一杯,说道:“先干为敬。”便举杯饮了,而我心思不在此处,端着酒杯只敷衍的沾了沾唇。晋王问道:“怎的不喝?”我正在四下搜寻书文身影,一时也没听清,随口说:“什么?”晋王又慢慢说了一遍:“我问你,怎的不喝。”叹一声又道:“怎么我瞧着你似是心不在焉?” 我回神看他,笑说:“我瞧着人多,便多瞧了瞧。”点点下颚,随意指了个方向,问道:“那向你外公敬酒的是何人?”晋王顺着瞧了过去,冷哼道:“那是司天监正司,应天正。国师之下便是他了,外公向来不喜此人,怪力乱神之流,登不上大雅之堂。” 其他没听见,这“国师”两字却是入了我耳,忙问道:“怎的国师没来?”晋王显然对国师无爱,脸上立刻显露出厌恶之情:“我怎知道,神神秘秘,藏头露尾,小人之流。用妖言惑我父王,如……”晋王似是知道失言,及时住了口,转而问道:“玲珑对他有兴趣?”我笑了一声,摆手道:“非也,只因曾听你说,陛下换我而来大约是听了这国师的话,所以便上了心,想瞧瞧这国师到底有何能耐,能令你父王言听计从。”晋王恨恨道:“那妖人,不见也罢。”晋王厌恶如斯,便不好再提,我举杯饮酒,不再吭声。 一曲罢了,舞者款款而退,殿内顿时安静不少,只听得李公公高声喊道:“崟月,琼亲王,有琴玲珑上前觐见。” 我心中一激灵,腾地起身,出席,走至月台前撩起衣摆跪下,低头参拜道:“崟月,有琴玲珑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内顿时静的仿佛连跟针掉落在地都能闻见,我紧张的只差要屏住呼吸。这一刻,不用抬头便能感觉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在我身上,束束都是锐利的可穿心而过。 皇帝道:“起吧。”我起身再行一礼,“谢陛下。”皇帝笑道:“崟月琼王,声名在外。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我心里一紧,应承道:“玲珑愧不敢当,陛下英明神武,才是闻名不如见面。此次玲珑前来曜日,带来的是吾皇兄以及全国民众十二万分之诚意,望与曜日永享盛世和平。”皇帝淡淡道:“琼王能够亲身来吾曜日居住,便是最好的诚意。”周遭传来轻轻嗤声,我拱手又道:“请陛下允许玲珑献上‘诚意’。”李公公得了皇帝眼色,喊道:“准奏。”我轻击双掌,几位事先安排好的侍从分别扛着三只云雕木箱上殿,放定,在众人注视下,我一一打开:第一箱乃是满满的金银锭子;第二箱是满满的上等珠宝翡翠饰;第三箱则是闪耀着烁烁金光的衣料布匹。 众人一片哗然,皇帝更是挑着眉眼瞧我,礼不嫌厚,就算是皇帝也不例外。昨日书文悄悄前来,带来的便是这三箱礼物。李公公那日又透话于我,让我好好准备一番,我原也想不明白要做何准备,后来才想通,一来大约是不想我两手空空上殿面圣,二来则是恐皇后大臣们与我为难。我抢先一步献上厚礼,也能堵上些口实。 龙颜大悦,一声“赏”,景逸圆中便又多了二十口人。 我谢了恩便退回席间,晋王扯着我道:“玲珑你可好啊,如此大手笔,竟连我也瞒住了。枉我还时时为你着想。”刚想说话,只听皇后开口道:“素闻琼王知音识律,乘着今日如此高兴,本宫有个提议,宴会自然是少不了歌舞助兴的,方才的舞我们已经瞧过了,不如就让今日的主角为大家高歌一曲,众卿家意下如何?”闻言我是惊得心下戚戚。我的歌声晋王是听过的,看向晋王,只见他也正瞧着我,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两下,想笑却不能笑。 皇后的提议不可谓不高明,言下之意我在她眼中与方才表演的舞姬无二。然而我却不甚在意,不过是当众唱歌罢了,只是,犹记得上一回有人提此要求,纯粹是出来搞笑的。 我再次成为殿内焦点,众人都在等我回话。 皇后见我犹豫,轻哼了一声:“莫非连本宫开口,也无法请动琼王?琼王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我忙起身,走出两步回禀道:“娘娘实在是折煞在下了,玲珑虽是知音识律,但要说到唱歌……实在,尽在是惭愧,只怕污了在座众耳,更甚者惊了圣驾,到时玲珑怎承担得起啊!”皇帝笑道:“玲珑的歌声竟有如此威力?朕倒想听上一听了。”皇后立刻附和说:“陛下都已开金口,琼王如再推辞,可真是罪加一等了。” 这下是不唱不行了,我乜斜了晋王一眼,他正看向别处,脸皮子僵笑着,也不敢太放肆。我又看向邱铭远,他微微含笑看我,我轻叹一声,认命唱罢,听的人都不怕了,我又怕个啥!我会唱的歌并不多,托了好记性的福,听过一遍的歌词大抵有个印象,想了想,打定了注意,脚下轻点打着拍子,稍稍改了歌词,唱了起来: 不是英雄不论三国 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 独自走在长平道月光太温柔 岑森不啰唆,一心要拿冀州 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摸 乱世之间分三国 烽火连天战不休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 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 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独自走在长平道月光太温柔 岑森不啰唆一心要拿冀州 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摸 乱世之间分三国 烽火连天战不休 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 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 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来了此地许久,这里的史书也看了一些,前朝名将岑森,长平一战夺取冀州,乃是之前统一三国的一次决定性战役,我把他融入此曲之中,也算是合理和景。我自认改的不错,唱的也就分外投入,□处甚至闭上眼睛,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之中。有道是,五音不全的人去k歌,对于自身来说,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挺享受,受痛苦的全是旁的人。 一曲唱罢,环顾一周,本以为会迎来阵阵耻笑,却不料众人纷纷瞪圆了眼睛屏气看我。许久之后,皇帝悠悠开口道:“好一句,说不清对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一切又从头。”皇后眼带不屑,但皇帝说好,她总也不好与皇帝对着干,只好说:“如此特别的曲调曲子,不知琼王是从何处听来的,亦或是自己谱的曲,填的词?”我回道:“玲珑无才,此曲是早前听人唱起过的,不知怎的便记下了,大约是词的关系,如陛下所说,一切纷扰,说不清对错,千百年以后,又是从头,想当初玲珑听罢也是颇有感触,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还望陛下娘娘恕罪。”说完后我便跪了下来,历史纷争如此大同小异,到头来,不过是空幻一场,争到了如何,争不到又是如何,世人看不穿的便是个“权”字。 皇后一拍几案,喝道:“大胆有琴玲珑!难道依你所说,吾曜日皇朝无法永享千年,一切终将归整于零?!”殿上众人纷纷应和着皇后,不时传出“好生狂妄”“大逆不道”等话语,更有甚者说“直接推出去斩了”,顿时乱糟糟一团。 皇帝始终没有开口,晋王倒是坐不住了,起身上前一步:“母后且请息怒,不过是一只曲子,为此伤了身子,大可不必。”皇后冷哼道:“曲子是小,这心思是大。依本宫看,他此次来议和根本毫无诚意,不过让他唱曲子,便也要惹人不快,不治他罪,天家威严何在?”以丞相为的几位大臣站了出来,声声都是赞成皇后所言。晋王为难地瞧我一眼,我跪在那里不声不响,皇帝还没开口,一帮子人上窜下跳又有何用。 七一节 晋王道:“母后若因此治了玲珑的罪,是否有小题大作之嫌。” 司徒丞相反驳道:“太子此言差矣,国之运程是为大事,怎可容人如此玩笑诋毁,依老夫所见,这有琴玲珑分明是故意。”几位大臣纷纷附议,皇后高坐在那,笑得很是得意。余下几位妃子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时不时瞟着我,倒不如皇后的敌意来的大。 晋王有心帮我,以一人之力却未免单薄了些,而且他本与他们是一道的,如今却临阵倒戈,也着实为难他了。 我见机说道:“玲珑本就不擅歌艺,今次陛下娘娘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放歌一曲,本意是为宴会助兴,却引了皇后不快,玲珑实在有愧。玲珑本带着诚意而来,却被娘娘误解至如斯地步,实在心寒又心惊。玲珑常驻曜日,为的便是表明吾议和之心,忠诚之意,然不过八日,娘娘便两次寻衅于玲珑,玲珑死不足惜,只求陛下在玲珑死后勿要撕毁协议,那玲珑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说完便以额抵地,长跪不起。 大殿内瞬时安静下来,众人只待皇帝出声定夺。 然皇帝却不表态,倒是他身旁另一位玉面粉妆女子款款起身,依到皇帝跟前,娇声道:“陛下,今儿原本高高兴兴的,怎要说这等生啊死啊的事,臣妾听了心里怪不舒服的。” 皇帝哼笑了声,缓缓道:“是啊,皇后,朕也想弄个明白。前次你私召琼王入宫与他为难,今次又在这宴上寻他不是,可是对朕所决定的议和之策,心存不满?玲珑年岁尚不及琪儿允儿,又一人离家万里,你不知关心也便罢了,还要得了空就与他为难,朕瞧你真是无一点容人之量,实在恶毒之极!” 皇后一惊,忙起身跪于皇帝面前,众位大臣也瞧了势头不对纷纷下跪。 皇后嘴上犟道:“臣妾并非有意为难,只是这有琴玲珑实在大胆,不罚实难服众!” 面对眼前这一幕仿佛像是在看宫廷剧,皇后仗着她父亲是丞相,以为皇帝会与她几分面子,稍稍退步。然而恰恰是这一点,犯了皇帝的忌讳。历来皇帝都是最恨结党**之徒,且不说他自己做的议和决定是否正确,就这一点,也让皇帝心存蒂隙,寻了机会就要削弱丞相的势力,皇后挑头,不过是给了皇帝借口罢了。 皇帝冷哼:“那你是在逼朕喽?” 皇后低头道:“臣妾全是为了陛下好。” 听到这里,我便知道今日的主角其实并非是我。 在议和一事上,皇帝与丞相必定是对立的,丞相位高权重,一呼百应,皇帝自感受到威胁,却苦无没有机会办他,而且他深知皇后的脾气,今儿这宴会必定不会平静,如此一来,将计就计。 皇帝的威严,可是容人随意挑衅的。 对待皇帝这事上我是有了心得的,准则一:皇帝永远是正确的;准则二:如有异议,请参照第一条。 皇帝稍稍坐直了身子,旁的妃子忙殷勤地扶住他,“丞相,你看你养的好女儿!”指着面前的皇后,“口口声声为了朕好,朕难道不知好歹?身为皇后,不知体恤,整日的挑弄是非,只怕这内外宫里有半分安宁。”皇帝激动的咳嗽起来,身旁的美人帮他抚着胸口,轻道:“陛下您身子尚未好全呢,可别再动气了。” 皇后抬头恶狠狠瞪那女人一眼,这一切皇都被帝瞧在眼中,恨声道:“朕看你根本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从今日起,你便在你的凤仪宫中好好反思,哪一日想明白了,让人来告诉朕,这期间谁都不许见!还有你,丞相,今日回去也给朕好好反思两月,皇后有不是,你不劝着,反纵她恶言恶行,你这一国之相是如何当的?!” 丞相连忙伏地,之后其他几位帮腔求情的大官全都被累了连降二级。 晋王立在那里瞧着此等情景进退不是,几番张了张嘴都像是要开口的模样,我对他猛使眼色,他看看我,又看看皇帝,再看看皇后与众大臣,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一日的宴会,对于皇帝来说,也算是圆满了。 晋王也因为站在我这一边,逃掉了一劫。如果他再与他父王对着干,难保不被废黜,皇帝虽身染重病,但只要他坐这龙椅一天,他便一日是这天下的主人,除非太子已有实力逼宫,不然,还是谨慎些的好,皇帝也并非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那心情,草草收场后,皇后回宫反省,丞相回府反省,几位被降了级的大臣更是满面晦暗。 晋王走时脸色深沉无比,我欲开口安慰,却因事情由我而起,这时安慰他似是有说风凉话之嫌,最终只互相道了别,各自回府去了。 今日之事的走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从宫,尽在中回来之后便窝进书房练字,以静心神,冬儿候在一旁为我砚墨,写的是李白的《静夜思》,一遍又一遍,足足写了二十多张,本是想静心的,却不想越写越烦躁,最后一张写的分明就是狂草。 冬儿小心问道:“王爷可是心情烦闷?” 我搁下手中的笔,笑道:“这也让你瞧出来了,果然聪慧。” 冬儿微微歪头笑答:“奴婢是从王爷的字中略窥了一二。” 我忽一警惕,问道:“你识字?” 古时女子比不了现代,能识字的微乎其微,这丫鬟竟然识字,容不得我不多想一想。 冬儿愣了一愣,很快否认道:“奴婢不识字,只是瞧这字形,从工整到杂乱,就猜想王爷您大概心情并不大好。” 我微微抬了抬眉,面上笑意不减:“算不上心情不好,只是有些事堵在心里,憋闷的很。” 冬儿顺着说道:“如果您不嫌弃,大可说给奴婢听听,看看奴婢可否为您排忧解难。” 我正想说话,德谦推门而入,禀道:“王爷,宫里带回的那些人全数安排妥当了,不知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你来的正好,去帮我把钟先生请来,与他说我今日乏的很,就不过去了。” 德谦应声又退了出去。 冬儿道:“王爷既乏了,不如就让奴婢伺候您休息片刻?” 我瞧了一眼书房中的暖炕,心想:只怕上了床就更难休息了。 于是说道:“不了,你去帮我把今日皇上赏下的那些人都叫来。” 冬儿悻悻退了下去,一刻之后人全都来齐,我从中挑了一位容貌秀美,看上去还不算蠢笨的丫头留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弱柳。” “若柳,是哪两个字?” “奴婢不识字,只知是柔弱的弱,柳树的柳,如何写法并不知晓。” “弱柳……”我呵呵一笑,“弱柳千条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丝。好名字。今后你就在书房与冬儿一同伺候,别的事就不用管了。” 弱柳福了身子道:“谢王爷。” 立在我身旁的冬儿轻轻咬了咬下唇。 这时德谦领了“钟先生”前来,我忙迎上前:“我们去内室。”走了两步,回头对冬儿道:“你先带弱柳熟悉熟悉这儿的环境,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与她好好说。明儿我会过来。” 冬儿低头道:“冬儿明白。” 我又轻声对德谦说:“你看着点她。”便携了闻人翼一同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留言吧~~ 七二节 回到房中,我让人烧起热炕。这时代本没有炕,我怕冷,便画了图纸通路,让人在南面窗下砌了一铺,铺上几床厚实的褥子,晚上睡起来像是垫了电热毯那么的舒服。 闻人翼在一旁看着不声,眼睛却直盯着那烧炕的人,大约是觉着新奇。待下人都退出去,他才问道:“你的主意?” 我把暖炕上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搬到地上,边脱衣服边说:“算是又不是,在我那个时代里,北方都兴这东西,叫炕,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没有。原本也不想那么麻烦,但晚上实在冷的受不了,屋里放多了火盆我只怕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让人给砌了一个。坐上去试试看啊,可暖和了。” 他一面往炕上坐去,一面不解的问:“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是何种毒物,为何我没有听说过?” 我脱至中衣,把袄子外衣全都随意甩在了一旁的榻上,兹溜钻进暖炕上铺着的褥子里。 “一氧化碳……让我想想。”我略略组织一下语言,“这么说吧,人需要氧气才能够生存,氧气,就是我们平日这样呼吸,就会从身边的空气中获得的一种气体。”我看闻人翼四下环顾,便又说:“你不用找,这种气体是无色无味的。” 只见他抬了抬眉,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一氧化碳也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在物体燃烧时会随之产生,比如说燃烧着的火盆。这种气体进入人体血液中后,会和血红蛋白结合,这样就导致了血红蛋白不能和氧气结合,血红蛋白,你明白吗?” 他面露困惑,想了想,片刻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也感到很为难,这古人一点化学基础都没有,如何与他解释血红蛋白的存在呢。 “就比如说我是血红蛋白,小七是氧气,你是一氧化碳,原本我与他在一起,后来你硬挤进来,把我抢走了,那我就不能再与他一起,而和你一起了,这二者只能选择一边。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他皱起眉头,嘴唇动了一动,最后点点头。 我继续往下说:“然后人体就逐渐缺氧,最后就……”我做了个掐住脖子的表情,“窒息而死。”解释完毕,我等待他表高论,他安静了一会,突然说:“你的意思是说你与我在一起最后就会死,与小七在一起就不会?” 我实在无语至极,“我真是败给你了,明明在说一氧化碳,你怎么扯到这事上了?!” 他冷冷说道:“是你方才的比喻。” “ok,是我错,行不行。你是氧气,小七是一氧化碳,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反转身去,趴在炕上,不想再与他纠缠,完全是不可理喻的小孩脾气。 只听他下了炕,去一旁取了些东西,走到我身边,我斜眼瞧他,“你干嘛?” 他答的干脆:“施针。” 我撇了撇嘴,躺好,心中忖道:也亏了闻人翼遇上的是我,不然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性格,乱猜疑乱吃醋也就罢了,还从来都是死犟着不肯认错,好在我大人有大量,每次都不与他计较,只要他别再胡搅蛮缠,我都是给予包容的。 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甚是伟大。 他照着脚踝某处扎下一针,毫无情绪地说道:“笑什么。” 猛地一酸,我轻轻呲了下牙,回道:“我有笑吗?”他道:“有。” 我把目光从房顶转至他身上,只见他一手轻捋衣袖,一手执着银针,神态自若潇洒,神情专注认真,唯一欠缺的是那张面孔,如果能换上闻人翼自个的面孔,那可真算得上是人如仙,美如画了。 他轻飘飘瞟我一眼,问:“看什么?” 我闲闲地撇开目光:“随便看看,人生了面孔本就是与人看的。怎的,看看还不行了?” 他又瞟我一眼:“这面孔不是我。” 我一愣,尔后恼了起来:“你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如果不是身上扎了许多针,我真会跳起来。 他动了动眉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施针,但静了不到五分钟,就听闻人翼再次开口:“今日在宫中,如何?” 本不想理他,但一想自己的伟大,便不计前嫌道:“今天压根就没我什么事。”看他不解,我又好心的把在宫中生的所有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说啊,皇帝明了是为我办这宴会,其实是想借此来打压一下外戚的气焰,但依我之见,皇帝如此做只来更加招致众臣不满,且现如今他身体又不好,除非他把他们全都杀光,不然难保将来不被反咬一口。” “皇帝死了,对你来说岂非好事。当初就是他把你从崟月弄了来,只要他一死,不就再没人打你的主意了。” 我嗤声一笑:“好?如果皇帝出事,第二个倒霉的肯定就是我。朝内对于议和,一直就是反对声大于赞同声,他们会把对皇帝的不满,还有对崟月的敌对情绪全数都汇总在我身上。” “小易说的对极了。”屋内忽然响起书文的声音。 “学长?”我条件反射的想要起身,被闻人翼及时制止,“别乱动,小心针!” 我讪笑道:“我给忘了。” 闻人翼凉凉的撇我一眼:“不用急,他跑不了。” 我白他一眼,没有接话。 书文此次来是暗访,走的是窗不是门,面孔也是原装的,一袭黑袍,刚劲洒逸。 他在我身边坐下,柔声问道:“身体觉得如何?” 我微笑道:“还是老样子,大问题倒是没有的,就是容易疲劳。” 他点点头:“不急,慢慢养着,我们有的是时间。”他捂了捂我的额头,把零散在额边的丝顺了顺,笑说:“闭上眼休息会吧。”随后便要起身,我轻轻拉了他的衣摆,问道:“你又要走?”每次来去都像是一阵风,连说几句贴己话也不能够。 他握了握我的手,摇头笑道:“不走,我和翼说点事,你放心闭上眼休息,我就在旁边。” 我忙点头,放了手,闭了眼安下心养神。 这一闭一睁,屋内居然掌起了灯。 我抬手揉眼,现身上的针早已被撤了去,还盖了厚厚的被褥,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书文的身影。他与闻人翼正坐在桌前吃茶,我看过去,与他看了个眼对眼,他微笑说:“醒了?” 我还有些懵,看看他,又看看闻人翼,缓了两秒才点头说:“嗯。我睡了多久?” 闻人翼道:“大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没想到我那么能睡,掀开被子跳下暖炕,披了衣服推开窗户,果然天都已经黑了,忽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寒毛直立,我又忙把窗户关上,回头问道:“小七来过了吗?”从皇宫回来之后我便让他带些人出去打探消息,如今几个时辰过去,也是该回来了。 闻人翼没有说话,书文瞧了他一眼,对我说:“来过了,见你正睡着就走了,说是等你醒了再来。”我“哦”了一声,又问:“你没让他瞧见吧?”书文温和的笑道:“没有。”我也笑起来,这个问题有够多余,要见着了,哪还有这幅宁静景象在。 这时,闻人翼插嘴说:“如果不是为了你,大师兄又何必躲他。不是为了你,他焉有命活到今日。” “翼!你少说两句。”书文瞪他一眼,尔后走到我身边,摸摸我的头说:“你放心,就目前来说,还不到我们面对面的时候。” 我神情黯然,叹了几声,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说:“不谈这个话题了。”我拉了他在炕上坐下,“宫中情况如何?皇帝的身体好些了吗?还有你今天怎么没去宴会?” 大约是我一次问太多问题了,引得书文呵呵直笑。 “我今天没到场,是因为没有到场的必要。我也不总是跟在皇帝身边,毕竟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大合适总是出现在众位大臣面前,只能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你也知道,目前不少人对我很有情绪。” 我点头表示赞同:“晋王就很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他还不是皇帝。”书文笑得深远,“有许多事,不在其位,是无法体会的。” 我很困惑:“皇帝到底在想什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就算之前不知道,那现在也该知道我不过是个凡人,根本没有能力为他统一三国。” “还记得《风云》么,那里面有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并非要你有神力,这是信念问题,他信‘血玉玲珑,一统三国’这句话,你在他眼中,就有神力。其实,别说是他信,听过这神谕的人,有些虽表面质疑,但从内心深处,可以说95%都是信的。”书文的话很有道理,这是人的执念,信了,它就是真的。 “那为什么现在却好像没我什么事?”说句露骨的话,我本以为这皇帝是想要占有玲珑的,但就目前来看,似乎毫无动静。 “不是没你什么事,而是皇帝现在正病着,你也知道,生病做起事来原本就会力不从心,而最近外戚又很不安分,他自然先要解决了内部问题,才会轮到你。” 我喃喃道:“这内部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书文笑道:“这内部问题就不用你来担心了。”顿了顿,又说,“还有,晋王那边你还是不要走的太近。” “为什么?” 闻人翼冷哼:“帮你一次就当他是好人。大师兄说的话,你还是听着为好。” 我横他一眼,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书文含笑道:“我也是提醒你一下,毕竟在当下的环境中,是敌是友,并不能看表面,你处世不深,又心地善良,看谁都是好人,我只怕你上了别人的当。”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嘴上虽答应了,心中却想这不过是书文想太多,就晋王此人,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能帮我多少虽未可知,但总也不至于会害我。 书文的眼睛忽然投向远处,压低了声音:“到时间走了。”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在我侧脸上轻轻一啄,起身“飘”至窗边,纵身跃下。房内响起“咔蹦”一声,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闻人翼手中原本完整的茶杯就在刚才被捏碎成了几片。 我这才回神,忙起身跑到窗边,伏在窗台上往下看去,未见人影,又往上看去,也未见人影,不禁在心中赞叹现今书文的身手了得,回头与闻人翼说:“你说我要练多久,才能有如此的身手?” 他手一甩,便把茶杯碎片抛在了地上,冷然道:“这辈子,没指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继续更新! 众亲们,节日快乐! 看到一些亲催文,其实偶自认度还行哎,总不能要求偶整天啥事不做就守在电脑前敲敲敲吧,神仙都得喘口气呢~何况偶一介凡人,其实挺羡慕那些写文滴学生的,无忧无虑,只要不考试,就可以长期宅在宿舍敲敲打打,偶上大学那会在干吗?窝在宿舍睡觉== 七三节 书文走了不到一分钟,门板就被敲响了,我已见怪不怪,练武的人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个先知。德谦在门外压低声音问道:“钟先生,晚膳已准备好了,是现在传膳,还是等王爷醒了再传?”我提了嗓子道:“德谦,进来吧。”我平日定下的规矩,凡钟先生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房中,有事也只可门外禀告。 德谦进了门来,先与我行了礼,再向闻人翼行礼,之后才又问:“王爷,可要现在传膳?” 我道:“先不传,你先去把七护卫给我找来。”又一指地上的茶杯碎片,“让人来把这些碎片打扫干净。” 德谦应声退出后,闻人翼拿了药箱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那我先走了。”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先别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先帮他号脉,然后把解药给我。”他停住脚,盯着我也不吭声,我拽他衣袖,拉了几下也未见他移动半步,“喂,你不是想反悔不守约定吧?”他哼一声,甩起衣袖,我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堪堪站稳。我气恼地瞪住他,闻人翼一言不地自顾自回去坐好,打开药箱,拿出手枕头。 下人进来收拾碎片,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邱铭远进门,他瞧了一眼簸箕,我怕他心生疑惑,便主动解释:“我不小心摔了个杯子。”走过去拉了他就在闻人翼身边坐下,“我与钟先生说了,让他为你瞧瞧身上毒,说不准先生能治。” 邱铭远呆呆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催促他说:“快把手伸出来啊!”这句话换来的是闻人翼一记冰雪眼刀,直接把我劈倒。乖觉地站到一边,不再多话。 号脉的过程不过短短两分钟,我却觉着过了两年这么久,就怕闻人翼一个不爽,掀台抄家伙,我在心里一秒一秒的数数,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打转,直到闻人翼收回手,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闻人翼压低声音,装出粗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七护卫可知自己中的是何毒?” 不得邱铭远回答,我便接口道:“柔情,是柔情。”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我讪笑着闭上嘴巴,再次退到一旁。 邱铭远道:“不怕先生笑话,在下也懂些医术,但对此毒却是毫无头绪,之前服了些解药,内力大约恢复了有六七成,但总觉哪里不妥。这毒出于逍遥宫,不知先生可曾听过?” 闻人翼把手枕头归入药箱中,“未曾听过。”邱铭远神色一黯,闻人翼稍顿片刻,才不疾不徐接了下去,“不过要解,也并非不可能。待我回去想一想,查查医书,写个方子交予王爷,到时你先吃着,看效果如何。” 邱铭远马上起身谢他,闻人翼只冷淡的点了下头,又道:“七护卫,你除了中毒,平日是否总是积郁在胸?忧思过度,以致情志不舒。方才我为你把脉,你的脉象艰涩似难以疏通,细迟短散又不成形,长此以往,可会伤及心脉气血。” 邱铭远一愣,顿时面露尴尬之色,眼睛不知怎么就瞟到了我的身上,正巧与我看了个眼对眼,下一秒,我俩都很刻意的把目光移开。我暗暗瞪了闻人翼一眼,他这番话好比在邱铭远心上重重一锤,不能伤他的人,就伤他的心,算他狠!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跟没事人似地背起药箱,自顾自往外走去。我立在那里头也没回,冲门外候着的德谦吼道:“德谦,送钟先生。” 闻人翼走后,屋内弥漫了好一阵的尴尬气氛。我与铭远之间的关系总像蒙着纱帐一般,比不得闻人翼,比不得书文,甚至连晋王都比不得。我们总是选择躲避逃避回避,被闻人翼那样一说,一时间思绪万千,我们是否该面对面的坦诚一回? 我缓缓步去把房门关上,又缓缓回到内室,铭远依旧站在原地,背影沉重的仿佛身负千斤。 “我们是该好好谈谈。”站在他身后,下定决心,我一字一句的说,他苦笑着叹了一声,“一定要谈?”我转到他面前,一瞬不瞬的看住他,沉声道:“要谈。难道你不想吗?”他看着我,缓缓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们都在害怕,害怕揭开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轻纱,挑明一切有时并不代表更进一步,或许更会是咫尺天涯。 他抬起手,慢慢揭下脸上的面具,掩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面庞不若往昔般黝黑中透出点红润,大抵是冬天的关系,肤色比先前白了不少,再加上中毒的关系,面色显得很不健康。 他把面具攥在手中,喃喃道:“谈吧,是该好好谈一回。” 我走去打开北窗,寒风吹进来,穿透衣襟,径直停泊在肺腑。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女人与男人的爱情,男人与男人的爱情,也许是一回事,亦或是两回事。女人天生爱倾诉,而男人,总喜欢把事放在心底深处。我是如此,铭远亦是如此,我们之间的百转千回,从来都是在肚子里做文章,或许互相明白,却终不如摊开来说的好。 我回头去看他:“上官走之前说,我该与你好好谈谈。” “上官?”铭远嘴角**无奈的笑意,“他总是那样洒脱,想做便去做。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嗤声道:“他那叫毫无责任心。人活在社,尽在会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承担着各自的责任,如果谁都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那还不早就乱了套。再说,他也一定有什么事是无法如此洒脱抛开的……”我没再往下说,上官瑞的身份,令他目前只得回去坐镇逍遥宫,这也算是他的无奈,“看人挑担不吃力罢了。” 他一言不的来到我身后,“责任……曾经就是想逃避这份责任,才会一直在外闯荡,不愿回家。到最后,还是认了命,回家,成亲,入朝,本以为会这样一辈子碌碌下去,却又为何会遇见你?”我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继续说道:“我的身份,你的身份;我的责任,你的责任,我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 “是啊,明白又如何?”我喃喃重复,极目远眺,满园雪色迷朦在黑夜中,本是挺美的,但此时看在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荒凉。“明白,就不会难过?” 他伸手从背后把我拥入怀中,“可以像上官说的那样么?带着你,离开这里,从此之后远离纷争,远离尘世……” 我一怔,愣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叹道:“铭远,别骗自己了,就算我没有身中千日醉,你也抛不下的,那些,太沉重了。记得么,小竹,她还在等你,之前等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圆了心愿,却还是要等待。何况还有崟月的子民……”话未说完,我便被他反转了身,面对他,他攫着我的双肩,眉头紧皱:“可她不是我要的!一直都不是,所以我才逃避,直到避无可避!” “可你不能辜负她,不是么?”我闭上眼睛,心尖上一阵酸疼,“更加不能辜负皇兄与你所托。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是,你的确可以带着我走,不管是否能够解去我身上的千日醉,起码我们还有三年时间,可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呢,你以为皇兄能够放过他们?这你都明白,不是吗?你一直都克制的很好,为何现在却要来说这样的傻话?!” 他收紧手臂,我不得不紧贴住他,他的怀抱令我感到非常温暖,却消不去不安,这不安总在我与他靠近时产生,这段在乱世所生的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 “我一直想说,一直想……我努力克制,可,真的很痛苦,看着你,无法亲近,甚至连想,都觉得是种罪恶,为何我们会是如此,为何你会是你,我会是我,如果我们的身份不同,是否就不会如此?是否就可以在一起?”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我们还会遇见吗?” 他先是一怔,尔后慢慢笑起来:“的确,你我非你我,不定今生也碰不着面。” 我也是淡然一笑,“彼此错过,好过从未遇见。” “你想通了,对吗?所以才说要写信给皇上,令他招我回去这番话。”他轻抚着我的顶,“我不想走,就算今生注定了只能是君与臣的关系,我也不想走。看着你,保护你,总好过彼此分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的好。” 我轻轻从他怀中挣出,对视道:“好吧,不走便不走。” 他抬手关上我身后的窗,“把话都说出来,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铭远的情绪已然恢复,也许真是压抑的太久,泄出来,便没事了,并没有我先前想的伤害如此之大。但我对他,依然感到愧疚,因为闻人翼,许多话,我不能说。这一刻,我自感体会到了上官瑞当初的心情,两边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你只能站在一边。 正当千头万绪时,铭远却已恢复了臣子的面孔,拉了我在暖炕上坐下,拿了条毡子为我盖在膝上,关心道:“这里暖和,小心着了凉,万寒之时,生了病可不容易好。” 听他这样说,我更是难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截了去,开始与我说今日宴会之后他打探到的一些消息,比如说丞相府表面安静,后门却一直有人进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另外就是皇帝似乎真是病的不清,今日殿上不过是在硬撑,回了寝宫之后又秘宣了几位大臣汇面。晋王府没有动静,大抵还是在左右为难。 他说的滔滔不绝,我却不大听得进去,心思还飞在别处。 “王爷,王爷?”他轻轻唤了我几声,我抬头茫然的看他,“什么?” “是否臣说的这些王爷觉得太无趣了?” 我摇摇头,“大概是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 他没有异议,出去吩咐厨房上膳。 晚饭后又谈了一阵,我强打起精神,让自己投入到这政治漩涡之中,待铭远走后,夜晚,独自坐在偌大的屋内,心里涌出的是一阵一阵的空落,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 七四节 夜露甚寒,邪风入侵,以至鱼际泛白时我已大感不适,卯时中刻更是头疼欲裂。 昨日铭远走后,我吩咐了德谦他们不用在屋里屋外伺候,只管自己去休息,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直到卯时四刻,德谦前来伺候我梳洗才现不妥,一探额头,烧的滚烫,忙去悠竹苑请了“钟先生”来。 感冒烧搁现代还真不是什么大病,但在古代,大家伙都管这病叫风寒、恶寒,一不小心就是要死人的!就算不死,高烧不退,好了也不定成了白痴。没有阿司匹林不说,药还做的一点都不人性化,只怕到最后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苦死的!先进的方法没有,只得用那些土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被子捂住汗,可惜这破身子一点也不配合,内热外寒,火被堵在心里,怎么都不出来,难受的我又是去了半条命。 一日过后,消息传到宫里,皇帝给予了极高的重视,赶紧传了几位太医前来,望闻问切一番后便聚在一起商讨的写了几个方子,只可惜后来那些方子落到闻人翼手中,给他一揉,一搓,全都成了粉末,随风而去,嘴里还直叨叨说:“庸医!”就是这群号称高明的大夫,总也治不好皇帝老儿的病,闻人翼说他们庸医也算不得过分。 之后的七日,闻人翼时刻守在我病床前,为我推拿,针灸,渐渐的,总算身子是不烧了,但咳嗽却怎么也止不住,晋王和宫里送来的补品可劲的往我肚子里塞,整个人却还是怏怏的没有起色。我心知这病不光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 记得当初看《红楼梦》时就感叹,古人怎么动不动就莫名一病,比如秦可卿,比如贾瑞,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就因为心里头有事,拖着拖着就这么没了。 有几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就会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会不会也这么病着病着的没了。又一想想:没了倒也好,一死人省心。我省心,他们也省心,爱干嘛干嘛。 最终我这病拖了一月有余,连宫里大年夜里办的新年宴也没赶上,但不去也好,我现在就像个移动靶子,走哪都有箭往我身上射,搞不好就弄个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铭远他们时常出去打探消息,足不出户我依然对各方动态十分了解,比如说皇后还在被关禁闭,新年宴上刘婕妤大出风头,被封贤妃。刘婕妤便是上次那位很会察言观色,适时倚上皇帝的粉面美人,也是最小的皇子----九殿下的母亲。另外,上次宴会上被降职的几位大官在之后的几天中又都一一被官复原职,但之后却被明升暗降的调派去了几处鸟不拉屎的旮旯地,对此,丞相很沉得住气,韬光养晦的安分待着,起码表面来说是如此,只是乘着新年的喜庆劲,又为太子张罗着纳了两位侧妃。 一位是兵马大元帅史聪的三女儿,史颦儿,这位史聪元帅可不得了,攻打崟月如此成功他功不可没。另一位则是文华阁大学士秦山的小女儿,秦怡然。两位泰山都是正一品的大官,一文一武,丞相不可谓不费心思。 只可怜了太子妃,如今这两位侧妃不同于那些能一时讨得太子欢心的侍妾丫头,背景相比起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最近她也是自顾不暇,没工夫去东去西的搬弄我的是非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还未好好领略到北方的冬季,春天竟就这么悄悄的来了。这也得亏我的病,一整个冬天都跟大家闺秀似的被锁在深闺中,就是见一点风,他们都怕我明日就起不来床了。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他们,我撒手一去是乐得轻松自在,只怕多个百十来号人跟着我无端陪了葬。 起身下地,穿实了衣物,同屋内的闻人翼还合着眼,自病起,他便在我屋中搭了张床,成日的陪着我,医书也全被搬了来,俨然一个全职看护。 我绕过他的床,走去开窗,在床上躺的久了,竟未现园内早已是一片春意,种的那些个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悄然了新芽,虽还算不上绿意盎然,却也差不许多了。东边日头初生,微微泛出红色,衬着浅蓝色的天空,浅绿色的嫩芽,泥土散出沁人的馨香。再探头望去,看到几个小厮在院中忙碌着,其中正有德谦的身影,我朝他挥手喊道:“德谦!” 德谦直起腰,手中端一小碗,见我喊我,忙小碎步跑到窗边,着急道:“爷,您怎么下床了,还站在窗边吹风,您这病刚好,别又进了寒气!” 我不理他,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吗?” “回爷,奴才们这是在收集昨晚下下落在叶上的雨水,是给您煎药喝的。” 我看看那小半碗雨水,好在古代污染不严重,不然这雨水可都是地上蒸上去的,被淋到都能引起皮肤不适,别说是喝了,我皱了皱眉心,“又是钟先生出的主意吧?” 德谦一本正经地点头:“钟先生说的,春雨,资始生,用于煎补中气的药,事半功倍。” 我一挥手:“少听他的,就会给人找麻烦。” “您就安心躺着去吧,这儿没人怕麻烦。”德谦,尽在往我身后一看,“哎呦,奴才先忙去了,一会再来伺候您洗漱,爷自个保重。”说完撒丫子跑了。 “嗳嗳~~”我刚想叫住他,就听身后有人说道:“病才刚好,又不安分。”一把给我拽了回去,关了窗,又拿了件杏色织锦袄子为我穿上,“与你说了多少遍,每日起床寒气最甚,一定得穿齐了衣物才好离床,你怎的就是不听。” 面上是不耐,心里却很是受用,但就算如此,嘴上依然要占些便宜:“我病都好了,真是多此一举。而且你有没有现,最近你是越来越啰嗦,越来越有门房赵伯他媳妇儿的气质了!” 闻人翼沉默着帮我把衣服扣上扣,表情特无动于衷。 刺激不到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我灵光一闪,问道:“你也来曜日这么久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他直接问:“你想出门?” 我忙点头不迭:“这园子漂亮是漂亮,可也太闷了。难怪会病,我看啊,全是给闷出来的!” 德谦这时推门进来,身后跟了几个伺候梳洗的人,用热水洗了脸,又用青盐刷了牙,漱了口之后便上桌吃早饭,今天的早餐特别丰盛,面条,饺子,春饼,我道:“怎么今儿不喝粥了?” 德谦回道:“今儿是春龙节,吃面条,饺子,春饼是习俗。而且啊,今儿什么都得带个龙字,饺子不叫饺子,那得叫‘龙耳’,面条也不是面条,叫‘龙须’,春饼则叫‘龙鳞’。”我笑道:“这倒是新鲜,感情今儿是全民吃龙啊!”德谦忙道:“爷,这话可不好乱说!”龙就是皇帝,吃龙,那还了得。 闻人翼也梳洗妥当,在桌边坐下,“你身子还未好妥,春饼走油,别多吃了。” 本想说“扫兴”,但在旁人面前我必须表现出对“钟先生”的恭敬,只好说:“好,好。” 德谦为我盛面条的功夫,已是三个饺子下了肚了。吃了一个多月的养生补气粥,现下这猪肉馅的饺子吃在嘴里真是美味极了。我道:“德谦,我们今儿出门去踏青。”闻人翼瞪我一眼,在下人面前他倒也不会下我脸面,好歹我也是个王爷。德谦倒是一脸惶恐:“爷您要出门?”转而去看闻人翼的眼色,“你看先生做什么,他允了。对吧?”我也看向闻人翼,闻人翼顿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很是勉强。 德谦见状也不好再拦,“那……爷,咱这趟踏青您打算去哪?带多少人?” 我又往嘴里塞个饺子,大口嚼着,眼珠一转,道:“飞龙十三骑是都得带着的,不带他们肯定不放心,至于园里面的护卫,你一会去问问孙副廷尉长的意思,他要不放心,带他百八十个我也没意见,就是得做到低调,别走的跟几排木桩子似的,给人看了要烙下话柄的,太子出行也没咱这排场。还有……你一会再去趟书房,让弱柳和冬儿都准备准备,公子出门,怎么能没个丫鬟在旁。至于去哪……”我摸摸下巴,反问,“锦都也算是个大城市,吃喝嫖赌,你说去哪?” 德谦吓的愣在当场,“要让太子知道我带您去吃喝嫖赌,奴才这小命……” 我一挥手,“行啦,你别告诉他不就行了。如果真个为难,那你就跟着,我自个去找,就不信找不见好玩的地儿。”见德谦苦着脸又想说话,我忙阻止他,“还愣着干吗,刚交代你的事快去办啊!” 德谦耷拉着脸瞧着我,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身得得小跑出去。 没了旁人,闻人翼这才凉凉地说:“你是打算去嫖男人,还是打算去嫖女人?” 我一口面差点被呛死,放下饭碗,擦擦嘴,一本正经道:“百把十个人护着我,你说我能去嫖谁?能不能有人活着近我身都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了,穿来的黄金定律,不管男女,必定要上妓院去瞧一瞧,闹一闹,不然就是白活了这一辈子!你不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开妓院可是犯法的,上妓院也是犯法的……” 闻人翼及时制止了我正抬头的演说**,不耐道:“行了行了,想去何必扯这一大通道理。” 我把凳子拉近他,用手肘轻轻撞他,“嗨,你去过没?” 他皱了皱眉,不理我,只是吃饺子。 我用了然的眼神盯住他,“跟我这装什么纯情啊,去过就去过呗,唔……”闻人翼夹起一个饺子,直接塞住了我的嘴。 七五节 吃过早饭后,闻人翼陪着我在院子里遛了两圈,然后回屋换衣裳准备出门。期间铭远过来了一趟,我吩咐这次出门只他与我同行,其他十二人全扮作路人跟着。准备停当后又等了许久,还不见德谦过来,我便与他们二人去到景逸圆门前。 才到,只见德谦正背了个大包裹,从另一个方向小跑过来,冬儿的声音紧跟其后,“喂,你倒是给我慢点啊!”德谦理也不理,眼尖的瞧着了我,更是加快步伐到我跟前,喘着气道:“爷,您怎么现在就出来了?一会好了,奴才会过去叫您的。” 我看看他,又往他身后瞧去,弱柳与冬儿正各提着一只填漆食盒奔走过来。我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德谦回道:“都是些出门要用的东西,我得把这些放马车上去。”两个丫头这时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我跟前,“给王爷请安。” “起吧。”我挥了挥手,“你们带吃食做什么?不就是逛个街,怎么搞的这么麻烦。” 铭远在我身后用手肘轻轻推了我一下,我道:“行了,这趟出门不用马车,我们用走的。你们把这些东西先交予其他人,然后过来,咱们就出。”三人面面相觑,我忙催促了几声,他们不敢再耽搁,赶紧照我的吩咐退了下去。 待人走了,铭远把面纱递与我,解释说:“王爷之前是没出过宫门,后来行路也是一切从简,现下到了这里,德谦也是照着亲王的标准给您置办出门的行头。” 我接过戴上,直摇头:“照这架势,太阳落山不定能出得了门。” 不一会,德谦三人过来,我吩咐道:“记着,以后但凡我要出门,一切从简。”德谦应了,我又问了孙副廷尉长那是否准备好了,德谦说一切安排妥当,遂几人出得园去。 街上马车来往,行人繁忙,之前赶路都未有心情好好欣赏古时民俗风情,今天则不一样,我这边瞧瞧,那边逛逛,感觉一切都十分新奇,十分喜欢。还巧的赶上了“春龙节”的游行队伍,五十多个人舞一条龙,锣鼓队跟在后头敲的震天响,那是何等热闹。 我奋力要想挤到人群前头,德谦在我身后道:“爷,您可小心啊!”我兴奋地跟打了鸡血似的,哪还听得进话。这时,忽然身旁响起一声叫唤:“哎呦~~疼疼疼!”我一回头,一个长相瘦小猥琐地陌生人被闻人翼扭住了手腕,铭远警惕地立马拖我出人群,德谦三人紧跟我们身后。 之后,只见十几位形色可疑且眼熟的“路人甲乙丙丁……”向闻人翼的方向靠近过去,再之后,闻人翼面无表情的步出人群。 “怎么啦怎么啦?是小偷吧?一定是小偷!”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那边看去,只可惜密密麻麻的人头,再看不到情况。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仿佛早已习惯我如此的反应,这就与当初在客栈我见到他被人调戏时如出一辙。德谦捏了把汗:“爷,好在是小偷,这万一要是刺客……要不咱们回吧,别逛了。” “那不行!”我马上予以否决,“爷我难得出门一趟,因为一个小毛贼就打道回府,传出去不是要被江湖人士所耻笑!” 德谦不解:“为何会被江湖人士耻笑?” 我僵硬的扯动面皮,轻拍他的肩膀,向天长叹一声,这就叫代沟! 铭远含笑道:“这次既然出了园子,就让爷玩个尽兴吧,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寻个去处吃饭?”我应和道:“对,去吃饭。”我带头走在前头,避开人群,往另一条街走去,见一装修精美,门庭若市的建筑,匾额上写着“飘香楼”三大字。我伸手一指,“就这吧。”德谦微微松口气,偷抹了一把额头,我问:“你紧张什么?”冬儿笑道:“他是怕主子您再往前走,过了这条街,前头那一整条街全是……”话没说完,就被德谦掩住口鼻,推搡了进门。我先是不明,想了会,才恍然道:“德谦,你好啊!” 小二哥迎上来招呼,问是要大厅还是包间,我想瞧瞧民生百态,便说大厅就行。入了座,点好菜,我故意说:“早知道就多走两步,去前头那条街吃,反正一样是吃,这可好,吃完再去,可得花两趟钱了。,尽在”德谦又捏把汗,嘀咕道:“那里吃可贵的很,又比不得外面的饭馆,全是撒钱去的。”冬儿哼道:“你是怕爷没钱吃不起怎么的?”德谦瞪她一眼:“我们做奴才的,就不该把爷往那种地方带!”“爷想去,你就该让爷去,一个做奴才的,还想着要左右主子?”冬儿也不甘示弱,眼见就要吵起架来。我忙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去不去爷自有主张。” 这时旁的一桌忽有一女声道:“不知羞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入我耳。忍不住回头去看,可巧,邻桌那说话的女客也正斜眼瞧我,我心中嘀咕:莫非真是在说我?一桌人都静了下来,只听那姑娘又道:“不知羞耻!”这次是真真的瞧了个明白,德谦挨近我道:“爷,那姑娘是在骂你?认识的?”我纳闷:“不认识,别是遇见了疯子。” 那姑娘一拍桌子,抄了家伙就向我过来,她旁的师兄弟拉也拉不住,只一个劲“师妹师妹”的穷喊。 我转头看向铭远,遇见江湖人士,还得问他才是,正待开口,却见他神色异常,眼神漂移,难道说他认识这女子? “你刚才说什么?!”那女子把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砸在我们桌上,德谦三人吓了一跳,当场就愣住了,她站定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眼带鄙夷。不可否认,这个女子有着惊人的美貌,螓蛾眉,雪肤花貌,眉宇间更是有着一般女子不具备的飒飒英气,更添了她特有的魅力。 对决在一瞬间便有了高下,气势上,我矮她一截,站起身,令人郁闷的是,在身高上,我也矮她一截,但环顾一圈,我得意一笑,在人数上,我绝对胜她几丈!自我进入这馆子后,起码一半的客人都被我的护卫替代。 我微笑道:“在下刚才说,别是遇见了疯子。” 姑娘气的银牙狠咬:“敢骂本小姐是疯子,我看你是活够了!” 我拱手道:“不知方才姑娘说的那‘不知羞耻’四字,是否指向在下?” 那女子冷哼,一手叉腰道:“说的正是你!青天白日,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不是善良之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等污言秽语。不骂你骂谁!” 我呵呵一笑:“戴面纱就不是好人,姑娘的看人标准真是新鲜。在下不过是说想去前面的花街,就惹的姑娘如此激动,莫非其中有何渊源?” 她被我说的面色极其难看,本来好男是不该与女斗的,但碰上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女人,也是该给她点教训才是。 小二哥适时的送来茶水,退下之前在我耳边低喃:“我看您还是别惹这位姑娘的好,她可是现今武林盟主青山先生的独生女!惹了她可是没好果子可吃的!” 这女人就是人称“芙蓉仙子”的苏月蓉? 我眉头一挑,侧头看向铭远,难怪他如此紧张,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老相好吧,之前上官瑞可说过这女人想要杀我,正因为我夺了她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现在碰上,算是天意?然而她为何会出现在锦都,真是来杀我?亦或是得了消息,知悉铭远在此处,所以寻来? 她黑青着脸狠道:“知道了本小姐的身份更好,识相的,现在就滚,我便不予计较,再让我瞧见你,休怪我剑下无情!” 前武林盟主就坐在我身边,再加上个魔教宫主和半馆子打手,我会怕她,笑话! 我冷笑两声:“别以为带把破剑就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的女儿怎么了?武林盟主的女儿就可以随意骂人随意杀人了?别说什么你不与我计较,我倒是要好好与你计较个一二三不可,小小年纪仗着面孔与身份在外横行……”话未说完,只见苏月蓉眼神一凛,漂亮的一转身,“铛”一声,桌上的宝剑瞬时出鞘,直指向我。 谁都没料到她真的敢出手,以至于其他桌的打手虽都手中握剑却无人反应过来,我也惊得愣在那里,千钧之际,空中横飞过来一道白光,“哐当”一声,伴着苏月蓉一声惊叫,宝剑竟折成两段,应声落地。 苏月蓉被震开五步有余,她师兄及时拉了她一把,才没有当场摔倒。 我往地上看去,方才那道白光原来只是一只普通茶杯,我再往桌上一看,闻人翼正在悠哉喝茶,其他人面前的茶杯也好好的都在,少的竟是我那一只,目光在邱铭远与闻人翼脸上打了几个圈,也吃不准到底是谁出的手。 她握住手腕,恨恨环顾四周:“明人不做暗事!是哪个卑鄙小人暗算于我,给本小姐出来!出来!”大厅内悄然无声,她又吼,“再不出来,本小姐就拆了这饭馆!” 店内的客人见如此情况纷纷结帐走人,掌柜的与小二哥则吓的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头。 七六节 我吃不准是闻人翼还是邱铭远出的手,但既然动手的人不想出现或是不能出现,那必然有他的理由,我眼珠一转,冷哼道:“大庭广众之下持剑伤人,还敢如此嚣张,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下受教了!敢问一句,是否武林人士全都是不受法律与道德约束的?” 苏月蓉尖声道:“你别欺人太甚!三师兄,去召集人手,今儿我一定要把这地方拆个精光!” 我大笑几声:“尽管拆,拆完了,爷出钱再建。” “你!”她恼羞成怒,抽出身旁师兄的剑,再次向我袭来。 然而此次铭远早已有了防备,从后窜出,挡在我面前,接下了她的剑招,只用剑鞘与她交手。 此时饭馆的场景十分异怪,大厅中央,一男一女斗的难分难舍,我这一桌上闻人翼全然不受影响,静静喝茶,德谦,冬儿与弱柳则因次看到这种情况还在呆之中,苏月蓉那桌的三个男人似乎是见惯了这种情况,大约是看出铭远武功高于他们师妹许多,也无伤人之意,最终选择默不作声。最怪的就要数大厅中余下零散十多桌的“客人”了,走也不走,吃也不吃,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些人身份有怪。 我示意他们先按兵不动,看情形再说。叮叮当当一阵,两人打上天下地,桌椅烂了一堆,掌柜的与小二哥心碎一地。我从旁绕到他们身边,不等掌柜的与我诉苦,便塞了两锭金子在他手中,“这些先拿着,最后要不够,再与我来算。” 掌柜的眉开眼笑,捧着金子哈腰道:“够了够了,客官你们随意砸,打的开心啊,小的先后头去了。”道完便拉着小二哥去了后院,远离斗争中心。 我环胸靠在柱子边,心情极好的欣赏着这一场精彩的武术表演。 苏月蓉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剑术的确有几分造诣,但与铭远相比依然相去甚远,铭远打的十分保守,甚至连剑都还未拔出,连我这不懂剑的人都知道他招招防守,未攻一式。 与苏月蓉一道的另一位师兄弟似乎是瞧出了敌强我弱,偷偷溜了出门去寻救兵,我虽是瞧见了,却没让人阻止,多些人岂不更热闹,暗自摊手,我实在闷的太久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来了救兵,带头人进门就喝:“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欺负大小姐,大家给我上啊!”我微微一抬下巴,其他桌上的人立马提剑而起,一场混战即时拉开。 德谦,冬儿与弱柳被护着出了饭馆,我则偷偷躲进柜台里头瞧热闹,瞬时满眼飞碟碗筷,如此雄壮的武打场面通常只在电视剧中出现,如今能够亲历,只觉全身热血沸腾。 “我瞧你挺开心么。”忽然有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先瞧见旁边两只雪白靴子,顺着往上看,面瘫闻人翼冷冰冰地看着我,我忙拉他蹲下,“你怎么不出去打?” 他似是轻叹一声:“钟先生不懂武功。” “不懂?”我一惊,“那方才的茶杯可是你扔的?” 他没有否认。 我一拍大腿,“糟糕!小七肯定看到你出手了,完了完了,露馅了!” “他方才心不在焉,大约没有在意。”他略带不满道,“如果他能够全心全意,也用不着我来出手。” “这你不能怪他……”话说一半,有一人被打进了柜台,痛苦呻吟,闻人翼用衣袖在他脸上轻轻一拂,那人便头一歪,没了声音,我伸手去探他鼻息,已经断气,我惊道:“你杀了他?!” 闻人翼拉回我的手,满不在乎道:“八大派的人全都要死,我不过先送他一程。” 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又瞧一眼旁边的死尸,这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太具冲击力了,忙闭上眼睛,“我不能阻止你杀八大派的人,但是……以后可否别当着我的面,人非蝼蚁,岂可轻贱,你是杀的痛快,但你有无想过那些人的父母……唔……”嘴被捂住,闻人翼道:“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来历,我真要怀疑你是否少林寺那般秃驴派来的。” 我推开他的手,摆了个佛祖的模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普渡众生,施主回头是岸啊----” 闻人翼在我额头一指,我直接倒地。 外头铭远哑声喊道:“在下并不想伤害姑娘,还请姑娘勿要咄咄逼人!” 苏月蓉娇喝:“少废话,哪命来!” 我爬起来抓住柜台探出半个脑袋,外头狼藉一片,四五十人缠斗在一起,其中以苏月蓉的翠绿衣裳最为惹眼,铭远依然没有拔剑,刀光剑影中,虽无出众的面容却依然潇洒至极,一招一式精彩漂亮,不禁想起当日他与闻人翼那一战,令人震撼。 正看的兴起,却被闻人翼拉着从后门出来,迎面而来的是德谦带着大批官兵,他急急跑到我面前跪下行礼:“爷,奴才来迟了。您没事吧?” 我扶起他:“没事。冬儿和弱柳呢?” “她们先我一步回园子去了。” 官兵已6续冲入飘香楼,我跟进去继续看热闹,闻人翼拉住我的胳膊,我忙道:“我就是去看看。”我反拖住他的胳膊,最终闻人翼还是拗不过我,被我一同拖了进去,德谦这次跟的我很紧,左右看个不停,一副忠心护住的秀逗摸样。 一有官兵到场,所有在场的江湖人全都慌了手脚,尽在,这就与黑帮血拼,忽有条子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苏月蓉见事情不妙,便冲我们撂下狠话:“哼,这次就放过你们!你给我记着,得罪本小姐的人,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我们走!” 嗖嗖嗖嗖,许多人同时从门从窗跃出,官兵到底是武功低劣,最终是空手而归。 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可能再游玩下去,被官兵护卫着回了景逸圆,虽说没有玩尽兴,但终是看了场好戏,不枉此行。至于苏月蓉的狠话,我并未放在心上。 铭远提醒我说那女人不好惹,因御剑山庄与邵阳一派向来有些交情,他不好向她下重手,又因苏月蓉平素爱使些毒物害人,只怕防不胜防。说到毒物我更是不以为然,且不说闻人翼是施毒高手,我更是因身中千日醉,普通毒物更本无法伤我半分,自是有恃无恐。 我反倒叮嘱铭远,别是苏月蓉从御剑山庄打听出了些他的消息,循迹而来,如让她识破了身份,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 晚些时候消息传到晋王那,百忙之中依然抽空前来,我向他诉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晋王气愤道:“这些武林人士实在无法无天,仗着武功了得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伤人!” 我反劝一句:“承琪也勿要动气,武林盟主的女儿,自然是气势霸道了些,可以理解。” 晋王哼道:“你能理解,我可不能。若不是玲珑你手下护卫同样是武功高强,今次还不知会闹的如何收场!伤了你就等于伤了两国和气,这些莽夫,只知闲来无事喝酒斗殴,于国半点功劳也不曾有过。玲珑你放心,这什么什么派的盟主女儿,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承琪的好意玲珑先在此谢过,现下她父亲正是武林盟主,与她过不去,便是与整个武林过不去,不可不可。”我摆摆手,“据玲珑所知,武林大会每三年会举办一次,这已是青山先生上位第二年,如果承琪真有心为玲珑出气,不如……先等等。” 晋王沉吟片刻,笑道:“玲珑言之有理。现今那些武林人士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我早已有意整顿一番,差的只是时机。” 我暗忖道:那些所谓正派人士,在朝廷眼中也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 “此事的确急不得,现下正是战后,军队处于调整时期,然那些人则羽翼正丰,硬要动他们,只怕是两败俱伤。” “我也正是如此想的,何况现在兵权并不由我掌握。”晋王呵呵一笑,“都是以后的事了……” 我会意一笑,的确,都是以后的事,以后他当上皇帝之后的事。 又聊了会子,晋王身边的人便提醒他宫中尚有不少折子需要批示,我便顺水推舟催他快快离去,不可耽误正事,晋王走后我回到房中,闻人翼只着了件单衣在灯下看书,我走去取了件大氅为他披上。 他低头道:“我学的是阴寒内功,不怕冷。” 我道:“可我看着你冷。” 他偏头看我,扯了扯唇角:“人走了?” 我被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弄的毛骨悚然:“走了,人家是太子,忙着呢。”拉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书看的如何?可有进展?” 他顿了一顿,合上书,与我对视,“可是有话想与我说?” “我……”我抿起唇,犹豫道,“翼,今日的事,你先是捉了小偷,又用杯子打掉了想要伤我的剑,我怕,怕小七会有所察觉……你的身份。” “那又如何?”他盯住我。 我为难道:“要不你就……” “想要我离开,避开他?”他轻哼一声,“莫说他现在没有瞧出端倪,就算是有所察觉又如何,我会怕他?” “我的意思并非是说你怕他,只是就目前情况来说,你们真的不适合见面。你伤了他,我不愿意见到的,他伤了你,我就更不愿意了。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你避一避的好,比如说找个宅子住在景逸圆附近,离得远些,总会安全一点。” 闻人翼看也不看我,只顾自己继续看书。 我狠话重话软话全都说了一番,他依然不为所动,反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神还是自己硬要挨过来的,更是不容易送了。 最后是以我的失败而告终,这法子不灵,只好希望那头铭远真的是毫无所察。 七七节 正午的阳光微黄,温暖,我躺在水榭中央院子里的椅榻上晒太阳,很是惬意,一旁的德谦却满脸忧心忡忡,忍了许久,终于说:“爷,您都在外面吹了有一刻的风了,要不,要不进屋去吧。” 左眼咧开一道缝,瞄他一眼,再度闭上,悠悠道:“皇上不许我再随意出园门,现在连晒个太阳都得掐着时间瞧你脸色,敢情你们都想憋死我,对吧。” “爷,瞧您这话说的。不让您多吹风是钟先生交代的,我一奴才,哪敢让您瞧我脸色呀,再说了,皇上这次交代您别出门,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上次出去不过两个时辰就遇上了疯子,险些就伤了您,还是呆在园子里安全。您要不想进屋,就再晒会,奴才也是担心您,上次您一病就是一个冬天,这回……”德谦絮絮叨叨说着,我腾的坐起身,“行了行了,德谦,我病好都一个多月了,能不能让我耳根清净点。” 德谦住嘴,脸带哀色微微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我叹气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算了,我不晒了。” 起身往屋内走去,身后的德谦话中带着喜色,说道:“爷,午膳已经准备妥当。” 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哪是人过的日子,根本就是在养猪! 我低头轻道:“上膳吧,七护卫又让晋王给请去了?” “是。大早上就带了其他5位护卫去了太子府。” 我轻哼了声,晋王倒是知人善用,知道铭远武功高强就天天请他去为他训练家将,美其名曰切磋切磋,现在我们人在别人地头上,有些事根本无法推辞过去,何况不少地方还需靠着晋王。 我又吩咐道:“对了,让人去请钟先生过来一起用膳。” 闻人翼搬回悠竹苑也有段日子了,当初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才搬了过来,病好之后没多久我便劝他尽快搬回去,水榭是个时时刻刻都被监视着的地方,只怕不小心便露出破绽,到时弄得不可收拾。闻人翼倒也清楚厉害关系,没多别扭就应了。 德谦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我回头瞧他一眼,点头赞道:“越来越机灵了。” 德谦摸头,嘿嘿一笑。 奴才这工作,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个个早晚都得成心理学家。 四菜一汤上全后之还是老规矩,不用人伺候,下人们各自也吃饭去了。 捋了袖子,拿勺舀汤,谁知闻人翼啪一声,用筷打飞了我手中的汤勺,我愣的盯着他直眨眼,这人又哪门子神经呢! 想要破口大骂,但“你”字才出口,就被他点住哑**。 他漠然道:“闭嘴。” 我暴怒,跳起来手舞足蹈,意思大约是明明你错,居然还敢点我**,快给我解开。 他看也不看我,自顾自从药箱中拿了些东西出来,嘴里道:“饭菜有问题。” 我立马停了下来,走近用手指戳戳他,再指指我的喉咙。 他抬手一弹,肩上一酸,咳了咳便恢复了声音,四下探望,我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难道说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想要至我于死地? “不知道。”阴沉沉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从针袋中取出三根银色长针,在米饭,菜与汤里分别放置了一根,过了一小会拿出来,银针并未变色。 我鄙视地瞪他,“切”了声说:“饭菜中分明无毒!” 他默不作声,捻起一粒米饭凑近鼻子嗅了嗅,“是迷药,上等货色。大概是下在了园内的食用水中,看来园里大半人已经把这迷药吃下去了。” 我先是不信,但闻人翼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又,尽在不容我不信,跑去门外瞧了瞧,外头打扫的仆役还在走动,就又跑回他身旁,“我瞧外头的人都好好的呀。” 他反问道:“难道你以为这迷药一吃下去人就会晕倒?” 我道:“难道不是?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蒙汗药,一吃就晕,不晕还叫什么迷药!” 闻人翼困惑道:“电视?”但他没有追问下去,接着说:“园子那么大,喝水吃饭总有先后,如果一吃就晕,很快就会被人现。这药效大约一个时辰后才会作,到时……”我打断他,了然道:“我明白了,在这段时间里该吃饭的也都吃过了,就算不吃,总也会喝上一杯水。”我一拍额头,“那我现在出去阻止他们还来不来得及?” “不用。”他拽了我的手臂,让我坐下。 “为什么不用,再不去就晚了!” 他问:“你可知来人是谁?” 他想了想,一脸茫然地摇头:“这地方想害我的人太多了,目标有点散。” “那你又可知,他下药迷倒全园的人目的为何?” 我道:“我连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目的。” 闻人翼松开手,“所以要弄清,不如将计就计。” 我上下打量他,果然是做了几年宫主的人,iq其实不算低。 我沉吟一番:“好,就这么办。”但又一想,“糟糕,小七不在。万一来人有许多,那不就……”见闻人翼脸有异色,我忙解释:“我知道你厉害,但你现在的身份是钟千,应该不懂武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怕自己先露了底就不好了。现在还有时间,不如让人去把小七从太子府叫回来,你看可好?” 闻人翼嗤声:“对方这次是有备而来,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时间,这园子一定也有人在监视,万一你派的人被人现,不等于是打草惊蛇?” 闻人翼一番话道理十足,我也无从反驳。从前只道他武艺高强,心思并不缜密,原来并非如此,我算是低估他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褐色药丸,“吃下去。” 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丸子?” “清心丸,吃了之后一般的迷烟就不会迷倒你。” “迷烟?不是已经下了迷药,为何还会有迷烟?” “以防万一。如若是我,为了保险,便会再用上迷香。”他说的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下三流的那种猥琐感,我拿过药丸一口吞下,摸摸肚子,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去柜子里拿了些小食来吃,“饿了吧?要不要吃?” 闻人翼用极不屑的眼神瞧我,嘴里小声嘀咕:“也不知是冷静还是真傻。” 我嘴里塞满油酥饼,含糊问道:“你说什么?” 闻人翼没有睬我,自顾自翻着药箱里捣鼓起来。 我耸耸肩,抱着小吃罐子走进内室,往床上一躺,一不小心竟睡了过去。 异香弥漫在整间房中,冰冷的铁器在我脸上轻轻滑过,而我睡得正酣,翻身躲避骚扰。 来人惊呼:“你醒着?!” 我哼哧一声,才睡醒的那股迷糊劲还未散去,挣了几挣才坐起身,晃了晃,使力睁开眼,“弱柳?”一件素白中带着粉兰色的女装,不正是平日里弱柳的装扮?视线往上瞧去,顿时吓醒,这副面孔哪是弱柳,分明就是一月前在饭馆里寻我麻烦的母老虎苏月蓉! 手中执剑,剑尖就在离我颊旁两公分处,剑刃冰冷微微泛着幽幽蓝光,莫不是抹了毒的。这样想着,便悄悄往后挪了挪。她美目圆瞪,透出不解,更多的是怨恨与歹毒。 “怎会是你!”眼梢微斜,搜寻着闻人翼的身影。但内室却只剩了我一人,这家伙,关键时刻居然不在,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信任的大敌将临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我问你,为何我的迷香与迷烟都未对你起作用?!” 凶神恶煞,实在愧对她那副花容月貌。 七八节 我又往后挪了挪,企图与她手中的剑拉开距离,心中在想脱困的方法,嘴上应付道:“你的药为何不起作用,我又如何知道。我才要问你,擅自闯入景逸圆,你可知这是死罪!” 苏月蓉手中长剑逼近过来,冷笑道:“只要我把你杀了,又怎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我故作镇定,微笑道:“苏小姐,你真是很天真。你当景逸圆是什么地方,可容你来去自如?” “哼,圆内所有人都已经被迷药迷倒,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就能够把我唬住?” “我没有想要唬你。”我微微坐直身体,拿出王爷的架势,“既然你来到景逸圆,对我的身份一定也略有所闻。你以为以你一个小小武林盟主的女儿可以得罪得起整个朝廷?如果我死了,曜日与崟月两国朝廷定都不会放过凶手,而之前与我有过过节的苏小姐定然也是调查对象之一,你用药迷倒我园中所有仆从护卫,此等江湖人的手法,你又觉得能够瞒过谁的眼睛?在下死不足惜,但只怕会拖累苏小姐九族一道为我陪葬!” 苏月蓉咬牙切齿,之前凶狠的目光闪烁起来,显然我说的话有真的吓到她,毕竟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想到便就去做,能独自闯入这守卫严禁的圆中可看出她有一定的胆识与魄力,头脑也是不错,只可惜……冲动是魔鬼啊! 我诚心告劝道:“自古民不与官斗。苏小姐,我劝你还是罢手吧,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今儿的事我可以当没生,可千万别一错再错下去。” 苏月蓉手中的剑慢慢往下沉,我暗自松了口气,刚放松了全身肌肉,不想她又举起手中利剑。 她恨恨道:“差点就被你骗了!” 为躲避,我反射性往后一让,后脑勺撞到墙上,大叫:“哎呦,我的妈!”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白色人影从外室闪了进来,还没看清,闻人翼已站到了我面前。 苏月蓉大惊,剑尖一转向他攻去,眼见就要刺中他,闻人翼轻飘飘一让,苏月蓉扑了空。 苏月蓉又接连刺出几剑,招招狠毒,稍差一点就能在闻人翼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我在一旁吼道:“你跑哪去了?!” 这一出声,没有达到我的目的不说,却引起了苏月蓉的注意。 她放弃对闻人翼的进攻,转而飞扑向我。 闻人翼袖中青丝鱼贯而出,那青丝仿佛有生命一般紧紧缠上剑身。 一拉一扯,剑自苏月蓉手中脱出。 苏月蓉重重摔在床上,我本以为她失去了攻击力,却不想她手快的从靴中抽出一把精巧匕,一把拉过我,把匕抵在我的脖颈上,喝道:“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薄刃在我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苏月蓉还在逼近。 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胁,紧张是一定的,想要动动手指,却现全身僵硬的好像被石化了一般,疼痛在此时道显得不是很明显了。 闻人翼果然停了脚步,青丝收入袖中,明明面孔是温和的慈眉善目,眼中透出的是冰冷无情的杀意。之前与苏月蓉过招时,他就像是猫捉住老鼠后并不急着吃,而是先要把玩一番,然而现在,他就像是盯住了猎物的蛇,随时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显然,苏月蓉真的惹恼他了。 苏月蓉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手微微颤抖,却更往肉里逼进了去。 “苏,苏小姐,您手别抖行不行,您再抖下去,我小命可要不保了----” “闭嘴!”她盯着闻人翼不敢分神,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人翼不语,他完全没必要回答这问题。 为了平复苏月蓉的情绪,我替他答道:“他是替我看病的大夫。” 好心的回答换来她敌意十足的一瞪。 “方才你倒在外头原来是装晕引我入套,你们的心肠实在是太险恶了!” 我差点喷饭,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本想开口辩驳,但一想,与女人讲道理,完全是白费功夫。 “是,是我们用心险恶。”我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苏小姐,如果你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保你平安离开此地……”话未说完,便被闻人翼很酷地打断,“休想。” 我简直要岔气过去,缓兵之计也不懂。 苏月蓉似乎也豁了出去:“今日有了名满天下的玲珑王爷与我一道去死,也算值了,而且,哼,我不止要他与我陪葬,更要毁他的容!”她伸出左手,长出一公分左右的指甲用凤仙汁精心染过,如果不是威胁要抓花我的脸,我是不吝赞美几声的。 我叹气道:“苏小姐,这又是何必,身为女子你,尽在已非常美丽,可以说,这天下之大,已无几人能够与你匹敌,你如今大费周章的来为难我这个大男人,传出去不止是要被江湖人士耻笑,更要被天下人耻笑,笑你如此没有自信。” “本小姐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我美,管他是男是女,一概不能放过!” 我微微蹙眉,这姑娘搁现代绝对要去瞧心理医生了,美貌强迫症很严重。 大概也与她父母的教育有关,事事都要争第一,其实这样的人大多本身是非常优秀的,但却活的很累,不开心,只好另觅途径泄,一不小心,就变态了。 “我想起来了!”苏月蓉忽然声音颤抖,“你是魔教的余孽,你方才用的兵器……父亲曾提过,幽灵盘丝,你,你,你是闻人鹰的什么人?!” 当她提及闻人鹰三个字时,表情惊恐万分。 可见当年一战,闻人鹰武功之高强,令人胆寒。 方才紧张的僵硬过去之后,颈间被割伤的疼痛感慢慢升起。 我咬紧牙忍了忍,皱着眉头看了闻人翼一眼。 闻人翼眯起眼,视线盯着我的伤处,嘴角与眼角都略往下沉,那是他正在怒的征象。 苏月蓉手中的匕忽然掉落,整个人倒了下去,目光无助而惊慌,气弱道:“怎么回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确认了她不是在装样子,马上从床上跳下躲到闻人翼身后。 闻人翼拉着我到外室坐下,拿出医药箱为我包扎颈上的伤口。 “她这是怎么了?” “我一早就在熏香炉中下了药,只是药力作需要一点时间。” “难怪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原本我是想多瞧一会你表高论的模样,却不想让她伤了你。” 他眼中透出寒意,语气淡淡地却有着令人汗毛直竖的效果。 包扎好伤口,我拿过铜镜瞧了瞧,就好比带了条围脖,三月末四月初的日子,也算能御御寒。 我放下铜镜,问道:“你预备拿她如何?” 他关上药箱,“这你就别管了。” “不管怎么行,现在她可是在我的房间里,她要杀的,也是我。” 闻人翼不说话,站起来往内室走去,我跟了进去。 苏月蓉无助的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眼神却丝毫没有放软。 “要不,把她交给官府如何?” 说实在的,这苏月蓉落在闻人翼手中大约只有死路一条。她虽要杀我,我却不如她狠心,如此花样年华,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闻人翼点了她睡**,道:“你想放她一条生路?” 我抿起嘴唇不回答。 “她伤了你。” 我急忙说:“只是小伤而已。” “她知晓了我的身份。” “这……”这回我是无言以对。 闻人翼淡淡道:“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说罢,他走到窗边,向外打了只响箭,不多时便有四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窗而入。 我没管他们,独自走到外间坐下,江湖上的事,随他们去吧,别在我面前杀人就好。 半晌,闻人翼走出来坐在我面前,握住我的手,轻声道:“生气了?” 我看着他,诚恳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小七回来,我要怎样与他说。苏月蓉来的阵势如此浩大,迷倒了全圆的人,总不能当没生吧?” 闻人翼放开我的手,站起来,“你看着办吧。” 他甩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门口。 我无奈摊手,明明在说很正经的事,就是那么爱吃醋。 七九节 苏月蓉的迷药十分厉害,全园子的人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一一醒转过来,好在并无人员伤亡。闻人翼走之后我去了书房,苏月蓉当时穿了弱柳的衣裳,我担心那丫头遭了毒手,幸好只是晕着被剥了外衣而已。 副廷尉长与德谦飞奔来水榭时我正悠哉的依在暖炕上看书,见我无恙,两人热泪盈眶,谢天谢地的连磕了几十个响头,可知如果我出了任何岔子,他们也就完了。 待他们二人平静了心情,我便吩咐让人去太子府把铭远与另外几位护卫召回。 半个时辰后,晋王当其冲疾走进来,铭远与几位护卫紧随其后。 晋王一把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玲珑没事吧?园子里的侍卫是如何当的值,竟会生如此之事!”又对一旁的德谦吼道:“去,把孙副廷尉长给我找来,本王要好好来问问他是如何保护琼王的!”我忙挣脱了拉住德谦:“等等。”晋王喝道:“这般奴才,玩忽职守,玲珑你再为他们说话,将来就更是无法无天了!” 我向德谦使眼色,让他先行退下,德谦会意,一声不吭的转了身,小碎步跑出了门。 晋王抬手想叫住他,被我拦住。 晋王埋怨:“这奴才,居然连我的话也敢不听,真是被你宠的没一点奴才的样了!” “如今承琪把德谦送了与我,自然是该听我的了。”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我笑了笑:“没大碍。”又对晋王身后的铭远说:“你们先下去吧,让人上茶。” 铭远瞧了晋王一眼,面露忧色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率众人先行告退。 晋王也吩咐青岚暮岚在院内等候。 不多时便有人来上茶,退下后,晋王才问起今日之事的前后生经过,我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辞,“好在钟先生及时现饭菜有异,所以我们才设下陷阱,引君入瓮,只可惜……对方人数众多,中了钟先生撒下的药之后还是竭力逃脱了。我与先生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此次能够毫无伤亡已然是万幸,至于拿下贼人,也是有心无力。” 晋王叹道:“的确是万幸,如若此次玲珑你有任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我连连点头:“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好在好在----” 晋王又叹了一声,安静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兀然站了起来。 “我想起还有些事,玲珑你好好歇息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这突如其来的告辞弄得我有些懵,想要挽留他喝完杯中的茶,却现人已走远了。 不一会,铭远走了进来。 “晋王怎么走的如此匆忙?” 我耸耸肩,“天晓得。”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浪费我一杯好茶。” 铭远走近我,我脑中灵光一现,从凳子上跃起,“我明白了!” 他愣了愣,“明白什么?” “晋王,太子,为什么匆忙就走了,我明白了。他一定是以为这次来袭击我的歹人是他外公派来的人,或者不是他外公,也是那些反对议和的人中派来的。你想啊,这次的事一定会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会派人彻查此时,他一定是担心,才会匆忙离开想要去准备一切。” “难道说不是?”铭远反问道,看来他也是如此认为,的确,他们的嫌疑非常大,“王爷知道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一怔,连忙否认,“我哪会知道。” 之后我用搪塞晋王的那套说辞来搪塞他,“就是那么回事,我哪会知道是什么人,我是认为丞相不会如此冲动行事,如果他们真打算干掉我挑起战争,那就一定是万事俱备了,可就目前形势来说,似乎还不到时候,所以我认为不该会是他们。” 铭远想了想,点头“嗯”了声。 “这次真该好好感谢钟先生,如果不是他……”他咬紧牙,眉头拧的死紧,一副好似我劫后余生的表情。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太紧张了,我不是没事么,受了点轻伤而已,就当是带了个围脖。” 他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景逸圆守卫森严,敢闯入袭击你,一定是有所图谋。且偏偏乘我不在之时,看来对我们有些了解。从明日起,太子府之事我会推辞了,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有那么严重么……”我眼神游移,搔头摸耳。 苏月蓉已被逍遥宫的人捆走,哪还会有什么危险。 “王爷,万不可轻敌,曜日此地,我们早已竖敌众多,,尽在这次万幸只是受了轻伤,万一下次……臣实在不敢想象,陛下说过,就算臣等牺牲性命也需保你周全,所以对臣来说,您的性命便是最最重要的事。” 牺牲他们的性命也要保我周全吗?有琴渊,也许最后取走我性命的,正是你自己。 我晃晃脑袋,把前尘往事甩在脑后。 “那就如此吧,明日太子府如再有人来,我替你推了便是。” 事第二日,消息果然很快传到皇宫,李福公公被派前来,此次是声势浩大,李公公骑着枣红大马走在前头,后头两大排禁卫军,队伍之长令人惊叹,小跑起来出整齐地跨擦跨擦声音,惹得街坊们全都出来看热闹,我站在圆门前待立迎接,仿佛就是那动物园里的大熊猫,只差群众们向我投掷瓜果鲜花了。 李公公颁下圣旨,陛下赐禁军五百名,守卫景逸圆安全,令我好好养伤,切勿慌乱,此次之事他定会彻查到底,给我一个交代。 我景逸圆人口顿时暴增,但民生问题自然不用我担心,给人的同时皇帝还给了金子。 打点是必须的,我与李公公说,待伤好了,择日便入宫去给陛下请安。 李公公也说皇上对我甚是想念,是该入宫去看看了。 李公公走之后,书文换了装也悄悄前来,据他所说,皇帝前段时间把所有公务都推给了太子,自己修身养息调理身体,所以日前身子有所好转,有了精气神,才能好好筹划如何对付丞相那一群人,皇帝么,总是容不得不同的声音,只有想方设法的除去了,才能令他睡的踏实。而丞相上次被勒令在家反省之后,表面看来非常平静,但却时常暗中与一些官员往来互通,大抵也是在谋划什么,两方各不示弱。 皇帝虽想除去丞相,但也并非那么容易,而我此次遭人袭击,正给了皇帝一个好的借口。 大正司已接下此案,不日便会派人来向我问口供。 “现如今毫无头绪,他们要从何查起?” “无风也能够起浪,又何况是有心寻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 我有些气恼:“你总说这不用我担心,那不用我担心。那我到底该担心什么?” “你啊----”他揉揉我的脑袋,笑笑说,“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三日后,皇帝传召我入宫觐见。 我稍作准备便坐马车入宫,马车一直行径至御花园前才停下。 园内芳菲初绽,时有欢笑声传出,大约又是哪个公主娘娘在扑蝶嬉闹吧,如此惬意的生活,似乎只有当初被掳走那段日子里感受过。 被领着到皇帝的住处,正巧碰见刘婕妤,不,应该称她为贤妃才是,从宫内款款而出。 上次离得远了,这次我好好将她打量了一番,面若粉桃,双颊带赤,眉眼无一不精致,姿态更是万千,动若扶柳,莲步轻摇,不张扬不畏缩,凡事恰到好处。 我赶紧作揖:“给贤妃娘娘请安,一直想去探望娘娘,却不想一事接连一事,上回在殿上,感谢娘娘出言相助。” 贤妃福了福身子,莞尔道:“琼王何出此言,臣妾怎不记得了。” 她既不想承认,我也便不好再说。 “娘娘与我有恩,玲珑心里记下了。” 她轻轻笑了几声,轻柔道:“琼王实在客气。您进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说完便又福了福身,眼梢撇了撇我,含着笑走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一来是赞叹世间有如此美女,二来,她那临别一笑,笑的我心神猛地慌乱起来,并非动情,而是猜测那笑中含义。 我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八扇雕栏木门,想要往里走,却好似扎了根的树,一动也动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中…… 八〇节 不容我在殿外多驻足,李公公便出来催人了,“琼王,怎的还站在外头,皇上已等候多时了。”我忙致歉,“方才遇见贤妃娘娘便说了两句。”李公公道:“随老奴进去吧。”我点了点头,抬脚迈开步子,忽然听李公公说:“皇上只是召见琼王,你们二位就不用进去了。” 铭远与德谦互看一眼,德谦低了头很快退后一步,铭远看了看我,面无表情,我瞧了李公公一眼,勉为其难道:“你们就留在殿外候着吧。”李公公笑了笑,吩咐说:“来人那,带两位下去用些吃食。”我赶忙推辞:“这……太劳烦李公公了,让他们二人在外头候着就行了。”李公公笑说:“琼王不用担心,我们走吧。”我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铭远照他的话做,切勿急躁。 进到殿内,现迎面飘来一阵异香,第一反应便是捂住鼻子,闻人翼曾说过,不管是在何地,不要闻味道浓郁的香气,很有可能就是迷香。 李公公向我打眼色,暗示我如此的举动是多么失礼,多么不合时宜。 我瞪大眼睛做无辜状,只当不明。皇帝又如何,正因为他是皇帝我才更怕,之前就吃过一个皇帝的亏。如果说这个皇帝烧起迷香迷晕我,再把我xxoo了,我都不会觉得太奇怪。为达目的,皇帝是最做的出的人。 一阵笑声传出:“卿家可是闻不惯此熏香?” 皇帝倚靠在雕龙睡榻之上,身旁的洋漆小几上奏折成山,他优雅的执着笔,轻点朱墨,在手上的奏折上头做下批示。 比起几个月前的病容,今次显然气色要好多了。 我依然捂住嘴巴鼻子,点头不迭,含含糊糊地回道:“春之际,臣鼻子十分敏感,还请陛下见谅。” “李福,把这熏香炉端出去。” 皇帝二话不说便下了命令。 李公公愣了下,才回了声“是”,又朝我笑了一笑,才蹬蹬快步跑着把熏香炉拿出了门去。 又是如此诡异的笑容,我放下手,扇了扇,才敢深深呼吸。 “方才贤妃过来,特地送来这上好龙涎香,可惜卿家却无福消受。” 龙涎香为抹香鲸科动物抹香鲸的肠内分泌物的干燥品,有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之用,为香料中的极品,可说是贵比黄金。但用在此时,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勉笑一声,忽然想起自己还未请安,忙上前跪地磕头:“给陛下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赐座。” 一旁伺候的宫人立刻端来座椅。 我轻声谢过,坐了上去,椅子有些大,坐的不大安稳,或者说是我心中正在不安,**挪来挪去,总寻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起先还正襟危坐,不消五分钟,腰就塌了下来。 直等到批完第五份奏折,他才缓缓开口:“朕病的太久,政事大多都交予太子处理,一心养病,如今身子稍稍好了些,才知道原来朝中生了这么多的事。” “玲珑整日呆在景逸圆中休养生息,双耳从不闻窗外之事,不知陛下所说的是哪些事?” 他看着我,轻轻一笑:“没事。”搁下手中的奏章与笔,,尽在叹息道,“像爱卿如此,活的倒也自在。看来爱卿已然调适了过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干脆闭嘴不说,只点点头“嗯”了声。 与上次的召见相比,皇帝明显亲切了许多。 “这段时日朕不许你出园子,可有怪过朕?” “没有。玲珑上回私自出园,还闹出了些事,自知有失体统,应当闭门自省才行。而且陛下所下之令也是为了玲珑的安全考虑,是玲珑年幼,任性十足,不识大体。” 他笑着点头,“你能如此想是最好了。” 这时,李公公亲自端着两杯茶进来,一旁的两位宫人收拾了小几上的所有奏折与笔墨,放到了旁一间的书桌上。李公公把茶轻轻放在小几上,手持托盘向屋内所有人瞪视一眼,太监宫女即刻会意,一个接连一个,随着李公公的离开,也都慢慢走了出去,最后一个还轻轻带上了房门,随着“吱嘎”一声,屋内瞬时静的骇人。 皇帝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盅,揭开盖子吹了吹,“几天前歹人闯入景逸圆,朕听说你受了伤?” “多谢陛下关心,小伤而已,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面上放松,缩在袖口中的两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如今已在虎**,想逃看来是不大可能了,如果出事,除了指望别人来救似乎没有第二条路,但面前的毕竟是一国之君,他想要做的事或者得到的人,又有谁能真正反抗的了,就算让我逃了这第一次,还会生第二次,第三次,如此想着,不禁觉得悲哀与注定,亦或者这次就没人能来救我,然后……就是两条人命,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眯起眼看向我:“爱卿,过来,让朕瞧瞧你的伤口。” 我起身起的很慢,一步一步走的更慢,然而皇帝却不催促,只是盯着我,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 当我快要接近之时,被他伸手猛一拽,直接倒在了他怀中。 “陛下!”我大呼,慌作一团,“您这是做什么?!” 他紧紧箍住我,把我压在榻上,“朕想做什么,想必爱卿非常清楚。” 我双脚一蹬,小几便被我蹬到了地上,“哐当”几声,滚烫的茶水随之洒的满地满榻,我们身上也难以幸免,皇帝被烫到了腿,手一松,我便乘机逃出了钳制。 “陛下,我与太子关系匪浅,您现在如此做,是准备要和您的儿子抢一个男人?传了出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到时,皇家颜面必定荡然无存!”危急时刻,只能借晋王一用。 “爱卿到现在还想要欺骗朕?你与琪儿根本毫无瓜葛,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掩护你罢了,他的用心,我这做父亲的又怎会不知。”他边说边从榻上起来,脱下了被沾湿的龙袍,“原本他十分反对和谈,却在与你一路相处之下改变了心意,可想而之他有多喜爱你。而你来曜日这数个月中,朕也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你。” “观察我?”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渐渐接近房门。 “朕只是想知道,你会否对我曜日造成威胁,会否是朕所想要的那个人。” 他亦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原来他一直就想对我下手,可笑我先前还傻乎乎的以为曜日的皇帝要我来,只是单纯当我是件摆设,用八个城池换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只会是件摆设呢?我甩了甩脑袋:“怎么,我合格了?所以你想把我收入后宫?” “自然不是收入后宫如此简单。”他大声道,“朕要你做我皇后!” 我彻底怔住:“皇后?!你疯了!!” 封个男人做皇后,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你就当朕疯了吧!” 他乘着我呆愣之际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大笑着朝内一间房走去。 被不轻不重的甩在床上,我快往床内躲去。 原本淡漠儒雅的中年人,此时看来也带上了几分猥琐与不堪。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我心中这样想,书文,铭远,翼,不管是谁,就算是有琴渊也行!谁能来救我---- 眼见着一个庞大的身影压了上来,门外忽然传来李公公尖锐的喊声:“陛下,陛下不好了!” 皇帝满脸的不耐烦,“什么事?” “丞相大人,王大人,陈大人,李大人求见!” “不见,就说朕身体不适。” “几位大人说今日要见不找皇帝,就要闯进来!陛下,看来事态严重,您,您看……” 皇帝看了我一眼,略显不甘。 我一动也不敢动,只等他作出决定。 良久之后,最终还是正事打败了私欲,起身:“李福,进来,为朕更衣。” 我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到最后,高手一个也没出现,居然是李公公救了我。 八一节 我猫在床角一言不,李公公为皇帝整齐了衣衫,随他出了门去。 从头至尾我都想瞧出些端倪来,这李公公可是真的李公公,那些大人是否真有要事找皇帝。 然而李福只是低着头,窝着背为皇帝更衣,并没有任何眼色递过来,想来这的确是本尊不错,救我也纯属无心,朝内确实有要事生。 皇帝离开时并无任何交代,我是走是留,顿时又犹豫起来,不知今日这一劫能否安然度过,或者说今日逃过了,那明日,后日……又如何? 正当我愁眉苦脸的思索着,只听很轻的吱嘎一声,不远处的窗户被渐渐打开,一道灰色身影随即跃入。心脏先是一揪,别是有刺客想要袭击皇帝,他不在我却成了替罪羔羊,后一刻,待看清了来人,才算是松下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刺客来了!” 身着道袍的书文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很快来到床边,把我抱进怀中,紧紧搂住。 “我得知了消息就马上赶了过来,他可有拿你怎样?” 大概是经过些风浪的关系,此次□未遂之后,我心情平复的特别快,然而被书文如此一搂一说,心中的那股纠结酸意又尽数涌了上来,“他没来得及把我怎样就被李公公叫了出去,好像是朝里生了大事。”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也不说话。 良久,他似是在微微哽咽,小声自责道:“是我的错,原本就不该让你来。” 我反过来安慰他说:“不是,学长,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来,只是因为我该来。” “如果不是我……”他把头埋入我颈间,闷声道,“是我的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你至于危境之中。我怎么能够如此心狠……我来,明明是为了寻你,为何,为何……” 他这次来的很急,甚至连妆都没来得及变,如果暴露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将化为乌有。 “学长,你别太自责了,一直以来你都在努力,努力保护我不受伤害。”我轻轻笑道,“虽说最初我会来曜日是你的责任,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能见到面呢。而且,在崟月的皇宫里,你以为我会过的比现在开心?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情总有好坏两面,你这样子,我会很有负担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静了好一阵子,书文才肯抬头看我,凝重的表情也稍有放松。 “你呀,真会安慰人。” 我抓抓头,呵呵笑:“这是事实啊,能够找到你,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傻傻对笑了,他站起来拉起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反拉住他:“可是皇帝没让我走。一会他回来找不见我……” 书文叹了一声,敲敲额头:“被翼附身了。” 我们都知道,走,只是片刻的权宜之计。 走了之后呢?现在需要的是个万全的对策。 “刚才皇帝说要封我做皇后。” “他果真下定了决心。”他愣了一愣,坐下与我细说,“血玉玲珑,一统三国。当日我曾与他说,要想统一天下有两个条件,一是这个人必须原本就是皇帝,也就是三国中的一君,另外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把血玉玲珑封做皇后,与他同尊,江山共享。如果没有这两个条件,岂非任何人找到血玉玲珑都可一统三国?” “学长,没想到你这么会掰。” “一半是掰,一半是猜。神谕,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你到现在还信我是血玉玲珑?” “我一直都信。我知道你过目不忘,如果把,尽在你看过的那些书,尽数倒出来,你说会不会有机会帮助一个皇帝一统三国呢?”他朝我眨眨眼,神秘一笑。 我拱手道:“你饶了我吧,谢谢啊。” 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一本三十六计教会我才不外露。管他是谁想一统天下,那都必须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想要投机取巧靠神谕,最终一定会失败。 他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叹气说:“看来我得放弃这次的计划了。” “放弃计划?” “这些时日我一直想要说服皇帝把你给他的儿子,毕竟他身体不好,年纪也有些了,不如让子孙来完成他未完成的大业,也是一样,如此一来我们就争取到了时间。同时,我为他找到了血玉玲珑,也算是完成了与他之间的协议,他应该要借兵给我完成复仇大计。”他苦笑一声,“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之前所想的那么顺利。翼说得对,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想法是很不错,但碰上了皇帝,一切就难说了,如今别说他不过四十天命,就算是七十古稀,都不会把这机会让与别人,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我拍拍他的肩膀,聊以安慰。 “可是我不能走,如今肩负着两国的和平,不是说抛下就能抛下的。” “我自然不会让你一走了之,我也不能。”他眯起眼,捋了捋下巴上的假长须,“有些事必须善后才行。” “怎么善后?” “我需要好好想想,刚才你说朝里出了大事?” “我也是猜的,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李公公也不敢在那种时候来叫皇帝。”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往窗边走去,“你先回景逸圆去,这里就交给我吧。” “就这么走?”我跟着跳下床,“可是我还有两个人在宫里。” 他一愣,“两个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声音:“琼王殿下,李公公让我给您带个话。” 我看了书文一眼,然后跑去开门。 来传话的是一位年轻太监,铭远与德谦正站在他身后。 小太监低声道:“李公公让我给您带个话。” 我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银子,塞与他手中,“劳烦公公了。” 他笑眯眯的收进怀中,“李公公说今日您可以先回去了,一时半会陛下也得不了空。” “可是朝中出了事?”我乘机打听。 “奴才隐约听见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具体是何事,就不知晓了。” 前方战事?莫不是崟月与曜日的和平协议出了问题? 我心中疑惑,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离开这里再说,“请与李公公带个话,就说,今日之事,玲珑铭记在心,他日定重重谢他。”之后为了能让依然留在房中的书文听见,我特意提高音量,对铭远与德谦道,“我们走吧。” 回到景逸圆之后,飞龙十三骑全数被我派了出去打探消息。 傍晚时分,不负我所望,他们带回来两个惊人的消息。 第一个,崟月结盟魁星,向曜日宣战。 第二个,皇帝中风了。 八二节 第一个消息让我震撼地久久无法言语,没想到先撕毁合约的竟会是崟月。第二个消息更是诡异,上午皇帝还好好的,傍晚居然就中了风,瘫了,难道说真是受不了崟月与魁星结盟的打击?心中出现许多问号,只怕其中另藏玄机。我心想如果能马上见到书文,这一切大约就能明了了。 屋内满满当当连我总共站了十四人,铭远面色沉重,与身后的部下交换着眼色,沉吟许久,他瓮声道:“事已如此,看来我们要早做打算。” 我想了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逃?” “陛下单方撕毁协议,曜日朝内上下必定一片愤怒……” 不等他说完,我便说:“他们会杀我泄愤。”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会用王爷来挟制吾王。” 我默默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天黑沉沉笼下来,风簌簌往里吹,并非很冷,却令人牙齿打颤。 我拉紧外衣,平静地说:“铭远,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如果皇兄他在乎我的性命,就不会连个消息也不递就突然对曜日宣战。他明知我处境如何,却还要这样做,他根本……根本也不在乎我的生死。他既不在乎,对曜日来说,我的存在就毫无价值。既然如此,留我又有何用?” 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再一次领略到有琴渊的寡情,仍令人心寒,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也许真的注定了,他是我这世的克星。 我有时会想,大约这世要死,也会是死在他的手中。 “陛下并没有不在乎王爷的性命,他之所以会下次决定,一定是相信臣等可以将王爷平安护送回崟月!” 我回头看他一眼,沉默不语。 到这时他还在为他辩解,果然是个好臣子。有琴渊没有选错人。 御六等人同声道:“将军,下令吧。” 铭远正了神色:“各自先回去收拾东西,切勿让园内守卫现异动,一个时辰后,避开耳目来水榭集中,我们今晚就出。”说罢之后,满屋的人在两秒内撤了精光。 我在屋内转来转去,想着要带哪些行李走,拿了几件衣服还有小点心打包起来,想了想,又把这些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决定只带些银子走,现在是逃命,自然越轻便越好。 心神不定的溜了几圈之后忽然想起了闻人翼还住在园子里,我哪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逃了?得赶紧通知他才行。如此想着,便往外走去,正巧遇见来问是否传膳的德谦,我吩咐他说:“我去钟先生那一趟,半个时辰后传膳翠竹苑。” 德谦应声退了下去吩咐厨房。 赶到翠竹苑时,闻人翼正盘膝在竹林内打坐。 跟随我过来的护卫有一大串人,分别找好了位置,直挺挺地站着。 自上次被袭生之后,但凡我走出房门,必定有不少于十人跟着保护,所以行事方面更需小心谨慎。 闻人翼见我来,收功起身,瞧了那些木头桩子一眼,脸色臭臭的,一句话也不说便往屋里走。 我上前拦住他,示意他往书房去。 在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佯装翻阅,一边在纸上写字。 我写下:“崟月对曜日宣战,今晚我就走。” 他微微一怔,大约是没料到事情生的如此突然,愣了一会,才提笔写道:“你随我去逍遥宫。” 我轻轻摇头,写道:“你一个人走,目标小,容易脱身。十三骑会护送我,等出去之后,我会找机会来寻你。” 闻人翼把笔一甩,压制着怒意轻声道:“机会?你手无缚鸡之力,脱身,想的容易。而且,你打算去哪里寻我?” 我想了想,写道:“那你来找我,去崟月。” 他看了一眼,说:“你还要回去?还想回去?” 我又摇头,写道:“不得不回,他们需要完成任务,另外我的侍从来福还在有琴渊手里,我要去救他。” 闻人翼嗤声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 我搁下笔,叹声道:“我答应过他。人要守信用。” 闻人翼气不成声,随手把纸搓成一团,搓着搓着纸团便被揉成了纸头末。 他紧握的双手,指节白。 “那说定了,崟月见。” 不等他回应,我便往门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侧身过去看他,闻人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似有不舍,不甘与不忍,今日一别,不知再见会是何时。 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我咬牙看向前方,迈开大步。 出了门,我吩咐道:“去告诉厨房,晚膳还是摆在水榭。” 天色已沉,园内各处都掌起了灯,我在点点昏黄中穿梭,飘飘忽忽,脚步轻浮。 越走越觉得视线模糊,两颗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想擦,却怕人起疑,只得让它们放肆下去,许久都没哭过了,上一次是半年多前,因为有琴渊的那句“珍重”,击中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不是不舍,而是自觉悲哀与凄凉。如今却不是。 回到水榭内,我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窗户敞着,床边的幔纱随着晚风蹁跹翻飞。 我看着,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也不愿意想。 说好崟月见,又可知我能不能活着回去? 悉索地脚步声渐渐走进。 德谦轻声问道:“爷,可要掌灯?” 我没有回答,过了会才说:“不用,我有些头疼,想睡一会。” “那晚膳?” “把饭菜放在桌上,一会我再吃。” “爷您不舒服,要不奴才去把钟先生请来?” “不用,我睡一会就好。这里不用人伺候了,都先下去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下床,在桌边坐定,等待。 不到一刻,十三骑纷纷到齐。都是一身夜行衣打扮,蒙头蒙面。 其中一人扯下脸上面罩,俊朗的五官在月光下分外闪耀,这正是恢复了原本的面貌邱铭远。 他把手中的衣物递于我:“王爷,快把衣服换上。” 我以最快的度换上夜行衣。 他点起一盏小灯,在桌上摊开景逸圆的平面图,另十二人围了上去,听他说今晚的撤退计划。 “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吹熄了灯,他收起图纸,一声令下:“出。” 大家各自很快行动起来,正在这时,铭远忽然抬手,“隐蔽。” 所有人飞快地在屋内找好掩蔽处,躲藏起来。 紧接着廊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我与铭远对视一眼,心想不好。 “爷,太子来了,还带了大队人马。” 德谦在门外通传,声音微喘,像是跑着过来的。 我装出刚睡醒时沙哑的嗓音,吩咐道:“你让太子先在大厅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铭远一把拉住我的手臂,连连摇头。 “是。”德谦小跑步渐渐远去。 十二人又纷纷出现在我面前。 铭远拽着我不肯放手:“不能去。” “不能不去,太子这次带了大队人马过来,根本就是来抓我的,如果我不去,那我们一个都跑不了。你们按原计划撤退……”话未说完,铭远打断我说,“不行,我们与你一同留下。” 我甩开他的手,一面从柜子里翻出衣服换上,一面说:“你们会武功,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带着我走,一定会连累你们一同被抓。只要你们安全逃走,就一定还有机会来救我。我一个人无所谓,怕只怕他们会拿你们来要挟我,到时真的就谁也走不了了。铭远,你听我的,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话间,我已换回了寻常的衣服。“我去了。” 经过他身边时,他依然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臂,越收越紧,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肯放开。 一旁的御六搭了他的肩膀,“将军,就按王爷说的做吧。只要我们活着,就一定能救出王爷。现在勉强带王爷走,结果我们谁也无法预测。” 御五道:“将军,放手吧。” 铭远还是不说话,手并没有放松的迹象,我努力掰开他的手指,“小七,听他们的,放开我,不然我们就都走不了了。你真的想我死吗?” 他的手指终于松开,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其他的人对看了看,默默地叹着气。 “你们看好他。”语毕,我推门出去,当着他们的面,慢慢阖上门。 铭远看我的眼神,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那里头包含着生死别离,一生一世。甚至让我想起前一世撞车的那一刻,那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襟,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摆在我面前是如何的将来,其实我不甚在意,此时此刻心中想的,只是他们平安就好。 八三节 大厅内灯火辉煌,人头攒动。 我淡笑着踏了进去,拱手道:“今天这风吹的可真大,不光吹来了太子,还吹来了那么多大人。玲珑真是不敢当。见过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晋王背对我站在大厅正中,左右排开共带了八位大臣与数不清的官兵。 他慢慢转过身来,凤眼中满是疲惫,嘴角微微下垂,神色十分凝重。 我走到他面前敛起笑容:“太子殿下,怎么你面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出事了?” 一旁的几位大人面带愤慨之色,太子抬手阻拦他们想要说话的意图,沉默了片刻,霍然道:“来人,将有琴玲珑拿下。” 士兵们霍霍上前,拿住我两只膀子。 我早有心理准备,不惊不闹地任人擒住。 这时又有人上前来禀报:“禀告太子殿下,有琴玲珑手下十三名护卫,连同那名大夫,全都不见了。” 太子一怔,直直看向我:“他们如今人在哪里?” 我淡淡笑道:“太子这话问的蹊跷,您是知道的,我待下面人向来宽松,他们的行踪我何时过问过?殿下若有急事找他们,不如稍等片刻,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晋王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吼道:“来人,把孙副廷尉长给我叫来!” 不消片刻,孙副廷尉长踉踉跄跄的跌了进来,显然是喝多了酒。 晋王大为恼火,话也没问,直接让人把他拖了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其中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殿下,大约是我们人员众多惊动了那些人,但臣想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远,现在立即下令追捕,为时不晚。” 晋王点点头,深深看我一眼:“立即令人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再令画师画出画像,全城搜捕,一旦现……”最后从齿缝中逼出四个字,“就----地----正----法! 被他的话惊了一跳,我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心中祈祷老天开眼,千万要让他们安全逃离锦都。 晋王转向我:“你没有话想说吗?” “事已至此,我还需要说什么?” 他转过身,双肩微微下垂,挥起的手似是软弱无力,“带下去。” 我被带到了用来关押重刑犯人的地下天牢,这里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 一床散着浓烈霉沉味的破旧褥子,一只用来如厕的肮脏木桶,是牢房中仅有的两件物品。 双手双脚被戴上了厚道两公分寒铁镣铐,长度刚刚好能够让我在方圆两米内自由活动,上厕所或是拿饭拿水。 来到古代之后是遇到了许多风浪,但总的来说除了来曜日途中餐风露宿了几天之外,其他日子可以说是养尊处优,如今精神上的折磨升级变为**上的折磨。都说精神高于**,但真当被折磨**时,我还是会想,不如还是来折磨我的精神吧。 一日复一日,不知太阳是否依然东升西落,我仿佛彻底被人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只剩下那个天天准时来送三餐的老狱卒与那些总爱吱吱乱叫的小东西们了。 我庆幸自己不怕老鼠,甚至小时候还养过老鼠,不是可爱的宠物鼠,而是家里的大花猫抓住的灰色啮齿动物,对于自己的这项嗜好,曾被老娘狠k过几次,但父母总归是拗不过孩子的,最终还是让我养了。 我在墙上刻着一个“正”外加两笔,总共是七天,是根据送饭菜的频率算出来的。 七天,仿佛又是一世,上一世的二十年,这一世的八个月,经历的种种,让我觉得,就算如今死在这里,也是值的。 铁门被钥匙打开,一丝亮光透了进来,我抬手捂住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眼睛已无法很快适应亮光,就算只是一盏油灯地亮度也不行。 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我隙开指缝,明黄色的光环晕在那人身后。 我平静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请恕我无法起身向您请安。” 晋王身后的青岚放下凳子便自觉地走了出去,为我二人留下了说话空间。 晋王没有说话,静静地坐了下来。 渐渐适应了光亮,我放下手,现亮光原来来自晋王腰间别着的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待看清了他身着黑金色九龙长袍之后,我淡淡笑道:“恭喜陛下顺利登上皇位。” 晋王,昔日的太子,如今的皇帝,不过只是七天的功夫。 “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为何要惊讶,国不可一日无君,特别如今曜日正陷入困境。” 他眯起眼:“你虽整日不出园子,消息倒是非常灵通。” 我淡淡说:“哪是消息灵通,不过巧合罢了。” 如果那日不是被召入宫,相信如今被抓的就不是我一个,而是一十五人了。 这不知算是幸或不幸。 “你手下的那些护卫,至今还未找到一人。” 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讯息。 之后,他沉默地坐了许久,看,尽在着我,也不说话。 足有一盏茶地功夫,他才似若似无地叹了一声,说:“你瘦了。” 我愣怔住,鼻上一酸,侧头看向别处。 怀柔政策?或是自内心的关怀? 我分不清楚,皇帝都很假,或者说人只要一做皇帝,就会变得假,轻易让人看透内心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他站起来,走近我,慢慢蹲下,用手扳过我的头,“这些天,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将来,难道说你想一辈子被关在这里?” “一辈子?”我冷笑,再次侧过头,“恐怕我的一辈子不会有你想的那么久。” 在如此阴寒不见天日之地,任谁住着都不会健康,何况我的身体几经波折,如果不是这几天我都用《太玄经》上的内功心法调息打坐,如今能不能顺畅出气还是个问题,但我知道这残破的身体在这种环境下撑不了多久,或许,撑不下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霍然起身,高声喊道:“刘爱卿,进来。” 一位身着官服,五十开外的男子背着药箱低头进来。 我收起手腕:“陛下勿需如此,劳烦到太医,玲珑可受不起。” 刘太医来到我身边,我却不肯伸出手,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晋王。 晋王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塞到太医手中。我浑身并无多余的力气反抗,只得由他。 左右手分别号脉后,刘太医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出了门去。 我瞧他神色凝重,淡淡一笑:“太医说我还有多久好活?” 他愤愤道:“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答。 “你可知道,自崟月撕毁协议对吾国宣战之后,有多少折子是要求朕把你斩示众以振军威的?”他叹了一声,似是委屈,“你要知道,朕才刚登基,为了你就得罪了朝中近一半的大臣,顶的是多大的压力?” 我依然不答。 他放软了声音:“玲珑,朕,我……不想你死。” 我这才抬眼看他,“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面露喜色,蹲下来,也不顾我身上肮脏,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 作为皇帝,他已把姿态放的无限低了。可如今我这样一个废人,活着只是害人害己。铭远他们一定会想着要来救我,万一搭救不成反赔上了他们的性命也并非不可能。而我身中蛊毒,任何沾我身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我与承琪虽常有口舌之争,但他待我总算不错,我又怎能害他。 “承琪,”我凝视着前方,“还是……让我死吧。” 他猛地推开我,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死,在这七天中我不知想了多少回,却每每下不了决心。 自杀,真的不容易。 如果他能成全我,自然是最好不过。 与闻人翼话别之时,我还未曾想过,但当我在邱铭远面前关上那道朱漆雕栏门时,我明白,他也明白,所以才不愿放手,因为那一放,也许就是一辈子。 “新帝登基,正当立威时。在别人心目中,我是妖孽,是祸患,杀我,才是明君的做法,留着我,只能招惹口舌是非,于你只会有弊无利,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他看着我,声音颤抖的几乎不成句:“难道说……你宁愿死,也不愿跟我?” 我别过头:“我不愿害你。” “……好……你好。”他慢慢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我双膝跪地,用力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晋王沉着嗓子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可以不用来问你的意见,直接就带你走。” “我知道,所以我才感谢你,谢谢你能够成全我。” “因为我不愿勉强你。” 我沉默半响,才慢慢道:“你与你的父王,还有我的哥哥,都不同。” 他攥紧拳头道:“我却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 我缓缓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再次用力磕头。 八四节 圣旨隔天便来了,颁旨的竟是德谦,他又回到承琪身边,现下已是领大太监。宣旨的时候,德谦眼泪汪汪,我跪在那里,嘴角挂着笑意。看这情形,好似要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斩的日子就定在十五日之后。 德谦把圣旨递与我,我两手恭敬地接下。 他犹豫再三,挥退旁人,与我说:“王爷,您再考虑考虑,陛下他……他并非真的想要杀您,只要您点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淡淡笑说:“圣旨已下,哪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不是……”他想要解释,却被我打断,“德谦,别说了。皇上于我的心意,我心中十分感激,只可惜如今两国闹到如斯境地,我们……”说到这里,心脏顿时一收似的酸疼,“你与我带话给他,此次来曜日,唯一的收获,就是能够交到他这个朋友,只可惜时事弄人,我与他,缘尽于此。” 德谦走了,我蜷缩在角落里看着铁门呆。 我问自己,后悔吗?把垂手可及的阳光与希望推至门外,似乎是很傻,只要说一声“好”,甚至点一下头,我就可以从这个见鬼的肮脏地方出去,被一个还不错的男人当成私人物品豢养起来,直到青春不再,美貌逝去,那时……我想不出那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或许他是真的爱我,爱我的内心,而不是玲珑倾城的样貌,只可惜他是皇帝,幻想一位皇帝会如珠如宝的爱我一辈子,直到胡子花白,直不起腰,那真是非常可笑的。换成其他人,也许还有可能。 忍不住摇着头笑起来,向手心呵热气,又搓了搓手,不得已用难闻的褥子把自己包裹地更紧一些,喃喃叹道:“十五日……”默了半晌,又苦笑起来,如此一来倒也很好,总算可如愿一了百了,悲惨的是还得在这个烂地方待上半个月。 一个人被幽闭在黑暗的环境中,就免不了会时不时胡思乱想,如果当初醒来我不是玲珑,而只是在一家寻常百姓家,如今又会是如何的光景。是起早贪黑做农活,或是因战争被征召入伍,亦或是庸庸碌碌地娶妻生子,做点小买卖生意?想来想去都觉得十分古怪,最后大声叹了一口气,对着墙壁猛捶:“俄错咧,俄真滴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俄不嫁过来俄滴夫君也不会死,如果俄滴夫君不死,俄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说罢就拊掌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如此自娱自乐未免太像个疯子,还是继续安静坐着地好。 一刻,两刻,三刻……从未觉着时间过得会如此缓慢,想着睡吧,头脑却又异常清明,眼睛眯上又瞪起,瞪起又眯上,直到死般寂静地铁锈门,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 黑暗中,当眼睛不太好使时,耳朵就会变得异常灵敏。 寻常那老狱卒来送饭,总会伴随有脚步声,现在却只有开门声,而不闻脚步声,可见来人会武功,轻功还非常好,那会是谁? 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地心跳声,“谁?是谁在那?老伯,是你吗?” 话音刚落,忽有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我嗅了两下,心中灵光一现,以最快的度在衣裳上撕下一片布料,沾了些水便用力捂住口鼻。 现在我已认定,来人并非是来救我,而是不知被谁派来的杀手! 头越来越沉,想着结束难逃时,门外忽又有了动静,刀剑相碰,风声霍霍,门被彻底推开,五个人影闪6续身进来。 我长期身处黑暗中,眼睛已渐渐能够视物,这五人均身着黑衣,头面也被黑布蒙住,四人中两人持剑,两人持刀围攻另一人,那人双手空空,只以肉拳相搏。这原本就不算大的牢房顿时小的仿佛连身都转不过了。 我努力往角落里缩,眼睛却紧盯住他们,想要分辨出这几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 铁链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下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持剑的两人调转剑头直指向我,我已紧贴着墙壁,无法再向后让,眼见就要被桶出几个窟窿。只见一道白光闪了闪,两人竟直接从身后被人捅破喉咙,血仿佛开闸的洪水迸出来,洒了我满脸满身,唇上的甜腥味令我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持刀的两人见状想溜,那人快灌注全部真气打出两掌,这两掌着实不轻,只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被生生打飞,狠狠撞在墙上后掉落在地,只剩下半口残喘之气,再无还手之力。 那人手腕一转一挥,地上两柄剑突然飞起,插进横躺着的两人胸膛之中,呜咽一声,瞬时就没了气。 不到五分钟,四个活人就成四个死人,我用眼梢瞟着地上的尸,心情着实难以平复,这样的情景,不管看多少次也不会习惯。随手扔了碎布,盖住其中一人圆瞪的眼珠,用手指在身上猛划十字,干咳了几声镇定心神之后,我小心的问道:“翼,是你吗?” 那人沉默不语,在我几乎以为自己猜错时,熟悉又凉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不猜是小七。” 我直言道:“他下手没你狠辣。” 他“哼”了一声,倒也听不出是喜是怒。 静了一会,我问:“你可是要救我出去?” “不然你以为我出来散步。” “那你为何站着动也不动?” “因为我在想,你希望谁来救你,是我,或是大师兄,还是你的小七。” 我扶着墙站起来:“这有关系吗?还是你不挤兑我就觉着浑,尽在身不自在!”我试着想要站稳,却现几日不是坐就是躺,脚下只觉得绵软,身子晃来晃去,手脚上的镣铐随着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他箭步上前,扶住我抱入怀中,我十分抗拒地用手掌推他,“别碰我,太脏了。”在这鬼地方窝了那么多天,身上的酸臭味简直可以飘出十里地去,他不嫌恶,我却忍不住要嫌恶自己。 闻人翼没有做声,只是臂膀坚定的不肯挪开。 他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字竟哽咽住,喉咙疼地说不出口。那么多天我一直以微笑示人,就算独自一人时也未落下一滴泪来,如今却因为他这一句话,使我筑起在心房外的坚固壁垒轰然倒塌,眼眶顿时热,我把头埋进他胸膛中,眼泪肆无忌惮地往外涌着,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裳,我不愿他看见我哭,不愿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面前。 谁不愿过的轻松过得自在过得无忧又无虑,可我却摊上了那么一个身份,那么一个身体,一切地委屈不甘与愤恨都被我深深埋在心底,我不是真的不在乎,真的无所谓,只是不想让旁人担心,更不能让一些人看我笑话,现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在闻人翼面前,终于可以卸下这一切好好大哭一场,实在是痛快淋漓。 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任由我哭,用手轻拍着我的背心,笨拙却令人感到无比温暖。 哭了有一会,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还伴随着轻轻地笑声:“真没想到男孩子也那么会哭。” 我豁然抬起头,惊喜道:“学长?” 书文同样也是一身墨黑色夜行衣,挺直着腰身立在闻人翼身边,我哭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现他何时进的地牢。 我赶快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谁说我哭了!” 他笑嘻嘻说:“好好,是我看错了。” “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我一直都在,不过是在外头把风,他进来这么久,我担心出了问题才跟着了来瞧瞧,没想到……哈哈,可是泄完了?” 我尴尬地点点头,抬手向他们展示镣铐:“我还被锁着,这可怎么办?” 书文瞧瞧我,又瞧瞧地上的四具尸,走来走去思考。 “有了。翼你过来把这人的衣服扒下来,小易,你也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不对,翼,你先把他手脚上的镣铐扳开,别用砍的,扳开就行,可以吧?” 闻人翼“嗯”了一声,摸索着我手上的镣铐,灌注真气使力扳开。 粗约两公分左右的铁环,硬生生被一点点扳变了形。 两手之后便是两脚,收功之后他马上坐下调息,看来也是费了很大的劲。 我摸摸手腕,再跳了几跳,被锁的有些惯了,手脚上一下没了重物,倒觉着异常轻巧。 我脱下衣物交予书文,再换上他递过来的夜行衣,一股浓稠地血腥味,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书文把尸体拖到墙边,把手脚镣使力重新铐了上去,又从靴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在那尸体脸上划上几十道伤痕,弄得一塌糊涂血肉模糊,这样一来,大约连那人娘也不见得会认得他了。 “这样行吗?”我担忧问道,古人又不都是傻子,这样也能骗过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没想到书文干脆地回答说:“当然不行。骗骗一般人可以,但李承琪与你朝夕相处几个月,自然是骗不过的。” 我无法理解:“那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他摸摸我的头,叹气道:“只为给他一个机会。”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希望他能够把这具尸体当作是我,不再追究我的去向?” “就是如此。” 闻人翼道:“他肯?” 书文道:“赌一把。” 处理完其他三具尸身,他们把我带到城中一处荒宅,本以为只是单纯一座宅子,却没想到又是别有洞天,拨弄园中一处巨石机关,地下宅院的入口便在我面前显现出来。 八五节 整整昏睡了一日又一夜,醒来时只觉着房内充溢着一股浓稠的米香味,侧头看去,书文正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一只手撑着桌上,扶住额角,原本坚毅的轮廓在微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温柔而安详,面前一只黑漆金托盘中放着一只碗与几只描花小碟。 我轻轻叹了一声,就这一点点动静,就让书文醒了过来。 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微笑道:“醒了?睡够了吗?” 我的记忆只停留到大石在我面前缓缓移开,之后就……大约是睡着了,或是,晕倒了?头还是沉沉地不太清醒,我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书文伸手托起我,同时把一床褥子垫在我背后,让我能够靠的舒服些。 “疑?你们帮我换过衣服了?” “何止换衣服,翼还帮你洗了澡,洗了头。” 我脸上顿时一红,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襟。 书文呵呵笑道:“他说以前帮你洗过澡,所以这次还是让他帮你洗了。” 我尴尬的转着眼珠,岔开话题说:“大概是太累了,我连怎么睡着的都记不清了。” “真的被你吓到了,我只是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了一小会而已,你居然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起先我以为你是晕倒了,没想到你竟然是睡着了。”他比划着描述当时的情景,说完又捏了捏我的脸,“真是让人不得不操心的小家伙。” 我挥了挥拳头:“什么小家伙啊,学长,你说话口气真像个老头一样!” 他歪起嘴笑了笑:“别忘了,严格算起来我现在可是快有五十岁喽!可不就是个老头了。”玩笑似的话,却令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他何其敏感,马上敛起笑容正色道:“我说过你不要觉得对我有愧,你这样……我反而……”他没有马上说下去,转过头,才缓缓道:“不舒服。” 我捉起他一只手:“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的个性,这需要时间。” 他又转头过来看我,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一件好事变成坏事,你说对不对?” 我用力点了点头,望着他深褐色的眼瞳,渐渐迷离起来。 房中一点声音也没有,仿佛万物也静谧的等待着。 他的嘴唇慢慢靠近过来,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我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其实,你可以把眼睛闭上。”他轻轻笑着,掩饰掉些微彼此间的尴尬。 “好,好……”我傻傻地应声,是要接吻吧,那是闭着眼睛的好。我马上把眼睛闭起来,脸上已是火烧火燎,有关这方面,我终究还是经验不足。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温温的鼻尖最先触了上来。 就在这时,门被“咣”的打开,来人用力之大,几乎把门板震碎。 我被惊的身子一震,牙齿撞上书文的下巴,又接连着咬到自己的舌头,当下便疼得嗷嗷直叫。 书文拉开我捂住嘴巴的手,担忧道:“没事吧?” 我直哼哼,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摇头不迭。 “活该。”闻人翼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入我耳中。我侧头瞪他,却见他眼睛瞪的比我还大还凶,秀致的面孔上阴霾一片,头披散着还不断滴着水,整个人好似被团团乌云围绕着,随时都可能会闪电霹雷。 我又看了看书文,他面上的微笑显然也有些挂不住了。 缓了一阵,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问这句话时并没有埋怨或是质问的意思在里面,但闻人翼似乎在理解上与我有些偏差,气势汹汹答道:“怎么,我打扰到你与大师兄开心了?”他转身过去,“那我走了。”虽是这样说,脚下却不见有往外走的趋势。 原本还有些心虚,但被他这样一说,不禁也恼了起来。 “走就走,我又没求你留下!” 闻人翼霍然转身,眼神灼灼的盯住我,眼见就要吵起架来,好在有书文出来打圆场,他板起面孔道:“怎么可以这样和翼说话,他之前一直都陪着你,一天一夜也没有阖眼。” 我抿起唇扯了扯嘴角,“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顿,才侧着头看向别处,轻声道:“对不起啦。”说完看了看书文的脸色,他眼下也有着淡淡青黑色的眼圈,“你也陪着我,对不对?”他淡淡一笑,并未回答,只说:“翼,过来这边坐。”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让开位置。闻人翼走过来,顺便把桌上的托盘端了过来放在我面前,也在床边坐了下来。书文则搬了张凳子来坐。 我往饭碗里瞅了一眼,嗅了嗅,“好香----”但我更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可是我想吃鸡腿。” 闻人翼瞪着我,冷冰冰道:“不行。” 我咬牙切齿:“可我就是想吃鸡腿!” 书文哄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头,柔声道:“你身子太虚,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先忍几天,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再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我看看书文,又看看闻人翼,才皱起眉头说:“好吧。” 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吃进嘴里,再配上一点清淡的小菜,虽说是简简单单的吃食,但比狱中味道古怪的饭菜实在好太多,忍不住就大叹了一口气。 书文问道:“怎么了?” 我边吃变笑,嘴里含含糊糊道:“生活太美好了,以至于要感叹一番。” 书文失笑道:“美好?我们可是才把你从死牢里救出来啊----” “正因为有了对比,才知道原来生活有多美好,就算只是一口白粥,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闻人翼哼道:“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快的解决完一碗,本想再要一碗,却,尽在被闻人翼打了回去,说我目前身子虚,吃多了只会造成身体的负担,要缓一缓才可以再吃。心情极度郁闷,这么酷的人,却总爱对人管头管脚,管家婆似的,鄙视他。 吃饱睡足,才要讲正经事。 我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书文道:“这些日子我与翼其实一直就躲藏在皇宫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李承琪那次去看你,我们就一路跟着他,在途中竟然现还有另一批人也在跟踪他。因为不知道是敌还是友,所以就没有打草惊蛇。” “另外一批就是那些要杀我的人?” “嗯,大概是江湖上专门从事暗杀买卖的组织。” “我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还会有谁要杀我?” “傻瓜,自然早已不想你活下去的人,比如说,丞相大人与皇后。” “可是圣旨都已经下了,不用他们下手,我也是要死的。何必如此麻烦。” “抓了你之后,李承琪根本就没告诉任何人关押你的地点,如果丞相事先知道,又何须派人跟踪他?李承琪之所以把你藏起来,就是不想你遇到危险,他自己更是不想杀你。也正是如此,丞相才更要杀你,以绝后患。” 闻人翼凉凉道:“又是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人。算上小七,你简直就要忙不过来了。” 我白他一眼:“是啊,我忙不过来了。”转头看向书文,问道:“学长,这些日子里你可有小七他们的消息?” 书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闻人翼“哼”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他们两人对小七他们的生死漠不关心虽是合情合理,但我还是禁不住要求道:“学长,你能不能让人出去打探一下,我只想确定他们是否都还平安无事。” 书文与闻人翼对看一眼,又过了片刻,用极其敷衍的口吻说道:“我会派人留意。” 我一直用小新式闪出星光的眼神盯住他,还眨啊眨,眨啊眨,最后书文终于支撑不住,举起右手作誓状:“好了好了,我一定亲自派人去找,但我不保证一定可以找到。” 我收回眼神,欣喜道:“找不到没关系,有时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现在逃了出来,只怕他们还计划去救我,如果能让他们知道我逃了或是死了也行,这样他们就不必去冒险,说不定还会自行回去崟月,如此一来就万事大吉了。” 闻人翼面无表情的对书文说:“他说他还要回去崟月。” 书文顿时沉下脸:“你还要回去?” 我很确定的点头:“要回去的。” 书文皱起眉头,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他想说“不许”,但以他的个性,又不会想要勉强我。 闻人翼道:“他要去救人。” “救人?”书文吃惊的不行,好似要说,就我这自身难保的样子还要去救人?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我知道我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他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还因为我被有琴渊扣在了皇宫里,我曾答应过,一定会回去带他离开,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书文叹了一声,道:“可万一你回了崟月,不光没救出他不说,还搭上了你自己,那时你要如何?” “我是不指望有琴渊能够守信放我走的啦,但不是还有你们吗?他能看我一时,又怎么守得了我一世,到时一定会有机会溜的。” 书文摇了摇头:“你想的倒是简单。” 闻人翼道:“你以为皇宫是逍遥宫的后院?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可你们不是来去自如?” “那不同。我们有功夫,你有吗?” “放心吧,到时一定会有办法的。再说了,翼现在不是还没想出解蛊毒的方法,总还是要回去才行的,虽说那是下下策。” 书文想了又想,道:“好吧,我们陪你去崟月,正好也去会会那个给你下毒的有琴渊,不是说他与我以前长的一模一样么,我倒要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像!” 闻人翼淡淡道:“也是该与他去算算帐了。” 八六节 静养几日之后书文带来消息,说皇帝已宣告我在狱中自戕,那时我正在房中无聊的练着书法,搁下笔,想了想,问道:“那尸身呢?” 书文道:“说是焚化之后随意丢弃了。” 我松了口气,怕的是铭远不信会去翻寻尸身来看,现既已烧成了灰,也免去了我这一层的顾虑。我喟叹道:“承琪终究是顾念了旧情,放我一马,也放了他们一马,希望小七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够自行回崟月去,别再滞留在曜日才好。” 书文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道:“他们会的,你不用太担心了。”他叹了一声,“庆幸的是当日皇帝有私心,没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的价值,又怎肯轻易放你逃生?” 我摇摇头:“我哪有什么价值,血玉玲珑,也不过是个念想,一个心理暗示罢了。” 书文笑了一声,不予评价。 “我与翼商量之后决定再过三日就启程,先往魁星,再到崟月。虽说李承琪宣布了你的死亡,但只怕他对你并未死心,暗中还派人出来寻你。还有丞相他们,如果杀手是他与皇后派去的,人没有回去,就说明任务并未完成,那狱中死了的人,就值得他们斟酌了。” “还会有人来杀我?” 书文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只是表面上平静了而已,其实你还并未摆脱危机。” 被人追杀可不是好玩的事,从前只是担心随时会被皇帝砍脑袋,但那时明来明去的,与这种时时怕被人摸黑上来桶一刀的提心吊胆很是不同,与明刀相比,暗箭会来的更为可怕。 我急切道:“那我们不如明日就走!”在曜日多呆一天危机就一天不会解除。 “我还有些后事需要处理。”他摸摸我的头,以示抚慰,“别怕,有我呢,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被人找到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好似一只温柔的大手直直安抚到了我心里,一时加快的心跳再度平稳了下来,我深呼吸了几口,心情趋于平静,静了片刻,我问出了心中存了多日的疑问:“上次老皇帝中风,是不是你?” 他眼珠转到一边,嘴角**冷笑:“想要对你不轨的人,自然要让他再也动不了这个念想。” 他的回答我虽早已料到,但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曾几何时,我心中温文如玉的书文也变得如此很辣,他是我认识的学长,又似不是我认识的学长。 很快,他便柔和了面上的笑容:“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我怔忡看了他一会,才慢慢摇了摇头。二十七年足够重塑一个人格,但我信心底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是变了,”我点点头,他面上顿时一黯,环着我的双臂有向下垂的趋势,我忽而一笑,“只是外表罢了,内里,”我用手捂在他的心口,“没有变,你永远,永远都是我的书文学长。那个让无数女人追在**后头的校园王子!” 书文大笑起来,重又把我搂住,紧的几乎被他勒毙。 笑了一阵,我问:“你刚刚说后事?什么后事?” 书文刚想开口,就被我打断:“不许说什么不用**心,你都会处理好。别因为我现在顶个十六七岁的皮囊就总把我当成孩子,我想知道你们都在做什么,这样我心里有底,而不是整日的悬在空中,就怕哪天突然你就没了音讯,出了危险!” 书文轻轻的把我搂入怀中,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我紧紧的贴着他,汲取着他的体温,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默了一会,他才说:“是老皇帝,虽说他已说不出话,全身也无法动弹,但我们曾有一纸协议,我们二人各式一份,现如今,那份协议必须毁掉。” 我心中一惊,这份协议万一被人现可不得了,虽说书文如今武功高强,守卫森严的皇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可身份一旦曝露,牵连到的是整个逍遥宫,皇家军队的围剿,有多少人能够扛得住?我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他仿佛能读心似的,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们还没有一起过快乐的日子,我又怎会让自己有事?” “话是这么说……”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书文捂住了嘴,目光深深的看住我,“信我,不会有事。” 我愁眉不展,咬住牙根,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颤微微的。 “你还要进宫去?” 他微微一笑:“别摆出生离死别的表情,这几日只是没与你说,我不在的时候,都是进宫去了。” 我怔忪道:“你当皇宫是你家后院啊!” “这皇宫我呆了有四五年之久,不就跟我家后院差不多嘛。别大惊小怪的了。”他捏了捏我的脸,含笑道:“自从我来到曜日就开始筹划退路,你瞧这地下府邸,可不是一两年可以建成的,另外这里还有几条通道,分别通往皇宫内的几处与城外的树林,学校当年组织看《地道战》,可是没有白看啊----” 这时他还有心情与我说玩笑话,我气恼的推开他,“你就当我瞎操心吧!” 他大笑着把我拉了回去:“你担心我,我自然是喜在心里,好了,不闹了,乖点去床上躺着,这三日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接下去我们又要开始赶路,我只怕你的身子经不住折腾。” “别把我想的那么虚弱,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不是我要把你想的虚弱,而是翼说你很虚弱。好了好了,去躺下吧,看你睡着我再走。” 我终究拗不过他,躺上床,与他聊着曾经的往事,追忆曾经的似水年华,如今我与他虽也不老,但灵魂早已不似早先完满,合一起,不禁也唏嘘感叹,末了,眼皮耷拉,渐渐睡了过去。 提心吊胆了三日之后,书文总算带来了好消息,个中惊险他自然不会与我详说,只说如今再无可担忧之事,我们只管放心上路便是。包袱是早几日就收拾好的,只等他一声令下,三人乔装改扮由从地道出到城外,又找了些巨石,封死了出入口,以防被人现追踪而来。 “大公子,二公子,小人有些口渴,我们可否到前面茶摊买碗茶喝?”我齁着腰,学着平日身旁小厮毕恭毕敬的语气说道。这次出逃,我们三人都分别易了容,长相太突出,有时未必是件好事。闻人翼与书文分别装扮做两位出游的寻常公子,而我则扮作随从小厮,对于如此的角色扮演,我是尽心尽力,力求完美。 书文用手中折扇轻轻敲打我的头,笑着摇头:“顽皮!”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手伸向我肩上的包袱:“给我。” 我闪身道:“哪有公子拿包袱下人空手的,你别烦啦,我背的动的!”手指向前方竖着一块灰色破布的小茶棚,“我们去喝茶!” 三人在小茶棚内坐下来,这小茶棚总共就三套桌椅,一个小哥在忙里忙外,很快三碗凉茶,三个馒头就上了来。我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嘴里还含糊的说:“你们不吃?”书文微笑着也拿了一个,闻人翼则从包裹中拿出个酥饼来,一点点掰着放进嘴里。 这时从远处过来三匹快马,卷起滚滚尘烟,,尽在来到茶棚前拉起马缰,三人下了马来,都是三十来岁的模样,把马栓在一边就进了棚来。我侧目偷偷看去,这三人的马鞍上都系着兵器,大约也是武林中人。 三人在我们旁的一桌坐下,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小二,来几个馒头,三碗凉茶。” 我正瞧的起劲,书文压低声音道:“别鬼头鬼脑的惹了人怀疑。” 我立即收回眼神,默默啃手中的馒头。 闻人翼坐的淡定,好似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酥饼上,对旁的事全不关心。 我心想,这酥饼难道说真有这么好吃,需要吃的如此专心?我这是典型的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心理,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声道:“喂,包袱里还有没有饼了?” 闻人翼抬眼懒懒看我一眼:“还有。” 我小声道:“别都吃了,给我留一个。” 闻人翼侧头看向别处,理也不理。 书文笑道:“等前面进了城,带你去酒楼吃些好的。” 我吐吐舌头,朝他回了一笑。 像是酒楼茶棚这类吃东西的地方,一般都是很好的得到讯息的场所,那三人来了之后自然少不了对当前实事议论一番,从新帝登基战祸将起乃至江湖恩怨,无所不谈,但最让我乍舌的消息,竟是老皇帝忽然暴毙,身边服侍多年的大太监李福更是一头撞死在旧帝床前,伴驾而去。 听到这里,我顿时抬头盯住面前两人,他们的表情泰然自若,仿佛没有听到任何话,看到任何事,自顾自的,反倒是我,显得蜀犬吠日,少见多怪了。 那三人又议论纷纷,说是民间盛传是新帝对旧帝下的手,这时小二哥靠过去,嘘了一声,说:“各位大爷,莫谈国事啊----”这样三人才收了声。 八七节 本以为书文进出皇宫只为那一纸协议,却不想连人也顺带做了,后来书文与我说,在宫内夺人性命其实并非像我想的如此简单,只因目前新旧帝位交替,前方战事又起,弄得朝里宫里都是人心惶惶,守备自然不如早前森严。而且退了位的皇帝,又中风着,哪会像之前那样被人重视,不过也是放他在角落自生自灭罢了,既然活着如此痛苦,不如帮忙做件善事,早死早生。 他说的理所应当,我听得目瞪口呆,别瞧他面上温文,骨子里办事不定比闻人翼更为很辣。 我又问他,如果见到有琴渊,他打算如何,书文想了想,与我说,和他谈谈。 我眉梢一跳,谈,这有什么好谈的,难道说要领着我上门去向有琴渊讨公道? 至此之后我都在思考如何令他打消这个念头。我心知书文不是好惹的,但有琴渊又岂是好惹的主?书文如今并非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背后还有整个逍遥宫,一旦出事,牵扯甚大,皇帝如果决定要灭一个江湖教派,饶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抗抵的。也难怪下面的护法不喜欢我,为了我,不免令他分了太多心神,简直把正事都要抛到脑后去了。 从有琴渊那方来说,新帝登基也不过两年功夫,原本国内秩序都还未顺理妥当,若当家人此时出了事,诺大一个国家,定会变得四分五裂,到时外忧内祸,又不知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算到头来,我还不是罪魁祸? 与有琴渊之间的仇怨我早已想开,旁人又何必如此执拗。 初夏时节,我三人方才行至魁星之境。 魁星偏西,这崇州城内,民俗民情颇有些塞外儿女的豪迈感,语言衣饰也与崟月曜日大不相同。脚步轻快的踏在青石路面上,东张西望,只觉新奇。按理说如今三国剑拔弩张,但魁星国内却是一派喜气,细一打听,原是皇帝大婚在即。街道两旁,各家门前都自高挂起一盏红灯笼,迎着风儿,无规律的飘来荡去,看得人心情也颇为愉悦。 在城内寻了间客栈住下,吃饭时,只听旁人隐约说起“崟月”二字,不觉竖起耳朵。 闻人翼用筷子敲的我饭碗“当当”作响,冷声道:“吃饭。” “等会。”我拨开他的筷子,侧耳倾听,怎奈言语不通,叽里咕噜,完全的不知所谓。 文书话道:“你要想知道,一会我出去打听打听,吃饭时候就好好吃饭。” 我收回心神,“哦”了一声,低头认真吃饭,不知怎的,只要书文一说话,我都是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对此闻人翼也是颇有微词。 晚饭后,我与闻人翼回房下棋,直到亥时初刻,城中宵禁,书文才乘着夜色回到客栈。 “你猜猜,这次魁星皇帝大婚,对象是谁?” “这我怎么能猜的到,学长,你也别卖关子啦,一次把话说完得了!” “是……”他嘴角上弯,**一抹古怪的笑意,“有琴渊。” 我顿觉耳边轰的一声,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表情。 “有,有……琴渊?” 闻人翼也露出些微吃惊的表情:“他们两人是如何搭上的?” “可是……可是……这样可以吗?”我磕磕巴巴的口吃起来,“魁星的皇帝,和崟月的皇帝,结婚……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两国的大臣能答应么?” 书文抬手摸摸下巴:“虽有些意外,倒也不会不合常理。”顿了顿,忽然笑道:“你瞧我,忘了与你说,魁星的皇帝……是女人,你一定是误会以为皇帝联姻,是两个男人成婚吧。” 我脑筋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女人?女人……”重复了两声才疏通思路,“女人!原来是女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挠了挠头,笑起来,“我刚才以为两个皇帝,两个男人,要大张旗鼓的联姻,合并两国呢,真可笑!” 书文道:“魁星皇室向来人丁单薄,传到这,尽在一代更是只育了一女,皇帝撒手人寰的早,那年的欧阳谨华不过十岁,便由左辅右宰扶持登基,眨眼八年过去,十八岁的女子,正是大好年华。事情生在三个月前,起因是为了选婿,欧阳谨华因为不满大小事宜全由宰辅决定,便偷偷溜出皇宫,辗转到了崟月。” 我问:“碰上了有琴渊?” 书文点点头:“适逢有琴渊微服出访,体察民情,据说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此一来,欧阳谨华回到国内,便死活要下嫁崟月皇帝。” 我喟叹道:“简直就是一出活脱脱古代爱情剧嘛!” 闻人翼撇了我一眼,我回瞪他:“看我做什么?!” 闻人翼慢慢侧头过去,淡淡道:“没什么。” 书文继续道:“自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朝中反对声一片,但女皇十分坚持,竟不惜以死相挟,崟月那边也做出退让,有琴渊答应解散后宫,从此只一心一意对待欧阳谨华,与她江山共享,才最终解决了这整件事。” 我惊讶道:“解散整个后宫?他果真豁出去了,不过这原本不是挺好的事么,又何必反对呢?” 书文摇头道:“联姻意味着将来两国将成一国,而且魁星女皇是下嫁,等于被崟月吞并,你说朝内上下岂会甘心成为附属?” “其实如此兵不血刃统一两国,未尝不是件好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道理亘古不变,有琴渊又早有一统三国的野心,如此一来,得益的会是百姓吧,只可惜仗还是要打……”我黯然垂,“现下情势非常不利曜日,如无意外,一统三国之人最终将会是有琴渊,到时,承琪……不知会如何……” 闻人翼凉凉道:“他的事,与你无干。” 书文微笑说:“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话锋一转,冰冰凉凉道:“只怕有的人,活不到那时。” 我心头顿时一紧,犹豫了片刻,道:“关于有琴渊……我觉得,还是,还是……太危险,你们,到时我们一起走,他……你们还是别……” 书文看着我,浓眉越蹙越紧:“他一次又一次的对你……你还舍不得他死,是否真的对他……” 我蹭的从床上跳起来,摆手不迭:“不是不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怎么说呢,我早就想开了。他把我送去曜日,又对我下毒,再加上这次忽然撕毁协议挑起战争,的确,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我,完全不顾我的安危,但这一切,只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应该做的。我曾许多次问过自己,如果我是崟月的皇帝,会如何做?牺牲我,或是牺牲崟月的子民,答案再明显不过。他对我固然不好,但只因我是有琴玲珑,如果今日我是另一人,他不见得会那样待我,学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书文沉默不语,不断用手指抚摸我的丝,从顶至梢,一遍又一遍。 良久,他轻轻道:“你不想他死?” 闻人翼插话说:“不可能。” 我叹了一声:“他死了又如何?你们认为他的死,会带给我许多快乐?错了,只有负担。就目前来说,他是不可替代的,一旦死去,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把与他的恩怨摆在一边了,你们……为何不行?”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皆默然无语。 最终,书文轻叹了一声:“好,我答应你,除非他再次危机到你的性命,危及到我们的性命。” 我笑了笑,又看向闻人翼:“翼,你呢?” 闻人翼看看我,偏过头去,含糊的“嗯”了声。 终于松下一口气,我含笑拍了拍书文的肩头,又走去拍了拍闻人翼,“这样多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他的事,我自会好好处理,你们还是把全副心力放在八大派上吧,省的梅护法又心生不满,寻了机会来要我的命!” 闻人翼瞟我一眼,“哼”了声。 书文则笑了笑,摇头叹道:“你呀!” 八八节 崟月国都丰城城外红枫林,枫叶滴翠,只有寥寥数片显出被红色沾染的痕迹,它们最绚烂的时节即将到来,那却也是一步步接近生命尾声的征象,蓬勃之后蕴藏着孤寂,又有几人可以窥探。 摘下一片置于掌心,我轻声道:“以前老觉得黛玉葬花过于矫情,现在想想却也是合情合理。”笑了一声,玩笑道:“不如待这些枫叶红的透了,落了地了,我也来葬它们?” 书文挥袖一拂,我手中的枫叶便迎风打了旋儿落到地上,被他一脚踩住,“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他抬起我低垂的脸,皱眉道:“什么葬花葬叶的,尽说些丧气话。好像说的今日永别一样,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现在就带你离开。管不得你是开心还是难过,对我来说,你活着才最重要,就算气我怨我,只要你活着,我就都不在乎!” 我瞧了瞧远处灰色的城门,又瞧了瞧书文已然灰了的俊脸,微笑道:“我不过说的是玩笑话,哪有这么严重,好了啦,算我错,是我乱说话。”我又看那城门一眼,“就送到这里吧,城中皇帝的耳目众多,不安全,让他知道你们的存在,对谁都不好。” 书文沉着脸“嗯”了声:“好好照顾自己,得了空我就来看你。” “好啊!”我想了想,反口道:“还是别来,要是有事,我会照你说的方法去联络你。” “什么方法,再说一遍。” 我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城外向南五里,清凉山,大觉寺,主持小院内,东边角落摆上一个五星图案。”不知被他叮嘱了多少遍,只怕做梦都要背出来了。 书文满意的点点头。 我踮起脚,往他身后瞧了瞧,“翼他……” “不用看了,他说不来,就一定不会来。” “他这气也生的太久了。” “他个性就是如此,”书文笑了笑,“但也难说,不定过几天就熬不住偷偷去看你了。” “你可千万别让他来,他那性子,万一捅了漏子出来,到时大家都难收场!” “我明白的。”他把我轻轻搂在怀里,默了一阵,又在我额上吻了吻,“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我忽然想起一事,挣了开,把颈上的玉佩取了下来递与书文,“这玉佩是玲珑从小便戴着的,这一年来我也从未离身过,具有琴渊说,玲珑小时体弱多病,一位老道给了他母妃这玉佩让他佩戴,说是可消灾解难。”本想说我初来那会差点被有琴渊掐死,这玉佩热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只怕说了又引起事端。“现在给你存着。”见书文正细细端详,我又再次强调,“这可是我的命!” 书文诧异道:“你的命?” “这不是我说的,是有琴渊说的,他说过,玉在人在。所以我现在把我的命郑重托付给你,可存好了,等我回来,还要还我的!” 书文笑起来,把玉捏紧了:“好,你的命,我收下了,会好好保存的。” 别过书文,我独自进了城。 这座城对我来说着实陌生,上次的印象仅是走马观花。我一路走一路问,原是想直接去皇宫,但转念一想,我贸贸然前去,说我是已故的琼亲王,要面见皇帝,不被人当成疯子路人抓起来才怪。 辗转来到邱府门前,一双兽面衔环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我立在高大威严的红漆门前足有半分钟之久,门前人来人往,行人不时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到我身上。 不知是铭远他们太善于藏匿,或是书文根本没派人出去打探,这一路上,春去夏至,夏走秋来,都未有一点铭远的消息传来,不知如今他是否已回到家中,下定决心,大踏步上前握住铜环,把门敲的“哐哐”作响。 “谁啊----”门内有人问,紧接着沉重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名仆役打扮的青年男子探出半个身体,上下看了我一番,我一身布衣打扮,又带了斗笠遮面,形象活脱脱就是一个进城卖菜的。 他指了指大门上的匾额,“这位小哥,你可知这是谁的府上,是人都能来随便叫门?”说着便要关门,我忙拦住他,脱下斗笠夹住门,“等等,我就是找这府上的人!”他这才看清我,盯住我,愣了半天,呓语道:“你找谁----” 我微笑道:“我找邱铭远,不知他可在府上?” “四爷----” “是谁啊?”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门随即被拉开,那老人看到我,也是愣了一愣,回头看那小哥,见他呆,就在他头上猛拍了一记,“瞧你的模样!”那小哥终于回神,忙低下头认错,却还要时不时拿眼梢偷瞄我。 我看的好笑,那老人家态度很客气,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我抱拳道:“老人家您好,我找府上四爷,邱铭远。“ “您是?” 本想说“有琴玲珑”,但无奈这名字太过响亮,想了想,回道:“在下姓琴,单名一个易,与邱兄乃是结拜兄弟,今次路过此地,便来拜访,不知他可在府上?” 那老人没多犹豫,便把我迎了进去,一路走到大厅,“您且在前厅等候片刻,四爷正在后院练剑,我这就去通传。” 我回揖道:“老人家,多谢。” 老人下去通传,我立在大厅中央,看住主位上一幅匾额,喃喃道:“室雅人和……字形秀丽颀长,风姿翩翩。用笔纵横挥洒,方圆兼备,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不燥不润。好字----” 背后笑声骤起,“不过戏作,多谢兄台抬举。” 我回身过去,竟是那日朝堂上身着绿衣官服的那位,记忆犹新。 他显然也认出了我,却又并不肯定,瞪大眼睛,半张着嘴,“你----”话未说完,便觉一阵劲风忽面而来,衣摆掀起,我反射性的偏过头,用手臂挡住眼睛。 肩头被人猛的攫住,我心知,是他来了。 我真切的感受到他触及我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我放下手,眼带笑意的迎上他。 只见他目中含泪,嘴唇微颤,只是盯住我,是不信,是惊奇,是庆幸,也是感恩,他一句话也不说,或许,是说不出来。 我也细细看他,黑了,瘦了,更是憔悴了,额上布满汗珠,眼中带着血丝,仿佛几日,十几日都没有睡好的模样。 我抿起嘴,赧笑道:“是的,我还活着。” 终于,他把我重重搂入怀中。 我略有些尴尬,这是他的家,他的妻子正在这座房子里。 我没有多犹豫,轻轻推开了他,眼梢瞟见他二哥正用思量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拉开话题道:“其他人,都还好吧?” 邱铭远似乎也在努力抽离出那种情绪,用手搓了搓脸,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复着心情。 过了片刻,他道:“十三人全数安全返回,无一伤亡。” 我笑道:“那就好,”看了看一旁的邱二哥,他身着官服,显然是有事要办,我提醒他道:“是要进宫去吧?别耽搁了。” 他回过神来,忙给我行礼,“王爷千岁……”不等他跪下,我就先一步扶住他,“邱大人快免礼。正巧你进宫去,请与皇兄说一声,我回来了。还有,他不用派人过来接我,明日我自会过去见他。” “好。”他瞧瞧我,又瞧瞧邱铭远,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我拉了邱铭远坐下:“与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回的国?” 他叹了一声:“那日之后,我与他们便躲藏在城中各处,原是计划营救王爷,却不想如何也寻不到关押你的地点,再加上城中风声很紧……”我打断他:“你们都安全就好,那时我日日担心你们会来救我。”铭远道:“看到城中贴出皇榜,宣告您已在狱中……”他微微哽咽,仿佛又想起当时情景,“后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笑道:“我还活着?”他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站起来,背过身去:“因为晋王……”顿了顿,才道:“拿了具尸体冒充是我,所以我才能……” 一时之间,我们俩都不再说话。 良久之后,我道:“为我安排个房间休息吧,一路奔波,真的累了。” 铭远道:“这一路上……” 我打断他道:“改日让我养足了精神再与你说,可好?”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为我准备房间。 然而就在我洗完澡躺下不到半个时辰,戚槐仁久别的嗓音就在门前响起:“琼王,接旨!” 那时我正迷迷糊糊要入睡,听了只是皱了眉头,翻了身,不予理会。 默了一阵,他提高嗓音道:“琼亲王,圣旨到,请您出来接旨!” 我还是不理,终于,门被轻轻打开,有人小心翼翼的踏着小声的步子来到我床前。 戚槐仁近乎哀求:“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快起来接旨吧。” 我抄起被子把头索性也闷了进去,气愤道:“我不是让人带话了,说我今日不回去了!怎么又要来什么圣旨,他是不是嫌我死的不够早,想要乘早逼死我!” “皇上哪是要逼死王爷!”戚槐仁轻轻拉动我的被子,“他是想王爷想的紧,龙辇都派了来,可见皇上有多心急想要见王爷您啊!” “谁稀罕坐他的龙什么辇,乘早给我拖回去!” “王爷----” “你把圣旨带回去,告诉他,我今日就不回去,再逼我,明日我也不回去!” 戚槐仁沉默了一会,喟叹道:“王爷要耍脾气不回去可以,皇上是心疼您的,惹恼了他,他倒是不会把您怎样,但奴才们和邱大人一门可就要倒霉了,他不得把那点气都撒我们身上?再说了,您现在让我回去,指不定一会他就亲自来了,到时……您说,不得不好收场嘛!王爷,您听咱家一句,跟咱家回去,皇上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不等他唠叨完,我翻身坐起来,手一伸:“圣旨拿来。” 戚槐仁犹豫的顿了顿,我瞪他一眼,他哆嗦着把圣旨递了给我,我看了两遍,又扔回给他,想了许久,仿佛壮士断腕:“我跟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化身为勤劳滴嗡嗡小蜜蜂喽! 终于要和渊哥见面,期待啊~~~偶太想他了~~ 为嘛那么多小攻偶最中意他? 揪头,无法理解~!~ **节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有琴渊大张旗鼓的派了龙辇过来,又颁下圣旨要我回去,面子是给足了我,倘若我不予他面子,真当是不好收场。自知今日是非回去不可,只心里憋了一股子气,又不好朝有琴渊,便只有委屈了底下的戚怀仁,我也知此事与他无关,为难他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悻悻上了龙辇,被众人哄抬着回了皇宫。 时隔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潘龙轩立在芳香似锦的御花园中,依旧清清丽丽,独善其身。我在门前驻足半响,一旁的戚怀仁倒也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候着,大约是停的太久,里头的人失了耐心,不等我进去,他便自来开门迎我,四目相对那一瞬,心内百感交集,有琴渊依然俊朗如往昔,那双幽如深井的眸子定定注视着我,饱含着种种耐人寻味的情绪。 顿了一顿,我便伏跪下去,不等我山呼万岁,便被馋了起来,轻道:“免了吧。” 我又抬头看他,眉头不觉蹙了起来,他也看着我,连眨眼似乎都不曾有,如此看着,两人却都不开口,戚怀仁见此情景,悄然带了一众宫人侍卫退了下去,眨眼间,潘龙轩方圆百米,就只剩了我与他两人。 手臂依然被他紧锢在手,我用另一手拨开他,退了一步,方作揖道:“给皇兄请安……别来无恙?” “一年未见,你想说的,仅是这一句?别来无恙?” 他似是微愠,我却觉得好笑,顿时有种千帆过境,沧海桑田的感觉。平和的笑了笑,道:“不然皇兄希望臣弟说些什么?说我这一年有多想你,有多念你,还是我死里逃生,心中想见的人只有你?” 他凝视我良久,最终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易儿----” 我倒抽一口气,忍下心中种种,垂道:“时至今日,哪还有什么易儿,站在你面前的,分明就是玲珑。” 他张开双臂,将我环入怀中:“你是易儿,是朕的易儿……”我本想立刻推开他,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只是安静待着,听他口中喃喃,“回来就好,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闭上眼睛,内心潮起潮涌,曾几何时,我天真的以为这怀抱会是我今生的归宿,想来也真是好笑,只因他长的像书文,只因他对我有一点点的好,那时的我初来乍到,迷迷蒙蒙,仿佛初生的小鸡仔,只要是张开的翅膀就以为是妈妈,却不想是凶恶的鹫鸟。 他拉着我走入潘龙轩内,与我同坐在那张宽大华丽的龙椅上,细细打量我,温言道:“长高了,肩膀也宽了些,只是……”他摸摸我的骨腕子,“怎么瘦了许多?是否路上吃了许多的苦?” 我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缩入袖中,目光散漫的看着着桌上累满的奏折,答道:“人长高了自然就比以前瘦了,前是年纪小,婴儿肥罢了。倒是皇兄,似乎是清减了。” 这一年来,除了下狱那几日的折腾瘦了一圈,旁的日子都被照顾的很好,特别是这一路来,有了书文的监督与闻人翼药食的调养,身子骨更是结实了许多,瘦不瘦的我不清楚,皮糙了些倒是真的。 有琴渊又拉过我的手,摩挲了一番,皱着眉叹道:“倒是开始像个男人了。一会回玲珑阁,朕让人拿些牛乳过去,你好好泡泡。还有前些日子进贡来的什么香精,凝露的,都与你拿过去。” 我瞧他一眼,背寒起来:“女孩家家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不用的。” 男人总归是越长越粗,难道他还指望玲珑能保一辈子的凝脂玉肌? 有琴渊道:“东西拿过去,用不用,你自己斟酌着就是了。” 还是老脾气,说一是一,我也不再与他推拒,谢了恩后道:“这些日子赶路赶的急,一直都未好好休息,如今回来了,心也放下了,身子一下就乏的很,臣弟想先回玲珑阁去了。” 有琴渊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问道:“易儿,你身子……可还好?” 我暗自冷笑,面上却平和:“我也不大清楚,平日里总会觉得乏力想睡,大约是因这一年时间有大半年都是奔波在路上吧,在曜日的时候也给御医瞧过,说是气血虚亏,已损及五脏,调养很需要时间,我一时也静不下心来,所以就是拖着。不过皇兄不用太过担心,玲珑的身子玲珑自己清楚,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是了。” “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眉头一皱,呵斥道:“都已经回来了,以后再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朕说过,你的命是朕的,就算是死,也得朕允了才行!” “是臣弟一时失言。” “好了,你既累了,就先回去玲珑阁吧。朕这里还有些折子要看,待晚上空了,朕再去瞧你。” 我忙推说:“臣弟先谢过皇兄好意,只是现正是紧要时期,皇兄可别为了我而分了心神。” 有琴渊默了默,沉声道:“你不想见朕?” 我的心思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虚与委蛇,只说:“易儿不过是想安静的待上几日,劫后余生,难道说这点小小的要求,皇上也不能答应?” 有琴渊似在斟酌,又探究的看我,终是允了。 我又道:“皇上,不知来福如今何处,我想见见他。” 他神色一肃:“才刚回来,是否就要与朕样样算个清楚?!” 我起身在他脚边跪下:“易儿不敢,只是皇上先前曾答应过会把来福还我,如今我不过是想瞧瞧他,哪就是与皇上样样算个清楚了?早知皇上如此想我,易儿不如死在曜日才好,也免得回来惹您生气!” 他一把拉起我,往他怀中一带,叹笑道:“才说不许提‘死’,怎的又说个不停了。好了好了,你既已回来,朕就让来福跟还与你。这一年中朕可未曾亏待过他,薪俸都是照着怀仁的品格给的,就盼盼着你回来能念上朕一句好呢!” 我尴尬的想从他怀中起来:“皇上你说话就说话,别如此拉拉扯扯的,让人瞧见了,传到新皇嫂耳中……”他微微一僵,:“你都知道了?”我别过脸,做出怨尤的表情:“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又怎会不知。”说毕,又轻轻叹了一声。 大约是真的在忌惮魁星女皇的事,他果然放开了手,我站稳脚跟,心中不由松了口气,道:“恭喜皇兄。” 有琴渊似是欲言又止,但犹豫了几番,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道:“你先回玲珑阁去吧,朕一会就让来福过去。” 我即刻谢恩退下。 出了潘龙轩,穿过御花园,走了片刻才回到玲珑阁,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附满灰尘的破落院子,却不想与走的那日并无不同,门前侍卫站的笔挺,走进去,宫女太监们穿梭在游廊内,忙忙碌碌的好似要准备酒席一般。见了我,纷纷福下身子,我挥手示意他们起身,便径直往卧室走去。 久违的彩漆雕花拔步床,花草虫鸟蝉纱帐,红锦牡丹念褥,我迫不及待的把头埋了进去,竟还有阳光的香味,一点也不像是久未住人的屋子,我忽然恍惚起来,感觉自己这一年多来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梦,其实,我从未离开过这屋子,离开过玲珑阁,离开过皇宫。 身子已是累极,连月来的疲惫,今日的辗转,心情的涌动,一瞬而已,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一片宁静的暗色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竟有小小的啜泣声,我揉揉耳朵,疑是幻听。缓缓睁开眼来,眼前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越渐清晰,我又揉了揉眼睛,待看清了,不禁笑出声来。 原是来福身着蓝色宫服跪在床头哭呢! 我长吁一声:“我都回来了,还哭个什么劲啊----” 原本是怕吵我睡觉,才小声哭泣,如今醒了,他便也放了开来,再加上我如此一说,更是闸门一开,无法收拾,呜哇呜哇的大声哭道:“主,主,主子……您,您总算……总算,回来了!您没事……没事……” “是啊,我没事!”我下了床来,有点吃力的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也不知他哭了多久,跪了多久。一别年载,还是如此爱哭,真真要做那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啊! 坐到榻上,他依旧哭的摇天动地,直拿袖子拭泪:“他们都说您……您……已经,奴才不信……一直都不信!” 我但笑不语,自抽屉里找出条巾帕予他擦泪,很想安慰他一番,却知人在伤心时是不好安慰的,软软的话语,只能够令人愈加伤心。 又哭了一阵,才渐渐止住泪水,我见他如此摸样,也不禁心酸起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来福见我如此,倒是慌张起来,一径的劝我:“主子,奴才不哭了,您可别哭,原本身子就不好,别哭坏了,奴才是皮糙肉厚的奴才,您可不同,金贵的紧呢!”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揉揉鼻尖:“谁说我要哭,要都像你,我这玲珑阁不得淹了才怪!” 来福被我一句话逗笑起来,“主子,您一点也没变。” 我咳了一声,正色道:“谁说没变,前皇上还说我长高了,肩宽了呢,到你这又说没变。”我站起来在他面前来回溜了两圈,“瞧瞧仔细了,变是没变?” 来福还真的认真把我好好打量了几番,又站起来在我身旁比了比:“长高了吗?可奴才怎么记得主子走时是到奴才眉骨这,现在还是到奴才眉骨这啊……”不待他说完,我便在他高帽子上重重拍了一记,笑骂:“傻子,那是因为你也长高了啊!” 来福小眼圆瞪,一拍额头:“是啊,奴才怎的没有想到!” 我笑倒在榻上,片刻之后,收摄心魂,见来福笑吟吟的看住我,才知他原是想逗我开心。 “这一年过的可还好?皇上待你如何?在宫里没受人欺侮吧?” “奴才在宫中生活惯了,一切都好,皇上也未苛待我,只是主子不在,奴才这心里空落落的,总想您是否过的好,身边可是有贴心的奴才伺候着,冷了能给您加衣,热了给您扇扇,晚上您爱踢被子,是不是有人能给您……”说着说着,又垂下泪来,我道:“好好的,又哭什么。”叹了一声,又道:“我挺好,一路上邱将军都将我照顾的很好,到了曜日,下人们也都伺候的挺好,但总是没你贴心,总想着,我要回宫来接你一道。”说话间,来福又自默默流泪,我也不愿再说这煽情的话,很快把话题引到了我这一年来的经历上,所见所闻,说的来福眼也不眨。 但我隐去了闻人翼,书文那一段,只说遇到了千奇百怪的人,而从牢中逃出那一段,也自编了套说辞。 我说的起劲,来福听的专注,一说便说到晚饭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渊哥,被大部分人嫌弃了~~ 写到这里想说两句,有关小易的圣母,他执意回去救来福,我个人觉得是合情合理的啦,毕竟舍己为人并非是句空洞的成语,在小易心中,来福是一个人,不是奴才,是与他具有平等生命的,而且他曾许诺会回去接他,如果半路跑了,以小易的性格,是一定会内疚的,就像他说的,不会快乐,只有沉重。 有关圣母,其实并没什么不好,如今社会凉薄,人情冷淡,但并不表示人心就不善了,只是没遇到事罢了,远了说,上一年的汶川大地震,多少人为救援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近的说,前几天看个新闻,几个同学一起出去旅游,为救其中一个落水的同学,两人溺死。对于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我们是要嗤之以鼻说一句“圣母”,或是为之感叹感动一番? 小易从小受了真善美的教育,但遇事他也会害怕,会有硬着头皮上的感觉,在我看来,小易的个性,温吞,犹豫,有责任,善良,又有点胆小,心思有些,但不深,看事也半透不透,他很真实,也很平凡,一点也不万能,也有点想做救世主啦,可惜火候欠的多了点,所以时不时就要依靠旁人。说他是累赘么,的确有点小累赘,但总算是有些小可爱,我挺喜欢这样的人物,亲切,可人。 九〇节 晚饭后我早早便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有种特不真实的感觉。回来了,我竟真的就回来了,之后一连三天,有琴渊果真如他所说没有来打搅我,我却整日的迷迷蒙蒙,浑浑噩噩,三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书房呆,看着来福进进出出的忙活伺候,不知该如何与他开口说要带他离开的事。 之前的笃定竟有了犹豫,不知此次回宫是错是对。 来福从小伴着玲珑在宫里长大,与我不同,这皇宫等同于他的家,他或许是想与我一道,但并不表示他就想离开此地。就算不回来救他,有琴渊也不会真的对他如何吧,我似乎犯了个常人都会犯的错误,太自以为是。地球没了我照转无误,来福没了我不见得就会过的没有方向。另一个念头盘旋在脑海中,我是真想回来救来福呢,还是……为了看他一眼而回到这里。 这个想法令我如被五雷轰顶,掉落万丈冰窟,抖出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左右甩头急于摆脱。 正巧来福端着只小巧攒盒进来,见此状,小跑过来,把攒盒至于桌上,担忧道:“主子,您怎么了?” 我歪头看他一眼,叹了声,往桌上一趴,拳头抵住下颚,幽幽道:“没事。”顿了顿,试探道:“来福,你说这玲珑阁,我还能住多久?” 来福不解:“主子何出此言?这还不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捻了块攒盒中的芙蓉糕放入嘴中,自嘲的笑笑,芙蓉糕入口香甜,多少能抵消了心内的寒意,待把眼前几块吃了干净,我才道:“你是说我该掩在这宫中一角,默默过完一辈子?”来福被我说的一愣,显然他并没想到那么远的事,“皇上……皇上对主子……”我打断他说:“你觉得皇上还是很喜欢我?”来福点头:“那是当然,听闻主子的死讯,皇上整有三天没吃下一点东西,连朝都没上,这可是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可见他对主子您多……多……奴才也说不好。” 我冷笑道:“来福,你可知道,这次我陷入困境,完全是因为有琴渊他毫无预兆的撕毁和平协议所致。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哪还能回得来?而我的死,也不过就值得他三天不吃饭,三天不上朝罢了。你真以为我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来福一时无言以对,面露愁色。 “如今他为了要迎娶魁星的女皇连后宫也撤了,你想过没有,新皇嫂可会容忍我的存在?” 来福张了张嘴,却终是毫无头绪的默在一旁。 许久之后,我叹了一声,觉得时机已到,刚要张嘴,却听门外有太监尖声通传:“皇上驾到!” 我眉间一沉,心知要起身迎驾,却还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来福见状连忙先扶后拉,拽了我到门前一同跪下,轻声关照道:“主子,不管以后如何,您得把眼前先应付过去,皇上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对他好一些,总是没错。” 我憋闷的嗤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允了。 明黄色锦绣龙袍一角晃进我的视线之内,有琴渊带着一脸笑意把我搀了起来,“这几日可曾休息好了。”我吩咐来福上茶,一面回道:“还好。多谢皇上关心。” 有琴渊挥退了众人去院内守着,走去我书桌前坐下,“这几日你老是闷在书房里头,怎么也不去外头走走?”一见摊着的文房四宝,问道:“在写什么?” 我猛地把桌上的宣纸抽走,飞快的揉做一团捏在手里,搁在身后,“没写什么。” 有琴渊收起笑容,“给朕瞧瞧。” 不是商榷,而是祈使。 我也知如此遮掩毫无用处,不如大方些,把纸团往他面前一扔:“给你就是了。”说毕走到一边架子上抽了本书,往榻上一躺,自顾自看起来。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他顿了一顿,又念道:“又见桐花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读一句,我便心酸一处,眼睛虽看着书,却不觉湿了眼眶,想起许多事许多人,好似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掠过,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却现他不知何时已走到我身边了。 有琴渊柔声道:“易儿,可是还在怪朕?” “没有。”我头也没抬,“皇上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我又如何会怪你,怪你是个好皇帝?”我自嘲的笑了笑,却已无心看书,阖上,丢在一旁。 这时来福端茶进来,他搁下茶,偷偷对我使了使眼色,还没呆足一分钟,就被有琴渊打了下去。 房内又只剩下我们二人,他在我面前坐下,似是一副打算与我好好谈谈的摸样。 我坐起来喝了口茶,放松心情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刚下朝,闲来无事,就来看看你。” “闲来无事?皇上真是爱说笑,如今您大婚在即,两国合并所需处理的琐碎事务,再加上前线战事已起,您不该是分身乏术么?”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一年未见,易儿还是,尽在如此牙尖嘴利。看你如此,朕倒是放心不少。” 我偷偷在手臂上狠掐了一把,提醒自己别再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过去。 我想了想,坐直了身体,认真道:“皇兄,我觉得以目前这种情况,我再住在宫中似有不妥。”得先想法子搬出皇宫才行,住在宫中诸多不便,离危险分子有琴渊太近不说,我要想出个宫,简直比登天还难。万一书文闻人翼哪天突奇想的要来看我,闯宫总是件危险的事,他们又不熟悉此地的地形,只怕打草惊蛇。 有琴渊自然是不乐意的,强词夺理道:“有何不妥,一家人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皇兄也算一代明君,如此的话怎也说的出口,一直以来但凡皇族子嗣,年满十五岁便要出宫立府,如今我已十七还赖在宫中,自然不妥。”我看有琴渊想要开口,便阻了他继续说:“当然,这并非最主要的原因。其因还在新皇嫂那边。” “谨华?她有何问题?” “皇兄你为了迎娶欧阳谨华,连后宫也散了,自然不该再留我于宫中。” 有琴渊沉下脸:“你是我的皇弟,与后宫妃子如何等同而语?” 我笑了一笑:“皇弟?现在我又是皇弟了?” 有琴渊咳了一声,撇过头去。 “皇上何必自欺欺人,我们之间的那点事,当初连晋王都是知晓的,魁星他们又怎会不知?女皇不同于寻常女子,自是不会与人分享丈夫。就像你不会与人分享妻子同个道理。如今你却要继续将我留在宫中,对于女皇来说,又该如何交代?告诉她我只是你的皇弟?但如果只是皇弟,已是这个年龄,却又为何还要住在宫中?对于此番种种,皇上可有想好一个很好的理由?” 有琴渊被我说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微恼道:“朕自然想过。朕会告诉她,如今朕只有这一个弟弟,又是历劫归来,再加上从小身子便虚,朕不放心,我想她能够理解。” “如果这些是实情,那女皇必定能够理解。只是……如果皇兄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我冷冷笑道,“别说她不会同意,就是我,也不会。” 有琴渊拉起我的手,合掌道:“易儿,朕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看着他诚恳的表情,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真会以为他有多么爱我,多么在乎。 我憋住一口气,努力平复口吻,淡淡道:“明白,如何会不明白。” 他将我轻搂入怀,喃喃道:“朕不想再离你那么远了,听闻你的死讯,朕这里,就好似被挖空了,血淋淋的,实在是……很痛,很痛……” 能有多痛?那么痛,怎么不去死! 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底嚎叫,面上还要装的凄凄艾艾,我见犹怜。 “我在外头也是常常想起皇上。”这却是实话,有琴渊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在我眼前晃动,不止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更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大约是与书文长的太像,寄情于斯,每每想起他,总是心情复杂,不是爱也不是恨,只是想起。“皇上,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的后悔?” “会。”有琴渊答的倒是毫不犹豫,“原本现在开战就并非好的时机,当初那样做,就是朕实在等不及三年之约,想要他们马上带你回国。谁知……是朕太过自信,以为他们定能护你周全,没想却害了你。好在你没事,回来了,不然……朕真不知……该如何……” 我沉默不语,静静听着,最后柔声说:“皇上,让我出宫去吧。你不是担心我吗,只怕我在宫里,才是真的不安全。出了宫,也还是你的易儿,不会变的。” 皇帝也是男人,经不住软语温软。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我出宫立府,晚上他自然是想留宿在玲珑阁,又让我以如今局势不稳,做事不能出格为由挡在了门外,我心里寻思着,这个理由大概能撑到女皇嫁过来为止,不由心情松了许多。 九一节 有琴渊赐下的琼亲王府据来福说是原本的第四皇子,盛亲王的府邸,但因这位仁兄在夺位大战中败于有琴渊被赐死之后就一直空置着,如今给了我,也算是物尽其用。 我曾问来福,玲珑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得到的答案是两死一流放,至于两位姐姐,一位寻了个山头出家去了,另一位永安公主乃是与有琴渊一母所出,则嫁与了前丞相的大公子,驸马如今官拜“右卫尉大将军”,执掌御林军,司皇城保卫。 这次搬家,我只从玲珑阁内拿走些衣物,其余维持原样,那毕竟不是我的东西。 走时我显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逃脱钳制的牢笼,但细一想,未免高兴的太早。我是走出了玲珑阁,但不还是在有琴渊眼皮子底下么,所谓的王府,里头的护院长工小厮丫鬟管事等等,无一不是皇帝派了去的,院里花开花落,大概他比我还要清楚。 来福时不时都会劝我,他总以为我在为欧阳谨华要嫁过来的事忧虑郁闷,说皇帝打心里头是很在乎我,就算是娶了女皇,有些事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来福总说要我对皇帝好些,恭顺些,他是皇帝,兴许一时的忤逆能换来点新鲜感,但长久来说,他终究是喜欢人顺着他的。 一日,吃完饭在院中遛弯,来福又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默了许久,问道:“来福,你可曾想过离开?” 来福不意外的愣住了。 我微笑,试图缓和气氛,“你说玲珑他,有未曾想过离开有琴渊?” “王爷……”来福脸色黯了黯,“王爷其实内心一直都挺矛盾的,他一面爱皇上爱到了骨子里,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皇上的,但又似乎不是如此,不然王爷也不会千方百计努力着想要逃出皇宫。” “来福,我记得你说过先帝驾崩之后,玲珑忽然就对皇上改变了态度?” “是啊,奴才也很纳闷,先帝驾崩之前,王爷看到皇上哪次不是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可后来,就像见着杀父仇人似的。”说完又觉自己失言,忙捂住嘴:“瞧奴才这张嘴!” 弑父?有琴渊应该还不至于吧,他是太子,早晚都是皇帝,而且当时玲珑爱有琴渊爱的不行,在这种亲情淡薄的皇家,我摇了摇头,否决掉这个可能性。 “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好么?” 我与来福走到花园中的烟波厅,他用衣袖在石凳上拂了拂,馋我坐下,在我的示意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细细回忆了一番,才道:“算是不错的,王爷与其他兄弟都不亲,就是独爱往皇上那边跑。” 据有琴渊的说辞,就是玲珑单恋他,他不过是送上门的,推不掉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真不是个玩意,天下第一美人倒贴他了,有多少人羡慕,他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禁恨恨嗤声,瞧不起这种男人。但我对于他们之所以会反目,之后上演爱恨纠葛的戏码还是十分好奇,思量着,也许该从有琴渊那下手才是,毕竟来福只是旁观者,他才是当事人。 眼珠一转,我微微俯身,靠近来福道:“来福,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想不想与我一道走?” 重新提起这个话题,来福还是愣怔,似乎在他脑海里从未想过“离开”二字。他喃喃道:“离开,离开……”重复了两边,才收神回来,压低声音道:“主子,您想离开……这里?” 我沉吟片刻,喟叹道:“如果是在一年前,那时我刚刚醒来,看到有琴渊,看到你,如果没有经历这许多事,大约我会想就如此过吧,做一辈子闲散王爷,做一辈子的……算了,如今再提这些也没有意思。你只需告诉我,你想与我一道走吗?还是想留在这里,毕竟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来福没有太多犹豫,答道:“奴才自然是要跟着主子的。如今玲珑王爷没了,您就是我的主子,主子到哪里,奴才当然是跟着您到哪里。只是……奴才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奴才担心的太多了,一面是皇上,王爷曾经也成功逃出去过,但没几天就被抓了回来。其实不被抓回来,王爷过段时间自己也得回来,他是吃不了外头的苦的。另一面就是生计问题,除非咱们逃到深山里头藏起来,不然天下之大也莫非皇土,就算主子您换了身份隐姓埋名,但主子您顶了王爷这副面孔,只要抛头露面,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您说是不是?” “这些我都想过。要走,自然需得设想周全,不能像你家王爷似的,一时冲动。那样被抓回来,只怕不是关进玲珑阁,而是要被关进天牢了。”虽是说笑,却在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按理说有琴渊并不执著于玲珑这副皮囊,又为何执拗的不让他离开,甚至是把他软禁在宫中。对我更是,说什么我的命也是他的,什么这辈子命运纠缠在一起,完全的不知所谓,也毫无道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种种一切,向来与爱情毫无关系。 来福道:“主子,您真的想要离开?”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想隐瞒,郑重的点头:“是的,想离开。” 来福起身在我脚边跪下:“不管您去哪里,奴才一辈子伺候您!” 这张清秀的白皙小脸上透着沉重与异乎寻常的坚定,令我之前游移不定得到了肯定的结论,我回来的没有错,他是值得的。 已入秋,晚风吹来多少带了些许凉意,我拢了拢衣襟,继续自己涂涂写写的伟大事业。不经意间抬头,现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细雨,星月早已不见踪影。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卷着雨滴,打湿了窗下凉榻上的衾褥,忙搁笔起身关窗,不过抬头低头那一瞬的功夫,窗栏旁竟多了个白色身影。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我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想来便来了,想我么?”闻人翼倚窗而立,轻纱白袂随着微风轻轻翻飞,好似一朵白莲盛开在夜色之中,实在美不胜收。俊俏的面上两朵红色浮云,漂亮的凤眼不同往日,眼底眉梢,波光流转,我吃了一惊,“你喝酒了?” 他微微一笑:“喝了一点。” 难得见他展颜,我更加确定,要么这人不是闻人翼,要么就是他喝了绝对不止一点。 我拉开他,把头往外探着左右看了看,见,尽在没人,才放心的把窗关上,埋怨道:“我看你是醉的厉害了。学长知不知道你来?”大黑天竟穿的如此敞亮跑来,好似就想引起旁人注意。“来也不知换身夜行衣,要让人现了……”我还没唠叨完,就被他转过身子,紧接着,一个浓烈的带着酒精味道的热吻便投了过来。 “唔……”我支支吾吾的表示抗议,但他吻的实在忘我,连带着,我也渐渐投入了进去,好一会,才在窒息的危机中缓过劲来。 他勾着嘴角,眯着眼睛道:“别担心,你周围的那些人都被我点了睡**,明天醒来,只会以为自己不小心睡了过去,其它的,不会察觉。” 我面上滚烫,又自抱怨了几句来缓和这弥散着暧昧的氛围。 我瞧他上带了点水珠,便去拿了毛巾与他擦拭,闻人翼一反常态,洒脱大方的往我床上一倒,嘴中喃道:“晚上我不走了。” 我坐在他身边,为他细细擦干头,“学长可知道你来?” 闻人翼闭着眼睛,气息平稳的在我以为他睡着时才开口道:“二哥传信过来让他回去一趟,昨儿才走的。” 他称上官瑞为二哥,称书文为大师兄,可见他对书文,心底总存着些敬畏。 也难怪他一走,闻人翼就摸上了门来。 他忽然抓住我擦拭的手,睁开眼,脉脉看着,问道:“这些日子,想我吗?” 我愣了愣,心底一荡。他的面孔原本就十分漂亮,笑时总让人觉得他嘴角含情,眉梢含媚,只可惜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面瘫表情。如今喝出了几分醉意,同时也喝出了几分情致。 我不由自主道:“想的……”说完又觉得如此**裸的谈情说爱,实在不是我们的风格,就又加了一句,“想你们。” 他稍用劲一带,我便滚到床上,他又转过半圈,把我压在身下,挥了挥袖子,熄了房中几处烛光,只有几缕被乌云遮的极其暗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偷偷溜进来,照清了彼此的五官表情。 许久没有如此靠近了,我略有些不适应,咳了一声,问道:“今儿不走了?”想了想,又道:“可我明日还要上朝,来福会很早就来叫我起床。” 有琴渊虽放了我出宫,却还要我日日进宫早朝,本是个朝上可有可无之人,去了,不过一个摆设。 “想你,好久都没搂着你睡了。” 闻人翼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冷。 我伸出手,用力拉扯了一下他的脸皮,“你真的是闻人翼?” 黑暗中,他轻轻皱了皱眉,“不是我,会是谁?还是你希望是别人?” 莫名其妙的醋劲又上了头,我“嗯”了一声,嘀咕:“果然是闻人翼。”接着又道:“你这算不算是借酒撒疯?”平日里压抑的,都借着酒劲了出来。 他把头往我胸前一靠,深深嗅了嗅:“真的想你,想马上就带你走,把你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能看你,能摸你,能搂着你睡。其他人,谁也休想,休想……” 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的“休想”简直就像是在梦呓。 我被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周身又被酒气萦绕,想推开他,又有些不大忍心,只好维持这样的姿势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不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呼一吸间轻微的响动。 看来是睡着了,我把他挪到一旁,外衣有些湿了,费劲脱了下来,如此大的动静闻人翼竟未醒来,这人酒品算是不错,起码没有疯的到处打人,到处呕吐,不然如此的武林高手,随手一掌,也够我躺他一年半载的了。 为他盖好被子,我起身下地,重又点起烛灯,出去打了水来,与他擦脸擦手擦脚,又点起熏香,希望能够盖过满屋似有若无的酒气,不教来福明日起疑。 打理好一切,我才熄灯脱衣上床,才刚躺下,闻人翼仿佛有意识似的,双手双脚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睡梦中,力气竟然很大,挣脱是不用想了,只好认命。 温暖的鼻息喷洒在颈间,酒气之外,是熟悉的味道,虽睡的不甚舒服,却异乎寻常的安稳。 九二节 一夜好眠,直到东方肚白,来福轻声唤我,方才悠悠醒转,先是迷迷噔噔,再而惊起,手往身旁的位置一摸,空空如也,连一点残留的余温也不曾有。 大约是因我神色太过惊惶,来福笑问:“主子,可是做了噩梦?” 我松下一口气,环顾屋内,哪有来人夜访的痕迹,就连那一丝酒意也在不知何时全都散了开去,恍然若梦,只是,不是噩梦。 我笑笑起身梳洗,来福伺候我穿上朝服,吃过早饭便一起上了马车往宫里驶去。 路上,来福打趣我道:“主子昨夜睡的可好?瞧您这神清气爽的模样,倒与前几日大不相同。” “是睡的不错。”想起这几日晨起的狼狈,在马车里还睡的东倒西歪,不由也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想我到此也一年有余,虽不至日日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离十了,就算是在赶路途中大都也是在熟睡的情况下启程,哪次醒来不是自然醒的呢,如今却要被逼着五更天不到就要在宫门外守候。来福说我算是幸运的,因为王府离宫门并不太远,那些住的稍远些的大人们,哪个不是二更天起身。 这早朝制度,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给予非人的精神上的折磨,也就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感受到,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上天赐予多大的幸福。 又一想皇帝天天都要如此过活,就觉着做皇帝其实也并不那么美好了,虽然也有例外,那位据说二十三年没有早朝的明神宗万历皇帝,就是一位精神与人格都极为彪悍的人物,绝对当得起“神宗”二字。 早朝时,各位大人们总有禀不完的事务,比如说,现下边关的战事进行的如何如何,军需问题如何如何,正在兴建的新都皇城又如何如何,再有就是目前的重头戏,皇上的大婚与下月的寿诞,另外那些时常都会有的天灾**更是不在话下。全是些让人闹心的事,每每我都得把脑子放空才行,不然三个小时下来,整个人精神不济不说,连情绪都会变得极为低落。 然而有琴渊却从不会露出不奈的表情,的确,作为皇帝来说,他是极优秀的。 朝堂上,他时不时会问:“臣弟以为如何?” 每次我都会表现的很茫然,然后想也不想的说:“臣弟以为皇兄说的极是。”反正我是著名的绣花草包王爷,正好衬托他的英明神武了。 对于周身投来的,夹杂着鄙夷,轻视,不屑等等情绪的目光,我都回以微笑。 独独一人,邱铭远的二哥邱敏远,总是拿探究的眼神看我。 我向来是不看他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作为有琴渊的心腹,我把他归为不可碰触一类,如果可以,连眼神也不要碰才是上策。 他们家取名也真是怪,邱铭远,邱敏远,也不怕别人分不清楚。 退朝之后我总是被留下的那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有琴渊让我做的,无非就是个“陪读”的差事,大约是一个人嫌闷,以前无聊起来,好歹还能这个宫那个宫的串串门,如今诺大个皇宫,就剩他一个,孤孤单单的,好不寂寞。 去到潘龙轩,有琴渊照例就是批阅各地呈上的奏折,小山似的,总也没完。 我则在一旁看书喝茶,才翻了几页,眼皮子就慢慢耷拉下来,伸个懒腰,起身往书房内间走,才走几步,就被有琴渊叫住,“易儿,过来。” 我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哈欠连天:“我困极了,有什么事等一会睡醒了再说吧。” “过来。”他沉声重复道,话中带着不容再议的威严。 浑身放松的时候,就容易忘记现在面对的人是皇帝。 我抹了把被哈欠打出的眼泪,转身走到他面前,半眯着眼睛,轻声道:“我困了。” 他猛的一扯,转眼我便躺进了他怀里。 “你瞧这折子,是今早礼部才呈上来的。” 听他话里透着的兴奋劲,大约是什么好事吧,可我实在想睡,连敷衍都没力气,只轻轻“嗯”了一声。 有琴渊自顾自又说:“易儿,还记不记得的你走之前与我说的科考之制?” 我闭着眼又“嗯”了一声。 “你走之后,朕与行之(邱敏远的字)细细商讨之后,决定即刻在各地贴上皇榜,凡在籍男子均可报名参加,以三个月为间隔,乡试、县试、州试、殿试,而殿试之期,正是十日之后,这折子上,就是所有参加殿试学子的名字,就是你说的天子门生。” 我这才睁开眼睛,“进行的这么顺利?没人反对吗?” 他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由望族推荐制变为科举选拔制,其中所遇的阻力自然不会小,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既下了狠心改革,任谁都是挡不住的。 “朕让礼部办起了文武学院,朝中大臣们的子弟,或是他们推举的一些人可以不参加科考,但必须入学为期三年,之后考试,合格者才能够入朝做官,不然只可世袭爵位,不可参议朝政。” “这方法倒是不错。” 那些庸才子弟虽继承爵位,却得不到实权,久而久之也就会没落下去。 有琴渊叹道:“朕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够完善,但也只能如此一步步走下去。” “你是个了不起的皇帝。”我说的十分诚恳,打心底里我是佩服他的,如今与我三言两语说的,背后却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个夜晚。 他柔声道:“都是易儿的功劳。” 他笑着越来越靠近过来,幽黑深沉的眸子里闪现出烁烁星光。 我一时失神,直到感受到他的鼻息,才慌忙撇过头:“皇上说笑了,明明我就什么也没做,怎的说是我的功劳呢。”他似乎并未受到干扰,就在几乎碰触到我时,我忽然说:“之前还剩下十八计,你什么时候想要?” 这是何其扫兴的话,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有琴渊不意外的顿僵住,面孔线条都坚硬起来:“易儿,别惹朕生气。” 如非不得已,我也不愿提及这个话题。 有琴渊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要默默拉紧我们的距离,与我的相处,近乎是小心翼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努力的保持着小心翼翼,比起一年前,他似乎显得不再强势,但伪装毕竟只是伪装,总有一天他会厌倦,厌倦扮个好情人,他是皇帝,已经深入骨髓。 “我没想惹你生气,”我轻轻推开他,保持一臂的距离,“难道说,你不想要?” “自然是想要。”他后又补了一句,“想要你----” 我悄悄从他腿上往下滑,宁愿跌在地上,也比坐在欲求不满的男人身上好。 但可惜没有得逞,又被他捞了回来。 他凑在我耳边,轻道:“都好些日子了,还没缓过来?”手扶在我腰间,暧昧非常的捏了一把。 “还是……还是,不要的好,”我咬紧后槽牙,深吸深呼之后,“你不担心欧阳谨华了?” 他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提她的好。” “不提就可以当她不存在?”我轻哼,“鸵鸟”这两个字咽在喉咙里。 他玩味的看我:“易儿是在吃醋?还是……”手更收紧了些,胸膛几乎贴在一起。 我呸,吃醋,我还吃酱油呢! “皇上向来稳重,如今这举动可一点也不像您了。”我轻轻的笑,“您要知道,女人是最小心眼的,一天没有大婚,就表示一切都还未成定数,要让欧阳谨华知道您虽明着解散了后宫,却暗地里与自己的‘皇弟’偷欢,您猜她还会不会一心一意的想要嫁过来?她不嫁过来是小事,两国依旧是两国也是小事,只怕她反倒去帮着曜日打我们……我知道您一直就有一统三国之心,如今为这种事而毁于一旦,您甘心?” 他眉头似是微微一动,却还是面带笑容,手也并未松开半分。 “易儿说这番话,是为了想要避开朕,还是真心为国家,为朕考虑?” “一半一半。”我撇了撇嘴,故作不悦,“易儿心里对您的确有怨,这一年来,我所受的一切,几乎丧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谁,我清楚,您也清楚。易儿就算气您一年半载也不为过吧?”这番话说的自己也鸡皮疙瘩一打打的往下掉,面上却理直气壮的盯住他,有琴渊是何等角色,一丝破绽都会被他看透。“另一方面,易儿也的确是考虑到了欧阳谨华的问题。当然,您是不会怕她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真出了岔子,您说到时要如何收场。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一万。易儿不想成为罪人。” 推一把,拉一把,他是皇帝,纯粹说他怕那个女人,面子怎么挂的住。如今给他一个台阶,不怕他不乖乖下来。 他面露愧色:“易儿,是朕对不起你。待局势稳定之后,朕一定……” 我捂住他的嘴:“皇上不用承诺什么,您的心,易儿明白。” 九三节 一场诉尽衷肠的告白令我暂时摆脱了危机,回到府中,我便着手书写三十六计余下的那一半。写的累时,也会想甩手不写,反正是要走的,写与不写,似乎没差,但又一想,曾经我答应了只要他把来福还我,余下的十八计就会给他,犹豫再三,终归是做不出这等不守信用的事,只当是临别礼物了。 月上柳梢头,来福砚墨砚的半眯着眼,头也瞌睡的不停点了又点。 我看的直笑,正想开口让他先下去睡,忽一阵劲风迎面而来,把半掩的窗户吹的“砰砰”作响,桌上罩着的烛火也晃动的差点熄灭,来福顿时惊醒,怪道:“怎么起风了?莫不是又要下雨了吧?”说毕,搁下手中的墨锭便去关窗。 我道:“来福,你让下人去把浴桶拿进来,一会写完了我想在房里洗个澡。” 来福道了声“是”便出了门去,不一会,带着几个人,扛着一只注满温水的硕大浴桶进来。 “主子,先别写了,让奴才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我看你也困的很了,明日还要早起,先下去睡吧,一会我自己洗就成了。桶什么的就搁我房里,明儿早上再让人来收拾。” 来福从柜里取出件前几日皇上赏下的雪白狐裘与我穿上,嘴里叨叨着:“看这天似是要冷了,主子您也别写的太晚了,一会就洗吧,不然水放凉了,要洗出病来的。明儿您又要早起,睡的太晚了我怕您身子……” 看他碎碎念没完了,我赶紧阻拦,起身推着他出门:“行了,我自个的身体心里有数,又不是豆腐做的,哪这么容易就病啊病的,快睡去吧,明儿你起晚不打紧,害我误了早朝就是大事了!”语毕,我关上房门,又喊了声:“快睡啊----” 只听来福隔着门叹了声,道:“是。” 我回到桌前又写了两行字,估摸着人都走远了,起身去熄了房内的其他几盏灯,只留下桌上的一盏,又蹑手蹑脚的走去打开朝向后院的一扇窗户,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用压得低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朝天上喊话:“喂,出来吧!” 等了一会,压根没半个人影,我抓抓头,难道是我神经过敏? 正纳闷时,只觉头顶一朵绵软的黑云飘落下来,衣袂翻起,潇洒似仙。 我心里嗤道:每次出场都要摆pose,当我们是在拍电影么! 二话不说,便拉了来人的衣袖就大力的往里拽,这要反应差点的,跌个狗吃屎是免不了的,但可惜那人是闻人翼,武功高强的闻人翼,自然是身形一晃,人就随我进了屋内。 大约是我昨天指责他穿了白衣服的关系,今天来便换了一身黑色。 我小心的关上窗户,尽量控制住不出一丝响声。 我比手画脚告诉他要小声,来福就睡在旁边的屋子里。 闻人翼淡定的撇我一眼,道:“伺候你的那个小太监,我下来的时候顺手点了他的睡**。” 我愣了愣:“怎么点的?” 他摸出一颗黑色的东西放在掌心,我凑近一看,分明是一颗红豆。 我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 他面无表情的把红豆收起来,看来今天没喝酒,整个人非常正常。 “可你每次来都点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不放心的追问。 闻人翼的嘴角似是抽了一抽,淡淡道:“不会。你执意要来救的人,我不会伤他。” 我摇摇头,质疑道:“我一直以来都怕你会杀了他。” 闻人翼撇我一眼,坐下道:“我是曾想过,杀了他,就再没有任何人可以绊住你,而且他也没有武功,要带他走,也只是一个累赘。”他又看我一眼,“不过……还是算了……” 我皱起眉头,就知道他起过这个念头。 “你要敢伤他我跟你没完!” 闻人翼没再多说,拿起桌上那一叠我写完的纸看了看。 “三十六计……我似乎听大师兄说过,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写这个做什么?” 我一把抢了过来,宝贝似的拿了本书夹起来,放到架子上收好。 穿越的人多数都能从三十六计中挖出几条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但真正能把整本三十六计具体内容默写下来的,屈指可数,对于自己这点小本事我还是有些得意的,只不过也因为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没什么,闲来无事写的玩的。”我敷衍道,事情的真相我并不想告诉他,连忙转移话题,“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今儿你又来了?别没事就来串门子行不行,谁知道有琴渊摆了多少双眼睛在我身边,被现了可不是玩的。” 他不甚在意:“就那些草包……”他以一声轻哼,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泼他冷水:“呦呦呦,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点学长就比你强一百倍。” 俊脸一拉,伸手一拽,我便被他紧箍在胸前,他抬头盯住我,凶道:“你真的这样认为?”面上阴沉沉的,强装凶悍,却让人觉着骨子在疼,就像是被伤了的野兽,血流的凄凄惨惨,却还要张牙舞爪,不肯示弱。 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柔声道:“是不是从小就一直就有人在你耳边说大师兄比你强,比你好?” 闻人翼动动嘴角,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把头转到一边。 可怜的千年老二,难怪学长总是有意无意的会让着他,作为那时一个大人心小孩身的穿越人,自然是不想跟个孩子争个高低的,难为那孩子却总也不服输,就是要过他才肯罢休,又想起闻人翼曾给我说过的那个故事,真是个级没有安全感的别扭孩子。 我自认为很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小孩。其实你又何必跟他争,他多大,你多大?根本就没有必要么,而且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是,学长也许在有些方面是比你强,但他也有比你弱的呀。” “那你说,他什么比我弱?” 凤眼一挑,满含期盼,黯淡的眼神再次变得明亮。 “这个……”我看看天花板,又虔诚的看看他,“你容我好好想想……” 眼角一垂,又开始与我闹起脾气。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如他。” “对了对了,我想到了!你醋劲比他大!”我捂住嘴哈哈笑。 他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把我一甩,就要破窗而出。 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开玩笑的。” 他头也不回,我赶紧用两只手抱住他的腰:“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刚刚只是玩笑话,你当然有比学长强的地方,比如说你长的比他好看,还有你功夫比他好,另外,你会医术他不会,你会用毒他却不擅长。好了,我都说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气啦!” 他猛地转身,定睛看我,我愣了愣,道:“不生气了?” 衬着温润的烛光,他的脸色柔和了许多,许久都没说话。 我歪头看他:“不气了就好。” 他也勉强的扯扯嘴角,聊充微笑。 一时又没了话茬,我瞟了一眼还在氤氲着热气的浴桶,顺口说:“要洗澡吗?” 他愣了一愣,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好啊。” 听他说好,我便后悔起来,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某种邀请,而此时此地,显然是很不恰当的。 正想说些什么,却现衣服已被他脱了一半。 闻人翼道:“乘水还热着,一起洗吧。” 我瞪大眼睛,怔怔看住他,无法相信他竟如此“无耻”。 眼睁睁看着衣服一件件离身,想反抗,又觉得自己做作,明明是我问的要不要洗澡,此时才故作小女儿态娇羞状拒绝的话,似乎有欲拒还迎的嫌疑。再说洗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如大方自然些。 直到裸身坐到热水中时,我还在,尽在神游。 闻人翼也脱了衣服坐进来,拿毛巾擦身时,忽然就说:“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想出解你蛊毒的方法了,原本昨儿来就该告诉你,不过我多喝了几杯,醒来时你又睡的很好,不忍叫醒你,所以只能再来一趟。” 我先愣怔,后惊诧:“你有办法了?!” 闻人翼似乎一点也不激动,垂着眼睫,轻轻“嗯”了声。 原本我还在这件事上徘徊迟疑,这怪异的蛊毒,下毒方法如此下流,解毒方法大概也高尚不到哪里去,而我却再不想与有琴渊有任何身体上亲密的接触。 见闻人翼不说话,我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摇摇头,默不作声。 我想了想,小心又问:“是不是你还没有把握?不会毒没解成,我却……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他抬起头来,神色凝重,犹豫再三,说道:“是的,不光是你,连我也会……”他没再说下去,而我们都已明白了互相话里的含义。 “为什么你也会有危险?” “因为解毒的方法。” “不会与下毒的方法差不多吧?” 他皱起眉心,顿了顿才点头。 我把脸转向一侧,感觉血液直往头部上窜,就是说要解毒,就得真枪实弹的上了。 “这次被我寻到一本师叔早期遗留在逍遥宫的手札,里面就有记载了千日醉的一些情况。” “哦,这样啊……” 我顿时觉得两个人如此□相向的讨论这个问题非常不妥,赶紧抢过闻人翼手中的毛巾拖了几把,又掷回给他,自己先跨出浴桶,擦干身体,穿上亵衣亵裤往床上躺去。 不一会,只听水声哗哗作响,闻人翼也跨了出来,我斜眼过去,灯光昏暗,虽看不大真切,肌肉纹理却依稀清晰,我翻了身,不再看他,身体越来越热,有些生理反应根本无法抑制。我赶紧趴睡,把下身掩藏起来,生怕稍后会造成不必要的尴尬。 闻人翼熄了灯也上了床来,钻进被子,伸手想要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身上还湿的,别碰我。” “是吗?”他有些纳闷,“我明明擦干了。” 我把头歪到一边,说:“我困了,睡觉。” 闻人翼破天荒的说:“说会话吧,许久都不听你唠叨了。” 我真怀念他曾经对我冷冰冰说:“闭嘴,睡觉。”的日子。 我撇了嘴:“既然说我是唠叨,那还要说什么,说多了,只能更加被你说唠叨。” 他改口道:“那我不嫌你唠叨,你说吧。” 我猛的回头,呸他一声,“谁稀罕!” 如此一来,被他乘势一搂,整个人便贴上了他。 某个部位,不得已的暴露了内心底里那一点“龌龊”的想法。 他感受到之后,竟不客气的伸手去摸,嘴上还说:“何时变得这么害羞了。” 我几近怒吼,伸手推他:“我何时奔放过了!” 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声:“我喜欢你这摸样。” 我啐道:“变态!” “距离上次……也很久了。”他很认真的说,“难道你不想?” 正常男人会想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每次想起来,我就有种混乱的感觉,每次跟男人,似乎都有些被迫的情绪在里头,如此久而久之,多少会有些排斥。 这时,其实我想或是不想已不是主要的问题了,他的手已在上下摩挲,另一只手则环着我的肩,把我抱在怀里,嘴唇火热,含住我的舌头,碾碾舔舐,忘情又动情。 我也用手向下探去,作为回报,似乎也该为他服务服务,待碰到中心地带,与我同样的炙热,有了这样的认识,似乎心里平衡许多,也不知原先在别扭什么,大概是被闻人翼传染的,我这样想着,渐渐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加场h,猛然现许久不写,我竟然憋不出来了,汗的~~~ 凑合的写了点隐晦的大家看着吧,不好也只许砸花呀~~ 九四节 翌日醒来,仿佛了一场春梦。照例是上朝、陪读、用膳、回府,日子一成不变,内心却另有一番旖旎,好在有琴渊并未现我的异样,他的全副精力,终究还是投入在伟大的江山社稷事业上的。 刚踏入府中便有下人来报,说邱家四爷已在前厅等了我好些时辰。 我先是一喜,尔后又有些担忧,脚下步伐不觉加快。自那日回来之后我就再未见过他了,一来起先住在宫中,出宫十分不便,后虽搬出皇宫立府,却因心里有顾忌,不想让有琴渊知道我与铭远关系亲密而有意疏远。我已在此事上跌过一跤,被有琴渊拿住来福要挟于我,铭远不能成为第二个来福。 到了前厅,他正静静喝茶,面上一扫往日的颓色,淡淡的,却看的出精神很好。 想来皇帝赦免另十二人的命令,令他心里好过了许多。 我挥退了众人,款款走入,铭远一见我来,便很快搁下手中茶碗,起身要与我行礼。 我也并不拦他,只因吃不准是否有人在暗中监视,该有的一切礼数还是行了的好,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他好。 我与他双双坐下,道:“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下头人说你等了我好些时辰了,还未用过饭吧?要不我让他们准备准备,你就在我这里吃了再走。” 他笑笑说:“不了,我今日是来与王爷辞行的。” “辞行?!”我愣了愣,心中难免生出些不舍,“回来才没多久,怎么就又要走了?是皇兄他派了你任务?” “不是,”他摇摇头,温言道,“朝廷的事已与我再不相干,如今我是无官一身轻。” “那怎么还要走?” 官场对于他一个“江湖人”来说,也许真的不大适合。而且他原本心也并不在朝廷里,不过是被逼无奈。邱家是世代的官宦之家,前面的兄长不是将军就是丞相,他顶着的压力相当大呢,如今被罢了官,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我师傅。他来信让我回御剑山庄一趟。” “怎么?出事了?”我虽不是江湖人,身边却有几个真真实实的江湖人,而且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纠葛是非,一时间也难以理清,本不想打听,但实在很难忍住。 “山庄没事,只是这次苏盟主广武林贴,召集八大门派合力对付逍遥宫的事,师傅说他已老,想让我代表山庄前去出席。”一说到武林中的事,他便让人觉着容光焕起来,完全没了之前作为护卫时的小心翼翼与谈起身为安国将军时的自卑忧心。 犹记得那一日他与闻人翼的大战,何等惊心动魄,何等夺人眼球。 那才是真正的邱铭远,曾经被唤绝情剑客,武林盟主的秋凌风。 我心内一震,联合八大门派对付逍遥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书文虽要我置身事外,两不相帮,但之前我显然是偏向铭远一面的,为此我还愧疚了许久,如今有这机会,自然要从铭远口中套出现有用的情报来才行。 “逍遥宫不是已在三年前被灭门了吗?现在顶多就是些残余流孽,值得你们如此慎重其事的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么?” 他正了神色道:“起先大家也只当是魔教余孽,闹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但如今八大派却接二连三出事,单单拿御剑山庄来说,先是我三师弟神秘失踪,之后小师弟小师妹也被他们抓了去,好在性命无碍。” 听到说到这里,我真的有些后悔救了那两姐弟,另外就是那只神奇出现在御剑山庄门前的断手。如果不是这些,他们不见得能够肯定是逍遥宫在作怪,毕竟这是古代,通讯闭塞,失踪个把人还不是很正常的事。 “其实这次能令苏盟主广武林贴的原因,还是因他的女儿。” 我转转眼珠:“苏月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盟主大人走丢了女儿,还不得恼羞成怒啊,说到底,又是因为我的关系。“就是上次在曜日找我们麻烦的那个疯女人吧?她怎么了?” “失踪了。”他说的不甚在意,却若有所思的刻意顿了一顿,“那日……有一人在我之前出手,王爷可知道那个神秘的帮手,是谁?” 被他突然这样一问,我反应不及的愣在那里。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提,所以我才会以为根本没人注意到那只来的蹊跷的打掉利剑的茶杯。 我讪讪道:“有这样一个人吗?我怎么没注意到?” 他神情严肃:“王爷,你果真知道。”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才觉那是铭远喝过的。又尴尬的匆匆放下,内心一直呼喊“镇定”二字。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 “我一直在怀疑,怀疑那个所谓钟先生的真正身份。” 他的一针见血,更是令我心内七上八下,骗了他太多的事,原本潜埋在心底的愧疚奔涌而出,堵的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继续道:“那日你被逍遥宫的妖人劫去,尔后却救了我师弟师妹出来,我就有些怀疑,如此重要的囚犯,怎可能被你一个毫无武功之人轻易救出。之后我们得到消息前去救你,按理说那妖人大费周章的劫走你,却又单单把你留在了已燃起大火的宅子里。王爷之后的解释虽然是合情合理,却又不得不让我觉得哪里古怪。再之后不久,那个神秘的钟先生,性格孤僻安静,却独独对王爷和颜悦色。他是神医,自然能够察觉到王爷除了失忆之外,还身中奇怪的蛊毒,他却连一点惊讶都不曾有过,还为了医治王爷,一路跟随我们。家师曾说过,千日醉乃是七煞蛊王所创之毒,而七煞蛊王又恰恰是逍遥宫闻人鹰的师弟,所以说逍遥宫的人知道千日醉,也属正常。其实关于钟千,我曾暗中打探过,他理应是不会武功的,而我们身边的这个钟千,虽也表现出不谙武艺,却又时常在无人时打坐调息,但真正令我起疑有两件事,一件,就是那次王爷在园中被袭一事,照王爷的说法,就算是钟先生洒下迷药,但凭借那一点余力,取你与钟先生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之性命也不会很难,然而你们却毫无伤。另一件,让我把这个所谓钟先生的身份猜出了几分,便是他很快就为我配制出了正确的解药。上官曾说过,那毒是很厉害的毒,可以说,除了配药之人,无人可解。这钟先生却只是把把脉,就制出了正确的解药,他虽是神医,也不过是比较高明的大夫,除非,他本人就是制毒之人。” 我听的冷汗涔涔,原以为他是莽夫,不过武艺高强,心思并不细腻,却不知他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说,不过是不想说。 我叹了一声,轻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好了。” “是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对不对?” 此时铭远才显出一些激动,方才他长篇大论时,语气还相当平和。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不想说。” “为什么?”他攥紧了拳头,骨节白,“他掳了你去,不是吗?为何,你们要演这样一场戏?!” “不是演戏。”我非常无力,不知该从何解释这一切的原委,噎了半天,才慢慢道:“他对我,是真心的。” “只他是真心,其他人呢?我呢?”话一出口,他便觉失言,“我是说,我对王爷的忠心。何苦……要骗我!” “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与你说。”心酸酸疼疼的,一切虽已过去,但曾经有过的朦朦感情毕竟不会似青烟一般被风轻易吹散,“我说服他,放我走,因为我必须走,身上肩负的责任不容我就此失踪。他不愿看我,尽在整日愁眉苦脸,便想了个法子,让你们来救我,但他又不放心我独自上路,所以才换了身份跟在我身边,守我,护我。” 他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似是不忍再听下去。 “铭远,原谅我,好吗?我并非有意隐瞒你,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让我实在无法开口。” 他沉默许久,哑声道:“这次你能够安全回来,其实是他救了你吧?” 我轻轻“嗯”了声,不想多说,说多了,只能伤他更深。 他深吸气道:“是我没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很想再抱抱他,说些安慰话的,却也知道,如此做,只能更加深彼此之间的伤痛,“当时那种情况,他只消除去伪装就能够畅通无阻,而你却要考虑更多的事……总之,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觉得难受。” 他没再说话,而我也只是沉默,彼此之间仿佛有了隔阂,不知该如何消除。 半晌后,他终于舒了口气,仿佛是想通了一般,转过头来,定定望我。 四目相看,让我禁不住想起那些刚刚离开崟月的日子,那些闻人翼与书文都还不曾出现的日子。 “王爷对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往后?”我慢慢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忽然皱起眉头,“为什么你当初还要回来?是为了千日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惊诧道:“你不希望我回来?” “不是不希望……只是,对于你来说,不是走了更好吗……皇上……他……”不等他说完我截了他的话道:“这话还是别说的好。”我知道他想说,皇上他终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回来,自然是有我必须回来的原因。” “还要走?皇上他肯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如果我像他一样,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他顿了顿,“你会不会……” 我喟叹道:“世间总是有许多不得已,事实上你并非无拘无束无牵无挂,而我,当时也有太多顾虑责任。而且你那么说,对你的夫人也并不公平。” 他苦笑道:“是的,不公平。什么都不公平……他的确,更适合你……” “他……”我不知该如何说。 “放心,将来……我不会伤他性命。” 我马上道:“我也不会让他伤你的!” 他笑了笑,眼角却是垂垂的,毫无洒脱豪迈之气。 “这次八派联合对付逍遥宫,比之三年前只会更加困难,如今我们连他们身在何处,有多少人马,想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你不需太过担心了。” 有关他们的恩怨,我又能说什么呢,看着他,我面色沉重。 想了许久,我道:“有关之前我被逍遥宫的人掠走,你未曾向皇兄提过吧?” 他摇头道:“没有,飞龙十三骑其他人都非江湖人,对江湖派别知之甚少,只知是武林人士,并不知道详情,我也未向他们提及过。” “那就好。”将来我是要跑的,不希望有琴渊从任何蛛丝马迹中寻探得逍遥宫的信息,万一下道圣旨,全国缉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教派要与朝廷相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铭远,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我?” “王爷请说,如是铭远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请求你,至此之后,不管遇到何种情况,都不要与我皇兄提及逍遥宫的事,能答应我吗?” 铭远愣了愣,尔后会意的笑起来,笑容中带了三分苦涩的味道。 “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何种情况,都不会向皇上提及逍遥宫三字。” 我松下一口气,虽知道铭远不是多嘴的人,但只怕万一,如此一来有了他的保证,我更能安心许多。 “这次离开……小竹,你夫人,与你一道走吗?” “不,她留在家中。” “那就又要与你分别了。” 这便是古代女人的宿命,永远只有等待。 他无所适从的笑了笑,“她并不介意。” 我叹了一声,“是啊,她也无法介意。” 此话一出口,我们都有些尴尬,似乎我说了很不适当的话。 他起身再次向我告别,我只是点了点头。 他的背影孤寂又凄寒,我久久望着,直到他消失了许久许久,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仿佛完满被剐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那处不知该如何去填补,又血淋淋的让人无法碰触。憋闷着,几乎窒息。我知道,那不是爱,是什么,我却也说不清楚。 九五节 铭远走的那晚又下起了雨,雨滴从游廊檐边淅淅沥沥的掉下,少许被风卷进窗来,打在脸上,凉凉的,我趴在窗边出神,只觉面上水渍一片,却也并不去抹,不知是泪是雨,只是呆呆望着远处。 来福自我在窗边起便陪伴在旁,时间催了几次,我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只含糊的“嗯”了几声,身却不动,渐渐的,来福的声音也远了,脑子里过的全是过去的景象,他的声,他的影,夹杂着许多其他人,如此,竟枯坐了一夜。来福劝告无果,硬是陪着苦站一夜。 熬夜加淋雨吹风,第二日上朝已是有些体力不支,行进到一半时,只觉身上燥热难安,视线逐渐模糊,咬牙强撑也不过一盏茶功夫后便人事不知了。 醒来时天还大亮着,心想大约只缓了一缓,自己并没昏睡多久,一时到没注意身在何处。 身上还热的很,头也沉的仿佛装了铁块,我又闭上眼,费力的踢掉身上的被子,扯了嗓子道:“来福,我渴了,快拿些水来我喝。” 意料中的细碎脚步并未响起,我又喝了声:“来福?” “朕已派人去你府中接了,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他。” 我猛地睁开眼睛,有琴渊端着一只茶杯,不喜不怒的站在床前。 “皇上?你怎么在这?” 他在床边坐下:“朕的寝宫,朕为何不能在?” 我四下望望,果然是陌生的宫殿,不是一味华丽,更加侧重庄严厚重。 我勉强支起上身,有琴渊伸手托住我,喂水之后,又扶我躺下,把被子盖严。 心里只叹自己不济,如今书文与闻人翼不在身边,饮食药石无人照应,我便是随着心情,饱一顿饥一顿,又兼之经常晚睡早起,白日却贪睡不起,作息完全紊乱,(一路看,才导致将养的大好的身体又再次虚弱下来。 戚怀仁不知何时进来,接过有琴渊手中的茶杯,又默默退出去。 有琴渊笑道:“方才你在朝上晕倒,朕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琼王长的似个水做的人儿,没想到真是水做的。” 我讪笑道:“今早起迟了,怕赶不上早朝便没吃东西,所以才会……” “别拿这些话糊弄朕,朕早传了太医给你瞧过了,说是什么肝气郁结,情志不舒导致气血不畅,又说你最近大约是劳累过度,受了些风就起来了。药朕已让太医院煎上了。”他微微皱眉,又觉得好笑,“朕就不明白了,情志不舒,肝气郁结都还能够理解,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可怎么又能劳累过度?难道只是朕让你上朝,身子就吃不消了?”不等我答,他又道:“还有来福这奴才是如何照看主子的,这个天也会让你受了风,朕……” 我轻轻扯他的衣袖,咳了两声,轻道:“皇上……” 他停了下来:“你又要为他求情。” 我笑了笑:“来福并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为他求情。皇上是明理的人,要是您病了,您会不会连带怪责伺候您身边的奴才?” “你与朕不同。” “有何不同?我又不是仙人,怎么就不能病呢。再说我病也非头一回了,前些日子在曜日,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大约是那时烙下的根。” 有琴渊颇为气愤:“这仇朕定是要为你报的!” “其实他们也没委屈我,来看的都是太医,用的又都是最好的药,下人们也伺候的周到体贴,只怪我自个身子弱,北方天寒,大抵是水土不服。” 有琴渊不爱听这些,只道:“少说些话,朕在你身边陪着,只管放心睡吧。” 我早有睡意,只是强撑,有他在身旁,我反而无法“放心睡”。 “皇上日理万机,怎可为我耽误公事,只管去忙吧,我睡一觉,汗也就好了。一会来福到了,便让我家去吧,在皇上身边养病,只怕把这病传了给您,到时可怎么好呢。” 他并未理我说的,只高声喊:“怀仁。” 戚怀仁很快进来,他又吩咐:“去拿两张小几过来搁在这里,再把外头桌上的折子笔墨给朕拿进来,朕要在里头看。”戚怀仁道了声“是”,便办去了。龙床是很大的,床栏顶罩,如果放下床幔,像足了一间不大的房间,但我想,睡在这样床上的皇帝却是寂寞的。 我知劝他无用,便无声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足够的地方。实在掌不住,就只管自己睡去,毕竟病着,想他也做不出什么禽兽事来。 睡到半醒不醒,就被人唤起来喝药,睁开眼一看,来福捧着药碗立在床头,我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递回给凑上来接碗的宫人。 来福笑说:“主子如今喝药可比从前乖了。”我笑道:“习惯了,这一年功夫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天天喝药的。”来福一时没了笑容,“主子怎么都不曾与奴才说过,要说了,奴才定不会让您像如今这样糟蹋身子的!”我挥挥手,边躺下去边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弱了些,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我要自戕似的。什么时辰了?” “午时初刻了,御膳房给主子备了菊花肉末粥,主子起来吃些再睡吧。” “都午时了?”我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却没什么缓过来的感觉,头还是和先前一样沉,身上也不大舒服。 来福又问:“主子?” “不吃了,我还想睡一会。皇上呢?” “先前还在的,刚才戚公公……” 不等他说完,我便侧身睡去,嘴里喃喃说:“不在就好……再过一个时辰叫醒我,我们家去……” 感觉只是眯了一眯,前一秒睡着,后一秒醒来。谁知这“一秒”,天就黑了。 我一动,旁边就有只手伸过来,在我额上摸了摸,说:“好像不热了,可想吃些东西?”我反应不及,还未说话,就听他唤戚怀仁进来,戚怀仁领了一行五位宫人进来,有手持洋漆托盘的,有手持脸盆痰盂的,吃了粥,喝了药,又漱口洗脸,被扶着躺下,这次倒是再睡不着,尤其是另有一个让我觉得威胁的人睡在身边。 熄了灯,他把我揽入怀中,轻声问:“可感觉好些了?” 我僵硬着:“好多了。”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明明让来福叫醒我,怎么他人也不见了。” “是朕看你睡的香甜,令他不要吵你。” “今晚……我睡在皇上寝宫似乎不大妥当,不如把来福叫来,我与他家去吧。” “朕让怀仁安排他这几日都住在宫中,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一同回去。你看你出宫不到十日就生了病,叫朕怎么放心的下。” 我默了默,轻声道:“皇上明日还要早起,睡吧。” 有琴渊笑道:“睡了那么久,易儿还能睡得着?” “那不然呢?起来去御花园里散步?”我侧身背对他,注定一夜难熬,这时要有人拿砖块砸晕我,我真是要感谢他了。 有琴渊竟真的起身,我忙拉他睡下,“我说笑而已,晚上又去吹风,这病猴年马月才能好?” 他笑着躺好,重又把我揽入怀中,“这样不是很好。” 我含糊的“嗯”了声。 有琴渊道:“朕最近忙于政务,想与你好好说说话却总也找不到机会,如今你病了,倒给了朕这个机会。” 我又“嗯”了声,本不想理他,却为不令他起疑,顿了顿,道:“皇上想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更新有些迟了。 这章也比较短,本来是打算写两个情节,不过似乎我啰嗦了点,这一个就写了2500,所以就分两章(当然,下章还没写),这个故事的确近尾声了,不过总在想如何收尾,从一个练笔的,只有一两个人物的故事开始,到现在居然拉拉杂杂也写了二十来万字,出现这些个角色,觉得还挺神奇,至于结尾,我会好好思考。 九六节 “聊聊你路上生的事。”有琴渊笑声很柔。 我警惕道:“一路以来所有的生事,他们应该都有与皇上报备吧?” 有琴渊道:“朕想听你说,你说的,一定比他们说的有趣。” 我低喃:“有趣……” “难道说没有生任何有趣的事?” “有吧。”我心不在焉。 “与朕说来听听呢。” 不知该如何说起,想了好一会,有琴渊也不催促,而是很有耐性的等待。最后决定还是少与他交谈的好,少说少错,说谎说的多了,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我道:“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除了闲时与晋王无聊的斗嘴,其他,都无趣的很。” 有琴渊默了一会,道:“怎么不与朕说说你被人掳去的事?”他还是笑的很轻柔,却让我感到有一丝不怀好意。他起疑了?或是单纯的感兴趣?我拿不准,只说:“那不是有趣的事。” “朕只是好奇,掳你去的人,他……没对你做什么?” “皇上当世上所有男人都好男色么?那人当时掳了我去,却不想我是个男人。只怪晋王,为了行路方便,就一直让我做女装打扮,因而让人产生了错觉。好在那人没为此杀我灭口,只扔我在一处房子里自生自灭,最后是邱将军将我及时救出,才保住了一条性命。皇上觉得这事有趣好笑么?”我不悦的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惶惶。 “易儿这一路,实在是受苦了。” 我转转眼珠,有些吃不准是否骗了过去,毕竟有琴渊不是好忽悠的。 “朕还听说,有位神医一直跟在你身边?” “嗯,钟先生,是晋王特地让人寻来为了治病的。因我骗他,说我在国内大病了一场,把往事都忘了精光,他将信将疑,才四处寻访了那位名医来为了诊治。” “晋王对待易儿,看来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这样认为?”我冷笑道,“我倒觉得他是在疑心我是否真的玲珑,不过没有证据,才寻了各种方法,想从侧面来印证罢了。” “那神医可看出什么端倪?” “我得的是失忆,在我那个时代尚且闹不明白,何况是现在,别说是神医,饶他是神仙也没有用,不过……” “怎么?” “神医他说我身子有些不对。” 有琴渊沉默不语。我暗忖,千日醉的事,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晓。不知他是否会向我坦白,如果他坦白,倒还能显出几分真诚,但依他的个性,大约是不到瞒不下去,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果然,有琴渊显出关切的模样:“怎么不对了?” 我笑了笑:“神医说我气血比一般人要弱许多,如此一来就特别容易生病,这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天长日久的,不是好事,只怕不好好调理,会活不过三十岁。” 他憋着的一口气似是送了下来,笑道:“如今易儿已经回来,朕自然会负责,一年两年调理下来,保管你健壮如牛!” “是么。”我淡淡扯动嘴角,“睡吧,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有想问的事,等易儿身子好了,精神足了,您再细细问吧。说了那么多话,又有些不大舒服了。” 搂着我的手在肚子上拍了拍,又在我耳后印,尽在下一吻,温言道:“那睡吧,等改日再与朕细说,朕想听你说,这些日子来,朕一直在想,易儿在做什么,易儿是否遇到危险,易儿心里是否会怨恨朕……朕真的,很想你……”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你”字,被微微的鼾声包裹湮没。 我似懂非懂,不是感动,而是同情。他是有些喜欢我的吧,这点认识让我不至浑身冰冷,却又做了那样的事,他下的蛊毒,随时都能间接置我于死地,他是如何想的?纯粹因为感情上,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或是他根本就知道血玉玲珑这件事,出于政治目的,不能够让任何人得到,最好的结果是又回到身边,如生出任何意外,那只有死这一条路。 我转过头就着月光看他,这时的有琴渊是最像书文的,温和无害,如云的墨一半洒在枕上,一半遮在脸上,模糊了精致的五官,神神秘秘,影影绰绰。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没有犀利的眼神,冷峻的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把遮盖在脸上的丝拨到脑后,细细看他,在脑海中企图搜寻曾经有过的一丝甜蜜时光,过了片刻,终于放弃,我与他之间,从来没有所谓甜蜜。就算最亲密的那刻,也尽是疯狂的掠夺与强迫的占有。 离开吧,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 在宫中住了三日后,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有琴渊终于放人,令我回府休养,早朝可免。直至九月初,魁星的欧阳谨华,带着华丽的仪对,浩浩荡荡到达了崟月,我才再次“复出”。 那天锦都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出了门来瞻望这位邻国的女皇陛下,也是在未来将与本国的皇帝一同统治两国的皇后娘娘,多么惊人的女性,怎能不吸引如此多人的目光。 有琴渊则站在高高的城门上,领着百官群臣,列队相迎。身为仅次于皇帝身份的亲王,我有幸站在他的身旁。这一站,就是整个上午。这天的太阳特别浓烈,金黄色纷纷洒下,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好在有好奇心撑着,除了有微微头晕与目眩之感外,倒也不至于会被晒晕过去。只是几位头胡子花白的大臣们,因穿着厚重的官府,又站了几个时辰,因体力不支,纷纷倒了下去。 直至午时,太阳当空,魁星迤逦蜿蜒的仪仗队伍,才迟迟现身。 然而让所有等待的人们遗憾的是,欧阳谨华并未真正露面,她的龙辇,四周都垂着明黄色的纱幔,时而微风吹过,轻轻卷起,一位服饰繁琐沉重的娇小女子端坐中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全貌。但那仪态气质,依然令人折服。 毕竟不是现代,不能指望女皇跟英女皇出巡似的,时时向民众招手,女子,就算身为皇帝,抛头露面时,也该有所顾忌,隔着一层似繁似轻的幔纱,她能看清,他们却不能,这就够了。 全城百姓并未因此而吝于给予欢呼与鲜花,在连绵不绝的簇拥声中,仪仗队慢慢走入皇城,一节一节,直至全部消失,宫门缓缓关闭。 隆重的迎接仪式,到此就算结束,真正的盛宴,必须要等十五日后了,那是有琴渊的诞辰,也同样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然而身为皇帝的唯一亲弟,如此还不算结束,真正的汇面才要开始。 在下人们安置女皇所带来的物品时,女皇随着有琴渊,邱敏远,韩晨两位左右丞相,与令两位魁星的宰辅大人来到潘龙轩中,我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跟在后头,我一直在思考女皇头上那顶装饰华丽贵重,又繁复的可笑的头冠到底有多重,大概是黄金做的,那么多珍珠,那么多红蓝宝石,怎么的也该有五斤,也许是十斤……那副娇小的身躯如何承受的起。 欧阳谨华不意外的也是位美女,小巧纤细的下巴,灵动乌黑的眼珠,并非漂亮的惊人,与绝色更是没有关系,但她与我曾见过的身份高贵的后宫佳丽不同,与寻常百姓家的温顺女子也不同,当然,更不同于苏月蓉那种江湖女子。她所拥有的不是母仪天下的气质,她是皇帝,不是皇后,她处于那方天地间的最最顶点,在如此环境下造就的女性,自然与世间千百种女子有异,她傲,却不尖锐,她威,却不粗犷,她美,却不柔弱。 思考的过于投入,以至于有琴渊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边的邱敏远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才仿佛如梦初醒。 有琴渊笑着对大家解释:“朕的这位皇弟就是有这个神游的毛病,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又对我露出宠爱万分的表情,轻责道:“还不快与各位大人们行礼。”口吻完全是在对孩子说话,好似我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儿子。 我赶紧向他们作揖,腼腆笑道:“本王失礼了,还请两位大人与皇嫂不要见怪才是。” 一声“皇嫂”叫的欧阳谨华很是受用,嘴角不觉露出幸福的笑容,乌黑闪亮的眼珠无时无刻不定格在有琴渊身上,她爱他,比她的江山更爱,也许,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有琴渊也会爱,但永远也不会有一样人或物,能够越他的江山。 九七节 之后的会谈我仿佛像个局外人般,或者说原本就是个局外人,只是时时还要经受一个两个的眼神荼毒,坐了半个多时辰感到实在无趣,随意寻了个理由告退回府,有琴渊倒没阻拦,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大婚还有半月时间,到时少不了我忙的份。 你大婚,我能忙个什么劲?出门时我带着这样的疑问。 还没走远多少,戚槐仁小碎步追了上来,传旨说让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大婚前一周住进宫来,说是皇上忙于政务无法兼顾婚事,有好些事让我与新皇嫂一同准备决定,而这也是新皇嫂的主意。如此一来我根本无法推辞。 不知有琴渊在搞什么鬼,这种时刻不该与我好好划清界限么?又或者他是为了在欧阳谨华面前表现的君子坦荡荡?我无从知晓,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该做的都做了,是该准备离开了。 下定决心,出了皇城便让马车往城外赶去,闻人翼这些天也没出现,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干等着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依着学长临走时交代的联络方法去与他们街头,没有电话还真是不方便,不过如此情况,就算是在现代,大概也会有窃听之类的事吧。 想到这里,不禁想有琴渊是否会派人跟踪我,撩起马车小窗上的帘子,往外瞧了瞧,大街上繁忙一片,人来人往毫无异常,放下帘子笑笑,如果真有人跟踪,又怎会如此简单让我现。 既来之,则安之,有琴渊如果问起,只要想一套合理的解释应该就能对付过去。 回到府里天已黑了,实在低估了城外那座山的高度,唏嘘不已。 来福见到我时显得焦急万分,我笑他大惊小怪,但同时也答应他以后不再一声不响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直到第三日,书文伴着月光出现在我房中。 “我原本以为会是翼。”那家伙总爱冲在第一个,这次他没出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了。”书文微笑,至于别的什么事,他并不想说,大约是这次八大门派齐集要对付他们,拉着我在床上坐下,“是否一切妥当,准备好随我离开了?” 他果然了解我,点头喟叹:“是啊,也该离开了。”想了想,又道:“但如今因为大婚,皇城内外兵力增加了三倍之多,我要突然在这时消失,只怕走不远就会被抓了回来。又是要带着不会武功的来福,难度不小。” “这事我早已想过,我会安排来福先走,留下梅护法扮作来福的模样,即是保护,又方便接应,直到大婚那日,有琴渊认为一切尘埃落定时,乘着婚礼的喜庆,警惕性有所下降时,我便带你离开。” “有琴渊让我在婚礼之前一周住进皇宫去。” “我们就在那天喜宴时,从宫里走,等他隔日醒来,我们早已走出几百里之远了。到时你给他留书一封,说要出外游玩,碍于欧阳谨华,他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搜寻你,顶多就是派人私下查找,这对于你来说,总比到处被人贴榜通缉的好。” “这法子好!”我大笑,又与书文商量了许多细节,直到东方肚白,他才悄悄离开。 带着满满的期待与些许的紧张,直到来福来唤我起床梳洗,我还大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畅想美好的未来。 “起来洗脸。”端着金盆的来福看起来有些怪异,冷冷的语调,生硬的面孔,到处都透着不和谐。 我坐起身盯着他从头到脚的瞧了几遍,来福还是来福,但来福又不像是来福。 “你……”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什么我,快点起来梳洗,不然迟了早朝,又会被人笑话你这王爷无用了。” 碰的一声,来福把盆砸在桌上。 我愣了片刻,“梅……梅护法?”不敢确定的低声唤道,昨夜书文才与我说明他的计划,怎么实施的那么快,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来福一声冷哼,半时嘲讽的开口道:“你倒没有想象的那么笨。”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皮,如果这样都看不出来她是假的来福,那我真是要去买豆腐了。 “可是昨夜学长才与我说……” “在大宫主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你那个小奴才转移了,现在他该在百里之外了。” “可我还没与他说……” “待他醒了,我们的人自然会与他解释清楚。” 话未说完,再次被她打断。 我叹了一声,“梅护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哼!”她态度十分明确,冷眼撇我,“真不知大小宫主看上你哪一点,除了那张脸有点价值,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明明一点武功也不会,还要逞强当英雄,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逍遥宫冒了多大的危险?!是,宫主他们武功是高,但万一计划失败,被朝廷围剿,全教上下会牺牲多少人,更别说如今正是我教背负血海深仇,该一心对敌的关键时刻。早怎么没毒死你!你死了,也不用留在这害人害己!” 她的话一句一字都仿佛刀刃剐在我身上,很伤人,却也是实话,有时正因为是实话,才是最最伤人的。 我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了我,实在是拖累了许多人。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我干笑了两声,还没忘记她那时是如何想置我于死地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声的连说两句对不起,如今除了对不起,我又还能说些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我不想掩饰什么,我的错,自己清楚,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许多人,总有人说好心办坏事,说的正是我这样的人。 梅护法似是一愣,半晌才出声:“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事以至此,只希望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我……会小心。” 我低着头,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是愧疚,也是心虚。 真的不希望再有人为了牺牲,一个人都不要。 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尴尬弥漫在房间内。 好一会,梅护法道:“快洗洗吧,准备上朝了。” ,尽在转身便出了门去,只留下心情低落的我,乏力的靠在床头,思考着这段时间内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让人讨厌的滋味真不好受,还是如此毫不掩饰的讨厌,甚至是憎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人考虑,不为人考虑,好人不好当,一不小心就莫名成了坏人,有些无所适从。 我甩甩头,不再多想,手伸进盆中,现不是来福一贯打来的温水。 水冰冰凉凉的,从手指直接冻到心窝。 叹了声,用冷水抹了把脸,振作起来,既然已经走到这步,感叹唏嘘丝毫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如梅护法所说,小心行事,不能因我而再拖累任何人。 如履薄冰般的又过了三日,上朝回府,两点一线。 回府后就如大家闺秀似的躲在书房写写写,梅护法鲜少与我搭话,除了在有人时对我显得恭敬顺从外,大多时间都是对我不理不睬,倒也没再恶言相向。 手边没有随时为我准备小甜点,更加没人跟在我**后头嘘寒问暖。 不过三天,就让我意识到了来福的重要性,也是来了这里之后给惯出来的坏毛病,总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算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 “来福……来福……”我趴在书桌上,毛笔无意识的在纸上画画钩钩,低声嘟囔着。 “怎么,想你的小奴才了?” 梅护法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我不由一震,挺起腰杆坐直了身体。 “来福,他……现在,应该还好吧?” 不知怎的,我不怕闻人翼也不怕学长,倒是挺怕这行径怪异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女护法的。 “你不用担心他,不到目的地之前,他大概都会是昏昏沉沉的。” “你们给他下迷药?”我一惊,不知会不会有副作用。 “为了省去麻烦。”梅护法干脆利落的说,“要按我的意思,一刀解决得了,要不是为了这个小奴才,哪来的那么多事!” 闻言我心中怒火腾的升起,我猛地站起来。 “来福才不是奴才!他是我朋友!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 “哼,允许?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她冷嘲热讽,“对付你,一掌就够了。”她向前逼近了几步,作势举起右掌。 “你要杀我便杀,原本我也是死人一个。”我高高抬起下,死有什么可怕,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要怕的,是活着的人。 “别以为我不真的不敢杀你!” “我从没觉得你不敢杀我,以前和翼他们在一起时你就敢动手,如今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解嘲的笑了两声,“再说死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种解脱。活着……挺累的。” 梅护法不解的皱起眉头:“大宫主小宫主他们对你这么好,你又想死个什么劲。你死了,就不怕他们伤心?之前你不顾他们的反对要来救那小太监是自私,如今你不顾他们的心情想一死解脱,也是自私,你果然是个很自私的人。” 我无奈的翻起白眼,坐了下来。 “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自私了,说什么都没用。我死了,不正合你的心意,不会再有绊脚石,他们也可以一心一意的去对付八大门派。”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梅护法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提也罢。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要对你这样执着。” “你问我,我也不懂。学长我可以理解,但翼,谁知道,他神经的。” 梅护法抬抬眉头,“他是个武学奇才。”前言不搭后语。 “姑姑你也觉得他神经,对不对?”我笑起来。 “你叫我姑姑?”梅护法脸一沉。 我挠挠头,笑的尴尬:“学长曾说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所以……按辈分,叫姑姑应该差不多。你们这里似乎不兴叫阿姨的。” 梅护法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不许。 我又看了会这张易容的完美无缺的“来福脸”,想伸手摸摸,却没这胆量。 “上官瑞的易容术就是跟姑姑学的吧?” “上官瑞?你是说二宫主啊,那小子虽然功夫没大宫主小宫主练的好,但这手绝活却是学的青出于蓝。”话语间多了份骄傲。 “翼说江湖上能够有如此精湛易容术的人不出三人,可我看学长,翼,姑姑,上官瑞就都会啊,这不是四个人了?” “小宫主和大宫主哪会什么易容术,都是我给他们准备的人皮面具,有需要时就带上。小宫主是个武痴,除了学武和制毒,没见他对其他东西感兴趣过,至于大宫主呢,武学方面已经不如小宫主了,但胜在脑子好,五行八卦无一不通,真要打起来,胜负也未可知。” “听说他们以前就大打过一场吧?” “是啊,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依我看,小宫主当时就是想找大宫主打架罢了,而二宫主呢就是喜欢凑热闹,这三个人,在我看来,有些方面脑子都不大对劲。可怜老宫主一生就收了这么三个徒弟,还个个……”嘴里虽是叹气,但却不是真的感到遗憾。梅护法对他们三人一定都是关爱有加。 不知不觉她竟与我说了许多有关这三人的奇闻趣事,我静静听着并不插嘴,时不时点点头,应和几声,气氛竟十分融洽。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鸟呀回来鸟~~~吼吼,这次是真的要把这文写完啦~~~ 九八节 我依旨在大婚前一周又再次搬入宫中的玲珑阁,欧阳谨华勤快的往我这跑了几次,面上是来与我讨论婚礼的细节,其实……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她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来与我商量而已,天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什么。 有琴渊在婚礼前一天入夜时分,带了许多酒与邱二哥一同来了玲珑阁,莫非这里也兴办什么单身之夜? 在院中搭了台子,摆上酒菜,有琴渊直道今日不醉不休。 我不敢多喝,一来真的是酒量不好,二来明日就是大日子,生怕醉了说出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招惹麻烦。 但有琴渊却看上去兴致很高,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与邱二哥一杯又一杯,还不到一个时辰,十壶上好的贡酒就被解决的精光。看看摆在一边的另二十多壶,他们不是真要一夜把那么多酒都解决了吧,都喝光了,只怕有琴渊明日到大婚的时辰都下不来床,而且我的头也早已开始胀,再下去几杯,大概连直线也走不直了。 看邱二哥离去小解的当口,我轻声劝道:“皇上,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婚礼您可是要一早就开始准备了,真喝醉要给人看笑话的。” 有琴渊一手撑着头,一手晃晃的握着翡翠玉杯,看着我浅笑盈盈,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过了一会才道:“朕的玲珑,真美----” 我呆了呆,看来已经醉了。 “不对,”拿着酒杯的手在我面前摆了摆,“不是玲珑,是易儿,是朕的易儿----” 说完呵呵直笑,手伸向桌上的酒壶,我急忙拿过揽在胸前。 “皇上,别喝了,您都醉了!” “谁说朕醉了,朕没醉!”执意从我怀中抢过酒壶,独自斟上,又为我斟满。 果然醉了的人都是一个德性,从不会说自己醉了。 那头,邱二哥踉踉跄跄的左摇右摆走来,还未到桌前,扑通一声跌了下去,赶紧上前扶他起来,那醉鬼嘴里也嘟嘟囔囔的说什么“臣没醉,继续喝”之类的胡话,看看半瘫在桌上的皇帝,又看看已瘫下的俊美丞相,摇了摇头,自作主张的唤来戚槐仁,令他派人把邱二哥送回府去。 邱二哥被送走后,我坐回桌前,“皇上,我让槐仁送你回寝宫吧?” “不,朕不回去!朕要喝,敏远呢,继续来与朕喝啊!”一边大拍桌子,一边含糊叫喊,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凛然严肃摸样。 我叹了声,叫来戚槐仁,吩咐他把皇上送回去。 谁知戚槐仁刚要动手,有琴渊就把他一把推开,嚷嚷着不回去。 无奈之下,我只好与戚槐仁一起把他扶进我房间中躺下,刚要起身离开,就被他一把拉住,怎么都扳不开,这时,有琴渊忽然坐起身,眼睛清清亮亮的,刚才的醉意在一瞬间褪了下去,我愣了愣,问道:“你没醉?” 有琴渊没有回答,只对一旁的戚槐仁道:“去打些水进来。” 戚槐仁刚踏出房门,我便被他拉了跌进怀里。 “你没醉!”我十分气恼。 “朕哪会这么容易就醉,不过是演给外头那些人看罢了,别说朕没醉,敏远一定也没醉,只是急着想脱身才装出那般模样。” “你们……”我咬牙切齿,“还真会演戏!” 戚槐仁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伺候有琴渊梳洗脱衣上床后才退了下去。 “皇上您好好休息,臣弟也去睡了。”说完前脚才要迈开,就听他说,“你留下陪陪朕吧。” 他说的可怜兮兮,本该断然拒绝的,却生出了一丝犹豫。 也正是这一犹豫,被他有空而入,被一股力道推着跌在床上,想站起来,却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月光照进他眼中,实实在在的俊眉星目。 “皇上,您是否忘了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今日这般,似乎不合时宜。” “易儿还在生朕的气?”他轻轻笑起来。 原来他当我在吃醋。 “朕这些日子是冷落了你,但那也是没法子,等过些日子,一切尘埃落定了,朕保证,易儿还是朕的易儿,以前是如何,以后也不会改变,朕最爱的,只有你。” “爱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是啊,朕的爱,真的心……” 凉凉的唇在我脸颊上印下深深一吻,一转身,我便被他压在身下,紧接着吻上了我的唇,浓稠的酒气随着灵活的唇舌直压我境。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时,微沉的脑袋一下清明起来,使劲推着他的胸膛,“不行,皇上,明日就是大婚,不可功亏一篑。” “没关系,外头那些人只当我们都喝醉了。” “就算醉了,臣弟也不该与皇兄共处一室一夜之久!”手已伸进衣内。 “要有什么话传进她耳朵里,朕自会解释,易儿何需操心。” 我正要开口,覆在我身上的有琴渊警觉的支起上身,眼睛盯住紧闭的窗户喝道:“谁在那?” “有人在外面?” 会不会梅护法? 好一会,无人应声。 有琴渊又慢慢俯下身子,嘟囔:“大约是风的声音。” 接着刚才的话题,我道:“我不是为自己操心,女人善妒,心眼又小,有关我们的风言风语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不管何种借口都会在欧阳谨华心中落下疙瘩,此事可大可小,今日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像是皇兄的行事作风!”我急急向他诉说各种利害关系。 “易儿,你是真的为朕担心,还是不想朕碰你的身子?” “这问题易儿早已给了您答案,如果皇上不信我,我再如何解释也是徒劳。易儿只是觉得来日方长,皇上又何必急于一时?万一将来有任何问题,皇上又是否会牺牲易儿来成全您的事业?易儿如此做,是为了皇上着想,同时也为自己着想。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瞧了我好一会,才慢慢把头埋进我肩窝中。 “是朕冲动了,不该如此冒险。只是,朕……忍的难受。” □的下身顶了顶我,我不好意思的把头撇向一边,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要摆平多疑的皇帝,真是个累人的活。 “皇上,你起来,臣弟……臣弟要出去了。” “再让朕抱一会,不知怎么了,这几日朕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你会离开朕。再让朕抱抱,抱着你,朕才觉得心里踏实。” 我一惊,他不会是有所察觉吧。 “怎么会,我不是一直在您身边。” “朕想时时刻刻都把你抱在怀里。”一声轻叹,竟有些小孩撒娇的味道。“易儿,朕曾对你做了许多……许多不好的事,你可曾有一时恨过朕。” “易儿来到这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您,那时,您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您从心里是想待易儿好的,对吗?只是……您是皇上,百姓的皇上,天下的皇上,做大事的皇上,所以……易儿不怪您,也从没恨过您,也许曾有一时曾怨过,但都过去了,易儿全都想明白了,一切不过时事所逼,谁都没有错。”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略显激动的再次吻住我。 我笑了笑,“皇上,现在可以起来让我走了吧?” 有琴渊依依不舍的让我起身,最后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不再留恋的步出房门。 随着慢慢掩合上的大门,我知道一切都已结束。 无恨,自然也无爱,不知有琴渊是否知道这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油加油!!吼吼!! 九九节 皇上取老婆,还是将来唯一要与他共拥天下的老婆,那阵势,何其壮观。 从早上开始,祭天,祭祖,就花了大半天功夫,再是迎娶大礼,到真正宴会开始,天已渐黑,大殿内灯火通明,酒池肉林,欢闹异常,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无比欢快的气氛之中,但警备似乎并未因此疏忽,大约是怕一些人会乘机捣乱。 殿上,着大红喜服的皇上与皇后端坐正中高台,两边一字排开的宴席坐满文武百官,端着酒菜宫人时不时穿梭其中,大殿正中是不间断的歌舞表演,我两眼虽盯着打扮华丽美艳的舞娘,心里却惴惴不安。 “时辰差不多了。”梅护法扮作的来福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嗯。”放下手中酒杯,往大殿上头望了望,有琴渊正愉快的与欧阳谨华对杯喝酒,时不时凑在耳边说说悄悄话,笑语嫣然。 梅护法悄然隐去,到此他的任务算是完美结束。 我可能神态自然的站起身,身旁的邱二哥问了句:“王爷这是去哪?” “酒喝多了,去小解。”不等他答话,便装作隐忍的表情往大殿侧门跑去。 来到殿外,找了个隐蔽处,正当环顾四周时,忽然有一人自上而下飘落,一袭黑衣劲装,蒙面。 “快把衣服换上。” 接过他递来的夜行装,迅脱去华丽累赘的外衣,换好后也蒙上面孔。 “学长,我们走哪条路?” “屋顶。” 没有再多废话,抱上我蹭的窜上屋顶。 此时正是禁军换班间隙,但只有短短五分钟时间,要想避人耳目迅离开皇城,走屋顶自然是最佳途径,书文并未带多的人来,又或者他的人早已无声无息的混入了皇城之中,以他的头脑,自然不会只有一条逃跑计划。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才刚踏过一个屋顶,就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搅了个手忙脚乱。 “站住!” 一声怒吼自身后响起,书文反应极快,放下我,抽出佩剑,转身迎敌。 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生。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用剑,看来他是想把来人尽快的置于死地。 情急之下我小声喊道:“学长,千万别杀他!” 只听刷刷刷的剑在风中飞舞声,一黑一红两条人影在屋顶上缠斗开来。 也不知走了多少招,待停下来时,森森的宝剑薄刃搁在那人喉边。 月光照在剑身上,一闪一闪的耀出刺眼的银光。 “你是谁?”有琴渊恨恨质问。 书文笑了声,并未回答,只说:“没想到一国之君会有你这么好的武功,可惜……”上下打量几番,“没想到我也会有看这张面孔这么不顺眼的时候。” “什么意思?”有琴渊眯起眼,虽说被剑指着,他也有着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 “学长……”我想要阻拦,但显然此时没我说话的份。 书文左手一捞,便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有琴渊恨恨看着,想要往前,却碍于劣势不得不隐忍下来。 “想我告诉他么?”书文低头柔声问我。 就在这时,有琴渊想要反扑,说时迟那时快,书文飞快的点住了他。 “不想身上多几个窟窿,就老实一点,或者你可以选择叫喊,不过你将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而我们,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书文沉声说道,没有一点看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他拉下面罩,露出的,是一张与有琴渊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有琴渊眼中露出惊恐。但很快镇定下来,“你以为易容成朕的模样就能够骗过别人,哼,太天真了!” 书文微笑着摇了摇头,收起宝剑。 “我没想骗任何人,这本来就是我的面孔。” 书文说的也是实情,只是这不是他这世的面孔罢了。 “你到底是谁?!” “他……他是我的学长。”我看向有琴渊,“他和我来自同一世界。” “和你来自同一世界?”有琴渊似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并非独一无二,“到头来,朕在你眼中不过是个替身。” “我醒来第一眼看到这张面孔,不知道有多高兴,但下一秒,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学长,你们只是长的一样,个性却完全不同。所以我从没把你当成过他。” “你昨夜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骗朕?” “不全是。我说我不怪你,不恨你是真的,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你是皇上,是百姓的皇上,天下的皇上,是会成就大事业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无奈,我非常了解你的无可奈何。” “既然理解,又为何要离开朕?!”有琴渊表情哀恸,更是无法相信。 我摇摇头:“理解你,并不表示我要陪在,尽在你的身边。没有我,你一样会是个好皇帝,不是吗。又或者你想留下我,只是因为……因为,你觉得,我是可以帮助你一统天下的血玉玲珑?”我苦笑,“皇上,我都知道了。其实,你又何必执着,血玉玲珑,不过是个虚幻的念想,你心里也该明白,我只是个凡人,治国我帮不了您,打仗我更是帮不了您,我知道的那一点知识,也都已经写了下来,就放在玲珑阁的书房内,等我走了,您就可以去取。” “可是……朕爱你啊!” “爱他,亏你说的出口。”书文嗤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那更加要把小易带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让他再见你。” “学长……”我用手肘推了推他,“还是我来跟他说。” 书文看看下面,不远处人头窜动,皇帝离开太久可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点点头:“知道了。” “易儿,答应朕,别离开,朕只有你了,朕知道朕以前待你不好,但以后不会了。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也不会再把你送人,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有琴渊苦苦哀求,作为一国之君,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我摇摇头,这次离开,我甚至没带一件物品,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我与他,两不相欠。“我要的,皇上你给不起。你明白的,不是吗?” 有琴渊没有说话,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兴许,他是明白的。 “学长,我之前给你的玉佩有没有带在身上?” “在。”从怀中摸出那枚晶莹透亮的玉佩递还给我,我踮起脚,把玉环戴在有琴渊身上。“这是玲珑的遗物,现在,我给你了。每当我有危险时,这枚玉佩就会无故热,还会变成血红色,说不定,这才是你要的血玉玲珑。” “朕不想要什么血玉玲珑,朕只想要你!” 口是心非,他不是不想要,他是两样都要。 “所以,你在我身上下了千日醉?” 有琴渊一愣。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只是要我,就不会这样做,你要的,只是一统天下,你爱的,只有江山,其他一切,不过是可以利用与不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把千日醉的解药交出来。”书文忽然说。 有琴渊冷道:“把他留下,我自然会帮他解毒。” “你是从何知晓这千日醉,又是如何得到的?” “朕没必要告诉你。” 大殿那方已开始骚动。 有琴渊又想开口,书文点了他的哑**。 “他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我要带他回我们的世界去,你也知道,我们的世界比你们要先进许多,没有什么病是治不了的。至于陛下你,就只好委屈在这屋顶上站上一夜了,明日**道自动会解。”俯身在我耳边说,“走吧。” “嗯。”转身,想了想,又再转身,看着有琴渊,缓缓道:“我走了,你保重。” 再次离开,换我与他说“保重”。 有琴渊焦急的神情显而易见,可惜他不能动,更不能喊。 书文抱起我,脚下轻点,捋过一座座宫殿,消失在靡靡黑色之中。 一〇〇节 书文带着我连夜出了城,下榻在城外二十多里处的一间小客栈内,这间客栈也是逍遥宫的一处联络点。 “你为什么要骗他说我们要回自己的世界?”我问。 书文一边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一边回答:“想要断了他的念想,虽说他依然会到处招贴告示寻你,但一段时间找不到你,说不定就会信了你已不在这世上而放弃寻找。” 书文又从随身小包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透明面具,仔细为我带上。 “好了。”把我的脸扳过来扳过去,终于满意道:“perfect!梅护法做的人皮面具简直可说是艺术品。”拿来铜镜放在我面前,“瞧瞧怎么样。” 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 “呀,这不是我嘛!” 是季易,久违的季易的脸。 “我用炭笔画了张素描,让梅护法照着那脸给做了张面具,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虽说太平凡与好看完全搭不上边,但毕竟是自己的脸,而且这段日子下来,我才真正明白有时长的不出彩不引人注目并不是件不好的事。 “下次等见着梅姑姑,我要亲自谢谢她。” 在铜镜在捏捏左脸颊,又捏捏右脸颊,还真逼真,手感也很好,只要不太使劲搓脸应该就不会露出破绽。 “梅姑姑?”书文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家小易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只要和你相处过,就会知道你的好了。” “姑姑她也是为了逍遥宫未来才会很讨厌我这个扫把星的。不能怪她嘛。” “你啊,就是会为别人着想,就算那人想杀你,你也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 “我说的可是实话,除了神经病变态之外,杀人自然都有自己的理由,有些理由可以理解,有些却不可以,姑姑的做法,我是可以理解的。” 书文揉了揉我的头,没再说什么。 “姑姑不会有事吧?” “不会,对于梅护法来说,在哪里她都可以来去自如。” 的确,可以变身为任何人,别人想抓,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 “听说八大门派正在开大会准备对付你们?” 这次离去不知会不会再遇上铭远。 “嗯,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书文一脸轻松,我歪头打量他,“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难说。”我撇撇嘴,“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 书文不甚在意的笑笑,“知道就好。”揉揉我的头,“你呀,给我好好的养着就成。受了这么多折磨,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心疼。那些个该死的家伙。” “我哪有受很多折磨,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书文的成长经历才叫人心疼,“我一天到晚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那么多人伺候,那么多人照顾,别人都把我当珍宝一样的抢来抢去。”我挺起小胸膛开玩笑,“哪有多辛苦,是多开心才对!” “小家伙。”书文柔和的笑的无奈,在我脸颊边亲了亲,“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好好守护你。” 眼眶热起来,伸手拦住他的颈项。 “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话到嘴边已有些哽咽,何其幸运,让我遇见他。 书文也慢慢抬手搂住我,臂弯越来越紧。 温暖萦绕在周身,久久没有散去。 一生一世,已不够形容。 皇城内很快传出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玲珑王爷被劫的消息。 各处城池都招贴上了有琴玲珑的画像,至于劫人者,只知道是位大约二十五左右的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而且令众官兵惊诧的是,不过一人,单枪匹马却能在皇宫随意出入,还劫持了一位王爷,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而且无人知晓这名青年男子的来历出处,如此含糊的说辞让众家官兵头疼不已,这样的抓捕好比大海捞针。 但皇帝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只要有一高一矮的两位男子相伴的旅人,就会被严格盘查,严格到必须脱衣检查。 有琴渊不傻,也许他会猜到我并不会顶着玲珑那张显眼的面孔到处行走,他自然也是知道江湖上有易容这一说法,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命令,身体上的某些特征是容易让人分辨的,比如说玲珑的腰间有呈三角状排列的三颗黑痣。 但不管是何种政策,都是有对策可言的。 我们与梅护法接上头,她又为我们俩做了两张新的人皮面具。 我被易容成了面容平凡的病弱少女,而他们两人则扮作我的父母,一家人远行是为我求医看病的,而我得的更是见不得人的“传染病”,只要一听“传染”这两个字,城门官兵无一敢靠近过来,每次都,尽在是草草检查一下就放人过去。 出了一个又一个城,离锦都越来越远。 时常提心吊胆的感觉也慢慢缓和下来,不过三人中似乎只有我在担心,梅护法与书文总是神态自若,碰到巡查的也是临危不乱,好在我只需扮作“病号”,怏怏的不用说话,不然早就穿了帮也说不定的。 书文说逍遥宫的据点依然是在魁星,救了我之后,翼,还有来福他们已经分批往那处去了。 只要出了崟月国境,我基本就安全了,虽说如今魁星与崟月两位合一,但要真正融合并非是如此简单,又是山高皇帝远,除非我顶着玲珑的面孔去逛大街,不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一路上书文他们顺道还在探查八大门派的动向,情况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悲观。 苏大盟主的女儿失了踪,御剑山庄的一位徒弟也失了踪,所以这两派态度比较积极。 然而其他尚未被惊动的门派参与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毕竟三年前的血战还记忆犹新,虽说八大门派联盟取得了胜利,但这胜利的代价却不小,两方都是损失惨重。 逍遥宫遗众们在悄悄蓄力,八大门派同样也需要喘息。 江湖上风平浪静久了,许多人都不想再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再说,三年前那一仗,也是八大门派挑起的,逍遥宫只是被动遭受了攻击而给予还击,看到尸横遍野的惨状,那些尚有良知的人心中也会不忍,试问大家如此的做法是对是错。 黑,白,永远无法糅合。 白无法被黑消灭,黑同样也永远不会被白湮灭。 只要这江湖有人存在,那必然将会有黑,有白。 没有黑的衬托,白又如何算得上白。 “学长,你真的那么想报仇?” 行路上,我这样问书文。 “我不知道。” 很奇怪,书文竟然给我这样的答案,他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又为何执着的要去寻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学长这你总是知道的吧。” 书文看着我微笑。 “怎么,小家伙想要说服我别找八大门派的人报仇?”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他们三年前攻打你们,又杀了你们的师傅,杀了你们很多兄弟,的确不对。你们想要报仇也无可厚非,可是你想,现在你们去杀了他们,然后他们的徒弟后代过些年又要为他们的父辈报仇来杀你们,然后你们的后代再去杀他们,他们后代的后代再来杀你们的后代,你们后代的后代再去杀他们后代的后代的后代……”我挠挠头,“这什么时候有个头啊,简直就是个死循环,真可怕。” 书文沉默,许久之后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不明白,那么多年的和平教育不是白受的,不过这里是古代的江湖,江湖,就是要打打杀杀,你来寻仇我来寻仇,和平,谈何容易,而且现在是武林盟主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想被动挨打,就只能奋力反击。” “可是,总会有办法的吧。一直这样打打杀杀没有尽头,实在……” “让你无法忍受吗?” “是啊,简直就像是野兽。其实要报仇,也并非只有杀死对方这一条途径,总是有别的方法吧,兵不血刃。学长,你说呢?” “应该……”书文看着我笑了笑,“可以吧。” “当然可以,杀死对方是最低级的报仇方式,你一定能够找到一种比较高级的才对。再说如今逍遥宫还在恢复阶段,这时迎战并不明智,不是吗?” 书文已经有所动摇,又或者他本身就有其他计划,只是碍于闻人翼那个笨蛋。 书文又凝神想了许久,之后忽然对我神秘一笑。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师父,他……并没有死。” 尾声 在踏月山庄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上官瑞似乎又云游去了。w书友整~理提~供 而书文总是忙忙碌碌,一大帮子人靠他养活,日子自然不会清闲,时常见不到他的人,也不知他在外头忙些什么,梅护法说他在做生意,这世道,做大事没钱可不行。 闻人翼最近很闲,大家都怕他出门会惹出事非,怪都怪他的独门兵器,江湖上许多人都只认兵器不认人,所以书文说非常时期,不让他出门。 闻人翼似乎对这样的决定没有异议,反而有些开心,名正言顺的赖着我,赶也赶不走。 药喝了足有一个多月,闻人翼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我不明白。 直到那天晚上。 他如往常一样,陪我在角楼用晚饭。 晚饭喝药,把脉。 “差不多,是不是说我体内的蛊毒没有了?” 最近有勤练内功,打坐时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丹田内有一小股绵延的气息在周身流淌。 但闻人翼说我朽木不可雕,练那么久才过第一重,当年他只用了三天就练好了,而我,前前后后断断续续也练了有大半年之久了。 “这只是第一步,要想完全清楚蛊毒,还有些事要做。” 他看看我,嘴角扯了扯,吐出两个字。 “交合。” “什么交合?”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下一秒就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你不会是说那个交合吧?” 他点点头。 小眼神左移右移,最终定格在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脸上。 “可是我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那样做,你会不会有危险?” “大概吧。” “什么?!你自己都不敢肯定?”我大惊。 “我用自己的血当作药引,配合药物喂了你七七四十九天,如无意外的话,只要经过交合这个阶段,你体内的蛊毒就能清楚了。” “万一你估计错误怎么办?” 他似乎在思考,“你会陪我一起吗?” 一起死?我要考虑考虑。 在屋内绕着圈踱步,十分钟后我停在他面前,郑重道:“如果你因救我而死,我会陪你!” 他忽然站起来就要脱衣服。 我退后两步:“你干吗?” “做。” 干脆利落,甩开外衣,抱起我,往床铺走去。 那双勾人心魄的如丝媚眼紧盯着我,让我想起与他相遇的那一天。 他在楼下,我在楼上,他微抬起头,不知怎么就捕捉到了窗栏后我的眼神。 只一眼,就注定了我与他今生纠缠不清。 被轻轻放在床上,暖暖的炕头,比不上他滚烫的身体。 温柔的覆身上来,不一言,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烛火闪闪,他的面庞异常美丽。 衣衫一件一件落到地上,很冷,两人躲进被窝。 “把灯熄了吧。”敞亮的,很不习惯。 闻人翼摇头,“我想把你看个清清楚楚。” “流氓!”轻声咒骂,却也没再坚持。 吻了又吻,仿佛永远也无法满足。心里突然升出些罪恶感,此时此刻忍不住想起书文,这样做,是否很对不起他,“等等。”我用手臂推开他一些,“我们……那个,学长,他……” 闻人翼说:“他都知道。” “他知道?”他的回答并未抚平我心中的疙瘩。 “我与他说,我们打一场,输的人就要放弃你。” “他怎么说。” “他不允,他说不管输赢,这辈子,他认定你了,不会放手。而我也不会放手。我们对峙了很久,我们都想要你,却不能把你劈成两半,我们要你活着,所以……”他没再说下去。 我明白,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以来维持如今这种微妙的平衡,大家心底都明白,却谁也不愿说出口。 “怎么不说把难题留给我,我选谁就是谁。” 闻人翼挑挑眉,“不管你选谁,另一个一样不会放弃。” 也就是说我的话他们权当放屁,根本没人想听我说什么。 “哼!你们这两个大男子主义的猪,我谁都不选,我要自己一个人过!” 被猛的压下,“弱者没有资格言。” “唔……唔……”嘴被封住,挥动拳头捶向他的肩头以示抗议。 “省点力气,一会有你喊的时候。”闻人翼微勾唇角,俊美又添一抹邪气。平时冰冰冷冷,一上床到似多了些生气。 大手在身上摸索,身前的绵软渐渐硬挺起来。 两脚被撑开,私密处被完全暴露在他人眼前。 一瞬间,闻人翼的冰凉眼神中似是冒出了火星子。 我侧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完全的自我放弃,他爱干嘛干嘛吧。 身体被一点点开拓,内力越来越热。 忽然身体被人反转过去,肚子下被垫了些毛毯,双腿也被大大的拉开。 风钻进被窝里,凉飕飕的,但很快,一个火热的躯体就笼罩下来。 闻人翼似乎很喜欢背后位,我侧转头去,还未看清他的表情便被吻了个正着。 “我要进去了。”呢喃着咬住了我的耳朵,轻轻舔舐着。 臀部被一双大手按住,随后一个滚烫的物体抵住在股间,我屏住呼吸,准备迎来预期中的疼痛。 慢慢的,那灼热在私密处慢慢画着圈,却不急于挺进。 我不安的扭了扭身体,不知他想做什么。 只听身后低吼一声,在我放松身体的那一刻,被人攻陷了城池。 “啊……”我轻声叫喊,“轻点……” 脸被向后扳过,激烈的吻再次降临,下身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抽搐。 大手捞过起腰身,使得结合的部位更加紧贴,他慢慢推出了四分之三,然后再一气冲入,如此大抽大弄了几番,我只觉浑身脱力,身子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前后摇摆,仿佛一只随着海浪起伏破碎渔船,无法控制自身的走向。 一夜去了大半,那该死的情野兽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前面来后面来侧过来站起来,一百零八招几乎被玩了个便,看他平时冷冷冰冰,一副禁欲派模样,没想到是个闷**。 “你……够了没……就是解毒……需要……需要……那么多……次……吗?!” 没有回应,只有满室**的“啪啪啪啪”**碰撞声。 “嗯唔……”细碎的呜咽溢出喉咙。 一盏茶之后,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吼,夜的折磨总算落下帷幕。 翻身在我身旁躺下,我当下便提起拳头狠狠揍上去。 该死的家伙,当我像他那样强壮么,禽兽,野兽! “啊呜”一声,闻人翼并未闪开我的攻击,或者说他是可以闪却没有闪。 被打了,却依然露出笑容。 仿佛偷腥的猫儿得逞时的表情。 “哼。”我偏过头,下身腻腻的很难受,却不想起身沐浴,就像是做了一天的体力活,躺到床上再也不想动上一动的感觉。 “生气了?”他用脸颊在我肩头蹭了蹭,又在哪里十分讨好的轻轻咬了咬。“其实我也没想做那么多次,只是一做起来就不想停,只想着再多一次,再多一次。” “禽兽!”我低声咒骂。 他拉起我的手臂摸摸脉象,我这才想起,这次的“交合”是有着不同的意义。 看他也不像是要死的模样,看来他的方法是正确的。 “你没事吧?” “我吗?”闻人翼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脉,“应该没事。” 我松了口气。 “但是……” 气又被提了起来。 “还需要交合两日蛊才能被完全清楚。不过你放心,第一日我没事,后面两日应该就是安全的。” “什么!”我腾的坐起来,啊呀,压了**,嗖嗖的疼。 闻人翼拉着我躺好,在我背上拍了拍。 “说,你是不是借解毒这当口,故意占我便宜?”我作势掐住他的脖子,逼问道。 他眼目清亮,“没有。要占你便宜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交合三日,是解毒的必须步骤。也是当初下毒的人所行的必须步骤,师叔所留下的记录中都写着的。” 臭家伙,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下毒时候的事。 剐了他一眼,闻人翼还是维持的原来的表情,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好吧,我信你。” 认命,谁让咱倒霉中了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三天,其实没那么难熬,蛊毒被彻底清除了,只除了副作用让我在床上养了半月。 转眼就到过年,大雪纷飞的日子,上官瑞从外头带来消息。 据说八大门派已经散了,因为整整等了四个月,逍遥宫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不管如此,他们派出的人,也没有丝毫收获,逍遥宫之前造成的骚动就仿佛一阵青烟,风起烟散,毫无踪迹可循。 据说悬赏有琴玲珑的奖金额度已经提到了一百万两,嗨,一百万两,不知能在古代买多少地多少房子呢。而且在那之后有琴渊又增加了通缉来福的画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福可也值十万两呢。 据说有琴渊和欧阳谨华相处的十分融洽,而崟月也已经联合魁星准备向曜日动兵了。 可怜的晋王,可恶的战争。 拿起一块香甜的桂花糕塞进嘴里,窝在贵妃椅中,盖着厚厚的棉被,捧着一本上官瑞带给我的小说书看的津津有味,舒服,这日子简直比神仙还要快乐。 “听说皇上这次打算御驾亲征。” 针线在来福手中飞快的穿梭,上回书文带了些狐皮回来,来福正打算给我做件狐皮袄子。 又塞一块桂花糕进嘴里,含糊又漫不经心的说:“你听二爷说的?” 御驾亲征,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鼓舞鼓舞士气,真正上阵冲杀的还不是那些倒霉小兵。 “嗯。主子,你说皇上他能不能统一三国?” 我放下手中的书,仔细想了想。 “应该能吧。就目前来说,我看好他。” 来福用牙咬掉线头,放下针线,拎起缝好的狐皮袄子抖了抖,纯白的颜色就像是外头飘落的片片雪花。 “做好了,主子您试试。” 我从被子里起来,来福为我穿上,正合身。 “挺好的。” 来福手就是巧。 “主子,您说皇上他会不会一直找您,一直找下去?” “谁知道。大概会吧。不过这会他忙着开拓他的疆土呢,等他开拓完了,就会有更多更多的事等他去忙,哪还有时间想起我啊,早晚会忘记的。” 虽说过了四个多月,风声是没原先紧了,但只要还在有琴渊的地盘上就得小心。 我也不想每次出去都得易容,而且光易容还躲不开盘查,万一一个闪失,可是功亏一篑,所以这四个多月里我鲜少出门,好在我原本就不是呆不住的人,不会觉得太闷。倒是来福,如今他也是“通缉犯”,只好陪着我在这庄子里“坐监”。 “可惜了,如果皇上不是皇上,不定你们会是挺好的一对呢。” 在来福的心里,对有琴渊的评价一直都挺高,不可否认,他是个令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我笑起来,在他额上一弹,“可惜他就是皇上。还有啊,你这话别给大爷和三爷听见了,他们会不高兴的。” 来福做了个封嘴的表情,自顾自笑起来。 闻人翼常说,如果当初是他去皇宫接我,一定不会让有琴渊活着。 我说,所以学长才不让你去。 吱呀,门被推开,寒风随即钻了空子狠命往温暖处钻。 我拉进身上的被子再次钻进去。 书文反身把门关上,拍去落在肩上的几片雪花。 来福识相的起身退了出去。 书文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笑着把我连人带被的抱进怀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就来看你了。” “这几个月你都在忙些什么?” “做生意。” 他总是这样说,却不告诉我做什么生意。 “怎么突然忙着做生意了?” 在我鼻上一点,“养活你啊----” 我脸一红,“谁要你养活了,我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书文笑笑,不与我计较。 “等忙过了这段,接下来就会有时间陪你了。” 踏月山庄这样大的规模,要维持下来自然不会简单,别看上官瑞总是一副风流败家仔模样的走南闯北,暗地里不定在干些什么。 “嗯。以后你有什么计划?” “好好的展踏月山庄。” “不报仇了?” 书文又笑:“十年不晚。如今该把根基站稳才是。而且我有那么多人要养,尤其是你,怎么能动不动就出去拿命拼呢。” “翼也这么想?”我很怀疑。 “他是怕自己有个万一,就让我捞了个大便宜。” 额头抵额头,轻轻在我唇上吻了吻。 “学长……”我犹豫,“这样……好吗?翼和我说你们不介意,但我觉得很别扭。” 书文皱了皱鼻子,做可爱状。 “是有些复杂,如果就上辈子来说,我和你该是一对,那翼就是第三者,但就这辈子来说,你先遇上了翼,我知道你对他是有感情的,可是偏偏我又出现了,似乎我突然成了第三者。他不可能会放弃你,而我来这里,更加是为了寻找你,找到了,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我和翼是兄弟,我不想伤害他,他其实也不想伤害我,所以呢,这辈子注定了我们三人必须要纠缠在一起了。同时得到你,或是同时放弃你,我们不愿意放弃,自然就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是吗?”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 “是。” 书文说的异常肯定。 “而且……”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可是不能偏心啊----” “偏心,什么偏心?”脑袋依然很江湖。 “你说呢?”书文笑的极其暧昧,“小傻瓜。” 之后,书文身体力行的告诉了我,什么叫做不可以偏心。 角楼内传出一声大吼:“能不能都不要啊----” 所以说,做人不可以贪心。 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捶我捶我捶捶捶---- 呜呜,真的不会写3p结局,忒郁闷,就这么结束吧,再下去得把自己逼傻了~~~ 看来还有待锻炼啊有待锻炼,各位看官们,看在偶辛苦写作的份上,就算不满意也表砸砖啊~~ 鲜花够多的话,偶考虑写个3p番外,啊哈哈哈哈哈~~邪恶滴偶~~不不,偶还是很纯洁滴~~ 小跳步跑走~~去写偶滴一对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