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的后来》 一、伊东来客 明娜小心翼翼地在大树枝上移动,意图捕捉栖息在枝头的一只美丽的蓝色凤头鸟。眼看着还有一尺的距离就能够着它了,而迟钝的鸟儿还未觉,她心中一阵高兴,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小小姐、小小姐”的呼喊,她吓了一跳,不小心晃动了树枝,凤头鸟察觉到危险,迅飞走了。 “又是温妮!”她沮丧地埋怨了一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围裙的胖女人出现在树林的边缘,她马上爬回树冠里,将自己隐藏在大树的枝叶之中。六岁小女孩的身体瘦小而灵活,浓密的树冠完全把她掩盖住了。她摒息静气,就象往常做的那样,不让自己出一点声息,每当她使出这一招时,就连她那身为剑术高手的父亲,也未必能够找到她。 然而今天她却失算了。走到附近的温妮很快就现了空气中的一丝香味,她马上就认出那是明娜小小姐今天穿的漂亮衣服上喷洒的香水的味道,那是三年前才上市的新香型,专门给孩子用的,在其顿这个穷乡僻壤,绝不会有第二瓶! 她绝对不会认错!她可是温妮,是从小在马特港受到专业培训的最专业的保姆!她可以靠鼻子闻出二百多种香水香料的味道,光凭用手触摸就能说出一百多种衣服面料的材质;她懂得三百多种菜肴和点心的做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分辨出八十八种酒水和饮料;她知道怎样去布置最华美舒适的客厅与房间,也知道怎样去照顾老人、孕妇和小孩子。她,是温妮! 此刻,她站在大树下,得意扬扬地看着枝叶中露出的一截小腿:“小小姐,你骗不了我的,快下来吧。” 明娜沮丧地溜下了树,看着温妮那张胖脸,撅起了嘴。 “我说过多少次了,小小姐!”温妮板起了脸,“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爬树!多么粗鲁!你可是一位千金小姐!”她脑中不由自主地忆起了女主人的光辉过往,“想当年,朵拉小姐六岁的时候,已经是满城称颂的小淑女了,聪慧之处更是胜过了小时候的皇后陛下。” 明娜对此深表怀疑,出了一声嗤笑。温妮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无意中扫过她的前襟,出可怕的尖叫:“天啊!小小姐,你居然把衣服弄脏了!这可是珍贵的丝绸!是特地为了今天来的贵客,才让你穿上的。早就告诉你不要再爬树了。” 明娜做了个鬼脸:“什么贵客?我讨厌那个男人,每次他来,爸爸妈妈就会吵架。” “那是因为姑爷心里妒忌。”温妮撇撇嘴,“看他让小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在这种乡下,周围都是乡巴佬,住的两层小楼,只有不到十个房间,花园里长满了野草!除了我和马歇尔管家,连个女仆都没有!为了不在客人面前失礼,小姐居然要找个乡巴佬的女儿来充当临时女仆!如果当初她嫁给了楚洛夫公爵家的小少爷,绝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噢,楚洛夫少爷是多么优雅高贵的人哪,而且对小姐是那么的温柔。” 明娜生气地说:“那是骗人的,爸爸说了,他是坏蛋!” 温妮严厉地瞪着她:“不可以这样说,小小姐!楚洛夫少爷是你大伯母的弟弟,是你的长辈!天啊,小姐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无礼的话,一定是被她父亲带坏了。”她嘟囔了几句,抬头厉色道:“快跟我回去!客人马上就要来了,你穿着这么脏的衣服,实在失礼,快跟我回去换下来!” 她伸手去抓明娜,明娜灵活地躲开了,然后飞快地往树林子里跑,还抽空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我不回去!妈妈只会叫我装乖小孩,我讨厌那样!” 温妮快被气死了:“都是姑爷教坏了小小姐,小姐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这么顽皮!”边说边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追了上去。 =====================我是初次出现的分割线====================== 朵拉再一次检查了花园里摆放的小桌、藤椅和篮子,务求尽善尽美。她总觉得有什么还做得不够好,但又忘记了是哪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今天来的客人是古德温·楚洛夫,她丈夫安隆同父异母的哥哥依隆的妻子,楚洛夫公爵家的小儿子,同时也是她过去的追求者之一。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那么冷静、温和、优雅有礼,从来不会有感情上的波动,她当年就是因为摸不清他的想法,才选择了安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古德温显然并没有因为她嫁给了别人而难过,仍然是温和有礼的,每次远道而来拜访,都会送上贴心的小礼物。 但她身为安隆的妻子,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作为私生子的安隆从小就处境尴尬,若不是被父亲的正室米拉贝尔夫人收养,只怕连姓氏都不会有。但他对米拉贝尔夫人心存感激,并不意味着愿意承受卡多家的轻视与嘲讽。安隆为了凭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宁可到其顿这种边境小城来当个小小的驻边骑士,就是不想再受卡多家控制。古德温是莉莉丝的弟弟,回到伊东城后一定会提起在其顿的所见所闻,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安隆和她马上就会成为伊东城贵族圈子里的笑柄。 前几年古德温来的时候,他们跟另外三户人家挤在一栋小楼里,只能在窄小的房间中接待客人,她担心自己夫妻俩已经被笑话很久了,实在不想再在妯娌面前丢脸。 “夫人,茶点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端上来吗?”管家马歇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恭敬地询问。 “噢,马歇尔大叔,是的,麻烦你了。”朵拉有些不安地微笑着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会不会太简陋了?” “怎么会呢?夫人。”马歇尔给出了令人满意的回答,“在今天这样的天气里开花园茶会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何况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亲自料理的,事实上……即使是在伊东城,最优雅的贵族夫人家的花园也不过如此。” 朵拉看向小花园里精心打理过的美丽花圃,面上露出了自信的笑:“你说得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栽下的,连篱笆和藤椅都是我看着做好的,把长满了野草的后园整理成今天这个样子可不容易,那些娇气的贵族夫人们再优雅,又有谁比我更能干呢?” 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穿戴:“那么你觉得我这身衣裳怎么样?会不会很土气?”她对伊东城现下的流行时尚一无所知,为了不被人笑话,选用的是最传统的花园茶会服饰面料印花棉布,连样式也是最简单的那种。 马歇尔永远知道该如何应付为服装烦恼的女士们:“一点也不会土气,夫人,这是最经典的款式,所谓经典,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朵拉再次满意地笑了,周围望望,疑惑地问:“布丽呢?是在厨房里吗?” “屠夫家的孩子刚刚叫了她回家,说是她后母又打她弟弟了。不过她说很快就会回来。” “她弟弟哪天不挨打?客人马上就到了,万一她赶不及回来怎么办?!” “别担心,夫人,若是她赶不回来,马歇尔大叔会亲自出马的。”马歇尔微笑着鞠了一躬,“那么,我去端茶点了。”他安静地回到了屋子里。 朵拉感激地目送他离开,老马歇尔真是个出色的管家,跟温妮一样,都是最专业的。 她向不远处的树林张望,温妮怎么还没把女儿带回来?光明神保佑,明娜今天千万别调皮了,就算比不上依隆和莉莉丝的两个女儿,至少也要象个小姐的样子。 前门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日安,请问有人在吗?”朵拉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迎了出去。 一个英俊、成熟、健康而富有魅力的男子站在门口,棕色的头,蔚蓝色的眼眸,脸上带着令人产生好感的微笑,轻轻握住朵拉右手的三个手指,优雅地弯腰鞠了一躬:“很久不见了,朵拉,你依然美丽如昔。” “谢谢你的赞美,我的朋友。”朵拉心情很愉快,温和知礼的绅士永远都是受人欢迎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不是位于北方山城的小宅中,而是身处伊东城体面的贵族宅第里。 古德温·楚洛夫是个优雅有礼的人,一举一动都符合贵族规范,连聊天的话题也是这样。他们先是谈论了天气,再问候了彼此的身体健康,然后古德温便开始赞美花园里的花卉,接着才问及男主人。 朵拉只含糊地说他工作很忙,她是位思想传统的女性,只要知道男人是在外头工作就行了,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她并不关心。而且她事先隐瞒了古德温来访的事,因为丈夫向来不待见这位旧日同窗,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古德温似乎对旧日情敌的工作情况很有兴趣,朵拉见状忙转移了话题:“你看我,居然忘了让人上茶,真是怠慢了。”她拎起桌上的小摇铃,呼唤仆人上茶点。当看到穿戴着洁白的头巾和围裙的少女出现时,她满意地点点头:布丽这丫头总算是赶上了。 布丽依照过去三天练习的那样,小心地将茶和各种糕点放在客人和女雇主面前,得体地行了个礼,退到一边。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已经很有客厅女仆的样子了。 朵拉笑着请古德温品尝糕点,向布丽投去一个赞赏的笑容,但脸色很快僵住了----布丽的裙子下摆处,露出了一双破了个洞会露出脚趾头的旧草鞋,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给这乡下姑娘准备好了黑色小皮鞋!她僵硬地转头望向古德温,心中祈求对方千万不要现。不过,当看到古德温的视线方向时,她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妄想。 古德温从小受到的教养告诉他,不能让主人觉得尴尬,尤其是一位美丽的女主人,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笑着说:“真是好茶,是萧氏茶行出产的上等红茶吧?” “啊……是、是的。” “桔子蛋糕也很好吃。我曾听说,萧氏家族名下的快活林有世上最好的酒菜,烤肉园有世上最美味的烤肉,但说到茶点,就只有梅丽夫人的手艺才算得上是顶尖,想必这糕点的做法也是梅丽夫人亲传的吧?” “你太客气了。”朵拉总算镇静下来,飞快朝布丽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离开。可怜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莫名奇妙地退下去了。 朵拉正要跟客人继续进行交谈,却被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打断了,一回头,这次她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女儿明娜一身脏兮兮地从树林子跑出来,正往她这边赶,嘴里还大叫着“妈妈救命,温妮疯了”。她身后是跑得气喘嘘嘘的胖保姆温妮,也在边跑边喊:“别跑,我一定要抓住你!” 朵拉眼前顿时黑,仿佛已经看到莉莉丝与其他贵妇人们窃笑着议论“朱法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不但客厅女仆穿着露脚趾的烂草鞋女儿还是个一点淑女气质都没有的脏兮兮的调皮鬼……”。 古德温·楚洛夫再一次掩过了主人家的尴尬:“好久不见了,小明娜,我真高兴,你还是那么有精神。” 明娜早就看到那个讨厌的男人了,还顶着那种假得不得了的笑容对自己说话。她没理会他,只是钻进了母亲的怀里:“妈妈,温妮快要疯了,她居然说我如果再不听话就要把我捆起来。” 温妮追上来后,立刻就现了在场的古德温,忙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头和衣裙,向他行了个礼:“日安,楚洛夫少爷,很抱歉我失礼了,请原谅。”她尽可能仪态优美地完成了这个动作,却不知道她身上一颠一颠的肥肉和大汗淋漓的脑袋跟优美完全不沾边。明娜躲在母亲怀里窃笑,挨了她一瞪眼。 “温妮,你不用那么客气。看到你气色那么好,我也很高兴。明娜还是个孩子,请不要对她太过严厉。”古德温依然面不改色,温和地笑着,转头对朵拉说,“你不必太介意了。事实上,我姐姐的两个女儿,贝莉尔和曼达,虽然在别人面前很乖巧,私下里也常对我撒娇呢。” “你真是太体贴了,古德温。”朵拉感激地对他说,同时对怀中的女儿甩了个严厉的眼色。明娜撅起了嘴。 “好了,小孩子自然是喜欢玩闹的,不要太过责备她了。我今天带了礼物来,不如一起拆拆开?希望你和明娜都会喜欢。”他呼叫随身男仆送上带来的礼物,是两个大纸盒,扎着漂亮的丝带。他微笑着把小些的那盒递到明娜面前:“我特意挑的,据说是眼下最受小女孩们欢迎的玩意儿,不知小明娜会不会喜欢?” “她一定会喜欢的,真是太感谢了。”朵拉笑着说,然后小声催促女儿,“快说谢谢,别再失礼了,要当个乖孩子。” 明娜却狠狠地盯着古德温,不顾母亲的话,挣开她的怀抱,调头跑了。朵拉着急地向古德温道歉,后者依然温言相慰,丝毫不放在心上。 明娜心中委屈得很,那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装成一副大好人的样子,害得她每次都会被妈妈责怪。爸爸说的果然是对的,那人是个大坏蛋! 她跑到大厅里才停了下来,一抬头,就能看到墙上挂着的两副画像。一幅画的是个黑黑眼的青年,手执长剑,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神深邃。而另一幅画上画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秀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忧郁,眼中露出温柔的慈爱之色。 她知道那个男子是她的祖父,传说中的英雄,全大6最强的剑客,同时也是最富有的伯爵萧天剑,传说他去过精灵森林、魔界和龙岛,跟龙有过交易,能长生不老,而且至今还在大6各地游历。而那个女子,则是她的祖母梅丽夫人,早在她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她想起祖父的那些传奇的事迹,心中十分羡慕,可惜她从来没见过他,为什么祖父从来不来探望自己一家呢?外公可是每年都会来的。 正想着,不远处的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父亲安隆从后门闪进了书房,身后还跟着个女人,高大健美的身材,一头金棕色的头束在脑后,红褐色的束袖衫和长裙,黑色紧身皮马甲,同色的长筒皮靴,一身骑马装十分飒爽利落。 她记得,这个女人曾经来过她家几次,每次来,妈妈都要跟爸爸吵一次架。她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爸爸为什么要从后门进屋?想了想,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摒住气息,挨在书房的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她只听到一句“关于这次任务,副署长的意思是让你跟我……”,这时声音停了下来,门忽地打开了,一把匕闪电般出现在她喉间,出阵阵寒光。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拿着匕的正是那个金棕色头的女人,大约二十多岁,美丽的脸上满是冰霜,正冷冷地盯着她。即使知道她是谁,对方也没有移开匕的意思,眼中杀气未消。明娜微微起了抖,泪水开始充满了眼眶。 安隆忙对那女人说:“维罗妮卡,我女儿只是一时顽皮,你放过她吧。” 维罗妮卡面无表情地盯了明娜好一会儿,才收回了匕,冷哼一声:“小鬼,滚回你的房间去,这里可不是给小孩子玩的地方。”然后就啪的一声甩上门,差点没撞到明娜的鼻子。 安隆很快又打开了门,轻声对女儿说:“快回房去,就当什么都没生过,也别告诉任何人。乖,听话。”他用袖子将女儿脸上的泪水擦干,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将她稍稍推离门边,才轻轻关上了房门。 维罗妮卡冷笑地看着他:“你这里的保密工作做得不怎么样,居然让你女儿差点偷听到我们的话。” 安隆无奈笑笑,转回正题:“上头究竟要你来做什么?我原以为你会一直呆在伊东。” “本来是的,但原本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忽然断了消息,我是奉命来查看的。有需要的话,还要亲自走一趟麦城,把情报带回来。”维罗妮卡抬头看他,“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晚上就出。” 二、小女孩 安隆问:“为什么不是今晚?难道不是越快越好吗?” “究竟是无聊的家庭生活让你失去了思考能力,还是跟矮人相处久了你的脑子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维罗妮卡冷笑着讽刺他,“后天就是边境商人们从梅顿出前往麦城交易的日子,我们明晚先到梅顿,跟商队一起走,不然诺嘉边防军马上就会把我们当成奸细抓起来的。虽然我们的确是奸细,但也别明摆着告诉敌人啊。” 身为她的青梅竹马,安隆知道她一向是这种说话方式,所以也没在意,只是说:“诺嘉这两年的情况的确让人不安,现任国王病得越来越重了,继位的人选却还没有定下来,大臣和贵族分成几大派别,斗得厉害。虽然他们内斗对我们有好处,但如果最后胜出的是马里奥王子,那就太糟糕了。这家伙野心勃勃,总想着有朝一日要统一全大6。他要是当了诺嘉国王,我们就永无宁日了。” 这件事并不是秘密,因此维罗妮卡毫不客气地吐嘈:“这种事谁不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我们派到诺嘉都城诺蒙卡的人已经开始暗中活动,如果到时候马里奥真的胜出……”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瞄向安隆,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身为国家安全署创立者的儿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吗?” 安隆微微皱了眉头:“好了,维罗妮卡,你知道我不喜欢提起他。”他很快回归正题:“派去麦城的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断了消息?难道是被现了?情报站的人没有传信回来吗?” 维罗妮卡回答道:“没有,所以我才要去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到,多半是加玛那个花花公子又背着人跟哪家姑娘幽会去了,连正事都丢在脑后。他也不是头一回了,情报站的人只怕还蒙在鼓里呢。真希望哪天来个人把他的小弟弟咔嚓掉,看他还敢不敢到处招惹女人。” 安隆苦笑:“维罗妮卡,你是一位女士,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在维罗妮卡张口朝他吐毒汁之前,他先一步转移了话题:“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乔装成什么样子?不是我泼你冷水,维妮,你根本不象个商人,别人一看就会起疑的,要不,你试试扮成男装……” =====================我是转移视角的分割线====================== 明娜刚才被吓到了,在房门关上后,她着抖走回客厅,小声地抽泣起来。 那并不是一个玩笑,是真的刀子,就挨在她的皮肤上,好象很冷,也很痛,也许已经流血了。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恶,她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管家马歇尔很快就现了她在哭,忙走过来抱着她问:“明娜小小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明娜刚要把那个可恶的女人的事说出来,忽然又想起了父亲的嘱咐,扁扁嘴,没说话,只是抱着马歇尔哭。马歇尔看到她身上的脏衣服,以为她是因为这个被母亲骂了,便安慰她道:“没事没事,夫人只是一时生气,很快就会气消的。小明娜别再哭了,你不是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在别人面前哭鼻子吗?” “我才不是小孩子!”明娜抽泣着反驳,“再说,这里又没有别人在。” 马歇尔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小明娜说得对,这里没有外人,只有家人,就算哭鼻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声安抚着小女孩,抬头望向墙上画像中那个美丽而忧郁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等到明娜好不容易收起泪水,重新展现出笑容时,花园里的客人已经告辞了。马歇尔立即前去收拾所有茶具桌椅,明娜则小心地靠近了起居室,打探母亲是不是还在生气。 朵拉正冷着脸数落可怜的布丽:“我不管你五月节时要穿什么,我特地给你做鞋是为了让你在招待客人时不至于失礼的。你居然说因为不舍得穿新鞋,就穿着你那双破草鞋出现在贵客的面前?!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布丽哭着请求她:“夫人,求求您,别赶我走,我再也不敢了。下回我一定穿上新鞋子来给客人倒茶。”虽然只是临时女仆,在本地已经是美差了,如果后母知道她把工作丢了,一定会把她打死的。 朵拉一听更生气:“你以为在这种乡下地方,我们家会有多少个配得上这种招待的客人上门来?除了我爸爸,一年就这一个!你犯了这样的错,说什么都晚了!这个月的工钱扣掉一半!再有下回,你马上走人!” 布丽顿时又哭又笑地:“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您真是太仁慈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不会再犯错了……”朵拉厌烦地挥挥手让她下去,看到门口一闪而没的女儿,心头怒气又起。 “明娜-卡多!快给我过来!”她厉声叫道。 明娜咬着唇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小心偷看母亲一眼,马上低下头来,做出一副“我知道错了妈妈不要骂我”的可怜样子。 朵拉瞪了她半天,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纸盒子:“这是你古德温叔叔送你的礼物,要好好保管,别弄坏了。” 明娜望过去,只见盒子里躺着个一尺多高的娃娃,身上穿着华丽的绸缎与丝带制成的裙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珍珠小项链。她知道这种叫“芭比”的娃娃是祖父的商行里售卖的东西,她曾在骑士队长的女儿那里见过一个穿细布裙子的,显然无法跟这个高级货色相比。但她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我不喜欢娃娃,我才不要呢。” 朵拉被气得够戗,厉声道:“明娜!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不听话?明明一大早就给你穿好干净体面的衣服,叫你呆在屋里等客人来的,结果你跑到树林里爬树,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不说,古德温叔叔送你礼物,你居然理都不理就跑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是很失礼的吗?!” 明娜不服气地说:“可是我讨厌他!他每次来都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可他每次都会害我被妈妈骂。妈妈只会要我听话,要我做乖孩子,总是说我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够,还总拿我跟贝丽尔和曼达比。她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跟她们比啊?!”说着说着,她不由得红了眼圈。 朵拉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由自主地反省起来。似乎,她每次都只会要求女儿尽可能做到最好,不要被丈夫的两个侄女比下去,便总是挑她毛病,却从没有夸过女儿一句,的确是忽略了孩子的感受。 但是,她这也是为了丈夫跟孩子着想。他们家跟别人不一样。安隆的兄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继承萧家和卡多家的爵位与财产,可安隆本人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士,还要到这种乡下来吃苦。前途已经比别人差了,如果连妻子孩子都要被人笑话,那安隆就一辈子都要被人压在头上了。 她看看女儿委屈的神情,轻咳两声,道:“好吧,妈妈承认自己是疏忽了。但是!你今天在客人面前失礼,就是不对的!下回见到古德温叔叔,记得要向他道歉,还要谢谢他送你礼物。” 明娜扭了半天,面对母亲严厉的目光,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她抱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妈妈,我不喜欢古德温叔叔,下次我道了歉,就不跟他聊天了好不好?他整天都在微笑,好假哦,看着就让人心里害怕。” 朵拉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一定是听你爸爸说的吧?别听他的,那叫贵族风范。再说,爸爸不在家,只有妈妈一个人招待客人,太不方便了,有你在场,至少能陪陪妈妈呀。” 明娜扁扁嘴:“谁说爸爸不在家?他明明在,刚刚还跟维罗妮卡阿姨在书房里关着门说话,那个凶恶的女人还拿刀子来吓我,赶我走开呢。”刚一说完,她就想起了父亲的嘱咐,忙捂住嘴:“糟了!我说出来了!爸爸说不许告诉人的,怎么办?!” 朵拉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似的,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没关系,你这样做是对的,这种事就该告诉妈妈!” 侍立在旁的温妮还要火上浇油:“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怎么又来了?从以前开始她就总是缠着姑爷不放,姑爷娶了小姐,她还每年过来晃几回,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 “自然是见不得人的主意!”朵拉冷冷地回了一句,站起身往门外走,在门口撞上管家马歇尔,顾不上回答他的询问,便径自往书房去了。 马歇尔问生了什么事,明娜小声说:“我跟妈妈说爸爸跟维罗妮卡阿姨在书房关着门说话,她就生气了。我忘了,我原本答应过爸爸不告诉别人的。马歇尔爷爷,爸爸妈妈会不会又吵起来?” 马歇尔叹了口气:“维罗妮卡小姐刚刚离开,不过少爷和夫人大概免不了要争吵了。” 温妮睁大了眼:“噢,天哪,管家先生,你知道那个女人来了?” “到这座房子里来的每一个人我都知道。”马歇尔转向明娜,“小小姐,我认为你这回做错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该说出来。” 明娜苦着脸,心里十分后悔。马歇尔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便和温妮一起跟上朵拉,随时准备救场。 朵拉气冲冲地来到书房时,安隆刚从大门口折回,一看到妻子,便问:“方才瞧见一辆挺体面的马车,上面的家徽怪眼熟的,是不是古德温那小子又来了?” 朵拉似笑非笑地说:“只是在花园里喝杯茶,聊聊伊东城那边的事而已。倒是我听说你那位维罗妮卡小姐又来了,不知道你们在书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安隆一怔,扯起了一个笑脸:“没做什么啊,我们只是说说话而已。” “如果只是说话,为什么要关着门?还叫女儿别告诉人?我还以为你正在工作呢。” 安隆看到妻子脸上难掩的妒意,小心地选择着用辞:“本来是的,维罗妮卡路过其顿,想请我帮她做点小事,骑士队那边说话不方便,我就带她回来了。她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所以我没有诉你。”他边说话边用眼神搜索着四周,现了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女儿,轻轻瞪了一眼。 朵拉现了,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强忍住怒火说:“那么,她要你帮她做什么事?我这个做妻子的能不能知道啊?” 安隆顿了顿,决定避重就轻:“当然可以,其实她是要到梅顿去看望朋友,想让我送她一程。你也知道,年轻的女士独自骑马赶那么远的路,这一带又偏僻,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朵拉却一点都不担心:“除了你就没别人了吗?!而且你不是说她的剑术跟你一样好?几个小毛贼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就算遇到什么强盗,她那张嘴里说出的话也会把人毒死的。” 安隆皱起了眉头:“朵拉,你这话太过分了。维罗妮卡的父亲是我们家几十年的老朋友,而且是教导我剑术的老师,维罗妮卡就象我的妹妹一样。就算你对她有什么意见,也不应该说这种话!” 朵拉昂起了头:“好,我不说,但是你也不许陪她去!如果你真的跟她走,我马上就带着孩子回马特港!” “朵拉!”安隆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要做的是正经事,只是不能告诉家人,但妻子怎么能这样误会他? 正在这时,书房的窗户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两人转头一看,只见维罗妮卡正站在窗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很抱歉,我本不想打搅两位的谈判,但我似乎把手套漏在这里了。” 安隆很快在书桌上现了她的手套,忙把它还给了维罗妮卡,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妻子朵拉一跺脚,转身冲出了房门,他对上维罗妮卡一脸嘲讽的笑,忽然感到一阵头痛。 朵拉与安隆的这场争执展成了冷战,而且一天下来都没有改善的迹象,家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明娜后悔不已,她不该那么粗心,把事情说出来的。现在父亲一见到她,就用责备的眼神教育她“答应过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这一准则,而每当她想要在母亲面前替父亲说些好话,母亲朵拉就表声明说,如果她再开口,就会把她丢下,自己一个人回马特了。 明娜沮丧地躲到树林子里,爬上她的秘密基地----那颗可以藏身的大树。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啊,为什么爸爸妈妈都要责怪她呢?她没能遵守父亲的话,的确不对,但妈妈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不是说自己做对了吗? 妈妈真的会离开吗?真的会丢下她吗?没有妈妈的孩子会很可怜,布丽姐弟俩没有妈妈,所以天天都被后母打骂,如果她没了妈妈,是不是也会天天挨打?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忍不住害怕。透过浓密的枝条,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家,会有人来找她吧?只要爸爸妈妈叫人来找她,就表示他们还是会要她的。 但她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人来。为什么?平时她只要到树林子里呆上半个小时,温妮就会出现的。难道妈妈真的不要她了?那爸爸呢?马歇尔爷爷呢? 明娜小声地抽泣起来。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姑娘,你怎么哭了?” 她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黑色的头在风中飘扬,一双黑眼带着亲切的笑意,正看着她。 三、见面 明娜怯怯地问:“你是谁?”那男人笑着说:“我?我是一个过路客,只是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过夜的地方。”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茂密的树冠:“这里不错,是你的小天地吗?能不能借我睡一晚?” 明娜吸吸鼻子,疑惑地看他:“可是……这只是一棵树。” “可我觉得挺好的。反正现在是夏天,老天爷似乎也没有下雨的意思,在这里过夜,不但省了房钱,还很凉快呢。”那男人伸展着肢体,闲闲靠在一根大树干上,就好象坐在舒服的沙里一样享受。 明娜听了他的话,有些迟疑:“可是……会有蚊子和虫子……” 那男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别担心,我皮粗肉厚,不怕蚊虫,而且,我有一样秘密武器。”他手腕一翻,掌上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黑木盒子,上面有几颗宝石做点缀。他神秘地笑笑,打开盒盖,盒里冒出了紫色的光茫。明娜好奇地凑过头去,只觉得盒里装着一团光的紫雾。 忽然,从盒里射出一道深紫色的光,吓了明娜一跳,定睛一看,才现是一根光的细线,线端系着一个拇指盖大小的黑金色小球,不知在空中碰到什么东西,又飞快地缩回盒子里,同时又有另一根线射向另一个方向,不过这回在碰上东西后却是出“嗤”的一声,空气中同时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明娜瞪大了眼,仔细看了几回,才现那紫色光线顶端的小球碰到的都是蚊子和飞蛾之类的昆虫,有一回还把树干上的一只毛毛虫给干掉了。它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无声无息地让小虫子消失,只有遇上身型较大的昆虫时,才会出声响。盒中不知有多少根“线”,明娜最多能见到六根同时出现,最长的那根可以射到两米开外。 “这是魔法之都席炼金大师的最新作品驱蚊盒,只对蛇虫鼠蚁有效,对人体和坐骑、宠物无害,一个只卖二十个金币,使用寿命三年,顾客还可以享受个性化定制,依照自己的喜好选择盒子的外型装饰和光的颜色。”那男人看向一脸呆滞的明娜,笑了,“只是顺便帮我朋友打打广告,请别介意。” 明娜没有介意,她根本就没听明白,只是盯着那盒子瞧,觉得很有趣。她望向那男人,眼中含有一丝渴望。 那男人好笑地把盒子放到她手里:“送你吧,反正我还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娜。”明娜高兴地玩着盒子,打开关上,打开关上,还试着在光线射出来时关上盒盖,看会怎么样,结果那线还未接触到虫子,就耷拉下去了,象一根普通的线那样吊在盒外,等盒盖重新打开,它又恢复了精神,把附近的一只小飞蚁给干掉了。她觉得很有意思,又试着在线即将返回盒子的时候关上盖子,把小球卡在外面,或是直接抓一只虫子丢进盒子里,看看盒子会有什么反应。幸好这玩意儿不愧为炼金大师的作品,任她百般折腾,仍然“精神抖擞”,动作精确。 那男人见明娜玩得不亦乐乎,便笑着将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柔声问:“小明娜,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哭吗?” 明娜这时才想起刚才的伤心事来,鼻子又酸了,她关上盒子,没有说话。 那男人便道:“不能告诉我吗?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或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 明娜歪着脑袋看他,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亲切,还把这么有趣的东西送给她,应该不是坏人吧? 她想了想,便把今天生的事告诉了男人,但她还记得父亲的嘱咐,以及因为一时嘴快而导致的严重后果,所以并没有说出维罗妮卡的名字和她用刀子吓自己的事,只是说是一个凶巴巴的女人,跟父亲关在书房里说悄悄话。 那男人听了,沉吟道:“听上去你爸爸只是在跟那个女人谈什么机密的事,不然就不是在书房谈,而是在卧室了,何况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明知妻子在家,还带女人回家鬼混。我看你妈妈只是误会而已,迟早会消气的。不过身为妻子,对丈夫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只会吵闹,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他抬眼看着明娜,笑了笑:“更何况,她再生气也不该对你说,不要你了。这对小孩子可是很大的伤害呢。” 明娜听得一头雾水,倒是最后一句听懂了:“我妈妈不会伤害我的……”不过想到过了这么久都没人来找自己,她又有些不肯定了。 那男人笑道:“当然,父母总是最爱孩子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小孩子晚上一个人走夜路,有些不太安全。”他看到明娜脸上的犹豫,淡淡地笑了笑:“别让你父母担心了,心爱的孩子失踪,会让他们痛不欲生的。”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 明娜一听,忙说:“那我们快回去吧。我家就在树林边上,就是那座蓝色屋顶的两层房子。” 那男人拨开枝叶望了一眼,很快找到了目标:“原来你家这么近,怪不得你敢在晚上一个人跑到树林子里来呢。”他一把抱起明娜,一跃而起。随着他们数度在树枝上起落,转眼便已到了林外的草地上。明娜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响起,还不等她体会清楚飞翔的感觉,两人已经站在小花园里了。她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只见他微微一笑:“怎么样?酷不酷?” “酷?”明娜不解地眨眨眼,那男人却只是笑,四周望望,便抱着她进了屋子,留意着屋里的人说话的声音,往大厅方向走去。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安隆和朵拉事实上并未觉女儿不见了,或者说即使现了,也不会担心,毕竟明娜爱乱跑已经是老毛病了。这对夫妻本来一直冷战,但当朵拉现丈夫在为明天的行程打包行李时,怒气又爆了。眼下他们刚刚争吵完,都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大厅的沙上。 安隆揉着额头,无力地说:“为什么你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呢?我跟维罗妮卡在书房里谈正事,只是不想被人听到才关的门。我叫明娜不要告诉别人,也是怕你知道了会误会。” “既然怕我误会,就不该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来。” “你不是也让古德温到家里来了吗?还收了他的礼物,昂贵的礼物!”他着重突出这几个字,“我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对你火。” 朵拉怒目而视:“我是在花园里见的他,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明娜和仆人们在!跟你们偷偷摸摸在书房里见面可不一样!再说,他的礼物虽然贵重,也不过就是件衣服而已。因为那是伊东城今季最流行的款式,我才收下来的。去年我穿着过气的裙子参加五月节舞会,被人笑话了整整三天!我只是希望给你挣点面子!更何况,古德温的背后代表着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一遇到这个话题,安隆就无言以对了。他内心清楚妻子的顾虑是对的,无论他对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有什么看法,看在米拉贝尔夫人的面上他就不能跟对方翻脸,从小到大所享受到的富足生活,更是让他无法对姓卡多的人说不。因此,虽然古德温·楚洛夫只是伊隆的妻弟,他还是要接受对方的来访,即使对方有可能带了某种让他难以忍受的私心。 安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的无法接受我这次出行吗?我可以对光明神起誓,我是因为正大光明的目的才出这趟门的。” “你在说笑吗?人人都知道你们萧家子孙不是光明神的信徒!如果真的正大光明,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朵拉冷笑着扯了扯嘴角,脸上的嘲讽跟维罗妮卡有得一拼。“没有借口,没有狡辩!安隆-卡多,如果你这次真的跟那女人走,我马上就回马特港去!” 安隆一阵头痛,那种事关国家机密的事怎么能随便告诉家人?但他又不想为了这种小小的误会而破坏和妻子之间的感情,想了想,叹道:“我明白了,不去就不去吧。” 朵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见状苦笑:“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我还要固执己见吗?不过我虽然不去梅顿,却要到矮人族那边跑一回,是公事。”幸好半个小时前维罗妮卡传了信来,上头又加派了一个任务,本来他和维罗妮卡打算从麦城回来再去的,但分开行事也可以节省时间。原来的任务虽然很重要,但诺嘉并不是敌国,麦城情报站的人手也很足,何况维罗妮卡的猜测可能性很大,只是去把某个花花公子从女人床上揪起来,用不着两个剑术高手出马。 朵拉听了,心中一阵高兴,马上想起了因为与丈夫生闷气而被她抛到脑后的妻子职责:“时间不早了,饿了吗?我叫人开饭吧?” 这时她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黑眼的年轻男人手牵着女儿明娜,正站在走廊口处,微笑着对他们夫妻说:“很抱歉,打搅了。两位的女儿刚才在树林里,似乎很难过,我就把她送回来了。” 明娜面对母亲的瞪视,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害怕又被她责备。但是朵拉就算再怎么想教训女儿,也不会忘记要在客人面前保持礼仪。这位年轻的客人,虽然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衣服,但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有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显然不是寻常人。她客气地向他道谢:“谢谢您把我女儿送了回来,先生,我们正在找她呢。” 那男人微微一笑:“不客气。”他似乎现面前这位年轻少妇是个美丽优雅的女性,下意识地表现出了翩翩风度。 朵拉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现了对方的魅力,但身为一个矜持、谨慎而贞洁的贵夫人,她决定把事情交给丈夫,于是向安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招呼这位客人。 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安隆并没收到她的暗示,而且很不礼貌地盯着客人看,眼神中甚至还带着震惊和……怨恨?到底生了什么事?丈夫认识这个人? 客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安隆的眼光,心下一凛。他仔细打量着这个棕碧眼的年轻人,似乎长得有些眼熟?难道是自己以前结下的仇家?还是仇家的子侄?只是一时好心安慰个小女孩都会遇上仇人,他的人品也未免太好了吧?他缓缓松开了牵着小女孩的手,右手悄悄探向身后,开始作预防敌袭的准备。 明娜瞪大了眼,看着那男人袖口处出现的剑柄。这怎么可能?他的袖子里什么时候藏了那么大的东西?! 那男人没现自己的举动已经落在小女孩眼里,只是关注着男主人动作的同时,分出一点注意力,打量着厅内的布局,随时准备撤退。当他看到墙上挂的两幅画像时,愣住了。 是他和……梅丽? “安隆,你怎么了?这样太失礼了。”朵拉为丈夫的反应而不安,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那男人闻言一震,身上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只是望向安隆的眼光十分复杂:“你是……安龙?萧安龙?你已经……这么大了……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安隆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是啊,已经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头一回见到我吧?父亲。” 四、父子 安隆的这句话引来朵拉一声低低的惊呼,她飞快地看向那个男人,自从嫁进这个家,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公公。 明娜不明所以地望着身旁的男人,爸爸喊这个人父亲,难道他是自己的爷爷吗?怎么可能?他看上去比爸爸还要年轻!她转头去看那幅画像,觉得这个人虽然没画里的那么英俊,但的确有些象,可那是三十年前画的!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那个男人,也就是萧天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深知对这个儿子亏欠良多,但当年那一笔糊涂帐,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安隆见状,轻轻哼了一声,招手叫女儿:“明娜,过来。”明娜瞧瞧萧天剑,跑到父亲身边。安隆牵过妻子女儿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初次见面,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是您的儿子安隆·卡多,这是我的妻子朵拉和女儿明娜,孩子今年六岁了。”顿了顿,他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她们只是弱小的女人和孩子,请您不要因为我的一时怠慢,就对她们刀剑相向!” 萧天剑一阵尴尬,没想到先前的动作已经被儿子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良好的警惕性,他只是习惯了把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而已:“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啊,那当然了。”安隆却更生气了,“我绝不会误会您早已知道我在这个地方住了五年,绝不会误会您事先知道我是谁。” 萧天剑不说话了,他现自己是说多错多,所以索性闭上嘴巴。 朵拉见场面有些僵,忙伸手搀住了丈夫,让他冷静一下,还有些迟疑地道:“请问……您吃过晚饭了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您、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她小心地看了看丈夫的脸色,他没反对。 萧天剑很愉快地接受了儿媳的邀请,朵拉握了握丈夫的手,便按着女儿的肩膀,让她跟自己一起行了个屈膝礼,两人退出了客厅。 明娜一出门就忍不住问母亲:“那个就是画像里的人?是爷爷吗?他不是有五十多岁了?为什么看上去比爸爸还年轻?”朵拉也是满心疑惑,但她没顾得上回答女儿的提问,便对站在走廊上的管家说:“马歇尔大叔,请你多烧几个大菜吧,让温妮也去帮忙。公公可是有名的美食家,咱们家平时的饭菜只怕入不了他的眼。” 马歇尔静静地站在那里,回答得比往常稍迟了些:“遵命,夫人。”他鞠躬退下,但声音却没有平时那么精神,然而朵拉并没有觉,察觉到的明娜只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大厅中,父子俩仍在对峙中。 良久,安隆忽然冒出一句:“其实我以前见过你一回,当时妈妈还在。” 萧天剑愕然,他记得自己在六年前梅丽去世时,才知道还有一个儿子,当时因为觉得没脸见孩子,加上心里难过,所以父子俩没见面,他们在那之前几时见过? 安隆嘴角含着一丝自嘲:“依隆从皇家贵族学院毕业的时候,儿子刚刚出世,那时候你赶回来看孙子,我就跟在依隆后面,不过你大概把我当成跟班了吧?你只顾着拉依隆走,把我们其他人留在原地,瞧都没瞧我一眼。我因为这事被嘲笑了很久。” 萧天剑这才想起当年的情形,他的记忆力极好,果然记起儿子的身后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其中一个就是棕碧眼,正是眼前安龙的样子,他当时还以为是云龙的同学或朋友呢。这也怪不得他,谁让安龙的色和眼睛都长得象梅丽呢?跟黑的云龙比起来,根本就不象是他的儿子。 他心中愧疚,叹了口气,道:“安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那时根本不知道有你,我……我当年离开时,你妈妈没有告诉我她怀孕了,后来每次回去看望你大妈和哥哥,别人都说她过得很好,所以我就……” “过得很好?被人称为夫人,做的却是女仆的工作,还要天天忍受别人的讥笑和嘲讽,你觉得这叫很好?” “不是……”萧天剑闭上眼,一阵头痛,“这都是别人说的,我相信了。其实我有远远看过她一眼,但当时……她跟马歇尔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以为……” 安隆勃然大怒:“你以为什么?!以为别人会象你一样勾三搭四吗?!我妈妈对你忠贞了一辈子,马歇尔大叔自从我出生就为我们当管家,就算有更好的前途,他也没有离开,而且始终以仆人自居。他跟妈妈之间清清白白!你说这种话,不但侮辱了马歇尔大叔,更侮辱了妈妈对你的感情!” 萧天剑涨红了脸,他自然知道当初是自己弄错了,但没人告诉他真相,所以才会一直误会到六年前,梅丽去世时,他才知道这个曾经的爱人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且始终在等待他:“我知道……我是误会了她,但……你大妈和哥哥都没说,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没有借口,没有狡辩!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大可以去打听,就算米拉贝尔夫人和依隆不说,难道你的朋友会拒绝给你答案吗?舍温大叔一直教我剑术,他告诉我你从来没有问过!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才让我们受尽轻视与嘲笑,说我妈妈是不要脸勾引主人的娼妇,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安隆不由得哽咽了,“可惜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的妈妈始终不肯抛下对你的爱。她一直在等你,每次听说你回来了,总是盼望着你能去找她,可你即使知道她离你只有几个房间,也没去看她一眼。妈妈直到去世,都没能再见到你,她是流着泪咽气的……为什么?即使是曾经得罪过你的贵族,你也原谅了他们,为什么只有妈妈,你要对她这么冷酷无情?!” 萧天剑紧紧握住双拳,为什么?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你不明白,你妈妈她……是我这辈子最深爱的女人,是唯一能让我甘愿抛下一切荣华富贵,跟她避世隐居过安稳日子的女人。在我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是她陪着我、安慰我,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只要有了她,再多的困难都不怕。可是……当我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却背叛了,她要我为卡多家卖命,还帮卡多家逼我留下。那个腐朽的家族,只会利用我谋取利益,我有价值时他们攀上来,一但我惹了麻烦,他们就要放弃我,还要我隐姓埋名,放弃一切,成为他们暗中的保镖。我要是真的留下,跟奴隶有什么区别?!你妈妈明明知道,却还要为卡多家说话,叫我怎么能忍受?!” 安隆闻言冷笑:“原来劝你忠于自己的家庭就是背叛?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你对自己的婚姻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忠诚的打算?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妈妈家世代都是卡多家的仆人,她从小就侍候米拉贝尔夫人,因为曾经跟你在一起而背叛了女主人,她始终心怀愧疚。贵族拥有情人,这不算新鲜事,但你要抛下妻子和孩子,带情人离开,我妈妈怎么可能接受?!更别说她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在。你只知道要她听你的话,难道就不能多为她着想吗?” “我当然有为她着想!卡多家对仆人还算仁慈,她家里世世代代执役,就算她跟我走了,卡多家也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如果他们真的被赶出来,还可以到我的商行和城堡去做事。” “可惜当时你已经自身难保了,更何况,谁会放弃世代服务的候爵之家,跑到新封的伯爵家去工作?” 萧天剑掉开了头,心中苦涩,“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多说。如果不是你妈妈对卡多家和米拉贝尔的忠心过了对我的感情,她也不会拒绝我。不然,就算她不愿意跟我走,也不需要为卡多家说好话。明知我最重视自由,她还要我违背自己的意愿替人卖命,这种做法跟背叛没什么区别。” 安隆冷笑:“其实你只是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哪个贵族之家会做没有利益的事?虽然卡多家曾经依靠你获得了巨额财富,但他们也帮你在政界和军界立下了不少功绩,你们根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当盟友为自己带来灾难时,壮士断腕才能保全家族,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何况他们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怎么能因为他们没有无怨无悔地成为你的依靠,就背弃了他们呢?更别说他们还好心收养了我,我从小衣食无缺,还能受良好的教育,都是多亏了他们的仁慈。” 萧天剑对此倒是无话可说:“在这一点上,我对他们也很感激,所以这些年来我也有所回报。我帮他们家的商队赶走强盗,替他们训练护卫,还帮他们搭了几个财的路子,凭这些,已经足以弥补当年给他们家造成的损失了。”但他却没有提到,在老候爵去世后的现在,卡多家的当家人已经是他儿子依隆,也就是萧云龙了。 安隆无言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不想再谈这些了,再谈下去只会让我恶心。反正妈妈已经过世了,我也有了妻子和孩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我没有关系。” 萧天剑皱皱眉,还要再说些什么,这时马歇尔却静静地出现在客厅门口,恭谨地报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他们移步餐厅。安隆飞快地转身走了,萧天剑默默地盯着马歇尔,过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随他去了餐厅。 餐桌上,安隆一直没有说话,即使是跟妻子之间,也只有寥寥数语。朵拉见场面有些僵,便主动向萧天剑搭话:“既然您并不知道我们在其顿,那您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这里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唯一比较特别的是有矮人聚居点,但那是在山里。” 萧天剑笑道:“我刚刚离开伊东,正打算到图雷山中探访一个朋友,顺道路过这里而已。” 朵拉眼珠子一转:“不知您是否会路过梅顿?刚巧,安隆认识的一位小姐要到那里去,或许,您可以……”不等她说完,安隆就打断了她的话:“维罗妮卡要去办私事,不方便找别人陪伴。” 不等朵拉反驳,萧天剑先开口了:“维罗妮卡?是不是舍温的女儿?我还记得她,小辣椒一只。我本来没打算去梅顿,不过拐个路去一趟也没什么关系。”难道维罗妮卡就是小孙女口中引起儿子媳妇吵架的那个“凶恶的女人”?记得她长得挺漂亮,看来儿子颇有为父雄风啊。 安隆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不用了,她一个人没问题。” 萧天剑本来很热心地想帮忙,见儿子脸色不豫,便住了口。 朵拉见场面又僵起来,忙换了个话题:“父亲……您在伊东城见到依隆他们,不知他们身体可好?莉莉丝的弟弟刚来过一趟,听说她又怀孕了?真是可喜可贺。” 萧天剑说起这件事也很高兴:“是啊,他们夫妻俩都高兴得不得了。刚好我把贝文送回去了,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呢。” “贝文?您是说依隆的长子吗?”朵拉心中有些酸,“我听说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您带走了,还亲自教他剑法,没想到已经学成归来了?想必他如今很有出息了吧?” 萧天剑笑笑:“还早呢,他才多大?如果不是他父母和奶奶坚持要他回来接受什么贵族教育,我也不会那么快送他回来。他只学了六年剑法而已,说不上有出息,不过比同龄的男孩子力气大倒是真的。” 安隆凉凉地插了句嘴:“真不错,史诗英雄的亲传弟子哪。”他当年可没这个福份,连兄长依隆的剑法,也是舍温叔叔教的。 萧天剑轻咳一声,看向小孙女:“明娜,菜好不好吃?”明娜正大口咬着一个鸡腿,闻言忙点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吃,我最喜欢吃鸡腿了。”平时能吃那么多肉的机会可不多。 朵拉瞪大了眼,小声责备道:“怎么可以边吃边说话?快吞掉嘴里的食物,再清清楚楚地回答爷爷的问题。” 明娜撅起了嘴,萧天剑忙道:“没关系没关系,一家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孩子还小呢。”明娜听了,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还特地把盘子里的另一只鸡腿递到爷爷跟前请他吃,萧天剑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仍旧让她吃去。 朵拉快要晕过去了,但她又不好指责公公,只好示意丈夫管一管。安隆却只是看着父亲与女儿的互动,什么都没说。 意外遇上了儿子一家,萧天剑打算逗留些日子。饭后朵拉便依照安隆的意思,在书房收拾出一张床来给他过夜。她不停地为招待不周道歉,萧天剑好不容易把她打走,才暗暗头痛为什么儿子娶了这么一个老婆,贤惠是贤惠,只可惜太啰嗦了点。 第二天一早,安隆便去找了维罗妮卡,说了自己的决定。维罗妮卡挑挑眉:“好吧,反正没你在,我正好多踩加玛几脚。不过矮人那边恐怕要多花几天时间,你就不怕你老婆担心你勾搭上那里的小美人?” 安隆哭笑不得:“行了,你少说两句吧,传到她耳朵里,又要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一声。”他把父亲来访的事告诉了她。 维罗妮卡只是撇撇嘴:“啊,原来是史诗英雄到访了,我可不敢请他陪我走一趟。只要他出现,就算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我已经够显眼的了,再加上他,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有问题吗?” 她父亲舍温,是萧天剑年轻时一起冒险的朋友,还跟他学过几招剑法。在萧天剑离开伊东城后,几个来往较密切的朋友都受到牵连,吃了不少亏。舍温带着家人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直到被安全署聘为剑术教授后,才过上安定的生活,因此维罗妮卡对萧天剑一向没有好感。 安隆深知内情,对此只能苦笑以对。倒是维罗妮卡看到他的笑容,扯起了嘴角:“不过对于你来说,倒是件好事。你还从没有跟他一起生活过呢,就算你嘴里再怎么说讨厌他,其实心里很高兴吧?” 安隆怔了怔,沉默了。 五、天伦 维罗妮卡出往梅顿后,安隆次日也打包行李准备出门了。萧天剑见儿子要出差,犹犹豫豫地探问他大概要去几天,好确定自己的行程。安隆一挑眉,隐怒道:“父亲要是赶时间,大可以请便。其顿只是乡下小地方,配不上您这样的英雄人物,让您在这里混日子,实在是太罪过了。”萧天剑默然,不再提起这件事。 安隆离开后,萧天剑便每天在小城内外到处闲逛,日子过得倒也轻松。他仍旧住在书房里,作为经常风餐露宿的流浪英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倒是朵拉很不安,总是想方设法地弄些舒适的枕头被褥给他,温妮还把那张床铺整了又整,最后萧天剑不耐烦了,暗示儿媳现在已经是夏天,铺那么多东西在床上会害他热出痱子来,才制止了她们这种神经质行为。 不过当他看到朵拉每天都要精打细算,从有限的收入里尽可能多挪些钱出来,买好的酒菜招待自己,甚至还动用了存款时,心里有些难受。 他从来没缺过钱,别说名下的商行每年都能赚进大把的金币供他挥霍,他自己在冒险时也常会些横财。而长子云龙一家,也一直过着富裕甚至是奢侈的生活。他曾不止一次劝说长子要简朴一些。 但他万万没想到,同样是他的儿子,安龙居然过得这么佶倨,连肉也不能保证天天吃,为了招待他,儿媳还要千方百计地从其他地方省钱。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对安隆这个儿子的亏欠,不仅仅在感情与责任方面,竟然连富足无忧的生活都无法保证。他记得安隆似乎曾经隐约提过,自打成年后,就再没有朝卡多家要过钱了,连梅丽治病的费用都是安龙自己用骑士的薪水付的。 萧天剑愧疚之下,便拿出一袋金帀给朵拉,说是他暂住在他们家的伙食费。这袋钱差不多有安隆月薪的三倍,足够他十天的花销。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朵拉断然拒绝了。 她道:“您能来我们家里作客,我们都很欢迎,怎么能要您的钱呢?我们家可不是开客店的。”最重要的是,让伊东城那边知道了,依隆和莉莉丝会怎么想?一定会笑话她和安隆的。 萧天剑只好收回了那袋钱,不过他对于这个儿媳的观感倒是好了很多,虽然处处讲究礼仪规范这点让人很讨厌,但有这样的骨气着实难得。于是他便改变了方式,趁着在外头闲逛,便时不时地买些肉食或糖果回来,声称只是“长辈的小礼物”。因为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朵拉没有拒绝,不过却命温妮做些糕点回礼。 萧天剑看着那满满一桌的美味糕点,对儿媳的看法更好了。他见朵拉每天除了料理家事,还要亲自打理花园里的花草,以及管教顽皮捣蛋的女儿,实在很辛苦。想想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主动接过了照顾小孙女的责任。朵拉正烦恼没时间准备五月节舞会的事,正中下怀,忙不迭把明娜交到她爷爷手里去了。 明娜倒是很高兴,她挺喜欢这个爷爷,而且能够摆脱母亲的碎碎念,真是再美好不过的事。而萧天剑经过两天的相处,也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小孙女的本质离初次见面时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相差甚远,或者说压根儿就不象是一个人。天知道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乖巧的?她根本就是个调皮鬼,胆大包天,一时没留神,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这种性子,倒是比孙子贝文更讨他喜欢。贝文小时候也很古灵精怪,越大却越老实古板了,今年不过十二岁,已经跟大人没什么两样,一点都不好玩,不象这个小孙女那么活泼。这样想着,他就对明娜多了几分纵容,不但带着她到处跑,还常给她讲自己冒险时的故事,甚至带着她去小城里的酒吧开眼界,当然,喝酒是严格禁止的。 这样一来,明娜更喜欢爷爷了,虽然他年纪轻得更象自己的叔叔,但他真的很上道不是吗?一混熟了,她便带着萧天剑到她的“秘密基地”去,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大树,还有一个在树林子尽头小山坡上的山洞。 她神秘兮兮地从山洞深处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箱来,箱上的锁头是坏的,似乎是哪家见没用了丢出来的废弃物。打开木箱,里面是她收集的“宝藏”,其实就是一个完整的蝉壳、一张新蜕的蛇皮、十多个大松果、几块漂亮的石头、一顶掉了毛的旧骑士礼帽、一块肮脏的红毡布以及一把只有半截又生了锈的刀。 明娜把那块毡布围在身上,戴上旧礼帽,挥舞着生锈的刀,口里嚷着:“勇士,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跟你决斗!”手里还胡乱挥动着刀。 萧天剑看见,却一阵无语,半晌才道:“明娜,你……你是女孩子……难道平时就玩这个?你不玩洋娃娃吗?不喜欢漂亮的衣服和珠宝?不然美丽的花也行啊。”孙女居然毫不犹豫地把沾满灰尘的布往身上披,难道她不嫌脏吗? 明娜停下挥刀的动作,眨着眼说:“洋娃娃?是指娃娃吗?我才不喜欢那个呢,漂亮的衣服和珠宝,我妈妈喜欢,她也喜欢花。我最喜欢决斗游戏了,这里所有的小孩都不是我的对手!爷爷,我是不是很厉害?”说罢又挥了挥那把刀。 萧天剑看着她毫无章法的动作,勉强点了点头,又问:“你有跟别的小朋友们玩吧?难道都玩这个?这里的女孩子也玩这种游戏吗?”不会吧?儿媳说这里是充满了粗人的穷乡僻壤,他本以为是偏见,但如果民风“纯朴”到连女孩子都只能用捡来的垃圾跟人打架,他还真是没话说了,哪怕是做做针线扮家家采**捡捡果子都行啊。 明娜道:“妈妈不许我跟屠夫家的女儿玩,杂货店的女儿要帮她爸爸妈妈看店。骑士队长家的苏珊娜只比我大一岁,她喜欢玩娃娃,但她吃饼干时会翘起小指,说话也装腔作势的,还老是说我没有淑女气质,最讨厌了。我以前只跟男孩子一起玩,可他们都怕了我,所以我只好一个人玩了。” 萧天剑爱怜地拍拍孙女的脑袋:“没关系,那是他们没眼光。”看来小明娜的性格偏向男孩子一些,身为他这个大6第一高手的孙女,爱舞刀弄剑也很正常。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个主意:“明娜,你大概听说过吧?爷爷的剑法很厉害哦,还会很多种功夫,你想不想学?那可不是小孩子玩的把戏,而是真真正正的武技。”反正已经教了一个孙子,多一个少一个没差啦,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明娜闻言眼中一亮:“那我能不能学那天你从树林子抱我回家时用的武技?咻一声象是飞起来的样子。我想学那个!”她一直忘不了那种感觉,这两天常常硬拉着爷爷带她“飞”。 萧天剑自然是知道的,苦笑道:“那个是轻功,不算是武技,我指的是用剑打败敌人的办法,不是用这种刀。”他指了指孙女手中的锈刀,伸手到背后抽出一把剑来:“是这种长直剑,比你平时见过的要细一点,是我们中华的剑法。” 明娜只匆匆看了看那剑,却对萧天剑的背后更有兴趣,记得那天晚上他也是忽然从袖子里溜出一把剑来的,可他穿着那么薄、那么利落的衣服,怎么看也不象是能藏下那么大块东西的样子。 萧天剑躲开孙女的探查,看到她睁大了眼好奇地直盯着自己的样子,轻咳一声,伸出右手掌,让她看自己手上戴的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小声说:“别告诉别人,这个是储物戒指,可以存放很多东西,我的剑平时就放在里面。” 明娜兴奋地看那个戒指,又想把它脱下来细瞧。萧天剑头痛地制止了她,为了保住自己的财产,赶紧转移话题:“你不是说想要学轻功吗?爷爷这就教你。” 但真正学起来时,他们却遇到了麻烦。明娜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而且对中华文化一无所知,她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丹田,哪里是百会**,也无法理解什么叫“凝神寂照”,就算萧天剑给她指出了**道的位置,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把气运转起来。 萧天剑不知该怎么办,他过去只教过人剑法,很少向人传授内功,唯一传过的是孙子贝文。当时孩子都已经十岁了,练武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早已掌握了一些运气的窍门,因此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但直接教没有经验的小孩子,他还是头一回。 想了想,他只好暂时放弃心法,先练腿脚功夫。他让明娜每天绕着树林子跑圈,并且按他教的窍门保持呼吸频律。明娜刚开始跑还有些兴趣,渐渐地便开始不耐烦,只是萧天剑用帮她捉凤头鸟或蝴蝶之类的条件吸引她,又许诺会送她许多好吃的糖果,给她多讲一些冒险的故事,她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朵拉对于公公教女儿“跑步”的方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很不高兴他天天带着女儿到处逛。在她看来,这位英雄公公只需要呆在起居室里给女儿讲冒险故事就行了,那样女儿也可以乖乖留在家中,不出去调皮捣蛋,可他不但整天带着她到外头晃,甚至带让女儿到酒吧去。天啊,光明神在上!要是他们遇到流氓、小偷、强盗或劫匪怎么办?而且听说有很多人向公公挑战,万一伤到女儿怎么办?! 对于女主人的担忧,温妮嗤之以鼻:“朵拉小姐,您担心个什么呀?其顿这样的小地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刺激的事?除了偶尔有个把矮人出现,连小偷都看不上这里。再说了,有萧伯爵在,谁会是他的对手?他可是全大6武艺最高强的人!那些什么流氓、小偷、强盗、劫匪算什么?连萧伯爵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朵拉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但身为母亲总是忍不住担心,酒吧那种充满了粗人的油腻腻的地方有什么好去的?外头的树啊山啊到处都是虫子和蛇,哪里比得上在家里安全舒适?才刚腹诽完,她就对陪嫁保姆的态度表达了不满:“温妮,快收起你那个样子,虽然伯爵阁下看上去很有魅力,但实际上已经是比你大二十岁的老人了,他不可能跟你有什么瓜葛的。”一想到公公刚来的那天晚上,温妮一看到他就晕了过去,真是太失礼了。 温妮哀叹:“噢,小姐,您真是太残忍了,难道就不能让我保留一点幻想的希望吗?” 自从十二岁进入朱法家当见习保姆以来,她跟其他年轻女仆们工作之余唯一的乐趣就是打听和讨论贵族富商家的流言蜚语,其中谈得最多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英雄萧伯爵。她们为他的翩翩风度(传说中的)倾倒,更着迷于他与精灵公主或女魔法师的感人爱情故事(传说中的),私下里更是幻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他故事里的女主角,共谱一段醉人恋曲(哪怕只是传说也好)。 当初朵拉要嫁给身份尴尬的安隆,她本来也不赞成的,只是看在对方是史诗英雄的儿子份上,才勉强认可了。而现在终于能跟梦想中的英雄见面,还同住在一个房子里,叫她怎么能不激动呢?她要用尽所有能想到的好话赞美他,就算是朵拉小姐也不能阻拦! 朵拉却忍不住一再制止她对萧天剑的意淫:“温妮!别忘了你是专业的保姆!”开什么玩笑?!如果让她那位英雄公公或其他任何人现她身边四十岁“高龄”体重两百镑的陪嫁保姆的心思,她情愿去死! 为了转移温妮的注意力,她飞快地问起了别的事:“我先前让你去打听古德温·楚洛夫落脚的地方,你打听到了没?” 温妮勉强醒过神来,重新回归到她专业保姆的角色:“打听到了,就在离这里三十公里的北方要塞,听说是去公干的。我已经托杂货店的老板捎信去了,想必楚洛夫少爷很快就会派人来。” 六、短暂的平静 朵拉松了口气:“那太好了,这一来一回骑马只需要半天功夫,早点把他送的礼物还回去,我也就放心了。” 温妮不解地问:“小姐,您真的要把那衣服退回去吗?那可是楚洛夫少爷的一片心意,再说,您不是打算在五月节舞会上为姑爷挣面子吗?” 朵拉笑笑:“我只是要知道伊东最流行的裙子款式而已,另外买布做也行。安隆虽然让了步,但他心里一定很不高兴。趁着他不在,把东西退回去,免得他以后想起来又怪我。”她看了看桌上那两个漂亮的纸盒子,打开其中一个大些的,摸了摸里面非同一般柔软光滑的衣裙,叹了口气:“用月光草的汁液浸泡过的丝织成的料子啊,我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 温妮忍不住为她难过:“噢,我可怜的朵拉小姐,您本该是伊东城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如果不是嫁给了姑爷,也不用忍受这种日子。”想起安隆,她心中就有些不满:“虽然父亲很了不起,但摊上那么个母亲,也难怪姑爷会没有出息。” 朵拉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她再最后看一眼那件散出淡淡光芒的裙子,干脆地盖上了盒盖:“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安隆会出人头地,带着我们全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二天,古德温亲自上门,把送出的礼物收回去了。虽然他心里很遗憾,但面对不停道歉的朵拉,他还是温言相慰,并且表示了对她做法的理解,还衷心祝愿她夫妻早日和好。朵拉满心感激地目送他离开,心中感叹,这么个好人,可惜自己没有爱上他。 这时萧天剑带着明娜练习完轻功回来了,见到远去的马车,觉得有些眼熟。朵拉只含糊地说是客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疼地给女儿擦汗,小声埋怨着:“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女孩子学那些做什么?” 明娜满不在乎地嚷着:“我饿了,我要吃温妮做的小圆饼!”朵拉道:“温妮正忙着做五月节时穿的衣服呢,没空做点心,要不让马歇尔给你做吧。” 明娜应了,一边嚷着“马歇尔爷爷,我要吃小圆饼”,一边飞快地跑到厨房去找老管家,见他坐在案台旁呆,似乎没什么精神,便问:“马歇尔爷爷,你生病了吗?” 马歇尔这才醒过神来,忙摆手道:“不是,只是年纪大了,精神差了些。”忽而看到随孙女进门的萧天剑,忙站起身来鞠躬:“您回来了?请您和小小姐稍候,我这就去做小圆饼。”萧天剑淡淡笑道:“不要紧,你身体不好就歇着吧,不过我记得你比我还小两岁呢,这么早就服老可不行。” 马歇尔笑了笑,却仍坚持着去量面粉。明娜见他似乎很累,觉得心里有些酸,忙劝他:“马歇尔爷爷,我不想吃了,你别做了吧。”马歇尔笑了笑,把她推出了厨房:“安心坐着吧,我马上就能做好。”然后就转身去忙了。明娜只好让步,但她并没有跑到外面去,只是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一角的小茶桌边上,就象平时那样,帮马歇尔擦拭着喝茶用的杯子。 萧天剑看着这个场景,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马歇尔原是卡多家族老管家的小儿子,跟同是仆人出身的梅丽自小青梅竹马,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但萧天剑的出现,却夺走了梅丽的心。事实上萧天剑心中清楚,梅丽只把马歇尔当成是兄长,而后者也没有阻止梅丽爱上别人,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后来看到梅丽与马歇尔相处愉快,他还产生了一种被骗的感觉,所以才会多年来不闻不问。 现在他知道梅丽对他始终如一,只是马歇尔的想法,他却有些摸不清。凭借父亲的身份与卡多家的背景,马歇尔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当上贵族的大管家也是可能的,为什么他心甘情愿留在安龙身边当一个管家兼男仆呢?甚至还要亲自下厨。 萧天剑想不明白马歇尔的用意,但无论如何,他从没有把这个人当成是对手,只是现在这个人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甚至还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他“爷爷”的角色,这点让他心中有些不自在。 数日后,当安隆从矮人族居住的山中回到其顿家里时,有些意外地现父亲与家人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女儿明娜正跟随祖父学简单的剑招;而萧天剑则把自己多年来在游历途中获得的珍贵花卉种子送给了儿媳朵拉,还帮她做了个花园秋千;对于一看到他就激动的温妮,他很热心细致地教会她十多道美食的做法,并且高度赞扬她对美酒的分辨能力;就连临时女仆布丽,也收到他送的一对漂亮的丝绸蝴蝶结,当作五月节舞会时的饰品。如果忽略近来精神不佳很少出现的马歇尔,几乎全家人都喜欢上了他,连附近的邻居也不例外,据说城里的几家小酒馆和酒吧,都把他评为最欢迎的客人,几位正值妙龄的本地少女,也每天不约而同地向他抛媚眼。 安隆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父亲似乎有心要弥补与他和他家人的关系,这让他心中有些高兴,但另一方面,父亲又再拈花惹草,花天酒地,他对此十分恼怒。因此,当面对父亲时,他便忍不住讽刺起来:“看来您适应良好啊,真是到哪儿都能找到乐子,让我再一次体会到您无人能及的魅力。” 萧天剑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这个……只是一点小娱乐,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对那些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我该为她们逃过一难而高兴吗?” “咳……”萧天剑感到有些不妙,忙转移了话题,“那个……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明娜正在跟我学轻功和剑法,我看她挺机灵的,说不定以后也是一位高手呢。” 安隆一时不知是该嫉妒女儿还是嫉妒父亲:“是吗?我以前也教过她,可她就是不肯用心学。看来您真的很有魅力,连调皮捣蛋的六岁小女孩都愿意听您的。不过她跟贝文不一样,是个女孩子,您用不着浪费时间!” “话可不能这么说。”萧天剑嘟囔着,“明娜虽然比贝文差点,但还算是有一些天份的,她还小呢,就当是玩了,能学多少是多少。她学得轻松,我也教得轻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作是打时间了。” 安隆阴沉着脸,但最终还是没有反对,他心里很清楚,拥有能力的人,比起一般人更容易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个男人虽然有种种劣迹,但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父子俩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萧天剑忍不住开口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们骑士队的队长来过一回,说他要押一批货物到北方要塞去,士兵训练的活就交给你了。怎么你们做骑士还要客串送货员?该不会是你上司在赚外快吧?” 安隆心知定是新一批武器做好了,队长先押送到北方要塞,再由要塞派人送到各个军队去,但这种事涉及军事机密,已经退出军政界多年的萧天剑不该过问,便板起脸说了句:“这跟你没关系。” 萧天剑不好追问,只好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你要训练士兵是吧?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你也知道,我对这方面有些经验……” 安隆闻言一愣,脸色变得复杂起来:“这是我的任务。”他知道这个男人曾是有名的军队统帅,而且有过将一群平民、佣兵、商队护卫以及士兵在短时间内训练成精锐部队的辉煌成绩,如果对方愿意出手帮忙,不但他的任务会轻松许多,对边境的防护也有很大的好处。 但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男人的帮助,难道没了这个人,他就做不好了吗? “安龙,我知道你讨厌我……”萧天剑望着他,“但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事才是正确的。不要让你的个人感情盖过了你的理智。”只要这孩子接受了他的帮助,他就有把握让儿子跟他和好。 安隆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萧天剑心中一喜,此后便每天都跟着儿子去骑士训练所,除了用自己所知道的练兵方法训练士兵,还针对骑士队每个人的弱点,制定了各人的训练计划,为儿子赢得不少友谊。安隆对父亲的观感多少改善了些,只是态度依旧冷淡。 萧天剑并不在意,他细心地指导起儿子的剑法来,不但纠正了好几个错误,还教了不少高明的招术。安隆的剑术水平迅得到了提高,他心中高兴之余,对这位武艺高的父亲也多了几分钦佩之心,除了偶尔还会讽刺两句之外,也渐渐地会主动跟他说话了。 但明娜却很郁闷。因为爷爷现在只顾着教爸爸了,都没怎么理她,要隔很久才指点她两句。 萧天剑察觉到小孙女在闹脾气,便趁着休息的时候笑嘻嘻地来哄她。明娜睨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道:“要我不生气也行,我要学爸爸刚才用的那招,就是用剑搅人家的剑转一圈然后一拨,自己转身跳开……”她边说边挥动木剑,照着记忆中父亲的动作比划着,结果脚没站稳,拌倒在地上,小**摔得生疼。 萧天剑连忙上前查看:“没伤着吧?这一招对你来说太难了,你现在还不能学。”明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气鼓鼓地看着爷爷。萧天剑一脸为难,只好说:“真的不能学啊。要不,爷爷给你买好吃的糖果?” “我已经有很多糖果了,马歇尔爷爷说我再吃就会掉光牙齿的!”明娜不为所动。 又是马歇尔!萧天剑心头闪过一丝不悦,决定要维护一下身为爷爷的尊严:“那……爷爷送你几样有趣的小东西好了,就象上回的驱蚊盒一样,很好玩的哦。” 明娜有些心动,不过:“可是那个盒子被妈妈收起来了,如果你再送我东西,她还会收起来的,我根本就玩不到。” 萧天剑一阵惊讶:“你妈妈为什么要把东西收起来?” “她说那是很值钱的东西,怕我弄坏了,所以先帮我收起来,等我长大了再还给我。” 萧天剑哑然,只好去找朵拉交涉,朵拉却说:“孩子还不懂事,怎么能把那么贵重的炼金作品给她当玩具呢?那可值二十个金币呢,她爸爸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才三十金币。” 萧天剑忙道:“其实那只是实用性很强的日常用品,如果收起来不用,又怎么体现它的价值呢?而且它的有效期只有三年,到时候没用了,岂不是浪费?虽然明娜只是拿来玩,至少还能抓几个蚊子。” 朵拉却坚持道:“不行,明娜一定会把东西弄坏的,而且还会到处乱丢。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给孩子玩。” 萧天剑有些生气了:“那是我朋友送我的,没花我一分钱,我高兴给孩子当玩具,难道不行吗?!” 朵拉还想说些什么,被温妮悄悄扯了扯裙子,才忽然醒觉到,虽然眼前这个男子有一张很年轻的脸,但实际上是她的公公,她的态度太无礼了,于是最终还是让了步,将那驱蚊盒交给了萧天剑。 明娜一从萧天剑处拿到盒子,便高兴地拉着他一起玩起来。 这回他们又现了盒子的其他用途。那几颗装饰的宝石其实都是开关,拨动红色那颗,盒子会出淡淡的香气,让蛇鼠等动物不敢靠近;拨动绿色那颗,盒子会出和缓动听的音乐,催人入眠;拨动白色那颗,则盒子内的紫色光芒就会消失,只要倒进半杯水,盖上盒盖,盒子就会咕咚咕咚地振动起来,片刻后,只需要将盒子的底部拉开,倒出脏水,就能将那些线端系的小球上沾的蚊虫血迹或残骸清洗干净了。 明娜对白色宝石的功能特别感兴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试着。萧天剑看了,觉得有些得意,要知道,那可是他提的创意,虽然是根据洗衣机想到的。不过说实话,他对小孙女的好奇心与求知欲有些无语,怪不得儿媳妇会担心呢。明娜不但一遍遍地试验着盒子的各种功能,还把茶水、牛奶等不同的液体倒进去“洗”,甚至还特地把饼干的碎屑或是泥土泥块丢进去,试验盒子的清洁能力。他不禁暗暗庆幸,老朋友的作品是品质保证,没那么容易坏。 可惜他这话说得早了,不到两天,盒子便生了故障,因为明娜在洗澡时把盒子带进了浴缸,可怜的小盒子在水里泡了半小时,终于受不住了。 萧天剑一边安慰沮丧的孙女,一边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新的驱蚊盒哄她。生气的朵拉正打算把坏的那个晾干,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萧天剑忙又掏出一个对她说:“别生气,我还有呢,别怪孩子,她已经很难过了。” 朵拉摇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气冲冲地调头走了。她一把推开书房大门,对安隆怒道:“看你父亲把孩子宠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就不管管吗?!” 安隆飞快地将正在写的一张纸用书本压住,引起了妻子的怀疑:“你在写什么?” “只是在起草公函。”安隆一脸若无其事,“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那么大的火?” 朵拉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把事情说了一遍,道:“都是你父亲惯的,二十个金币的东西,两天不到就弄坏了,你父亲不许我骂孩子,还拿出更多的东西给明娜糟蹋!!” 安隆微微皱起了眉:“是吗?我会跟他谈谈的。” 朵拉满意地离开了,安隆目送她消失在门外,方才松了口气,重新拿出那张写了一半的信纸。 那是用安全署专用密码写成的信。维罗妮卡离开很多天了,本该早就回来才对,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也没有消息传来。他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是出事了?一想到自己本该与维罗妮卡同行,如果她遇到危险,岂不是自己的责任? 门边又传来声响,他飞快地再度将信收起,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 萧天剑有些讨好地笑着问他:“看什么呢?刚才你媳妇是不是来告状了?” 安隆淡淡地道:“朵拉也有她的道理,您对明娜太纵容了,这对孩子没什么好处。” 萧天剑摸摸鼻子:“小孩子多宠些也没什么,何况明娜又不是坏孩子。”看到儿子的脸色,他忙缩了缩脖子,飞快地走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全家人都在开开心心地为即将到来的五月节作准备,但安隆的忧虑却没有一丝缓解。送往上司处的密信始终没有回音,而维罗妮卡仍旧下落不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某天夜里,一位陌生的商人敲响了安隆家的大门。他不但送回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维罗妮卡,还带来了麦城情报站全军覆灭的噩耗。 七、遇袭之谜 安隆震惊,为什么会这样?!照理说诺嘉与伊斯特并没有敌对,就算他们要对其他国家的密探下手,也该是马里奥王子当政后的事了。哪个国家没有派探子到别国去?通常就算抓到外国的探子,如果不是来自敌国的,顶多就是折磨一顿赶出国境,或是用来交换被捕的本国人员,象这样将情报站全灭的事实在是没有道理。 由于维罗妮卡仍在昏迷中,他便紧抓着那个商人不肯放,追问事情究竟。那商人一脸不情愿地说:“我是长年在麦城与梅顿之间做粮食买卖的,是生意人,别的事我不懂。这姑娘搭我们的顺风车到麦城去探亲,走了两天却忽然一身血地跑回来,我们都吓死了,只是听到这姑娘念叨着什么安全署,才把她带回来的,可冒了大风险了,别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没醒过来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你们在什么地方救了她?情报站的人都死了的话,难道你在麦城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安隆不停追问。但那商人只一个劲儿说自己不知情,心急着要走。 “老约翰,是你吗?”萧天剑无声无息地步入厅中,紧盯着那商人,“果然是你。你小子鬼精鬼精的,说你不知道?骗谁呀?快把事情说出来吧,这丫头是我一个侄女,看在咱们的老交情份上,把事情都说出来吧。”他伸手握住了维罗妮卡的一只手,输了些气过去,维罗妮卡那张惨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安隆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 “真是见鬼了,居然是你这老不死的,我怎么会救了你的侄女?”老约翰嘟囔了几句,泄气地坐在沙上,把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我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平时搭我们的顺风车去麦城的人也不少了,从没见过这姑娘。她穿着男装,说是去探亲的,我们也没说什么。到了麦城她就离开了,可没两天她就一身血地闯进我们住的院子,叫我们把她送到其顿的安隆·卡多那里,还说什么他们的人全死光了,那是圈套,有内奸什么的,然后就晕过去了,一直没醒过来。”他瞥了安隆一眼:“你们是安全署的密探吧?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萧天剑看了儿子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了。安隆调开了头,把老约翰的问题丢在一边:“那时集市刚结束吧?那都是七八天前的事了,这些天你们一直在麦城?” “那当然了。她那时伤得很重,附近又有诺嘉士兵在搜查,说要抓什么强盗。真是见鬼了,这姑娘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我们怕她真是安全署的,有什么要紧事,只好把她藏了起来,还千方百计地给她弄药,不过效果不太好。外头风声紧,我们也不敢出去,只听说有个杂货店里死了三四个人,就是强盗干的。我心里别提多害怕了,这姑娘不会真的杀了人吧?” 安隆轻咳一声:“那个店里的人都是我们的同伴,维罗妮卡不会杀他们的。”老约翰“哦”了一声,瞧了萧天剑一眼:“前两天搜查的人到别处去了,我们才偷偷把这孩子藏在马车的夹层里,带她回到梅顿。真是见鬼了,你知道我耽误了几天的生意吗?亏死了,真是亏死了!” 萧天剑没好气地丢了袋东西过去:“这就当是补偿你的损失,够了吧?”老约翰打开一看,见是满满一袋金币,忙咧开嘴笑道:“够了够了,你果然还是那么大方。”他将金币塞进怀里藏好,瞄了瞄眼前的两人:“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可以走了吧?我可不想跟什么密探打交道,让人知道我跟他们有纠葛,这辈子就别想在麦城做生意了。” 安隆默默地点了点头,萧天剑干脆地挥手让他走,他也不在意,笑嘻嘻地离开了。 老约翰走后,安隆忙张罗着把维罗妮卡安置好。因为家里已经没有空房间了,他正烦恼着,萧天剑忽然开口道:“把她送到明娜房里吧,让明娜跟保姆睡。”安隆想了想,便把女儿叫了起来。 明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间就被父亲送到胖保姆身边。温妮困顿地望着安隆,问是怎么回事,安隆只说家里来了客人没地方休息,就把女儿丢给了她。 这时朵拉已经惊醒过来,站在房门口追问丈夫生了什么事。安隆把她推回房间,说:“什么事都没有,你回去睡吧。”然后就关上门,径自回到楼下。 安置好维罗妮卡,安隆见父亲输进她体内的真气有了作用,才放下心,找出父亲送的两颗能快补充元气的药丸,喂了一颗给她。萧天剑看着儿子的动作,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安隆手上一颤,犹豫片刻,还是坦白了:“就象您看到的那样,我跟维罗妮卡都是安全署的人。她是伊东城总部的,这次只是奉命来探查消息,我用骑士的身份隐藏在其顿,负责监督军备所,有时也会帮着做做探子。” 萧天剑的脸色很难看:“这么说,是基层人员?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加入安全署?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当上间谍!而且还兼差做锦衣卫?!你喜欢做生意也好,喜欢当官也行,喜欢进军队都没问题,可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 安隆听不懂什么叫锦衣卫,他现父亲眼中闪过的一丝嫌恶,有些愕然地道:“您不是安全署的创建者吗?您还说,信息就是一切,拥有了最快最新的情报,才能在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虽然有时候安全署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却能有效地打击敌人,并且在战争中减少伤亡。这都是您留下的话,难道您讨厌自己所创立的机构吗?” 萧天剑一时语塞,但还是说:“不管话说得多么冠冕皇,我就是不喜欢你做这样的工作。如果是在伊东总部做个文职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边境当基层行动人员?难道凭我的名义,还不能让你得个好点的职位吗?你哥哥现在已经是财政署的署长助理了,你在安全署当个行动小组长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安隆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凭您的名义?凭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萧家’的承认,我只是卡多家的养子而已,能够在其顿独当一面,就算不错了。” 萧天剑哑然,这的确是他的疏忽,看了眼儿子,他叹息道:“无论如何,这份工作还是太危险了,如果只是在其顿倒没什么,但你这回原本是打算和维罗妮卡一起去麦城的吧?幸好没去成!不然你要是有个万一,叫你老婆孩子怎么办?!” 安隆听了他这番话,不知怎的,倒消了不少气:“您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我的剑法比很多人都好,人也不笨。这回维罗妮卡是一个人去,才会遇上危险,如果我当初和她一起去,说不定早就逃回来了。”想到这里,他又感到无比愧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伊斯特的一份子,理应为国家尽一份力量。” 萧天剑无言地看着儿子坚定的神色,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吧,我不拦你,但你要记得,无论生了什么事,都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上,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要逃。”他心中暗暗决定,要多教儿子几招好剑法,顺便连逃命的轻功也教了。 安隆只是笑笑,心里却不以为然,父亲居然教他在遇到危险时逃走?这跟懦夫有什么区别? 萧天剑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种珍贵的药草,捣烂了敷在维罗妮卡的伤口上,似乎有些效,但为了让她得到更好的医治,第二天,又把小城里唯一的医师悄悄请了过来。那位老医师诊治了半天,认为这里的房间不适合伤者休养,最好是移到他的诊所里去,他也可以就近看护。于是萧天剑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固定住维罗妮卡的身体,和儿子一起悄悄将她送到诊所去了。 他们在做这些事时,是瞒着别人的,怕走漏风声,会引起他人不必要的猜测。但他们因为担心维罗妮卡的伤势,时不时地去诊所探望,还是引起了朵拉和温妮的揣测。朵拉曾在打探过,见丈夫坚持不肯说,便起了疑心。 明娜近来很郁闷,她现父亲和爷爷都没空带自己玩了,天天都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就算偶尔有空指点一下她练武,也总是心不在焉的,而且她的新床单和被子都不见了,要知道她才睡了两晚上而已。她忍不住在妈妈面前抱怨,结果朵拉只顾着试穿新做好的裙子,又忙着准备五月节舞会的事,叫她自己去玩,她只好躲到厨房里,向老管家马歇尔大吐苦水。 马歇尔静静地听完她的话,微笑道:“少爷和伯爵大人正在做正事呢,他们不让你知道,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帮不上什么忙。既然这样,你就做好自己的事,别让他们为你操心。” 明娜却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不是个小孩子了!我学了剑法,还学了轻功,我很有用的。爸爸和爷爷不说,又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马歇尔笑了:“你那点本事还差得远呢,小明娜,听话,别惹大人们生气。” 明娜撅起了嘴,勉强应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知道父亲和爷爷到底有什么秘密。 两天后,经过精心诊治的维罗妮卡终于醒过来了,虽然还很虚弱,也动弹不得,但说话已经没问题了。得到消息的安隆和萧天剑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诊所。维罗妮卡看到后者,有些吃惊,听到他拿出药草医治自己的伤,便没说什么。 安隆支开医师和看护,追问麦城的真相。她咬着牙道:“我们的人被现了!诺蒙卡那边专程派了人过来,带着麦城的士兵来搜剿。情报站的人匆忙撤离杂货店,加玛那个臭小子,说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把所有人都带到他姘头家里去,结果被那个女人出卖,几乎全部人都被杀了。加玛受伤逃走,躲了起来,所以一直没有消息。我过去的时候,诺嘉的人在杂货店里设下圈套伏击我,我逃走途中遇上加玛,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伤得太重,当天晚上就死了。” 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这个虚有其表的花花公子,果然栽在女人身上!居然以为自己的魅力真有这么大,能把诺嘉的女人迷昏头!也不想想,他自己的身份就不干净,又怎能保证那个女人可靠?!”她瞥了萧天剑一眼,“他这辈子最佩服萧伯爵阁下,说要处处向您看齐,可惜没您那么本事,反而害死了自己。” 萧天剑摸摸鼻子,没说话。 安隆皱紧了眉头道:“这没有理由啊?诺嘉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虽然两国关系说不上良好,但也没有敌对。而且我听送你回来的商人说,他们对外宣称是在缉拿强盗。要抓奸细明说就行了,为什么要找借口?我就不信,诺嘉不怕我们知道了,会报复他们派到伊斯特来的人。” 八、隐隐露出的秘密 维罗妮卡犹豫了一下,道:“加玛曾说过一些,似乎……是诺蒙卡来的那个人下令要杀光所有人的。他猜想,可能是跟他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有关,据说……”她压低了声音:“我们伊斯特国内,有个贵族大臣跟马里奥王子有联系,每年都会把伊东城的重要情报传过去,以获取巨大的利益。加玛差不多要打听到那个大臣的姓名了,就生了这样的事。” 安隆大吃一惊,萧天剑却在冷笑:“我就知道,那些贵族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为了这些利益,他们连国家都不要了,居然做出叛国的事。” 安隆简直无法置信:“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利益能让他们甘愿背叛国家?我不能相信这样的事。能当上大臣的贵族,无一不是传承了百年以上的大世家,肯定有很多庄园地产、珠宝饰。这样的家族会缺少金钱吗?难道诺嘉能给他们更大的权势?我真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萧天剑冷笑,“打肿脸充胖子的贵族多的是,何况钱是不嫌多的,你以为我当年在伊东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不就是因为我能赚钱吗?而且诺嘉又不是敌国,就算有那么几个人野心勃勃,但真要侵略一个国家,可不是光有野心就行的。只要诺嘉军队没有打到伊东城,就动摇不了贵族们的利益,勾结外国,能得的好处就多了。”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一一列举出来,包括:直接换取金钱财物;换取商业交易方面的优惠或折扣;在政敌上台时暗示诺嘉派小规模军队骚扰边境,以作为攻击政敌的把柄;让诺嘉“无意”泄露出某些秘密信件,诬陷政敌私通他国;当自己人充当军职时,让诺嘉装作偷袭又被打退,好为自己人挣取功劳……等等等等。 安隆和维罗妮卡听得目瞪口呆,萧天剑见状,心中也有些得意:“年轻人,你们还是太嫩了。我说的只是其中几种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大臣是诺嘉派来的,专门帮助诺嘉打下伊斯特,然后他就能当上什么宰相之类的大官了。” 维罗妮卡凉凉地赞了一句:“真不愧是萧伯爵,任何阴谋诡计都瞒不过您。” 萧天剑装作没听懂她话里的嘲讽,只是问儿子:“你们打算怎么办?那个大臣的名字还没查出来,但即使在诺嘉的边境,他都能通过盟友追杀你们,现在回到国内,算是他的地盘了,他是绝不会任由你们查出他的身份的。” 安隆眉头紧锁:“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尽快上报总署,好查出那个大臣的姓名身份。不然,让他继续往诺嘉传递消息,一但马里奥王子继位,对我们伊斯特开战,事情就危险了。” 维罗妮卡也同意说:“那我们马上联络北方情报司司长埃蒙,他就在北方要塞里,通过他可以直接用信鸽向伊东送信。” 安隆立时便动身出门,却被萧天剑拦住了:“埃蒙?你们说的是不是个光头的大胖子,还有一大把胡子的?”见两人点头,他道:“那你们最好不要去找他。你们年轻人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埃蒙,据说是伊东城一个大贵族赫达家的私生子,从小就为家族做事的。赫达家的家主和长子都担任要职,还有不少家族成员在各大政府部门做事。我看他们家的行事作风,说不定就是你们要找的目标。你们去找埃蒙,岂不是自投罗网?” 安隆听他这么一说,也起了疑心:“这样说来……我因为一直没有维罗妮卡的消息,曾经向他报告过,他却一直没有回音……” 维罗妮卡倒吸一口冷气:“那我们还能相信谁?埃蒙在北方情报司过二十年了,资历最深,现在整个北方都是他的辖区,区内所有安全署人员都受他管辖,如果连他都不可靠,我们就只能直接回总署报告,但这一路上……”她急喘几口气,觉得眼前有些黑,有些撑不住了。 安隆忙扶着她重新躺下:“你先把伤养好最重要,别的事先别管。”萧天剑也说:“没错,你伤成这样,根本没法支撑到伊东城,还是先养好伤再说。”维罗妮卡喘着气摇头:“可是……这件事必须尽快让总署知道……”安隆也知道她说得有理,犹豫地说:“要不……我先去试探一下埃蒙?也许赫达家跟这件事无关。” 萧天剑忙止住他:“不许轻举妄动!如果真的是赫达家,你就打草惊蛇了。”说罢又转头对维罗妮卡说:“那个大臣出卖情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点时间。诺嘉就算真要做什么,也不是现在。你先安心养伤,等伤势好转再上路。医师说有几样药材不够了,我到西科跑一趟,找些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不许乱来,听清楚了?!” 他厉声大喝,把安隆和维罗妮卡都吓了一跳,互相对视一眼,勉强点了头。 萧天剑第二天就出到西科去了。那是位于诺嘉、伊斯特与梵阿三国交界处的一个小镇,是三国商贸重地,相比于萧天剑起家的沃特城,它规模小得多,而且更偏重于药材、魔法材料、粮食、酒与动物毛皮等物品的交易。这次维罗妮卡治伤所需要的几种药材,除了原产地亚罗大森林,就只有西科有了。相较于五百多公里外的亚罗大森林,西科距离其顿更近。 父亲不在,安隆只好独自去探望受伤的维罗妮卡。他一边走一边思考到底是哪个大臣私通诺嘉,上司埃蒙到底可不可信。也许是因为想得太入神了,竟然没现身后已经缀上了一个小尾巴。 明娜悄悄跟在父亲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攀登大街小巷的阶梯。一想到现在连爷爷都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家,她就按捺不下好奇心,想知道父亲和爷爷到底有什么秘密。父亲似乎还未现自己的跟踪,看来自己学的轻功还是挺有用的,而且走了那么远的路,一点都不觉得累呢。 她远远看到父亲转身进了裁缝的家,觉得奇怪,正想凑过去看,忽然见到他又出来了,慌忙躲在路边的大石后头,然后远远地瞧见他继续往前走着,正要跟上去,却现裁缝大婶探头探脑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很是古怪。 她悄悄走小道避开了裁缝的视线,半路再度缀上父亲,看到他进了医师诊所,便轻手轻脚地走到诊所窗下,踩在一块大石头上,攀上窗台往屋里看,隐约看到父亲进了个房间,听声音似乎是在跟一个女人说话,但有门帘挡住,看不清是谁。忽然,女看护掀起门帘,拿着纱布和药水出来了,明娜眼尖地现里面的居然是一贯讨厌的维罗妮卡。她吃了一惊,脚下一时没站稳,摔下大石头,惹来附近几个男孩子的嘲笑,其中笑得最大声的一个正是布丽继母的儿子,她转头瞪了他一眼,结果对方一边起哄一边跑了。 女看护听到声音出来看,一见到她就问:“咦?你不是卡多先生家的小明娜吗?怎么会在这里?”明娜暗道不好,马上就要开溜,眼前一花,父亲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她只好笑嘻嘻地讨好道:“爸爸,你动作真快……” 安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女看护点了点头,便揪起女儿的衣领将她拎进了病房。明娜被带到维罗妮卡面前时,想起上回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她很快现,对方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和脖子上都缠着绷带,看上去似乎很虚弱。 难道这个凶恶的女人生病了?这么说她不能拿刀吓自己了?明娜暗暗有些高兴,但又想到别人生病了,她还觉得高兴,妈妈知道了一定会责怪她的。但转念又想,既然是这个女人,说不定妈妈不会怪自己呢。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被安隆敲了一下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人问好?”明娜讪讪地叫了声:“维罗妮卡阿姨好。”结果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头。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以为我想叫你呀?” 安隆轻咳一声,板起脸问女儿:“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跟爸爸来的?” 明娜这才想起方才被父亲抓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跟爷爷每天神秘兮兮的,爷爷还不见了,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嘛。”边说边偷偷瞄了父亲一眼,看他有没有生气。 安隆却只是一脸无奈,他正色对女儿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爸爸也不再瞒你,维罗妮卡阿姨生病了,要在这里治病。她的家人都不在这里,所以爸爸要好好照顾她。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妈妈,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你妈妈吵架。”安隆答道,“你忘了?上回阿姨来找爸爸,你不听话,把事情告诉了你妈妈,结果你妈妈就跟爸爸吵了一天,你那时还躲到树林里哭呢,不记得了吗?” 明娜这才想起来。近来玩得太开心,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明娜马上答应了父亲的请求,甚至还跟他拉勾勾----这是爷爷教她的约定方式。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违反父亲的话,随意把事情泄露给母亲,让他们再吵架了。 安隆很高兴女儿听话,还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她追踪来的经过,对她的轻功水平大大夸奖了一番,作为奖励,还打算把萧天剑最近教的几招小擒拿手教给女儿,下午就教。明娜被父亲一番忽悠,高高兴兴地走了。 送走了女儿,安隆才不好意思地对维罗妮卡说:“孩子还不懂事,你别见怪。”维罗妮卡调转了头:“这没什么。倒是那些衣服,你还是拿回去吧,免得你老婆知道你拿了她的衣服,会跟你吵起来。” 安隆笑道:“这不是朵拉的衣服,你们身材不一样,她的衣服你穿不了。这是我前几天叫裁缝做的。你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总不能老是借看护大婶的。我是照你的老尺寸叫人做的,不知合不合身,你有空时就试试吧。” 维罗妮卡看了看那包衣服,心情复杂地看向安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你不但天天来看我,还给我带食物和衣服,甚至连我开玩笑说让你送我回伊东,你都答应了。你其实不必这样做。” 安隆苦笑:“如果当初我没有临时改变主意,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你今天会躺在这里,都是我的责任。只是帮你做点小事,实在不算什么。” 维罗妮卡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你以为有你在,我就不会受伤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的本事了吧?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当时如果你也在,两个人应付追兵,的确会轻松些。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已经生了的事,再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我才希望尽可能弥补犯下的过错。”安隆诚恳地道,“我没能按照命令和你一起去麦城,本就有渎职之嫌,现在知道错了,就要承担起责任。” “责任?什么责任?”维罗妮卡忽然有些激动,“你的责任就是留在这里,继续监督军备所的工作!我一个人可以回去,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境内,这条路我走了不知多少次了。谁敢光明正大地来对付我?!凭我的身手,那些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维罗妮卡!冷静!”安隆低声喝道,他打量了一下门外,才回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我的决定最合理不过了:于公,你是我的同伴,你因为我的大意而受伤,又身负重要情报,如果我放任你一个人上路,中途万一有什么不测,叫我怎么见安全署的同事?于私,你是我一起长大的小妹妹,你受了伤,我做哥哥的怎么能不管你呢?我已经考虑再三,才做出这个决定。至于军备所的事,你不必担心,要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会有一段空闲时间。反正五月节前后这里的人都不工作,我往伊东走一趟,也不会耽误正事。” 维罗妮卡一边听,一边渐渐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很久,才忽然冒出一句:“那你打算怎么跟你老婆说?她会答应吗?” 这点也是安隆烦恼的地方,直说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关系到安全署的机密,但如果不说,朵拉又会误会。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九、责任与抉择 明娜自从学了两招小擒拿手,便总爱在别人身上练习,而她最喜欢的练习对象就是温妮,因为胖保姆体型够大,行动迟缓,总是很容易被抓住。温妮起初总是尖叫着反抗,当听说这是萧伯爵的“独门武技”之后,便立马变得乖乖的,任由明娜揉搓。 朵拉看到保姆的惨状,很没有道义地抛下她走了,径自去鞋店取为安隆订做的新靴子。当她刚告别了鞋店的老板娘离开时,隔壁裁缝铺的女裁缝叫住了她。 那个长着一头红的中年女人捏着把火鸡似的嗓子向她尖叫:“噢,卡多太太,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正想问问您,那套骑马装合不合身?要知道那尺寸实在太大了,恐怕不太适合您,可您丈夫却坚持说没有弄错。这还是我头一回做骑马装呢,真想不到您这样优雅的贵夫人也会穿那样的衣服。” 朵拉愣住了,拉长了声音问:“骑----马----装----?” “是的,当然。”那裁缝大婶装成一副吃惊的样子,“难道您不知道吗?这可太糟糕了,难道您丈夫是为别人做的?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卡多先生是有名的正派人,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嗯……情人呢?”她无辜地眨眨眼,却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做作。 朵拉心头升起怒火,可笑的乡下女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握住取笑她的把柄了吗?做梦!她立时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前些天我们商量好了,秋天时要到梅顿去骑马呢,想必卡多先生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泰勒太太,您破坏了我丈夫的心意,不过你放心,我会当作不知道的。”说罢高高地昂起头,转身走了,装作听不到身后女裁缝跟鞋店老板娘的窃窃私语。 但她一离开两人的视线,心中的怒火就一下冒了起来。穿骑马装的女人!而且衣服尺寸比她的大!除了维罗妮卡还有谁?!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又回到其顿了?安隆居然还瞒着她?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立时改变方向前往骑士训练所,决定找丈夫问个清楚。 骑士训练所就在小城南边,离他们家并不远,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三三两两的士兵经过,有的牵着马,有的拿着兵器,有的正说笑打闹。朵拉谨慎地避开了那些一身脏乱的男人,慌慌张张地回应了一个穿着半旧骑士服叼着烟斗的骑士的问好,低着头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询问丈夫安隆在什么地方。那骑士吊儿啷当地斜了她一眼,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房屋:“刚才看到他往那边去了,您慢慢找吧,夫人。” 朵拉含糊说了声谢谢,便往那排屋子去了。她还是头一回到丈夫工作的地方来,弄不清楚那些屋子都是什么地方。在撞上一个骑士在跟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亲热,又碰见几个士兵埋头聚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看上去比较干净体面的屋子,门口挂着骑士队长的姓名牌。她猜想这大概是队长的办公室,正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丈夫的声音。 安隆说:“真是太谢谢您了,奈特队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骑士队长笑道:“这不算什么,卡多,要知道五月节马上就要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有心思工作的。何况军备制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家辛苦了那么久,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过去象你这样请假外出的人也不少,只要我们不说,上面的人绝对不会知道。” 安隆笑了笑,想了想,恳切地道:“这或许是个不情之请,但……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请您对外声称是派我出了公差?特别是……对我家里人……这么说?” “哦?”奈特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换上了一个会意的笑容:“我明白了,放心吧,你太太不会知道的。” 安隆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有个朋友想让我帮点小忙,你也知道,女人们在男人交朋友的问题上总是很啰嗦,我不想让她知道。” 朵拉在外面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气得直抖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有个朋友想让他帮点小忙?除了维罗妮卡,还会有谁?难道他竟然连五月节都不跟家人一起度过了吗?而且为了帮助那个女人,竟然还串通上司对自己的妻子撒谎?!安隆什么时候学会对她用这种手段了?! 当安隆走出办公室,看到妻子满脸怒气站在屋前时,就知道不好了,连忙走过去安抚她。不等他开口,朵拉先质问道:“你想瞒着我做什么?!” 安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好。 朵拉又问:“我刚才遇到裁缝泰勒太太,她告诉我你在她那里做了套骑马装,尺寸比我要高大得多,是不是为维罗妮卡做的?她什么时候回其顿来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隆不知该如何回答:“朵拉,你听我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以为我想的是怎样?”朵拉眼圈都红了,“每次她一来,你都要跟她单独见面,又或者出去不知做什么事,我问你们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却不肯告诉我。如果你们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不能说?我只是想维护自己的家庭,而你居然还嫌我啰嗦?!”她调转头去哭了起来。 安隆伸手拉她,被她甩开了,正想再说什么,却现周围的人们已经留意到他们的动静了,私下小声议论着,甚至连队长都饶有兴致地探头探脑。他不想成为他人口中的谈资,匆匆说了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然后就硬拉着妻子往家走。朵拉这时稍冷静了些,也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因此只挣扎了两下便跟着他走了。 回到家,明娜扬着大大的笑脸冲了过来,对父亲道:“爸爸,我学会那两招了,你可以考考我。”刚一说完,她就现父母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吗?” 安隆笑着抱起她亲了一口:“没事,爸爸妈妈只是有些事要商量,你先去玩吧,或者再练几遍,回头爸爸就来考你,如果现你没学好,我可是要罚的。” 明娜大大应了一声,便高兴地跑出去了。朵拉目送女儿远去,回头冷笑了一声:“你挺善长撒谎的嘛,居然就这样把孩子打走了。” 安隆无奈地看她:“难道要让孩子知道我们的争执吗?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朵拉沉默地走进了书房,等安隆关上房门,便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维罗妮卡又要你帮她做什么事?为什么你宁可撒谎也要瞒着我?!” 安隆张了张口,叹息一声,决定还是有限度地透露一些:“维罗妮卡生病了,她没有亲人在这里,我只是……我只是照顾她一下……” “病了?”朵拉有些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表情,“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会跟个病人计较吗?”虽然她心里知道这很可能是事实,但这时候顾不了这么多了:“还有,她生病,你想照顾她就照顾,为什么还要请假?还要瞒着我?你……”她瞪大了眼,“你想要假装出公差?为什么?!你该不会要搬过去和那个女人一起住吧?!” 安隆无奈地道:“我只是想把她送回伊东城,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什么?!”朵拉顿时拔高了声音,“你忘了我曾经说过,如果你要跟那个女人走,我马上就带着孩子回马特港。难道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朵拉,维罗妮卡会生病,我是要负责任的。她……她去梅顿找朋友,遇到一些难过的事,因为没人在身边照顾,所以才会病倒了。如果当初我跟她一起去,就不会生这种事。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那也用不着这样!”朵拉飞快地想了想,“如果只是要把她送回伊东的话,正好,古德温这些天正打算离开。上回我把礼物还给他的时候,他曾经提过的。把维罗妮卡拜托给他就好,他是个真正的绅士,会把那位小姐照顾得妥妥当当,而且他的马车又大又舒适,用来送病人是再好不过了。” 她自认为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但安隆却不怎么看。 古德温·楚洛夫,是前任财政大臣楚洛夫公爵的幺子,他们家族同样在嫌疑名单上。虽然那位公爵大人曾经很有权势,但因为平庸的长子兼继承人无法接过家族重担,甚至要把主意打到女婿身上。他们家现在的势力大不如前了,根据父亲萧天剑的分析,这样的家族很有可能会为了重新获得权势而冒险。而且古德温与维罗妮卡差不多是同时到达北方边境的,安隆写信向埃蒙报告维罗妮卡失踪一事时,古德温也同样在北方要塞里。与拥有二十多年资历的安全署资深分部领导人相比,他更愿意相信,出卖国家的另有其人。 因此他断然否决了妻子的建议:“不行,不能找楚洛夫,他不合适。” 朵拉失望地看着他:“你大概认为只有你自己合适吧?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为什么不能找别人帮忙?” 安隆深深地望向妻子:“朵拉,你难道不能多相信我一些吗?我只爱你一个,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 朵拉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一直是相信的,可我的相信又换来了什么?安隆·卡多,你知道嫁给你之前,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从来不需要为钱担心,也没有什么忧虑,每天唱歌、弹琴、画画、打扮、做衣服、买珠宝、参加舞会,无聊时,就跟女伴们找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开茶话会,聊些有趣的话题。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可是嫁给你之后呢?”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为了你的自尊,我拒绝了父亲的资助,心甘情愿跟你来到这种乡下地方过苦日子。我学会了给自己做衣服,学会了泡茶做点心,学会了精打细算,用每月三十个金币的钱安排全家人的生活。我要亲自给花园铲土除草种花剪枝,我要跟肉店和小贩讨价还价,我还要忍受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他们是多么的粗鲁、肮脏、无耻和阴险!我的肌肤变得粗糙,我的容貌变得憔悴,我的言行举止变得粗鲁,可我一直忍受下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但是……如果你的爱已经变了,那么我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她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安隆听了,心中难过至极:“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向你保证,这种日子不会长久的。”军备更换一事结束后,其顿的军备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什么大事生,或许他可以趁这次回伊东,向上面请求换个地方。朵拉的确不适合在这种小地方生活。 朵拉收住哭声,满怀希望地抬起头问:“那么……你答应我不跟维罗妮卡走了?” 安隆张张口,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朵拉,我有责任送她回去。这根本是两回事。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我们不要再为这些事争吵了可以吗?” “清白?看看她看你时的眼神,还有看我时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而你居然要我相信你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也是女人,你和她骗不了我。” “见鬼,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安隆实在不想再争论这件事了,“送她回去的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是认真的!朵拉,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了!” “啊?是吗?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朵拉猛然站起,“你终于嫌我烦了是吗?我知道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优雅美丽的姑娘了,但老实说,你那位维罗妮卡小姐也可爱不到哪里去!”说罢便气冲冲地打开房门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安隆忙追问。 “去见鬼!”然后便是一阵噔噔噔的上楼脚步声。 安隆顿时头痛不已。 他实在厌倦了这种为一点小误会引夫妻争吵的事,但如果把实情告诉妻子,又免不了要提到他暗中的使命,而这会违反安全署的保密守则。朵拉不懂政治,伊东城的权力纷争,国与国之间的角力,对她而言仅仅是茶话会上闲聊的谈资,她不可能明白这里头蕴含着多少风险。因此,从他选择了这条路开始,就意味着要瞒她一辈子了。可是,难道真的要他为了这种事,与妻子之间产生感情裂痕吗? 他正烦恼着,忽然听到外头呯呯嗙嗙的声音,以及女儿明娜的哭叫,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冲到外面,果然看到妻子正拉着女儿,而她手边放着个大行李箱。 “你这是要做什么?”他问。 “还有什么?当然是带孩子回马特港去了。既然我为你做的一切牺牲都没有意义了,那我还留下来干什么?!”朵拉冷淡地道。 “你不能这么做。这根本没有必要!” “那么,你愿意放弃原来的打算,不跟那个女人走吗?” 安隆看着妻子的脸,良久,才痛苦地下了决定:“不,朵拉,那是我的责任。” “她是你的责任?!那么我呢?明娜呢?我们又算什么?!”朵拉猛然爆了。 “你们当然是我的责任,你们是我的家人,而维罗妮卡……”是我的同伴,安全署的法则,是绝不能背叛同伴,不论何时何地。 但他无法把这些说出口,因此朵拉失望了:“说不出来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和孩子不会妨碍你们的。”说罢拿起箱子,拉过明娜,不管孩子的挣扎,就要往外走。安隆忙拉着箱子不放。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这是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萧天剑回来了。 十、路遇 安隆与朵拉之间的拉扯暂时停了一下,前者犹豫了一下,便开口向萧天剑求助:“父亲,快帮我劝劝朵拉吧,她要带明娜回娘家。”后者却大力踩了丈夫一脚,趁着他呼痛后退的机会抢过了箱子,转头对萧天剑大声道:“抱歉,您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啰嗦很刻板无趣吗?想必您更中意好朋友的女儿给您当儿媳妇吧?”说罢强拉过女儿就要往外走。 明娜嘴里大声哭闹,硬拖着母亲的手不肯走。她实在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那么大的火,还要带自己回娘家去。她见自己的哭叫无法说服母亲,只好转头向爷爷求助了。 可惜萧天剑现在已经被惊呆了,整个人愣在那里,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他恭敬有礼的儿媳会对他大喊大叫。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的温妮急急向他解释:“真的很抱歉,伯爵大人,朵拉小姐只是气疯了,她绝不是有意顶撞您的,请您原谅她吧。” “那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吃惊。”萧天剑脸上的神色充分说明的这一点,“原本还以为她是只啰嗦的小母鸡,想不到居然是只母老虎……” “噢,伯爵大人,您这样说可真是太……”温妮张张口,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她看看怒冲冠的女主人,心里有那么一丝同意他的说法。 朵拉见状更生气了:“温妮!我不是叫你去找马车了吗?找到了没有?!”温妮慌忙答道:“噢,小姐,事实上我已经到处问过了,只能借到杂货店老板外甥的车子,他住在码头附近,刚刚给他舅舅送货过来,可以捎我们一程,不过那车子恐怕……有些不太体面。” 事实上她说得已经很委婉了,朵拉可以看到门外停的那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车子没有车厢和顶盖,宽大的车板上散落着几截草绳,角落里还有两个油腻腻的罐子。穿着灰扑扑看不出原本颜色还掉了两颗扣子的衬衫的年轻车夫脱下边缘严重磨损的草帽,笑着向她打招呼,露出了两只黄色的大板牙。 朵拉倒吸一口凉气。好吧,这车子的确很不……体面,车夫看上去也不太可靠,但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求能尽快离开这间屋子。无论如何,只要她们赶到十公里外的码头,就能换乘船只沿贝比河南下,直达马特港了。 于是她飞快地命令温妮:“去拿你的东西和明娜的箱子,我们马上离开!”温妮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的脸色,忙急急地去了。 这时候萧天剑已经听儿子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尽管安隆十分焦急,但他却没有动,只是低头想了想,便把儿子扯到一边,小声对他说:“就让她们暂时离开吧。我回来前折到北方要塞里偷偷打探了一下,你那个上司真的很可疑,幸好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跟维罗妮卡联络上了,不过一但你们离开其顿,出现在其他地方,就未必能瞒过他了。到时候我跟你都要护送维罗妮卡去伊东,只剩下你老婆孩子在这里,要是埃蒙趁机把她们抓起来威胁你怎么办?不如趁此机会让她们避开,等事情过后,你再去哄老婆回来,不就行了?” 安隆犹豫有,虽然父亲的话有道理,但他实在不希望妻子继续误会下去,那会严重破坏他们夫妻间的关系,而且:“那么马歇尔大叔留下来,不是也很危险吗?”萧天剑略皱了皱眉,道:“如果他走了,谁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何况只要你的亲人不在,谁会抓个管家来威胁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放心,这次回伊东,我顺便去说说情,如果能把你调回去或是派到别的大城市里,说不定你老婆一高兴,马上就原谅你了呢?” 安隆心中一动,转头看看门外的妻女,终于下了决心。 但朵拉却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只看到丈夫和公公说了几句话,便没再追上来,心里的怒火更盛。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如果这时候让了步,安隆以后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吗?她使劲拽过女儿,不顾孩子的抗议,便半推半拎地将她弄上了马车,自己也爬了上去,等温妮刚在马车上坐稳,就示意车夫出了。她们坐的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咔吱咔吱地拐上了大道。 这个时候,明娜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母亲了,只能大声叫着爸爸和爷爷,祈望他们能出来阻止母亲的行为,可是安隆和萧天剑却都只是站在门边目送她们离开,后者甚至还很快消失了。唯有温妮一边向他们挥动着小手帕,一边哭着:“噢,伯爵大人,小姐并不是真心这样做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会想念您的,噢,伯爵大人……” 等房子渐渐从视野里消失时,明娜终于接受了父亲和爷爷没有阻止母亲带自己离开的事实,不由得绷紧了小脸,缩到马车角落里呆。 为什么会这样呢?爸爸一个小时前还在说要检查自己练习小擒拿手的情况呢,爷爷才刚回来,还不知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为什么忽然间,妈妈就了那么大的火,不管她怎么哭闹,都坚持要带自己回外公家呢?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吗?难道妈妈知道维罗妮卡阿姨的事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吵得那么厉害过,她不想离开爸爸、爷爷和马歇尔爷爷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现母亲也在呆,而温妮则满脸嫌恶地用手绢擦试着**下的车板,想把它弄得更干净一点,不过总算顾忌着暂时还要依靠车主人的帮忙,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明娜小心翼翼地问母亲:“妈妈,您……您跟爸爸吵……吵架了吗?为什么?” 朵拉板着脸道:“哼,不就是为了那个凶恶的女人!你爸爸居然骗我说因为那个女人生病了,所以要送她回伊东去!连五月节都不跟我们一起过了!”她一脸忿忿,但察觉到车夫正好奇地将耳朵往后面凑,便压低了声音:“他骗谁呀?那个女人壮得象头牛,怎么会那么容易生病?!” “可是……她的确生病了呀……”明娜小声嘟囔着,既然妈妈已经知道了,她应该不算违反了和爸爸的约定吧? “就算生病也……”朵拉顿时醒觉过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女儿,“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你爸爸瞒着我的事了?!而你居然没告诉我?!” 明娜有些迟疑,难道妈妈是因为爸爸没告诉她维罗妮卡阿姨生病的事,才会生那么大气的吗?她不明所以地说:“爸爸说如果妈妈知道了,就会跟他吵架的,所以叫我不要说。妈妈,您是为了这个才生气的吗?” 朵拉气得直抖,再也顾不上车夫的探听了:“你快气死我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帮你爸爸瞒着我这种事!你……” “朵拉?”旁边忽然传来一把男声,一个骑马飞奔而过的男人拉住缰绳,掉转马头来到她们的马车旁,“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明娜,温妮,多日不见,你们好吗?” 是古德温·楚洛夫。 ======================我是转变场景的分割线===================== 两小时以后,朵拉带着女儿和保姆,已经身处古德温在北方要塞内的暂时住所中了 朵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起居室里样式简单却做工考究的樱桃木家俱,心情有些混乱,不知自己该不该到这里来。她试图让一脸不自在想要离开的女儿安份下来,眼见古德温带着仆人端了茶进屋,便用眼神示意在一旁站立的温妮看好明娜。 古德温微笑着对朵拉道:“那位小伙子我已经帮你打赏过了,行李都放在隔壁房间里。试试我带来的茶怎么样?味道可能比不上萧家商行的红茶,但也是颇受欢迎的品种。” 朵拉勉强笑笑,喝了口茶,看到仆人出去了,便低声对他说:“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做。” 古德温笑笑:“我们是亲戚不是吗?老实说,我觉得你这个决定恐怕有些冲动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这时候去码头是不可能有船的,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放着你们三位女士在外头,没有一个可靠的人陪伴,这可不是我应该做的事。” 朵拉低下了头,她现在比原来冷静了些,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鲁莽,出前也不想想是否有船开出,更没考虑过没船时去哪里过夜。码头附近只有供车夫或苦力入住的劣等客店,难道她要跟那些粗人挤在一栋房子里吗? 古德温见状,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便转头笑着对明娜说:“小明娜,叔叔最近要回伊东去,给我外甥、也就是你的大哥贝文买了些礼物,只是些矮人出品的小玩具,是让男孩子们玩骑士游戏用的,就在斜对面的房间里。但叔叔对孩子们的喜好实在拿不准,听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愿意帮叔叔看一看吗?或许你会喜欢拥有其中一两件?” 明娜本来自见到他就开始防范,听到他这样说,也不是不心动的,但见他又用这种语气说话,便有些警惕:他是不是又开始扮好人了?妈妈是不是又要骂她了? 见她只是坐着不动,温妮急了,连忙说:“这可太难得了,明娜小小姐,你不是很喜欢玩骑士游戏吗?去看一看吧?”然后便向朵拉与古德温行了个礼,扯着明娜出了门。明娜回头看了看母亲,正好见到她微笑着向古德温道谢。 那些玩具,包括帽子、假盔甲、假面具、假骑士剑以及小马鞍等等,都做得十分精致,看上去就跟**用的正式用具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与重量不同,并且考虑了安全性的问题,剑都没有开刃。若是以前,明娜看到这些,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但现在,她看着这些梦寐已久的玩具,却忽然觉得提不起兴趣来。不管温妮怎么引她说话玩耍,她都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斜对面的房间看,心里渴望知道母亲和那个古德温叔叔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母亲好象很难过? 起居室里,古德温听完朵拉诉说了大概,低头想了想,道:“这么说,是因为你丈夫瞒着你想跟那位维罗妮卡小姐单独出门旅行,所以你才生他的气啰?那么……”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事实上你还爱着你丈夫是吧?不然你也不会火。” 朵拉眼圈一红:“这是当然的,说起来不怕你笑话,直到马车出前,我还以为他会阻止我,就象以前那样,对我让步呢,没想到……”她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古德温沉默下来,双手在茶几下握成拳又松开,握成拳又松开,良久,才忽然笑了:“说得也是,你是那么的爱他,不管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的。那么,为了你能够幸福,我……我想向你提点小建议,或许能对你有点帮助。不过在说出来以前,请你答应一定会原谅我,不然我就不敢说出口了。” 朵拉感激地望着他:“噢,古德温,你真是太好了。请尽管说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怪你的。” 古德温笑笑:“其实……我只是觉得你带着孩子和温妮一起离开,太不理智了。我相信你丈夫对你的爱,但对那位小姐的性情却不太了解。如果说……当你跟孩子都不在的时候,那位小姐对你丈夫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可你却一无所知,这……恐怕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情形。” 朵拉如同被雷击中般呆住了,她为什么没想到呢?!她就这样带着孩子走了,家里现在剩下的人,公公萧天剑在她与维罗妮卡之间恐怕更喜欢后者,而马歇尔根本就是安隆家的人,布丽完全没有份量,这样一来,岂不是正好给安隆和维罗妮卡创造机会了吗?她怎么会那么傻?! 她深吸两口气,正要开口道别,却又听到古德温说:“但是,如果你现在就这样回去了,恐怕你丈夫会认为你妥协了,这又不太利于你们夫妻往后相处的情形。这可怎么办呢?” 朵拉闻言,方才聚起的一点决心又消散掉了。没错,如果这时候回去了,以后再怎么抗议,安隆都会不当一回事的,难道要自己眼看着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还要忍气吞声吗?! 古德温悄悄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或许留个帮手会是个好办法,但是……我无法想象你们母女俩没有女仆在身边陪伴的情形,因此温妮是不可能回去的。要不……让孩子回去怎么样?” 朵拉迟疑:“可是那孩子年纪太小了,她还从没离开过我身边呢,我怎么能丢下她?” “这点你倒不必太过担心,你家里不是还有位很能干的管家吗?而且有孩子在,安隆或许就不会轻易离开家了。如果能让孩子明白一点你们的处境的话,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帮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丈夫就会亲自来接你回去了。” 朵拉有些心动,只是还不忍心丢下孩子,正犹豫间,古德温笑着说:“这事你不必急着下决定,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去安排晚餐,今晚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我饭后要出去一趟,不会在这里过夜,你们就尽管使用这几个房间吧。” “噢,这……这怎么好意思?”朵拉满怀歉意地道,“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才使得你离开的吧?” “当然不是,我本来就是要出外公干的,只是刚好遇见你们才折了回来。”古德温笑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的。我本来定了明天中午离开这里回伊东,既然你要回马特港,我就多走点路,先陪你们到那里去好了。船的事不必担心。” “这实在是……太麻烦了,你不必这样。你还有工作吧?怎么能耽误了你的正事呢?” “一点也不麻烦,事实上我的副手正打算明天押送一批军备前往马特港的海军基地,而我则是负责伊东那边的,只需要互换一下就行。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放任亲戚家的年轻太太在没有可靠男士陪同的情况下上路吧?而且你搭我的顺风船,就不必担心路上的安全了,说不定半路上安隆就来接你了呢。”他笑着看了看怀表,“时间不早了,我去叫人准备晚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回头见。” 古德温一离开房间,明娜就现了,立刻丢下喋喋不休的温妮,往母亲所在的房间冲去,却意外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摔倒在地,抬头一看,才现那是个大胖子,光着头,脸上有一把大胡子,正满怀歉意地看着自己:“噢,孩子,你没事吧?真对不起,我一时心急,竟然没看见你。” 十一、男人之间的暗斗(上) 明娜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疼痛的小**,勉强说了句“没关系”。这时古德温听到声音走了回来,见到这个场景就皱了眉:“埃蒙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大胖子埃蒙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噢,楚洛夫先生,请原谅,我正好有点事想要跟您商量,但您的仆人告诉我您正在见客,就让我一直在旁边的小房间里等候。我实在是等急了,一看到您离开,就想马上追上去,结果一时没留神……”他笑着转向明娜:“真的很对不起,孩子,我再次向你道歉。” 明娜眨眨眼睛,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的笑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古德温显然也对这个客人没有太大的好感:“您实在是太莽撞了,埃蒙先生,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而您?我猜想您的体重大概相当于两个大人的份量吧?我实在想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可商量的。”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楚洛夫先生,是关于这座要塞里生的一点小事。我听说您父亲跟这里的司令官大人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或许您愿意为他解决一点小小的麻烦?”埃蒙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丝毫不理会古德温话中的嘲讽。 古德温盯了他两眼,慢慢地道:“好吧----请跟我来。”他摸了摸明娜的头,便领着新来的客人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去了,进门前还吩咐仆人去准备晚餐和热水,特别叮嘱了菜单里不要出现牛舌和胡萝卜。 明娜一直在旁边看着,心里开始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虽然他仍旧笑得假假的,但至少他没让自己吃讨厌的胡萝卜。 她走进房间时,看到母亲正拽紧了手帕在呆,便走过去抱住对方,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爸爸和爷爷了,马歇尔爷爷早上才答应过晚饭会给我做桔子蛋糕呢。” 朵拉幽幽叹了一声,反抱住女儿道:“我的孩子,你真的那么想回去吗?”明娜猛地点头:“妈妈,你不要跟爸爸吵架好吗?我会叫爸爸把什么事都告诉你的。虽然那个女人很凶,但她生病了,等她病好了我们再赶她走。” 朵拉紧紧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让孩子知道她们目前的境况:“明娜,那个……女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赶走,你爸爸他……很关心那个女人,甚至连我们要离开,他都没有阻拦,如果说……”她忽然觉得喉咙深处好象被什么噎住了似的,“如果说……你爸爸最终决定抛弃妈妈和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们该怎么办啊……”说到这里,她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 明娜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事似的,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维罗妮卡用匕抵着她的脖子的情形,觉得浑身冷:“不会的,爸爸爱我们,妈妈,爸爸不会不要我们的。” “可是……他没有留下我们,他情愿看着我们离开家,也不肯答应不跟那个女人一起出行……” 明娜害怕地摇头:“不会的,爸爸他……爸爸他只是……”她咬咬唇,吸了吸鼻子:“那么我们把那个女人赶跑就好了,只要那个女人不在,爸爸就会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了。” 朵拉猛地抬起了头:“我的乖孩子,乖明娜,你会帮妈妈的,是吗?你会帮妈妈把那个女人赶走,让你爸爸回心转意的,是吗?” 明娜不停地点头头,紧紧抱住了母亲,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房间的温妮,也情不自禁地用小手帕抹起了眼泪。 晚饭时朵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完全没留意到桌上摆的全是她喜欢的菜色,相反,明娜却吃得很开心,虽然温妮一直在提醒她别把肉汁滴到衣服上了。 古德温没有陪她们进餐,而是和副手一起吃了简单的饭菜,只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明娜也没在意这一点,晚上她睡在软软的床铺上,觉得很高兴,刚才听妈妈的口气,她们明天就能回家了。 然而第二天来到码头上时,她却傻了眼,因为母亲朵拉表示,只送她一人回家,而自己和温妮则继续前往马特港。她心中一慌,哭着哀求道:“妈妈,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回家?你不要我了吗?妈妈,求求你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我会乖乖呆在家里,跟你学弹琴画画,还会礼貌地向客人问好,吃饭时也会守规矩。我再也不爬树,不捉小鸟,不跟爷爷去酒馆了。妈妈,你别丢下我……” 朵拉含着泪抱住她道:“好孩子,不是妈妈狠心抛下你,我只是请求你帮助妈妈,说服你爸爸回心转意,等你爸爸来接妈妈,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孩子,要记得昨天跟妈妈说的话,多劝劝你爸爸……” 古德温在一旁微笑着劝她:“别太伤心了,只是短暂的分别而已。船快要开了,咱们出吧,不必担心孩子,我的副手鲍伯会把明娜安全送回家去的。” 站在他身边严肃地板着脸的斯文男子向朵拉点了点头。 朵拉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摸摸女儿的脑袋:“乖,明娜,别哭了,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明娜却不愿相信,她狠狠瞪了古德温一眼:“你这个坏蛋!都是你害的!”她昨晚上居然还以为这个男人不那么讨厌,怎么能因为他没让自己吃胡萝卜,就被他骗到了呢?坏蛋就是坏蛋! 朵拉慌忙抱住女儿:“明娜!不可以这样!古德温叔叔帮了我们很多忙,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她对古德温道歉,对方却只是温柔地笑着:“不要紧,她还是个孩子呢,等她长大了,就明白我的好意了。咱们还是快点上船吧。”他转头看向明娜:“多劝劝你爸爸吧,我们走得不快,他很快就能追上来。只要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妈妈就会原谅他。”说罢匆匆向副手鲍伯交待了几句,便向朵拉伸出了手。 朵拉并没有伸出手去,只是点点头,安抚了女儿两下,将她交到鲍伯手中,便拉着不停抹泪的温妮,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军船,遥遥对着岸边的女儿一边挥手道别,一边捂着脸哭。 押送军备的船只渐渐远去,明娜也哭累了,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间妈妈就不要她了呢?那个古德温明明是坏人,为什么妈妈那么相信他?现在她该怎么办? 船上古德温与朵拉等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原本喧嚣一时的码头重新又恢复了平静。鲍伯干巴巴地说:“小明娜,咱们这就走吧,我下午还要赶路呢。”然后不等明娜有所回应,便拉起她的手转身离开。 “噢,鲍伯先生,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正有事找你呢。”他们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是昨日见过的埃蒙。 “哦?不知是什么事?”鲍伯挑挑眉,他们跟安全署的人向来互不干涉,继他昨天来找自家上司小小地敲诈了一笔后,今天又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呢? 埃蒙一脸烦恼的样子:“其实我只是刚好到码头来接几位同事而已,没想到碰上了军备库的会计,他告诉我说即将运往伊东的军备似乎没有按照规矩装进适合的箱子里,有几百把刀剑被挤在一起,而且有两件士兵的盔甲的表面已经有凹陷了。会计将这形容为巨大的灾难,我认为现在只有你能处理这件事了,毕竟,楚洛夫少爷才刚刚离开。” 鲍伯吃了一惊,眉头紧皱,不是已经清点过所有军备了吗?之前明明没有现问题的,眼看着还有几个小时就出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大纰漏?!难道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他们的行程已经报上去了,一但有所延迟,军部会把责任都归咎到他头上的,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楚洛夫家族那样的大靠山,可以免受责罚。 但当他转头看到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时,却又觉得头痛不已。从这里到其顿,本来并不算远,但出了这种意外,他哪里还有时间把孩子送回去?可如果耽误了这件事,上司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骂自己呢。真是的,他要向女人献殷勤,为什么要拖自己下水?若不是还要靠他和他的家族提拔,自己才不会事事听从呢。 埃蒙仿佛察觉到他的艰难处境,十分友好地伸出了援手:“我想,你大概要把这孩子送回家去吧?刚好我要到其顿去看朋友,不如让这孩子跟我一起走吧。她的祖父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呢。” “噢……这样……那真是太好了。”鲍伯仅仅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既然埃蒙认识孩子的祖父,他应该会照看好孩子的,于是他低头对明娜道:“小明娜,叔叔有急事要办,只好把你交给这位伯伯了,放心吧,他会把你送回家去的。”然后向埃蒙点点头:“那就拜托了。” 他很干净利落地离开了,满心里只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个纰漏的解决办法以及面对军部质询时把责任往上司头上推的可能性,完全没留意到埃蒙居然知道明娜家在其顿的事实。而刚刚从悲伤中回复过来的明娜,则看着朝自己微笑的大胖子,心中有些害怕。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其顿,卡多宅。 安隆正担心地走来走去,不知妻子和女儿是否平安。萧天剑看得心烦,道:“担心什么?从这里到码头是一条大道走到底,而且我已经通知了萧家商行在码头的办事处,只要看到朵拉和明娜,就会护送她们上我们自家的商船的,不会有危险。” 但安隆还是在担心:“她们都走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如果她们昨天没坐上船,那又是在哪里过夜的?” “码头上有客店,只要你媳妇儿别那么讲究,就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萧天剑有些不耐烦,“你的心情太浮躁了,这不利于你的内功修为。你冷静下来吧。” 安隆虽然听了他的话,深吸两口气,不再走来走去,但心中的焦虑仍然不减。 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马歇尔出去开门了,一阵惊呼过后,屋里的两个男人都听到了明娜的哭叫声:“马歇尔爷爷,妈妈不要我了……” 安隆大吃一惊,飞快地冲了出去,抱过女儿安慰:“别哭别哭,到底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他无意中抬头,才现门前站着他的上司----同时也是拥有极大叛国嫌疑的北方情报司主管----埃蒙。 “日安,安隆,好久不见了。”埃蒙愉快地向安隆打着招呼,“我正好在码头上遇见你的女儿,你太太似乎跟你产生了些小口角,所以丢下孩子回娘家去了?我很抱歉,不过……显然原本受托送孩子回来的人遇到急事不得不离开,我就索性帮忙跑一趟了。不过你的女儿似乎防范心很重呢,一路上都不肯理我。”他转头对明娜笑笑:“看吧,你爸爸认识我,我们是好朋友,你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明娜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往后缩了缩,躲到马歇尔背后去了。虽然这个胖伯伯刚才一直表现得很和蔼可亲,但她就是忍不住害怕。马歇尔尽管不太明白她是怎么了,但还是护住了孩子。 安隆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迅回复了正常,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一向都是自己前往北方要塞向埃蒙报告,而对方从来没到过其顿来,那么对方此行有什么目的呢?难道他现自己跟维罗妮卡已经联络上了?这下麻烦了,在未能确定对方可靠之前,还是不要让他现维罗妮卡的下落的好。 多亏了在加入安全署后受到的三个月紧急训练,安隆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脸上立即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真是太谢谢您了,埃蒙先生,我真是……不知该怎样表达我的感激。” 十二、男人之间的暗斗(下) 埃蒙笑呵呵地摆摆手:“不用客气,刚好我也要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看到你送上来的报告了,不知现在有什么新消息没有?啊,我可以进去喝杯茶吗?” “当然。”安隆将他请到客厅里坐下,示意刚才有些失态的马歇尔带着孩子下去泡茶,但明娜这时候表现得十分依恋他,飞快地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安隆不禁有些心急,埃蒙的立场还弄不清楚,如果自己等会儿露出了马脚,女儿在场实在是太危险了。 埃蒙仍旧笑呵呵地:“算了,让孩子呆在这里吧,显然她很需要父亲的安慰。是吗?小宝贝?”他向明娜亲切地笑了笑。明娜缩到了父亲的怀里。 安隆不想表现得太过刻意,只好没再坚持,马歇尔便退下去了。安隆看了看上司,谨慎地说:“我一直都没有……那边的消息,或许您可以下令让其他人参与搜索?”他刻意隐藏了维罗妮卡的名字,免得女儿泄露出什么消息来。 “唉,亲爱的安隆,你大概无法想象我们有多忙,我们的人手太少了,而且分散在各地,很难展开大规模的搜索,而且这种事也不好公开,毕竟我们安全署在公众眼中的形象不太光明正大。再说,维罗妮卡和先前去的加玛,都是总署派来的人,我们对他们要执行的任务一无所知,根本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查。或许,你知道一点内情?”胖子埃蒙边说边留心明娜的反应。他注意到,明娜在听到“维罗妮卡”这四个字时,略动了一动,只是被安隆压住了。 安隆心中有些无奈,但面上仍旧若无其事:“事实上……我只听维罗妮卡说过她是接替加玛来的,那位先生似乎有些玩忽职守。”他心中暗暗对那位不幸身死的同事说了声对不起,“她的任务只是到麦城的情报站去把加玛带回来,如果需要,也许还有最新的情报。这只是很寻常的任务,最多三四天就能解决,可她至今还没有消息,我实在很不安。” “哦?”埃蒙挑挑眉,“我听说……你太太跟你吵架,是因为维罗妮卡的缘故?显然,你跟那位美丽的小姐有着非同寻常的交情啊……”他给了安隆一个所有男人都能会意的笑,突然冒出一句:“我听说你们正打算一起出行?” 安隆心下一紧,连忙笑道:“其实是我太太误会了。当初维罗妮卡出去梅顿前,曾经要我陪她走一趟,纯粹只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但我太太坚决反对,我只好让步了。可自那以后,她就总是提起这件事。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署里的保密守则,我真想把真相都告诉妻子,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我们……因为别的事吵起来时,我太太就再度提起了这件事,然后……”他耸了耸肩,“她就气得要回娘家了。” 埃蒙很理解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我们这些人的悲哀,以前我太太也不能接受我总是半夜里回来,身上还带着伤,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慢慢来吧。” 安隆谨慎地受教,脑中忽然有了个主意:“维罗妮卡失踪,既然您无法派出太多人去搜索,或许,我可以趁着五月节时到梅顿和麦城去打听一下她的消息?您能否批我几天假?” 明娜一听这话,立马睁大了眼:“爸爸!你不能去!妈妈说了……” “明娜!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爷爷真的很想你。”萧天剑在走廊里已经听了一会儿了,一见孙女有泄密的倾向,立刻走出来救场。 明娜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扑了过去:“爷爷!”萧天剑一脸慈爱地抱起她,亲了小脸蛋一口:“有没有想爷爷?”“有,很想很想。”明娜很快就告了父亲的状,“爷爷,爸爸刚才……”她张了张口,忽然现自己出不了声,然后身上渐渐软了下来,只能趴在爷爷的肩膀上。这是怎么了?她生病了吗? 萧天剑笑着拍拍孩子的背:“别担心,我会跟他说的。可怜的孩子,昨晚上一定没睡好吧?现在到家了,你就放心睡吧。” 明娜心中有些慌张,爷爷到底在说什么呀?但她现在动都不能动,只有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萧天剑没看孙女的眼神,只是对埃蒙笑笑:“让你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 “不……怎么会?”大胖子显然十分惊讶,“您……您是萧伯爵阁下?光明神在上!二十八年前我加入安全署时,曾经见过您一面,没想到您如今的模样一点都没变!难道说……”他压低了声音,“那个传闻是真的?您真的跟龙岛的主人有过交易?” 萧天剑哈哈大笑:“那只是流言而已,如果真有那种药,我倒不介意跟龙打打交道呢。事实上我只是比较会保养而已,身体健康,心情愉快,自然就显得年轻。” “噢……是吗?”大胖子礼貌地笑笑,脸上的神情却显示他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安隆轻咳一声,待埃蒙转头看向他,便问:“方才我的请求,您觉得怎么样?” 埃蒙有些迟疑:“呃……我觉得不太好。要是让别人察觉到,会引种种不实流言的。而且,梅顿就算了,麦城恐怕有些危险,要知道,我们的每一个人手都是宝贵的。” “我不会让人现我的行踪的,哪怕只是到梅顿去,问问当时参加集市的商人也好。正因为每一个人手都很宝贵,我才希望能把事情查清楚。毕竟总署派来的人出了事,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将来也会被认为有渎职之嫌的。” “这……说得也是……”埃蒙沉吟道,“好吧,但我希望你只在梅顿范围内搜索就好,一但有了消息,就立刻告诉我。”他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我希望能尽可能帮到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安隆面上展现出感激的笑容:“您真是太好了,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否告诉我驻守梅顿的人员名单?或许我可以向他们求助,可我对其他地方的同事一无所知。”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有了光明正大可以离开其顿却不会引起埃蒙怀疑的理由。 埃蒙很快给出了两个名字,安隆用心记下了。这时,在门外等待已久的马歇尔送上了红茶和糕点。大胖子很高兴地品尝了些许,就开始大赞萧家茶行的出品以及萧家秘制的美食,继而开始恭维萧天剑的种种功绩。 马歇尔表现得十足象个贵族的管家,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静静退下,只是路过萧天剑身边时,小声问了一句:“请让我把小小姐送回房间去吧。” 萧天剑笑了笑,轻轻把明娜递给他,又拍了拍她的头。明娜仍旧睁着一双大眼,软弱无力地被马歇尔抱出了大厅。 马歇尔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间,轻声问着:“小明娜,你怎么了?”明娜不能出声,又动不了,焦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马歇尔见状,忙检查了一遍,想了想,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别怕别怕,这是伯爵大人的独门武技,只会让人动不了和出不了声,但过半小时就会恢复正常了,就算不能,伯爵大人也有办法解决,我以前见过伯爵大人用这种法子捉弄别人。” 明娜红着眼圈,心里觉得很委屈,爷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此时的客厅中,三个男人已经展开了新的话题。埃蒙十分热情地邀请萧天剑前往北方要塞过五月节,并且称他为所有安全署人员心目中的偶象。 萧天剑淡淡地拒绝了:“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辖下的安全署人员都分散各地,就算我去了,他们也见不到我的。” “呃……说得也是……”埃蒙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嘛……虽然按照规定每个人都要坚守岗位,但老实说,我们这样的人,平时是很孤独的,所以总盼望着能偶尔跟同伴们聚一聚。事实上五月节前我们正好有这么一个聚会,北方辖区内的人大部分会到我那里去,他们一定也很希望能目睹您的风采,更渴望能聆听您的冒险故事。” 他又转向安隆说:“如果你也去的话,或许能请求大家帮忙找一找维罗妮卡小姐,你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不是吗?虽然派出人手去搜寻有些困难,但如果各地的人员都自愿帮你的话,说不定会有用处呢。” 安隆努力让自己做出犹豫和盼望的神情。老实说,如果他不是早就联络上维罗妮卡的话,说不定会对此心动的,毕竟那跟他先前“提议”的差不了多少,而且效果可能更好。他实在没理由拒绝这种安排。 埃蒙继续劝着:“去吧,就算安隆你要去找人,至少伯爵阁下可以参加,大家多半没见过那位小姐的模样,实在不知该如何找起呢。伯爵阁下见过那位小姐的不是吗?您不想去,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盛情难却,我想到时候陪大家喝两杯还是能办到的。不过安隆很快就要动身去找人了,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毕竟维罗妮卡是我好朋友的女儿,我们都很担心她的安危。”萧天剑飞快地应下了。 埃蒙脸上光:“噢,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通知大家,所有人都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哎呀,您会给我们讲什么呢?是精灵森林里的见闻吗?还是在图雷山的冒险?” 萧天剑笑笑,对儿子道:“送送埃蒙先生。” “您真是太客气了。”埃蒙道,“不过我实在不想耽误同事的时间,我认得这里的路,自己走就行了。” 萧天剑不为所动:“让他送你吧,你把我们家小明娜送了回来,就是我们最感激的事了。安隆,请埃蒙先生在北方要塞的好馆子里吃顿饭,当作报道他的好心吧。我知道那里有家不错的店,小牛排做得很好。” 埃蒙高兴得胡子都快要吹起来了:“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您真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安隆虽然不太明白父亲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他送埃蒙出了家门,又骑着马一直送对方回到北方要塞,并且在最好的餐馆里请对方享用了美味的小牛排和高级葡萄酒。他万分庆幸,早上才刚刚领回了这个月的薪金,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要省吃俭用了。 吃饱喝足,埃蒙满意地打了个嗝,亲切地搭着安隆的肩膀道:“安隆兄弟,我知道你一定生我的气了,事实上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找那位小姐,事实上我比你更不希望她出事。但是,你要理解我的处境,我也有我的难处啊。” 安隆挑挑眉:“请您说说吧,或许我能为您分点忧。” “好兄弟,你真的很好!”埃蒙大力拍着他的肩膀,打量了一下周围,便凑到他面前小声说,“我想你大概也听说了吧?署长年底就要退休了,副署长丽亚女士理所当然就是继任者,但副署长的位子,据说要从各区主管里挑。我啊,因为资历最老,自然也是热门人选之一。老实说,我对那个位子是没什么兴趣,但别人却未必这么想,所以总把我当成是眼中钉。最近半年,我已经被扣上不少罪名了。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如果他们有心陷害的话,我恐怕连现在的位子都保不住啊。” 安隆慢慢地“哦”了一声。 埃蒙继续大力拍打他的背部:“你大概认为这都是肮脏的政治斗争吧?年轻人,不是我想跟人斗,而是别人不肯放过我啊。这次的事,我也有些拿不准,说不定那位加玛先生和维罗妮卡小姐是现什么重要情报了,才会担搁了归期,如果我们轻举妄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说不定反而会被嫌误事呢。照理说诺嘉不是敌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他们长期没有回音,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是不想揣测两位特使到底在做什么,不过,他们都是总署派来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还真不好说。你在我手下干活也有几年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不奢望你的家族会支持我,但至少我希望你不会因为听了别人几句闲话,就站到反对我的人那边去。” 安隆皱起了眉头,看着仿佛有些喝醉了的上司。而埃蒙则不经意地扫过餐厅,打了个响指招来侍应,又点了一杯酒。最后在安隆忍痛掏出三分之二的薪金后,他们才离开了餐厅。埃蒙一直都笑呵呵地,心情十分愉快。 安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屋里等自己。萧天剑抬头道:“我把维罗妮卡悄悄接过来了,免得被那胖子查到她的下落。她现在睡在保姆的房间里,看她的伤势痊愈得不错,估计过几天你们就能动身了。” 安隆点点头:“原来您让我送埃蒙回去,又请他吃饭,是为了支开他好办这件事?应该没问题,他一直都没跟其他人有接触。”想了想,他还是把先前埃蒙对他说的话告诉了父亲。 萧天剑听完后皱起了眉:“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十三、不安的孩子 “我回来的路上想过了,大概是他在暗示维罗妮卡其实没有危险,只是故意不传信回来,好引他犯错,而这都是竞争对手给他设下的圈套,并且怀疑我也参与了其中,希望我不要害他。”安隆有些犹豫,“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么他做的所有事就都有了解释,他很有可能并未叛国,只是他误会了,我们也误会了。” 萧天剑冷哼一声:“狡辩!现在的安全署虽然有派系斗争,但还不至于乱到这个地步。他算什么东西?!跟他同期进署的人都在总署担当重任,就他一个留在分区,而且二十几年都没立过什么大功。如果不是资历够老,他连现在的位子也坐不上!谁会把他放在眼里?还竞争对手!更何况,就算他怀疑有人阴他,也没理由忽视同事可能遇到的危险,至少也该派人搜索打听一下,他不知道孰重孰轻吗?!” 安隆若有所思,萧天剑看到儿子清醒过来了,便放缓了语气:“况且,你也知道维罗妮卡现在是什么情形,他那些猜测通通都是笑话。我看他只是以为你不知情,就装醉说些貌似有道理的话,让你以为他真是个好人罢了。他先前露出不少破绽了,你老爸我现在能断言他有九成可能是那个叛徒。” 安隆想了想,觉得上司的确有可疑,不由得担心起来:“父亲为什么要答应五月节参加他们的聚会呢?那不是就无法跟我们一起回伊东了吗?” “哼,那个胖子一肚子坏水,他那是在试探我们呢,如果我不去,他就要追问我打算做什么,再加上他提的那个理由的确很充分,如果我们真心想找维罗妮卡,不答应就显得太可疑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当时我只是打算先稳住他,回头我们走了他就算觉也没关系,但我现在有了另一个计划。” 他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他虽然不跟儿子一起上路,但可以让萧家商行的人掩护他们,毕竟每隔两三天商行都会有车队前往伊东城送货或拿货,只要把他们藏进马车的夹层就没问题了。同时,他还可以制造出种种假象迷惑埃蒙等人,让他们误以为安隆还在梅顿或是与维罗妮卡在那里联系上了,总之,不让他们现安隆等人真正的行踪。 安隆听完后皱起了眉:“商队的马车有夹层?”萧天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这是惯例,人人都是这样做的。”安隆摇摇头:“没什么,您想得很周到。”太周到了,而且听口气,父亲并不在乎国家的法令,他完全没想过儿子作为国家公职人员的立场吗?不过,象他这样强大的人,又怎么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呢?他那么快就想出了好办法,比自己原本的计划强多了。安隆默默地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但心中却有些沉甸甸的,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萧天剑笑道:“你小子还嫩着呢,不过急智还行,遇事也算镇定,以后这些跟人耍心计的事还是交给我吧。”顿了顿,他犹豫着,说起了另一件事:“萧家商行的人刚才向我回报你媳妇的事,似乎有些古怪。” 安隆连忙关心地追问,萧天剑皱着眉说:“她昨天根本没去码头,商行的人怕有意外,带人四处都找过了,直到问了那个车夫,才知道她半路被人接走。今天早上,他们在码头上看到她跟一个男人上了押送军备的船,却把女儿交给了别人。我说儿子,你媳妇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该不会要给你弄顶绿帽戴戴吧?” 安隆听了,也严肃起来,按说朵拉不会轻易跟不认识的人走,那么那个男人会是谁?押送军备的船?难道是去马特港的?那倒也顺路,但那个男人的身份还是让他十分在意。 萧天剑见了儿子的神色,便道:“我不管你媳妇是不是误会了你,女人家这么小心眼,不识大体,本就不对了,如果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你再宠她,也不能忍了这口气,知道吗?!” 安隆没出声,他相信妻子不会背叛他,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男人的身份,突然,他想到:“明娜一定知道那是谁,您问过她了吗?” “当然问了,小孩子正闹脾气呢,不肯理我,要不你去问问?不是我说,先前真是太危险了,如果让明娜口没遮拦地露了口风,你跟维罗妮卡都有危险,可惜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怪我。” 安隆有些疑惑,生了什么事吗?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明娜正坐在厨房炉子边上,一面吃着马歇尔给她做的桔子蛋糕,一面跟老管家诉苦,忽然看到父亲和爷爷进来了,本想起来迎接的,忽然想到他们做的事,就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把头调开了。 安隆微笑着对女儿说:“怎么了?生爸爸的气了?刚刚爸爸是出去陪人吃饭了,这不回来了吗?一天没见爸爸了,不想我?” 当然想,但是……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住进我们家?!都是她惹妈妈生气,妈妈才会走的。爸爸快把那个女人赶走,把妈妈接回来!”明娜生气地对父亲嚷道。 安隆一阵尴尬:“明娜,呃……维罗妮卡阿姨只是来我们家养病,她很快就会走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她走!” “别胡闹,小明娜。”萧天剑看着儿子手足无措的样子,皱了眉头,“爸爸跟阿姨是要做正事的,你小孩子家就别管了。我问你,你妈妈跟什么人一起走了,你知道吗?” 明娜撅着嘴,掉过头去盯着炉子里的火,就是不肯说,任凭父亲和爷爷怎么哄她都不听,让他们好生头痛。马歇尔见状,便主动凑过来说:“事实上夫人昨晚上是被古德温古德温-楚洛夫少爷接到北方要塞里去了,因为楚洛夫少爷晚上有事出去,她们母女跟温妮三人就借住在楚洛夫少爷的房间里。今天早上,也是楚洛夫少爷主动提出,他要去马特港,顺路送夫人一程的。“ 安隆听了松一口气,萧天剑忙问:“楚洛夫?是你嫂子家的人吗?” 安隆迟疑了一下,便答道:“是莉莉丝夫人的弟弟,他从前曾追求过朵拉。” 萧天剑闻言眉头大皱:“他这是要干什么?趁虚而入吗?你老婆也太不注意了,怎么能跟那种男人走?” 安隆却不太担心:“是他反倒不要紧,我跟他是同学,知道他的为人。他一向自诩是个绅士,有他护送,朵拉定会平安到达马特。而且只要朵拉不点头,他就不会乱来,我相信朵拉。” 即便如此,萧天剑还是不太满意:“你也太纵容老婆了,她跟别的男人走,你居然也不生气。不管她跟那个男人有没有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等她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下才行。” “父亲,你不要这样说,朵拉是个好女人,我爱她,她也爱我,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和我们的家。” 萧天剑见儿子一脸隐怒的神色,只好不再多说了,但当他无意中把眼光转向孙女时,有些意外地看到小女孩眼中的怒火,忍不住笑了:“怎么了?明娜,还在气爷爷不许你说话吗?” 明娜冲着他大声喊:“爷爷是坏人!”她真的很生气,爷爷不但无缘无故地捉弄她,还把那个凶恶的坏女人接到她家里来,现在还在说妈妈的坏话,她最讨厌爷爷了! 在那以后,她一直不肯原谅萧天剑,就算他买来她最爱吃的鸡腿或糖果,再送她很多有趣的炼金小玩意,都不能哄得她回心转意,最后还是认输地承认是自己说错话了,才勉强换回小孙女的一瞥。谁知明娜对他那天制住自己的手法很感兴趣,要他教自己。萧天剑推说太难了,不能教,明娜便又生起他的气来,惹得他不禁苦笑:哄孩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隆同样不受女儿待见,他迟迟不肯去接妻子,明娜为此闹了好几回,还跟维罗妮卡对上了,不但天天嚷着要父亲把人赶走,对她的态度也比以前更恶劣了:“你这个坏女人,赶快滚出我们家,我们不欢迎你!” 维罗妮卡坐在床上,背靠着一叠软软的枕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手中阔别多日的剑,淡淡地瞥了明娜一眼:“看来你母亲没教会你什么是礼仪教养,要不要我来替你上上课?”正说话间,她手下的利剑轻轻磨过剑鞘的边缘,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明娜不禁打了个冷战,脑中想起了当日抵在喉间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对方吓倒,便鼓足了勇气大喊一声:“你就是个坏女人!不要脸!” 维罗妮卡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唰一声拔出了半截,却被闪进门来的人影拦住了:“维罗妮卡,她只是个孩子!你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萧天剑,他皱着眉看向那个冷艳的女子,对方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吓吓她而已,您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说罢就把剑收了回去。 萧天剑死盯了她一眼:“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有第二次。”便拉起孙女便往外走。明娜一出门就开始挣扎:“她什么时候才走啊?她是个大坏蛋!我不要她住在我们家!”萧天剑无可奈何,只好哄她说:“乖孩子,别闹了,她已经快好了,很快就会走的。”明娜停下挣扎,怀疑地睨着他:“真的?”萧天剑郑重点头:“真的。”明娜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甩开手转身跑了。 萧天剑看着小孙女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却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叹气,转头一看,原来是儿子安隆,便调侃道:“冰山美人的态度很不寻常啊,儿子,你确定你们之间没什么奸情?” 安隆皱眉道:“您乱说些什么呢,我已经有妻子孩子了,而且,我只把维罗妮卡当成是妹妹。” “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萧天剑不相信,“算了,跟老爸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实交待。有本事的男人有那么一两个红颜知己也是正常的嘛。” “父亲!”安隆忍住气,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希望忠于自己的妻子,维护自己的家庭。我不想我当成是妹妹一样关心的女孩子重复我妈妈的悲剧,更不想自己的孩子遭遇我这样的命运!”他转身就走,冷淡得仿佛就象父亲刚来时一样。 萧天剑有些讪讪地,开始后悔提起了这件事。 也许是他对维罗妮卡的警告凑了效,也许是明娜得知“恶女人”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没来挑衅,两位女士之间暂时消停了下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当整个小城的人都开始为五月节的狂欢进行最后的准备,而节日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的时候,维罗妮卡终于宣布要走了。 不等明娜高兴完,她的心情马上又跌落到低谷。就在次日凌晨,她还在熟睡时,隐约听到父亲向她告别,然后是他落到她额上的吻。她勉强清醒了过来,现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而门前正传来轻微的马蹄声。她慌忙扑到窗边去,连拖鞋也顾不得穿上,只看到她的父亲与那个维罗妮卡骑在马上,跟爷爷说了些什么,就一起纵马往远处奔去,接着,连爷爷也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忽然很想哭,又觉得身上冷,便拖着赤脚回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爸爸也走了,一句话不说就跟那个坏女人一起走了。难道他也不要明娜了吗?就跟妈妈一样? 她低声抽泣着,泪水把被窝都沾湿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好象又睡着了,却忽然间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抚着自己。睁开了哭得红肿的眼睛一看,马歇尔正温柔地看着她:“我的孩子,别哭,还有马歇尔爷爷在呢。”明娜鼻子一酸,抱着老管家大哭起来。 昔日的游戏忽然间好象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连平时最爱吃的美食也无法让她心情好转,明娜只是很乖巧地跟着马歇尔围着房子转,他去哪,她就跟到哪里,有时候还会帮他干点小活。 有时马歇尔看不过眼,推她出去玩耍,她只好在外面闲逛。但有关她父母的流言已经在城中传开了,不是说她母亲跟人跑了,就是说她父亲跟情人度假去了。她生气地反驳,那些女人却笑嘻嘻地躲开,男孩子们挤眉弄眼地,布丽继母的儿子还对她大喊:“明娜是没人要的孩子喽,明娜是没人要的孩子喽~” 明娜生气地追上去,孩子们一哄而散,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 自那以后,她就不再到处去玩耍,不再玩骑士游戏,不再爬树,连过去最爱逛的树林子也不去了,空闲时就找出母亲的画具,按照朵拉从前教的样子进行涂鸦,或者是把母亲的诗歌本子拿出来大声读着,如果有看不懂的字就问马歇尔。她觉得如果妈妈知道她这么听话,一定会马上回家的。 但她想到父亲,便觉得这还不够,于是又开始练习起荒废数日的小擒拿手和剑法。可惜她已有些日子没练了,又没人在旁边指导,当现自己越练越差时,脾气就变得坏起来。 她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火,有时甚至把马歇尔辛苦做成的茶点摔在地上,但又很快感到后悔,流着泪向老管家认错。马歇尔全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安慰着这个不安的孩子。 五月节的庆典已经开始了,整个小城都充满着欢乐的气氛,时不时地有人高声笑着从他们家门前的大路上走过,但明娜和马歇尔都没去参加,连正在举行的舞会也缺席了。这本是朵拉多年来最重视的社交活动,而且为了今年舞会上的穿着,已经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 明娜正处于难过的情绪中,没顾得上别的,而马歇尔却是有意不去提醒。城里的流言愈演愈烈,很多都不怀善意,他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再受到打击了。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安静地待在家里,明娜一边吃着美味的糕点,一边听老管家说着种种趣事。正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怎么都在家里?没去玩吗?”萧天剑露齿灿然一笑,“我好象回来得有些迟了,不过还不算晚吧?” 明娜怔怔地望着莫名失踪了两天的爷爷,忽然大哭起来。 十四、五月狂欢 萧天剑吓了一跳,忙问是怎么了,结果明娜只顾着哭,没空理他,马歇尔见状,便埋怨说:“伯爵大人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去了?两天都没回来,就算您和少爷是去做正事,也应该说一声。小明娜这两天非常难过,她还以为自己被亲人们抛弃了呢。” 萧天剑听了,连忙抱住小孙女说:“别哭别哭,明娜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虽然你妈妈闹脾气跑了是有些过分,但你爸爸只是去工作而已,而爷爷则是……呃……随便在外面逛了一圈。我们走的时候时间还早,你正睡觉呢,我们不想吵醒你,才没跟你说,并不是要抛弃你啊。” 明娜哭得一抽一抽地问:“那你们……也应该告诉……我,我看着……爸爸……和那个女人……跑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话还未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萧天剑手忙脚乱地哄着,马歇尔在旁边叹气:“即使时间早些,跟我说一声也是可以的,或者在前一天晚上事先告诉明娜,孩子也不至于那么伤心。” 萧天剑瞄了他一眼,没回应,只是哄着明娜:“好了好了,这次是爷爷错了,以后爷爷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会再……丢下我了?” “对对,不会再丢下你了。”萧天剑哪里还顾得上细想,只是一口答应下来。 明娜得了爷爷的保证,心里也好受些了,便慢慢收了泪,只是还时不时吸吸鼻子。萧天剑觉得小孩子鼻子红红的很可爱,便逗她开心,又问她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得知明娜练功不顺利,还保证说会再教她一遍,又答应了送她糖果和玩具作补偿。 其实明娜只是因为忽然间失去了亲人的踪影,心中害怕,所以一见爷爷,就委屈地哭出来,被他哄了半天,得知父亲只是去工作几天,很快就会回家,而且还会带母亲回来,也就重新绽开了笑脸。心头大石一放下,她又被远处传来的欢笑声吸引了过去。 马歇尔脸上也带了笑,问:“城里的人正玩得开心呢,舞会才刚开始一个多小时,现在去还来得及。小明娜,要不要换上新裙子去玩?”有了萧天剑陪着,他倒不担心其他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明娜有些心动,舞会虽然很无聊,但东西很好吃,而且她很久没见那帮男孩子了,不知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游戏。 萧天剑却意外地表示了反对意见:“你们是说其顿行政长官府里的舞会吗?我早听说过了,只不过是官员和商人们假装高雅的聚会,没什么意思。如果明娜想去玩,我知道更好的地方。” 明娜忙问:“是哪里?”马歇尔犹豫地说了句:“伯爵大人……别带孩子去危险的地方比较好。” 萧天剑看他一眼:“有我在,怕什么?”然后就抱起孙女:“现在去时间刚好,跟爷爷去玩吧。”说罢就带着明娜闪身出屋,不顾身后马歇尔的呼叫,展开轻功,直往远处的街道掠去。 明娜只觉得迎面一阵猛风吹得她头都乱了,道路两旁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过,正是她久违多日的飞翔感觉,而且比以前的时间更持久,不由得高兴地大喊起来。 等到这种感觉消失时,她已经来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人人穿着节日盛装,孩子们互相追赶着,偶尔撞到大人,也只是被笑骂一声。 “怎么样?在外面比闷在家里有趣吧?”萧天剑问。 明娜猛地点头,但想到刚才在后面大叫的马歇尔,便说:“我们不如叫马歇尔爷爷一起来玩吧。” 萧天剑笑笑:“傻孩子,老马歇尔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吧?难道要他整天陪着你吗?你看那边,老爷爷们有自己的乐趣。” 明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屋檐下抽着烟斗聊天,时不时逗逗在旁边跑来跑去的孩子,还有两个人在下棋。她细想想,马歇尔爷爷好象也喜欢抽两口烟呢,只不过因为老是要陪她,所以没法抽,那就让他有空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 萧天剑见孙女没反对,微微一笑,便抱着她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巷子里,没走几步,就是一家他常来的酒馆。 明娜却从没来过这一家,只奇怪这房子怎么这么矮,仔细一看,才现它有一半是建在地下的,往下走几步阶梯,便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的歌舞声。在萧天剑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后,明娜便现自己来到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酒馆门面很小,但里头却很大,正面是吧台,老板似乎认得萧天剑,远远地打了个招呼。吧台前有二三十张小圆桌,坐的客人除了七八个女客,大多数是男人,当中也夹杂着两三个矮人,几乎挤满了整间酒馆,但他们中的大多数,现在却都挤在右边的小舞台边上,那里有一个满头金黄色卷身穿红色衣裙的艳丽女子正在跳舞。 那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衣服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半个酥胸来,细腰疯狂地扭动着,双手拽着长裙边缘舞动,时不时显出半截雪白的大腿,引得周围的男人口水直流,丢了无数鲜花和铜币或银币到她身边,但若有人挨近她想占点便宜,就会被她一把推开,引得其他人嘲笑一番,只有抛出金币的人,才能得到她的主动接近,但能不能成功偷香,却要看那男人的本事了。那女人自顾自地向周围的男人抛着媚眼,冷不防看到萧天剑进门来了,便飞了一个吻过去。 萧天剑见了却只是微微一笑,就径自带着小孙女往吧台上坐了,那酒馆的老板笑道:“萧伯爵,今天吹的什么风?您老人家到小店来了?”看到旁边正左顾右盼的小明娜,他有些吃惊:“这是您的女儿吗?这里可不是小女孩该来的地方。” 明娜听了,立时转回头来争辩道:“我才不是小女孩!”却引得萧天剑与那老板都笑了。前者道:“这是我小孙女,你给她来点牛奶吧。我还是老样子。”明娜又不干了:“我不要喝牛奶!” 那老板笑着问:“那你要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 “什么都有,我告诉你,在我老巴德的店里,你想要什么都行。” “那……”明娜眼珠子一转,“我要桔子汁,而且是新鲜的!”她这个要求其实是故意非难,这时候桔子的季节已经过了两个月,马歇尔做蛋糕时都只能用桔子干或是桔子粉了,要喝新鲜桔子汁,至少要到大城市去,这种小店怎么可能有呢? 老巴德瞧了萧天剑一眼,后者却只是笑着说:“你有就给她,多少钱我都给。”一点桔子汁能值多少?就当哄孩子吧。 老巴德顿时笑了,下去鼓捣了半天,真的弄了一杯桔子汁来,放到明娜面前。明娜尝了一口,真的是鲜榨的,还有果肉在里面,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她年纪虽然小,但这两天闹别扭时,也向马歇尔吵过要吃新鲜桔子,从他那里听说了现在新鲜桔子的价钱。这一杯果汁,只怕少说也要一两个金币呢。她偷偷瞧了爷爷一眼,见他只是笑着看她,丝毫不在意,心中安定下来,觉得爷爷果然很疼自己,便也笑得有些小得意。 喝了两口桔子汁,她左右望望,见四周坐着的客人,大多数都喝着一种装在大玻璃杯子里的金黄色液体,便知那是本地特产的啤酒,据说是根据矮人族的配方酿出来的,跟其他地方的啤酒不一样。她曾经多次想尝尝味道,可惜都被爷爷阻止了,今天过节,不知能不能破例? 她转头看着萧天剑手里的酒杯,有些跃跃欲试。萧天剑现了她的目光,心中好笑,心想哄哄孩子也好,反正是过节,便问:“想喝吗?”明娜惊喜地点头,他便笑着说:“只能喝一口,尝尝就好了。”明娜高兴得蹦起来,结果差点没摔到地上去,被爷爷拉回到高高的圆凳上,也只是乐呵呵地笑,双手拉过那只足有她脑袋那么大的杯子,闻了闻,便大大地喝了一口。 冰冰的,凉凉的,刚开始尝不出什么滋味,渐渐地便有一阵清香上来,带点苦涩的味道,但喝下肚后,却有一股热气直冲鼻腔,连嘴里也辣了起来。 明娜慌忙丢开啤酒,喝了一大口桔子汁,才觉得嘴里凉快些。萧天剑与老巴德看到,都哈哈大笑。明娜见状生气了:“坏爷爷!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是辣的?!”萧天剑笑道:“你小孩子喝不惯才觉得辣,其实很好喝。”说罢还真的一口气喝了半杯去。明娜撇撇嘴,不去理他,只盯着几个正在斗酒的矮人看。 萧天剑又笑了笑,才凑过老巴德耳边小声问道:“怎么让那个女人进你店里来了?你不是说不让她来这儿做生意的吗?” 老巴德同样小声地回答了他:“她今天只是来跳舞,放心,我不会让她乱来的。” 萧天剑这才放心了些,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跳舞的女子。虽然有美人青睐是好事,但他见的美人多了,眼界也高,这种姿色平平(在他看来)却还打着要钱的主意死缠他的女人,他当然看不上,更何况对方还是出了名的放荡。 谁知那“对方”被他一瞟,却以为他有了意思,便扭着细腰走过来,媚笑道:“伯爵大人怎么没去我家坐坐?我上回特地请了您去的。” 萧天剑笑笑:“我听说你忙得很,天天有客人,就不去打搅了。”那女人听出他有嘲讽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甘,正想要贴上去再使手段,但她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却熏得明娜受不了了。 她的外公朱法子爵,家中主要的产业就是香料生意,所以朵拉婚后虽然穷些,在香料香水方面却从没用过差的东西,连带的明娜在这方面“品味”也挺高,哪里受得了那种刺鼻的香味?她当时便嚷开了:“你是谁啊?身上这么臭,快走开!” 那女人僵了僵,脸上下不来,正想骂回去,却看到萧天剑与老巴德都冷冷地盯着她。她虽然想多弄几个钱,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她能惹的,只好悻悻然走开,心中大骂。很快她身边又出现了狂蜂浪蝶,让她受损的自尊心迅得到了恢复。 老巴德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笑着对正在撅嘴的明娜道:“别理她,我儿子马上就要表演了,他是吟游诗人,你听听他唱的好不好?” 明娜转头看向小舞台,果然见到上头已经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相与老巴德有几分象,灰色的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只右眼,眼睛眯眯地,笑起来十分讨人喜欢。整个酒馆里的女客----当中既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大妈大婶----都在尖叫着“小巴德!小巴德!”,旁边的男客人不屑地撇嘴,却挨了母亲姐妹们的白眼。 那小巴德手下轻拨几下七弦琴,悠扬的曲调响起,整个酒馆便安静下来,只听得他慢慢地唱着:“在遥远的亚罗大森林,走出了我们黑黑眼的英雄,他带着家传的锋利宝剑,来到繁华的沃特城中……”他就这样将传说娓娓道来,嗓子有些沙哑,却别有一番味道。 明娜刚听他唱了两句,就知道他唱的是自家爷爷,兴奋地正要告诉当事人,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萧天剑一脸懊恼地问老巴德:“怎么唱起这个来了?”老巴德却笑呵呵地说:“这可是我们这五月节的由来,三十年前的五月,就是因为你带领我们的士兵把沙盗打回去了,才有了每年一次的庆典。不唱这个,怎么算是过五月节?” 萧天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左右看看,见知道他身份的几个人都只是微笑着向他示意敬酒,并没有嚷开的打算,才放下了心,便小声嘱咐孙女:“不要告诉别人那是我。”明娜眨眨眼,点头答应,但继续听小巴德吟唱时,兴致却更大了,尽管她从温妮那里早就听说过无数回。 小巴德的诗足足唱了一个小时,但他唱得好,琴也弹得不错,周围的人都大声喝采。他笑着起身向众人鞠躬致谢,重新坐回椅上,却忽然手下一动,一欢快的曲子就在屋内响起。 众人都笑了,先是鞋匠夫妻两个亲亲热热地率先跳起了舞,接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也加入进来,渐渐的,便有许多人都舞动起身体,而先前曾在店中热舞的女子,只跟一个男子舞了一圈,便不知去了哪里。 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小巴德的曲子也换了一又一,全都是欢快的舞曲,屋内越来越热闹了,原本放在屋中的桌椅全都被推到了边上。明娜看着众人跳舞,身体也轻轻摇摆起来,瞧瞧爷爷,他却早已情绪高涨,一下跳到屋子中央,跳起了从未有人见过的舞蹈,惊得众人纷纷叫好。 明娜看着爷爷只用头或背支撑着身体,在地上转动着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也觉得十分新奇,如果不是老巴德死死拉住,她也要在地上学着转起来了。不过受萧天剑的影响,另有两个年轻小伙子自认舞艺高的,不服气地跳出来斗舞。虽然其中一个尝试做高难度动作时失败了,换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嘲笑,但另一个的舞技却十分出色,引得方才为小巴德尖叫的女士们都迷上了他。可是当那小伙子得意地看向萧天剑时,却现他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萧天剑早就抱着明娜挤出了酒馆,祖孙俩一起大笑着跑到街上。这时天色已经擦黑,四周都亮起了五彩缤纷的灯,街上的行人却比白天时更多了,许多人带起了各种各样的面具,互相打着招呼,要对方猜自己是谁。 萧天剑拉着明娜到另一家小酒馆里吃了点面包和肉汤,便和其他人一起到广场上看焰火。明娜见周围的孩子们每看到一朵焰火升空,都要尖叫,便跟着叫了两声,偷偷看了一眼爷爷,见他没有象母亲那样喝斥自己,便放心大胆地跟着别人一起叫了。她远远看到长官府大礼的阳台上,苏珊娜和其他几个男孩子都正正经经地站着看焰火,只觉得自己今天比以往任何一个五月节都要快活。 (没什么精神,不知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缘故,反正不在状态……) 十五、忽然的改变 五月节的狂欢大概持续了三四天,等所有人都冷静下来,收拾心情开始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时,明娜也重新开始了跟爷爷学习武艺的日子。 她以往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被大大批评了一番,耐性不足的缺点也受到了谴责,虽然她本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但萧天剑还是正色教训她说:“想要真正学到东西,你就必须认真起来,不能再这样随便了。武艺可不是你随便学学就能学好的,爷爷不奢望你会成为高手,但至少要象个样子,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孙女。” 明娜只听了个半懂,但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现在比以前辛苦了,不但每天都要早起绕着树林跑,轻功和剑法都要各练半天,原本挺喜欢的小擒拿手却停了下来,因为萧天剑认为贪多嚼不烂,而且安隆教她的动作也不算顶规范,趁着她把动作忘了三四成,先放两年再说。 明娜只好苦着脸去练习跑步和剑术,她现在连原本最爱的下午茶时间都受到了限制,每天都累得半死,如果不是马歇尔劝她:“认真学多点本领,以后也能帮上你爸爸和爷爷的忙,到时候就不怕他们会丢下你了。”她才不会这么乖巧听话呢。 不过,有时她也觉得奇怪,明明爷爷以前并不在乎她学得怎么样,为什么现在忽然变得严格起来? 她当然不明白萧天剑的打算。他从萧家商行的人传回的消息得知,安龙和维罗妮卡已经快到达伊东城了,最初几天非常顺利,但后来埃蒙却带人追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他耍了几通的关系,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连身份暴露的可能性都顾不上了,直接以捉拿安全署叛徒的名义展开追缉。幸好伊东城的总署及时得到消息,派人去接,才把他们挤兑走了。这一定是萧家商行的管事事先通知了伊东的人,真不愧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 这下儿子安全了,等他回到伊东城,自己让人捎去的信也会生作用,他一定可以得回应该有的身份和财富。不过他那边是没事了,其顿这边却要提防埃蒙的人难,所以萧天剑决定认真训练小孙女,至少要让她学会逃命的本事。同时,小女孩有事情做,也不至于每天哭哭啼啼地,追问他几时才能见到爸爸妈妈。 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只是明娜没那么容易糊弄。虽然每天都练习得很累,但她还没忘记父母的事。只不过她相信爷爷说的话,加上以前也经历过父亲出去“工作”的日子,知道有时候也会拖上十天八天,所以现在还不急,只要知道不久他就会回来,而且还会带上妈妈,她有了希望,自然就不会哭哭啼啼了。要知道,她可是说过“只有小孩子才会在别人面前哭鼻子”这种话的,她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先前丢了几次脸,现在没事干嘛还要哭啊。 不过,当明娜渐渐习惯了练习的强度后,心又开始不安份了。她总觉得,自己最近表现得太过乖巧听话了,爷爷似乎认为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所以指点过她的武艺后,就开始时不时地往外跑,有时在外头跑上一天才回来。她怎么会甘心呢?于是一些小把戏、小恶作剧就开始上演了。 她有时会捉些小毛虫、小蚯蚓之类的丢进爷爷的被窝,让他没留意时睡上去,或是给他的茶杯里加上各种希奇古怪的作料,或是弄两只蛤蟆在他洗澡时丢进浴室吓他一跳,等等等等。每每看到萧天剑一脸恶心的样子大声叫她的名字,她就笑嘻嘻地逃走,虽然很快又会被抓回来打屁屁,但心里却很高兴。 马歇尔曾经担心地问她:“你老是这样恶作剧,如果伯爵大人生气了,不管你了,那不是很糟糕吗?”明娜却撅着嘴道:“可是如果我很乖,他就会觉得不用管我了,就会丢下我走掉的!”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觉得事情会这样。至于惹爷爷生气的事,她倒不太担心,爷爷会原谅她的。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直觉往往很准确,她的所作所为还没有过萧天剑的容忍度。在伯爵大人看来,这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虽然有些令人恼火,但都无伤大雅。只不过,那些虫子蛤蟆之类的东西,小女孩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去碰?!难道他的孙女也跟他那位魔法师老朋友一样,对这些令人恶心的小昆虫小动物有兴趣吗?这怎么可以?! 萧天剑立马下定决心,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教导小孙女,让她知道有什么事是女孩子不该做的。 于是,小明娜的小心计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成功了。 随着祖孙俩的教与学,恶作剧与反恶作剧,逃跑与追缉兼打屁屁,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老马歇尔有时看到他们相处的情形,都会忍不住觉得好笑,不过,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安隆至今还未回来,而骑士队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问了,奈特队长很生气,当初是他帮安隆请的假,如果上面知道了,他可是要挨骂的,于是没好气地对马歇尔说,等安隆回来,他一定会好好惩罚一番。 不过奈特队长这个打算却落空了,安隆走后的第十一天,从伊东城来了信,他已被正式调入伊东城卫骑士队,而且有了爵士的贵族头衔,不会再回其顿来了。消息传出,颇引起了一番议论,奈特队长更是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安隆只是卡多家旁系子弟,但从调任书上看,安隆的姓居然变成了“萧-卡多”,这可不是普通的姓氏。“萧”,代表着一个颇负传奇色彩的英雄之家,如果城中的传言是真的,那么现在住在安隆家房子里那位……他不由得动起了小心思。 明娜听马歇尔读着父亲的来信,小嘴撅得越来越高:“爸爸为什么不回来?!爷爷不是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马歇尔微笑道:“没事没事,他不回来,是因为以后会一直留在都城工作,等你和你妈妈都搬过去,就能一家团聚了。伊东城可比其顿大多了呢,人也多得多。” “那……”明娜眨眨眼,“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马歇尔再看了信一眼,有些犹豫:“呃……现在先不急,你爸爸大概还没安顿下来呢,再过几个月,他把房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就会写信来,我们到时候先去马特港接你妈妈,然后一起到伊东去。” 明娜刚想蹦起来,但又停住了,有些疑惑:“那为什么我们不现在就去找妈妈?我也想去马特港玩。”听妈妈说过,那里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有数不清的大船,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马歇尔却回答不上来,因为安隆在信上就是这样写的。先不急着离开其顿,等他来信说可以了,再出往马特港去。不知为什么,老管家心里有些不安,安隆少爷信上的口气似乎有些古怪…… 另一边,萧天剑盯着前来送信的萧家商行员工,口气有些僵:“你说他叫你送来的这袋钱,是他预先支的薪水?他不肯要商行给他的钱?” 那员工有些敬畏地答道:“是的,经理先生照您的吩咐送了一万金币给二少爷,但二少爷拒绝了,他说骑士队薪水丰厚,又有津贴,钱够用了。” 萧天剑有些头痛,心想这个儿子的倔病怎么又作了?他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钱不给他用,又给谁用呢?忽然,他心中一动:“大少爷跟二少爷有没有见过面?” “见过。”那员工答道,“在我出之前,见过两回,不过两位少爷似乎相处得不太愉快。” 萧天剑皱起了眉,难道是大儿子云龙说了些什么?他要求前妻将安龙的姓氏改为“萧”,又向商行的人承认了安龙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侵犯了米拉贝尔和云龙的权益,但安龙也是他的儿子,理当享受这些,如果他们因此而给安龙气受,就太不应该了。 不过,安龙这么有骨气,倒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呢。 只是信上的消息多少令他有些不安,米拉贝尔的姨甥女夫妻俩被烧死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儿子为什么要特地在信里告诉他?不过,一个在重要政府部门里任职的贵族子弟,居然和妻儿一起被烧死在家里,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到底是谁做的? 且不管收到信的人们怎么想,各种准备工作也要展开了。萧家商行派了两个人来,协助马歇尔安排行程以及处理安隆留在本地的产业。 其实这产业就只有一座房子。这是去年安隆忽然拿出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其实是安全署的任务津贴)买下的小楼,虽然只是两层,总共只有九个房间加一个浴室兼盥洗室,外带一个小花园,但位置很好,附近又有树林和山坡,价钱又不贵,很快就被奈特队长买下了。他十分亲切地表示明娜和家人可以住到离开那天,他一点都不着急,同时还跟萧家商行的人聊得很愉快,只是有些惋惜没见到萧天剑,因为伯爵阁下教孙女去了。 明娜这两天练得有些不太专心,她一面舍不得从小生长的其顿,一面又对新家充满了期待,想到很快就能到闻名已久的马特港去看大海和大船,又能见到久不见面的爸爸妈妈,心中更是雀跃万分。她只是疑惑为什么不能马上出,而爸爸又为什么不能回来? 萧天剑看到她耍两下剑就神游太虚,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绕着树林子跑十圈吧,跑完了就放你去玩。”剑法学得差些不要紧,先把轻功练好就行。 明娜闻言大喜,马上就丢开木剑跑了起来。她现在比起刚学时,又有了很大进步,不但跑的度快多了,呼吸的频律也成了习惯,脚一动,就会自动自觉地按照爷爷教的法子呼吸,而且跑上三四圈都不会气喘。 完成了任务,她就跑去找朋友玩,但奇怪的是,人们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变化。以前还会跟她笑闹的男孩子们,现在只会偷偷对她做个鬼脸就跑了,女孩子更是不敢跟她说话;过去会摸她脑袋的大叔大婶们现在都变得很拘谨,好象完全不敢碰她;曾经嘲笑过她母亲朵拉土气的奈特太太,现在亲切得有些谄媚;而几天前还在笑话她跟贫民的孩子一起大喊大叫没有教养的苏珊娜,居然会主动把心爱的娃娃让给她玩…… 就连母亲曾经雇佣过的女仆布丽,在她面前说话也没以前那么爽快了,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就象在面对她妈妈一样。 明娜对此十分不解,布丽便小心地说:“现在不一样了,您父亲不再仅仅是个驻边骑士,而是都城的大人物,听说还是真正的贵族。在这里,奈特队长就是最尊贵的人,听说他也是位爵士,但他一辈子都没去过都城呢。” 明娜听不明白,都是爵士,去没去过都城有什么不一样吗?就算父亲要去都城工作了,他也还是父亲啊,为什么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呢? 她跑去问爷爷,却有些意外地现萧天剑正在收拾行李,便问:“爷爷,不是说还有几个月才出吗?你为什么现在就开始收拾?” 萧天剑笑道:“我要去看望一位朋友,本来约好五月初去的,现在时间都过了。等你们出去马特时,我会尽可能赶回来送你们一程的。” 明娜愣住了,心中忽然有些慌乱:“爷爷,你在说什么呀?你要去很久吗?你说要送我们……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住?” 萧天剑摸摸她的头:“我到时候会陪你们住一段时间,但迟早要走的,我还要到大6各地去冒险呢。” 明娜盯着爷爷,见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收拾着行李,偶尔抬头对她笑笑,并没有把刚才的话当一回事,心中不禁觉得委屈,小嘴一扁,眼圈都红了,使劲推了爷爷一把,便跑了出去。 萧天剑一时没留神,被她推了个踉跄,不禁有些诧异,不过看到孙女跑走的度和动作,又在心中感叹:看来这段时间的苦练颇有成果呀,照这样下去,小孙女的腿脚功夫会越来越好的,听说那个埃蒙最近病死了,这下就算他离开,也放心了。 正感叹着,他忽然觉得旁边有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马歇尔。只见老管家一脸不赞同地望着他:“伯爵大人,您怎么会忽然决定离开?” 萧天剑有些奇怪:“怎么会是忽然决定的呢?我本来就是要到图雷山看望朋友的,路过这里,知道了安龙的事,才会留下来住了那么久。现在你们打算要走了,趁着还有时间,我先过去看朋友,过后还会回来啊。” “那您……为什么说迟早要离开呢?伯爵大人,您已经流浪了将近三十年,难道还不打算回家吗?” “家?”萧天剑先是一怔,继而脸色又有些黯然,“我的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十六、出发了 马歇尔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您在说什么?难道您的家不是在伊东城吗?” 萧天剑自嘲地笑笑:“那只是我的一个住处,我这人热爱自由,是没法在一个地方长住的。” 马歇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您忘了曾经答应过明娜,不会再丢下她了吗?您要是走了,孩子会很伤心的。” 萧天剑皱皱眉,想起自己当初似乎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只是为了哄孩子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跟在小孙女身边一辈子?他抬头看向马歇尔正想说些什么,见到对方脸上责备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不悦:“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把家里的事做好就行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盯着梅丽画像时的眼神,你只是个管家,我才是明娜的爷爷! 他很快就起身出了房子,记得孩子刚才似乎是往树林方向去了,他还是早些把她哄回来的好。 马歇尔闻言一愣,眼中黯然,良久,才叹息一声。 明娜又躲到树林子里去了,这回她爬的不是以前最爱去的那棵大树,而是另外一棵。她不想被别人找到。 爷爷原来是骗她的,说什么不会再丢下她了,其实是在说谎。就象爸爸妈妈一样,明明说很快就会回来,但走了那么久都不回,现在连爷爷也要丢下她走了。难道她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吗?还好,她还有马歇尔爷爷,至少马歇尔爷爷不会丢下她。 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哭鼻子,要是被人看到了,会笑话她的。可是,为什么那些眼泪总也擦不干呢? 忽然树林边上有几只小鸟飞了起来,她停下动作,听到似乎有人进了树林,难道是来找她的?咬咬唇,她屏住了气息,不想让人找到自己。 但她的努力没有太大效用,萧天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踪迹,还爬到树上来,笑着对她说:“小丫头,你忘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了。”还得意地挤挤眼。 明娜大怒,一脚踢了过去,吓了萧天剑一跳,身体晃了晃,稳住了,还飞快地抓住了她的脚:“生那么大的气呀?别闹了,这样很危险的。”小丫头练了近两个月腿脚,力气见涨呀。 明娜却不听,猛地挣扎着要把脚抽回来,又去踢他。萧天剑要一边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留心孙女的安全,好话说了一箩筐,见明娜还在那里闹,也有些生气了:“别胡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难道想暗算你爷爷吗?!”手指一动,已经点中了明娜的**位,明娜脚下一软,不能动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爷爷是坏蛋!爷爷是坏蛋!骗子!说话不算话!欺负小孩……”她一声声地骂,倒吓了萧天剑一跳,无可奈何下,只好解开她的**道,抱住她的双脚,好声好气地哄着:“好明娜,别哭了,别生气,爷爷跟你说对不起。” “那你不要走,陪我们一起住。” 萧天剑苦笑:“那怎么可能?我是有事才去找朋友的,本来早就约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现在已经见到他了。马特港我去过,陪你们住几天没什么问题,但我不能在伊东逗留太久,更不能跟你们住在一起。” “为什么?”明娜抹着泪问道。 萧天剑笑了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别问了。反正我从不在一个地方居住过五年,顶多我答应你,我以后每年都去看望你和你爸爸,怎么样?” 明娜断然拒绝:“不要!你还要教我剑法,还要教我轻功,你说了要给我讲故事的,你还欠我很多礼物呢。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呃……我只是暂时离开一两个月,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要陪你们去马特港找你妈妈呢,我保证到时候会把这些都补上的,好不好?乖明娜,你看,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对不对?我答应要去见朋友,怎么可以食言呢?” “你也答应过不会丢下我的!” 萧天剑一阵头痛,无比怀念大孙子的老实听话。虽然贝文的性格是越大越古板无趣,但至少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象这个小丫头那么难缠。 无论他怎么哄,明娜都不肯原谅他,最后甚至还说:“你爱走就走吧,反正我还有马歇尔爷爷!” 萧天剑一听这话,心中就不高兴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一想到那个懦弱的马歇尔陪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女长大,在孩子们的心目中很可能比自己还要重要,便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他转念一想,有了个主意:“干脆你跟我一起去好了,就当是出门玩一圈,他家里很好玩的。等看完我朋友,再回来这里去马特港。”在这段时间里,要加深跟孙女之间的感情,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爷爷,反正他之前六年都是在带孩子,也不在乎多带几个月。 明娜听了,起初很高兴,但又有些犹豫:“那马歇尔爷爷怎么办?” 萧天剑笑了笑:“老马歇尔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不在,他也可以轻松点。我想他一定不会反对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马歇尔的确不反对,但并不是因为事情忙,现在有了萧家商行的人协助,时间又充足,进行离开其顿的准备工作对于从小接受管家训练的马歇尔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赞成明娜跟随萧天剑出门,更多的是为了安隆一家人着想。 从安隆的来信以及商行职员的三言两语中,他听说了安隆在伊东城与兄长关系不睦的事,加上多年来亲眼目睹着朵拉的小小算计,他便觉得,如果明娜跟随祖父游历一段时日,即使无法与随萧天剑学武长达六年的贝文相比,也能为安隆与朵拉脸上增添光彩。何况他们只是前往附近的图雷山脉拜访一下朋友,顶多住上一两个月就回来了,以萧天剑的智慧、身手和带孩子的经验(?),完全不必担心明娜会有危险。 于是,明娜跟随爷爷出游的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两天后的早上,明娜背着小包刚出了门口,就被马歇尔拉到一边,仔细叮嘱道:“孩子,路上记得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出门跟在家里不一样,在家里调皮捣蛋,伯爵大人会花时间教导你,但在外面,他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所以你要乖巧些,别给大人添麻烦,惹他生气。” 惹他生气,下次就不带她出门了。想到这里,明娜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马歇尔爷爷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马歇尔愣了愣,眼中有些湿润:“好的,孩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出吧。”萧天剑冷着脸拎起孩子的衣领,将她放到马上,回头淡淡地道:“家里就交给你了。”然后就翻身上马,扬鞭起行。明娜大声对马歇尔说再见,但她的声音很快被掩盖在马蹄声中。 ======================我是正式上路的分割线===================== 萧天剑的朋友住在图雷山中,其实与其顿所在的山脉是同一座,但要去他家,就要先前往梅顿。 边境城市梅顿,明娜曾经多次从父母或马歇尔与温妮他们口中听说,但她从未来过,因此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这个地方比其顿大了两倍不止,说是城市,其实更象是个大乡镇。从山脚下的草原到半山坡,零零星星地分布着许多房屋,其中山脚下的市集最热闹,以它为中心,各种商铺、民居等建筑物向四面八方分散开去。 梅顿没有城墙,唯一拥有防御堡垒的只有曾经的领主城堡,地方不大,在战争中派不上什么用场,而且现在这个地方由于没有领主,已经有些荒废了。整座城市,或者说是乡镇,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着背后的图雷山来保护自己的。 从图雷山流下一道溪流,在梅顿南面形成一个大湖,又在东南方向流出去,在码头附近与另一条小河汇合,形成了贝比河,入海口就是马特港。而这湖与河,同时也是梅顿防御工程的一部分。 这时候正值盛夏,梅顿到处都是绿草如茵,花树繁茂。阳光下,天上的浮云静静飘动,地上则有数百只洁白的绵羊在安静地散步吃草。轻风吹过,一片绿色中,偶尔显露出几朵小花。 明娜坐在爷爷怀中,骑马来到梅顿外围的草原,一看到这个景色,就立马滑下马来,大叫着扑到草地上,惊起了几只蝴蝶。她能感觉到脚下的草是多么的柔软厚密,迎面吹来的风又是多么的凉爽怡人,她开心地躺到地上,回头看看爷爷,见他只是笑着看自己,并没有阻止,便索性打起了滚,只觉得这草地睡起来比家里的床还要舒服。 不远处的羊群出咩咩的叫声,明娜闻声望去,见它们只是静静吃着草,一点都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眼珠子一转,便爬起身来,猛地向羊群冲了过去,惊得这些白色的动物们四散逃走。有一只没来得及走脱,被她抱住了,急得咩咩直叫,她却只是抱着绵羊软软的身体,就好象在抱一只大大的抱枕。 绵羊的叫声惊醒了正在附近假寐的主人,见到这番景象,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哈哈大笑着。明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羊,躲回到萧天剑身后去,后者鞠了一躬当作陪罪,便笑着抱起孙女上马,往市集去了。 市集上十分热闹,光是商铺就有六七十家,比其顿多了两倍有余,卖的东西,既有本地的特产,也有诺嘉的货物以及南方运来的商品。明娜牵着爷爷的衣角在街上走,左顾右盼,一双眼睛几乎忙不过来了,可惜萧天剑没给她什么时间去逛街,他们现在要去做的是找一家客店。 这里的客店跟明娜在其顿和码头见过的大不相同,并不是那种矮小而简陋的房子,全部都是小楼,两层或三层不等。他们找了一家淡黄色墙壁红色屋顶奶白色门窗还带着后院的,开了一个房间。 明娜进了房间,只觉得比爸爸妈妈的卧室还要大,屋里桌椅床柜应有尽有,两张床都铺着洁白的床单,看上去似乎很软很舒服。她头一次住客店,觉得很新鲜,欢呼一声便往床上扑过去了,结果萧天剑无可奈何地说:“你刚刚才在地上打过滚呢,快下来。” 明娜咯咯笑了几声,又爬到窗子边上,往外望去,眼睛顿时一亮:“爷爷,是湖!是湖啊!”她打开了窗子,把身体探了出去,但很快就被萧天剑拎着领子拽了回来:“你不要命了?!这里是二楼!”明娜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忍不住透过窗子往湖的方向瞧。 萧天剑见她喜欢,便把东西整顿了一下,带她到湖边解决晚餐去了。他们这顿饭吃的是烤鱼。萧天剑亲自下水,利用过人的眼力与手上的度,飞快地捉了一条又一条的鱼。明娜原本在旁边玩水,看得兴起,也要捉上一份,但她小小年纪,哪有那个本事?于是萧天剑便教她用树枝叉鱼,只是她眼力不够、身手又慢,叉了半天,才叉到了一条鱼的边,还是萧天剑趁那鱼受伤,快手捉了起来,算是明娜收获了半条鱼。 萧天剑烤鱼的手艺极好,还懂得使用附近果实或草的汁液让鱼肉变得更美味,让明娜几乎把舌头都吞下去了,直呼过瘾。萧天剑笑道:“美食的学问大着呢,如果你有兴趣,爷爷就慢慢教你,免得你总以为烤鸡腿和桔子蛋糕就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明娜不停地点头,舔舔手指,用树枝串起一条生鱼,就要学着烤。萧天剑一边烤自己的,一边指点,虽然最后明娜烤出来的鱼外头已经焦了,里面还夹着生,但也算是勉强能吃。 他们这顿饭本来吃得早,结果一直吃到天黑,祖孙俩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在市集上逛了一圈,才回到过夜的客店。 明娜实在太兴奋了,洗过澡后便一直在床上蹦,又在店里四处乱窜,听其他住客聊天,萧天剑没办法,硬拎了她回来,再三要她去睡觉。明娜扭了半天,想起马歇尔的嘱咐,才乖乖躺到床上去了,但灯一熄,她又睁大了眼,回想起今天玩过的地方,躲到被窝里偷偷笑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出上山了。起初他们走的也是商人们常走的宽敞山道,但中途却拐上了小径,很快就远离了大路,树木也越来越密了。明娜一直跟着萧天剑走,渐渐地,觉得有些气喘,双腿也累了,过了半山腰不久,终于支持不下去了。 萧天剑只好背着孙女走,他伸手指向左前方一处密林,道:“看到那边的树林了吗?那地方很大,常年有毒雾,人一吸进去就死了。但每年五月初有三天时间,林中的雾气会变得很薄,到时候,只要在嘴里含上这个……”他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了一片圆圆的绿叶,“这是梅顿湖底的一种藻类,晒干了,含在嘴里,就能平安无事地通过树林。我一向是从这里去我朋友家的,可惜今年来晚了,我们没法从那里过,只好走另一条路。” 明娜好奇地问:“那条路在哪儿?” 萧天剑笑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很刺激哦。” 明娜眨眨眼,很有兴趣知道是怎么个刺激法,但无论她怎么追问,萧天剑都只笑不答,她只好放弃,安心呆在他背上,左右欣赏着山景。 萧天剑的脚力与轻功比小女孩强了十倍以上,用不到两小时就来到了山顶。山风吹来,云雾渐渐散开。明娜打了个冷战,却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叹道:“好大啊……” 她的眼前,正是整座图雷山脉的全貌,由东北向西南延绵数百里,望不到边际,无数座大小高矮不一的山峰伫立,部分更是高耸直入云宵,四周浮云环绕,挡住了视线,让人无法看到山谷底的情形。 萧天剑深呼吸一口气:“的确是很大,而且很高,所以从来没有人可以入侵梅顿,那里的人才会数百年来都得以享受和平的生活。不过……在没有山阻挡的地方,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看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一座高高的山峰,他知道,那边过去,就是图雷山天险的尽头。 明娜听得半懂不懂,但她此时有着更大的疑问:“爷爷,你不是说,我们要从另一条路去你朋友家吗?可这里哪里有路?你不会是走错了吧?”的确,这里是山顶,她只能看到前面的悬崖和来时的路。 萧天剑收回视线,笑了笑:“没错啊,这里的确有路。” (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某l真是太感动了,我会加紧码字,争取在正常更新的同时,尽快把番外弄上来的~~~) 十七、粉红胡子和怪房子 他飞快地掏出一个双肩背包,又打开它掏出一大团布,上面还系有几根细长的麻绳,全都有一端紧缚在背包上,东西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似乎有些年头。 明娜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萧天剑笑笑:“这个是我自制的降落伞,可能不够专业,不过在这里是够用了。”他把布和绳子在地上铺开,背上背包,又另拿一条绳子出来,穿过那几条细麻绳,再打结做成绳圈,套在明娜腋下绑紧。试了试绳子的结实度,他自言自语地道:“应该可以吧?多个孩子也重不到哪里去。” 明娜睁大了眼睛看他忙来忙去,有些不解:“爷爷,你到底在做什么?我们不是要走另一条路吗?” 萧天剑检查了一下绳子和布,闻言笑笑:“别急,你等会儿就知道了。”他抬头望望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抓紧。” 明娜正想问是什么时间,忽然感觉到一阵风从身后吹起,山顶顿时生巨变。山边飘浮的云仿佛是被什么牵引着,渐渐形成了阵阵漩涡,呼啸着往山下卷去。天上的云遮住了阳光,四周阴沉下来。明娜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刚喊了一声“爷爷”,就被萧天剑抱了起来:“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千万别放手,知道吗?”明娜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要生了。 果然,当风势渐渐转弱,而云卷转动的度也慢下来时,萧天剑抱紧了孙女,猛地跳进了云卷的中心,吓得明娜大叫一声,但很快就被风吹得再也张不开口,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在起初一段急坠落后,他们整体顿了顿,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便放缓了下落的度,随着旋风在山谷中转圈,开始时还快得让人头晕,渐渐地,转就慢了下来。这时,明娜勉强睁开眼,只看到头顶上有一大块布遮住了天空,正是刚才背包里掏出来的那块。 她紧紧抱着爷爷的脖子,起初有些害怕,但当她看到自己正随着风慢慢地在山谷中绕圈往下落时,又觉得兴奋起来。这是在天上飞的感觉吗?简直比爷爷运起轻功带她飞奔还要有趣。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四周的山石和植物,甚至能看到几只小猴子好奇地钻出山洞看着她,有一只猴子还好奇地扔了个果子过来,但很快就被旋风带到另一个方向去,正好打中另一只猴子,惹得她咯咯直笑。 萧天剑见状,也开心地笑了,他小心地控制着那简易的降落伞,落到预想中的位置,便从戒指中拿出平日用的剑,运气往最近的山峰石壁砍过去,借助反弹的力度,让自己挣脱出旋风的范围,很快就离开了原来的山谷,往旁边的另一处谷地飘去,同时,他们下落的度也加快了。 明娜望着那股卷着云的风越来越远,而自己和爷爷则来到了山峰的背面,这里没有猴子和果树,只有光秃秃的山石,远不及刚才的山谷好看,而且,现在降落的度有些太快了,她心里有些害怕。 这时,有一阵风不知从他们脚下的哪个地方升起,降落伞猛地鼓起来,麻绳的牵引力顿时加大了。明娜虽然觉得他们下降的度又再得以放缓,但她腋下的那个绳圈,却在缓缓往上滑动。 萧天剑没留意到孙女的状况,只是小心地控制着绳索,他已经能看到脚下三四十米处的大悬崖,正是此行的目的地,同时也是降落地点的大草坪了。他拉动其中一根细麻绳,打算改变降落伞的方向。 明娜紧紧搂住了爷爷的脖子,对身上越来越往脖子方向勒的绳圈十分担心,不由得大声喊了句“爷爷”,却听到萧天剑说:“别吵,有话等会儿再说,我正忙呢。”她只好闭了嘴,死命搂着爷爷,但她年纪尚小,力气已经不够了,只是勉强支撑着,而那绳套,更是已经卡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时风势已经渐渐消失了,他们纯粹是依靠着降落伞的力量在空中飘浮着。萧天剑有过经验,很快就飘到了草坪上方,暗暗松了口气,高兴地叫道:“我们快要落地了!”明娜却害怕地说:“爷爷,我快要搂不住了……”他这才现原本套在孙女腋下的绳套不知何时已经脱出了孩子的身体,只是被她的手臂挡着,才没能完全脱开,但也因为如此,孩子的双臂受到很大压力,随时都有可能被迫松开。 他现在双手都忙着,根本没法空出手来抱孩子,只好争取战决:“没事没事,别害怕。” 明娜使劲儿搂住他的脖子,见地面越来越近,忙闭上了双眼,随着一下震动,她感觉到自己被带着往前冲了几米,双手便再也支持不住,松开了,绳套也迅脱开。她害怕会摔下去,尖叫着紧紧拽住爷爷的衣服,等到双脚接触到地面,而且没有痛觉时,才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 张开双眼,她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大草坪上,头上的一大团阴影飘呀飘呀,落到旁边的地面上。她高兴地大叫:“到了到了,我们终于到了!” “是呀,我们到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松手?”头上传来萧天剑郁闷的声音,明娜奇怪地抬头看,才现史诗英雄现在只穿着内裤站着,正狼狈呢。 明娜又是一声大叫:“爷爷,你怎么不穿裤子?!”萧天剑更郁闷了:“我穿了,但是被你拉掉了。”明娜眨眨眼,见自己的双手果然正拽着爷爷的长裤,傻笑两声,松开了手。萧天剑忙忙穿好裤子,不等他系好腰带,不远处就传来一阵笑声:“呵呵呵,老朋友,你什么时候有了裸奔的兴趣?” 明娜闻声望去,眼都直了。来人是一个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的老头子,穿着脏兮兮的黑色长袍,袍子上不知沾着什么污迹,一团团的让人恶心。他虽然是秃顶,却有一大把胡子,因为太长,还打了个结,但诡异的是,那胡子居然是鲜粉红色的。 萧天剑郁闷得要死,这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呢?他系好腰带,转头去对老朋友说:“你别乱说话,我还穿着内裤呢,哪里有裸奔?不过你的胡子越来越神奇了,这回又弄了什么新玩意?” “一点小玩意,很有意思的。”那老头乐呵呵地走过来,脸上的皱纹仿佛绽开了一朵菊花:“这是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孩?上次来的那个明明是男孩子。” 明娜盯着他的胡子,脸上展开大大的笑容:“我叫明娜。老爷爷,你是谁呀?”她伸手拽住了他那鲜粉红色的胡子,“这是真的吗?”手下用力拔了拔。 那老头痛得大叫:“松手,松手,这是真胡子!”拽回自己的胡子,他含着眼泪对萧天剑说:“这一个比上次的调皮,你确定她没穿错衣服?” 萧天剑无奈地介绍说:“我小孙女,明娜,是我小儿子的女儿。上回的是我孙子。”然后对孙女道:“这是森内特爷爷,我的朋友,是一位大魔法师。”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不过做的事跟巫婆没两样。” “你这是污蔑!我可是全大6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怪老头森内特吹胡子瞪眼地反驳,然后换了笑容对明娜说:“你喜欢我的胡子吗?很漂亮吧?我有特别的药水,可以改变头颜色哦,要不要试试?” 明娜再看看那胡子,又转头去看爷爷,见他只是掉过头去不说话,便大力点了点头,于是就被森内特拉着走了。 前面不到一百多米外的山边,有一座古怪的房子,正是森内特的家。房子整个都是由灰色的石头建成的,与其说是一座房子,倒不如说是一间房屋被风吹来斜卡在另一座房子上,再被一根大烟囱直直穿插而过。边上还有一座三十来米高的塔楼,上头有个小棚,似乎是瞭望塔之类的建筑。 房子前站着一个年轻健壮的男子,却长着一张让人惊艳的脸,他冷冷地看了明娜一眼,向森内特点点头,扫过慢走一步的萧天剑时,目光多停留了一秒,便沉默地走向了东边的小房间。 明娜目送他消失在门内,转过头对森内特惊叹道:“那个人真漂亮!” “是半精灵吧?”萧天剑跟了上来,“我看他有精灵的尖耳朵,但身材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想必是人类跟精灵生下的孩子。” “大概是吧,我没问,他也没说。”森内特不在乎地道,“他是忽然出现在草坪上的,受了很重的伤,我把他救回来了,他就索性留下不走了,说是给我当护卫。” “可怜的人啊,他喝了你熬的药水,居然没被毒死?”萧天剑打了个冷战。 森内特白了他一眼:“说得好象你没喝过似的。” 明娜分明能看到爷爷脸上露出了想呕吐的表情。 进了屋,迎面就是一个石头砌的大壁炉,而且很诡异地在六月天里燃烧得十分火热,壁炉前架着三四个坩锅,里面都煮着东西,四周放着许多铁制或木制的高矮不一的架子,上面一瓶瓶的液体,在火光照耀下,正反射着不明的光芒。 屋子左边的天花板是斜的,明娜记得那大概是那斜卡着的“屋子”的“地板”,有一条楼梯通往二楼。而屋子的右边,则是一张大工作台和大扶手椅,四周也摆放了许多架子、柜子和小桌,都放着各种各样的瓶子,墙上有一扇门,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房间。 明娜凑近了一个架子上的几个大玻璃瓶,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她辨认了半天,有些拿不准其中一瓶里装的到底是蚯蚓还是老鼠的尾巴,而另一瓶,则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眼睛。她打了个冷战,回头看向两位“爷爷”,只见萧天剑正从戒指里掏出好几个瓶子,里面装了许多颜色非常漂亮的东西。 萧天剑道:“这都是我一年来收集到的,有从亚罗大森林弄到的,也有龙岛和珊瑚海那边弄的,你看看行不行。” 森内特一瓶瓶仔细看过,高兴地说:“太棒了,太棒了!星星葵、黑珊瑚虫、吉罗草、蓝血藻,还有火系魔兽的晶石!我还以为现在魔兽都绝种了呢。咦?这个是……七彩兰?我以为五彩就够难得的了,你居然能找到七彩的!”他兴奋得脸都红了,衬着粉红色胡子,更显古怪。 萧天剑心急地问:“加上以前收集到的,这些东西够用了吗?就是……我上回跟你提过的那个。” “没问题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开始帮你做,顺利的话,最多一个月就能做好了。”森内特眼睛光,突然,伸手打掉了明娜的手,“小孩子不能碰!星星葵可是有毒的!” 明娜缩回手,好奇地问:“这个叫星星葵吗?一闪一闪的真有趣。” 但老人家们可不觉得有趣,忙忙收起了那一桌危险物品,让明娜好生扫兴:“森内特爷爷,您不是说要给我试试能改变头颜色的药水吗?在哪里?” 森内特从架上取了几个瓶子下来,拿出一个道:“这种方形瓶子装的是能变头颜色的,那种圆柱形瓶子装的是能改眼睛颜色的,你要试哪一个?” 明娜左右看看,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萧天剑拦住了:“小明娜,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的药水都很恶心。” 恶心?可是瓶子里装的是颜色很漂亮的液体呀,就跟上次喝的桔子汁一个样。她不解地望望爷爷,见他只是叹了口气,没再阻拦,犹豫了一下,便大胆地接过瓶子,打开喝了一口。 果然很恶心,明明是桔子汁的样子,为什么味道就跟生牛肉加了石榴汁似的? 明娜四处张望着要找水喝,却忽然感觉到头上一凉,头已经变成了桔子的颜色。她张大了口,惊喜地望向森内特,怪老头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很有趣?” 她猛地点头,又冲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手中的瓶子,选了个方形的,里面装有天蓝色液体,喝了一口,呃,这回是酸桑椹加啤酒的味道。随着头上一凉,她的头变成了一半桔子色,一半天蓝色。 森内特笑道:“药水的有效期是一天,在此期间喝了别的药水,就会变成一种颜色占一半,如果你喝了四种,头就会有四种颜色呢。” 明娜乐了:“好好玩!我还要再试!”她又拿过一个瓶子,不过这回是圆柱形的,里面装的是金色的液体,喝起来味道甜得要死,但眼睛痒了一下后,她的眼珠子就从绿色变成金色了。再喝一瓶红的,则有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 明娜玩得不亦乐乎,连萧天剑被无奈地拖到小房间去商量“那样东西”该怎么做都没留意,很快她就不再满足于那几个瓶子里的东西了,而是开始向其他柜子里的药瓶进袭。不过她的手指还未碰到那些瓶子,便被挡住了,似乎有一种透明的、软软的东西封住了柜子,让她无法碰触里面的物品。 她饶有兴致地戳了戳那层东西,觉得这也很好玩,便再戳几下,谁知那柜子忽然出一阵笑声,吓了她一跳。森内特从房间里冒出一个头:“小明娜,别调戏我的柜子。”他拿出一枝棍子敲了敲房门前的一个茶盘,又说:“这里有吃的,你先吃点东西吧。”然后便缩了回去。 明娜走近一看,果然茶盘里不知几时出现了一小碟面包和一杯热牛奶。她端着东西来到大工作台上,爬上椅子,便吃了起来。 她一大早起身爬了大半天的山,早就又累又饿了,把所有食物都解决掉后,她满足地拍拍肚子,身体往后一靠,手肘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整个身体忽然往下一沉,便连人带椅地落入了地面上不知几时打开的洞中。 (番外……暂时还出不来……不好意思……) 十八、在魔法师家的探险 明娜一声尖叫,头上的地板已经合起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落在了什么地方,忽然间,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昏暗的光,让她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似乎是在山腹中凿出来的空间,两边的石墙上镶嵌着几粒不大的黄色晶石,散出淡淡的光芒。她前面有一条弯弯的轨道,不知通向何处,而她所坐的椅子,正位于这条轨道的开端。她探头望望脚下,一片漆黑,似乎看不到地面。 这时,椅子忽然动了,顺着轨道向前滑,度算不上快。她正好奇地一路打量两边的山壁,突然从右方伸出一根管子来,喷了她一身的水,幸好水是热的,只是吓了她一跳。 但接着左边又伸出了另一根管子,喷出了不知名的液体,她只觉得那东西有些黏,还带着点药草的清香,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用手摸摸,咦?滑滑的,会产生泡泡呢。 管子缩回去了,但上方却忽然出现了几个海绵棒子,凑过来在她头上、脸上和身上来回地搓,不但搓了她的头和身体,连衣服也搓了一通。她瞪大了眼看着那些棒子在她身上乱动,挣扎着挥动几下手臂,所有棒子就缩了回去,但她这时已经全身都是泡沫了。 正欲哭无泪呢,前方又伸了一根管子出来,这回也是热水,把她全身的泡沫都冲得干干净净。她这时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东西是用来洗澡洗头顺便洗衣服的呀?可是一般不是把衣服和人分开洗的吗? 不等她想明白,两边的山壁中又出现了新东西,不过这回是四个大喇叭,从里面吹出了四股强烈的暖风,把明娜的头、身体以及身上的衣服都吹干了。只是当暖风停下来时,她的衣服皱巴巴的,头乱成了一团。一把梳子从前方横了出来,很诡异地从她额头的位置往下梳,一直梳到腰,来回几下,才缩了回去。 椅子前行的度蓦然加快,快到明娜忍不住叫出声来,这时前方的轨道到了尽头,椅子卡在末端,被迫停下,明娜却因为惯性飞起,身体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落在一张大大的床上。尽管有软软的床垫,她的下巴还是撞得生疼,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爬起,她眼前忽然一黑,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把她整个盖住了。 掀开身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张毯子,似乎是挂在左边墙上的东西,明娜将它扒开,左右打量了一圈,才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很大的房间中。 这应该是间卧室,同样是在山腹中凿出来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编织地毯,一个跟地面上见到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壁炉,也在烧着火。床边有几个矮柜,再过去是两个架子,虽然也放了不少药瓶,但更多的是书。 这里的空间很大,天花板很高,上面没有任何的挂灯吊灯,也没有刚才看到的山壁中镶嵌的那种晶石,看上去显得很空旷。为什么森内特爷爷的家里会有这种地方呢?难道这里就是他的卧室?是怎么弄出来的?原来他是这样洗澡洗头和洗衣服的,怪不得他的衣服会脏兮兮的呢。 明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忽然闻到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香味,让人觉得很熟悉,就好象……妈妈身上的味道…… 她又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了,身上的床垫似乎挺软,应该很舒服吧?她一拉身上的毯子,很干脆地睡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醒过来时,已经不在那间卧室里了。她正睡在一张窄窄的小床上,爷爷萧天剑就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本书在看,一见她醒来,便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跑那里去了?吓了我们一跳。” 明娜笑嘻嘻地爬起来,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地方很小,只能放下两张窄窄的床和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架。墙上有一扇窗,透过窗子向外望去,满眼都是山。 萧天剑放下手里的书,拍拍她的头:“这里是老森家的客房,比他睡觉的房间可小多了。那老鬼就是小气!”埋怨了两句,他又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下去的?那椅子我都坐几十回了,从没移动过地方。” 明娜歪着头想了想:“好象是……我的手肘碰到什么地方了,然后它就忽然掉了下去。” “机关吗?”萧天剑问,“我知道他擅长魔法机关,但怎么会那么巧呢?我刚才把那椅子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它都没半点反应。怎么你一碰,它就动了?” “你碰它当然不会动了。”门口传来老魔法师的声音,“我的机关可是魔法机关,是用魔力启动的。”粉红胡子老头走进了房间,身上的袍子更脏了:“你一点魔力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让它动起来,就算拆了它也没用!我可怜的椅子,居然被你非礼了。”说罢还瞪了萧天剑一眼。 萧天剑嗤笑一声,明娜却很有兴趣地问:“森内特爷爷,那个房间是你挖出来的吗?那些……机关,是不是你洗澡洗头和洗衣服用的?” 森内特轻咳一声:“差不多,不过我没有头,事实上是洗澡洗胡子和洗衣服用的。” “那为什么要穿着衣服洗呢?别人都是把衣服脱下来再洗的呀?” “那太浪费时间了。”森内特摇摇手指,“反正脱下来洗干净了还要再穿上的,而洗澡时脱了衣服洗完也还要再穿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如穿着洗,一举三得。” 萧天剑“切”了一声:“你别教坏小孩子,让我孙女也养成你这种不修边幅的坏习惯。”他斜了森内特袍子上的污迹一眼,撇开了脸:“我没有魔力所以无法触动你的机关,但明娜怎么会有魔力呢?上回我孙子贝文来时,你明明说过我的后代受我血统影响,很难吸引魔法元素的。” 森内特看了看明娜:“这点我也说不准,不如给孩子测一测吧?” 他们很快转回了前面的大房间里,森内特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个沾满灰尘的水晶球,底座还缺了一角:“都几十年没用了,不知道行不行,不过这个牌子的水晶球质量很可靠。”他抓着自己的衣袖在水晶球上胡乱擦了几下,便放到桌面上:“试试,把手放上去就行。” 明娜闻言正打算把手放上去,却被萧天剑拦住了,他掏出一大块布,往那球上擦了半天,才将它放回底座上,冲孙女儿扬了扬脸:“试吧,干净了。” 明娜把手放了上去,起初水晶球并没有反应,但慢慢地,就开始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仿佛天空一样的蓝色。她有些着迷地看着那光,问:“这个颜色真漂亮,森内特爷爷,我有魔力是不是?” 森内特唔了几声,便没了动静。萧天剑笑道:“能光就表示有魔力,我见过别人测试的,这个……蓝色的,是水系是不是?” 森内特哼哼两声:“是水系,还带点光明系,也许还有些风系,但没什么大作用,顶多就是个见习魔法师,根本不能成气候。这一定是被你连累了,孩子的母亲那边也许有魔法师的血统,可惜被你的血统压下去了。” 萧天剑问明娜:“你妈妈家里有没有过魔法师?” “有呀。”这个她是知道的,“妈妈说过,我外婆是初级魔法师,还去过韶南的什么魔法学院上学呢,不过嫁给我外公以后,就没再学了。” 森内特听了大叹可惜,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虽然魔力低了点,但学魔药倒是不成问题,小明娜,你不是喜欢我那些药水吗?要不要跟我学?我一个人在这里太无聊了,四个锅里都煮着药水时,我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半精灵又不爱说话。” 萧天剑对此大表反对:“别胡说了,你无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孙女可不能在这里久待,顶多一两个月就要走。你那魔药复杂着呢,没几年都不可能学成。照我说,魔力低点不要紧,学几个实用的魔法就行了,比如水球术呀、照明术呀、火球术之类的,随时随地有水喝,不必担心找不到水源,就算没有火石也能生火,如果能在夏天里弄点凉风给自己降温,就更妙了。” 森内特瞪了他一眼:“真是没有远见!你不是有储物戒指吗?还担心没有吃喝的东西?怕热的话不出门就行了。那些小魔法算什么呀?我的魔药才好呢,生了病,受了伤,都不用找医师,自己就解决了。” 两个老头子就这样吵了起来,明娜一会儿望望左边,一会儿望望右边,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她摸了摸肚子,似乎有些饿了,便丢下两个大人,跑到茶盘那边,敲一敲,晃一晃,咦?为什么没有吃的东西跑出来?她忽然想起森内特似乎是用一根小棍子敲茶盘的,便去找棍子。 还未找到,两个老男人已经达成了协议,在一个月内,森内特要教会明娜几样简单的小魔法,同时明娜也要学会处理魔药的材料以及配制最实用的四种药水,分别是感冒药水、咳嗽药水、烧药水和止血剂。 明娜听完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要学做变头眼睛颜色的药水!”萧天剑一瞪眼:“你头上现在跟彩色鸡毛掸子似的,还要学?不行!”森内特也劝道:“那个很难,小明娜,你先学这简单的。” 明娜鼓起了包子脸,森内特瞧着心软,就让了步:“好吧好吧,我教你,不过要先学会那四种。” 明娜这才满意了,转而提出了眼下最迫切的要求:“我肚子好饿,森内特爷爷,那个茶盘要怎样才能变出吃的东西来?” 萧天剑见孙女跟老友亲近,心里有些酸:“切,别上他的当,食物是不可能通过魔法变出来的。” “可是我看到森内特爷爷敲敲那个茶盘,盘里就冒出了面包和牛奶呀?” 森内特咳了几声,眼带笑意地望着明娜:“那个不是变出来的,是有人事先做好了,存放起来。我敲茶盘,只是让它出现并且变热而已。” “那是谁做的?”明娜眼珠子一转,“难道是那个很漂亮的叔叔?”她在这里就没再见到第五个人了。 森内特却只是咳,含糊说了声“不是他”,就拿出棍子----其实是魔杖----敲了敲茶盘,然后从盘中拿出了三份面包和牛奶。 明娜就这样跟着爷爷在这栋奇怪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要练半天武艺,再学半天魔法和魔药。由于萧天剑整天都窝在小房间里不知忙些什么,她觉得有些无聊,原本以为很有趣的魔法,却因为她年纪尚小,又是初学,魔力低微,只能先通过冥想提升魔力值,至于魔药,显然晒草药、切昆虫肢体和分辨矿石种类跟配制好玩的变色药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无聊,所以她开始骚扰两个爷爷,但他们都忙着正事,没空理她,她只好把兴趣放在另一件事上,那就是探险。 她这时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把房子周围的情况都摸熟了。受降落那天的惊吓影响,大草坪以外的地方她是不会去的,免得被风吹到山下去,倒是西边远些的地方有一大片树林,她曾想进去玩,却被那个半精灵拦住:“里面有毒,不要进去。”她这才想起来的那天,爷爷提过的那个有毒雾的树林,心想难道就是这个? 既然有毒,那就没办法了,她只好跑到山壁里的洞**去。这里的山壁有两个山洞可以偶尔钻钻,其中一个还有一眼泉水,水边长了些奇异的果子,她想摘来吃吃,又被不知几时出现的半精灵拦住了:“有毒,不要吃。” 好吧,她不吃。把果子丢开,明娜转向半精灵:“漂亮叔叔,我们一起玩吧?”半精灵冷冷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看吧,她多无聊啊。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每天在固定时间内指导一下,就不理她了;而唯一有空跟她说话的,却对她爱理不理。明娜又鼓起了包子脸,决定寻找新的乐趣。 他们住的这座怪房子,她已经去过其中大部分的地方,包括位于地下的图书室、魔药材料储存间以及魔法机关制作室,但还有一个地方是从未去过的,那就是二楼“歪斜的房间”,也就是那斜卡着的房子的内部。 她现在已经知道森内特这位大魔法师的脾气了,不管她在房子里做什么,只要是碰到软软的透明的隔层,就表示那是不能碰的东西或不能去的地方,二楼并没有这样的隔层,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去。那为什么森内特爷爷总是叫她不要上楼呢? 明娜找了个下午,早早完成了森内特交待的任务,拿了本书假装很认真地在壁炉前看。萧天剑和森内特都以为她不会再折腾了,加上他们的工作也到了要紧的时候,就关上房门专心做他们的事。谁知明娜一瞧他们关了门,就悄悄地起身往后挪,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这里只有一扇门,打开它,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歪斜的,但当她一走进去,却现自己是正正地站在那里,回过头来,原本的门外却变成歪的了。但当她退出房间时,她还是正正地站着,门内却又歪了。明娜觉得这实在有趣,便不停地进来出去,进来出去,心里想着,如果有东西是一半在房里,一半在房外,会是什么样子呢? 但她自己亲身试验,却感受不出来,于是就掏出身上的手帕,把它放在房门的地板上,让它一半在房里,一半在房外,这回能清楚地看到,原本应是平平放在地上的手帕,从中间弯曲了。 为什么会生这种事呢?这个房间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明娜收起手帕,走进房间里,打量着四周。这里跟平常的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楼下还要更象个正常的房间,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对面墙上的几扇门了。她走到正中那扇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看。 咦?那边居然有人?而且是很多人在走来走去,似乎是条街道,这怎么可能呢? 她握上了门把,想要打开来看看,门那边究竟是什么。 (今天居然有8k……两更真的很伤身……) 十九、门后的秘密 门没有上锁,明娜只轻轻一扭,那门把闪过一道银光,就开了。 门外果然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许多人来来去去,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小贩在街边摆摊,商铺店员在热情地招揽顾客进门,偶尔有几个孩子嬉笑着跑过,就跟常见的商业街没什么区别。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街上的人穿的衣服跟明娜平时见的有所不同,单薄却色彩鲜艳,有许多薄纱和刺绣,时不时的还有几个穿长袍戴尖帽的男女经过,而那种尖帽,她记得老森内特偶尔会带差不多款式的。 这是什么地方?她明明记得,房子后面只有一小片草地,然后就是山壁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街道呢?而且今天明明是阴天,为什么这条街上的阳光那么灿烂?虽然她听说过有的魔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但这是真实的,她的脚下有石阶,踩上去,可以感觉到那是硬邦邦的,会硌脚;离她一米多远的街边,还有个卖糖球的大婶跟她打了声招呼:“孩子,要不要尝尝好吃的糖球?” 糖球未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因为她闻到街道对面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正是她最爱吃的烤鸡腿的味道,她已经有十天没吃过了。摸摸身上的小口袋,里面有一个银币和十个铜板,是出门时马歇尔悄悄塞进她兜里的,足够吃好几个鸡腿了,她又望望对面的店,决定走过去买两只,不,三只,顺便让爷爷和森内特爷爷也尝尝,至于漂亮叔叔,他不吃肉。 她才走下两级阶梯,便被叫住了:“明----娜----”她听出是老魔法师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缓慢,回过头来笑着叫了句“森内特爷爷”,便呆住了。她刚刚走出来的房间,已是一片漆黑,黑暗中只露出了一小截鼻子、一片额头、两片嘴唇和一把粉红色的胡子,嘴唇正缓慢地张张合合,显得有些恐怖,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老魔法师的声音又再响起,这次显得快了一点:“别----动----快----回----来----”这时黑暗中慢慢伸出一只手来,猛地抓住了明娜,又将她拉了回去。明娜原本有些害怕,但又觉得森内特不会伤害自己,便没有挣开。她只觉得眼前渐渐变黑了,但很快又亮了起来,人已身处歪斜的房间里了,刚刚抓住她的,正是那位漂亮的半精灵,冷冷看了她一眼,便松开了手。 森内特飞快地关上门,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十分严肃地对明娜说:“孩子,我不是说了不能上楼吗?你怎么上来了?幸好基思现得早,不然就糟糕了。” 明娜笑嘻嘻地赔罪:“对不起嘛,森内特爷爷,我只是有些好奇。刚刚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门那边有街道呢?” 森内特眼光闪烁:“呃……那地方不在这里……你也知道……这里出行不便,但有时候,总会急需某些材料……这只是一点小花招,小花招……”他很快换上了正经的神色:“总之,不许你再来了,刚才幸好你没真的走出去,不然就会一个人失散在异国他乡了,我们就算想找你,也不一定能找到。” “不会的。”明娜有些脸红,“我只是想到街对面去……看看……” “只要你松开了门把,这门马上就会消失的,它并不总在同一个地方。”森内特嘟囔着,“我有时候都找不到回来的门呢,上回我被丢在威士德,足足走了一个月才回来,原本正在熬的药汁早干了,锅都炸了……今天如果不是基思通知我,我还不知道呢,小丫头,你差点丢在韶南找不回来了……” 明娜听得半懂不懂,只隐约明白到,如果刚才她走出街道,就回不来了,心里也有些后怕,但还是感到好奇:“森内特爷爷,那几扇门外面都是些什么地方呢?” “都是我常去的地方……”森内特忽然住了嘴,转头盯着明娜,“我干嘛要告诉你?小丫头,我再说一次,不许再到‘歪斜的房间’来!” 他果断地将孩子拉出了房间,等半精灵基思也出来后,便关上门,拿着魔杖对门把点了几下,脸色放松下来:“这下好了,上回去买材料时忘了上锁,现在万无一失了。” 明娜失望地戳了戳门,果然又是那种软软的、透明的隔层,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进去了。她不由得埋怨道:“您先前都没有施咒语的,为什么现在要施?我不会走到那些门外去的。”顶多就是打开来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但森内特在这个问题上却很严肃:“这样才保险,以前没施咒,是因为除了我别人都进不来。换了你爷爷和基思,是绝对打不开这扇门的!” 什么意思?明娜正想问,但楼下却传来了萧天剑的声音:“老森!你在哪儿?快回来!”老魔法师闻言急急走了,只留下明娜和半精灵在门前干瞪眼。 两位爷爷的工作显然是到了要紧时候,若不是半精灵基思的打搅,森内特绝不会离开小房间,因此萧天剑直到晚饭时,才听说了生在小孙女身上的事。他正色对孩子道:“小明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比如不合常理的门呀,房间呀,绝对不要随便打开,那样很危险。爷爷就曾经亲眼看过有人打开了一扇奇怪的门,结果被里面的龙卷风吹走了,至今下落不明。那些跟魔法有关的门呀窗的,常常通往古古怪怪的地方,所以,千万不要再鲁莽了。” 明娜迟疑地点点头,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呢?楼上的房间为什么会通往别的地方?” “那大概是空间魔法的一种,好象是叫空间门吧?‘歪斜的房间’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楼上,而是一个特异的空间,那几扇门可以通往别的地方,但每次打开的地点都不一样,老实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空间魔法?那是什么样的魔法?” “你不知道空间魔法?”森内特忍不住插嘴,“这是魔法常识啊,就象你爷爷的储物戒指,那就是空间魔法的一种。”这都是魔法初学者理应掌握的基础理论,虽然深入研究的人不多,但连常识都不知道的人是极少的。老魔法师开始反省,自己身为明娜在魔法道路上的引路人,是不是太失职了?居然连这些基础知识都没有传授给她。 不过说起来,这十多天时间里,他除了每天指点一下明娜功课以外,大多数时间都跟萧天剑一起做“那样东西”,的确是没有认真向孩子传授什么知识。他教的仅仅是冥想的方法、几十种魔药的分辨和主要功用以及感冒药水的制作,至于基础理论,他只是拿出一本书让孩子自己去读而已。但这样是不够的,明娜只是个孩子,又没什么耐性,要她去阅读一本砖头大小的魔法理论教材,她恐怕对探险和玩耍更有兴趣,他和萧天剑都没留意到这点,就造成了孩子缺乏常识的结果。 这让森内特十分惭愧,决定挤出更多的时间来教导明娜。他给明娜讲述了水、火、风、土、木、光明、黑暗、空间八大魔法体系的基础理论以及水系和光明系基础魔法的释放方式,还教会她辨认更多的魔法材料,并亲自演示了几种魔法药水的制作过程。 有了老师的教导,明娜的进步很大,在她来这里满一个月的时候,她已经能出五六个拇指盖大小的水球,照明术也能照亮巴掌大的范围了(虽然只能持续十秒时间),至于魔药方面,她认识了一百多种魔法材料,并且配制出了第一款药水。 这些成功大大增加了明娜对魔法的兴趣,大概也是因为已经把这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情况都摸熟了,再没什么能够让她探险的地方,所以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学习魔法和魔药上。 这天她正在壁炉前熬制烧药水,这是她学习的第三种药水了,她对自己很有信心,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正当她紧紧盯着坩锅中液体的变化,准备再往里头投掷新的材料时,右边的小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爆炸声,整座房子都震动了。明娜一时没站稳,坐倒在地上。 生了什么事? 等震动停下来时,她看到小房间的门口透出一阵阵黑烟,心中一紧,正要爬起来,却猛地被人大力拉开。她抬头见是半精灵基思,疑惑地想问他要干什么,却听得身后咣当一声,原本熬药的坩锅正好摔在她原来的位置上,滚荡的药汁浇了一地。 原来基思是要救她。明娜笑着向半精灵道谢,但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熄灭了炉火,丢下一句“在这儿等着”,就往小房间走去。 还不等他走近,房门便猛地被打开了,走出两根人形的黑炭来,明娜和基思都吃了一惊。 仔细一看,萧天剑全身的衣服都烧得破破烂烂的,脸上、手上满是灼伤,头也被烧掉了一半。而森内特更惨,帽子只剩下一圈帽沿,脸上长了十多个燎泡,整把胡子都没了,只有几根粉红色的毛半沾不沾地吊在那里,袍子也少了一只袖子。 明娜吓得尖叫一声“爷爷”,但萧天剑只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看了眼森内特,忽然大笑起来。森内特抹了抹下巴,也跟着笑了。两个老男人就这样对着笑了半天,笑得明娜与基思都一头雾水,最后基思生气了,脸色阴沉地问:“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爆炸?!” 森内特止住笑,抹抹眼角的泪水----以及眼屎,笑眯眯地道:“就是要爆炸才会成功,我们一直防止它爆炸,所以每次都失败,这回总算成功了。” “没错,总算成功了。”萧天剑微笑着感叹,“等了二十年啊,真不容易,现在我也有脸回精灵森林见老朋友们了。” “精灵森林?”基思挑挑眉。 明娜也问:“爷爷,你跟森内特爷爷到底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等二十年呢?” 萧天剑拍拍孙女的头,对基思道:“你是半精灵,大概也听说过吧?精灵城的位置在森林北部,那里靠近北方雪原。二十多年前,有一群雪原魔兽突破结界闯入森林,造成精灵族的大伤亡。我当时在那里,帮忙剿灭魔兽的时候,一时大意,让它们逃走了。为了避免再有伤亡,精灵女王下令放弃精灵城,退到森林中南部生活。我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能对付雪原魔兽的方法,终于让我现了一种火毒,能腐蚀魔兽的内脏。我收集了很多材料,加重火毒的毒性,用沾满这种毒汁的箭支攻击魔兽,一定能把它们杀死。” 基思冷冷一笑:“想法很好,但你似乎忘了,雪原魔兽的外壳十分坚固,一般的箭支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要是你无法将这些毒汁射进魔兽身体之内,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我准备了这个。”萧天剑一翻掌,拿出一根精钢箭来,“这是我托矮人朋友打造的,精钢制成,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武器之一。我试验过,连魔界生物的外壳都无法抵御,对付魔兽自然不在话下。我这里有整整一百支,应该足够了。” “你怎么知道足够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不是吗?也许那些魔兽的数量又增加了呢?二十年前的错误,你二十年后才去补偿,难道不嫌太晚了吗?”基思仍是那付冷冷的样子。 萧天剑还是一脸笑意:“魔兽如果那么容易繁殖,现在早烂大街了。至于时间,对于动不动就能活上千年的精灵来说,这二十年也就相当于我们人类的一年,算得了什么呢?我这二十年可没闲着,如果没那么长时间,许多材料都收集不到足够的份量呢,换了别人,未必有这个耐性。” 基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讥讽地笑笑,便转身走了。明娜望着他的背影,满心都是疑惑,漂亮的基思叔叔好象很不喜欢爷爷,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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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娜算算手指头,的确,他们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她接过肉一口咬下,美美地品尝着阔别多日的肉食,吃了一个多月的牛奶面包,她早腻了。抬头望望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的基思,她问:“漂亮叔叔,你真的不吃吗?我这里还有好吃的苹果。我爷爷说了,森内特爷爷很快就会出来的,你不要担心。” 基思没理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萧天剑:“你大概从没有真心为什么人担心过吧?大师都快一百岁了,三天没吃饭,可能也没怎么喝水,你居然还那么轻松地吃烤肉?你真的有关心过这个朋友吗?”他此时身上散的冷意连明娜都察觉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萧天剑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刀叉,好整以暇地对基思笑笑:“我现……你好象对我有很大意见啊?从我来的第一天就是这样了。就算是最高傲的精灵,也没这样对我冷嘲热讽过,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是为了当年雪原魔兽的事吗?” 基思扯了扯嘴角:“跟那件事无关。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有件事,我想你应该很有兴趣知道,是你离开精灵森林后生的。” 萧天剑有些意外,想了想,点头道:“我们到你房间去说吧。”精灵森林跟人类社会处于几乎完全隔绝的状态,当年认识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他的确很有兴趣知道,而且听基思的口气,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明娜仿佛闻到秘密的气息,兴趣盎然地蹦了起来:“我也要听!”却被爷爷一掌压回椅子上:“乖乖吃你的饭!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和漂亮叔叔离开了工作室,失望地用叉子叉着盘里的鸟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忽然小房间里又传来“嘭”的一声响,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引起震动。她猛地跳起来冲到房门前,叠声叫着“森内特爷爷你怎么了?森内特爷爷你怎么了”,然后就看到只剩下一个光头的老魔法师再度全身冒烟地走出门来,还好,这回他的衣服并没有破。 老森内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嘴唇上也冒了泡,但一双眼睛却仍然十分有神。他显然是饿坏了,刚一出门就冲到桌前,顾不上那是别人吃过的,直接拿起明娜的刀叉就把肉往嘴里塞,又喝了几口肉汤,才松了口气,施施然坐下来。 明娜见状也把爷爷盘里的肉拨进他手中的盘子里,又盛了一碗汤,多多放上肉块,端到他面前。 老森内特把所有肉都吃完了,才停下了手,摸摸明娜的头:“好孩子,我把你的饭都吃光了,回头送你点好东西,你喜欢什么味道的糖果?” 明娜僵了僵,避开了森内特散着奇异味道的手。鉴于这位大师在魔药口味方面的奇特品位,她对他制作的糖果不太有信心:“不用不用,我不爱吃糖果。森内特爷爷,你做的是什么东西?成功了吗?能不能让我瞧瞧?” 老魔法师显然对自己的成果十分自得:“当然没问题,绝对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魔药,我现在就去试验效果,你跟我来吧。哈哈,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往小房间走,明娜连忙跟上。 这个房间她从没有进来过,想不到有那么大,她记得从屋外看,这里应该很小才对,但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空间却比地下收藏了十几万本书的图书室还要大些。她现在已经学了一点魔法理论了,知道这是施了空间魔法的结果。 房间里摆有四张大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材料,桌子之间有七八个炉子,其中一个上头放着一只大坩锅,显然刚刚熄火,锅中的液体散着甜腻的气味,闻起来有些象外公家捎给她妈妈的草莓。 走过去一看,锅里的魔药果然是粉红色的,就象是温妮做的草苺牛奶。只见森内特用一只银勺子搅了搅药汁,舀了一勺装进一个小水晶酒杯里,把酒杯凑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又向明娜挤挤眼:“要趁热喝,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的。”正要喝时,他又停了下来:“你爷爷跟基思在哪儿?不会突然冒出来吧?” “爷爷和漂亮叔叔说悄悄话去了,森内特爷爷为什么这样问?” 森内特傻笑一声:“这个嘛……他们都是年轻漂亮的样子,我担心等会儿我会迷上他们哪。” 明娜眨眨眼,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但她很快就被森内特喝下药水后的反应吓到了。 森内特全身都在抖动着,水晶杯子早就丢到地面上摔碎了,他的骨头在咔咔作响,双眼瞪得老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粉红色。 明娜害怕地叫了他几声,但森内特只是抖动着摆摆手,表示没事,然而他额上冒出的冷汗显示他并不轻松。这个过程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长到明娜以为不会停下来了,森内特的身上才生了变化。 他整个人变矮了,下巴仅剩的几根胡子完全消失不见,倒是头上冒出了稀疏的毛,眼睛变得更大,眼窝更深,脸上出现了黄褐色的斑点,胸前却鼓涨起来,形成了两个大包。 明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变化,直到他身上不再抖动,抹了一把冷汗,调头对她说:“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她才现老魔法师的声音也变了,听起来……有点象布丽的继母,虽然粗,但能听出是女人的声音。 她呆呆地望着对方,半天才说出话来:“森内特爷爷……你变成老奶奶了?” “没错!”老魔法师看上去很高兴,“实验成功了!怎么样?很了不起的明吧?我熬制火毒的时候,无意中放错了材料,又弄错了几种药粉投放的次序,结果现有两种昆虫的雄虫变成了雌虫,导致毒汁熬制失败了。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找出它们改变性别的原因,制成药剂,不知道对人类能不能起作用?结果现在真的成功了!” “他”掏出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圆,出现了一面水镜,一边照,一边自言自语:“我好象矮了点,真糟糕,难道是因为女人比较矮小的缘故?不过头上能再次长出头来,可真是惊喜……” 明娜觉得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了:“那个……森内特爷爷……你为什么要变成女人?是为了长出头来吗?” 森内特顿时僵住,是啊,为什么呢?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药水,但它有什么实用价值吗?“他”挠挠头:“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人的性别从一生下来就决定了,根本没法改变,但有了这种药水,就可以随时体验另一种性别的感觉了。”“他”傻笑几声,见明娜仍是一脸茫然,不由得有些沮丧:“的确是没什么用处,我只是一时兴起就做了,结果浪费了那么多材料……” 明娜看到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老魔法师已经快要缩到角落里去了,心中有些不忍:“呃……其实您很厉害啦,居然能变成女人哦。那个……有没有变成男人的?”她忽然想到,森内特变成女人后身材矮了很多,那如果自己变成男孩子的话,会不会长高?会不会更有力气?这样一想,她对这种奇怪的药水便突然感起兴趣来。 森内特想了想:“理论上来说……只要改变几种材料就行,我试试好了。”他很快丢开了刚才的沮丧,架起另一口坩锅,把各种材料往里面放,用小火煨着,慢慢搅拌。 明娜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眼看着锅中的液体从棕色变成黑色,又变成无色,然后渐渐地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绿来,并且散出刺鼻的气味。忽然间,锅中的液体沸腾了,翻出一朵半尺高的水花,森内特飞快丢开手中的银棒,拉着明娜往后退了几步,还未退到门边,坩锅已“嘭”的一声,升起阵阵浓烟。森内特飞扑过去熄掉炉火,这时候,锅中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漂亮的粉绿色。明娜记得,春天时温妮曾经给她做过一件这种颜色的裙子。 她小心凑过去,问:“做好了吗?”森内特点点头:“做好了,一次成功,真不错。”“他”转头问:“要不要试试?趁热。” 明娜咬着手指躇踌片刻,忽然有了勇气:“好!” 于是森内特便用另一只水晶酒杯盛了半杯出来,递给明娜。明娜舔了舔,好象有些苦,便一口灌了下去,但她马上就猛咳起来。这药水不完全是苦的,而是苦中带辣,辣到她眼泪都出来了,还不等她咳完,身上就起了变化。 很痛,全身的骨头仿佛散了架又重新组合起来似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她只觉得眼泪鼻涕都一起出来了,全身都在抖。为什么森内特爷爷刚才看上去好象没那么难受?她后悔了,她不该喝的。 但现在后悔太迟了,不知痛了多久,她的抖动停了下来,已是满身的汗。森内特摸摸她的额头:“怎么样?不疼了吧?没事没事,只是一下下而已。” 明娜甩开他的手:“才不是呢!很痛啊!” 咦?“她”的声音好象没什么变化?凑到水镜前看看,身高也是一样,完全没有变化嘛。 慢着……“她”好象多了个器官…… “她”僵硬地转头问老魔法师:“森内特爷爷……我会不会变不回去了?”完了,她居然忘了这点,如果被爸爸妈妈知道,一定会骂死她的。 森内特很快安了她的心:“不会不会,效用只有一天,除非放持久剂,不然我的药水效用全都不过一天。” 明娜这才放下心来,没了后顾之忧,“她”开始仔细端详着男孩子模样的自己,其实除了那个器官,“她”跟女孩子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这种药水对她好象没什么大用呢。 不过……试了试手劲儿,的确是大了些,“她”现在可以很轻松地掰断手腕粗细的褐皮松树枝,而之前她每次都要依靠小刀的,就连那些老鼠眼睛和蛞蝓皮,她好象也不再害怕了。难道是因为变成了男孩子的关系? 这一老一小正兴致勃勃地体验着新身体,房间的门忽然被撞开,萧天剑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径自对森内特道:“我……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老森,你送我一程……”他显得非常慌乱,甚至没现老朋友身上明显的变化。 明娜问:“爷爷,你怎么了?我们要去哪里?” 萧天剑听了她的话,才现自己居然把小孙女忘了:“老森,我要去一个地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明娜?只需要半个月……二十天……不,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会回来接她,行吗?” 森内特满脸愕然:“你确定?那你打算走歪斜的房间还是走水路?不管走哪一条,等你办完了事,还要回梅顿才能过我这边来,还不如先把孩子送回其顿去,也就四五天功夫。” 明娜有些生气地说:“爷爷你又骗我了!你又要把我丢下吗?!” 但萧天剑此时没精力哄孩子:“别闹,明娜。老森,我知道这样很麻烦,但是……我等不了,我要知道答案!如果我先送孩子回家,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月,我……我等不及了……” 明娜瞪大了眼,一把甩开手上的东西,推着爷爷道:“我不要!你别想丢下我!”“她”现在力气大了,萧天剑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 森内特见状,知道他此刻是真的心神大乱,便正色问:“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想想有没有更快的途径。” “精灵森林,我要去的是精灵森林。” “精灵森林?”森内特十分不解,“你是要送火毒箭去吗?可你不是说还要找人做合适的弓和防毒手套吗?怎么现在就去?” “我……我……”萧天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相,“我刚从基思那里听说,当年我再婚的妻子精灵公主芙诺雅……她为我生了个儿子,已经十七岁了,而我居然一无所知……”他将脸深深埋入双手之中,心中满是懊悔。 (穿越者爷爷的血泪与悔悟之旅即将开始,这对小明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呢?本月pk中,请多投我几票吧,粉红票和推荐票都行,只要是票就好~~~) 二十一、前往精灵森林 明娜听了,觉得这种事有些耳熟,仔细一想,这不跟自家的情形差不多吗?便道:“听起来和我爸爸真象……要是这样,爷爷是该去看一看。”但“她”很快又想到,爷爷到了自己家以后,逗留了很长时间,如果他去找那个儿子,又留那么长时间,那自己怎么办?于是连忙补充道:“我要跟爷爷一块儿去!你不能把我丢下!” 萧天剑却很为难:“可是……那样不太方便……”精灵对待感情非常专一,当年自己是因为跟前妻离了婚,才没有顾虑,但让精灵妻子看到自己和情人的后代,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呢。 但明娜并不了解他心中的担忧:“有什么不方便?我会听你的话,不会乱跑的。你答应了不会丢下我,你又要骗我了吗?!你还说要陪我去找妈妈,还要跟我们一起住的,你答应过!” 萧天剑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但把孙女丢在这里,的确不太厚道,可是送她回家又太花时间了,他犹豫了一下,看向倚在门口的基思,不知能不能让这个半精灵送孙女一程,反正也不远。 基思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断然拒绝:“我绝不会再回到人类的世界中去了,人类都是肮脏卑鄙的生物!”说罢还狠狠地瞪了萧天剑一眼。 森内特在一旁插了句:“噢,基思,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难过。”明娜也附和道:“漂亮叔叔,我不脏。” 基思干巴巴地回应:“我说的不是你们。”就掉转头离开了,只是其他三人都隐约看到他耳根后呈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萧天剑又把眼光射向森内特,心想如果是通过“歪斜的房间”送走孙女,对于老朋友来说应该不算很麻烦吧?只要托给驻扎在各地的萧家商队…… 老魔法师看到他的目光,挠了挠头:“呃……其实孩子留在这里多住几天也好……我还可以多教她点东西……”但明娜却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不!我要跟爷爷一块儿去!爷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爷爷不能丢下我!” 见到明娜的态度那么坚决,森内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萧天剑望着面前的三个人,无奈地答应了下来,立时就要去收拾行李。 明娜目送他离开,回头看看老魔法师:“森内特爷爷,我很舍不得你,可是……”森内特笑了:“傻孩子,我也舍不得你,但就象你爷爷说过的,每一个聚会都有结束的时候,我们又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再说,你还可以来看我不是吗?” 明娜大力点头,脑子里想起爷爷给她看过的那种绿藻,盘算着什么时候问他要几枚,等明年五月就可以通过树林来看老魔法师啦。 毕竟,要她一个人从山顶上跳下来,她可没那个胆子。 “她”拿定主意,忍不住偷偷笑了,这时老魔法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等“她”回头时,却看到他一脸古怪的神色:“明娜,那个……你能给我说说,女人是怎么方便的吗?我好象喝太多肉汤了。” 明娜呆了一呆,很快就笑着告诉这位第一次当女人的老“奶奶”其中的决窍,作为回报,“她”也知道了男孩子的一些秘密。老实说,“她”觉得那种感觉真的很古怪。 正当这一老一少彼此窃笑时,萧天剑又出现了,看到小孙女完全没有做准备,他不禁有些生气:“怎么还不收拾东西?!拖拖拉拉的干什么?!” 森内特忙说:“就算你现在收拾好了,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出,现在就走的话,你难道打算在水里过夜吗?”萧天剑这才改了主意,不过他终于现老朋友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了,瞪大了双眼,用手指向对方胸前的伟大:“这是怎么回事?” 明娜笑嘻嘻地说:“爷爷!森内特爷爷变成奶奶了哦!我也变成男孩子了,很好玩的,就是痛了点。” 萧天剑听得胡里胡涂,经他们两人详细说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明白孙女刚才表现得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原因了,不由得埋怨起老朋友来:“吃饱了没事做弄这些玩意儿干什么?有空也可以弄些治伤药水啊,补充魔力的药水啊,毒药啊,之类的,有用的东西。变性药水,还有那些变头眼睛颜色的……有什么用啊?” 森内特不高兴了,一瞪眼:“那些东西有哪种我是没做过的?一点都不新鲜!能改变人外貌和内在的药水才是真正了不起的明呢,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调头要走,又嘟囔着补充了一句:“男人都是笨蛋!”惊得萧天剑和明娜目瞪口呆。 跳过这一晚上明娜为了体验“男孩子的生活方式”而生的种种趣事不提,第二天一早,祖孙俩就带上行李,离开了魔法师的家。 他们在森内特和基思的陪伴下先进入魔法师家地下室的底层,打开好几扇上了魔法锁----也就是那种软软透明的隔层----的门,在地道里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出口。那是一个用石头和荆棘虚掩住的山洞口。出来后,就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明娜的变身药水效果还在,因此“她”还是个精力充沛好胜心强的小男孩,拒绝了爷爷要抱着“她”走的提议,坚持凭借自己锻练了几个月的脚力赶路。还好,在累到走不动之前,“她”已经能听到不远处的水声,那正是他们此行离开的路。 高耸的山壁上钻出几十条水龙,飞流直下潭中,又形成一道深水急流,奔向东方。 来到溪流边,明娜一**坐在路旁的山石上喘气,只见萧天剑摸了摸戒指,地上便出现了一艘样子古怪的“船”,有四五尺长,底部却又圆又厚。明娜伸手戳了戳船底,现它居然是软的。 森内特拿着魔杖绕了一圈,到处点点,埋怨道:“老萧,你怎么也不好好保养,我的杰作上居然有那么多伤痕。” 萧天剑向天翻了个白眼:“老森,我现你变成女人后,啰嗦小气了很多。这东西是跑水路的,多少会有点磨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森内特嘟囔了几句,说了声“没问题”,就请基思帮忙把船推进水里。萧天剑一把抱起明娜,往船中唯一的座位上一坐,回头对森内特道:“好了,多谢你了,老朋友,我会再来看你的。” 明娜挣扎着不要爷爷抱,却被他狠敲了一下头:“不许乱动!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走了?!”他昨晚上被这孩子闹得够呛,实在没什么耐性去哄“她”了,再朝老魔法师和半精灵挥挥手,便拨动开关,让船顺着水流直漂而下。 明娜只匆匆喊了句“森内特爷爷漂亮叔叔再见我会来看你们的……”,就随着船冲出老远。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老魔法师与半精灵对望一眼,都叹了口气。后者睨着前者道:“大师,这个模样实在不适合您。”后者点点头:“的确很古怪,走路时老是往前扑。我说,下回你来试试怎么样?我敢说你变成女人一定很漂亮。” 回答他的是半精灵气冲冲转身走人的背影。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明娜坐在爷爷怀里,顺着急流直冲而下,忍不住大叫出声。水花扑在她的脸上、身上,又迅被抛开,接着下一轮水花又扑了上来,她几乎没办法呼吸了,只好闭了嘴。 船前进的度很急,偶尔遇上漩涡,还会团团打转,萧天剑用剑撑着水边的石头使劲儿移动,才借力让船摆脱漩涡,再度顺流而下,有时候方向没摆对,他们甚至是倒着往下冲的。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他们清晨出,太阳升起时上的船,过了中午才到达一处缓流,水与山壁之间有一块小小的浅滩。萧天剑显然不是头一回经过这里了,很快稳住船靠岸,拉着孙女来到那一小片6地上。 明娜这时已经手软脚软,头昏眼花,更觉得胸闷恶心。不过小孩子适应能力强,在喝下爷爷递过来的热水,又吃过干粮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活力,开始兴奋地说起对早上行程的感想来。这趟漂流经历又增加了“她”对刺激一词的体验,她开始期待旅行中出现更“有趣”的事了。 萧天剑无语地腹诽着老朋友的药水,让他原本还算乖巧可爱的孙女变了个性子,但也暗暗庆幸药水的效果快过了,等他们到达荒原时,孩子不会到处乱窜。 休息了一个小时,他们又再次上路了,这一次是完全没有停顿地直冲,等到他们终于到达急流的终点----一个大湖泊时,已经是傍晚了。湖泊紧挨着一处高高的山峰,四周阴森森的,岸边还散布着殷殷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明娜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时,附近的山中传来阵阵狼嚎,吓得明娜猛扑到爷爷怀中。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回女孩子了。 萧天剑收起船,小声说了句:“安静地跟我走,不要出声。”明娜连忙拽紧了爷爷的衣角,深一步浅一步地往踩着岸边的湿泥往前走。在昏暗中不知走了多远,才看到前方有几间房屋静静伫立。 走近了才现那本是废弃的农舍,斧头、篮子和几个干草垛散落在前院的地面上,门板半连不连地挨着门框。其中一间屋里,桌椅和床还算齐全,屋角还砌了个简易的灶,所有的东西都铺满了灰尘。 萧天剑点起桌上的油灯,惊动了屋梁上的两只老鼠,吱吱叫着跑了。 明娜小声地问:“爷爷,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萧天剑点点头:“我以前来过这里过夜,虽然简陋了点,遮风挡雨是没问题的,等会儿我在外头点起火把,那些狼就不敢来了。”他走到墙边破了一半的柜子里翻了翻,“看来我走以后有别的人来过,原本放在这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麻利地打扫了一下灶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锅碗瓢盘,又从屋后的井里打了水,便开始做饭,同时招呼小孙女一声:“别呆,到处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再用水把床和桌椅擦一擦。” 明娜把整间破屋打量了一通,又趁着天还亮到其他几间屋子看了看,收罗了几把干草、一个破木桶和一块还算完整的破布来。她记得马歇尔曾经用干草当柴火,就把它交给了爷爷,然后照他说的,到屋后用那个木桶打水,清扫起屋中的桌椅和床来。 萧天剑看着孙女忙碌的身影,满意地笑了。 晚上他们吃的是简单的肉干汤和面包,明娜饿得狠了,几乎称得上是狼吞虎咽。饭后萧天剑在屋外用收集到的干草和木柴以及油布点起四支火把,分插在屋子的前后左右,防止狼群接近。然后他从戒指中掏出被褥枕头,铺在明娜擦干净的床板上。 明娜已经很多次看到爷爷从那戒指里拿东西了,没想到里面的库存如此丰富,十分羡慕,很想自己也拥有一个。 萧天剑闻言便笑道:“这是我从龙岛上得来的,差不多够得上神器的级别了,不能给人。不过我有个炼金师朋友,会做这种东西,但做得没这个好。你大哥有个戒指就是他做的,只能装一把剑和几件衣服。你如果真的想要,以后我叫他也帮你做一个吧。” 明娜猛地点头,就算不能装那么多东西,能装一点也是好的,她心情十分兴奋,恨不得马上就能得到这样一个戒指。 萧天剑笑着哄她上床,又说:“那你记得要听爷爷话哦,如果不听话,我就不叫别人帮你做了。” 明娜马上很乖很主动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我会听话的。” 萧天剑笑着摸摸她的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娜,爷爷跟你打个商量怎么样?从明天开始,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别再叫我爷爷,改叫我……叔叔怎么样?” 明娜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爷爷的样子那么年轻,更象是你的叔叔。别人听到你叫我爷爷,会很奇怪啊,老是跟人解释太烦了,不如改了吧。”萧天剑当然不会说,这是为了避免那位精灵公主多心。 明娜想了想,觉得爷爷说的也有道理,马歇尔爷爷和森内特爷爷那样的才象是爷爷呢,当初在梅顿住客店时,就有好几个人问过她为什么叫那么年轻的男子作“爷爷”了。于是她点了点头,便答应下来。 萧天剑松了口气,笑着哄孙女睡了。 第二天他们又开始赶路。绕过山峰,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放眼望去,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褐色,连一棵树、一株草都没有,地面上零星分布着白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隐隐散着腥臭味。 萧天剑轻声为孙女介绍,这里就是伊斯特与诺嘉边境接壤的地方,两百年多前,两国曾经爆大战,双方死伤无数,据说血肉把这片平原上的土地都染红了,从此寸草不生,血雾弥漫,任何生物想要从这里经过,都要九死一生。现在除了偶尔有冒险者来,几乎就是无人区。 明娜打了个冷战:“那我们要从这里走过去吗?”萧天剑摇摇头:“这里方圆有几百公里,走路太费事了,咱们先去买马。”顿了顿,他笑着安慰孙女:“别怕,有我呢。就算两百多年前这里有毒雾,现在也散得差不多了。” 明娜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萧天剑调头向南,走了几十公里路,就来到伊斯特边境驻军所在地。虽然只是个小村子,但他们还是买到了一匹脚力不错的马,又补充了食水。 离开时,当地驻军的一个小队长得知他们要过荒原,便提醒道:“早去早回,进了九月,那里的雾气就会变浓,人进去了看不清方向,会困死在里面的。如果要到诺嘉去,就要多加小心,那边现在不太平。” 萧天剑谢过对方,便抱着孙女上马,重新回到荒原上。 他们一路向东北方向走,晚上就挨着马匹搭账篷,没有水源,在潮湿的空气里也无法生火,他们只好吃干粮、喝水袋里的冷水。 明娜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兴奋和紧张,但眼见每天看到的景色都大同小异,除了红褐色还是红褐色,心情开始变得焦虑起来。同时随着雾气越来越浓,他们只能靠着天上的太阳以及自身在阳光下的影子来判断方向。明娜开始觉得烦躁、头晕、胸闷,呼吸不畅,还变得越来越渴睡。 萧天剑不得不时刻留意着孙女的情形,他心知这是雾气中的毒素在作怪,马上拿出随身带着的解毒剂给孙女服用,又往她体内输送真气,让她清醒过来。 但是心理上的烦躁与恐惧却不是靠药剂就能治好的,眼看着明娜越来越不安,萧天剑开始反省,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强硬一些,拒绝孙女跟随前来才对?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八天,明娜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萧天剑一边操纵着马匹继续向前走,一边哄着她:“别哭别哭,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但明娜只是哭个不停,而且还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吸入了雾气的缘故。正当萧天剑要找解毒剂时,他无意中现前方不远处有一点灯光。 “到了!我们真的到了,快看!”萧天剑惊喜地指向前方。 明娜擦干泪水望过去,果然看到有一个光点在移动,正要高兴,却看到那光点旁边又出现了另一个光点,接着,四个,六个,八个……很快,光点变成了一排,迅向他们靠近。 萧天剑变了脸色,紧紧抓住了剑把。 (在几位朋友的帮助下,我认识到了这篇文里的许多不足之处,为了让它更好,我打算修一修文,接下来两三天的更新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我会尽快做好的,给大家带来不便,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修改后的文能让大家喜欢,也希望各位能继续支持我,谢谢~~~^_^) 二十二、幻灵镇 这时,前方的光点方向传来阵阵狼嚎,马匹不安地动了动,跪下前腿。萧天剑一愣,更紧张了,连忙跳下地。明娜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抓紧了马背的鬃毛,两眼直盯着前方。 迷雾中渐渐出现了某种大型动物的轮廓,起初萧天剑还紧张地戒备着,但当他现那种动物身上会出银光时,却忽然松了口气。“乔,是你吗?我是萧天剑。”他大声喊。 两侧的光点不再往前移了,但中间的四点却继续前进,两匹散着银光的巨狼出现在他们面前,各自的背上都骑着个人,拿着长长的武器。明娜定睛一看,只见他们是一男一女,都有着不输给基思的美貌,身材却纤细得多,都有一头银色的漂亮长,其中那个男青年的头,甚至还散着淡淡的光。 “这里没有乔,他早就摔断了腿,不再是银狼战士了。”那名男青年冷冷地说。 萧天剑显然是认识他们的:“路西恩!还有路瓦娜!没想到是你们,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他心中暗叫不妙,这对兄妹从以前开始就不太喜欢他,那个兄长甚至还曾经是他的情敌,他们是绝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的。 他的预感成真了,那女精灵路瓦娜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坨烂泥:“居然是你?你来干什么?”她哥哥也很冷淡:“找到对付雪原魔兽的办法了吗?” 萧天剑心中有些不悦,离开精灵森林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了:“的确是找到了一样秘密武器,但有没有用,还要看你们能不能掌控它。” “那就去见女王陛下吧,我们马上去试。”男精灵路西恩掉转了狼头就要走,却被萧天剑叫住:“我在荒原上走了几天的路,能先让我休息一下吗?我这里还有孩子呢,她吸入了雾气,有些不舒服。”他几乎有些恼怒了。 路西恩扫了眼他怀中的明娜,明娜被他看得有些寒,不由得缩了缩。路瓦娜则轻蔑地问:“她是谁?” “我的一个晚辈,她父母托我照看她,我急着赶路,就顺道带她来了。”萧天剑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给我们找张床吧,她还需要喝点解毒汤。” 精灵兄妹俩对望一眼,妹妹摆了摆头,算是示意他们跟上,便径自与兄长一起骑着狼走了。萧天剑骑的马慑于银狼的威势,根本起不了身,他无奈之下,只好抱起孙女步行。 走得近了,他才现其余的光点也是银狼的眼睛,总共有七八匹,每匹都由一个强壮的精灵掌控,其中有几个是他的旧识。一一打过招呼后,他心中暗暗疑惑,当年他离开时,只有半精灵乔才会拿银狼当坐骑,真正的精灵一向不爱跟银狼打交道,怎么二十年后,他们都骑起这种巨兽来了?而且,这个地点离森林应该还有些距离,为什么精灵们会在这里警戒? 看来在他离开的这二十年里,精灵森林生了很多变化。 明娜伏在爷爷怀中,仍然有些头晕脑涨,但渐渐地,便清醒过来了,抬头望望,他们已经走出了荒原的迷雾,来到一片森林边缘。 眼前满满的都是绿色,地上开满了鲜艳的小花,树梢上还传来清脆的鸟叫声,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明娜心情顿时雀跃起来,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这时候,与他们同行的精灵只剩下路西恩和另一个男精灵了,路瓦娜和其他精灵则留在荒原边界继续执行警戒任务。萧天剑一路上试图跟两个同行者搭话,但只有那名男精灵偶尔回答两句。 眼看着他们一行人沿着森林边缘走了许久,始终没有深入,萧天剑忍不住开口问:“我们要去哪里?”路西恩没理会,倒是那名男精灵好心答了句:“我们去幻灵镇。” 明娜小声问爷爷:“那是什么地方?”萧天剑便道:“是半精灵聚居的镇子。”这还是当年他向精灵女王提议的,拨一块土地让所有半精灵聚居在一起,免得他们流落在外,但他离开时,镇子还未开建,因此他只在冒险者公会听人说起过。精灵森林禁止人类进入,人类冒险者或佣兵想要从精灵森林里得到什么东西,只能通过这个半精灵小镇的居民获取。 正想着,他们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只有二十来座大小不一的木屋,有的只是平房,有的建在树上,有的是两层的小楼。其中最大的一座,位于镇子中央,全用原生的木材搭成,藤蔓从屋顶上向下垂落。屋旁竖着根木杆,上面挂了个招牌,写着大大的“客店”两个字。 路西恩停住脚,冷冷说了句:“我去禀报女王陛下。”就带着那个男精灵走了。萧天剑瞧瞧那家客店,叹了口气,便抱着孙女走了过去。 客店的老板出来迎接,一看到他就大吃一惊:“我的天哪,萧!居然是你?你回来了?!” 萧天剑也认出他来了:“老乔,好久不见了。”他马上现老朋友的手上拄着拐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你的腿……” 乔不在意地摆摆手:“已经很多年了,治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开了这家店,生活过得很悠闲。”他留意到萧天剑怀中的明娜,脸色有些古怪:“你的女儿?” “当然不是。”萧天剑说这话一点都不心虚,“我替她父母照顾她一段日子。别说那么多了,先来点解毒汤吧,孩子吸了些毒雾。”说罢又给孙女介绍老朋友:“这是乔大叔。” 明娜乖乖叫了声大叔,乔笑着应了,便领他们进店。 店面不小,足有其顿家中客厅的两三倍大,还连着厨房,中间只隔着一张长桌,是用竖切的半截大树干改造而成的。大厅里稀稀拉拉地摆了五六个大树桩桌子,桌面上清晰地显示出了年轮,摸起来有些粗糙;四周放着长凳,同样是木板做成,没用钉子,却用藤蔓绑紧了。 其他家俱同样是木制,并且未经过打磨处理;充作柱子的树干上保留了树皮和树结;一棵有几个分杈的树被当成了衣架,而其中一个杈上甚至还长出了绿叶。 屋内的墙上布满了细细的爬藤类植物,蜿蜒着绕过窗框,垂下几串小果子,有红的,有紫的,粒粒晶莹可爱。 明娜看得心痒痒,想要凑近了再看,便挣扎着下了地,没走两步,腿就软。萧天剑忙抱起她坐到长桌边上,见乔送了盘汤来,便催着孙女要她快喝。 汤是用木头盘子盛着的,很香,有一股浓郁的清草味。明娜的肚子被它勾得直叫,连忙拿过木勺子吃起来。谁知汤一入口,她便后悔了。汤没有味道,而且一碰到舌头便产生一种针刺的感觉。她立时要吐,却被萧天剑以强硬的态度逼着灌了下去。等到她把一盘汤吃完时,舌头已经又麻又肿,仿佛充满了整个口腔。 “跌地等么(这是什么)?”她口齿不清地问。 萧天剑答说:“解毒汤,喝了它,睡一觉,你就会好起来了。” 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且……她还觉得很困…… 明娜的眼皮子很快就耷拉下来,大概是解毒汤的副作用。迷迷糊糊间,只听到爷爷向乔大叔要了间客房,然后便抱着自己上了楼,没多久,她就被放到一张床上了。 床不知是用什么垫的,软硬适中,床单、枕头和被子用的布料有些粗糙,但摸起来很舒服。明娜蹭了蹭枕头,只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爷爷去见女王,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她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活力,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伸伸懒腰,爬起床来,打开了床边的窗子,一阵清新的空气顿时涌进房间。外面阳光普照,映着花草树木,连叶子都在光。从二楼望下去,小镇上的人三三两两地经过,看起来就跟一般的镇子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人们的容貌大都非常美丽。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楼下有人走动的声音,明娜才把眼光收回,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就象楼下的大厅一样,客房里的一切家俱摆设都是用木头制成的,地板也是一根根同样大小的树干组成。她昨晚睡的是张四柱大床,床柱是四根没有去皮的树干,大概有碗口粗细。床单被子是粗麻做的,翻开床单,下面是藤编的床垫,怪不得睡起来不软又不硬。 爷爷并不在房中,不知是尚没回来还是又出去了。她翻身下床,看到床尾的藤箱面上放着自己的干净衣服,便知道定是爷爷留下的,连忙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心里想着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肚子又咕咕叫了,她到处找自己的鞋子,打算到楼下去找点东西吃。这时候,她的头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打得生疼,忙抬起头来四处看看,现打她的是棵小松果。窗外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她扑到窗边,果然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攀在离窗子不远的一棵树上,手上还很可疑地拿着几棵松果。他的耳朵尖尖的,显然是个精灵,至少也是半精灵。 她立马判断出这是袭击自己的人(精灵?),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那男孩看起来有六七岁大了,睨了明娜一眼:“笨蛋,我是有话要问你,谁要打你了?” 有话问她?明娜不解:“你要问我什么事?” 那男孩探头探脑地望向房内,犹豫了一下,才降低了声音:“你是人类吧?是不是跟着一个男人来的?他……他是不是叫萧?” 二十三、名为王子 明娜点点头:“你要找我爷……叔叔吗?”她忽然想起爷爷的嘱咐,“他不在房间里。你找他有什么事?” 那男孩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松果,却半天不说话。明娜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再问,门外传来萧天剑的声音,叫她下楼吃饭。她应了,回头却已看不到那个男孩了,心里觉得很奇怪。 走下楼,萧天剑正坐在长桌边跟乔聊天,听到孙女向他们打招呼,便回头指了指一张树桩桌子上的碗盘:“那是你的早饭,要吃完哦。”明娜走过去坐下,见是一碗蔬菜浓汤和几个小圆面包,香喷喷、热腾腾,食欲便一下子被勾起来了,立马动手大吃。 她早已吃腻了冷冰冰的干粮,昨晚上又只喝了一碗“痛痛汤”,现在饿得可以塞下一头牛呢。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好奇地听着爷爷和乔大叔的窃窃私语。 “陪着商量了一晚上,我连觉都没睡,他们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太过分了吧?”萧天剑大吐苦水。 乔嗤笑道:“你知足吧,抛下老婆孩子,一走就是二十年,你还想别人给你好脸色?不赶你走就不错了。” 萧天剑有些讪讪地:“我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那也是为了帮精灵找消灭雪原魔兽的办法嘛。再说,孩子的事,我根本不知道!昨晚上我听芙诺雅的口气,当年我离开时,她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居然瞒着我!现在却反怪起我来,难道她就不过分吗?” 乔挑挑眉,抽出腰间的烟杆子,一边塞烟叶一边道:“别装无辜了,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外面也有老婆孩子,你不也丢下他们很多年了?” 萧天剑吃了一惊,飞快地凑到乔耳边说了句什么,乔低笑:“你也算是自作自受了,以前这里跟外界没有来往,这些事我们都不知道,但自从照你的提议建了这个幻灵镇以后,一年也有几拨人类冒险者来这里打转,你的事我们可都听说了,传说中的史诗英雄啊,英俊勇敢,风流多情,芙诺雅公主很生气呢。” 萧天剑头痛地抚额:“我并没有骗她啊,当年我来到这里时,早就跟以前的妻子断绝了关系,我还以为会在这里住一辈子,所以才没提起过往,跟芙诺雅也是日久生情,绝没有三心二意啊。至于那些绯闻,只是逢场作兴而已。” 乔点燃了烟斗,吸了两口:“这话你对我说有什么用?总要芙诺雅公主肯听才行。不过以精灵的高傲,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我真不明白,你说你喜欢美人,但世上还有人比芙诺雅公主更美吗?为什么你要离开?还要跟外面的女人纠缠不清?” “你不明白,女人可不仅仅是长得漂亮就行的。”萧天剑小声嘟囔着,“芙诺雅的确很美很温柔,但这里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也不能跟老婆开玩笑,甚至不能跟她住在一起。更过分的是,我在这里住了五年,又娶了精灵公主,那些精灵还是看不起我。他们不就是活得长些吗?有什么好傲的?” “这话你可不该在我面前说。”乔瞥了他一眼。 萧天剑赔笑几句,又道:“不管怎样,我是无法再忍受这里的生活了,当年我离开时,曾经跟芙诺雅大吵一架,她当时已经说出了分手的话。如果不是听说了儿子的事,我也不会急着回来。可她死都不肯让我见儿子,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那也是我儿子啊!” 乔低头吸着烟,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那孩子就住在我们镇上,虽然他是公主的儿子,也还是半精灵。” 萧天剑大喜,飞快地抓住他的肩膀追问,但乔经他再三催促,才拖拖拉拉地道:“就算告诉你也未定有用,芙诺雅公主不愿让你见他,现在他未必还在呢。我住在这里,总不能无视精灵王族的意愿。” “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是看在我们二十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给点提示吧。” 乔瞄了他几眼,压低了声音:“那孩子住的是树屋,非常特别的树屋哦。” 他口中的树屋很快就被找到了,就在镇子的最深处,距离森林中精灵聚居地最近的地方,建在一棵千年老树上,一共有三层,非常漂亮,可称得上是全幻灵镇最特别的树屋。 明娜好说歹说,才让爷爷答应带自己同来,一看到那树屋,便“哗”的一声,惊叹不已。萧天剑出于某种考量,交待孙女留在原地,便自行爬上屋子找人去了。明娜绕着树屋走了三圈,还是觉得看不够。 树屋的第一层距地面两米多高,由木板组成的旋转阶梯连接,屋子呈圆形,屋顶用树皮和干草搭建,墙身是木板,上面绘有色彩鲜艳而精致的图案。以树屋来说,它的面积不小,而且四面都有大大的窗户。在它的下方,悬垂着一个用树藤、木板和花草组成的秋千,轻轻晃动着。 第二层在树腰处,比第一层要小些,可通过藤蔓织成的绳梯抵达。这间屋子是用树皮建成的,外墙用各色花藤与草叶编织出复杂的花纹。 第三层位于接近树梢的地方,很小,看上去更象是瞭望台。 三层树屋都有绳桥或粗藤与附近的大树相连,其中一座绳桥甚至还通往森林深处,只是林中枝叶太过茂密,一时间看不清它通往哪里。 明娜羡慕地看着树屋,心想若是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就好了。忽然她头上又挨了一下袭击,抬头一看,又是早上的那个男孩子,正坐在树上,攒了一手的松果。 明娜生气了:“又是你!你到底是谁呀?干嘛老是拿松果丢我?” 那男孩一脸倨傲:“无礼的家伙!我可是精灵族的王子,你居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明娜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的普通服饰,撇撇嘴:“骗谁呀?王子都是住在王宫里的,穿着华丽的衣服,喝茶、骑马、跳舞,就凭你这样的,也敢说自己是王子?”哪个王子会整天爬树拿松果丢人? 男孩一脸被冒犯的神色,拿起松果就往明娜身上丢。他准头极好,一丢一个中,明娜挨了十几下,痛得哇哇大叫,但怎么躲都躲不开,眼看着又要挨一下了,眼前却忽然人影一闪,萧天剑挡在了她面前。 他皱眉看着手心中的松果,望向男孩:“欺负女孩子,可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 那男孩涨红了脸,死死盯着他。明娜从爷爷背后伸出头来,叫道:“他早上也朝我丢过松果,还问起你的事呢。” “哦?”萧天剑看了看那男孩,“你有事找我?” 那男孩仍旧涨红了脸不说话,萧天剑不以为意:“你是听其他精灵说起了我的事,才想来找我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憋了半天才小小声地说了句:“我叫拉德洛。”但萧天剑却没留意,他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被前方出现的一个半精灵少年吸引过去了。 那少年有着银灰色的头,一双明显不属于精灵的深黑色眼睛,尖尖的耳朵,身材纤细,五官柔和,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他容貌算不上美丽,明显是个半精灵,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就象是个十六七岁的人类少年。在整个幻灵镇上,这种年纪的居民少之又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近萧天剑等人,轻声说:“请问是……乔大叔的朋友吗?您好,乔大叔说,您想要逛逛镇子,让我来给您当个向导。” 难道是老乔在暗示些什么?这个少年有着银灰色的头,比芙诺雅的色略深些,很有可能是受了自己的影响,黑色的眼睛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既然是混血,不象精灵也是正常的。萧天剑紧紧盯着那少年,眼中有些热切。 在萧天剑与少年交谈的同时,明娜也在努力向小男孩搭话:“你叫拉德洛吗?我叫你小拉好不好?我叫明娜,今年六岁了,你几岁?你刚才丢松果丢得真准,你是怎么做到的?” 但拉德洛完全不理会她,只是一直绷紧了脸望着正在交谈的两人。明娜多问了几次,他便火了:“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他的声音太大,萧天剑与半精灵少年都被惊动了,前者皱眉,后者也一脸不赞同地对他道:“小王子,你怎么又欺负人了?如果奥罗拉公主知道,一定又会责备你的。” 萧天剑惊讶地问:“奥罗拉公主?” “是啊,精灵女王的小女儿,王位继承人奥罗拉公主。” 萧天剑自然知道那是谁,芙诺雅的妹妹,傲慢无礼的女人,原来这男孩是她儿子啊?怪不得脾气那么坏。 小男孩仿佛察觉到了萧天剑眼中的疏远,脸再度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半精灵少年一眼,飞快地跑了。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孩子真是……请别介意,其实他只是有些顽皮。”萧天剑笑道:“没关系,孩子嘛。” 明娜望着拉德洛的背影,有些失望,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角:“你刚才叫他小王子,他真的是王子啊?” 少年正想回答,昨日送萧天剑祖孙入镇的另一名男精灵忽然出现了:“萧天剑,女王要见你,请马上跟我来。” 萧天剑皱皱眉,但也知道事情重大,便匆匆交待孙女几句,又请托了那名少年:“这是我家族里的孩子,请帮我照顾一下,带她四处逛逛,就直接送回乔那里吧。” 那少年笑着应了,有些局促地瞥了瞥那名男精灵。萧天剑见状,疑心更重了。 明娜看着爷爷离开,十分扫兴,跟着少年在镇中闲逛时,即使看到更多有趣的房子,都打不起精神来。回到客店后,少年有些惭愧地对她说:“抱歉,我不太会跟孩子相处,刚才很无聊吧?” 明娜忙摆手道:“不是的,你说得很有趣,只不过我……”她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说,吱唔了一下,干脆问起先前的问题来:“那个拉德洛,你说他是王子,是真的吗?” 少年一愣,笑了:“是啊,他可是精灵女王的亲外孙呢,是精灵王族三百年来唯一的新生后代,只可惜……”他眼中有些黯然,“是个半精灵呢。真是讽刺,他有精灵王族的银金眼,也是在母树中孕育了三年才出生的,跟正常的精灵完全没有区别,仅仅因为拥有人类的血统,就无法成为真正的精灵王族,只是空有王子的名头而已。” 二十四、半精灵们 明娜好奇地问:“为什么半精灵不能成为真正的精灵王族呢?他长得那么漂亮,你也说他跟精灵没有区别啊。” 少年苦笑:“只是外貌上没有区别而已,但血统上不能相提并论呢。精灵一向看不起半精灵,认为我们是人类引诱他们族人堕落的罪恶产物,即使是我们的血亲,也觉得半精灵低他们一等。因为精灵是高贵而纯洁的生命,是受到自然神庇佑的种族,他们已经有数万年历史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种族可以与他们相比。” 明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能以自己所知道的知识进行理解:“就象是那些历史悠久的贵族家庭比只有几十年历史的贵族尊贵的意思吗?我妈妈说过,外公家就是新贵,而大伯母是大世家的女儿,所以她总是看不起妈妈呢。” 少年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这……这不一样……” “你就当作是这样吧。”乔笑着送了两杯饮料过来,“太复杂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也理解不了,只要记得精灵都很高傲,看不起人类,你见到精灵,不要招惹他们就行了。”他指了指饮料,“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果汁,外面喝不到的,尝尝怎么样?” 明娜笑着点点头,端起装着青色液体的木头杯子喝了一大口,果然酸甜可口,还有一种清新的香气,让人精神一振。她朝客店老板咧开了大大的笑容:“好好喝,谢谢乔大叔。” 乔乐呵呵地笑着,半精灵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角:“这样说不要紧吗?” “有什么要紧?这孩子只是在这里玩几天,又不是长住,你跟她讲那么详细有什么用?”老乔不在意地转向明娜,“这个镇上住的都是半精灵,我们跟精灵不一样,对你叔叔可是很友好的,你尽管在镇上玩,只要记住别乱跑到森林里去就行了。” 明娜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果汁,问:“你们跟我爷……叔叔是好朋友吗?” 乔笑了:“这倒不是,其实大多数半精灵都不认得他呢,不过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会很感谢他。” 明娜有些疑惑,半精灵少年有些激动地问乔:“刚才那位黑黑眼的客人,难道就是……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个精灵来找他时,明明叫了他的名字!”他调头对明娜道:“原来你的叔叔就是萧!真是太感谢他了,如果不是他提议建立这个镇子,我们这些半精灵现在还被精灵族排斥,不得不流落到大6各地呢。象我和乔大叔这样长相普通的半精灵还好,那些长得漂亮的,过的都是地狱般的日子,能象今天这样过上安全悠闲的生活,真是作梦一样。” 店里还有另两个半精灵坐着喝茶聊天,闻言都凑了过来,他们已经听说了萧天剑回来的消息,但还未能见到人,能见到他的“侄女”,也是件高兴的事。 明娜很高兴地听到他们夸奖爷爷,但还是有些疑惑:“大哥哥刚才说长得漂亮的会过得不好,为什么呢?漂亮的人不是更讨人喜欢吗?” 少年一时语塞,另两人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乔咳嗽一声,对明娜眨了眨眼:“这个你就别问了,只要知道我们半精灵是你叔叔的朋友就好。”其他人忙笑着附和。 明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我之前见过一个漂亮叔叔,他叫基思,也是半精灵,可他好象不太喜欢我……叔叔。” 那两个半精灵顿时来了兴趣:“小基思吗?他居然还活着?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啊,他说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如果不能有所成就,就一辈子不回来。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都几年没他的消息了,还以为他死了呢。” “基思叔叔很好啊,他现在住在图雷山,跟一位大魔法师在一起。我刚刚从他那里来。” “原来如此。”乔恍然大悟,“老萧说他是听人说起他儿子的事才回来的,想必是基思说的吧?那孩子,从小听我们谈论老萧的事,总想着学他一样在外头闯出点名声来,但他以前很崇拜萧啊,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是这样吗?明娜回忆起基思跟爷爷相处的情形,怎么看也不象是崇拜的样子吧?不过她对爷爷的故事很感兴趣,问了几个半精灵,他们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那都是她以前不知道的故事呢。 原来爷爷当年是因为在外面冒险时无意中现了一位流落在外的精灵族长老的遗嘱,以及其留下的一粒尚未干瘪的世界树种子,就千里迢迢地送回了精灵森林。由于在迷雾荒原上中了毒,又被精灵误伤,他不得不留下来休养。后来他交了几个精灵朋友,又跟他们学了些精灵族特有的轻身技艺,一年后,就跟精灵公主结婚了。只是碍于精灵王城不允许非精灵进入的规矩,他只好在森林外围定居下来,也就是在那时候跟被驱逐的乔等半精灵们相识的。 半精灵们回想起当年,都感叹万分:“那时候我们过得很开心,为了建立自己的镇子,人人都干劲十足。可惜老萧后来离开了,直到现在才回来,他一走这么多年,难怪芙诺雅公主不肯原谅他呢。” “可不是吗?芙诺雅公主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人哪,她从不会看不起我们,还常常送吃喝的东西来呢,镇子初建成的时候,多亏了她的支持,不然我们也坚持不下来。” “希望萧这次不要再走了,就留在这里过安乐日子吧,多陪陪老婆孩子也好啊,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明娜听到这些议论,心里有些不高兴。如果爷爷留下来的话,那她怎么办?爷爷说过要陪她去找爸爸妈妈的。那个公主和她的儿子很可怜吗?她的奶奶也是等了爷爷很多年啊,一直等到去世呢,还有米拉贝尔奶奶那边。如果爷爷真的为了那个公主留下来,那自己一家人还有大伯父那边的一家人又该怎么办? 众人正说得兴起,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身影,正是那位小王子拉德洛。他高昂着头走进来,仿佛不屑地扫了一眼明娜和其他人,便倨傲地对乔说:“我的午饭。” 乔乐呵呵地应道:“马上就好,你先坐吧。”然后就往厨房去了。一个半精灵友好地向拉德洛打招呼:“小王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公主没给你准备午餐吗?” 小男孩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狠狠地瞪了那半精灵一眼:“无礼的家伙,关你什么事?!”他努力做出凶恶的表情来,可惜那张漂亮的小脸破坏了效果,只会让人觉得他别扭得可爱。在座的半精灵都暗暗笑了,小男孩顿时涨红了脸,眼看着就要作。 这时那银灰色头的半精灵少年连忙安抚他:“别生气了,大家也是因为觉得你可爱,喜欢你,才逗你的,你为什么老是做出一副惹人讨厌的样子来呢?快过来坐下。这是萧的侄女明娜,你们年纪差不多,做个好朋友吧。” 明娜觉得半精灵大哥哥人很好,决定给他面子,很大度地原谅了这个臭屁的小孩,便主动打招呼:“你好,这个果汁很好喝哦,你要不要来点?” 但小男孩并不领情,他猛地跳了起来,对少年大嚷:“你这个笨蛋!你以为我跟这个小屁孩一样大吗?!”然后又对明娜大叫:“土包子,我天天都喝这个,有什么好稀罕的?!” 明娜生气了:“你干嘛啊?我好心问你,你对我什么火?!还说我是小屁孩?你也比我大不到哪里去!” 两个孩子都火冒三丈,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乔和少年连忙一人一个抱住,前者劝小男孩:“你可是位王子,要有风度,跟女孩子吵架可不是一个王子该做的事。”后者则劝小女孩:“你叔叔交待过要你乖乖的,要是让他知道你跟小王子吵架,会怎么说?” 明娜想起爷爷说的“不乖就不送储物戒指”的话,立马老实了。拉德洛那边也稍稍收敛了脾气,两个孩子在大人(半精灵)的劝说下,勉强握了握手,算是成了朋友,但两人还是互不理睬。 乔见状连忙将午餐端了上来,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吃。不知是哪位先贤说过的,一起吃过饭、流过汗的人,比别人更容易成为朋友。为了哄住两个孩子,他还特地把窗框上垂下的小果子摘了几串给他们吃。 明娜的午饭包括蘑菇汤、小圆面包和几个色彩鲜艳的水果,她吃得津津有味。那几串小果子中,她最喜欢红色的那种,酸甜适中,至于紫色的,有些太甜了,她见拉德洛喜欢,便都丢给了他,算是一种友好的表示。 拉德洛喜欢紫色的小果子,但他身为男孩子却比女孩子更喜欢甜的东西,这让他觉得有些丢面子,因此,当听到明娜说她最喜欢的水果是桔子时,便半是不屑半是炫耀地说起了自己知道的水果品种,当中有很多是外面闻所未闻的,精灵森林特产的果子。 明娜起初有些为他的态度生气,但渐渐地,便被他的话所吸引,对那些奇特美味的水果起了兴趣。 拉德洛看到她两眼放光地望着自己,开始觉得有这么个朋友也不错,便很大度地表示,吃完饭后愿意带她去开开眼。 半精灵们看到两个孩子相处的情景,都笑了,互相小声地交换着意见。 一吃完饭,明娜就迫不及待地催拉德洛带自己去看那些水果,小王子高高昂着头,得意地在前面带路,领着她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 那是位于镇子边上的一棵老树,树身上有个大洞,可以放不少东西。拉德洛从里面掏出一个用干藤编成的大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水果。 他一种一种地介绍着,有圆形的,有扇形的,有长得象花一样的,也有细细长长象条蛇的。有一种小果子味道甜得腻,可以用来酿制甜酒;有一种水果的种籽很好吃,可以拿来当零食;还有一种果子吃之前要先把核去掉,不然会出类似于哭声的怪声来…… 明娜听得心急,拉德洛吊了她半天胃口,才满意地和她一起解决起那些果子来。两个孩子吃到肚子圆滚滚的,摊倒在那里,看到对方的傻样,都哈哈大笑。 笑完了,明娜叹道:“我吃得好饱。你从哪里找到那么多好吃的水果的?每一种我都没见过。”她在物资贫乏的其顿长大,因为有一位富有的外祖父,时常会送些衣食来,已经算是见过点世面了,但精灵森林的水果种类实在太过丰富,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叹。 拉德洛非常得意,心里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恭维,白了明娜一眼:“土包子,这只是小意思,还有更多的呢。”他认为有必要让这个新朋友----很可能还是亲戚----开开眼,免得丢他的面子,就从树洞里掏出自己的收藏,显摆给她看。 他的收藏包括好几大块晶石和各种各样的鸟毛,五颜六色、七彩缤纷,明娜看得惊叹不已,拉德洛却撇撇嘴道:“这算什么,我小姨有只白孔雀,那毛才漂亮呢,总有一天我要拔一根来。”他最后展示的是一扎银色的茸毛:“这可是银狼身上拔下来的,很漂亮吧?在夜里还会光哦。” 的确是很漂亮,但明娜却听得骇然:“是那种很高大的狼吗?你居然跑去拔它的毛,难道不怕它咬你?!” 但小王子却说:“没事,它们跟精灵立过契约,不会咬死我的。”他漫不经心地拉起左袖:“你看,伤口早就好了。”他的左臂上蜿蜒着一条狰狞的疤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显然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护理,皮肤有些坑坑洼洼的。 明娜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左臂也有些疼起来:“一定很痛吧?你干嘛要去惹狼啊?”那可是野兽! 拉德洛满不在乎地说:“当时是有些痛,不过妈妈足足陪我住了一个月呢,有妈妈陪着,痛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娜奇怪地问:“你妈妈不跟你一起住吗?” 拉德洛摇摇头:“她是精灵,住在森林里,我是半精灵,从我记事起,就一个人住在镇上了。我只能隔几天才能见她一次。” “那你爸爸呢?” “他是个混蛋!”拉德洛骂完一句便住了嘴,不肯再说了。 明娜见他不开心,心情也沉重起来:“我妈妈也离开我了呢。” “为什么?她也是精灵吗?” “不是,我爸爸和妈妈吵架,妈妈一生气就回外公家去了,要我爸爸去接才肯回来。我外公家是在大海边,离这里很远。” “大海?那是什么样子的?我听人说,是蓝色的。” “这个嘛……我也没见过。”明娜歪歪头,“不过我很快就能看到啦,等叔叔看完了他的儿子,就会带我去找妈妈,到时候我就能看到大海了,说不定还能坐上大船呢。” “你们要走?”拉德洛一愣,旋即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明娜一眼,便飞快地跳起来跑了。 明娜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都不能让他回头,眼看着堆了一地的东西,她只好把它们装进篮子里,放回树洞,才回到客店。 拉德洛不在,乔说他并没有回来,明娜心中疑惑不解,这位新朋友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气啊?就因为她说自己和爷爷要走吗? 晚上萧天剑一脸疲惫地回来了,明娜跟他说起白天跟新朋友们相处的情形,他对小男孩闹别扭并不太感兴趣,倒是很留意某个半精灵少年:“那个给我们作向导的大哥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对你怎么样?” “那个大哥哥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他人很好啊,今天我跟小拉吵架,他还劝我们呢。” “哦?”萧天剑沉吟,回想起今天仍然没法从妻子那里打听到儿子的消息,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打探一下少年的真实身份。 二十五、林中惊魂 第二天清晨,萧天剑又是早早走了,临行前交待孙女要乖乖呆在房间里温习老魔法师教的功课。但哪个孩子会真的听话?明娜才安份了半小时,便蠢蠢欲动。 她想去找昨天新认识的朋友,虽然他的脾气不好,但长得很漂亮,还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他似乎很擅长爬树,她很想跟他比一比,看谁比较厉害。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了,在这种陌生的地方,爷爷又不在,她真的很想交一个朋友。 不过,她想跟拉德洛做朋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昨天她看过对方收藏的羽毛,又吃了他的水果,今天她应该回礼才对。可是她有什么可以当作礼物的呢? 爷爷不在,她没法从戒指里拿东西,而眼下,她手边就只有几本基础魔法教材和一些魔药材料了。 咦?慢着,魔药?她记得离开图雷山前,老魔法师悄悄塞给她不少瓶子,其中就有好几种变色魔药,本来是给她拿来玩的,或许小拉会觉得有趣?拿来捉弄别人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马上拿出放魔药和材料的箱子,打算挑几种颜色漂亮的药水,看到一瓶去疤灵时,犹豫了一下,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把几个瓶子放进小挎包,便将箱子放回了原处。 其实那脚步声只是经过房门口的人出的,明娜见不是爷爷,松了口气,背起了小挎包,便偷偷走出房门,趁着老乔跟几个半精灵正在掰手腕比赛,没留意到自己,便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客店的大门。 谁知没走几步,就被老乔挡住了,半精灵大叔笑嘻嘻地对她说:“小丫头,想瞒过我?你还嫩着呢。” 明娜吐吐舌头,攀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乔大叔,我想找小拉玩,不会做坏事的。” 但老乔却不为所动:“你叔叔说了要我看好你的,乖乖留在店里吧,闷了可以找我们聊天。” 明娜小声埋怨:“你们聊得高兴就把我忘了,我宁愿找小拉玩。”她晃晃老乔的手:“乔大叔,你放我去吧,我只是在镇子上玩,不会走远的。” 店里的几个半精灵都笑着劝老乔放她出去,有一个还说:“她可是萧的侄女,怎么会乖乖呆在屋子里?” 老乔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了,但是一再叮嘱她:“不许捣蛋,就算小王子要你跟他一起恶作剧,也不能答应。你叔叔可是有名的英雄,你别带坏他的名声。”明娜连连点头。 来到外面,她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拉德洛的家在哪里,只好问了一个路过的半精灵,才知道他就住在镇子尽头的树屋中。 走到树屋前,明娜现那正是昨天爷爷带自己来的地方,原来拉德洛就住在这里。可是这里不是爷爷的儿子住的地方吗?她沿着木梯爬上第一层树屋,门是锁着的,探头从窗子往内看,里面没人。 难道小拉不在家?明娜正疑惑着,眼角忽然扫见一个人影,放眼望去,正是拉德洛,他正往森林深处走去,身前有一只白色的鸟在飞,尾巴很长。他到那里干什么呢? 明娜跑下阶梯,沿着脑海中的印象跟上去,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拉德洛的背影,她眼珠子一转,偷偷一笑,便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一路上小心躲藏着,以免被新朋友现自己。 拉德洛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他面前站着两个女人,一个穿着黑衣服,一个穿白衣,都披着一头银白色大波浪卷,上戴着水晶头冠。 前者背对着明娜,看不清长得什么样,但她的衣服上隐隐有珠光流动,身材曼妙。而后者露出了半张脸,仅是这半张脸,就美得让人无法呼吸,连明娜这样的小女孩,都看得呆住了,只是这位美人眉间轻蹙,似乎有些哀愁。 拉德洛在这两个女人面前低下了头,说了几句什么,明娜听不清楚,却被黑衣女人随之而来的怒斥吓了一跳:“真是太可恶了!你居然敢拔雪儿的羽毛?!谁教你这种恶作剧的?!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就算是你那个混蛋父亲,也不会做这种恶劣的事!” 拉德洛头垂得更低了,白衣美人劝了几句,但黑衣女人却不听:“姐姐,你太纵容他了,就是因为这样,这孩子才会越来越过分,上次他居然还去拔银狼的毛。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白衣美人眉间愁色更浓了,她轻声对拉德洛说了好几句话,见他猛地点头,才放心地准备和那黑衣女人离开。她们才走开几步,明娜就看到拉德洛脸上挂着泪珠,脚下一动,踩中一截树枝,咔喳一声。 “是谁?!”黑衣女人飞快地转过头来,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明娜躲闪不及,只好乖乖站着,低下头不敢说话。那黑衣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居然是个人类。” 白衣美人温柔地笑了笑:“是个孩子呢,是跟家人一起来的吧?”她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一顿,又复展颜:“你是来找拉德洛的吗?快和他一起回镇上去吧,这里已经是森林深处了。” 明娜偷偷抬头望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象是仙女一样,又漂亮又亲切。她长着尖耳朵,又有金色的眼睛,应该是精灵吧?但就算是精灵,也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精灵和半精灵都美,比起旁边的黑衣女人,更是多了一种温柔似水的气质。 而那个黑衣女人,则对明娜视若无睹,只是冷淡地对拉德洛道:“你就只会跟半精灵和人类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拉德洛脸一下涨红了,白衣美人担心地望他一眼,小声劝着同伴:“快走吧,我们今天可没带护卫出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还是小心些好。” 那黑衣女人闻言也不再理会两个孩子,跟她一起离开了。明娜目送她们远去,才跑到拉德洛身边:“你没事吧?她们是谁呀?” 拉德洛飞快地擦了一把泪,粗声粗气地回答:“不关你的事!你来干嘛?” “来找你玩呀,昨天你忽然就跑了,到底是为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事。”拉德洛闷闷地抬脚往回走,一路上不管明娜问什么,他都不回答。明娜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便道:“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我今天带了几瓶魔药来,很好玩的,可以改变人头和眼睛的颜色,咱们来玩吧。” 拉德洛白了她一眼:“我是银金眼,是最高贵的精灵的颜色,干嘛要换别的?” 明娜歪歪脑袋:“不换吗?那……我还带了一瓶药,是专门送你的,可以……” 话还未说完,他们身后的林中忽然射来一道白光,正打在他们旁边的大树干上,整截树干顿时结了冰,出咔喳咔喳的声音。两个孩子都是一呆,完全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又有一道白光从林中射出,这回打中的树干离他们远些,但结的冰迅冻住了栖息在枝头的一只小鸟。明娜眼见那只鸟结成了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块。 拉德洛忽然跳起来:“是雪原魔兽!”他飞快抓起明娜的手躲到最近的一棵大树后,才刚离开原地,便连着有两道白光打到他们原本站的地面上。林中白光闪闪,夹杂着绿色和蓝色的光芒,以及风声和树枝掉落的声音。 森林中忽然暗了下来,周围刮起了风,树叶不停颤动着,阳光仿佛被挡在了外面,林中渐渐阴冷起来。 “生了什么事?”明娜有些茫然。森林深处,又相继射出了几道白光,其中两道穿过树丛,射向镇子的方向,远远听见门窗关闭的声音和惊叫呼喊声,镇上的人大概已经被惊动了。 “是雪原魔兽来了。”拉德洛咬牙切齿,“居然让它们跑到这里来了,巡逻队的人怎么会没现?” 明娜听过这种魔兽:“可它们不是在森林北边吗?我听爷……叔叔说,它们在精灵城以北,离这里还有很远。” “那是以前的事了,十年前它们就已经占领了精灵森林的整个北部,有时候它们离这里就只有四五十公里而已。但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现在又不是冬天,它们力量还不到最强的时候,而且我们有巡逻队啊!” 森林深处忽然爆出一阵蓝光,接着沉寂了下来。两个孩子以为没事了,探出头来看看,却差点没吓破胆----一道白光突然射向他们,明娜直觉地扯过拉德洛扑倒,白光打在他们脚后的地上,迅把整块地面都冻结了,并延伸到周围的草地,明娜躲得慢了一些,右脚上的鞋子已经被冻住了一块。 拉德诺飞快拉起她躲到一边,说:“奇怪,它怎么没个确定的方向……”话音未落,森林深处传来一阵女声尖叫,拉德诺僵住了:“是妈妈!”他再也顾不上别的,跳起身就要往林中冲去。 明娜慌忙抱住他:“那里有魔兽,很危险的!”“可是我妈妈在那里!”拉德洛挣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往林子深处冲去,路上遇到白光,都被他机警地躲开了。 明娜落在外面,心里焦急得不行,望望身后,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林中光线阴暗,她不知能不能在白光乱晃的情况下逃出去,而且……拉德洛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她怎么能丢下自己的朋友独自逃走? 明娜,你爷爷可是位史诗英雄,难道你要当胆小鬼吗? 她看向拉德洛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冲了出去。就象来时一样,她一路上都躲在大树背后,避过了两道白光。她很快摸清了窍门,那些白光都有一定高度,她这样的小身板,只需要伏低些,或是趴在地上爬,是绝不会被打中的。她就这样半伏半爬地来到了光芒最盛的地方。 林中空地上,方才见过的黑衣女人正与一只魔兽相斗,她不停地出蓝色或绿色的光芒,打在魔兽身上,显然是一种魔法,但杀伤力并不算强,只能勉强拖住魔兽的脚步。 那只魔兽,体积还比银狼小一些,但全身都覆盖着灰白色的硬甲,头部与蛤蟆相仿,两只黄色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一张血盆大口,利齿深深,一张口便会吐出一团液体,打在任何物品上,都会让其结冰,正是那种白光的真相。这只魔兽似乎受了伤,身体摇摇晃晃的,向黑衣女人吐出的白光常常瞄不准,却让林中的花花草草都遭了殃。 它身后不远的半截树桩边,正躺着一条巨大的尾巴,上面有一节节的灰白色硬壳,一头还流出腥臭的黑血,显然是刚刚才从魔兽身上割下来的。 明娜躲在大树后,很快找到了拉德洛的身影,他正把那个白衣美人拖到一边,那美人似乎昏过去了。 明娜瞥见魔兽正朝另一个方向吐口水,便迅溜到朋友身边,帮他一起把白衣美人拖到一棵大树后,见她额上流下大滩绿色液体,便问:“她怎么样了?” 拉德洛的声音中带了哭意:“妈妈受伤了,要快点给她止血。”他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掏出手绢,又撕衣服,想要把母亲头上的血擦干净。 明娜忽然想起自己小挎包里的去疤灵,不知对治伤有没有效?她飞快掏出瓶子,用手绢沾上一点,往白衣美人头上捂了几下。成了,伤口渐渐愈合起来,只是还未完全止血。 拉德洛一喜,忙抢过明娜手中的药水,几乎倒了半瓶到母亲的额头上,这回伤口完全止血了,白衣美人也渐渐醒转过来。忽然,她扯开两个孩子,手中迅形成一个三尺见方的光盾,把打过来的一道白光反射到旁边的树上。明娜这才知道自己方才躲过一劫,松了口气。 白衣美人的盾很快就消失了,她脸色苍白地喘着气:“我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你们快逃吧,去找巡逻队的人。” “不,妈妈,我绝不离开你。”拉德洛猛地抱住母亲,“我可以帮忙的,我可以让植物们帮忙。”他松开母亲,一手按在树干上,一手按着草地,咬紧了牙关。只见林中空地上的草和树上的藤蔓忽然疯狂地生长起来,缠住魔兽的手脚,限制了它的行动,黑衣女人趁机了几道风箭,在它身上多戳了几个洞。但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白衣美人虽然为拉德洛的表现而惊喜,但看到孩子额上冒出的冷汗,也知道他只是勉强支撑着,不由得流出泪来:“孩子……别勉强自己……你还有未来……” 拉德洛喘起了粗气:“不,妈妈,我可以的……” 草与藤蔓的生长度渐渐放慢,魔兽眼看就要挣脱了。明娜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拉德洛,心中无比紧张。 她能做什么呢?她也要做些什么才行。 翻找着包中的瓶子,都是些变色药水,没什么可以用的,怎么办? 咦?这瓶金红色的药水好象并不是变色用的,她记得……这是火毒汁液!是爷爷制造火毒箭后剩下的!森内特爷爷用特制的银盖水晶瓶装着放到魔药箱子里了,她不知是怎么拿出来的。 爷爷说过,这种毒汁可以杀死雪原魔兽。就这么办! 她飞快地拿出那瓶药水,左右打量着寻找可以拿来当箭的东西,猛地被按下了脑袋,随着白衣美人一声“小心”,他们身旁的草地上落下一道白光,转眼间便冻住了附近四五米见方的地面。明娜感觉到右脚一阵刺疼,似乎是被寒气伤到了,忙缩回脚来。 白衣美人抱着两个孩子就要躲开,但这时周围的大树几乎已经全被冰住了,他们好不容易来到一棵稍稍靠近中心的大树背后,拉德洛喘过气,又开始使劲控制草藤缠住魔兽。 明娜现原本放在包里的几个瓶子已经被打破了,药水渗透出来,染得挎包和小草都变了色,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抬头望望眼前的树,再看看仍在向四周吐口水的魔兽,以及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另外三人,深吸一口气,把毒汁放回包中,开始爬树。 白衣美人一声轻呼,虽然不明白这孩子要做什么,但还是勉强撑开了防护盾护住儿子,偶尔偷袭几下魔兽,让妹妹歇口气。 明娜忍住脚上的疼痛,她直觉感到自己的办法会成功,便攀着树干,然后转往一根朝向魔兽的粗壮树枝。望着前方的魔兽,她有些脚软。 拉德洛似乎有些明白她想干什么,忙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将魔兽困在原地。就在这时,明娜颤抖着拿出了那瓶毒汁。 她没有小拉那样的准头,不过,应该能击中目标…… 水晶瓶沿着一道抛物线落在魔兽身上,坚硬的甲壳撞碎了瓶子,毒汁迅渗入了它的身体。魔兽感觉到全身巨痛,出一阵嘶吼,以它为中心,向四周刮起一道强风。 明娜身下的树枝一阵摇晃,她心下一紧,就在下一秒,树枝断了,她整个人往下掉去。而在她的前方,痛得狂的魔兽正紧紧地盯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二十六、新来者 明娜口中出一声尖叫,然后便是一阵剧痛,她已摔在地面上,幸好林中的草都长得很厚,她还没被摔死,只是草尖上布满了碎冰,顷刻渗入她的衣服内,她觉得浑身都很痛、很冷。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兽吼,她一抬头,便看到一道白光迎面而来。她完全僵住了,动都动不了,以为这回必死无疑,不由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幸运的是,她迟迟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张开眼,刚好看到面前展开一个薄薄的蓝光盾,已经快要消失了。她转头望向白衣美人的方向,刚好看到对方松了一口气,就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 但是现在安心还太早,虽然魔兽已被她的火毒汁液折磨得元气大伤,只能左右摇晃着身体,吐出的口水也失去了原先的力道,但她离得太近,还是有可能被伤着的。她忍住身上的疼痛尽力往后挪,刚好避开了几点魔兽的口水。 魔兽似乎为她逃开而愤怒着,庞大的身躯猛然扫动,随即一声怒吼,无数碎石草屑便呼啸往明娜的方向袭去,明娜吓得抱头扑倒在地,随着一阵强风刮过,许多树枝、泥块和碎石打在她身上,她痛得眼泪直流。 魔兽又是一声怒吼,明娜身上抖了一下,以为又要再挨一轮树枝石碎了,谁知眼前一花,便被人抱住跳开,转眼间就来到了空地边上,而她原来趴着的地方,已是一片冰霜。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爷爷救了自己,心中一阵委屈,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爷爷----”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萧天剑轻轻拍着孙女的头,顾不上说别的,便拿着剑严阵以对。 这时林中的情形已截然不同了,二三十个精灵出现在四周,用弓箭或魔法攻击受伤的魔兽。虽然大部分的箭都收效甚微,但其中两枝黑得红的钢箭却深深**了魔兽的身体。它不甘地挣扎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渐渐地,完全不动了。 路西恩排开同伴上前去检查,又拿长刀戳穿魔兽的眼睛,见它仍一动不动,才确认它是真的死了,回头对一个神态威严、手执绿色木杖、年纪显然较大的精灵点了点头。 那名精灵松了口气,又再肃然问道:“怎么回事?巡逻队的人怎么会把魔兽放进来了?虽然是只未成年的,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芙诺雅和奥罗拉遇险,居然迟迟未有人现。如果不是雪儿来报信,她们就危险了。” 精灵们都低下了头,执杖精灵又再质问已经被搀扶过来的黑衣女人:“你们要离开驻地,为什么不带护卫?魔兽的力量一过夏天就会开始复苏,你难道不知道吗?刚才要是我们没赶到,或来得迟些,你们怎么办?!” 黑衣女人闻言低下了头:“对不起,父亲,是我疏忽了。”顿了顿,她又抬头道:“刚才那个人类小孩把一瓶不明药水摔在魔兽身上,似乎给魔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父亲……” 众人(精灵)的眼光顿时全落在明娜身上,明娜往爷爷怀里缩了缩,手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萧天剑严肃地问她:“明娜,你摔了什么东西到魔兽身上?” 明娜小声答道:“就是那个火毒汁液,森内特爷爷用剩的……” 萧天剑睁大了眼:“就是装在瓶子里的?你把整瓶都……”见孙女点头,他不禁有仰天长啸的冲动,那足够做二十支火毒箭了,全部用在一只未成年的魔兽身上,这实在是太……太浪费了! 但眼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在那种危机关头,要一个孩子考虑毒汁份量,似乎不太实际,但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胆敢跑到森林深处来跟魔兽作对,她胆子也太大了。 “明娜,我记得早上叫你乖乖呆在房间里温习功课的,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带了那么危险的药水!对付魔兽这种危险的事,交给大人就可以了,你留下来干什么?!你觉得逞英雄很好玩?!不许再这样做了!下回见到魔兽,马上给我跑,听到没有?!” 明娜乖乖低头听训,心里有些委屈,她又不是有意招惹魔兽的,只是跟着小拉来,刚好碰上了。她刚才很勇敢啊,爷爷为什么反而骂她? 她忽然想起拉德洛不知怎么样了,便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双眼紧闭地睡在一个成年男精灵的怀中,除了脸色苍白些,似乎没受什么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黑衣女人听到萧天剑的话,冷哼道:“这个孩子还算有些勇气,你自称是个英雄,居然要别人当胆小鬼?真是了不起的教育方式。” 萧天剑有些讪讪地,不好反驳她,只好转头去问那位白衣美人:“芙诺雅,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白衣美人芙诺雅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有些皮外伤,已经好了。”她回头对身后的精灵说:“你带人去镇子上看看吧,巡逻队的人似乎还没出现,镇上不知有没有人受伤,如果有伤得重的,马上通知我。”那精灵应了,招呼了几个同伴往镇子方向掠去。 萧天剑见芙诺雅不是问候其他精灵有没有受伤,就是查看那个半精灵孩子的情况,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尴尬。 执杖精灵轻轻用木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等萧天剑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便道:“看来火毒箭的效果不错,我们不必再争论下去了,接下来的行动,希望你能继续协助我们。”萧天剑忙应了,那精灵点了点头,便示意其他人跟他一起离开。 萧天剑正想上前对芙诺雅说些什么,却被她妹妹抢了先:“姐姐,想不到拉德洛居然有这种天赋,还真是惊喜呢。我们带他回驻地观察一晚吧,免得出事。” 芙诺雅有些吃惊:“这样可以吗?母亲说过……”“母亲的确说过非精灵不能进入驻地。”奥罗拉公主傲然一笑,“但连人类都可以进去议事了,咱们的孩子住一晚又怎么了?他还救了我们呢。” 芙诺雅闻言笑了,让别的精灵抱起孩子就走,萧天剑刚要追上去,却被明娜拽住了衣袖:“爷爷,我好疼……”萧天剑低头一看孙女,吓了一跳,明娜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右脚还有轻微的抽搐。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抱起孙女就往幻灵镇跑。 明娜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痛了,加上林中结了很多冰,寒气也越来越重。她微微着抖,直到回到客店房间里,爷爷找来一大桶热水,又往里面倒了好几瓶药水,再让她进去泡,才觉得暖和起来。 萧天剑去找治寒气的药,交待孙女自己清洗身体。明娜脱掉衣服,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在药水的浸泡下慢慢愈合,疼痛也渐渐消失,觉得真是神奇。这会不会又是森内特爷爷做的药?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明娜一拐一拐地走向大床,往上面一躺,身上软绵绵的,累得不行。她打了个哈欠,睡了。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她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了药,还被包扎了起来,右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暖暖的,散着淡淡的清香,不知涂的是什么药。 萧天剑正在床边忙碌,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明娜好奇地问:“爷爷,你在干什么?”萧天剑回头笑笑:“醒了?饭在床头柜上,还热着呢,快吃吧。我正在收拾行李,要出去几天。” 正往床头柜上凑的明娜闻言愣住,小嘴一扁:“你又要丢下我了!” 萧天剑忙道:“不是要丢下你,爷爷是要去杀雪原魔兽啊,你忘了吗?爷爷做那些火毒箭就是为了杀它们。现在天气越来越凉快了,要是等到冬天再去,它们的力量增强,就不容易杀了,所以要尽早出。想想白天的情形,今天只有一个半精灵受伤,但下次就难说了。你也不想镇子上的人被魔兽杀死吧?” 明娜歪头着想了想,认为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镇子和那些半精灵的,便点头道:“那好吧,可我也要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可不行。”萧天剑吓了一跳,“今天你差点没命,那还只是一只未成年的魔兽呢,可不是每次都能象今天那样好运的,乖乖留在这里,你还要养伤。” 明娜挪动了一下手脚,现以自己的情况要走远路,的确有些勉强,只好同意了,但要求爷爷尽快回来:“爷爷答应过最多一两个月就要回去的,马歇尔爷爷还在等我们呢,现在都有一个半月了,爷爷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萧天剑眯了眯眼,扯开一个假笑:“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他这一去,好几天都没传信回来,不过明娜从老乔那边打听到,事情应该挺顺利,似乎已经杀死不少雪原魔兽了,她也安了心。一连几天,她都因为行动不便而被迫留在房间里,无法外出,除了老乔和半精灵少年莱弗偶尔来陪她聊聊天,她便只能自己看书或练习魔法。 她有些意外地现,自己的魔力似乎提高了,可她自从离开老魔法师家,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练习冥想了,为什么魔力反而提高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也不再烦恼下去。见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便把书本全都丢在一边,往楼下跑去。 来到楼下餐厅,她有些意外地现店里来了新的客人,跟半精灵们不同,这些人身材壮硕,有几个人还长了胡子,从衣着上看,应该是跟她一样的人类,有些象其顿小酒馆里见过的那些佣兵,但不知为什么,这几个人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他们正聚在餐厅中喝酒说话,有些吵闹,半精灵们都避得远远的。明娜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长桌,向老乔打了声招呼,后者很高兴地道:“日安,小明娜,伤都好了吧?” 明娜笑着点点头:“我都好了,谢谢乔大叔的药汤,很好喝哦。”老乔乐呵呵地:“饿了吧?午饭马上就好。”他转身盛了一木碗热汤来,里面是满满的蘑菇和植物块茎,然后又摘了窗上的一串红果子:“给,你最喜欢吃这种是不是?” 明娜大声道谢,便接过果子吃起来,边喝汤边跟老乔聊起了爷爷的事。老乔笑着说:“今天该有信传回来了,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已经把全部魔兽都干掉了。说不定冬天以前,我们还能回到以前住的地方拿些旧东西呢,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以前住的地方?” “没错,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其实是半精灵们一直以来的秘密聚集地,不过在那里住过的人并不多,那里是我们存放东西的地方。”老乔笑着为明娜解惑,却忽然板起了脸,望向她身后:“这位客人想要什么?” 明娜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佣兵正把耳朵往他们这边凑,被乔现了,有些讪讪地:“没什么……我看那汤不错,能给我来一份吗?” “等着!”老乔冷冷地应了,回头盛了一盆送过去,放到佣兵们桌上的时候,似是不经意地,轻轻用烟杆子敲了敲旁边的树桩桌子,桌面顿时裂开一道大缝。他一边嘟囔着木料不结实,一边往几个佣兵身上扫了一眼,便转回长桌上来。 他一离开,几个佣兵就开始了窃窃私语,似乎对那张树桩桌子上的裂缝很有兴趣。 明娜小声问老乔:“他们是谁呀?” “新来的人类佣兵。”老乔撇撇嘴,“不是老客人,大概是向别人打听了窍门,自个儿来的,不懂规矩,在附近随便乱闯,还跟巡逻队的人打了一架。就是因为他们,魔兽来的那天,巡逻队才没现你们在森林里遇险。”他从厨房拿出一篮苹果来,递给明娜:“带着和小王子一起吃吧,这些人留在店里,不知会闹什么事,你出去躲躲,晚饭时再回来。” 明娜点头应了,吃完饭,就拎过篮子往外跑。刚跑出不远,小腿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时软,摔倒在地上,篮子里的苹果滚了两个出来。她爬起身来正想去捡,却有人先她一步把苹果拿到了手。 那是个中年男人,正是刚才店里见到的佣兵中的一个,裂开嘴对她一笑,露出黑的牙齿:“小妹妹,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来来来,快收好了。” 明娜心中毛,小心地接过苹果,道了声谢,便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另一个佣兵拉住了:“别急着走嘛,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同胞,你也是人类对不对?陪叔叔们聊聊天嘛。”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盖住了半边脸,嘴里叼着跟牙签,笑嘻嘻地看着她。 明娜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心中害怕不已。 二十七、拉德洛 她紧紧抱着篮子,大着胆子问了句:“你、你们想干什么?”边说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们没魔兽可怕,他们没魔兽可怕…… 伤疤男仍旧笑嘻嘻地:“别怕别怕,叔叔是好人。叔叔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那黑齿男也附和道:“没错没错,小妹妹,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是不是对这里很熟悉?能不能带叔叔们四处转转呀?” 明娜戒备地看着他们,对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他们看着就不象是好人,拦着她不让走,肯定是想做什么坏事!而且刚才她摔的那跤太奇怪了,一定是他们害的! 她紧紧抿着嘴,眼珠子一转,就想趁着他们不注意时逃开,却被现了,被伤疤男拎着衣领拽了回来:“小妹妹,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这样不太礼貌吧?” “你们想对孩子做什么?!”老乔出现在他们身后,明娜见状,连忙挣扎着脱开伤疤男的手,窜到老乔身后去,连苹果篮子掉了也顾不上了。 伤疤男一愣,心想这小丫头动作倒挺快的。他与黑齿男相视一眼,都对着老乔展开了笑脸:“没什么没什么,难得见到同胞,逗小孩子玩玩而已,我们可没坏心啊。”“没错没错,老板,就算这里是你们半精灵的地盘,你也不能拦着我们跟人类同族亲近嘛。” 他们笑嘻嘻地,彼此使了个眼色,便一晃一晃地回到店里去了,只是时不时地小声交谈着,眼角扫过老乔。 老乔冷哼一声,没理他们,径自帮明娜捡回了苹果和篮子,还给了她:“下回他们再这样堵住你,你就放声大喊,不过现在森林里不太安全,你跟小王子不要跑得太远。”他扬手向一个路过的半精灵打招呼,托对方把明娜送到拉德洛的树屋去。 明娜向老乔道过谢,便跟那个半精灵走了,一路上,对方都在埋怨新来的人类佣兵惹事生非,缠住了巡逻队的人,害得他的好友前些天被雪原魔兽吐的冰毒伤着了,手臂上被迫削掉了一大块肉,才保住性命,现在那些佣兵还在镇上四处乱晃,调戏年轻女孩,甚至连男孩子都不放过,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明娜一路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那些人做了很多坏事,心里暗暗警惕一定要避开他们。她一抬头,见到半精灵少年莱弗迎面走来,笑着正要问好,却看到他忽地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拐上了另一条路,走了。她有些莫名奇妙。 同行的半精灵乐呵呵地笑了,为明娜解开了谜题:“老乔不厚道,昨晚上一时嘴快,把你叔叔跟他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萧曾经怀疑过莱弗是他儿子。莱弗昨晚上别提有多尴尬了,他不好意思见你呢。” “咦?”明娜一阵惊喜,“大哥哥是我爷……叔叔的儿子吗?” “不是。你别看他长得年轻,其实已经有二十多岁了。他是在人类社会里长大的,住在这里只有十来年,当然不可能是你叔叔的儿子。” 明娜“哦”了一声,又问:“那我叔叔的儿子究竟是谁?”半精灵眨眨眼:“这个嘛……你们自己猜吧,我可不能说。”明娜撅起了嘴。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镇子边上的树屋,半精灵还有事要做,便先离开了。明娜爬上木梯,见屋子门没锁,知道拉德洛在家,便高兴地推开了门。 屋里摆放着简单的家俱,桦木矮桌、矮柜,藤蔓编的坐垫,几本散落的书,窗上挂着粗麻和细葛织成的帘子,桌面摆着树根雕的水杯和木头碗盘,上面绘有鲜艳精致的图案。屋中摆放了几个柳条编的果篮,里面装了些五颜六色的果子,散着淡淡的水果甜香。 屋中没有人,从盘内吃剩的果汁残迹来看,拉德洛应该刚离开不久。明娜大声叫着“小拉”,见没人回应,又跑到门外去,站在木梯口对着森林的方向大喊,猜想这位同龄的朋友是不是又跑到林子里去玩了。 正叫着,她眼前一黑,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定睛一看,正是拉德洛。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叫什么叫?!别用那种白痴的称呼叫我!” 明娜笑嘻嘻地说:“我觉得很好听呀。你刚刚在哪里?怎么我叫你那么多声,你都不回答?”她把手中的篮子向他一递:“这是乔大叔给我们吃的。” “笨蛋!我刚刚吃完饭,哪里吃得下?!”拉德洛又翻了个白眼,顿了顿,“你的伤没事了吧?听说那天你全身都是血。” “没事没事。”明娜不在意地跟着他进了屋,把篮子放到桌面上,“虽然很痛,但很快就好了,就是脚上受了伤,走路会痛,不过现在已经没事啦。你呢?那天你昏过去了,这几天你又没来看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呢。” “我没事,只是脱力而已。”拉德洛坐在垫子上,低着头问,“我想问你,那天你为什么会跟来?你明明离魔兽很远,完全可以逃回镇上的,为什么要来帮我?我对你那么凶,你不会觉得讨厌吗?” 明娜歪着头道:“不会啊,虽然你是凶了点,但你懂很多东西,还会爬树,又请我吃好吃的果子,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怎么可以丢下你跑掉?” “朋友?” “对啊,我在其顿也交过很多朋友,可他们什么都不懂,你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却知道那么多有趣的事,我很佩服你呢。” 拉德洛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果然是个笨蛋。你以为我跟你差不多年纪吗?老实告诉你,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只不过我遗传了精灵生长缓慢的特征,外表才会象个小孩子。” 明娜睁大了眼:“骗人!我才不信!”他明明就是小孩子的模样,怎么可能已经这么大了? 拉德洛高高昂起了头:“不信?我问你,那天你见过我妈妈和我小姨了,你猜她们有多大了?我告诉你,我妈妈有五百多岁了,小姨也有三百多岁,可她们看起来才二十多岁而已,这都是因为精灵生命漫长,所以生长得比人类缓慢。” 明娜有些呆,那天见过的白衣美人和黑衣女人,看起来的确只有二十多岁,如果她们真的有几百岁了,那小拉十七岁就顶着六七岁的外表,也不算奇怪。可她们有那么老吗? 拉德洛见她不信,又补充道:“如果我妈妈真的只有二十多岁,那她跟你爷爷二十几年前结婚的时候,不就只有几岁大?这怎么可能?所以啊,我妈妈只是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有几百岁了。” 明娜想了想,觉得他这话的确有道理,但是……慢着,他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爷爷?!”她惊叫。 拉德洛嗤笑:“你自己说漏嘴的,我们早就知道了。” 是这样吗?明娜摸摸头,她是什么时候说漏嘴的?还没回想起来,她就忽然僵住了,手指着拉德洛喃喃地道:“你刚才说……我爷爷和你妈妈……结婚……”她左右看看屋子:“乔大叔说过……爷爷的儿子住在镇子尽头的树屋里……”她张大了口:“你说你有十七岁了……” 她一路说,拉德洛一路点头,大方地笑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你叔叔拉德洛,以后不要再叫什么难听的‘小拉’了,要叫我叔叔哦。” 明娜呆滞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要她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实际上是她的叔叔,而且比她大十一岁,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猛地蹦起来:“我要告诉爷爷去!”刚转身,就被拉德洛死死扯住了:“不许去!我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明娜不解,“爷爷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的,他很想见你啊。” “我知道,他还把莱弗当成是我了,对吧?不过,我不想跟他相认。”拉德洛掉转了头,“我不能离开精灵森林,他也不会留下来跟我和妈妈一起生活。既然过去十七年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现在要相认呢?你说过你们很快就要走了,对吧?离开这里后,就当作不知道有我们吧,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明娜望着他:“小拉,我不懂……你好象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拉德洛笑了笑:“我本来就是十七岁了,当然跟一般的七岁孩子不一样,而且……”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有控制植物的能力,这是很多真正的精灵都没有的本领。以前我只有王子的虚名,任何一个精灵都可以瞧不起我,可现在不同了,外公外婆,还有精灵的长老们,都答应了,我每个月可以跟妈妈一起住几天,精灵族里也会派人来教我文字、魔法和箭术。虽然我永远没办法成为精灵族的王,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完全接纳我的。” 明娜看着他脸上的神采飞扬,觉得这个朋友忽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小拉……” 拉德洛转头看她,忽然伸手敲了她的头一记:“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说了多少次了?笨蛋!”他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站起身来:“带着篮子跟我上去玩吧。” 明娜撅着嘴揉自己的脑袋,嘟囔着:“干嘛打我……”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小拉又变回原来的小拉了。 她跟着拉德洛沿绳梯爬上第二层树屋去玩。这里其实是拉德洛的卧室,一进门就是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的草席,屋子比下面小得多,但比她在客店房间里睡的四柱大床要大,整个房间都可以拿来当床,除了几个很大的粗麻枕头,两三件衣服,便是些随手乱丢的叶片纸和细树枝削成的笔,明娜认得这是镇上惯用的书写工具,还有几本讲述基础风系魔法的书,屋角同样放了个篮子,里面装有半篮水果。 拉德洛把苹果篮子丢到一边,扒拉了屋角的篮子过来,递给明娜:“给,这里有些你吃过,有些没有,咱们作交换吧。” 明娜笑着接过来:“你的水果都好好吃哦,我在店里吃不到呢。” “那当然。”拉德洛嘴角一翘,“这都是很不容易采到的果子,是很珍贵的。”他拎过一本魔法书:“你学过魔法对不对?跟我讲讲吧,新来的老师说得不太明白。” 明娜边吃水果边凑过头去,见只是几个简单的小魔法,其中之一便是照明术,就示范给他看。她现在的魔力有了提高,出的光球也明亮多了。 不过,当她教会拉德洛使用这个术时,心情忽然沮丧下来,因为拉德洛出的光球居然比她亮十倍!看着对方窃笑的模样,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水果,心中誓要回去苦练。 他们一直待到天黑,才动身回客店吃饭。虽然吃了很多水果,但明娜还是更喜欢热汤和面包,当然,她最想念的是烤肉,为什么在这里不能吃肉呢? 两个孩子(?)一路打闹着,还互相比拼着谁出的光球更亮、更持久。不用说,自然是明娜输了,她不服气地说:“你比我大那么多,当然比我强。”拉德洛睨她一眼:“笨蛋,我是今天才学会的。” 明娜泄了气,大步往前迈着,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三个黑影,借着附近屋子透出的光,她现其中两个正是先前堵住她的伤疤男和黑齿男,忙住了脚。 “怎么了?”拉德洛差点撞上来,瞧了眼那正笑着走近的三人,小声问明娜,“他们就是那些新来的人类佣兵吗?” 明娜点点头,拉着拉德洛一步步后退。只见黑齿男对她招了招手:“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这是你的朋友吗?”一个不认识的佣兵咂咂嘴:“是精灵吧?长得真漂亮。” 拉德洛的小脸再度涨红了。明娜悄悄地扫了周围一眼,忽然看到前方转角处有淡淡银光闪动,仔细一瞧,正是莱弗。她心下一喜,大声喊了句“大哥哥”,便扯过拉德洛向半精灵少年----事实上是青年----跑去。 莱弗一见她,脸一红,本想逃走的,但他看到那几个佣兵,也觉有些不对,忙上赶几步,接住两个孩子,迅护着他们往客店走。 三个佣兵目送他们远去,都觉得扫兴。伤疤男瞥了同伴一眼:“怎么办?镇上的人不上勾。” “会有办法的。”黑齿男脸色阴沉,“这几天精灵的守卫力量薄弱了很多,半精灵里,除了那个乔,其他人实力都一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只要打探清楚……” 三人相视而笑,而那第三人舔了舔嘴唇:“老大,刚才那两个孩子都长得不错呀,那个男孩还是精灵呢。” 黑齿男盯着他:“不要节外生枝。”顿了顿,他又笑了:“等我们得手了再说。” 三人又重新笑了起来。 明娜对他们三人的对话一无所知,跟着莱弗匆匆赶回客店,一进门便看到有个精灵背着长弓正在和老乔说话。听到有人进门,他回过头来,明娜认得他就是当初送他们祖孙俩到客店来的男精灵之一,人挺和气。 眼下,这位和气的精灵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而老乔眼中也隐含着忧色。明娜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明娜。”老乔语气沉重地开了口,“萧受伤了,重伤。” 二十八、眼泪 明娜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件不可能生的事。爷爷那么强,怎么可能会受伤呢?他一个人在大6上游历了那么多年,不论是龙岛还是魔域,都平安无事地闯过来了,这次和那么多精灵一起去对付雪原魔兽,居然会受伤?!那些火毒箭不是对付雪原魔兽的最佳武器吗?那天见到的魔兽,虽然很厉害,但在精灵们的围攻下很快就死掉了啊? 但无论她多么无法置信,精灵和乔的表情都告诉她,这是真的。那名精灵还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 原来萧天剑带的火毒箭只有一百支,又因为要向精灵们证明效果而用掉了几支,剩下的就不多了。为了避免浪费,精灵们挑出四名最出色的射手,配备上族内珍藏的几张好弓,再加上用精灵族特有的解毒草汁液浸泡过的手套,充当先锋。本来一直很顺利,但因为魔兽的数量比预想的多,精灵们把火毒箭用完后,还有几只魔兽剩下。 对于这些漏网之鱼,精灵女王的打算是,时间还很充足,可以让萧天剑再去弄点火毒箭来,或是慢慢挖些陷阱,把那些魔兽拖死,免得造成族人伤亡。 但萧天剑却似乎有些急躁,认为那么多魔兽都干掉了,这区区几只算不了什么,何况火毒箭制作费时,再等下去不知几时才能解决,就亲自上场了。他用了整整一天时间铲除它们,却在最后被一只诈死的魔兽击伤。虽然他成功杀掉了袭击者,自己却断了两根肋骨,又断了一条腿,还吐了很多血,现在正卧床不起,根本无法移动。 老乔对明娜道:“萧现在住在他以前的屋子里,要养上几个月,没法送你回家了。他托我照看你,说叫你放心,等他好了就马上送你回去。” 但明娜此时顾不上这些,她想起自己摔掉的那瓶火毒汁液,又想起自己要爷爷尽快回来的请求,心中很是后悔。爷爷断了肋骨又断了腿,一定很痛吧?自己怎么能安心呆在镇子上呢?她眼泪汪汪地看向老乔:“乔大叔,我想去看爷爷,我要跟爷爷一起住,我可以照顾他的。” 老乔一愣:“这……明娜,你还小呢。”但精灵却没有表示反对:“萧的房子离王城只有几公里,我们明天会有一批人去整理王城,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不过路不好走。”明娜忙道:“我去我去,我不怕走路。”她一路上跟着爷爷也经历过不少了,走点路算什么。 精灵不置可否,却把眼光移向明娜身后,对正想开口的拉德洛说:“你不能去,这是女王的命令。”明娜这才想起新相认的小叔叔,回头一看,只见拉德洛涨红了脸,咬了咬唇,便转身跑了。精灵向乔点点头,迅跟了上去。 老乔叹了口气,拉着愣的明娜坐到长桌边上,拿出晚饭给她吃。明娜看着汤和面包,忽然想起了拉德洛:“小拉还没吃饭呢。”便要站起身来。 “回头就给他送去。”老乔拉着她坐下,“小明娜,你老实告诉我,萧是你的爷爷还是叔叔?你刚才叫他什么?” 明娜眨眨眼,现自己居然又说漏了嘴,不禁沮丧起来。她不是第一回了,以后一定要留心。 老乔见她这样,心里就明白了:“我说呢,萧明明没有兄弟,哪里来的侄女?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他女儿,原来是孙女,啧啧,那小子真是……” 明娜不敢说什么,忙低头吃饭,只是想到受伤的爷爷,就有些食不下咽。老乔见状便安慰她道:“萧的事你不用担心,他命大着呢,不会有事的。”明娜点点头,匆匆吃了半盘汤和一个面包,便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去了。 老乔望向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几个人类佣兵,低头一边往烟斗里塞着烟叶,一边盘算着。 明娜在房间里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收拾好了,又把魔法课本和魔药箱子用绳子扎好----她曾经见过爷爷这样做,明天只要带着上路就行了。不过东西那么多,她一个人能拿得动吗? 正烦恼间,窗上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正打在上面。明娜跑过去打开窗子,看到拉德洛正在屋外的树上,小声说了句:“让开!”她连忙让开,只见拉德洛咻的一声跳进房来,看到地上的箱子和包裹,他嗤笑:“笨蛋,明天他们要骑银狼去,谁会帮你拿这些啊?” “啊?” “啊什么啊,只要带几件衣服就行啦,其他东西等他伤好了再来拿。虽然没了魔兽,精灵会迁回王城,但半精灵是不会走的。” 明娜恍然大悟,忙把魔药箱子和魔法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只将几件衣服放进小挎包,想了想,又加上两瓶治伤的魔药。回想起方才拉德洛的话,她忍不住问他:“小拉,你说半精灵不会走,那你怎么办?你妈妈会离开吗?” 拉德洛听到她的问题,心里一暖,但脸上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我妈妈是精灵公主,当然要住在王城,不过我也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外婆说王城附近有房子,可以给我住。” 明娜听了很高兴:“那你几时去?我听说爷爷的房子离王城不远,那我们不是会住得很近吗?爷爷一定很想见到你。” “都说了不许告诉他!”拉德洛怒道,“你刚才没听见吗?外婆说了不许我去!” 明娜缩缩脖子,不敢出声了。拉德洛有些后悔,眼睛四处乱瞄,半晌才掏出一个瓶子递到明娜面前:“这个药水,你带给你爷爷喝吧,喝下去伤就好了。” 明娜好奇地接过瓶子,它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有点象木头,但表面十分光滑,瓶盖与瓶身几乎连在一起,咋一看上去就象是一截光秃秃的树枝。她伸手想打开瓶盖,咦?有些紧。 拉德洛劈手夺过瓶子,瞪了她一眼:“笨蛋!要是打开了,药水会流出来的!这可是精灵族的圣药,只有王族才有,很珍贵的啊!” 明娜眨眨眼:“很珍贵?” 拉德洛下巴一抬:“当然,这是混合了母树的汁液和几十种药草制成的,一百年才能出一瓶,全精灵族也就只有四瓶而已。这可是救命的药,不管多重的伤,喝下它就会好了。这瓶是我妈妈的,她担心我一个人住时会有危险,才给了我。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听到没有?!” 明娜听说是这么珍贵有用的东西,忙小心接过来放好了,又用自己的衣服紧紧包住那个瓶子。拉德洛看了,勉强还算满意,挥了挥手:“那你收好了,记得别告诉他是我给的,也别让他知道我是谁。”说罢仍跳窗子走了。 明娜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但追到窗边时,他已经消失在树从中了。 第二天一早,明娜在老乔的带领下来到森林深处的精灵驻地边缘,精灵们已经整装待,准备骑银狼启程了。明娜抬头望向咫尺外的银狼,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种巨兽,不禁有些脚软,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它没有魔兽可怕,它没有魔兽可怕……” 可它比她见过的魔兽要大…… 路西恩是此行的领头人,看到明娜,便先皱了眉。那名和气地男精灵忙道:“队长,萧天剑受了伤,那里没有半精灵,他身边没人照顾。”路西恩看了他一眼,便操纵着银狼调头出,只丢下一句:“你带着她。”那精灵连忙催促明娜上狼。 明娜只匆匆跟老乔道别,就抓着精灵的手臂爬上狼背了。银狼身上并没有任何类似于缰绳的东西,精灵又不愿与人类接触,她不知怎么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只好抓住银狼脖子后面的毛。跟外表看起来的银光油亮不一样,那毛有些硬硬的,小手被戳得生疼。银狼被她抓得不舒服,大吼出声,吓得她心惊胆战。 精灵浑不在意地拍拍银狼的头,银狼便咻一声往前飞奔起来。明娜坐在它背上,东倒西歪的,只觉得耳边风声哗哗地响,林间的树枝迎面打过来,她躲避不及,挨了好几下,只好伏低了身体。眼角余光处,她望见同行的精灵们都十分优雅地坐在狼背上,灵巧地避过一路上横伸出来的树枝,完全没有被打到,心中十分佩服。 银狼的度很快,只过了小半天,他们一行便到达了精灵王城。这时明娜已经被颠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还没来得及观察精灵王城的模样,便被那位精灵带到王城以西几公里的地方,拎下了狼背。那精灵还丢给她一包东西,指了指前方:“萧天剑就住在那里,你去找他吧。”说罢就掉转狼头离开了。 明娜喘着气望向前方树干粗壮却没什么枝叶的大树,疑惑着爷爷究竟住在哪里?那树的确象房子一样大,但那是树不是房子啊?不过想到幻灵镇上的树屋,她还是走了过去,却没现那光秃秃的树上有任何木板。 但当她绕着树走了半圈后,她现那果然是间树屋,跟拉德洛那建在树上的房子不同,这是挖空了整个树干建成的屋子,有门有窗,树冠就是屋顶,神奇的是,那屋顶上的枝干居然还能长出叶子来。 门是开着的,屋内传出几声咳嗽。明娜连忙跑过去,果然看到爷爷一脸苍白地半躺在木床上,神色憔悴。她鼻子一酸,扑了过去:“爷爷!”还未到跟前,便被人扯住了后领:“他受了伤,别碰他。”那是一把温柔的女声,明娜回头一看,居然是拉德洛的母亲,那位白衣美人芙诺雅。 她张口想叫,但想到拉德洛不希望爷爷知道他的事,便闭了嘴。芙诺雅淡淡一笑,对萧天剑道:“既然有人来照看你,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就转身离开。 萧天剑连声呼喊,都无法将她唤回,转头看到一脸无辜的明娜,苦笑道:“小明娜怎么会来?我不是叫你留在镇上的吗?” 明娜却低了头,小声问:“爷爷,你会受伤,是不是因为我把那瓶火毒汁液用掉了?还有,是不是因为我叫你快点回来?所以你才会……”她头垂得更低:“对不起,爷爷。” 萧天剑笑着拍拍她的头:“跟你有什么关系?是爷爷一时大意,你用不着怪自己。你怎么会来的?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明娜心里好受些了,便把手里的包打开来给他看,那是用几大片叶子包起来的,都是水果和植物茎块之类的东西。萧天剑苦笑:“看来是吃的,这里就没别的东西了……”他轻咳几声,又伸手轻抚喉咙,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是痛苦。 明娜见状,连忙从包里找出拉德洛的那瓶药水:“爷爷,你快把这个喝了吧,这个可以治伤。” 萧天剑几乎是一看到那瓶子,眼中就开始光:“是谁给你的?!是芙诺雅吗?”见明娜摇头,又追问:“那是谁?快告诉爷爷!” 明娜想起拉德洛的话,又摇头道:“我不能说,他说不可以告诉你。”她见爷爷用令人毛的眼光看向自己,打了个冷战,又催他喝下。 萧天剑暂时按捺下心中疑问,把药水喝了,随着一股芳香的冷洌流入身体,渐渐的,腹中升起一团暖流,缓缓向四肢八骸延伸开去。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差点呻吟起来了。不知过了多久,这种暖意才渐渐消失,胸口的疼痛大为减轻,连原本不能动的右腿,也开始痒。 他看向手中的瓶子,更加肯定那正是他所想的东西,抬头望向正打哈欠的孙女:“到底是谁给你的东西?难道连爷爷都不能说吗?” 明娜想起自己过去泄露的几次秘密,坚定地摇摇头:“不可以说,他说了不能告诉你的。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萧天剑沉吟道:“是那个人要你别说,还是你答应了别说?” 明娜歪歪头,好象是拉德洛叫她别说的,她没有答应,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同:“他是我的朋友,他不愿意让你知道,就算我没答应,也不该说的。” 萧天剑轻咳,笑了笑:“那么神秘吗?可是这种药是精灵王族才有的,那个人是怎么来的?该不会不是真的吧?如果是有毒的,那就糟了!” “才不会有毒呢,这是他妈妈给的,是……”明娜忽然住了嘴,瞄了爷爷一眼,“我不上你的当!” 萧天剑笑得更深了:“他妈妈?这么说,是两位精灵公主之一啰?奥罗拉可没那么好心,我知道了,一定就是你小叔叔,快告诉我,是谁?是莱弗吗?”他始终觉得那名少年很可疑。 “才不是呢,大哥哥已经有二十多岁了,不可能是你儿子啦。” “可他看上去很象啊,除了他,镇上就没有十几岁的人了。” “谁说没有?”明娜得意洋洋,“精灵长得慢啦,十几岁就跟我们人类几岁一样,所以才……”她忽然停住,看到爷爷神色大变,就知道自己又漏陷了,顿时懊恼不已:“我下次什么话都不说了!” 萧天剑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几岁模样的半精灵,只有拉德洛一个,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个男孩,却从没怀疑过那就是他的儿子。他伸手摸摸孙女的头,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那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服用了那药水,萧天剑的伤好得很快,第二天就能下床了,他正想去精灵王城问芙诺雅儿子的事,却先一步接到了女王的召令。交待孙女烧火煮水,他便往王城方向去了。 明娜昨天晚上已经在爷爷的指点下烧过一次水,虽有些手忙脚乱,也还能对付。这间树屋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在屋里烧火,所以他们只能在室外煮食。不远处一条浅浅的小溪流过,溪水冰冷,但十分清澈,明娜装了半锅水,吊到架子上,小心地透起了火。 这时已经将近九月,如果是在其顿,天气才刚刚转凉而已,但在北方的精灵森林中,空气中已经满是寒意。明娜把带来的所有衣服都穿上了,还觉得不够暖和,只能回屋拿了件爷爷的兽皮坎肩,又把手凑近火边,才觉得暖和起来。 水烧开了,明娜起身拿开锅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然后就是门啪的一声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爷爷回来了,她忙跑过去:“爷爷,水已经烧开了,你……”看到眼前的情景,她呆了一呆。 萧天剑坐在床边,双手抱头,脸上满是茫然。看到明娜进来,他抬头怔怔地问:“明娜,你说……爷爷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从没为别人着想过?” “爷爷……” “当初我想娶芙诺雅,就娶了;想离开,就走了;不想再过那种无聊的日子,就二十年不回来;听说了儿子的事,就跑回来追问。一心只想着要认回儿子,却从没想过,认回以后,要怎么办。我会留下来吗?不会,那我为什么要认他……” “爷爷……” “拉德洛跟别的半精灵不一样,他几乎就是个精灵,也就是说,他至少会活上几百岁。要是我认回他,我有那么长的命吗?我宁可让儿子伤心,也要认回他,明知道精灵们不待见我,我也要认回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爷爷……” 萧天剑搂过孙女,眼圈红:“我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对不对?我让你奶奶和爸爸受苦了,现在又让芙诺雅和拉德洛受苦。我居然还有脸委屈?芙诺雅骂得好,骂得够狠,终于把我骂醒了,对不起,对不起……” 明娜轻轻拍着爷爷的背,看着这位英雄象个孩子一样低声哭泣,却始终弄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萧天剑哭过这一场,便交待孙女收拾东西,准备回幻灵镇去,这一次,他打算再去见见儿子,那孩子既然愿意把那么珍贵的药给他,可见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父亲的,只要再见一面,确定了孩子的心意,他以后就不会再纠缠了。 次日清晨,他们正打算出,芙诺雅公主却带着路西恩兄妹以及原本应该留在幻灵镇上的老乔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个惊人的坏消息。 拉德洛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幼年精灵以及几个人类佣兵。而乔在那些佣兵的房间里,现了一缕银白色的头,上面沾有绿色的血迹。 (更晚了,看在字数的份上,原谅我吧……) 二十九、拯救行动 萧天剑焦急地问:“拉德洛受伤了?怎么会这样?!”想到那尚未相认的儿子就是银白色的头,他不由得心急如焚。 倒是芙诺雅还能保持冷静:“那不是拉德洛的血,他的血是红色的。”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旧日爱人一眼,“这是他唯一不同于精灵的地方。” 儿子跟他同样流着鲜红的血,这个认知让萧天剑心中一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产生这样的念头,忙甩甩头,稍稍冷静了些:“究竟是谁干的?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些佣兵是什么人?” “他们是你的同类,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路瓦娜仍旧语气刻薄。 萧天剑闻言忍不住怒目而视:“你以为我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如果我要伤害你们精灵,我干嘛还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帮你们剿灭雪原魔兽?!” 路瓦娜一窒,别开了脸。她向来看不惯人类,已经习惯对他们冷嘲热讽了,萧天剑很少反驳回来,没想到今天她却踢到了铁板。 萧天剑不再理会她,把头转向老乔。作为幻灵镇实际上的掌控者,这位老朋友一定知道其中详情。 老乔先前顾忌精灵们在场,并没有出声,见萧天剑主动询问,便答道:“是昨天的事了。那几个人类佣兵是生面孔,对森林里的珍贵草药和禽鸟动物都不感兴趣,又不肯说是谁介绍他们来的,只会到处乱晃,缠着人聊天。我打听过,他们不是打听精灵住的地方,就是想让人带他们进森林,还问森林里有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他们看上去就不象好人,所以大家都不想理睬,他们就索性打起孩子和年轻人的主意。我们几个怕出事,要求他们离开。他们原先不肯,见我们态度强硬,就答应了。但他们忽然消失,连房钱都没付,我还以为他们真的走了,没想到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现了那血迹。我马上去查看镇上的人,结果只有小王子不见了。” 路西恩淡淡地接过话尾:“巡逻队的人一接到报告,就封锁了整个边境,这时驻地那边也现有两个孩子不见了,他们半天前还在森林里玩耍,我们在他们最后逗留的地方现有挣扎的痕迹。现在我们只知道他们还没有离开精灵森林的范围,但那些人类佣兵太狡猾了,几乎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来。” 老乔点点头,对萧天剑道:“萧,那些人是老手,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掳走孩子,不过先前他们曾经堵过小王子和明娜几回,那眼神叫人看了都恶心。” 萧天剑此时脸色已是一片铁青:“他们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居然敢打我儿子的主意……” 芙诺雅脸色一白,强自冷静地对他道:“萧,你是人类,又做过佣兵,一定很了解他们的习惯,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能平安救回三个孩子,我……我就再也不会怪你了。”她的声音在颤抖。 萧天剑忙道:“你何必这样说?拉德洛也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会救他。” 芙诺雅摇摇头:“不仅仅是他,还有另外两个孩子,他们同样重要。” 萧天剑并不同意这种说法,但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便回头对孙女道:“明娜,爷爷要去救小拉,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不要乱跑,知道吗?” 明娜听了那么久,也知道事情重大,郑重地对爷爷道:“爷爷要把小拉救回来哦,你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萧天剑微笑着摸摸她的头,转头对芙诺雅道:“请你们定时送食物过来吧,这孩子还小。”芙诺雅点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路西恩会和你一起去。” 萧天剑望向一脸冷淡的旧日情敌,心中有些不悦,但路西恩对精灵森林远比自己熟悉,现在救儿子要紧,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交待两句,便和路西恩与老乔一起走了。 他们一离开,芙诺雅便晃了晃,仿佛浑身都没了力气似的,软软坐倒在椅子上,路瓦娜忙扶住她:“公主,你没事吧?” 芙诺雅摇摇头,眼泪却象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拉德洛……” 明娜瞧着难过,忙说:“小拉会没事的,我爷爷最厉害了,没人是他的对手。”虽然他在魔兽身上吃过亏,但那是魔兽不是人。 路瓦娜没理会她,只顾着安慰芙诺雅,后者慢慢拭干脸上的泪水,对明娜勉强笑了笑:“孩子,希望事情如你所言……”说罢便强撑着在路瓦娜的搀扶下离开了。 屋中只剩下明娜一人,她看了看周围,忽然觉得有些冷。 小拉会没事吧?那些坏人到底想干什么呢?他们真的很讨厌。爷爷会顺利把小拉救出来吗?为什么她总觉得会有不太好的事情生? 为了把这些念头忘掉,她决定找些事来打时间。但刚才他们正要出回幻灵镇,几乎所有行李都在萧天剑的储物戒指里,她身上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杂物,魔药和魔法课本都放在客店里没带来,她能做什么呢? 这间树屋是萧天剑二十年前的旧居,屋中只剩下家俱和一些陈旧的生活用品,萧天剑之前来剿灭魔兽时,是和精灵们一起行动的,直到受伤后才回到这里,因此屋中只是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明娜四处乱翻,倒被她翻出了一些旧的锅碗瓢盆,旧被子旧衣服,还有几本书册。 那些书里有一本画了许多插图,似乎是精灵们的故事,明娜曾在拉德洛那里见过类似的书,但她看不懂上面的精灵语,于是只看了看图画就把它丢到一边。 还有一本羊皮纸订成的小册子,里面写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文字,象是一个个方块似的,十分复杂,又有些象是图画。从这些文字排列的格式来看,有点象妈妈常写的日记,难道这是爷爷以前的日记? 把东西丢开,她觉得有些饿了。精灵们果然送了食物过来,但他们把东西放下后,连话都不说便离开了,更不愿透露找人的进展。 送来的都是水果,在天气渐寒的北方,光吃这些可不够暖和。明娜照着之前学的方法,用旧锅烧水喝,偶尔也丢水果进去,但味道不太好。 她偶然现小溪里有一种手指头大小的鱼,身体几乎透明,可以看到里面鲜红色的脊骨。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肉了,便在水里扑腾了半天,终于抓到两条,丢到锅里,煮出了一点鱼汤。 鱼汤很香,可惜没有味道,因为她没有盐。不过在秋风瑟瑟的夜里,能吃上热热的汤,还是很幸福的。她开始觉得,就算没有爷爷在,她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半夜里她被痛醒了,肚子里象是有一把火在烧,疼得她死去活来,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不停地冒着冷汗。她生病了吗? 紧紧地绻在层层被单中,她咬着唇忍受着疼痛,忍不住哭叫出声,然而没人听到她的叫喊。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外面的天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当明娜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她身上原本穿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桌上放着一包新送来的水果。 她身上软,但肚子已不再痛了,却在咕咕地叫。她忙塞了几个水果下去,但心中却在疑惑:爷爷怎么还不回来?他把小拉救出来了吗? ======================我是转换视角的分割线===================== 萧天剑的搜索营救行动一直不太顺利。那些佣兵果然是老手,根本就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如果不是精灵们守住了边境,确定他们还在森林范围内,他几乎以为他们已经顺利逃出去了。 拉德洛和小精灵们失踪的第三天,萧天剑与路西恩收到了精灵驻地的讯息,其中一个小精灵不幸死了,灵魂之光已回归母树,他的父母悲痛万分,更多的精灵加入到搜索行动中来。半精灵们因为没能及时现歹人们的恶行,受到了很大压力,也全体出动,在森林边界上来回搜寻着。 萧天剑心中更焦急了,他的小儿子虽然象精灵,但毕竟还不是精灵,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未必能象那个死了的小精灵那样,灵魂回归母树,过上几年、几十年,又再重新孕育出来。他加快了搜寻的度,也找得更仔细了,为了能多花点时间找人,他连觉都不睡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他们深入森林东部寻找时,路西恩意外地现了打了结的野草。虽然并不显眼,但那正是拉德洛独有的天赋。萧天剑听了路西恩的话,连忙和他一起顺着那草结,慢慢找到了精灵王城以东不到两公里的地方,终于现了佣兵们的踪迹。 拉德洛和另一个小精灵都没事,只是看着有些虚弱,佣兵们共有五个人,守得很紧,很难找到空子。 但萧天剑和路西恩都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营救行动很快就开始了。趁着黎明时分佣兵们都在沉睡时,路西恩躲在树后射出了第一箭,杀掉了其中一人。但箭支破空的声音惊醒了另外四人,他们迅拉着孩子们分散开来,躲到周围的树后,并把孩子拽到面前充当肉盾。 萧天剑悄悄潜到他们背后,无声无息地干掉了一个,又再接近了挟持自己儿子的人。 然而那个黑齿男颇具实力,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动作,拉着拉德洛避开了。萧天剑认出他正是佣兵中以凶残闻名的恶魔五人组的头领,心中暗叫不好,想要寻机将他制服,却因为顾忌着始终架在儿子脖子上的匕,动作无法施展开来,路西恩把小精灵救下来后,他这边还在僵持当中。 “把孩子放了,只要你不反抗,我们不会杀你。”萧天剑道,“精灵不喜杀戮。” 黑齿男咧咧嘴:“你在说笑吗?”他瞥了地上的同伴尸体一眼,又迅收回目光,“放下你手中的剑,退后,不然我就割断这小乖乖的喉咙!”说罢还把匕往孩子脖子上压了压,一丝血痕立时出现在拉德洛的脖子上。年轻的半精灵抬眼望向萧天剑,紧紧抿住了嘴。 萧天剑心中焦虑,犹豫了一下,便把剑缓缓放在地上,但眼睛始终盯着黑齿男。他的戒指中还有很多剑,少一把也没什么,但他要怎样才能救下孩子呢? 黑齿男见他的剑离了手,心中一喜,拽着孩子往后退,示意另一个还活着的同伴跟上,就在这时,斜后方射来一支箭,打掉了他手中的匕,他脚下却被草缠住了,动弹不得。拉德洛借机挣脱开来,正要往前逃,不料那黑齿男一狠,大手一张便钳住了他的颈脖,那粗大的指节显示着它的主人是多么的有力,只需一瞬间就能扭断孩子那纤细的脖子。 萧天剑一心急,也顾不上拿剑了,猛地扑了过去,抓下那黑齿男的手,死死压住对方的身体,一拳揍上了那张可恶的脸。他虽然是以剑术闻名,但他也学过拳,论拳头硬,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但他这次的对手却不是个好对付的,虽然被那一拳揍得眼冒金星,膝盖却趁机往上一顶,打算猛击萧天剑**,被他现了,连忙避开。那黑齿男想趁机逃走,又被萧天剑一脚踢了过去,摔倒在地,两人就此撕打起来。 当老乔与其他精灵赶到,并把另一个佣兵捆起来后,这边的架也打得差不多了。萧天剑头脸都是淤青,嘴角也破了,更因为刚才手脚齐上,再次触尚未好全的伤势,腿骨又痛了起来,胸口也闷闷地,但看着比他更凄惨的黑齿男,他心情却很愉快,又再补了几脚:“叫你打我儿子的主意!叫你打我儿子的主意!” 拉德洛呆呆地看着他疯,很快就被人抱开了。 老乔把萧天剑拉下:“别把人打死了,我们还要问话呢。”萧天剑这才放过他,但马上就感觉到右腿的剧痛,心中暗叫不好,忙叫老乔扶着自己找个地方上药休息。 查探过拉德洛和那个小精灵都只是皮外伤后,众人都松了口气,路西恩忙带人审问两个佣兵。在萧天剑的建议下,他们将两人分开审,审出的结果却叫人大吃一惊。 “宝藏?精灵森林里哪里来的宝藏?”萧天剑听完审问结果后,不禁愕然,“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 三十、冬去春来 路西恩眉头深锁,他一向冷淡,会有这种明显的表情,实在少见。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说话和气的男精灵道:“那两个佣兵都招供说,有人告诉他们精灵们有数万年历史,积下的宝藏数也数不清,不但有黄金和宝石,还有上古神器,只要得到其中一小部分,就足够他们享受一辈子了。他们本来只是半信半疑,但就在半精灵要赶他们走之前,他们无意中现了拉德洛藏起来的晶石。” “晶石?”萧天剑问。 “这个我知道。”老乔开口解释,“自从幻灵镇建成后,每年都有人类冒险者前来,想要得到精灵森林里的药草或动物,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会答应,但要他们拿各种魔法晶石来换。那些晶石是用来加强武器的力量,好对付雪原魔兽的,一但魔力耗尽,就成了没用的宝石。精灵们对这些不感兴趣,都随手丢给孩子们当玩具了。小王子喜欢那些晶石的颜色,所以收藏得比别人多些。” 萧天剑倒觉得儿子的这个爱好有些象自己,不过他还是不能明白:“就算孩子收了几块废弃的晶石,也不能说明精灵森林里就有宝藏啊?那不是人类给的东西吗?” 那位和气的精灵叹道:“可佣兵们不知道,他们只想着一个孩子都能拥有那么多宝石,可见精灵族有多么富庶了,所以他们索性掳走孩子,一来是当人质,二来是要他们带路。小露艾拉想要示警,就被他们杀了。” 萧天剑脸色有些难看,原本被杀的也有可能是他儿子。精灵们不爱财宝,只对植物和优雅的艺术感兴趣,那些晶石失去魔力后,对他们来说跟玩具没什么区别,却成了惹祸的根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流言?!”他咬牙切齿地问。 “不管是谁,都不是善意的。”路西恩冷冷地开了口,他掏出一张破烂的羊皮纸,丢给了萧天剑,“这是在那些人类身上搜出来的所谓藏宝图,如果真被他们找到地方,对我们精灵来说可是弥天大祸。” 萧天剑展开图细看,那图纸很陈旧,上面还有蛀虫的痕迹,图上的线条明显是精灵森林的平面图,上面有三个红色的x,标志着宝藏的字样,其中两个x分别是精灵王城与精灵驻地里两棵世界树的位置,第三个x的地点他不太清楚,不过隐约记得芙诺雅曾提过,那一带曾经有过一个生命之泉,但百年之前就干涸了。 三个x的旁边,都注明东西是埋在地下的,如果真被那些不知内情的佣兵找到世界树,挖动它的根基,无异于动摇精灵一族生存的根本。 “到底是什么人弄出来的藏宝图?他们到底有什么图谋?!”萧天剑心中很肯定,那些人一定是要对精灵族不利,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这样的图有多少份?又有多少个人知道这个流言?那些佣兵有没有招供?” 路西恩收回图纸:“他们没告诉别人,但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就不清楚了。我要马上把事情报告给女王,告辞。”说罢交待手下带好拉德洛,以及押送两个佣兵,便率领所有精灵退走了 萧天剑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儿子,心中一急,忙起身要追,却被老乔摁了回去:“你疯了?!你还要不要这双腿了?还是说你也想象我一样当个跛子?!” 萧天剑急道:“没事的,只是痛一下,我本来已经好了的。” “你这个笨蛋!谁说已经好了的?那是圣药不是神药,只能最大程度地减轻伤势,还要好好调理才能痊愈。你的伤还没好全就累了几天,再不好好休息,这伤就治不好了!”老乔强硬地制住他,仔细查看他脚上的伤势,只稍稍用力一按,萧天剑就痛得说不出话来,老乔见状,便叫几个半精灵去找来一种草药,嚼碎了敷在他的伤处,痛得他忍不住叫出声。 老乔冷哼一声:“这是你自找的,现在可没有圣药给你喝了,不想变残废就不要动!”说罢撕下几根布条包扎好萧天剑的腿,又砍了几根树枝充作夹板,叫几个半精灵合力将他抬回树屋去。 明娜一直留在树屋等待,看到几位大叔抬着爷爷回来,双方都吓了一跳。萧天剑和老乔是惊讶于明娜整个人消瘦了一圈,明娜则是被爷爷的惨状吓到了,不由得追问:“爷爷怎么了?受伤了吗?小拉救回来了没有?” 半精灵们合力将萧天剑安放到床上,后者痛得呲牙裂嘴,老乔便替他回答道:“小王子没事,精灵们把他接回王城去了。你爷爷又伤到了腿,这回挺严重,你千万不要碰他。”明娜连忙点头,避开萧天剑三尺远,看得他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去烧点热水给我喝吧,怪渴的。” 明娜应声出了门,她现在烧水已经很熟练了,还很有创新精神地把一种果子丢进水里煮,这样煮出来的水有一种清香味,喝了能令人昏昏欲睡。 生病的人就该好好睡觉,这是她从小到大生病的时候,从父母和保姆、管家等人处得来的经验。 捧着锅子进屋时,半精灵们大都离开了,只剩下老乔一个。萧天剑喝了水,很快就觉得困,立时警惕起来:“明娜,你这水里放了什么?” 明娜答道:“是一种青色的果子,小小的,香香的。爷爷快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边说还边轻轻地拍着爷爷的肩膀,有点象是哄小孩的样子。 萧天剑哭笑不得:“你这孩子,谁教你煮这种水的?果子是哪里来的?”当知道是从附近的树上摘下来的时候,他十分无奈:“我不是叫精灵那边给你送食物的吗?难道他们送的不够吃?你怎么还要摘水果?还弄出了……这种……这种水果汤?” 明娜吐吐小舌:“我很无聊啊,又没别的事可以做。他们送来的都是水果,冷冰冰的吃下去,很不舒服,我只好煮热水喝,就想着,如果把果子丢进去煮,会是什么味道?我试了很多种,他们送来的果子煮了以后,味道都不好,所以我就找别的果子了,结果只有这种煮出来的水好喝。” 听完他的话,老乔立时起身搜查屋内,在一个缺了一个口的大陶碗中找到了十来个不同颜色的果实,细细闻过味道,转过头来,严肃地对明娜道:“明娜,你爷爷难道没教过你,不是每一种果子都能吃的吗?这些果子你都吃过了?” 明娜忙摇头:“那是我昨天才摘的,还没有吃。”眨眨眼,她小心地探问:“乔大叔,这些不能吃吗?” “至少有两种是有毒的。”老乔拣出了其中七八颗,“还有一些会让人身体麻痹,其他的还行,但味道不会很好,只是闻着香甜而已。”他忽然眯了眯眼,拿起一粒红色的果子,看着跟另外几棵红果差不多样子,但个头要小一些的:“居然让你找到这种!这个看着和樱桃很象,但人吃了会大笑不止,吃得越多就笑得越久。向来只有精灵森林东面才有这种果子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 明娜虽然觉得有趣,但也知道自己差点吃了不能吃的东西,心中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对了,前几天我还从水里抓了两条鱼来煮汤喝,晚上睡觉时痛得要死。那些鱼是不是也有毒?” 老乔呆呆地看着她,转头与萧天剑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后者苦笑道:“明娜,河里那种鱼……可以吃,但要把骨头去掉,而且一条鱼就能煮一大锅汤,你是不是把鱼连骨头一起丢下去了?”小孙女没有杀鱼取骨的本事,他很清楚这点。 明娜低头绞手,她终于知道自己吃错东西了,不禁有些泄气,她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老乔正色望着她,道:“这次幸好现得早,不然你要是真的把这些果子都吃下去,谁也救不了你了。以后不能再随便吃东西了,不是所有看着好吃的东西都能吃的,知道吗?” 明娜连忙点头受教。萧天剑看着有些不忍,便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比如那种鱼,吃下去虽然会肚子痛,但你身体会变得很暖和,即使在冬天也不怕冷了。” 明娜好奇地看着他,正想问详细些,却被老乔打断道:“别教坏孩子吧,那种鱼的力量不是小孩子能受得了的,如果不是她在小王子那里吃了不少含有水元素力和风元素力的水果,稳住了鱼骨的毒性,你以为她能熬过来吗?” 他态度很严厉,萧天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很快就在他的胁迫与水果汤的共同作用下,昏睡过去。明娜则在老乔的带领下,开始了认识各种植物、水果与动物的课程。 由于萧天剑行动不便,而明娜又年幼不懂事,老乔便把客店交给了莱弗,留在树屋照顾这祖孙俩的起居,除了为他们准备饭食、替萧天剑换药外,还教会明娜不少东西。 明娜的日子过得很充实,不但学了很多有趣的新知识,还重新开始了魔法、魔药和轻功的练习,不过在忙碌之余,她偶尔也会念念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见马歇尔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小拉为什么一直不来看她。 不但拉德洛没来,连精灵那边也没再派人过来,树屋的食物和药品都是半精灵们从幻灵镇送过来的。萧天剑心里也在嘀咕,虽说他没能平安救出三个孩子,但老婆那边也未免太无情了吧?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不久,芙诺雅便带着拉德洛来了,随行的还有路西恩和另两名精灵卫士,但他们都留在屋外没进来。老乔知道老朋友这一家子定是有话要说,便悄悄出了门。 明娜一见拉德洛就高兴地扑过去:“小拉,你总算来了,我可想你了,你不是没事了吗?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找我玩?” 拉德洛偷偷看了母亲一眼,才对明娜笑了笑,小声说:“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明娜不明白地望着他,但他却不肯再说话了。 萧天剑看着儿子,有些激动:“小拉,你……你知道我是谁吧?”拉德洛脸一下涨红了,瞪了明娜一眼,明娜更觉得奇怪了。 芙诺雅对儿子点点头:“出去玩吧,我有话跟……跟萧说。”拉德洛偷偷看了萧天剑一眼,便拉着明娜出门去了。萧天剑不舍地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头望向芙诺雅:“有什么事?”妻子的表情太过冷静,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芙诺雅只是淡淡地问:“我听乔说,你的腿伤很重,要静养几个月,可能要在这里过冬,是不是?” 萧天剑忙道:“你别听他的,其实没那么严重。”刚一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了,这不就等于说他很快就能走吗? 芙诺雅没说什么,只是掏出了一个木瓶:“这是我们族里特制的药,对你的伤很有帮助,你回头喝了吧。”萧天剑正高兴地打算接过瓶子,芙诺雅却将瓶子放到桌上,又在离床两米远的椅子上坐下:“你是为救孩子受的伤,之前又帮我们剿灭了雪原魔兽,以后就再也不欠我们什么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伤好了就走,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萧天剑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回来看看孩子都不行吗?夫妻一场,你何必这样绝情?!” “这跟感情没有关系。”芙诺雅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眉间却已不再带着忧愁,“母亲已经决定要封闭精灵森林,拒绝所有人类进入。当初接受你的提议开放,只是为了让流落在外的半精灵们有个安身之地。现在,愿意回来的半精灵都回来了,其他的都是贪恋人类世界的繁华,不甘心过平淡日子的。雪原魔兽已经被铲除,冬天之前,我们会在王城以北设下防御,以免再有魔兽入侵,以后,我们就不再需要晶石了。封闭森林,对精灵一族更好。” 萧天剑紧紧盯着她:“是因为那个宝藏的流言吗?只要找出源头消灭掉就行了。封闭了森林,你们又怎么知道是谁在算计你们?!难道你们甘心吗?你们还死了人,难道不想把罪魁祸揪出来狠狠报复一番吗?!” 芙诺雅不为所动:“不管是谁传的谣言,只要没人能进入精灵森林,又能对我们产生什么伤害呢?我们是不会到外面去,我们对争斗不感兴趣。” “那如果我能帮你们查出真相呢?我不要求你们对外开放,只要能允许我偶尔回来看看……” “萧。”芙诺雅打断了他的话,双眼看向他,“人类的是无穷尽的。别忘了,你那天答应过什么?我不会再怪你,你也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萧天剑顿时怔住,脸上只余苦笑。是啊,他明明已经下了决心,为什么现在又想反悔? 芙诺雅站起身来:“今天我带孩子来再见你一面,以后就不会再来了,你好好养伤吧,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说罢就转身离开。 “芙诺雅。”萧天剑叫住妻子,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芙诺雅没有回头:“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已经决定了离开,就不要后悔。” 萧天剑无力地靠向床背,目送妻子远去。他知道芙诺雅虽然个性温柔,但一但下了决心,就不会再更改,就象当年她执意要嫁给自己,即使精灵女王剥夺了她的王位继承权,她也不肯让步。今天她会做出这番决定,看来他们夫妻的缘份是真的到了尽头了。 明娜在屋外一直跟拉德洛说话,但对方却很沉默寡言,时不时望向屋里,对明娜的问题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明娜问了半天,只知道全精灵族都在为死去的小精灵祈祷,以及拉德洛目前住在王城附近的山洞里。 芙诺雅出来后,很快带着儿子走了。明娜心下有些慌,不停地叫着小拉的名字,但拉德洛只是回头对她挥挥手,什么也没说。 回到屋里,看到爷爷一脸茫然,明娜小心地叫了他几声。萧天剑清醒过来,苦笑着摸摸孙女的头:“这算不算是报应?” 之后他一直很沉默,常常在呆,不知想些什么。明娜跟着老乔学东西,偶尔遇到武艺上不懂的事问他,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明娜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自那天小拉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整个秋天都没来过,问爷爷,爷爷只是苦笑,问老乔,老乔就叹气。等到第一场大雪来临时,她终于死了心,接受了这位新交的朋友兼小叔叔再也不会来找她的事实。 冬天很冷,几乎天天都有大风雪,树屋的周围都是一片雪白,小溪里的水完全结了冰,他们不得不敲碎冰块来烧水。因为不能再在屋外生火,屋内也同样不能烧火,萧天剑从戒指中拿出了一个矮人打的铜炉和炭块,用它取暖并煮食。 明娜对他那枚神奇的戒指已经有些麻木了。 即使有炭,数量也是有限的,明娜求了老乔半天,才说服他破例煮了鱼汤。精灵那边不再送食物过来了,来自幻灵镇上的食物补给,也由原本的两天一次改为五天一次,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大风雪而断粮。明娜度过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冬天。 待到冬天过去的时候,萧天剑的伤已完全好了。他伸展着筋骨,往精灵城方向去了半日,回来笑着对孙女说:“明娜,咱们离开这里吧,好不好?” (终于能离开了……) 三十一、跨越雪山 明娜很快就和爷爷一起收拾好了行李。他们只会带走一些旅途中用得上的东西,部分锅碗瓢盆、衣服被铺、书本用具,甚至是萧天剑那本写满方块字的小册子,都会留下来。 明娜有些舍不得那本小册子,冬天里大雪纷飞无法外出时,她除了练习魔法魔药外,就是跟爷爷学那种方块字,现在已经能认得一百来个了,那本册子上记载的是唯一用方块字写成的文章,她很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认全。 她把那册子紧紧捂在心口,对爷爷撒娇道:“爷爷,把这个留给我吧,你放在这里也没用啊。” 萧天剑却道:“这是唯一能证明我在这里存在过的东西,我想要留下它。等我们离开后,小拉就会住过来,这个可以留给他当纪念。” “小拉要住过来吗?”明娜有些惊喜的问,“那他什么时候来?”也许离开前还能见上一面。 萧天剑笑笑:“等我们走了就会过来,这是跟精灵那边说好了的,反正我也不能再回来了,这屋子怎么也比半精灵们住过的山洞要舒服得多。” 明娜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把册子放下了,想了想,她重新打开魔药箱子,拿出一瓶前几天配好的药水。这是她学着做的去疤灵,效果当然比不上老魔法师森内特做的,但据爷爷亲身试验过,可以让疤痕的颜色变得浅一点。她把药水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又写了一张便条,作为留给拉德洛的礼物。 萧天剑明白她想做什么以后,一直在微笑。自己的两个后代能友好相处,对他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尽管他知道,这跟孩子年纪尚小不懂事有很大关系。等明娜长到一定年纪,对于祖母情敌的孩子是否还能那么亲近,就难说了。 老乔捧着一锅东西进了门,大嚷着:“快来喝鱼汤,新鲜的鱼汤哦。”明娜高兴地巴上去:“乔大叔,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闻闻锅中的鱼汤,却有一种腥臭的味道,隐隐带着草药的气味。明娜不满地嘟了嘴:“味道怪怪的,乔大叔放了什么东西啊?” 老乔一边舀着汤一边道:“这可是好东西,我放了十几种药草在里面,喝下去不但能暖身子,还能防止冷风伤害你的眼耳口鼻,连手脚都不会生冻疮哦。快喝吧,北边的雪山可不好走,喝了它你才能平安走过去。” “北边的雪山?”明娜不解地问,“我们要走那边吗?不是从幻灵镇那边走吗?” 萧天剑走了过来:“小傻瓜,你忘了?迷雾荒原每年只有六月到九月这段时间可以通过,其他的时间里毒雾太浓了,我都不一定能撑过去,何况你只是个小孩子?西边是大峡谷,根本不能通行,我们只能走北边的山路,跨越大雪山,通过诺嘉境内回其顿去。” 明娜这才明白了,连忙拿过鱼汤喝起来。这个冬天她可冷怕了,绝对不要再受那样的苦。喝了一大碗,她才现爷爷并没有动属于他的那碗汤:“爷爷,你不喝吗?” 老乔也道:“萧,我知道你身体强壮,但你刚刚伤好,未必能受得了雪山上的寒气,还是喝一点吧。” 萧天剑却摇摇头:“不用了,明娜是小孩子,喝这汤是不得已,但我可以熬过去,就不必喝了。虽然我跟精灵那边几乎断绝了关系,但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还是不要违反他们的规矩吧。” 老乔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虽然总是叫人生气,不过人品倒是不坏。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跟你做朋友了。我最后再劝你一回,有些毛病,你还是改了吧。” 萧天剑与明娜听他这么一说,都想到他们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半精灵朋友了,心情都变得有些失落。精灵森林封闭,也就意味着位于森林外围的幻灵镇同样要对外封闭,他们无法进来,半精灵们也无法出去。 明娜放下碗勺,抱着老乔喃喃道:“乔大叔,我舍不得你。”老乔笑了,摸摸她的头:“乔大叔也舍不得你,以后可要乖乖听话,别再调皮捣蛋了,知道吗?”明娜闷闷地点头。 萧天剑沉默了一会儿,道:“乔,有些事我想托你帮忙,能出来一下吗?”说罢就往门外走。老乔见状,也跟出去了,两人小声说了很久。明娜在屋中,只隐隐听到小拉的名字,但具体的就听不清了。 萧天剑与老乔说了半晌话,后者便说要回镇子一趟,通知其他人萧天剑要走的事。他离开后,明娜远远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忽然现林中好象有什么东西闪过,扬起一道银光。 难道是小拉? 明娜忙追了出去,大声叫着小拉的名字,但周围只有风吹叶子的哗哗声,明娜只好失望地回到屋子里,抬眼看到爷爷正怔怔地坐着,表情似乎有些难过。 次日清晨,半精灵们匆忙赶到送别萧天剑与明娜。他们送了不少东西作为最后的礼物,其中莱弗送了一大盒精灵森林特产的药草和魔法材料给明娜,明娜还了个大大的拥抱,萧天剑还特地向他道谢,结果他脸又红了。 挥手告别了这群热情的朋友,明娜跟着爷爷走出了精灵森林,怀着不舍的心情,她一步一回头地望向那一片翠绿,忽然,她现了树丛中若隐若现的一头银:“小拉!” 拉德洛攀在一棵大树上,远远地向他们挥手,然后擦擦脸,便隐没在那一片绿色中。明娜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但他始终没有再出现。回过头来,她现萧天剑的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改数月来的郁色,精神抖擞地对孙女道:“咱们快走吧,这路还长着呢。” 明娜点点头,跟着他向北方走去。 当绿色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时,他们可以看到的白色却越来越多,那都是未融化的冰雪,而空气也越来越寒冷了。 明娜困惑地看着爷爷戴上一个有些象眼镜却又比眼镜大而且镜片是黑色的东西,又用一条黑纱带子绑住了她的双眼。那黑纱不算厚,隔着它还能看到周围的东西,就是暗了许多。她觉得有些不习惯,想要把那带子拉下来,却听得爷爷道:“戴着,不然你眼睛会瞎掉的。”明娜吓了一跳,乖乖收了手。 随着他们脚下的地势逐渐升高,明娜开始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她这几个月很是苦练了一番,因此脚力比起刚来时好了很多,身体更健壮了,个子也长高了,因此跟着萧天剑走了两天,才改为自己走与爷爷抱着走轮换进行。 他们行进的度并不快,要迁就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天气渐暖,雪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随时有可能生雪崩,祖孙俩必须凭借轻功才能减少己身脚步对雪山的影响。 同样因为对雪崩的顾虑,他们不敢在山洞里过夜,晚上只能躲在背风的大石头边歇息。夜里很冷,他们靠着戒指里拿出来的铜炉取暖,炭已用完了,烧的是从精灵森林里折来的树枝。但这些柴火仅仅靠取暖而已,他们每天仍是喝的冷水,吃面包干粮,一点热食都吃不到。 艰难地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雪山,明娜望着那无边无际的白色山峰,有一种永远也走不完的感觉,她忍不住开口问:“爷爷,我们是在往西走吗?是不是走错了?其顿不是在南边吗?” “跟着我走就是了,很快就到了。”萧天剑喘着气,拽着孙女往前走。 好不容易又翻过一座山峰,明娜看到左前方的山脉不再是白色的,而是带了泥土和青苔的颜色,便知道他们终于走出了雪山,脚下一软,已是累到了极限。 萧天剑见状忙拉她起来:“别坐下,我知道你很累,但这时候最容易出事,慢慢走,千万别停下。” 明娜只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很快就转上了通往南边的山路。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边,也就是东南方向,是一条又深又长的大峡谷,一直延伸到天边,仿佛是大地被一把巨大的斧头劈开一条裂缝似的,两边的山壁都十分光滑,根本没有能让人站住脚的地方。峡谷很宽,最宽处足有近百米,而且谷中深不见底。她和爷爷所站的地方,正好位于裂缝的尽头。 明娜看得有些脚软,再回头看向右手边,是一座座高大的雪山,看不到尾,就算是鸟儿,也未必能安然飞过。 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要往西走那么远的路,才转向南方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就是唯一能走的路。 萧天剑在她身后道:“是不是很神奇?听说有个故事,说是上古时候的一个英雄,为了阻挡魔兽的入侵,使尽全身的力量,用刀将这块土地劈开,裂缝就形成了这条峡谷,而那把刀则变成了雪山,从此北方雪原魔兽就再也无法威胁到人类了。” 明娜脑中灵光一闪:“是‘天神之刃’的故事!我听温妮讲过的!原来就是在这里!”那是大6上流传甚广的上古神话,是她小时候的枕边故事之一。 “也许吧,我听你大奶奶给你大伯讲过,但记不清了。”萧天剑手搭凉棚望向南方,“我们快走吧,到了对面山上,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了,那边要暖和得多。” 明娜忙紧紧跟了上去。 晚上他们在那座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虽然山洞的表面是冻土,但比起动不动就会生雪崩的雪山,无疑要安全得多。明娜吃着仅仅带点温意的干粮,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山洞外面能看到深蓝色的天空,干净的空气,没有云层遮盖,没有了黑纱遮挡,她可以看到天上的繁星点点,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景象,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峡谷中的奇景吸引去了。 雪山上的莹莹白光投射到谷中,山谷的一边山壁结了冰,反射出柔和的七彩光芒,而另一边却纯粹是黑鸦鸦的冻土,神话中的那把天神之刃,似乎把这片土地劈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真的很神奇,对不对?”萧天剑不知几时出现在她身后,“雪山分开了人类与魔兽的世界,而峡谷隔绝的却是人类和精灵。神话中的那位英雄,与其说是阻止了魔兽的侵袭,倒不如说是分开了三种不同的生命。魔兽之所以会入侵精灵森林,恐怕跟几十年前的那场地震脱不了关系。本来,这三种生命在各自的地盘上生活,互不干扰,也避免了很多纷争。” 明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听得萧天剑继续说道:“这种做法也是有道理的,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同的种族在一起生活,总会产生各种矛盾。我以前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凭冲动就跟芙诺雅结了婚,结果生活得久了,才现我们很多地方都不太合。芙诺雅虽然很温柔,但她的一些想法,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只靠一方迁就另外一方,这样的婚姻根本不可能长久。我真是太傻了,还以为自己能够解决这种矛盾。” “爷爷……”明娜开始听不懂了。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盲目自信的呢?”萧天剑没理会,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我读大学的时候,虽然很青春很张扬,但还是个普通的人,除了跟师父学过点功夫外,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见了美女会心跳加,跟女孩子约会时也会脸红。可来了这里以后,我就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仅仅因为换了个世界,就连性格都变了吗?” “爷爷……”明娜困惑地歪歪脑袋,“你在说什么啊?” 萧天剑忽然从自言自语中惊醒过来,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有个说话的对象而已,你用不着听懂。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于是明娜就在一脑子的不解中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始继续往南走,山势渐渐降低了,天气也越来越暖和,待到他们抵达一条岔路时,甚至还出现了行人。 这里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穿着打扮都跟明娜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他们的脸色有些紫、红或黑,皮肤粗糙,男的包着头,穿着立领窄袖的袍子,腰间用布带缠了好几圈,肩上还披着厚厚的短披风;女性同样披着披风,但身上穿的却是连衣长裙,露出里面厚厚的长裤,头上梳着麻花辫----若是已婚妇女则把辫子盘在头上,再加上一条厚厚的头巾。 从人们的穿戴来看,这里的生活并不富裕,许多人的衣服上都打着补丁。 明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同时留意到人们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们。忽然,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才现这时已经是下午了,连忙拽了拽萧天剑:“爷爷,我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想喝热汤。”此时距离她最近一回吃热食已经有六七天了。 萧天剑本来正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话才惊醒过来:“好好,左边那条路不远就是……”顿了顿,他忽然改了口,“我们走右边吧,我记得那里有一个村庄,当年我离开精灵森林时,曾经在那里住过一个月。” 明娜不管走哪边,只求能尽快吃上热饭,便从善如流了。 正要往右边走,从左边大路上走来了一个衰老的男人,拘搂着身体,与他们拐上了同一条路,无意中一抬头,看到萧天剑,忽地瞪大了眼:“你……您是萧老爷吗?哎呀,真巧,我是罗尔啊,您记得吗?利拉邻居家的罗尔!” 萧天剑也睁大了眼:“罗尔?!”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个人在,但他当年只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会变得那么苍老? 他有些担心起昔日的旧识了,连忙追过去询问。明娜留在原地,却正好听到几个路过的人的低声话语:“……听说失手了,就算是恶魔五人组,也不是精灵的对手啊。” “还说呢,如果不是他们笨,怎么会打草惊蛇?害得我们没法进入森林,只能走北边的山路。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道儿!” “别吵了,只要能夺得到精灵的宝藏,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明娜猛地睁大了眼。 三十二、小山村 她转头望向说话的几个人,只见他们全都穿着跟本地人差不多的服饰,只添了兽皮外套,每个人都背着小山一样高的行李,有被子、衣服,还有酒和肉食,手里还拿着粗粗的木杖,只是腰间的刀或匕暴露出他们并非良民。 那几个人也现明娜在盯着他们看了,不过对于一个形容有些狼狈的(刚从山里出来又几天没洗脸洗澡)的小女孩,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以为是自己背的行李过于庞大,才引起了小鬼的注意,便朝她呲了呲牙:“看什么看?!小鬼头,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明娜飞快转过头来,急跑几步跟上爷爷。她现在已不是大半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冬天的时候,她从爷爷和乔大叔那里听了不少睡前故事,当中不乏斗智斗勇的冒险例子,现在的她即便听不懂大人们对于人生的思考,至少也不会再傻傻地露馅了。 随着爷爷跟那个叫“罗尔”的人往右边的小路上走了一段,明娜小心地回头看那几个人,现他们都往她先前来的那条路上去了。那几个人刚才提到了“精灵的宝藏”,她记得,那是害她爷爷受伤的那几个坏人想偷的东西,他们甚至还杀了一个小精灵,难道这些人是他们的同伙?现在是要到精灵森林去吗?想到乔大叔、小拉、莱弗大哥哥还有幻灵镇上的那些人们,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那边那几个人……” “等一下再说,明娜。”萧天剑只顾着听那个罗尔的话,“我跟罗尔大叔有事要谈。” 明娜回头再看看那几个人,见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心里更焦急,又拉了爷爷的衣角几下,却被他挣开了:“听话!有事等我们谈完了再说。”明娜只好放弃了,嘟囔着跟在他们后面。 萧天剑根本没留意到孙女的异状,他只是心焦于罗尔的絮絮叨叨,却半天没说到重点上:“我知道了,你们的日子过得不容易,不过利拉她家里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清楚呀。” 罗尔只好停止了对自家贫苦生活的抱怨,有些不甘心地道:“她家早就搬走了,您离开后不到一年就搬了,搬到西南边的黑山镇上,听说她嫁了人,夫妻俩开了家小酒馆,生意还不错。我只知道前几年她父母去世了,她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萧天剑对那对老夫妇的死讯倒不是很吃惊,本地人很少有人能活过五十岁,算算年纪,两位老人也算高寿了。不过对于利拉结婚的事,虽然早有预料,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甩掉这种想法,他勉强笑了笑:“这么说她过得还不错?怎么开的是酒馆而不是酒坊?酒坊更能赚钱吧?” “唉哟您在说什么哪?”罗尔睁大了眼看他,“我们这样的乡下人怎么开得了那种东西?利拉店里卖的是普通的酒,倒是炖肉很有名,就是您当年教的法子。至于您给的那张酿酒方子,领主老爷说那是他的东西,早就要利拉她爸交上去了。” “什么?!”萧天剑愣住,继而震怒,“他胡说!那明明是我家祖传的方子!怎么会是他的?”那方子还真是他萧家祖传的,虽然只是普通米酒的酿造方法,但也有一二百年历史了,他根据本地的实际情况作了修改,无论如何,绝对不是乡下土财主能想出来的。“这是抢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罗尔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道:“不是不是,领主老爷可没有抢,利拉她爸交了方子,可是得了三十个金币赏钱的,三十个金币啊,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就算拿来买那方子也够了,单凭他们一家子酿酒可挣不到那么多钱。领主老爷还说,酿酒需要用到北面山上的雪,所以就在附近开了酒坊,招收本地人作工,我儿子也去了。您可千万别乱来,我们几个村子的人都靠那酒坊挣钱呢。” 萧天剑差点没被噎死,三十个金币!这种冰火酒在伊斯特卖十个金币一坛,三坛酒的价钱就把方子买了,还说不是抢?对于罗尔的态度,他也很是不满:“为什么要帮那个领主说话?他抢走了方子啊。就算利拉一家人开不了酒坊,你们村里的人也可以帮着开起来,那不是就能挣更多的钱了吗?为什么你不怪他?” “瞧您说的。”罗尔有些不以为然,“那方子以前是利拉她爸的,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要我们给他做工?领主老爷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位贵族老爷!” 萧天剑脸色一黑,不说话了,罗尔见状,便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真的去找领主老爷的晦气吧?您可千万别去,求您了。这几年收成不好,我们几个村的人若不是在酒坊里做工,早就饿死了。您就当作是看在我们当年也帮过您的份上,千万别对领主老爷做什么事。我跟儿子存了几年的钱,已经存下三十多个银币了,只要存够五十个,就能给我儿子娶个老婆。这时候您可千万别乱来啊……” 萧天剑听得有些烦,不想再听他啰嗦下去:“你刚才说,利拉搬到黑山镇去了吧?明娜,我们……”看到撅着嘴跟在身后的孙女,他忽然想起刚才孩子说过她很饿的话,便改了口:“我们都饿了,罗尔,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 罗尔一听,便激动起来:“当然当然,您到我家里来吧,干脆住一晚上怎么样?您可是位贵人哪,利拉家若不是留您住了那么久,也不会了财。哎呀您瞧我胡说些什么呀?快,请这边走……” 明娜继续撅着嘴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个小村庄,又拐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上。那个罗尔一直啰嗦个不停,他跟爷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完话? 罗尔的家是一间石头砌成的低矮房屋,屋中光线昏暗,有些阴冷。罗尔谄笑着生起了房屋中央一个石头垒的炉子,小心地数了六七块黑炭放进去,屋里稍稍暖和了一些。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请萧天剑祖孙坐下,然后便去做饭。 罗尔做饭期间,66续续有村民得到消息上门来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萧天剑当年的旧识,非常热情的打着招呼,还请他到自家去吃饭。其中一个人还说他家的房子宽敞,请萧天剑去过夜,结果罗尔好象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把所有人都赶走了,但面对萧天剑时,又马上恢复了笑脸。 萧天剑有些郁闷,记得这个罗尔当年是个挺纯朴老实的年轻人,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有,那些村民刚才看他的目光,好象也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些贪婪的意味。这个村子到底生了什么事?忽然,他想起了那个领主开设的酒坊,许多纯朴的村民们都在那里做工,一定是被那些贵族的不良风气带坏了! 回想当年他跨越雪山的时候,因为不清楚路线,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累倒在雪山脚下,就是被利拉父女俩救回去的,那时候的村民是多么朴实啊,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纷纷把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作为报答,他特地教会了利拉家红烧肉的做法,还帮村民们打猎、修房子。 那个清秀、羞涩的山村少女利拉,象羔羊般纯洁可爱,若不是她父亲学会做红烧肉的那天晚上,因为高兴拉着他喝醉了酒,也许他永远都只会把她当成小妹妹。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她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即便生了那天晚上的事,他也不会接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作为自己的情人或伴侣,更何况当时的他还有芙诺雅。 作为那一晚的补偿,他留下了酿酒方子,本意只是为了让利拉家和其他村民们有个致富的法子,不至于继续受穷,没想到却引起了那么多事。 明娜坐在木桌边上,看着爷爷的表情不停地变换,心中很是不满。她已经拽了他衣服几回了,他都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呢。她心一横,正打算大声叫他,罗尔却捧着饭过来了。 他一直催他们吃,又不停地说这饭是多么的难得,连他自个儿家里都很少吃得这么好。然而在明娜看来,那盘汤根本就是不知用什么植物的根茎磨成的粉做的糊糊,味道有些古怪,不过对于多日没吃过热汤的她来说,勉强还能入口。主食是一种有着深褐色硬壳的果子,煮熟了掰开,里面是拳头大小的白色果肉,口感有些象土豆,但味道却带着淡淡的甜。这种东西还算合明娜胃口,因此她吃了两个下去。 萧天剑在旁边解释说,那是诺嘉的特产主食面果,能在高山上依附植物或岩石生长,只需要少许水份,即使在低温下也能达到高产。这是这个国家的开国君主为了解决粮食危机而研究出来的食物,为了纪念他的功绩,民众就以他的名字诺嘉做为国名。 也许是吃饱了肚子,心情也变好了,萧天剑看着天色不早,便接受了罗尔留宿的提议,后者忙兴高采烈地出门帮他们祖孙俩弄晚上要盖的被子去了。 他一走,明娜便马上把那几个人的事告诉了爷爷。萧天剑听后眉头大皱:“果然,不只一队人马听说了那个流言,到底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可恶!” “爷爷,我们该怎么办?那些人会不会伤害森林里的人?我们要不要把他们拦下来?”明娜心急地问。 萧天剑想了想,忽然笑了:“你说他们都背着很大的行李?还穿得象个本地人的样子?” “对啊。”明娜不明白他要笑,“这是不是爷爷说过的……乔装改扮?” “乔什么装呀,他们又不象本地人那么耐寒,穿成那样根本熬不过去。”萧天剑看上去胸有成竹,“你以为那条路那么容易走吗?如果不是我有储物戒指,带足了干粮、水和炉子,如果不是我有内功护身,而你又在森林里吃过那种鱼汤,如果不是我们在雪山上用了轻功,你体重又轻,根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通过。就算那些人不怕冷,又带足了食物,光凭那个行李包,就足以引起雪崩了。” 明娜想了想:“雪崩,是不是指积雪都会被震下来?我记得前几天我说话大声了一点,山上就掉了好多雪下来。爷爷是说,他们带了那么大包的东西,也会引起雪崩吗?” “脚步重或说话大声都会。”萧天剑微笑道,“而且,就算他们真的顺利通过了,到达森林之前那段路可是完全没有遮掩的,老远就会被现,到时候他们都筋疲力尽了,哪里还是精灵们的对手?你不必担心。” 明娜闻言也松了口气,安心吃着那盘味道古怪的汤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尔闲谈时说起前一天晚上从北边山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可能是生了大雪崩,几个村子的人都连夜查问有没有人进了雪山呢,不过似乎没人遭殃,大家都在庆幸。 明娜听了这些话,想到爷爷昨晚上的分析,便瞥了他一眼。萧天剑不动声色,很大方地甩下十个金币作为过路费,然后就在罗尔的歌功颂德中,带着孙女离开了。 他们离开村子后,并不是回到通往南方的大路上,而是往西南方向走。明娜觉得有些不对,便问:“爷爷,我们不是要回其顿吗?为什么不走南边?”萧天剑便道:“咱们捎捎拐一下远路吧。西南边的黑山镇上,有爷爷的一个朋友。当年爷爷第一次离开精灵森林的时候,累倒在雪山脚下,就是她救了爷爷回去的。难得来到这里,我想顺路去看看她。” 明娜撅起了嘴,她已经比约好的迟了很多了,马歇尔爷爷一定很着急的。 萧天剑看到她的表情,忙道:“其实走这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那是个城镇,一定会有马卖,咱们买匹马骑着回去,比走路强多了,不是吗?” 明娜对这个提议倒是非常赞成,她实在是有些怕了走路了,连忙点头。萧天剑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孙女继续往前走。当暮色再度降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黑山镇。 (下一章,神秘的幕后黑手将稍稍掀起一角面纱~~~马上就快到月底了,看着pk成绩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如果各位觉得故事还能看,而手中又有粉红票的话,请投我一票吧~~~) 三十三、面纱一角 黑沙镇上只有四五十家居民长住,地方比幻灵镇略大一些,不过来往的人却很多,似乎是附近一带的集市所在地。眼下正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来人往,还有很多马牛猪羊跟着人穿行而过,倒也热闹。 萧天剑很快就找到了目标的小酒馆,那家店里传出一股喷香的炖肉味道,飘得整条街都是,那正是他教的红烧肉,只不过从那味道判断,应该不是猪肉。 明娜一闻那味道就开始流口水,她素来爱吃肉,但自从去年八月进入精灵森林以来,除了那几锅鱼汤,大半年来一点肉都没吃过,难得闻到那么诱人的味道,自然是馋虫大动,不用爷爷催,便主动拉起他的手往店里走了。 店里客人很多,他们找了张靠角落的小桌坐下,很快就点了招牌的炖肉和面果。招呼他们的是一个矮矮壮壮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和善,一听说他们要点满满一大盘肉,便高兴地对后厨喊:“老婆,大盘肉加汤两份,再加一盘水煮面果!” “好咧~”后厨传来一把中气十足的女声,“你两个臭小子在干什么?!居然敢偷吃?!还不快滚!” 她话音刚落,后厨便跑出两个岁大的男孩子,其中一个的嘴边还残留着肉汁。周围熟悉的客人都在哄笑:“你两小子又偷吃了,你妈做的炖肉太好吃了是不是?”两个男孩子傻笑着擦嘴擦脸,那矮胖男人走过去各敲一下头,笑骂两句便和旁人聊起天来。 一个原本正在给客人倒酒的十三四岁少女走过来严肃地对两个男孩道:“弟弟们怎么又偷吃了?爸爸妈妈每天辛苦工作,都是为了家里,你们不能帮忙就算了,怎么还能给妈妈添麻烦呢?” 两个男孩被她说得惭愧,都低下了头,那少女看着心软了,便放缓了语气:“知道错了,就跟妈妈说声对不起,然后去帮忙洗碗吧,可别把盘子打破了。”两个男孩闻言忙应了去,不久便听到他们在后厨大声向母亲道歉。 店里的客人见到这个情形,都纷纷夸奖那少女:“凯瑟琳现在越长越象妈妈了,又聪明又懂事,真不知以后谁家有福气娶了去呢。” 少女羞红了脸,忙躲到后厨去了,但其他人还在继续谈笑。 “可不是吗?干脆给我当儿媳妇吧。” “你?你那儿子好吃懒做,别糟蹋了凯瑟琳小妹!” “你这张嘴真臭!我儿子有什么不好?他在杂货店里当学徒,以后也能自己当老板,哪里配不上凯瑟琳了?总比那个嘴里不干不净只会花天酒地的贵族少爷强。” “你懂什么呀?象凯瑟琳这样的好姑娘,就该嫁给贵人,不然就太浪费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了。” 他这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身材微胖、扎着沾满污迹的围裙的妇人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右手操起一把剁肉尖刀往他桌上一砍:“哪个家伙吃饱了撑着说我家凯瑟琳的闲话?!谁敢再说一句,看我不把他的鸟蛋割下来!” 尽管那妇人颇有姿色,但众人在那厉光扫视下,都惊若寒蝉,看着那刀上闪着的寒光,吞了吞口水,齐齐摇头表示不敢了。那妇人满意地拔起刀,重新回到后厨里去,店中安静了一会儿,又重新骚动起来:“光明神在上!伊根,你老婆可真厉害,你怎么受得了啊?” 被人称为伊根的矮胖男子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别人的话,听到他老婆在后厨叫他拿饭菜,他便屁颠屁颠地去了。 明娜在一旁看得偷笑,这个妇人让她想起了温妮,不过温妮要比她干净文雅多了,年纪也大一些。等明天离开了这里,她想必很快就能回到其顿了,到时候跟马歇尔爷爷一起坐船东行,顶多十来天就能到马特港了呢。那么久不见,她有些想念温妮的碎碎念了。 正窃笑间,她无意中看了爷爷一眼,却现他正在呆,有时看那在客人中来回穿行的矮胖男子伊根几眼,有时望向后厨,神色中有着震惊,又有些茫然无措。 “爷爷,你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萧天剑连忙装作无事地收回了目光,却有些坐立不安,明娜跟他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知道这跟他平时很不一样,便多看了他几眼。 伊根很快就把属于明娜祖孙俩的饭菜送了上来,两大盘堆满了肉块的汤汁,以及一盘热腾腾才出锅的煮面果,看得明娜食指大动,立时拿过勺子吃了起来。味道果然很美味! 她固然是大吃大嚼,但萧天剑却有些心不在焉,胃口似乎也不太好。明娜见了便不解地问:“爷爷你到底是怎么了?肚子不饿吗?” 萧天剑一时惊醒,笑了笑,扒了几口,又夹了两块肉给孙女:“多吃点。”明娜开心地道谢,埋头大吃。 店外有人喊伊根的名字,说是来送酒的,但伊根正跟几个客人谈得兴起,便叫老婆去,那后厨的妇人出来看了一下,叫那人把酒送到后门处,同时交待女儿看好厨房,便往后院去了。 萧天剑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对孙女道:“明娜,我要走开一阵子,你乖乖留在这里吃饭,知道吗?”说罢又拨了不少肉给她,然后便趁着店中诸人都没注意,起身闪进了后院。 明娜虽然疑惑他到底要去哪里,但还是乖乖听话地留在了座位上,吃着肉汤和面果。这时,周围人们谈论的话便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你们听说了吗?开酒坊的那位贵族老爷,听说现在正在高价收购面果,一百斤换五个银币!我的一个朋友卖了三百斤给他,因为品质好,一共得了十五个银币呢。” “一百斤五个银币?那可真是高价了,我家没那么多存粮,不过七八十斤还是有的,那位老爷在哪里收购?我一回家就送过去。” “我店里也有不少面果。”说这话的正是伊根,“不过我还要做生意呢,恐怕不能卖给那位老爷了。” “伊根老兄,你怎么那么糊涂?一百斤五个银币,这可不是常有的价钱。你们店里最有名的是炖肉不是面果,卖掉一些也不要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不是那位老爷慷慨,我们要辛苦多久才能挣那么大一笔钱哪?” “那位老爷未必是真的慷慨,他大量收购面果,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对面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明娜望过去,现那是个衣着打扮比较干净体面的男子,大约四五十岁年纪,气质挺斯文的。 周围的人不爱听,便有人睨着他道:“这不是酒坊的前任会计吗?我听说你上个月才被那位老爷辞退了,现在你说这种话,难道是想报复他?” 那男子不紧不慢地道:“没有这种事。我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明知道那位老爷的做法对家乡有害,却为了保住工作不说出来,这种事我可做不出。” 众人窃笑,刚才将消息传开的人便扬声道:“那你说说看,那位贵族老爷花大钱买面果,怎么就对我们有害了?难道他付钱给我们,还会害了我们吗?”在座的人都哄然大笑。 那男子带着嘲讽的眼光望着那人:“这几年收成不好,人口却越来越多,粮食本就不够吃了,为了挣钱,还把大量的面果用来酿酒,卖得的钱只有极少到了我们普通人的口袋里。你们为了钱,居然丢下耕种去做工,还把保命的粮食卖出去,难道就没想过,没了粮食,你们会怎么样吗?到时候饿死了,可别后悔。” 其他人听了不高兴了:“你居然诅咒我们被饿死,真是可恶!只要我们有了钱,还怕买不到粮食吗?南方商人运来的玉米、土豆和面粉,又好吃又便宜,有了那些,我们怎么会饿死?” 众人都齐声附和,但那男子仍在冷笑:“靠别国的粮食填饱肚子?你们就没想过,等到我们完全依靠别国生存的时候,我们国家会沦落到什么境地?到时候,恐怕是别国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了。” “你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南方的国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打我们这种穷地方的主意?别想骗我们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不会放弃这个挣钱的机会的。”一个客人道。 “没错!平时一百斤面果顶多能换四个银币,现在能换八个,傻瓜才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没错没错,这家伙才是真正想要害咱们呢。喂!你这混蛋!再乱说话,我就要揍你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粗鲁的大汉冲那男子挥了挥拳头。伊根见状忙上前劝解,那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丢下几十个铜板,转身走出了店门。 众人见他走了,便不再理会他刚才说过的话,自顾自地聊起自己能换多少个银币,以及得到钱后要做什么事来。 明娜在旁边听得有些糊涂,但一想到那酿酒方子原本是爷爷给村民的,当然不会是想害他们,便也不再想了。她吃饱了肚子,见爷爷还未回来,便有些无聊地用手指头沾了他盘里的肉汁,又放到嘴里咂味。这时,她背后的角落里,传来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 “……昨晚……雪崩……死光了,你告诉我们……有什么目的?我跟你无仇……不会想害我们吧?” “怎么可能?……老板找的人……我看不惯……精灵……宝藏怎么会是他那种人能得到的?你帮过我的忙,我是为了报答……” 明娜气息一紧,连忙竖起耳朵往后挪了挪,听得更清楚了。 “……是真心话吗?你老板花大钱请来的人都送了命,你为什么会相信我们这样的佣兵能够成功呢?” “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本地人,耐寒,对雪山又熟悉,外地人不知道走山路的决窍,你还不知道吗?那条路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不放心,我还可以请到一位擅长飘浮咒的魔法师,有他在,你们就更安全了。” 这人说的话颇具吸引力,另一方似乎有些意动,但他想跟伙伴们商量商量,因此很快就先走一步了。明娜焦急得不行,生怕他们都走了,连连看向通往后院的门,心里抱怨着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这时在后院中,萧天剑与那中年妇人刚刚结束了一番回忆,彼此都有些尴尬,那妇人不自在地整理着头与围裙,低头道:“真的,您不必担心,我过得很好,我男人是个老实人,女儿很懂事,两个儿子虽然调皮,但都是好孩子。我们家现在挣的钱足够养活全家了,您不用……不用……”她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地瞄一眼门的方向。 萧天剑暗叹一声,勉强笑道:“那……我就不打搅了,祝你过得幸福。”他掏出一个铁牌来,上面雕着漂亮的东方龙纹:“如果……如果需要帮助,你就拿着这个去找萧家商行,他们会帮忙的。”说罢把那铁牌塞到对方手里,小声说了句“再见了,利拉”,便转身离开。 那妇人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门边,突然全身都软了下来。这时她的丈夫伊根走进后院,问:“刚才那位是谁?那气派瞧着可不是普通人。” 妇人笑了笑:“只是过路的,我老家的人不知道我的近况,托他来问候我一声。”她悄悄收起了那个铁牌,装作无事地对丈夫道:“伊根,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现在还有些积蓄,不如离开这里吧?你刚才也听到那些人的话了,女儿渐渐长大,我可不想她成为贵族的玩物,咱们还是搬走吧。” 伊根想了想,道:“你的话也有道理,我每次看着那位少爷上门,心里都很害怕。但我们能搬到哪里去呢?诺蒙卡吗?那里的贵族更多。” “搬到西科去!你不是说你姨妈姨父在那里做小生意吗?凭我做炖肉的手艺,糊口是没问题的。那里没什么贵族,又是繁华的地方,最适合不过了。” 伊根开始思考起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了。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萧天剑重新回到店里来时,明娜刚刚看到那场谈话中留下来的一方走出了店门,一见爷爷,连忙拽过他要付账。萧天剑有些莫名其妙,听孙女小声说了是关于精灵森林的事,忙丢下十个金币给那个叫凯瑟琳的少女,说是给他们的打赏,就带着明娜出门了。 一路追,明娜一路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爷爷,萧天剑立时察觉到,孙女很可能现了大鱼,高兴得一把抱起她亲了两口,然后紧紧缀上了那个可疑的人。 只见那人在街上左拐右拐,钻进了一条小巷,然后消失在一间低矮的石头房子门后。萧天剑在巷口观察了一阵子,让孙女留在原地,嘱咐她不要乱跑,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明娜屏住气息看着他消失在那房子旁边的围墙后,紧张地打量起四周。她从没做过这种类似于望风的事,总觉得人人都在看她,十分不自在,更觉得时间难过。好不容易在有人走过来问她前,看到萧天剑回来了,她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样?那个人是坏人吧?”刚被爷爷抱着离开,明娜便压低声音问了。 萧天剑赞许地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我的小明娜,你可立了大功了。那个人的确是有意将那个消息透露给有实力的佣兵,引诱他们去精灵森林的。刚才他跟他同伙接头,我听到今天晚上,指使他们的人会来见他。” 明娜听了一喜:“那我们就能把那个人抓起来了?!” 萧天剑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来到镇上唯一的客店,要了间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萧天剑就开始为晚上的行动作准备了。明娜撅着嘴看着他忙碌,十分不满他不带自己去的决定。 萧天剑只是拍拍她的头:“乖,我很快就会回来了,留在这里,到点了就睡,我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 明娜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郁闷地捶了枕头几下。一晚上她都没法镇静下来,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走动,想要出门去,却又怕错过爷爷回来的时间,只好待在房间里呆,后来不得已,只得翻起了魔药课本。 没过多久,客店老板便通知住客们熄灯,因此处灯油昂贵,本地习惯是不会长夜点灯的。明娜也只好吹熄了油灯,却在黑暗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那扇门看。 不知过了多久,门边突然一声轻响。明娜心中一喜,忙翻身起床。然而那门却有些古怪,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伸了一只手进来,那手中还握着一把匕,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面纱的一角,的确只是一角……不过这一章里有好几个伏笔,看看有没有人能现?本书pk中,成绩告急,请多投我几票吧~~~) 三十四、诺蒙卡 明娜一瞧,便觉得有些不对。爷爷用的是长剑,而且平时很少拿出来,一向是放在储物戒指里的,更何况,如果是他要进房,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如果是怕吵醒自己,他脚步轻,根本不是问题。 不是爷爷,那会是谁?爷爷临走前,曾经嘱咐她拴上门铨,别人怎会那么容易进来?就算是客店老板,也没理由带刀子。 难道是贼?!强盗?小偷? 明娜悄悄滑下床,看到门缝处慢慢地踩进一只脚来,接着便是大半个脑袋,黑乎乎的看不清长相,但看他左右打量的样子,就觉得不是好人。 怎么办?爷爷不在,魔药箱子又在戒指里,自己的手边除了衣服被铺和书,就只有房间里原有的茶壶茶杯桌椅水盆之类的东西了。 明娜一时慌张,就觉得那个贼可恶,居然趁爷爷出门,而她又没有武器时上门来。如果爷爷在的话,不管来多少个贼,都不是他的对手。 慢着……爷爷明明是从窗口出去的,贼怎么会知道他不在? 明娜心中一动,想起从前在其顿跟男孩子们玩耍时,见过的虚张声势的战术,眼见那贼要把整个身体挪进门,便装作刚睡醒地声音道:“爷爷,是不是风把门吹开了?你去看看吧?”说罢就在床边弄出些声响来,假装有人要起身。 那黑影果然住了脚,但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只是稍稍退了两步,却把匕横在了胸前,只用另一只手臂掩了掩。 明娜已练过几个月的剑法,哪里还会看不出他这动作的用意?知道这贼只是打算趁着床上的“人”去关门时,就给人一刀,心里生气了,趁着他重新躲到了门后,便快步跑到桌子后面,使尽浑身的力气往门的方向推去。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那人呆了一呆,待到他醒过神来,明娜已经推着那桌子堵上了门,倒把他吓了一跳。明娜又搬了几张凳子上去,虽然桌椅都很单薄,但看着也能让心里安定些。待把被子、水盆之类的都堆上去后,她才出一个照明术,看到门上的铁铨安然无恙,只是被移开了,便连忙拴上。 门外的那人心知是上当了,猛地大力推门,打算要好好教训一下耍他的人,没想到方才明娜的举动已造成了很大的声响,在这深夜里十分刺耳,眼下正是赶集期,旁边的客房里大都住了人,听到声音,有的人大骂,有的人探头出来看,那人见状不好,忙逃走了。 明娜在那人推门时一直在那堆桌椅后死抵,原已觉得自己撑不住了,这时推力突然消失,门外又传来阵阵人声,但她不清楚那人是不是走了,所以只是抵着不动。待到附近渐渐重归平静,她才松了口气。 窗边黑影一闪,吓了她一大跳,不由得张口要喊,听到那黑影出声,才知道是爷爷回来了,顿时安下心来,腿却有些软。 萧天剑一进来就觉得房中情形有些不对,忙点了油灯,看到门边那一堆桌椅杂物,眼都直了:“这是干什么?生了什么事?!”明娜把方才的事告诉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爷爷,我把贼赶跑了呢,是不是很聪明?” 萧天剑笑着摸摸她的头:“当然了,真不愧是我的孙女!”顿了顿,又稍稍收敛了笑容:“不过以后遇到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不要硬抗的好,你小孩子一个,躲到床下就行了,反正值钱的东西都在我身上,他偷不走的。” 明娜起初很高兴,但后来却有些失望,不满意地扁了扁嘴。萧天剑其实心中有些后怕,如果那个贼稍稍聪明或莽撞些,孙女的小命就很危险了,会被这么一句话唬住的,说不定只是寻常小贼。 但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了?当年他也曾跟着利拉的家人到黑沙镇上来赶过一次集,就住在这家客店里,卖东西得到的钱,明摆着放在房里不关门,也不会有人来偷,现在居然堕落到有贼半夜里拿刀偷东西了?! 明娜见爷爷似乎在想些什么,正要问,却忽然记起了今晚上一直关心的事,忙追问道:“爷爷见到那个坏人了吗?有没有抓住他?”她见萧天剑是独自进房的,还以为他失了手。 “我没有抓他。”萧天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你在店里看到的那个人,和他的同伙都只是混混,没什么大不了的。指使他们的人,看起来穿戴很好,但实际上只是诺蒙卡一个贵族的管家。我听他的口气,似乎对那两人的工作很满意,答应带一个去见幕后大老板。我想着他不是主谋,就什么都没做。” “不是主谋?”明娜歪歪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我们要怎么办?就这样放过他?” “怎么可能?”萧天剑微微一笑,“他不是主谋,却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咱们要知道真正的主谋是谁,就要靠他了。明娜,今天爷爷教你一个新成语,就叫做‘顺藤摸瓜’。” ====================我是真的很想出现的分割线==================== 当明娜第二天跟着爷爷一起骑上新买的马,远远跟在那个贵族管家和那个曾在小酒馆里见过的人后面时,嘴巴撅得老高,差不多可以挂油瓶了。 爷爷又说话不算话了,明明说好要带她回家的,现在却要跟着那两个人去不知什么地方,这下她不知要多久以后才能回家了。马歇尔爷爷一定急死了,爸爸妈妈……虽然他们之前都丢下自己走了,不过分开了那么久,他们一定很担心自己吧? 萧天剑跟在那两人的马后,认得正在走的是通往诺嘉都诺蒙卡的唯一一条大道,心中也对那两人的目的地有了数。幸好路上还有别人在走,所以目标并未起疑,只是萧天剑小心起见,没有跟得太紧,只远远缀着,时时留心。 他偶尔低头,看到孙女不满的表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好明娜,乖明娜,听话,爷爷答应你,只要找到主谋,一定尽快送你回家。反正我们已经迟了半年,晚几天回去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放过这条线索,再要查就不知从哪里查起了。” 明娜听了他的话,心情虽好些,但心里仍是不高兴。不过一想到现在他们正在跟踪的人,跟上次伤害小拉杀死小精灵的是同一伙人(她认为),如果他们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小拉、乔大叔、莱弗大哥哥、幻灵镇上的大叔大婶们,还有小拉那位很漂亮的妈妈,都有可能会受到伤害,她便觉得爷爷的话有道理,对他的不满也消减了许多。 萧天剑察觉到孙女心情的变化,暗暗松了口气,便专心盯起跟踪对象来。 跨过几座山后,他们已渐渐接过了西南方向的诺蒙卡,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路边也增加了花草树木,山坡上的草地满是大片大片的绿色。 与需要紧紧盯着人的爷爷不同,明娜一连几个白天都窝在马背上,十分无聊,便留意起路边的风景与行人来。 越往南边,人们穿的衣服便越来越好,渐渐地,补丁也少了,虽然穷人穿的仍是粗布麻衣,但穿戴整齐得体的人却多了许多,而且人们的穿着也跟雪山一带有了很大不同。 男子的长袍下摆缩短到膝部,裤脚塞进长靴里,倒也利落。头巾是没有了,换成了平顶圆形硬毡帽,有的人帽子上还有各色花纹,短披肩反倒变长了,厚厚地搭在肩上,一端象围巾一样在胸前绕了一圈,垂在身后,看起来挺潇洒,而且披肩布料质地很不错,织锦绣线都是常事。 至于女子,穿的衣裙料子轻便柔软,还会绣上花样,与北地女子的厚头巾不同,她们的头上除了薄薄的纱巾,还有一顶毡帽,上面或是绣花,或是缀装饰物,十分漂亮。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只是缀些石珠、木珠或骨珠在上头,贵族或富家女子则用珍珠宝石。诺嘉女性是常出门的,因此明娜一路上看得不少。到了诺蒙卡附近,她甚至还看到一个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人,身上穿着金银丝线织的披肩,似乎相当沉重,头上的毡帽缀满宝石,垂下一串串珍珠流苏,连那纱巾的尾端也系了二三十个沉甸甸的黄金坠子,一晃一晃地,随着那女人身下的马背起伏。明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女人慢慢经过,心里有些可怜那匹马。 萧天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跟踪的对象,并没有留意旁人。因诺蒙卡前有个大湖,每个人都要排队坐船渡湖,他落得太后面了,担心无法跟目标上同一条船,便趁人不注意时打尖。明娜现后有些脸红,不过没有出声,倒是旁边的人很是不满。萧天剑完全没放在心上,就算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也没听说过警察跟踪犯人还要遵守公共秩序的,他现在做的也没差多少。 终于跟目标上了同一条船,到了对岸,不远就是城门了,门口却有不少士兵在把守,一个一个地查问进城的人。目标似乎因为是贵族家管家的缘故,很快就带着人进去了,萧天剑紧跟上去,只说那些士兵查过身份证明就算,他身上带有不少这种文件,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却被拦下了。 他是黑黑眼,在大6上算是少见的,明显是个外国人,那士兵紧咬不放,一定要问清楚他的来历和目的,好象他要做什么坏事似的,不论他怎么说自己只是来看望朋友,又说了萧氏商行在诺蒙卡的分行地址,都脱不得身,眼看着目标的背影即将消失,他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干脆甩出了一袋金币,那士兵立马变了脸色,正要大骂,却有一个小军官拦住了他,夺过那袋金币,谄笑着将萧天剑祖孙送进城门,回头还将那士兵大骂一顿。 终于进了城,萧天剑急急追上目标的方向,但满街都是人,哪里找得到?明娜左顾右盼地帮着找,也许是因为她还骑在马上的缘故,看得远些,眼尖地扫见了其中一个目标的背影,忙通知爷爷跟上去,正是那位贵族管家,至于另一人,却不见了。 萧天剑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拉过马就跟上去,左拐右拐来到一处装饰豪华的酒店门口,便看到那人进去了,要了三号贵宾房。 他正想抱下孙女跟上,那守门的店员见他俩风尘仆仆,不象是有钱的,便摆出一副势利的嘴脸来,又是被萧天剑用金币砸出了笑脸,十分热情地将他和明娜送进了四号贵宾房,正是在那位贵族管家的包房隔壁,还殷勤地送上了洗脸水和饭菜,又让人给他们的马喂最贵的饲料。 明娜心急想知道那个人在旁边房间干什么,嫌那个店员啰嗦碍事,匆匆扒了几口饭意思一下,便打他走了,然后不等爷爷招呼,就主动贴近了墙边偷听。然而这酒店招待的多是有钱人,建筑用料上也没小气,墙壁很结实,她什么都没听到,苦恼地看向爷爷,他却只是微微一笑,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明娜便知道他定是能听见的,心下一喜。 萧天剑只听得隔壁房间原来已有一个人在,目标正在跟他谈话:“……你那边怎么样?我这边任务完成得不错,有五六队佣兵已经得到了消息,大部分都动身往精灵森林去了,精灵们的反应也正中殿下所料。” “这样有必要吗?”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只要精灵封闭了森林就行了,继续派人去,如果惹得精灵反弹就不好了。” “怕什么?他们向来是不管外界事的,如果只有一两队佣兵去,说不定精灵以为没事了,还会再重开森林,那我们的一番努力就白费了。反正死的只是佣兵,有什么要紧?倒是你那边,听说不太顺利?” “别说了,那些光明神教的人,一个个都是石头脑袋,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肯开放通道。我准备了几个计划,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们点头才行。” 目标叹了一声:“我也要继续东奔西走呢,倒是老三那边很顺利,蒙里的事再过三天就成定局了,真羡慕他。” 萧天剑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人图的不仅仅是精灵森林?那位“殿下”指的是谁?是诺嘉王族吗?难道是那个马里奥?他有统一大6的野心,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精灵森林与诺嘉隔着雪山、大峡谷和迷雾荒原,难道他也有兴趣吗?如果是这样,就不妙了,两国相邻,精灵人数又少,如果诺嘉真的要算计他们,以精灵的高傲与天真,未必是对手。 明娜看着爷爷脸上神色变幻,心急想要知道那两人在谈什么,正要开口问,门上却响起了敲门声,祖孙俩立马回到座位上,让人进门,却正是那个店员,赶着来问候他们吃得香不香的。萧天剑心中冷笑,正想要刺他两句,却听见隔壁房间的人准备离开,忙打断了那个店员的奉承,要结账了。 明娜看着桌上才动了一点点的饭菜,有些吃惊,不过她也知道爷爷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结果当他们好不容易用几个金币摆脱了那个啰嗦奉承不止的店员,离开包房时,明娜瞥见隔壁房间已经空了,便知道了爷爷的用意。 那个店员的热情扰乱了萧天剑的追踪,等他来到酒店门外时,已经看不到目标的人影了,这下却是无从找起。祖孙俩齐齐叹了口气,明娜怨道:“都是那个店员,啰啰嗦嗦的,好象从没见过钱似的。爷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在这种时候跟丢了人,她放弃早日回家的打算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萧天剑想了想,道:“我们去萧家商行吧,他们对这里熟,也许能打听到那个人的情况。” 明娜点点头,便跟着爷爷重新骑上马,走过几条街,来到一个热闹繁华的集市边上,那里最大的一间商铺,正是萧家商行在本城的分行。萧天剑拿出一个信物在店员面前晃了晃,便马上被恭敬地迎到了后屋,马也被人牵到马厩去了。 分行的正副管事都是见过萧天剑的,很高兴地接待了他,对于明娜,却有些疑惑:“这位小小姐是……” “这是我小孙女,是二儿子的女儿。”顿了顿,萧天剑又补充道,“你们大概听说了吧?我多了一个儿子。”事实上是两个,不过拉德洛那边,精灵族并不希望他公开孩子的身份。 明娜扬起笑脸向两位管事打招呼:“爷爷们好,我是明娜。”两个管事笑着应了,表情却有些僵。萧天剑察觉到了,心下疑惑,在小孙女被两个本地仆妇带下去梳洗时,便问了出来。 两位管事有些犹豫,见萧天剑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手下有事瞒他,便道:“其实跟小小姐没有关系,是安隆二少爷……” “安龙怎么了?”萧天剑问,“他不是在伊东吗?” “的确是在伊东,在城卫骑士队。伯爵大人,您可知道,之前这半年,二少爷带着骑士队的人,拦了我们行里的车队十几回,从马车夹层里搜出了不少东西?” 萧天剑有些愕然,儿子知道商行的马车有夹层,大概是梅顿分行送他去伊东时的事,不过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管事道:“其实谁家商队的马车没有夹层?偏偏只有咱们倒霉,除了梅顿、古登堡和马特三个分行的人没事,其他的分行都被搜了,罚了钱不算,几个管事还坐了牢,虽然过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但我们做了这行几十年,从没吃过这样的亏,不少人都对二少爷很不满。” “没错。”副管事也道,“而且听说二少爷跟赫达家的老三走得很近,伯爵大人,您该知道赫达家跟我们的仇怨,二少爷到底在想什么呀?” 萧天剑皱起了眉头,实在想不明白,儿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点晚了,不过字数倒是有5k……) 三十五、驱逐令 萧天剑认为,去年在其顿时,他已经跟安龙一家子和解了,儿子现在得到他的承认,前途钱途都是看好的,应该不会是为了跟他赌气才这样做的。难道是跟云龙闹不和?可就算是这样,也没理由让萧家商行吃那么大的亏,毕竟那迟早是他们兄弟俩的财产。 另一方面,他也想不明白安龙为什么会跟赫达家的人交好。当年在他受伤休养的那一年里,赫达家跟着马提斯他们几个贵族世家一起落井下石,谋夺他的家产,他伤愈后报复,赫达家的一个小子说话嚣张,被他打断了两条腿,现在还残废着呢。现任赫达家家主,就是这个臭小子的哥哥。而那个害得安龙差点吃亏后来却死得不明不白的埃蒙,算起来也是他们的兄弟,姓赫达的人绝不可能对安龙怀有善意的,为什么安龙这都不明白,还要跟那个赫达家的儿子来往? 萧天剑思来想去弄不明白安龙的想法,心急着想找儿子问一问,但又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抬眼望望两个管事,他更郁闷了。他还想过如果一时脱不了身,可以让商行的人顺路送孩子去伊东交给她父亲呢,现在看着两边矛盾不小,他又不好说这种话了。这两个属下明明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心眼那么小?就算当父亲的得罪过他们,跟小孩子有什么关系?用得着这样盯着人不放吗? 这时明娜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了,小脸和手都洗得很干净。一个本地厨娘送上了肉汤和面包,明娜看着那刚出炉还散着清新麦子气息与烘烤香气的新鲜面包,食指大动,一双大眼眨呀眨地盯着爷爷,就等他一句话了。 可爷爷只是站着不动,那两个管事爷爷也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四只眼睛时不时地飘向她,其中那个年轻些的人眼里还有些不太亲切的意味。明娜直觉感到对方讨厌、甚至是怨恨自己,不由得有些困惑了。 我明明很乖很听话啊,为什么那个人要讨厌我?我以前又不认识他。 萧天剑也现了副管事的眼神,不悦地咳了一声,皱着眉道:“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然后示意孙女:“你先吃吧,我很快就回来。”便转身出门去了另一个房间,两个管事急忙跟上。 明娜知道爷爷总是有“正经事”要跟人谈的,也不别扭,大口大口地吃起面包来。 那边房中,萧天剑已经在责怪那个副管事了:“不论安龙做了什么,都跟孩子没关系,你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那副管事低下头,小声道着歉。正管事见状忙道:“这件事他也是有苦衷的。我们两个的儿子都在别的分行里当学徒,安隆少爷和骑士队的人来搜查时,他们都挨了打,我那小子只是受了皮肉伤,但他的独生子却断了只手。虽然不是安隆少爷叫人打的,但他们一家人心里难免会有些难受。不过伯爵大人您放心,我们决不会对小小姐有任何不敬的。” 萧天剑听完后气就消了,对那个副管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孩子的伤势怎么样?一定要请最好的医生,要用什么药只管去买,一切费用都由我都包了。孩子伤好了以后,我一定叫人给他安排个好差事。”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安龙那边,我会去骂他,叫他给你们道歉。” 那副管事低头道:“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伊东总行出了医药费,现在他在家里休养。经理们商量过,下半年就派他到海运公司那边去,伯爵大人不必担忧,多谢您的关心了。” 萧天剑这才放了心:“没事就好,有事尽管跟我说,决不会让你们这些老员工们吃亏的。”他不想继续绕着这件事打转,便向他们提起了那个目标人物的事。两位管事也迅跟上了话题,但他们对诺蒙卡虽然熟悉,却不是每个人都认得的,只能答应了会尽快派人去找。 当明娜看到爷爷出现在饭桌上时,她已经吃饱了,正盯着墙边上摆放的两排酒坛子细瞧,一见爷爷进门,便问:“爷爷,这里的人好象不太喜欢我,为什么呢?” 萧天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这种复杂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小孩子吧,便笑着说:“怎么会呢?明娜一定是看错了。”然后飞快地转了话题:“你刚刚在瞧什么?” 明娜不太满意他的答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看酒坛子,他们说这些是雪山那边酿的酒,就是在小村子里听说过的那种,这里有好多啊。” 萧天剑一看,果然很多,不但餐厅里摆了三四十坛,连过道走廊里都摆满了。吃完饭,他们到后院的空房间去休息,看到连院子里都放了几十坛。问了人才知道,最近这种冰火酒在威沙很受欢迎,因此许多商人都大量收购了贩到威沙去卖。萧家商行的人花了大力气,才弄到那么多酒,过两天就会运走了。 祖孙俩在商行里住了两天,固然是吃好穿好,但管事派出的人迟迟未能找到目标的踪迹。萧天剑有些急了,担心那人会离开,那天在酒店里,他跟同伙曾提过要继续东奔西走的。 想起酒店,他忽然记起那天目标进酒店后,守门的店员并没有跟上,而是让对方自己去了包间,看来这个目标人物对那家酒店挺熟啊?酒店的人会不会知道那人是谁? 想到就行动,萧天剑不想再等商行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立马换上分行的人给他准备的诺嘉平民服饰,打扮成个普通的人样子就要出门,却在门口被小孙女截住了。 明娜要跟爷爷一起出去,这两天一直闷在屋子里,心情也变差了。分行的人老是偷偷看她,却在背地里窃窃私语,有些人的目光更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虽然是小孩子,也能察觉到爷爷那天的话不是真的,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早就不想呆下去了,只是因为爷爷要留下,才没闹起来,现在他居然要出门,她当然不肯放手:“这里的人不喜欢我,爷爷带我一起出去吧。” 萧天剑一阵头痛,带着孩子实在太不方便了,正想找个人照顾她,却现分行的工作人员都在偷看明娜,私下不知在议论些什么,一见他看自己便转头装作没事的样子干活,眉头不由得一皱,暗叹一声,还是抱起孩子往外走了。 在酒店那边的调查工作还算顺利,在又一小袋金币的诱惑下,那个贪财的店员很爽快地供出了他所知道的消息。目标人物算是他们这里的熟客,每个月都会来一两回,每次都会要包厢。店员只知道那人是个管家,但具体是哪一个贵族家的管家,却不清楚,不过他们酒店的老板跟那人相熟,应该会知道。但不巧的是,酒店老板几天前刚刚离开了诺蒙卡,要两个月后才会回来。 萧天剑抱着孙女离开酒店后,齐齐叹了口气,明娜愁地问:“爷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可不想在这里住上两个月。 萧天剑想了想,叹道:“算了,看看商行那边查得怎么样吧,如果实在查不出来,也只能等了。”看到孙女撅起的小嘴,他不由得好笑:“放心,要等那么久,我当然会先把你送回其顿去,再回来查的,反正酒店老板的事可以交给商行的人负责。” 明娜有些小开心,虽然调查不出什么结果来,让人有些沮丧,不过能再回到家人身边,是最快活不过的事了,她忙道:“那爷爷查到主谋以后要告诉我啊。”忽然,她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爷爷,你不是说要陪我们去找爸爸妈妈,还要跟我们住的吗?” 萧天剑一时语塞:“呃……这个……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打断了萧天剑的话,明娜忙左顾右盼地寻找钟声的来源,很快现到,那是来自半山上王宫里的钟声。 钟声一声声地响,满条街上的人都安静下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做生意的停下了交易,孩子停止了欢笑奔跑,原本骑着马慢悠悠经过的穿戴华丽的富家女子,也控住了马,跳下地来细听那钟声,明娜祖孙俩视线内的几条街,都是鸦雀无声。 明娜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场面震住了,心里毛毛的,只得小声凑在爷爷耳边问:“这是怎么了?那个是什么钟声?”萧天剑也不解地摇摇头。明娜的声音虽小,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下,却也不是没人听到的,站在旁边的一个诺嘉男子,便特意转过头来看了他们几眼。 钟声继续慢慢地响着,每一声都能传遍整个城市,等到第十二声停下,人们忽然骚动起来,但又很快压下去,屏声静气地等待着什么。 接着,山上王宫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鼓鸣,接着又重归平静。街上的人们忽然哭出声来,起初只是一两个人,渐渐地,半条街上的人都哭了,人群开始向王宫方面移动,其他几条街道也是如此。 明娜被爷爷紧紧抱着,差点被奔跑的人们撞到,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知生了什么事。萧天剑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从王宫方向传来的钟鼓声,难道是那里出事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几个看上去象是小官小吏的人出现维持秩序,并且宣布了确切的消息:诺嘉国王墨多克一世驾崩了。 萧天剑早就听说过这个国王,他是这个国家历史上比较少见的温和君主,但在治国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建树,也常受到其他王族的掣肘。唯一可为人称道的是他对国民的爱护,所以在国内很受爱戴。不过他身体不好,已经病了几年,去年初就听说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能挨到现在,已是不容易。 萧天剑并不认为这个国王的死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新王上任后,商行那边要往各处打点一下,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他改变了想法。 几个穿着全套盔甲骑着大马的骑兵从王宫方向冲过来,分散着进入各条街道,大声宣布着最新的命令:“王宫急令,没有定居证的外国民众,立时驱逐出国境,违者立斩。王宫急令,没有定居证的外国民众,立时驱逐出国境,违者立斩……” 骑兵急马跑过,宣布着最新的驱逐令,街上的民众先是呆了一下,很快便清醒过来,立刻就有卖菜的商人扭过隔壁菜摊上的竞争对手:“你是威沙人,没有定居证,快跟我去见巡逻兵!”旁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找出自己所认识的外国人,叫嚷着要叫士兵来抓他们,当中也有外国人高声叫着自己有定居证的,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士兵迅赶到了,将那些拿不出定居证的人捆起来押走。 萧天剑见状不好,忙抱着孙女退到街角,打算躲开,没想到刚才站在他们旁边的那个诺嘉男人大声叫着士兵,手指向萧天剑:“老爷们,这里也有外国人,还有个小的!” 明娜恨得大叫“你这个坏蛋”!萧天剑已是飞奔起来了,几步便跑到了五丈开外,接着在大街小巷中左窜右窜,避开追上来的诺嘉士兵。然而他对这个城市不算熟悉,路上行人又多,他一时不慎,居然逃进了一条死巷,听到追兵越来越近了,不由得在心中暗叫倒霉。 明娜心里也是着急,左右看看,只说了句“我们跳墙……”,话音未落,萧天剑已带着她攀上墙头,跳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惊得那家人大叫。跟在后面的士兵们马上得到了消息,紧追不舍。 萧天剑跑出了那户人家的范围,在小巷中又窜了一会儿,才现已经快回到分行附近了,这里的地形他还算熟,便躲进了一间空置的房屋中,等士兵们都跑过去了,才和孙女一齐松了口气。 他担心分行的人,他们同样没有定居证,不知会不会有事。打量着外面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他才小声嘱咐着孙女不要出声,便悄悄潜回分行附近的街道上来。 刚一拐进那条街,他们便现分行门前聚集了一大帮人,管事、店员以及几个护卫都在,两个军官带着几十个诺嘉士兵正要押着他们离开。周围的店铺里,有类似情形的也不少,整条街上的诺嘉士兵加起来,起码有两三百人。 萧天剑迅躲到一条小巷里,探头查看,明娜也伸长了脖子看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因为萧家商行的名气大,两位管事都被允许带上两件换洗衣服,但要经过搜查。然而分行里的所有货物,全部都被“充公”了。副管事不甘地道:“这是我们花了钱收购的货物,为什么不能带走?连自己的行李都不能带,钱也拿走了,这分明是抢劫!” 一个军官不怀好意地笑道:“不论是货物还是你们的东西,都是从我们国家得到的,自然应该归我们所有,能放你们走就算客气了,再多嘴,当心你的小命!” “你敢?!我们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副管事不服地嚷着,但正管事却觉得那些军官和士兵的神色有些不对,忙扯住了他。 另一家商铺的老板这时也被赶出店来,哭喊着道:“强盗!强盗!我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你们居然想抢走?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冲上前去扯住一个士兵的衣服,又阻止其他士兵搬走他藏在店里的钱。 那个原本正跟萧家分行管事说话的军官皱了皱眉,走过去抽出了腰刀,银光一闪便又插回鞘内,留下一句:“吵死了。”便转身走回来。 而那个商人,先是呆站了一会儿,突然间,脑袋便滚落下来,在地面上打了几个转,身躯一仆,满地都是血。 在场人人都惊呆了,躲在巷中偷看的明娜,第一回看到这样血淋淋的死人,吓得惊叫出声。萧天剑忙捂住了她的嘴,但已有些迟了。 刚刚杀了人的军官转头看向他们藏身的巷子。 (pk的成绩实在是惨,谁来多投我几票吧……) 三十六、困 三十六、困 明娜知道自己闯祸了,再不敢出声,但听着那些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这里没遮没掩的,巷子虽然不是死巷,却又长又深,而且除了尾端外没有任何出口,该怎么办?爷爷跑得很快,能赶得及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到达巷尾吗? 忽地眼前一花,她已被爷爷抱着后退丈余,腾空而起,翻进了旁边的围墙里。也是他们走运,墙的另一边是一家诺嘉人开的商铺,布局跟分行有些象,也是前店后院的,他们正好落在后院屋子的墙壁与围墙之间的夹道中,而店里的人全都聚在前门看外国同行们被驱逐的情形,没有现他们。 萧天剑为了保险起见,一落地便松开了孙女,拿出剑来戒备,明娜主动地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动不动地站在边上,免得再出什么声响来。她心脏跳得飞快,脑中时不时地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颗血淋淋的头,身上微微起了抖。 围墙外的军官找不到人,来回搜寻了一番,看到旁边商铺里有几个诺嘉人在探头探脑,当中也有妇女和孩子,还以为是他们出的声音,便没有深究,带着士兵们回去了。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离,明娜稍稍安下了心,只是看到爷爷仍旧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便继续呆站在那里。 似乎是刚才的血腥场面起了作用,原本吵嚷个没完的各国商人们都闭上了嘴,不再跟那些诺嘉军人硬拼了,只是想起损失的财产,都忍不住伤心。一众人等便在士兵们的押解下离开了街道,队伍中隐隐传来哽咽声。 明娜听着那些人走了,本想催着爷爷快出去,谁知这时聚在前门的人都回来了,还有人进了后院。大白天的,一但翻墙,就很容易被那些人现,而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人和车马走动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搬东西。她只好和爷爷继续呆着,为了不被人察觉,还悄悄移到了角落里,用几块烂木板挡住了身形。 他们一直等到了天黑,商铺里的人见没生意可做,便关了店门,部分店员离开回家去了,住在后院的人则开始做饭。萧天剑趁人不备,拉着孙女重新来到墙下,朝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明娜便会意地伸手揽住他,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还在他跃起的同时蹬了起来,虽然作用不算大,但也让萧天剑轻松了些。他们很快攀上了墙头,萧天剑满意地对孙女笑了笑,瞧着墙外没人,便翻了出去。 街上冷冷清清的,这里大多数商铺都是外国商人开的,现在只剩下几家诺嘉人的店66续续在收摊。一眼扫去,街上没什么行人,那些主人被赶走的铺子,都门户大开,零散的货物乱丢一地,仿佛刚刚被洗劫过一般。 趁着天黑,明娜跟随爷爷沿巷子走到了萧家分行的后墙,仍用老办法翻进了围墙。分行内空无一人,前门也是开着的,不过外面的人看不到后院的情形,因此他们祖孙俩还算安全。映着明亮的月光,明娜往四周打量一眼,现原本堆放在这里的酒坛子和一包包的货物都没有了,而屋里摆放的酒坛也都消失不见,库房的门板倒在地上,马厩是空的,院中满地都是断掉的草绳和破损的麻袋,也有些茶具和花瓶的碎片,几个铜板散落在院门附近,离它们几尺远的地方,还有一枚银币。 明娜觉得好象在做梦似的,几个小时前才离开的地方,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前门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明娜听着有些象是分行雇的厨娘,知道她没事,忙高兴地向外跑,却被爷爷一把抱住,捂了嘴退到厨房边的一间小屋中,掩上门。明娜不解地望向爷爷,萧天剑使了个眼色,她便乖乖地安静下来。 进来的果然是那位诺嘉厨娘,她带来了六七个壮汉和三四个妇人,举着火把进了后院。从对话中可以听得出,那都是她的家人和亲戚。厨娘直接叫了几个人进厨房,其他的则去各个房间里搜索。不久,进厨房的人搬出几袋面粉、两筐面果、半扇熏猪、一只火腿、一笼鸡还有一大堆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进房间的人则拿着大包小包的衣服鞋袜,笑嘻嘻地讨论着哪件可以给哪个人穿,哪件可以卖掉换钱。 萧天剑一直在旁边看着,心头怒火渐渐上来了。刚才顾虑到士兵人数众多,分行的人又落在诺嘉人手里,他身边还有小孙女,所以才没跟那些人正面对上,不然,凭他的身手,那些人能奈他何?可现在这些贪婪愚蠢的家伙当着他的面公然偷他的财产,叫他怎么能忍?他紧握着拳头,青筋直冒,只是想到杀这些人容易,但万一惊动了别人,他在城中还能想办法脱身,小孙女却没那个本事,只好吞了这口气。 而明娜看着那个厨娘兴奋的样子,觉得无法理解。这不是偷东西吗?那个大婶明明对她挺好的,说话也和气,为什么会趁着店里的人不在,就带人来偷东西?! 忽然,她瞥见其中一个妇人手里拿的小孩衣服,顿时瞪大了眼,那是她的!是温妮做的衬衫,上面还有妈妈亲手绣的花!听到那个妇人跟旁人笑说这件衣服可以改一改,给女儿做件背心,明娜不由得涨红了脸,很想立时冲出去把衣服抢回来,但想到先前自己闯的祸,她看了看爷爷,见他没有行动的意思,只好咬牙忍下了。 看着那帮人说说笑笑地满载而归,祖孙俩心里都不是滋味。就在这时,外面又来了一群人,却是分行的另一个本地仆妇,专职清洗打扫工作的,带了十几二十个青壮男子,跟厨娘一伙人在门口遇上,都大眼瞪小眼。 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的来意,互相点点头,那厨娘便带着人走了。仆妇身后跟着的一个中年男子不甘地道:“让他们拿走那么多东西,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吗?” “怕什么?”那仆妇浑不在意,“好东西多着呢,他们都是土包子,不识货!” 她带着众人进了后院,便指挥众人分头行事。明娜躲在小屋中,从门缝里看见,小到针线刀剪烛台油灯碗盆,大到桌椅柜子,他们都没放过,东西全部装到门外停着的几辆马车上,显然是早有预谋了。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还眼尖地现了地上的铜板和银币,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捡了去。 后院又重归平静与黑暗,萧天剑和明娜静静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刚才才现的,他们藏身的地方是柴房,两拨人马来拿东西,都没想过进来看一眼。明娜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空荡荡的房间,回头望望爷爷:“为什么两位大婶把东西拿走了?这不是偷吗?” 萧天剑忍住怒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他有十来年没到诺嘉的腹地来了,顶多只在边境徘徊,印象中,这是个人民纯朴直率的国度,男子彪悍,女子爽朗,以“天神之刃”传说里那位英雄的后代自居,加上国内山多风大,有“风之子民”的称号。尽管生活算不上富裕,但民风一直很好。这二十多年里生了什么事?这个国家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明娜难过地看着她住过两天的房间现在变得空溜溜的样子,她的新鞋子、新披肩和新毡帽都被人拿走了,早上看过忘了收起来的魔法书被丢在地面上,打翻的墨水瓶整个倒在它上头,桌子也被墨水染污了,一支笔摔成了两半。 她在门口蹲下身盯着房中,小嘴扁呀扁地,只觉得心里难受得很。 萧天剑见状叹了口气,便劝道:“再看也是没用的,以后爷爷给你买新的吧。现在小心地到各处找找看,说不定还有能用的东西留下。” 明娜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挪动脚步,往其他房间里去了。因为怕被人现,她只能用照明术放出小小的光点照明,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张旧被子和几张厚窗帘,还有两只完整的碗。餐厅里还有一壶茶水,她早渴了,灌了两口,便送去给爷爷喝。 她在正管事的房间里找到了萧天剑,见他在地板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便问:“爷爷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密室。”萧天剑没有抬头,“只要是买下来做分行的萧家店铺,管事的房间里一定会修有密室,说不定里面还有东西。”那可是同时具有金库与避难所的双重作用。 很快他就找到了,床底下的地面上有块砖是活动的,掀开砖块,里面有一条铁链,拉动链子,机关启动,床边一个极笨重的旧衣箱便慢慢滑开,露出下面的地洞来。明娜睁大了眼,使出一个照明术,伸头望去,只见一道窄窄的石阶通向下面,里头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她沿着石阶往下走,随着手上的光点渐渐放大,她可以看到地洞中的情形了。 这里大概只有平方米大小,高度只有两米,是用石头砌的,地面很干净。挨着墙放着两只大木箱,一堆巴掌大的黑布袋子,四个装了食物和水袋的藤篮、两床厚厚的被铺以及一个大包裹。明娜打开其中一只黑布袋子,现里面全是金币,一袋二十个,而这里少说也有一两百个袋子。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天剑已经跳下来了,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看了看藤篮上的标签,现是两天前换的食水,有些可惜。照商行里的规矩,避难所的食水是三天一换的,大概是今日突变,管事来不及换新的,闻了闻味道,还能吃,便递了一个面包给孙女:“饿了吗?这里有吃的东西。” 明娜接过面包吃着,小声地问:“爷爷,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要想办法离开吗?” “我要先去打听一下情况,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宫会突然下驱逐令,而且还杀了人?死掉的那个国王听说是个好人,没理由会这样做的。分行的人会被赶到哪里去,我也要去打听清楚。”顿了顿,萧天剑心下暗叹,那个跟踪的目标大概不得不放弃了,现在外面那么乱,他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明娜默默地点点头,匆匆塞下整个面包,喝了口水,便拉住他的衣角:“我吃饱了,可以出了。” 萧天剑看了看她,笑了:“你留在这里吧,这里比较安全,爷爷打听完消息就会回来的。” 明娜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要留下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害怕?”萧天剑有些意外,“你一向胆子挺大的,面对魔兽时都坚持下来了,一个人在森林里住了几天,都没怕过,这里左右都是民居,又是你住过的,害怕什么?如果怕被人现,就在密室里睡吧,我从外面关上机关。”他瞥了一眼天花板一角的通气孔:“这里是可以住人的,就是黑一点,你不怕黑吧?” 明娜慢慢涨红了脸,她当然不怕黑!就象爷爷说的,她在森林里一个人住了几天,都没害怕过,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如果跟着爷爷,他还要照顾自己,的确不方便。于是,她便答应了。 地洞门渐渐关上了,室内一片漆黑,明娜马上打出一个照明术来。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些毛毛的,便起身把被子铺开,一张当床垫,一张盖在身上,又去翻包袱,见都是诺嘉式样的成年男女衣物,便又抛开了。望望那两只箱子,她爬过去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宝石和金饰,还有一大盒子珍珠珊瑚,看得她花了眼,忙盖上箱子,照明术的光点已消失了。 她已经出了几次照明术,魔力有些不足,想了想,便干脆打开一个箱子,利用那些珠宝微弱的光来照明。爬回床铺上,一闭上眼,她脑子里满是那颗滚动的脑袋,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终于睡过去了,却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声响,睁眼一看,只见那个杀了人的军官出现在密室里,拿着刀逼她交出金币和珠宝,她不肯,他便挥刀往她脖子上砍过来。 她顿时惊醒,已是一头冷汗。通气孔处透进了几缕白光,显示时间已是次日早上。萧天剑仍未回来。 抹了抹汗水,明娜喘着气坐起身来,知道刚才是在做噩梦,便给自己打气。刚才那只是做梦而已,有爷爷在,那些坏人怎么可能砍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里,她的精神好了些。她可是史诗英雄的孙女呢,怎么能够被这种梦吓到?! 肚子咕咕叫起来,她钻出被窝,拉过一只篮子拣了一个面包就吃,觉得味道有些变了,皱起了眉。这时,外头传来声响,她心中一喜,想到定是爷爷回来了,便蹦了起来。 虽然嘴里说不怕,但离开了爷爷,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然而,天花板上传来的声响,显示外面的人不止一个,似乎还有翻弄东西的声音和喝骂声,虽然听得不清楚,但明娜也知道,那绝不会是爷爷。 她心下一紧,忙把被铺篮子什么的都推到边上,盖好珠宝箱子,缩到角落里紧紧盯着地洞门。 外面的喧嚣依旧,但地洞门一直没有打开,她渐渐地松了口气,心想别人大概不会现的。 就在这时,地洞门悄悄地滑开了,外面传来一阵欢呼,然后便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果然有密室!这里一定藏有不少宝物!” 明娜心中一紧,她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它的主人正是那个杀了人的军官。 下一秒,他出现在石阶上,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现了明娜,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哎呀呀,居然有只小老鼠呢。” (票票……请多投我几张粉红票吧……) 三十七、逃离 明娜紧紧盯着他腰间的刀,抵着墙往后缩,看着那军官越走越近,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抓过旁边的黑布袋子便大力往对方身上丢过去。 那军官接连闪过两个袋子,袋中的金币碰到地板、墙壁,生清脆的声响,让他眼中一亮,扬手抓住下一拨袭来的袋子,现了里面的金币,嘴角一翘:“居然用金子来打人,小老鼠真够大方的。”说罢便大声吆喝外面的手下,让他们下来搬财物,然后继续走近明娜,经过大木箱时,一脚踢起盖子,看到里面满满的珠宝,他咂咂嘴:“啧啧,真不愧是萧家商行,果然有钱。” 明娜咬着唇,忍住心中的惧意,她记起了先前的那个梦,这些金银财宝是那些管事爷爷们的东西,他们都不喜欢自己,因此她不会拦住这些人,可是,他们会放过她吗?再瞄了眼那军官腰间的刀,她偷偷观察着逃跑的路线。 几个牛高马大的士兵下到密室中,立时挤满了整个空间,他们两眼光地看着那堆装满了金币的钱袋以及两大箱珠宝,蠢蠢欲动。军官瞪了他们一眼,冷冰冰地道:“这些都是要归到国库里去的,你们辛苦,自然会有好处,但不许私吞。”那些士兵听了他这番话,齐齐打了个冷战,忙上前搬起来。 明娜被挤开了,她见这一帮大男人都只顾着分配各自要搬的财物,连那军官也在紧盯着手下,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地往石阶那边挪,脚上用上爷爷教的轻身功夫和乔大叔教的攀爬技巧,无声无息地登上石阶钻出了密室。 一看到外面的房间里没人,她心中一喜,便往外冲去,谁知才到了院子,便迎面扑来了一片黑影,她已被一个士兵兜头抱住,另有一个士兵朝房里大喊:“长官,我们抓到一个小孩!” 房间的地下传来那个军官的声音:“别让她跑了!”士兵们齐声应了,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找到根草绳,要把明娜捆起来。 明娜使劲儿挣扎着,她不能被抓到,要是那个军官上来了,一定会拿刀砍她的头的。她人小力弱,即使练过一点武艺,力气又哪里比得上壮年男子?她整个身体被人紧紧抱住,两手无法动弹,眼看着那草绳离她越来越近,终于往她身上捆来,她心一横,一脚大力踢到那士兵**,趁着对方喊痛的同时,低头往胸前的那只手上死力咬了一大口,抱着她的士兵大叫一声,把她甩落在地。 几乎是落地的同时,明娜就马上爬了起来,闪过要扑上来抓她的士兵,往前门方向跑去。谁知原本在前面守着的士兵听到同伴的叫声后冲了进来,挡住了她的去路。而方才吃了亏的两个人,也愤怒地追了上来。 明娜被六个士兵围在中间,紧紧咬着唇,给自己打气,魔兽爪下都逃出来了,这几个普通的士兵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她还学过剑法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便一头往那被她踢了一脚的士兵撞过去。对方仍疼得咧嘴,见她迎面冲来,愣了一愣,就在这刹那间,便被她撞倒在地,接着腰间一轻,配刀已被小女孩拿走了。 明娜一拿到刀,便立刻抽出来对着那些士兵,喘着气,往他们身上劈去,把他们都吓了一跳。起初她心中慌乱,又是以刀为剑,因此挥舞得一塌糊涂,在第一次砍中别人的身体的同时,刀刃**肌肉的奇特触感通过刀身传到她手上,让她呆了一呆。一个士兵趁着这当口扑了过来,吓得她一刀横了过去,在对方胸前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那士兵大叫一声,忙退开去,其他几人也受了些轻伤,惊异于小孩子居然会反抗,一时不敢上前。 接连成功击退了敌人,让明娜有了自信,手中的刀也越来越有章法了,士兵们不得不抽出武器来对付这个孩子。然而,明娜虽然技巧不错,但力气实在太小,又没有对敌经验,不久就落了下风,只是凭着一股气往敌人身上添加着浅浅的伤口,然后在无比惊险的刀光剑影中凭脚上功夫躲开了他们的进袭。 密室里的人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围在了院子边上,那军官紧紧盯着明娜,瞟了身边的属下一眼。那士兵会意地从房中找来一大块布,往明娜身上盖了过去。 明娜这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却仍然无法冲破包围逃到外面去,冷不防头上一片阴影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大块东西盖住了头脸。她着急地挥动手中的刀要挣开,背后一股大力袭来,瞬间便被扑倒在地上,接着腕上一痛,刀已脱了手。当头上的东西揭开时,她才现那正是前一天晚上找过的窗帘布。 军官一步步走近,明娜忍住想要退缩的,死盯住他,身上却微微着抖。那军官居高临下,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被两个士兵压倒在地的明娜,道:“小老鼠也想敢反抗?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啊。”他斜了旁边一眼:“躲着干什么?出来认认,认不认识这个小鬼?” 边上的一个房间门口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明娜闻声望去,现那两个人居然都是她见过的。一个是在城门口收下一袋金币后放她和爷爷进来的小军官,而另一个却是原本在分行里负责打扫的仆妇,昨晚上她才带人来把分行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怎么又会来这里? 那小军官瞄了明娜几眼,便弯腰朝那军官谄笑道:“就是她,属下记得,她跟着一个黑黑眼的男子进了城,还说过跟这里的人很熟。”而他身边的仆妇也缩着肩膀,小声道:“管事老爷们叫她小小姐,叫那个男人伯爵大人,昨天老爷您来的时睺,他们都出去了。” 明娜狠狠地瞪着她,这个女人先前装得那么和气,原来都是骗人的!不但抢走了这里的东西,还带人来找她和爷爷的麻烦!他们又没得罪这个女人,这是为了什么?! 那仆妇被她眼神看得毛毛的,忙对军官道:“老爷,我把知道的都跟您说了,可以走了吗?密室的事,我以前并不知道,只是在打扫时看到那个地方有些奇怪……我从来没进去过的……还有我弟弟他……”她看了那小军官一眼,眼光闪烁,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而那小军官却只是用贪婪的眼神看向其他人从密室里搬出来的箱子和篮子----后者现在已装满了钱袋。 军官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黑黑眼,是个伯爵?还住在萧家分行里……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弯腰拽着明娜的头,问:“跟你一起来的男人是叫萧天剑吧?他现在在哪里?想要干什么?” 明娜只是狠狠地瞪着他,什么话都不肯说。那军官眯眯眼,反手一巴掌甩了上去:“快说!他在哪里?!” 明娜被他打得眼前黑,右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她可以感觉到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流出了鼻孔,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但她还是死撑着,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说话。 这个男人是坏蛋!她才不要学那个仆妇一样,被他吓一吓就把爷爷的事都说出来呢。 可是……为什么爷爷还不回来啊?脸上身上都疼死了!爷爷!你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心中的呼唤,就在那军官正想要再来一巴掌时,一道银光朝他袭来,他现及时躲开了,但原本压住明娜的其中一个士兵,却瞬间身分离,另一人也很快被一剑刺死。明娜身上桎棝一松,忙爬起身来,惊喜地现爷爷正站在她面前:“爷爷!” 萧天剑心疼地看着小孙女红肿而流血的脸,冰冷的眼神掠过周围的诺嘉人,手上利剑一动,已往他们身上刺了过去。大多数士兵躲闪不及,很快便都倒下了,只有那个军官勉强来得及抽刀抵挡。他大概是个武艺相当出色的军人,即使面对的是全大6剑术第一的萧天剑,也撑过了三十多招,才被一剑刺中。但他临死前的眼神却似乎有些得意,萧天剑顿时起了警觉,打量四周一眼,才现有两名士兵逃走了,暗叫糟糕,便把眼光转向了躲在一边瑟瑟抖的仆妇和守城门小军官。 明娜在爷爷动手的时候就立刻拣起了一把士兵丢下的配刀,准备随时配合,但转眼间那些人便一个个倒在地上,成了死人。她呆呆地看着一地的尸,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她被一声女人尖叫声惊醒时,才现那个仆妇和她当小军官的表弟已双双倒毙在院中,血流得到处都是,而萧天剑则盯着他们,用森寒的语气说着:“趁火打劫就已经是背叛了,居然还敢卖主求荣?!” 明娜呆呆地看着萧天剑漫不经心地拭去脸上的一点血迹,忽然觉得眼前的爷爷有些可怕。 她在想什么呀?爷爷明明是为了救她才杀人的。 外面传来呼叫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了。萧天剑暗啐一口,飞快地把地上摆放的财宝通通装进储物戒指,便抱起孙女翻出了后墙,离开了分行的院子。 当收到报信的军官和士兵来到这里时,看到的仅仅是一院血腥。 诺嘉官方很快布了通缉令,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只说是个黑黑眼的青年男子,带着个棕绿眼的小女孩,是危险人物,曾残杀了几十个诺嘉士兵。 这份通缉令仅仅是给已经混乱万分的诺蒙卡局势增加一点麻烦而已。自从国王去世,短短两日间,已有三位王子受到刺杀,一死两伤。在国王没来得及留下旨意确定王位继承权归属的情况下,他们本是最有希望继位的人选。其中一位受伤的马里奥王子是个作风强硬的人,为了报复,他的手下做了很多事,多位大臣被卷入刺杀案件,夺爵去职已算是轻的,送命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连侍奉过三代国王的老臣子都未能幸免。 而在这场风波中,又时不时有诡异的事件生,让诺嘉当局疑心其中有别国势力插手,虽然已下令驱逐外国民众,但他们仍不敢掉以轻心,早早下令全城戒严,任何人要离开,都必须通过固定的两个城门,并接受士兵的严格盘查,同时,军队的人也在挨家挨户地搜索可疑人士。 这些消息都是萧天剑66续续打听回来的。他和明娜离开分行的院子后,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到了同一条街上的另一家外国人开的商铺中。换下了沾有血迹的衣服并远远丢开,从一定程度上减低了被现的可能性,但萧天剑深知两人不能再在城中久留了。时间一长容易被现不说,寻找食物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明娜对于离开的决定举双手赞成,她讨厌这个城市,讨厌这个国家,狠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来了。然而爷爷明显的外貌特征却增加了他们逃亡的难度,黑黑眼的人实在太少了,就算穿上诺嘉人的服装,再戴上北地人的头巾,也还是会让人起疑。至于她自己,倒不算什么。 针对这一点,萧天剑原本想着可以戴假什么的,他本来就有过乔装打扮的经验,但是明娜有更好的办法。 大魔法师森内特亲手制作的变色药水和变性药水! 当初从图雷山**来的药水还剩了一些,其他的都被她当成玩具用掉了,不过,正因为是用来玩耍的,所以剩下的变色药水都是不太漂亮的颜色,包括灰白色头、黑灰色头、狗屎绿色头、棕色眼睛、灰蓝色眼睛以及酸橙色眼睛等六种药水,而变性药水,刚好是一瓶女变男和一瓶男变女。 萧天剑死都不肯变成女人,尽管他也承认那会更方便隐藏。他只是让孙女变成男孩子就算,可明娜却认为,她变了跟没变差不多,喝不喝都一个样。 僵持到最后,两人都放弃了变性药水,只喝了变色的,乔装成一个灰白色头、灰蓝色眼睛的男子和一个狗屎绿色头、棕色眼睛的小女孩,两人都穿着诺嘉服饰(偷来的),背着小小的包袱,父女相称,以回乡的名义排队出城门。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萧天剑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两张身份证明,可以以假论真,加上他们选择了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士兵们累了一上午,已经头眼昏花,检查时就没那么认真了,他们很快就获得了通过的许可。 明娜一直紧紧拽着爷爷的衣角,直到这一刻才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又提起小心跟着爷爷往外走,当她走进城门洞的那一刹那,心脏几乎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队伍中忽然传出一声大叫:“是奸细!快抓住他们!”人群骚动起来。 明娜大惊,忙回头一看,现士兵们说的不是自己和爷爷,而是两个牵马的青壮男子。他们在负责检查的士兵叫出声后,很快就抽出藏在马鞍下的武器杀死了他,然后又跟围上来的士兵们交起手来。他们身手相当不错,转眼便打倒了好几个人。 一个士兵挨了一脚,滚到了明娜跟前,萧天剑忙抱起孙女,免得她被殃及。他不知道那两个男子是哪个国家派出的人,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自己的安危。 然而,那士兵站起身来后,无意中看了他们祖孙一眼,便立时大叫:“这两个也是奸细!”明娜吓了一跳,这才认出他居然是当天他们进城时拦着不放行的那个士兵。虽然他们祖孙俩现在都改头换面了,但作为曾近距离接触过的人,还是能认出他们的五官来。 萧天剑立时抽剑刺过去,在其他士兵围上来前,飞奔出城门,夺过路边的一匹马,先丢了孙女上去,然后回身砍了追兵几剑,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明娜死死抱住马脖子,任风声在耳边呼啸,随着大片的田野被他们抛在身后,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终于逃出来了。 (票票啊,票票~~~) 三十八、夜宿 虽然明娜为逃出了诺蒙卡而开心,但追兵尚未摆脱,他们还不能松一口气。她能做的只是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成为爷爷的拖累,而萧天剑,则专心致志地策马狂奔,逃离后面的追兵。 方才在城门处被现的那两个男子也骑着马逃出来了,走上了另一个方向,由于他们分流了部分追兵,因此明娜与萧天剑这一路还算轻松。 经过一处岔路口,不久便看到前面又是一座山丘,正准备转弯时,明娜忽然觉得衣领处一紧,接着是鞭子落到马臀上的声音,眼前一花,她已被爷爷拎着跳入了路旁的草丛中,滚了两滚,藏到了山石后面,而那匹抢来的马,则因为吃了一鞭受疼,直接往上山的方向去了。 明娜正想问爷爷为什么要丢掉马,萧天剑便捂住了她的嘴,压在石后不许她出声。她忍住满腹狐疑,听着大路上追兵急驰而过,奔那马去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爷爷是要骗走那些士兵,真聪明! 不过,没了马,他们就只能走路了,那不是太慢了吗? 萧天剑却自有主张,那追兵队伍里各人骑术与马匹素质不一,又是在追缉中,因此队列并不整齐,其中最后一骑离同伴们至少有四五丈远。萧天剑趁着前面诸骑都在山路上转了弯,便悄无声息地掠了过去,扭断那骑士的颈脖,将尸体丢在路旁,即刻掉转马头抱起路边的孙女,往回跑去。 诺嘉的军马嘴上都罩了笼辔,因此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士兵们只顾着前方的“追缉对象”,哪里料到同伴中已有人丧了命? 明娜只奇怪这匹马的主人为什么忽然间软了下来,然后爷爷便夺了马,不过想到以前爷爷曾经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法,才去了疑心。回到先前经过的岔路口,萧天剑便纵马走上了另一条岔道。明娜看着嘴都张大了,原来……还有这种逃跑办法呀? 不过军马还是很显眼的,先前的追兵也迟早会现自己被人耍了,因此萧天剑走了没多久,就用老法子让军马继续往前跑,另偷了拴在路边小店门口的一匹马,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明娜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只是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爷爷掏出的一件大披风盖住了头,眼前一片漆黑,当她重见光明时,已身处一个小树林里了。她正想问萧天剑这是哪里,他竖起一指示意她噤声,然后笼住马匹,往林外探头望去。明娜顺着他的视线看,现这里离换马的小店并不远。没等多久,诺嘉追兵就找到小店前的路口来了,一个士兵下马查看了地上的痕迹,说了句什么,他们便齐齐往军马跑的方向去了。 这时,小店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先是好奇地望向绝尘而去的士兵们,接着现自己的马不见了,便生气地大喊大叫着追了上去。 萧天剑一见乐了,忙抱起孙女上了马,披上那大披风,下摆处把明娜也遮住了,嘱咐孩子不要出声,然后便操纵着马匹重新上了路。 诺嘉的军人十分擅长骑术,而诺蒙卡周边地区也有不少人烟,那些民众都愿意为本队提供线索,因此萧天剑与明娜一行虽然屡屡脱离了追兵的视线,对方还是紧紧地跟了上来。不得已下,他们整整换了四次马,每回用的都不是什么光彩手段,终于在入夜后进入了一片大山中,暂时摆脱了追兵。 晚上他们找到了一个山洞过夜,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只能生起一堆很小的火,吃干粮和喝凉水。明娜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在意,不过心里有些可惜,她的魔力偏向水系,因此还未学会火球术,倒是能弄出不少水来洗手洗脸。 看着爷爷,她有些欲言而止。萧天剑觉了,便问:“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明娜便大着胆子说:“爷爷,我们拿了别人的马,真的不要紧吗?这里的人好象不太富裕……” 萧天剑怔了怔,笑道:“我们小明娜真善良啊,明明很讨厌这个国家,可还是会为他们的人担心。” “不是不是。”明娜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有些不知该怎么说,“爸爸妈妈教过我,想要别人的东西,一定要先获得别人的允许。我们这样拿走了别人的马,不是就跟分行那两个大婶一样了吗?她们就是……”她犹豫了,“偷”好象是个不好的词,不应该用在英雄爷爷身上吧? “这当然不一样,她们……”萧天剑歪歪头,觉得好象真的没什么不一样,但又不想在孙女面前丢了面子,便含糊道,“她们是贪心才会拿走分行里的东西,但我们是因为不得已,才借用别人的马,所谓事急从权,本质上是不一样的。而且那些诺嘉人追上马后,现我们不在,就会把马还回去了。” 明娜眨眨眼:“真的吗?” “当然。”他厚着脸皮说谎:“不过明娜说得也对,我的确太疏忽了,下次再借别人的马,就丢下一袋金币当作租金好了。” “太浪费了!” 萧天剑一怔:“啊?” 明娜小脸上满是正经:“爷爷太浪费了,一匹诺嘉马只要三个金币,爷爷一袋金币有起码有十个呢,太吃亏了!”她伸出手指算起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爷爷用钱好浪费哦,进诺蒙卡后动不动就是一袋金币,那天进酒店里吃饭,我们赶时间没吃什么东西,那个啰嗦的店员结账只有不到两个金币,结果你丢给他两袋!就算戒指里能够装很多很多钱,也很快就会花光的。妈妈说了,花钱不能大手大脚。” 萧天剑被孙女这一番数落,哑口无言,半天才问:“你怎么会知道诺嘉的马值多少钱?” “爸爸妈妈以前买马的时候,曾经为了要买哪一种吵了很久呢。妈妈说买梅顿产的马就够了,两个金币一匹,但是爸爸说诺嘉的马比较强壮。”明娜答完后,望望爷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爷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她有些不安,虽然知道爷爷很有钱,但从小看着妈妈省吃俭用,她总觉得这么花钱不好。 “怎么会呢?”萧天剑笑了,“想说什么话就尽管说,跟爷爷有什么好顾虑的?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啊。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诺嘉的马,实际上在他们本国只卖一两个金币一匹,你说的价钱是运到梅顿后的价钱吧?那要贵多了,因为诺嘉的马是不能在国外自由贩卖的,只有黑市可以,所以价格特别高。” “哦……”明娜点点头,浑然不觉话题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重点,因为刚刚提到了父母,她忽然很想念他们,“爷爷,我们现在要去哪?可以回家了吗?” 萧天剑叹了口气:“现在线索也断了,只能回去了。不过这些追兵很麻烦,如果我们现在直接回其顿去,就要在诺嘉国内走很多天,太危险了,不如先去南方边境,借道梵阿回去吧。”再想想,他觉得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虽然不想进入那个光明神教立国的国家去,但被人象狗一样撵在后面,也实在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明娜问:“那我们要走多少天呢?”她对大6上的国家分布并不是很清楚,只大概知道祖国伊斯特是在东方,而她外婆曾经在南方的韶南读过魔法学院,还有就是诺嘉是在其顿的北面,但爷爷所说的却跟她所知道的不太联系得上。 萧天剑问过孙女的地理知识后,决定给她补习一下大6地理课。 他找了些石头土块来,先放一颗小的石头在地面上,然后在其右方与下方各放一块土块,道:“这小石头就是梵阿,它的国民全都是光明教徒,而右边的就是伊斯特,下面是韶南,记住了吗?” 明娜点点头,然后萧天剑又放了一块土块在小石头上方:“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诺嘉,诺蒙卡位于国家中部,所以我们现在处于诺嘉中央偏南的地方。”他指了指石头与右边土块之间的地面:“两国交界处,就是图雷山,南边山脚下是其顿和梅顿,我们要回其顿,就要横着走过半个诺嘉,所以要走很多天,而且会一直被人追赶。” 明娜伸出手指比了比那几个“地点”的距离,又点了点头。 萧天剑便继续道:“但是如果我们往南边走,到达梵阿边境的话,就不一样了。梵阿四面都是山,我们到蒙里去,从那里进入梵阿,一直往东走,就能到达西科,然后北上,只需要走三天,就到其顿了,而且一离开诺嘉,路上就很安全。”顿了顿,他忽然想起那天听到跟踪目标与其同伙的谈话,曾提到“蒙里”这个地名,似乎有什么大事会生。既然诺蒙卡那里的线索已经断了,那么到蒙里去能不能查出什么呢? 他转头看了看孙女,想到萧家商行在蒙里也有商铺,如果自己找到了线索,也可以让商铺的人帮自己照看孙女,或者索性让他们带孙女回去。 明娜看着地上的石头与土块,对几个国家的地理分布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又问:“那……精灵森林呢?还有威沙在哪里?爷爷以前不是打败过它吗?” 萧天剑笑着放了一块石头在象征诺嘉的土块右上方:“精灵森林在这里。”然后又摆了一块土块在象征梵阿的小石头左面:“而这里就是威沙,这个国家几乎都是沙漠呢,要是以后你要到那里去,一定记得要带够食物和水,不然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明娜记住了,又问:“还有别的地方吗?大6那么大,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吧?” “这里差不多就是全部了。”萧天剑笑笑,“还有东南方的龙岛和东面海洋上的几个岛国,都没什么好说的。威沙西面有很多大山,山那边是魔域,不过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去的,所以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他伸手指了指那堆土块石头:“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大6了,至于这个星球上还有没有别的大6,我就不清楚了,据说还有个东方大6,但没人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存在。” 明娜想了想,不解地问:“不是说爷爷是东方大6来的移民的后代吗?我们的祖先就来自那里吧?” “当然不是。”萧天剑断然否决,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看到孙女好奇地望着自己,只好岔开了话题:“这件事说来复杂,以后爷爷再慢慢告诉你吧。现在不早了,快点睡觉,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他伸手碰碰孙女小脸上尚未消退的伤痕,拿出药来涂了上去,便拍着她的头催她睡觉。 明娜也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便躺在爷爷铺好的被子上,只是迷迷糊糊地,她又忆起了那几个血淋淋的场面,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翻转着身体,睡得很不安稳。 萧天剑有所察觉,本以为孩子只是累了睡不好,但到了黎明时分,明娜便被噩梦惊醒,他摸到她一额头的冷汗,开始觉得不对:“明娜,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明娜微微红了脸,吱唔半天才说了出来,然后又道:“我其实不害怕的,只是一直想着……想着……”她脸上越来越红了,觉得自己居然被吓到做噩梦,真的很丢脸。 萧天剑叹了口气,开始反省自己的疏忽,明娜这个孩子跟他以往冒险时的同伴不一样,从没见过血,也没见过死亡,忽然让她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怎么会不害怕呢?他忙安慰道:“没关系,害怕才是正常的,爷爷小时候也害怕过。” 明娜歪着头看他:“爷爷也会害怕吗?” “当然会了,我也是人啊。只不过,当我强大起来后,就不再害怕了。”他笑着说,“所以,如果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至少要找个强大又关心爱护你的丈夫啊,这样就什么事都威胁不到你了。” 明娜睁着眼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话好象说得太早了,萧天剑自嘲地笑笑,摸了摸孙女的头:“总之,你如果害怕,那是正常的,不用不好意思,只管告诉爷爷。有爷爷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这句明娜倒是听懂了,笑着大力点头,然后在他的安抚下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睡得并不久,萧天剑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马嘶声,怀疑是追兵到了,叫醒了孙女,便出洞去查探。明娜则很自觉地料理好自己,又把被铺食物之类的东西收拾整齐,萧天剑一回来,就马上收东西入戒指,抱起孙女拉过马,悄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时距离诺嘉国王驾崩,已过了两天,随着都城内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各国的小动作也在悄悄进行中。诺嘉王宫传令各地设置关卡,避免有居心不良之人潜入国内兴风作浪,同时也制止潜伏国内的奸细有机会逃脱。这种办法相当有效,据说已有几个外国奸细被擒住了。 而萧天剑与明娜两人,刚刚离开山洞后不久,便困在了附近的一个村庄里。诺嘉军队在这里设下了三个连环关卡,只放本地人经过,对于外乡人一律严加盘问,甚至一觉得不对,就会把人抓起来。当地人都很警觉,所有面生的人都会被当成可疑对象。 这种情形即使是萧天剑也觉得头痛,他身上的干粮几乎吃完了了,而这里是前往蒙里的唯一通道,关卡的两边俱是高山峻岭,就算要走山路,也要有足够的食物才行,可本地唯一卖面包之类的熟食的店就在驻军所旁边,他要冒险吗? 想了想,他决定用回老办法----偷,到一般人家里去偷,只要给人家留一两个金币就行了。他听孙女的话,花钱别太大方。 这时明娜开口了:“爷爷,让我去买吧。” “你?”萧天剑有些愕然。 “对。我是小孩子,他们不会怀疑我的。只要买到食物就行了吧?”明娜脸上扬起大大的笑,“我可以做到的,让我去吧?” 萧天剑犹豫了。 (小女孩在成长中……票票啊~~~粉红色那种~~~) 三十九、成长 阿乌佳坐在自家小店的柜台后面,小心翼翼地把四个面包摆放好,重新盖上盖子,望着外面稀稀拉拉的行人,叹了口气。 她的丈夫库瓦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一边拍着围裙上沾的面粉,一边说:“刚又做了四个面包,但店里的面粉都用完了,你怎么不买些回来?” “买了有什么用?”阿乌佳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装那四个面包的木盘,“这几个还未必卖得出去呢。现在连一个过路的客商都没有,外地人也不许来了,又不是过节,村里的人谁会花钱买这些东西吃?” 库瓦被老婆抢白了一番,有些讪讪的:“你懂什么呀?这都是为了抓奸细,要是让奸细继续做坏事,我们国家就会遭殃的。我们要遵守国王的命令。” “国王不是刚刚去世了吗?谁知道是哪个人下的令?”阿乌佳不耐烦地驳了回去,眼见丈夫瞪大了眼要说些什么,便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现在没生意做,你先去你妈家里把女儿接回来吧,我都几天没见到孩子了。” 库瓦扯下围裙就往店外走,却看到有个灰黑色头绿色眼睛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柜台前,掂着脚往里面看,小声说:“大叔大婶……我想……买面包……” 他觉得这小女孩面生,立时起了警惕:“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该不会是奸细吧?” 小女孩缩了缩脑袋,似乎有些害怕,阿乌佳一见,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心一软:“老公!你在说什么呀?!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别吓着人家。”说罢温柔地对小女孩笑笑:“你是谁家的女儿呀?大婶好象没在村里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吧?是谁带你来的?” 小女孩仍旧怯怯地:“叔叔婶婶带我来的,婶婶娘家在这里。我……我是来买面包的,婶婶说要用来招待客人……” “那一定是法拉尔家的朱玛,我昨天才听她妈说过,朱玛要带她男人回娘家探亲的,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阿乌佳高兴地赶自家丈夫离开,“你快去吧,听说朱玛男人家很有钱,等你接回孩子,我们一起去看她,也好见见世面。” 库瓦听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就去了,阿乌佳迅拿纸包了四个面包,递给了小女孩,又道:“厨房里面还有四个呢,很快就烘好了,你先等一会儿吧。”难得能把这些滞销的高价品卖出去,她心中十分高兴,还塞了块村里孩子们最爱吃的糖条给小女孩:“吃吧,这是大婶送你的。来跟大婶说说,你们家是不是天天都有肉吃?你朱玛婶婶平时都做些什么?” 小女孩舔着糖条,只是笑着摇头,被逼问急了,便说不知道。阿乌佳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一定是你婶婶交待你不要说的吧?哼,说不定她男人家其实没她说的那么有钱……”瞄了瞄孩子,“穿的衣服也跟我们差不多……”顿了顿,她的目光定在孩子的头上:“朱玛怎么这么粗心?连头都没给你梳好!”说罢伸手就把小女孩的头梳顺了编成两条辫子,又顺便替她整理腰带:“没当过妈妈的女人就是不行,这种绑腰带的方法是男孩子才会用的,你是女孩子,应该这样绑……” 这个小女孩就是喝了变色药水的明娜,她眨眨眼,任由小店的老板娘帮自己整理衣服头,心中有些不解:“爷爷不是说诺嘉的小孩就是这样打扮的吗?原来是不对的啊。”她自进入这个国家以来,遇到的人都令她讨厌,倒是这个女人,虽然啰啰嗦嗦的,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觉得有种亲切感。当阿乌佳帮她整理完后,她便甜甜地笑着道谢,换得对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厨房里传来面包的香气,阿乌佳忙道:“已经烘好一炉面包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说罢便进厨房去了。明娜挨在柜台边,抱着面包,舔着糖条,心想这次“任务”倒是很简单。 她脑子里才闪过这个念头,店前便走来了几个人,其中为的是军官打扮,看到她,便对着手里一份文件,似乎在查看着什么。 明娜看到对方腰间的刀,忽地心中一紧,想起了那个死在爷爷手下的军官,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全身都绷紧了,准备随时逃跑。 那军官看到有个本国小女孩在店里,便问旁边一个老人:“这家有几个人?那是他们家的孩子吗?” 那老人伸长脖子,眯着眼看了看明娜,但他老眼昏花了,只大概看到是个村里人打扮的小女孩,个子跟库瓦与阿乌佳的女儿差不多,便点头说:“是他们家的女儿。”他扬声喊了句:“有人在家吗?库瓦?阿乌佳?” 明娜吓了一跳,转头看到阿乌佳从厨房里伸出了头:“在呢,是村长吗?您找我?” “你家库瓦呢?” “出去了,您找他有事?” “没什么,你忙吧。”老人摆摆手,见阿乌佳缩了头回去,便笑着对那军官道:“就是这一家三口。”那军官点点头,没把看到他后显得很紧张的明娜放在心上,就领着老人和手下继续到下一家去了。 明娜看到他离开,大大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老人会把自己认成了那位大婶的女儿,但总算是骗过去了。 这时阿乌佳拿着一盘面包出来,笑着递给她道:“加上刚才那四个,总共是八个,收你四十八个铜板。你身上有钱吗?” 明娜连忙掏了一个金币出来,阿乌佳看了直瞪眼:“这是金币吧?你家还真是有钱啊。”说罢咬了一口那钱,见是真的,两眼光,但马上又起了愁:“可我没那么多钱找给你,怎么办呢?” 明娜眨眨眼,有些傻了,爷爷只说一个金币足够买这些食物,可没说别人没钱找该怎么办啊,于是吱唔着:“那……那就不找了,行吗?” “那怎么行?!”阿乌佳瞪了她一眼,“我们店里可没做过这种事!”想了想,又有些犹豫:“要不我去找人借?村长应该有那么多钱吧……”她抬头望见不远处的老人和军官,似乎打算去找他们。 明娜吓了一跳,她躲那军官都躲不及,怎么能让对方注意自己?忙道:“那……那我再多买些吃的好了,大婶这里还有什么东西?”阿乌佳闻言一喜,忙向她推荐放凉了的水煮面果和烤地瓜之类的食物,明娜把整间店里的食物扫了个精光,连前面所买的面包在内,刚好买够九个银币零八个铜板的东西,顺利得回九十二个铜板的找零。 阿乌佳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真是好孩子,回头我见了你婶婶,一定好好夸你。” 明娜干笑几声,道了谢,便抱着一大堆食物往回走,路上遇到士兵,也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事实上她看起来很紧张,不过小女孩并不是军人们的怀疑对象,因此并没有引起注意,她也得以顺利走到村边的房屋,跟藏在屋后的爷爷碰了头。 萧天剑飞快地接过那堆看上去快要把小孙女压扁的食物,塞进了储物戒指,然后抱起明娜掠入山林中。来到安全的地方后,他问起买食物的经过,明娜一一说了,没觉得有什么,他却听得一头冷汗,心想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巧合,加上孩子还算有些小机灵,早就穿帮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好好教育她才行。 要想骗倒别人,先要学会克服紧张,而且要避免跟熟人接触! 有了足够的食物,明娜又能用魔法变出水来,他们这一路上的生理需求就解决了大半。萧天剑结合各种情况后,决定放弃关卡,从旁边的山林潜过去。小孙女有轻功基础,脚力比同龄人好很多,加上在精灵森林时,练过几个月的攀爬技巧,有了自己的帮助,应该没太大问题才对。 事实证明,明娜不但没有问题,甚至还适应得比他好。 她身材瘦小灵活,手脚又有力气,在山林中攀藤爬树,比身为武艺高手的爷爷更容易。而且这一大片高山密林让她想起了在精灵森林里的日子,自进入诺嘉国以来的烦闷感觉也消散了许多,如果不是爷爷制止,她甚至还想大喊大叫一番呢。她爬树爬得自在,索性连“山路”都不走了,直接走“空中”道路。 萧天剑看得有些无语,小孙女乖巧了那么久,他居然忘记了当初她有多么令人头痛。真不知道她妈妈那样注重礼仪体面的人是怎么养出这么个猴子般跳脱的女儿来的。他以前总觉得朵拉管孩子管得太严,今天才开始觉得儿媳妇不容易,他这个全大6第一高手、轻功天下无敌的人,跟活蹦乱跳的孙女同行,居然也要费尽心力才能看好孩子,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爷爷!”明娜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上压低了声音喊他,“快一点,你好慢啊!”说罢伸长了脖子看看不远处的第三个关卡,转身拽过一根粗藤,荡到下一棵树上去了。 萧天剑一剑砍断旁边树枝上吊下来的一条蛇,跟了上去,心里更郁闷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从山林中穿行,终于在七天后到达了蒙里。萧天剑拿出他和明娜真正的身份证明,通过诺嘉的关卡,真正离开了这个国家。 蒙里位于诺嘉、威沙与梵阿三国交界处,背靠着梵阿边境的大山,地势东高西低,是个大镇。镇中央是集市,以它为中心,整个镇子分为三部分,分属三国的势力范围,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住在不同的区域,造成了一个镇子上有三种建筑风格的情况,而住在这里的人,服装、饮食与风俗都各有特色,有不少人闲暇时会到三个分区去体会不同的国家风情,不过,这个地区深受威沙都威士德的地下势力影响,武装械斗时有生,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旅游胜地。 明娜跟着爷爷走进镇子,只觉得这里的人很多,比其顿、梅顿和她所经过的所有地方的人都多,连诺蒙卡的街道也未必有那么热闹。人们大声叫卖着来自各国的商品,顾客来回挑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明娜小声问了爷爷,才知道这是本地约定俗成的“规矩”,但她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祖孙俩渐渐离开了诺嘉人所控制的范围,走上了另一条大路。这里两旁的房屋都是白色或浅蓝色的墙,黑色的屋顶,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十分朴素。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有八角星装饰,那正是光明神教的标志。路上的行人大都穿着简朴而干净的衣服,女人身上几乎没有饰,孩子们走起路来都很稳重。 明娜心有所觉,轻声问道:“爷爷,这里是靠近梵阿的区域吗?”一定是的,这里是光明神庇护的地方,连空气都变得圣洁起来,明娜不由得放轻了步子,免得冒犯了这里的人。 萧天剑点点头,有些厌恶地望向路旁一栋全白的房屋:“以后遇到这些人,离远点儿,不要跟他们来往。” 明娜吃惊地望向爷爷,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却被他紧紧拽住转入了另一条街道,向右一拐,来到了另一个区域,眼前的景致顿时变了个样子。 这里的房屋有着漂亮的颜色,有浅黄的、天蓝的、粉红的、白的,大多数有着洋葱般的屋顶,房屋四周的花坛也修剪得十分整齐漂亮。明娜马上把先前的疑惑丢开,好奇地问:“爷爷,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些屋子的屋顶那么奇怪?” 萧天剑脸上展现出笑容:“这是威沙的特色。我们现在是在威沙控制的街区中,萧家商行在这里有铺子,我也有房子在这里。” 明娜高兴地问:“爷爷在这里有房子?那我们是不是能住在里面?” “当然能,我的房子很漂亮哦,是白色的,有着金色的雕花,有个大大的院子,还有凉亭、游廊和水池,住起来很舒服呢,是我一个朋友送的。回头我带你去见见他,他有不少好东西,而且很喜欢孩子,说不定他会送你几样小礼物呢。” 明娜听得心思雀跃起来,她见过爷爷的几个朋友,都是很有趣的人,不知这一个又是什么样的呢? 没走多远,他们便来到一条大街上,这里到处都是商铺和地摊,人们的衣着跟先前所见的很不一样,瞧着有些象在诺嘉北部雪山上看到的居民服饰,不过要轻薄得多,甚至有的女子会全身穿着轻纱做的衣裙,上面缀着五彩宝石或珍珠,肚脐处若隐若现,露出一段小蛮腰。穿成这样的女子,大都美貌过人,打扮富贵,不是跟在有钱人身边,就是与同样打扮的女子结伴而行。 明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们,对她们背上乐器模样的东西很感兴趣,被爷爷拉了一把,才没因为只顾着看新鲜而跟丢了他。 来到街道后段的一间商铺前,萧天剑停下了脚步。明娜猜想这大概就是萧家商行的铺子了,可是,为什么铺子关着门? 萧天剑显然也是疑惑不解,问过旁边铺子的人,得知商行的管事和店员早在半个月前就被人带走了,他不由得大惊,难道是诺蒙卡分行的事件再度上演了?!他忙带着孙女翻后墙进入了铺子。 里面地方很大,明娜到处转了一圈,不管是餐厅、房间、厨房还是库房,全都是空的,家俱上铺着薄薄的灰尘,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入住了。难道这里的人也象诺蒙卡分行的人那样被驱逐了吗?可是,好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忽然,她听到最靠里的房间里有机关的声响,忙跑了过去,只见爷爷正站在一个书架边,而他面前的地板上正慢慢打开了一个洞。她很自觉地上前去,往洞里了个照明术,里面是个密室,但是空的。 萧天剑喃喃道:“人、钱和货物都不在,转移得真彻底……”可是为什么?明明镇上还有外国商人在,为什么萧家的人却被赶走了? “不对……”他慢慢察觉到这个推测不合理的地方,“不象是被人赶走的……” “东西全都没有弄坏!”明娜先一步叫出声来,“地上只有灰尘,没有乱丢杂物!跟诺蒙卡不一样!” (真郁闷……下了大半天的大雨,雷雨,差点不敢开电脑了……这一章里能看到明娜的成长吗?虽然还有不足之处……啊,票票~~~) 四十、弗里多的酒吧 为了弄清楚事实真相,萧天剑干脆抱起了孙女,飞快地离开了店铺。他在这个镇上还有房子,就在店铺后面不远处,只隔了一条马路,不过这里已是位于街道外围的偏僻之地,周围没有什么邻居。 房子很大,有个不小的庭院,屋子是白色描金边带雕花的,洋葱状屋顶,很有威沙特色,但庭院中的游廊与凉亭,却又是明娜从未见过的风格,院内花草密布,但都已经半枯了,似乎有相当长时间没人打理,形状很漂亮的喷水池内长满了青苔,水都干了,隐约能看到泥土中半埋着的鱼的尸体。 明娜捂着鼻子走过水池,进了客厅,看到爷爷在房里到处转悠,尝试去寻找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的踪迹,她便自己找了张沙,掀掉遮尘的大白布,坐下等待。 屋里的摆设虽然蒙了尘,但仍能看出其华美不凡。所有的花瓶、摆设、钟表、烛台、家俱……等等,都不是寻常物件,橱柜里的水晶酒杯和白色瓷器,即使是明娜这样的小女孩,也知道那是很昂贵的东西。 她现在正在坐的沙,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坐上去软硬适中,那么久没人打理了,皮革的表面依然有着淡淡的光泽。而她脚下的地毯,编织的是光明神教上古传说故事里的场景,线条生动,色彩丰富,人物栩栩如生,伸手摸上去,触感毛茸茸的,十分柔软,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明娜想起自家其顿宅子里的地毯,那是妈妈花了大力气才从梅顿买来的,只编织了简单的花草图案,据说很贵,那么爷爷房子时的这块地毯要花多少钱? 不过,这里真的是爷爷的家吗?明娜看着周围那些随风飘动的浅粉或淡紫的纱帘,还有沙上色彩娇嫩的丝绸绣花靠枕,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更象是妈妈说的那种贵族小姐的屋子。 可是客厅正中挂着爷爷的画像,应该是他的家吧?画像里,爷爷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立领盘扣,不知是威沙还是诺嘉的服饰,但衣服下摆却用金线绣着长长的动物图案。明娜记得爷爷曾经提过,那是他们家族的图腾,是一种叫“龙”的东方神兽。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叫龙的生物长得跟她所知道的龙不一样,但也承认它看上去的确很有气势。 正捧着脑袋苦想这间房子为什么象是女人住的,明娜就看到爷爷从楼梯上噔噔噔地下来了,忙迎了上去:“有人在吗?” “没有,不过半个月前应该还有人住在这里。”萧天剑看上去有些着急,“主卧室什么的大概很久没人住了,但仆人房里有人活动的痕迹,厨房里剩下些面粉和食物,从肉食腐烂的程度看,仆人们离开大概只有半个月,跟商行的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他扫视着客厅中的情形,若有所思:“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知道带走他们的是什么人,但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反抗,而且对方也没有打房子里东西的主意……” “那么说……那些人是好人啰?”明娜问。 “这个说不准。”萧天剑沉吟片刻,道,“我知道谁有可能知道消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问问。”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明娜忙扑上去拽住他的衣服:“我要跟你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上次在密室里被人现的噩梦了。 萧天剑低头看到孙女脸上坚定的神色,知道孩子一定是因为在诺蒙卡的经历有了心结,想到她跟自己也见过不少世面了,有自己护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伤害到她,便松口答应了。 明娜高兴地紧跟在爷爷后面,重新来到大街上,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才来到一栋建筑物前。门上挂着“弗里多尔夫”的招牌,她一看就知道这里一定是酒馆酒吧之类的地方了,推门进去后,眼前的情景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过,跟她以前见过的酒馆酒吧不同,这家店很大,虽然外面是大白天,店内却光线昏暗,照明的都是油灯或蜡烛,因此又有一种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呛得她小小地咳了两声,很快,她又闻到一种奇怪的香味,觉得脑子有些迷糊。 店里有不少客人,都是围着圆桌坐着,但这里摆放的不是普通的桌椅,而是大大的沙,男人们摊在上头,舒服地伸展着四肢,彼此碰着酒杯,小声交谈着。二十来个身材曼妙、穿着暴露薄纱衣裙的美貌女子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为客人送去酒水或食物,偶尔跟人打情骂俏一番,长长的玉臂象蛇一样缠着男人们的颈脖。 萧天剑一走进店门,就引起了部分客人的注意,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柜台,越来越多的人把视线都投注在他身上,纷纷停下交谈,店中一时鸦雀无声。 柜台后站在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挑纤细,肤色却是少有的白晳,五官俊秀,与周围那些身材健壮而皮肤黝黑的男人相比,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之美。他穿着黑丝绸做的威沙长袍,袖口处露出一双细白纤长的手,一个巴掌长的银罐在他指间灵活地转动。 他一见萧天剑走近,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扬手打了个招呼:“我尊敬的伯爵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弗里多向您问安。”他腔调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象是在唱歌似的,明娜觉得挺好听的,可那口气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萧天剑在柜台前停了步:“的确很久不见了。”他扫了周围一眼,人们几乎是在弗里多打完招呼后,便开始小声议论着什么,看他的眼光也有些古怪,似乎带了些幸灾乐祸或是看好戏的意味,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生了吗? 心念电转间,他笑了笑:“几年没来光顾了,难得再见到这么多位朋友,老规矩,我请大家喝一杯,要最好的酒。”随手甩出一袋金币。明娜认得那是诺蒙卡分行密室里的钱袋,里面足有二十个金币,张了张口,没出声。 弗里多吹了声口哨:“您真是太大方了,那么每人来杯冰火酒怎么样?听说您家的商行可是全大6最大的冰火酒包销商。” 萧天剑笑笑,默许了,周围的人群里又冒出了两声口哨,接着便有两个人站起身向他弯腰致谢,他笑着回了礼。然而,其他人只是观望着,嘴上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互相交换着眼色,并没有作什么表示,跟以往有很多人向他道谢或敬酒的情形完全不同。萧天剑再一次肯定,一定有什么事生了。 一杯杯的酒被送了上来,男人们心情愉快,打赏也大方,女人们似乎更热情了。一个穿着粉色小背心紫色纱裙的美貌少女摆动着纤细的腰肢,玉手攀上萧天剑的肩,几乎整个人贴了上去:“大方的客人,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明娜闻见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厌恶地用手扇着风。弗里多轻笑:“这是新来的纱纱,我们的王牌,伯爵大人没见过吧?”萧天剑不为所动地瞥了他一眼:“我有事要问你,让不相干的人下去。”弗里多笑笑,柔声对那少女道:“听到没有?你没资格侍候这位客人,滚吧。” 那美貌少女脸色一变,立时直起腰来走了。明娜这才敢大力呼吸。弗里多对她视若不见,只问萧天剑:“您有什么想问的?” “我家商行的人去了哪里,还有我家里住的人呢?半个月前,是谁带走了他们?” “您真是个幽默的人。”那弗里多捂着嘴笑,“我又不是您的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您家的人去哪里了呢?呵呵呵呵……” 明娜忽然打了个冷战,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萧天剑面色冷了下来:“你是蒙里最大的情报贩子,这个镇子上生的事,你会不知道?不知地下公爵听到他手下的人这么说,会有什么感想?” “呵呵呵……”弗里多又笑了几声,挥了挥手,“你太幽默了,地下公爵已经去了地下,哪里还会有什么感想呢?” 萧天剑脸上已经几乎可以结霜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伯爵大人,您那么聪明,不会真的听不懂我的话吧?”弗里多摆出一副好不容易忍住笑意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了讥讽。 明娜觉得这个人真讨厌,她见过的所有开酒馆的人,都对她爷爷十分欢迎,待她也很好,可是这个人,长得虽然挺好看,说话语气却古古怪怪的,爷爷在他这里花了那么多钱,他干嘛还要嘲讽爷爷? 正腹诽着,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爷爷萧天剑身上出,直逼弗里多,同时也散了一部分在其他客人身上。店内的喧嚣再度沉寂下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位英雄的强大。 萧天剑不经意地敲着柜台,淡淡地道:“看来我真是太久没来了,大家似乎都忘了我是谁,以为我只是凭着公爵的势力才能站在这里。” 弗里多脸色苍白,额冒冷汗,手上微微着抖。他急忙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萧天剑这才收回了气势,看到旁边小孙女眼中露出的崇拜目光,嘴一翘,对柜台后的青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弗里多忙应了,领着他往店后走,明娜赶紧跟上。他们一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便引起了店中所有人的热议,当中有不少人都盘算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明娜跟着爷爷随弗里多来到店后的一个小房间,似乎是个卧室,跟前面风格完全不同,家俱摆设都很简单,收拾得干净整齐,窗台上还摆放着两盆绿色植物,在阳光下开着米粒般大小的浅黄色的花,散出淡淡的清香。 弗里多请萧天剑坐下,就要去倒茶,却被他阻止了:“不用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弗里多小心地站在他面前,恭顺地答道,“您商行的人和家中的仆人是十五天前离开蒙里的,接走他们的是一群生面孔,带着武器,其中不少人是高手。我查不到他们来自哪里,但看他们说话行事,应该是伊斯特的人马,您家店里的管事跟他们相处得很好,似乎是跟他们约好了的。” 萧天剑微微松了口气,但听到弗里多说了句“但是”,他又紧张起来。 “但是您家里那位紫雅夫人,早在三年前就离开了那栋房子,带着随身侍女和几个护卫到蒙里以西十公里处的绿洲去了。她在那里开了酒馆餐厅和赌场,因为不用纳税,吸引了很多人到那里去玩,生意很好呢。” 萧天剑皱皱眉:“三年前?我怎么不知道?”他对那个女人倒不太上心,那只是地下公爵送给他的歌女,谈不上什么感情,他已经帮她销了贱籍,又给了她一大笔钱,还让她住在自己的豪宅中。现在既然她主动走了,又有了自己的事业,他就不必管太多了。但是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不太好。商行的人怎么没跟他提起? “听说她跟您商行里的人有些不合,您又很久没回来了,所以才离开的。” 萧天剑点点头,又问:“那公爵的事呢?他真的……死了?” “是的。”弗里多小心翼翼地答道,“这是七天前的事了,他的侄儿跟那些诺嘉人勾结起来,趁着他来蒙里视察时设下圈套,下了毒又安排人伏击。他当时就……不过护卫中有一个人逃出去了,回威士德去揭穿了他侄子的阴谋,结果那家伙自杀死了。公爵的手下为了讨还公道,跟诺嘉人打了一场,那边的老大也在混乱中死了。现在威士德没人主持大局,乱成了一团,蒙里也是几帮人吵吵闹闹的,不过市面上还算太平。” 萧天剑皱了皱眉,不知怎的想起了在诺蒙卡偷听到的那番话:“他侄儿不可靠,我是早就知道的,但他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那个人一向精明,真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这个……我不清楚,那天有几批货同时出了事,公爵老大认为我和其他几个负责人办事不力,把我们鞭打了一顿,再派去查明情况,所以我们没有跟去……” 萧天剑脸色变幻,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问起老朋友葬在哪里,弗里多的头垂得更低了:“尸在威士德,还没出丧……” 萧天剑愕然,虽然他知道那个人一死,手下的人一定会为了谁来继承那庞大的地下王国而争闹不休,但没想到居然连丧礼都不办。他心中隐隐有着怒气,盯着面前这个青年。这个弗里多也曾是那个人的得力手下,没想到主子才死了七天,他居然就敢对身为旧主盟友的自己无礼了。 弗里多感受到萧天剑身上的杀气,手又微微起抖来,只是强自咬牙撑着,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杀了自己。 这时候明娜出声了:“爷爷,那个公爵……就是你说的那位送你房子的朋友吗?”她这个问题让萧天剑的杀气大大减轻了,脸上甚至带了淡淡的微笑:“没错,就是他。以前我们常在一起喝酒,他虽然对敌人很无情,但一但认定你是他朋友,就会事事都帮你设想周到,为人也很大方,是个很不错的人。” 明娜觉得有些可惜:“为什么他会死了呢?我真想见见他……” “是啊……”萧天剑沉吟片刻,道,“明娜,等会儿我把你送回我的房子里,你就待在那里别乱跑,我要去威士德一趟。吃的东西我会叫这个人送过去。” 弗里多闻言大喜,正想说些什么,明娜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爷爷又要丢下我吗?!我要跟你去!” “听话!”萧天剑少有地露出了严厉的神色,“那里随时都会有械斗,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你给我乖乖呆在房子里,等我为朋友办好丧事,就会回来带你离开!你如果真的懂事,就该听话!” 明娜咬着唇,死死盯着他,半晌,才点了头:“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 (咳……明天又要虐了~~~不过虐完这段,就会有快乐的时光~~~这两天留言好少哦,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吗?) 四十一、惊变 明娜于是就乖乖呆在那栋漂亮的宅子里,过上爷爷所说的“宅女”生活,不出大门一步,每天不是练习先前学过的剑招,或是绕着院子跑圈,就是复习魔法和魔药配制。 她现在已经能够自行配制最简单的一种止血剂了,想到之前在诺蒙卡受的罪,便先多配了两瓶。另外,变色药水已经快用完了,其实还是挺有用的,她也一边回忆当初老魔法师教的程序,一边试着配。 这样一来,日子倒不难过。没人管束,又不用日晒雨淋,担惊受怕,因此她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了让院子里气味好闻一些,也是为了让自己住得舒服一些,她还很勤劳地用魔法稍稍打扫了一下自己住的那丁点地方。她头一回住这么漂亮的房子呢,等回了家,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 至于每天吃的食物,都由那个叫弗里多的人送来。明娜本来不喜欢这个人,但爷爷说他向来欺软怕硬,对于强者是不敢反抗的,不必担心,所以还是听从了爷爷的意思。两天下来,明娜对他的服务也感到很满意了。 弗里多很有眼色地事先向她打听了喜欢吃的食物,每天送来的东西都有烤得香喷喷的肉和鸡腿,还有新鲜的桔子,主食是威沙的烤饼,虽然吃起来干了些,但味道挺好。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送来的饮料,也叫奶茶,不过跟在伊斯特喝的不一样,听说是用威沙特产的马奶混合一种黑茶煮成的,很难喝,明娜受不了,通通倒了。 每次吃饭时,弗里多都会留下来陪明娜聊聊天,相处时间多了,明娜觉得他这人还不错。他懂得很多知识,房子里那些瓷器、酒具什么的,他都能说出个道道来;院子里种的花草,他也知道该怎么打理;各种家俱摆设的风格、位置安放、用料来历、颜色搭配,一应吃食、饮料、调味品、烹调方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他还能给明娜讲大6上各个国家民众的行事特征、衣饰、饮食和生活习惯,连不同地方的人小小的口音差异都能说个清楚,让明娜大开眼界。 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她见过好几个酒馆老板了,没一个比得上弗里多博学,只有老乔懂的事情多些,可他也不知道那么多有的没的。 弗里多笑笑:“我是买卖消息的人,如果自己懂的事太少,又怎么能判断出哪些消息有用呢?有些事,可不是明摆着让你知道的。” 明娜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自称是世代贵族出身的人穿了不合时宜的衣服、一个房间里配套的家俱中间忽然出现了一张格格不入的椅子、不能晒太阳的花却被摆到窗台上、从来不吃牛肉的人失踪几个月后突然在餐馆里叫了客牛排、明明是韶南人的打扮说话却偏偏带着诺嘉口音……这些奇怪的事里面都是有意思的呢。” “什么意思?”明娜继续眨眼。 弗里多正想说下去,忽然醒觉自己谈话的对象还是个小孩子,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哄明娜说:“平时熟悉的人和事忽然变了个样子,难道不奇怪吗?一定有什么事生了,而打听这些事,就是我的工作啦。这些话说起来很无聊的,咱们还是别管了,小小姐不是说想知道镇子上最有名的烤肉店是哪一家吗?我带你去逛逛怎么样?” 明娜差一点就要说好了,忽然想起爷爷临走时的嘱咐,撅起了嘴:“不去了,爷爷会骂我的……” 弗里多也不强求:“那好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办到。” 明娜知道他这话不是说假的,他真的能办到。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得罪了萧天剑的缘故,弗里多对明娜十分殷勤,她爱听什么就说什么,想要什么就送什么来,千方百计地哄顺这个小祖宗。如果明娜还是当初那个刚刚离开家门的任性小丫头,说不定会被他宠坏呢。 萧天剑已经走了三天,明娜除了吃饭时能见着弗里多,其他时间都是一个人呆着,等得不耐烦了,就开始胡思乱想。 爷爷说是要去为朋友办丧事的,可是弗里多昨天说,葬礼已经办好了,那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他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明娜忽然想起了那天弗里多提到的一个人----紫雅夫人,据说直到三年前,还住在这座房子里的,而从房子的装饰风格看(把从弗里多那里听来的知识现学现卖),极有可能是这位紫雅夫人出的主意,她会是什么人呢? 明娜托着下巴细想,当初乔大叔跟她聊天时,躲躲藏藏地透露了些事给她听,似乎爷爷人很“风流”?她不太明白“风流”这个词的意思,只大约了解到这是指她有很多个“奶奶”的意思。除了米拉贝尔奶奶和奶奶,小拉的妈妈也算是她奶奶了,难道这个紫雅夫人也是她奶奶吗? 明娜有些苦恼,爷爷到底有多少个奶奶啊?她都快记不住了…… 前门突然传来声响,明娜以为是弗里多送晚饭来,马上跳起来,冲了出去,却看到爷爷倚在门口冲着她笑。 “爷爷!”她高兴地扑了上去,“你终于回来了!” 萧天剑抱起小孙女亲了两口:“想爷爷了吗?这几天乖不乖啊?” “我可乖了,从来没出去过呢,每天都很勤奋地练功学习,不过我很想爷爷。爷爷,你朋友的事办完了吗?” “办完了。”萧天剑一**坐在沙上,抄起水杯就往嘴里灌,“真是烦死我了,那帮人只知道争权夺利,还想拉拢我帮他们打江山。哼,做梦去吧!我才懒得理他们呢,所以葬礼一完,我就走人。” 明娜不解地问:“葬礼不是昨天的事吗?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去找新奶奶了?” 萧天剑差点没被口水呛死:“什、什么新奶奶?这是谁告诉你的?” “不是吗?”明娜歪歪头,“那天弗里多说的那个紫雅夫人,不是你的妻子吗?她以前是住在这里的呀?” 萧天剑郁闷地咳了几声,低声道:“她才不是我的妻子,她只是……只是朋友送我的礼物。威沙的习俗是,别人送的礼物不能推辞,所以我才会收下。反正房子那么大,多住她一个也没什么……”看着小孙女天真无辜的眼神,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是真的啊,她本来是个歌女,我见她长得有一点象你芙诺雅奶奶,不忍心看着她被人**,才收了她,又给她起了新名字,销了贱籍。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产业,过得很好呢,我回来时……的确是去看过她……”只不过没让对方看到自己。 他想起那个爱穿紫纱的妖娆女子,在遇到他之前,只是别人眼中最低贱的玩物,现在却已是全威沙数一数二的娱乐绿洲的老板了,而且听说有了新的情人。即使没了地下公爵的关照,她的地位也不会有所动摇。就算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很好。 在经过芙诺雅和利拉的事以后,他在这方面的心思也淡了,既然紫雅已经有了新的人生,他就放手吧。 明娜见爷爷似乎在感叹着什么,便问:“那她就不是我的新奶奶啰?那我还有多少个奶奶?” 萧天剑有些不自在:“没有了没有了,哪有那么多奶奶呀?我又不是种马……”轻咳两声,他岔开了话题:“饿了没有?咱们出去吃吧?现在事情也办完了,难得来一趟,干脆好好玩一天,后天再出回家去。” 明娜脸上展开大大的笑容,用力点了一下头,便挣开爷爷的怀抱去换出门的衣服鞋袜了,顺便把摊开的书本和魔药箱子收一收,仍旧交给爷爷放进戒指里,拉着他出了门,一路上蹦蹦跳跳地,细数最近几天从弗里多那里打听到的镇上各大馆子的名字,萧天剑一直笑着听她说,最后说定了要去吃炭烧羊排。 还未走到街上,萧天剑就觉得有些不妥,忙拉住了小孙女。只见他们面前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数十个青壮男子,一个个手执弯刀,气势汹汹,接着,路边的树丛中也窜出了几十个人,而他们身后,同样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前后左右加起来,足有上百人。 明娜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多人拿着刀围着自己,顿时紧张得拽紧了爷爷的手,回头看看,退路已经被堵住了。 到底生了什么事? 很快就有人来揭开了谜底,一个黑胖油亮的中年男人,长着两撇弯弯的小胡子,分开众人来到萧天剑祖孙俩的面前,十分做作地行了个礼:“萧伯爵,晚上好。自从您两天前离开,我们老大就一直在想念您,诚挚地希望能邀请您到他家做客,您觉得怎么样?” 萧天剑眯眯眼,嘴角含着冷笑:“你们摆出这个架势,也叫邀请吗?分明是想绑架吧?” “您这话可就不对了。”那黑胖男子摇了摇手指,“我们老大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而已,象您这样的大人物,只派三两个人来,实在太失礼了。” 明娜睁大了眼,这个人脸皮真厚!她一个小孩子,也知道不会有人拿着刀来请人做客,这个人居然还说这是诚意?! 萧天剑笑笑:“说吧,你们老大想要我做什么?”扫了周围一眼:“要弄这么一大帮废物来围攻我?” 众人脸上都露出不满的神色,那黑胖子却不当一回事,只是笑着:“萧伯爵果然快人快语。其实我们老大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您答应助他掌握整个威沙的地下势力,并且答应不再涉足威沙,商行也全面退出,就可以了。对于您来说,这是很容易办到的事。” 的确很容易,在威士德的萧家商行和蒙里的商铺均全员撤退回国内的今天,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他要做的仅仅是把商铺房子什么的都卖掉,然后走人就可以了。但是,他萧天剑什么时候听命于人过?而且还要充当别人的打手?真是可笑! “区区一个黑帮头目,也敢让我给他卖命?”他冷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难道我几年没来,你们就以为我手里的剑是吃素的?!” “您的剑法当然是大6第一。”黑胖子依旧笑着,“可您不是单独一个人,您身边不是还有一位小小姐吗?我听说她可是您的小孙女呢,难道您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明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爷爷在,难道他还能伤害自己吗?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本事的小屁孩! 萧天剑觉得这简直是笑话:“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带走孩子?” 但那黑胖子却胸有成竹:“用不着带走,萧伯爵,您的孙女现在已经中毒了,看看时间,差不多是该作的时候了。” 萧天剑脸色一变,转头去看孙女,明娜也是大吃一惊,然后就感觉到肚子里果然升起一股热气,渐渐地越来越热,简直要着起火来似的,绞得她五脏六腑都痛成了一团。她忍不住抓住爷爷的衣角:“肚子好痛,爷爷……”怎么会这样?! 萧天剑又惊又怒,抬头狠瞪那黑胖子,无意间现一个躲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弗里多!是你干的?!” 明娜连忙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到新交的朋友正想往后躲,却被那黑胖子三步并作两步拽了出来:“快告诉萧伯爵和小小姐吧,你在那些食物里放了什么?” 弗里多脸色苍白,目光闪烁,但脸上却带着不自然的微笑:“我把老大给的毒药放在奶茶和烤饼里了,这种毒短时间内不会致命,只是会很痛,我这里有药可以推迟毒时间,只要在十天内吃下解药,就不会有事。而解药……在老大那里……” “弗里多……你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明娜痛得眼泪直流,但心里却闷得难受。几天相处下来,他们一直很融洽,弗里多还跟她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她本以为,这就算是交上朋友了,可她万万想不到,弗里多居然会对自己下毒! 不等弗里多说些什么,黑胖子便把他推到一边,对萧天剑道:“萧伯爵,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只有我们老大才知道解药放在哪里,我奉劝您还是快点答应的好,不然,你这位可爱的小孙女就要跟你永别了。”他咭咭地笑出声来,十分刺耳。 萧天剑目光森寒,居然对小孩子下毒手,他绝不会原谅! “咣当”一声,他把魔药箱子丢在孙女面前,小声说了句:“自己找解毒剂来喝!”森内特的解毒剂可解百毒,就算不能根除,也能大大缓解毒效。 明娜强忍住痛抱过箱子,打开来寻找。但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几乎无法直起腰来,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更增加了寻找的难度。她只能一边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一边在一堆瓶瓶罐罐中寻找从没用过的解毒剂的影子。 这时萧天剑已经紧握着手中长剑,出阵阵杀气。黑胖子见势不妙,忙道:“你……你别乱来!我们这里足有一百人!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正赶过来,整个镇上都有我们的兄弟,你逃不掉的!” “那就试试吧!”萧天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身影倏地消失在众人眼前,下一秒回到原地时,已有数人倒在他的剑下。那黑胖子见他下了狠手,便大嚷一声“上”,众人顿时围攻过来。 明娜只知道周围有许多人打架,时不时有血迹飞溅到她身上,但她已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的嘴里已经有了腥气。强忍住剧痛,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毒剂,用颤抖着的手打开盖子灌进嘴里,顿时有一股凉意直入腔中,大大消减了她腹中的疼痛。 忽然,一个黑影横飞过来,摔在她面前,将箱中的魔药压碎了大半。她看到那是个面容狰狞的死人,吓得尖叫出声,抬眼扫视周围,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本月pk结束前最后一次拉票,请多投我几票粉红票吧~~~) 四十二、沙漠风暴 萧天剑横开长剑飞舞,利刃所到之处,血肉纷飞。原本包围着他们的黑帮成员,只剩下一半人还在苦苦支撑,当中有不少人都受了伤,而那个黑胖子,早就缩得远远的,正在大喊大叫。 明娜觉得腹中疼痛大消,忍住不去看面前那具尸体,只伸手把那些还未损毁的魔药和材料快扒拉出来,脱下身上的小马甲包起,避过旁边砍过来的一把刀,一脚踢在偷袭者的后腿上,把他送到爷爷跟前,一剑落下,死了。 越来越多的黑帮成员因为拿萧天剑没办法,把主意打到了明娜身上,她只得时时留意周围的情况,躲开各种袭击,有时还会踢几脚,或是捡起把刀逼退黑帮成员。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黑帮成员们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有人再挡在这对祖孙们面前了,而那个黑胖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萧天剑啐了一口,回头关心地问:“明娜,没事吧?”明娜摇摇头:“现在肚子不痛了,我也没受伤。”萧天剑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老朋友做的魔药果然信得过,下回得再多要几瓶。他瞧见周围一地血污,厌恶地皱了皱眉,便拉过孙女:“咱们恐怕不能去玩了,必须尽快离开,那些人很快就会再来的。” 明娜虽然有些沮丧,但也顾不上玩了,很乖巧地任爷爷牵着手离开,才走不到几十步,便看到旁边一丛树的枝叶在抖动,似乎有什么人藏在了后面。 “谁?!出来!”萧天剑立时喝道。 树丛后走出了一个人,瘦削的身体,苍白而清秀的脸,正是弗里多。 萧天剑一见他就冷笑:“看来你的新主子丢下你不管了?过来,我给你一个痛快!”明娜心下一紧,但想到自己刚才肚子疼得厉害,都是这个人害的,咬咬唇,没出声。 弗里多听了萧天剑的话,脸色更苍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低了身子,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伯爵大人,求您宽恕我吧,我……我是被逼的……他们、他们是这里的老大,我也是没办法……” 萧天剑冷哼一声:“别装可怜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对小孩子都能下手,我还留你干什么?!”说罢就要一剑刺过去,明娜张嘴啊了一声,但没止住他。 弗里多眼见着利剑向自己胸前刺来,吓得紧闭双眼,大声叫了句:“我知道他们的伏兵在哪儿!”剑锋在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了,他睁眼紧盯着那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仿佛被捏住了喉咙似的,尖声道:“我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知道哪里有埋伏,我知道走哪里可以避开他们,我还有一匹健壮的马,上面有足够的衣服和食水,我给你们带路,求您……只要您不杀我……” 萧天剑眯起了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放过他。明娜瞧着弗里多一脸恐惧而卑微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难受,她拉了拉爷爷的衣袖,眼中隐含祈求。萧天剑看了眼孙女,皱了皱眉。 弗里多察觉到了,忙说:“虽然伯爵大人不需要我也能顺利逃走,但小小姐中的毒……我这里有缓解毒效的药……” 萧天剑冷冷地转头看他,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出,便示意明娜去拿过来,检查一番后,没有让孙女服下,只是朝弗里多抬了抬下巴:“起来带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移开了长剑,弗里多白着一张脸颤抖着站起身,朝右边一条小路指了指:“请……走这边……”萧天剑示意他先行,然后紧拉着孙女在后面跟上。 他们走的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先经过两条街,来到镇子的外围区域,路上避过了几拨带着武器的青壮男子。 弗里多边走边小声介绍着这次派人来堵截萧天剑的主谋,是已故地下公爵的一个副手,原本是蒙里地区的负责人,但因为公爵遇袭的事,他被竞争对手们打击得厉害,担心萧天剑会成为其他人的助力,才想先下手为强的。 萧天剑一路冷笑,那种蠢货迟早会自取灭亡,其他几个人放任他来围堵自己,只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才不会傻到被人当枪使呢。 弗里多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噤若寒蝉,匆匆领着他们走进自己藏马匹的地方,牵走了马,又领路带他们避过巡逻的人,来到了镇子边上。将缰绳交给萧天剑时,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但还是忍住了:“马背上有一个人十天的干粮和水,还有账篷,足够伯爵大人和小小姐走出沙漠了。” 萧天剑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沙丘,瞥了弗里多一眼,后者忙道:“通往诺嘉和梵阿的路都有上百人把守,唯一人少些的就是沙漠方向,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您要去梵阿的关系……这是、这是最安全的路了。” 萧天剑不置可否,接过了缰绳,淡淡地道:“很好,现在……你该上路了。”说罢又抽出了剑。明娜吃惊地睁大了眼。 弗里多失声道:“您答应了不会杀我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只是叫你带路而已。”萧天剑冷笑,“象你这种丧心病狂的反复小人,让你多活半个小时,已经是便宜了你了。” 弗里多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不、不!您不能杀我,我是被逼的,求您了,不要杀我!求您……”他低伏着身躯不停哀求,但萧天剑不为所动,眼看着就要举剑刺下去。 明娜伸手拉住了爷爷执剑的手:“爷爷,你答应过不会杀他的,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 “明娜,你记错了,我只是叫他带路,没答应不杀他。” “可是他说只要你不杀他,就会给我们带路,你叫他带路,就是答应的意思呀。”明娜小脸上满是严肃,“你答应了,就不能杀。” 萧天剑皱眉:“让开,明娜,难道你忘了他对你下过毒吗?你居然还为他求情?!” 明娜死死拉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不要!爷爷,我知道他对我下了毒,刚开始,我也很生气,可是后来我想到,他明明知道我不喝奶茶,烤饼也吃得不多,他还把毒下在这两种食物上,怎么会是故意要害我呢?如果他真是想毒死我,就应该放到烤肉里啊。我……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教了我很多东西,还很亲切地陪我聊天……” 萧天剑半信半疑:“真的?可是他还是下了毒,你刚才疼得那么厉害,可不是假的。而且,主子刚死他就投靠别人,怎么看也不象个好人!他对你亲切,只不过是想麻痹你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弗里多猛然抬头道,“我从没想过要害小小姐!是他们逼我下的毒,如果我不肯,他们就要我的命!我送食物给小小姐时,他们一直在旁边监视,我也是没办法……我真的不想死,我只是想活得好一点,象我这样没有力量的人,在这个国家根本没法出头,懂得再多,也只能被人瞧不起……我知道公爵是您的朋友,可是……您根本不知道我们在他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象是在哽咽。 萧天剑眯着眼看他,好一会儿才道:“放你可以,但如果你回头向人告密,领那些人来追我们怎么办?” 弗里多激动地猛扑上一步,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不会的,我本来就打算要离开了。他们争个不停,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而且我帮他们对付您,您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要暂时去安可躲一阵子,等这里的局势稳定了再回来。如果您放了我……我会躲到朋友家去,再找机会离开,绝不会让他们找到我的!” 萧天剑紧盯他,思考着这番话的可信度,明娜小声请求道:“不要杀他好不好?爷爷,我真的觉得他不是坏人……”萧天剑无奈地瞥了小孙女一眼,终于收回了剑。弗里多一看到抵着他的剑消失,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萧天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伸手就要抱孙女上马,明娜却回身走到弗里多面前,蹲下对他道:“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我瞧着好难过……你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懂该怎么说,但是我看到你跪在地上,浑身抖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真的……”她吸吸鼻子,在爷爷的催促下向他走去,扶着他上了马。 当他们骑着马出时,明娜听到身后传来弗里多的叫喊,回头一看,只见他撑起了上身,脸上带着泪水,大声对她嚷着:“明娜小姐,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真的……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伏下头去,仿佛痛哭失声。 明娜来不及细想,他们骑的马已经跑出很远了,暮色昏沉,渐渐地,再也看不到弗里多的身影。 夜色降临,祖孙俩已离开蒙里镇很远了。他们现在身处于沙漠边缘,右边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而左边却是隔开威沙与梵阿的高山,山脚下与沙漠交界处,有不少嶙峋的山石,稀疏的绿草散布在沙地上,北风吹来,刮起一阵阵尘土。 萧天剑见后面没有追兵,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拿出马匹上的食水,与孙女共进迟来的晚餐,又检查她先前中的毒有没有残余。见孙女有些心在不焉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便问她怎么了。 明娜困惑地道:“刚才,弗里多叫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是什么意思?”是叫她不要相信他吗? 萧天剑笑了:“他这话倒没说错。你这孩子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现在比以前强一些,但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把人当朋友,这点最不好。如果有坏人故意对你好,其实是为了害你,那怎么办?” 明娜歪头想了想,道:“可是我觉得弗里多不是坏人啊,如果是坏人,我……我可以看出来的。” 萧天剑摇头笑道:“真正擅长骗人的,哪有那么容易看出来?如果是经验老到的人还好,你一个小孩子,哪有那本事?比如弗里多,他说的话就未必能全信,他说不会出卖我们,其实也是怕被那些人抓到会没命,根本不是真的为了我们。可笑你还以为他真是好人。“ 明娜撅起嘴:“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好好好。”萧天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你怎么想,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轻易相信别人了,其实我也有不对,我以为弗里多不敢违抗强者,一定会听话,没想到他怕死到宁可得罪我的地步,以后我还是不要随便把你丢下的好。” 明娜高兴地点点头,揽住爷爷的脖子:“没错没错,爷爷以后不能随便把我丢下哦。” 萧天剑哑然失笑,只能催她:“快点吃饱,我们趁着天黑凉快多走点路,等到中午时再休息。”他转头望了望背后的高山:“现在,我们只能沿着山脚走,借道韶南那边回伊斯特了,也好,这条路会太平很多。” 明娜点点头,快将干干的烤饼吞下,又喝了水,再度任由爷爷抱着上了马,再度出。 他们一路往南走,开始的两三天,他们担心会有追兵,所以赶路赶得很急。萧天剑虽然身手不凡,但在沙漠中战斗,他始终比不上本地人熟悉,加上又带着小孙女,自然是能避则避。后来,他见一直没人追来,才相信了弗里多真的没有向那些黑帮告密,度也放慢下来。 他们调整了作息时间,每天都是日落时才出,然后在太阳升到中天前休息,睡的是弗里多事先备下的账篷,吃的是干粮和水。在这干旱的沙漠中,似乎连凝聚水元素变出水球都显得格外困难,因此明娜也不再浪费魔力,只依靠水袋里的储存解渴,有时候被太阳晒得厉害,才用上一个小小的凉风术,让自己和爷爷凉快一些。萧天剑对此大加赞赏,还鼓励她多练习风系魔法。 日头晒得厉害时,固然可以吹点小风降温,但当沙漠上刮起大风时,夹杂着沙粒尘土的风吹进人的嘴里、鼻孔里,可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来自北方高原上的大风袭向万里黄沙,将沙粒卷向天际,又再度落下,掩埋了无数生物。明娜他们祖孙俩明明走在山脚边,仍免不了受到风沙的袭击,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人都变得黄扑扑的,稍微拍一拍身上,就是一阵烟尘。 明娜苦着个脸,爷爷从储物戒指里找出一块纱巾盖住她的头,让她好过些,但那沙子打在脸上的疼痛却是免不了的。这条路什么时候能走完啊? 萧天剑苦笑道:“不会很久的,我估计现在快走到一半了,只要再过七八天……”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风沙刮来,他的嘴里满是沙子,呸了半天,还没呸干净,他只好唉声叹气地闭了嘴。他以前还没在春天时走过沙漠呢,正是多风的季节,只能忍了。 然而,老天仿佛要跟他开玩笑似的,某天傍晚,就在他们刚刚出不久的时候,北方的天边忽然象是被血染了似的,一团暗红色的云迅向他们前进的方向袭来,同时来临的还有比往日更强烈的风。 明娜心里慌慌的,拽住了萧天剑的袖口:“爷爷,那是什么?”“是沙漠风暴。”萧天剑沉声回答,他操纵着身下的马,加快度向前跑,只要跑到前面三公里左右的一块突出的山壁后面,他们就安全了。在那块山壁之前,左边的山脚下连块大些的石头都找不到。 然而,事与愿违,不知是风暴的移动度更快,还是马已乏力的关系,当风暴即将袭来时,他们离那块山壁还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萧天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只得纵马登上了左边的山坡,紧紧抱着孙女落了地,然后死拽着马往一块门板大小的山石后躲去。 明娜只觉得狂风卷着沙不停地打在脸上、身上,纱巾早已不知被刮到哪里去了,她几乎无法呼吸,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只能将头死死埋进爷爷的怀里。 风越来越大了,周围已全是黄沙的世界,萧天剑抱着孙女埋头伏在石后,手中的缰绳却越来越紧。无处避风的马嘶叫着疯狂挣扎,他快要无法再抓住缰绳了,只能暂时放开了孩子,试着将马背上的行李拉下来,但迎面被风卷过来的碎石打断了他的努力,缰绳也断了。 他想到马背上有近五天的食水,正想追上去,却听到孙女一声惊叫,回头现那块山石居然在晃动,大骇之下猛扑过去护住明娜,而那匹马,早已消失在漫天风沙中。 (事实上……我准备虐老的……pk结束了,再度感谢各位的支持,某l在此伏拜谢~~~) 四十三、星空下的回忆 明娜紧紧闭着双眼,把头埋在爷爷怀中,狂风鬼哭狼嚎般在她耳边呼啸,沙土在她脚边流动,草根、泥块、碎石等物打在她的身上、头上,全身刺痛,而被她拿来当挡风牌的山石,则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刮走了。她死死抓住爷爷的手臂,心中不停地祈祷着,这场风暴快点过去。 老天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喊,没过多久,风声便渐渐小了,慢慢地,世界重归于平静。 明娜小心地睁开了双眼,稍稍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形,便悄声唤道:“爷爷,风好象停了。”萧天剑肩膀一动,也抬起头来,全身抖了抖,落下一堆堆沙土。 明娜看到爷爷全身都是黄扑扑的,象是个泥沙人似的,忍不住笑得全身乱颤,结果她身上也抖落了不少沙土,原来她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同样是个小泥沙人。祖孙俩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大自然的威力果然不可小看,劫后余生,他们的心情都显得格外好。 只是萧天剑笑得厉害了,才现背上一阵一阵地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还以为会被风刮走呢。”明娜犹自嘟囔着,忽然现了爷爷的异状,忙道,“怎么了?爷爷受伤了吗?”转到萧天剑身后,果然看到他脏兮兮的衣服背上隐隐透出血痕。 “只是被吹过来的碎石刮到了,皮肉伤,不要紧,趁着现在没什么风,咱们快点赶到那块山壁后再说吧,免得待会儿再有风来,我们可未必能再捱一回。”萧天剑没把那点伤当回事,只是催着小孙女快走。 明娜虽然担心爷爷的伤,但听他说不要紧,也就没啰嗦。她现在才留意到,马不见了。 沙漠经受过风暴后,原本起伏的沙丘完全变了个样子,而祖孙俩所处的山脚地带,现在也满是沙石。没有了马,这一大一小只能用脚走路,这区区一公里走下来,鞋子都被碎石划破了,明娜还摔了一跤,幸好仅仅是破了皮。 转过山壁,情况却大不相同。这块山壁,其实是这片山脉中突出的一部分山体,如同是转了个角般,背后山脚下大约半公里宽的区域,没受到风沙吹袭,不再是黄沙满地,而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干泥块和石头,山坡处也多了几分绿意,长着稀落落的野草,虽然没有树,暮色中,却隐约能见远处有沙棘和仙人掌。 萧天剑找了块平整的地,开始脱上衣,背后的伤口血液凝结,沾住了衣服,他呲牙裂嘴地撕下来,反倒把原已愈合的伤口撕开了,痛得不停吸气。 明娜瞧得心疼,围着爷爷不停地转圈,却不知该怎样帮忙,得了爷爷的提醒,才恍然大悟地聚集水元素,使出水球术为他清洗伤口,然后飞快地敷上止血剂。看到伤口的血渐渐止住,她心里闷闷的。森内特老魔法师做的止血剂能让她受的伤在一夜之间完全结疤,第二天连疤都没了,效果又快又好。可她自己做的却只是勉强能止血,稍稍一用力,伤口又会裂开,真是太没用了。看来她还需要再努力一些。 萧天剑见小孙女似乎很难过,便劝道:“没事,真的是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小明娜不用担心。”明娜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帮着爷爷换上干净的衣服。 萧天剑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可惜头和脸还是脏兮兮的。遥望前方,沙漠仍是一望无边,不过如果他们依旧沿着山脚走的话,差不多再走跟来时同样远的路,就能到达安可城了。可惜马没了,他们只能靠两条腿走路,而马上原本带有他们祖孙俩五天的食水,现在都不见了,只剩戒指中的储存,大概仅够两三天吃的。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实在太大意了,本该把所有的食物和水袋都放进戒指才对。 不过,他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厉害的沙漠风暴,从前虽然有过一两回经验,但程度和持续时间都比这回差远了,所以他才没有引起重视。现在,他甚至有些怀疑,弗里多让他们走这条路,会不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死在风暴里。 看来还是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才行。 明娜不知道爷爷心里转的念头,只是在得知两人所处的困境后,想了想,便很豪气地大力拍了拍爷爷的背,道:“没问题的!我们之前在雪山和诺嘉都走过来了,还怕沙漠吗?一定会顺利走出去的!” 萧天剑咧咧嘴,稍稍移开了身体,笑了:“没错,那么多艰辛险阻都走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沙漠吗?” 祖孙俩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在拂晓时分,又重新踏上了南行之路,继续前进。 没有了马,也没有了足够的食水,即便明娜能使用水球术,他们的生存条件还是比先前差得多了。他们路上一遇到仙人掌之类的植物,就会砍掉几棵储存起来,预防万一。为了减少水份蒸,他们尽可能在夜晚或阴天时行动。 有时候,他们晚上赶路,为了克服想睡觉的生理,就会把注意力放在夜空中的星星上。在四下无人的荒野里,漫天星斗也是他们解闷的好途径。 明娜会把从妈妈、温妮和马歇尔那里听来的关于星星和月亮的故事告诉爷爷,而萧天剑也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星座知识传授给小孙女。有时候,他提到的一些星座无法在天空中找到,明娜问起,他便会陷入沉默,过好一会儿才会改换话题。明娜不明白爷爷为什么沉默,常常困惑不已。 一天晚上,明娜现天空中有几颗星星连起来看,很象是一个大勺子,便把它当成是趣事告诉了爷爷。萧天剑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这是北斗七星,勺柄的尾端指向另一颗星星,叫北极星,是指向北方的。” 明娜抬头看看那星星,歪了歪脑袋:“可是勺子柄明明是指向西方的啊?” 萧天剑低低地笑了:“是啊,在这里,它是指向西方的……而且勺子也比在地球上看到的大一倍……” “地球?”明娜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那是什么地方?在哪里?”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它是一个星球,就象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星球一样,但它比这里还要大,重力也比这里重,有很多很多的国家……有一个叫中国的,是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那里……有我的家……” 明娜睁大了眼:“爷爷的家,不是在亚罗大森林吗?”或者说是东方大6?不过爷爷上回好象说过他家不在那里。 萧天剑轻笑:“亚罗大森林只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早落脚的地方,我真正的家……是在中国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他放慢了脚步,整个人陷入回忆中:“我记得……那是个三居室,是我父母单位分的房子,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还有个小阳台,在当时算是很不错了。我爸爸妈妈都在国营企业上班,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我从小就吃穿不愁。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爸爸妈妈把我送到乡下爷爷家,让我跟邻居大爷学武术,直到小学毕业时才回到城里来……” 明娜不解地问:“爷爷,什么是国营企业?什么是小学?”为什么有那么多词她根本听不懂呢? 但萧天剑没有回答她的话,仍旧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我刚上初中时,总是贪玩,爸爸动不动就打我,但事实上他常常为了我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妈妈却从来不骂我,总是变着法儿给我弄好吃的。我那时候不懂事,只会让他们难过,直到上了高中,才开始用心学习,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都高兴得哭了。可我不懂得体谅他们,在大学里只会跟朋友们到处玩,打游戏,看小说,从没想过以后。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又不肯受气,厚着脸皮回了家,爸爸妈妈托人情让我当了个小职员,我还嫌辛苦,跑到外省去闯,好不容易凭着小时候学过的功夫当上个保镖,每个月几千块工资,公司包食宿,有奖金,我想的居然是有钱花了,可以交个漂亮的女朋友,却没想过让父母享享福……” “爷爷,我听不懂……” “我真的很不孝,是不是?”萧天剑已经不再往前走了,眼中含着泪水,“如果早知道我会从那个世界消失……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一定会孝顺他们的……” “爷爷……”明娜惊讶地望着萧天剑的泪水,她的印象中,爷爷几乎没哭过,这是为什么?是因为爷爷的爸爸妈妈吗? “你听不懂,是不是?”萧天剑抬起袖子擦擦眼泪,转过头看向小孙女,嘴角带着苦笑,“没关系,不但你听不懂,这个世界根本没人能听懂!这里的人跟我完全不同,我想的他们不理解,他们想的,我也不理解。有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我试过给自己找个伴,可是根本找不到!我不明白你奶奶梅丽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我不明白米拉贝尔为什么事事都想着家族,我不明白芙诺雅为什么老端着个架子,我不明白紫雅有钱有势,为什么还整天想着要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当依靠!” 他急喘几下,才继续喃喃道:“我不明白那些大臣和贵族的想法,明明听我的就能获得巨大利益,他们却情愿放弃也要把我踢开;我不明白威沙明明有石油和铁矿,这里的人为什么不肯开采,却要去赌去抢;我不明白……地下公爵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会愚蠢到相信他那个侄子……他本来还算得上是我半个知己……我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可这个世界的人同样不能理解我,我真的……好寂寞……” 明娜听得鼻子一酸,她的确是完全不能理解爷爷的话,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现在心里很难过。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眼中泪花闪烁:“爷爷,你不要伤心,明娜会陪着你的,还有爸爸、妈妈、米拉贝尔奶奶、大伯父、大伯母、贝文哥哥、贝莉尔姐姐、曼达姐姐,还有小拉和他妈妈……我们都会陪着你的,你不会寂寞,真的……” 萧天剑摸了摸小孙女的头,苦笑道:“傻孩子,这不一样,爷爷想要的……是真正能理解我的人,如果不能回去跟我家人团聚,至少……再来一个吧……”他抬头望向星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似乎是生了爆炸,一睁眼就在亚罗大森林里了。我走遍了这个大6,希望能找到回去的路,又跟魔法师们交好,希望他们能研究出传送到其他星球的方法……可惜,终究还是妄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叹道:“真可笑,我来了三十多年,却还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或许明天醒来,会现自己只是在医院里昏迷了几天。我在这里什么都享受过了,名誉、财富、地位、美女、权力……可我心里,却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每月领两三千块工资的小职员,晚上能回家陪陪爸妈,周末跟朋友泡泡网吧,过两年找个温柔贤惠的老婆生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当奶爸……年轻时只觉得这种日子没意思,可现在,我宁可过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寂寞下去……” 他蹲下身去,埋哽咽。明娜吸吸鼻子,陪他一起蹲,想到自己哭的时候,大人们安慰自己的法子,便伸手轻轻拍着爷爷的背,小声说着:“别哭,乖,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当星空渐渐明亮起来,阳光透过山背照射在远处的沙漠中时,萧天剑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已没有了泪痕:“爷爷居然哭了,是不是很丢脸?明娜别笑话我,好不好?” 明娜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接着又道:“爷爷不要难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说出来,明娜虽然听不懂,但我会一直陪着爷爷的。” 萧天剑笑了,摸了摸孙女的头,看向前方:“感伤时间结束了,但路还要走下去。我们出吧。” 明娜点头应了,跟着爷爷继续前行。 食物渐渐地快要吃完了,只剩下两个烤饼,之前因为明娜不爱吃,没放在马背上,所以才逃过一劫的。萧天剑知道,必须要想办法找食物了。 所幸他们这一路走的都是沙漠边缘,在这里,他可以找到毒蛇、蝎子、沙虫,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鸟飞过,仙人掌和草根都是可以裹腹的东西。由于孩子肠胃娇嫩,明娜又刚中毒不久,萧天剑下了狠心,把所有烤饼都给了小孙女,顶多让她吃点沙虫、烤小鸟或仙人掌之类的,毒蛇草根则都归了他自己。 尽管在吃下肚前,已事先处理过那些有毒的生物,但由于材料所限,萧天剑还是中了轻微的毒,他的舌头麻,手指僵硬,眼睛开始看不清了,只能靠明娜给他指路。为了让孩子不至于走错方向,他不得不向她传授一些简单的沙漠生存技巧。 明娜觉得又累又饿,她已经连续两天没吃饱饭了,爷爷走得越来越慢,她拖得很辛苦,但她知道,不能放弃,如果她放弃了,那爷爷怎么办?他是全大6的英雄,虽然他会哭,但不能因为吃不饱饭就饿死累死在沙漠上。更何况,没有了爷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她要回去见爸爸妈妈,就象爷爷会想念他的爸爸妈妈一样,她也很想念家人。 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明娜就这样拖着爷爷走了不知多远,她的喉咙干得快要着火了,头顶上的太阳快要把她烤成焦炭,但她不能停下,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不知还能坚持几天,所以能走就要走。 萧天剑虽然头脑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心里还算清楚,知道小孙女辛苦,便把水留出来让她喝。他心里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到了。 就在完全断粮的那一天下午,他们终于遇上了进入沙漠后次见到的活人。这是一个来自威沙南部某个绿洲的小商队,正打算前往安可城入货。他们当中也有人搭伙同行,因此很热情地收留了萧天剑和明娜祖孙俩,并且送来了食物和水,同时高兴地收下了一袋金币的报酬。 萧天剑躺在用来运货的大马车上,半睡半醒着,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明娜伸直了脚坐在旁边,脚上磨穿的几个大水泡正火辣辣的疼,但比起走路时的痛觉,现在无疑舒服多了。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吃着干干的烤饼,味道虽然比不上弗里多给的,但在此时此刻,却是无上的美味。 有个人爬上了他们所在的马车,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进来:“孩子,要不要让我看看?” 明娜好奇地伸手去掀开布帘,却看到一张可怕的脸,惨白的皮肤,光溜溜的头,没有眉毛,双眼通红,扁塌的鼻子,两只鼻孔一大一小,无法合拢的嘴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当这张脸笑起来时,即使外头太阳正好,也让人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寒意。 明娜倒吸一口凉气,当即吓得往后退。萧天剑听到声音,张开了眼,当他看到那张脸时,眼中射出厉芒:“汤姆·里德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没有愚人节的感觉?) 四十四、小河弯弯向南流 那张可怕的脸上呈现出困惑的表情:“你是……”明娜这才现,这其实是个人,虽然长得很可怕,但他穿着全白的粗布袍子,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银链,坠子是一枚银制的八角星。这是一位光明神教的修士。 明娜自小从信教的母亲那里听说过不少光明神教的事,一现眼前的人极有可能是位神父,心里的恐惧就放下了大半,不过鉴于对方非人类所能拥有的丑陋面容,她还是不敢上前跟他说话。 萧天剑认识这位神父,他不需要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只看那光溜溜的头和惨白的脸色,再加上那把沙哑的声音,就已经猜到这是谁了。他直直瞪着对方,冷然道:“如果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那我真是走运了。你不是一直在蒙里看守孤儿院的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丑陋的神父恍然大悟,总算认出了萧天剑:“原来是萧伯爵阁下,真是很久不见了,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此时此刻的史诗英雄,风尘仆仆,形容狼狈,还光着一对血淋淋的大脚板,跟他印象中意气风的形象相差太远了,难怪他认不出来。 萧天剑不愿多说自己的事,只是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里德尔神父也不再多问,解释说他是被调到安可城的神殿去了,刚刚从威沙西南方的绿洲布道回来。看了看萧天剑和明娜脚上的伤,他有些殷勤地问:“你们伤得不轻呢,我为你们治疗一下吧?” 明娜听了大喜,刚想点头答应,却被爷爷的话打断了:“不用你假好心!我家商行每年都会花钱做善事,没打算捐钱给你们花!你少打我们的主意!”明娜转头去看爷爷,只见他正瞪圆了一双眼,只是眼眸中的浑浊暗示了他目前的不妙处境。 她张张口,觉得很为难。跟爷爷相处了那么久,她当然知道他不喜欢光明神教,可是她听说神职人员们都是十分善良仁慈的人,为什么爷爷要讨厌他们呢?会不会是因为马车外的这位神父长得太丑了,所以爷爷才不想让他进来?可是爷爷的情况实在很糟糕,请神父施放一下治疗术,不就能好起来了吗?她小声地叫了句:“爷爷,神父可以用魔法……” “那种魔法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萧天剑打断了孙女的话,“只是表面的伤口愈合而已,实际上伤根本没治好。我从来不相信这些神棍们的所谓治疗术!”他抬头赶那位里德尔神父:“快走吧,我们用不着你。” 里德尔神父叹了口气,也没勉强,放下帘子便离开了他们所坐的马车,不过片刻后又再回转,递给明娜一小瓶东西:“这是本地人用来治疗脚上的水泡的草药汁液,商队老板的东西,拿去用吧。” 萧天剑正要拒绝,被他按住了手:“伯爵阁下,这并不是我的东西,你总要为孩子着想。”萧天剑没再出声,明娜便高兴地接了过来。她开始觉得这个长相可怕的神父其实是个好人,甜甜地笑着向他道谢。里德尔神父笑着摆摆手,裂开的嘴唇间露出脏兮兮的牙齿,整张脸变得很可怕,明娜见了一僵,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药汁很管用,明娜觉得脚上好多了,再给爷爷涂,他扭捏了半天,还是听从了孙女的意思。 明娜小声问着那个里德尔神父的来历,又问爷爷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萧天剑挠挠头,道:“他以前是蒙里孤儿院的主管人,我看不惯他到处找人要钱的样子,而且他那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人,更别说那个长相……”明娜回想起那张惨白的脸,打了个冷战:“的确,他长得太可怕了,怪不得爷爷会讨厌他。” 萧天剑扯扯嘴角,不知怎么向小孙女解释,如果告诉她“汤姆-里德尔”是某个系列小说里大魔头的名字,那个大魔头也是个肤色惨白的光头怪物,恐怕要牵扯的事就多了。这个世界里的里德尔神父,据说并不是天生貌丑,而是中了诅咒。但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会因为所谓的诅咒变成怪物,自然不会相信传言,这么一来,这个里德尔就显得格外可疑了。 路上和他们一样,向东南方向前进的行人和车队马队渐渐多起来,也有不少是走向相反方向的,路边也渐渐开始出现了小绿洲和居民点。当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安可城。 这是位于威沙与韶南交界处的一个城市,背靠着梵阿的高山,山上一泓清流蜿蜒而下,从安可城边流过,形成一条小河,直向南方。这条河隔开了安可城与梵阿边境的一道山口,两边都有居民住宅和市镇,因此,也可以说安可实际上是位于三国交界之处。 尽管城市的西面还有不少沙地,但东边与南边的绿色却比蒙里还要多。这里是威沙南部地区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是韶南北部的边境重镇,街道两旁有许多商铺,但时不时有军人挎着腰刀经过,这些军人的打扮跟明娜见过的几人都不一样,悄悄问过爷爷,才知道那是韶南的军队。 自从三十一年前威沙沙盗入侵后,韶南就加紧了边境的防守,即使明知沙盗已经解散,除部分人员编入正规军外,大部分都成了黑帮,只顾着在国内争地盘了,韶南还是不敢放松。 作为一个经济重镇,安可城同样有萧家商行的分支,而且很幸运地,这里的分行并没有撤退。跟明娜见过的其他分行不同,安可分行的人大多数是韶南当地出身,除了副管事是伊斯特国内来的以外,就只有少数护卫或学徒是威沙国民。管事是个白胡子老爷爷,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萧天剑祖孙俩。让明娜高兴的是,正因为这个分行的人大多数来自当地,他们虽然听说了安隆的事,却没有把事情迁怒到小孩子身上。 明娜在隔了十几天后,终于洗了个热水澡,全身刷得干干净净的,然后美美地吃了一顿不坏的热食。分行里有专门为员工配备的医师,不过医术只是平平,明娜脚上的水泡他可以对付,萧天剑中的蛇毒蝎毒,他却束手无措,甚至提议去城里的神殿请一位神父来施展治疗术,气得萧天剑当时就把他赶了出去。 最后还是请教了邻居家的几位威沙老人,他们对这种事相当有经验,送了几贴土方,才让萧天剑恢复了视觉和味觉。 明娜看到爷爷平安无事了,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平稳舒适的环境后,她到此刻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然而,乐极生悲,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中,忽然放松下来的缘故,明娜病倒了。 她只觉得身上热得厉害,一会儿却又冷得全身抖,脚上的伤火辣辣的,肚子不知何时也火辣起来,嘴巴里、鼻孔中喷的都是热气,唇上开始长水泡,耳边象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响,吵得她脑门生疼。病了两天,情形都不见好转,甚至她体内还出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在到处乱转,腿上时不时有刺痛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她只听到爷爷在跟几个她不认识的人交谈着,说着什么“毒药的残余”、“劳累过度”、“出极限”、“魔力混乱”之类的话,接着,有人喂她吃一种又苦又臭的药,喝下去后,一股凉意从喉咙处直入腹中,她觉得好受一些了,睁开眼,便看到爷爷坐在自己床前。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中满是担心:“好些了吗?真没想到那种毒药居然还有残余,幸好弗里多当时给的药水还在,能暂时把毒性压下去。” 明娜脑子还有些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似乎是中毒了:“爷爷,喝了这个药就会没事了吗?” “恐怕不行。”萧天剑叹了一口气,“我叫人对你用了治疗术,暂时抑制住你的病,但要根治,必须找魔药师想办法。咱们明天就坐船南下,去魔法之都。” 明娜这时已经瞥见门口处的里德尔神父了,他刚刚从白胡子老管事那里领了几个钱袋,远远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开。明娜已经没力气去害怕了,她心里有些感动,爷爷那么讨厌神父,还是请他来治疗自己,爷爷对自己真好。 她攀着爷爷的脖子撒娇,萧天剑笑着摸摸她有些瘦削的小脸,心里不由得愧疚起来。这个小孙女跟着他那么久,吃了不少苦头,以后他一定要好好补偿这个孩子才行。 安可分行的人为他们准备了南下的船只,还派了个熟悉水路的船夫。当明娜被爷爷抱着来到码头时,一看那艘船她就喜欢上了。 船不大,大约只有五六米长,两米多宽,是河中极常见的船只大小。船上建有两个舱房,都是方方正正的木板屋,前面那个明亮些的,有一张小床和小桌小柜,床边一扇大窗,挂着粉蓝底黄碎花的帘子,正是为明娜准备的。另一间屋子则由萧天剑与船夫共用。 明娜坐在小床上,左右看看,感受着船只的起伏,又伸头出窗去看外面的景色,被萧天剑拉了回来:“小心点,可别掉到水里去了。”明娜兴奋地道:“爷爷,我还是第一回坐船走远路呢!以前外公从我们家回马特时,我跟爸爸妈妈去码头送他,也上船去看过,但我从来没有船上住过呢。” 萧天剑笑道:“喜欢吗?就怕你会晕船。韶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们一路南下,看看两岸的风光,很快就到魔法之都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好好玩一玩。”既然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急着送孩子回去了,叫分行的人带信给安隆夫妻两个,小孙女就留下来慢慢治病吧。 明娜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新鲜,恨不得立时下来在船上到处走走,却被爷爷阻止了,原因是她脚上的伤还未好全,加上之前近十天负荷的步行,让她的腿受了不小的伤害,她现在必须静养。 无奈之下,她只好乖乖呆在小床上,看着船慢慢在水上滑动,离开了原本停靠的码头。岸上,前来送行的分行管事等人身影渐渐变小了,河畔的房屋一座座往后退,他们的船静静顺流而下,驶向南方。 河面渐渐开阔,也多了好几艘差不多大小的船和他们同行。途中,他们经过几个村庄,停下歇息,热情的村民们便会划着不足三米长的小舢板运送各种食物或补给向他们和其他船只兜售。那些东西包括各种土产的水果、香喷喷的烤鱼、家酿的甜酒,还有一种被萧天剑称为“米饭”的食物做成的团子,也有颜色鲜艳的衣服,明娜原本很有兴趣,但萧天剑拒绝了,只留下食物。 东西都很便宜,一个银币便能买下足够三人吃一天的食物。分行的管事很细心地为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银币和铜板,甚至还给明娜准备了一袋,预备她需要时可以用来买零食。 明娜留意到村子里的人似乎在准备着庆典,便向船夫请教了,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们正在为五月节做准备。 明娜怔了怔,回想起去年,爷爷刚到他们家时,整个其顿的人都在为五月节做准备,想不到已经快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船夫保德曼不紧不慢地摇着船,道:“韶南的五月节跟伊斯特的可不一样哟,庆祝三十年前的战争胜利只是一部分而已,事实上我们的五月节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哟。今年听说南方的田地正准备收割第一拨粮食,是大丰收呢,加上王储即将娶妃,我们今年全国都要好好庆祝一番呢。” 他是个身材矮小却四肢矫健的人,一手搭着根长桨,脚上却踩着另一根,以一种特别的节奏划动着船只。虽然他平时不怎么说话,可一但有人跟他搭讪,便会滔滔不绝起来。眼下,他正兴致盎然地给小明娜介绍着韶南的五月节风俗,其中之一便是人们舀起河水互相浇到身上,以此祈祷疾病不会降临,因为在韶南,水是生命的象征,全国河网密布,几乎不存在没有水的地方。 明娜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萧天剑却笑道:“不就是泼水节吗?我家乡那边也有,不过用的不是河水。幸好这里的河还算干净,不然水泼到身上,有没有效不知道,人肯定要先生病了。” 保德曼哈哈大笑,抽出手来摇了摇:“不会不会,水神会保佑我们的哟。” 明娜知道爷爷说的“家乡”是什么意思,连忙问:“爷爷那边也有这种风俗吗?跟我说说吧。” 萧天剑微笑着向小孙女介绍起他所知道的云南泼水节。在沙漠那一回哭泣之后,他已不再忌讳提起穿越前的事了。虽然他心里清楚,小孙女未必能听懂他的话,但至少能让他有机会回忆过往,好稍稍缓解他心中愈加强烈的思乡之情。 两天后,船到达了一处水坝前。坝身大约有三层楼的高度,整体是用木头建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仍十分坚固。 明娜惊叹地看着巨大的闸门缓缓升起,却被爷爷敲了一下头:“傻瓜,这只是个小水坝,现在就吃惊了,以后看到更大的怎么办?” “还有更大的吗?”明娜忙问,她从前只见过其顿附近河流的小水坝,比这个小一半呢。 “当然有,所以快闭上嘴巴吧。”萧天剑又好气又好笑,倒是在船前摇桨的保德曼笑着回头:“小小姐,过了闸门就是奥里,有另一条河从那里汇入,往下的河面会更大哟,以后咱们会遇到更多大坝呢,但最大的还是多罗港那边的,不过意尼附近的水坝也不小了,是这个的五倍哟!” 明娜嘴张得更大了。 闸门升起,十多条船只鱼贯穿行而过。一通过坝口,明娜就觉得眼前一亮,迎面一条大河横卧在前,太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西面果然有一条河汇入水道,而东南方向不远处,就是建在水上的大镇奥里。河畔有无数的小码头,数千条船停靠其中,正随河水轻轻荡漾。 (泽国韶南,是温柔与热情并存的国度,请把苏州加上威尼斯和西班牙……暂不上架,请各位放心看吧~~~) 四十五、南行纪事 清晨,明娜从睡梦中醒来,听到窗外传来人们在岸边嬉闹的声音。抓了抓凌乱的头,她打开了舱房的窗。 一阵新鲜的空气透窗而来,夹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当中隐隐含有一丝腥味。河水反射着早晨的阳光,映照在船身和岸边的岩石上,形成鱼鳞般的金色纹路,偶尔透了一两抹绿意,却是岸边生长的细水莲细长光滑的叶面映射形成的。 明娜一行三人所坐的船现在正停靠在奥里河边的小码头上,和其他的船只排列在一起。虽然镇上也有客店,但祖孙俩已习惯了在船上的生活,并没有多此一举。 岸上的居民在晨光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们或是向船上的人兜售各种商品,或是运送货物到船上,也有年幼的孩子好奇地看着船,小声讨论着哪一艘更好看。 明娜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便被窗外飘来的香味吸引住了。一只小舢板正穿梭在船只中间,向过路的人们兜售热腾腾的早餐,生意很好。明娜远远看到那些用水生植物圆蒲草的青碧色叶子紧紧包扎起来的新奇食物,兴致勃勃地想要尝一尝。 她翻出了那只零钱袋子,掏了五个铜板出来,但当她想要象别人那样把钱抛到那只舢板上时,却觉得为难了。小舢板离她还有十多米远,中间隔着好几艘船呢,瞧着它卖剩的食物不多了,明娜心急着想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把五个铜板抛过去。 船夫保德曼先生从舱前走过,大声地向岸上的搬运工问好,他以前跟随商队的人南下时,没少跟这些人打交道。明娜看到他,眼前一亮,忙向他请教要怎样买小舢板上的东西。他一听,便乐了,接过明娜手中的铜板,伸手到船边摘了一片细水莲的叶子,双手一转,做成了一个倒锥形,将铜板塞进去后,用旁边的叶子盖上去,再用长叶末端扎好。他把这小包钱拎在手中,向小舢板的方向吆喝一声“来一份小鱼饭”,便抛了过去,正好越过隔在中间的几艘船。 小舢板上的妇人长长应了一声,随手举起一个脸盆大的捞鱼网,把那包钱接住了,用手捏了捏,便抛回一个圆蒲草叶包,落在保德曼手中。 明娜高兴地接过那包食物,迫不及待地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是拳头大小的一团热米饭,包裹着烤鱼、香草和一些不知名的果干。趁热吃了一口,米饭的甜味在口中层层散开,鱼皮焦香可口,鱼肉新鲜嫩滑,配合果干的酸甜,真是无上的美味。 “好好吃……保德曼先生,您要来点吗?”明娜热情地邀请老船夫,对方却笑着摆摆手,掏出三个铜板来,向岸上的小贩买了半份烤鱼,配上昨天喝剩的甜酒,美美地享受起自己的早餐。 萧天剑钻进船舱,看到小孙女正在吃早饭,笑了:“原来小明娜已经吃上了?我还多买了一份呢。”他手中也有几份小鱼饭,另外还有一包本地特产的水果,颜色鲜亮欲滴,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明娜这顿早饭吃得非常丰盛,眼睛眯眯笑着,心情好得不得了:“原来这里的人每天都能吃到那么美味的东西,真是太幸福了。”萧天剑笑笑,忽而听见不远处传来鼓声和喝采声,祖孙俩都好奇地探头去看,原来是几个卖艺的小丑正为其他船上的客人表演,连翻了十多个筋斗,又玩起了抛接球,一个侏儒在旁边敲着鼓伴奏。 萧天剑见小孙女感兴趣,便扬声唤小丑过来表演。一个候在边上的小丑听见,便跟同伴招呼一声,独自一人从中间的几只船舱顶上跳跃过来,轻轻落在他们船头,可称得上是身轻如燕。 明娜猛地拍掌叫好,那小丑笑笑,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可爱的小客人,您想要看什么样的表演呢?” 明娜看了看萧天剑,见爷爷只是笑着看她,便问:“你会抛球吗?就象刚才那个人那样,三四个球一起抛起来?” “当然可以,我还能多抛几个呢。”小丑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三四个小球轮番抛接着,瞥见明娜身边的小桌上摆了几个水果,又笑着向她讨了两个,加上自己带的球,越抛越多,却丝毫不乱。 明娜以前在其顿也曾见过小丑的表演,但那些人只是穿着颜色鲜艳款式古怪的粗笨衣裳,做些可笑的动作而已,虽然也有人会抛接球,但顶多就是三四个,象这样能抛五六个的实在少见。而且这个小丑看起来也跟别的小丑不一样,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只是在袖口、领口和裤腿处绑了一圈圈彩色缎带,身材高大,动作矫健利落,除了鼻子上的红色油彩和帽子上斜插的绿色羽毛,全身上下都不象是个当小丑的。 他抛接着六个球和水果,又玩起了花样,先是前后左右地换着抛球的方向,然后又把球和水果抛得格外高,然后翻两个跟斗再接住。明娜看得连声叫好,旁边船上的人也被吸引住了,纷纷探头观看。 “再加两个果子吧!”邻船上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明娜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钻出舱口,趴在船沿上对小丑说话。小丑咧嘴一笑:“行啊,来吧!”小男孩丢了两个拳头大小的水果过去,小丑接下了,手中抛接的度蓦然加快,空中的水果与小球仿佛转轮一般,仍旧一丝不乱。 精彩的表演赢来周围人的阵阵掌声,小丑笑着将小男孩的两个果子抛了回去,又用同样的手法处理了明娜给的那两个,然后一把抓住剩下的球,拿下头上的帽子,弯腰行了个礼:“多谢赞赏,我给您再表演一个怎么样?”说罢就跳上明娜的舱顶,单手翻了个跟斗,跃到旁边小男孩坐的船上,就这样在附近的几艘船上来回翻滚跳跃着,每次都只是轻轻用脚一点,却不在任何一艘船上停留,有好几回看着他就要掉进水里了,忽然在旁边的船身上一撑,便会象鱼一样落在另一艘船上,继续跳动着。 明娜微微张着口,看着这个小丑以惊人的敏捷动作在船只间跳跃,想到自己学过轻功,也顶多是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而已,象这样连续疾跳,她还真做不到,不禁佩服不已。萧天剑看到小孙女脸上开心的神色,心里也很高兴,虽然觉得这些表演不算精彩,但也很给面子地抛了个金币过去。 小丑从其他观众那里讨得半帽子铜板,忽然见了个明灿灿的金币,不由得呆了呆,然后怪叫一声,咬了那金币一口,眨眨眼,便兴奋地向萧天剑道谢。后者随意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明娜也掏了个银币出来:“我没有金币,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谢谢你为我表演了这么好看的节目。” 那小丑高兴地接过银币,行了个大礼,然后一个猛子钻进水中,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把明娜吓了一大跳,心想他怎么忽然跳河里去了。不多时,船的另一边传来水声,她转过去一看,原来那小丑嘴里咬了枝白色的花朵,从水中冒了出来,将花送给了明娜。 明娜接过花,闻着清香扑鼻,正是韶南特有的水芋莲,平时长在水底,采摘不易,是相当珍贵的香水原料。她扬起大大的笑脸,向小丑道谢,对方还以灿然一笑。她这才现,这个小丑其实长得颇为英俊,而且气质不凡,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当小丑呢? 这时,岸上传来了叫唤声:“瓦西里,要走了!”原来是结束了表演的其他小丑和侏儒正准备离开,英俊的小丑向同伴们扬扬手,回头对明娜道:“多谢您的银币,可爱的小姐。”又向萧天剑挥手道别,然后攀着河沿的石头翻身上岸,跟同伴们一道离去了。 明娜目送他们远去,忽然旁边船上传来一个声音:“他的身手真的很好,对不对?一点都不象是卖艺的。”明娜转头去看,原来是先前那个出声的小男孩。他穿着韶南的服装,宽松柔软的细白布衬衫和长裤,一件黑色绸面小马甲,红色的披肩,脸上点缀着几点雀斑,长相虽然平凡,却让人看了很有好感。 他伸出小手:“你好,我叫哈皮,今年七岁了,我家住在巴罗河上游的小镇,就是西边的那条河。”明娜友好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明娜,再过半个月就满七岁了,我家在伊斯特北方的其顿。” “伊斯特?你是外国人?”小哈皮看上去很有兴趣,“我还没去过外国呢,那是什么样子的?” 明娜歪歪头:“唔……没这里那么多水……不过我家那边也有个码头,周围都是山……” “我家那边也有山啊,这有什么?”哈皮不以为意,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凑近明娜问:“你是伊斯特人?那你一定知道你们国家的史诗英雄萧伯爵啰?你见过他吗?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传闻中一样?黑头黑眼睛?”说到这里,他看了萧天剑一眼,小声问明娜:“这个人是你的谁啊?他看上去真象萧伯爵。” 他就是萧伯爵。明娜偷偷看了爷爷一眼,见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便对哈皮道:“那是……我叔叔,只是碰巧长得象啦。你为什么会问起……萧伯爵?” 哈皮兴奋了:“因为我很崇拜他啊,你想想,他一个人,拿着一把剑,就能走遍天下,把所有坏人都打得落花流水,多威风啊!我也要象他那样,学一手好剑法,到大6各国游历,增长见识,锄强扫弱,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吟游诗人称颂的对象呢。” 明娜睨着他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自己的,对他这个目标实现的可能性深感怀疑:“你能行吗?你看起来比我还瘦。”她走了半个大6,都累倒了,他怎么看也不象是比她强壮的人。 小男孩顿时涨红了脸:“怎么不行?!我一到意尼就去找教剑术的老师,再也不整天呆在房间里冥想了!” 原来他本是小商人的儿子,家族中有一个姑姑、两个叔叔还有一位兄都是学魔法的,这在崇尚魔法的韶南也是常事。哈皮在很小的时候便被现拥有魔法天赋,因此父母都打算送他进少儿魔法学院学习。这次全家前往意尼,除了想趁五月节兼王储娶妃的喜庆日子出手存货外,就是想在回程时到魔法之都去打听一下少儿魔法学院的报考事宜。 哈皮嘟囔道:“爸爸妈妈整天想着要我当魔法师,可是当魔法师哪有当剑士威风?我宁愿拿刀砍人,也不想拿根小棍子指来指去……” 明娜不知该说什么,待小男孩被他母亲揪着耳朵牵回船舱内后,她跟爷爷讨论起这个问题:“为什么哈皮想要当剑士呢?他瘦得象根麻杆似的,恐怕还没有我力气大呢。” “难说。”萧天剑笑笑,“有志者事竟成,有理想有目标是好事,说不定他真能做到呢。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咱们就不必多管了,现在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还是早点出吧。” 船离开奥里后,沿河道缓缓向东,不久又绕了个大弯,转向南方。河面更宽,来往的船只也更多了。明娜觉得身体情况不错时,便会跑到船舱外面来看景色,吹吹凉风。此时已是初夏季节,早上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河的两岸,俱是葱葱郁郁的树木花草,西岸是地势低矮和缓的山脉,东岸是城镇和村庄,但在房屋的背后,遥遥能看到一线翠绿。 明娜问爷爷:“那是什么?”萧天剑道:“那里就是亚罗大森林,不过是外围。其实以前那片森林据说是一直延伸到岸边的,只不过为了修水坝,砍了上百平方公里的树,森林才缩到了那里。” “原来我们离亚罗大森林那么近吗?那我们回家是不是很快就能到?” “傻丫头。”萧天剑笑了,“那片森林够你走上几天几夜的,恐怕不比精灵森林小呢,又有很多危险的动物在。你要回家,还是绕过它的好。你出来很久了,快回去躺下吧。” 明娜撅着嘴回了舱,仍旧看着窗外的那抹绿色呆。 亚罗大森林的确很大,那抹绿色三天后仍未从明娜视线中消失。但因为河道转了个大弯,又折向西南方向去了,它终究在第四天沉没在地平线下。 韶南不愧是多河多湖的国家,明娜一路上能看到无数条大大小小的支流汇入大河,水也更深了。他们所坐的小船在波涛中颠得厉害,保德曼跟萧天剑商量过后,决定挂靠到一艘大客船后前进,只需付一点金钱。 河上水坝很多,当中也有不少高耸坚固的,明娜已经看得有些麻木,如果现在让她再看到奥里的小水坝,她决不会再为此惊叹了。不过,过水坝也是个麻烦事,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船的数量太多,而不得不限制每次通过的船数,结果就造成了被萧天剑称之为“塞车”的塞船事件。 在他们行程中的最后一个水坝前,他们又再度被堵住了。明娜等得有些烦闷,她身上的光明魔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失效,她开始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与腿上的刺痛,有时候晚上甚至会痛得睡不着觉。在这种时候,船却接连被堵了几回,她脾气不由得坏起来。 萧天剑为了安抚小孙女,想了无数办法,可惜在等待通过水坝的时节里,他连个解闷的小丑都找不到,顶多只能让保德曼唱两句船歌小调。 不过没多久,明娜就自己找到了娱乐的方式,那就是八卦。他们所挂靠的那艘大客船,搭了几十号人,当中有一家的女儿爱上了另一家的儿子,偏偏两家的父亲有矛盾,现儿女们在恋爱,便整天吵个不停,附近船上的人每天都固定来看他们的好戏,借此解闷。 明娜也是一号忠诚看客,把它当成是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好忘记身上的难受感觉。只是萧天剑看到小孙女居然喜欢这种俗气八卦,觉得太掉价,便给她讲起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但又很快想到自己居然对那么小的孩子讲爱情故事,实在太囧了,便转而讲起了《西游记》,当然,是电视剧版本。 塞船仅持续了不到两天时间,他们便通过了水坝。这时已近日落时分,河水泛着暗金,西面的岸上是一大片平原,远远望去,能看到天边又是一抹暗金。 萧天剑告诉明娜,那是另一条大河,两条河在这里形成一片相当广阔的冲积平原,而两河交汇的地方,就是韶南都城意尼了。 但在意尼之前,他们先到达了一座半圆形的山,就座落在两河之间的平原上。放眼远眺,山上已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从山脚水边层层螺旋而上,越往高处便越密,直至山顶的高塔上,是一团明亮的橘色光芒。 这就是魔法之都。 (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这个周末因为我要去扫墓的关系,大概要停更两天,我六号会回来继续,请大家原谅。^_^b) 四十六、初至魔法之都 船沿着狭窄的河道入了城,河堤上种着树,枝叶茂密,在夜间显得有些阴森。岸上不远处有一排排的房子,只有部分在屋外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照过来,让在水面行驶的船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明娜趴在船头左右张望,觉得这魔法之都跟普通的城镇也没什么两样,甚至跟路上经过的韶南小镇相比,还少了些本国的特色。房屋街道看上去跟其顿、梅顿的也没太大区别,唯一比较特殊的,是有些房子奇形怪状,比老魔法师森内特的家还要出格些。 其中有一间,看上去跟朵巨大的花似的,外围“花瓣”状的围墙层层叠叠,又不完全合拢,而“花蕊”、“花芯”处则有灯光透出,应该是可以住人的地方,但似乎显得太过狭窄了。而另一间,外形就象是一只不停往外冒绿水的巨碗,经萧天剑解释,明娜才知道那些绿水般的东西事实上是一种魔法植物,会不停地绕着屋子移动,有防御的功用。 难道这些都是魔法师的家?那为什么大多数的屋子外观都很普通呢?还是说里面不普通?明娜想到这点,有些兴奋。 不过问过爷爷后,她才知道,原来现在船经过的地方只能算是魔法之都的“平民区”,就是非魔法居民聚居的地方。因为地价房租便宜,有不少魔法学院的学生会在此租房或买房,那些古怪的房屋都是他们的作品。但在魔法师们聚居的地方,这样的房子是绝对没有的,因为他们认为,当能力与学问达到一定程度,就不该再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如果有大魔法师想给自己的住处来点不一样的改变,都会被人议论。 “老森就是因为不待见这条规矩,才索性跑到图雷山去的。”萧天剑如是说。 明娜“哦”了一声,又问:“这里还有普通人吗?我以为这里的人都是魔法师呢。” “小傻瓜,就算是魔法师,也要吃喝拉撒的。”萧天剑笑道,“魔法不能变成食物来,难道让魔法师们去种地种菜杀猪烤面包挤牛奶?这里不但有很多普通人,别的城镇有的东西,这里也有,只不过这里治安好,人们生活安定,比起别的城镇来,日子要安宁得多了。” 他话音刚落,右边岸上便传来一声巨响,吓了明娜一大跳,接着有间屋子就着起火来,一个人哇哇大叫着冲出房子,在地上滚了几下,才把身上的火熄灭了。旁边几家邻居打开窗看了几眼,便立马关窗缩回去了。而那人爬起身,却象没事人似的,对大火置之不理,只是蹲在河边嘟囔着什么。明娜只隐约听见几个字,似乎是“份量太重……该减少三分之二……”。 她看得目瞪口呆,这叫做“安宁的日子”?转脸瞧瞧爷爷,他却只是笑着不说话,见明娜撅起了嘴,才伸手往火光方向指了指。明娜回头一看,原来着火的屋子前面,早已来了几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天蓝色袍子,念了几句咒语,房子上空便出现了倾盆大雨,转眼间把大火熄灭了,再念几句咒语,原本的地面便瞬间干透,屋子看上去跟没受过火灾似的。他们当中的一个男子走近房主,不知说了些什么,才在对方的感谢声中和同伴们离开。 萧天剑笑道:“魔法之都版消防队,有他们在,还真不需要担心些什么。” 明娜眨眨眼,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差点把厨房烧着的事,心想为什么其顿就没这个呢?如果有,自己也不用被妈妈骂个狗血淋头了。 船悠悠地转进了另一条水道,这里的河面更窄了,不过水很深,岸边挂有更多的油灯,房屋也更密集,不过大都是两三层的小楼,每隔几十米,就有一座桥横跨两岸。明娜坐在船上从桥下过,觉得很是新鲜。 船夫保德曼问萧天剑:“伯爵大人,要往哪里走?”萧天剑道:“我们先上山,你到我房子那边过夜吧,明天找人来收拾一下。”说罢丢了串钥匙过去。 明娜好奇地问:“爷爷在这里也有房子?那我们是不是要住在那里?” “今晚上就算了,以后再说。”萧天剑道,“我两三年没回来,房子早就铺满灰尘了,现在回去,连烧水的柴火都没有。咱们去找我朋友,他那里有现成的床铺。” 船静静在水上航行,终于在山脚下的一个小码头处靠了岸。明娜跟保德曼道过别,目送他驾船顺着水道继续往前走,忽然被爷爷抱了起来:“小明娜,咱们走吧。”明娜挣扎:“我要自己走啦。”却被爷爷敲了一下头:“听话!你不是说腿不舒服吗?”她撅着嘴不再反抗了。 两人拾阶而上,很快便来到一处路口,沿着呈螺旋状环绕山边上升的大路往山上走去。明娜留意到路边每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一条阶梯纵向连接山底与山顶,便问:“爷爷,为什么我们不走楼梯?那样不是更快吗?” 萧天剑笑了笑:“那个的确是近路,不过只有白天能够通行,天一黑就会施上咒语,现在深更半夜的,只能走大路了。” 明娜点点头,左右打量着那些中规中矩的房屋外面挂着的灯,觉得那似乎不是刚才见到的油灯:“爷爷,那些不象是油灯,是什么?” “那是魔法灯,用低等晶石作能源的,在这里挺流行,你喜欢的话,回头爷爷给你买一个。” “谢谢爷爷!”明娜高兴地道谢,但很快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接着又觉得有些头晕,晃了晃脑袋,忽然现头上的空中划过一道金棕色的光线:“爷爷!快看!我们头上有东西!那是什么?” “那是魔法师聚居区的通讯网,跟我说过的电话差不多,只不过用的不是电缆而是珊瑚海特产海蛛的蛛丝,只要有魔力就能用。那光线就是信号。”萧天剑被小孙女的问题弄得有点烦,“好啦,明娜,现在很晚了,别吵到别人。这些东西我以后会慢慢跟你说的。” 明娜吐吐舌头,乖乖攀着爷爷的脖子,两只眼睛却仍旧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只是她渐渐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头晕的情况也加重了,只好趴在爷爷肩上休息。 不知走了多久,当明娜从半睡半醒中清醒过来时,她跟爷爷已经站在半山腰处一栋栗色外墙的三层楼房前。萧天剑随意敲了两下门就自己打开门进了屋,里面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大。明娜瞧着那比自家大厅还要宽敞两倍的门厅,以及视线内所能看到的几个半掩着门的大房间和通往二楼的雕花楼梯的高度,再想想从外头看到的房屋大小,立时明白这肯定是施加了空间咒。 萧天剑抱着孙女转进门厅后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前,打开了门。房里书桌后坐着一个头顶着乱糟糟的金色披肩的男子,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一双碧眼,戴着单边眼镜,脸色有些青白。 他正在认真地看一张陈旧得黄的羊皮纸,听到开门声后过一会儿,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是谁,一见来人,便“啊”的一声跳起来,手指萧天剑:“你!你!你!你几时回来的?!我现在没功夫替你做东西!” “我不是找你做东西的,用不着反应过度,汉林。”萧天剑翻了个白眼,随手放下孙女。明娜一落地后便开始四处打量,看到旁边架子上放的东西,认出其中一个正是爷爷送自己的那种驱蚊盒。 “那你来干什么?!”金男子汉林根本没注意到明娜,他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脸色更青了,“帕蒂不在!” 萧天剑正在关门,听了这话差点没摔倒:“你老婆在不在跟我有什么关系?!” 汉林一脸怀疑地望着他,让他心下大恨:“我早说过八百遍了,我跟帕蒂只是好朋友!我对她一点企图都没有!你说这种话,要是被她听见了,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汉林想了想,脸色已经由青变成了白:“天啊,光明神在上……” “别叫你的光明神了,我跟孩子来你这里借住一晚,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今晚我没让学生留宿,你去吧,爱睡哪张床就睡哪张。”他似乎终于现了明娜的存在,好奇地看了她几眼,“这是你的女儿?跟谁生的?棕绿眼?天啊,该不会是跟帕蒂的妹妹吧?!” “谁会跟那只恐龙生孩子?!”萧天剑抓狂了,“这是我孙女!孙女!是我二儿子的独生女儿!” 汉林睁大了眼:“咦?原来你连孙女都有了?那不是成了老头子吗?”他眼珠子一转,小声笑了:“太好了,帕蒂一定不会看上老头子的。” 萧天剑忍住再度抓狂的冲动,勉强放缓了声音道:“我本来就是……老头子!我孙子都来见过你几回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好了,别说废话了,我孙女身体不太好,你不是学过魔药吗?来帮忙看看。” 对方却瞪了他一眼:“开什么玩笑?!我是炼金术士!不是魔药师!你找魔药师去,找森内特。” “你叫我去哪找老森?!”萧天剑今晚翻白眼的次数似乎特别多,“你是最近的一个,而且你不是也会煮魔药吗?上回我明明看到你给自己煮感冒药水。” “那不一样!几个学院出来的人谁不会煮几样药水?可是要我看诊,做不到!你这个孙女……”汉林手指向明娜正想说什么,看到她头一点一点地困,忽然住了嘴,喃喃道:“哎呀呀,这可不太妙……”他飞快地坐回座位上,扯过张纸匆匆写了两行字,便起身走到窗边,手往上一挑,嘴里叫了句“塞弗斯·索伦”,空中闪过一道金棕色的光线,他手中的纸条已经不见了。 明娜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头脑却越昏沉起来,已经不太站得住了。她听见汉林叫爷爷抱自己到房间去,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被移到一处舒适的床铺上,头一沾枕头,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好象仍然睡在船上,身体随着船身和水波轻轻摇晃着,忽然听到外头有敲鼓的声音,原来是小丑在表演。他表演完了抛接球,就跳进了水里,她担心地趴在船头往水下看,一直没看到他出来,周围却忽然变成了一片乌黑,她正觉得有些不妙,要往船舱里躲,一眨眼,船舱不见了,天却猛地刮起了大风,风夹杂着沙土向她袭来,她抱紧了自己的头,根本无处躲,一看到旁边有个山洞,便拼命往洞里跑去。跑进洞里,风沙进不来,她终于松了口气,谁知洞内一声巨吼,走出一只雪原魔兽来,嘴一张便是一道白光。她躲不及,肚子被射中了,腹内忽地一阵冰凉,接着又忽然变成灼热,继而绞痛起来。过了一会儿,不但肚内的疼痛未减,身上其他地方也痛了起来,她在地上打着滚,全身都痛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一股暖流降临在她的头上,从头到脚,曼延到了全身,她疼得没那么厉害了,才想松一口气,却忽然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个长着深褐色山羊胡的老人瞪大了一双小眼盯着自己,同时正在灌自己喝一种深灰绿色冒着泡的粘糊药水,那种臭味正是源于此。她心下作呕,不想喝那药水,却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也抬不起来,只能被逼喝光了那杯药,嘴里那种可怕的触觉,让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孩子醒了吗?怎么样了?”旁边传来萧天剑的声音。明娜眼珠子转过去,见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脸色有些憔悴,但问的对象却是那个山羊胡子。 “暂时稳定下来了,之后就要靠喝药调养了。”山羊胡子道,“你实在太乱来了,魔力混乱本来就是很麻烦的病,你带她回自己的住处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带到这里来?你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魔法师和魔法物品吗?幸好救治及时,不然这孩子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用魔法了。” 萧天剑挠挠头,有些惭愧:“我不太清楚这些……那我现在就带她回我那儿去吧?那边是平民区,也没什么魔法学徒在,不会有那什么……魔法波动的。” 山羊胡子却瞪了他一眼:“不用了!让她留在这里吧,已经稳定下来了,一但移动,又再混乱起来怎么办?在她完全痊愈前,都不许移动!” 萧天剑讪讪地笑了笑,转而安慰正眼珠子乱转的孙女:“没事没事,现在你病着,还不能动,过几天就能到处去玩了。” 她只是想嗽口!可是她不但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先前她明明可以说的啊?她到底怎么了? (回来了……人真多,还下雨……) 四十七、炼金之家 明娜着急地向爷爷使眼色,后者却看不明白,只是笑着摸孙女的头:“听话听话,顶多爷爷答应你,等你好了,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买,怎么样?” 她不是这个意思!明娜有些泄气。这时,那山羊胡子却忽然插话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喝了药水的关系,情绪的变化和身体的动作随时会对你体内的魔力产生不良影响,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完全不动,所以你就乖乖听话吧。喝水会减弱药效,最好不要喝,糖果也不能吃。” 明娜这才明白了,不由得沮丧起来。萧天剑向她保证会为她买很多爱吃的食物和糖果,都没能让她忘掉嘴里那股味道。 山羊胡子却打断了萧天剑的话:“你刚才好象说过,那几瓶魔药里头,有两瓶是这孩子配的?还说她学过其他几种魔药的配制?” 萧天剑疑惑地点点头:“是啊,不过这孩子也是初学,所以做出的东西不算很好。” 山羊胡子眯眯眼:“既然学过魔药,那她为什么要在喝了缓毒剂后,又吃圆籽草和梅干?还有,柠檬会减弱解毒剂中褐皮松汁液的功效,她不知道吗?” 明娜眨眨眼,什么是圆籽草?柠檬会减弱褐皮松汁液的功效,她还真不知道。 “圆籽草是什么?”萧天剑问,“我们一路上都没乱吃东西啊?至于柠檬的事,我从没听说过。” “圆籽草是一种香草,韶南人爱用来配烤鱼,它会加大缓毒剂中甘草浓缩液的效用,跟梅干所含的甘草成分加起来,如果出寻常人能承受的幅度,就会让人四肢无力,视觉受阻,而柠檬则跟褐皮松相忌。这是所有魔药初学者都应该知道的常识!”山羊胡子睨了明娜一眼,“既然你说这孩子学过,为什么她会不知道?她的老师是谁?” 明娜张口想回答,醒悟到自己出不了声,只好示意爷爷代劳,谁知他却忽然吱唔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山羊胡子眯着眼看了萧天剑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是森内特吧?那几瓶奇奇怪怪的药水,除了他,也没别人能做出来了。” 萧天剑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让老森教孩子做几种魔药的,想着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但别的就……老索,你别见怪。” “不要叫我老索!”山羊胡子不知为何忽然起火来,连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我跟那家伙不一样!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他只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魔药,是世界上最精密的学科,是艺术!容不得半点差错!只要有一点失误,做出来的东西就完全不同了!我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教这么小的孩子魔药,但至少、至少把基础教完!”他大吼出声,猛一拍桌子,声音大得整间屋子都听到了。 这时,地下忽然传来一声轰鸣,房子整个晃了晃,一盏吊灯叭的一声掉了下来,摔成了碎片。 萧天剑与山羊胡子面面相觑,明娜睁大了眼,心想这位老人家是谁?一拍桌子就把灯都震下来了,可真厉害。 这时门却猛地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浑身黑的人:“吵死了,是谁在这里大声嚷嚷?!” 明娜眨眨眼,看向那人,现正是昨晚上见过的炼金术士汉林,只不过现在他十分生气,脸都快气歪了,两只眼睛直瞪着房中另两个成年男子:“萧天剑!索伦!你们在我家吵什么?!我的试验又失败了!” “原来是你那边生的爆炸,我还以为老索真那么厉害呢。”萧天剑嘟囔一句,才凑到对方面前小声道,“汉林,你劝劝这家伙吧,他又在骂老森了。” 山羊胡子索伦抗议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骂他,我只是看不惯他那种轻率的态度!” 汉林翻了个白眼:“索伦,我说你怎么就老是跟森内特过不去?不论你看不看得惯,他名声比你响,也比你受欢迎,这是事实。他每年都能创造出十几种新魔药,在这方面,你可比他差远了。” “那都是垃圾!”索伦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不出那种东西有什么实际用处!他被人称为大师,却只知道哗众取宠,居然还被称为全大6席魔药大师?!我哪点不如他?!” “事实上你的确不如他。”汉林毫不客气,“行了,老朋友,我知道他不够严谨,可他能做出新东西来,而且也不是没有实用价值。比如去年他弄出的变色药水,听说有魔药店已经在考虑制成宠物毛皮变色药剂了,应该会卖得不错。这样的明才会受人欢迎,你如果真想盖过他,就想出新药水来吧,不要再改良那些老方子了。” 索伦瞪着他:“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会说的话,同样学过魔药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门多么精密的学科吗?它必须用最严谨、最审慎的态度去对待!不管是新药还是旧药,都应该经过反复实验,反复又反复,确保做出的药水是完美无缺的,能挥出最佳效果,这才是魔药的真正意义所在!象森内特那种……随随便便煮出来的东西,……也配叫魔药?!” 汉林道:“可是人们喜欢这样的东西,老索,不是我说你,有些事不要太较真了。感冒药水从一个半小时起效进化为一个小时起效,止血剂能在一分钟三十秒内愈合伤口变为在一分钟内愈合伤口,这对于了解魔药的人来说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改良,但是外行人根本不会有兴趣,他们想看的只是新鲜的、从没见过的东西。要不,你也可以弄出特别有效的药来,比如你那学生,不就配出了新的特效感冒药水吗?还得了国王的夸奖。连他都能做出来,何况是你?” “不要提起他!”索伦再度火冒三丈,“都是森内特那家伙带坏了我的学生,才让那小子弄出那种东西来!那的确是特效感冒药水,而且口味也不错,可那东西有强烈的副作用!人喝了会突然昏睡,服用过一次,其他感冒药水就失效了。我学生没验证过就拿去给人喝,结果有个魔动车车夫喝了以后,在工作时突然睡死过去,造成了魔法之都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交通事故,足有四个人受伤!这就是研究态度不严谨造成的后果!事实上他只需要在魔药中加一味药材就能避免这种情况!” 汉林叹了口气:“算了,我又不是魔药师,跟你吵这些有什么用?有空去想新魔药吧,我回去做实验了。”说罢就转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明明只是嫉妒……” 他的声音虽小,但索伦已经听到了,才驳了一句“我没有嫉妒”,便现争吵的对象早已消失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口,回头看看引起这场纠纷的萧天剑祖孙,都睁着大眼在看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踏步冲出了房间,用力甩上了门。 明娜吁了口气,朝爷爷那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上前来,勉强用口型问道:“他是谁啊?”好象是个挺厉害的人,不过他那样骂森内特爷爷,实在太过分了。 “他叫索伦,是山顶上韶南第一魔法学院的魔药教授,跟你汉林叔叔是老朋友。他一向讨厌老森,跟我们也很少来往,老实说,我本来没打算找他的。不过他虽然不如你森内特爷爷,也算是个有本事的……” 他话音未落,门便再度嘭的一声打开来,走进了气冲冲的索伦。萧天剑顿时住了嘴,心里开始担心他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 索伦眼珠子死盯了萧天剑一眼,便伸手在明娜床边的柜子上放了四个圆锥形的小水晶瓶,里面的药水依次是两个深灰绿色的和一个灰蓝、一个暗红的,然后对明娜道:“刚才那瓶药是八点三十分喝下去的,以那个时间为准,每隔三小时喝一瓶,从右到左,不要弄错了。我结束学院的课程后,会再来为你诊治。”他忽地凑到明娜脸前,恶狠狠地道:“不许吃任何东西,也不许喝茶、喝牛奶,可以喝水,但不能过两茶杯!你既然学过魔药,就最好记住我的话!” 明娜僵硬地眨了眨眼,表示明白了,他才猛一甩袍子离去。萧天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忿忿地望向孙女:“真是令人讨厌的臭脾气,对不对?” 明娜眨眨眼,心中不停地点头。 那索伦的确是令人讨厌,但他的药水却很有效。一天下来,明娜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她可以做些简单的动作,比如点头之类的,到了第二天,她已经可以开口说几句话了,腿上的刺痛也消失不见。到了第三天,她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这几天住的是炼金术士汉林家的一个大房间,房内有四张床,各配有一个床头柜、一把椅子、一盏魔法灯和一个小书架,事实上是汉林和他的魔法师妻子帕蒂平时招待学徒助手们住宿的地方。房间里陈设简单,明娜不到半天就闷了,撒了一会儿娇,终于获得爷爷的许可,到房间外面去。 这栋房子从外面看,只是平常的三层小楼,每层楼的面积可能比明娜家在其顿的房子还要小,但事实上,屋里的空间却非常大,足有三十多个房间,还有两层地下室,其中最下面的一层就是汉林的实验室。明娜很想去看看,可惜主人家不肯,不过她也没感到沮丧,因为这栋房子的其他地方已足够让她去探险了。 这里到处都是炼金产品,自从知道汉林就是驱蚊盒的明者后,明娜对他的其他作品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魔法灯什么的就算了,会自动给人梳头的梳子和充当服装顾问的镜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现了一个名叫“扫地龟”的东西,看上去很象一只黑色的大乌龟,足有脸盆大小,底部有一层厚厚的棉垫状的物体,背上刻了魔法阵,但有一处地方是分开的,只要扳动开关,连接上魔法阵,扫地龟就会以一种不算慢的度移动,把经过的地方擦拭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不见。据说这也是汉林的作品,已经交给商店制作贩卖了,在魔法之都十分受欢迎。 还有一个大橱柜,任何食物放进去,不论放多久都不会坏,甚至在热腾腾时放进去,拿出来时仍旧是热的。明娜觉得这跟爷爷的储物戒指有些象,问了才知道,这橱柜的确是空间魔法结合炼金术做出来的东西,与储物戒指原理相同,而汉林,实际上就是那位会做储物戒指的炼金师。 明娜顿时将热切的目光投向这位了不起的炼金术士,对方却浑然未觉,只是摆弄着一只魔法炉,打算烧开水泡茶。明娜看了眼那炉子,觉得跟爷爷的那只挺象的,只不过用的是晶石而不是炭。她有些遗憾地道:“如果我们也有个这样的炉子就好了,在树屋里过冬和爬雪山时,就不会因为没有炭,只能吃冷食。” 汉林道:“用晶石也没强到哪里去,比用炭贵多了,我这炉子唯一比你爷爷那个强的,就是不会烧坏水壶。我老是顾着做实验,常常忘记正在烧水呢。”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水壶来,明娜现柜中没有煮食用的锅,有些不解:“汉林叔叔,你这里锅好少,你不用做饭吗?” “我跟我妻子都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叫人做好了送来的。我们家的锅除了烧水,就没别的用处了。” “好可惜,我爷爷可以用他的炉子烧出好吃的饭菜来呢。”明娜这几天都只能吃魔药师索伦点头许可的简单食物,想起爷爷做的烤肉和汤,就忍不住吞口水:“如果炉子可以想做什么菜就做什么菜,那就好了,那样我就算不会做饭,也能吃上好吃的东西啦。” 汉林忽然住了手,睁大了眼呆呆地看着明娜,忽地站起身拿开那壶尚未煮开的水,抱起炉子便往地下室跑。 明娜正觉得莫名奇妙,前门开了,索伦走了进来,一看到她就眉头大皱,也没说什么,只是掏出一瓶药水来递给她:“喝吧。” 明娜这几天也算是习惯了那种可怕的味道和触觉,苦着脸喝了下去,便急急将着那未开的水嗽了口,忽然听见“咔喳咔喳”的声音,回到厅里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进展会不会……有点慢?) 四十八、新发明与奇怪的信 原本空空如也的大厅正中出现了一个三米多长的魔药料理台,呈半圆形,中间四个魔法炉,左边是上千支小小的试管和水晶瓶,里面装着各种药水,看上去似乎很少,但从索伦倒进坩锅中的药水份量来看,这些试管和瓶子也都是施了空间延展咒的魔法物品;而右边则是清一色半个巴掌大小的抽屉,里面摆放着各式材料。 索伦同时煮着四锅魔药,动作却分毫不乱,火候与投放材料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技巧更是娴熟至极。明娜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的动作,想到自家做魔药时的笨拙和慌乱,再想想森内特爷爷熬煮魔药时总是走开去做别的事,然后时不时地错过放材料的时机或是忘记了自己正在煮的东西……好吧,她承认眼前这位坏脾气的魔药师在某方面的确比那一位强些。 魔药很快做好了,这回跟她平时喝的有些不一样,是相当漂亮的深紫色。索伦二话不说,就要明娜喝下去,她喝了,却在十秒钟后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索伦还没走,或者说又回来了,萧天剑送了作为晚餐的白面包和白开水过来,她吃了以后,又在一剂味道更可怕的药水作用下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还是晚上,却已隔了一天。明娜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位索伦魔药师其实是故意让自己睡着的,她不忿地向爷爷投诉,萧天剑听后,皱起了眉:“居然有这种事?那可太过分了,我要跟他说说。”他这几天常常回自家屋子去打理事务,有时候不在孙女身边,只知道她常常昏睡,原本还以为是药水的正常作用,没想到是索伦故意的。 明娜目送爷爷离开房间,有些得意地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那瓶灰黑色的药水,心想:这下她应该不用再喝这种让人作呕的东西了吧? 然而事与愿违,当萧天剑回到房间里后,却完全改了态度:“小明娜,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暂时忍几天吧,反正只是睡觉而已。” 明娜泄了气:“为什么啊?!爷爷,我不想老是躺在床上睡觉啦!我又不会到处跑。” “可如果你身体保持静止状态,药水才能挥最佳疗效啊。好啦好啦,良药苦口,你就乖乖听话吧。”萧天剑拿起了那瓶药水,递到明娜跟前,她只好苦着脸喝了下去。萧天剑见状满意地笑了:“我们明娜真厉害!我告诉你哦,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也有自己的房间呢,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回去住,那里的风景很好,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码头。” 明娜听了也很高兴,但还来不及说什么,便一头掉到枕头上,陷入睡梦中。 这样睡醒了吃饭喝药,又再睡过去的日子持续了七天,等到索伦宣布明娜已经完全痊愈时,她兴奋得即时在床上蹦了几下,又跳下了地,在房间里窜来窜去。这几天一直在睡,她骨头都在酸,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我要去玩,我要去探险,还要吃很多很多的肉!” “你爱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吃什么都没问题,但是两天后,就得给我乖乖回这里来喝药。”索伦冷冷的话语传来,明娜顿时刹住脚,僵硬地转过头来:“为什么?我不是好了吗?” “问你家老头子去。”索伦收起自己的魔杖和水晶药瓶等物,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服上未必存在的灰尘,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暗示了他现在的心情相当愉快。 明娜转向她爷爷,史诗英雄轻咳两声,摆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小明娜啊,你看,你年纪还小,又没经过什么系统的训练,所以身体不够强壮啊,对疾病啊、毒药啊之类的承受能力很差,爷爷想过了,应该想办法改善你的体质。索伦大师非常热心地愿意提供帮助,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不会再动不动就生病,那些普普通通的毒也不能再伤害你了,而且你的身体会更强壮,学剑术也更容易了,这其实是很有好处的,对不对?” 听起来似乎是这样,但是明娜一想到那些味道可怕的药水,就想打退鼓:“爷爷,我不想喝那么难喝的东西啊……” “可是捱过这个月,你以后就不用再喝了呀,再说,这种魔药不会很难喝的,我已经问过索伦大师了。” 明娜想了想,偷偷瞧一眼脸色冰冷的魔药师,小声对爷爷道:“一定要那个人吗?找别人好不好?而且一个月时间好久……” 萧天剑瞥了索伦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我也不想啊,可是这种魔药配制起来很复杂,每天都要随身体情况进行调整,只有一流的魔药师才能配制出来。我认识的魔药师,老森不在魔法之都,就算在也未必有那个耐心,而其他人不是供职于皇宫,就是忙着自己的研究,有时间也有能力的就只有这一位了。这种魔药每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是很珍贵的,爷爷花了很大代价才说服索伦答应的啊。” 明娜睁大了眼:“爷爷,你又乱花钱了?” “这才不是乱花钱。”萧天剑轻轻刮了一下小孙女的鼻子,“而且不光是钱,还有很多珍贵的药草和魔法材料,都是我这几年收集到的……从精灵森林**来的那盒东西也匀了一半给他呢。” “那是我的!我的!”明娜心疼地晃着爷爷的手臂。萧天剑忙安抚她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也是为了你啊。好孩子,我那些东西已经给他了,没法再要回来,你可别浪费了爷爷的心意啊。” 明娜皱着小脸看着索伦,委屈地点了点头。 萧天剑为了安抚她,特意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跟汉林说过了,帮你做个空间戒指,不过他说没法做到这么小,只答应给你做个手镯,储存空间会小一点。材料已经交给他了,要等上一个月功夫,时间刚刚好,就当作是生日礼物吧。” 明娜转愁为喜,立马就要拉着他去找汉林,问问他会做个什么样子的手镯,若不是爷爷提醒,差点忘了向索伦道别,魔药师冷哼一声,高傲地撇过头去。 汉林正在地下室里做实验,半天都没出来应门,当萧天剑在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时,门板先一步打开了,走出个一脸菜色的汉林,脸上却满是欢喜:“成功了!我成功了!” “呃……这次又做出了什么?”萧天剑问。 明娜瞥见汉林身后的实验桌上放着那天见过的魔法炉,便问:“是那个炉子吗?” “没错,就是炉子!”汉林从炉面上拿起一块圆形的黑色薄板给他们看,只见上面隐隐刻着类似魔法阵的图案,“这个是做肉汤的魔法阵,只要把它放在炉面上就能把材料做成肉汤了,我还有好几个不同菜色的魔法阵呢。尝尝我刚做好的汤。”他拿起旁边的一个坩锅,打开了盖子。明娜这才知道,那锅冒着热气的东西原来是肉汤,不过为什么闻着没有寻常肉汤的香味? 祖孙俩各喝了一口汤,都愣在那里。汉林兴奋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明娜:“……没味道……” 萧天剑:“你没放油盐吗?” 汉林:“油盐?要放那个的吗?我这里没有……” 萧天剑无语了,明娜纠结了,原来还有比她更不会做饭的人啊,明明是个大人…… 于是,在萧天剑的指导下,汉林再找了个坩锅来(明娜:“快点买个做饭的锅吧!”),放进水和生肉块,添上油、盐、葱和其他几种香料(萧天剑友情提供),放到魔法炉上。在炉子与锅一起震动了三分钟后,锅里终于飘出了香味。 这一次实验真正成功了,明娜喝着美味的汤,向汉林竖起了大拇指。汉林却干笑两声,小声地凑近了萧天剑:“把你的食谱弄一份给我吧,要注明作料的种类啊。”萧天剑无奈地答应了。 接着他们又试验了烤肉、煮米饭和煎鱼这几种魔法阵,除了米饭由于火候没把握好煮得有些夹生外,其他都很顺利。 不知几时晃了进来的索伦对这种新炼金产品很感兴趣,问:“魔法阵的原理是什么?能不能做出其他的菜式?刻魔法阵的似乎是黑石板,一定要用这种材料吗?有了这个,似乎不用炉子也行吧?能源是晶石还是魔力?能耗大不大?制作成本高不高?对锅的材质有没有限制?应该还有改良的空间……” 汉林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萧天剑却有些无语:“用不着这样吧?我觉得他能做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跟微波炉差不多的东西,而且还无幅射,省时省力又环保啊。 “你这话错了。”索伦反驳道,“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得尽善尽美。如果他这个炉子真的好用,我第一个购买。”他的管家厨艺平平,他已经忍受很久了。 于是魔药师与炼金术士就兴趣盎然地讨论起来,前者还很热心地根据魔药配制的精密原则建议后者弄一份魔法炉食谱,确定各种菜肴所需的作料与配料的份量,以求每个人煮出来的都是美味。 萧天剑看着两人的架势,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讨论储物手镯的事了,只得拉着孙女离开。明娜刚才一直在啃香喷喷的烤肉和煎鱼,直到爷爷催促,她才依依不舍地丢下还没吃完的食物,随他离开了汉林的家。 来到魔法之都那天,因为是晚上,又在困,明娜并没有看清周围的环境,现在才看到附近的街道是什么样子。汉林的小楼座落在一条内街上,环境相当清幽,四周花草繁盛,还有身穿统一深绿色袍子的人专门负责打理。沿路走到大路上,行人才增多了。 明娜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咬着一篮子食物在路上跑的大狗,以及飘浮在戴土黄色魔法帽的女人身后的一大叠书,还有路旁院子里无人看守的婴儿,稍稍在草坪上爬得远一些,就会有几根藤蔓缠住他的脚,轻轻将他拉回原本的位置。她开始觉得,在这样有趣的地方生活一个月,也是件不错的事。 萧天剑扬手叫了声“魔动车”,明娜便现右边大路上来了一辆怪模怪样的“车”,看上去有点象他们先前坐的船,只是底部多了两排六只轮子,“船舱”的部分是一个简单的棚,木架子上撑着不知材质的布料,在阳光下微微反射着光。车坐着一个摇橹的男子,寻常韶南人打扮,戴着宽边草帽,嘴里叼着个短短的小圆筒,当车前有其他人挡路时,他就会吹响那个东西,出一声尖啸。车中坐着几个人,有男也有女。 明娜正疑惑爷爷为什么叫这辆车过来,后者已经拉着她上了车,往车夫旁边的箱子里投了两个铜板,就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车上有两个人似乎认识萧天剑,先后向他点头致意,其中一个穿魔法师袍的圆脸中年妇女微笑着问:“萧伯爵很久没回来了,这回是要长住吗?这是您的孙女?” “小孙女,会跟我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萧天剑笑着回答,又让孙女向对方问好。明娜乖乖照做了,对方笑得很开心:“真可爱,我家也有个象你这么大的小女儿呢,有空来玩啊,我家就在西区的柳树街。” 正说话间,柳树街到了,那位妇女道别后下了车,明娜随爷爷再坐了一段,车子沿着弯弯的沿山大道来到了山脚,祖孙俩才下车了。 这是魔法之都的另一边平民区,与明娜先前见过的那个平民区相比,这里的街道更宽敞,房屋也更“正常”,有很多商铺,人们来来往往,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大多数是薄纱,也有丝绸,部分人的衣角处有刺绣。 明娜越看越觉得这里眼熟,似乎什么时候来过,但她之前明明没有出过国。正疑惑间,他们转进了另一条街,明娜瞥见一家烤鸡店,以及对面卖糖球的大婶,顿时记起:“我见过这条街!森内特爷爷家的歪斜的房间,有一个门就是到这里的!”她兴奋地探头张望,寻找那扇空间门,可是那个大婶的摊子旁边是间裁缝店,难道是在别的地方? “不用找了,找不到的。”萧天剑苦笑着劝小孙女,“老森家的确有门通向这里,但每次开门的地方都不固定,他想要来很容易,但这里的人要过去,就要碰运气了,而这种运气除了他本人,还真没什么人有过。所以,死心吧。” 明娜有些泄气,如果能把森内特爷爷请来,也许就能稍稍打压一下那个索伦魔药师的气焰了,她吃了一个亏,也许还要再吃一个,心里正不平呢。 萧天剑的房子位于一处近水的路边,正门临街,是栋两层的小楼,地方不大,也没有施空间咒,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外加一个小杂物间,二楼是一大一小两间卧室以及一间书房、一个盥洗室,屋后有个小小的后院,院墙上爬满了绿藤,开着紫红色的小花,打开后门,便是一道石阶,下面是个小码头,一只舢板停靠在边上,随着水面上下浮动。 明娜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喜欢上这里,虽然这房子比她在其顿的家还小,但整间屋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有一种温馨的味道。二楼的小房间是属于她的,她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看着屋内样样都比正常尺寸小一点的床柜桌椅,就知道这是专门为孩子准备的。明娜高兴地扑到软软的床上,抱着大枕头打滚,从床边柜子上找到个零食盒,拣了颗糖含着,她飞奔下楼:“爷爷,我房间里的东西都归我管吗?是不是我想怎样摆都可以?” 萧天剑坐在客厅中,正皱眉看着一封信,似乎在想些什么。明娜好奇地走过去,瞄了一眼信封:“咦?是伊东来的信?信里说了什么?我爸爸妈妈好吗?马歇尔爷爷和温妮好吗?” 萧天剑扯扯嘴角:“他们都很健康,马歇尔已经不在其顿了,你妈妈回去过一趟,带他回了马特,后来去了伊东。不过你爸妈年初又吵了一架,现在你妈妈在娘家住着,马歇尔就跟你爸爸留在了伊东。” “啊?又吵架了?”明娜伸手去抢那封信,“给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萧天剑装作无意地格开孙女,把信收了起来,连信封一起塞进兜里:“信不是你爸爸写的,是你大伯父写来的,就只提了这几句话。你大伯父只是想告诉我,贝文刚刚通过了见习骑士考试,马上就要进入骑士学院学习了,他特地向我报喜。” “见习骑士?!”明娜惊呼,“可是贝文哥哥只比我大六岁!他今年……才十三岁呢,那么小也可以做骑士吗?” 萧天剑笑笑:“只是见习骑士而已,就象是学徒,不过年纪的确有些小,贝文是伊斯特历史上最年轻的见习骑士呢。” 明娜感叹:“好厉害……”她想起自己即将要喝的强身魔药,心中暗暗下决心:既然跟着爷爷学了六年剑法的大哥这么厉害,那自己也不能差太远了,等体质改善后,一定要好好学剑法,长大了也要当个高手。 萧天剑不知小孙女心中的想法,他只是起身往外走:“饿了吧?我去买点食物回来,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不要乱跑哦。” 明娜大声应了,目送爷爷消失在门外,正要上楼回房,却忽然想起,刚才看到那信封上的落款明明是伊东萧家商行总部,为什么爷爷要说是大伯父写来的呢?还有,她记得厨房里有面包和肉,爷爷干嘛还要出去买食物啊? 想到爷爷刚才皱起的眉头,她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要准备跳年了,估计会跳到两三年后……) 四十九、来自远方 萧天剑出门拐上大街,走过两个路口,便来到位于隔壁街区的萧家商行驻魔法之都分部。正副管事忙迎接他进了后院。 他刚一坐定,就掏出了那封信,问:“这上面写的是怎么回事?你们的人只把信丢下就走,也不跟我说清楚。贝文年纪还小,怎么会参加骑士考试?还受了伤?云龙怎么又跟安龙吵起来了?还说安龙要为贝文的伤负责?还有安龙两夫妻,到底在闹什么?” 那正管事擦了擦汗,瞥了副手一眼,后者忙道:“我刚从伊东回来,对这些事有所耳闻。贝文小少爷考见习骑士的事是大少爷决定的,听说国王陛下有意从明年开始改革骑士考试的内容,因此很多家族的儿子都赶在今年参加,大少爷也是不想落后于人而已。贝文小少爷非常努力,也顺利通过了,受的伤并不算重,只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听说后很担心,亲自送药到骑士所去,但在门口被负责守卫的都城骑士队拦住了,说是不允许外面的人送任何物品入内。大少爷见二少爷在,本来想托他送进去的,但二少爷拒绝了,于是就吵起来。后来贝文小少爷的伤是骑士所医官治的。” 萧天剑皱起了眉,但没说什么。正副管事对视一眼,前者向后者使了个眼色,副管事便会意地道:“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什么,大少爷关心儿子是人之常情,二少爷遵守骑士所的规矩,也没有错。本来很多家族都会私下给儿子送东西,但当时大少爷说话太大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场面不好收拾,再加上赫达家的三少爷也在,所以二少爷才……” “赫达家的三少爷?”萧天剑脸色有些不好看,“安龙还在跟他来往?” “他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听说二少爷常常和赫达家三少爷在一起,还为此跟大少爷吵过好几回呢,甚至还为赫达家三少爷顶撞过上司。” 萧天剑抿着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继续问:“这个赫达家的小子,是什么样的人?” “这位三少爷一向在家族中不大受重视,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不过并没有恶习,就是脾气有点暴躁,还有些孤僻,他在骑士队中的风评不错,但跟家里人并不亲近,很少参加家族的社交。自从跟二少爷交好以来,据说脾气好了很多,跟家人也亲近些了。赫达家的新年晚宴,他特地邀请二少爷去参加,赫达公爵故意奚落二少爷,他还帮二少爷说了不少好话。” 萧天剑眯了眯眼,他忽然想起在其顿时的事,赫达家的私生子埃蒙,很有叛国的嫌疑,他们整个家族都不怎么清白,而自家儿子是安全署出身,他特意跟赫达家的儿子来往,甚至还接触到了赫达家的人,会不会是安全署那边的意思? 想到这里,萧天剑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傻儿子,以为无间道是那么好做的吗?别说萧家跟赫达家有多年的仇怨,单是赫达家养出的儿子,就未必是什么好人,万一被对方现真相,安龙就危险了。 他起身来回踱着步,又忽然问:“安龙跟他老婆又是怎么回事?不会也跟这个赫达家的三小子有关系吧?” 那正管事听了脸色有些古怪,他的副手忙道:“这件事倒跟他没关系,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是因为维罗妮卡小姐吵起来的。舍温老爷子生了病,二少爷特地去帮忙照顾,跟维罗妮卡小姐来往得多些,二少夫人不知实情,就生气了,在新年里大吵了一架。其实她只是误会,只要二少爷好好解释,就会没事的,但不知为什么,二少爷什么也不说,气得二少夫人回了娘家。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去年年底二少夫人到了伊东,二少爷就好象一直有些不太高兴。” 萧天剑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二儿子的行事果然有些古怪,结合在其顿时观察到的情况,他有些不好的预感,看来,他应该好好查清楚这件事了。 匆匆离开商行,他横穿数个街区,到了魔法之都的另外半边,走进一家厨具店。店中生意惨淡,只有两个店员在闲聊,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货物,一见萧天剑走进门,就丢下抹布热情地迎了上去:“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厨具?是锅子还是碗盘?我们店里应有尽有,绝对是物所值。”他们还把各式各样的平底锅、木勺、白瓷碟、彩绘茶具等物展示给他看。 萧天剑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只是干巴巴地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东方来的紫砂锅,最适合用来炖汤,请问一个要多少钱?十个金币够不够?” 那两个店员一听他的话,立时对视一眼,一人飞快地走到店门口站立,另一人则笑道:“这可是大买卖,您请到店后喝茶,我们老板会亲自跟您谈。”说罢就将他请到店后的房间去了,不一会儿,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严肃地问:“是萧伯爵大人吧?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 萧天剑微微一笑:“本来我一向不插手你们的事,但是……我最近听说了我儿子那边的一些古怪传闻,想来找你们问一问。”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明娜不知道爷爷那边生了什么事,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爷爷回来,肚子又饿了,便吃起了厨房的面包。忽然听到屋后有琴声,便顺着声音来到后院,打开了门。 门后的河道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坐在小舢板上,怀抱七弦琴,正在唱着情歌:“……我心爱的姑娘啊,你的容貌如同水莲花般娇艳,你的声音比黄莺鸟更宛转清甜,我的心为你颤抖,请你接受我的爱恋……” 他唱得不算好,琴弹得也很一般,但周围的人却都笑着看他,时不时给他打气。 他唱情歌的对象是明娜邻居家的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年纪,一头蓬松的褐色长卷,用一根银蓝色的带在耳后绑了个结,浓眉大眼,笑起来露出个小虎牙,很有几分明艳动人。她穿着宽松的白纱连衣裙,荷叶领,束口袖,腰上围着块大花丝巾,简单地打了个结,裙下露出一截纤白的小腿,脚上一双红鞋,一只踏在她家小码头系船的石墩上。她双手叉腰,听着情歌,脸上笑得很欢。 小伙子唱完了歌,拿起小舢板一头放着的一大扎粉红色水莲花,递到心上人面前:“卢芭,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吧!”周围的人顿时吹起了口哨,还有几个女人笑出声来。 “臭小子,你每次都是这句话,烦不烦?”名为卢芭的少女嗔了他一眼,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那束花,却不肯明说嫁不嫁。小伙子连花带人抱进怀中,笑道:“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永远不会觉得烦,亲爱的卢芭,答应我吧。” 卢芭却只是闻着花香笑,周围的人见状便嘘出声来,小伙子立时倒嘘回去:“关你们什么事?去去去。”有人不服气了:“我说怀斯,咱们也是为你打气来着,你这算什么呀?”另一个年轻人插嘴了:“我倒是觉得你配不上卢芭呢,卢芭可是我们平民西区的一朵花,才不会喜欢你这癞蛤蟆。” “你才是癞蛤蟆呢!”这回出声的却是卢芭,“我就喜欢怀斯,不用你多管闲事。”说罢一手揽过小伙子怀斯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惹来周围几声口哨。怀斯先是懞了,但很快就狂喜地吻了回去,两人缠绵得难分难解。 明娜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忍不住裂开点指缝去偷瞧,暗暗好笑,忽然听见前厅有声音传来,忙缩回院中,跑进了屋子,一见是萧天剑回来了,便冲了过去:“爷爷你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忍不住先吃了点面包,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萧天剑一脸歉意地放下一包食物:“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碰上几个老朋友,多聊了几句,这是新鲜出炉的泡芙和桔子蛋糕,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是不是?” 明娜欢呼一声,扑了上来,美美地吃起了蛋糕。萧天剑微笑地看着孙女的馋样,犹豫了许久,才道:“明娜,有件事爷爷想跟你打个商量,我想……尽快赶回伊东去一趟。” 明娜眨眨眼,高兴地问:“那我是不是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她刚一转身,萧天剑就打破了她的美梦:“不是……我是说我一个人回去,你要留在这里。” 明娜吃了一惊,睁大了眼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去参加贝文入学的仪式,骑士学院是封闭式教学,贝文一进学就整整三年都不能回家,他爸爸希望我去看看他。仪式在十天后举行,为了赶时间,我要横穿亚罗大森林,那里很危险,带着你会很不方便。”事实上是伊东的情况未明,为了安全,也是为了说服儿子,萧天剑不打算让孙女回去。 “我不怕!”明娜大叫,“我连精灵大森林都去过了,雪山和沙漠也难不倒我,我不会拖爷爷后腿的!” “不行。”萧天剑无奈地道,“你的轻功还没练到家,不能象我那样快赶路,如果带着你,十天内是绝不可能到达伊东的。明娜,我不想错过贝文的入学式,那意味着未来三年我都见不到他了。” 明娜扁扁小嘴,闹起了脾气:“可是我要见爸爸妈妈,我想见爸爸妈妈!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说话不算话!我要见爸爸妈妈……” 萧天剑被她的大嚷大叫震得头皮麻,急中生智道:“就算你跟我回去也是见不到你爸爸妈妈的。我刚刚去萧家分行那边问过了,你爸爸去了马特找你妈妈,现在不在伊东。” 明娜闻言停下了叫嚷,想了想,道:“那还有马歇尔爷爷在,反正爸爸妈妈会回来的。” “马歇尔也跟着你爸爸去了。”萧天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瞎编,“所以现在你爸爸在伊东的家一个人也没有,你去了也见不到人啊。” 明娜委屈地扁扁嘴,坐到旁边的沙上,踢着茶几。萧天剑暗暗松了口气,马上换了笑脸安抚她道:“其实,你暂时留下来也好,你也知道你爸爸跟你大伯父那边不大合得来吧?如果你现在回去,爸爸妈妈都不在,不就要住到你大伯父家了吗?” 明娜想想也是,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萧天剑忙打铁趁热:“等我参加完贝文的入学仪式,你爸爸大概也带着你妈妈回伊东了,我让他们来接你,好不好?到时候你这边的疗程结束,你爸爸妈妈看到你那么健康,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明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爷爷这回是说真的了吧?不会再变卦吧?” 萧天剑一阵汗颜:“当然不会。”以前都是迫不得已啊,这回就是绑也会把儿子绑过来的,那种危险的事,还是不要让他陷得太深的好。 终于说服了小孙女,萧天剑开始考虑更实际的问题了:“魔法之都治安很好,就算晚上不关门也不用担心,回头我找汉林要几样做家务的炼金产品,今天弄的那个炉子也来一个……不过你年纪那么小,找个人来照顾下会比较妥当。唔……邻居家的夫妇好象是在一个大魔法师家帮佣的,我记得他家女儿有空,请她来陪你好了,顺便接送你去索伦家。” 明娜问:“他家女儿是不是叫卢芭?” “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后面河上,有人向她唱情歌呢,我还看到她跟那人亲嘴。”明娜抿着嘴笑。萧天剑一愣,也笑了:“那小丫头已经长得这个年纪了吗?时间过得还真快。” 他很快就找来了那位卢芭姑娘,对方高兴地答应了,还说:“哎呀,真巧,我的情人就在韶南第一魔法学院当杂工,刚好顺路呢。”明娜好奇地问:“你的情人?是不是刚才唱情歌那个?”卢芭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是呀,你也看到了吗?他是不是长得很帅?”明娜“呃”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卢芭大笑着抱过她的头猛蹭:“哎呀小明娜,你真是太可爱了。” 事情既定,萧天剑马上付了卢芭十个金币的酬金,又带着明娜去向索伦说明了缘由。当后者听说明娜可能要在他那里消磨很长一段时间,脸色立时变得臭起来。最后在萧天剑好说歹说,又答应回来时会在亚罗大森林为他搜集多种珍稀魔法材料后,他才勉强点了头。 接着萧天剑又朝汉林和萧家分行那边打了招呼,要来了扫地龟、抹布蝙蝠、魔法炉等多种家用炼金产品和好几袋钱,带明娜买了根魔杖备用,还往治安所、消防队那边打点过一遍,嘱咐了孙女许多话,才放下了心。 次日,明娜和卢芭以及分行的管事送萧天剑上了船。保德曼早已回了安可城,因此船是另雇的。萧天剑摸着小孙女的头,郑重地道:“要听话,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千万不要因为贪玩跑到不认识的地方去,有事就找卢芭姐姐或汉林叔叔,不然直接向治安所求助也行。” 明娜点点头,也很严肃地道:“爷爷要早点回来哦,要记得带爸爸妈妈来。” 萧天剑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又再向卢芭叮嘱了一番,方才坐船驶离了魔法之都。 明娜从此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起初她以为会很难,但两三天以后,她现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 每天早上,卢芭会带着早餐来敲她家大门,将明娜从睡梦中吵醒。吃过早餐,两人结伴坐车往山顶的韶南第一魔法学院去。索伦的家在学院内,就在魔药教室旁边。到了地方,卢芭自去找心上人,明娜则留在索伦的房间里。午饭是和魔药师一起用的(他家管家手艺的确不怎么样),下午喝药,晚饭前卢芭会来接她回家,路上逛逛街,或是到有趣的地方去玩玩。晚餐有时在家附近的小餐馆解决,有时卢芭或她妈妈做,有时明娜也会自己动手。晚上练习魔法或魔药,或是跟卢芭聊聊天,听怀斯唱情歌,就在歌声琴声中睡着了。 至于打扫清洗的问题,洗衣服就由卢芭代劳了,每天出门前放出扫地龟和抹布蝙蝠,它们会自动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明娜平时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手里有钱,卢芭又没有对她限制太多,因此日子过得很悠闲,比爷爷在时更舒心,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在魔药师家里的那大半天。 索伦是位学院教授,他虽然比较闲,但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他要上课、批改作业、做实验、配制魔药,不可能有功夫理会一个小女孩,因此,一但完成每天的服药工作,确保药水顺利产生作用后,他就把她丢到一边不管了,还多次暗示让她到汉林那边去。 可是汉林最近灵感如泉涌,忙得昏天暗地,比他更没功夫理会明娜,于是明娜只好继续留在索伦家。乖巧了半天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四处摸摸瞧瞧,或是攀着窗户看外面的人,或是探头探脑地偷看索伦正在熬煮的魔药。 当她第三次在偷看坩锅里的东西时不慎将头掉进锅中导致药水熬制失败后,索伦终于大雷霆:“你很闲是不是?!不许再偷看我的魔药!” 明娜缩缩脖子:“对不起……”但是她也很委屈:“我很无聊啊,这里的书我都看不懂,你又不许我在这里练习魔药……” “你那种东西也配叫魔药?!”索伦更生气了,“那根本就是小孩子玩家家酒!你想要练魔药?很好!”他甩过一扎桂树枝:“这个你会处理吧?把树皮剥下来,再把树枝切成一公分的小段!练吧!”说罢就回身处理那锅失败作品去了。 明娜瞧着那扎足有两个她那么粗的树枝,扁扁嘴,照着在森内特那里学到的方法,剥皮切段起来。 忙活了半天,她手酸得不行,谁知索伦过来验收时却大骂:“这叫什么?树枝要切成一公分啊一公分!你这个足有三公分!树皮也剥得大小不一,还把我的地毯都弄脏了。”他一挥魔杖使了个清洁咒,把一地的碎屑都清理干净后,怒喝一句:“都给我重做!” 明娜一脸不服气,还有些委屈,她又不是来当学徒的,为什么要帮他做啊? 索伦见状便讽刺道:“怎么?做不到吗?那就不要说自己学过魔药!跟森内特那家伙学了点皮毛,也就是这个水准了。” 明娜大怒,谁怕谁啊?她才不会认输呢!于是便认认真真地继续做起来。索伦在边上瞥见,嘴角得意地翘了翘。 就这样,在明娜切完四十多种树枝,挤完十多种果实的汁液,又开始学切叶子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强身魔药早已完成疗程,效果相当不错,她现在从山脚跑上山顶都不觉得累。 然而萧天剑还没有回来。 明娜非常生气,这不是第一回了,爷爷是个大坏蛋! 她狠狠地踢掉脚边的小石头,往这两个多月的暂时住所走去,手里一晃一晃地拎着个绣花小挎包,那是卢芭送她的五月节礼物。 到了家门,她现门是开着的,愣了愣,冷哼一声,大步踏进屋,看到迎面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萧天剑,一甩头,就往楼上走。 “小明娜,这边,看这边,你瞧瞧是谁来了?”背后传来萧天剑窃笑的声音。 明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头。当她看见厅中的身影时,先是一愣,继而狂喜:“爸爸!” (大章啊,大章,就请原谅我今天更晚了吧~~~) 五十、新的旅程 站在厅中的正是安隆,看上去皮肤黑了,人也有些消瘦,满面疲色,脸上却带着微笑。明娜猛地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心里却一酸,忍不住大哭起来:“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也想你……”安隆抱住孩子,眼圈也红了,轻轻抚着明娜的头,心中的愧疚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女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很是高兴:“我的小明娜长高了,比去年整整高了半个头呢,人也白净了很多,越来越漂亮了。” 明娜傻笑着,忽然想起:“爸爸,妈妈呢?怎么不见妈妈?” 安隆顿了顿,笑道:“爸爸只有半个月假期,是骑了快马赶过来的,你妈妈哪里受得了?所以和温妮一起坐船慢慢走,再过几天才能到呢。” 明娜听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想到能和母亲见面,就没有多问:“只有半个月吗?那很赶啊,我马上去收拾东西。”说罢就打算转身上楼。 安隆连忙拦住她,躇踌片刻,道:“明娜,你不用收拾东西了,爸爸要尽快赶回去,你不用跟我走。” 明娜不解,但很快又想到了答案:“我知道了,爸爸是想让我跟妈妈一起回去吧?没问题!” “不是……”安隆为难地犹豫了半天,才道,“爸爸是想,你暂时不跟我们回去,留在魔法之都,先在这里学习几年再说。” “为什么?!”明娜大吃一惊,继而又有些委屈,“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我有一年多没见你们了,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她鼻子酸酸的,眼圈又红了。 安隆忙哄她两句,道:“明娜,你听我说,以前咱们家在其顿,附近没有学校,所以只有你妈妈教过你一些东西,可是你从没正经读过书。你今年已经七岁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整天贪玩,应该好好学点东西。你大哥现在进了骑士学院,大姐通过了魔法学徒考试,连只比你大半岁的二姐也进了伊东初等魔法学校学习。爸爸妈妈不求你比他们出色,但至少也该学点有用的知识。你现在在魔法之都,正是个好机会。” 明娜还是头一次听说姐们的事:“大姐才比我大三岁呢,她已经是魔法学徒了吗?”想了想,有些沮丧:“其实索伦教授也叫我去参加考试了,不过考官说我年纪小,魔力低微,不让我通过呢。” 安隆笑笑:“在伊东进行的考试怎么能跟魔法之都的比?这里人才济济,考试肯定不好过的,其实在这里才能真正学到东西呢。” 被晾在一边很久的萧天剑这时也插嘴了:“刚才我听商行的管事说,你现在在跟索伦学习魔药,是不是?其实他本事也不错,当个魔药师也好。” 明娜撅起了嘴:“我才没有跟他学呢,他现在把我当苦力,我在他那里切了两个月树枝和叶子了。”她斜了爷爷一眼,虽然他把爸爸带来了,但她还是有些生气的,都是他害她在索伦那里受苦! 萧天剑摸摸鼻子,没说话。 安隆不赞成地望着女儿:“明娜,不可以对爷爷没礼貌。”明娜吐吐小舌头,乖乖应了,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显然没把这话当回事。安隆苦笑着看了眼父亲,回头对女儿正色道:“我已经跟你妈妈商量过了,以前你外婆也是在这里读书的,你在这里上几年学,不管是学魔法还是学魔药,好好打一打基础,等你回伊东上学时,就不怕跟不上功课啦。” 明娜扭来扭去不肯答应,但父亲一板起脸,她还是勉勉强强地点了头。萧天剑见小孙女一脸委屈,便打圆场道:“好啦好啦,虽然你爸爸工作忙不能常来看你,但你妈妈可以来陪你一起住啊,比之前好多啦。” 明娜想想也是,便转了笑脸,向父亲显摆:“爸爸,我告诉你哦,我现在懂很多东西,我会煮好几种魔药呢,还会看星星,认得很多植物,走过很多地方,我还会自己做饭哦。”她忽然想起现在已是晚饭的时候了,惊叫:“爸爸,你和爷爷还没吃饭吧?我马上去做,我现在不用魔法阵也能做出好吃的肉汤呢!”还不等安隆想清楚魔法阵和肉汤之间有什么联系,她就噌噌噌往厨房去了。 安隆看着女儿在厨房乒呤乓啷地忙活,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丝感动。萧天剑静静站在他身后,轻声问:“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这样做?” 安隆没有回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父亲,也许以前我接下这个任务时,还有自己的私心,但现在我了解的真相越多,就越不能放弃。那是我的祖国,我曾宣誓要为它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不能眼看着那些人毁了它,却什么都不做。” “就算你不做,还有别人,你何必去冒这个险?”萧天剑无法理解,也许叫他为自己在那个世界里的祖国牺牲,他不会退缩,但为了伊斯曼,他却认为不值得。而且,他还有另一个顾虑:“自从尤里家的儿子死了以后,赫达家那边已经起了警惕,所有证据和痕迹都被抹消了。你是我儿子,他们很难相信你的。为了一个很可能不会成功的计划,你就要丢下老婆孩子,有必要吗?” “如果人人都不做,就没人去做了。”安隆微微笑了,“更何况,我并没有丢下她们,我只是为了她们的安全,暂时和她们分离而已。署里有周全的计划,即使时间会长些,也总会有成功那天。自从去了都城骑士队,我已经帮署里立下不少功劳了,等这件任务完成,我就不用再做行动人员,到时候一家团聚,我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萧天剑叹了口气,放弃了第五十三次劝说:“我明白了,孩子这边我会帮忙照看的,但你也要答应我,千万要小心,我给你的护甲你一定要穿在身上,剑也要随身带着。我会叫商行的人帮你的。” 安隆回头感激地望着他:“谢谢您,父亲,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但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请您相信我吧,最快一年,最迟三年,我一定会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把叛国者绳之于法的。” =====================我是时光飞逝的分割线====================== 两年后。 夏日的傍晚,阳光稍稍减了暑气,明娜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她穿着本地流行的白纱裙和小马甲,长松松地绑成两个小辫,打扮得跟韶南的小女孩没有两样。 她今年已经九岁了,比起两年前,又整整高了一个头,差不多到爷爷的胸前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督促她养成了每天喝牛奶的习惯,她又常常步行来往山顶与山脚之间的缘故,比起同龄的女孩子,她显然长得更高更快。 她现在是魔法之都西平民区初等学校的二年级学生,和别的学生一样,学习通用语、历史、天文、地理、算术、艺术等大众学科。因为学校是半日制的,在下午的时间里她会到魔药师索伦处学习魔药基础。继整整一年的魔法材料处理和半年的搅拌技巧与火候掌握训练后,她终于在八个月前开始了对魔药配制的学习。 然而,每个配方都要练上十天半个月,不但要弄懂当中每样材料生作用的原理,还要确保配制过程不能出差错,药效也要达到最佳,甚至在这些要求她都完成以后,索伦还会问她如果改动其中一两样材料会怎么样,或者程序弄错一点会有什么后果。总之,她每学完一个配方,都会觉得自己也是个大师了。 最可怕的是,索伦要求她学习同一种魔药的不同配方,比如她已经学完了四种感冒药水的熬制,明天准备学第五种,而此前,她已经学会三种疥疮药水的配制方法了。 明娜想到这里,抬手看看因为长时间沾染魔药而黑的十指指尖,心情低落下来。两年才学会不到十种药水,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完啊?想起前年森内特老魔法师到魔法之都来采购材料时劝自己好好向索伦学习的话,她就忍不住叹气。如果不是他这么说,加上爷爷、爸爸和妈妈也敦促她去学的话,她早就打退鼓了。 那个索伦,认识她那么久了还是那个臭脾气,动不动就说她是笨蛋,做出来的不配叫魔药。其实她知道,他一直很得意,因为他把森内特没教好的笨学生教成得力助手了(他这两年里配制魔药用的材料都是她处理的)。 她走着走着,就拐进了商业街,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着,忽然看到旁边衣帽店的橱窗里摆着一条大纱巾,花样图案正是她母亲朵拉最喜欢的那种,想起离妈妈今年的生日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她走进店里买下了纱巾,又挑了个精致的水莲花胸针,只要轻轻擦一擦花托,就会散出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情平静而愉快。 这两年,朵拉没少往女儿这边来,住得最长的一次足有三个多月。因为房子不够大,朵拉还特地租下当年明娜外婆住过的小楼,把女儿接过去住。可能是想要补偿女儿的关系,她除了在衣食住行上十分关心明娜外,打骂都没有了,母女俩相处得十分亲密。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丈夫,总是陪女儿一两个月,便带着温妮跑回伊东去。 说实话明娜也不明白自家父母是怎么了,明明很相爱,也很关心对方,却总是会吵架,爸爸每次都会把妈妈气得回娘家去,但过了一段时间,妈妈还是会忍不住再回伊东,于是事情再度恶性循环。 不知买个冷香型的胸针,能不能让妈妈和爸爸冷静些? 想到这里,明娜又挑了个骑士披风别针,跟水莲花胸针是同一类型的,让店员将三样东西包装好,付了钱,走出店外,趁人不备就放进了储物手镯。 这是炼金术士汉林比原计划迟了半年才完成的作品,简单的黄金藤蔓,点缀着三颗小小的紫水晶,可以随主人的手腕粗细变化大小。虽然储存空间只有两立方米左右,但对明娜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往街角的萧家商行走去,打算让他们帮忙捎一程,却在路过武器商店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哈皮?!你怎么在这里?你妈妈不是说不许你再到这里来的吗?”正是当初来魔法之都的路上偶遇的男孩。 哈皮正想溜进店中,被她吓了一跳,忙嘘了好几声,左右瞧瞧,便硬拖她跑进了店旁的小巷子。明娜差点被他拽倒,莫名其妙地问:“你在干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哈皮又嘘了几声,探头往外瞧瞧,又飞快地缩了回来:“笨蛋!你要害死我吗?我是趁老妈跟裁缝说话时偷跑出来的,让她现就糟了。” 明娜学着他探头往外瞧,果然瞧见他妈妈那张圆脸正在裁缝店门口张望,忙缩回来笑道:“活该!谁叫你偷跑?我听说你这次考试又挂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退学的!” 哈皮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本来就不想当魔法师,退学就退学,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学剑啦。”他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小肌肉:“你看,我现在比以前壮多了。” “等你找到愿意教你的剑术老师再说吧。”明娜泼他冷水,他立时泄了气,但很快又用充满希祈的目光看向她:“明娜,你爷爷不是大英雄、大高手吗?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他教我几招?不用多,只要几招就好。” 明娜为难地道:“我爷爷出了门还没回来呢,而且他从来不收学生。”就算收学生,也未必有心思去教。这两年过着安定的生活,她算是看出爷爷的真面目了。没事做的时候,他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吃吃喝喝,或是到处逛着,或是找朋友,或是到小酒馆里喝两杯,除了长相年轻一点,身手敏捷一点,本事强一点,名气大一点,他跟平常的阿公阿伯就没什么区别。更因为明娜每天都要上学和学魔药,他现在索性不再教她剑法了,顶多提醒她有空练一练。 哈皮失望地低下了头,眼珠子转了几转,又有了主意:“那不如……”刚起了话头,巷口便传来一声厉喝:“臭小子!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原来是他的母亲大人驾临了。哈皮吓得跳起:“妈呀!”匆匆丢下一句“再见”,转身就跑。 明娜眼见着哈皮妈妈冲了过来,慌忙转过身装没事扮路人,等她追了过去,便急急往巷口跑。为了避免她追不上儿子就拿自己出气,明娜迅往萧家分行那边去了一趟,交托了礼物,就跑回了家。 进了家门,明娜先向地上的扫地龟和抹布蝙蝠施了个清洁咒,然后将它们收起。看了看屋中的情形,就知道爷爷萧天剑还没回来。她叹了口气,自行准备晚饭。这种生活,她早已习惯了。 吃过饭,她来到书房做功课。今天只有地理和历史有作业,她没用多久就做完了,又复习了一下魔药知识,正准备回房睡觉,却听见楼下有开门的声音。她心中一喜,赶紧跑出房下了楼,大叫:“爷爷,你回来了?” 萧天剑脱下脚上的旧靴子,光脚走到沙前,伸着懒腰躺了下去,嘴里说着:“回来了,这几天在家怎么样?乖不乖?” “当然乖啦,我天天都打扫卫生呢。”明娜凑过来闻了闻,捏着鼻子挥手扇风,“好臭!爷爷快去洗澡啦!” 萧天剑笑着往盥洗室去了,还边走边嚷:“给爷爷做点宵夜吧,饿死了,这路上就没吃什么好东西。威沙那边风沙越来越大,我都快被吹**干了……” 等他洗干净出来时,明娜已经把今天吃剩的炖小牛肉和蔬菜汤热好端了出来。萧天剑狼吞虎咽了一顿,才慢条斯理地一边剔牙,一边问:“最近学习怎么样?索伦有没有骂你?” “最近还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明娜伸出十指,“就是这几天不停地熬感冒药水,爷爷你看,我的手指头都染黑了。” 萧天剑仔细端详着小孙女的指尖,皱起了眉头:“不会中毒吧?是药三分毒,那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安全。”他有些后悔了,虽然魔药师是个相当安全而有前途的职业,但小女孩整天跟草药和动物器官打交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娜却听得好笑:“爷爷,我不会中毒的,这只是被药汁染到而已。”她喝了整整一个月的强身魔药,寻常的毒药根本对她无效,更何况她做的只是很普通的药水。 但萧天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他问:“你妈妈有六个月没来了吧?”明娜点点头:“爸爸来信说,他们又吵架了,妈妈跑回了外公家。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老是吵架?而且,妈妈离开了伊东,为什么不来找我?” 萧天剑笑了:“傻孩子,你学过地理,从伊东到马特港,水路只要走五六天,骑快马走6路的话,三天就能到了。如果你爸爸想要去接你妈妈,或是你妈妈想去找你爸爸,都很方便,但如果你妈妈来了这里,时间就长了啊。” 明娜想想,笑着说:“这么说,其实妈妈是想跟爸爸更容易和好,才不来我这里的啰?真是麻烦,大人干嘛这么喜欢吵架?吵了又想着要和好。” 萧天剑笑而不语,忽然,他想起安隆跟他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年了,从商行那边传来的消息看,事情似乎进行得很顺利,说不定能提前成功,于是便对孙女说:“明娜,你学期快结束了吧?想不想见你爸爸妈妈?” 明娜眨眨眼,心中大喜,忙凑近了爷爷,却听到他说:“咱们再去旅行吧?顺着大河去意尼和多罗港。”她大失所望地瞪了爷爷一眼,便转过身不去理他。 萧天剑却轻笑道:“然后咱们就从多罗港出,沿海北上,去马特港看你妈妈和外公,再和你妈妈一起去伊东找你爸爸,好不好?” 明娜兴奋地回转身,猛地扑向他。 (为什么最近都没法写成4k呢?我明明没打算写那么多的……) 五十一、古都意尼 假期很快就到来了。 韶南国民富庶,对教育方面是很重视的,魔法之都自然也是如此。这里的教学机构除了三所魔法学院和一所少儿魔法学校以外,还有几间面向普通人的学校,本地大部分的孩子都会到后者上学。这不但是因为少儿魔法学校只招收天赋突出的儿童,能力稍差一点的魔法师家庭子弟都无法入学,而且普通学校教授的基础知识非常全面,对学生的未来展相当有帮助。 这些普通学校,基本是按三阶十年制安排课程的。初等两年,是义务教育,只教几种基本课程,让学生们会写会算,有一定常识,毕业后如果不继续进学,那么不管是做小生意、到商铺里当学徒还是去有钱人家里当见习仆人,都能胜任;中等三年,学习的科目增加一半,难度也加大了,还会添上礼仪课程,毕业的学生足以胜任文书、管家、小职员等工作;高等五年,会有明确的专业分科,有人学会计,有人学测量,有人学管理,有人学医,有人学法,也有人学政治外交等等。这些毕业生离开学校后,就组成了韶南的普通人精英阶层。 大部分的魔法师子女,若不能进入少儿魔法学校,就会一边接受普通学校的教育,一边在家修习魔法,等到从中等学校毕业后,再进入三所魔法学院之一继续学习。 明娜在平民区的初等学校读完两年课程,已算是毕业了。就这样离开,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想到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她就马上把那几丝难过抛在了脑后。而萧天剑虽然觉得孙女学会的东西太少,但一想到她回到伊东还可以接受教育,也就不再觉得可惜。暑假还没开始,他就先做好了远行的准备,几个朋友那里都打了招呼,顺便再从老朋友汉林和他老婆帕蒂处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倒是在索伦那里,他一点好处都没得。魔药教授对于他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助手带走感到非常不满。这两年来索伦事实上已经把明娜当成是自己的学生般教导了,要求特别严格,还制定了一份长达十年的教学计划,满心要把她培养成才然后向老对手森内特炫耀一番,结果被明娜的爷爷突然打断,他郁闷得不行。明娜最后一次去他那里时,被他逼着剥了三百只蛞蝓的皮,收集了一百升鼻涕虫的粘液,足足恶心了三天。 所以,能早日逃离魔药师的魔爪,明娜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收拾好所有能收拾的行李,再向这两年认识的朋友和老师同学们告别,明娜随爷爷上了雇来的船。她有些惋惜地想起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母亲禁足在家苦读的哈皮,默默祝福他下次不要再考砸了。 邻居家的卢芭特地来送他们祖孙,满脸不舍:“居然那么快就要走了,姐姐舍不得小明娜啊。”还抱着明娜的头一个劲儿地蹭。 明娜好不容易挣脱开,退后一米,笑嘻嘻地道:“卢芭姐姐什么时候和怀斯大哥结婚?到时候我一定来参加婚礼。”边说还边偷看在一旁帮忙搬东西的怀斯,对方笑着向她挤挤眼,抬着一箱干粮上船去了。 卢芭一拍明娜的脑袋:“小鬼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她嘴里虽这样说,但望向心上人时,脸上的表情却甜得几乎能滴出蜜来。 行李装船完毕,船开了。卢芭不停地挥手向明娜和萧天剑道别,冷不防面前出现了一朵还带着水珠的粉色水莲,便知道是怀斯刚刚从水边摘下的。抬眼看到他仿佛没事人一样向明娜挥着手,她嗔着拍了他几下,接过了花,又抬袖去擦他额上的汗:“老是这一招,你烦不烦……” 明娜远远瞧着他们俩在岸上卿卿我我,暗暗偷笑,大声叫道:“卢芭姐姐,你要跟怀斯哥哥相亲相爱哦,不要吵架!”惹得周围人都往卢芭和怀斯看,卢芭跺跺脚,隔得老远就在骂“多事的小鬼”,却很快被情人抱着堵住了嘴。 明娜大笑着躲回了船舱,萧天剑正坐在船夫旁边看风景,回头见到她,忍不住好笑。 他们坐的船是从平民区雇的,比来时坐的那艘稍稍大一点,船夫是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明娜见到他在摇橹,起了兴趣,便小声对爷爷说:“让我摇船吧?我摇过的。”她在魔法之都住了两年,跟本地的孩子玩在一起,对这些事并不陌生。 萧天剑犹豫了一下,笑道:“现在河面太窄了,船多,水又深,你要玩的话,以后再说吧。”明娜只好作罢。 由于他们住的西平民区与来时走的巴罗河是相反方向,因此他们就近从西面走,经森罗河去十几公里外的都城意尼。走了不到十公里,就来到了它与巴罗河的交汇处,河面足有五六百米宽,无数艘大小船只在水上来回,两岸都是繁华的市集和居民区。 前方就是意尼大坝,安可城萧家商行的专用船夫保德曼,曾经形容它是比奥里水坝大五倍的庞然大物。但在明娜看来,这座大坝固然很高,却还不到五倍的地步,不过看到它拦住了整个江面,她又怀疑,保德曼说的大概不是指高度吧? 大坝共有六个闸口,每天根据过往船只的多少放行。明娜一行运气好,来到坝前时刚好碰上开闸,他们不必等待就顺利通过了。不过,当经过闸门后,明娜才现那所谓“五倍”的意思。 事实上闸门后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湖,边界足有两三公里宽,许多船只停在湖中,在水坝工作人员的旗语指挥下排成三列,再慢慢通过下一道闸门,然后才是河面。 湖的南北两面是高耸的大坝,似乎是用大块的石料筑成,坚固非常,而东西两面则是高山和堡垒,明娜回想起在课本上看到的内容,再加上爷爷在一旁解说,明白这个大坝事实上是意尼的一处防守工事。 通过了大坝,可以看到右前方就是城市的边缘了。韶南虽然常常因为国家富庶而成为别国侵略的对象,但从来没有灭过国,每次都在艰难的支撑下度过了难关,仔细说来,现在立国已有上千年了,是大6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仅次于精灵王国),而都城意尼,更是千年古都。 大河从它边上流过,因此这个城市有很大一部分是近水的,然后越往西,地势越高,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房屋从水边一直延绵到天际,几乎看不到尽头,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山顶上有一大片玫瑰金色的建筑,那正是韶南王宫。 这时其实时间还早,明娜一行刚刚出不久。萧天剑想到小孙女这一离开,不知几时才有机会再来,就索性带她沿路好好玩一玩,全大6最大的城市意尼自然是不可错过的。 离意尼越近,越能看到这个城市所特有的历史痕迹。房屋大多数都有一定年头了,虽然外墙新刷上各种鲜艳的颜色,但那斑驳的墙身却暗示了它的年纪。同样是半个水城,意尼的水道要比魔法之都宽敞许多,但奇怪的是,这里不许大船进入,因此明娜和萧天剑只能付钱下船,换乘本地的小艇。 这些小艇长度从两米到五米不等,两头尖尖,艇身瘦长,不管是载人还是运货,操作起来都十分灵活方便。明娜坐在艇尾进入意尼外城的水道,现它的度相当快。 夏季是河道涨水的季节,河流水位上升,淹没了城中地势低的地方。如果说魔法之都是把房子建在近水的岸上,那意尼外城现在的情形则仿佛是将房子直接建在了水里。明娜一路行来,看到不少人都是直接撑着小艇进家门的。而这些楼房的第二层或第三层,则建有桥梁与其他建筑相通。小贩撑着载有各种货物的小艇在河面上穿梭叫卖,如果有人想买什么,用绳子垂下放有钱的篮子,小贩就会把货物放进篮中让顾客提上去。 明娜看得有趣,也丢了几个铜板给小贩们,买了几个点心和果子,其中小鱼饭这款,与以前吃过的奥里小鱼饭相比,少了圆籽草,却多了香芒碎和菌丝,味道更加香浓。 明娜不紧不慢地吃完这些东西后,她坐的小艇才走到萧家商行驻意尼分行附近的水道。这里的分行位于外城某个商业街区,是一栋粉红外墙的建筑物,看起来很宽敞,大门也是淹在水中的。但当明娜坐艇通过门洞进入内部时,才现里面别有洞天。 门洞后四面都有楼房,中间是个方形的池子,看起来就象是萧天剑教过的汉字“回”字的形状。池边三面有阶梯,登岸拾阶而上,分行的人早已迎上来了。 萧天剑与这里的人很熟,一边说笑着打招呼,一边在众人围绕下往正面的房子走。明娜紧紧跟在人群后。 来到屋前,萧天剑看到大门上扎着一大条红绸布,末端系着两只木雕的小鸟,笑道:“是谁家生了儿子?是老古吗?” 旁边的人笑了:“不是,老古的老婆是上个月底生的,是个女儿。”萧天剑挑挑眉:“哟,八千金呐,真不简单,老古,以后全意尼的小伙子都会为你家闺女疯狂的。”众人都出了善意的笑,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小声说:“今早上刚来的通知,王储妃昨晚生下了小王子,这是专为小王子祈福的。” “哦?已经生了吗?”萧天剑点点头,“那可真是不巧,我记得照规矩,那小娃娃百日前,全国的马戏团和剧院都要停止表演吧?” “是的,要为小王子祈福。不过那些人也在排练新节目,到了百日庆典那天,好在王室面前露露脸。” 萧天剑遗憾地看了明娜一眼,而明娜早已撅起了嘴。她早听爷爷说过意尼的马戏和剧院了,以前假期时磨着他带自己来玩,但因为索伦不肯放人,或是爷爷没空,总是来不成,本以为这回终于能得偿所愿的,结果又遇上这种事。一百天,她可等不了。 分行的人这时才注意到明娜的存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脸色都有些古怪,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热情地将祖孙俩迎进了屋。 他们住在正楼最好的两个房间里,所有的家俱和用品都是精挑细选的。明娜过了两三年简朴日子,对这些倒不太在意。打开窗看到外面街上热闹的景象,她便把刚才的沮丧收起,高高兴兴地找爷爷一起逛街去了。 分行后门临街处有个商铺(或许该说这才是它真正意义上的前门),经过它,外面就是大街。意尼商业达,光是外城就有不下三十个街区,其中半数以上是以商业为主,三成是半住半商的,剩下的部分才有学校、神殿、政府机构、医馆、纯居住区等地方。 大街上有来自大6各国的商品,也有据说是来自其他大6的货物,明娜甚至还现了印有其顿码头一家商店名号的白瓷餐具。商品种类多不胜数,令人目不睱接,还有许多新奇有趣、令人闻所未闻的事物,她真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就这样逛了好几天,她才逛了附近的几个街区,不到意尼城的十分之一。 这几天,她为妈妈买了两瓶韶南特产的香水,为爸爸买了一双很软很舒服的小牛皮靴,为温妮买了几块提花小方巾,为马歇尔爷爷买了补身的药丸,为自己买了很多魔药材料。另外,又为即将见面的米拉贝尔奶奶和大伯父一家买了礼物。这时,她又犯难了。 应该买什么送给爷爷呢? 她想起前不久哈皮爷爷生日,哈皮才买了礼物送给他,便决定买一样的。 当晚,萧天剑收到了来自小孙女的礼物----一副非常好的腰封,诺嘉出品的真皮,暖和又软硬适中,但他还是忍不住郁闷,这种东西不是给老头子的吗?原来在小孙女眼中,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 (这一卷快要收尾了……) 五十二、珊瑚海起波澜 逛街固然能看到许多有趣的东西,但明娜没几天就觉得烦了。她年纪小,对城中的名胜古迹兴趣不大,顶多是看一眼历史课本上提到的地方。每次经过马戏团驻地或剧院时,她都觉得很失望,不到十天,她就提出要离开了。 萧天剑只好答应。其实,意尼是个很有趣的城市,只可惜很多地方都不适合她这样的小孩。趁着萧家分行的人要运货南下多罗港,他决定和孙女一起坐顺风船。 货船很大,顺大河继续往东南方向走,不久又遇上几条河汇入,然后在两天后,转入了康拜河。 这里的岸边不再是大城市,而是一派乡村景象。两岸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间或有几处丘陵、几片树丛。田里种植着绿油油的庄稼,田间阡陌小路溪流纵横,有几处竖立着水车,将河里的水送到山坡上。房屋星星点点,落日时炊烟升起,小童嬉笑着跑过,后面跟着他们的父母,大声吆喝着要孩子小心。 明娜趴在船边看着这幅景象,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想起了从前住在其顿时的情景。那时候每到傍晚,父亲从骑士所归来,妈妈就会到门外大路上迎接,然后一起去找在附近树林里玩耍的她,一家三口回家去,温妮和马歇尔爷爷那时早已把晚饭准备好了。 她很想下船去,也象那些孩子一样跑一跑。她自从进入韶南国,就没再在宽敞的地上奔跑过了。这一去伊东,听说那里是仅次于意尼的大城市,多半无法再重温旧日的时光。 但萧家商行的船是要运货去海港的,要赶时间,根本不可能为了这种原因就停下来。明娜察觉到那些分行的人对自己似乎不太喜欢,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压抑。 好不容易到了多罗港,她终于见到了向往已久的大海和大船,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连爷爷叫她一起去海边玩都没兴趣。萧天剑还以为她是生病了,但请医师来看过,又说没事。 他不解地悄悄问小孙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觉得没精神。明娜踌躇了一下,小声道:“意尼分行和多罗分行的人都很讨厌我,当着爷爷的面,他们假装对我很亲切,可是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不理我了。以前妈妈去魔法之都的时候,那边分行的人对妈妈也是这样的。爷爷,他们不喜欢我和妈妈吗?可我们以前不认识他们啊,会不会是因为爸爸?” 萧天剑听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很无奈。儿子为了取信于赫达家的人,故意做出假象,让对方以为他不满父亲多年冷落和卡多家的歧视而对萧家与卡多家有敌意,对于萧家商行的人,自然是尽可能疏远,还会有意让他们吃些无伤大雅的亏。而自己知道以后,本有心让商行的人助儿子一臂之力,顺便缓和双方关系的,但儿子却出于保密的考虑拒绝了,看来只能等儿子成功完成任务后,才能想办法解开商行一方的心结,但现在却不好说什么。 想了想,萧天剑道:“既然你不喜欢他们这样对你,干脆咱们不跟他们一块儿走吧。商行的船明早就要出了,我们一路跟着,反而没时间好好玩。我们另外找船去,慢慢北上,怎么样?” 明娜听了很高兴,但又有些犹豫:“可是我们不是要赶着去见爸爸妈妈吗?在意尼已经耽误好多天了……” “没事没事。”萧天剑摆摆手,“难得来一次,下回想要再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反正你爸爸妈妈又不知道我们要去找他们,多玩几天也没什么。” 明娜笑着大力点头:“好。”她立刻就开始打包行李,随爷爷离开了商行的驻地,至于分行的人对此会有何感想,她就不管了。 祖孙俩住进港口附近的客店,悠闲地享受起假期来。 多罗位于康拜河入海口处,临海处有一个兜状的天然港口,这里地势低平,水流和缓,是非常理想的舶船处。港口以北的高山悬崖挡住了从北面来的寒流,而来自东南面的海风则使得这个海滨城市的夏天不至于太过炎热,因此多罗气候四季如春,有许多富裕的商人家庭聚居在此。 明娜每天随着爷爷到港口看大船,看伊斯特运送来的货物----其中甚至还有她外公朱法子爵家中商行运来的香料,也在街上到处逛,看各种漂亮的贝壳、珊瑚和观赏鱼,享用新鲜的海产。她其实很想游泳,在魔法之都住了两年,她早已学过这种技艺了。但萧天剑认为港中的海水太脏,不许她去,被她缠怕了,才决定带她到别的地方游。 港口以外,沿北方延绵数百里的崖壁,直入伊斯特南方境内,有一大片海湾,湾中名叫珊瑚海,海里有个方圆十几公里的小岛,因为环岛的珊瑚礁,而被命名为珊瑚岛,是远近驰名的度假胜地。韶南与伊斯特两国南方的富人或贵族家庭有不少会在夏冬两季跑到岛上来休养,因此岛上除了二十来间有钱人的别墅外,就只有几个给船夫过夜的小木棚,连间客店都没有。 祖孙俩雇了一只中等大小的木船,摆渡出海,往远处那个青翠色的小岛驶去。 离开了熙熙攘攘的港口,明娜远远回头望去,只见上千只海船停靠在港内,排列得整整齐齐,中间有无数小船和舢板穿梭,运送人或货物来往于船只与岸边。相比于这些小船,海船仿佛是庞然大物般,等到她所坐的船已远到看不见港口那一大片建筑时,仍能看到这些海船的桅杆。港口外,有络绎不绝地海船驶进或驶出。岸边高耸的悬崖上,竖立着灰白色的灯塔。 海风轻轻吹来,夹着几缕腥气,又带了一点清新与凉爽,把盛夏的暑气赶得一丝不剩。阳光照在海面上,反射着金色的光。远离了热闹的海港,水面也重归平静,虽然人在船上可以看到水流经船边时的急湍,但若不近看,整个珊瑚海平静得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般。 明娜感受着身下船只随水波上下浮动的韵律,顽皮地从船舷边伏下身去,拨一拨清澈的海水,忽而看到不远处的海中有黑色影子一闪而过,唬了一跳,缩回手来,仔细再看,却现那是几条大鱼,惊喜地回头看看爷爷,萧天剑却笑着向船主父子借了一张大网,甩进海里,只等了小半个钟,便网上了十来条肥美的大鱼。 他用随身的小刀片下透明的鱼肉,递给小孙女,明娜吃着,只觉得鲜甜清脆,比以往吃的烤鱼要美味得多了。老船夫笑呵呵地叫儿子送了几只柠檬上来,她就着酸酸的柠汁吃生鱼片,又喝着小伙子用瓦罐和小炭炉煨的香浓鱼汤,迎着海风,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远处的海岛不知几时大了两倍,明娜无意中瞥见,还以为自己花了眼。谁知船夫父子看见了,都匆匆丢下手里的活,跑到船头去对着岛的方向叩拜,闭着眼,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明娜觉得莫名奇妙,便问爷爷他们在做什么,萧天剑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这里的人都以为那个是龙岛,只会偶尔出现,一般人看不见,如果看见了,就意味着有暴风雨来临了,在船上讨生活的人都会向龙神祈祷。事实上,那个虽然是龙岛,但其实只是海市蜃楼,离这里还远着呢,根本不可能看见。” 明娜眨眨眼,又问:“什么叫海市蜃楼?” “这个嘛……”萧天剑挠挠头,“我也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光线折射造成的自然现象,在海啊大湖啊沙漠啊之类的地方都有可能出现,反正你只要知道那是幻景就行了,如果离得近些,可能会看得更清楚。” 明娜点点头,乖乖坐在他旁边,等着那海岛多出来的部分消失,船夫父子结束了祈祷,回来继续开船。 很快他们就靠近了珊瑚岛,明娜可以清楚地看到,岛上绿树处处,正中是一座不高的山,树林中露出几处屋角,大概就是那些有钱人的别墅了。沿岸是一圈白色的沙滩,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在上面漫步。水边的颜色不同于海里的蔚蓝,却是青绿色的,而且水里隐隐透出五彩来。 明娜起初还疑惑那是什么,问了爷爷,才知道那就是珊瑚礁。因为近海有珊瑚礁,进岛出岛的船都只从一个地方进出,那里是礁的缺口。 明娜所坐的船没有进入那个港口,在萧天剑的指示下,船夫父子俩驾驶着船绕了小岛小半圈,来到另一处岸边。这里的水颜色更浅,而水中的五彩却更鲜明了。明娜瞧着清澈的水下游来游去的鱼儿,心痒痒地,看到船夫小伙子跳进水里摸贝壳珊瑚去了,便也跟着跳进水里。萧天剑叫了她两声,还是笑着不管了。 水中很清凉,潜入海中,脚下是各色鲜艳的珊瑚丛,身边是游来游去的小鱼,明娜逗着它们玩了一会儿,就回水面换口气。小伙子早已回到了船上,把捉到的几条漂亮的鱼用盛了海水的大瓦罐装好,对明娜摇了摇手中的红色小珊瑚枝:“小妹子,这个给你玩吧。” 明娜笑着道谢,又扎进了水里,摸了两个贝壳上船,作为回礼。小伙子打量了那贝壳几眼,拿刀撬开了,现其中一个居然有颗小小的珍珠,把肉起出拿个碗装着,他把珠还给了明娜。明娜没要,却对他摸来的几枝大珊瑚上蠕动的东西感兴趣,飞快地从手镯中取出个玻璃瓶和银刮子,将那些小虫收集进去,笑道:“我要这个!这可是难得的魔药材料。” 小伙子为难了,瞧了萧天剑一眼,他却只是笑:“没关系,这么小的珍珠不算什么,你拿去吧。”这附近海域是他的私产,海贝有很多,但产的珍珠太小,出产率又不高,对于富甲天下的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小伙子还在那里推却,倒是老船夫看出萧天剑是有钱人,劝儿子收下了珍珠。 说话间,船已进入了一处小小的海湾,这里的珊瑚礁也有一个十来米宽的缺口。明娜祖孙俩坐船靠了岸,正要付船钱,却被对方拒绝了。一颗小珍珠,虽然不算珍贵,但足够付十次船费。 这一片沙滩,蓝天树影,水清沙白,离沙滩五六十米处的小山坡上,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周围围绕着一片葱葱郁郁的果林,这正是萧天剑的“别墅”。明娜进了屋子,现到处都是灰尘,忙放出扫地龟和抹布蝙蝠,然后就跑到屋外帮爷爷弄吃的东西去了。 这里背面有山,可以阻挡海上的风雨,周围有果林,屋外不远就是沙滩,又有天然码头,是极好的地点。有不少权贵曾打过这里的主意,只是听说主人是萧天剑以后,才纷纷打消了念头。 小木屋中的生活非常悠闲。明娜每天睡到自然醒(萧天剑比她睡得更晚,因此不会去叫她),饿了可以摘水果吃(这里的水果很稀有,大6上根本吃不到),或是到海里抓鱼、摸贝壳(收集了些小珍珠小珊瑚,打算送给妈妈),闲了在沙滩上堆沙堡,困了就在岸边的树下躺在吊床上小睡。若是玩腻了,还可以在山上、海里挖野苔或海藻之类的,其中一些可以吃,但大部分都被明娜装进玻璃瓶里充当魔药材料了。 有时她也会跑到别人住的地方去看,但每次都觉得疑惑。那些人明明是在这么好玩的地方住着,却仍穿着整齐漂亮的衣服,坐在阳台上或花园中,彬彬有礼地闲聊喝茶,小口小口地吃着从大6运来的精美糕点,小声小声地议论着都城的话题,然后女人会掩着口娇笑,男人则随手整理着头上的帽子,即使满头大汗,也不肯摘下。他们不会下海游泳,也不到沙滩上玩耍,顶多就是散散步,吹吹海风,吃点水产而已。 明娜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贵族风度,她从小到大,早已见惯自家老妈的作派了,可即使是母亲朵拉,在魔法之都那种地方,也不会死守着贵族礼仪不放,更何况是在这种度假小岛上?她真不明白,这些人到这里来,跟留在大城市里有什么区别吗? 悠闲的日子持续了七八天,眼看着天气有些阴暗,海风中湿气更重了,萧天剑推测将有风暴来临。他检查了自己和孙女随身带的食物,现所剩不多,虽然可以靠水果和鱼虾裹腹,但一旦有暴风雨,就不方便出门,于是决定回大6上去。 但他们找船时却遇到了困难。停靠在岛上的船大多数是私人拥有的,此时都随着主人回多罗去了,而剩下的几艘木船看起来有些陈旧了,船主人不肯出海,坚持要等风暴过去了才走,他们有足够的食水,住的棚子也是避风的,并不担心过不下去。 明娜陪着爷爷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齐齐叹气。她想了想,建议道:“我们多摘些水果,多烤些鱼,放进手镯和戒指里,不就可以了吗?我还带了魔法炉呢,就算食物不多,我们也可以撑过去的。” 萧天剑想了想,叹道:“只好这样了。”想到要连吃几天鱼,他还是有些郁闷的。 这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们是要找船离开吗?我可以帮你们。” 明娜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美貌少女正站在他们身后,黄金色的卷,雪白的肌肤,一双海蓝色的眼,衬得她的笑容更加迷人。少女身穿一身天蓝色的绣花薄纱长裙,打着一把象牙柄的蕾丝小阳伞,袅袅婷婷地立在那里。明娜记得,她曾经在那些别墅处见过这个少女,正是小声说话小口喝茶掩嘴娇笑的一员。 “你好,请问你是……”明娜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对方甜甜一笑:“我叫比恩卡,我家的别墅离这里不远。我跟我哥哥一起来的,正打算坐船回去呢,你们要一起来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码头边停着的一只两层大船,船员正忙碌地搬东西上船,显然是正打算启航。 明娜高兴地望向爷爷,萧天剑也笑了:“那真是太感谢了。”虽然留下来也没问题,但能够回大6,当然更好。 船上有足够的房间招待他们祖孙俩,萧天剑大略看了一眼,便主动提出要向比恩卡的哥哥道谢,船上除了这两兄妹跟仆人与船员外,似乎没有别的人在船上。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比恩卡的哥哥,那是一个年纪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孩子,与妹妹同样的金蓝眼,同样的漂亮、迷人。他指挥着船员们进行准备出航的工作,回头笑着向萧天剑打招呼:“幸会,我是休伯特,休伯特·鲍威,这是我妹妹比恩卡。”接着又转头看向明娜:“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很高兴与您相识。”他抬起明娜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明娜僵住了,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礼仪对待过她,她飞快地缩回了手,忽然想起母亲的教导,才迟疑地行了个屈膝礼,然后掉头看向爷爷,现他的脸色有些古怪。 这时,船开了,甲板上升起帆布,还有一面绣着家族徽章的旗帜。萧天剑盯着那面旗,淡淡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是韶南的贵族。”他扫了比恩卡身上的裙子和休伯特的白衬衫黑马甲一眼。 休伯特笑道:“我们是伊斯特人,难道您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萧伯爵阁下。” 萧天剑没出声,明娜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们是怎么知道爷爷的名字的? 比恩卡掩着嘴轻笑:“伯爵阁下是不是有什么疑虑?是因为家父吗?” 休伯特笑了笑:“您应该还记得吧?他当年曾经向您提出过挑战,但是您拒绝了。后来……因为他跟马提斯家的继承人交好,吃了您一点小亏,连家族继承权都没保住……” 他顿了顿,笑得更深了:“您是担心我们兄妹会对您不利吗?在家父去世十年后的今天?” (哎呀呀,猜猜美少年美少女会怎么做?) 五十三、休伯特少年 萧天剑没有回答,这对小兄妹看样子并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船已经离岸了,孤悬海上,船上又都是对方的人,还是要多加小心的好,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他使了个眼色给小孙女,明娜跟他相处久了,已经有了默契,会意地走到他身后,留意起周围来回走动的船员,防备他们忽然难。 “呵呵呵……”比恩卡笑得花枝乱颤,“萧伯爵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以为我们会对您和这位小妹妹不利吗?” 休伯特也笑道:“您不必这样防备我们,虽然家父曾经对您有过怨言,但后来已经抛在脑后了,托了您的福,他离开家族后反而过得更好呢。” “是呀是呀,他被贬到古登堡去照管几处家族小产业,刚开始还过了几年苦日子,但自从他认识了我们的母亲,就一直很幸福。”比恩卡用手捂住胸口,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家母也是望族,还是独生女,她和父亲结婚以后,一直恩恩爱爱。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他们是这世间最美满的一对呢。” “可不是吗?当初鲍威家几兄弟为了继承权争得厉害,家父离开后,反而和家母继承了外祖家的庞大遗产,他们夫妻还携手把家业经营得更兴旺了。相比之下,我那几位叔叔在伊东争个你死我活,连累得鲍威家今非昔比了。家父曾经说过,当年如果不是萧伯爵,他也不会过得那么幸福呢。”休伯特一脸诚恳地说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到船舱里去吧?”见萧天剑不动,便对明娜眨了眨右眼:“可爱的小姐先进来怎么样?甲板上干活的都是粗人,浑身汗臭,您这样的小淑女实在不适合呆在这里。” 明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小淑女,她早就习惯跟普通人在一起,并不觉得有什么,便偷偷看了爷爷一眼。 萧天剑不完全相信这对兄妹的话,但他们并没有杀气,眼中也没有仇恨,只是带了些讥讽,甲板上的船员们来回奔走干活,看起来也没有不自然的地方。而鲍威家因为兄弟相争导致家势败落的事,他是知道的。想了想,他也没再推托,顺着休伯特的话,带着小孙女进了船舱。 舱中布置华贵,毛皮地毯,樱桃木家俱,绣花靠枕,银质餐具,彩瓷茶杯,镀金铜枝水晶壁灯,缀有长流苏的丝绒窗帘,跟一般贵族家的客厅摆设也没多少差别,顶多是添加了固定的装置。十来个年轻貌美伶俐的女仆鱼贯而入,服侍主人与客人净手,倒茶,再送上各式各样的精美茶点。她们都身材曼妙,穿着轻薄的蓝绸长裙和白纱围裙,头戴镶有蕾丝边的软帽,脚踏缎鞋,行动间一丝响声都没有,十分恭谨地向主人与客人行礼,只是偶尔抿嘴嫣然一笑,朝自家少爷送去几颗秋天的菠菜。 休伯特热情地招待着客人们,但这并不妨碍他偶尔抽空回应一下女仆们的热情,握握滑嫩的小手,轻轻摸两把后腰,不经意地轻擦大腿,眨一眨他那对海蓝色的眼眸,惹得女仆们满脸通红却仍装作无事地继续干自己的活……比恩卡在一旁坐着,很文雅地喝茶,又劝萧天剑和明娜尝尝点心,对哥哥的行径视而不见。 明娜头一回见伊斯特贵族的作派,有些束手束脚的,但她早已收到爷爷的暗示,完全不碰那些茶和点心,只是拘谨地坐着,跟那对兄妹就天气和珊瑚岛的景色交换一下意见,偶尔提到在岛上遇到的趣事,兴致来了打算好好聊一聊的,但因为爷爷那边仿佛不经意地咳了一声,她便住了嘴。 她做得太明显了,鲍威兄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萧天剑的用意,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忽略过去,仍旧笑吟吟地用非常殷勤周到的态度与客人交谈,即使对方冷着脸沉默,他们也能互相搭话说笑,营造出和谐的气氛,只是这种和谐显得有些诡异。 晚饭时,鲍威兄妹俩还特地让人送上许多精美的食物,焗海螺肉、烤鱿鱼、煎鱼排、海鲜浓汤、炖牛肉和水果蛋糕,甚至还有柠檬汁配生牡蛎。后者上桌时,休伯特非常热情地请萧天剑多多品尝,萧天剑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我跟明娜这些天吃多了鱼虾,肠胃有些问题,还是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这次不能品尝美食实在很遗憾,等我们上了岸,一定请两位好好吃一顿。” 休伯特遗憾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能够得到著名美食家萧伯爵的邀请,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热切期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他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然后十分享受地吞下了口中的美食,轻轻出感叹声,转头跟妹妹议论着今天的牡蛎非常鲜甜美味,得到了烤鱿鱼也很香的回应。萧天剑暗骂两个小鬼坏心肠。 明娜看看餐桌另一端的美食,再回头看看面前自带的几样面包、肉干和水果,郁卒地啃着。 海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天色也越来越阴沉。他们这艘船并不是开往萧天剑原本以为的多罗港方向,而是向东面的古登堡行进。那是伊斯特南部的海港城市,也是鲍威兄妹的家。但由于是逆风行船,船帆在离岛后不久就被降下了,随着风浪加大,船舱内也渐渐摇晃起来。 黑夜里,船身出吱呀的声音,厅中光线一明一暗,人们可以清楚地听到物品在舱内地板上滑动,甲板上传来船员们的吆喝,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烦,有一根桅杆被风刮倒了。 明娜听着外面的风声,不知怎的想起了在沙漠里遭遇风暴的情景,紧张地拽紧了沙把手。不过比恩卡倒是象没事人一样,仍旧笑着问她在魔法之都上学时的趣事。她哥哥同样很镇定,连站在边上听候吩咐的女仆,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脸色有些白。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明娜渐渐放松下来,也能跟比恩卡聊几句了。 忽然一阵猛风吹来,吊灯和烛台上的蜡烛都被吹灭了,舱中一片黑暗。明娜只听到有女仆小小地叫了一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她从手镯中拿出魔法灯,顿时照亮了厅中的情形。休伯特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拍了拍手,有几个女仆拿着带玻璃罩的油灯出来了,舱内一片光明。 比恩卡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哥哥,很无聊啊,有什么消遣吗?”不经意的态度,仿佛她不是在遭遇大风的船上,而是在自家后园的茶桌旁。 休伯特随手拨了拨头,转向萧天剑:“萧伯爵有什么好提议吗?不如我们找点事做做吧?” 萧天剑却对这对年轻的少年少女产生了一丝欣赏,不但是因为他们面对冷脸仍然能说笑如常的厚脸皮,单说他们在这种风浪中仍能保持镇静的风度,以及敢于直接面对自己这个仇人的胆量,就很难得了。他心中微微有些遗憾,这么出色的孩子,为什么是那个鲍威生的? “聊一聊吧,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做什么都不太方便。”萧天剑自知道这对兄妹的真正身份后,头一次和颜悦色地跟对方说话,“你们曾说过令尊是十年前去世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老实说,虽然年轻时我跟他有些不和,但也算是难得的熟人了。对了,令的身体还好吧?” “父亲是出海时遇上风浪不幸去世的,母亲也在五年前病逝了。”比恩卡淡淡一笑。 萧天剑顿了顿,望向休伯特:“这么说……你们在很小的时候就……你先前曾提过家中珠宝生意做得很大,难道是你在主持?”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金少年笑着抬了抬下巴:“让您见笑了,我比起您还差得远呢。”嘴里虽然很谦虚,但口气中却隐含着强烈的自信。 明娜睁大了眼,心中暗暗算了算数,这对兄妹也就十几岁年纪,十年前是几岁,五年前……这个态度不太正经的大哥哥顶多只有十一二岁,比她现在大不了多少,却能主持家里的生意了,真不简单。 不过佩服归佩服,她想起他跟那些女仆们的互动,却觉得有些讨厌。那种亲密的动作,她曾见怀斯对卢芭做过,但怀斯对别的少女一向是很正经的,这个休伯特却同时跟十几个女孩子,想必就是人们常说的花花公子了吧?她瞥了他一眼,不屑地扁扁嘴。 萧天剑却跟休伯特谈起了生意经,谈得越多,就对他越欣赏,只是想到他的父亲,就暗暗可惜,多次在言谈中打探他招待自己祖孙上船的用意,以及对待父亲当年旧事的真正想法。休伯特一直笑着应对,却防得滴水不漏,还趁机为自己谋得了不少好处。 当船经过两天的航行,终于赶在真正的风暴来临前驶进古登堡海港时,萧天剑只能勉强撑着笑脸跟鲍威兄妹话别,拉着孙女转身走进街道后,他就变了脸色:“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玩女人、耍心计,还敢敲我竹杠?!果然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他在一天一夜里被那少年讨了不少好处去,还答应了让对方和古登堡萧家分行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做珠宝生意,提供的优惠让他心痛不已。而他收获到的,仅仅是对方没有报仇打算这一个情报而已。 明娜轻轻拍着他的背,算是安慰,但想到那个花花公子能让爷爷吃鳖,她倒是很佩服。 他们住进了古登堡的萧家分行,这里的人并没有给明娜脸色看,因为管事小钟斯正是她祖母梅丽的弟弟。当年梅丽怀有萧天剑的骨肉,让她家族处境尴尬,不久就全家被派到古登堡来了。这里只有卡多家的一个中等庄园,人口众多的钟斯家族处境不太妙。萧天剑十几年前在这里购屋,后来把屋子转变成分行的时候,现了旧日情人家族的困境,便示意手下收梅丽的几个弟弟和侄子做工,其中一个最能干的,在两年前晋升为古登堡分行管事。 这大概也是安隆在为难萧家各分行商队时,放过古登堡商队的原因。 不过明娜觉得那位舅公虽然对她还算不错,但也不太亲近,心中有些困惑。 暴风雨持续了很多天,在这段时间里,明娜只能和爷爷一起呆在分行的房子里,复习学过的魔药和魔法知识,偶尔也练练剑术。烦闷时,也有分行里的老人可以提供各种流言蜚语、八卦消息,这其中就有鲍威家的故事。 原来当年的老鲍威被放逐到古登堡来,足足吃了六七年苦头,直到偶然救了切尔西子爵家小姐的性命,才走了好运。切尔西子爵封邑在古登堡以北五十公里处,有一大片农田和河流,土地肥沃,还拥有一处银矿。身为望族的切尔西家,财富惊人,行事低调,除了一个女儿,没有其他继承人,因此年轻貌美的切尔西子爵小姐是附近贵族人家选的结婚对象。老鲍威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娶到了这位比他小十岁的小姐,从此过上比当鲍威家继承人时更风光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走运了,他十年前出海游玩时,意外遇上风暴,沉船身亡。死后他那些兄弟还特地跑来“安慰”他的妻儿,对那笔财产不怀好意,不过切尔西家女继承人显然不是软弱之辈,把他们都赶跑了。五年前,切尔西小姐病逝,鲍威家的人又来了,这回却是年仅十一岁的休伯特表现出了远同龄人的智慧与勇气,拒绝了叔伯们的染指,独自支撑起家业,五年下来,鲍威-切尔西家族(这才是兄妹俩真正的姓氏)反倒比他父母在时更兴旺了。 明娜听完后,只是觉得那个花花公子很厉害,而萧天剑却对那少年更加欣赏。暴风雨过后,休伯特亲自到分行来谈先前定下的交易,萧天剑与他谈话时,得知原来先前他与分行这边已经有私下交易了,只是小钟斯碍于旧事,没有大张旗鼓,而这次的交易只是扩大了生意的份额,同时将两家关系转到明面上而已。不过切尔西家的珠宝行却可以趁机将自家的珍珠、珊瑚、贝壳、白银等饰正式向伊东贵族阶层推介,并光明正大地利用萧家商行的渠道,在王宫内打开局面。 萧天剑没有责怪小钟斯的自作主张,他在谈完生意后,邀请休伯特进午餐,饭后闲聊了个把小时,还小小地玩了一下对剑游戏,金少年的身手自然是比他差远了,但在同龄人中算是很不错了,他很热心地指点了对方几句。休伯特似乎体会到了他对自己的欣赏,只是笑笑,仍旧不改颜色地从容以对。 不过明娜却有些郁闷,等客人一走,便拿出自己的剑来,缠着爷爷教她剑法。她才是他的孙女啊。 大6南部的夏末,总是充满了暴风雨,整个港口的船只都不愿出行。萧天剑本来打算继续北上的,见此情形,又不想顶着风雨走6路,便与明娜商量了,暂时留在古登堡。 当他们重新出北上时,已是深秋时节。古登堡还是艳阳高照,但船越往北,天气便越冷。到达玛拿多时,明娜已经换上了全套伊斯特风格的绒呢连衣裙,脚上套着厚厚的长筒白袜。长年穿着韶南的纱裙和马甲,再度换上伊斯特的服装,她居然不太习惯了。 五十四、外乡人 玛拿多位于玛拿多河入海口,而这条伊斯特第一大河途经都城伊东。按理说,玛拿多港应该是不亚于多罗的大海港才是,但事实上,它比古登堡还要小一点。船只很多,来往繁忙,无数来自河道中上游的货船商船以这里为中转站,转向北方三十公里处的马特港。 据说,玛拿多在两百年前是某位亲王的领地,那位亲王有谋反的心思,虽然没成功,但国王为了压制他的势力,大力展拥有更优良海港的马特,放弃了入海口的玛拿多城,只是在收回这片领地后,才将它展成中转港口。 秋冬季节并不是海上贸易的旺季,港口内有些萧索,只有几十艘内河航船停在码头边。午餐时分,工人们都休息了,聚集在大大小小的酒吧饭馆中,一边填饱肚子一边说着闲话。 明娜就是在这时候,拉着爷爷走进一家小酒馆的。时间长了,她也知道爷爷每到一个新地方,如果不是到萧家在当地的分行去,就是到当地的酒馆里吃饭并打听消息。玛拿多没有萧家分行,只有一个简单的办事处,他们没有去那里,只打算找个地方吃饭,就出去马特港。 他们走进酒馆,里面的人忽然齐齐望过来,欣喜地叫道:“总算来了,我们等很久了!” 萧天剑无奈地看看孙女,小声道:“当英雄就是这点烦……”话音未落,他身后却传来一把声音:“等我干什么?你们又想打听什么事?”萧天剑脸色一僵,马上就被人一把挤到边上,一个胖子走进门,立马被店里的人热情地包围住了。 明娜瞄了一眼爷爷郁闷的表情,偷偷笑了,被他敲了一记脑袋:“快找位子坐吧,呆站在这里干什么?!”实际上萧天剑是有些脸红的。 祖孙俩坐下,好不容易把被那胖子那边吸引过去的店员叫来点了饭菜,才对那胖子和其他人的对话引起了注意。 “……这么说,那些宝物是那个外乡人临死时留给你的?他是哪里人啊?” “我也不知道。”胖子道,“他看起来跟我们长得差不多,眼睛是黑色的,头是黄色,但根又是黑的,挺年轻,我估计不到十八岁,瘦瘦小小没什么力气。他说的话我都听不懂,烧时不停地说胡话,说什么……”他说了几个字,似乎是“哇”、“叶”、“会”、“七”,别人都听不懂。 “我说……这人不会通用语,是不是从别的大6来的?说说看,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有人这么说。 胖子道:“在海边啊,我原本还以为他是巴斯人呢,不是有很多巴斯人被卖到大6上当奴隶吗?可是后来我又觉得不象。当时他昏倒在一条小船上,好象饿了好几天,身上还受了重伤,我是好心才把他救回去的。”他一脸悲天悯人状。 “你好心,也没吃亏啊。”旁人嗤笑,“我听说他身上的有很多宝物,人一死,就被你拿走了,还送到伍德拍卖行里去,听说伍德老板开价一千金币呢,是不是啊?” 众人惊呼,一千金币,可真不少,对于他们这样的苦劳力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巨富。 然而那胖子似乎并不满足:“一千金币算什么呀?有位大老板说,要是在马特或是伊东那样的大城市,一万金币都嫌少。伍德拍卖行想要低价收购我的宝物,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众人更惊异了,一万金币,那不是只有贵族老爷才能拥有的吗?有人小声劝胖子不要再贪心了,但他并不把这话当一回事。另一个人便道:“不管能卖多少钱,你让我们看一看宝物的样子吧,让我们开开眼。”众人都齐声附和。 胖子轻蔑地道:“你们这些穷鬼,宝物早就送到拍卖行里去了,怎么可能给你们看?”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见周围的人都失望地唉声叹气,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不过……我这里倒是剩下一个小玩意,本来是打算留下自己玩的……” 众人立时挤到他面前去,而一直在自己座位上旁听的明娜也很有兴趣地探头探脑。萧天剑忽然心中有了一丝悸动,本来只是随便听听的,现在也站起身往胖子的方向走了几步。 那胖子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个不到十公分长、两指宽的扁状长方体,蓝色透明的管子,里面装了无色的液体,塞子是银色金属做成的,有一个黑色片状的小机关,当胖子按下机关时,塞子的一头就会冒出火来,足有五六公分高,惊得众人赞叹不已。 明娜也在感叹,自己一直学不会火系魔法,如果有了这个东西,似乎不用魔法也能点火了。 而萧天剑,早已呆住了。 那东西,分明就是打火机。 明娜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那群人的议论,暗下判断着那胖子手中的玩意儿是什么做的,那蓝色的透明扁方管子看起来不象水晶和宝石,塞子也不是银的,管中的液体不知是什么东西,似乎跟管口冒出的火有关系。这会是一件炼金产品吗?除了点火还有没有别的功用?如果只能点火的话,跟炼金术士汉林做的一件产品点**有点象,只不过那个要比这个大,又多了照明功能,是用火系晶石碎片作能源的。 酒客们的谈话仍在继续。那胖子得意洋洋地道:“这可是好东西,魔法师你们知道吧?他们可以随时变出火来,但有了这个,就算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能随时随地点火啦。” “那不是跟火石差不多吗?”有人问了。 胖子立时涨红了脸:“胡说!这跟火石那种东西怎么比?!瞧见没?这可是蓝宝石做的!” 旁人又是一番惊叹,想要靠近了去摸摸,那胖子却不肯了,嫌他们会弄脏了自己的宝物。有人听了不高兴,晒道:“那么宝贝,为什么不干脆一起送到伍德老爷那里去?说不定也能卖个几百金币呢。” 旁边有人嗤笑:“伍德老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出钱买这玩意儿?我看它除了点火就没别的用处了,顶多就值几个金币,有这么多钱,足够买一船火石了。” 这话似乎说中了胖子的心事,他羞恼地道:“你们这帮穷鬼都没眼光,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如果不是想到那个外乡人家里可能会有人找上门来,我才不会留下这个宝物呢,伍德老爷可是出了几百金币,我都没肯卖!”众人听了都半信半疑。 明娜早已回到自己座位上,暗暗窃笑。汉林的点**只卖两个银币一个,在他的作品中是最不值钱的一种。胖子手里的那东西,根本不是蓝宝石做的,如果只能用来点火,就算新奇,也未必能卖上一个金币。火石用起来也是方便又廉价。如果那个伍德老爷是个称职的商人,绝不可能花钱买这么一个东西。这个胖子,只是在吹牛而已。 她悄悄对萧天剑说:“爷爷,那个胖子在说谎呢。”她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爷爷回应,奇怪地转头看他,只见他一直呆呆地望着胖子和他手里的东西,脸上神色变幻。她疑惑地问:“爷爷,你在想什么?” 萧天剑惊醒过来,摇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那东西挺有趣。”明娜更狐疑了,那有什么有趣的?她看了他几眼,都没看出什么来。这时店员送来了他们所点的饭菜,她肚子早咕咕叫了,忙埋头吃起来。 萧天剑静静地喝着酒,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那个的确是打火机,这么说来,那个胖子所说的外乡人,极有可能也是穿越来的!黑眼睛,染了色的黑头,说的那句话分明是“我要回去”,一定也是个中国人!他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几十年,一直盼望着,如果不能回去,至少要再来一个人,可以和他作伴,没想到今天终于遇上了! 可惜的是,那人已经死了…… 萧天剑内心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难过,但很快他又想到,自己来时落在亚罗大森林里,是因为森林中有“那个”,这个同胞出现在玛拿多的海边,难道这里也有“那个”? 正想着,酒馆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一群大汉闯进门来,气势汹汹地格开其他酒客,直冲到胖子面前去。店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有机灵的忙退到边上去。 胖子原本正在与人争论那打火机的价值,见此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忙谄笑着向来人哈腰:“副管事老爷,您找我?” “你这个骗子!”那群大汉中为的瘦高个愤怒地把一小包东西摔到胖子身上,“居然敢跑到我们老板面前骗钱?!你这些所谓的宝物,根本就是假的!什么会光又会唱歌,还会瞬间画出画像来……你示范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我们老板刚才想要赏玩,结果现它们根本就不会动!” 包裹散落在地面上,露出两样古怪的东西。萧天剑眼尖,认出那是一个手机和一个mp4。 “怎么可能……”胖子哆嗦着拾起手机和mp4,在上面按了几下,手机没反应,但mp4的屏幕亮了,他高兴地道:“您看您看,亮了亮……”光亮忽然消失了,他脸色一白,不停地按动各个按键,但那mp4却再也没有亮过。 周围的人小声议论着,胖子听了,抖得更厉害:“这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试过好几次的……副管事老爷,您也是亲眼看过的,我没有骗人,它真的会亮,会唱歌……” 那副管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骗子!快把订金还回来!还有,你这是犯罪!不想坐牢的话,就赔钱吧!” 胖子满头大汗,听到旁边有人议论他这两天花钱特别大方,他双腿软,忽然想起:“还有其他几样东西呢?那个会光的小水晶球饰品,茶色水晶眼镜,高级烟草,还有那个皮包……”他掏出刚才炫耀过的打火机:“这个也值不少钱的。” 副管事飞快地夺下打火机,塞进自个儿兜里:“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连付罚金都不够!”他招呼跟来的手下一声:“把他捆起来!押他回去向老板赔罪!” 大汉们七手八脚地把那胖子捆了个结实,见他挣扎着叫嚷,就脱下他的帽子塞住他的嘴,然后跟在那副管事身后离开了酒馆。店里的人在整个过程中都不敢出言阻拦,只是等他们出了门,才骚动起来。 明娜在旁边看到,觉得那胖子虽然不讨人喜欢,但那个副管事凶巴巴地就把人绑走,更令人讨厌。被人骗,拿回订金就算了,居然还吞别人的东西,真过分! 她凑近了爷爷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他不知几时起了身,正往门外走,忙把他拉住:“爷爷,你要去哪里?”难道爷爷要救那个胖子?她眼珠子一转,咧嘴一笑:“我也要去!” 萧天剑低头看着孙女,忽然惊觉这次跟过去两年的旅行不同,自己还带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但也不能带她到情况不明的地方去。可是那个胖子很可能有自己同胞的线索,他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这一犹豫,胖子就被那群人押着消失在街角。萧天剑叹了口气,拍拍孙女的头:“去什么去呀,小鬼头……” 明娜瞥了他两眼,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了,不过就算爷爷没能跟上去,也不代表他们找不到地方哦。她招手叫过一个店员,塞了个银币过去,小声问:“大哥哥,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 (调章后的结果……) 五十五、故人 店员眼中一亮,压低了声音:“那是伍德拍卖行的副管事和护卫,是不好惹的人,小妹妹千万不要得罪他们啊。” 萧天剑感觉很复杂,小孙女居然也学会这招了。不过他很快就接过了角色:“我看你们似乎有点怕他们,区区一个拍卖行,有什么了不起的?” “您可别这么说。”店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伍德老爷跟都城的贵族老爷们交情很好,他那里收购的东西,听说还卖进了王宫呢。拍卖行人多势众,连码头上的商人都不敢惹,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更不敢得罪了。”他缩了缩头,转身就要走,被明娜一把抓住衣角:“我们也想送东西去拍卖呢,他们的店铺在哪里?” 店员闻言稍稍安心了些,说出了地址后,便飞快地走了。明娜和萧天剑对视一眼,匆匆吃完剩下的食物,便往伍德拍卖行的方向走去。 祖孙俩路上问路时,也稍稍打听了一下这个拍卖行的事,结果问到的人不是害怕地逃开,就是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们半天,才丢下一句“我是来买鱼肝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转身走人。祖孙俩有些沮丧,不过由此也可以得知,这个伍德拍卖行不是什么好地方。 来到拍卖行所在的街道,他们正到处张望着,寻找目标,却被一阵喧哗吸引过去。只见一群大汉围着个头花白的男人,后者背对着萧天剑祖孙俩,正向另一个留有两撇弯弯小胡子的秃头矮胖中年男人低头哀求:“请您多宽限两天吧,我有一笔货款就快到了,下午就去马特把钱收回来,后天,不,明天就能把钱还上。” 明娜留意到,他们所站的店铺旁边的高大楼房,门口就挂着“伍德拍卖行”的招牌。而围着花白头男人的大汉,跟刚才在酒馆里见到的,穿着一样的服饰,难道他们是一伙的?那个花白头的男人又是谁? 那秃头男人轻蔑地瞥了面前的人一眼:“不是我说你,老尤啊,你这话已经说三回了,这利息是一天推一天的,我再宽限下去,其他欠债的人还以为不还钱也没什么呢。” 那个“老尤”腰弯得更低了:“这回是真的,只要一天!绝不会再拖延。” 秃头男人漫不经心地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是货款拖欠几天也是常见的事,你能保证明天一定有钱吗?”见对方有些迟疑,他轻咳两声,换了笑脸:“老尤啊,咱们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为难。这样吧,你这家店铺也值几百个金币,你拿它抵了这个月的利息吧,这样大家都好办了。” “老尤”抬头惊叫:“不!我、我不能……” “尤坦?”萧天剑忽然出声了,明娜吃惊地望了他一眼,心想原来爷爷认识这个人。 对方闻声转过头来,也是大吃一惊:“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而已。”萧天剑皱着眉走了过去,明娜急忙跟上。“你欠了这个人钱吗?有困难为什么不找我?我商行的人你又不是不认识,找他们借就行了。” 尤坦满脸惭愧地低下头:“我一时糊涂欠下了债,哪里有脸去找你们?总不能次次都向你们借钱吧?” 那秃头高傲地打量着萧天剑,似乎有些不高兴:“阁下是哪一位?” “他欠你多少钱?”萧天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径直问着。 对方脸色不太好看,淡淡地道:“七千五百金币,每个月付五百的利息。阁下要替他出钱吗?” 萧天剑又皱了皱眉,转向尤坦:“怎么会那么多?你拿这些钱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伍德先生雇佣我船队的船运送一批货物,路上遇上风浪,货物都被毁了,根据合约,我必须双倍赔偿他们的损失。”尤坦低头小声说着,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当初没料到会生这种事的,明明只是小风浪,其他船的货都没事,偏偏……” “货物装船前有没有验过?”萧天剑觉得有些不妥。 那秃头脸色一变:“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可是尤坦手下的人亲自验过货才装的船!那都是韶南的上等丝绸、名贵香料和水晶器皿,珍贵无比,专为十一月国庆时进贡王宫用的,结果所有水晶器皿都碎了,其他货物也都被海水泡坏,我们还要另找人去进货,要他只赔七千五百金币,已经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了!” 萧天剑只是盯着尤坦看,后者点点头,表示对方的话是真的,但又添了一句:“验货的人……是我船队成员的遗腹子,两个月前回家乡照顾生病的母亲去了。” 这话说得萧天剑和那秃头都眯起了眼,前者笑笑,对后者道:“不就是七千五百金币吗?小意思。”他拿出一张特别印制的信纸,匆匆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签名盖章,递给秃头:“你拿着这个去找伊东城的萧家商行总部,他们会付你钱的。”说罢拉过尤坦就要走人。 秃头连忙叫住他们:“您……原来就是萧伯爵啊……尤坦有您这样慷慨的朋友,真是……” 萧天剑没理他,继续拉着尤坦走人,明娜紧紧跟了上去。 待走出两条街,尤坦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忙拉住萧天剑拐进另一条道,来到一处楼房内:“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不知该怎么说,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他有些激动。 萧天剑笑笑:“这有什么?咱们是朋友。那些钱你方便时再还就行了,我还信不过你吗?”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这个是我小孙女明娜,我不方便带她去,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说罢一闪身,人已经在门外了。 明娜一呆,连忙追了出去,哪里还能见到人影?咬牙切齿地转了回来:“可恶的爷爷,又丢下我跑了……” 尤坦擦干眼中激动的泪水,微笑着对明娜道:“你是叫明娜吧?萧要做重要的事,你乖乖等他一会儿吧。我也有个小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可惜现在她在卡麦加家里,不然就能陪你一块儿玩了。” 明娜有些好奇:“您是卡麦加人?”她打量着对方有些古铜的肤色,以及满头小卷的灰,跟课本里说的卡麦加人一模一样:“那里是什么样子的?离这里有多远?” “卡麦加就在东面的海上,离这里只有三天的船程,很近很近,那里是个很大的岛,周围还有很多小岛,风光迷人,你有机会一定要去玩玩。”尤坦笑着吩咐仆人送来茶点,便坐下陪明娜说话。 明娜想起了珊瑚岛,便缠着尤坦说卡麦加的事,一直到天黑,才等到爷爷回来。 萧天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来了那个胖子。明娜睁大了眼看着胖子身上、脸上的伤痕,转头问爷爷:“爷爷,你把他救出来了?” 萧天剑点点头,问那胖子:“你说把那个外乡人海葬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他是从哪里来的?” 胖子似乎十分畏惧他:“我只是在海边现了他,但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他乘的那只船现在还在我家呢。” 萧天剑于是又提着他出了门,明娜跟了上去,但很快就被他以小孩子天黑后不能出门为由强行赶了回来,气嘟嘟地留在客房里,等到半夜爷爷回来了,她一甩头,冷哼一声,不理他,自个儿睡觉去。 只是第二天起来后,现爷爷一个字也不说昨晚上的现,好象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她心痒痒了半天,终于还是先低了头:“爷爷,您在那个胖子家,到底现了什么呀?” 萧天剑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头,不生气了?”在孙女真的生气前,他说出了答案:“什么也没现,那胖子把人家的东西都搜刮了个干净,人也海葬了,不过一时贪心留下了船,上面有马特港某家船行的标志。你尤坦伯伯今天要去马特,咱们就搭顺风船吧。” 从玛拿多到马特港,只需要坐船走上大半天,便到了。这段旅程中,除了岸上的农田和山,以及另一边的海,什么有趣的景色都没有,海水也有些脏。不过明娜并不感到无聊,因为她可以欣赏尤坦收集的种种有趣玩具。 这位年近半百的老商人是一位慈父,因为在四十岁那年才有了个女儿,因此对她十分溺爱,平时在外面做生意,总是会为女儿捎带上许多礼物,比如芦苇编的小篮子、木头雕的娃娃、意尼的水晶小动物雕像、多罗的珊瑚珠串还有魔法之都的炼金玩具,等等。 明娜小心地摆弄着一部分比较坚固的东西,听着尤坦讲述女儿的趣事,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天。 马特港,位于贝比河入海口南部,整个港口就象是一个朝向东北方向的巨大钳子。钳弯内停靠着上千只船,丝毫不比多罗港的少,只是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不过却更显得生气勃勃。 明娜随着爷爷暂时告别了尤坦,便往城里走。虽然她没去过外公家,但萧天剑来过马特,对此地并不陌生,而朱法子爵家在这里也算挺有名,祖孙俩只问了两回路,便在离港口不远处找到了目的地。 明娜看着眼前那描金雕花的高大铁栏杆,以及里面广阔的漂亮花园,和远处宏伟庄严的豪宅,感叹不已:“原来外公家那么有钱,住的房子那么漂亮啊……” 萧天剑笑道:“朱法家商行的香料很有名,我们萧家的商行也是最近十年才勉强盖过他们呢,你外公在马特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有钱人了。” 明娜歪歪头,笑着拉起爷爷的手便往大门口走去,没多久,就现大门前站着她的母亲朵拉,她高兴地想要大声叫对方,却被爷爷捂住嘴,拖到路边的树后。她不解地望了眼爷爷,只见他示意自己再仔细些看。明娜转头望向母亲,顿时呆住了。 朱法家的大门前,除了朵拉,还有另一个,正是古德温·楚洛夫。他手里拿着一大束红玫瑰,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物件,在阳光下闪闪着光。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镶着硕大的钻石。古德温单腿跪在朵拉面前,献上花与戒指,一脸虔诚与深情。朵拉满面通红,左右看看,不知说了些什么,就拉起古德温,一起走进大门里去了,古德温的脸上,露出了狂喜。 明娜心里着慌,她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这两年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卢芭那对情侣的肉麻表演,哪里还不知道刚才那一幕代表着什么?她着急得差点哭出来:“为什么妈妈不拒绝?她答应了别人的求婚吗?那我和爸爸怎么办?!” 萧天剑却无言以对,他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如果刚才那一幕是真的,那儿子就太可怜了。想了想,他厉声道:“我们去问个清楚明白!”说罢就要拉着明娜上前。 明娜却挣开了,咬咬唇,抬袖擦一把泪水,掉头就跑。萧天剑连忙追了上去。 朱法家子爵宅门厅内,古德温面色苍白地望着朵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你刚才明明没有拒绝我!” 朵拉淡淡地道:“如果我在门外拒绝了你,你明天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你真是太不谨慎了,怎么能在公众地方做这样的事?古德温,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可是你为什么拒绝我?!”古德温不明白,他原以为自己有很大把握,“安隆根本无法让你幸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即使去年朱法子爵生病,他也只是送信来问候。他还一次次地让你伤心难过,不得不跑回娘家来,为什么你还要死守着这个不懂得珍惜你的人呢?” 朵拉转开脸:“我相信他有自己的想法,也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向我解释的,对不起,古德温,我爱的是安隆,我不能接受你。” 古德温踉跄着后退几步,手中的玫瑰散落在地。 (最近我在想,是不是有必要改一下之前的币值设定?一个银币=十个铜板,好象不太合适,一百个会比较好吧……) 五十六、流言 明娜象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萧天剑好不容易才把她追上了,拦住道:“你跑什么呀?咱们应该回去向你妈问个清楚!”他越想越气,儿子是做正经事去了,就算有什么事瞒着媳妇,那也是因为遵守安全署的规则,儿媳妇怎么能红杏出墙呢?就算真要改嫁给别人,至少应该先和他儿子离了婚再说吧? 明娜却心里慌慌的,又好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闷得痛,恨不得把它挖出来。她越想越怕,自从新年过后妈妈离开魔法之都回伊东,她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妈妈了。而且,妈妈除了开始那两个月有过信件来,后来就断了联系。以前不是这样的,妈妈顶多三四个月就会来看她一回,而且每隔十天八天就会有一封信,现在变成这样,妈妈也没拒绝那个男人,难道她真的不要自己和爸爸了吗? 象爷爷说的那样,去问清楚?明娜很想去,但又害怕,万一妈妈的回答是真的要嫁给别人,那怎么办?她高高兴兴地走那么远路来找妈妈,是为了一家团圆的,她不要妈妈成为别人的妻子! 萧天剑看着小孙女因为患得患失而在那里磨唧,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怕直接问你妈,会得到不想听的答案,那干脆向别人打听好了,那对奸……咳,你妈如果真的和别的男人好上了,总会有风声传出来的。” 明娜咬咬唇,点头答应了,然后便跟着爷爷去找人打听。 他们先在附近找到了两个朱法家的女仆,她们似乎是刚刚从外面买了菜回来。萧天剑自称是朱法家的亲戚,听说他家千金跟某位贵族公子来往密切,为是否要准备结婚贺礼而烦恼,向她们打听传言真伪。 其中一个女仆闻言立时捂住了飞红的脸:“噢,你指的一定是楚洛夫少爷了。我们也在盼望这件事生呢。楚洛夫少爷是位英俊的绅士,而且很有钱,又风度翩翩、温柔体贴,对我们所有人都那么亲切……去年老爷生病,还有今年春天商行出事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大力帮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如果朵拉小姐能嫁给他就好了。” 另一个女仆也附和道:“可不是吗?他可比现在那位姑爷强多了,听说那位姑爷是个无趣的武夫,没有教养又是私生子,娶到朵拉小姐那么好的妻子,居然还跟别的女人关系暧昧,对老爷也毫不关心,害得朵拉小姐常常私下难过,老爷也很生气。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们朵拉小姐?!” “没错没错。哎,你听说了没有?刚才有人看见楚洛夫少爷向小姐求婚呢,小姐会答应吧……” 两个女仆似乎说上了瘾,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欢,萧天剑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而明娜则狠狠地盯着她们,咬牙切齿。 她爸爸才不是什么无趣又没有教养的武夫呢!这两个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然而附近的邻居中愿意回答他们问题的人基本都是这么想的,似乎楚洛夫家的少爷在这一带有着很好的名声。萧天剑看着小孙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恼地停止了打听的行动,带着她闯进了萧家商行驻马特港的分行,却避开了与楚洛夫家有联系的海运公司。 一直以来,他都是依靠驻在大6各地的分行和店铺探听消息的,儿媳妇跟别的男人关系亲密,马特港分行的人居然没上报给他?真是岂有此理! 那位分行的管事却暗暗叫苦,他父亲兄弟都在海运公司,楚洛夫家等于是他的半个老板,他怎么可能主动告密?除非不想混了。 安隆故意针对萧家商行的时候,是放过马特港这边的人的,然而这位管事还有兄弟侄儿在别的分行里,而且在整个商行的人都对二少爷安隆不满的情况下,他如果不疏远安隆,那么被疏远的就会是他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表明立场,他只能加紧对朱法家商行的进逼,只是后来看在楚洛夫家少爷的份上才收了手。他对安隆那边是避之为恐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插手人家夫妻的矛盾? 然而老板问了,他不能不回答,只好捡些人人都知道的事说说:“我没听说二少夫人要改嫁的事,不过那位楚洛夫少爷,听说三年前他的家族本来已经为他在伊东安排了一个很好的职位,他居然放弃了,跑到马特港税务处当一个小小的秘书官,把他全家人都气了个半死。有人说他是为了二少夫人才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但他的确经常去朱法家拜访,还跟子爵阁下成了莫逆之交。” 萧天剑暗暗咬牙,那小子知道走家长路线,看来不是个简单的小白脸啊。 经理偷偷看他一眼,又接着道:“说起来您别生气,二少爷做得太不象话了,商行里的人都在议论,他跟维罗妮卡小姐总是纠缠不清,从来不到马特来接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主动去伊东,还次次都被他赶回来。他还跟赫达家的人来往……咳,总之……二少爷看来也有离婚的意思,二少夫人会有情人,也很正常……” “你胡说!”明娜大骂,还踢了他小腿一脚,“我爸爸才不是那种人!”那经理原本一直在留意萧天剑的反应,没留心明娜,这一脚正好挨了个正着,痛得呲牙咧嘴,只是碍于大老板的面才不敢说什么。 明娜却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本来已经打算回家了,是爸爸到魔法之都去叫自己留在那里上学,可第二天他就走了,之后一直没再露面,虽然有信来,但每封信都写得很短。当初爸爸就是跟那个维罗妮卡阿姨离开的,他一再说不会丢下自己和妈妈,却总是违约。 记得那时妈妈常常为爸爸和维罗妮卡的事吵闹,可是这两年见面时,她居然不再埋怨了,温妮数落爸爸时,她还帮着说好话,难道她不再生气了吗? 明娜不由得想起卢芭跟怀斯吵架,她去劝解时,卢芭说的话:“就是因为爱他,才会跟他生气,不然就不会理他了。” 难道妈妈不再生气,是因为不再爱爸爸了吗? 爸爸一直不来接妈妈回去,又叫自己到外国上学,是为了跟维罗妮卡阿姨在一起吗?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心里更难过了,仿佛看到爸爸妈妈分手,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的情形。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待清醒过来,才现自己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的行人正奇怪地望着自己。 “你这样跑来跑去有什么用?如果走丢了,叫爷爷怎么办?”身后传来萧天剑的声音。明娜转过头,泪水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萧天剑忙走过来帮她擦脸,边拉她离开边安抚她道:“没事没事,就算你妈真的嫁给别人,她还是你妈!再说,你爸爸是不会丢下你的,爷爷也会陪在你身边。”想了想,他决定稍稍透露一些口风,便小声道:“放心吧,你爸爸很快就会结束工作,亲自来马特港接你妈妈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任何人都别想拆散你们。”当然,如果已经来不及,那就是朵拉没福,他会另给儿子找个好老婆的。 “我不相信!爸爸妈妈都是坏蛋!”明娜抽抽答答地,哭了个昏天暗地。 萧天剑无奈地看着她哭,调头去望风景。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终于哭累了,他才把头调回来:“哭完了?看你成了个什么样子?大花猫!” 明娜扁扁嘴,任由爷爷给自己擦脸,忽然冒出一句:“我们去找船行吧,我不去外公家了。”外公不喜欢她爸爸,她才不要去呢。 萧天剑怔了怔,烦恼了很久,才点了头。 祖孙俩重新回到了港口,然而,这里有数千只船,要从中寻找几艘刻有某种标识的船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萧天剑根据记忆画下图案,再拿到码头上找人问,终于找到了那位同胞所坐小船所属的船行,查到大约五六天前,这家船行在卡麦加丢失了两艘小船。 “两艘?”萧天剑有些愕然,一个人偷两艘船干嘛?“请问是在哪里丢失的?” “就在卡麦加城的码头边上,我的手下只是在傍晚时上岸烧火做饭,谁知一回头已经看不到船了,直到四天前才找到了偷船的贼,找回了一艘,另一艘却不见踪影。”船行老板道。 萧天剑眼睛募地睁大:“找到了贼?!”四天……那个死掉的穿越同伴是被救后才死的,算上时间,还有从卡麦加到大6的船程,时间似乎不够,难道说…… “啊,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船行老板敲了敲烟斗,倒出几撮烟灰,“可怜兮兮地说她只是一时糊涂,求我们不要为难她。至于另一艘船,是被别人划走了,她也不知情。我看她处境的确不太好,也没对她怎么样,只是带走了她身上的几样饰。”他抬着看到正走进门来的人:“就是我妹妹现在戴的那几样。” 明娜忙转头望去,只见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低胸深绿丝绒长裙,胸前挂着粉色的项链,跟耳环是一套的,都有蕾丝花边打的蝴蝶结、小珍珠和粉红色的水晶玫瑰,几根细银链子长长地垂下来。 饰很漂亮,可是根本不适合中年妇女佩戴,粉红色的项链耳环衬着绿色裙子,怎么看怎么怪异,这个女人的审美好奇怪。 萧天剑此刻的心情却激动无比,那分明就是韩国风的装饰饰,他穿来之前,年轻女孩子们正流行戴这玩意儿。 那位船行老板的妹妹见到哥哥的两个客人正盯着自己的饰瞧,高傲地抬起下巴,径自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萧天剑深呼吸一口气,对船行老板笑笑:“能跟我们说说那个女孩子的事吗?她在哪里落脚?长得什么样?” 当他问清楚一切讯息,走出那家船行的时候,明娜突然问:“爷爷,你是不是要去卡麦加?”爷爷似乎对那个女孩子的事很在意。 萧天剑点点头。 于是她想了想,便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卡麦加呢。”她不想一个人留下来。 萧天剑想了想,忽然笑了:“也好,去一回卡麦加,你就差不多算是把全大6都逛遍了。以你的年纪来说,相当了不起,你贝文哥哥也只是在韶南和伊斯特两国间来回而已,没你去的地方多。” 明娜听了也有些小得意:“那当然啦,要是能去一回梵阿,我就真的把全大6都走遍啦。” “去那里干什么?”萧天剑对光明神教从来都没有好感,“自以为是大6中心,神立之国,就瞧不起别人,当初我说得口水都干了,他们还是不肯打开通道让我的商队从他们国境内经过,说那有违神的旨意,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劝我有钱就应该多做善事,整天除了祈祷和要钱,什么正经事都不干,还劝这边不要打架,劝那边要守规矩,其实谁也不知道他们骨子里有多坏!” 他盯着小孙女,正色道:“明娜,记得以后见到光明神殿的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那些人说是做善事,收养孤儿,安抚老人,其实背地里不知谋了多少人的财产,害了多少个孩子呢。”在那边的世界里,神职人员猥亵儿童是常有的新闻,这边的神职人员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明娜正想用妈妈教的话反驳爷爷,但又想到,信奉光明神教的妈妈正在背叛家庭,心中暗恨,就没再说什么。 萧天剑却忽地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在诺蒙卡偷听到的话,那个神秘的同谋所说的“开放通道”,难道跟商道是类似的东西?那些人想在梵阿做什么?当初因为诺嘉局势动荡,他不得已放弃了那条线索,事后再潜回去却找不到那个管家了。因为精灵森林已经完全封闭,也不再有人往那里去,不论这件事结果如何,都不会对精灵产生影响,所以他才没再追查下去。此刻,他有了新的想法,就盘算着,等此间事情了结,不妨去查查看。 想着想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尤坦的船行前,萧天剑扬手招呼:“老尤……”却被对方急急制止,祖孙俩齐齐被拖进屋内,都有些莫名奇妙。萧天剑问:“老尤,你怎么了?” “嘘!”尤坦探头往外张望一眼,飞快地缩了回来,“外面那个是伍德手下的人,他们也有两条船在这里。” 萧天剑望了一眼,便看到有个土黄色头的人从门外经过,撇了撇嘴:“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你又不欠他们的钱。” 尤坦却只有苦笑:“现在我的确不欠他们钱了,因为有麻烦的是你。你忘了?昨晚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了那个胖子,算是得罪他了,更别说你还做了别的事。” “啊,你是说这个吧?”萧天剑邪邪一笑,从戒指中掏出一块硕大的水蓝色宝石。明娜眼中一亮:“好漂亮!爷爷,这是水系魔法晶石吧?那么大一块,够我用很久啦。” 萧天剑笑着把宝石往她手里一塞:“就是给你这小东西弄的,收起来吧。”明娜高高兴兴地把它放进储物手镯中,甜甜地向爷爷道谢,刚才的郁闷情绪几乎一扫而光。 尤坦的苦笑却更苦了:“你真是……这应该是伍德打算在国庆时进贡王宫的东西,现任王后洛娜就是水系魔法师。这么大一块晶石,没一两万金币根本买不到手,伍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怕什么?”萧天剑从来都不担心,“我救人时没留下任何痕迹,那个胖子也被我送走了,伍德怎会知道是我干的?就算知道也没证据。他敲了我七千五百个金币去,我只要他一块晶石,算便宜他了。你别说你不知道他是有意讹你的。” 尤坦一脸无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我的船队和店铺很久了,几百个金币的利息算什么?我虽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但做了几十年生意,朋友也不少,可在玛拿多,居然没人买我的货,也没人敢借钱给我。他势力太大了,我没法反抗,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的船队和店就保不住了。”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了微笑:“算了,干脆把玛拿多的店卖给他吧,我也不到内6做生意了,只负责把货运到这里卖给其他商行,赚得少一点,但轻松很多,有时间我也可以多回家陪孩子。” 萧天剑拍拍他的肩膀:“那我的商行第一个买你的货。”两人相视而笑,明娜在旁边也跟着高兴。 萧天剑把想借船去卡麦加的事跟尤坦说了,后者道:“借什么呀?我明天就回去,你们一起来就行了。今天刚收了一笔货款,你拿去,算是我还的第一笔钱。” 萧天剑忙推托,两人开始互相扯皮,明娜看了好笑,但他们三个人都没留意到,在街道的角落里,有个土黄色头的人正盯着他们,眯了眯眼。 (为什么这两天收藏会一直掉呢?刚才来了个电话,耽误了更新的时间,很对不起。) 五十七、乌鸦(上) 第二天,尤坦派人返回玛拿多卖店铺,自己则带着其他船员上船回卡麦加。他知道伍德拍卖行的图谋落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自己不可能再回人家地盘上上了,而伍德在马特港的势力还小,对他不会有太大威胁,因此,以后还是专门往来于卡麦加与马特港两地间做生意吧。 而萧天剑,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写一封信送到媳妇娘家去。他在信中说明了自己和孙女看到的情形,着重点出孩子很难过,并且要求朵拉把自己的打算说清楚,不要背叛家庭,让丈夫女儿伤心。他也在信中提到自己要带明娜去卡麦加玩几天,希望回来以后,朵拉不会让他们失望。 写完信,他看着身旁一直盯着他笔下看的小孙女,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欢朵拉这个儿媳,但为了明娜,还是希望儿子可以夫妻和睦。想了想,他又加上几句,暗示了安隆并没有做对不起妻子的事,他只是出于某种需要,才作出那番假象,而且一再把妻子女儿赶离身边,完全是为了她们的安全,劝儿媳朵拉不要误会他。 明娜看到这几句,眨了眨眼:“爷爷,爸爸打算做什么?很危险吗?”难道说,昨天那些人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萧天剑犹豫了一下,道:“你还小,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你只要记住,你爸爸没有做坏事就行啦。”明娜看着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正色点了点头。 萧天剑把信交给了萧家分行的人,又取了些钱带在身上,就拉着孙女上了尤坦的船,启程前往卡麦加。 旅途很无聊。明娜已经连续两三个月生活在海边或海上了,什么新鲜感都不剩。尤坦带的玩具有限,作为给爱女的礼物,也不可能让她拿去玩。起初萧天剑和尤坦两人聊起分别后的事以及过往的经历,明娜还饶有兴致地听了一天,但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的经历还要更有趣些,就不耐烦听别人的了。放着两个老男人在船舱里喝酒叙旧,她独自走到了甲板上。 尤坦的船队一共有两艘大海船和三艘中等海船,还有十来只小舢板是附在船上的,这次除了有一艘大的还在南方海域中运货,一艘中等的留在了马特港,其他的都一起返回卡麦加。明娜就在其中最大的一艘海船上,她记得舱底装的是面粉、奶油、糖、鸡蛋、蔬菜水果、酒、玻璃器皿和布匹,其他船上还装着牲畜、家禽以及木材之类的东西。甲板上有很多船员,听说尤坦手下足有将近两百人,个个都能干又健壮,明娜一个人到处走,倒不担心会有危险。 她趴在船尾的舷上,望着远处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马特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走掉对不对。原本,她以为爸爸妈妈都做了坏事,他们各自找了情人,很可能不想再要她了,所以心里很难过。现在,就算她知道爸爸没有做坏事,可一想到妈妈那边,她心里还是很难过。 记得当初在威沙沙漠里的时候,爷爷曾经说过,虽然已经享受到很多好东西,权力、财富、名誉……可是他却希望自己还是那个每个月拿两三千的小职员(她不太明白每个月拿两三千金币的人为什么还是小职员),可以和家里人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而她呢?虽然全大6都逛了一圈,也学会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但她却非常怀念以前在其顿时,一家五口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的日子。 哼,这一切都是那个叫维罗妮卡的凶恶女人,还有那个叫古德温的小白脸(萧天剑语)的错!是他们害得爸爸妈妈离开的! 甲板上散落着几扎草绳,似乎是船员们搬运货物时落下的。明娜一时气愤,狠狠踢飞了其中一扎,飞扬的草丝和尘土落下,却正好掉在迎面走来的一个船员身上,然后滑落进他手里的食物盘子。船员失声道:“哎哟,是哪个干的好事?!” 明娜一见自己闯祸了,忙跑过来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心里惴惴不安,对方不会火吧? 那船员看着挺年轻,只有二十来岁,个子瘦小,脸尖尖,长着小鼻子小眼。他打量了明娜一下,忽然笑开了:“你不是跟我们老板那位贵族朋友一起上船来的小小姐吗?没关系没关系,不过你踢绳子干什么?”边说边把那草绳丢开,抖了抖盘只,拍干净沾在面包上的尘土,弯下腰来展示给明娜看:“只是沾了点灰尘,拍一拍就没事啦。” 明娜小脸涨得通红,小声说:“我……我一时心情不好,就……就随便踢了一下……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帮你去换干净的食物。”说罢伸出手来去接。 船员笑着挪开了:“真的不要紧,今天吃的是面包和麦饼,不是鱼汤,沾点草灰也没关系,小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他有些拘谨地往旁边盖着麻布的箱子上坐下,大口吃起面包,又掀开了旁边的麻布,抓着袖子擦了擦箱面,道:“站累了吧?请坐请坐,这个不脏。小小姐为什么心情不好呢?大海很漂亮啊。” 明娜见他真的完全不在意,才放下心来,见他那么热情亲切,便往箱子上坐下。不过她不想跟陌生人提起自己不高兴的原因,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那船员也没继续问,说:“不想说就不说,不过象你这样的贵族小孩,为什么要烦恼呢?你应该开开心心才是啊。” 明娜瞅了他一眼,歪歪头:“你是巴斯人?是船上的奴隶吗?”看他的外表,皮肤黑黑的,却有些偏黄,棕棕眼,虽然个子矮小,又有些驼背,但手上的青筋和茧子都标志着他是个做力气活的人,正符合别人说的巴斯人“个子小、力气大、驼背黄肤、棕棕眼”等特点。大6东南沿海地区似乎很流行驱使巴斯奴隶,她在古登堡也见过,相比起眼前这个船员,那些奴隶只是皮肤显得没那么黑而已。 那船员忙摆手道:“我是巴斯人,但我不是奴隶,真的!你看,我身上没有奴隶烙印。”他扒开衣领展示自己黝黑光洁的胸口,“我叫科宾,我全家都住在卡麦加下城,我是尤坦老爷手下的船员,不是奴隶!” “哦。”明娜并不在意他是不是奴隶,她只是有些好奇。见这个巴斯船员跟传说中长得差不多,她就不再多问了。 科宾三两口吃完了自己的午餐,瞄了瞄明娜,笑道:“小小姐,你是不是觉得闷?其实船上很好玩的。” 明娜看了看他:“我到处都看过了,哪里好玩?跟别的船也没什么区别。”要玩的话,她之前那一路早就玩腻了。 科宾眼珠子一转,笑道:“原来小小姐常常坐船啊?怪不得呢。不如……我给你看些你没见过的东西?” 明娜有了些兴趣:“是什么?” “你猜猜?”科宾忽然一跃而起,攀到身后的桅杆上,挠头缩脚,又呲牙裂嘴地做鬼脸,然后跳到箱子堆中,一个跟斗翻下甲板,单脚站立,另一脚却缩起,两臂高举,手呈爪状,唬着嘴扑了过来。 明娜笑着躲开了:“是猴子!”巴斯岛特产大耳猴,在学校的地理课本上有图画,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学得真象!那大耳朵呢?猴子还有大耳朵!”明娜嚷着。 科宾从善如流,两手在耳边大张作招风状:“我是猴子,我有大耳朵,我是猴子,我有大耳朵……”还一边装一边凑在明娜身边做鬼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明娜,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萧天剑的声音,明娜回头一看,果然是他:“爷爷!”她扑了过去。 萧天剑抱了她一把,笑道:“肚子不饿吗?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明娜摸摸肚子,果然有些饿了,原来已经是中午了吗?刚才科宾在吃饭,她居然没留意到。 科宾见了萧天剑,忙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容满面地向他鞠了一躬:“贵族老爷您好,小人是尤坦老板手下的船员。” 萧天剑打量了他几眼,微微皱了皱眉:“你是巴斯奴隶?刚才你在干什么?”明娜小声道:“爷爷,科宾不是奴隶哦,刚才他在扮猴子和我玩。”科宾露出讨好的笑容,哈腰道:“小人见小小姐心情不好,就想让她开心一点。大家都说小人扮猴子扮得象,所以……” 萧天剑没听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是这样吗?那辛苦你了,你去忙吧。”他丢出一个金币做赏钱,科宾眼中一亮,忙接下了,殷勤地道:“您有任何事都可以叫小人去做,小人随时听候您的吩咐。”萧天剑有些厌恶地扫了他一眼,便拉起孙女往舱内走去。明娜匆忙间回头向科宾道别,对方笑着挥了挥手,低头瞧瞧刚得到的金币,咬了一口,宝贝地将它揣进了怀里。 明娜偷偷笑着回了头,小声对爷爷道:“科宾在咬金币呢,真好玩。”萧天剑却拉她进舱,没去餐厅,反而进了她的房间,正色对她道:“明娜,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不要因为别人对你好一点,逗你开心,你就以为他是好人了。难道你忘了弗里多的事?” 明娜收起了笑容,吐了吐小舌。爷爷一直认定当初在威沙沙漠里遇上风暴,是弗里多暗中下的圈套,所以事后曾经潜回蒙里去找他晦气,只是一直找不到他,据说是得罪了人躲起来了,爷爷一直很郁闷呢。不过在明娜看来,弗里多怎么会知道几时会有沙漠风暴?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丢掉马和食物呢?所以那只是意外啦。 而科宾就更不一样了,他只是逗自己开心而已。 明娜道:“爷爷,科宾只是见我闷,才会陪我玩,他不是坏人。” 萧天剑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别有用心?我一看他那副谄笑巴结的样子就讨厌,鼠眉鼠眼的,还鞠躬……一点也不象个男人。”那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记起了某个国家的人,刚好巴斯是位于东面海上的岛国,信奉天神,虽然表面温顺,但事实上狠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据说曾有巴斯奴隶背叛主人,造成上百人死伤的惨剧,因此他对这个岛国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明娜狐疑地问:“是这样吗?”可是她觉得科宾人很亲切啊。 萧天剑一拍她的头:“你年纪小,不懂事,还不能判断谁是谁非,所以才要格外小心。象科宾这样专门巴结有钱有势的人,不知道老实干活的,你要多留个心眼,不要太信任他了,知道吗?” 明娜迟疑地点了点头,很快肚子里的咕咕叫声就提醒了她,该去用餐了。祖孙俩相视一笑,一起往餐厅方向去了。 船在大海上航行了三天,在第四天早上,他们到达了卡麦加。明娜望着码头附近那一大片建筑物,吃惊地睁大了眼。 她在学校里学过些这个国家的概况,一直以为那是个大了十倍的珊瑚岛,海很漂亮,有沙滩,岛上有树,房子不多……没想到,映入她眼帘的是个跟古登堡差不多大的城市,房子一栋连着一栋,海水也跟伊斯特那边的一样浑浊,船密密麻麻地停靠在海边,许多人在岸上走动,他们大多数都有着古铜色的皮肤,穿着白色浅色的长袍,头上顶着深色的小卷。当中也有不少是身材矮小驼着背的巴斯人,背上缚着重重的货物,正在码头上来回奔走。 “这里就是卡麦加城。”尤坦高兴地对明娜祖孙道,“萧,自从你离开,已经有十五年没来过了吧?现在的卡麦加已经变了很多,你一定认不出来了。” 萧天剑笑着望向那片6地:“的确是繁荣了很多,你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吧?” 尤坦笑着点头,回吩咐手下的船员靠岸,并指派了几个人去其他船上监督卸货,自己陪客人下船。但船刚刚靠岸的时间里,他这个老板是不可能轻闲下来的,在连续有人报告船上的货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后,他终于还是不得不暂时离开了。萧天剑并不在意,径自带着孙女先行下船。 船舷上已经搭了几条长木板连接6地,供人上下船。明娜踩着其中一条往下走,却听到旁边一阵喧哗,忙扭头望去。 原来是十来个卡麦加小孩围在船边看,手里指指点点,时不时拍一下运下船来的货物箱,互相嬉笑着。 船上有个人背着货箱走了下来,见状忙把箱子放下,走过去挥手骂着赶人:“去去去,一边玩去,要是碰到箱子怎么办?!”那群孩子不肯乖乖离开,还对他做鬼脸,他气得伸手就要打。 明娜认得那正是科宾。萧天剑见状喝道:“快住手!你要干什么?!”科宾闻声回头,忙笑着鞠躬道:“贵族老爷,这些小孩不懂事,我怕他们会碰坏……” “那些都是大板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碰坏了?小孩子不懂事,好好劝就行了,干嘛打人?”萧天剑厌恶地看着他,“少摆出这副委屈样子来,难道我还冤枉了你?!” 科宾低下头不说话,旁边的一个孩子叫道:“这个巴斯奴隶最坏了,每次都吓我们!”“没错没错,贵族老爷快打他吧。”别的孩子也在附和。 科宾暗暗狠瞪他们一眼,小声道:“我不是奴隶!”孩子们朝他做鬼脸,又向萧天剑告状:“老爷您看,他还在吓我们哩!” 萧天剑冷冷地盯着科宾,回头对孙女道:“明娜,这回你看清楚了吧?我早说过他不是好人,居然欺负小孩子,哼!”明娜点点头,有些遗憾地看着科宾。后者缩了缩头,腰弯得更低了。 尤坦这时走下船来,见状便问:“生什么事了?”萧天剑道:“没什么,不过老尤,你雇人的时候也该挑一挑,不要收些人品有问题的人,免得将来他惹出事来连累了你。”说罢也不再理会科宾,带着孙女往前走了。尤坦犹豫地看了看附近几个忙碌的船员,又看了眼科宾,皱眉道:“还不快干活?” 科宾忙哈腰应着,回头搬起刚才的货物来。那群孩子不肯放过他,仍旧围过来吵嚷:“你快要丢掉饭碗啦,看你还耍不耍威风!” 另一个船员走过来喝斥他们:“臭小子,还不快滚!再不走我就要找你们爸妈去了!”孩子们呼啦一声都跑了,只是还时不时回头做个鬼脸。 那船员安慰科宾道:“别放在心上,这群小鬼一向讨人厌,老板是知道的。”科宾点了点头,沉默着往前走。 路经另一艘船时,有两个船员正在搬运一捆木材,另一个人不慎碰了一下,木材歪了,有一根往下滑,科宾却正好在船边下走。他那个同伴在后面看见,忙冲上来推开他:“小心!”科宾躲开了木料,他的同伴却摔倒了,被滑落的木料磕到了手,腕间顿时青了一块。 科宾担心地凑过去:“鲁尔,你没事吧?” 鲁尔转了转手腕:“没事,就是有点痛。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科宾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走路也要当心点才对。”科宾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便扶他起来,迎身面对跑过来的三个导致这场意外的同伴。 五十八、乌鸦(下) 尤坦的家位于卡麦加上城区,占地非常广,一片绿草如茵,花色缤纷,房子就坐落在一个大花园中,四周有铁栏杆围着。卡麦加的房屋很特别,穷人的只是用木头、树皮和草搭成,但有钱人的房屋则是用石头垒的,抹上石灰泥,还在墙面粘上大大小小的贝壳,屋顶是一种本地特产的树皮,冬暖夏凉,还有着特别的纹路。 尤坦的女儿早早得了消息,站在屋前等候。她是个十岁大的小女孩,穿着绣有彩色花纹的白色夹棉袍裙,一头蓬松的小卷,两只眼睛又圆又大,脸蛋娇嫩嫩的,小小的厚嘴唇,声音十分悦耳动听。一见到父亲,她就甩开了身边保姆的手,猛地冲上来抱住尤坦:“爸爸,我好想你!” 尤坦紧抱着她又搂又亲:“爸爸也想你,我可怜的宝贝儿,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吧?放心,爸爸这回会多在家住一段时间的,爸爸要好好陪我的小宝贝儿。”说罢又亲了女儿的小脸蛋几口。 明娜在后面看到,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安隆虽然也很疼爱她但从来没表现得这么热情过。她微微有些羡慕,心想什么时候爸爸才能不再出去工作,好好留在家里陪自己和妈妈呢? 尤坦跟女儿亲热完后,便回头笑着对老朋友道:“一时失态了,你别见怪。这是我的女儿西比拉,今年十岁了,比你家明娜大几个月。西比拉,这是爸爸的好朋友萧伯爵,还有他的小孙女明娜。” 西比拉好奇地盯着萧天剑看:“你就是爸爸说的那个萧伯爵?大6上的第一高手、最有钱的人?你看上去真年轻。” 萧天剑笑着逗她:“是呀,那么你就是尤坦说的西比拉,比天使还要可爱的小公主?你看上去真……娇小。” 西比拉骄傲地抬起头:“我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是娇小,我是可爱!” 尤坦和萧天剑都笑了,明娜觉得很有趣。爷爷曾经教过她,如果人家夸奖自己,要表现“谦虚”一些,虽然这种做法跟爸爸妈妈说的不太一样,但她已经习惯了。现在遇到的这个卡麦加小女孩,真的很不“谦虚”哪。就算她长得挺可爱,也不用到处大声嚷嚷嘛。 不知是不是因为明娜的目光稍稍泄露了一点所思所想,西比拉看着这个在她看来也挺可爱却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小女孩,觉得有些不高兴了:“你叫明娜?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我可爱?” 明娜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当然可爱啦。我是因为你长得可爱,才会一直看你的。”她悄悄瞄向爷爷,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萧天剑向她眨了眨眼,便对尤坦道:“快进屋吧,外面风挺大的。”虽然卡麦加气候温暖,但毕竟已是深秋季节,海风多少有些寒意。 他的话提醒了尤坦:“说得对,我的小宝贝儿,快进屋吧,别着凉了。”说罢就抱起女儿,邀请萧天剑祖孙进屋。 屋子不算大,看起来跟明娜在其顿的家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房间,外墙上都贴满了贝壳。明娜还以为屋里会有腥气,但进去以后,现其实跟大6上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窗子开得不大,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不过很快就有仆人送上油灯。 明娜留意到那些仆人穿的衣服都很短小简单,差不多就是一块粗长布挖个洞,从头套下,然后在腰间绑根草绳,那些腰间绑的是布带或衣服下摆较讲究的,是比较有体面的管家或高级仆人,而西比拉的保姆,或许是因为专职照顾小主人,备受宠信的缘故,比其他的高级女仆多了一串绿松石项链,穿的衣服是连衣裙,还绣有简单的饰边。 而仆人们送上来的油灯,起初明娜以为跟大6上的没有区别,后来闻到淡淡的芳香气味,才现那用的并不是普通的灯油,而是一种有点象油脂的东西。她在魔药教授索伦那里见过不少材料,只略一回忆便记起那是某种深海鱼类的脂肪,用来点灯是可以的,但似乎只有王宫和大贵族家才用得起?不过她很快又想到,这种油脂在大6上因为量少而显得贵重,可在卡麦加这样的海岛上,大概不算值钱吧?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着,而萧天剑和尤坦已经就暂住期间的房间分配讨论完毕了,祖孙俩各占一间房,为了让孩子们多亲近,明娜的房间就安排在西比拉房间边上。西比拉盯着明娜,嘟着嘴向父亲撒娇:“那个房间也是我的,为什么要给别人住?” 尤坦不好意思地对萧天剑笑笑,小声哄女儿道:“乖宝贝儿,你不是常说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你玩,很闷吗?还说别的小朋友又蠢又迟钝,不配当你朋友。明娜很聪明,去过很多地方,又是爸爸好朋友的孙女,你正好可以跟她当好朋友啊。” 西比拉想了想,勉强点头:“好吧。”她向明娜伸出手:“那我就跟你做朋友好了。”明娜看了看爷爷的表情,笑着握住她的手,但心里却有些不情愿。这个西比拉好讨厌!谁要当她朋友啊? 尤坦有些惭愧地对老朋友道:“真不好意思,我这孩子平时很少见外人,也不知道人情世故,不过她是个乖孩子。” “没事没事。”萧天剑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他知道这个老朋友常年在外讨生活,对女儿难免会娇惯些,事实上比西比拉更任性的孩子他见得多了,甚至自家大儿子云龙小时候也有许多坏毛病,相比之下,西比拉已经算是好的了,而他家小明娜,更是堪称最乖的小孩。 爷爷都表态了,乖小孩明娜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在魔法之都读了两年书,也有不少跟同龄人相处的经验了,虽然心里不太高兴,还是跟西比拉好好相处起来。大概是因为她初来卡麦加,对岛上的很多事物都不了解,总是拉着西比拉问个不停,后者觉得这个新朋友真笨,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表现得很不耐烦,但事实上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这一来二去,两个小女孩居然也有个好朋友的样子了。 萧天剑见状,便放下了心,悄悄对尤坦道:“我有件事要去查,暂时离开一下,孩子就托你多照顾了。”尤坦早就听他说过遇到同乡的线索(尽管他不知道那个乡是指哪里),忙应道:“放心交给我吧,我家的保姆非常可靠,明娜会被照顾得好好的。”萧天剑遂安心离开了。 明娜与西比拉正聊得兴起,根本没现他的离开。尤坦一直在书房指示手下分配带回来的货物,连午饭也是在房间里吃的。明娜还以为爷爷是跟他在一起,并没有起疑心。当她知道爷爷独自出门调查那个偷船的女孩子的事情时,已是晚饭时候了,再度被爷爷甩下,她感到十分生气。 坏爷爷!居然又把她扔下不管了,哼!她跟着他走遍全大6,几时拖过他后腿?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怎么可以把她抛下呢?她又不是包袱行李,想丢就丢! 明娜暗暗下定决心,下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爷爷得逞了。 尤坦正在餐桌的另一头跟女儿一起吃饭。西比拉不停地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放进父亲的盘子,尤坦则干脆就着孩子的手吃了几口,又把一些有营养又美味的肉食喂给她。 明娜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场景,有些郁闷地戳着自己盘中的烤海螺肉和面饼块。虽然西比拉一再说他们家的食物是全岛最美味的,但明娜还是觉得卡麦加的食物好奇怪,那碗海带鱼柳浓汤里居然还放了奶油,闻着有种奇怪的腥气,她不太吃得惯。 “老爷,老爷……”门口有人压低了声音叫尤坦。明娜闻声望去,认得那是船上的大副,会有什么事? 尤坦被人打断了用餐,有些不悦,但看到手下似乎非常着急的样子,还是哄了女儿几句,走出了餐厅。 明娜远远瞧见他在门外听那个大副说了些什么,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回到餐厅里时,面对女儿的撒娇,他居然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明娜好奇地问:“尤坦伯伯,生什么事了吗?” 尤坦勉强笑笑:“没什么,码头上出了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然后就安慰起因为他刚才反应冷淡而正闹脾气的女儿来。明娜不太相信他的话,装作继续吃饭的样子,却不停地抬眼看他。 吃过饭,两个小女孩又玩了一会儿,萧天剑回来了。明娜斜了他几眼,不屑地冷哼一声,调转头去不理他。萧天剑摸摸鼻子,笑着摸摸她的头,却被她闪开了。他有些讪讪地走到尤坦身边,轻咳两声:“麻烦你了,这孩子没调皮吧?” “怎么会?明娜非常听话。”尤坦笑道,“你那儿怎么样?有线索吗?” 萧天剑点点头:“我找到一户人家,曾经收留过她几天,据说她是从圣山下来的,后来跟同伴分开了,又无法在岛上维持生计,就回去了。这话不知是真是假,我打算绕到那边去查查看。” “圣山?那是什么地方?”明娜在旁边听到这个词,起了好奇心,把原本要跟爷爷赌气的事都忘了。 西比拉道:“圣山就在卡麦加北面的海上,离本岛只有三公里。那里是以前国王的家族墓地,是举行祭祀的地方,所以叫圣山。知道了吗?” 明娜点点头,但又有些不解:“爷爷说的是那个偷船的女孩子吗?她去祭祀的地方干什么?难道她是以前国王的女儿?” 尤坦笑道:“卡麦加现在是长老会做主,王室早就灭亡上百年了,怎么会还有国王的女儿?那座圣山上除了树和石头什么都没有,还会时不时传出些怪声,据说还有鬼火,因此平时很少有人去。萧的那个同乡,会不会是在本岛上过不下去了,才会跑到那里生活?不过那里虽然有山洞,可找不到食物,也没有淡水,恐怕很难活下去。” 萧天剑对此深以为然。那座圣山他曾经出于好奇去过一回,整座山除了些杂树、山石和墓地,连野果都没有,唯一能吃的就只有草根和鱼。那个女孩子如果不懂得野外生存技能,恐怕很难撑下去。数数日子,她上圣山约摸是两三天前的事,他现在赶过去大概还赶得及。 想了想,他对尤坦道:“我要去一趟圣山,恐怕又要向你借船借人啦。” “你客气什么?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尤坦回头吩咐管家去找几个能干的船员,还道:“中等海船太大了,我家里还有艘小点的船,你乘那个去好了。它的度很快,到圣山只要一天功夫。” 萧天剑高兴地谢过。明娜跃跃欲试:“爷爷,爷爷,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那个圣山没什么好玩的,海风又冷,你还是留在这里和西比拉一起玩吧。” “不要!”明娜撅起了嘴,“你今天出去就没叫上我,明明什么危险都没有……爷爷怎么可以这样做?我是来卡麦加玩,不是来住屋子的!” 西比拉听她这么一说,有些不乐意了:“我家的屋子最舒服了,你能够住下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明娜没理她,只是盯着爷爷瞧。萧天剑有些冒汗,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圣山很难爬的,还闹鬼,你一个小孩子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就连尤坦伯伯派的船员,我也只打算让他们在船上等。那太闷了,你还不如留在这里玩呢。顶多爷爷答应你,等我回来了,就带你到卡麦加本岛上好玩的地方去,我知道好几个去处呢。我们可以去抓很大的鱼,还有漂亮的海星和脸盆那么大的螃蟹,你没吃过龙虾吧?我告诉你,那真是无上的美味。” 明娜怀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那爷爷要快点回来哦。” “没问题!最多三天就能回来!”萧天剑对此倒是很有自信,毕竟曾经去过圣山岛,知道上面什么地方能够藏人。 管家来报说,船员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尤坦忙请萧天剑出去选人。 其实萧天剑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老朋友手下的人,自然都是有本事的,他只是要沿着海边行船,要求并不高。不过尤坦坚持,他也就不再推托。然而,当他看到门外等候的人里,头一个就是那个科宾时,脸色微微一沉,看了尤坦一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随手选了科宾身边的两个船员。 他选完人就和尤坦一起回了屋,船员们各自散去了,中选的人则赶去船那边做准备工作。科宾静静站在屋前,脸色有些苍白。 鲁尔----正是其中一个中选的人----本已打算随另一名船员去船上了,见状便留了下来,安慰科宾道:“你没事吧?放心,老板信得过你,不会因为别人说一两句话就解雇你的。” “可那位是贵族老爷,听说还是老板的恩人。”科宾闷闷地道。鲁尔闻言也有些担心起来。前者见状笑了笑:“算了,只要我暂时不在那位老爷面前出现,等他一走,我就没事了。你去干活吧,小心别得罪他。”鲁尔严肃地点了点头。 告别了好友,科宾重新走上回家的路。他因为住在城里,又跟管家的助手交好,才会及时得到消息去争取这个活的,其他的船员大都回家去了,反而便宜了住在老板店里的船员。 沿着街道往前走,越走环境就变得越阴深,路旁的建筑物也渐渐由贝壳石屋变成了木屋,然后是树皮和干草搭成的简易棚子。这时他已经回到了下城区。在离家不远的巷口,他遇上了前来接他的两个妹妹,一个九岁,一个十三岁。 两个女孩子欣喜地迎了上来:“哥哥,接到活了吗?”见科宾摇头,她们满脸都是失望。他大妹妹有些着急:“那怎么办?刚才那些要债的人又来了,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 科宾惊道:“全部吗?连给妈妈买药的钱都……” 大妹妹点点头:“哥哥刚拿回家的金币和工钱,全都……哥哥,现在我们怎么办?还了一个金币,我们还欠九个呢,妈妈的药钱也没有了,哥哥又没接到活……”她不由得流起泪来:“刚才那个人还说,再给我们一个月,如果再不还钱,他就要……就要把我和妹妹卖掉……” 小妹妹也跟着大哭:“哥哥,我不要被人卖掉……” “别哭,别哭。”科宾轻轻抱着两个妹妹,安抚着她们,“哥哥会想到办法的,绝不会让那些人抓走你们!”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听着家中隐隐传来母亲的咳嗽声,科宾觉得心上更沉重了。 (科宾的名字就是“乌鸦”的意思,他是一个对明娜的命运有重要影响的人物。) 五十九、小小历险记 清晨,萧天剑早早来到尤坦的私人码头上,船早已准备妥当了。 虽然是“小船”,比不上那些中等大小的海船,但也有将近二十米长,货舱、房间、掌舵室还有船员活动室什么的都齐全。两个船员显得少了,但因为只是在近海行驶,补给又足,船上的设备在这个世界中也算相当先进,所以问题不大。 明娜有些好奇地在船上到处逛了一圈,把所有地方都看遍了,才被爷爷拎上岸去。 萧天剑又向尤坦托付了一番,并再三嘱咐明娜要乖乖听话。明娜非常温顺地应了,不过郑重要求他要早点回来,带自己绕岛上玩一圈,玩到尽兴为止。萧天剑一口应下,方才上船。 明娜目送爷爷乘的船渐渐离岸,装作不经意地问尤坦:“尤坦伯伯,爷爷要去的地方是在哪边啊?” “啊,在北面,你看。”尤坦伸手指向右前方,“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岸边的6地形成一个弧度,圣山就在那后面,但离得太远了,这里看不到。” “所以爷爷的船要沿着岸边一路行驶过去啰?为什么不走过去?” 尤坦笑了:“因为山路有断崖,人是走不过去的,以前国王去祭祀祖先,也是坐船去的,而且坐船要比爬山路快多了。” 明娜点头表示明白。一旁的西比拉不耐烦了,她一大早起来,还觉得困呢:“爸爸,我们回家吧,我要睡觉。”尤坦忙道:“好好好,咱们回去。”又回头叫明娜。 明娜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玩一玩,我还没看过私人码头是什么样子的呢。店铺好象也很有趣。” 尤坦想想也没关系,反正是自家的码头,到处都是人,便答应了。明娜笑着向他们道别,然后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瞅瞅,又找忙碌有活干的船员店员问些蠢问题,问到他们都有些怕了,才趁着人不注意,来到了码头边上。 这时,萧天剑坐的船已经驶出相当远了,只剩下一个巴掌大的黑点。也许是因为要躲避礁石的缘故,船开得并不快。 明娜假装在岸边玩水,回头仔细瞧码头上的众人,他们都正忙着,也因为明娜一直很乖,所以没怎么留心。一群小孩在码头间跑着笑闹,遮住了众人的视线,明娜趁机放开大步跑了起来。 这里的海岸线上一溜儿建了十来个码头,都是岛上大海商私人所有,码头与码头之间相通,大路又修得开阔平整,好方便搬运货物,因此明娜使出轻功急奔,毫无阻碍。这里到处都有奔跑爱玩的孩子,大6人也常见,因此她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当尤坦手下的船员现她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时,她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明娜就这样一直快跑到最北面的码头边上,喘了口气,目测一下,估计现在她离爷爷的船大概只有两三百米,应该没问题,便休息了一分钟,深呼吸几下,一头钻进水中。 她是在河上、大海上都练过游泳的人,有力气,海水也不深,幸运的是由于不在航线上,连一艘小船都没遇到,礁石也没造成大麻烦,十分钟后,她就游近了爷爷坐的船。 船行驶时带起的水流阻碍了她的靠近,她只得努力游到船舷外侧,放眼望去,之前在船上做的手脚果然还在,她心中不由得一喜。 那是一个打了死结的绳套,从船侧的栏杆外垂下,由于是靠近外侧,在码头上时,竟没有一个人现。明娜从手镯中拿出在码头上顺来的一条绳钩,轻轻一抛,没中,再抛,钩住了绳套。 钩子碰到船身引起了声响,有脚步声正往船侧来,明娜忙拉着绳子潜入水中。那脚步声停留了一下,就渐渐远去了。明娜猛地窜出水面,大口呼吸着。 顺着绳子,她好不容易攀上船边,力气几乎都用尽了,深喘两口气,偷偷看了眼甲板。 没人,太好了! 她忙爬上甲板,收起了绳钩,迅躲进附近的一堆杂物中。 这时候离开码头不远,还不能让爷爷现,不然他说不定会立刻把自己送回去的。 海风吹来,明娜打了个冷战,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湿答答的衣服,决定要找个地方换身干的。她记得,船尾有个货舱,因为这趟出海没装货,所以是空的,正好可以藏身。于是她便轻声轻脚地朝船尾摸去。 没走多远,就听到船尾有人走过来,明娜吓了一跳,赶紧躲进杂物堆,待脚步声往船头去了,她才继续潜行。 船员少,对明娜来说也是个有利的情况,她这回很顺利地摸到了船尾的舱门处,轻轻一掀,便拉起了舱板,沿梯子往下走。 “鲁尔?还有什么事吗?”昏暗的货舱中传来一道男声,吓得明娜几乎摔下木梯,连忙回头,却跟出现在舱中的科宾大眼瞪小眼。 十分钟后。 明娜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爷爷挑选的其中一个船员鲁尔,前一天手腕受了伤,不方便掌舵和做重活,却又不想放弃这趟差事的报酬。刚好科宾与他是好朋友,掌舵技术很好,而且还急需用钱,两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让科宾瞒着别人上船干活,得到的工钱和赏金对半分。 萧天剑出手向来大方,要是心情好了,说不定会赏给船员们十个八个金币,这也是科宾和鲁尔两人的打算。而另一名船员刚好是导致鲁尔受伤的人之一,事情便顺利瞒下来了。 科宾十分不安地望着明娜,他心里清楚,要是明娜告他,别说赏钱,说不定连鲁尔都会受罚的。 明娜却眼珠子转了几转,笑道:“那我们说定了,我不告诉爷爷你在船上的事,你也不许告诉他我在船上,咱们把这个当成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怎么样?” 科宾大喜,忙谢过明娜,明娜只是笑着不说话,两人便一起在这个小小的货舱中安顿下来。 午饭是鲁尔送来的,他看到明娜时大吃一惊,科宾安抚了他好久,他才镇静下来,但很快又为饭食起了愁。为了不引起萧天剑怀疑,两个明面上的船员只是拿正常份量的食物,而鲁尔还要和科宾分享一份午餐,现在再添上明娜,就不够了。 明娜浑不在意地从手镯中掏出早上偷藏起来的面包:“我有自己的饭,你们不用担心。”她还大方地请他们一起吃。三个人倒是相处得不错,只是鲁尔担心萧天剑察觉,很快就离开了。 午饭顺利解决了,但晚饭却有些麻烦。明娜毕竟只是从早餐桌上顺了些食物来,再加上本来也有一些饼干糕点,但数量并不多,晚饭时很快就吃完了,人还没饱。 科宾不在货舱里,他在伙伴们的掩护下,到掌舵室去了。晚上轮到鲁尔的班,他俩一起躲进了掌舵室中。 微淡的星光从船壁上的小小玻璃窗中透进舱里,明娜抬头望望空荡荡的舱房,觉得肚子饿得越来越难受了。科宾和鲁尔不是说会送东西给她吃的吗?怎么还不来? 左等右等,明娜终于忍受不下去了,便轻手轻脚地爬上梯子,撑起舱板,小心探看了外面的情形,确认没人在,才悄悄爬了出来。 这时已经很晚了吧?明娜瞧着周围一片漆黑,借着暗淡的星光往记忆中的食物储存间摸去。她记得,那是位于船中的船员活动室隔壁。 “谁?!”黑暗中传来一阵大喝,明娜听出是爷爷的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正想找地方躲,前方却忽然亮了起来,暴露出她的身形。 萧天剑提着一盏魔法灯,目瞪口呆地看着本该待在老朋友家中的小孙女:“明娜?!” 明娜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赶在爷爷火前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爷爷,你不能赶我走,现在已经离开很远了,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你可以打我的**,但求您不要赶我回去……”说到后来,已是哀求了。 萧天剑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天啊,他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孙女,几时变得那么大胆的?他出时她明明在岸上,她是怎么来的? 当听完了孙女的“历险”经过,萧天剑脸更黑了,下狠手揍了明娜的小屁屁二三十下,还无视了她的泪眼汪汪,直接把她扔进了一间空房。不过幸好,五分钟后他记起了孩子还在挨饿,送了一堆食物过来,只是黑着脸勒令她吃饱了就睡觉。 明娜擦干脸上的泪水,美滋滋地吃起了美味的面包。爷爷下手是狠了点,但她先前因为怕冷穿上了厚厚的上衣和裤子,因此只是有点痛而已,根本不算什么,最要紧的是,爷爷没说要送她回去啦。 填饱了肚子,明娜不由得想起那位难兄难弟,记得他好象也在挨饿呢。自己能够留下来,还多亏了他帮自己隐瞒。于是明娜就把剩下的面包塞进手镯,小心下床开门,往外探头张望一番,见爷爷不在,便轻声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小心摸到船头的掌舵室。 鲁尔正在角落里睡大觉,科宾穿着前者的外套,戴上前者的帽子,正专注地望着前方,手里掌控着船舵。明娜进来时,他吓了一跳,当她拿出食物时,不由得有些感动,轻轻地摸了摸明娜的头:“谢谢。其实我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也非常懂事,每次看到你,我总是会想起她。”可惜,他的妹妹却没有眼前这个小女孩那么幸运,一出生就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明娜眨眨眼,小声道:“快吃吧,我还要赶回去呢,要是被爷爷现就糟了。”科宾笑了笑,却在下一秒脸色变得苍白。明娜不解地问:“怎么了?”科宾深呼吸两下,苦笑道:“没什么,你快回去吧。” 明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回房间去了,一进门,却看到爷爷正坐在床头,黑着脸看她。她慌了神,忙吱唔道:“我、我睡不着,就、就出去吹风了……” 萧天剑死盯了她两眼,终究叹了口气:“还不快上床睡觉?!”明娜立马乖乖照办。 第二天黎明时分,他们抵达了卡麦加北端的山边,眼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明娜站在船头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前面模模糊糊的圣山了,果然离得不远。 萧天剑叫道:“别看了,跟我走吧。”明娜有些意外,她以为爷爷会把她留在船上,正打算再费一番唇舌呢,没想到他会叫她同去,连忙惊喜地跟上。 萧天剑却回头吩咐船员们:“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不许跟来,我最迟明早就回来了。”鲁尔与另一名船员闻言一僵,心知事情暴露了,都乖乖应了下来。 岸上是一片乱石滩,明娜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有些疑惑:“爷爷,我们现在去哪里?为什么不乘船到岛上去?” “那片海域船是过不去的,你没看到那些漩涡吗?” 明娜放眼望去,果然看到海面上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涡,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在昏暗的天色中显得尤为诡异。她拾起一棵树枝抛进水中,它转眼就被卷进了漩涡,再也不见踪影。她担心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一会儿,退了潮就行了。”萧天剑淡淡地看了看天色,示意明娜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静候。 天边擦白,水涡渐渐消失,水面也降低了,不一会儿,潮水退去,在本岛与圣山之间,出现了一条一米来宽的通路。 “这一带的大6架构造十分特别,听说连以前的国王也只能通过这条路上圣山呢。”萧天剑回头对孙女道,“快走吧,这条路只在每天的这个时候出现一小时,我们要赶在海水淹没它之前到达对面的小岛。” 明娜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祖孙俩都有轻功,走得很快,到达对面时,还不到四十五分钟。 圣山岛上岸的石阶已经被海水冲垮了,沿路往上,整条路都是如此。这条路是由碎石混了石灰砌成的,年久失修,有些石阶,看上去仍是完好的,但人一踩上去,即使是明娜这样的小孩子,也能把它踩塌。祖孙俩不得已攀着路旁的山石和树丛上山,刚爬了没多久,就听到海面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回头一看,海水已经淹没了来路,只剩下一片汪洋了。 太阳升起来了,明娜已可以看清眼前的山路,倒比原先轻松了些。低头望望手上因为看不清树枝杂草而被划出的红痕,她小声嘟囔了句:“早知道就在山下等天亮再爬了……” 萧天剑在前方回头瞪了她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如果不想爬,就回山下去。” 明娜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继续抓着山石和树枝往上攀登。 她毕竟有过爬山的经验,除了脸上手上被树枝和石头划出的几道浅浅的口子以外,倒没吃太多苦头。刚才那句埋怨,只是觉得爷爷本可以不必那么赶而已。 不久他们就在半山腰处看到了几间石屋,似乎是以前祭祀时供王室成员在上山途中歇息的地方,墙角都塌了,屋里满是灰尘和碎石,还长了野草和霉菌,天花板上破了好几个大洞,一看就知道不可能住人。萧天剑前前后后探查了几次,才细心地在石屋前的小路边上现了几个脚印,似乎是地球上某种名牌运动鞋的印子,方向是从山下往下的。他心知这定是那对年轻男女所留,便继续带着孙女往山顶走。 越往上走,路边的野草丛中,曾经有人经过的痕迹就越明显。连明娜都能看出,那是不久前留下的,心里有些兴奋,看到爷爷加快了度,她也快手快脚地跟了上去。 圣山并不高,他们中午草草吃了点干粮,没多久就来到了山顶。这里有一个大山洞,虽然有杂草挡着洞口,但仍掩不住它曾经辉煌的痕迹。山洞门边刻有许多图案,还有几个石像或立或倒,明娜多瞧了几眼,却认不出那是什么动物。 洞中很大,足有半个礼大小,但光线相当昏暗,看不见人影。明娜拿出魔法灯,调到最大值,可以看到洞内正中摆放着石座,上面还供奉着几个绘有美丽花纹的瓦罐,但罐上的装饰却已被人挖掉了,罐中也是空的。洞壁上挨墙放着三四十个坛子,坛子上的绘图也相当华丽,墙上还有彩色的图案,讲述着卡麦加曾经的王室故事。 “有人在吗?”萧天剑喊着,洞中响起了回音,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 明娜四周张望,有些好奇地凑近了墙边的坛子,想仔细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却被萧天剑喝住了:“那是装死人骨头的,不要碰!”明娜这时已经看到其中一只倒下的坛子中装有白白的骷髅头了,吓得立时蹦了回来,再看那些坛子,已经不再觉得它漂亮了。忽然,她现那堆坛子边上的洞壁中似乎有条缝,忙道:“爷爷,你看那里!” 萧天剑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现那里是块竖立的石板,斜斜地打开一点空隙,里面一片漆黑。他心中一动,难道那个女孩子躲在里面?他从孙女手中拿过魔法灯往里照了照,仍然看不清楚,只好把它放下,一边用汉语大声叫着“有人在里面吗”,一边使劲儿推那个石板,想把它打开来。 明娜瞧得心急,说了句“我先进去看看”,就侧身挤进了那条门缝,打出一个照明术,现里面是一条通道,隐隐能看到两边都有门洞。“是条走廊,前面不知是什么地方,要过去吗?”她问。 萧天剑继续推着那块石板:“别过去,先帮爷爷一把。” 明娜闻言忙回头推那石板,祖孙俩齐齐协力,终于把石板推开了十来公分,虽然仍然很窄,但足够萧天剑通过了。 他挤入通道,举起魔法灯,小心地示意孙女紧跟在他身后,便往前走。通道两边各有一个石室,大概只有五六平方米大小,都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箱,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上面还歪歪斜斜地铺着块隐隐带有金**案的破毡布。 明娜好奇地看其中一块布:“这个图案我好象在哪里见过……啊,对了,是刚才在外面的山洞里,墙上就画有这样的画!” 萧天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迅拉着明娜走出石室,继续往前走。明娜不解地问:“爷爷你怎么了?我还想看那里面有什么呢。”“看什么看?”萧天剑压低了声音,“都说那是死人了,这里可是王室墓地!什么东西都不要碰!” 明娜吓了一跳,想起刚才自己好象用手捏过那块布的一角,就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有另一个石室,大约十来平方米,但里面仍旧无人。 石室墙上有一扇大门,但仔细一看,才现它其实是一整块水晶石,平滑如镜,光可鉴人。明娜走过去摸了摸,冰冰的,再敲敲,是最上等的魔法水晶,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东西?而且爷爷要找的女孩子又在哪里? “这个应该是魔法水晶镜吧?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明娜问爷爷。 萧天剑也觉得奇怪,他用灯照了照镜子周围,现它下方有个闪闪亮的东西,凑过去一瞧,原来是块菱形的水晶,似乎是某种开关,他小心地动了动它,但没有反应。“这个不是机关吗?”他伸手摸向镜面,镜面霎时亮了起来。 祖孙俩忙退开几步,再等了一会儿,水晶镜出的银光越来越耀眼,不一会儿,居然从镜中出了一道声音:“咦?怎么回事?怎么会又亮起来?” 萧天剑眼中一亮,这分明是汉语,还是他家乡的口音。 (近6k的一章……) 六十、另一个世界(修) 萧天剑急忙大喊:“那边有人吗?是不是地球人?”用的也是汉语。 明娜是学过简单的汉语的,因此也能听懂少许。只见镜面上浮起一团雾气,然后渐渐散开,露出一个苗条的身影来,依稀能看出那是位少女。随着雾气逐渐消失,少女的眉眼更加清晰了,圆圆的脸,黑黑眼,长得相当秀气,大概是十六七岁模样。 明娜不由得转眼看了看爷爷,再看那少女。这个大姐姐跟她爷爷一样是黑黑眼,这么说她就是爷爷所说的同乡啰?她是躲在镜子里面,还是被关进去了? 镜中少女却一脸惊讶地说起话来:“怎么会有人?你还会说中文?!你也是我们世界的人吗?” “我是!我是!”萧天剑十分激动,“你怎么会在镜子里面?是被困住了吗?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救出来?” 那少女呆了一呆,忙笑着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被关在镜子里,老兄,我拜托你,你难道看不见我穿的衣服吗?还有我身后的环境!” 萧天剑愣住,仔细再看了看,果然能看到少女的身后,似乎是个荒废了的房间,家俱是欧洲风格的,都很旧了,而少女身穿t恤牛仔裤,还戴着别致的耳环,也是韩国风格的。 咦?耳环?她的耳环不是被那个船主拿走了吗? 萧天剑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道:“你……回去了?” “没错,我回来了,就是通过这面镜子回来的。”那少女也激动起来,“真不容易,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误打误撞的,我都打算要回山洞来等死了,没想到不小心划破了手,血沾到镜面,我就回来了。我在现实中只是失踪了半天,还来得及在爸妈现前回家去,几乎吓死我了。”顿了顿,她又有些难过:“不过我有个同学和我一起过去的,后来分开了,他还不知道回来的办法呢。” 萧天剑深呼吸两口气,随手从戒指中掏出把匕,往自己手掌上一划,血冒了出来。他颤抖着伸出伤手去碰那块镜面,闭上了眼,结果本应该冷冰冰硬邦邦的触觉一直没有产生,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泡进了一盆温热的胶状物中,粘糊糊的,要使大力气才能继续往前伸。张开眼,他几乎没叫出声来。 他的手有半截插进了镜子里,那少女好奇地碰了碰他的手指,人体的温暖触觉迅传送到他的脑中,他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收回手,他看了又看,望着镜子和镜子另一边的少女,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蹲下身去。 明娜看看小声哭泣的爷爷,又看看镜子那边的少女,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爷爷,你……”刚才那个少女好象提到“血”和“回家”什么的,难道爷爷要回他家乡去吗?她伸手去碰那面水晶镜,冷冰冰,硬邦邦,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爷爷可以伸手进去呢? 镜中的少女似乎对明娜有些好奇:“小妹妹,你是谁?”明娜听明白了,结结巴巴地用汉语答了句:“我的……名、名字……是明娜……” “你会说中文?!”那少女跳了起来,猛地转向萧天剑的方向,“老兄,这个是你女儿吗?你在那边结了婚啊?” 萧天剑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泪水:“不,她是我的……一个晚辈。”他没有直说,在同胞面前,他的外表怎么看也不象是个爷爷辈的,这事有些复杂,对方也没必要知道。 那少女脸色古怪地打量着他,忽然瞪大了眼:“你……看上去真眼熟,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她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萧伯伯的儿子?!我记得你三年多前被炸死了,原来你是去了那个世界?!” 萧天剑怔住:“你是……” “我是小美啊,住你们家楼下的张小美,你不记得了?” 萧天剑苦苦回想,记起他家楼下的确住着父母一个姓张的同事,家里有个女儿,似乎是叫小美,刚上初中,现在居然已经那么大了……对了,她刚才说过,他是三年多前被“炸死”的,三年…… 少女小美没顾得上他的沉思,径自在原地蹦开了,“哎呀早知道你在那边我就去投靠你了,你不知道,我那几天有多辛苦,人都快饿死了,好不容易抓了条鱼烤,还是半生的,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种苦……” 小美开始讲述自己的惨痛经历。原来她家在一年前搬到了萧天剑曾经做过保镖的那个城市里,她也考上了那里的高中,但成绩不太好,平时有些爱玩。班上有个男同学,家里很有钱,对她挺殷勤的,暑假里请她出去玩。她胡里胡涂地跟他来到这片荒村,进了间著名的“鬼屋”,结果遇上几个不怀好意的流氓,两人敌不过,逃跑时误入某个房间,恰巧接触到屋中的镜子,就掉进来了。 本来他们还以为是掉到什么密道中了,被那些死人尸骸遗骨吓得够戗,好不容易下了山,又刚好遇上退潮,因为不知道那里有时间限制,差点淹死了。到了本岛上,遇上路过的船只,才现这里根本是另一个世界。女孩子很害怕,想要回头,但男孩子却野心勃勃地要去闯荡天下。 他们在卡麦加语言不通,又没有谋生技能,使尽手段偷到两条船,却生了分歧。男孩自个儿出海往大6上去了,小美本想通过做点粗活挣钱,再想办法回家,但事事碰壁,在几个渔民的帮助下,才搭上了一艘过路北岸的船,碾转回到了圣山,又在快要饿死之前,意外受伤,才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幸好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还担心我那个同学,不知他是不是平安。我回家以后一直很害怕,没人知道我是跟他一起出去的,可他家里人已经报警了,迟早会现……我听说这里明天就要爆破拆迁了,说是有房地产公司要开,我才偷偷过来看看,他会不会回来……” 萧天剑已经听得呆住了,脑子里一片浆糊,仿佛不会转动似的。他隐约记得,当初爆炸生的时候,他正陪公司老总去视察公司打算投资的一块荒地,似乎就有间鬼屋在附近……这么说,是在同一个地方?那里明天就要拆迁?看来自己必须尽快回去了……他下意识地看了小孙女一眼。 明娜不解地望着他,刚才,她只听懂了几句。爷爷的这个同乡,似乎是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后来分开了,然后她回去了……还有什么爆炸…… 明娜想起了那个胖子提到的“外乡人”,心想难道是他? “啊!我差点忘了!”小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萧哥,萧伯伯和关阿姨都在生病呢,而且病得很重。关阿姨自从你……呃……穿越了以后,就病倒了,为了给她治病,你家里花光了钱,现在连萧伯伯都病了,也没个人照顾他们,这个月的治疗费还是我们家和其他几个叔叔阿姨凑的呢。萧大哥,你快回……咦?好象有人来了。”镜面晃动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黑,小美的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到了。 “喂,大姐姐,你别走啊。”明娜大叫。她见镜中一直没有回应,连忙推了推爷爷:“爷爷,你看那个大姐姐不见了。” 萧天剑拉开小孙女,急喘几下,心中直跳。 他的父母重病!不行,他绝不能坐视这件事,以前不知道回去的办法就算了,现在找到了路,自己怎么能置父母于不顾呢? 紧紧地抓着孙女的手臂,他挤出了声音:“明娜,刚才,那个大姐姐告诉爷爷,爷爷的爸爸妈妈病了,病得很重,而且家里已经没钱了。爷爷要回去照顾他们,所以……你要乖乖的,别害怕,现在还是白天,山上没有野兽,你等会儿自己下山,在岸边等海里的通道出现,就回船上去,他们会送你回尤坦伯伯家。尤坦伯伯是我的好朋友,会好好把你送到你妈妈那儿去的。不管怎么说,她总不会不管你,你想跟谁一起生活都没问题……爷爷,爷爷只能和你分开了……” 明娜睁大了眼:“爷爷,你说的不是真的吧?你要……你要丢下我……”她转头望望镜子,又再望望爷爷,忽然听懂了他的意思,顿时大叫起来:“我不要!你说了不会丢下我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说话不算数!你现在还连爸爸妈妈、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哥哥姐姐、小拉他们都不要了!!!” 萧天剑抱住孙女,眼圈一红:“对不起对不起,爷爷知道自己很坏,可是这回不一样。明娜,爷爷的爸爸妈妈正在生病,换了是你爸爸妈妈生病,你可以回去看他们,难道会不管吗?” 明娜一窒,但还是不甘心:“那、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等你爸爸妈妈病好了,再……再……”再怎么样?再回来吗?可是那是爷爷的爸爸妈妈。明娜犹豫了。 萧天剑幽幽一叹:“明娜,你不能跟着我,我这次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见不到爸爸妈妈吗?爷爷受过这种苦,所以……不希望你也尝到这种痛……” 明娜鼻子一酸:“爷爷,你不要走,我、我舍不得你……” “爷爷也舍不得你。”萧天剑轻轻擦着小孙女的泪水,“可是有些选择,我们再怎么不舍也必须要去做。明娜,你们一家人,还有你大伯父一家人,小拉母女俩,你们所有的人,这么多年来即使没有我也能好好生活,可是我的父母,现在却不能没有我。好孩子,你多为爷爷想想,如果换了是你,父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生病了,你愿不愿意离开爷爷,去照顾他们?” 明娜想了想,如果爸爸或妈妈生病了,需要照顾,她会只顾着跟爷爷在外面玩,不回家看他们吗?就算知道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还是会想去的,就算再也见不到爷爷……咬咬唇,她不由得抱住爷爷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镜子里再度传来声音,小美又出现了,“萧哥,你要过来吗?快点,我看到有人来封锁这里了,应该是为明天的事做准备的,要是被人现就麻烦了。” 萧天剑忙放开孙女,正想往镜子那边走,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把储物戒指中的钱币、魔药材料还有些魔法晶石等物掏了出来,塞给孙女,又从她的手镯中拿了些魔药。虽然未必对他父母的病有效,但这些药都可以增强人的体质。 明娜呆呆地收下了这些东西,满面泪水鼻涕地拉着爷爷地衣角不肯放他走。镜中的小美在催了:“快点,快呀。”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那个是储物戒指吗?能装多少东西?” 萧天剑没回答,安抚了孙女几句,又小声嘱咐她:“别告诉别人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只说我去冒险了,知道吗?不然别人会欺负你的。” 明娜胡乱点点头,看着爷爷拉开自己的手,往镜子那边走,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萧天剑心下不忍,一狠心,调过头去,再度割破自己的手掌,往镜子上撞。不料这回却被堵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挡着他,不让他通过。他心惊胆战地试了几回,才现,自己几乎全身都能通过,唯有左手会被挡住。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会不会跟它有关系?”小美小声说道。 萧天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自己的储物戒指,忽然想到,这是空间魔法道具,这面水晶镜子应该是空间传送门之类的东西,会不会有冲突? “会不会是戒指的空间太大了?”小美歪歪脑袋,冒出一句。 萧天剑闻言,便叫过明娜,褪下她的镯子,举着它穿过镜面。行了! 看来还真是储物戒指的空间大小问题。萧天剑飞快地从戒指中掏出一堆堆东西,从中选择自己最需要用的,再把手镯中的东西掏空,把那些选出来的东西放了进去。 当初他让汉林给孙女做这个储物手镯,就留下了后门,让自己可以拥有使用手镯内物品的权利,现在正好用上了。 明娜看着爷爷把自己的行李塞进他的戒指,再把一些魔药、没有魔法力的宝石、水晶、饰之类的东西,还有几块暖和的动物毛皮放进自己的手镯,想了想,又把他平时用惯的一把匕添进去,才将手镯戴上手腕。“爷爷,你在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萧天剑把戒指戴到孙女手上,又用小刀轻轻划了一下她的手指,把血滴到戒指镶的红宝石上,再在自己身上重复一次。红宝石上闪了两道红光,接着升起一道金芒,绕着戒指环了两圈,重新消失在红宝石中。 “当初爷爷弄到这个戒指后,曾经受过重伤,可药在戒指里,别人拿不出来,爷爷差点没命。所以,后来遇到你帕蒂阿姨时,就请她帮忙做了点手脚。你是我的孙女,拥有我的血统,以后你要打开这个戒指,只需要滴一滴你的血在红宝石上面,然后念咒语,就可以从旁边打开一个口子,拿里面的东西。”萧天剑把那句咒语说了出来,要明娜记住。 明娜跟着重复了好几遍,才记住了。那似乎是精灵语加上汉语组成的,听起来有点象“芙拉芙拉芝麻开门阿里巴巴”,倒不难记。 萧天剑让孙女试了一次,确保她能拿到戒指里的东西以后,才放下心来:“记住,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用戒指,见到爸爸以后,把戒指里的东西交给他,这是我留给他的财产。”安龙跟萧家商行的人闹得那么僵,恐怕很难继承商行了,只好把戒指里的东西都交给他,这些财富应该足够他一家富足几辈子。 明娜点点头,又掉起了眼泪:“爷爷……” 镜子那头,小美再度催促了:“萧哥,快点,有人来了……” 萧天剑最后再抱一次孙女:“对不起,爷爷真是世上最坏的人,可我父母那边,比你们更需要我……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回来找你们的……” 他猛一咬牙,放开孙女,就往镜子走去。这一回,他很顺利地通过了。 明娜眼见着他身影穿过那块水晶,大哭着扑上去,却只能碰触到冷冰冰的镜面:“爷爷!爷爷!” 镜子那头依稀传来说话声:“哇,萧哥,你这手镯里有多少好东西啊,不行,你得分我一个。” “好好,你爱要就要吧。”萧天剑不在意地应付着,回头看着镜子那头的小孙女,心里也是酸。 小美听不懂他们刚才说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边拿眼去盯那镯子,一边催促着萧天剑快走。萧天剑不舍地再看小孙女几眼,一步一步地往房间外挪,正在这时,门口却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来的是几个警察,还带着两三个混混打扮的青年。小美一见他们就面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躲到萧天剑身后去。萧天剑还未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她扯着尖叫:“萧哥救我,萧哥救我!不关我事啊,真的不关我事!” 同时大叫的还有那几个混混:“长官,就是她了,当时就是她跟那个男孩子一起跑的,我们真的没有做坏事!” 萧天剑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厉声喝止了小美,面露微笑地想向警察解释,不料对方似乎已把奇装异服的他当成了可疑之人,纷纷掏枪指住他:“不许动!举起手来!” 萧天剑一愣,就感觉到有人从身后袭向他,他条件反射之下将那人掀倒了,才现那是个警察,暗道不好,眼见周围的警察脸色都变了,似乎有开枪的打算,只好硬着头皮拖着小美躲开,同时从手镯中掏东西。但他试了又试,手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那只是个普通的黄金嵌水晶手镯。稍一迟疑,他便被枪指住了头,顿时不敢再动。 混乱间,不知是谁撞到了镜子。明娜在镜前只看到镜子那边一片混乱,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爷爷的大吼“不要开枪”(大6通用语),然后便是一大群穿着深色衣服戴奇怪帽子的人按住了爷爷,叫着“不许动”(汉语),接下来镜面一黑,她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也看不到任何画面了。 “爷爷?”明娜敲了敲镜子,“爷爷?!” 但镜子过了许久,都没出现一丁点反应。明娜一个人坐倒在石室中,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在魔法灯青白的光茫照射下,显得分外安静,让人心里不由得寒。 “咔喳”,身后的过道中传来一个声音,明娜猛地跳起,侧耳细听,一片寂静。 她感到了一丝不安:“是谁?” (第一卷完结了,下一卷是“成长中的幼兽”。) 六十一、乱石滩上 黑暗中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明娜深喘几口气,大声道:“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用魔法攻击了!”这话半是吓唬半是壮胆,她魔力平平,要是真的使出攻击用魔法,大概只能维持四五招而已。 但这句话显然是产生作用了,漆黑的过道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然后,一张熟悉的脸显露在灯光中:“明娜小小姐?是你在里面吗?” “科宾?”见是熟人,明娜稍稍松了口气,但她马上又感到疑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船上吗?” 科宾这时已经整个人进入了水晶魔镜所在的石室:“我见你们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咦?贵族老爷呢?” 明娜正要说实话,忽然想起了爷爷的嘱咐,便改口道:“他……他去冒险了,不在这里……”但想到爷爷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她不由得眼圈一红,泪水又再涌出来。看看水晶镜面,仍是一片黑,什么反应也没有。 爷爷真的会回来吗?她不由得心下慌。 “贵族老爷离开了吗?那我们怎么办?”科宾问,又掏出块手巾想帮明娜擦泪,见手巾上沾有污迹的,又不好意思地把它收回怀里。 “我们……我们先回尤坦伯伯家去……”明娜再看几眼那镜子,心里其实仍想留下来等候爷爷的讯息的,“等一等再走吧,我……我想再待一会儿……” “小小姐,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了,再不下山,天就黑了,路不好走,要是等明天天亮再走,我们会赶不上黎明时的退潮的。”科宾小声催促着,“如果你累了,下了山再休息吧,下山不辛苦。留在这里……不是很吓人吗?这里都是死人骨头……有人说这里晚上会闹鬼,还有鬼火呢。” “闹鬼?”明娜眼中一亮,会不会……但她心中很快又推翻了这种想法。爷爷曾经说过,所谓的鬼火,其实是死人骨头里的一种成分在空气中燃烧而造成的,而那些怪声,其实是风吹到岩石洞里出的声音,沙漠上也有这样的现象。爷爷早就说了,这都是别人的迷信说法。 那么,她还要不要再等下去?明娜再看看那面镜子,犹豫着不肯挪动脚步。 “小小姐,快走吧。”科宾似乎有些着急,左右张望几眼,催促道,“贵族老爷又不在这里,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叫你先回去吗?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吧?” 这话倒提醒了明娜,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等他回来了,完全可以自行下山过海,就算自己不等他也没关系。他在大6上长年独自游历,什么事也难不倒他,而且他还曾经来过这里……心里这样想着,明娜心定了一些,虽然仍是非常不舍,但还是迈动双脚往外走去。 她提起放在门边的魔法灯,却看到科宾若有所思地盯着镜子的方向,心里一阵紧张:“科、科宾,快走呀!”他不会现镜子的秘密吧? 科宾应着,回头笑道:“你先走,我跟在后面,你就不会害怕了。”说罢环视四周的地面,确保没什么东西被落下来。 明娜想想也是,便先往外走了。有人陪在身边,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明娜觉得即使过道里比先前更昏暗,手里的魔法灯也不如先前明亮,但她心中的恐惧却大大减少,路过那停棺的石室时,也不再害怕了。 但科宾似乎在石室里磨蹭了一下才出来,明娜问他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他只说是觉得那镜子漂亮,就多看了几眼。明娜担心他会现镜子连通着另一个世界,便匆匆拉着他离开了山洞。 洞外,已是夕阳西下。明娜看着暮色中的山石与树丛,忽然有一种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爷爷也不在身边了,不知能不能回来,也不知他几时能回来,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科宾小声催促着,她蓦然惊醒,忙熄灭魔法灯,正想习惯性地将它放进手镯中,才记起自己的手镯已经被爷爷拿走了,现在装东西的戒指,使用时必须流血,而且还要念咒语。当着科宾的面,她怎么方便这么做?只好抱着那灯,一步一步地往山下挪。 下山的确比上山容易多了,她只需要沿着上山时爷爷清出的道路,边走边滑。科宾的动作也非常灵活,一路上甚至走得比明娜还快。只用了两三个小时,两人便到达了山脚。 这时天已经黑了,就着有些暗淡的月光,明娜依稀能看到大海正在涨潮中,黑色的海水一地漫上石阶,冲刷着本已不甚坚固的表面。放眼望去,一点通路的痕迹都没有。 明娜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拿食物不方便,还是尽快回船上去吧。想了想,她对科宾道:“科宾,回本岛的路,只在退潮时会露出来,但涨潮时,它也在吧?那么……那条路上的海水就比别的地方浅啦?我们涉水走回去,应该是可以的吧?” 科宾摇头道:“不行,涨潮时的海面比退潮时足足高了近两米,而且现在是晚上,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哪里有漩涡,走回去太危险了。就算我这样的大人可以走,你一个小孩子,一定会被淹没的,咱们还是等明天吧。” 明娜有些泄气,摸摸肚子,再瞧瞧手指上套的戒指,考虑着要不要向科宾借把小刀来割手(她身上没有武器)。这时,科宾道:“饿了吗?我没带食物,不过这里附近应该可以找到吃的,就是没有淡水。” 明娜惊喜地转头去看他:“可以找到吃的吗?淡水没问题,我可以用魔法变出来!”她练得最熟的就是这个。 科宾有些吃惊:“那真是太好了,跟我来。”他转身往圣山东面走,明娜紧紧跟上。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一处乱石滩,在魔法灯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临海处有一个天然的小水湾,圈起四五平方米浅浅的海水,碎石延伸入水中,有几只小虾小鱼被海浪卷进来,却被那一圈碎石拦在了湾里。 明娜叫了一声,放下魔法灯就扑了上去,捉来几条小鱼,用衣服下摆兜着,却不知该怎么办了。科宾搬了两块石头过来,用海水将石头表面擦洗了几个来回,道:“变点淡水出来,放进这里面吧。”明娜这才现,这两块石头表面上都微微有些凹陷,顿时明白了科宾的用意,忙照他的话做了,又把捉住的小鱼放进水里。 “可是,要拿什么煮呢?”明娜问。虽然爷爷提过他那个世界里有人用石头做锅的,可她从没试过呀? 科宾又从山边找了些干草和干树枝来。秋冬时节,山上枯枝干草相当多,离海水远的,都不显潮湿,正是点火的好材料。然而,当科宾从身上掏出火石时,却犯愁了----他的火石是潮的,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水,根本打不出火来。 明娜看看火石,再看看干草,握拳道:“我来!”她虽然不出火球术,但弄点小火星是不成问题的,枯草很干燥,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事实也是如此。明娜看着越烧越旺的枯枝堆,不由得欢呼一声,协助科宾小心地将火移到石“锅”边上。科宾又在海边的岩石底下摸了几把,捞出几个扇贝来,撬开外壳,加了水,放到火上去煮。 香气渐渐飘散开来。石“锅”里的水很快烧干了,但小鱼小虾也熟了,沾着石头表面上残留的海水蒸后剩下的盐粒,倒不难吃,扇贝肉更是美味。 明娜吃着吃着,不由得想起跟爷爷一起游历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也常常象这样在野外就地寻找食材和工具,爷爷还会用她没见过的手法做出各种美食,让她每次都吃得饱饱的,几乎走不动路。 可如今,在她身边做饭给她吃的人,却不是爷爷,而爷爷,也早就抛下她,抛下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亲人,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去了。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食难下咽,勉强吞下,却流起泪来。 科宾抬头看见,忙问:“怎么了?东西很难吃吗?”他有些难过,这样的饭食,对于他们家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不论是鱼虾还是扇贝,他们一但捞到,都是直接卖掉,自家只吃海藻、野菜和粗面糊。如果不是找不到别的食物,他才不会这么奢侈呢,可惜,贵族家的小姐仍然吃不惯。 明娜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只是胡乱摇摇头,擦掉泪水,继续吃那贝肉。 填饱肚子,科宾早早挨着乱石滩上的一块大石头睡觉了,也劝明娜早些睡,好养精蓄锐。明娜在碎石上躺下,怎么都睡不舒服,仰望天空中的星星,又忆起了过去和爷爷在一起的情形,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天还未亮,她就被海风冷醒了,象只虾米一样绻缩着身体,往科宾睡的那块大石头挪,意图找个地方挡挡风。模模糊糊地,她瞄见科宾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手里瞧,翻来覆去地,脸色还不大好看,便开口问:“科宾,你拿的是什么?” 科宾先前没留意到她已经醒了,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没、没什么……”但明娜已经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了,是一块灰色的石头,呈菱形的,好象有些眼熟,但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于是她问:“你拿着块石头干什么?”科宾脸色一黑:“没什么,随手拿起来看的。”说罢再看那石头两眼,便一把丢开,脸上隐隐有些不甘。 明娜有些不安:“科宾?” “没什么,真的没事。”科宾胡乱擦了一把脸,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当他们回到海上通道前时,退潮已经开始了一会儿,那通路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他们面前。明娜回头再看了圣山顶上几眼,才在科宾的催促下离开了这座小岛。 太阳升高了,他们回到了船上,候在船上的两个船员看到只有他们两个回来,都很吃惊,连声问那位老爷在哪里。 明娜双手抱着魔法灯,低头道:“爷爷出去冒险了,叫我跟你们回尤坦伯伯家里去。” 两个船员脸色都不太好,鲁尔还罢了,另一个脸黑黑的回了掌舵室,也不跟科宾打声招呼。鲁尔轻咳一声,勉强笑道:“很累了吧?先回舱里休息吧,我们回去了。”边说却边朝科宾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明娜没留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自行回了房,躺在床上呆,又哭了一回,直到下午,才到船员活动室找东西吃。 一进门,她便看到科宾和那个不知名的船员大眼瞪小眼地对坐着,似乎刚刚吵完架。她不解地问:“生什么事了?” “没事!”科宾飞快地回答,瞄了那名同伴一眼,便对明娜笑道,“饿了吗?我给你拿点面包来。”说罢就起身往隔壁储存间去了。而那名船员,也对明娜笑了笑,便离开了活动室。明娜心中疑惑,真的没事吗? 次日清晨,他们回到了卡麦加城的码头。得到消息的尤坦赶来后,一看到明娜便大大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居然追你爷爷去了?!要是在海里遇上危险怎么办?如果爬不上船又怎么办?!你这孩子真是……”他指着明娜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叹道:“算了,你是萧的孙女,当然比普通的孩子强,我也不好再责备你,但以后你还是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万一出了事,你爷爷一定会怪我没看好你的。” 明娜听得眼圈一红,低下头乖乖道:“我以后不敢了,对不起。”顿了顿,她又道:“爷爷生我的气了,他现在跑到别的地方去冒险,也不肯带我……他说叫我回来找您……”这番话她在路上想了好几遍了,但此刻说出口,还是有些脸红。 尤坦怔了怔,苦笑道:“你爷爷还是这个脾气,想要做什么,就要立刻去做,其实他大可以先送你回家的……算了,既然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不能辜负他的信任。你先在我家住几天,我会安排船送你回家的。” 明娜向他鞠了一躬:“谢谢尤坦伯伯。”尤坦不在意地摆摆手,便让她跟自己走,同时吩咐手下,支付船员们的报酬,作为他们护送明娜回来的奖赏,他还特别指示每人多加一个银币。 回到尤坦家,西比拉早就等很久了:“爸爸,你明明说要带我出去玩的,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尤坦忙上前哄女儿,好说歹说,又答应给她买个彩色贝壳做的小鸟,才把西比拉哄顺了。明娜觉得无趣,小小打了个哈欠。 尤坦立刻觉了:“明娜困了吗?先回房休息吧,早饭还没吃是不是?我会叫人送去的。” 明娜点点头,又向他父女俩道别,便转身往自己暂住的房间走。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前几天见过的那名大副闯进大厅,满脸焦急地冲着尤坦大声道:“老板!我们在海上的船被人连船带货扣下了!” 尤坦蓦然一惊,忙追问:“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扣下的?!” 那大副递出一封信:“我们船上的人都被赶到小船上,好不容易才回到马特港,这是他们带回来的信,说是那些扣船的人写给您的。” 尤坦一把夺过信,打开看了,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手上微微着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西比拉连声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爸爸?爸爸?!” 但尤坦却收起信,吩咐管家:“把小姐送回房,让奶妈去侍候。”眼光却不知为何飘向了明娜的方向。 (我要重归4k党!!!) 六十二、西比拉的计谋 明娜困惑地眨眨眼:“尤坦伯伯,怎么了?”尤坦忙道:“没什么,你快回房间去吧,这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说罢就领着大副进书房去了,还交待仆人去通知几个得力下属。 明娜歪歪头,半信半疑地回了房,但她昨天睡了很久,其实并不困,稍稍闭眼休息一会儿,就起身坐在窗台前呆。回想起刚才尤坦的神色,她还是有些疑心的,他家的船被扣下,后果会很严重吗?他为什么看自己? 隔壁房间传来声音,西比拉似乎和保姆生了争吵。明娜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是西比拉要到外面去,却被保姆拦住,正闹呢。明娜撇撇嘴,心里实在不喜欢这个任性的“小姐姐”。 “嘭!”房门被撞开,明娜吓了一跳,却看到西比拉走了进来,还边走边回头对跟在她身后的保姆说:“你不让我找爸爸,那我找明娜总可以了吧?!”她一**坐在明娜身边的床铺上,朝明娜点了点下巴:“我无聊死了,你陪我聊一会儿天。” 明娜心里不太情愿,可是爷爷曾经说过,到别人家作客要有礼貌,所以便默许了。那保姆跟进房里,见两个小女孩呆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便不再阻拦:“那小姐就留在这里玩吧,我叫人给你们做点心。”然后就退出房间,关上了门,只是明娜分明还能听到她在门外吩咐两个女仆守住门口的声音。 西比拉忿忿地道:“我最讨厌奶妈了,她总是仗着小时候喂过我奶,就对我指手划脚的,什么事都不让我做,可爸爸却很信任她,老是叫我听她的话!” 原来西比拉的保姆也是她的奶妈啊?明娜想想自己的保姆,温妮虽然不是奶妈,但也的确老是管着自己的,不过她除了啰嗦点,点,偶尔疯(被明娜气的)、花痴(面对萧天剑时)以外,倒不算讨厌。 “爸爸的船队到底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被人扣下船和货物呢?”西比拉自顾自地说着,“我爸爸可是卡麦加有名的大海商,谁会这么大胆扣我们家的船?叫长老会的人去抓他!” 是这样吗?明娜回想起在玛拿多碰到尤坦的情形,如果尤坦伯伯真的那么了不起,为什么要对那个伍德拍卖行的人那么恭敬? 她一直只是默想,完全不搭话,西比拉不高兴了:“喂!你怎么不说话?你不高兴跟我聊天?” 明娜忙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爸爸的船会被人扣下。” 西比拉瞥她一眼:“你当然不会知道啦,这种事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懂?” 明娜撇撇嘴:“你还不一样是个小孩子。”不过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然而,西比拉却似乎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喂,我刚才听人说,你爷爷不要你了?丢下你自己走了?是不是真的?” 明娜顿时涨红了脸,争辩道:“才不是这样的!我爷爷……我爷爷他是要去冒险,不方便带我一起去!才不是不要我了!”他只是更关心自己的爸爸妈妈而已。 这样想着,明娜忍不住眼圈一红,只是不想被西比拉看低,才强忍着。 “真的吗?”西比拉怀疑地凑近了看她,明娜忙扭过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爷爷是因为相信你爸爸,才会让我回这里来的。” “哦。”西比拉重新坐正了身体,“那没关系,我家很有钱,多养你一个也没关系,反正我家有很多人。” 明娜生气了:“我又不是要在你家长住!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我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在!” “咦?你还有爸爸妈妈?”西比拉一脸惊奇,“那你为什么会跟你爷爷在一起?我就从来不跟我爷爷一起玩,他又老又啰嗦,最讨厌了。” “谁没爸爸妈妈啊?”明娜忿忿地,“我当然有,我妈妈就住在马特港!从这里过去只要搭船走三天!” “你妈妈住马特港?那你爸爸呢?你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吗?” 这话明娜却不知如何回答,爸爸妈妈吵架了分开住,妈妈还有了情人,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别人呢?她咬咬唇,硬着头皮道:“你爸爸妈妈也不在一起住啊,还有,你爸爸也经常不在家。”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西比拉脸上一点伤心的神色都没有,“我爸爸要去外面赚钱给我买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还有好玩的玩具,所以才经常不在家。那你爸爸也是在外面做生意赚钱的吗?” “不是,他是个骑士,工作很忙。”明娜闷闷地回答,她已经有两年半没见过父亲了。 西比拉并没有留意到明娜有些低落的情绪,她似乎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正探头往窗外看:“喂,你过来!看那边,那个带小孩的女人。” 明娜依言望去,只见尤坦家大门口的花坛处,有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女人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跟管家说着什么。他们母子俩都穿着整洁漂亮的白色长袍,女人的裙摆处也绣了几道彩色饰边,脖子上持着贝壳项链,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那是谁?”明娜好奇地问。 西比拉撇撇嘴:“住在附近的一个寡妇,明明穷得只雇得起两个女仆,还每天打扮得象个贵妇人一样,带着儿子来我家,其实就是想嫁给我爸爸,好抢我们家的财产。我最讨厌她了!她那个儿子也很讨厌!”说罢回头叫门外的女仆:“外面的人,叫管家把那个女人和她儿子赶出去,不许他们进来!” 女仆在门外应了一声,然后就有脚步声离去。明娜看到果然有个女仆走到屋前管家那里对他耳语一番,管家便对那女人说了几句话,后者一脸失望地带着儿子走了,她那儿子还吸溜着鼻涕,拿手一擦,随手往衣服上抹了一把。 明娜觉得有些恶心,忙移开了视线,但心里有些犹疑,“这样好吗?尤坦伯伯会不会生气?” “才不会呢!”西比拉得意地道,“我爸爸最疼我了,我想要什么,就算他本来不肯,只要我哭闹一回,他就会答应,而且他又不喜欢那个女人。上回奶妈带了串绿松石项链陪我出门,她看见了,一脸心疼,就好像在割她的肉似的。爸爸还悄悄跟我说,她一点都没有富人家的气……气……”西比拉想了想,才记起父亲的话,“对了,是气度!所以说,只要我不答应,爸爸绝不会给我找个后妈的!” 原来是这样,明娜点点头,不由得想起自己的事。她也不想有个后爸,可是妈妈会答应吗?还有爸爸那边,虽然爷爷说,爸爸不是真的要离开妈妈,可是他对那个维罗妮卡那么好…… 她抬眼望望西比拉,试探地问:“西比拉,我问你,真的只要你哭闹一场,你爸爸就不会娶后妈吗?是不是所有爸爸妈妈都会这样?” “我不知道妈妈会怎么样,但爸爸是一定会的。”西比拉非常有自信地抬起小下巴,“我可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他当然最疼我啦,如果他真的不肯答应,那我就绝食!不吃饭,不跟他说话,跑去淋雨、吹风!只要我生病了,不管有什么要求,爸爸都会立刻答应的!” 明娜有些瞠目结舌:“这……这不太好吧……” 西比拉狡黠一笑,挨在她耳边小声道:“不一定要真的病,那太痛苦了,只要装出生病的样子就行,只要我爸爸相信了,就会很担心,那时候我不管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照办!” 明娜张大了嘴,又马上闭了起来。西比拉的话提醒了她,小时候她也曾经在父母面前大吵大闹,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通常闹过一回,爸爸妈妈多半就会答应的。尤其是妈妈,虽然每次都很凶,但顶多就是骂自己一顿而已。除了三年多前她跟爸爸大吵一架回马特港娘家那次以外,自己一但哭闹,好象是心愿得偿的次数比较多。 她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呢?爷爷总是教育自己,小孩子要乖巧听话,要懂得体恤大人,不要给大人添麻烦,结果自己习惯了当乖小孩,却把小孩子任性的特权给忘掉了。哼哼,自己既然可以违反爷爷的意思跟他去圣山,又为什么不能在爸爸妈妈面前吵闹,不许他们分开呢?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说到底,爸爸妈妈还是很爱自己、很关心自己的。爸爸虽然三年多没来探望过自己,但每个月都会有书信来,还常常捎来精致的玩具;而妈妈,那次在魔法之都重逢,她得知自己又是生病又是受伤,可是大哭了一场,还差点病倒了。所以说,如果自己真的装病或是哭闹,他们也不会对自己不理不睬吧? 明娜拿定了主意,看向西比拉时,就觉得对方比刚才顺眼起来。这个性格不太讨人喜欢的新朋友,给她提供了很好的建议呢。 这么想着,她便笑着道:“西比拉,谢谢你。” “咦?”西比拉听得一头雾水,“你干嘛要谢我?” 明娜眼珠子一转,笑道:“没什么,反正就是想谢谢你。” 西比拉一脸狐疑地望着她:“古古怪怪的。” 这时,保姆带着个女仆开门走了进来:“两位小姐,点心来了。”西比拉瞥她一眼:“今天吃什么?” “是栗粉糕,老爷从大6上特地带回来的果实做的。”保姆一边回答,一边把点心放在两个小女孩面前。 明娜笑着道谢,又问:“阿姨,尤坦伯伯的公事谈完了吗?”她很心急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马特港,好试验一下刚才的想法。 保姆有些迟疑:“这……刚才我看到书房门还是关着的,应该……还没谈完吧?” 西比拉疑惑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爸爸,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马特港,我想妈妈了。”明娜又去问保姆,“等尤坦伯伯处理完公事,可以请您叫人告诉我吗?” 西比拉眼珠子一转,跳了起来:“为什么要等?这是很重要的事,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我爸爸!”说罢拉起明娜就要往外跑。 保姆慌忙拦住她:“小姐,老爷说了不许你出去的。”西比拉瞪她一眼:“爸爸只是叫我不要出门玩,没说我不可以在家玩,而且现在明娜有重要的事要找爸爸说,要是被你耽误了怎么办?!”不等保姆反应过来,就拉着明娜跑出了房间。 明娜虽然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但想知道归期的心情压过了礼仪方面的顾虑,跟着西比拉跑向书房的方向。离房门还有两三米时,西比拉忽然停了下来,伸出食指对明娜“嘘”了一声,示意她放轻脚步。 明娜眨眨眼,心想难道她要偷听?可是这也太靠近门了吧?如果换了自己,在二十米外就要放轻动作了。刚才她跑过来时还把脚步放得这么重,此刻恐怕房间里的人早就现了。 果然,西比拉才挨上门板,门就打了开来,破坏了她的图谋。明娜跟在她后边,十分窘迫。 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男人,个子微胖而矮小,鼻子上架着副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西比拉嘟着嘴对他说:“会计叔叔,你干嘛忽然开门啊?差点害我摔跤了。” 明娜闻言更窘了。 那位会计也很无语,移开了自己的身体,露出书房内的尤坦。后者道:“西比拉?你在门外干什么?” 西比拉一点羞色都没有:“爸爸,我不是来偷听的,是因为明娜有事找你,所以我特地带她来而已。” 尤坦的视线转向了明娜,明娜只好道:“尤坦伯伯,我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去妈妈那里,我……我很想念妈妈。” 尤坦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转眼就恢复了正常:“这件事啊……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的,用不了几天。” 明娜大喜:“谢谢您,尤坦伯伯。”旁边的西比拉却问:“真的可以吗?我们家的船不是被扣下了?还可以再派船吗?”明娜听了她的话,又重新担心起来。 尤坦微笑道:“事情的确有些麻烦,但我们会解决的,你们什么都不必担心。” “真的?”西比拉扬起大大的笑脸,“我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倒爸爸!我爸爸可是卡麦加最有名的大海商!”望向父亲的眼光中满是崇拜。 尤坦笑着抱了抱女儿,又送她和明娜出门:“去玩吧,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叫管家去办。”明娜笑着道谢,才和西比拉离开了。 回房间的路上,西比拉脚步轻快,还不忘向明娜显摆:“我爸爸很厉害对不对?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只有我才会让他头疼呢。”明娜暗自偷笑,但还是点头认可了她的话,西比拉更得意了。 她们路经一处走廊时,明娜忽然看到门外站着科宾,正满面笑容地对着管家点头哈腰,似乎在请求什么事,而管家皱着眉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带着他往书房方向走。 明娜疑惑科宾去书房干什么,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西比拉现她的异状,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脸不屑地道:“我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是那个巴斯奴隶。” 明娜忙道:“他不是奴隶,是你爸爸手下的船员。” “反正他很快就要成为奴隶了。”西比拉撇撇嘴,“我听人说,他爸爸是个赌鬼,还爱喝酒,喝醉了失脚掉进海里淹死了。他们家欠了别人很多钱,如果还不上,全家都要被卖掉还债呢。他老是问人借钱,又还不起,讨厌死了,他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奴隶的。” 明娜还是头一回听说科宾的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虽然总是在巴结别人,但对她一向很亲切的科宾,居然会身处这样的困境?她咬咬唇,暗自思量起来。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书房中,尤坦坐在正位上,双手合握,越握越紧。房中的另两人----一位副手与一位会计----也都神色凛然地等候着他的决定。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忍不住了,对视一眼,副手先开了口:“老板,您快点下决定吧,您下了决心,我们才好安排后面的事。” 尤坦仍旧皱着眉,不说话。 会计见状便扫了副手一眼:“你以为这个决定那么好下吗?整整一艘大海船,满载了货物,其中有八成是别人付了订金的,如果我们延误了交货时间,就要赔双倍的钱!最要紧的是,这不是第一次了!接连两艘船都出事,以后别人还怎么会找我们做生意?!”他嘴里虽然这么说,手底下却暗暗做了几个手势。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副手心神领会,装作不忿地顶撞回去,“谁不知道事情麻烦?可是那些人的条件实在太过份了!不但要送船和船员给他们,还要赔什么魔法水晶!这可不是两三万金币就能解决的事!答应了他们,我们船行也别想维持下去了!那个伍德只不过是几个贵族的走狗,凭什么要我们答应他那么过份的要求?!” “别吵了!”尤坦有些不耐烦,“伍德的确不算什么,但我们是卡麦加人,要想在伊斯特做生意,就不能得罪贵族。尤其是现在……萧不在……”他叹了口气,又再沉默下来。 会计与副手对视一眼,前者凑近了尤坦道:“老板,钱什么的,都还是次要的,如果真的逼不得已,不得不答应对方的条件,我们拿剩下的几条船,辛苦几年,也能恢复过来。只不过……对方要求的魔法水晶,我们该怎么办?” (为啥我总是刹不住……又上5k了……) 六十三、两难 尤坦闻言一阵头痛,他何尝不知这是件麻烦事?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当初萧天剑救人盗宝,他就一直在担心,本以为萧手段高明,不会留下痕迹,哪里想到那个被救回来的胖子如此愚蠢,居然又偷偷跑回家去找亲戚朋友,结果被伍德的人抓了个正着,就把萧给供出来了。不知是谁把萧搭乘他的船离开的消息告诉了伍德,结果对方就把他当成是萧的同伙,还以为萧是为了替他报复,才会偷走那颗魔法水晶的。 伍德拍卖行这两年一直在打他船队和店铺的主意,他是知道的。听说对方幕后的靠山是最近几年才家的新贵族,在伊东颇有势力,眼红那些老贵族世家做海上生意得利丰厚,也想学着捞一把,不耐烦慢慢积累实力,就盯上了别人的船队,已经有两家卡麦加海商被他们侵吞了所有财产。之前伍德又暗中对他下圈套,打算一步步鲸吞蚕食。上次海船货物受损的事,就是他一时不察才吃了亏。 本来,如果伍德真的逼得太紧,他舍掉玛拿多的店铺和货物,顶多再舍两三条船,也能争取多些时间,等别处的货款到手,他就能撑过去。那样他虽然会损失惨重,但只要避开伍德拍卖行,象会计所说的那样辛苦几年,还有机会恢复过来,就算不能恢复,也不至于破产。 萧为他垫上那七千五百金币的赔偿,的确是帮了他大忙,让他不至于牺牲过半家产,但后来萧的盗宝之举,却无意中连累他落入更大的困境中。现在,伍德扣下他的船和货物,不但要求换取两条中等海船和二十名经验丰富的船工,还要他归还当日被萧偷走的水系魔法晶石,并且再多赔一颗同等级别的。 他已经欠了萧天剑七千五百金币,而萧向来的原则,是旧账未清,绝不添新账,他本来就不好再开口了,现在萧又不在,他要怎么去应付伍德的贪婪? 想到这里,尤坦心中对萧天剑这个朋友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埋怨:你要救人就救人,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魔晶?既然偷了,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得更干净些?现在你说走就走,我这一大群人可都被你拖累了。 但他很快又唾弃自己的这种想法:是你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萧才会平白无故地花了一大笔钱,偷那魔晶不过是为了出口气而已,你怎么能怪他呢? 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怎么办?既担心被扣下的船和货物有什么差错,会害他不得不向订货商赔钱,但又不想任由伍德勒索,更怕得罪了伊斯特的当权贵族,以后生意会更难做,一时间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老板?”会计见尤坦迟迟不答,只好主动开口问了,“您还没想好吗?” 尤坦烦闷地抬起头,却正好看到两个得力下属互做眼色,顿时明白他们刚才是故意假装吵架,借以提醒自己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但很快,他气又消了。说到底,两个下属都是为他着想,他不该责怪他们。于是他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说说吧。” 副手与会计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前者才试探道:“我看……我们先去找订货商吧,把事情老实告诉他,请他把交货日期推迟几天?然后我们去找港务所,投诉伍德的所作所为!他们只不过是家拍卖行,凭什么扣我们的船?” “那根本没有用!”不等尤坦表意见,会计就先一步否决了这个提议,“让订货商知道这件事,就等于是告诉所有人我们船队无能,没办法保证货物的安全!而且伊斯特的港务所怎么可能会不帮他们本国人,反而为我们这些外国商人说话?!更别说伍德背后有贵族在指使!再说了,伊斯特的官僚办事拖拉,就算他们真的公正处理这件事,等判决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们根本拖不起!” “那你说该怎么办?”副手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两倍赔款,两倍啊!要是船出了事,损失就更大了。还有,要是伍德真的照信中所说的那样,让那些贵族下令禁止我们上岸做生意,我们永远都别想翻身!” 会计不说话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他忽然有了个念头:“说起来,这次的订货商,好象是老客户介绍的吧?他让我们签的那份契约,赔款怎么和伍德那回的那么象?也是两倍,船上运的,也多是玻璃制品和瓷器……” 三个男人彼此对视,都暗暗心惊。如果会计猜测的是实情,那么,即使他们倾尽全力,换回被扣下的船,只要伍德那边的人对船上的货物做点手脚,或者是直接侵吞,只把空船还给他们,那么他们就只能面对订货商的索赔了,到时候,别说辛苦几年恢复家业,恐怕他们连一条船都保不住。 好毒的计谋!这样一来,伍德和他背后的权贵们,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平白赚回尤坦的整个船队,外加一块贵重的魔法水晶。而尤坦一家和他手下的人,就只能重蹈过去那两个海商的覆辙了。 尤坦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把我们手头上的钱都清算一下,再打听哪里有魔法水晶,至于他们原来那块……我去找明娜,当时萧把东西送给孩子了,我去向她要来。还有,去问跟萧一起出海的鲁尔他们,萧当时是往哪边走的,派快船去追!他只走了两天,又没带人,不会走远的,说不定还来得及。” “这样可以吗?”会计有些怀疑,“您不是说他从不会借钱给还没有还钱的人?” “现在怎么一样?”副手撇撇嘴,“这件事根本就是他惹来的,我们都是受了他的连累!”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吧。只要萧出面,订货商应该会松口的,伊东的贵族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尤坦微微叹了口气。他做这一行有几十年了,白手起家,凭自己的实力挣下今天这份家业,没想到,他也有倚仗权贵势力解决生意纠纷的一天,他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苦涩。 “谁在外面?!”会计忽然出声,接着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科宾。他一皱眉:“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尤坦等二人都警惕地望过来。 科宾忙向尤坦鞠躬,道:“老板,小人今天是来求见您的,刚才管家把我领过来,因为突然有客人,管家去招呼客人了,就让小人在门外等候。小人绝对没有做坏事。” 尤坦眯了眯眼:“如果是管家叫你在门外等,他会让你站在离门十米远的地方,这是惯例。你站在门前,真的没做什么事吗?” 科宾抬着看到眼前三个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他,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出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了,不然,自己一个小人物,随时都会被撕碎。他一咬牙,跪倒在地:“老板,小人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是关于跟您是好朋友的那位贵族老爷的。” “哦?”尤坦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明白了,“对了,你当时也在船上,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不对?快说!” 三人齐齐用迫切的眼光直视科宾,后者打了个冷战,犹豫了一下,才道:“老板不用再找他了,他……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根本就不会回来!” “什么?!”尤坦猛地站起身来,身下的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得翻倒在地,出巨大的声响。 ==================我是把场景重新转回来的分割线================== 明娜回到房间后,一直心情畅快,趁着西比拉有事离开了,她便关上门,用原来吃糕点的银餐刀割破指头,流出血来,滴到储物戒指上,念出爷爷教的咒语,戒指旁边便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戒指的储物空间非常大,比明娜现在的房间还有大一倍,装的东西杂七杂八的,数量相当不少。本来萧天剑曾经分类整理过,但之前他为了选出最需要的物品放入手镯,弄得有些乱了。明娜一眼望去,只能分辨出离自己最近的是什么东西。 她知道这个洞口是有时间限制的,当下也不多想,忙把自己的挎包、换洗衣物和零钱袋拿了出来,想起科宾的事,又多拿了两袋金币,心想虽然不知道他欠钱的数量,但两袋金币应该足够了吧? 洞口附近还有她当天用来爬船的绳钩,湿漉漉的,还散着海水的味道,明娜连忙拽过它,准备回头拿去晒了还人,顺手又把魔法灯塞回去,还拿了些糕点和一本解闷的游记。这时候,洞口也差不多是时候关闭了,明娜便抓紧时间又找了一串彩色贝壳项链,以及一个墨石烟斗,打算送给尤坦父女作为住宿的谢礼。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西比拉冲了进来:“明娜,咱们出去玩吧!”冷不防看到明娜面前的空间张开一个大洞,里面正闪闪光的,是几块硕大的水晶,她不由得一呆。 明娜被吓了一跳,也有些紧张,幸好这时洞口关闭了,她便将床上放的东西捎捎归拢到边上,笑着对西比拉说:“不是说你爸爸不让你出门吗?怎么又能出去玩了?” 西比拉没理会她的问题,先是扑过来抓住了她,连声追问:“刚才那是什么?水晶吗?还是宝石?为什么会光?” 明娜一阵头皮麻,心想反正对方都看见了,只好答道:“是魔法水晶,爷爷给我的。” “好漂亮……”西比拉两眼直盯着明娜,“你有那么多,干脆给我一个吧,我最喜欢水晶了,我的玩具和饰,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不行。”明娜皱着眉拒绝了,“那些是魔法水晶,不是普通的水晶,你又不会魔法,送给你太浪费了。” 西比拉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好几天了,要你一块水晶也不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水晶多得是!” 明娜很不高兴,但还是没忘记爷爷教的在别人家要有礼貌的话,拿起刚才拣出来的彩色贝壳项链道:“我真的不能送你,你收下这个吧,是给你的礼物,也很漂亮。” 西比拉却夺过那项链大力往地下一掷:“我才不要这种便宜东西!” 明娜忙拣起项链,仔细一看,上面已经有两扇贝壳磕破了边角,也不由得生气了:“你不想要就不要,为什么要丢掉?!这是我一个个从海边拣回来又亲手串成项链的,本来打算送给我姐,因为你是我朋友,才会拿出来送你。你为什么要把它摔坏?!” “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朋友,居然把送别人的东西拿来打我?你讨厌!”西比拉娇蛮脾气犯了,随手抓起明娜先前掏出来的衣物钱币,就往她身上摔。 明娜一边躲,一边大叫:“你干什么?!”两人的争执声传出门外,引来了保姆和女仆,纷纷拦住两个翻脸的孩子,尤坦得到消息,也急急赶过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满地都是衣服鞋袜和钱,认得其中一件裙子是明娜穿过的,再听旁边的人小声报告两句,大致猜出了事情的起因,便朝女儿板起了脸:“西比拉!爸爸是怎么教你的?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有礼貌?!还不快向明娜道歉!” 西比拉万万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骂自己,眼圈一红:“是她小气!我只不过是想要一块水晶而已,她有那么多块,为什么不能给我?”撇了那贝壳项链一眼,“还拿那种便宜货应付我。” 明娜忙道:“我早说过了,那些是魔法水晶,普通人不能用的,不可以给你。这串项链是我自己做的,跟外面卖的不一样。” “反正你就是讨厌!”西比拉朝她做了个鬼脸,又向父亲撒娇,哪知尤坦根本不买账:“好了,西比拉,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魔法水晶是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快道歉!” 西比拉又是意外又是委屈,再瞄了明娜一眼,便哭着推开父亲往外跑了。保姆带着两个女仆慌忙跟了上去。 尤坦叹息一声,对明娜道:“身上痛不痛?西比拉那孩子被我宠坏了,居然那么没有礼貌,我替她向你道歉吧。” 明娜忙摆摆手:“不是的,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跟她吵架……”她有些难过地看了一眼地上摔成两半的烟斗:“可惜,我本来打算送那个给您当礼物的……”看来要再割一次手指了。 尤坦却笑着将那烟斗收起来:“正好,我想找块墨石做点小玩意儿呢,就用这个改吧,谢谢你啦。”顿了顿,他又道:“你刚才其实是对的,魔法水晶跟水晶外表好象没什么差别,实际上价值相差十几倍呢。怎么能给西比拉当玩具?”话刚说出口,他忽地心中一动,但又很快把那想法压了下去。伍德一定会找人检验的,拿普通水晶冒充,根本不可能混过去。 明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尤坦伯伯,其实……爷爷把所有普通水晶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魔法水晶……如果是其他不太贵重的东西,送给西比拉也没关系,可那块水系魔晶是爷爷送我的,我不想送给别人。其他那些……爷爷说了是给爸爸的,我不能动。” 尤坦听萧天剑说过些两个儿子的事,大概明白他的用意,只是,把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放在孩子身上,实在不同寻常,他眼神扫过明娜手上的戒指,还有那用手绢临时包扎起来尤带血印的伤口,略有些紧张地问:“这个……戒指,不是你爷爷的吗?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明娜也很紧张:“这个……是因为爷爷去冒险,带这个不方便,所以、所以拿走了我的储物手镯,把这个交给我了……”她身上开始冒汗,觉得这个借口实在不太高明。 尤坦心中一黯,想起刚才科宾说的话,心中有数,勉强扬起笑脸道:“那你要好好保管哦,等你爷爷回来了,再还给他。你安心在这里玩两天吧,船很快就会安排好了。” 明娜转露出甜甜的笑:“谢谢尤坦伯伯。”送对方出房门后,便回身收拾起地上的物品,把所有需要用的东西都放进自己的小挎包中。 而尤坦,一走出房门,脸色便阴沉下来,他浑浑噩噩地走回书房,无视房中的三个人,一**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萧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照科宾所说,十有是回不来了。那他怎么办?! 他身上冷,心上更冷。没有了萧,他根本没人可以依仗。如果不答应伍德的要求,他就必须向订货商赔双倍的钱,损失惨重,以后还很可能不能在伊斯特做生意;如果答应,他就必须想办法满足对方所有条件,即使是倾家荡产,即使是背叛朋友,可他就算真的这样做了,还是有可能要向订货商赔双倍的钱,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绝路。 他该怎么办? 他老了,不象年轻时那样有精力,如果这次破了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赚一份家业回来。他自己受苦不要紧,西比拉怎么办?可怜的小宝贝,从出生以来就没吃过一点苦头,自己长年在外,不能陪伴她成长,已经对不起她了,怎么能叫她跟自己一起吃苦? 会计等了许久,见尤坦只是在呆,便严肃地问了句:“老板?是不是……有了确切的消息?”身旁的科宾也是一脸紧张。 尤坦抬起头来,望向科宾:“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恨你……”打破了他的幻想,却让他摔得那么重。 科宾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不管怎么说,只要老板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他就能得到一笔大大的赏钱,不但能还清所有债务,母亲和妹妹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会计和副手却是眼前一亮:“这么说……” 尤坦叹了口气:“就……照你们的计划去做吧……” 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章会不会写得太复杂?能看明白吗?我尽可能写得清楚详细些了……) 六十四、表面上的 第二天早上,明娜吃过早饭便去找尤坦家的管家,打听科宾的事。 管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她:“您是说那个巴斯船工吗?他住在下城区,离这里很远呢。那里环境又脏又乱,您这样的小姐怎么能去呢?您有事找他,派个人叫他来就行了。” 明娜正想说出原因,但很快又记起这个管家似乎不太喜欢科宾,如果直接说出自己想送钱给科宾,他不知道会说什么呢。想了想,便道:“呃……那天在圣山的时候,科宾护送我下山回船,非常照顾我,所以我想……我想送他点礼物,当作谢谢他。” “原来是这样。”管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微笑着道,“您真是太仁慈了,这只是他应该做的事。不过您既然想见他,我就让人去叫他来吧。” “谢谢管家伯伯。”明娜笑着道谢,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西比拉,不由得有些尴尬。 自从昨天她们俩闹翻以后,西比拉一直在房间里大吵大闹,连饭也不吃,尤坦为了哄女儿,也没顾得上吃饭,因此明娜的午餐、晚餐和今天的早餐,都是在自己房间里一个人吃的。她不想碰见西比拉再吵起来,两人的房间却又相邻,刚才她离开房间时,还是特地观察过,确定不会遇上对方,才出来的,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西比拉也是一脸不自在,撅起嘴甩开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很快又勉强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早上好。” 明娜顿时瞪大了眼,西比拉居然主动向她打招呼?!这太神奇了!她太过于惊讶,以至于说话都不太利索:“早、早上好。” 接着,西比拉的眼神飘向了天花板:“今天天气真不错。” “呃……啊,是,不错。”明娜有些呆。一旁的管家则谨慎地收敛了脸上眼中的震惊之色,恭顺地低头站在边上,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大概是场面太过诡异,西比拉也察觉到了,清清嗓子,道:“昨天的事……对不起了,我不应该摔坏你送的礼物。”眼睛却是望着别的方向。 明娜再度震惊了,但这回她没呆,立刻反应道:“不,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那……”西比拉仍是不正眼看她,“我们就算和好了?”她随随便便地伸出了一只手。 明娜却忽然想起了精灵森林里的小叔叔拉德洛,他也是个嘴上别扭,其实内心温柔的小男孩(至少外表上是)呢。她微微一笑,握住了西比拉的手。 场面终于正常起来了,管家悄悄松了口气。西比拉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瞥了管家一眼:“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我请管家伯伯替我找人叫科宾来。” “科宾?那个巴斯奴隶?你找他干嘛?” “明娜小姐说送点礼物给科宾,感谢他在圣山时照顾过她。”这次回答的是管家,西比拉一听就不高兴了:“不过是一个巴斯奴隶,你送礼物给他干什么?先说好,你只送了我一串便宜的项链,送给他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许比我的值钱!不然……不然我就生气了!” 明娜有些为难,虽然不知道科宾欠了别人多少钱,但那串贝壳项链是她自己做的,一个铜板也没花,西比拉所说的不许比她的值钱,是指什么意思呢? 西比拉见明娜犹豫,两眼一瞪:“你真的要送他贵重的东西?!” “咳,我知道了,你别生气。”明娜忙安抚住对方,她可不想再跟尤坦伯伯的女儿闹翻了,早上她看到尤坦伯伯的时候,现他的白头多了很多,一定是为了西比拉难过吧?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至于科宾的事,她只说“知道了”,又没答应什么,只要她悄悄找机会把钱给科宾,不让西比拉知道就行啦。 她暗暗为自己的“头脑灵活”而得意,而西比拉也以为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话,心情也好起来,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态度:“今天一起出去玩吧?爸爸给了我好多零用钱,说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叫我带你去逛街。” 明娜应了,既然尤坦了话,她自然不会推托,来了卡麦加几天,她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呢,有机会当然要好好逛逛啦。 卡麦加城,其实是岛国卡麦加的都城兼唯一的城市,除它以外,整个卡麦加国就只有几个小镇和村庄,大部分地方不是山地就是低洼地区,周边的小岛上原本有过人烟,但最近几十年,都纷纷迁移到本岛的城镇或村落去了。 卡麦加城分为上中下三个城区,上城区住的是本国的达官贵人、大中海商以及外国侨民。后者当中,有些是来做生意,有些是来度假的,有些却是在自己的祖国犯了政治上的错误或者闯了祸的贵族,贪图卡麦加气候温和、远离大6,选择这里作为流亡国外的暂居之所。上城区的所有居民都颇有身家,因此这里是全城最富庶、最整洁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中城区住的是所谓的小康人士,包括船行、商行的普通职员、小海商以及较高级的船员,比如船长或大副二副之类的。由于卡麦加海运达,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人从事与船相关的行业,因此中城区的人口相当庞大。不过,相对于富人而言,这些所谓的小康人士或是中产阶级,事实上只是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屋----大部分是木屋,只有少量的贝壳石屋,家人拥有收入较稳定的工作,有干净整洁的衣服,能够保证一日三餐,偶尔还有闲钱买点肉吃,如此而已。 下城区就是所谓的贫民区,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卡麦加人,也有少数的巴斯人,他们住着简陋的房子,衣不蔽体,天天都要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而奔波劳碌。上百年来,除了寥寥无几的数人能凭借自身努力和偶然机遇家,成为中城区居民以外,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要受穷,无法翻身。有些人不能忍受这种日子,走上邪路,成了流氓混混,依靠赌、抢、偷之类的旁门左道挣钱。下城区也因此成为治安与环境最糟糕的城区。 明娜所暂居的尤坦家,是位于上城区最多富人聚居的地带,附近不远就是集市。但这个西比拉所说的“全卡麦加最繁荣的商业街”,在习惯了韶南繁华景象的明娜看来,甚至还比不上魔法之都的街道,几十家店铺,卖的货物都相当单一,除去几家卖大6商品的店外,其他铺子卖的多是海产。 不过明娜对那些品种丰富的海产还是相当感兴趣的。萧天剑带着她沿海岸北上时,没少给她做鱼虾蟹和各种海产吃,因此明娜看着那些质量相当不错的鱼干、扇贝、海带、海星等物,都有些想流口水。只是想到那根泡过海水后被塞进储物手镯里臭的绳子,她总算保留了理智,只挑了一些方便存放的鱼干、干贝、干海带和虾干,用木箱装着,由西比拉带来的仆人送回家去,等尤坦安排船送她回去时,再搬上船----她可没打算把那些东西放进戒指里去。 除了吃的,她还买了些可以用来配制魔药的藻类,又搜刮了不少贝壳项链,打算作为送给姐们的礼物。现在她也有些明白西比拉为什么火了,卡麦加的贝壳饰实在又多又漂亮,而且真的很便宜,她买了一大堆,也只花了不到三个银币,怪不得西比拉会为那条项链生气呢。 还有卡麦加特产的白色细麻布,是用岛上特有的植物纤维加上麻线织成的,比平常的棉布要硬挺些,有的布还用本地特产的植物染料染成的彩线织出花纹来,十分别致好看。这种布在卡麦加十分流行,却不太受大6上女士们的欢迎,因此只在本岛售卖。明娜特意选了两匹,打算送给温妮做衣服。 只是到了晚上,明娜就要割破手指将东西放进戒指中。看着手指上的伤痕,她扁扁小嘴,打算不再老是依靠戒指了,说到底,她还是更习惯使用自己的储物手镯。 明娜在西比拉的带领下一连逛了两天,买了不少东西,花的钱却不多,心里十分满意,对西比拉也更亲近了。她虽然觉得这个新朋友脾气太大太任性,但只是被宠坏了而已,她对自己还是相当热情的。 只是有一件事,她觉得很奇怪,就是西比拉似乎对她手上的戒指很感兴趣,老是偷看,但她一觉,西比拉就会装作没有看的样子,说起其他的事。 不仅仅是西比拉,连尤坦伯伯和他手下的那位会计先生,也常常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看。后者本来不常来的,却一连两天都上门作客,不去跟尤坦谈生意上的事,却总是给明娜捎些大海螺啦、小木雕啦、草编猴子之类的小玩意,然后便悄悄盯着她的戒指瞧。奇怪的是,西比拉完全没有不满的意思。 为什么他们都对她的戒指感兴趣呢?明娜有些不解。但当她跟着西比拉去逛一家饰店,同去的保姆以不适合孩子的名义拒绝了店主推荐的一款黑水晶戒指后,明娜忽然想到了缘故。 爷爷留给她的储物戒指,外表十分古朴简单,就是刻有水纹图案的黄金戒指上嵌了颗圆形的魔法宝石,而这颗红宝石,实际上有成年女子的拇指甲般大小。从前爷爷戴着它时不显,但她这样的小孩子,带这样大个头的戒指,怎么看怎么奇怪。西比拉他们老是瞧她的戒指,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晚上,明娜拿出戒指看了又看,决定暂时把它摘下,找根结实的绳子穿起来,当作是项链一样挂在脖子上好了。 “你在干什么?”西比拉凑了过来,最近两天她们已经非常亲密了,常常凑在一起。 “我在想……老是戴着戒指太奇怪了,还是找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吧。”明娜回答。 西比拉盯了那戒指好一会儿,道:“这个就是爸爸说的储物戒指吧?是你爷爷给你的,对不对?” 明娜以为是爷爷告诉老朋友尤坦的,并不觉得奇怪。 西比拉再凑近了些:“我以前没见过储物戒指,不知道戴起来是什么感觉,能借我戴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 明娜有些犹豫,爷爷曾经说过,这种储物器具,是不能轻易交给别人的,除非认定那人可以信任。 “怎么?借来戴戴都不行吗?真小气!”西比拉翻了个白眼,“你还说是我的朋友呢,我又不是问你要什么魔法水晶,借来戴一小会儿有什么关系?我又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倒是真的。明娜想了想,还是不想跟西比拉因为这样的小事而翻脸,便把戒指递给她:“好吧,就给你带一小会儿,但你千万不要弄丢了。” “知道了。”西比拉高兴地戴上戒指,然后现自己的手指稍稍有些粗,戒指只能套进小指中,但她并不在意,看了几眼,小声嘀咕一句“也不怎么好看嘛”,就起身往外跑:“谢谢你啦,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蛋糕!” 明娜喊了她几声,见她一去不回头,只好由她去了。不久,西比拉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头在两天内便白了一半的尤坦。明娜忙起身向他问好,他笑着点头示意:“西比拉叫人做蛋糕,吩咐的是她喜欢的那种,我已经叫人把今天新做好的桔子蛋糕送过来了,听说你最爱吃,是不是?” 明娜惊喜:“真的?谢谢尤坦伯伯。”转头去看西比拉,却意外地现她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吃了一惊:“西比拉,我的戒指呢?” “你说的是这个吧?”尤坦张开手掌,露出掌心处的一枚黄金水纹图案嵌红宝石戒指,“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借给西比拉?她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快把戒指收好吧。” 明娜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戒指:“谢谢伯伯。”她重新戴上戒指,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又将它脱了下来。 “怎么了?”尤坦脱口而出,语气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象……有点松……”明娜再套了几次,觉得戒指环似乎比原来大了些,“真奇怪。” (终于是4k了,噢耶~~~) 六十五、台面下的 尤坦轻咳一声:“大概是西比拉的手指太胖,把指环撑大了吧?” 是这样吗?明娜疑惑。这个戒指是会随主人的手指粗细而变化的,就算被西比拉的手指撑大了,自己重新戴上时,也应该变回去才对。 西比拉对这种猜测非常不高兴,委屈地撅起嘴:“我的手指才不胖呢!”瞪了明娜一眼,就跑出去了。明娜见她生气了,吐吐舌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把戒指放进口袋里。 尤坦道:“我听说你打算要用根绳子把这个当链坠那样戴起来,对不对?刚好我这里有几根卖剩的比绳,是用月光草汁浸泡过的,给你一根吧,当作是那个烟斗的回礼。” 明娜忙接过对方送过来的丝绳,那是六根银蚕丝交缠编成的一根细绳,泡过月光草汁液,通体雪白,闪着银光,据说是相当牢固的东西,连一般的刀子都无法割断它。她高兴地道谢:“谢谢尤坦伯伯,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尤坦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看着她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却微微有些苦涩。 明娜刚戴上戒指做的项链,便有人敲门,会计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盘桔子蛋糕:“我听厨房的人说老板在这里,就顺路把这个送过来了。明娜小姐,咱们一起吃蛋糕吧?” 明娜心里正高兴,甜甜应了句“好”,便主动摆放起杯盘刀叉,还为两位客人准备了茶,抬头正要邀请他们入座,却看到尤坦与会计之间正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但气氛似乎不太妙,前者的眉间隐含怒意,后者则是有些讪讪的。 “怎么了?”明娜好奇地问。 “没事没事。”会计笑着把蛋糕放在桌上,“我有件工作没做好,老板生我的气呢。不过老板很快就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他抬头望向尤坦。 尤坦顿了顿,才点了头,往椅子上一坐,就要拿刀去切蛋糕。明娜伸手去帮忙,会计却抢过银刀,道:“我来我来,算是向老板陪罪吧。” 明娜听到他这么说,就缩回了手,只是不知怎的,会计手里的银刀居然往她手上横了过来,她一时没留意,手上一凉,已被划破了皮,血液一滴滴地落下,正好滴在装蛋糕的盘子里。她这时才感觉到疼痛,不由得叫出声来。 “对不起对不起。”会计急急掏出手帕替她捂住伤口,“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我这就去给你拿药。”他转身往门外跑,却顺手带走了沾有血迹的蛋糕盘。 明娜忍着痛,看着本已伤痕累累的手指上新添的伤口,欲哭无泪。她从小挎包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止血剂。魔药几乎全被爷爷带走了,只剩下这一瓶而已。 尤坦看着明娜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忙接过药瓶,一边帮她上药,一边低声说:“明娜,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尤坦伯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又不是您弄伤我的。”明娜小声嘀咕着,心里有些埋怨那位会计的粗心。她的伤口沾了止血剂后,很快就愈合了,但那条深深的疤痕,却要过两天才能消失。 尤坦没回答,他用干净的手绢替她包扎好,道:“你手上的这些伤口是为了打开储物戒指割的吧?其实你不一定要事事用它,想要什么东西,就跟管家说,他会帮你弄来的;买了什么东西,也不用放进去,象前天的海产那样,叫管家帮你装好箱,过两天一起带上船就行了。为了拿点东西把手指伤成这样,你爷爷知道了,一定会骂我。” 明娜傻笑几声,心里非常赞成这句话。不过,尤坦伯伯怎么会知道她打开戒指需要流血? 她这样问了,尤坦脸色一白,吱唔道:“是……是你爷爷以前告诉我的……” 哎?爷爷以前不用流血就可以打开戒指啊,为什么会告诉尤坦伯伯这件事? 尤坦额上冒出了冷汗,忙道:“好了,时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说罢摸摸明娜的头,就出了房门。 明娜也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打算去找西比拉道声晚安,谁知保姆说她已经睡了,只好回自己房间去。 书房中,尤坦和两个得力下属以及科宾四人,齐齐围着刚刚用一枚临时赶造的戒指换回来的储物戒指,借助明娜流的血以及科宾听来的咒语,打开了连接储物戒指的空间洞口。 一般人都不知道,其实科宾记忆力很强。他从小没受过教育,凭借这出色的记忆能力以及殷勤讨好,才从资深的船员们身上学到许多航海知识,从一个小小的船工,拼搏到今天离三副只有一步之遥的程度。那天萧天剑在石室中教孙女咒语,大概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并未现科宾悄悄潜入了石室过道一侧的墓室中。石室寂静,萧天剑又没降低声量,还重复了好几回,因此科宾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洞口一打开,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由于明娜最近塞东西进去时,曾顺手整理了一下,因此他们只能看到离洞口不远处,有一大堆不知是宝石还是魔法水晶的物品,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亮,流光溢彩,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 唯一还能保持头脑冷静的就是尤坦,他认识萧天剑久了,又做了几十年生意,见过不少珍宝,因此只是略一晃神,便清醒过来:“咱们抓紧时间吧。”他立刻凑进洞口去寻找自己的目标----那颗水系魔法晶石。 戒指中的宝石和魔晶都堆放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哪颗才是,他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几颗外表有些象的。洞口很快关上了,他忙调头去检查自己找到的东西,现只有两颗是魔法水晶,淡绿色的,比那颗水系魔晶要次一等,其他的都是海蓝宝石。 尤坦只好再试一回,将已经半凝固的血液抹上戒指,再让科宾念咒语。不过,这一回洞口打开的度慢了很多,洞口范围也小了,他知道时间紧急,便对其他人说:“大家一起找吧,专门找水晶!” 会计等人从怔忡中清醒过来,忙和他一起伸手进洞里翻找,找到什么就扒拉出来,也顾不上细看。就在洞口即将再度关闭时,尤坦现了目标,急忙将它捞了出来。 明娜的血已经凝固,不能再一次打开洞口了,尤坦没有在意,但会计脸上却隐隐有些惋惜的神色。 尤坦细细打量那水系魔晶,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副手在旁边也笑道:“这回还是多亏了大小姐呢,她不是很想要一颗魔法水晶吗?要不要在这里挑一颗好的给她?” 尤坦也暗暗庆幸女儿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没有昏:“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魔法水晶和普通水晶的差别,拿这些给她,太浪费了。之前我去韶南进货时,买了几套不错的水晶饰,本来打算新年时送给长老们的夫人,让她挑两套喜欢的就行了。”他又把那两颗淡绿色的拿过来,三颗魔晶一起用小匣子装好:“找不到同等级的魔晶,用两颗次一等的顶上,应该没问题吧?” 他和其他人都不是魔法师,不清楚魔晶的分级,但如果将它当成是宝石那样界定的话,两颗次一等的,应该不会比一颗大魔晶差才对。 众人纷纷点头,尤坦便把装魔晶的小匣递给副手:“明天一早,你就带上这个,搭码头上那艘中等海船去玛拿多吧,多带几个人,我已经挑选了一些不安分的船员,还有奴隶,你将这些人连船和魔晶一起交给伍德,也算是满足了对方的条件了。” 副手忙接过匣子应了,又道:“放心吧,老板,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尤坦轻轻点头,见会计仍在看那些捡出来的宝石,便道:“不要再看了,那些不是我们要的东西。” 会计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我只是想看看成色怎么样,能卖多少钱,这一回我们船行损失太大了,卖掉一些宝石,或是送给达官贵人,我们也能轻松一点。” 尤坦皱了眉,默默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一只小木箱,将所有宝石和剩下的魔晶都装进去盖好盖,道:“这些东西我们绝不能动!萧跟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对我一直很不错,还借了一大笔钱给我应急。他现在不在这里,或许永远都不能回来,我不能照顾好他的家人,反而还要算计他的小孙女,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偷那几块魔晶,是逼不得已,但这些东西,我一定要还给明娜和她的父母。” 会计涨红了脸,嚅嚅地不知该说什么,副手一向是个直性子,忙道:“老板,如果这些宝石我们不能动,那我们哪里有钱去赔订货商的款?难道真的要卖船卖店吗?!反正已经拿了几块,再多拿一些……” “够了!”尤坦打断了他的话,“那块水系魔晶,本来就不是萧的,萧得到的手段也不光彩,我替他还给别人,也不算是坏事。另外两块小点的,我还打算要把钱补给明娜呢,算是我从她和她父母那里买的。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就这么定了!” 会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出声,眼中却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嘴里还在嘀咕:“我们都快破产了……” 尤坦看了他几眼,放缓了语气:“其实,赔款的事,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昨天我跟另外三家海商谈好了,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钱从他们手里买玻璃器皿和瓷器,他们跟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进货的,只是数量不及我们,三家加起来,也足够了。如果我们船上的货真的出了问题,就用这些货物顶上,订货商那边就不会让我们赔钱了。如果我们的货没事,就把那三家的货另外卖掉,那我们损失的,也只是那两成的价差而已,本来利润就有三四成,我们只是少赚些,不算亏本。” 会计与副手听着听着,神色都放松起来:“这个办法好!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前者很快又说:“可惜了,两成呢,其实一成他们也肯卖的。” 尤坦冷哼:“价钱高,他们才答应得爽快。”他从桌上的信封中拿起最上面的一个,递给副手:“三天后他们的船就到马特了,你明天带上我的信出,到了玛拿多先验船和货,如果有问题,就直接把信送给马特港店铺的鲁道夫,叫他去向那几家海商要货。时间要抓紧,别耽误了交货日期。”副手郑重应下,接过了信。 会计左想右想,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可我们还是丢了两条船,如果再还钱给明娜小姐的父母,那我们的损失也太大了。老板,反正我们已经拿了他们的东西,这些宝石都随便堆在戒指空间里,他们大概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根本不会察觉的。戒指我们找机会换回去,明娜小姐不会知道,可我们没法再打开戒指的空间,一但把这些东西送回去,不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拿了里面的东西吗?” “本来就应该告诉他们才对,现在赶时间,又怕明娜不合作,我才做这种事的。”尤坦有些黯然,“但如果一直瞒着,就太无耻了。我已经写好了一封信,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打算连戒指还有这些宝石水晶一起送给明娜的母亲,毕竟小孩子身上带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太不安全了……希望他们一家能够原谅我们。这两天,我完全无法安睡,我一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 顿了顿,他微微振作起精神转向副手:“我知道这些事都要你去办,你会很辛苦,但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俩了,他要留下来帮我管理船行,只好托你去跑腿。把大船要回来以后,也不用再开回卡麦加,就在玛拿多或者马特卖掉吧,店铺也全部卖掉,得来的钱,连同收回来的货款,都送到明娜母亲那里去,不但是还魔晶的钱,还有之前欠萧的……如果有剩余,再拿回来。以后我们也不去招惹伍德了,改到古登堡做生意吧,船少了,路程也近,赚得少些,反而更稳妥。” 他话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满面疲色,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我老了,以后船行的事,也不想多管了……西比拉不懂做生意,我也不想再整天在外头奔波。你们两个从十几岁就在我身边工作,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船行的事,就由你们负责吧。好好干,我的一生心血,就交给你们了……” 会计与副手二人都红了眼圈,前者更是满脸愧色:“老板,我……”尤坦摆摆手:“你们都是为了我,我知道的。”他望向一直沉默的科宾:“这次,多亏你了,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孩子,只是受了出身的连累。如果我能顺利度过这一关,一定升你为三副,就算……幸运女神真的不肯站在我这边,我也会推荐你到别的船队去的,放心吧。” 科宾咬着唇,强自压抑住眼中即将冒出的泪水。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一但当上三副,只要预支半年薪水,足以归还所有债务,还能把母亲妹妹接出下城区,过上安乐的生活。 会计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无意中看到桌上的信,顿时瞪大了眼:“老板……明娜小姐的母亲……是朱法子爵的女儿?!” 尤坦点了点头:“对,这是萧告诉我的。怎么了?” “全马特港,不,全伊斯特做香料生意最有名的就是朱法子爵家,他家的香料,数量不是最多,却是最好的。如果……如果我们能跟他们合作,一年只需要运四五船香料,不出三年,就能把这次损失掉的钱全部赚回来了,而且朱法家在马特港很有影响,伍德就算想对我们不利,也不敢得罪他们家的!” 会计越说越兴奋,副手却在旁边泼他冷水:“可是老板这封信送过去,朱法家就算不生我们的气,也不会跟我们合作吧?” 尤坦皱了皱眉,摇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用劝我。” “我并不是劝您对朱法家隐瞒这件事。”会计显得信心满满,“还给他们的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只要……您稍稍改变一下信的说法就行!” 尤坦半信半疑,他是商人,只要不违反原则,做事灵活一些,倒没什么,只是,会计打算要他怎么说呢? (其实,尤坦也不是坏人……^_^b) 六十六、归航 又过了几天,明娜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尤坦伯伯明明说很快就会安排好船只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提起送她回家的事呢?听说前几天就有船出海,却没通知她,她去问,得到的答案是,那船不是去马特的,并不顺路。她有心要再追问归期,但看到尤坦全家都在为船被扣下的事忙碌,她又不好意思催得太紧。 她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聊。尤坦虽然表面上对她管得很松,实际上不如爷爷放纵。她不论是在家还是出门,都会有人跟着,而且出门也只能在上城区活动。整个上城区也就那两三条商业街,逛两天就厌烦了,她改到码头那边看人搬货运货,船只进港出港,但也仅仅是打时间而已。她有过偷跑的前科,因此尤坦守得很紧,连到别人的船上玩都要拦着。加上西比拉自从那天借戒指去戴,被父亲说了句手指粗以后,就生了她的气,对她冷淡起来。明娜天天数着指头算日子,觉得时间很难熬。 她本来还想趁有空复习一下魔药的,不过尤坦一听说她有了这个打算,就说自己怠慢了她,特地找了本地卖唱的艺人给她解闷,还送了很多玩具过来,惹得西比拉很不高兴。明娜不好意思,也就不再提了。 好不容易,这两天尤坦家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尤坦本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明娜好奇地向管家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马特商行那边的人送了信来,说那艘被扣下的船,对方已经还回来了,后续事项也得到了顺利解决,船行的生意重新走上正轨,因此全家都很高兴,尤坦还特地交待管家,给家里每个仆人都赏赐五十个铜板呢。 明娜也为此高兴,忙前去找尤坦,祝贺过后,小心地提起了自己回家的事。 尤坦略一沉吟,便笑道:“没问题,前几天我家里不太方便,因此一直耽误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叫人去安排吧。不过,码头上还剩一艘大船,过两天就要南下韶南运货了,这是早就跟那边的商人约好的。还有一艘中等的在船坞里修理,三天后才能出海,剩下的就只有你和你爷爷去圣山时搭的小船了。小船不如大船稳,你再等三天怎么样?” 明娜早就闷得霉了,根本不想再等三天,忙道:“坐小船就可以了,尤坦伯伯,我想早点回家见爸爸妈妈,你就答应我吧。”那艘小船说是“小”,其实也不小了,她并不害怕。 尤坦考虑了一下,勉强答应了:“好吧,我这就叫人去安排,这几天风平浪静,太阳又好,小船也可以行驶得很稳,我会多派几个船员跟着。你先回去,以后有空了,再过来玩,我也会带西比拉去看你和你父母的。” 明娜大喜,忙向他道谢。听到他说要多带船员的话,明娜不由得想起了科宾和他那个叫鲁尔的朋友来。上次鲁尔手受了伤,为了多挣点钱,宁愿偷偷带科宾上船,两人平分报酬,也不愿放弃那件工作。这次送自己坐船回家,也是一件工作吧?要是让他们一起来,他们不就能多挣点钱了吗? 于是明娜又道:“尤坦伯伯,您要派船员的话,能不能让科宾和鲁尔一起来?上次去圣山,他们也跟我一起去了,我跟他们比较熟。” 尤坦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他说过要提拔科宾的,让科宾多出几次海,也能增加一点资历。 明娜心愿得偿,高高兴兴地走了。尤坦却有些忧虑地看着她胸前随着丝绳一晃一晃的“储物戒指”,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一连几天都在想办法,试图在不惊动明娜的情况下,把戒指换回来。没想到,却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天他送丝绳,只是为了不想让明娜现戒指有问题,这几天也尽量避免让她使用戒指。然而,原本明娜还会因为戴着不方便,在洗澡或洗脸时脱下戒指放进衣兜,别人想要做点手脚,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她把戒指当成坠子挂在脖子上,即使是洗澡时,也仅仅施了个避水咒,一直没拿下来,他根本没机会动手脚。 那根丝绳无法用一般的刀剪断开,他想瞒着明娜取下戒指,是不可能的事。而女儿现在因为没得到魔法水晶,正在跟他呕气,不肯再帮他。他本来还想再多留明娜几天,想想其他办法的,现在却不能再拖了。难道,他真的要把事情坦白告诉小女孩吗?每次看到她信任的目光,他心里就难受。 会计不知几时站到了他身后:“老板,换不回来就换不回来吧,咱们直接把戒指送回朱法家就行。”尤塔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考特,你去安排船员吧,算上科宾和鲁尔,明天就出,你带着戒指和那箱水晶宝石,送明娜回去。” 考特欲言又止,尤坦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不是很想去朱法家吗?” “不是……”考特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出口,“老板,我觉得……宝石和戒指慢点还也没关系。阿瑟斯从玛拿多来信,不是说伍德拍卖行虽然得到了我们的两条船,赔款那边却落了空,伍德脸色有些阴沉吗?我怕他会再想出什么阴谋来对付我们。我们手头上的资金不多了,有那些宝石在,也能多条退路……您先别生气,请听我说,我并不是要您贪下这些财宝,只是多留几天以防万一。就算真的用了,只要我们能顺利过关,以后再拿钱补上就行了。如果您不这样做,万一我们被伍德陷害,破了产,欠明娜小姐家的钱,不就再也还不清了吗?” 尤坦被他说得意动,如果只是几天,倒没太大关系,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业真的葬送在伍德手里。 考特见状,便继续劝他:“事实上,只要阿瑟斯那边进展顺利,跟订货商要齐货款,再把大船和店铺卖掉,就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以把东西送回朱法家去,以后不管有没有机会跟朱法家合作,都不用惧怕伍德。船坞里那艘中等海船,不是过几天就能修好了吗?您说过要用它把咱们的人都撤回来的,到时候顺路把东西送去就行了。只要等上三四天。” 尤坦想了又想,又叹了口气:“算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顿了顿,补充一句:“船行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最近累了,想休息几天。”考特心中一喜,连忙答应下来。 明娜不知道有人正在谈论自己家财产的事,只是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把衣服、魔杖、零钱还有一些随身的东西装进挎包,其他的就交给管家装箱,由专人送到小船上去。 西比拉挨在房门边上看她忙碌,冷哼一声就转身走人。明娜听见后,便追了上去:“西比拉,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要去找我妈妈,你以后来我家玩好不好?” 西比拉不屑地撇过头:“我才不希罕呢!” 明娜对她的态度感到不满:“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原本我们好好的,这几天你突然不理我了,是因为那天的事吗?可是,又不是我说你胖的,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西比拉被她的话激得炸了毛:“我才不胖呢!我爸爸一向最疼我了,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可是因为你,他已经骂了我几次了,都是你的错!我才不要理你呢!”说罢猛推她一把,就调头走人。 明娜也被她惹得生气了:“不理就不理,你以为我很想忍受你的坏脾气啊?!”也调头回房间去了。西比拉的保姆在旁边看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去追自家大小姐。 一直到第二天离开,明娜都没有再理会过西比拉。她也是从小受尽父母宠爱长大的,也曾经是个任性的小女孩,虽然在爷爷的教导下乖巧了许多,但爷爷一向疼她,从来不会让她受这样的气。她看在尤坦的份上对西比拉多番容忍,但并不意味着会一再原谅对方莫名其妙的翻脸,现在她满心都被回家见亲人的喜悦充满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理会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清晨的码头,秋高气爽。 天气虽然有点冷,但有了阳光照射,人们并未感觉到寒意。明娜穿上暖和的衣裤马甲,扎着小辫,背着挎包,利利落落地上了船,回头与尤坦等人依依惜别,还道:“尤坦伯伯,我会想你的,你来马特或是伊东,记得要来看我呀。” 尤坦微笑着说:“好……过几天我们就有船去马特,考特负责押船,到时候,他一定会去看你。” 明娜知道考特就是会计大叔的名字,惊喜地转向他:“真的?那你一定要来,我请你吃最美味的桔子蛋糕。”她眨了眨眼:“没有沾血的哦。” 考特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对自家老板说:“时间不早了,让他们出吧,趁现在顺风,说不定能提早到达马特呢。” 尤坦点头,船很快就出离岸了。明娜站在甲板上,再度向岸上的人们道别,无意中瞥见西比拉躲在后面,远远地看着离开的船,神情有些落寞。明娜歪歪头,笑着向她挥了挥手,却看到她白眼一翻,躲回去了。明娜愣了愣,不由得人偷笑起来。 因为是顺风,船员们升起全帆,船很快就驶离了港口,不一会儿,卡麦加城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次出航,尤坦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和一位老练的大副,不过因为船小的缘故,只有五名船员和两名船工,科宾十分幸运地被任命为大副的助手。现在,全部人都在船长的安排下,各守己位,各司其职,一切都井井有条。 明娜轻快地在甲板上跑动,虽然船并不大,但足够让她打时间了。各处都有船员在,她也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吹着海风,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她心情畅快无比,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她更是一刻都坐不住,在船上四处转悠着。 她偶尔来到船侧,现当天翻上船的痕迹已经找不到了,绳圈也早就被拿开,只是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时,有些佩服自己当天的胆量,居然顺着绳子爬上那么高的地方。 看着海面上时不时跃起的鱼,明娜忽然间有了一个念头,瞥见旁边的桅杆边堆有几扎麻绳,眼珠子一转,便趁人不备,偷偷弄了一根来,一端绑在栏杆上,另一端也不打圈,就这样垂下去,用手拨动,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那些鱼儿,引它们咬那绳子,但眼看着它们快要咬着了,就把绳子的另一端一拉,让它们扑个空。瞧着那些鱼不停地在海面上跳呀跳,可就是咬不到绳子,明娜咯咯直笑,朝它们做起了鬼脸。 “是明娜小姐吗?你在做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明娜吓了一跳,忙把绳子一丢,站起身回头,尽量遮住绳子,现原来是科宾走过来了。 他探头看了看明娜身后:“那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明娜慌慌张张地摆手,然后冲上前拉着他就走,“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快跟我来。”她生怕被人现了自己的恶作剧,便急急扯着科宾到了船舱里,进了自己的房间。 “明娜小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科宾站在房中,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对这个小女孩的印象是比大小姐乖巧的贵族小姐,虽然很好相处,但任性起来也是会让人头痛的。上次就是因为她的大胆,害得他和鲁尔间接丢了一大笔赏钱,这回虽然是托她的福才得到了工作的机会,但一想到自己做的事,他就坐立难安。她找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明娜却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问道:“科宾,我听别人说……你家里很穷是不是?欠了很多钱是不是?” 科宾脸色有些僵,心想:她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知道自己告密的事了吧? “是吧?其实我也问过鲁尔了,他跟我说过你家的情形。”明娜并未现科宾苍白的脸色,只是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钱袋,“这里有十金币,应该够你还债了吧?这不是送你的哦,是借你的,借的,你以后有钱了,记得还给我。”她记得爷爷曾经说过,有些人不能直接给钱,对方会生气的,只能说是借的。 科宾脸上更僵了,直直地盯着那钱袋,什么话都不说。 明娜不解地推了推他:“你怎么了?拿去吧,我都说了,这不是给你的,是借的!等你有了钱,一定要还我,呃……利息就不用了。你一定经常跟船到马特港去吧?等你想还钱的时候,只要送到我外公家就行啦。”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科宾默默地接过钱袋,忽然红了眼:“明娜小姐,我……”他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娜象个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明白,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加油赚钱吧。”她笑咪咪地看着科宾,后者心中却是酸的辣的,什么滋味都有,翻滚成一团。半晌,他才轻轻点头说了句:“请您放心,我会好好努力,尽早把钱还给您……”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我先去干……干活了……” 他转身出了房门,没走出多远,就脚下一软,坐倒在过道上,想哭,却是哭不出来,咬紧了拳头,心上沉甸甸的。 早知道事情那么轻易就能解决,他就不会……不会…… 明娜还以为科宾是因为太过高兴了,才会激动得说不出话,自觉做了件好事,心情十分愉快。过后她再看到科宾,对方的言行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因此对他的心情毫无所觉。 他们的船一连两天都遇上顺风,前进度很快,海面上又平静,实在是幸运得很。第三天早上,当明娜听船长说,夜里就能到达马特港,明天早上就能在外公家吃早饭了,高兴得在甲板上翻起了跟头,引得船员们都笑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一个船员忽然叫出声来,站在他旁边的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不由得惊叫一声。 “生什么事?”船长拨开众人走了过来,手搭凉棚眺望,忽地脸色一变:“糟了,是海盗!而且是黑骷髅旗!” 众人哗然,纷纷远眺天边那一抹越来越近的黑影,都慌慌张张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按照船长的指示,努力加行驶,好避开那艘船。 明娜忙拉过离她最近的鲁尔问:“什么是黑骷髅旗?这里的海上有海盗吗?”鲁尔匆匆丢下一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就走了。 倒是一位老船工回答了明娜的问题:“这是韶南南方海域里的海盗,以黑骷髅旗为标志,专门打劫过路的商船,虽然对船上的人不会赶尽杀绝,但遇上健壮的男子,一律捆回去当奴隶卖掉,只放过女人和小孩。不过那些女人小孩,通常都无法活着回家……”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奇怪,我听说他们只有在冬春季节才会出来抢劫,而且很少到巴斯以北的地方来。这里离巴斯足有几百里远,又是秋天,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居然一路上都没被人现?” 明娜听了他的话,看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船,和已经能清楚看到的黑色白骷髅旗,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t_t又是5k……在这一章里,副手:阿瑟斯,会计:考特。不容易啊,这两位出现了好几章,居然现在才有名字……顺便提醒一句,我要开虐鸟~~~) 六十七、劫 船上人员来回急奔忙碌,即使船长表现得非常镇定,大家的心里仍然是惶惶的。 本来这艘船是最新最快的船种,与一般船只相比,有度快、航行稳和船身灵活等优点,而且不需要人手划船。但很多船员都习惯了老式船只,所以在船上准备了几把长桨,以防船中途出问题。现在他们当中有空闲的人,就把那些桨都找了出来,齐齐用力划水。船越来越快,渐渐地,拉开了与海盗船的距离。 但出乎意料的事,那海盗船却加了,竟然追了上来。船长见状,也不禁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我们这种船度是最快的,那些海盗怎么能追上来?难道是哪家海商的船被他们抢了去?”但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想,连忙下令手下加。 明娜站在甲板上,看到周围船员个个都在忙碌,她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咬咬牙,转身飞奔回房,翻出自己的挎包,仔细检查了,只有魔杖和止血剂是可以用得上的。她把包里所有衣服杂物都丢开,只装了那两样背上,然后一边从衣领中拽出“储物戒指”,一边跑到船员活动室去找刀。 科宾飞快地从活动室外跑过,正要到船头去,无意中看到这一幕,蓦地刹住脚步:“明娜小姐,你、你要干什么?” “拿武器!”明娜用餐刀在手指头上割了个口子,把血涂到戒指上,口中小声念出咒语。 然而,戒指没有任何反应。 明娜以为是自己念错了,又抹了一次血,一字一句地根据记忆再念一遍咒语。戒指仍是没有反应。 明娜试了又试,都不成功,急得满头大汗。这是怎么回事?她记错了吗?可是之前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念的,怎么会突然不行了呢? 她再也顾不上科宾就在旁边,忙大声念出咒语来,可戒指却还是没有反应。她急得都快哭了。 科宾看着她的动作,脸色苍白,呼吸变得急促。船头那边的人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那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该死的巴斯佬,快给我滚过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呢!”科宾这才迈动脚步,低下头去了,留下明娜还在那里一遍遍地念着咒语。 “明娜小姐!船长叫你到掌舵室去,马上!”一个船员在活动室外大叫,然后又跑了。明娜红着眼圈,拿手绢裹了手上的伤口,才快跑去找船长。 “明娜小姐,快过来。”船长一见她就叫,“时间紧急,以防万一,我要示范一次开船的技术给你看。”他站在正掌舵的大副旁边,指着舵盘等物,迅讲解起怎么启动,怎么让船前进,怎么向左右转动,怎么降低度…… 明娜睁大了眼,有些惶惶地听着,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靠岸时的操作要小心别的船和暗礁,你……”船长回头看明娜,顿了顿,“算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是大人都学不会,何况你只是个孩子?如果万一你真的要独自掌舵,那就找个没人的沙滩冲过去吧,记得要抓紧稳固的东西,不要摔伤。” “船长,他们来了!”有船员在甲板上大叫,然后便是众人的惊呼。船长眉头一皱,大声喝道:“慌什么?!” 他大步走出掌舵室,大声道:“不要慌张!黑骷髅的独眼罗拔不是个好杀戮的人,就算我们被抓住,顶多就是被卖到别的地方去,只要上了岸,想办法送信给老板,他一定会救我们出来的!等会儿他们如果真的闯上船来,记住不要抵抗,也不要触怒他们。我会向他们说明,这不是商船,不是他们的目标。我们不会有事的!” 众船员听了他这番话,纷纷镇定下来,都觉得他所说有理,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先前和明娜说过话的那名老船工却走了过来,肃然道:“船长,我有事想向您报告,那些海盗有些不对劲儿。” 已经走到掌舵室门口的船长脚下一顿:“怎么?” “那面黑骷髅旗,下面的骨头叠放的顺序错了。”老船工认真地说,“我到咱们船队之前,曾经给另一个商人干过活,有一回出海,全船人都被黑骷髅的海盗抓住了,我们在船上住了大半个月,才被卖到韶南去。我记得很清楚,他们的旗不是这样的。” “你是说……他们不是黑骷髅的海盗?”船长紧紧盯着他。 “我只是觉得,那面旗跟我所见过的黑骷髅旗有些不一样。” 船长盯着他不说话,这时,船突然晃了一下,便停了下来。船长立刻大声问生什么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负责修理的船工忙去查看,大副忙对船长道:“一定是那些人对我们的舵叶做了手脚,别让我们的人乱来。”话音未落,船上的人便看到海盗船靠近了。 海盗们抛出十多条绳钩勾住小船船舷,将它强行拉到他们船边去,接着就有十来个壮汉爬过来,制住了甲板上的人。船员们都记得船长刚才的话,没有反抗。 接着,海盗大声命令所有人都到甲板上集合。掌舵室中的数人互相对视一眼,船长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接着科宾也惴惴不安地跟上去了,最后走的大副却拉住了明娜,小声嘱咐:“明娜小姐,你只要冒出个头给他们看到就行,千万不要出去。柜子里有船的操作说明书,需要时可以拿去看。” 明娜点点头,红着眼送他们出门,一边趴在门边向外探看,一边悄悄拿出戒指继续试着打开。只要能让她拿到她的剑,还有那几瓶可以散出气体瞬间使人昏迷的魔药,她就可以帮上船长他们的忙了。 大船上的海盗把几块木板搭在两条船之间,建成一条相当宽敞的“桥”,数名男子踩着木板走了过来。其中为的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长着络腮胡子,左眼上戴着黑色眼罩,正是传说中黑骷髅海盗团领“独眼罗拔”的形象。 船长先上前一步,谨慎而不失礼貌地向对方打招呼:“我是本船的船长沃德玛·特纳,幸会了,罗拔阁下。” “独眼罗拔”没理会他,叼着跟牙签闲闲地走甲板上张望一圈,吐掉牙签,笑着对身后的同伙说:“这船不错嘛,小是小了点,但在内河是足够大了。” 他的同伙也道:“您说得是,如果稍加整修,弄成游船,那些少爷小姐们也许会喜欢呢。” 他俩人目无旁人,自说自话,船长也没生气,只是继续镇定地说:“我实在很意外,阁下的人会拦住我们的去路。我们的船不是商船,不是会让您感兴趣的目标,请问您为什么要拦着我们?” “独眼罗拔”这时才瞥了船长一眼,抬抬下巴:“你们不是商船?那……那个又是什么?”他扫了一眼桅杆。 船长一看,原来是尤坦船队的旗帜,忙道:“这是我们船队老板的私人船只,并不是商船,这次出海也是为了护送老板一位好友家的孩子回大6,如果您不信,可以尽管去搜。” “是吗?”那“独眼罗拔”挑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随便看了其他船员们几眼,瞥见正探头探脑的明娜,邪邪一笑:“那就是你们护送的对象?” 船长默认了,看向海盗头子的眼光带着警惕。他看出对方的船也是最新式的船种,除了那面旗,还有那些人身上的衣服打扮之外,一点都不象是传闻中海盗的作派,而且,据他所知,“独眼罗拔”是彻底的韶南人,而这位“独眼罗拔”,说话却带有伊斯特的口音。他开始怀疑,自己示意手下船员们不要反抗,是不是正确的? “独眼罗拔”只瞧了明娜几眼,便不再理会了,这时,数名海盗已经搜完了船舱,跑来向他报告:“舱里没有货物,只有一些食物、酒和淡水。”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不经意地问船长:“全部人都在这里了?没人藏起来吧?” 船长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全在这里了。”他马上又追问:“传闻说您是位仁慈的海盗,如果不是为了南海群岛上数万人的生计,也不会做这一行。我们真的不是商船,船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可以看到,我们船上除了船员,只有一个小女孩,如果我们都跟您离开了,她一个孩子是无论如何无法活着回到家人身边的,请您放过我们吧。” “独眼罗拔”笑了笑:“啊,你放心,独眼罗拔当然是仁慈的,他会放过你们。”说罢举手一挥。船长以为他答应了,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手下船员的惨叫,惊愕地回头,看到自己的两名船员相继被海盗砍杀,其他的船员也都面临生命危机,纷纷挣扎着与海盗们搏斗。船长大惊,猛一回头瞪着那海盗头子:“你……你不是独眼罗拔!”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他。”海盗头子得意地笑笑,他身后的人便拔刀向船长靠近。后者愤怒地盯着他们,忽然飞起一脚,将走在前面的人踢倒在地,转身就跑。海盗们立刻追了上去。 明娜在掌舵室中看到这场惊变,也抽出了魔杖严阵以待。她的左手鲜血淋漓,“储物戒指”却仍未打开,她已经要放弃了,怀疑若不是自己记错了咒语,就是戒指出了问题。 一个船员惨叫着扑进掌舵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明娜看着他脖子上一片血红中露出的白骨,强忍住心头的惧意,就要凝结魔力准备参与攻击。忽然室外伸进一只手猛地将她拉了出去,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科宾。 科宾拉着她往船侧跑,迎面来了一个“海盗”,挥舞着匕向他们袭来。科宾一偏身,躲过去了,随手将一只空木箱推了过去。明娜趁着那“海盗”被砸到栏杆边上,顺道勾了他一脚,将他翻进海里,旁边却有另一个“海盗”砍了过来,吓得她忙跃起避开,脚重重地踢上对方的小腿,痛得他嗷嗷直叫,然后被科宾趁机夺过刀砍倒了。 明娜初战告捷,正想乘胜追击,把正在离他们不远处跟另一名船员扭打的“海盗”干掉,却被科宾强行拉进了船员活动室。这时,又有船员丧失了性命。 明娜听见惨叫,忍不住要回头帮忙,科宾死死拽住她:“不要去,我们不是他们对手!一出去就会被杀的!”明娜急道:“就算不出去,他们也会杀进来的,趁现在还有同伴在,把他们赶跑啊!” 科宾紧紧闭着嘴,将她抱起就跑,明娜一边挣扎,一边莫名奇妙:“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快出去把坏人杀掉吧!”外面又是一声惨叫,她心里急得不行,瞥见一个窗口外,有人要对大副下毒手,便急急了一道冰箭过去,刺伤了坏人拿刀的手。但当大副把那人推下海后,回身寻找帮助自己的人,明娜已被科宾抱进了隔壁的食物储藏间 他在角落里推开一个木箱,掀起底下的木板,露出一个洞口,看得明娜直呆,心想这里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 不等她多想,科宾已将她推了进去,自己也跳进去,伸手重新盖上木板,拉过箱子,再把木板关紧。 那本是一个夹层,十分狭窄,只有不到三立方米的空间,一但盖上木板,就是完全的黑暗。明娜伸手摸了摸,只能碰到板壁和身旁的科宾。她不禁着急:“我们为什么要进来?大家都在外面呢。”听着外面船上那一声声惨叫,她眼圈又红了。 “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出去也是送死。你别出声,他们会现我们的。”黑暗中,科宾压低了声音,呼吸有些急促,却带有一丝虚弱。 明娜觉了:“你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对方,却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原本以为是自己手上的血,但量越来越多,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大,她开始醒悟到,那是科宾的血! 举起魔杖了个最小的照明术,她果然看到科宾那身深蓝色船员制服上,已经黑了一大块,就在肩膀的位置。她撕开他的衣服,看到对方肩上有一条大口子,深可见骨,忙掏出止血剂帮他涂上,又顺便治了治自己的伤口。这时她才觉,外面已是一片寂静了。她心中慌,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有人进了船员活动室,明娜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人逃进来了,跑哪里去了?”“还有那个小女孩也没找到,他们一定还有船上!”“咦?这里还有个房间!” 明娜一阵紧张,忙抓紧魔杖,准备一被人现就立刻攻击。科宾受了伤,能对付坏人的就只有她了。 “只是放食物的仓库,一个人也没有。我说,他们会不会是掉海里去了?” “是吗?我总觉得这里有血腥味。” “哈哈,老弟,那是因为整条船都是血腥味。” 脚步声远去了,明娜松了口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全了。她挨近科宾耳边小声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有你知道?船长叔叔他们不知道吗?”如果知道,说不定就能多救两个人了。她一想到两天来日日见面的叔叔伯伯们都很可能遇到了不幸,心里就难受。 科宾轻哼:“他们都是开惯大船的,小船上的事,他们当然不知道。”说话间,似乎碰到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又补充一句:“其他人已经完了,明娜小姐,我不想死,所以,请你也不要出去。” 明娜心中很难过,将头埋在双膝间,眼泪却把裤子打湿了一大块。 船晃了一下,然后就是扑通扑通的声音,明娜数了有七八下,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紧咬着唇,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海盗们却在欢呼,有一个人大声宣布:“把小船系在我们船后面,留几个人看守,大家回港去。记住要把血迹都洗干净,衣服上也别留痕迹,别人看到了船,你们就说,这是我们老爷从韶南新买的。”众人齐声应下,然后便是纷乱的脚步声。 明娜听到科宾在黑暗中倒吸一口凉气,便小声问:“怎么了?伤口痛吗?”“不,没事。”科宾咬着牙回答,“那些该死的!” 明娜心下疑惑,正想追问,却听到外面的储存间又有人来了:“喂,你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这里居然也有血迹?” “咦?真的有。这怎么可能?明明没有人到这里来!” 明娜与科宾同时一凛,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尤其当时科宾还带伤将木板和箱子摆回原来的样子,说不定当时就留下了血迹。 果然,接下来,外面的人就现了:“木箱底下为什么有血印?推开来看看!” 明娜再一次握紧了魔杖。 (我还是尽量加快一些进展好了……顺便说声,下个月本书就要上架了,攒着本月的粉红票准备投给传说的书友们,请投给自己喜欢的其他书吧。) 六十八、明娜落难记 当木板被人掀起的那一刻,没等到对方出任何声响,明娜就射了一道冰箭过去,刺中了其中一人的脸,接着科宾扑了出去,跟另一个人扭打起来。明娜寻到机会向那人了一记冰箭,又一脚踢中第一个人的要害,科宾趁机夺过其中一名“海盗”手中的兵器,手起刀落,解决了他们。 他在搏斗中挣裂了伤口,又冒出了血,明娜忙把剩下所有止血剂都给他用上了。他丢掉空瓶子,便拉起明娜:“我们快另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要是再被人现就糟了。” 明娜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把船上的坏蛋都抓起来?现在只有几个人在,我们可以对付的。我们可以偷偷开船逃走,你不是会开船吗?” “别傻了,他们的船那么快,刚才十个船员在都没逃过,我们两个人又怎么能做到?”科宾从其中一名海盗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居然看上去很干净,就直接拿它捆住自己肩膀上的伤。 “可是,如果我们不逃走,等进了海盗窝,就逃不了啦。” “海盗窝?你以为他们真的是海盗?海盗哪里有什么老爷?也不会惦记内河,更不会说什么少爷小姐会喜欢。” 明娜一愣:“你是说他们是假海盗?!”她知道那些人不是黑骷髅的人,但没想到连海盗都不是,那他们为什么要上船抢劫杀人? 科宾没回答,直接拉起明娜离开储存室,小心观察到外面活动室没人,就轻手轻脚摸了出去。明娜虽然想知道答案,但也不会在这时候给他添麻烦,不过,她觉得科宾的性格好象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舱外原本有人在闲聊,似乎注意到了刚才储存室内的**动,已经有人在朝这边走了。明娜飞快地跟随科宾跳窗而出,准备潜到上次圣山之旅时曾经藏身的货舱去。“海盗”们已经搜查过那里一次,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刚一转角,他们却不走运地遇上了一名“海盗”,正在提海水冲刷甲板上的血迹,一见他们就大叫起来。明娜赶紧了道冰箭击中对方,科宾迅补上一刀。 明娜感到身体一阵虚弱,心知是魔力消耗太多,不知还能撑多久,眼看着有人正往这边赶来,她立刻从那“海盗”腰上抽出匕,要跟他们力拼。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科宾显然不认为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能够对付得了穷凶极恶的匪徒,他强拉住明娜往后逃,小女孩一挣扎,他就索性扛起她跑。明娜一边大叫“放我下来”,一边只能挥舞着匕吓退一路上袭来的人们。这般刚逃到船尾,就被闻声而来的“海盗”们包围住了。 眼看着坏人们越来越逼近,明娜察觉到科宾在抖,而他身上的伤更是在刚才的搏斗中再度裂开了。她咬了咬牙,正要叫他放下自己一起对抗敌人,却听到他忽然冒出一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我不想死啊!”明娜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海盗”们在窃笑,还有人用古怪的语调模仿科宾的话“我不想死啊”,引得众人大笑,但很快,就有人现有同伴死了,勃然大怒,要立刻把科宾砍成肉酱----他们认定他就是凶手,至于明娜,没人认为她有这个本事。 大船上传来了不留活口的指令,科宾大叫一声,举起大刀就往“海盗”们身上砸,顿时把他们激怒了,同样提刀砍了过来,明娜把手上的匕甩出去,打掉了袭来的武器,却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悬空,转眼间就往海面坠下。 她一落水,就醒悟到是科宾抛她下来的,接着他也跳进了水里。明娜努力想游到他身边,小船上却伸下两根长桨来,把他们硬生生地隔开了。混乱中,明娜的魔杖脱了手,不知掉在哪里,为了躲开向她脑袋砸来的桨,她潜入水下,桨险险擦着她头顶横过,惊得她心脏猛跳。 憋了一会儿气,明娜忍不住冒出水面,却没现科宾的踪影。船上的人马上就现了她,纷纷叫嚷着拿桨来砸,她深吸一口气,又扎进水中,等她重新浮出水面时,现船已经开到差不多百米以外了。 她气喘嘘嘘地望了望四周,暗叫不好。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连块礁石都没有,更别说海岛了,离大6还有大半天的船程,根本连6地的影子都看不到,如果船走了,她要怎么办?她是不可能靠自己游到岸边的。 海水的冰凉透过衣服渗入皮肤,她的牙齿开始打战。顾不上多想,她忙动身向船的方向游去。 刚游了几十米,就听到大船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欢呼,明娜心中一紧,担心起科宾的安危来。 她游得很小心,虽然是尽量以最快度前进,但仍小心观察船上的情形。小船挂在大船后,两条船上若有人出现在船尾,她就会立马潜进水里,以免被现。就这样一直游近了小船,但还离着二三十米远,明娜的手脚就累得软,几乎无法再抬起来了,身体不可自制地往水中沉去。 她忍不住想哭,心中大叫着:爷爷,你在哪里?!我很累很辛苦,你怎么不来救我?! 不知是不是这番心声传到神灵耳中,明娜在即将绝望时,忽地看到水中有一抹黑影闪过,定睛一看,原来是条绳子。她立时想起,那是她前天恶作剧时绑在栏杆上的,因为怕科宾现,就把一端丢进了水里,事后也忘了,似乎一直没被人察觉。现在那浸在水中的一端,虽然被鱼咬得破破烂烂的,但仍是一条绳子,如果她能抓住那条绳…… 明娜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力气,再度摆动起疲软的手脚,往绳子的方向游去,好不容易离它近了,船却忽然加,她不甘心看到那绳子离她越来越远,猛地扑过去,抓住了绳尾,使劲儿往船边靠,却被船前进时带起的水花呛得无法呼吸。她奋力往上攀,想要躲开水花,甲板上一有脚步声传来,她又不得不拉着绳潜回水中,然后骇然地现了远处海中的黑影。 是鲨鱼! 她听爷爷说过,那是海中最可怕的生物之一,人一遇到它,肯定是九死一生的,所以绝对不可以在鲨鱼可能出没的海域中流血。 血?明娜想到很可能已被沉尸入海的船长和船员们,还有,刚才科宾跳船时,身上还有伤,就连她自己,手上也流过血。她不禁心下冷,再看一眼那几条不知围着什么东西游动的黑色大鱼,顾不得会被船上的人现了,猛地冒出海面,攀着绳子就要往上爬。 甲板上似乎有人站在栏杆边上看鲨鱼,明娜一听到人声,就冷静下来了,只是努力攀住绳子,把自己吊在船壁外,打算鲨鱼一但游过来,就爬上船。受了伤的手,她也努力不让它接触到海水,以免引来鲨鱼的注意。 鲨鱼到底还是没有游过来,大概是原处的食物足以满足它们的口腹。船越驶越快,渐渐地,明娜觉得无法再攀住绳子了,手也越来越僵冷,生怕没了力气会松手,她忙把绳子绕在手上缠了两圈。不一会儿,手上的皮肤就被麻绳粗糙的表面磨破,渐渐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明娜无声地哭了,她全身冰冷,手脚软,手掌手背都是血,又不停地被海水呛到,却不敢咳出声来。她祈祷着爷爷快来救她,不然随便来个人也好,她不要在海里淹死,也不要被假海盗杀死,更不要被鲨鱼吃掉! 但哭泣只会消耗她的体力,却无法为她带来一个救星,一小时后,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把绳子再缠了一圈在手上,让它更保险些,然后就任由自己被船拖着走,慢慢积攒着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转眼就是晚上了。两艘船都放慢了度,大船上的黑骷髅旗被换下,升了另一面旗上去,甲板上有人在来回跑动,明娜听到那些人在彼此提醒换回制服,然后有人丢了几包东西下海,不知是什么,沉甸甸的,入水后就没浮上来。 大船上有人在大喊,似乎是有船靠近了,是他们的同伙。小船上的人纷纷跑向船的另一侧张望。明娜心中慌,现在她吊在小船左侧靠后的外壁上,要是有别的船过来,她很可能会被现的! 她留意到小船上的人全都跑到另一边去了,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顾不得危险,便使尽力气顺绳往上爬。缠了半天,她的手都红肿了,血痕处处,只是强忍着痛,终于攀上了船沿。 甲板上果然没人,连油灯都被提到另一边去了。明娜艰难地在甲板上挪动,因想起自己与科宾之前就是因为血迹才被人现的,她拳起双手,不让一抹血痕留在甲板上。 她好不容易爬到船尾的货舱,掀起舱板便爬了进去,盖上舱板。到了舱底,她勉强打出一个小小的照明术,看到舱内空无一人,角落里仍堆放着几个大麻袋,装的是卡麦加人习惯吃的腌豆,出一股酸酸的气味。 明娜顾不得气味难闻,爬过去,用麻袋遮住自己的身体,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假海盗忽然换旗换衣服,会不会是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如果照科宾所说,他们不是海盗,难道会是普通人?本来按照船,今晚就该到马特港了,如果说假海盗们将要靠岸,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要去的地方离马特港不会很远? 明娜暗暗拿定主意,等船靠了岸,就想办法偷偷逃出去,然后去找妈妈和外公,让他们为自己出气,为被害死的船员们报仇! 想起下落不明的科宾,她又伤心起来。 身上的衣服泡了一天的海水,贴在身上,说不出的冰冷难受,明娜知道如果不尽快弄干衣服或是换掉,自己一定会生病的,但现在她全身都累得动不了了,便想着先休息一会儿,再用魔法弄干衣服吧,就休息一小会儿……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觉得全身都酸痛不已,头疼得快要爆炸了,脸上火热,身上却是一阵热一阵冷,喉咙干得要冒烟。身上一动,她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被绳子缚在背后,动弹不得,不禁赅然。 她怎么会睡过去呢?!一定是被坏人现了! 挣扎了几下,她又现,自己已经不在货舱里了,这不知道是哪里的房子,十分简陋,看起来就象是穷人住的。她正躺在一块木板上,似乎是张床。一张破破烂烂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床”边还有个水盆,搭着条布。 这是在哪里? 明娜正惊愕间,门打开了,走进一个人来,她顿时睁大了眼。 居然是科宾! 她惊喜不已:“科宾,你没死?太好了!我被人捆起来了,你快放了我呀。” 科宾没说话,只是拿着一碗热水和一个黑面包过来,喂明娜吃。明娜也觉得肚子饿得慌,忙就着他的手吃了,又叫他给自己松绑。 科宾低头沉默了半晌,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明娜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丢我下海是为了救我呀。” “我不能给你松绑。”科宾仍旧低着头,“他们看得很严,我不敢。他们到了码头才现你的,因为听说有人在查他们,所以不敢直接把你杀了。明天,会有奴隶贩子来接你。他们……把你卖掉了……” 明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科宾,你在说什么呀?!快把我松开,咱们一起逃走吧!” “不,不行……”科宾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声音,“我怕死,我想活,我要是死了,我妈妈也活不下去了,妹妹们会被卖掉,当奴隶,当妓女……明娜小姐,你一向过惯好日子,受点苦不算什么。你放心,我不是坏心人,我一脱身就会去找你家人,叫他们去救你的。” “你不要再说了!”明娜有些生气了,使劲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快把我放开!” “对不起,我不能放。”科宾抹了一把脸,“我杀了他们的人,又被抓住,如果不是我把老板的秘密告诉了他们,又答应帮他们向老板说谎,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但活口只能留一个,我好不容易求他们同意只是把你卖掉。或许你会瞧不起我,但只要能活着回去,我什么都不在乎!鲁尔死了,如果连我也死掉,谁来照顾我妈妈和妹妹?死掉的人已经活不过来,我只能为活着的人着想。” 明娜看着他平静的脸,忽然酲悟到他说的是实话,不由得有些慌乱:“科宾,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怎么能帮那些坏人?!” “帮谁都一样。”科宾冷笑,“明娜小姐,你以为尤坦老板是好人吗?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那个戒指打不开?” 明娜这才想起戒指来,低头一看,现已经不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不是你的戒指。”科宾淡淡地道,“你的戒指还在尤坦老板那里呢,或许是在会计那边。他们想要你戒指里面的财宝,就拿假的来换掉了,是西比拉小姐下的手。会计割伤你拿到了血,咒语是我在圣山上听到的。明娜小姐,我们都不是好人,所以,不要再认为我们是好人了。” 明娜猛地抬头,却看到他平静的双眼中隐隐含有一抹死寂,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个满脸胡渣的奴隶贩子检验了她的脸蛋一番,就把她接上了马车。一行人共有二十多辆马车,都是木板钉成的,十分严实。里面关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二十多个大汉看守着,动不动就甩皮鞭,只是小心地避免伤到脸。 明娜被捆着手脚,堵住了嘴,倒在车厢中摇摇晃晃地走了两天,也不知到了哪里。同车本来还有一个女孩子,因为脸上挨了一鞭,立刻就被贱卖了,而在这两天中,女孩子的数量又增加了一半。 奴隶贩子每天只给女孩子们喝一点水,吃一小片面包,生怕她们有力气逃跑。明娜假装听话,暗地里却悄悄积攒着魔力,趁车里没人时,透过马车板缝往外看,现外面的景色有些熟悉,细细回想,居然是在马特港! 她心中一阵狂喜,激动地观察着外面的情景,当尤坦的店铺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就用魔法化出一片小小的冰刀,割开了绳索,想要跳出去。不料看守刚好在车外经过,她只好忍住了,恃机等待下一个机会。 当马车经过一幢豪宅外面时,她忽然瞥见远处露台上坐着的两位贵妇人,其中之一居然就是母亲朵拉,她再也忍不住了,趁着看守走开,便猛地撞开车板,跳了出来,直接往母亲的方向跑。 朱法家露台上,朵拉刚刚接到管家的报信,满脸惊喜:“真的?真的有明娜的消息?!” “是的,朵拉小姐,那位科宾先生,是萧伯爵信里提到那位卡麦加商人的下属,他说他有明娜小小姐的消息,非常紧急。” “我马上就去!”朵拉兴奋地回头对另一名贵妇道,“很对不起,莉莉斯夫人,我要失陪一下。” “噢,请便。”那位莉莉斯夫人有些不悦,但还是淡淡地点头了,“不过我希望你再重新考虑一下我的话。” “我跟古德温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他对自己的前途有自己的看法,您一定是误会了。”朵拉陪了丈夫的嫂子一个下午,见她仍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不耐烦了,转身就去见客人。 莉莉斯满脸傲慢与不满,板起脸不说话。冷不防瞥见有个穿着破旧满面狼狈的小女孩往她这边冲,嘴里喊什么妈妈,顿时怒斥旁边的仆人:“怎么随便让乞丐跑进来了?!还不快赶出去?!” 那些仆人都是跟了她多年的,知道她的脾气,忙跑过去挡了。 明娜远远看见妈妈进了屋,心里焦急,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但朵拉满心都是女儿的消息,根本没听见,忽然冒出了几个不认识的人拦住她:“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什么叫不是她能来的地方?!这里可是她外公家! 明娜正要告诉他们自己是谁,奴隶贩子们却追上来了,一边抓住明娜,一边给那些仆人陪笑:“对不起,一个新买的小奴隶,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这就带她走。” “我才不是你们的奴隶!”明娜挣扎着,大喊:“妈妈!妈妈!我是……” 一根大棍从背后敲了下来,她颈后一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最虐的一章……我是动作戏无能,泪奔~~~) 六十九、奴隶生涯(还在虐,慎入) 满目黄沙。 午后辣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沙漠上,反射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酷热干燥的空气灌入人们的口鼻,连喉咙都干得像是被火烧似的。一队衣衫褴褛的奴隶背着沉重的水罐在烈日下行走着,眼神呆滞,嘴唇干裂,一步深一步浅地踩着沙面,缓缓南行。 明娜正走在这队人的行列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很累,眼睛也被沙面上反射的阳光映得疼,但她仍然眯着眼,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尤其是任何一个可以作为路标的岩石或动物骨架。 空气中忽地响起了破空声,她立刻反应过来,顺着声音倒在地上,避过了鞭子的严重伤害,但手臂上还是被鞭梢扫出了一道血痕。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监工骂骂咧咧的。明娜早已习惯了,静静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身后又传来了其他奴隶被鞭打的惨叫声。 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宿营地。这里是一片红岩矮山,红色、红赫色甚至是深红色的沙岩充斥着整个地区,它们在过去的几十个世纪里饱受风沙侵袭,形成了种种怪诞的外表,为这座山带来种种可怕的传说来历。 这里位于诺嘉与威沙边境小镇图里的西南方,离图里还有十多公里远,也没有绿洲或水源。谁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定居点,但在最近十年里,到这里长住的人却越来越多了。他们大多数是威沙人,也有几个是从诺嘉来的,但来自其他国家的人也不少,只是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地都有些不善的气息。 明娜低着头从营中走过,耳边是几个着上身的大汉对几个年轻女奴不怀好意的调笑,她充耳不闻,经过一大片账篷,来到红岩坡上挖的一排专门用来储存粮食和水的山洞前。 奴隶们排成几队,将背回来的水倒入大缸和大水罐中。明娜倒水时,瞥见水落入罐中后弹起的几个水珠,眼中一闪,水珠就瞬间消失不见了,在场的其他人都没现。 “你在干什么?!”旁边传来一阵怒骂,接着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踢翻在地,监工恶狠狠地加了两鞭:“你居然敢偷水喝?!看我不打死你!” “别打,别打,我以后不敢了,不敢了……”小女孩哭叫着躲避鞭子的荼毒,最终还是挨了七八鞭才被放过了。周围的人都只是看着,没人出手拦住监工。 明娜咬着唇,也没有出声。这种事天天都会生,她曾经试过帮助被打的人,但结果却是两人一起挨了更多的打,被她帮助的人也未必会感谢她。 倒完水,所有的奴隶被放出去前,都要接受监工的检查,确定没有偷水喝。那监工见所有人的嘴唇都是干裂的,才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晚上会给你们水的,但如果被我现你们来偷水,哼哼……”他冷笑一声,没说会怎么样,但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低着头顺从地出去了。 明娜也低眉顺眼地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账篷,那里离别的账篷要远些,当走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她手指一动,嘴微微一张,十几个小水珠忽然出现钻进她口中,湿润了原本干渴的喉咙。 她用手指摸了摸嘴唇,确保不会泄露自己做的手脚后,才走近了账篷,忽有所觉,猛地偏过头,躲过了从账中丢出来的一个酒瓶:“死丫头滚哪里去了?!居然敢偷懒不干活?!还不快滚进来!” 明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又飞快地掩饰了过去。她钻进账篷,便看到那位“主人”歪在毡上,靠着几个垫子,满脸通红,全身酒气,手边七八个东倒西歪的玻璃长颈瓶,一只只剩下熏肉碎的碟子,就知道他又喝醉了。 “去哪儿了?!我这里一大堆活等着你来干呢!我当初花了那么多钱买你,你居然偷懒?!当心我把你卖到妓院去!”浑浊的眼已有些神智不清了,但嘴里说出的话还是那么难听。 明娜没回答,她知道就算回答了,这个酒鬼也不会听进去的,他只是想要骂人而已。她抿着嘴收拾一地的狼狈,不过只是用布擦一擦污迹就算了,这里水资源珍贵,当然不可能用来清洗染上酒渍油污的毛毯,反正当“主人”无法忍受时,他会用清洁咒的。 果然,酒鬼没有再追究问题的答案,只是骂骂咧咧地说着自己当初买她时花了多少钱,结果有多么不划算,然后说着说着,又骂起了那些有眼无珠的韶南人,居然看不起他的本领,诸如此类,然后就在酒气冲天中打起了呼噜。 明娜冷冷瞧他一眼,走到账篷另一边的大锅前,搅了搅里面正在煮的药水,把火收小了一些,就开始了切嚏根草和剥无花果壳的工作。过了一会儿,她偷看到那个酒鬼已经完全睡死过去,暂时不会醒,忙放下手中的无花果壳,飞快地拿过一只小坩锅,放进材料,小心放到炉上熬煮着,同时还要分心留意酒鬼的情况。 天知道为什么这个酒鬼会是个魔法师?更准确地说,是被韶南魔法师协会与魔药师协会双双除名的魔药师。除名的原因不明,但根据营地里其他人的私下议论,似乎是他配制出某种据有强烈迷幻作用的药水,能使人神智不清地依照他人指令行动,并成功借此骗取了好几位贵族小姐的钱财,引起了上流社会一番大恐慌,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但他在这里还有些地位。每个月他都会制作一大批被明文违禁的魔药,由营地领代售给图里的一名商人,换取大量钱财。在这个营地中,他是小有名气的财主,同时也是别人忌讳的对象,因为人人都害怕他会对自己下迷幻药。 托他的福,明娜每天虽然还会挨打挨骂,但从没有人敢真的将她打成重伤,生怕会惹得这位前魔药师生气。 自从九岁那年的秋天,她落到奴隶贩子手里后,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当初奴隶贩子们将昏迷的她带回去,害怕会引来麻烦,放弃了在马特港卖人,连夜把所有女孩子带到别的城市,一路上还对明娜下了药,让她迷迷糊糊地,无法反抗他们。 当明娜清醒过来时,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周围人的穿着和口音来看,她大致判断出自己应该还在伊斯特境内。她试着逃跑了好几次,有一次几乎成功了,却在最后关头被现,拼死挣扎不过,又被带了回去。 奴隶贩子们终于现了她曾经习过武的事实,因为害怕她逃走后会威胁到整个贩卖队的生存,他们下了狠心,拼着亏本,打折了她的腿,又给她灌了哑药,只是为了欺骗不知情的顾客,他们又让人治好了她表面上的伤。当时,她的腿看上去似乎是好的,一但站久了,或是做了剧烈运动,就会疼痛难忍,加上无法说话,无处求助,真是说不出的绝望。 那时候的明娜,终于忍不住怨恨,怨恨不理会她呼喊的妈妈,怨恨多年不来看她的爸爸,怨恨丢下她回自己世界去的爷爷,怨恨骗了自己夺走储物戒指的尤坦和西比拉,也怨恨不肯放自己走的科宾,最怨恨的,是那天在外公家门前赶走自己的人。 不知挨了多少打骂,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奴隶贩子,她被当成是最麻烦的货物,辗转被贱卖到威沙,连同另外十多个男女奴隶一起被送到这个地方,然后因为被现身上带有魔力波动,就成了这个酒鬼魔药师的仆人。 也许是之前吃的亏让她学了乖,明娜一直没让奴隶贩子们知道自己会魔法,到了酒鬼手下,也没暴露出来,甚至还在学习切割魔药材料时表现得十分笨拙。虽然这样做换回来的是酒鬼的打骂,但他也因此不把她放在心上,只当成是个有些魔法天赋但什么都不会的小鬼头,让她帮他看守炉火或处理魔药材料。 他整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明娜却寻到了机会,悄悄地藏下一些魔法材料,医治自己的脚伤和喉咙。半年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她现在连走两三个小时的路,脚都不象以前那么痛了,喉咙也可以出声音。不过她害怕别人会起疑心,所以仍继续装哑巴,还常常瘸着腿走路。 小坩锅里的液体散出淡淡的药香,明娜飞快丢了最后一样材料下去,搅了搅,就移开了锅子,从柜子角落中拿出一个破了口的玻璃瓶----酒鬼丢掉不要的----将药水小心灌进去,用一个木塞塞住瓶口,藏在衣兜里。 酒鬼翻了个身,明娜一边转头看他有没有醒,一边迅用布擦干净小坩锅里的残液,放回原处。虽然清理咒可以做得更成功,但她不想冒险,在离一个魔法师那么近的地方施放魔法,要是被现,她之前所做的事就曝光了。 空气中仍残留着药水的香味,甚至连她衣兜里也有这种香气冒出来。明娜扇了扇周围的空气,见收效不大,干脆抓了一把嚏根草丢进酒鬼熬药的大锅里,原本的迷幻药剂迅散出一阵浓烈的芳香,把帐篷中原本的酒味都盖住了,那点淡淡的药香自然不在话下。 酒鬼闻到香气,猛地翻起身,冲到大锅前查看,狠狠地踢了明娜几脚,才放了另外几种药材,好抵消嚏根草带来的副作用。倒掉做错的药水,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在这种鬼地方,每一种魔药材料都珍贵无比。 明娜忍住身上的疼,小心地护住了衣兜里的药。酒鬼没过多久,酒瘾又犯了,回头没找到酒,又没水喝,便丢下一句:“好好看火!再出错就不给饭吃!”出去了。 明娜偷看到他进了别的帐篷,知道他是找人喝酒去了,立马回身取过水壶和水袋,跑到存水的地方,借口“主人”要水,装了水回来,然后用杯子倒出大半杯,小心拿着来到帐篷一角自己的小窝里,翻开床铺,拨开沙土,掀起底下的木板,里面是一个封盖的破瓦罐,罐中有个水袋,还有几只半块的干面饼。这种食物,只要存放得好,一个月都不会坏。 她把杯中的水倒进水袋,拿出药瓶喝了一口魔药,便一起放进罐里,重新埋好,又用刚才装水的杯子倒满水放到酒鬼的桌上,才回到炉火前照看那一大锅魔药。 她能感受到,身上的痛楚正在慢慢消失。那瓶药水是专门用来调理身体的,只要她继续喝下去,很快就会恢复实力,加上她已经摸清楚周围的地形,食物和水再过几天也会准备好,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离开这里…… 她还记得爷爷给她讲过的国家城市分布图,在学校里,也学过地理。图里与蒙里之间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但附近的图里和营地主人有很深的关系,曾经有过逃跑的奴隶在那里被抓回来,因此她只能直接朝蒙里走。 虽然一路都是沙漠,但她有过和爷爷一起穿过沙漠的经验,又连着几个月和其他奴隶一起到北面图里的绿洲去背水,一定可以走下来的。只要到了蒙里,那里有爷爷的屋子,说不定还有萧家商行的人在。很快,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仿佛看到爸爸在对她笑,妈妈抱着她大哭,马歇尔爷爷说要给她做好吃的,还有温妮絮絮叨叨地要给她做新衣裳…… “死丫头,你在什么呆?!”一阵怒吼惊醒了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酒鬼回来了。他正焦急地搅拌着锅中的液体,生气地抬脚就踢:“看你做的好事!我的药都被你毁了!今晚没饭吃!滚吧!” 明娜撇撇嘴,那种害人的药,少做一锅是好事,而且,如果他真的那么看重那药,为什么要出去找人喝酒?没饭吃就没饭吃,这个营地里,又不是只有他这里有食物。 她在酒鬼的怒吼中钻出帐篷,往奴隶们的“餐厅”----一个破毡帐篷走去。本来象她这样有专属“主人”的奴隶,是不用去那里吃的,但她不想饿肚子,于是便跑去跟一大帮男女老少抢食物,还悄悄藏起了半块干面饼,带回帐篷里藏好。 她睡在自己的小窝里,一想到床铺下藏的东西,心里就说不出的激动:快了,快了,只要再忍几天…… 半夜,她被几声马嘶吵醒了,接着就听到酒鬼在大声咒骂,外面来了个人,喊了酒鬼出去,低声在说些什么。 明娜悄悄爬起来,侧耳细听,听到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来了,让他去陪一陪。酒鬼跟着去了,明娜心中有些好奇,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第二天早上她去拿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来客。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陌生青年,剑眉星目,长相十分俊朗,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度。看他穿着打扮,虽然只是简单朴素的诺嘉平民服饰,但就是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仿佛是王子跑进了乞丐窝里。 他很和气地和一个女奴说话,请她给自己弄一盆洗脸水来。女奴恍恍惚惚地进了存水的山洞,明娜在一旁听到几个女奴打趣她,说要是被那位贵人看中带走,就不用再受苦了。 明娜闻言,心中一动,低着头拿起水罐往回走,暗暗盘算着是否要向那位客人求助。他看上去象是个好人…… 但是,很多她觉得是好人的人,都做了伤害她的事,这个“好人”到底可不可信呢? 她只顾着低头沉思,一时没注意,撞在一个胖子身上,摔倒在地,那胖子却拿眼瞪她:“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撞我?!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就一脚踢过来。 明娜暗叫不好,这个人是酒鬼的对头,一向不买他的帐,说不定真会把自己打死的。她连忙躲开,但对方还带着两个同伙,一起围上来,她挨了几拳,也顾不得手上的水罐了,看准三人之间有了个空隙,就往外冲。谁知没跑出几步,冷不防有人从旁边伸了一只脚出来,将她拌倒在地,转眼间,四个人围上来了。 她暗暗咬牙,准备硬挨下这场打,无论如何,不能破坏了逃跑的计划。 “住手!”一道男声响起,隐隐带着威严,胖子和他的同伙不由得停下了动作,但又恼羞成怒:“谁在多管闲事?!” 回头一看,却是那位年青的客人,神色严厉地盯着他们:“快放开那个小女孩!” (明娜十一岁了……再度跳年~~~) 七十、逃出狼窝 这个人不知是什么身份,那胖子似乎相当忌惮他,一见他就变了脸,谄媚地跑上去巴结讨好。明娜看惯了他们几个的恶形恶状,万万没想到,这种人的嘴里还会说出那么低声下气的话来,不由得呆了一呆。 青年没理会他们,只是淡淡地道:“这个孩子年纪还小,就算犯了错,也不该打得太重。” “是是,您说得是。” “没什么事的话,就忙你们的去吧……” 胖子等人面面相觑,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到那青年神情中带着不耐,才乖乖走了。明娜假装看不到他们在瞪自己,审视地瞄了一眼青年,猜测他是否可信。 “还有什么事吗?”对方的笑容又再变得亲切起来,只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内。明娜见惯各种人的嘴脸,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冷漠。 这个人或许会亲切和善地对待他人,但绝不会平白无故地提供帮助。明娜迅摇摇头,拾起水罐,调头离开。 就算没有别人帮助,她也可以逃出去。 “你这死丫头,又干什么好事了?!”酒鬼不知几时出现在她面前,瞪着地上那滩水:“你居然把水洒了?!还不再去拿?!” 他骂了两句,看到不远处的青年,顿时热情地迎了上去:“公爵阁下!遇上您真是巧,您是来找我的吗?” “只是偶尔路过而已。”青年对待酒鬼倒是出乎意料地客气,“昨晚上我向您提到的那种药,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做好?” “啊,那个啊,放心,我已经在熬了,很快就会制作好的,放心吧……” 趁着他们二人在交谈,明娜迅重回存水的山洞里,领了水,就绕道回了帐篷,酒鬼居然已经回来了,正聚精会神地搅拌着炉上的大锅,时不时放些材料进去,难得地没有喝酒,更没有骂人。 明娜坐在旁边切水仙根茎,磨蝎干粉,同时偷看酒鬼的动作,认出他要配的是一种特效头痛药水,喝了不但能止痛,还能使人头脑清晰、精神振奋的。这就是刚才那个“公爵”要配的药吗?他看上去那么年轻,会是哪里的公爵呢?是诺嘉吗?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跟爷爷在那个国家所经历过的事,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吃大苦头吧? 诺嘉前任国王病逝时,都诺蒙卡曾因为下任国王的人选而闹出一番腥风血雨,结果几位王子死了两个,伤了两个,最后上位的居然是最不被看好的盖尔王子,那个嚣张不可一世的马里奥只落得个亲王称号。 现任的盖尔二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体弱多病,喜爱艺术,一向不爱参与政治,没想到却被推上了王座。不过托他的福,这几年诺嘉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也重新和其他国家通商交往了,但战争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因为马里奥亲王的权势并没有因为他失却了国王宝座而有所削减,军队、战马、资金、粮食……一切都仍在进行中。 明娜是从爷爷和老师那里听说这些事的,到了图里的营地以后,偶尔也有几个“大人物”会凑在一起议论些诺嘉威沙两国的局势。这里的人,似乎是为了某种目的才聚集起来的,每年都会有新的人来,但也每年都会有一批人被带走,剩下的人,有些会聚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有些会制作各种药剂或武器,有些则常年待在营中,偶尔会到外头工作一两个月,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总是浓得叫人作呕。 明娜有时候怀疑,这里会不会是某种秘密基地之类的地方。 酒鬼缓缓搅拌着魔药,哈欠连连,浑身不自在,显然是酒瘾犯了。若是平时,他早就丢下药喝酒去了,没想到现在还坚持站在炉前,继续放锅里放材料。明娜感到有些怪异,忽然,她看到他丢下锅里的东西,目光一闪,低下了头。 有人钻了进来:“喂,药做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再煮两小时就行了。”酒鬼斜了来人一眼,“怎么?你有好酒?” 那人轻笑:“有,不过你得把药做好,千万别让那个小公爵看出问题来。别忘了,我们听的是另一位的吩咐。” 酒鬼笑了笑:“放心,他绝对不会现的。”他将一瓶橘色的溶液滴了两滴进锅,拌匀了,收小火,厉声对明娜道:“看好了!煮两个小时,每五分钟搅拌一下,不许离开!我会给你带饭回来!” 明娜连忙点头,他就满意地拉着那人出去“品尝”好酒了。他一走,明娜就飞快地跑到刚才他拿材料的地方,拿起那样东西闻了闻,确定那就是韶南特产圆籽草。 头痛药里为什么要放圆籽草?它与药里的其他成分会产生副作用,使人精神过度兴奋,长期服用会让人疯的! 他又在用魔药做坏事了。 明娜冷笑一声,将方才酒鬼滴进锅里的橘色溶液又滴了五六滴进去,大大中和了圆籽草的加幅作用。 你要害人,我就让你不成功!在药水对人体产生真正的伤害前,服药的人就会现不对劲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明娜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回原处,只是转身时,瞥见那盒圆籽草,忽地想起了酒鬼平时惯用的解酒药中,有甘草的成份。她咬咬唇,悄悄抓了一把收起。 营地中最大的账篷内,那位年青的公爵正一边喝酒,一边冷冷地看着几个小时前才为自己端过洗澡水的女奴被别人压在身下,哭泣挣扎。而骑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原本英俊的五官被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半天,他才爬起身来,一脸无趣地道:“这种小地方也只有这种货色了,皮肤粗糙,姿色也不佳,一点风情都没有,偏偏还是别人用过的。”他厌恶地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女奴,转向旁边的营主:“没有其他的吗?十三四岁的,纯点的。” 营主笑道:“当然有,王子殿下喜欢那种呀,怎么不早说?我……”“我真替你的管家悲哀,劳勒。”年青的公爵忽然插了嘴,“他四处为你搜罗美貌处子,结果你却跑来这种地方打野食,玩起小女奴来了。” “别生气,亲爱的杰达兄弟。”劳勒王子笑嘻嘻地看着他,“刚才我明明问过你的,你说你对这女奴不感兴趣,我才叫她侍候我的。现在都完事了,你别酸。” 杰达冷笑一声:“我不酸,我只是好奇马里奥叔叔知道这些事后,会有什么想法。”说罢也不管劳勒难看的表情,自顾自地起身走了出去,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人也跟着走了,留下营主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脸色阴沉的王子。 杰达一路走到附近的红岩山上,心里憋屈不已。跟随他走出来的人拍了拍他的肩,问:“没事吧?” 杰达冷哼:“风之贵族已经堕落了,我们的王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居然是这个样子!那个女奴,甚至还是我们诺嘉人!萨金特,我真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一拿到药水,我们就走吧!” 萨金特叹息道:“劳勒的确是太过分了,但没办法,国王陛下没有子嗣,马里奥亲王势力大,而王太后又溺爱孙子,才会决定立他为王储的。希望你带回去的药能让陛下身体好转,如果可能的话,再有一位真正的王子就好了。” 杰达却有些泄气:“就算陛下身体真的能好转,也不会再有王子了。他曾经说过,不愿意背叛去世的王后,他们夫妻恩爱二十年了,可惜菲德勒王子死得太早。”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深知那位弟的死有古怪,正如他的父亲那样! 萨金特静静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忽然笑了笑:“其实,劳勒只不过是会讨王太后欢心而已,国王陛下未必愿意立他为王储呢,不然也不会仅仅封他为王子。说起来,你跟他一样是先王的孙子,陛下的亲侄儿,但比能力、比威望,你都比他更合适。” 杰达紧紧盯着他,忽然眉头一皱:“谁在那边?!出来!” 明娜小心地从岩石后冒出头来,萨金特见了便道:“这是那个魔药师的小女奴吧?可能是来挖蛇的。她只是个孩子,又是哑巴,不会乱说话的。” 明娜手中正抓着一条蛇,证明了这种猜测的正确性。杰达眯了眯眼,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愚蠢表情,便决定不做多余的事,以免引来劳勒的怀疑与魔药师的不满。 他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但又嘱咐了一句:“最近几天尽可能待在帐篷里吧,外面不安全。” 明娜脚下顿了顿,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走了,半路上把那条匆忙间抓到手作掩护的蛇丢掉,暗暗思量所谓的“外面不安全”是指什么。 到了傍晚,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营地里的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奴,被人带进主帐后,出来时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下身流了一地的血。 明娜曾经听说过,有些人特别喜欢**小男孩小女孩,不过营地里的女奴,通常是到了十四五岁才会面临类似的命运。那位死者,因为长得特别漂亮,被主人当成了珍贵的货物,平时除了挨骂,很少受到上的折磨,甚至连衣服都比别人的整齐漂亮,营中其他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对她是又羡又妒,现在她死了,她们也忍不住要说闲话。 明娜冷眼看着她们对那具小尸体指指点点,再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个绻成一团的年轻女奴,转身走进了账篷。 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就尽可能少地离开“主人”的账篷,只在天刚亮时出去拿水,或是傍晚时才混在女奴们当中一起吃饭,除此之外,就是窝在帐中干活,顺便做手脚。这样过了两天,当营中的小女奴又少了三个之后,客人们终于要离开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又带走了一大批人,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围绕在一位据说是王子的贵人身边,越显得一旁只有一个随从的年青公爵身边冷清。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大汉们,眼中带着审视与防备。 他们离开以后,营中冷清了很多,也因为人手突然减少,连守卫也松懈了。新人最起码要在一个月以后才能到达。明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某天傍晚,酒鬼又一次喝得醉醺醺的,明娜非常乖巧地送上了解酒药,他喝了几口,笑了笑:“最近怎么变机灵了?”打了个哈欠,他现眼前有些模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心想最近怎么老觉得看不清东西,还爱困,难道酒喝多了,身体受不了?他忙把解酒药全都喝了下去,嘱咐一句:“看好炉火,我先睡一觉。”说罢就往床铺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明娜看着他,忽然笑了,转身回到炉火前,拣了几样药粉,用艾草浸液搅成块状,再用火烧,一看到它散出气体来,就捂住鼻子将它拿到酒鬼鼻子底下晃两晃,后者头一歪,昏死过去。 剩下的药块,她丢进了酒鬼平时珍藏的一坛酒中,然后捧着那酒走到他那个好友的帐篷里,送了上去。那人一看就笑了:“我还以为那小子一定舍不得给呢,没想到他真叫你送来了?” 旁边有人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堕落魔药师打赌输给你的酒?” “没错,我还打算今晚去找他要呢,没想到他那么爽快就送过来了,快,叫大家一起来尝尝,这可是意尼特产的好酒!趁他还没后悔,咱们把酒全都喝光吧。”众人都笑着说好,纷纷去叫人。 明娜静静地退出帐篷,走到马厩,将酒鬼的那匹马喂饱了,又趁人不注意,用干草包住了它的蹄子,还上了口笼。这匹马平时就是她照料的,除了酒鬼,最听她的话,自然不会反抗。 当所有这些工作都完成以后,明娜又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将这些天收集到的水袋和粮食放进一个粗糙的布袋中,再拿上酒鬼的一个水袋和一把匕,静静地等待营中人们睡下。 酒鬼出阵阵呼噜,在夜里显得尤其响,明娜厌恶地看着他,想到这大半年来他对自己的折磨,心里的恨意就不可抑制地涌上心来。 回头看看炉火上翻滚着的药,她咬咬牙,走过去舀起迷幻剂,倒进了酒瓶中,想了想,又倒了些在水杯里,摆放在他手边。然后,在他手脚可及的地方,放上几根蜡烛,又把油和易燃的布散落在四周。 你这个混蛋,如果你够幸运,今晚就烧死在这里,不然,这些天让你服下的药,足够让你瞎掉、废掉!让你一辈子受罪去吧! 她在黑暗中飞快地潜进马厩偷了马,静静走到营地边上,瞥见守卫(刚才有份喝酒的一人)歪在柱子上,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牵着马,从旁边抄了出去。 她走出很远,方才翻身上马急奔。虽然她的骑术仅仅是入门,但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了,眼里只能看到前方。一人一马奔出十公里外,偶尔回头,才看到天边的一抹火光,烧得正旺。 明娜忍不住心中的快意,大笑出声,嘶哑的声音中却隐隐带了哭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连忙擦一把脸,稳住马,抬头看了看天上有些黯淡的星光,辨别出自己要去的方向,纵马往东南面急驰而去。 (我家小明娜,也是能狠下心滴~~~明天要上架鸟~~~~) 七十一、再入虎穴 太阳升起,空气渐渐炎热起来。这时候正是六月盛夏季节,烈日曝晒,热风带着沙尘刮到人面上,一不小心就是一嘴的沙,说不出的难受。明娜骑马在沙漠上急奔,两手紧拽缰绳,脸低低地埋进双臂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 她心里有些后悔,昨晚上出来时,因为担心沙漠里晚上寒冷,她就顺手把酒鬼的一件毛皮短袍偷出来了,却忘了带上遮阳挡风的斗篷。现在太阳晒得她头上几乎要冒烟,沙土又不停地往她嘴里灌,但她因为害怕被人追上来,不敢停下休息,只得短袍蒙住头,憋出一头热汗。 带的干粮和水都有限,又不知道中途是否会遇上什么意外,明娜不敢任意挥霍那些来之不易的食水,因此十分节省,连马也只是给一点点水,除了原本缚在马蹄上的草料,就没有再喂别的了。 明娜对马并不了解,也没有太多与马匹相处的经验,因此疏忽了。走了不到两天,那匹马就忽然闹起了脾气,原地打转,不论明娜怎么甩鞭子、拽脖子或是踢它肚子,它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明娜心里急得不行。她不知道现在营地里怎么样了,火势是否已经被扑灭,酒鬼有没有被烧死,也不知道那里的人是否已经现她逃走了。要是现在他们追了上来,自己肯定逃不掉的! 明娜抽出匕,打算马再不听话就给它来两刀,她曾经见过营地里的人用这种方法驯马。这时一阵热风吹来。马忽然嘶叫一声,驼着她往西边冲去,她吓了一大跳,忙抓紧缰绳想让它停下来。结果它象是疯了似的,竟然把她掀翻在地上。 她马上爬起来,顾不上一身地尘土。用嘶哑的声音大喊:“回来!快回来!” 马不听她的话,直接跃过沙丘。消失了。明娜连忙跑过去,七手八脚地爬上沙丘,顿时目瞪口呆。 前方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深红到黑的山谷,峰顶尖耸,连绵不绝,但整个山谷中,连一株草、一棵树、一朵花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地生物,倒是谷中有一大片深蓝的湖水,看上去似乎十分清澈甘甜。 明娜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头忽然产生了跑过去喝个够地冲动,但很快又警觉起来。 这么一大片山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从没听说过沙漠里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她刚才从西北方向来,根本没看到它! 那匹狂的马正向湖水冲过去,却忽然出了一声惨烈地嘶叫。明娜吃惊地看着它陷入沙子中,不停地挣扎着。但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转眼间,它周围的沙子都在往下陷,很快就埋过了马身、马脖,马只来得及再嘶叫几声,就被沙子淹没了。 是流沙! 明娜曾经听爷爷提过这种可怕的沙漠杀手,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被甩下来了,不然恐怕也要糟殃。$君$子$$$$只是她忍不住惋惜。少了代步工具。而且消耗完食水以后,也不能再吃马肉、喝马血了。难道又要去挖蛇和蝎子? 一阵风吹来,山谷渐渐变淡。明娜又一次瞪大了眼,看着那一片深红诡异的景色之后,隐隐透现出与周围一样的沙丘。 居然是幻象?! 明娜想起了爷爷曾经提过的海市蜃楼,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受到湖水的引诱,贸然跑过去,不然她跟那匹马就会落到同样的下场了。 在沙漠里,需要注意地不仅仅是毒蛇飞鸟和野兽,大自然中也有许多危险呢。 只是刚才看到的那片山谷,会是哪里的景色呢? 明娜回头拾起刚才被甩在地上的短袍和匕,摸了摸身上的水袋和干粮,拍拍心口。她还记得当年和爷爷一起在沙漠里旅行时的教训,所以没有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马身上,真是太幸运了! 刚才被马驼着跑歪了方向,她重新根据太阳方位、影子以及风向,找回了原本的路。 没了马,只能靠自己走了,她踩着简陋的草鞋,忍受着鞋底下的滚热与不适,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白天虽然辛苦,但并不难熬,只是晚上却少了可以相互偎依取暖地马,她冷得有些难受,只能用短袍紧紧裹住身体,蹲下来休息一会儿,再借助星光赶路。 第三天的中午,在食水即将耗尽时,她终于遇到了人。狂喜过后,她还没忘掉要有防备之心,因此并没有鲁莽地冲上去求助,只是远远地跟在那些人后面,来到一个绿洲。 这个绿洲和她所见过的不太一样,中间的小湖周围布满了华丽的大帐篷,住的人既有衣着富贵的有钱人,也有服饰朴素的平民,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无数穿着暴露薄纱衣裙地年轻女人在帐篷间穿梭,送去酒食和玩具,还有些全身黑衣地大汉来回巡视,有的大帐篷里时不时传出大笑声,还有音乐夹杂其中,偶尔有几个满面油彩、打扮怪诞地人走过,引得孩子们凑近了去看。 明娜躲在远处观察了一阵,断定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娱乐绿洲了。营地里曾有几个人光顾过这种地方,回去以后在同伴们面前大肆炫耀了一番,明娜也听说过一些。想到这里很可能有营地里的人,她犹豫了好久,才绕过绿洲入口,到了后方的几个朴素的小帐篷前,确定那里住的都是在绿洲里工作的人以后,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装出一副怯生生的小女孩模样,走了过去。 她自称是和爷爷一起旅行的,但爷爷中途去了另一个世界(明娜:我可没有撒谎),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又累又饿又渴,请求好心的夫人们给她一碗水喝。) 几个穿着朴素但整洁地女人听得心酸,其中一人还揽着她流泪:“可怜的孩子。”主动拿来了水和食物,还叫明娜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明娜贪婪地喝了一大碗清水,又尽可能吃得饱饱的。居然还有肉,除了蛇肉和蝎子肉。她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了。 一个女人道:“瞧这孩子又瘦又黑,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干脆留在我们这里干活好了。虽然工钱不多,但吃饱是没问题的,还有漂亮地衣服穿。” 另一个女人瞪了她一眼:“亏你说得出口!这么小的孩子能干那种事吗?叫她跟着我们做点拆洗的活吧,我男人是厨子,他说过厨房那边还缺个洗碗地呢!” “厨房的活又苦又累,这么小地孩子怎么受得了?还是听我的。这孩子长得挺不错,就是嗓子不好听,养一养。干前面的活应该没问题。” 明娜听得有些不对,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那种活是什么,但直觉上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忙道:“谢谢夫人,你们真是太好心了。不过,我……我……我还要去找我爸爸妈妈呢,他们就在蒙里。” “蒙里啊?”先前给她拿食物和水的女人插了嘴,“正好,明天斯宾先生一家要回蒙里,干脆跟他们管家求个情。捎你一程好了。” 明娜忙高兴地道:“谢谢您了,夫人!” 另两个女人听得有些讪讪地,在明娜的好话奉承下,才转回了笑脸。 斯宾先生是住在蒙里的富商,一家人来玩,连仆从奴隶以及行李在内,足足有十几辆车。他家的管家被女人拍了几下马屁,明娜又很乖巧地奉承他几句。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明娜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穿着那位好心地女士送的干净衣服。带着干粮和水,坐上了斯宾家载行李的马车,不到半天,就到了蒙里。 她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告别了那位管家,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她忍不住哭了。 那年和爷爷游历,在这个边境小镇里经历的点点滴滴,就象是昨天刚生的一样,但又有一种是上辈子的事的感觉。 这里的房屋街道都还是过去地老样子,明娜根据记忆找到了爷爷的房子,却大吃一惊。 那幢房子早已换了主人,现在的房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看到穷人就一脸瞧不起,明娜被他当成是贼,叫仆人赶走了。她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这幢房子一年半前就被卖给了现在的主人。 明娜有些迷糊,她记得,在魔法之都上学时,爷爷曾经回过蒙里,当时还住过这幢房子的,怎么会卖掉呢?是谁卖的?一年半前,不就是爷爷离开后不久吗? 咬咬唇,她跑去找萧家商行,结果商行地旧址上,现在开了家地毯铺子,据说萧家商行自从那年撤走,就没再回来过了。 明娜抱住头,使劲儿地想,她该去找谁?忽然,她记起了一个人----弗里多。 虽然他骗过自己,伤害过自己,但当初离开地时候,他好象非常后悔,也许他愿意…… 明娜找上了“弗里多尔夫”,然而,这里虽然仍旧生意兴隆,老板却不是弗里多,还对她说:“那家伙自从几年前失踪以后,就没回来过了。我也正想找他呢,他欠了我很多钱。”说罢又有些好奇地问:“孩子,你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明娜失望地转身离开,什么也没有回答。她没有现,自己一离开,那位老板就嘱咐手下看好店,自己走到店后,穿过横巷,进了斜对面的一栋房子,对着黑暗中地人道:“刚才有个脸生的小女孩来找你,被我打走了。看来那些人开始怀疑你已经回来了,才会叫个孩子来试探的。你最近小心些,在计划成功前,千万别让人现了。” “我会的。”黑暗中的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却俊秀地脸,“那些人越来越过分了。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反抗吗?”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明娜走在街道上,心头一阵茫然。她该怎么办? 爷爷的房子卖给了别人,萧家商行迁走了。连弗里多也不在。她在这里什么人也不认识,要怎么回伊斯特呢? 街对面有两个男人小声说着话,还边说边看她。明娜心中一凛。忙低头快步走进了人群。 天色将晚,她必须找个安全地地方过夜。不然,她又会落入奴隶贩子手中了。 她借助夜色掩盖着自己的身影,小心地找了条死巷,窝在角落里,吃了点干粮,打算随便对付一晚再说。 “八到十六岁的女孩子?”巷口传来一道男声。明娜呼吸一紧,忙屏息静气,尽可能把自己藏在黑暗中。 “那边不是离安可很近吗?有地是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找?”刚才那道男声继续说着。 “安可有韶南人在,还有那群光明神殿的修士,动不动就拦着我们。没办法,只好来蒙里了。但在这里也不容易找啊,好点儿地货色都被娱乐绿洲的人抢去了,我后天就要车,现在还差四个人呢。老大,你帮帮我吧。” 明娜闻言心中一动,如果去的是安可城,那里总该有萧家商行了吧?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去魔法之都! 但她一个人,要怎么去呢? 她看向巷口处说话的两个男人,打量几眼。奴隶贩子吗?哼。 巷子里出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出。男人们惊愕了:“谁?!”然后便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黑暗中走出,怯生生地看着他们,小声问:“老爷,你们要找人做工吗?” 两天后,明娜坐在奴隶贩子的马车上。走在前往威沙南部的路上。每辆马车上都坐了五六个女孩子。有地人哭哭啼啼的,有的人骂奴隶贩子们诈骗。有的人则木然呆坐。所有人的手都被绑在身后,但脚是自由的。 明娜时不时活动一下手腕,然后便透过马车的缝隙探看外面的路。她并不在乎那条绳子,想要截断它并不难,但能够舒舒服服(相对来说)地坐着马车走那么远的路,又有人提供干粮和水,她还是很乐意忍受这小小的不便地。 就象当初爷爷带她走的那条路一样,马车一行沿着山脚向南,只是过了山壁后,并没有转向东南方。明娜看着梵阿那边的高山目测大概距离,当到达目的地的绿洲时,估计离安可城只有十到二十公里。 一大帮女孩子被赶下马车,分别被关到几间石头屋子中,有人哭闹不停,绿洲的人又打又骂的,场面有些混乱。明娜却安静地待在一边,冷眼观察着放置食物和水的地方,还有绿洲地地形、守卫地位置等等,为逃脱作准备。 这时,又有一队马车来了,赶了十来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下来,看来也是被卖来地。明娜只看了她们几眼,就调开了头。 “你们这些坏蛋!居然敢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公主!等我的守卫骑士们赶来了,你们通通都要完蛋!”新来的女孩子中突然冒出一把尖细的声音,明娜转头一看,原来是个金蓝眼的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长得象带着露珠的玫瑰花般娇美,只是红的眼圈和鼻子有些破坏她的美貌。 “你是公主?那我就是国王了,乖女儿,叫声爸爸来听听?”没人相信一个穿着梵阿平民服饰的小女孩会是什么公主,都纷纷出言嘲笑。那女孩听了,更加生气,指着几个奴隶贩子大骂,被那些人打了几个耳光,才安静了。 两批女孩子被打乱了分到几间石屋里关押,明娜正好和那位“公主”关在一起。她见对方只是窝在角落里哭泣,对看守送来的食物和水看都不看一眼,便多拿了一份,走到对方身边坐下,递了过去。 那位“公主”不屑地瞥了那些食物一眼,调过了头:“又干又硬,我才不要呢!” 明娜也不生气,撕掉干饼外皮吃了,再递过去:“里面的不硬,吃吧,饿着肚子,难受的是自己。” 女孩子眼圈一红:“谢谢。”接过东西吃起来。明娜又递了水过去,压低了声音问:“我刚才听到你说,你是公主。你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啊?” 七十二、擦身而过 那女孩子嘤嘤哭起来:“不能说……我是偷跑出来的,要是父王知道我被坏人抓走,丢了他的脸,他一定会生我的气……” 就算要生气,也会先把你找到再说。 明娜腹诽两句,又再小声问:“你是偷跑出来的?那你家里的人一定很快就会找来吧?” 谁知那女孩子哭得更大声了:“我不知道……” 明娜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她哄得收了眼泪,才再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哪国的公主?我看你不象是威沙人,你是韶南的公主还是……伊斯特的?”她的声音中有一丝急切,但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女孩子抬起眼:“你干嘛一直问我这个?我……我不能说!这是有辱我王室名声的事!” 你知道是有辱王室名声的事,那干嘛还要偷跑?! 明娜暗暗咬牙,面上却尽可能维持平静:“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我还没有见过公主呢,你是不是住在很大很漂亮的房子里,穿漂亮的衣服,天天都有肉吃?”她用乡下小女孩的口吻好奇地问。 那位“公主”瞄了她一眼:“是啊,你说得没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偷跑出来呢?对了,你是在哪里被抓的呀?” “公主”挑挑眉,打量了明娜一番:“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明娜心中一跳,知道她对自己起了疑心,忙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家里人会不会来救你。我也是被拐来的啊,如果你家里人来救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事实上我……我是伊斯特人,但在韶南住过很久,无论去哪个地方。都没问题的。” “公主”闻言只是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明娜有些懊恼,刚才似乎问得太紧了,反而引得对方起了警惕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又不是要害她,她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啊? “那你叫什么名字,总能告诉我了吧?我叫明娜。”她有些没好气。 “公主”想了想,才说出一句:“叫我莎拉就可以了。”然后挪开了些,小口小口地吃饼喝水。不再理会明娜。 明娜忿忿地转过头,也不想理她了。 女孩子们在石屋里关了一天,哭地闹的都累了,奴隶贩子们才叫人送了肉汤和香喷喷的白面包来,说:“只要你们听话,乖乖照我说的去做,以后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还有漂亮地衣服穿。但如果你们不听话……连昨晚上那样地饭都没得吃!还要天天挨打!怎么样?肯不肯听话呀?” 有些女孩子心动了,但有的还不肯,莎拉在角落里冷哼:“谁会相信你们?明明你们的人说要把我们吃掉的!” 她这话一出。原本心动的女孩子们都有些退缩了,奴隶贩子生气地走过来踢了她一脚:“如果要吃人,我第一个吃你!” 莎拉眼一瞪,就要骂人,明娜暗叫“笨蛋”,使劲儿扯住她,见她挣扎,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你还想挨打吗?”她才安静下来,只是一直瞪着那奴隶贩子。后者骂了几句,又踢了一脚。才回头劝说其他女孩子们,离开时,就有两三个人跟他走了。||-.|| 他一离开,莎拉就生气地对明娜说:“你干嘛要拦住我?如果不是你,我就能阻止他带走那几个女孩子了。” 明娜反驳道:“如果我不拦你,那个人一定会打你的,到时候吃亏的是你,那些女孩子也一样会被带走。而且你刚才看到了。她们是自愿的!” 威沙地贫家少女在外谋生。通常不是当女仆就是做歌女舞女,这种事一点都不新鲜。而且刚才那几个女孩,看年纪和容貌,都不是马上就能上工的,肯定要先学习一些东西,只要在最近几天,有人来救莎拉,她们就有希望离开了。 明娜瞄了几眼莎拉,断定这位“公主”未必能想到这些,便拉着她到角落里小声详细说明。对方半信半疑:“真的吗?那要是没人来救我,她们要怎么办?” 明娜瞪着她不说话,她讪讪地笑了笑:“那……下次那些坏人再来,我们也可以假装听话?” 明娜眨眨眼:“暂时妥协,我们就不会被关在石头房子里,要逃走也方便多了。”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也这么做?” 明娜一怔,狠狠地拽住莎拉:“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告诉那些坏人?!只要有人来救你时顺便帮她们就行了,现在不可以泄露出去!”这家伙真的是公主吗?为什么有时候好象很聪明,但有时候又表现得那么笨啊?!就算那些女孩子不能离开,那也是她们自己选的!难道她还能把全威沙的穷人女孩都救回家吗?就算她是威沙的公主,也不可能做到! 时间又过了两天,明娜和莎拉两个早已离开了石室,和另外十多个女孩子一起住到帐篷里去了。她们假装顺从了奴隶贩子的意思,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每天学习倒酒、上菜,甚至还有人教她们化妆穿衣和给人按摩。 莎拉声称公主绝不能屈尊侍候邪恶的罪犯,被奴隶贩子们打了几下耳光,又怕伤了她漂亮地脸蛋和肌肤,干脆赶她去给厨子打下手,想挫挫她的锐气。明娜一直紧跟着莎拉,结果一起受罚了。 洗碗盘的工作对明娜而言并不算辛苦,她把两个人的工作都包了,免得莎拉笨手笨脚打破东西,还要连累她挨打。但她有些焦急,救援的人迟迟没有来。难道莎拉不是公主? 明娜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莎拉,见她时不时低头看怀里地东西,一现自己在看,就立刻收起来了。明娜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但对方却说是她看错了。 明娜心里很不高兴。她对莎拉已经很好了。为什么对方还是时刻防备着她呢?想了想,还是不要再等了吧?这些天在绿洲里,她已经观察好了逃跑的路线,取得食水的途径也都打探好了,只是她想着如果能跟莎拉一起走,能省下很多功夫而已。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绿洲里的人又都传说有大人物要来,吩咐让新来地女孩子们去接待。她该离开了。 偷偷揣着藏起来地一小袋面包,明娜窝在帐篷里,打算先睡一觉,等半夜醒来再逃走。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身边有声音,张眼一看,原来是莎拉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避开帐篷里其他熟睡地女孩子,想要往外走。====明娜翻身想问她要去哪里,却无意中现她胸前有道蓝光一闪。眨眨眼,再看已经找不到了。 那是什么? 明娜一把拉住莎拉,凑近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着。对方涨红了脸,吱吱唔唔地不肯说。明娜心中狐疑,借助帐外透进来的昏暗火光,她现莎拉脖子上有一条细线,平时没现,只是在黑暗中稍稍有些反光,才显露出来。她心中一动,勾出了那条线。只见底下吊着一枚小小的圆形铜坠子,黑黑的,一点都不好看,如果莎拉真是位公主,为什么会戴这样的饰? 莎拉紧张地夺回了坠子,瞪了明娜一眼,后者皱皱眉,刚才她似乎从那坠子上感受到了一点魔力波动。难道说…… 她忽然记起曾经在炼金术士汉林那里见过地一个定位仪半成品。据说也是爷爷出地主意,在五公里范围内。可以确定某个人地具体方位,那东西也是个圆形地铜牌,不过要比这个坠子大一点。明娜再抢过坠子,往背面一摸,果然现了汉林的标记,她一阵惊喜:“这是定位仪?” 莎拉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汉林大师。”明娜笑了,“刚才那道蓝光,是不是表示救你的人来了?” 莎拉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点了头:“红光表示他们离我有五公里,蓝光表示还有三公里,如果是绿光,那就表示他们离我只有五百米了。白天我看到红光了,他们已经到了附近。” 真是方便,不过…… 明娜盯着莎拉:“你刚才是想偷偷出去吗?那我们呢?你不管我们了?” 莎拉又一次涨红了脸,惭愧地道:“对不起……我怕叫醒了别人,会惊动坏人,就想着离开以后,再叫人来救大家。” 明娜暗暗咬牙,谁说这位公主笨的?该聪明的时候她还是很聪明的,但想要就这样摆脱自己,不可能! “你出去以后真的会派人来吗?要是来救你的人不肯呢?”明娜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说白天那些人就到了附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莎拉又为什么要冒险偷走呢?难道来的人不多?可身为公主地护卫队,不可能只有很少人吧? 莎拉嚅嚅地说:“不会的……”脸红得十分可疑。明娜更加疑心:“不管怎么样,你要走,至少该告诉我。” 莎拉咬咬唇:“对不起……我是怕有别人知道了,会惊动看守的人……” 这倒是个问题。明娜想了想,悄悄挨到门边打量外面的情形。虽然她们在绿洲里的行动好象很自由,但实际上每个出口处都有几个大汉把守,只要她们一走出某个界线,就会有人出声警告。明娜曾经多次设想过,她自己一个人,还有希望瞒过卫兵逃出去,但要是带上莎拉,被现的危险性就大大增加了,更别说还要带上其他人。 除非,有其他事情绊住了奴隶贩子们,让他们没空顾及这些女孩子…… 明娜眼珠子一转,有了个主意,这时莎拉忽然在她身后叫出声来:“是绿光!他们来了!”顿时惊醒了几个女孩子,揉着眼问:“谁在说话?”莎拉缩了缩脖子。歉意地看了明娜一眼。 明娜白眼一翻,抬手就朝对面帐篷门外的一个火把出一道冰箭,火把摔到地上,很快烧到了旁边的帐篷,火势渐渐大起来。明娜再用同样地方式打落了另外两根火把。附近的几个帐篷都烧着了。 看守地人不久就现了险情。立时大叫“着火了,快救火”,转眼间,逃命的,铲沙灭火的,抢救财物地,人们东奔西窜,整个绿洲乱成一团。 明娜迅回床铺处挖出干粮。拽过屋角地水袋。这时帐篷中的女孩子们已经被外面的火情吓得慌了,纷纷往外逃,你挤我,我挤你的,居然把狭窄地出口挤破了,门外地火把也掉到一边,整个门口处着起了火,滞留在帐中来不及逃出去的女孩子都大哭起来。 莎拉惊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明娜一把拉过她,往帐篷地另一边走。手中化出两三寸长地冰刃,三两刀在帐篷布上割出一个口子来,便拽着她往外钻。其他的女孩子现这里有出口,也纷纷从这边冲了出去。绿洲里乱糟糟的,奴隶贩子们急着灭火,一时间没现女孩子们跑出来了。明娜趁机拉着莎拉往绿洲边上潜过去,见原本有看守的地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心中一喜,就要往外跑。 莎拉猛地扯住她:“不能走!他们会找不到我的!”明娜气急:“你有那个定位仪,他们怎么会找不到你?你以为扑灭那点小火灾要花很多时间吗?等那些坏人灭了火。清点人数,现我们不见了,就会派人来追的!我们现在不逃,等会儿就来不及啦!” 说罢也不顾莎拉要说什么,拽着她就跑。莎拉这回倒是没有再阻止了,只是她的脚力体力远远比不上明娜,没跑出多远就走不动了。 明娜看着唉声喊累的莎拉,恨不得丢下她算了。忽然间。夜风中隐约传来马蹄声。她急道:“不好,他们追上来了!”莎拉一惊。看到黑暗中果然出现了马影,忙起身跟明娜一起急奔,但只来得及跑出二三十米,就被来人围住了。 “公主殿下!是我们!”为的男子喊出声来,莎拉脚下一顿,脸上惊喜不已:“珀迪卡!”她猛地扑了过去。 原来这四五个人都是莎拉父亲身边的专属护卫,那位珀迪卡还是护卫队长,特地来救莎拉地。明娜看着他们欢聚的情形,小心问了句:“你们是哪个国家的王家卫队啊?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众人一片沉默。明娜急了,看到珀迪卡抱着莎拉上了马,忙向后者道:“求求你了,就当是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莎拉望向珀迪卡:“她的确帮了我很多忙,刚才也是她放了火,我们才能逃出来的。” 珀迪卡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定:“好吧,菲尔,你带着她。”一个护卫应了一声,伸手去拉明娜,明娜高兴地抓住他的手,翻身上了马。珀迪卡留意到她动作相当敏捷,挑了挑眉。 莎拉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绿洲里还有很多女孩子呢,我们把她们一起救出来吧。” “已经有人去了。”珀迪卡淡淡说了句,用眼光警告明娜不要多嘴,便下令属下出。明娜咬咬唇,没有出声。 一行人趁着夜色在沙漠里急奔,天亮时到达了安可城,就在一家客店里歇脚。明娜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安心睡了一觉,醒来时闻到桌上的食物香气,顿时食指大动,翻身起床大嚼起来。 窗外传来马嘶声,明娜开窗往外看,见珀迪卡正吩咐手下们准备出,忙丢下手里的食物跑了出去:“珀迪卡先生,你们要出了吗?别丢下我呀。”珀迪卡看了她几眼,微笑道:“陛下派人来接殿下了,你就跟我骑一匹马吧。”明娜高兴地点了头。 吃完早饭,他们出了。莎拉坐着马车跑在最前面,珀迪卡骑马,却渐渐落后了,不一会儿,其他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明娜地视线里。她不解地回头望珀迪卡:“珀迪卡先生,我们要不要跑快一点?这样下去我们会跟丢的。” “不会跟丢的。”珀迪卡淡淡地说了句,却停下了马。 明娜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您……为什么停下来?”说罢身子一轻,已经被对方抱着下了地。她颤抖着声音道:“珀迪卡先生,您答应过带我一起走的。” “对不起,孩子,我们不能带你走。”珀迪卡从怀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塞到明娜手中,“拿着吧,雇船也好,雇车也好,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有困难,就向这里的人求助。”他指了指路边的房子,明娜留意到那是一间小小地光明神殿。 她收起了可怜兮兮地模样,盯着对方:“莎拉会生气的,她明明说要带我一起走!你不是她地护卫吗?为什么要违背她的意愿?!” 珀迪卡笑了:“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没那么简单,殿下那边我自有办法解决,你刻意接近殿下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多保重吧。”说罢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明娜追着他大喊:“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说话不算数!你会有报应的!”她拾起一块石头猛丢过去,只可惜落了空。 珀迪卡纵马急奔,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外,追上了大部队。众人似乎都知道他去做什么,特地留下来等他。莎拉闷闷地打开马车门,问:“明娜呢?你把她丢在哪儿了?” “殿下!”珀迪卡忽然神情一肃,正色道,“陛下这次出行是机密,绝不能泄露出去。殿下任性出走,已经打乱了陛下的计划,如果再带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回去,一但消息走漏,您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您身为伊斯特第一公主,理应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莎拉小脸涨红,眼泪汪汪地低下了头:“我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了。” 珀迪卡闻言放缓了语气:“希望您能说到做到,至于那个孩子,我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去处,您不必担心。不过回去以后,请您最好不要向人提起这件事,免得被人察觉。” 莎拉流着泪点头。这时有护卫现远处驰来的人马,忙报告说:“队长,有人来了,应该是安全署的人。” 珀迪卡闻言便请莎拉关上马车门,自己迎了上去:“公主殿下已经脱险了,这次多亏了贵署的人。”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笑道,“我为队长阁下介绍,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威沙情报司的瓦西里,以及总署的维罗妮卡,维罗妮卡会负责一路照顾公主殿下的。” 七十三、神殿的孩子 珀迪卡的身影早已消失了,明娜还呆呆地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踢起几块小石头,不料其中一块正好打在路过的一位老太太身上,对方便唠叨开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怎么能乱踢石头呢?” 明娜涨红了脸,想要道歉,但听到老太太嘟囔些家教不好管教不严什么的,她又生气了,刚才的愤怒噌噌地漫上心头,掉头就跑,什么话都没说。 跑出好一段距离,她才放慢了脚步,低头看看手里的钱袋,咬牙切齿:“就算没有你们帮忙,我也可以自己回家!”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刚才没必要生气了。本来她就打算先借助奴隶贩子的马车到安可城,然后再找回家的办法的。安可跟蒙里不一样,这里有萧家分行,管事是一位亲切的老爷爷,还有船夫保德曼大叔也很照顾她,不论是从这里跟商队的人回国,还是坐船南下魔法之都找索伦老师和汉林叔叔他们,都很方便。如果莎拉家的人愿意带她走,自然会容易很多,但仔细一想,她其实并不知道莎拉是哪国的公主,不是吗?如果他们是诺嘉人,那她该怎么办?所以,还是靠自己更好。 这样想着,明娜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加上现在她有了钱,跟原本一个铜板都没有大不相同,底气足得多啦。她左右瞧了没人,便低头数了数钱袋中的银币和铜币,觉得足够雇一艘不错的船南下了。紧紧拽着那些钱,她开始考虑到底是先去找萧家分行的人呢,还是直接去雇船? 身后似乎有人在快接近,明娜敏捷地往旁边一闪。便看到一个瘦小的影子擦身而过,接着她手上地钱袋一紧,嘶啦一声,袋子破开两边,大大小小的钱币掉落到地面上,哗啦啦地散了一地,明娜愣住了。脑子里浮现出“小偷”这个词来。 那小偷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看上去比明娜大不了多少,回头看到这副情形,也有些傻了,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避开了他,更不敢相信自己不但没有偷到钱,还把钱袋扯破了,一时间呆在那里。 明娜先一步从怔忡中清醒过来,指着那男孩的鼻子大叫:“小偷!你居然偷我的钱?!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太无耻了!” “我、我、我……”那男孩结结巴巴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谁……谁说我是小偷了?哼。看你穿的衣服也不象个有钱人,拿着那么多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回来的,我只是……我只是要帮受害者拿回钱而已!大家说,是不是啊?” 路旁冒出七八道赞同地声音,明娜这才现,自己地周围不知几时出现了一群男孩子,最小的六七岁,最大的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环绕在她四周。一个个都摆出一副“你才是小偷”的表情,显然跟那男孩是一伙的。 明娜快被气死了。她刚才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压下去,现在居然有人偷她的钱还反过来骂她才是小偷?她哪里忍得住?小时候她也是常跟男孩子打架的,在学校那两年,虽然受爷爷影响变得乖巧了,但也不是肯忍受男孩子欺负的人,一气之下,就跟那群男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起来,很快就展成群殴,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小孩子打架,什么剑法剑术都顾不上了,纯粹就是看谁地拳脚够快力气够大,一顿饭时间下来,明娜脸上青了两块,手臂上多了几道血印,但那群男孩子却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很有几个眼泪汪汪的,为最高大地一个黑着一边眼窝放了句狠话:“下次等着瞧!”就带着人走了。 明娜哼了一声:“下次我还揍你们个痛快!”拍拍衣服上地尘土,忽然想起刚才掉落的钱,忙回头去捡,却现地上只剩了一个银币和五六个铜币,其他的都不见了。 那群臭小子! 明娜咬牙切齿地,一边咒骂那群小偷强盗,一边用钱袋的碎布包起剩下的钱,揣回怀中,冷不防瞥见街角有个男孩子正探头探脑地偷看她,一见她现了自己,转身就跑。明娜大喊一声:“不许跑!”就急急追了上去。 她紧紧缀在那男孩身后,不管他一路上制造了多少障碍,都没跟丢,脑子里想着,只要找到这群小偷,就能要回钱了,她还要靠这些钱雇船呢。 那男孩绕着安可城跑了大半圈,还没摆脱她,脚下却渐渐支持不住了,度也越来越慢,一路踉踉跄跄地。明娜见状得意洋洋,高声叫道:“臭小子,还不快停下来?乖乖告诉我你的同伙在哪里吧。” 那男孩没理她,勉强撑着拐过街角,明娜冷哼一声跟上去,却意外地现他的身影消失了。左右打量一番,现这条路有些眼熟,不正是珀迪卡丢下她的地方吗?路上冷冷清清的,两边只有很少几幢房子,左手边地正是那间小小地光明神殿,大门紧闭,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明娜犹疑地看了看那扇大门,见没什么动静,就把注意力放到斜对面的巷口处,那里地方狭窄,光线昏暗,正是躲藏地好地方。正想走过去,她忽然听到背后的神殿大门里隐隐传来一阵唏嗦,似乎是衣服磨擦的声音,然后是小孩子的低声嘟囔。明娜转身向神殿方向走了两步,那声音又消失了。 她眯了眯眼,觉得这扇大门实在很可疑,急走两步上去一推,却纹丝不动。) 奇怪,神殿应该是整天都向外开放的地方吧?大白天的怎么会锁门? 明娜眼珠子一转,便凑近了门缝往里面看,只隐隐看到有影子一闪,便没了动静。她心中疑心更重了,左右看看。见大门旁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枝桠粗壮,伸了几根进墙内,她立刻有了主意,跑到树下,把装钱的布包揣好,便爬起树来。 她从小就很擅长这种活动。转眼就爬到了树上。攀着粗枝,越过墙往里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那群小偷,连同刚才消失的男孩子在内,全都躲在大门后,弯着腰,蹶着**,透过门缝往外瞧。大概是在看自己去了哪里,却左看右看都没现。明娜恨得咬牙切齿:不但偷她的钱。还故意耍她。带着她白跑了那么远的路,又躲起来看她笑话,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帮臭小子不可! 她抓着树枝跃下墙头,大叫着:“小偷!坏蛋!快把钱还给我!”男孩子们吓了一大跳,回头现她居然进了院子,都张口结舌:“你你你怎么会进来地?!”身材最高大的那个看了看仍在晃动的树枝,恍然大悟:“原来是翻墙进来的……”顿了顿,他斜着眼睨明娜:“你凭什么说我们偷了你的钱?伊凡只是不小心撞掉了你的钱袋,你看到我们拿里面的钱了吗?”“没错没错。你没看到可不能乱说。”其他男孩也纷纷附和。 明娜气得小脸通红:“当时路上除了我就只有你们了。我跟你们打完架。钱就不见了,不是你们还有谁?!” “肯定是有人趁我们没看见。偷偷捡走了,我们才没有拿你地钱呢。”为地男孩拒不承认,其他人也咬死了没做过。明娜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是不是想再被我揍啊?!”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身后传来一把沙哑的声音:“生什么事了?谁要揍谁?”明娜一边嚷着“有人偷了钱不肯承认当然该揍”,一边转身看背后站的是什么人,却被吓了一大跳。 那人穿着粗布白色长袍,光头,无眉,肤色惨白,塌鼻黄齿,一对眼珠子黑中带红,正冷冷地盯着男孩子们看。而刚才还理直气壮地和明娜顶嘴的男孩子们,现在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乖乖作忏悔状。 明娜不由得退后两步,躲开了这个可怕的人的手:“你……你……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掌殿修士,孩子,刚才是他们偷了你地钱吗?” 明娜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了是,心里却有一种逃走的冲动。这人长得太可怕了,那眼神,那表情,就象是魔鬼! 说起来,他好象有点眼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明娜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记起四年多前,她跟爷爷第一次到安可城来地时候,就在城外遇上了这位神父,对方曾经送给他们一瓶药,还对她用过治疗术。记得他地名字好象是叫里德尔,长得很丑,还跟爷爷有矛盾,爷爷非常讨厌他,曾说过他不是好人。 明娜在旁边偷偷看他责备那群男孩子的情形,心想怪不得爷爷会认为他不是好人呢,其他光明神教的修士都非常温和慈祥,只有他一个长得那么可怕,而且还养了一大堆小偷强盗! 不行,她得快点离开,这个人跟爷爷不和,还不知道会不会害她呢。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她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另一边,里德尔神父听完男孩子们的忏悔,脸色更阴沉了:“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难道你们把我教导的东西都忘光了吗?”他转向那个出手偷东西的男孩:“伊凡,你已经有了工作的地方,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重操旧业?要是被你将来的雇主知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息了!” 伊凡低下了头:“对不起,神父,我只是……只是看到您那么辛苦,想要帮您一把。”他小声道:“我也怕被人知道,所以特地找了外地人……” 最高大的那个男孩插嘴:“神父,这都是我地主意,伊凡只是照我说地做,请您惩罚我吧。我们……实在不想看到您天天四处奔波,连生病都无法好好休息,还要忍受别人的嘲讽。” “所以你们宁可违背我地意愿,做出罪恶的事吗?”里德尔用鼻孔喷着气,“我收留你们在神殿里生活,教你们读书认字,不是为了让你们重新做回小偷乞丐的!用不正当的方式得来的钱,我拿在手里,就象是被火烧一样难受!把钱拿出来。”他轻轻说出最后一句。 男孩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从衣兜里掏出了钱,放进里德尔神父的掌中。 明娜见状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还说没偷呢,那是什么? 不过男孩们没有留意到她的眼色,全都低头忏悔中。 里德尔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的钱币:“居然有那么多?”他转向明娜:“孩子,这都是你的吧?你数数看,有没有少?” 明娜飞快地数了个大概,捧过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对方拦住了:“慢着,孩子,我不能让你带着那么多钱独自到外面去,你父母呢?他们怎么不在?没有长辈跟在你身边吗?” 明娜眼珠子一转,道:“我爸爸妈妈是跟商队一起路过这里的,我这就要去找他们。” “她撒谎!”伊凡猛然抬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骑马的人把她丢在我们神殿门口就走了,她还大声骂那个人呢,肯定是被家里人遗弃了!” “那个人才不是我家里人呢!”明娜生气地反驳回去。 里德尔问:“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在不在?带我去见他们吧。” 明娜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见他们?” 里德尔道:“你还是个孩子,身上又带了那么多钱,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呢?现在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专门打孩子的主意,你暂时留在这里吧,我去帮你联系父母,等他们来了,你再跟他们回去。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姓什么?父母在哪里?在安可城中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明娜眨眨眼,他没认出自己来? 事实上她与里德尔见面,已是四年多钱的事了,当时她还不满七岁。现在她又黑又瘦,声音嘶哑,还穿着威沙人的服装,跟当年相比,几乎完全变了个样,里德尔神父仅仅见过她两面,当然认不出来了。 既然认不出来,那就别让他知道好了。明娜牢记爷爷的教导,不相信这位神父,丢下一句“不用麻烦你了”,转身就跑。谁知还没跑到门口,身体就忽然被定住,不能动了。明娜大惊,使劲儿想要让手脚动起来,却不成功。 这是什么?是魔法吗?还是邪术? 想到魔法,她试着运转起体内的魔力,忽然感觉到四肢一阵轻松,又可以动了,顾不上弄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她抬腿就跑,但刚跑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咦?”,她又被定住了。 到底是谁干的?!是里德尔吗?她知道他会光明系魔法。 里德尔走过来,牵着明娜往回走。明娜惊愕地现自己的四肢仿佛被控制了似的,自己动着,无论她多么想停下,它们都不听使唤。即使曾经被奴隶贩子趁着生病时打断腿,又灌下哑药,她也没有失去过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这种无力反抗受人摆布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明娜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瞪向里德尔的眼神虽然凶狠,却隐隐带了丝哀求:“你到底想怎么样?” “待在这儿,直到你父母亲人来接你。”里德尔嘴唇一咧,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脸变得更可怕了。 七十四、偷跑与反偷跑行动(上) 这座光明神殿位于安可城东北街区,处地偏僻,地方并不大,正殿只是一间稍稍大些的屋子,殿前有个小院,种了七八棵树,边上一溜儿三四间房,其中之一便是掌殿修士里德尔的办公室兼卧室,里面陈设非常简单,石灰刷的墙,两个方形窗子,上面装有半生锈的铁枝,房里只有一桌一柜一架一床,外加几把木椅和一个脸盆架而已。 明娜“自动”跟随里德尔走进他的办公室,然后又“自动”坐下,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但里德尔本人却似浑然不觉,看得她牙痒痒:“神父,真的不用劳烦您了,我爸爸妈妈就在附近,我可以自己去找他们,真的。” “那你告诉我,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叫人通知他们,嗯?”里德尔眨眨眼。 明娜咬咬唇,她当然不能说出来,爸爸妈妈都在伊斯特呢。 里德尔又露出那种可怕的笑容:“小孩子不应该撒谎,其实你父母不在安可城,对不对?你这孩子,该不会是自己私自离家的吧?真是不懂事,即使是在韶南,你这样的小女孩独自走在大街上,也不能确保安全,更何况是在安可城?这里有一半的土地属于威沙,拐卖孩子的坏人到处都是,你独自留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被盯上了,我不能让你陷入那样的危险。虽然你身上有点儿魔法力,但坏人拿刀子逼过来时,它未必能救得了你。” 他打开手里的纸卷:“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还有你家在哪里。伊凡说有人把你丢下了,是怎么回事?” 明娜犹豫了好久,才勉强说出一部分实话:“我不是自己离家出走的,是被人拐卖了……但是我逃出来了!有个人本来说好要带我一起走,可是今早又忽然反悔,把我丢在神殿外面,给了我钱。说……说叫我自己想办法回家,如果需要帮助……”她抬眼瞄了瞄里德尔:“可以找这里的人。”如果早知道是这么可怕的家伙,她一定离得远远的。绝不会笨笨地自己走进来! 里德尔皱起眉头。看上去比刚才的笑容更可怕:“真是太不负责了!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孩子不管呢?!”又对明娜道:“既然你现在流落在外,就暂时留在这里吧。正好,我这里的女孩子上个月都离开了,现在有空床铺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明娜盯着他,慢慢地道:“我叫……我叫莎拉。”借用了小公主莎拉的名字,但一想她和珀迪卡丢下自己不管,明娜就郁闷得不行。 “好,莎拉。你暂时在这里安心住下。把你家的地址和你父母地名字告诉我,这里常有商队到外地去,有机会我就让人给你家里送信,让他们来接你。(君&子&&&)” 明娜没听清楚里德尔的话,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对方地动作吸引过去了:“神父,你……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把我地钱收起来?!” 里德尔把装有明娜的钱的袋子放进身后的柜子,还上了锁,回头道:“为防止你想办法偷偷逃跑,这些钱就暂时放在我这里吧。等你父母接你离开时。我会一个不少地还给你地。” “你、你这是强抢!”明娜气得脸都红了。“我才不相信你呢!你跟那些小偷一样,都是想要我的钱!” 里德尔手下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明娜的头,明娜躲开了,想要扑向柜子拿回自己的钱,却现自己又被里德尔定住了,只听得对方道:“我虽然很需要钱,但不会贪你的。我知道你是想拿那些钱雇船雇车,自己一个人回家,但那样太危险了,谁知道你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所以,还是等大人来接你吧。现在,回外面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吧。” 明娜直瞪着里德尔,但身体却“自动自觉”地向外走去,到了门外,四肢才重新听她地使唤,这时身后传来神父地声音:“孩子,不要任性,你应该学会相信大人。” 明娜恨恨地看着他,暗暗跺脚。相信大人?她就是因为太相信大人,才会被人卖掉,还吃了那么多苦头!就在今天早上,她还因为相信珀迪卡,上了他的马,结果被他丢下了。大人都是不可靠的,她才不要相信他们! 无论她是否愿意,她还是暂时在这座神殿里安顿下来了。她住在正殿后面的小院中,那里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以前女孩子们住的,现在只有她一人。她在这里的生活不能说很舒适,但一天两餐是可以保证的,食物品质也不坏,床铺衣服虽然朴素,但是很干净。 神殿里的神职人员除了里德尔以外,只有一个负责看顾花圃的老修士,然后便是收留地男孩子们了。那些男孩子都住在前院地屋子里,每天很早起来,跟随里德尔做祷告,吃早饭,然后有的出去找零工,或是在商店里当学徒,有地就留在神殿里帮忙干些杂活,一直到傍晚时吃饭为止,他们是自由行动的。晚饭后,有大约两小时的学习时间,由里德尔亲自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然后熄灯上床。每天作息十分有规律。 当明娜知道孩子们每天有大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后,就立刻盘算开了。她虽然不太记得去萧家商行的路,但那么有名的店,一定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她只需要静静等待次日出门的机会就行。 然而,事与愿违。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偷跑的太过强烈的缘故,里德尔神父担心她会自行离开,遇上危险,所以禁止她在自由活动时间内外出。她只能待在神殿范围内,做做打扫的工作,如果有兴趣,也可以看看书。 明娜听到里德尔的话以后,气得直跳脚,可惜对方的禁锢术太厉害了,只要她一有出格的举动,就会立刻被定住,然后手脚就会自动按对方的意思行动。她曾经试过运转魔力摆脱这种困境。可惜再也没有成功过。 象里德尔这样的光明神教神职人员,平时学的光明系魔法,大都是治愈类或恢复类的。并没有有效的攻击手段。据说在几百年前地战争中。曾有不少神职人员因此而丧生在敌人手中,因此当时的中央教廷,有一位高级修士研究出这种禁锢魔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人的行动。成为光明神教修士们独有地自保手段。 但这种魔法地使用十分严格,从不传授给非神职人员,施加的对象也有限制,因此明娜对里德尔如此“滥用”这种魔法,感到十分气愤。可惜安可城内另一处神殿的人对此从不表意见。而同殿的老修士又是个半聋。每天都只顾着花草,根本不管别地。明娜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忍受里德尔的禁锢老实说,她在这里的日子并不舒心,除了无法离开,也无法联系别人以外,神殿的男孩子们似乎都在排挤她,时不时弄点小恶作剧什么的,让她心里更郁闷了。 这些男孩子。有一部分原本是街上地流浪儿、小偷或乞丐。被里德尔收留下来地,还有一部分。则是与明娜境遇相似,是被奴隶贩子拐卖到安可或周边地区。里德尔神父在附近布道时,遇上这样的孩子,总是竭尽所能将他们买下,带回神殿安置。他们当中幸运的,会跟家人团聚,而无处可去的,里德尔也会教他们读书认字,学习一技之长,再托人给他们找工作,让他们可以自行谋生。 这些孩子都是里德尔一力拯救,因此对他十分尊敬爱戴。明娜对里德尔一向不怎么有礼貌,他们对她自然没有好脸色,只不过当着里德尔的面,不敢做什么,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从没断过。 其实明娜知道里德尔做的事后,也有些感动,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他,也许他只是长得可怕,心地很好呢?但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爷爷明明说过他不是好人的,如果他是,不就说明是爷爷错了吗?虽然她常常怨恨爷爷丢下她不管,回自己世界去了,但她现在能够脱险,还多亏了爷爷教导地东西,而且爷爷地强大形象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绝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表面上人人称颂夸赞的好人,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她这两年里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她还是不要太相信里德尔地好。 这样想着,明娜就决定,不把实话告诉里德尔,想办法出去,找萧家商行的人。 于是,偷跑与反偷跑的较量开始了。 明娜想方设法要离开神殿,里德尔却担心她会被人拐了去,不许她离开,还让男孩子们帮忙监视,明娜等了足足三天,才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这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刚刚下过一场雨。明娜来到后院,看到周围空无一人,笑得有些得意。 里德尔正在前院的办公室里接待客人;雨天也没有人去正殿做祷告;男孩子们中,伊凡今天早上就跟随雇主离开了,年纪最大的艾伯特,现在还在商店里做零工,其他人都在饭里复习功课;而后院里看守花草的那位老修士,却离开找铲子去了。 那把铲子,早被明娜藏了起来,估计老修士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的。明娜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打量四周一眼,确定没人,明娜飞快地爬上墙边的大树,攀着粗枝跳上墙头,往外面一看,墙后的过道上没人,两三米外有条小水沟流过,边上的地面都是泥土,长着几丛小草,刚下过雨,表面应该很柔软。明娜轻轻点头,就要往下跳。 “你在干什么?!”院中传来一声大叫,明娜一惊,脚下落了空,眼看就要往下掉,急切中抓住几根树枝稳住身形,回头看到里德尔神父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喊着:“没事吧?没摔着吧?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她不由得一阵沮丧:失败了! 明娜心下暗恨,却只能乖乖从树上爬下。就算她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知道如果自己不下来,结果也不会有差别。 里德尔冲上来,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变成鲜红色了:“莎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难道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明娜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但里德尔却知道这只是假象,不禁觉得头痛。这时,跟他一起到后院来的两位客人却忽然说话了:“这孩子就是你所说的莎拉吗?” “是的,就是她。”里德尔改回温和恭谨的语气,回答道。 明娜有些好奇地瞄了两位衣着华贵的客人一眼,心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提起自己。 其中一位年纪大些的,向明娜点了点头:“你叫莎拉吗?是从奴隶贩子手中逃出来的?是不是在安可城西北方十三公里处的咄利绿洲?是前几天绿洲失火时逃的?” 明娜狐疑地打量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知道那个绿洲叫什么名字,但我的确是从安可城附近的绿洲那里逃出来的,当时那里正在着火。” 里德尔微微皱了皱眉,对那客人道:“阁下怎么会知道这孩子是几时逃出来的呢?” 对方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再继续问明娜:“你真的叫莎拉这个名字?我可听说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呀。” 明娜心虚地低下了头,不说话,那人见状正想再追问,里德尔却插嘴道:“这孩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会黑瘦成这样,原本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其实象她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这几年拐卖孩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原本被拐的只是孤儿或穷人家的小孩,现在连富裕人家的孩子,都逃不过被人拐走的危险。光明神在上,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们虽然能力有限,也希望能尽可能多帮帮他们,您说是不是?” “呃?啊,是。”那客人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再打量明娜几眼,才对里德尔勉强笑道:“我们也对这种情形感到十分不安,不过各国都已经行动起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遭受这种命运的孩子了。”说罢再谈了几句闲话,丢下一袋钱就走了,临走时他的同伴又瞄了明娜几眼。 明娜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境况,就有些不安,心中祈祷里德尔不要又叫她抄写光明神录了,她已经欠下十遍的债啦。 里德尔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毛:“神父,您……” “你的名字真的是莎拉?” 明娜心中一跳:“是……是啊。” 里德尔沉默片刻,突然道:“我打算两天后去西边的绿洲布道,现在要出去募款,你不是很想出去吗?要不要跟我一直来?” 明娜吃惊得张大了嘴。他还是头一回允许自己出门。 “如果要去,就快把自己整理干净,不然我就要叫别人了。” “我要去!”明娜飞快地跑回房间洗手洗脸,把头梳好,又把衣服上沾的泥水小心擦干净了,才重新回到里德尔面前。 里德尔已经穿戴好了,上下打量明娜一番,轻轻点了点头,便示意她跟上自己。明娜跟着他走到久违多日的大街上,心中不禁雀跃起来。 里德尔一路向人打着招呼,看得出他在这里很受人尊重。他一路走到西城区,途中并没有停留,直接往一间大店铺走去。当明娜看到那店铺时,顿时摒住了呼吸。 那是萧家商行。 七十五、惊闻 明娜一时间心慌意乱,但又难掩欣喜,慌的是担心里德尔忽然带她来,不知是不是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喜的是不费一点力气就找到了萧家商行,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找到那位白胡子管事,她就能回家了呢?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里德尔并没有走进商行,而是进了隔壁的一家小杂货店,向店主打了声招呼:“您好吗?身体怎么样?病情没有复吧?” “我身体很好,谢谢您的关心,神父,多亏了您为我治疗。”店主一见里德尔,就高兴地迎上来,他是个有些胖的中年男人,秃头,脸上长了颗大黑痣,看上去十分和气。 里德尔确认他已完全恢复健康后,才坐下来与他闲聊,明娜就站在边上,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隔壁望去,心里略有些奇怪,萧家商行一向是生意兴隆的,为什么隔壁的店铺没人光顾? 这时里德尔压低了声音问店主:“隔壁那位大管事,今天也喝酒了吗?不知他现在是不是清醒?” 明娜一顿,立刻支起了耳朵。 “喝,怎么可能不喝?中午才醉过一回,刚才又喝上了,等会儿可能还要酒疯呢。”店主摇头叹气,“上门的客人都快被他赶走了,副管事也不理,这样下去还怎么做生意啊?想当年老管事在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连我们也沾了不少光。自从老管事去世,副管事又退了休,新来地管事根本压不住其他人,店员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辞得差不多了。我们这些邻居看到萧家商行变成这样,心里也觉得难过。” 明娜暗暗吃惊。那位白胡子管事爷爷去世了吗?那保德曼大叔呢?还在不在? 里德尔安慰店主两句,又道:“我听说现在这两位管事,原本在意尼那边很受重用?那他们一定很有能力。大概是忽然被调到安可城来,觉得难受,才会自暴自弃的。迟早会重新振作起来,到时候萧家商行又会生意兴隆了。” 店主笑道:“希望您的话能够实现,那样我们这些在萧家商行旁边做生意的小店,也能多弄点好货,多卖些钱了。” 他话音刚落。隔壁便传来打破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怒吼:“滚!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不着你多管!” 一个头已有些花白地老店员踉跄着从隔壁商行里跑出来,擦着眼角到附近的店里去了,有不少人都去安慰他,但商行里的叫骂声却始终不绝。$君$子$$$$杂货店店主叹息一声,对里德尔道:“神父。很遗憾。看来您今天要失望了。” 里德尔笑笑:“还是要试一试的,如果不能成功,那就只能再找别人了店主笑着回头拿了几个银币塞到里德尔手中,又送了一大包盐和糖,后者一再道谢,才带着明娜往隔壁店里走去。 明娜的注意力始终在萧家商行里传出来地叫骂声上,她还惊愕地听到那个人哭喊道:“伯爵大人!您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您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却只能窝在这种小地方!连退休金都拿不到!您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把我安排好啊。现在我可被你的混蛋儿子害惨了……”那人的骂声中隐隐带着哭意。有时候一句话重复过两三遍,似乎不太有条理。 明娜跟着里德尔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酒味,心中明白那人大概是在酒疯。但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该随便骂人吧?爷爷还没死呢,爸爸也不是坏人。 明娜恼怒地盯着瘫倒在店铺地上醉得神智不清的人,觉得他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他似乎是意尼分行地管事,那他怎么会到了这里? 那人越骂越难听了:“姓萧----卡多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姓卡多的都是坏蛋!姓萧的……姓萧的也不是好东西……” “够了!”从店后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明娜认得他是意尼分行的那位“老古”,只见他使劲儿拉起管事往后走,边走边道:“你要骂谁都行,但伯爵大人你不能骂,如果不是他,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快回你房间去喝吧,在这里酒疯,就算有生意也不会上门。” “哼。”管事冷笑着挣脱开,醉醺醺地斜了他一眼,“你在这里装什么正经人?难道你心里就不埋怨?!伯爵大人的确很了不起,他让我们当了管事,了财,在商界也算有头有脸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忽然死掉?!而且没叫他儿子好好对待我们!现在所有地店都归了他儿子,管事全都换成了他儿子地人,我们这些老员工全被赶出来了,赶到这种小地方当个小管事。我是谁啊?我是意尼的分行总管!随随便便一笔生意就是几千金币过手,象现在这样,连多花一个银币,都要向上报告。=君----=哼,我告诉你,这样的老板,我才不想为他工作呢!没生意才好!”他推了老古一把,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回走,抄起一个酒瓶,又再喝起来。 老古夺下他手中的酒瓶,把他拽起来往店后推:“我不管你怎么想,现在给我进去!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做,也别故意赶走客人,当心少爷夫人知道了,趁机扣掉你的退休金,到时候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退休金吗?伯爵大人许诺的金额太大了,那些混蛋是不会答应的。”管事斜着眼睛看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过,你说这话是在故意挑拨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以前总部那几个老家伙有联络。在打什么主意?想要把店抢回来吗?上个月贝丽尔小小姐差点被绑架,跟你们脱不了关系吧?” 老古脸色一变,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给我进去!” “放心,我才不想管你们地破事呢。”管事推开他,自行往后走,“姓萧----卡多地都是混蛋。你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们会吃亏,只不过是动手比人慢而已。伯爵大人已经死了,财产当然会归他儿子,无论你们怎么做。也争不回来地,难道国王和贵族们会允许仆人抢夺主人的财产吗?还想绑架孩子勒索……这种愚蠢地事,别把我拖下水……” 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走了,剩下老古一个人站在原地,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无意中回头看到里德尔站在店门口,面色顿时又变成了青:“神父又来干什么?!你怎么……怎么不告诉我你来了?!” “我一直是在这里地。”里德尔微笑道,“不过您和大管事大概是心情不好,才没有看见我吧?” 老古脸上神色变幻,最终还是叹气道:“这回你想要多少?先说好,不能太多,店里的钱全都要上交的。我自己的薪水。养我九个孩子还不够呢。” 里德尔轻轻皱了皱眉,笑道:“您看着办吧。” 老古闻言摸了摸身上,掏出几个铜板来,又进店后翻了翻,凑够三四个银币的钱,递给里德尔:“只有这些了,拿去吧。” 里德尔默默收下,向他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您不必担心。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在店里大声说出来比较好,如果心里有怨恨。可以向光明神祷告,您会感觉到心灵地平静的。” 老古此刻的心情却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随意挥挥手,让里德尔走。后者叹了口气,唤了明娜一声:“莎拉,别呆,咱们该走了。” 明娜过了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离开了萧家商行。之后里德尔又去了几个地方,募得不少钱,还抱了几包东西回神殿,明娜一直浑浑噩噩地,脑子里仿佛打了结似的,连城里的道路地形都没再留意。 他们一走进神殿大门,就看到艾伯特带着几个男孩子迎上来,一边接过他们带地东西,一边高高兴兴地说:“神父,刚才店里的老板说,我做事勤快,从下个月开始就转成正式小工呢,还有保罗也找到作坊愿意收他做学徒了。” 里德尔闻言也为他们高兴:“那真是太好了,一定要庆祝一番,刚好,今天有人送了鸡蛋面粉和糖,咱们做蛋糕吧。” 男孩子们都欢呼起来,七手八脚把东西运到厨房去。明娜苍白着脸,勉强道:“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回房休息吗?”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定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艾伯特他们有些吃惊,里德尔却很理解地点点头:“去吧,孩子,如果心里还是难受,尽管和我说。” 明娜胡乱点头应了,便冲回房间去,心里一片混乱。 爷爷只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为什么那个管事会说他已经死了呢?而且他离开的消息应该只有自己知道吧?她明明告诉别人爷爷是去冒险了呀? 她很快想到了科宾,如果说科宾可以偷听到打开储物戒指的咒语,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同样听到了爷爷离开前说的话呢?但如果是那样,他也不该说爷爷死了呀?爷爷还可以通过山洞地水晶镜回到这个世界来地,或者回到亚罗大森林去,不管怎么样,说爷爷死了,这话太过分了! 还有,意尼分行的管事为什么会被派到安可城来?那个管事说的,爷爷的儿子把他们赶走了,那个他们指的是谁?商行的管事们吗?赶他们的不会是爸爸吧? 一定不是,说不定是大伯父做的!可大伯父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人不是爷爷安排到各个店里去的吗?不过,那个管事居然把全部姓“萧----卡多”地人都骂进去了,实在可恶!她也是姓“萧----卡多”地呢。 爸爸和大伯父,还有管事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个管事说的,大姐贝丽尔差点儿被绑架,是怎么回事?是管事们做地吗?为什么?他们想勒索什么? 现在她该怎么办?还要联系这里的分行吗?那个管事会帮助自己吗?而那个老古,会不会……绑架自己呢? 明娜伏在床上,心头一片茫然。她迷迷糊糊地,连晚饭也没吃,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从睡梦中醒来,才下了决定:不管了,现在看来,萧家商行这边靠不住,她还是依靠自己的本事,南下魔法之都去找索伦老师吧。至少,他只会叫自己背魔药书、做感冒药水、剥蛇牙和蛞蝓皮,但绝不会伤害自己。 拿定了主意,她开始感觉到肚子饿了,昨晚上根本没吃饭呢,现在早饭时间好象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 她连忙起身洗脸梳头,正想去厨房找东西吃,却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拿着个盘子站在她门前,道:“神父让我拿给你的,还说你以后不要再不吃饭了。”说罢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明娜怔怔地看着盘子里热腾腾的面包和一小块蛋糕,忽然有些想哭,掰下蛋糕一角放进嘴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吃完早饭,她来到前殿,正好其他男孩子都结束了祈祷,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她走到里德尔面前,有些别扭地向他道谢。 里德尔又露出他那个可怕的笑容,道:“不必谢我,这是为了替艾伯特和保罗庆祝所做的蛋糕,每个人都要吃的。你现在……觉得没事了吧?以后就算有什么不开心,也不能不吃饭,知道吗?如果有烦恼,可以跟我说。现在,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明娜张张嘴,忽然有一种把所有事都告诉他的冲动,但一想到过去吃过的亏,以及爷爷对里德尔的评价,她又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摇头道:“没什么,谢谢您。我以后……会听话的……” 但是她的心里,却已拿定了主意。 (这一段写得我好纠结……) 七十六、偷跑与反偷跑行动(下) 从这天开始,明娜就扮起了乖小孩,不但对里德尔和老修士十分礼貌,还刻意地接近讨好那些男孩子们,表现出知错的样子。孩子们对她的转变是半信半疑的,但见她甚至愿意帮他们做肮脏的工作,就暂时相信了她,对她的监视,也放松了一些。 除此之外,明娜还尽可能争取机会跟随里德尔外出,把安可城内的大街小巷先摸透了,特别是在沿河地区,只要一来到住在河岸上的光明神教信徒家中,她就想方设法脱身去打听南下船只的消息。 里德尔只要求她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至于她跟什么人说话,并不多加理会。 明娜惊喜地从船夫那里打听到,从安可城南下,最便宜的一种交通方式,是借乘货船,在底舱占一个两三尺见方的空间,食水自理,只需要八十个铜板,终点是一个叫法拉底斯的小镇。明娜记得,这个小镇就位于魔法之都以北八公里处,爷爷曾经称之为“物流中转站”,它与魔法之都之间只隔着一片平原,走路只需半天时间。 明娜身上还有一点钱,足够付这笔船费了,而且还有余钱买干粮。她从船夫处听说,大后天就有一艘这样的船出,还有八个空位,订金要付十个铜板,过时不候,订金也不会归还。明娜算了算日子,到时候里德尔神父应该还没回来呢,暗暗高兴,打算明天他一离开,就来付订金。 “莎拉。我们该走了。”里德尔在远处叫她,“你在干什么?” 明娜心下一惊,忙跑过去笑道:“没什么。我在听大叔们说有趣的事呢。神父,我们要回去了吗?”她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的一大包物品:“这个是什么?” “是别人给的春鱼,我们到奥斯格先生家去吧,他地夫人最喜欢这种鱼,说不定会给我们不少东西呢。” 明娜怔了怔,想起昨晚上有个小男孩曾说过很想吃鱼,犹豫了一下,便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吗?”里德尔瞧了瞧手上的鱼,向路边的小贩要了片大叶子包了两条鱼出来。塞给了明娜。 到了那位奥斯格先生家里,明娜惊愕地看着里德尔用十分谄媚地语气说着奉承话,把那位体格毫不输给温妮的奥斯格夫人捧成了安可城第一美人、最善良仁慈高贵的夫人以及威沙与韶南最耀眼的明星,而且当他说这些话时。五官居然没有扭曲成平时那副可怕的样子。他十分恭谨地献上那包用水生蒲叶随意包起的春鱼,声称那是从意尼运来的最新鲜的美味,特地从萧家商行那里要来送给美丽可亲的奥斯格夫人地。 而那位体重两百镑的夫人,则咯咯地笑个不停,一边叫人收下春鱼,一边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摸出几个金币来塞给里德尔,还让他多来做客。明娜看着她身上俗气华丽的彩绸裙子,以及花纱头巾(这种材料通常是用来做窗帘地),还有她脸上那种傲慢与轻视的神情,再回头看看里德尔卑微的姿态。心里直堵。 一离开那所豪宅。明娜就忍不住问道:“神父,您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话奉承她?那个女人配不上您的称赞,而且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光明信徒。”真正的信徒是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一位修士的。 里德尔却微笑道:“孩子,你是为我觉得委屈吗?其实不必难过。***奥斯格夫人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也知道她知道,只要她大方地给钱,而我又达到了目的,那其他事就变得不重要了。” 明娜皱着眉问:“钱有那么重要吗?您宁可让自己受那样地侮辱?” “当然重要了。孩子。我需要钱。” 明娜不再说话了。里德尔看她几眼,笑道:“其实。我并不是常常这样做地,如果不是萧家商行不再给钱,我也不需要去奉承别人。以前老管事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都主动会送钱来,只不过是瞒着上面的人而已。”明娜闻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那里正是萧家商行的铺子,意尼来的那位管事仍旧歪坐在店前一边喝酒一边大骂,不管店员们怎么劝,也不肯离开,路过的行人纷纷走避,而那位副管事老古,则不见踪影。 明娜撇开头,不想再看。 次日清晨,里德尔就离开神殿出城去了,老修士接过了修士的职责,而孩子们则统一由年纪最大的艾伯特照管。明娜参加完祈祷,见大家都开始做自己地事,便回房找出藏起来地钱,悄悄溜向大门口。 谁知这时,艾伯特却突然叫住了她:“莎拉,你等一下。”他拉着一个男孩子跑上前来,道:“休利那里缺少人手,你跟他们一起去编草席吧。” “编草席?现在?” “对,这几天天气热,很多人都会买草席回家的,咱们之前编地都卖光了,要再多编一些,这比找零工要轻松多啦。”休利弯起他那对笑眯眯的眼,“莎拉,你来帮忙吧,艾伯特要去工作,我们只有四个人,人手不够。” 艾伯特也向明娜点点头:“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对不对?神父说了,要你多跟我们在一起。” 明娜咬咬唇,只好磨磨噌噌地跟他们去了。 草席是用本地特产的一种白色艾草编成的,十分光滑凉爽。年纪较小的男孩子们,还不到找零工的年纪,就留在神殿里编席子,其中以休利的手艺最好,编出的草席图案复杂精美,卖的价钱也更高。 当明娜听说这种草席是史诗英雄萧伯爵的明后,兴趣顿时增加了许多。她看到休利他们为了多编出些花样来。特地把艾草染成各种颜色,就跑去看他们地染料,现那是几种矿石的粉末加水混合成的。长久接触会对人体有害。她提议用有色地草汁代替,还拿院子后面水沟边的几种草类做了示范,结果休利他们都高兴坏了,那些草都是随处可以找到的,比矿石粉末要便宜得多,色彩也更丰富。为了感谢明娜,他们答应晚上给她做一块白面包。 明娜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些知识都是当年学魔药时的副产物,她心中倒有些后悔。因为改进了染色方法,男孩子们都兴奋得不得了,一直拉着她不放,结果她居然一天都没找到机会出门。 幸好。到了第二天,休利说编出了新花样的草席,应该拿去向商人们推销一番,当明娜听说那几位商人是住在码头附近的时候,立刻扑到休利面前说:“我也去!如果他们喜欢别的颜色,我还可以再想办法!” 休利被她吓了一跳,不过也很赞同她的想法,两人向老修士报告一声,便抱着草席一起出了。*** 到了码头上,休利使出浑身解数说服商人收购他们新编地草席。明娜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时不时往货船那边瞧。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溜出来,她马上就跑到船夫面前说:“大叔,明天去法拉底斯的货船,还有没有座位?” “有啊,还有两个,你要去吗?订金十个铜板,过时不候,订金不还。要订位子就快点儿了。”船夫瞄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 明娜马上掏出一个银币:“我没有零钱。可以找给我吗?” 船夫皱了眉头:“怎么这么麻烦?一大早的。我去哪儿弄九十个铜板找给你?到别处换了零钱再来吧。” 明娜咬咬唇,有些为难了。如果她现在去找人换零钱,休利那边会现的。 “莎拉,你在那边干什么?”休利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草席卖出去了,他们还说愿意继续收购那样地草席呢,我们回去再多编几张吧。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拿钱出来?” 明娜飞快地把钱塞回怀中,回身笑着应道:“没什么,我想换点儿零钱。”她身体往休利那边挪,眼睛却忍不住往船夫那边瞟,看到有另一个人走过来订了一个位子,心里忍不住着急,却没留意到休利正频频看她明娜又被男孩子们叫去编了一天的草席,到了晚上,里德尔提前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岁的小女孩,是从沙漠里救回来的,被安排跟明娜住一个房间。 明娜看到里德尔帮新来的人准备床铺时,差一点儿就把自己藏的钱翻出来,吓出一身冷汗,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难得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放过,于是,天还没亮她就爬起身来,把钱往怀里一揣,趁着所有人都还没醒过来,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院,翻墙出了院子,悄悄往码头上跑去。 当她看到晨雾中的船,听到船夫仍在叫喊着“最后一个空位,最后一个空位”,心下一喜,忙冲过去。不料从旁边横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莎拉?你要干什么?” 明娜转头一看,却呆住了,居然是里德尔!他怎么会在这里?! 里德尔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没有解释,只是严肃地问她:“天才刚亮,你那么早跑来这里干什么?”他转头看了看远处的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打算偷偷坐那艘船离开吗?!” 明娜无措地站在原地,忽然听见有人跑到船夫那里去要了最后一个空位,失望地低下了头。 失败了,下一艘船据说还要再等四五天呢,里德尔现了自己,下次她还有机会偷跑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眼偷看里德尔,见他那张可怕地脸上,神色更扭曲了,在雾中显得尤其恐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里德尔轻轻叹了一口气:“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明娜乖乖跟在他后面,回到神殿,进了他地办公室。 “你这孩子,为什么总爱自作主张呢?难道你不可以多信赖大人一些吗?”里德尔头痛地揉揉眉心。“我知道你比一般的孩子强,也有些小聪明,能够靠自己从奴隶贩子手里逃出来。可是。事情不是每次都这么顺利的,你不怕再被人拐去,就逃不出来了吗?” 明娜有些不以为然,她能逃一次,自然就能逃第二次。 里德尔见状,叹气道:“我知道你未必肯听我地话,不过,这回幸好是我及时现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会遇上什么危险呢。那艘船是去法拉底斯的。对不对?你了解那个地方吗?那里的人非常复杂,各个国家地人都有,我在沙漠里遇上的被拐卖的孩子,起码有两成是从那里来地。休利就是被拐到法拉底斯。才被奴隶贩子带到安可城来,如果你真地上了船,岂不是正好送上门吗?” 明娜惊出一身冷汗,她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法拉底斯,不是货物中转站吗?怎么会变成奴隶贩子横行的地方?休利是在那里被卖来地?这么说……她是昨天在他面前露了馅……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孩子,应该多多相信大人,我不是让你盲目信任,而是寻找可靠的人去求助。”里德尔继续道。“本来。我是希望等你自己开口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我直接问一声,比较合适。”他坐直了身体,微微向前倾,两眼直盯着明娜:“莎拉不是你真正地名字,对不对?我记得……我是见过你的,你是萧伯爵的孙女,叫……叫米娜。是不是?” 明娜惊得跳了起来:“你你……您怎么会知道……”补充一句:“我叫明娜。” 里德尔居然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那她一直以来做地事,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吧?明娜咬咬唇。有些不甘心:他这是在耍她吗? 里德尔微笑道:“本来我是认不出来的,不过那天的两位客人问你是不是真的叫莎拉,你有些不自在,我就开始怀疑那不是你的真名。然后我又现你有些眼熟,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我在萧伯爵身边见过的小女孩,但他的孙女,怎么可能会是个逃走的小女奴呢?为了确认你的身份,我特地带你去萧家商行,看你的反应。不过后来我又有些疑惑,如果你真地是萧伯爵地孙女,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 明娜眼圈一红,咬着唇不说话。 里德尔又道:“那天我听萧家商行的管事说起,才知道你有姐妹差点被绑架了,我就想,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管事所说的那位少爷……该不会就是你的父亲吧?你是遭人报复,才会被拐卖的吗?” “不是的。”明娜小声驳了回去,“那个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才不会做那种事呢,他……他是爷爷的私生子……”她有些脸红:“只有大伯父才是爷爷和他妻子生的小孩……” “不管是私生子还是婚生子,都是萧伯爵的孩子。他那样地英雄人物,才刚去世,孙女就遭受到这样不幸地命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里德尔又叹息一声,语气里带了些惆怅。 “我爷爷才没死呢!”反正已经被对方猜到,明娜也不再保密了,“他只是回了家乡,离这里很远很远,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但是绝对没有死!” 里德尔怔了怔,脸上露出了那个可怕的笑:“真地吗?那真是太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娜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里德尔叹道:“你不信任我,对不对?是因为我的长相吗?还是你爷爷的缘故?”看到明娜的神色,他心中也有数了,苦笑道:“萧伯爵啊,就是喜欢随心所欲地说话,他不喜欢神教,讨厌修士,更厌恶我向人乞求捐款的卑微姿态,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我是个可靠的人,不然,当初你生病的时候,他就不会请我去治疗你了,你忘了吗?” 明娜恍然,看着里德尔,有些激动:“我真的可以信任您吗?您不会……不会出卖我吧?” “光明神在上,可以证明我的真心。”里德尔向她张开了怀抱,“告诉我吧,孩子,把你的痛苦都告诉我,把你的烦恼都告诉我,你还是个孩子啊。” 明娜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直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她把自己与爷爷分开后,所经历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男孩子们来催他们去吃午饭,才把事情说清楚了,然后就低声抽泣着,有些不安地等待着里德尔的决定。 里德尔低头思索:“还是要想办法把你送回家去才行。萧家商行那边不一定可靠,保德曼先生……去年就辞职去了魔法之都……”他沉吟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把你送到你父母身边,之前你想去魔法之都,只是因为没人可以依靠,从那里回伊东,实在是太远了,不如从这里走。嗯……如果找其他商队,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先找人送信给你父母,让他们放心。你先在这里住着,两个月后,梵阿那边要派一个代表团前往伊东参加伊斯特国庆大典,我已经收到通知了,本来是不打算去的,现在还是走一趟好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上路吧。” 明娜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 里德尔见状笑道:“怎么起呆来了?放心,这只是最保守的计划,如果这两个月里有可靠的人去伊东,我会再安排的。现在,先去吃饭吧。” 明娜忍不住想笑,又掩住了,跟在他后面去就餐,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偶尔依靠一下大人,好象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 写给安隆和朵拉的信很快就写好了,但由于明娜不清楚伊东家里的地址,只好托给当地的光明神殿转交。信出以后,她每天安心地留在神殿里,和别的孩子一起编草席、作祷告,由于她是未成年人中学识最丰富的一个,还得到了里德尔的亲自教导,学习一些基础的光明神教经文。有时候,她也会跟着里德尔出门,日子过得很轻松。 半个月后的一天,里德尔兴冲冲地从外头走进神殿,对明娜道:“孩子,我遇到一位可以信任的朋友,他是你的同胞,过两天要回伊东去,可以带你一起上路。他还认识你的祖父呢。”说罢回头招呼一声:“瓦西里,就是这孩子,你认识她吗?” 明娜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青年,长身玉立,面容英俊,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她谨慎地问:“您真的认识我爷爷吗?” 青年笑了:“我不但认识你爷爷,我也认识你,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七十七、昨日重现 明娜再次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还是没认出来:“不认得,我在什么时候见过你吗?” 青年瓦西里笑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两个鲜嫩多汁的红苹果来,玩起了抛接游戏。明娜看着看着,张大了嘴:“你……你是那个小丑?!” 她七岁那年跟随爷爷南下魔法之都,路过小镇奥里时,曾经叫来一位小丑表演,记得那位小丑长得非常英俊,身手了得,还很有风度地送了她一朵水芋莲。 瓦西里见她认出了自己,笑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其中一个苹果送给她:“今天没有水芋莲,我想,你不介意用美味的水果代替吧?” 明娜顾不上那个苹果,劈头就问:“你不是韶南的小丑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她看着对方一身佣兵服饰:“还有,你为什么说你认识我爷爷?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谁了吗?” 瓦西里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呃……这个嘛……事实上我从小就听说萧伯爵的事了,对他十分崇拜。当初见到你们,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我想你们可能不希望公开身份吧?而且那时候我还在工作呢,不方便向他问好,只好献朵花表示一下敬意。” 他向明娜笑笑:“至于为什么我会从小丑变成佣兵嘛,这事说来话长。我虽然是伊斯特人,却在韶南住了很多年了。原本我小丑做得挺好地。可很多人都认为我不适合做这一行,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吧?”他做了个鬼脸,“所以我只好改行了,到外面的世界来看一看,就当上了佣兵,这几年我都在威沙境内活动,偶尔客串一下商队护卫,但现在我想家了,打算回伊东去。听神父说了你的事,就自告奋勇带你一起走啦。”他挤了挤眼睛。伸手摸摸明娜的头。 明娜一步退开,避过了他的手,两眼紧盯着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佣兵都不可靠。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把我送回家。”图里的营地里。有六**是佣兵出身,她对这些人的卑劣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工作地机构。其实是你爷爷倡导成立的哦,所以你算是我们自己人。”瓦西里降低了声音。两眼迅往周围扫了一眼。 爷爷倡导成立的?她问:“你是萧家商行地人?” “不是不是。”瓦西里连忙否认,有些吱吱唔唔地,“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尊敬你爷爷,绝不会做伤害你地事,就行了。)对了,我听神父说,你告诉他萧伯爵并没有死,只是去了远方。这是真的吗?”他忽然换了严肃的神色。看得明娜一怔,马上道:“当然是真地了!我亲眼看到他去的!他遇到一个同乡地女孩子。说他爸爸妈妈病得很重,才离开的。爷爷绝对没有死!” 瓦西里松了口气:“那就好了,我们大家都在担心呢,如果连萧伯爵都遭遇不测,那敌人也太可怕了。伯爵大人有没有提到几时会回来?” 明娜斜了他几眼,默默退开,把里德尔拉到一边,小声问:“神父,这个人真的可靠吗?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里德尔微笑道:“放心吧,瓦西里虽然有些神神秘秘的,但他是个好人,每次路过这里,他都会送东西给我们,手里有闲钱时也会捐出,其实他自己并不宽裕。蒙里神殿的人,也曾说过他经常给他们送东西。所以,瓦西里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认识他很久了,也认识他父母,你就放心吧。你既然相信了我,为什么不再多相信一个人呢?” 明娜半信半疑,瞥了瓦西里一眼,对方却笑得一脸灿烂,不再提刚才的问题了。他偶尔瞄到旁边一大群男孩子外加两个小女孩躲在门后偷看,便朝他们勾勾手指,往自己身上一摸,不知怎的,居然被他摸出两捧糖果来,引诱孩子们上前:“给你们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男孩子中有几个年纪大些地,曾经见过他好几次,早就混熟了,听到这话便欢呼一声,带着其他人一起冲上前来,把瓦西里围了个严严实实,有两个胆子大地,还在他身上东摸西摸,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掏出那么多糖的。瓦西里也不生气,笑着任由他们摸了个遍,一无所获,他却挤挤眼,一翻手又“变”出七八粒糖来,呜拉一声又被孩子们抢去了。 里德尔一直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他们打闹,明娜则始终用怀疑地目光看着瓦西里。后者回头瞥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上前跟大家一起玩闹,摸了摸头,猜出是自己的缘故,便任由孩子们自己玩,脱身走到明娜身边,凑进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跟你爸爸是同事哦。” 咦?明娜睁大了眼,猛地转头去看他:“你也是个骑士吗?那为什么要当佣兵?刚才……你还说你在为爷爷成立的某个机构工作。” 瓦西里轻咳几声:“呃……这个……事实上等我回了伊东,就要转行当骑士啦,所以跟你爸爸也算是同事。总之,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明娜歪着脑袋看他,勉强点点头:“好吧。”心中却暗忖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再盲目相信别人了。 隔日清晨,瓦西里带着明娜上路了,里德尔领着孩子们一直送到城外,还把当天收起来的钱都还给了明娜。明娜想了想,决定只留下两个银币和二十来个铜板,预备路上用,其他的都送给神殿。还留下了两个新地染色剂配方。 她小声对里德尔道:“神父,有了这些钱,草席又能卖得更好了,你不要再向人要钱了吧?我回去以后,就写信给外公,让他给你们送钱过来,好不好?” 里德尔微笑着轻抚她的头,道:“好孩子,谢谢你的心意,你不必担心我。以后要是遇上象休利他们一样不幸的孩子。你能帮的就多帮几把吧。” 明娜点点头,觉得鼻子有些酸。 旁边休利送上一顶新编的草帽,还用染色的艾草织了花边:“这个送你。莎……不。明娜,你要记得我们,有空回来看我们啊。” 明娜点点头。接过帽子,哽咽着向他道谢。众人都十分不舍。瓦西里一直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见天色不早了,才小声催促她上马。 再次向大家告别,明娜终于登马踏上回家的路。看着里德尔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明娜忍不住掉下泪来。虽然只跟他们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感觉上,就象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瓦西里在她身后轻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人生总是充满了相聚和分离,即使一时伤心。过后也别忘了继续前进。” 明娜抹了一把泪。撇撇嘴:“你在说什么呀?我才没有忘呢,难道我们不是在赶路吗?” 瓦西里哑然失笑。加了一鞭,身上地马便加快了度。 他们出了安可城东门,经过桥到达河的另一边,就直接向东面偏南的方向跑。不到半天,原本那半是黄土半是绿草地土地,渐渐变得温润起来,他们踏上了一片翠绿地原野。路旁芳草萋萋,偶尔冒出几朵色彩鲜艳的小花,时不时有穿着白纱裙的少女和小孩子经过。 明娜知道,这一定是到了韶南境内,她忍不住问:“我们不是要回伊斯特吗?为什么不沿着国境跑呢?那里不是更近?” 瓦西里道:“山路难走,而且不太平,还不如往南拐点路,从韶南境内过,一路都有地方落脚,补给也方便。”他抬手压了压明娜头上地帽子:“戴稳了,现在太阳光正厉害呢,别晒伤了。” 明娜扁扁嘴,她晒得多了,才不在乎这点儿太阳呢,不过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事实证明,瓦西里的做法是正确地,他们一路向东,晚上都能找到村庄或小镇之类的地方过夜,吃饭睡觉都安排得十分妥当。明娜恍然间,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轻松的旅行了。 客店老板的小女儿在跟另外两个女孩子踢踺子,一不小心踢到明娜这边来,她条件反射地轻轻一抬脚,把踺子踢了回去,脑中又是一阵恍惚。她上一回这样跟别的女孩子玩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转头看向桌子另一头的瓦西里,英俊的青年吸引了一圈年轻姑娘围着他转,但看他一脸的苦恼,似乎有些受不了美人们地热情。明娜暗暗偷笑,又觉得这种情形真眼熟。 骑马走了四天,他们到达了沃特城。这是位于伊斯特、韶南与梵阿三国交界处地边境城市,也是伊斯特西部经济中心。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曾经是萧天剑地封邑,同时也是他家的地方。 明娜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沃特城城门,忽然眼圈一红。进了这道门,她就回到伊斯特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怎么了?”瓦西里柔声问,“很高兴吧?咱们回到自己的祖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走吧,咱们进城,找个地方住下。伯爵大人就是在这里家的,附近的亚罗大森林就是他的家乡。虽然不能带你去看,但路过时瞧几眼,也算是拜见过祖先了,对不对?” 明娜瞥了他一眼,心中却道:“那里才不是爷爷的家乡呢。” 进了城,街道繁华之处,不亚于马特与多罗等大城市,只是一路走来,明娜现有无数家打出“萧伯爵烤肉”、“萧伯爵打铁铺”或“萧伯爵小吃店”等招牌的店铺,觉得十分怪异。记得爷爷曾说过,他当年几乎把全部生意都搬到伊东去了,只留下几家酒馆食店之类的,交给朋友打理,但后来随着朋友们退休,只剩下一家酒馆,归属到佣兵工会名下。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家以“萧伯爵”命名的店呢? 瓦西里紧紧拉着她的手,穿过大街,走进一家客店,明娜留意到,这里装璜相当讲究,价钱恐怕不会便宜,便小声对他说:“其实可以找一家便宜点儿的,我没关系。” “这里的环境好,安全。”瓦西里匆匆丢下一句,便往柜台要房间去了。明娜再打量周围一眼,承认他的话是对的。这家客店位于全城最繁华地带的边缘,不算很贵,但因为斜对面就是城卫所,所以附近连一个流氓都没有。 这家客店不但环境好,床铺和饭食也让人十分满意,价钱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瓦西里尽可能留在店里陪伴明娜,外出时也会交待店主帮忙照看。明娜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有些感动,只是对于他某些神神秘秘的行动有些好奇。 他似乎是去见什么人,但出门前却换了衣服又戴上了假,明娜甚至现他随身带的包里,还有另两套衣服和假。 好奇之余,她的冒险之心重新被激出来,迅套上一件小马甲,又打散了辫,锁上房门,便小心跟着瓦西里出了客店,缀在他身后拐进一条小巷,然后…… 瓦西里坏笑着站在她面前:“小明娜,叔叔可是跟踪的行家,你想在我面前搞鬼?太自不量力了。” 明娜轻咳一声,斜着眼看他:“你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也没干。”瓦西里一脸轻描淡写,“我只不过是想见见老朋友。” 明娜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见朋友还要戴假啊?而且是三顶!” 瓦西里脸上有些下不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太烂了,正想再找一个,却忽然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闪过。他挑了挑眉,望向明娜:“你看到了?” 明娜也挑挑眉:“看到了。” 刚才有个人影从巷口外跑过,怀里揣的几个小包,其中一个的布料和花色,怎么看都象是她在神殿里为自己缝的那个,而另一个棕色皮革的,咋一瞧倒有几分象瓦西里装钱袋的腰包,刚才被他丢在房间里了。 居然有小偷?! “那家店居然也闹贼,看来不能完全信任啊。”瓦西里叹道,“想不到现在这套新打扮,居然会先用在追贼上。” “嗦什么呀?我的钱可都在身上,再不追,吃亏的是你!”明娜拽过瓦西里,便往那小偷逃的方向跑去。 (有书友抱怨说最近一直在虐,没个轻松的情节,今天算是轻松一会儿了) 七十八、神秘的信 明娜与瓦西里两人远远缀在那小偷身后,看着他走进一条有些阴暗的街道,拐入离某个巷口不远的一间平房,迅关上了门,对面有个男子晃晃悠悠地踱过来,在那门前哼起了小曲。 瓦西里一把拉过明娜,躲在巷口外的一堵破墙后,小心地探头打量。 这一带是贫民聚居的地区,房屋破旧,人们的衣服上也打了不少补丁,但明娜看在眼里,却觉得他们比安可城的穷人要过得好多了,从脸色上看,至少有吃有穿,街边也没有躺着饥饿不堪、衣不蔽体的乞丐,倒是有不少神色鬼祟的人匆匆走过。明娜一眼就看出,他们从事的都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至少有三个是做小偷的。 瓦西里有些不安地看了明娜一眼,觉得小女孩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便小声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反正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这里,我等会儿再回来找也一样。” 明娜摇摇头:“如果他们跑了,要去哪里找?而且,万一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卖掉你的东西,那又怎么办?放心吧,这种地方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休利他们也做过这一行,我才不怕呢。” 瓦西里这才想起里德尔神父那里的孩子,还真有不少是出身自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笑了笑,就不再多说了。这时,小偷走出了屋子,与守在门口的男人交谈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瓦西里迅估量着周围的地形,避过其他人潜入平房后方的空地,明娜紧紧跟上。 平房后墙上有个窗子,但是锁上了,只打开了顶上的两扇小排气窗。瓦西里看了看排气窗的大小,正考虑能不能从那里进去。明娜便一把推开他:“让开。”对窗子小声念了句咒语,锁“喀嗒”一声,打开了。 “哇呜。”瓦西里怪叫一声。伸手挑开了窗子,听得房间里没人,便微微一蹲,明娜心领神会,踩着他的腿跳了进去,瓦西里回头张望四周,听得明娜说“屋里没人,你可以进来了”,才翻窗而入。 屋里静悄悄的,前后左右一共三个房间。都没人在。明娜转了一圈,却找不到自己和瓦西里丢地东西,有些奇怪,刚才那个小偷明明是拿着东西进来,空手出去的,东西怎么会不见呢? 瓦西里敲起了墙壁,明娜恍然大悟,便在地板上蹬来蹬去,忽然现屋角有块地板的颜色比其他地方地深一些,踩两脚。声音也不太一样,连忙抬头看瓦西里,对方也正好瞧过来,两人一对视。后者立刻转身去门后拿铁锨。==== 这时明娜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忙“嘘”了一声:“好象有人回来了!”瓦西里侧耳细听:“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就是偷东西的人。”他把明娜拉到门后躲好,自己则拎着铁锨跳上另一边的柜子,高高举起。明娜看得一头冷汗,有些可怜即将进门的人。 先一步进门的小偷,一眼就看到屋内的情形跟平时不太一样,心中警报大作,忙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头上挥来的铁锨。却没躲过接着迎面揣来的一脚。大叫一声,仰面倒了。跟在他后面的人见状不妙。转身就逃,却被明娜丢了张椅子过去,砸中脑袋,顿时眼冒金星,瘫倒在地。 瓦西里“啧啧”几声:“够疼的,真可怜。”明娜白了他一眼,说得好象他没打人似地。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已经捆好两个小偷,审问清楚了。这两人是惯偷,习惯得手以后把东西藏到这间房子里,当天就出手贱卖,刚才他们出门,是联系熟悉的买家去了。明娜暗暗庆幸,先前没听瓦西里的话。 瓦西里从小偷处得知打开地板上暗格的正确方法,已经把自己和明娜的物品收回来了,又翻看起其他盗来的物件,一边翻一边感叹:“看这个钱袋,就知道主人一定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有够过分的,居然连穷人都不放过……哎?这个是做生意的契约书吧?还有这个是借据……我说你们怎么也不事先挑一挑?这种东西偷回来,对你们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当事人会很烦恼啊。” “和钱放在一起的,偷的时候一起拿回来了……”小偷缩着脖子,害怕地小声嘟囔。 “居然还有信件?!”瓦西里完全没听进他地话,自顾自地翻,“你们打开看了?真没道德,哎?这个人的名字挺熟的啊,难道是我认……”他忽然闭了嘴,睁大了眼睛把那信封上的字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一遍,猛地转头盯着小偷们:“这是从哪里偷来地?!” 小偷更害怕了:“这……这是一位贵族老爷身上的……我看着象是贵族……早上才偷到地,有、有什么不对吗?” 瓦西里脸上神色变幻,明娜看得奇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蓦地把那信和放在同一个袋子里的另外几样东西塞进自己的包里,只抽出几样值钱的,比如镶了红宝石的笔和几个宝石领针,又把一个笔记本的织金锦封面撕下来,一起丢给小偷们,道:“如果我是你们,就马上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卖了,要是有人来问,就说其他的东西没用,全都丢掉了。====绝对不要说出你们看过那封信,知道吗?!” 小偷吞了吞口水:“那、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瓦西里淡淡地道,“但你们如果想活命,最好不要说实话。”说罢不管那两人惨白的脸色,拉起明娜就要走,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便回身从那些被盗地东西中,找出文件等不值钱地东西,一古脑儿带走了。 明娜见他走到僻静处,就把那些东西全都点火烧掉,其中就有他刚才提到的借据和契约,不由得皱了眉:“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但当事人却会很烦恼吗?为什么要烧掉?” “如果想要掩饰什么,就要把尾巴扫干净。”瓦西里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信地主人一定会找上那些小偷,就算我们嘱咐过,但如果他们现其他不值钱的东西都在,只有他们的不见了,一定会起疑,倒不如我主动把这些痕迹全都消除了。” 明娜受教地点点头,忽然好奇地凑了上去:“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呀?” 瓦西里怔了怔,一脸苦笑,摸着装有信件的袋子,踌躇许久。才道:“明娜,我记得神父曾向我提过,有两个客人向他打听你地事,他觉得那两人有些眼熟,很可能是以前见过的伊斯特贵族,但又不敢肯定。你见过这两个人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们的样子?” 明娜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道:“那两个人,一个有四五十岁了,一个二十来岁。都是栗色头,老地长得有点胖,还挺着个小肚子,年轻的很瘦。头卷卷的……对了,他脸上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痣!还有。他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上毛。” 瓦西里轻吁一口气:“果然是他们,福克斯父子……我早该想到的,他们忽然在威沙出现,肯定有某种目的,只不过是碰巧遇上……”顿了顿,又问:“明娜,他们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有没有提过他们去威沙的原因?” 明娜歪歪脑袋:“是神父接待他们的。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后来,那个老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叫莎拉,是不是从咄利绿洲的奴隶贩子那里逃出来的。他和那个年轻的都一直盯着我看,真是奇怪。” 瓦西里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名字:“莎拉?” 明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候我不想让神父认出我是爷爷的孙女,所以就借用了绿洲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她叫莎拉,对了,她还说自己是位公主呢。” 瓦西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想要严肃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笑。明娜看了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咳。”瓦西里轻咳一声,“明娜,事实上,莎拉是我们伊斯特第一公主地名字。你认识的那位,的确是公主。”明娜张大了嘴,但很快就合上了:“我早就该想到了!她说话时,我们这个词的音跟我不同,但跟爸爸地口音却一模一样!我爸爸可是伊东人!”想起那个可恶的护卫队长,她就沉下了脸:“有一个叫珀迪卡地,是什么人啊?他明明答应你带我一起走的,却把我丢在神殿门口了。回去见到他,我一定要踢他几脚!” “王家卫队长珀迪卡,是国王陛下的亲信。”瓦西里淡淡笑道,“他这人就是想得太多,好象所有人都要对王室不利似的,恨不得国王一家人整天待在王宫里,连个外人都不见,免得被人伤害。” 明娜余怒未消:“哼,我又不是要害莎拉,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能够找人送我回家而已!他干嘛把我当成坏人?还说什么你刻意接近殿下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了,他的确做得过分,还让下属不要透露这件事,是他一个手下觉得不妥,悄悄向我们提起,我们才知道的,也很不赞成他的做法,只不过他坚持,我们又想到你是去了里德尔神父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才没管这件事。”瓦西里轻轻摸了摸明娜的头,“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们一定会马上去接你地。你父亲为了你地事,伤心了好久,工作都差点停下来了,你妈妈还大病一场呢,我听说他们跟你大伯父大伯母也闹翻了,好象就是为了你的事。” 明娜眼圈红了:“瓦西里叔叔,原来你真地认识我爸爸妈妈,那我妈妈现在好了吗?她和爸爸过得好吗?” “我也很久没他们消息了,应该还不错吧,放心,神父不是已经送信过去了吗?我们再走十来天就到伊东了,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使劲儿点头,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瓦西里叔叔,你说……莎拉和珀迪卡后来还跟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你不是个佣兵吗?”她紧紧盯着他:“我刚才问你信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你反而问起那对父子的事?还有,莎拉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瓦西里眨眨眼:“哎?没忽悠成功啊?” 明娜差点被口水呛着,拳头立刻招呼过去了,瓦西里连声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我这就说这就说……” “莎拉公主的行踪是机密,不能让人知道的,如果被人知道,国王会有大麻烦,所以当时珀迪卡才不肯带你一起走。不过,后来有人听到风声----就是那对福克斯父子,他们是一个坏蛋的手下----就赶着去打听消息。我当时已经尽力阻拦他们了,可惜没拦住,还以为一定会穿帮呢,没想到他们忽然停止调查,主动离开了。我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一定是他们查到有个叫莎拉的小女孩从咄利绿洲逃出来,躲到安可城小神殿孤儿院去了,就以为那是公主,见了人才现不是,以为弄错了。你说,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明娜这时恍然大悟,原来她用了假名字,居然巧合地把坏人骗走了,不由得也好笑起来,不过看到瓦西里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忽然把脸一板:“说到底你还是没告诉我,信上写的是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跟莎拉珀迪卡他们在一起?” 瓦西里叹了口气,看明娜的神色,就知道没法混过去了,只好简单地说了个大概:“信是一个外国人写给我们国家一个贵族的,福克斯父子是信使,反正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把信带回去,交给署长……”他顿了顿,瞄了明娜一眼:“老实说,接下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神父和你最亲近的人。” “爸爸妈妈也不行吗?”明娜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你爸爸知道,你妈妈那里……最好是由你爸爸说,很可能她已经知道了。”瓦西里道,“其实我是不赞成署里这种规定的,就算是为了保密,至少该让最亲近的家人知道,每个成员真正的身份。不必说出具体做的事,但至少该对亲人的使命有所了解,才不会产生误会。” “署里?”明娜眨眨眼。 瓦西里轻轻点头:“这封信跟你爸爸有点关系,要是我直接上交,他未必能看到,你把事情转告他一声也好,有些危险,能避开还是尽可能避开吧,毕竟,他有老婆有孩子,跟我们这些单身汉不一样。” 明娜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凑上前去:“请告诉我吧,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瓦西里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打量四周一眼:“换个地方吧,找个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 (咳……那啥,如果觉得这书还能看,请投我一票吧) 七十九、忘年 沃特城市中心英雄广场,方形石板砖地面,间隙处冒出绿油油的小草。广场正中是伊斯特前任国王沃尔德伦一世的青铜雕像,围了一圈环形的喷水池,池壁上沾着薄薄的青苔。八个花坛分布在水池周围,几盏特地从韶南引进的魔法灯安放在花坛边上,正出淡淡的光芒,照得广场上半明半暗。在这一大片广阔的空间里,只有靠近商业区的一端,有十来个**与孩子在散步嬉戏,而另一端的草坪,眼下没有灯光照射,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中。 明娜就坐在草坪边缘的长椅上,听瓦西里细说父亲安隆的真实身份,以及这几年来领了暗令接近某个有叛国嫌疑的家族并收集证据的事。她这时才知道,原来爷爷成立的机构,除了萧家商行以外,还有一个安全署。 瓦西里道:“你父亲的工作其实是秘密,你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我是因为曾经负责过其中一个环节的任务,才知道实情的。万一被赫达家的势力探听到,署里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啦。” 明娜听完后,心里有些闷闷的,想起了爷爷在马特港曾经说过的话,问:“瓦西里叔叔,爸爸做这个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瓦西里笑了,“安全署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些危险,不过你爸爸还好,他是在都城工作,又是安全署的大本营,比起被派到国外的同事们,已经算是安全了。而且,他还是位剑术高手,听说七八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他自从回了伊东,就老是跟妈妈吵架,但又不象是真的生气,就象是……就象是故意把妈妈赶走似的,也不肯接我回去。我爷爷说,爸爸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这样做的。那不就说明他的工作很危险吗?为什么爸爸要做这种工作?” 瓦西里挠挠头:“这个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啊,你爸爸适合这个任务。他自己又愿意,所以就做了。” “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去做?”明娜撅起小嘴,“如果他没有答应做这个任务的话,我们一家人还象以前那样,在其顿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爸爸妈妈不会吵架。也不会分开,我还象以前一样,和他们住在一起。”甚至连那个古德温,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妈妈。 瓦西里想了想。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地考虑,我不清楚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本人倒是很高兴能进安全署工作,虽然有些危险,但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朝明娜笑笑,“我父亲是个小丑,在我还小地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我没有进入安全署。那么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小丑,就算做别的工作。也顶多就是个普通平民。但我十四岁时,被招收进安全署当了情报人员----当时我可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在国外工作了十几年时间,现在调回去,已经确定能获得署里的推荐,进入骑士学院学习了。你想想,我一回伊东,就是见习骑士,再过五年。就跟你爸爸一样是正式的骑士了。我妈妈知道了会高兴得疯的!小丑的儿子居然成了贵族,安全署真是个可爱地地方。对不对?”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连身上的汗毛都在说明他此刻高兴的心情,明娜却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己的大兄贝文。身为伯父家长子兼继承人的他,不满十四岁就成了见习骑士,而平民出身的瓦西里,却要多奋斗十多年的时间,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吗? 她想起被当成奴隶贩卖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些道貌岸然、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地贵族和有钱人,扁了扁嘴:“我讨厌贵族!” “啊?”瓦西里眨眨眼。 明娜摇头:“没事。”她指了指他怀里:“你刚才说,这封信上提到了爸爸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坏人现爸爸地身份了?” 瓦西里沉吟道:“就算没真的现,大概也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你爸爸是否察觉到这点。老实说,我们都没料到这件案子会拖这么久,本来前几年就该解决的。赫达的长子听说是个狡猾又心狠手辣的家伙,有好几次我们都抓住他们的马脚了,却被他先一步消灭了证据。一年半前我回过伊东一次,那时候全署都已经布好局,就差引他家进圈套了,可突然间传来了萧伯爵的死讯,萧伯爵的长子,也就是你伯父,马上就接收了萧家商行,商行的人原本许诺提供地协助全都落了空,还差点害得你父亲暴露身份,虽然后来补救回来了,但机会已经失去,我们只得重头再来。” 他抬头望向明娜,苦笑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去,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如果真地有危险,你爸爸应该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地。” “我不怕!”明娜坚定地道,“我要一直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就算再危险也不离开!我不会拖累他的,还可以帮他把坏人消灭掉!”大不了,再下一次毒药,再放一把火。明娜眼中厉光一闪。 黑暗中,瓦西里并没看清楚她眼神的变化,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明娜真是好孩子,你爸爸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笑笑,凑近了问:“瓦西里叔叔,你说这封信是外国人写给那个坏家族的,那能不能拿它当证据?” “可以啊,你也想到了?”瓦西里眨眨眼,“可惜这只是回信,如果能得到赫达家家主写给这位威沙宰相的信,那就更好了。)不过这里还有福克斯父子的贵族身份凭证和过关卡时盖章的文件,足可以指证赫达家了,福克斯可是他们的头号附庸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明娜眼睛亮亮的,“快点带它回去,把这个坏家族解决掉吧!那我爸爸就不用再做危险的工作了!” 瓦西里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回伊东去!”顿了顿,想到城里的同事,觉得送信更重要,还是下次经过时。再去探望他们吧。 他们离开了那片空旷的地方,很快回到了客店。但瓦西里稍一踌躇,便到柜台结算房钱,带着明娜转去另一家客店,正位于东城门附近,出城十分方便,价钱却贵了一半,而且是先付钱后住店的。他付了两天地房钱。 明娜问为什么要突然换客店,他道:“一晚上花不了多少钱。福克斯父子不知几时会找到那两个小偷,虽然我们有过嘱咐,但万一他们知道我们带走了信。再去查,一定可以查到的,还不如换一家店,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他们会找到小偷吗?怎么找?” “丢失了贵重东西,当然先要怀疑小偷。”瓦西里耐心地解释,“这里干这行地不少,福克斯又不是本地人,要慢慢排查。最快也要一天时间,等他们找到人。再盘问出咱们原本住的店,又要花半天,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再找别的客店,咱们早就跑出老远啦。” 明娜想想,果然是这样,看来这里面也有不少窍门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明娜两人就起床准备出了。瓦西里故意在经过柜台时大声问店员:“请问英雄广场上每天一次的马戏表演是几点开始?我侄女想去看很久了。” 明娜眨眨眼。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也大声叫着:“我要去看小丑,还要吃好吃的。叔叔给我买玩具吧!” 店员笑着说:“马戏表演是午后两点钟开始,客人可以到广场旁边的商业街逛逛,那里什么货物都有,好吃地、好玩的,包管您满意。”他还推荐了一家“公认”是全城最美味的萧伯爵烤肉店,以及一家专卖孩子玩具的商铺。 瓦西里道谢后拉着明娜去牵马,便往广场方向走,拐过弯才绕道回到城门附近,换了一身衣服,骑马快奔出城门。 他们一路疾奔,明娜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地风声,人仿佛飞起来似的,半天跑下来,已过了近百里。待马渐渐慢下来时,她忍不住大笑:“这样跑真有趣!比我在沙漠上跑得还快!” 瓦西里回头望望,笑道:“看来那些人是追不上来啦,咱们放慢点走吧,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等会儿再吃。”明娜手搭凉棚,眺望右前方的一片绿,心中一动,“瓦西里叔叔,那里就是亚罗大森林吧?” 瓦西里点点头:“对,萧伯爵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惜我们要赶路,没时间绕过去看了。” 明娜歪歪头:“其实那里不是爷爷的家乡,不过爷爷在那里有个家,他说是个很大的山洞,洞里还有温泉和花草,很漂亮的。他曾经带贝文去那里住过很久,可是从没带我去过……”她有些遗憾,忍不住思念起爷爷来。 瓦西里摸摸她的头:“这次不能去,以后我一定再带你来,到时候咱们就去找萧伯爵地漂亮山洞,好不好?把你兄也带上,做向导。” 明娜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真地吗?那就说定?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瓦西里闻言便骑马跑到前方的小溪边,下了马:“这水是从森林流出来的,也算是亚罗大森林的水了,对不对?” 明娜点点头,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 只见瓦西里用双手舀起一捧溪水,转向明娜:“你也知道,我算是半个韶南人。韶南把水视为生命的象征,相信它可以驱除疾病与邪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说法:如果有人喝了某个地方河里的水,那他总有一天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来。这里虽然不是韶南,咱们也可以学学他们呢。” 他示意明娜站到自己面前,捧水缓缓浇到她头上,嘴里祈祷着:“希望灾难永远不再降临到你身上,希望病痛永远不会在你身体里衍生,希望明娜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将来有一天,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寻找先人的足迹。” 明娜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也捧起一捧水回祝他。瓦西里低下头将就她的身高,忽然一顿,扭头望向大路:“有人来了!” 一骑绝尘而过。明娜隐约瞥见那似乎是个军队地传信兵,得知不是来追他们地人,她和瓦西里齐齐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对方,都觉得好笑。瓦西里道:“早点上路吧,我们就不要再玩了。”明娜点头称是,两人又再踏上了旅程。 为了避免被追查到踪迹,他们一路都没在城镇里停留,专找荒山野岭过夜。明娜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瓦西里在野宿方面也相当擅长,两人居然过得十分愉快,倒有点象是在外野营。 不过跟从前与萧天剑一起旅行时不同,明娜现在不仅仅是坐在一边只帮着生火,等候同伴把晚餐做好,而是跟瓦西里学习怎么挖陷阱、抓猎物。她对许多植物地功用都很了解,不论是用来迷昏小动物,还是用香草调味,都做得比瓦西里还好,惹得青年连声怪叫,然后被她伸脚揣到一边。 吃完饭后,他们也会闲聊一会儿。明娜对瓦西里的工作十分感兴趣,缠着要他说给自己听。他见明娜兴致勃勃,便挑选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当成故事讲了一遍,结果中间衍生出无数问题,明娜一再追问,他抵挡不住,只得借口要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混了过去。 不过,这种借口很快就失效了。 进入伊斯特腹地后不久,他们就踏入了玛拿多河流域,避开大港口,在一个小货运码头找了条货船,用两个金币的船费为代价,让货船的主人答应暗地里送他们回伊东。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他们在船上,他们只能整天待在船舱里,瓦西里再也没法躲了,只能被逼着将所有能告诉人的事都说了出来,连他在任务中等候太久憋着尿几乎撒出来的糗事都泄露了。 明娜笑个不停,瓦西里苦着脸哀求道:“好明娜,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被署里的人知道,我就没脸见人了。” 明娜得意地抬高下巴:“这个嘛……要看你的表现啦。” 瓦西里一脸痛苦地埋头“哭泣”:“我知道了……明娜公主,你喜欢吃烤肉吗?还是小牛排?我听说快活林的奶油菇菌汤不错,等我领了薪水,就请你去大吃一顿吧?不过,只能吃一顿,因为我要破产了……呜呜呜……” “嗯……听起来不错,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娜拍拍他的头,“乖,别哭别哭……” 船在这时猛然晃了一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明娜迅伸手稳住摇晃的身体,便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喧哗。 “生了什么事?”她惊愕地看向瓦西里。 (我可能……又要开虐了……不过虐的对象不同……) 八十、两百米的天涯 船被拦截住了,上来了一群河道巡检队的人。据说是有人密报,这艘船运载的货物里夹带有违禁品,所以特地来搜查。 所谓的违禁品,其实是两大箱铁锅和五六十把铁锨、铁锄头之类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危险物品,然而,巡检队的人在这些铁制品上却找不到官认铁匠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私铸的。 伊斯特在最近十几年里,一直实行生铁管制,所有的铁制品都必须由官方承认并登记在册的铁匠铺打造,并打上负责铸造的铁匠的记号,以便查探来源,除此之外的全是私铸品,严禁买卖,其中可用作武器的铁制农具等,管制更严,一但被查出,没收罚款是轻的,判刑坐牢也是常事。 货船的主人害怕地站在巡检小队长面前,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交待着:“都……都是别人托我运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不知道那是私铸的……” 这话明摆着就是推卸责任,小队长自然不会相信,反而认定他有问题。一番吵闹下来,他们决定没收所有铁制品和船上的其他货物,整条船上的人也都被扣下了,等候他们的上司处置。 瓦西里看到这种情形,也有些无语,心想怪不得这船吃水那么深,船上却不见有很多货物,原来是藏了这种东西,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 明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现在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的,咱们本来就是搭顺风船,跟船主并没有关系,和巡检队的人说清楚就好。”瓦西里换上笑容,走到小队长面前。把自己和明娜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巡检小队长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瞧了瞧明娜:“就算你们真地跟船主没关系,也很可疑,整天躲在船舱里干什么?” 瓦西里忙道:“小侄女前几天生病了,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呢,当然不能吹风了,我特地留在船舱里照顾她,所以才没出来。” 明娜很配合地咳了几声,软软地挨在瓦西里身边,小声说了句:“叔叔。我有点儿头晕。”瓦西里忙抱住她:“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多穿件衣服?还是带你去找个医师看看吧,小孩子生病很麻烦的。” 巡检小队长没空看他们上演“叔侄情深”的戏份,只是说:“拿你们的身份凭证出来看看。如果能证明你们真的跟船主没有关系,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 瓦西里忙把凭证拿了出来。他的身份凭证是安全署准备的。当然没有问题,但到了明娜身上,却有些麻烦。 明娜的身份凭证原本是在其顿家里。当初在魔法之都上学时,安隆和朵拉就把证件送了过去,一年多前她随爷爷到卡麦加旅行,又把这些随身的物品都放进储物手镯里了,后来转到储物戒指中。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小队长对明娜瞄了又瞄,然后又瞥一眼船主地深棕色头。大有怀疑他们之间存在亲戚关系的倾向。瓦西里见状不妙,忙向他解释说:“先前在沃特城的时候,遇上小偷了,钱和这孩子的身份凭证一起被偷走,我还是问朋友借了钱才能上路呢。不过您放心,她这么个小孩子,绝不可能是什么坏人地,请您放了我们吧。”说罢悄悄塞了个金币过去。 那小队长捏了捏金币,换了笑容:“说得也是。我看这孩子长得跟你也有几分象。(君&子&&&)和那个船主一定不是一家人,那就……”他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个巡检队员和他耳语一番,他眼睛一亮:“真的?!”立刻转头对瓦西里道:“你先在船上等等吧,我请示过上级,就会放你们走的。”说罢领着两个队员离开了,留下十来个下属看守船上地人。 明娜与瓦西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了口风,从甲板上眺望巡检队的去向,现是上了另一条船,仍旧是闹哄哄的搜查“违禁品”,根据周围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句议论,似乎是相当值钱的货物。 明娜撅起嘴:“现在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离开啊?!”她忽然有了个主意,拉下瓦西里,在他耳边小声说:“要不……我们偷偷逃走怎么样?反正我们都会游泳。” 瓦西里闻言失笑:“不行地,他们是河道巡检,也很会游泳,而且如果我们逃跑,不就等于承认我们有问题了吗?要是被抓回来,就更没法脱身了。”他见明娜一脸失望的样子,笑道:“好啦好啦,小明娜就耐心些吧。他们也是在执行公务,你忘了吗?我也是公职人员啊,没理由回到自己国家里,还要跟同样是公职身份地人起冲突。反正这里到伊东只剩下不到两天的路了,也没有人在追赶我们,慢一点不要紧。” 明娜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执行公务……”但还是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等待巡检队的决定。 瓦西里见状又是一番好笑,瞥见角落里,船主一家人正在低声哭泣,有些不忍,便问:“我看你也是常年做惯河运生意的商人,应该知道违禁品是不能带的才对,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呢?” 船主低头没说话,他老婆便替他回答说:“这也是没办法。我们领主的儿子今年秋天要结婚了,从两个月前就提高了整个领地内的税金,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为了多赚点钱,才答应帮别人运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告了……”她呜呜地哭起来,旁边一个老太婆便骂道:“一定是今天早上遇见地那个贵族少爷!他想要打我孙女地主意,才故意害我们的!” 瓦西里看了一眼旁边站着地年青少女,虽然哭得鼻子通红,长相仍然相当清丽,见有人看她。便羞答答地低了头。他回头看明娜,两人都有些无奈,只得耐心等候。 这一耽搁,就是一整天。次日太阳升得老高,巡检队才派人来通知瓦西里和明娜,他们可以离开了。但他们地马,却被当成是船主的私人财产扣下了,如果想要回去,还要等很长时间,办一系列手续。瓦西里考虑过后。决定放弃那匹马。 明娜闷闷地跟着瓦西里下船改走6路,待离开河边很远,才道:“瓦西里叔叔,那些巡检队员真讨厌!我刚才听到他们私底下说。你的马能卖不少钱,商量着等卖了那匹马,就全队人一起去喝酒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瓦西里怔了怔。叹道:“这也不奇怪,象他们这样的巡检人员,一年下来薪水有限,如果不能找些外快,很难支撑下去的。时间长了,这种事就成了惯例。你看习惯了就好。” “反正我不喜欢!还有。那个船长伯伯很可怜啊,他只不过是想多挣点钱,都怪他的领主贪得无厌,才会害得他不得不冒险!” “贵族嘛……”瓦西里也有同感,“很多贵族都是这样的……” “所以说,贵族最讨厌了!”明娜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瓦西里眨眨眼:“你这话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别忘了,你家也是贵族啊。” “那不一样!”明娜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贵族。我被奴隶贩子卖来卖去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有钱人和贵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象是个正经人,其实很坏。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只被卖给贵族一晚上,就死了,死得很惨。我也挨了不少打,那时候真是恨死他们了。那时候有些好心的大叔大婶给我水喝,给我饭吃,还为我向奴隶贩子求情。他们心地那么好,可是却很穷。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过有钱的生活?为什么那些坏人就能过得那么舒服呢?如果贵族都是这么坏,我情愿一辈子做平民!” 瓦西里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明娜,眼光有些异样。明娜被他看得有些异样,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小声道:“那个……我不是说你不该想当贵族……” 瓦西里笑了,拉起明娜就往前方地山上跑。明娜迎着风,大声问:“你要干什么?”“当然是赶路了。”瓦西里头也不回地向前冲,“翻过这座山,很快就到伊东了,这是捷径!” 明娜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爬山,还没到半山腰,脚已经软了,又拉又拽地,终于爬上了山顶,看到有一片草地可以休息,她便一**坐了上去,小声埋怨:“爬山就爬山,干嘛冲那么快啊?” 瓦西里没有回答,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眺前方,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明娜,你过来看。” 明娜疑惑地爬上石头,放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山的另一边,是一大片平缓的斜坡,长着绿油油地小草,间或点缀着几丛野花,一群洁白的小羊在山间散步,忽而凑成了堆,又四散开来,露出中间一个头乱糟糟的少年,嬉笑着拽过一片草叶含进嘴里。阳光下闪着金光地小溪从坡上蜿蜒而下,汇入不远处的玛拿多河,河的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眼下麦子正将近成熟,风一吹来,便是一片金黄的浪。 天是蔚蓝地,云是洁白如丝般,映着青的山,绿地草,五彩的野花,以及金黄的农田,明娜迷醉地喃喃道:“好漂亮……”她伸出手,感受着清风从指间流过。 “每次看到,都觉得很漂亮。”瓦西里道,“这是我的祖国呢,无论去到哪里,看到多么漂亮的景色,都觉得最漂亮的还是这里。” 明娜点点头,她也很赞同这句话,不过:“我在梅顿看到的景色,也不输给这里哦。” 瓦西里笑了:“那也一样,反正是我们伊斯特的地方。”他转头看着山下的土地:“其实……我每次看到贵族欺凌平民,或是做别地坏事,心里也很难受。难道我们这些人冒着生命地危险,辛辛苦苦在国外漂泊多年。为地就是让贵族享福,而平民受压迫吗?我也是平民出身,从小就吃过很多苦,一想到我所做地努力,总是贵族们得益最多,心里就觉得别扭。” 明娜忙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我以前的想法。”瓦西里道,“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国家避免战争和灾难,只要国家能够和平。平民就算受欺凌,也比忍受战乱之苦强。战争带来的灾难,是你想象不到的,当年威沙侵略了韶南的北方。我妈妈逃难到了伊斯特,才会遇到我爸爸。她常常向我说起当时的情形,每天都有无数地人死去。房屋被烧光,家俱被打坏,值钱的东西被抢走,所有的村庄、城镇都空了。你去过奥里,能想象吗?那是三十年前重新建起来的。原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如果,有朝一日。伊斯特也生了战争,那么这片美丽地土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回头看着明娜:“梅顿、其顿、马特,是你熟悉的地方,你能想象它们变成一片废墟吗?” 明娜想了想,打了个冷战,不停地摇头:“我不想要战争。”她抱住瓦西里的手臂:“原来安全署做地事那么伟大,我爸爸做的也是这样的工作吗?那么我会支持他的。” 瓦西里笑了,轻轻摸着她的头:“好孩子。这就是我想说地,虽然。贵族们很讨厌。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因为我们守护地不是贵族。而是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如果觉得不能忍受贵族的恶行,那就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吧,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只要所有人都付出一点努力,一定可以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 明娜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象没听懂,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瓦西里见状好笑,拉着她爬下大石,道:“好了,风景看完了,咱们也该走啦。” “咦?可是我还没休息好……”明娜话音未落,就被瓦西里背了起来:“知道你小孩子体力差,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明娜笑着揽住他的脖子:“那就拜托了,反正下坡不用花力气,你就用最快度前进吧!” “啊!太过分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累啊……哎哟,我要摔跤啦,没摔着,把明娜摔了……”瓦西里一路搞怪,背着明娜左晃晃右晃晃,颠得她咯咯直笑,险象连连,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两人就这样直冲下山,才倒在草地上歇息。 次日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伊东城,可惜已经是关城门的时间了,无奈下,只能在城外一家农户借宿,得到了主人家的热情接待。明娜喝着那家大婶煮地香喷喷地鱼汤,吃着热腾腾的面包,觉得心里暖暖地,偶尔瞥见瓦西里哎哟哎哟地揉着小腿,总忍不住偷笑。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他们就告别了那家农户,到城门口等待,城门一开,就往里走。 明娜还是第一次到伊东城来,忍不住四周张望着,忽然被守城的卫兵拦住去路,才知道进城的人都要搜身,以免有不怀好意的人扰乱都城治安。 瓦西里小声嘀咕:“奇怪,以前没有这个的,最近是不是生了什么事?”他试着向卫兵搭话,但对方丝毫不理会,只是催促他搜完身就快走。 明娜小心打量着那些卫兵的穿着,想起自家父亲的职务,会不会也跟这里人差不多?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有一股视线正瞧向自己,顺眼望去,却什么人都没有,心下疑惑:“瓦西里叔叔,好象有人……” “什么事?”瓦西里回头问她,忽然瞥见街角几个熟悉的身影,笑道,“你看,那边卖花的大婶,还有摆摊的大叔,都是我们的线人呢。” 明娜探头去看,果然看到那两个人也在回头看瓦西里,挤了挤眼,仍旧装作无事地做自己的生意。她问:“线人是指什么啊?” “就是指,不是正式成员,但是收我们的钱,为我们报告城里生的事的。”瓦西里解释道,“这样的人有很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主要街道和商业区、居民区都有。啊,你看,从这里走过去,穿过两条街,前面不远就是安全署了。我们先去那里吧。” “嗯!”明娜应了,心中雀跃不已。爸爸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她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 穿过两条街道,一座宏大的灰黑色建筑物伫立在前方街尾。瓦西里一脸开心地说:“你看,前面就是安全署了,只剩下两百米,要不要一口气跑过去?” 明娜遥遥看过去,见大路上一片开阔,连个行人也没有,正适合全力跑步,便大力点头。 “好!”瓦西里做出开跑的姿势,明娜也跟着做,两人双眼盯着前方,准备要冲刺了。 “咻----”一道尖利的破空声传来,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噗”,瓦西里身体一偏,左臂上出现了一根黑色的箭尾。 明娜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瓦西里!”已被瓦西里抱着翻滚到路边,藏身在灯柱后。又两根箭射了过来,**他们脚边不足半米远的地方。 明娜被瓦西里压下了头,还是忍不住去看他手臂上的伤,见血色在衣袖上弥漫开来,渐渐地变成了黑,声音微微了抖:“瓦西里,箭上有毒……”她按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想起那是什么毒,该怎么解。 瓦西里的气息渐渐弱了下来,但还是坚持着拔出秘密藏在身上的匕,拨开射来的箭:“真是……太大意了,果然被人追了上来……” “什么?”明娜抬起头,“你不能这样剧烈动作!这样毒会作得更快的!”她转头看到身后的空地上有几根废弃的木棍,忙捡过两根,同时躲开三四支箭,挥舞着木棍把其他箭拨开,但木棍与箭枝接触时,力道之大,差点震落了她手中的木棍。 瓦西里气息越来越急促了,他掏出怀中的布包,塞给明娜:“拿着这个……想办法送到安全署去……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快跑……” “我不要,我不能丢下你……”明娜急得眼圈都红,“快叫人吧,你不是认识很多线人吗?还有你的同事,叫他们来救你!” “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真奇怪……大门口居然也没人……”瓦西里终于现安全署与平日有不同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快跑,想想你爸爸,我的毒……解不了,我知道是什么……不要浪费时间,快跑……” 明娜听了,咬咬牙,哇的一声大哭着调头跑了,回头望去,只看到瓦西里的身体越来越低,越来越重,渐渐地,倒在地上不动了。十几个大汉越过他,向她追来。 她抹着脸上的泪水,看到路就跑,看到人就逃。清晨的伊东城,行人稀少,她不知跑到哪里,忽然看到路边的墙上有条缝,刚好够自己穿过去,忙跳进墙内,听着追赶而来的脚步声急急奔过,她挨着墙滑落到地面上,手紧紧握住布包,哭了,却不敢出一点声音。 “是谁?”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明娜身上一僵。 (很意外居然写了这么多……算是母亲节献礼吧……) 八十一、重遇 有人走近了,明娜心慌慌地左右打量,没现可以躲藏的地方,一咬牙,重新从墙缝处溜了出去,瞥见追赶自己的人就在左手边不远,忙向右边跑,不料被那些人听到脚步声,追了上来。 她慌张地夺路而逃,不知不觉跑到了大街上。这时,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她在人群中左右穿插,终于看不到追兵的影子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忽然看到街角处,正是刚才瓦西里提过的线人卖花婆婆,心中一喜,抬脚就跑了过去。 离得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时,那位卖花婆婆就看到了她,一脸疑惑,正想迎上来,却被要买花的人拦住了。明娜惊恐地看到那人穿着和刚才的追兵一样颜色的衣服,看上去也不象个好人,忙停住脚,一步步地后退,当那人买了花准备转身时,便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卖花婆婆看着她的背影,感到莫名奇妙。 明娜跑在大街上,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或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布包瞧,好象他们都是坏人的帮凶似的。她心里害怕,但又不知该往哪里走,安全署门前一定还有坏人在,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现在,要不……先去找爸爸?爸爸也是安全署的人啊,不过爸爸在伊东的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先前送信也是托这里的光明神殿转交的……光明神殿? 明娜看向左前方的白色建筑物,顿时眼中一亮。光明神殿是梵阿的中央教廷设在各地的宗教场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一座光明神殿所占的土地都属于梵阿所有,就算那些坏人很厉害,也不可以硬闯的!如果她先躲到光明神殿去,等那些人离开了,再去安全署,那不就行了吗? 她正要抬脚,但又犹豫了。那些人敢在离安全署只有两百米的地方偷袭。一定不是普通人,自己就这么到神殿去,要是神殿的人也不能保护自己,那她该怎么办? 不等她细想清楚,身后便传来了急切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几个凶恶的大汉正朝她跑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路便跑。她本来想从神殿旁边的小巷拐到后门进去,可她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条死巷,角落里只有些废弃地杂物,三面都是高墙。 人声越来越近了,她头上冒出了冷汗。冷不防看到杂物堆里有几根虫蛀了的木杆子,忙拽了出来,靠在墙上,顺着它往上爬,骑上了墙头。=君----=这时巷口出现了追兵的身影,看到她就纷纷大叫:“别跑!快下来!” 明娜冷哼一声,把那木杆移到另一边,顺着滑了下去,连棍带人一起藏在草丛中,然后便听到墙的另一边。那些大汉也想用相同的办法爬过来,但那些木杆却承受不了他们地体重,纷纷折断了。他们大声议论着,有人要去找结实的杆子,也有人去拍神殿的大门。 明娜咬咬牙,埋在草丛中,匍伏前进。靠近了正殿,她可以看到,刚刚结束清晨祷告的修士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正殿,有人回了房。有人听到大门被敲响,便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明娜想起在安可城时的经历,知道这时候的正殿内,应该是没什么人的,便避开了其他人,悄悄潜了过去。 正殿里只剩下一名年青地修士,正在擦试祭坛前的烛台。明娜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座位后。小心地向前方爬。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便不再动了。 修士擦到第三个烛台时。听到大门口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好奇地听了两句,便丢下抹布出去了,明娜忙趁机跑到祭坛上。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讲台,是举行重要祝祷会时,主持仪式的掌殿修士所站立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上来。她在安可城的神殿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连忙躲进讲台背面凹进去的空间里。那里地方虽然小,但已足以容纳一个孩子的身躯,只要没人站到讲台前,就不会有人现她。 大门外地争吵声渐渐减弱,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明娜侧耳细听,当得知那些追兵不再坚持硬闯后,终于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开始烦恼,该怎么离开?那些人一定会守在神殿外等她吧? 低头看向手中的布包,这是瓦西里塞给她的,难道是什么重要地东西?她心中一动,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在沃特城看过的信和贵族凭证。 是那些人吧?爸爸想要抓住的坏人,还有在安可城打听莎拉的人。瓦西里曾经说过,对方可以查出是他们拿走了东西,只不过他们早走一步,能争取到不少时间,可偏偏在离伊东不远的地方被耽搁了,居然被那些人追了上来。 可恶!早知道那天她就该说服瓦西里逃跑的,如果担心被巡检队追上,大可以趁天黑时离开,改走6路,巡检队的人又怎么会被现呢?至于会不会连累船主,他们本就是被船主连累的,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她为什么要在乎?! 明娜心下怨恨。^^君^^子^^^^^^^^那些坏人为了这些信和凭证,居然不惜杀人,又对她紧追不放,这一定是很重要地东西,她会保护好的,一定要把它们交给安全署,将那些坏人通通杀掉! 她回想起之前生过的事,心中忍不住悲痛,还有些茫然。一切都好象是在做梦似的,明明上一秒她跟瓦西里还有说有笑的,瓦西里还提议要赛跑,看谁先到达安全署,但就在下一秒,箭忽然射过来了,然后是瓦西里受伤、中毒,而她也不得不丢下他亡命逃跑。 瓦西里……是不是死了?那个爱笑的瓦西里,总是亲切地给她讲故事,陪着她玩耍,背着她走路,摆出一脸正经的样子来,其实是在说笑……那么快乐地瓦西里,怎么会死呢?就这样……忽然间,就中了毒箭,不动了…… 如果这是梦地话,就快点醒过来吧!她想再看到瓦西里的笑容。听他说那些惊险又有趣地故事,再嘲笑他蹩脚的烧烤技术……她不要看到他流一地的血,不要看到他死去…… 她抬头望向正前方的墙上,象征着光明神地黄金八角星,心中默默祝祷:光明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保佑瓦西里得救吧…… 泪水无法止住地流了下来,可她却不敢出声。先前离开的修士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同伴,他们一起擦拭着烛台和座椅,直到有人来到殿里祈祷,才退了出去。 来的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动作不象年轻人那么灵活,他慢慢走到祭台前地座位上坐下,开始祝祷。明娜忙摒住呼吸,免得被对方现。 “伟大的光明神啊,多谢祢的庇护,少爷顺利逃出来了,请求祢继续保佑他吧,让他早日脱离险境,恢复清白……” 那果然是一道苍老的男声,明娜听了。心脏却砰砰地跳个不停,她颤抖着爬出了讲台,转向座位的方向:“马歇尔爷爷……” 那居然是她家的老管家马歇尔!自从六岁那年离开其顿。就与她阔别了整整五年的马歇尔,现在地他,头已经全白了,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看到明娜,手也起了抖:“明……明娜?天啊,光明神在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娜猛地扑了过去,抱着他哭了两声。忽然想起了门外可能有人听到,忙强收起悲痛,道:“马歇尔爷爷,有人在追杀我,他们就在外面……” “门口那些人是来找你的?”马歇尔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拉着她躲到后面旁边的柱子后面。压下头。“不要动,我会想办法的。” 明娜乖乖蹲在柱子后。看着他走到殿门外对年青修士们小声说了几句,便转回前面的座位上静坐,时不时担心地看看她。 很快,门又打开了,走进一个上了年纪的修士,一身白袍,衣角用银线绣着雅致的花纹,嘴角弯出慈爱的笑。他优雅地对马歇尔点了点头:“很久不见了。” 马歇尔忙起身道:“您好,卢克神父,上次的事真是多谢您了,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前来,但她让我一定要向您道谢。”明娜身体一动,妈妈生病了吗? 那位卢克神父转头看了过来,她忙缩回脖子,乖乖保持安静。 卢克神父转回头去,微微笑道:“不必这样客气。萧----卡多夫人身体没有大碍吧?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请不必太过担心,光明神会保佑无辜地人,让真正的罪人受到谴责的。” “谢谢您,您真是位仁慈地人。”马歇尔弯下腰亲吻他的袍子,然后才抬头用十分恭谨的语气请求道:“不知您是否知道,殿外聚集的是什么人?最近家里总是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窥视,看起来跟外面的人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夫人为了避开那些人的纠缠,不得已搬到了临时居所,但要是被他们现,就再也得不到安宁了。神父,我厚颜向您请求,能否让我从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门离开?” 卢克神父沉吟片刻,微笑着点头道:“好吧,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从运送粮食和木炭地小侧门离开,那时只有殿里的人才知道。守在门口的人,神殿也感到很头痛呢,希望他们不要再给我们增添烦恼了。” “谢谢您,神父。”马歇尔再次亲吻他的袍子,然后恭谨地目送他离开。 明娜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他好象现我了!” “不要紧,神父非常仁慈,他不会乱说的。”马歇尔拉起明娜,就往祭坛左后方的一个小门走,“快跟我来,这里通向厨房和仓库,从这里走,那些人就不会现了!” 明娜点点头,紧紧跟在马歇尔后面,一路上只遇到很少的人,而且那些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她正觉得奇怪,便听到马歇尔道:“一定是神父下了指示,别管了,快来!” 明娜忙跟着他从一个小侧门离开,然后躲在僻静处,等候马歇尔找了一辆半旧地马车来,便钻进车里,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她透过车窗悄悄向外张望,见神殿门口处,那些大汉仍然在等候,根本没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松了口气。 马车载着她左弯右拐,不久就来到一片安静地居民区,停在一排楼房前。这里似乎是统一建成的房屋,都是一样地三层住宅,只不过颜色不同,楼与楼之间的空隙极窄,还不到**一条手臂的长度。门口临街,只有两片小小的花坛,以及一根矮矮的门柱,可以用来拴马车。 明娜小心探看了四周一眼,才跳下马车,跟着马歇尔飞快地进了屋,关上门,才放下心来。左右张望,屋子有些狭窄,而且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地的箱子,显然是刚刚搬进来,连行李都还没整理好。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马歇尔说过的话,惊喜地回头:“是妈妈吗?妈妈在这里?”她跑上楼去,到处转了一圈,却没现朵拉的踪影。 马歇尔也十分疑惑:“奇怪……早上明明还在的……”他对明娜笑笑:“也许是刚刚出去了,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的。” “妈妈不是生病了吗?”明娜眼珠子一转,“难道说,那只是个借口?” “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那是为了你父亲的事在难过……” “爸爸?!”明娜蓦地记起马歇尔祈祷时说的话,“爸爸怎么了?你说他顺利逃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了趟远门,有些赶,又更晚了,对不起……明日哀悼,照例停更一天,不过我后天会尽量码个大章的……抱歉抱歉) 八十二、大人们在行动 马歇尔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埃塔少爷前一天还好好的,突然指责少爷要陷害他的父亲,少爷和他大吵一架,当场就翻了脸。少爷后来拿出很多证据控告埃塔少爷的父亲叛国,谁知到了开审那天,几样证物都失踪了,而重要的证人也突然改了口供,说是少爷指示他说谎的。埃塔少爷叫了几个朋友来作证,声言少爷是因为和他产生了矛盾,才故意陷害他的家族。少爷无法为自己辩解,就被关进法政署的监狱了。” 明娜张大了嘴:“这个埃塔少爷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少爷的好朋友,埃塔-赫达,他是少爷在城卫骑士队里的同事,本来一直都很要好的,还经常到家里做客呢。”马歇尔有些黯然,“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少爷一直以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泯灭良知,没想到却被他害了……” 明娜猛然记起瓦西里曾经提到过,爸爸一直在调查的那个叛国的家族,就是姓赫达!难道这个埃塔是他家的儿子?爸爸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既然是他们,那么……偷袭她和瓦西里的人,也是他们了? 明娜眼中射出刺骨的仇恨。 “明娜……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见马歇尔爷爷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勉强装作无事地摇了摇头,又问:“那。爸爸现在是逃出来了?他在哪儿?” “这个就不知道了。”马歇尔多看了她几眼,见似乎没什么异样,才继续道,“他一出事,夫人就从马特赶了回来,前天才到的。听说国王亲自下令,要把少爷押到巴拉士格去呢,日期就在今天早上。夫人和我去送他。只来得及远远看一眼----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憔悴得可怕----夫人都难过得哭了。”他仿佛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抬手抹了抹眼角。 明娜心中沉甸甸地,巴拉士格岛,就位于伊东城外玛拿多河的中心,是一座臭名昭著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重刑犯或政治犯的。不管是谁,一但进了那里,几乎就等于是判了死刑。据说那里每年都要死不少人,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明娜前几年在韶南时,没少从温妮那里听说巴拉士格的小道消息。国王为什么要下令把爸爸押到那里去?难道他不知道爸爸是为他效力的吗? 不等她多想。马歇尔又继续道:“本来我们还想要靠近去多看他几眼,没想到附近的路口突然有十几辆马车撞在了一起,整条大街都乱成一团,我们的马车被拦在外围进不去,等混乱平息后,法政署地人忽然大声叫嚷,说少爷不见了,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搜查。不过当时场面乱糟糟地,很多人都趁机走了。夫人也叫我马上驾车离开。直到回了这里,才松了口气。她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才总算能睡得着了。少爷能够顺利逃出来,应该会平安无事的,接下来只要快点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就行了……”他又擦了擦眼角。 明娜抓紧了手中的布包,就是这个东西,能够指证赫达家,证明爸爸没有诬告,但她该怎么把它送到安全署呢? 她又忽然想到,就在今天早上,爸爸从法政署监狱被押到巴拉士格去,中途逃脱,而在这样的清晨时分,街上连人影都不多见,居然会有十几辆马车相撞?难道……这跟安全署门外没人这一点有没有关系? 但她一想到,瓦西里就在离安全署仅有两百米地地方遇袭,生死不知,便忍不住红了眼圈。::-君*子*:: 马歇尔抹完泪,微笑着对明娜道:“好孩子,你看我说了这么久,居然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卢克神父明明转送了一封信来,说你被安可城的神殿收留了,等国庆前梵阿使团前来,你会跟着一起回来的,为什么现在就回了呢?还有,你衣服上地血迹是怎么回事?” 明娜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现自己的裙子下摆不知几时沾了半个巴掌大小地血迹,手中的布袋也有几个血点,就猜到这是瓦西里的,哽咽道:“是……是瓦西里叔叔带我回来的……他是爸爸的同事,真正的同事……可是他中了毒箭,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她捧起布包:“这个,是我们在半路上找到的东西,可以指证赫达家,救回爸爸的……马歇尔爷爷,我必须把这个东西交给安全署。” 马歇尔忙着替她擦眼泪,闻言顿了一顿:“安全署?”他低头深思片刻,才道:“明娜,我……我怀疑少爷的事跟安全署有关系,他一出事,维罗妮卡小姐就来找我,详细地问了少爷跟埃塔少爷吵架地事,夫人到了伊东后,她又带着几个人帮我们搬来这幢房子,她说……担心赫达家会威胁夫人地安全……我曾听到那些人私下说话,都是安全署的人。虽然那是伯爵大人创立地,但是……他们真的可靠吗?” “可靠的。”明娜抬袖一擦眼泪,“爸爸和瓦西里叔叔都是安全署的人,爸爸今天逃走,很可能也是他们帮忙的。马歇尔爷爷,能不能请你驾马车带我到安全署附近去?我想看看那些坏人走了没有,如果走了,我就可以把东西交过去了。” 马歇尔忙道:“现在就去吗?还是等夫人回来再说吧?你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吧?” 的确是很久了,明娜一听他的话,心里就升起一股渴望,但是,手中沾血的布包却提醒她,这件事十分紧急。她道:“妈妈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做完这件事再回来见她也是一样的。马歇尔爷爷。你不也希望爸爸早点洗脱罪名吗?你就带我去吧!” “可是……”马歇尔望望那布包,“不如交给我去做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要这么危险的事。” “不危险地。”明娜忙道,“我会躲在马车里,就象刚才那样,那些人不会看到我的,只要那些人离开了安全署的范围。我们马上冲过去,就不会有事了。” 马歇尔却犹豫再三。仍旧摇头:“不行,现在不但不能让那些追你的人现你的踪影,还有别人也要防备的。” 明娜一脸不解:“别人?还有谁?” “就是依隆少爷和卡多家的人。你还记得萧伯爵的储物戒指吗?当初你在马特港是被莉莉斯夫人赶走地,夫人知道后,跟她大吵了一架。***还亲自带人去找你。有个卡麦加商人把那个戒指和一些宝石水晶送了回来,刚好被莉莉斯夫人看到,把东西连同那个叫科宾的巴斯人一起带走了。还留话说,依隆少爷才是伯爵大人真正地儿子,伯爵的财产理当由他继承。少爷和夫人事后跟他吵了很多次。都没能要回戒指来,连少爷提出,不要戒指里的财物,只想要回你的东西,依隆少爷都不肯理会。我向家里人打听过,说依隆少爷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法打开戒指,怀疑只能用你的血,所以也派人去打听你地消息。如果被他知道你回来了。他一定会把你带走的。神殿的那封信,少爷夫人都没让他们知道。” “爸爸出了这样地事。难道大伯父就只想着那只戒指吗?!”明娜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马歇尔叹了口气:“依隆少爷以前虽然任性,但绝不会这么无情,现在……他似乎受到莉莉斯夫人很大的影响。”他不肯再往下说了,好的管家是不会随便议论主人家地私事的,这种思想在他脑中根深蒂固。 明娜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退缩!我才不怕他们呢!”她抱住马歇尔的手臂:“马歇尔爷爷,求求您了,我只坐在马车里,外面的人绝不会看见的。” 马歇尔皱着眉头,想了想,喜道:“我有办法了!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维罗妮卡小姐!她跟安全署的关系密切,请她去叫安全署的人,再到这里来拿东西,不是更安全吗?” 明娜一想果然是这样,如果有一大群安全署的人来了,她还怕什么坏人呢?于是便点了头。马歇尔赶她上楼去洗漱换衣服,明娜看着手中的布包,觉得应该先找个地方放好它,这样即使是坏人找上门来,也不会把东西搜走。“马歇尔爷爷,这屋子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藏东西吗?” “藏东西?”马歇尔想了想,带她到了楼梯后地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没有窗子,只有接近天花板地地方有个小小的通气孔,房间里空荡荡地,仅仅摆着几个木架子。他道:“这里好象是用来当库房的,地下还有个暗格呢。”他指了指屋角处的地板。 明娜一看就摇了头:“不行,这块地板颜色跟其他地方的有些不一样,一看就看出来了。”她左右望望,又奔上了二楼。左侧的房间是整理过的,床上放着母亲的几件衣服,梳妆台上散落着梳子、小圆镜和夹,窗下摆着一只行李箱,盖子开着,里面的东西也是乱成一团,显然它的主人并没有花心思去收拾。 明娜在箱子里找到一件装饰花纹只绣了一半的裙子,看尺寸应该是给自己做的,随手盖好行李箱,回头瞥见床上枕头边有个金色的小东西,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条项链,金链坠可以打开,里面有自己和爸爸的小像。 她眼中一热,把项链仍旧塞回枕下,起身时,无意中瞥见床背与墙之间有条缝隙,心中一动,伸手进去探了探,果然现不知是木匠技术差还是新款式故意做成的,床背上有一根木桷横过。她忙把布包塞了进去,任由它卡在木桷上,又把床推得更靠近墙壁,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进来搜查。也不会现床背的秘密了。 换好了衣服,她回到楼下,马歇尔已经准备好了:“小明娜,我这就出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千万要小心,不管是什么人来敲门,都不要打开。也别让人现你在屋里,知道吗?” 明娜点点头。又叫他路上小心,便目送他离开。她留在屋里,尽量不出一点声音,也尽可能减少在屋里走动,只待在不会被人从窗外看到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马歇尔回来。 马歇尔曾经说过,维罗妮卡地家离这里只隔了两个街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的。她感到自己从未如此急切地盼望着这个凶恶女人的到来。上架后次出现的分割线 两个街区外。维罗妮卡家的地窖中,安隆忍着痛楚,让别人给他的伤口擦药。但每次看到擦药的人,他的眉头就皱得紧紧地。 擦完了药,他终于开了口:“朵拉,你不该来的,为什么不留在马特?那样即使我出了事,你要离开也容易。” 他地妻子朵拉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药箱,替他穿好衣服:“你的意思是,即使你被人陷害进了巴拉士格,我也只能留在娘家。什么都不管。是不是?”她抬眼看向丈夫:“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隆忙解释道,“我是怕会连累了你。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想想孩子,还有你父亲,难道你要让他一个老人受我牵连吗?” 朵拉撇过头:“你不用担心,父亲已经叫人准备好船了,财产也在处理中,一但风声不好,他就会带着心腹家人上船离开马特,到时候不管是去卡麦加还是去韶南,都很方便,他还会派人去安可接明娜,一切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安隆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冒出一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来的……” “我是你的妻子!”朵拉猛然站了起来,“以前你事事都瞒着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正经事要做,所以从来不多问,但现在不一样!”她紧紧盯着安隆:“如果不是马歇尔大叔违背你地吩咐通知我,你是不是打算乖乖进巴拉士格,一直到死那天都不让我知道你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我们是夫妻!不管是富裕还是贫困,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要携手共同面对,这是我们结婚时的誓言!而你呢?你把我当成是温室里地娇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她猛喘几口气,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无措地丈夫,忽然痛哭失声:“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保重自己?就算是为了我和明娜,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她趴在丈夫身上,狠狠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 安隆心中不禁涌起强烈的愧疚,深觉过去对妻子实在是太疏忽了,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遇到危险,却无意中伤害了她。他搂住妻子,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朵拉听到他这句话,哭得更大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泪,淡淡地道:“你这是要暂时离开伊东了吧?我跟你一起走。” 安隆一惊,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朵拉一个眼刀过去,安隆不禁打了个冷战,忙道:“我这次出城,会有一定的危险,何况明娜不久就要回来了,难道要她跟着马歇尔大叔生活吗?你不想念女儿?” 朵拉脸色柔和了些:“当然想了,不过她要回来也是十月的事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洗刷了罪名,如果运气不好,到时候还不能恢复清白的话,她是跟梵阿使团来地,赫达家地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见丈夫还要再劝,她立时恢复了厉色:“我已经决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现在需要照顾的人是你!”她扫了他身上染了血色地衣服一眼,深知底下是伤痕无数。 安隆被妻子的气势唬住,却不打算就此让步。他现在是要去逃命,危险是一方面,衣食住行肯定会艰苦无比,如果妻子留下来,顶多就是被人监视,看在岳父的份上,那些人应该不敢做得太过分,何况一但赫达家对她不利,米拉贝尔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朵拉哪有那么容易被他说服?几年来不得不与家人分离的怨气猛然爆了出来,夫妻俩又吵起来了,直到地窖的门口被人打开,方才停止。 维罗妮卡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嘲弄地瞥了朵拉一眼:“本来你居然会想到来我家找某个逃狱的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笨!我家的地窖只是普通材料建造的,没有隔音的功效,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所有人,你丈夫躲在这里?!” 朵拉冷哼一声,调转头不去理她,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失误。安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维罗妮卡,神色间满是歉意。 维罗妮卡忽然感到一阵气闷,冷冷地道:“署里刚来的消息,威沙的秃鹰今早回署时,在离总署不远的地方遇袭,对方用的是毒箭,如果没猜错,很可能是你上回查到的赫达家购买的那些,秃鹰伤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秃鹰?”安隆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性格活泼笑容亲切的青年,“是报复吗?可是……为什么是秃鹰?这件事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就算他曾经参与过上次的行动,可那次并没有真正动手。” “谁知道呢?赫达家已经疯狂了,就象是一只狗,见人就咬。”维罗妮卡冷哼一声,又道,“署里叫我们早点离开,免得被他们搜到。埃塔那小子知道我跟你自幼相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你最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朵拉立时插嘴道:“我也要一起去!”维罗妮卡看了过来,她立时不服输地瞪了回去。前者盯了她半天,忽然笑了:“安隆大哥,你这人真不干脆。你以为别人是一朵娇嫩的玫瑰,只是长了几根刺,可没想到那是棵仙人球!”说罢转身就走。 朵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转头看向丈夫:“带我一起走,我们是夫妻,你遇到困难,我不能离开你。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给我一个机会保护你吧。” 安隆心里一酸,握住了她的手。 八十三、獠牙(上) 马歇尔来到维罗妮卡家门口,意外地现大门上锁了,心中不由得疑惑:“维罗妮卡小姐不是说她会待在家里,如果我们有麻烦,可以来找她的吗?怎么会不在呢?”他贴在门上细听,没现屋里有人活动的迹象,四周望望,也没看到任何可以说明房屋主人去向的线索。正冥思苦想间,他瞥见邻居家有两个妇人出门,忙追了上去:“请问,夫人,您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吗?” 其中一个妇人打量他一番,道:“你是来找舍温先生的吧?他前几天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他女儿刚才还在呢,怎么?现在出门了吗?”她看了门上的锁一眼:“我们怎么没听到她离开的声音?算了,你如果不赶时间,可以在那边树下等一等,她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 马歇尔礼貌地向她道谢,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那两个妇人在小声议论:“那位舍温先生的女儿,是不是你说过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可不就是她吗?其实她长得挺漂亮,就是不肯嫁人,舍温先生差点被她气死了呢,听说她有心上人,不过是个有妇之夫。”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妇人们渐渐远去,声音已微不可闻,马歇尔不由得苦笑,年轻一辈的纠葛,其实他看得很清楚,这位维罗妮卡小姐,近几年地小动作越来越明显了。幸好安隆少爷从来没动摇过。 他抬头看看天色,又望了一眼妇人向他推荐的大树,心里犹豫着到底是在这里等,还是早些回去照顾明娜,朵拉夫人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正踌躇不定,忽然。一大群士兵冲过来围住房子,还砸开门锁闯进屋去,马歇尔吓了一跳,才现有几个人围住了自己,明晃晃的长剑闪着寒光,他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瘦削、脸色苍白、带有几分阴郁的三十来岁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一看到他,便停下脚步,眯了眯眼:“马歇尔?” 马歇尔苦笑:“埃塔少爷。很久不见了……” 埃塔冷笑一声:“老鬼,我们前几天才见过!”他抬头望望前方的房屋:“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他肯定是躲在这里了?” “您说什么?”马歇尔有些迷糊。 “少装糊涂!”埃塔怒道,“我说的是你地主人!安隆-萧-卡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一名士兵跑出房子向他报告:“长官,屋里到处都搜过了,一个人也没有,但在地窖里现了沾有血迹的纱布和药水残迹!”他展示手中的纱布,上面的血还未完全干透。埃塔狠狠盯着那纱布。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士兵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马歇尔却是心中大喜。又微微有些遗憾,早知道少爷在这里,他就带着明娜早点过来了,说不定正好遇上呢。 不等他高兴完,已被埃塔拽住衣领逼问了:“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你一定知道他躲在哪里,对不对?快说!” 马歇尔有些喘不过气来:“埃塔少爷,请、请您放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埃塔松开手,仍继续逼问:“你会不知道?别告诉我你是到这里散步来的!如果不是找他。还会是什么原因?!” 马歇尔闭口不答。垂着双手,象一个得体的管家那样。沉默地站直了身体,低着头。 埃塔又再感到了愤怒:“你怎么不回答?没话可说了吧?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亲爱的弟弟,别生气。”他身后传来另一把声音,“不管这个人是否知道安隆-萧-卡多地下落,只要有他在,总能把人逼出来的。我听说……他是看着那个人长大的。”一个身材有些福、留着小胡子、长相平庸、却长了一双与本人外表不太相衬地鹰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跟了十来个穿着统一灰黑色服装的大汉。 一旁的马歇尔猜到这番话的用意,顿时睁大了眼。埃塔瞳孔一缩:“埃斯帕罗,他只是个仆人,安隆会为了个仆人送死吗?” “谁知道呢?试试也没有损失。”埃斯帕罗微微一笑,“而且,他应该知道安隆-萧-卡多的妻子在哪儿吧?那位夫人的价值就更大了,安隆不会为了仆人送死,那为了妻子又会怎么样呢?” “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是卑鄙无耻的做法!有违贵族之道地!”马歇尔愤怒地大叫,猛地转头盯住埃塔:“埃塔少爷,您不会这样做的,对吧?向一位无辜地女士泄愤,这是懦夫的行为!” “闭嘴,马歇尔!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埃塔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兄长,“埃斯帕罗,你疯了吗?贵族行为会不会原谅这种做法的。=君----=” “只要洛娜姨妈愿意帮我们说话,贵族行为会是绝不会说什么的。” 埃塔脸色一沉:“我没有姨妈,从来都没有!” “噢,行了,亲爱的弟弟。”埃斯帕罗笑了,“继母也是我们名义上的母亲,称呼她的姐妹,当然是叫姨妈。我过去不也对你的母亲叫妈妈吗?而且洛娜姨妈是那么的仁慈亲切,我相信,如果我们向她请求,她绝不会拒绝我们地。”顿了顿,他地笑容更深了:“朱法家的财产可是相当丰厚啊……” “朱法家地财产多少与我无关!”埃塔冷淡地拒绝了他。“我要抓地是安隆-萧-卡多,不是他老婆!” 埃斯帕罗看了他几眼,突然一笑:“我明白了,弟弟。你也是不忍心吧?虽然他欺骗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伪装成你最好的朋友,但你长了这么大,也就交过他一个好朋友而已。甚至为了他,宁愿跟父亲和我吵架翻脸。无论他是多么的无情,但你一向是个心软的孩子,所以不肯对他的妻子和仆人做什么,对吧?我明白,我非常理解。”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埃塔却被他这话激怒了:“闭嘴!埃斯帕罗!那种人才不是我地好朋友!”眼中凶光一闪,已有了决定。 马歇尔见状不妙。不顾埃斯帕罗眼中的寒光,忙上前道:“埃塔少爷,您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忘了您自己一向做事为人的原则啊。” “我叫你闭嘴,老鬼!”埃塔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他愤怒地推开马歇尔,忽地心中一惊,正要上前一步去拉回对方,却被人死死拽住了手,回头一看,只见兄长对他微笑道:“我亲爱的弟弟。别生气,不要因为别人气坏了身体。” 马歇尔被他推到大路上。踉踉跄跄地,终于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颠得浑身的老骨头都在抖,脚上也传来一阵刺痛,他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却惊愕地望见一辆马车正向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明娜看向地上摔破地水杯,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冷不防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忙缩到窗下。学猫叫“喵”了几声,这是当年在韶南上学时。同学之间玩游戏常用的,她做得非常熟练,效果也很逼真。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但看到地上地碎片,却皱起了眉。 中午都过去了,马歇尔爷爷还未回来,母亲朵拉更是不见踪影。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明娜蓦地一惊,在屋中来回走了几遍,决定冒险出一次门。她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但马歇尔爷爷曾提过维罗妮卡家的大致方向,她可以去找他。 她上楼重新梳了头,把型改成另一种辫子,还从母亲的梳妆盒里找到两根缎带绑上,加上先前换上的绸缎裙子,就算她是那些来追杀的大汉,咋一看也不会把现在的她跟早上那个形容有些狼狈的“穷家”女孩看成同一个人。 她有些惋惜,如果现在手边有魔药材料,说不定还能做出改换色和眸色的魔药来呢,那就绝不会被认出来了。 她留下一张便条,说明自己地去向,打探得外面没人经过,便悄悄溜出了屋子,借助先前租用的马车遮挡身形,潜入旁边地夹道里,在楼房之间穿梭行走,又从另一个出口钻出来,凭借记忆中的地形,以及马歇尔的形容,往两个街区外的维罗妮卡家摸去。 一路上装乖巧问了几个人,她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托了舍宾在附近颇有名气的福,她很轻易地找到了他的家,正想走过去,眼中一闪,脚下便拐向另一个方向,进了一条小巷,然后飞快地回身探头张望。 维罗妮卡的家大门洞开,隐约能看到里面一片狼籍,连门板都歪到了一边,似乎刚刚遭受了一番洗劫,而她家门前却围着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路面上的一大片血迹,几个士兵大声嚷嚷着赶人离开,然后拿水泼向血迹处,将它冲洗干净。 明娜隐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真过分,居然这么对一位老人……” “可不是吗?那些贵族子弟就是这么残忍。那老人死得真惨哪,流了一地地血……” 明娜身上在抖,她强压下泪意,勉强装出一个笑脸来,走到那几个妇女旁边,乖巧地问:“大婶,请问那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路上会有血呢?” “有个老人刚刚被车撞死啦,真惨啊,都是那个贵族害地。” “是啊,那种人就该让他下地狱!” 明娜握紧了拳头,仍旧笑着:“那……那个老人……现在在哪儿?” “被那些士兵运走了,好像是送到光明神殿去了吧。哎,孩子,你是哪家的啊?我好象没见过你,你认识那个老人吗?哎,别走啊,孩子!孩子……” 明娜一把抹掉脸上地泪,根据记忆回想着曾经去过的神殿怎么走,然后飞快地跑到那里,正好看到两个士兵从板车上抬下一个黑色的长包裹,随意丢在神殿前院的地上:“就是这个,你们处理一下吧。” 那位卢克神父弯腰看了看包裹中的人,蓦地睁大了眼,叹了口气,才示意其他修士小心抬着那包裹进殿,根本不理会那两名士兵,便转身跟上去了。 明娜远远看到,那包裹中露出了半个衣角,分明是马歇尔出门前穿的衣服的颜色。她紧紧咬着拳头,任由牙齿在手背上留下深深的血印,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埃塔,你等一下!”神殿前传来一道声音,明娜一顿,猛地扭头望去,眼中射出仇恨的光。 (这一卷快要完结了……今天起点好抽……) 八十四、獠牙(下) 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叫住一个年轻些的瘦高男人,后者回头时,脸色苍白中带了深重的阴郁。 他面无表情地问:“埃斯帕罗?你有什么事?” “别这样,我的弟弟。”埃斯帕罗劝慰道,“那只是个意外,不是吗?” 埃塔冷笑一声:“是啊,意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飞快地扫了周围一眼,只匆匆看到一个影子消失在角落中,心中起疑,正要走过去看是谁,却被兄长的话拦住了:“我们家的人现了很有可能是安隆-萧-卡多的踪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能亲手把他抓回来。” 他猛然回头,把刚才感受到的杀气丢在脑后:“在哪儿?!他在哪儿?!” 埃斯帕罗微微一笑,指向身后的一个大汉:“这是我们家的人,你跟他走就行。我劝你最好不要带骑士队的兵,免得有人帮他,别忘了,他跟你一样是骑士队的。” 埃塔没理会,猛地拉过那大汉就走,十几名相同打扮的大汉在大少爷的暗示下,也跟了上去。埃斯帕罗却收了笑,招过亲信下属:“从家里再叫几个人来,我们查到安隆老婆住的地方了,现在就过去把她抓来。” 那下属有些疑惑:“可是三少爷不是说…“埃塔是笨蛋。”他冷笑,“什么狗屁原则,什么狗屁贵族之道?我们家倒霉的时候,别人做得更狠!现在家里正缺钱,抓了那个女人,就算吸引不到安隆自投罗网,至少能从朱法家那个老鬼那里敲一笔。我们的二王子小表弟,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说不定能给他弄到不错的礼物呢。” 他与下属相视一笑,正要回头。瞥见两个士兵在旁边缩头缩脑的,皱起了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两名士兵忙赔笑道:“埃斯帕罗少爷,长官走了,我们……怎么办?” 埃斯帕罗挑挑眉,记起这两人是埃塔手下新来的兵,跟安隆没有什么交情,而且非常有眼色,便傲然道:“那就跟我来吧,如果你们表现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骑士队那边也应该安插一两个眼线才行,免得那个笨蛋弟弟做傻事。 两名士兵大喜,忙点头哈腰地巴结着。埃斯帕罗是见惯这些伎俩的,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带着下属走了,士兵们赶紧跟上。 明娜从墙角的阴影中走出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忽然记起刚才听到那些人提起妈妈,心下一惊,忙飞快地往自家暂住的小楼跑。 光明神在上!请祢保佑妈妈别那么快回来! 当她跑回那栋小楼时。现那些坏人已经进去了,屋里屋外都有人守着,她惶惶地原地转了两圈,忽然记起房子后面似乎有个小门,忙悄悄潜了过去,挨在小门边偷听里面地动静。 屋中,埃斯帕罗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对未经整理妥当的旧家俱一脸不屑,忽然看到桌面上有张便条,拿起来看了。顿时眉头大皱,眯着眼思考起来。 他家族的一名打手跑下楼,递给他一件染有血迹的女童衣裙:“大少爷,屋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们只在卧房里找到了这个。从血迹看,时间大概不过半天。” 埃斯帕罗伸出两根手指,捏起裙子瞧了瞧,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浅褐色粗麻裙,做工也很粗糙。他有些疑惑:“我记得他家女儿失踪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他的亲信走过来。看过裙子,忽然想起:“大少爷!福克斯家伏击的那个安全署小子。身边还带了个小女孩,就是她把东西带走的!小福克斯提过那女孩就穿着浅褐色地裙子,棕色头,会不会就是这一个?!” 埃斯帕罗挑挑眉:“没想到那只小老鼠居然还是安隆的女儿呀……”回头再看了看那张便条,他嘴角一翘:“我们先走,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恢复成原来地样子,然后……在对面房子和每个路口派人守着,一但现目标,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通通给我抓起来!” 众人齐齐应了,手忙脚乱地把先前弄乱的东西都收拾得跟原来差不多,便退出屋子,分成几组,守对门的守对门,守路口的守路口,很快就都离开了。 明娜偷偷闪身从小门进了屋,低着头弯腰潜到窗下,往外打量几眼,见那些人走了,才暗暗松口气。 回头在房子里四处转了一圈,现东西虽然弄得有些乱,但没丢什么,而且也没有妈妈回来过的迹象,她心下安定了些,但又疑惑,妈妈到底是去了哪里? 时间渐渐过去,明娜在屋子里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响,即使天黑了,也不点灯,而守在附近地人,只把注意力放在接近这栋楼房的人,根本没留意到屋里的情形,因此她十分平安地待到天黑,才现守在附近的人忽然不见了。 他们为什么会离开? 明娜又起了别的担心,生怕那些人是抓住了妈妈,她想了想,决定趁天黑往安全署去一趟。 才打算动身,忽地听到前门传来“喀嚓”一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明娜心中大喜,以为是妈妈,正想大叫,却听到一把陌生的男声在说:“屋里没人,快进来!” 是谁?!小偷吗? 明娜飞快地躲进黑暗中,小心张望。来人点亮了一根腊烛,显出两个男子身形来,都穿着士兵服饰,鬼头鬼脑地左顾右盼着。明娜觉得他们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认出他们是白天丢马歇尔爷爷的那两名士兵,顿时咬紧了牙。 “这样做真地没问题吗?要是被埃塔队长知道了怎么办?埃斯帕罗少爷好象在附近安排了人手,他们会现的!”其中一名士兵道。 “没事。”另一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那些人早就走光了。他们现了那个女人跟她丈夫一起逃走,又怎么会再留下来死守?就算他们现这里的东西少了,随便推到小偷身上就行。”他拿着烛台上了二楼,走进卧房:“东西都没动!太好了!”放下烛台,他示意同伴打开衣箱,在凌乱地衣物中搜索一番,翻出一个布包,往梳妆台上一倒,亮闪闪的饰散落得满桌都是。两个士兵的眼睛都在光。 “财了财了!白天人太多,不好下手,现在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那士兵拿起那些珠宝细看。眼中满是贪婪,“都是值钱的好东西!贵族就是贵族,随便**来地就是精品!” “喂,你来看这个!”另一人招呼他一声,从衣箱盖子的夹层处摸出一个信封来,里面是几张取款凭证,总数额过两千金币。看得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女人居然带了那么多钱在身上!”前面那个士兵眼珠子一转,赶紧把那些凭证塞进怀中,又去搜衣箱,连衣服上的银扣子都没放过,统统拔了下来,又搜索起房间里其他东西,他的同伙见状也赶紧帮忙。 明娜气得直抖。左右看看,都没看见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武器的,就迅凝结出一把冰刃。悄悄朝那两个士兵摸去,忽然听到一个士兵**道:“这女人身材不错呀,看这内衣地尺寸……你说,如果队长他们没抓到她,她又偷偷跑回来地话……我们有没有机会尝尝贵族女人的味道?” “你说得我心里都痒起来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另一个也嘻笑几句,摸到床头枕边地金坠子,眼中一亮。 明娜心中杀意闪过,见那拿到金坠子地士兵正拔刀把里面的小像抠出来。忙厉声大喝一句:“住手!”趁着那士兵愣住。便猛地扑了过去,一刀捅进他的身体。 血渗了出来。流了一地,随着那名士兵倒下,另一人顿时惊醒过来:“死丫头,你在干什么?!”同时提刀砍过来。 明娜正呆滞着,被他这声大叫惊醒,侧身躲过一刀,一狠,便把刚刚拔出地冰刃同样送进那士兵的身体中,正中要害。看着那人倒在地上,她手一松,把冰刃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她杀了人。 呆了一呆,明娜的心很快又冰冷起来。她又不是第一次对人下手了,只不过是第一次当面杀人而已,何况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急喘几口气,飞快把他们搜刮走的珠宝和钱都拿回来,用个袋子装了,伸手进床背摸出布包,趁着夜色消失在门外。 她飞快地朝安全署的方向跑,心中只想着要尽快把东西交出去,救回爸爸妈妈! 她拐过街角,却正好撞在一个人身上,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想再往前跑,却被那人拉住。她心中一惊,担心会不会是坏人的同伙,正挣扎间,却听到那人问了一句:“孩子,你是不是跟瓦西里一起回来的?” 明娜一怔,借着路边街灯昏暗地光仔细打量对方,见那人相貌普通得就象是每天在路上可以看到的人,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感觉上……跟瓦西里有点象! 她眼中一亮:“你、你是不是安全署的?!”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回头说了句:“行了,找到了。”黑暗中又出现了四五个男子,有老有少,但无一不是长相普通、打扮普通的,明娜原本还以为他们只是路人,在这些人身后,又出现了一名老妇人,正是那天见过的卖花婆婆:“你这孩子真会跑,幸好及时找到了呀。” 明娜眼圈一红,深吸一口气:“带我去你们那儿,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们。” 半小时以后,明娜已坐在安全署内部的一个房间中,心急地等待着署长丽亚女士的回复。她已经把那布包里地信件和贵族凭证全都交上去了,只等对方确认证据的作用。 门是半掩着的,外面时不时传来署中人员的说话声: “……那份文件需要再抄一份,送到资料室备案……” “今天早上地行动我居然错过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情报科的老头子真是太可怕了,他是不是能看穿别人心里想的事?” “依隆-卡多那边的储物戒指还没到手吗?” 明娜手上一颤。立时溜下椅子,贴着门板细听。 “……没成功,不过已经现藏东西地地方了,我们会加快行动地。” “很好,那家伙做得太过分了,居然侵吞兄弟应得的遗产,还妄图伸手到安全署来,必须让他吃点亏,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 “但是弄到戒指也没用。我们没找到那个小女孩,没法把里面地东西拿出来不是吗?” “偷到戒指再说吧,就算里面地东西拿不出来。也可以当纪念品。哼,萧伯爵居然生出那样的儿子,真叫人失望!” “没办法,那是卡多家教养大的,还娶了个那样地老婆……” 声音渐渐远去,明娜听到有脚步声往她这边走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却盘算开了。 安全署的人也对储物戒指感兴趣吗?那他们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忽然听到有人问:“孩子,你很冷吗?”回头一看,原来是丽亚女士,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头的男子,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明娜忙站起来:“您好。女士,请问那些证据能帮助你们吗?” “当然可以。”丽亚微笑着回答,却掩不住脸上的一抹倦意。 “那……可以让被冤枉的人恢复清白吗?”明娜渴望地盯着她。后者一愣,脸上浮现出疑惑地神情。明娜暗暗后悔,忙笑道:“我……我是希望能让所有坏人都受到惩罚,所有好人都能不再受苦。” “原来是这样。”丽亚女士笑了,“放心吧,孩子,虽然这些证据不能用来直接指证主犯,但足以让我们从中现不少线索,把他的爪牙通通查出来的。” 明娜抿抿嘴:“那……我真的不能去见瓦西里吗?”先前安全署的人告诉她。瓦西里伤得很重。正在接受治疗,不方便让人去探望。但她实在很想见他,至少,要确认一下他是真的活着。 丽亚夫人揉了揉额角:“恐怕要过两天才行,现在他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受到打搅,不过你放心吧,我们地医师会尽全力的。” 明娜咬着唇低下了头,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白男人正盯着她看,两眼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叫人心下寒。 门“嘭”地一声打开了,闯进一个男子,急切地凑到丽亚女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明娜隐约听到父母的名字,似乎是被什么人抓住了,顿时大惊失色。 接着那人又在白男子耳边报告了一遍,后者转头去看丽亚女士:“我们派到那里的人已经有半个月没传回消息了,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恐怕无法探听到确切的消息。” 丽亚夫人脸色苍白,倦意更深:“无论如何,要把情形打探清楚,尽早把人救出来!” “如果现在派人进去,一定会引起怀疑的。”白男子道,“除非……是本身不会让人起疑心的人。”明娜心中一动,望向那白男子,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第二卷完) 八十五、潜入 傍晚时分,埃塔-赫达坐在自家花园的葡萄廊下,呆呆地看着前方,眼中没有焦距,手边有三四个酒瓶子正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 自从他被父亲与兄长说服,重新“回归”到家族正轨中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大半个月了。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家里似乎的确是受重视了许多,母亲的画像在她死后头一次被挂回父亲书房的墙壁上,两个小弟弟见了他也会打声招呼,仆人们的态度也恭敬了很多,而骑士队那边,上司甚至暗示愿意为他写推荐书,让他调入皇家骑士队。 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获得国王的认可,而不是借助家族势力,如果这样做了,跟其他的贵族纨绔子弟又有什么不同?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还有,家里的情形也让他觉得不对劲。他近日酗酒,心情低落,父亲却只关心他的工作,不停地追问他每天的任务,对其他事毫不在乎;大哥埃斯帕罗,好像常常来找他,但每次都是有事要他帮忙,甚至要他帮忙安插大量人手进城卫;继母海伦夫人,虽然比以前亲切些,但目光中却仍象过去一样带着轻视;甚至连管家和仆人们,他也觉得他们不是真的尊敬他,更像是听从男女主人吩咐的结果。至于骑士队?以前亲切友好的目光几乎都消失了,剩下的是窃窃私语,是不屑,是恐惧,人人都在私下议论是他陷害了自己的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背叛友情的不是安隆吗?为什么每个人的态度都在说,错的是他? 他没有错,他是对地。该死的是安隆! 他一把揪过一只酒瓶,就要往嘴里灌,却什么也没倒出来,丢开瓶子又抓起另一只,结果所有瓶子都是空的。他愤怒地把酒瓶摔了一地,大声喊:“来人啊!给我拿酒来!” 身后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是个穿着低级女仆服装的小女孩,十一二岁大小,亚麻色的头。蓝色眼眸,瘦瘦小小的,正怯生生地盯着自己:“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埃塔眯了眯眼:“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女仆害怕地低了头:“我……我是花园里干杂活的……刚、刚来不久……” 埃塔从来不把这些小人物放在心里,随意挥了挥手:“去!给我拿瓶好酒来!” 小女仆低声应了退下。他百无聊赖地瘫坐着,只觉得做什么事都很无趣。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但来人显然是来找他的:“弟弟,你在干什么?又喝酒了?”是埃斯帕罗。 埃塔恹恹地问:“又有谁要进城卫了?我说过了,前几天安排地人太多,队里已经不满了。” 埃斯帕罗笑笑:“不是这件事。是小福克斯来了。他想见见那个人,问清楚那只失踪的小老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说,东西很可能已经落到我们的敌人手中了。” “怕什么?”埃塔皱皱眉,“你不是说那都是诬谄吗?证据也是假造的,就算他们拿出来,也迟早会被拆穿。” 埃斯帕罗顿了顿,笑道:“的确是这样。可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国王陛下面前攻击我们,虽然我们是清白无辜地,但惹上这种事。也很麻烦,还是趁早把隐患消除的好。”他伸手搭着弟弟的肩:“来吧,我亲爱的弟弟,一起去见见你的老朋友,让他知道,背叛朋友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埃塔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埃斯帕罗见状便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你不忍心?还当他是你朋友吗?”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埃塔淡淡地说着,站起身向大宅走去。埃斯帕罗邪邪一笑。也跟着走了。 刚才出现地小女仆从花丛后闪身而出,望着远去的兄弟二人。微微冷笑,刚才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正是明娜。 那天听说父母遇险后,她再三请求,才得到那位白男子的许可,在不透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知道了父母的下落。 原来安隆与朵拉顺利逃脱出城后,在码头一带正准备坐船回马特港,却不慎被赫达家的人现了行踪,双方激斗时,维罗妮卡和另两名安全署人员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务室里昏迷,而母亲朵拉则坚决不肯离开丈夫,被那些人一起带走了。 安全署地人到全城所有监狱打听过了,没有任何与安隆夫妻相似的人进入,而法政署和城卫骑士队,又没有任何关于安隆被捕的消息传出,后者还正为两名士兵地失踪而烦恼,暂时没空理会别的事。安全署情报科分析出,安隆极有可能是被带到赫达家的私牢里了,从他们抓走安隆时说过的话可以推断,他们暂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因此安全署决定,要想办法探听到赫达家私牢的位置,好方便救人。 明娜以外编临时情报员的身份参与了营救计划,安全署为她准备好一切背景资料,她则借助魔药,改变了色和眸色,潜入赫达家大宅成为一名见习女仆。她来了七八天,整间大宅都走遍了,却一直没找到私牢的位置,甚至还差点露馅,麦洛里----那位白男子----辗转送来一张便条,严厉谴责了她的鲁莽,又教了她一些找线索地窍门,她才勉强耐下心来,留意起周围地蛛丝码迹。 结果,她现到,几乎每天傍晚或晚上,赫达家主、长子埃斯帕罗以及三子埃塔,总会有一两个人到花房里来,待上很久才离开。而在这段时间里,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花房的。她疑心那花房里面有什么特别地东西,便想办法将自己调到花园。 本来她被安排担任清扫工作----方便在大宅里四处行走,在对原来的园丁助手下了几包泄药后,他终于因为怠工而被解雇了。明娜趁机显露出自己对园艺工作的“天赋”,便顺利地成为老园丁的助手候补。 她在被调到花园后地第一天,就曾悄悄溜进花房打探过,结果什么都没现。然而,就在昨天晚上,她意外地现进了花房的埃塔。居然醉醺醺地从大宅里走了出来,难道说,花房里有暗道与大宅相通?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紧! 明娜重新摆出呆滞单纯的神情,向酒窖走去。半路上遇到另一名女仆带着客人进来,认出那是在安可城见过一面的小福克斯,忙怯怯地低下头,装作胆小怕生的模样,站在一边恭请客人先行。小福克斯满腹心事,根本没留意到一个小女仆,大摇大摆地往大宅东南角的小客厅去了。明娜暗暗记下他的去向。跑到酒窖以三少爷的名义要了一瓶酒,便悄悄避开其他人,溜去小客厅,途经某个起居室时,听到几个年轻女仆在议论少爷们的事,瞥瞥嘴,趁着她们不备。闪了过去。来到小客厅外,她躲进走廊地死角,也不出声。等到埃塔兄弟和小福克斯说完话离开,才悄悄跟在后面。 趁着暮色昏暗,她一路上避过几拨仆人,跟踪三个男人来到大宅东北方的一处走廊。她在脑海里挖出大宅的平面图,现这个地方离花房只有七八十米,差不多是在一条直线上。 埃斯帕罗把走廊尽头摆放的一盆鲜花转了转,走廊尽头的墙打开了,露出一个低矮地门洞来,里面似乎是向下的阶梯。明娜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私牢的所在。 这时。她背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明娜心中一凛。忙退后几步,来到另一条走廊的路口处,东张西望地装作不认识路的模样,有意捧起了手中的酒瓶。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见了她就厉声大喝,把正要走下密室地埃塔兄弟引了过来。埃斯帕罗紧紧盯着明娜,阴沉地追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谁让你来的?” 明娜一脸的呆蠢:“三少爷叫我拿酒……” 埃斯帕罗皱眉,调头去看埃塔,后者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件事,但那是我半小时以前说的话了。”埃斯帕罗回头盯着明娜:“为什么那么久才来?还有,你是怎么来的?!” “我不认得去酒窖的路……又找不到三少爷……我听说三少爷在小客厅,去到那里,三少爷又走远了,才跟过来的……”明娜“怯怯”地低下头。小福克斯似乎没现她有什么不妥,这让她安心许多。 “对不起,请问生什么事了?”管家小跑过来,见了明娜就骂:“这里不是你来地地方,你怎么这么大胆?!”他向少主人和客人道歉:“都是我的疏忽,这是在花园做杂活的见习女仆,不是在大宅里侍候地,我马上就让她离开。”回头喝斥明娜:“还不快滚?!” 明娜一脸不解地捧起酒瓶:“三少爷要的……” “放到我房间就行了!”埃塔一脸不耐烦,一个蠢丫头,他才没功夫去管。倒是埃斯帕罗打量了明娜好几眼,见她一团孩气,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挥挥手:“去吧去吧。” “三少爷的酒……”明娜还在那里嗦,却被管家一把夺过酒瓶,扭起耳朵拽着走:“你听不懂是不是?跟我来!” 一路走到花园入口,管家才松开了明娜,叫来老园丁劈头骂了一顿,老园丁又去骂明娜:“你现在不是在大宅里干活了,难道不知道那里不是你能进去了吗?” “可是三少爷要我送酒啊。”明娜故作傻气地歪着头问,“二管家说过,主人吩咐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管家在旁边翻白眼:“你可以叫其他女仆去做,为什么自己送去?” “我本来也想找其他女仆姐姐送的,可她们都不理我……她们在说二少爷送了多萝西一对宝石耳环的事。” 管家眯起眼:“多萝西?哼!”他看看明娜:“行了,快给我滚回去!以后没得到允许。不准再到大宅里来!听到了吗?” 还不等明娜回答,老园丁抢先一步道:“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犯的,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等管家离开,老园丁才瞪了明娜一眼:“都是你,害我被骂了一顿。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明娜低着头不说话,老园丁看着她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原来的助手有点小聪明,可惜整天偷懒去逗弄年轻女仆们,甚至连多萝西都敢招惹。现在这个小丫头。虽然肯干活,却是个又蠢又钝地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还真是宁可助手笨一点,总比爱惹麻烦强。 明娜完全没把他地话放在心上,连被他罚去收晒好的玫瑰花蕾。也高高兴兴地去了。远远看着老园丁唉声叹气地吸着烟,明娜弯了弯嘴角,小心把之前采到地一种蓝蕨草挤出汁液,涂在一部分玫瑰花蕾上。 这种蓝蕨草颜色可爱,是插花常用的陪衬,贵族人家的花园里十分常见。它的汁液无色无味,能提升玫瑰芳香。但与玫瑰混在一起,却会产生一种副作用,让人昏昏欲睡,睡得很香甜,醒来后也毫无所觉。这本是几十年前一个魔药师为了哄自家讨厌吃药的女儿喝下感冒药剂而弄出来的配方的一部分,很少有人知道,明娜却正好看过。 赫达家地女主人海伦夫人。有个习惯是每天晚饭后让所有家人都喝一杯玫瑰花茶,同时聊聊天。她不容许有任何人缺席,即使是向来不受她待见的埃塔。也会每天参加。这种习惯,给明娜提供了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明娜把玫瑰花蕾装进大玻璃瓶,小心地把做了手脚的那些放在表面上,拧紧瓶盖,跟老园丁打声招呼,便捧到大宅侧门处,交给等候多时的女仆。那正是在仆人中有名地美人多萝西,白了她一眼:“怎么弄那么久?浪费我的时间!”说罢拿过玻璃瓶就走,明娜也不在意。转回花园去继续干活。 晚上她很早就睡了。半夜,却忽然睁开了眼。她爬起身。换上软底的布鞋,稍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小屋,偷听到老园丁震天的呼噜声,她微微一笑,便往大宅摸去。 来到大宅某个空房间的窗下,明娜指着窗铨轻轻念了句咒语,窗就打开了。她跳进去,仍旧关好窗子,小心地挨在门边偷听,确认外面没人,才闪了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人经过,明娜知道自己地准备奏效了。主人们都陷入了昏睡,而仆人们,都睡在外围的仆人房里,根本不在大宅中。 她轻手轻脚地朝印象中的东北方走廊行进,忽然瞥见前方转角处有灯光逼近,忙静静后退,躲进了一间房间,听到房内鼾声大作,她皱了皱眉,掩上了门。等到那灯光经过以后,她才看到那是三管家,大概是在巡夜,心中暗叫倒霉,这个家伙向来工作认真,今晚居然是轮到他值班!如果是其他人,只会在午夜前和清早巡两次而已。 灯光消失在转角,周围重新陷入黑暗。明娜溜出房间,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轻轻转了转走廊尽头的花盆,墙上露出门洞,里面黑漆漆的,倒是底下隐隐有火光。明娜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进去,门洞迅关上了。 楼梯里伸手不见五指,明娜不清楚下面的情形,也不敢用照明术,便小心摸着墙慢慢往下走,渐渐地,有了光亮,待走近楼梯底,她才看到,下面有很大的空间,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深处隐隐有不少监牢似地围栏,旁边一个大石缸,里面是烧红的炭。 正想再往下走,明娜突然被一声呻吟吓得停住脚,远远看去,现炭缸不远处,吊着一个黑影,映着火光,隐约能看到那是个人,鞭伤处处,浑身血痕,全身上下都没一处完整的地方。她心下大惊,仔细再看,现那人身材有些矮,显然不是自家父亲,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一排排的监牢,不由得有些愁,她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父亲吗? 正烦恼间,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步正往下走,明娜顿时大骇。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八十六、刺探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提着油灯走下密室,扫视一眼室内的情形,又走近那吊在半空的可怜人,推了两把,听见对方痛苦的呻吟,满意地笑了,然后便巡视起各个囚室来。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明娜才小心地从楼梯底下探出头来,吁了口气。 该死!她怎么会忽略了呢?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会有看守的!白天她不是才见过一个吗?刚才她进来时没遇到,很可能是守卫恰好离开的缘故。绝不能被他现自己! 她重新将身体隐藏在楼梯底下的阴影里。托密室内光线昏暗的福,那守卫在她眼前晃过两回了,都没现黑暗中的她,只盼望那被吊起来的人不会出声,不然她就危险了。明娜留意到,刚才躲到楼梯底下时,那人似乎清醒过来,瞄了她一眼。 她惴惴地等着守卫结束工作,隐约听得过道深处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似乎在请求守卫给一点水喝,明娜顿时瞪大了眼。 那正是母亲朵拉的声音!她就在这里! 明娜强忍住心头的激动,仔细再听,现朵拉要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要给丈夫一些,说他已经一整天没喝一口水了。明娜心里一酸,泪水就要流下来了,只是想到现在的处境,勉强把泪意压下。 守卫不顾朵拉的哀求,冷酷地拒绝了。巡完一圈走出来,又重新登阶而上。但出去以后,似乎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打算要在洞口处守夜了。明娜咬牙切齿之余,又有些惊慌。如果那些人守在出口,那她要怎么离开呢? 一定有办法地!她深呼吸几下,记起埃塔曾经从花房进入密室,然后从大宅出来。也就是说,花房那边一定也有出入口!目测刚才守卫走过的通道地长度,她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些囚室的尽头,差不多就是花房的位置,看来,她有机会找到更安全的潜入方式。 打量得附近监牢里一片静悄悄。应该不会有人现自己,明娜小心地从楼梯底下钻出来,往朵拉声音传出的方向走,经过那被吊着的人时,她转头去看了一眼。 她现,那个人在对她眨眼睛,还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几个字。她一听懂对方说地话,就猛地站住了脚,双眼睁得老大。 这个人。就是原本安全署安插到赫达家的卧底,一位马,他居然在这里! 明娜迅凑近那人,小声问:“你是安全署的吗?”那人微微点了点头:“人在……右、右侧十五号……囚室……”刚一说完,他就不停地喘气。明娜激动之余,看出他伤得不轻,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药来,对方却微微摇头:“别……会现……” 明娜也知道不能留下明显的痕迹,让赫达家的人起疑。所以她从药包里挑出一颗小药丸。塞进那人嘴里。那人起初有些挣扎,但一尝到药味。就乖乖吞了下去。 这是安全署秘密研制的药丸,听麦洛里说,能“增强人的抵抗力,提升身体强度”,明娜私下分析过里面地成分,的确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的,不过不能大量服用,否则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害。她只喂了一粒,刚好能让那人坚持多两天,却又不至于让他的状态有明显改善,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她小声说了句:“我会尽快通知外面,叫人来救你。”那人微微点头,闭起眼睛不说话了。 明娜不再犹豫,抬腿就往右边通道走。一路上光线昏暗,她隐约能看到那些监牢十间里倒有八间是关了人的,大多数是男的,也有两三个女子,几乎都或睡或昏迷中,即便有清醒的,也只把她地影子当作是巡夜的守卫,连头都没抬。走了一半,通道两边不再是监牢,而是石头砌的囚室了,铁门关得死紧,每扇门上都有两把大锁,只有门上有个巴掌大地小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明娜小心地移动着脚步,借助昏暗的火光辨认号码牌,终于找到了十五号囚室。她把耳朵贴在铁门上细听,听到里面传出低低的女子抽泣声,果然就是自家母亲,忙拉开小窗往里看。 阴深的囚室内,仅摆放着一床一桌一椅,桌上的油灯昏暗,床边坐着一个女子,正拿布替躺在床上的人擦拭冷汗,她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头凌乱,身上的衣服除了裙子下摆处撕了几条布充当包扎材料,还算整齐,但看着床上的人,就忍不住哭泣。而床上躺着地,却是个血人,看上去不比外面吊着地那位好多少,似乎正在烧,两颊通红,嘴唇是干裂的。 明娜立刻捂住自己地嘴,低下身冷静了一下,才重新站起来。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救出父母的,只能把消息通知给安全署的人,但是,她看到爸爸妈妈在受苦,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现在她该怎么办? 对了,水!明娜记起刚才妈妈请求守卫给她一点水,却被拒绝了,这件事自己可以做到! 她凝结出好几个水球,通过小窗往床的方向飞去,想了想,又掏出一颗药丸弹了过去。 朵拉低声哭泣着,但也现了那几个水球和药正诡异地浮在半空,她抬头四处张望,只现铁门的小窗口露出了半张脸,但认不出是谁,不过看起来似乎是在帮她。她迅拿桌上的一个破旧木杯盛住水球,收下药丸,正想问门外的是什么人,过道上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明娜暗道不好,怎么又有人来了呢?现在已没时间跟妈妈说话了。她飞快地关上小窗,便往过道尽头跑。 十五号囚室已经相当接近过道地尽头了。不久她就到了另一间刑讯室,与之前见过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些铁制地工具和链子,她也不认得是拿来做什么的,只看到楼梯底下也有个小空间,便要往里面躲。 但躲进去后,她才现。这边的刑讯室与刚才的不同,墙壁上挂了好几盏油灯,大石缸里装的炭火,烧得正旺,把整个空间照得十分亮,她藏身的地方被火光照了个正着,一但有人来。马上就会现她的! 听到脚步声渐渐明显起来,大概已经走过一半通道,明娜伸头出来看着暴露在灯光下地楼梯,一咬牙,便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度跑上楼梯。当守卫再一次巡到这边的刑讯室时,她已经身处楼梯上方的黑暗中了。 当守卫往回走后,她才打算回到父母的囚室里看他们怎么样了。但刚走下几步,便听到守卫跟某个囚犯争吵起来了,她听得心里着急。担心回去晚了,会被早睡的老园丁现,踌躇片刻,她一跺脚,便转身往上走。 关键是要把情报传出去,就算她给爸爸弄再多的水、再多地药,也比不上让他和妈妈早点离开这座私牢。 出口处一片漆黑,她伸手摸了半天,才碰到了开关。轻轻一转。门洞就打开了。这洞口比大宅里的要矮小得多,明娜身材瘦小。也要低了头才能通过。出去一看,原来那出入口正修在花房一角的石台一侧。这个石台平时是用这里摆放花盆等杂物的,明娜根本没想到密室的出入口会修在这里。 天空已开始亮了,她匆匆回到自己的小屋,刚刚换下软底鞋,就听到老园丁来拍门,叫她去给花圃浇水。她打了个哈欠,把活都干完了,才借口昨晚没睡好要补眠,回到自己的小屋。 她从床下抽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个小本子和一枝铅笔,本子上还写了四五页歪歪扭扭地生词,看上去就象是小女孩在学写字。她拿起“铅笔”,往左拧了三下,再往右旋四下,抽出藏在笔中的另一枝笔,那笔芯是白色的。她用那枝白色地笔在空白纸上写字,把夜探私牢的详细情形通通记载下来,还有两个出入口,位置方向、守卫、内部结构等,全都写清楚了,还画了一张简易的平面图。 白色的笔刚刚写出字来时,有着淡淡的白色反光,在昏暗中并不难辨认清楚,只是过了一两分钟,那反光就会完全消失,写满情报的纸上一片白,仿佛什么都没写似的。 明娜把纸折成细长条,藏在辫中,重新回到花园里,隔着老远便听到多萝西又在骂人。她听了一会儿,现只不过是早上送花瓶时,老园丁把花交给另一名女仆送进大宅,算是抢了多萝西的工作,才惹得后者大怒。明娜撇撇嘴,正想避开,却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 她摆出一脸怯懦胆小的神态走过去,见老园丁一头大汗,便帮着解释:“今天早上你不在啊,我们又怕送迟了夫人会生气,所以才拜托佩吉地……” “你地意思是说佩吉比我能干?你是在暗示我偷懒是不是?!”多萝西更生气了,伸手推了明娜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讽刺我?!” 谁有空讽刺你啊?天天晚上跑到二少爷房间里的人是谁?整座大宅地仆人早就私下议论纷纷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偷懒,还不准别人说实话吗? 明娜暗自腹诽着,但脸上还是那副呆滞的神情,果然激得多萝西大怒,随手就把地上摆放的几盆花掀翻了,还摔了几个花瓶。老园丁心痛地不停大叫“住手”,又叫明娜帮忙拦着。明娜假装拦了,事实上却是故意引着多萝西往花肥的方向走,然后暗中推了多萝西一把,让她打翻了水桶,把花肥全都淋湿了。 老园丁大怒:“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摆威风回大宅去摆!”把多萝西赶了出去。回头看着地上一片狼籍,他愁眉苦脸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如果照实情报告给管家,就算多萝西会受罚,他也少不了受责,因为他没保护好赫达家的财产。 明娜嘴角一弯,又迅换上那种呆傻的表情,小声道:“大叔,我、我去帮你买吧……只要照旧买回那么多就行了。” 老园丁猛然抬起头,忽然笑了:“没错,就这么办!今天傍晚我就要施肥了,你现在去买吧,记住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管家,知道吗?”明娜点点头,拿过他递来的钱,又在他护送下走到后门,以每天一束花给守门人拿去哄情人为代价,离开了赫达家。 她刚出门时,还能用正常度走路,但离得远了,就干脆飞奔起来,转过街角,看到那位卖花婆婆,重重咳了一声,假装向路人询问可以买花肥的地方,问完了回头,便看到那位婆婆收起花篮,拐进巷子里不见了。 她照着路人的指引,来到一家园艺店,正看到那卖花婆婆就坐在店门口边上乘凉。她心中一定,走进店中,便听得店员问:“东方来的上好花肥,十个金币一袋,客人要不要买点 明娜眨眨眼,觉得这话好象有些耳熟,难道安全署的暗号都不改的吗?她低咳一声,胡乱指了一种花肥,然后暗暗从辫中摸出那张纸条,夹在钱币中递给了店员。 店员迅将情报转到店后,不久就回来传达了麦洛里的指示,让她继续回赫达家潜伏,寻找最好的营救时机,但不要再轻易进入私牢,以免被现,另外还多拿了几粒药丸给她。明娜没有拒绝,仍旧回到了赫达家。 虽然不方便再进入私牢,但她回想起父母所在囚室的情形,却记得那石室一角的天花板下有一个小小的通气孔,当晚的月光透过它照进室内,可见是与外界相通的。明娜一遍又一遍地估量着囚室的方位,终于在玫瑰圃的草地上找到了几个洞,再贴近洞口细听,果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大喜之下,仔细查找起哪个孔才是通向父母囚室那个,才刚找到一个疑似的,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你在这里干什么?!” 明娜身上一僵,慢慢爬起来,回头见是埃斯帕罗,一脸惊疑地望着自己,身后还跟着二少爷埃克斯和一个全身罩着黑斗篷的人,心念电转间,她已想好了借口:“大少爷,我现这里有些地方的草跟其他地方的长得不一样,好象特别矮,所以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埃斯帕罗眯眯眼,拖长了声音问:“是吗?” 明娜低下头,一脸不安地搓着手:“我……我是不是犯错了……” “大哥,她只是个小女孩,你那么多疑干什么?快走吧。”埃克斯不耐烦地出声了。埃斯帕罗再看明娜几眼,便挥手让她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转头看向穿黑斗篷的人:“我们走吧,你就住在前面的客房,千万不要让仆人们现你的真正身份,等风声过了,我们就会送你离开。” 那人低声应了一句,便随埃斯帕罗兄弟往大宅方向走,只是习惯性地又回头打量了周围环境一眼,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尴尬身份,忙用斗篷掩住自己的脸,快走两步跟上。 明娜一离开现场,便躲在墙后探头回望,起初还在奇怪那个穿黑斗篷的人是谁,为什么会从花园进入大宅?他是客人吗?走后门来的? 那人打量周围的时候,脸露了出来,明娜认出他是曾经见过一面的老福克斯,差点大叫出声。 他不是因为那几封信,被以有通敌嫌疑的名义关进法政署监狱了吗?这还是她潜入赫达家前的事,审问的日期就定在后天,现在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赫达家?! 明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八十七、毒 明娜觉得很有必要再联系一回安全署,把看到老福克斯的情形告诉他们,顺便再打听打听审讯的事。 然而,当她想要再找借口离开赫达家时,却被老园丁拒绝了,说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可以告诉管家助手,等专门负责采购的人出去时一起买就行。明娜心中着急,又再找了个借口,仍是被拒,她担心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不敢再提,想要出去的渴望却越来越浓。 虽然心里有所盘算,但老园丁的古怪举动也让她暗暗心惊,等到他把自己单独叫到放工具的小屋里问话时,她终于肯定,自己在白天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怀疑。 老园丁上下打量她一番,才问:“听说你今天在玫瑰圃那边鬼鬼祟祟的,到底是干什么?那里的花都是名贵品种,你该不会是想去偷花吧?” 明娜忙道:“当然不是,我就算偷了花,也卖不出去,有什么用呢?”她眼珠子一转,便大着胆子道:“大叔,我看到那边的草坪不太平整,就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的,结果……”她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看到那里有几个奇怪的洞,里面还有声音传出来呢。” 老园丁慌忙捂住她的嘴,飞快地到门外看了一眼,才回来瞪她:“你这丫头,活不好好干,管这些事干嘛?!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明娜一脸迷糊:“不可以吗?大叔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老园丁叹息一声:“那里……是地狱啊……” 这个词倒是很适合用来形容密室。明娜又故意问:“地狱?!怎么可能?这里不是贵族老爷的大宅吗?” 老园丁却不肯透露更多的了:“总之,你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起,记住了吗?不然主人知道了。一定会把你赶出去的!” 他双眼一瞪。明娜装出被他吓到地模样,唯唯喏喏表示不敢了,走出小屋后,却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过关了。 老园丁却没回到自己地岗位上,而是往大宅方向走。等走到侧门入口处,便探头探脑地想找人带自己进去,忽然看到二少爷埃克斯拖着多萝西从楼梯上走下来。后者正嗲声嗲气地撒着娇,埃克斯却好象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一看到老园丁,便挑了挑眉,朝身边的美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前去问问。 多萝西一脸委屈,觉得自己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不该再做这种传话工作,那都是低级仆人负责的,被埃克斯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没好气地问:“你这老家伙,不在花园里干活,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老园丁皱了皱眉。没理她,转向埃克斯:“大少爷吩咐我去办一件事,我已经办好了,特地来向他报告。” “大哥?”埃克斯勉强接受了与仆人面对面交谈。“他在陪客人呢,你想跟他说什么,告诉我吧,我会转告他的。” 老园丁略一犹豫,想到告诉二少爷也一样,便把埃斯帕罗命令他打听明娜接近玫瑰圃的真实意图的事说了出来,他隐瞒了她现草地上地洞的事,只说她是因为看到草坪凹凸不平才起了好奇心,又道:“玛丽(明娜化名)是大宅这边一个三等厨娘的远亲。因为那个厨娘要辞工。才把她介绍来顶替的,今年只有十二岁。人也有些愚笨,应该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埃克斯嗤笑:“大哥就是疑心重,一个在花园里干杂活的女仆,在花园里干什么都不奇怪,而且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可疑的?行了,我会告诉他地,你回去吧。” 老园丁恭谨地退下,一旁的多萝西却若有所思。 明娜知道自己引起了他人的怀疑,怕会泄露身份,所以老老实实地干了两天活,但她渐渐地有些等不及了。安全署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自己又没法出去传递信息,她只能在夜里偷偷潜到玫瑰圃中,偷听洞中的声音,弹些水球和药丸进去,但这能有多大作用呢?她担心赫达家的人迟早会现自己,更担心爸爸和那个马会捱不下去。 老福克斯那边,她倒是借着给大宅窗下花坛浇水的机会,看过几次,现他基本不离开房间,每天送食物及生活用品去的都是赫达家长子埃斯帕罗的贴身男仆,其他仆人,别说送东西过去了,即使是靠近他所住客房外的走廊,都要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地护卫赶走。 看来,老福克斯住在这里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明娜记得仆人们谈话时曾经提过,埃斯帕罗是在法政署工作的,而关押老福克斯的,正是法政署地监狱,难道说,是他把老福克斯偷偷**来的吗? 如果能证明这点,是不是意味着能证明赫达家跟福克斯家是一伙的,都是叛国者? 明娜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找到机会出去,通知安全署。但是,虽然埃斯帕罗似乎没再怀疑她了,却仍得不到老园丁的允许出门,她该怎么办? 时近傍晚,她提着一大篮鲜花进了大宅,往小客厅走去。这是海伦夫人要的,说是为了晚上的家庭小音乐会进行布置。只不过是凑在一起喝杯茶,听两个小少爷弹不怎么样的曲子,有必要这么讲究吗?明娜自嘲地笑笑,怀疑起自己到底在这里干啥?侍候起仇人来了? 前方传来脚步声,家主带着三个成年儿子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明娜忙避到一边,低头弯腰,又再腹诽一番。但当她听到那几个男人说的话以后。全部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今天真是大快人心。父亲,您看到安全署那帮人的脸色了吗?真是难看啊!”这是老二埃克斯,一脸轻佻。 埃斯帕罗瞥了他一眼,嘴角同样带着笑:“那是当然,我们可没少做布置,现在叛国地嫌疑被转到他们头上了。谁还会说我们才是背后黑手?” “没错没错。”埃克斯越想越高兴,“他们还特地要求从法政署带走老福克斯,现在证人是在他们眼底下翻供地,麻烦地是他们,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他们没搜到家里来,就不能把罪名栽到我们头上!” 埃斯帕罗咳了一声,瞪他一眼,他父亲也回头瞪他:“你说话小心点。要是在外面被人听到,麻烦地就是我们了!”埃克斯这才现自己说漏了嘴,也没在意,只是笑了笑,就算是道过歉了。 一直沉默的埃塔忽然开口道:“真的不要紧吗?我今天看国王陛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我怀疑他对我们家已经有怀疑了。” 埃克斯眉头一皱:“埃塔,你怎么又来了?你不能少泼几次冷水吗?次次都是这样!” 三人的父亲也不悦地看了埃塔一眼,后者低头道:“我只是觉得。最近家里做事似乎太猖狂了,连私兵都光明正大地派出去,恐怕国王陛下会觉得不满吧?” 他这话一出,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埃斯帕罗轻咳一声,笑道:“我亲爱地弟弟,你就是喜欢担忧些没必要担忧的事,别忘了,洛娜姨妈会在国王面前为我们说话的,陛下绝不会对我们有所误会,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利的情况,姨妈也会马上通知我们,你就放心吧。” 他转向父亲:“现在安全署忙着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也没什么时间找我们的麻烦了。关着的人,就找时间清理掉吧。反正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埃塔立时插嘴道:“大哥,你答应过要把那人交给我处置地,可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作决定!” “我的弟弟,我作决定跟你作决定不是一样的吗?”埃斯帕罗笑着轻抚他的肩膀,“反正你动手,心里总是不舒服,还不如让我来,反而更能让你出气?行了,我知道你向来不擅长这些事,都交给我吧,你不用多管。”他笑着对父亲说:“今天高兴,父亲不如开一瓶好酒吧?我们父子几个好好喝一杯?” 赫达收回向三子出的不悦目光,睨了长子一眼:“臭小子,你就知道打我那些珍藏的主意!”却没有拒绝。埃克斯忙议论起哪一瓶酒更香醇。 埃塔一阵无力,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正好两个小弟弟冲了过来,缠着父亲去听他们弹新练成的琴曲,父子几个和乐融融地往起居室去了,埃塔也被长兄硬拖了去。 明娜站直了身体,望向那些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手中抓着的花篮已经变形。 她怎么能就这样放过这些人呢? 匆匆赶去交了花篮,无视海伦夫人身边受宠地女仆们对花篮形状的抱怨,她又匆匆赶回自己的小屋,翻出这段时间以来,她在花园里收集到的所有魔药材料和一个破了口地瓦罐,煮起一锅药来。 自从跟爷爷分开,她曾经无数次地感激当年魔药师索伦教会她那么多东西。以前她还抱怨过他态度恶劣,又拖拖拉拉只肯教基础魔药,一个高明的配方都没教她,但现在她却觉得,幸亏索伦传授给她足够的基础知识与采摘、辨认、处理魔药原料的方法,不然,在过去的四年里,也许她早就死了。 小心地把锅中的药汁熬成糊状,又再晾干了,研成粉末,用植物汁液团成一粒粒小药丸,用手绢包着,装进口袋。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遇酒即溶。她想要找到机会,把药放进那几个姓赫达的男人的酒中,看他们还能嚣张多久! 她走出小屋,正想摸到大宅里找机会下毒,却冷不防看到有个人影瘫坐在葡萄廊下,一瓶又一瓶地灌着酒。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埃塔。 这个人。就是害得爸爸在密室里受苦的人。 明娜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故意放重脚步,走了过去。 埃塔听到脚步声,抬起一只眼瞄了瞄:“呃……你是干杂活地吧?给我拿几瓶酒来!” 说得好!明娜立时往酒窖去拿了两瓶酒,回头走到没人地地方。悄悄丢了药丸进去,然后才拿给埃塔喝。 之后她也经常在葡萄廊一带活动,每次看到埃塔喝酒,就故意接近,然后借着拿酒地机会下药,眼看着埃塔脸色渐渐灰暗,本人却还毫无所觉,只以为是最近没休息地原因。她心中暗暗高兴。 受此启,她又打起了赫达家其他人的主意。毒药丸不多,与其分散到几个人头上,还不如专门毒一个人,但是其他人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她留意到每天晚饭后女主人海伦夫人都要给家里每个人泡玫瑰茶,心里便有了主意。 她收集了几种花蕾和草根,混出一泡茶来。这种花茶味道清香怡人,实际上长时间饮用,是会在人体内形成毒素的。如果喝的人吃肉食多的话,毒素的积累会更快。 她闻了闻泡出地热茶,觉得香气足够吸引人了,只是该怎么让海伦夫人接受这种茶呢? 正烦恼着。她没留意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只到听到一把尖锐的女声,才现身后有人。 “你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多萝西大声质问。 明娜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挡住了那罐花草茶:“没、没什么。” “没什么?”多萝西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推到一边,便看到了装茶的罐子,以及旁边篮子里还未动用的花蕾和草茎,立时尖叫起来:“你居然敢私自偷藏夫人的花蕾?!说!你有什么图谋?!” 明娜暗叫不好,只得装出一副钝相:“我、我会有什么图谋啊?” 多萝西盯着她半天。才道:“大少爷觉得你的行为很可疑。我还以为他多心呢,没想到你真的在做坏事!走。跟我去见二少爷!”伸手便要抓明娜。 明娜避过了,心中一阵厌烦。大少爷怀疑她,关二少爷什么事?别以为她不知道埃克斯最近有了新地猎艳对象,多萝西只不过是想借她提高自己在主人面前的地位而已。 多萝西对明娜的闪避感到意外,又再扑了过来,明娜闪避下,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大声说:“我真的没有做坏事!我只是听说夫人喜欢花草茶,才想弄个新配方出来送给她而已!”见多萝西半信半疑地停了下来,她忙丢了几根草进茶水中,小屋内顿时充满了怡人的清香。 多萝西眼中一亮,飞快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个小丫头表面看起来很笨,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怪不得你最近老是围着三少爷转呢。哼,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瘦得跟三个月大的葡萄藤似的,要想勾引男人,至少要有我的一半!”她挺了挺酥胸,高傲地斜了明娜一眼,斥道:“还不快点给我说出配方来?看在你这茶不错的份上,我就不告诉别人你偷花茶地事了,谢谢我吧。”一脸的宽宏大量。 明娜无语地看着她低低的胸口,脸上却摆出一副气愤委屈的模样,不情不愿地把配方告诉了她,还弄了一篮子现成地茶包供她带走。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明娜有些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诡异的想法? 确认过赫达全家都喝下了自己配的毒茶,明娜心中一阵快意,无视多萝西得了赏后张牙舞爪的模样,她开始担心起密室中的父母,还有那位马。为什么安全署还没有传消息给她?难道真的像埃斯帕罗所说的那样,他们自顾不暇吗? 她觉得不能再坐视下去了,虽然玫瑰圃那边仍能听到父亲的呻吟和母亲地哭泣,但她身边地回复药丸已经用尽,她决定半夜冒险从花房进入密室,再打探一次他们的情形。 “玛丽,在吗?”老园丁在花园入口处呼唤,她忙跑了过去,便听到他说:“负责采购地人带了几个小贩到后门去了,你前几天不是总想出去买东西吗?要买就去后门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明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装成高兴的样子去了。那本是她前几天想要外出的借口,现在却不能穿帮。 她沿着花园东面过道往后门走,途经一处僻静的侧门时,却听到门外有马嘶声,还有人“呜呜”地叫唤,她心下起疑,躲在树丛后偷偷看去,却见到侧门外几个大汉抬着一个黑布大包裹向一辆马车走去,那包裹不停地挣扎,里面显然装着个人,她心中一惊,正想靠近看仔细些,只见一个大汉没抓稳,包裹掉在地上,出一声尖叫,挣扎间,袋口松开了,露出里面人的半个头来。 明娜差点大叫出声,那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朵拉。 那些人要带她去哪里?! (票票,求票票)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八十八、拯救行动 朵拉露出一头乱,脸上额上带着黑痕,嘴里被堵上一团布,说不出的狼狈。她使劲儿挣扎着,几个大汉几乎制不住她,其中一个便恶狠狠地道:“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朵拉停了一下,又再挣扎起来,两眼突出,恶狠狠地瞪回去。她这个样子,倒让那个大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的一个同伴便道:“行了,夫人,别挣扎了,我们要送你去见你的老情人,比关在这里陪别人死要强多了。” 朵拉却挣扎得更厉害了,叫声也更凄厉。明娜无法再忍受,正要冲过去,却看到小福克斯走到马车边上,对那几个大汉喝斥:“怎么还没把人抬上车?要是被人现怎么办?!快点儿!”他转头对朵拉道:“萧-卡多夫人,我们是要送你去见你的好朋友楚洛夫先生,你就乖乖听话吧。”说罢一个手刀劈下去,朵拉的脑袋便耷拉下来,大汉们忙将她抬上了车。 明娜看着小福克斯打昏了妈妈,不由得咬牙切齿,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刚才对方说要把妈妈送去“楚洛夫先生”那里,那一定就是古德温那个坏蛋了,虽然那个坏蛋很讨厌,但他应该不会伤害妈妈。在不知几时才能救出爸爸的情况下,妈妈先一步脱险,也是好事。 她心中暗道:古德温大叔,如果你敢欺负妈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会对你下很多种毒,叫你受尽折磨才死去! 目送马车远去,一名大汉留下来关上侧门,转头看看左右,才往后宅走。明娜从树丛后走出来,再看几眼那门。心里有无数个念头冒出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喝问,明娜回头一看,原来是多萝西和另一个年轻女仆。后者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名字好象是叫沃莉。 明娜低头垂手,作无辜状:“没、没干什么。”但多萝西显然不信,她看了看那侧门,又盯了明娜几眼:“老实说!你到底有什么图谋?!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人关门的,你是不是想偷跑?”眼珠子一转,她满脸得意地道:“居然想偷跑。看来你真是有问题。我一定会告诉大少爷,让他把你赶出去!”目光中显然含有恶意。 明娜心中一阵厌烦。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自己一个小女孩,又不是长得很漂亮或是很得宠信,又没妨碍到她,她干嘛要这样打击自己啊? 站在一旁的沃莉瞟了明娜一眼,又瞧瞧多萝西。忽然笑了:“我说多萝西,这个孩子好象是在花园干杂活的吧?你那些花茶不是要找花园的人帮忙吗?为什么你好象很讨厌这孩子?” 多萝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采收花蕾和干花干草这种事谁都可以做,我干嘛一定要找这个臭丫头?!象她这种心眼多又有坏心的人,当然该早点赶出去!” 沃莉怀疑地瞄了她一眼:“是吗?我看这孩子一脸呆傻,不象你说地那样啊。” “这你就别管了。”多萝西高抬下巴,“反正我是一定要报告大少爷的。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要彻底排除掉!这是大少爷昨天说地话!” 明娜忽然觉得有些怪异,还不等她想明白,沃莉已经问出口了:“奇怪。你以前只会说二少爷怎么样。怎么今天老是提大少爷啊?”她很快醒悟过来:“喂,我说你也别做得太过分了。就算二少爷有了新情人,你也不可能攀上别的少爷的,别说是大少爷,就算是那个没用的三少爷,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还是收敛些吧。” “不关你的事!”多萝西瞪她一眼,故意挺了挺高耸的酥胸。沃莉看看自己远不如她丰满的胸部,脸色一黑,小腰一扭,头一抬,冷哼一声,便径自走了。多萝西小声嘀咕两句难听地话,又瞪明娜:“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去干活?!我迟早要让大少爷赶走你!”说罢也挺胸扭腰地往后门走了。 明娜脸很黑,她有些猜到多萝西想把自己赶走地原因了,问题多半就出在那款毒茶上。多萝西凭这茶得到海伦夫人的欣赏,又有了攀上更高峰地机会,担心她会泄露真相,所以才想赶人走的。 但是,她是为了救人和打探消息才来的,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根本没空理会一个愚蠢的女仆地虚荣心。如果多萝西真的破坏了她的计划,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要怎么打消多萝西的念头,或是给她一个教训呢?明娜心不在焉地走到后门,已经有一大群女仆在那里挑挑拣拣,选购心仪之物了,旁边也有三五个男仆在凑热闹。 小贩们十分热情,看到不少女仆年轻貌美,还忍不住跟她们调笑几句。那些女仆大多数都经验丰富,虽然看不起这些小贩,但被巴结得高兴了,也会跟他们说笑一番。 明娜离得多萝西等人远远的,躲在边上随意翻看着别人看不上的东西,盘算着是不是随便买点儿回去,好向老园丁交差。一个中年小贩走了过来,热情地向她推销自己独家秘售的一种药粉:“东方来的秘药,能令您皮肤白细嫩,只要十个金币,来点儿吧?” 明娜心中一动,抬眼打量起那个小贩来,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她心里慢慢激动起来。正在这时,多萝西冲过来插嘴了:“是什么秘药?!拿来我看看!”那小贩笑着拿出一包药粉来,打开外面的纸,露出里面地细白粉末:“绝对有效!只要每天早上混和热牛奶喝一茶匙就行,只需用三天,您地皮肤就会象最上等的奶油一样滑嫩!” 多萝西被那粉末迷住了,见沃莉等其他女仆都在边上虎视耽耽,忙抢过粉包,嘴里讲起了价:“十个金币太贵了。五个怎么样……” 小贩一边笑着拒绝,一边说明这药粉是多么地珍贵,当多萝西终于咬牙用八个金币的价格买下粉包时。所有女仆都围上去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连男仆们都在探头探脑。 没有人留意到,那小贩悄悄对明娜说了几句话,又塞给她一包东西,才回到多萝西身边恭维她的美貌,说她服用了他地药粉。一定会变得更加迷人。 明娜趁人不备。悄悄跑回自己的小屋,掏出刚才那小贩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见是一张纸条和一包灰色地药粉,纸条里写明,今晚安全署就要来救人了,让她找机会把迷药洒进赫达一家的晚餐中,半夜两点时。再到东侧门处等候。 明娜闻了闻那包药粉,记得那是一种效果相当不错的迷昏药,但副作用是人醒来后头会很痛,而且这种药要完全融化在水里、菜里,起码要花上十来分钟。而且,她明明说过自己是在花园里工作,连进大宅都要获得主人或管家同意,要怎么对晚餐下手?她又不是做厨房活的。 这种粗心大意的作风,可不太象是麦洛里的安排啊! 明娜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这包药粉。趁着今天要送干花蕾进大宅,以供那些姓赫达的在晚餐后泡茶饮用。她就再用回上次那种药吧,加大药效,再多做点有迷烟效果地东西,以备万一。 夜深人静,明娜悄悄溜出小屋,往大宅方向走去。她确认过那些赫达家地主人全都喝了茶睡下后,又在几个重要人物房间外的过道上放置烧着地迷药药块,让它散出香味,免得有人忽然醒来,现了安全署的行动。 这些药块是她前几天就配好的,原本是为了防止再出现象上回夜探密室时的险情,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它与她当初在沙漠里逃出营地时用过的药块十分相似,只是在味道上稍稍改良过了,会散出淡淡地香味,让人一闻就困顿不已,昏昏沉睡,但那味道风一吹就散了。一个药块能烧上三个小时,过后就会碎成一团灰烬,天亮时负责打扫的仆人会把这些痕迹全都清理干净的,绝不会被主人们觉。她做过几天的清洁活,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然而,晚饭后埃斯帕罗受命出城公干,没有喝茶,让她心里有些不安。应该不会有事吧?据说他要明天下午才会回来。 明娜小心地挪到埃斯帕罗的房间,打算确认一下他在不在,回头却无意中看到一个黑影闪过。她连忙躲到一边,探头再望,现居然是多萝西,拿着瓶红酒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似乎打算要到埃斯帕罗的房间去。 她不知道埃斯帕罗不在家吗?明娜回想起晚饭时,多萝西似乎受海伦夫人的命令,到别人家送东西去了,大概并不知情,不过,她这个样子,是要打算做什么?要是任由她走过来,一定会现自己的! 明娜咬咬唇,避到角落里,捏住鼻子,又烧了一个药块丢出去。多萝西浑然不觉,只是身体晃了一晃,便软了下来。明娜扑过去将她接住,又让她多闻几口迷烟,确认她昏得不能再昏了,才把她拖到一边。 明娜抬头时,无意中瞥见埃塔的房间就在前方不远处,再低头看看多萝西,忽然有了个主意。她暗暗偷笑,拖着多萝西转向埃塔地房间,悄悄打开门进去,见埃塔正睡得死死地,便把多萝西往床边一丢,解开她胸前的两个扣子,裙子掀高,又把她手里地酒瓶放到显眼的地方,才静静退了出去。 不知到了明天,埃塔醒来看到多萝西在他的房间里,会有什么想法呢?而那位二少爷,还有大少爷,又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明天热闹起来,那还有谁会顾得上查密室?谁还会有心思赶走她?赫达家如果从此家宅不宁,她就要高呼光明神万岁了。 在大宅里转了一圈,确认过所有人都昏睡了,连密室外的守卫和巡夜的管家也不例外(光明神在上,居然又是三管家),明娜见时间已近两点,忙跑向花园东边的侧门。用同样方法解决了守门人,便静静在黑暗中等候。 没过多久,她听到外面隐隐有马蹄声和车轱轳声传来。心知是安全署的人来了,便悄悄用钥匙打开门,正好看到行动处一组组长伦纳德站在门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小妹妹,我们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个个都身强力健。 明娜点点头,示意他们跟自己来。穿过花园走进花房。打开了洞门,露出里面的楼梯。 今天来地自己人多。明娜顾虑也少了,直接打出照明术,照着众人往下走。伦纳德小声嘀咕着:“居然还会魔法,人才啊……”明娜装听不到,带着他们到了下方。走到十五号囚室外,先打开小窗往里瞧了瞧,见父亲仍旧是一身血的躺在那里,眼圈一红,哽咽着回头道:“就是这里,另一位在前面的刑讯室。” 两个人迅往前去了,伦纳德上前开锁,但无论他使用任何工具,花了多少力气。那锁仍旧动都不动。明娜看得不耐烦。把他推到一边,朝大锁念了几句咒语。见它有动静,便继续念,终于在五分钟后将锁打开了。 伦纳德讪笑着,明娜也不理他,径自冲进囚室内看父亲,见他仍有呼吸,才松了口气,但看到他遍体鳞伤,手脚都呈不自然地姿势,她又忍不住想哭。 门外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安全署人员冲进来道:“组长,其他被囚禁的人现我们了,骚动着要我们放他们离开呢。” 伦纳德皱皱眉头:“今晚我们只救自己人,等赫达家伏罪,他们自然会得救的,这么吵,要是引来别人的注意,他们永远都别想出去了!” “可是他们不听,组长,他们也是受害人。” 明娜默默地塞了几个药块过去,伦纳德一接过来,已经闻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了,欣赏地看了明娜一眼,便匆匆跟着部下出了囚室。明娜回头看着父亲,含泪在他耳边小声叫着:“爸爸,爸爸,你能听见吗?爸爸……” 安隆动了一动,但没睁开眼,只是嘶哑着声音喃喃道:“水……”明娜忙了个水球术,给他喝了一点,便看到他又昏迷过去。她捂着嘴默默流泪,看到伦纳德又回来了,脸上还带着喜意,心里便有些抱怨他来得太晚。但伦纳德浑然未觉,只是示意部下把安隆小心背起来,连同另一位得救的同事,一起**了密室。 明娜带着他们又重新走到侧门外,看着他们轻轻将安隆和马放上车,不放心地问:“他们会没事吧?医师会救回他们吧?” “当然了,我们的医师医术高明,还请了光明神殿的修士来呢,他们会得救地。”伦纳德回答道,他指挥部下们迅离开,自己却没动。 明娜看着马车要出,本是打算一起踩上去走人地,她来是为了救父亲,现在人救出来了,还留下来干什么?但没等她踏出脚去,便被伦纳德拉住了:“好孩子,你带我到他们家大宅里转一圈吧。” 明娜怔了怔:“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收集证据啦,顺便查探地形。” 明娜皱了皱眉:“我画过地图给你们。” “那个太简单了。”伦纳德摆摆手,“难得来一次,你不想给他们留点纪念吗?如果能找到指证赫达家的证据,那就太棒了!” “老福克斯躲在这里,这算不算证据?”明娜忽然想起这件事。 伦纳德眼睛一亮:“当然算!他在这里?!我早就猜到出庭那个是假地了!你带我去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那我天亮以后就带人来搜查,等把人搜出来,赫达家就跑不掉了!” 明娜犹豫了一下,再看一眼马车,终于还是点了头。如果赫达家被证明有罪的话,爸爸就能恢复清白了吧? 她带着伦纳德进了大宅,摸黑来到老福克斯的房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伦纳德大喜若狂:“你早说嘛,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件事,这几天就不会那么被动了。”明娜撇撇嘴,分明是你们不来跟我联系。 天边已浮白,明娜忙催伦纳德离开,再等半个小时,仆人就会来打扫了。两人匆匆往通向花园地门口跑,一拐弯,却看到迎面来了几个人,明娜收脚不住,身形已暴露在来人眼中。 “什么人?!”一声大喝,明娜认得那是埃斯帕罗的声音。这怎么回事?他不是要下午才回来吗? 伦纳德机警地避进走廊窗户厚厚的帘后,明娜顶着埃斯帕罗怀疑的目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脑子飞快地转着,该怎么应对。 (危机来临!明娜会暴露身份吗?安隆会顺利逃脱吗?朵拉又会遇到什么事?请支持本书,多投我几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八十九、反击 明娜小心地走近埃斯帕罗,无意中扫见地板上的一小团灰,忽地想起了放置迷烟时见过的多萝西,心中已经有了借口。 埃斯帕罗眯起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小女仆,似乎在浑身抖,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说吧,你天没亮就到大宅里来,想干什么?!” 明娜装出害怕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我、我我……多萝西……不,不是,三少爷……不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埃斯帕罗皱了皱眉,多萝西?那不是最近海伦夫人很宠爱的一个女仆吗?好像是老二的情人,不过他不喜欢她那种献殷勤的样子,可这个女仆跟老三有什么关系?他板起脸:“把话说清楚!三少爷和多萝西怎么了?” 明娜一脸为难,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埃斯帕罗不耐烦了,正想逼问,却听到楼上暴出一声大喝:“你给我滚出去!”他听出那是三弟埃塔的声音,看了明娜一眼,便带着随从冲上楼去了,还丢下一句指示要手下把明娜带上。 明娜被拽着走,趁他们没注意,便悄悄回头看了窗帘一眼,见伦纳德露出一双眼睛向她眨了眨,才放下心来。 二楼,三少爷埃塔的房间外,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女,脸上满是委屈,娇声乞求着埃塔不要那么大声。埃塔却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叫她滚,还大力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红色唇印。 埃斯帕罗一看到这副场面,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虽然说这个多萝西一向不太正经,可老三也未免太不挑了吧?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干,难道他就没考虑到与他仅隔着两个房间的埃克斯的感受吗? 他开口喝住两人,小声问弟弟是怎么回事。埃塔便气愤地道:“我一觉醒来就看到她坐在床边,衣衫不整,我问她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她居然说我做了怎么不认!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认?!” 多萝西闻言却哭道:“三少爷,明明就是你将我弄进房里的,不然我走在走廊上。为什么会莫名奇妙地进了你的房间?你都做了,怎么可以不认呢?你要对我负责!”她使劲儿捏自己的大腿肉,逼出眼泪来。只想着自己已经被二少爷抛弃,又被大少爷撞上这种场面,至少得把三少爷掌握住。 埃塔自然是不认的。他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身边就多了个大活人,加上多萝西一向是二哥地禁脔。现在却忽然跑到自己床上,他还在怀疑是不是中了暗算呢。二哥埃克斯一向不大看得起他,会不会是故意设了圈套陷害自己?他瞥了埃克斯的房门一眼,心想他们吵得这么大声,二哥还不出现。莫非是心里有鬼? 埃斯帕罗显然也在考虑这种可能性,不过他认为老二应该不会无端陷害老三,便问多萝西:“你为什么会到这边走廊来?我记得你是在海伦夫人那边侍候的吧?”难道真地是被老二派来的?埃斯帕罗也瞥了埃克斯的房门一眼。 多萝西却吱吱唔唔地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来是为了摸进大少爷房间里色诱,这话怎么能照直说呢? 埃斯帕罗见她不答,回头问明娜:“你来说!你不是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吗?你是在花园做杂活地,为什么会到大宅来?!” 明娜早已想好了理由:“我半夜醒过来时,忽然想起今天三少爷喝过的酒瓶忘了送回酒窖去,怕天亮以后。管家知道了会骂我。所以……”她抽抽鼻子,一脸可怜兮兮地道:“我在酒窖外面看到多萝西鬼鬼祟祟地抱了一瓶酒出来。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就跟着到大宅里来了……我、我就看到她进了三少爷的房间……” 多萝西听完这番话,已经知道明娜在陷害自己了,气得涨红了脸:“你故说!我才没有偷酒窖地酒呢!我是……”张张口,她却哑口无言,这酒不是她半夜从酒窖偷来的,而是以前得埃克斯宠时从他房间里偷拿地,可这话绝不能在这里说。她瞪着明娜:“臭丫头,都是你!你陷害我!”说罢整个人扑了过去。 明娜装作狼狈地闪过,边闪边大叫:“我才没有陷害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够了!”埃斯帕罗大声喝止,看向多萝西的目光像冰一样冷,但对明娜,他也起了疑心:“你为什么想知道她要干什么?也许她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拿酒的,不是吗?” 明娜忙低头道:“多萝西老是嚷着要叫大少爷、二少爷把我赶出去,我害怕被赶走……一看到她偷偷摸摸地样子,我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所以我想偷偷跟去看看,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 “她说要叫我们赶你出去?哼!”埃斯帕罗眯眯眼,“为什么?” 明娜开始抹眼睛:“因为三少爷老是在花园里喝酒,每次都叫我去帮他拿酒来,多萝西就说我是故意接近三少爷的,还说如果我想勾引男人,至少要有她身材的一半才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我没有勾引男人……”说罢呜呜地哭起来。 多萝西双眼瞪得老大,她的确说过那些话,但明娜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简直就好像在暗示她早就对三少爷埃塔有企图,可她在昨天之前,还是二少爷埃克斯的情妇! 埃斯帕罗打量着明娜瘦小的孩子模样,又看看身材丰满的多萝西,冷哼一声,瞥见管家带着几个男仆静静地小跑上楼来,看样子是刚进大宅的,便吩咐他:“先把多萝西关起来,等吃完早餐,再请海伦夫人下令赶她出去吧。” 管家低声应了,多萝西却尖叫出声,撕打着不让男仆们接近:“我不要!我不要走!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求求您了,大少爷,只要您让我留下,您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大少爷。大少爷……三少爷……二少爷!!!”声音说不出地凄厉。她拼命挣扎着,但还是被男仆们拖走了,混乱中。还有人往她地胸上摸了几把,惹得她又尖叫起来。 埃斯帕罗一脸厌恶地看着她被人拖走,又皱着眉看向二弟的房门。事情到了这一步,埃克斯居然还不出面,他到底在想什么? 埃塔打了个哈欠:“大哥。我还要执勤,先失陪了。”说罢便回房去洗漱。 明娜在一旁暗暗庆幸这回顺利过关了。而且也不必再担心多萝西会找借口赶她出去,还未高兴完,便听到埃斯帕罗冷冷地声音:“管家,把这个女孩也赶到后院去,她不必再干花园的活了。让她给仆人们打下手。”明娜愕然地抬起头,正对上埃斯帕罗厌恶的目光:“看你刚才的表现,跟你平时的呆傻真是截然不同啊,你装成这个样子,想要骗谁?”说罢不再理她,转身就走,几名下属匆匆跟上。 明娜知道是刚才地表现引来对方怀疑了,但心情却不感到沉重,甚至是有些轻快的。要知道。仆人居住的后院虽然环境脏乱,但离外面地街道只隔着一堵墙。很容易就能离开,对她是再理想不过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管家实在很凶恶,要她立刻离开,甚至不许她回小屋去收拾东西。 走在大宅里,明娜在经过伦纳德曾经藏身的窗帘时,特地留意了一下,确定他已经离开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挂念起父母来,不知爸爸现在伤势怎么样了?妈妈又在哪里?是转换视角地分割线 载着安隆的马车,静静地行走在街道上,很快就转入了一处宅院。等马车重新离开那所宅院时,车上的安隆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伤口也处理好了,能够使用光明系治疗术地部分,已经不再流血,但手脚断折的地方,修士不敢轻易下手,只得由医师用夹板和纱布固定住,打算到达安顿地地方后,再打断了重新接骨。 安隆脸色依然苍白,但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迷糊地看看四周,问:“我刚才好象有听到女孩子的声音,那是谁?” “你说的是玛丽吧?”年轻的安全署行动处一组成员笑着回答,他只知道明娜的化名而已,“小女孩挺厉害地,年纪虽然小,却很有本事呢,不知道麦洛里是从哪里找回来的。” 安隆忽然有了个念头,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的小女儿还在安可城呢,怎么可能到了伊东,还进了赫达家呢?他真是想多了。 马车轮子碾着几块碎石过去,震得马车颠了一下,触动了安隆身上的伤口。他闭了闭眼,等身上的疼痛过去,才道:“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码头。”那行动处成员道,“国王陛下已经答应恢复你的名誉了,不过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忙着清除赫达家事件的影响。署长的意思,是让你到外地休养一段时间,等伤好了,就在外地先做几年的中层管理,等事情完全平息下来,你再回总署工作。她连你地位置都想好了呢。” 安隆微微笑了笑,嘶气几声,又问:“我妻子……” “你妻子在码头等你。”那人笑了,“送你去韶南,是她提出来地。听说你们认识一个很了不起的魔药师,她打算送你去治伤,坐船去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安隆安下心来,不再说什么了,心里只想着,等见了妻子,到达韶南后,第一时间就把女儿接过去。 马车在晨曦中抵达了玛拿多河岸,空荡荡地码头上,只停着一驾黑色马车,车门紧闭,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苍白而瘦削,头夹杂着不少银丝。他听到马车声,便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跳下车向安全署的人走去,与为的年青人低语几句,才回头打开车门,显现出早已心焦如焚的朵拉。 朵拉一见安全署的马车,即时扑了过去,当她看到清醒的丈夫时,又哭又笑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和脸颊。夫妻俩经历九死一生,才得已重逢,彼此看着对方,都觉得心情截然不同了。 行动处的年青人看向护送朵拉来的那名男子,恭谨地道:“小楚洛夫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的行动才会那么顺利。” 那名男子正是古德温.楚洛夫,淡淡地回应道:“没什么,我只是……尽一个朋友该尽的责任。”他走到马车边,看着里面那一对,低头轻咳一声,才淡淡笑道:“有话上了船再说吧,难道连这几分钟都不能等吗?” 朵拉忙擦掉眼泪,感激地道:“古德温,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安隆也笑着看他:“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古德温扭开头,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才回头笑道:“谁叫我跟你们认识了那么多年呢?总不能看着你们去死。”他又板起脸对安隆说:“别以为我认输了,如果你对朵拉不好,我还会把她抢走的!” 安隆只是微笑:“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死心吧。”朵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向古德温道歉。古德温笑笑,便招呼车外的人们:“帮忙抬一把,小心别把人碰坏了。” 众人都暗暗好笑,纷纷前来帮忙。等安隆与朵拉都平平安安上了船,古德温才示意船员升起楚洛夫家族的旗帜,然后亲自坐在船头,下令起锚,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中,离开了港口。 与此同时,赫达家大宅中,刚刚醒来的海伦夫人和两位年长少爷的妻子得知多萝西的事,都生气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怎么处置这种女人,其中以埃克斯的妻子最热衷,她认为只是赶人出去实在太仁慈了,应该卖到私窑子里才对。 埃斯帕罗听得不耐烦,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但他对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似乎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他连忙召来管家,问清楚酒窖那边的酒瓶早在昨天晚饭前就交回去以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想了想,他便直闯二弟埃克斯的房间,见对方仍象死猪一样睡在床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给我起来!马上就有麻烦了!” 埃克斯仍旧沉沉入睡,被他拼命晃醒了:“大哥?你干嘛?” “我问你!你有没有叫你的相好多萝西去勾引埃塔?!” “多萝西?”埃克斯皱皱眉,“怎么可能?女人这种东西,我玩过了,就算丢掉,也不会便宜埃塔那小子。”看到埃斯帕罗脸色难看,他忙问:“生什么事了?” 埃斯帕罗没理他,连声叫来管家:“把早上赶到后院的那个小女仆给我……”话音未落,门前便传来一阵喧哗,他生气地问:“怎么回事?!谁在吵闹?!” 管家跑到窗前向外瞧,倒吸一口凉气:“大少爷,是法政署长,还带了士兵。” “什么?!”埃斯帕罗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一把推开他,看到外面果然站着自己的上司,正冷着脸听旁边的人说话,而那个人是……安全署的伦纳德?他怎么会来?安全署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大少爷!大少爷!”两个护卫冲进房间,埃斯帕罗一阵厌烦:“又怎么了?!” “大少爷,那两个人不见了!” “谁?”埃斯帕罗愕然。 “关在地下的那两个安全署的奸细!刚才我们去巡逻,现他们不见了!” 埃斯帕罗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向他罩来。 (老古其实不是boss,他是好人……为他抹一把辛酸泪吧来点儿票票,安慰安慰他……)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赫达殒落 埃斯帕罗.赫达,是个十分自负的人。 他从小就以聪慧和“贵族式的狡诈”闻名,自诩为伊东贵族子弟翘楚,直至今日都没人比得上他,连一向有神童美名的贝文.萧----卡多,他也认为不过是个依仗祖辈名声的小屁孩,根本不能与他相比。 他小时候经历过家族最显赫的时期,后来因为父亲的错误判断,惹上了萧天剑这么一个仇敌,先是姑姑离家侍奉光明神,后是小叔叔被打得终生残疾,家中产业连连破产,家族势力一度式微,差点连领地都要被人夺走。他成年后,凭借努力与钻营,好不容易从法政署崭露头角,而父亲的地位也渐渐回复了,眼看着家族一步步重获往日光辉,他踌躇满志,要大干一场。而现在,正是他家族展的最佳时机。 根据可靠的消息,萧天剑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认为这意味着对方已死),不可能再伤害到他们家族,而失去了最大支柱的卡多家和萧家商行,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而十几年前,父亲在第三任妻子(埃塔生母)病逝后,果断地立刻缔结了一桩强有力的婚姻,迎娶了现任王后洛娜的妹妹海伦,更生下了两个弟弟,从此与王室结成牢不可破的姻亲关系。 前任王后米兰达,虽然与国王感情深厚,但结婚将近二十年,才生下了一位继承人,本人却因为产后衰弱而死。国王因此对大王子海厄特有心结,与他并不亲近。海厄特本身,不但身体不好,性格懦弱。才智也很平庸,根本不是个称职的王位继承人。 而洛娜王后所生的二王子塞里格,聪明、健康、活泼、好学,还有一点天真,正是最合适的下任国王人选,更别说,还有一位小王子和一位公主。无论怎么看。未来的国王也只会是洛娜王后地儿子。 洛娜与海伦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自从她们曾担任御用魔法师的父亲三年前去世。家族中就只剩下几个才干平平的兄弟,而且都住在外地。洛娜想要稳固自己和孩子们的地位。只能依靠他们赫达家。 埃斯帕罗还有一个打算,他的女儿已经八岁了,虽然年纪比二王子塞里格小了六岁,但并不是没有机会成为二王子妃的。到时候,赫达家甚至会比以前更显赫。如果现在的国王生什么意外。使得下一代国王尽早上台地话,还有哪个家族比他们赫达家更有权势? 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以继母海伦夫人的名义,向国王进献“补药”。从最近几次被召见地情形看来,药效虽然不明显。但绝对是有的。现在国王身体渐渐衰弱,只要再等两个月,大王子满了十八岁生日,他就可以向国王进言,让大王子离开伊东在国境内巡视,算是王子教育地一部分。而大王子离开后,国王一但病危,继任国王的人,自然就只能是留在都城内最年长的王子了。 至于大王子是否有人支持。他并不放在心上。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懦弱孩子,只带了几个随从在外游历。谁知道能不能安全回到伊东? 他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做了很多,为了达到目标,不管任何阻碍,他都会清除掉!可为什么,还会在离成功只有几个月的时候,突然生这种事?! 埃斯帕罗瞪眼欲裂,手冒青筋,狠狠地盯着墙角。管家在旁边看到他地表情,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低下头什么话也不敢说。埃克斯吞了吞口水,小声问:“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埃斯帕罗渐渐平静下来,眼神中却隐隐透着疯狂,“安全署的人真是太大胆了,居然敢一大早就带着士兵闯到我们家来捣乱!他们不知道我们是国王的姻亲吗?!还有,法政署长的所作所为真是太令我这个下属失望了,他居然和安全署勾结,意图杀害一位公爵!这种行为无异于叛国!我身为法政署的副署长,必须制止他这种行为。希望署长不会因为我地阻止而太过激动,我听说他心脏不大好……” 他这话说得虽然含糊,但身为他弟弟的埃克斯却已经猜到了底下暗含的意思,满脸震惊:“埃斯帕罗,你疯了?!” “我没疯。”埃斯帕罗嘴角含笑,“我只是……执行我身为伊斯特贵族的职责而已。”说罢交待管家:“马上去小客厅,将海伦夫人送出去!要她马上进宫向王后报告这件事!” 管家匆匆应了转身就走,却又被他叫住了,他眼珠子一转,冷冷地道:“叫她带走一个小少爷,但……只许带走一个!”管家蓦地瞪大了眼,然后才低头说了声“是”,然后快步离开。 埃克斯呆呆地看着兄长:“你……那可是我们的弟弟!” “家族遭难时,他们也逃不过的。”埃斯帕罗一脸轻描淡写,“我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扫了眼弟弟身上乱糟糟的睡衣:“快点收拾好你自己,别丢了我们赫达家的脸!” 说罢正要出房门,却看到三弟埃塔站在门边,怔怔地看着他,口中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接着面露苦笑:“看来……我是躲不过去了。” 埃斯帕罗现在没心情安抚他,不耐烦地道:“你当然躲不过去!你是我们家地一员!你从一开始就躲不了!” 埃塔笑了笑,淡淡地道:“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个家地一员呢。那么,亲爱的哥哥,我想提醒你,地下那个监狱,如果被人搜到,恐怕也是重罪呢。” 这话提醒了埃斯帕罗。既然安全署能把人救走,就证明他们知道密室地存在。他连忙叫过护卫:“赶快!趁那些人还没搜到,去东北走廓和花房两个出口,把旁边那个棕色的机关扳下来!只要关上它。密室就打不开了!” 埃塔吃了一惊:“埃斯帕罗,那里面还有人!” 埃斯帕罗却露出一个贵族式的假笑:“我亲爱的弟弟,那里面没有人。” 然而,他这番打算并没有成功,当他和护卫分别赶到密牢出入口时,安全署地人已经进去了。 埃斯帕罗冷冷地看着满脸得意的伦纳德,扯扯嘴角:“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我们关押奴隶的地方,怎么对待他们。是我们的自由。反而是你们,擅自带兵闯入贵族私邸。恐怕没法向国王陛下交待吧?”他斜了旁边一脸铁青的法政署长一眼:“想不到署长会跟安全署的人一起捣乱,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点儿不清醒?” 法政署长脸色更黑了,狠狠地盯着埃斯帕罗。他以前怎么会没现这个人的真面目呢?还那么信任他。 一名法政署工作人员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抬头望去。看到一队士兵拥着个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可不正是老福克斯?他冷笑:“埃斯帕罗!你居然瞒着我把犯人带走了?!” 埃斯帕罗露出一个假笑:“您在说什么呢?这个人刚才还不在我们家,您是从哪儿**来地?”看到法政署长象锅底一样黑的脸,他心情十分愉快。 伦纳德却笑得比他更欢:“来地人可不仅仅是杜拉斯署长。我们有足够份量的证人可以证明,这个犯人是从你们家里搜出来地。” 埃斯帕罗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转头,正看到熟悉的王家卫队长珀迪卡从老福克斯身后现出身来,冷漠地看他一眼:“你在法庭上声称福克斯与你无关,那又为什么要把他偷偷藏在这里?” 埃斯帕罗沉默着,转头看到伦纳德得意的笑容,道:“想不到你居然安排得那么周到,看来你终于有点脑子了。” 伦纳德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事实上……麦洛里遇袭受伤后。今早终于醒过来了,这都是他交待的。你想要赢过他。还差得远呢。” 埃斯帕罗冷哼:“原来是他……不过,你们地计划并不是完美的,别太得意了。” “我们会把计划变得完美的。”伦纳德挤了挤眼,“我知道你依仗的是什么。” 埃斯帕罗心下一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傍晚,王宫中,一接到消息就匆匆从城外赶回地伊斯帕王后洛娜气势汹汹地冲进国王的书房,怒道:“你昨天叫我带孩子们去郊外的城堡度假,说有惊喜等着我,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淡淡地看她一眼:“冷静,王后,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身为王后该有的礼仪。” “你在说什么?”洛娜只觉得好笑,“我妹妹一家都快死了,你还叫我冷静?!” “无辜的人,我是不会责罚的。”国王仍旧慢条斯理地说着,“至于其他人……你就不必操心了。”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你是王后,又是个魔法师,政治上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干涉太多。有时间你可以多关心我们地孩子。我听说,塞里格最近地考试成绩很好?不过加德曼就差多了。” 一说到儿子,洛娜语气放缓了些:“塞里格一向做得很好,加德曼只是年纪小,以后会懂事的。”她又提起妹妹一家:“你就不能放过赫达家吗?他们一向对你忠心耿耿!海伦还花了很大功夫为你找补药!你最近不是觉得精神好多了吗?一定是那些补药起作用了。你就放过他们吧!” 瓦尔弗雷德三世瞥了旁边书架上地补药瓶一眼,轻笑一声,却是转了话题:“我听说塞里格最近在学院里跟萧----卡多家的小女儿很要好?人小鬼大!那个女孩子……是叫曼达吧?新年舞会时我见过一次,活泼泼的,人也长得很可爱,跟塞里格也合得来,让他们多在一起玩吧,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媳妇呢。” “萧----卡多?!”洛娜尖叫,“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仇人!” 瓦尔弗雷德三世皱了皱眉:“我们什么时候跟他们家有仇了?萧伯爵还是我的好朋友。” 洛娜一时语塞:“这……可他们跟赫达家……” “我们又不姓赫达。”国王重新埋看起文件,“好了,你先出去吧。哦,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说。我打算让海厄特过完生日后,到书房来学习处理政事,他也该开始做准备了。” 洛娜差点没顺过气来:“什……你已经决定好继承人选了吗?!这、这不公平!” 国王却淡淡一笑:“我很公平。明年春天,让塞里格带上几个人,出外游历吧。男孩子多到外面转转,可以开阔眼界,也能更了解这个国家,想法也会更加成熟。顺便让他挑一挑,喜欢什么地方做封地,回来告诉我就行了。我对孩子们一向很公平。” 他看向早已呆滞的妻子:“还有什么事吗,亲爱的?我该处理公事了。晚上咱们吃你喜欢的小鹿排,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你房间的桌面上,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洛娜王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娜对这些事一概不知,她跟随其他仆人一起,安静地呆在一个大房间内,等候着国王对赫达家的处置。 安全署做事的原则,是不会公开卧底身份的,所以明娜还不能离开赫达家,以免引人怀疑。 国王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赫达家主和两个年长的儿子被判入巴拉士格,三子开除出城卫骑士队,但骑士头衔仍在,不过,安隆.萧----卡多诬告案已经提请重审了,在结果出来前,他不能离开伊东。 赫达家祖宅收归国有,领地与产业一分为四,交由四个家族代管,分别是弗朗西斯、曼特宁、萧----卡多与杜拉斯,其中前者正是洛娜王后与海伦夫人的娘家,目前由其兄弟担任家主。这几个家族只需要每年交出一定数额的财物供养赫达家成员就可以了。 海伦夫人和两名幼子,以及几个儿媳和孙女,都安然无事,可以带着属于他们的私人财产和近身仆人离开。国王要求他们回到领地上生活,海伦夫人所生的长子将继承赫达家,但爵位降为伯爵。曾经是伊斯特开国八大公爵世家之一的赫达,就此沦为普通贵族的一员。 赫达家的大部分仆人都被遣散,明娜顺利带着几样简单的行李,回到了安全署。她第一件事就是问起自己父亲的伤势。当她得知安隆已经被送到韶南去治伤时,大吃一惊:“什么?!他们要去哪里?几时走的?!” 伦纳德被她吓了一跳:“走了三天了,怎么了?你好象很关 明娜着急地原地跳脚,居然又错过了!早知道她那天就该跟马车走的,都是这个人的错!她狠狠地瞪了伦纳德一眼,瞪得对方一头雾水。 身后转来轻咳声,明娜转身一看,原来是麦洛里。他现在脸色苍白了很多,拄着根拐杖,走得特别慢。明娜忙上前去扶他,却听到他说:“孩子,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明娜眨眨眼,扶着他回办公室去了,见他动不动就咳个不停,便皱着眉问:“您不要紧吧?生病还是多休息的好。” 麦洛里摆摆手,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你的东西,收好吧。” 明娜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却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爷爷留给她的储物戒指! (戒指回来了。票票啊多投我几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一、后续(一) 明娜结结巴巴地问:“这个……您……您怎么会……” “你的名字应该是明娜.萧----卡多吧?安隆的独生女儿,虽然你挺聪明,但想要瞒过我们是不可能的。”麦洛里嘴角翘了翘,“那天在半路上接了你回来,我就留意到你袖口那里有一点血迹。” “咦?”明娜睁大了眼。 “城卫骑士队是你父亲工作过的地方,那里也有我们的同事,据说他们手下有两个士兵失踪,不久,就有人报告他们陈尸于惠金许街37号。那正好是你妈妈的新住处。在那栋楼房里,我们还现了一条小女孩的裙子,上面沾有血迹,据卖花婆婆辨认,正是你跟瓦西里进城时穿的衣服。有那么多的线索,加上年纪也符合,我们怎么会猜不出来?” 明娜咬咬唇,没想到自己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不过现在她对安全署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陌生了,所以也没着急,只是红着脸,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我是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她还是没“因为”出来。看着手中的戒指,她越羞愧了。 “没关系。”麦洛里笑得很和蔼,“我听瓦西里提过一些,你吃了那么多苦头,对人有提防心,这很正常,那时候我们对你来说还是陌生人呢。”“瓦西里?”明娜怔了怔,旋即大喜,“他没事了?伤好了吗?” 麦洛里笑着点点头:“他两天前就醒过来了。恢复得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他?趁现在时间还早,万一过了探视时间,医师会把我们轰出来的。” 明娜连忙点头,就要拉他走,却被他叫住。指了指手中的戒指:“先把这件事解决掉吧。这是我们自己人偶然弄到地,现在归还给你,不过你最好试一试,确认这是不是真货。我听说你当初被人偷走戒指,就是被一只普通的宝石戒指骗了。” 明娜闻言忙低头看那戒指,无论款式、做工与镶嵌的宝石,都与印象中的储物戒指一模一样。不过黄金表面却有些暗淡,似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要怎么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呢? 明娜轻轻咬牙,她没打算当着麦洛里地面割手指念咒语,虽然对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她已经吃了很多亏,不能冒这个险。想了想,她记起一件事,忙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然后便感受到那指环正缓缓收缩,直至能完美地贴紧了她手指上肌肤。 “这是真的!”明娜顿时面露喜意,“谢谢您,麦洛里先生。”看着分别已久的戒指,她有点想哭。 麦洛里微笑道:“你能肯定就好了。我一直担心这戒指不是真的呢。谁也不知道,你父亲的兄弟会不会象那些骗你的人一样,故意弄个假地来蒙我们。” 明娜缓缓收了笑:“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只听说那个卡麦加商人做生意亏损了,几乎把整个船队都赔了进去。现在剩下两条船,又没法在马特港立足,只好转到古登堡去,不过听说他在那里也过得不太好。” 明娜用脚尖划着圈,眼光有些闪烁:“那……其他人呢?” “谁知道呢?大概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了吧。”麦洛里咳了几声,喘气道,“好了,咱们过去吧,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安全署建筑群的左后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盖了两三排小楼。院子里种满了冬青树,一片青绿,看上去很舒服。来来往往地人中有很多是女性,也有一些男子,穿着白色的外袍,而病人或伤者,则是穿着蓝色条纹的睡袍。这里正是安全署附属的医师院,专门负责署内人员的伤病治疗。 明娜扶着麦洛里踏进院子,眼珠子左右转动着打量院里的情形,忽然瞥见院子一角有个小门,门后几间小屋,屋前一片鲜红,是一种从没见过的花,开满了小路两边。那花的颜色十分艳丽,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麦洛里注意到她地目光:“那是曼珠沙华,是你祖父从魔界带回来的,据说……是为死者引路的花,能让死去的人记起生前的亲人和朋友。很漂亮,但也很诡异,是不是?” 明娜赞同地点点头,但从他地话里,她隐约猜到那几间屋子是什么地方:“那边是……”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为的一个老妇人,一脸悲痛,人都快要晕过去了,扶着她的中年妇女,也是满面泪痕。才走出几步,那老妇人便哀嚎一声,想要冲回屋里,被其他人拦住,人人都难过地劝抚她。 明娜咬咬唇:“是不是……有什么人……” “你见过的,就是在赫达家假装成马的那位。可惜他伤得太重……” 明娜回想起那晚给自己指路的“血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是不是因为我去得太晚了?” “跟你没有关系,孩子。”麦洛里脸色有些黯然,“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倒下了,事情就不会拖那么久……”他肃穆地低头站在一旁,让死者的亲眷先走,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回头对明娜笑笑:“走吧。” 明娜点点头,扶着他继续者,很快就来到了医师院主治医师地办公室前。这位主治医师是位女士,波妮.波纳特夫人,年纪三四十岁,一张圆脸,大眼睛,高鼻梁,若不是身材“有些”胖。显然也是位美人,说话地声音也非常圆润动听,不过内容却让麦洛里脸色僵:“你今天早上又没吃药!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味道?我给你改改怎么样?” 麦洛里轻咳一声:“不用了,我只是忘了而已。原来的药味道很好。” “噢?你喜欢啊?”波纳特夫人挑挑眉,“那就多喝点吧?来!”她神奇地从背后掏出一大杯黑色液体来,明娜闻到那臭哄哄地味道中。有许多种补血、补身的药材,便捂着嘴看一脸苦恼的麦洛里笑。 等麦洛里喝完了药,她也笑完了,才道:“夫人,我能见见瓦西里吗?我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瓦西里好着呢,小伙子身体真棒,还很坚强。现在看起来是弱了点。但只要养上两三个月,他又会活蹦乱跳了,放心吧。”波纳特夫人笑咪咪地回答,顿了顿。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明娜几眼,“我说孩子,你的嗓子是不是受过伤?还有,脚上好象也伤得不轻哪。” 明娜张大了嘴:“好厉害……您居然能看出来?” 麦洛里皱了皱眉,对波纳特夫人略一点头,对方便心领神会地指了指身后的房门:“瓦西里在里面,不过你要小声点,他才刚刚睡着,别吵醒他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明娜忙应了,轻手轻脚地走进门去,便看到窗边的床上躺着个人,走近了一看,正是瓦西里。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几乎只剩下骨头了,脸色青中带着黑,胡子拉渣地,跟当初那个帅气的青年相比,简直就象是变了个人。 明娜心中一酸,挨近了细看,见他胸口微微起伏,确信他是活着的。眼圈就红了。 波纳特夫人不知几时站在她身后。轻声道:“他是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当时真的很危险。我们都几乎要放弃了,不过,他还是靠自己战胜了死神。真是勇敢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战士。” 明娜点头:“他真的很了不起。”再陪了熟睡地青年一会儿,她才走出了房间,笑着向波纳特夫人道谢。后者笑眯眯地,从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给你的,就当糖吃吧,是甜的。有空到我这里住几天,我帮你纠正脚骨。趁现在年纪还小,伤的时间不长,早点治好了,以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明娜打开小包闻了闻:“是润喉地?桉叶油……接骨莲?” “不错嘛。”波纳特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一丝欣赏,“听说你曾经跟有名的魔药大师学过几年?要不要到我这里帮忙?药剂组的组长老说人手不够……” 麦洛里重重咳了几声,打断了她的话,被她白了一眼:“行了,我不跟你抢人,没事就走吧,别碍手碍脚的!” 明娜暗暗偷笑,扶着一脸郁闷的麦洛里走出了医师院。后者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我提前半天醒来,你早就跟你父母在一起了,而现在……你父亲在城里的房子,因为诬告案还未结案,到现在还被封着。惠金许街那边的楼房死过人,你一个孩子住着也不太安全,干脆到署里住几天吧?” 明娜低着头道:“我想去找爸爸妈妈……” “当然没问题。过几天署里就有人去意尼,叫他们带你一起去吧?这样我们也放心。你这几天就住在署里,也方便去波妮那里治伤,怎么样?” 明娜想了想,点头道:“好,不过我妈妈还有行李在那边小楼里呢,我想把它们拿回来。” 麦洛里答应了,还叫来一个男子护送明娜回去,顺便充当搬运工。 这一趟十分顺利,当明娜坐着马车从惠金许街回转时,远远看见街尾的八角星标志,心情忽地黯然下来,转向那位护送者:“叔叔,我想到神殿去一趟,可以吗?” “好嘞。”那人从善如流地掉转了马车头,驶到光明神殿门口。明娜要求独自进殿,他就一个人守在门外。 走进曾经藏身地正殿,明娜忽然有一种错觉,时间仿佛还停留在那一天,她在这里重遇马歇尔爷爷的时刻。如果那天,她不是让马歇尔爷爷一个人到维罗妮卡家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心里怨恨埃塔和赫达家的人,但更多的是后悔。 前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位老人,背对着她,顶着个光头,身上穿地却是修士的袍子。明娜以为那是神殿的人,便问:“神父,我想忏悔,您能听一听吗?” 那老人缓缓转过头来,对她笑笑:“孩子,我并不是这里的神父。” 明娜摒住了呼吸,惊叫失声:“马歇尔爷爷?!”他还没有死?明娜惊喜不已。 马歇尔却露出诧异的神情:“你认识我,孩子?” “你说什么?马歇尔爷爷,我是明娜啊!”听到老管家的话,她有些糊涂了。 马歇尔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抱歉,我……似乎是头上受了很重的伤,醒来后就什么都忘了。你叫……明娜?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儿吗?” 明娜扁扁嘴,委屈得要哭,但很快又笑了。 马歇尔爷爷忘记了她,这又有什么要紧呢?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啊明娜扑上去,抱紧了马歇尔大哭,老人一脸莫名奇妙,但还是笑着轻抚她地头:“别哭,我地孩子,别哭……” (顺应民意,马歇尔和瓦西里诈尸了……看在某l那么乖的份上,多投我几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二、后续(二) 等哭完了,明娜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马歇尔却记不清,只知道自己头部受了很重的伤,似乎是被马车撞的,被当成死人送到光明神殿来,刚好神殿这里有位卢克神父认识他,现他还没断气,用了很大功夫才治好他的伤,但不知是不是头部受创太重的缘故,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了,现在他对自己的来历,只知道卢克神父告诉他的那些。 说话间,那天见过的卢克神父也进来了,听了明娜的话,仔细打量她几眼,才微笑道:“那天藏在神殿里的就是你吧?你是朵拉夫人的女儿?马歇尔教友刚刚醒过来时,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我曾请人帮忙去找你们,但只找到你们家的房子,已经被查封了,邻居们都说你父亲被卷进一桩大案子里,而我又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去了什么地方。这些天马歇尔教友一直住在这儿,你能找来,真是太好了。” 明娜衷心地向他道谢:“如果不是您,马歇尔爷爷一定无法活下来的,谢谢您。”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爸爸妈妈都没事,爸爸是清白的,他受了伤,现在和妈妈一起到魔法之都治伤去了。”她搀住马歇尔的手臂:“马歇尔爷爷,我过几天要去看爸爸妈妈,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魔法之都?”马歇尔有些吃惊,“那不是很远吗?算了,我都快六十岁了,之前受伤撞到了骨头,现在走路还不太方便呢,我就不去啦。有人陪你去吗?” “有是有……”明娜委屈地扁扁嘴,“可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过马歇尔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坐船去。问题还不大,但麦洛里似乎曾顺口提过,安全署的人去韶南是走6路的,因为比较快……这样一来,老人家可就受不住了。 马歇尔笑着摸摸明娜的头:“不要紧,孩子。我在这里很好。你有可以信任的人护送,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吧。” “可是……如果你去了魔法之都,我可以找魔法大师为你治伤。他开一剂药给你,你就全好了,说不定还能记起以前地事呢!” 卢克神父在一旁慈爱地轻笑:“孩子,马歇尔教友现在的外伤已经完全好了,只要安静休养就行,不适合作长途旅行。至于魔药……能让失去记忆的人恢复记忆。据我所知,还没有这种药存在。” 明娜咬咬唇,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要不……马歇尔爷爷跟我去见一位医师怎么样?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师,让她帮你看看吧?”她有些怀疑,光明神教的治疗术治外伤是很好,但对身体内部地伤害恐怕就没什么作用了。 卢克神父只是微笑着。什么话都没说。马歇尔被她撒了一会儿娇,终于答应了。 明娜高高兴兴地抱着马歇尔的手臂走出正殿,脚步轻快。她笑着说起以前的事,偶然一转头,瞥见大门口边有一个熟悉地身影正向正殿走来,不由得停下来。 不等她决定是避开还是迎上去打招呼,对方已先一步现了她:“玛丽?你怎么在这里?”原来是赫达家的老园丁。 明娜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地向他问了好。老园丁看了看马歇尔,道:“这是你爷爷吗?原来你跟家人在一起。我还想找你一起到美阿特去呢。夫人身边除了几位小少爷小小姐的奶妈,就只剩下沃莉了。很需要人。” “咦?”明娜一脸惊讶。美阿特正是赫达家原来的领地,是一大片平原,邻近亚罗大森林,但现在只剩下大约四分之一的地方是赫达家的人能够控制地,名义上还由弗朗西斯家代管。 原来海伦夫人等人一直等不到王后出手,没办法之下只好服从国王地命令回领地居住,但大多数仆人都散了,当中还有不少人,比如多萝西,就趁乱卷走了主人的部分饰或私房钱。这些贵族夫人少爷小姐们虽然生气,但因害怕会引来其他人的觊觎,也不敢声张,急急收拾行李打算离开。可仆人太少了,他们又觉得不方便,只好找回那些为他们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仆人。 老园丁叹道:“两位小少爷和小小姐都生病了,三少爷病得更是厉害,他掉了很多头,人也瘦成一把骨头,晚上睡不着,还总是酒疯。夫人要照顾小少爷,没空理他,而三少爷的妻子……居然打算跟他离婚!难道赫达家真的要完了吗?” 完了才好呢。明娜在心中忿忿念着,她其实心里有数,这几位少爷小姐会生病,八成是自己做地手脚起作用了。她眼珠子一转,便问:“夫人没事吧?如果太累了,也病倒就不好啦。” 老园丁叹息一声:“可不是吗?我看夫人脸色也很差,只是勉强还能撑住,可两位少夫人都说自己也病了,不肯接手家里的事务,夫人实在很辛苦。” 明娜低下头挨近了马歇尔:“对不起,大叔,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是吗?”老园丁有些惋惜,“那就算了吧,你这么小的孩子,的确该和父母在一起。”说罢黯然地走向神殿。 马歇尔听得有些胡涂:“你给别人做过女仆吗?卢克神父不是说你是贵族家的孩子。” 明娜连忙“嘘”了一声,拉着他快步走向门外的马车。赶车的安全署人员一见她就说:“刚才进去了一个赫达家的人,没穿帮吧?” “没有,我们快走吧。”明娜急急扶着马歇尔上车,等车开动以后,她才小声把这些天生的事一一说出来,连暗中给赫达家地人下毒地事也说了。 马歇尔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下毒?你去那里是为了打探消息的吧?” “那是因为他们害死了你……”明娜地声音越说越小。 如果说当初是因为憎恨埃塔一家杀死了马歇尔和瓦西里,又陷害爸爸,那现在,爸爸已经脱险了。马歇尔和瓦西里更是平安无事,她还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们报复呢? 明娜嚅嚅地说不出话来,马歇尔见状叹道:“我不记得以前地事,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会这些下毒的手段,但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知道的东西。而且,不管你再怎么恨一个人。也不能对人家全家下毒,你怎么知道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呢?” 明娜小声嘀咕:“他们全家都不是好人……”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有无辜的。比如那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虽然他们颐指气使地也很讨厌,但的确无辜。 她咬咬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错误,孩子。”马歇尔语重心长地道,“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因为一时的气愤或怨恨。做出无法补救地事来。即使这次我真的不幸死去,我也不希望你为我报复。仇恨在伤害到仇人之前,先会伤害你自己,不要因为仇恨而忘记真正重要的东西。” 明娜低头受教,马歇尔又问那些毒能不能解,她道:“我下了两种毒。下在花茶里的,份量很轻,他们喝得又不多,病几天就会好了。另一种……我只下在埃塔的酒里,他喝得多,可能有些麻烦,只要他不再喝酒,再喝几天甘草汤,应该可以减轻药效。可解药我就不会做了……” 马歇尔不太满意。但得知赫达家对安隆和另一位安全署人员做过的事以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要求明娜想办法给埃塔解毒。 明娜苦着脸答应了下来,心里却十分为难。她地身份不知有没有暴露,又该怎么把东西送去呢? 偷偷瞥了马歇尔一眼,她委屈地撅起了小嘴。以前马歇尔爷爷最疼她和爸爸了,现在失去了记忆,怎么变得严厉起来了? 马车驶到安全署,明娜很快就把马歇尔带到了波纳特夫人面前。后者听完她地话,好笑地瞄她一眼,丢了一本小册子给她,便请马歇尔躺下来接受诊断。 明娜翻开小册子,现那是《安全署医师院条例》,里面有提到,医师院是为因公受伤、生病的安全署内部人员服务的,除非是署内人员至亲,又没有其他求医渠道,才能接受医师院的治疗。 这意思是马歇尔不能在这里治吗?那为什么她自己就可以在这里治脚伤? 明娜问了波纳特夫人,结果对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得她身上毛:“夫人,您怎么了?” 波纳特夫人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孩子挺可爱。”她扶马歇尔坐起来:“给他用治疗术的那位挺有本事的,他身体没有外伤,仅是有些虚弱,需要调养,多吃点有营养地东西吧,但头部的创伤,我就没办法了。我只听说过让人失去记忆的药水,但回复记忆的,还真没有。我看你也不必麻烦了,老人年纪大了,记性差,也很正常。” 明娜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不能恢复吗?可我希望他能记起来……”感觉上,失忆了的马歇尔爷爷跟以前的他不太一样。 马歇尔慈爱地向她笑笑,但没以前亲切了,明娜有些难过。 “波妮阿姨,换药!”门口传来一道女声,明娜转头看去,差一点没认出那是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瘦了很多,脸色青白青白地,吊着膀子,臂弯处隐隐透着血色,整个人显得非常柔弱清秀。明娜本来条件反射地想要叫一声“凶恶的女人”,见到对方的模样,想到她是为了保护自家父母才伤成这样地,便不好再开口,只是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回身搀起马歇尔:“咱们回去吧。” 没想到这柔弱版维罗妮卡不打算放过她,直接挡住了:“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问你,你不是要国庆时才回来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马歇尔大叔,我托人去找你,都说你失踪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马歇尔有些胡涂:“对不起。你是……”维罗妮卡睁大了眼:“大叔,你老眼昏花了?连我都认不出来?” “马歇尔爷爷撞伤了头,以前地事都不记得了。”明娜匆匆解释一句,没多说别的。她对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而维罗妮卡显然也对她没什么好感:“趁着你在,我有事问你,你爷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她这话一出。周围地人几乎都把目光转过来了,连在门外散步的伤员也好奇地往这边凑。 “我爷爷才没有死呢!”明娜忿忿地道,“他只是回了家乡!因为爷爷的爸爸妈妈生病了。他才回去地,我亲眼看着他走,他绝对没有死!迟早还会回来!”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不禁有些莫名奇妙。波纳特夫人轻咳一声,笑道:“大家都很关心呢。因为外面的谣言传得太厉害了。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你又一直失踪。有人说他亲眼看到萧伯爵离开了这个世界,看来这也是流言。” 维罗妮卡插嘴道:“不会是流言吧?麦洛里不是调查过了?萧伯爵失踪的孤岛,没有船离开过,他就是在那岛上失踪的,就算岛上有机关,也不可能离开那片海域吧?” 难道是科宾那边传出的消息?明娜皱皱眉。道:“我猜到那流言是谁说地了,不过他说得不对,我爷爷是通过一个法阵离开的,所以除了我,没人看到。那个人只是躲在附近偷听而已。爷爷说了,他会回来的,有可能从岛上回来,也有可能是回到亚罗大森林里,也有可能是出现在别地地方。不管怎么样。他会回来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众人都相信了,纷纷继续干起原本的工作。只有维罗妮卡在脸色放轻松后,凉凉地说了一句:“就算要离开也该打声招呼,因为流言,给我们署里惹了多少麻烦!”说罢拄着拐杖进了旁边的小房间,等候换药。 明娜撇撇嘴,扶着马歇尔离开。后者坚持要回神殿住,明娜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家两所房子都不方便居住,自己还是借住安全署的宿舍呢,如果连治病都不许,借住就更别指望了。想到马歇尔在神殿过得也算不错,她也不再拦着,只是每天都会带好吃的给他。 几次去看望马歇尔,他都催着她想办法送解药给埃塔,明娜磨噌了好久,才勉强以探望“旧主人”地名义,送了一些食物和“补药”给赫达家地人,顺便戴上一把小匕防身。后来没见对方有什么异色,她才确定,自己的卧底身份没有暴露,不由得松了口气,又送了两次补药去。看到赫达家的小孩渐渐病愈,而埃塔也不再掉头了,她便不再接触他们。 赫达家妇孺又拖了将近一个礼拜,终于死了见王后的心,离开了伊东。埃塔的妻子并没有跟着走,也没有陪丈夫留下来,而是在办好了离婚手续后,回了娘家。接着,诬告案的判决也下来了,安隆恢复了清白,而埃塔,则失去了仅剩地骑士头衔,被流放到北部边境的矿山中。 秋高气爽,在伊东城西郊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绿草地,被一圈矮矮的石墙围着,里面竖立着一个个长方形的石碑。这里是安全署的公墓。 今天是那位牺牲的马下葬的日子,明娜也跟着众人来了。她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是艾尔西斯.莫里斯,四十三岁,虽然卧底身份是马,实际上是个退役军官,父亲曾跟随她祖父萧天剑参加过三十多年前地战争,不幸阵亡,他子承父业去参军,一仗都没打过,却死在了和平年代地“战争”中。 眼下,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地儿子。十四岁的少年,原本在意尼上高等学校一年级,学的是会计,刚放完暑假,已经走上回家的路了,却被家人急召而回,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 但他没有埋怨安全署,反而大声对署长丽亚女士道:“请您收下我吧!我也想加入安全署!像爸爸那样,为国家做事!请您收下我吧!” 丽亚女士愕然地看了看两位莫里斯夫人,年长那位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别……别胡说了!威尔!快向署长道歉!” “我没有胡说!”少年正色道,“爷爷为了国家征战而死,爸爸为了铲除国家叛徒而牺牲,我怎么能象个懦夫一样,躲在意尼埋头学算账?!奶奶,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军人,我不能丢爷爷和爸爸的脸!对不起,请您原谅我吧!” 老莫里斯夫人脸色灰败,而少年的母亲却点头道:“好孩子,有志气。”但又补充一句:“可你现在年纪还小,想做什么,等毕业了再说吧。” 少年还要再说什么,丽亚却私下问麦洛里:“怎么办?” 麦洛里眉毛都没动一下:“收下也没什么,让他继续在意尼上学,有空时收集点小道消息就行。”丽亚女士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叫过少年威尔耳语了一番,威尔似乎有些抗拒,但终究还是点了头。 明娜目睹这一番场面,心里有些感慨,却瞥见麦洛里对她做了个手势,忙走过去扶着他到一边坐下。 麦洛里笑着谢过,不经意地问起:“脚伤已经治好了吗?明天就要出了吧?” 明娜大力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麦洛里递给她一个信封,道:“我有信要带给你爸爸,你帮我捎去吧,是关于你那个戒指的事。” “戒指?”明娜不解。 “署里有几份机密文件丢失了,都是成立初期时留下的,我记得你爷爷那里有副本,应该是在戒指里。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和魔晶,对我们的伤员也非常重要。我希望你父亲可以答应拿出这些东西。文件对你们没用,而其他东西,我们愿意出高价买下。这事不急,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吧。” 明娜忽然间对麦洛里的话产生了好感,他其实完全可以现在就要她拿出来,却要先得到爸爸的同意,跟尤坦、科宾等人真是差得太远了,她连忙答应下来。 麦洛里看起来十分高兴,又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一家也能好好商量,是……关于你的。“我?” “对,你。”麦洛里双眼盯着她,“你很出色,或许资质不见得出类拔萃,但体力充沛、身手灵活、反应灵敏,而且,小小年纪就见识广阔,比同龄人行事沉稳。我想……或许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偶尔帮我们出点小任务?” (大章……我很久没写那么大的章了,今天心情先是很差,然后变得很好,难道这就是动力?票票,多投我点票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三、三年后 清晨的河岸上,薄雾还未消散,但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了一天的讨生活,或是搬运货物,或是向商队和商人询问是否需要雇人。这些人有老人有青年,甚至还有些十岁出头的男孩,稚嫩的肩膀上已负担着全家的生计。 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地行驶过来,在一栋大房子前停下,早有几个人十分恭谨殷勤地跑去拉开车门,迎出一位穿着华丽体面的男子,戴着小毡帽,手拄黑檀木柄镀金拐杖,看上去象个贵族,但那双三角眼中的狡诈目光却泄露了他更有可能是个商人的事实。 “新货在哪里?”他一开口就是冷淡的腔调,但隐隐含有一丝急切。 前来迎接的人点头哈腰地道:“就在屋里,请您进去看看,绝对是上等货色。” 男子整了整自己的头,好象不怎么着急,这时他身后的马车里传出一道声音:“快点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男子冷哼一声,走进屋里,早有人带了一对少年少女前来。 那少女大约十四五岁,金碧眼,貌美如花,眼中含泪,正瑟瑟抖,显得格外楚楚动人。男子格外多看了几眼她丰满的胸部和笔直修长的腿,满意地点点头,才把眼光移到旁边的男孩身上。 少年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六岁,肤色白,身材修长匀称,容貌清秀,举止优雅,年纪虽小,风度却相当不凡,面对一屋子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毫不失态,还用审视的目光反过来打量男子。以后者的眼光来看,这少年的出身恐怕比少女更好些。 “很好。”他赞赏地看了看手下,“是贵族吗?” 马上有人上前道:“绝对是。而且是伊斯特的贵族!他们在东部边境一个没落贵族家作客。我们看到女孩子带着男孩跑到偏僻的地方去,就迷昏了带回来,绝对没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您想知道他们的姓氏来历。我可以去问动手的人。” “我没必要知道那种东西。”男子冷冷地道,“那不重要。这次你做得不错。等会儿去会计那里领赏钱吧。”“谢谢老板。” 少年突然开了口:“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们到这里来?!” 男子翘了翘嘴角:“你猜我们是什么人?我的小少爷?” “是人贩子。”少年眯了眯眼,口气非常笃定,“你们不怕我们地家人追查过来吗?” 男子嗤笑:“我地好少爷,别吓我,这种事我们做得多了。知道该怎么消除痕迹。”他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女孩花一般娇美的脸蛋,引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才不怀好意地笑着抬起少年的手。留意到他地手指细长,肤质柔嫩,实在不象是没落贵族家的少爷。 少年眉间闪过一丝怒意,大力抽回手:“你想干什么?!” 男子轻笑:“验货而已。放下你们地傲气,乖乖听话吧,不然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双眼瞥见两人身上的衣服,应该都是他们原本穿着的,质料华贵。但都有些旧了。女孩子身上的还有些不太合身,心中倒是相信了手下所说的“他们都是没落贵族”地说法。 但看到这些华贵却肮脏的衣服。他心中却十分不悦,勾勾手指叫过手下,就一个巴掌打了过去:“为什么不给他们换衣服?!你是怕他们的家人不知道他们被你们带走了吗?!” 那手下被他打得脸上肿了一大块,忙道:“对不起,老板,我只是想着他们穿成这个样子更象是贵族,价钱可以卖得高些。” “那也应该先换了再说!”男子大手一挥,“带他们下去换掉衣服!搜清楚了,别象上次那样,看漏了危险的东西!” 那手下忙迭声应了,吩咐几个打手押着那对少年少女下去换衣服。女孩子看着那些大汉眼中的淫光,尖叫着不肯让他们近身,被两个大汉死死反扭住双臂,仍在挣扎个不停。少年挣开来抓他地人,冲上一步对那男子道:“你不能这么做,快放开她!我们可以自己换!” 男子给大汉们使了个眼色,女孩子才重获了自由,立时扑到少年怀中大哭,整个人几乎崩溃了。 男子柔声道:“我一向很有贵族风度,你们可以自己换,但别想做什么手脚。乖乖听话,我的少爷小姐们,不然……我这里可有的是强壮的男人。” 少年打了个冷战,淡淡说了句:“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就扶着那女孩随大汉们下去了。 男子目送他们离开,心情非常好。他最喜欢拐卖这类贵族出身的“货物”,看着那些自命不凡的少年少女们屈服在他脚下,看着他们抛弃原有的骄傲,受人折辱,他心里就十分痛快。 “这样做不太好吧?”他身后忽然飘来一句阴深深的话,吓了他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车上那位不知几时进来了,看到了刚才的情形。男子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对方是“那位”地使者,但这种脸色青,整天低着头戴着个黑斗篷黑帽子不肯正脸见人地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道:“有什么不好?我上个月才受到主人的嘉奖,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那人微微撇开头:“我是说,主人只要求你收集相貌清秀、言行举止不粗俗地少年男女,这样的人在韶南随便就可以找到,可你偏偏要打贵族子弟的主意。虽然你找的都是没落贵族,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何况现在居然连邻国的贵族都弄来了,你就不怕被官方的人现吗?” “怕什么?!”男子一脸不以为然,“我的人手脚干净,从不留下任何痕迹。象这样的少年少女,一起失踪了,别人只会以为他们是私奔,就算现有不妥。也找不到我这里。主人眼光一向很高。起码也得是个贵族后代,才配得上主人。” 那人冷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提醒你。别太过分了,如果因为你的固执。耽误了主人的大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正要火,却听到手下的敲门声,按捺下火气召了进来。便看到他拿出两件小饰:“老板,这是那俩孩子身上的东西,好象值点钱,您看该怎么办?” 男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根镶金象牙坠的项链和一个旧地镀金戒指。前者地坠子正中用黄金绘出一个图案,看上去有点象横放的铁锹,不过要矮胖一些。他没放在心上,随手把东西丢回给手下:“赏你们了。” 不等那手下道谢,黑斗篷使者便开口问:“能给我看看吗?”接过项链坠子细看,他若有所思:“这次的货恐怕有点来历,你先别给他们喂药,等我问过主人地意思再说。” 男人有些意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很可能跟我们认识的人是一个家族地。”使者再看了看坠子,“万一真把人灌了药送上去。才现这件事。以后就没法再合作了。你先找别的货吧。” 男子暗骂一声,答应下来。等少年少女换过普通粗布衣服。他便命人烧了原来的华服,然后把他们锁进房间里,自己与使者一起离开了。 走在码头边,避开几个搬运工,猛地撞上一个肤色黝黑的少年,男子一把抓住他:“别跑!我好象没见过你,哪来的?!”少年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刚来两天……拐脚约翰带我来地……” 拐脚约翰是码头上有名的雇工中介,男人去了疑心,伸手摸摸身上,确信没有物品丢失,才松开手:“滚吧!” 少年揉揉鼻子要跑,又被那使者叫住了,上下打量一番,道:“我看这个不错,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五官清秀,皮肤有光泽有弹性。” 男子嗤笑:“你在说笑吧?他只是个苦力,这种男孩子码头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我可送不出手!”他伸出拐杖赶那少年:“滚吧,没你的事!”少年偷偷看那使者,又瞄了瞄他们身后跟着的人,尤其多看了男子属下正拿在手里晃的金项链几眼,才一溜烟跑了。 男子与黑斗篷使者之间关于少年少女出身地小争执一直持续着,后者又见到那黑肤少年搬运着货物从他们身边几次经过,更是不停地拿他当例子,直至晚饭后男子不耐烦地说:“是不是看上那孩子了?我叫人洗干净了送你房里怎么样?”那使者才恼羞成怒地甩袖离开。 到了半夜,男子却忽然敲响了他的门,一改原来的傲慢,惊惶地说:“名单不见了!怎么办?” “什么?!”使者脸一沉,“你说的是那份记有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贵族和商人姓名的名单吗?!怎么会不见了?!” “我一直收在暗格里,睡觉前还检查过的,刚才我听到有响声,起来没现有人,忽然觉得有问题,去看了暗格,才现里面是空的!”男人惴惴不安,“怎么办?会是谁偷的?” “会不会是普通地小偷?” “本地小偷不会来,外地地一进镇子就会被现了,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偷。” 使者略一沉吟:“那就是有目地的了,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要想带着东西离开……” 男子猛一惊醒,忙叫人去查今晚有没有船或马离开,半个小时后,手下报告说码头有辆船刚刚开走,十分可疑。男子与使者对视一眼,连忙带人追上去,因为听说对方人数众多,他们特地把大部分手下都叫上了。 房子这边纷纷扰扰的,关押那对少年少女的地方却一片寂静,只能隐隐听到女孩子的抽泣声。负责看守的两个大汉,一个打着哈欠,另一个百无聊赖地哼着小曲,忽然闻到一阵清香,还未嗅清楚,已双双昏睡过去。 一个身手利落的黑影走到他们身边,摸出腰间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把屋里的少年少女吓了一跳。借着屋角昏暗的油灯光,才现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地少年,也是十四五岁大小。亚麻色头,黑色眼睛。朝他们挥了挥手:“达芙妮.罗亚,艾尔本……赫达?” 屋中地贵族少年淡淡地道:“我是,你是谁?”女孩子一改方才的颓废,激动地扑过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少年皱眉格开少女:“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但少女却还是激动不已。不停地说着“快带我走”,而她地同伴却犹豫地问了句:“你是安全署的?” 黑肤少年挑了挑眉:“怎么样?要跟我走吗?” “当然。”贵族少年伸出手,“我是艾尔本,她是达芙妮,我们该怎么做?” 黑肤少年随意握了握他地手。便示意他们跟上:“小声点,大部分人都被我的同伴引到码头上了,看守也被我迷昏,趁现在快走。” “你的同伴不会有危险吗?”艾尔本问。 少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事,他们只是假装形迹可疑,实际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屋子,少女达芙妮经过那两个看守时,忽然狠狠踢了其中一人几脚,那人吃痛。迷迷糊糊地就要醒过来了。少年见状不好,忙一个手刀再打昏他。才狠狠盯着达芙妮:“不要乱来!” 少女委屈地扁扁嘴,艾尔本忙扯着她跟上少年的脚步。他现在别提有多后悔了,为什么会被这女孩的美貌迷惑住呢?居然没现她地愚蠢,路上他曾有过逃跑的机会,就是被这女孩葬送掉的,等他一脱险,绝对不会再跟她有任何来往了! 三个少年人小心走过几重房屋,来到马棚附近。艾尔本犹豫了一下,问:“骑那些人的马会不会太危险了?” 少年笑笑,用手射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出去,打中马棚附近地草堆,艾尔本还在想那有什么用,却听到空气中“嗖嗖”几道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马身上,痛得几匹马都嘶叫起来,在马棚里横冲直撞,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屋子,正好看见所有马都跳出了马棚,四散逃走,忙招呼人拦住马。 而少年这时却做了个手势,示意艾尔本两人跟自己从另一边逃走,一直走到围墙下,都没遇到一个人。艾尔本不由得有些佩服,但看到那堵高墙,又有些愁。 少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绳钩,一抛就钩住了墙头,轻轻一跃,已经上去了,回头低声道:“小心爬上来,我会在这里接应。”艾尔本会意,便让达芙妮先上。 好不容易半拉半拽地上了墙头,女孩子却忽然胆怯了,不敢往下跳,少年让她拉着绳子向下溜,她只溜了不到两尺,就尖叫着死死拽紧了绳子,不敢再继续。艾尔本急得不行,回头看看远处的喧嚣,马已经全被拦住了,似乎已有人听到这边的声音,便催达芙妮:“快点儿,我们可是在逃命!你难道想被抓回去吗?!” 达芙妮不停地摇头,绳子一晃,她又尖叫了。 少年皱皱眉,一跃跳下墙头,拉住绳子,在达芙妮又一次尖叫声中,揽住她的腰一起跳下,达芙妮惊得忽然失声了。少年也不管,回头叫艾尔本,对方已从绳子上溜了下来,他忙收回绳钩,拉起达芙妮道:“快跑,我在镇外准备了马,跑到那里就行了。” “我们不是坐船离开吗?这里有6路可走?”艾尔本惊讶地问。少年却觉得好笑:“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法拉底斯!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天亮时就能到达魔法之都啦,走吧。” 三人急急赶路,有好几回,达芙妮都要坚持不下去了,艾尔本几乎无法再维持他的绅士风度,结果黑肤少年二话不说就背起了少女,才顺利赶到镇外,果然看到有两匹马绑在路边的树上。 他示意两人共骑那匹骏马,自己骑那匹杂毛的,结果艾尔本与达芙妮却你望我我望你,迟迟不动,少年疑惑:“你们不会骑?我记得这是贵族必修课吧?” 艾尔本道:“谁不知道罗亚家的达芙妮是个骑术白痴,她骑马就没一次是平安无事的。”达芙妮生气了:“你这话说得真过分!难道你地骑术就很好?!” 少年脸色一沉:“我没空等你们吵架!”说罢把达芙妮丢上马,自己也骑了上去,艾尔本很配合地骑了那匹杂毛地,三人两骑出往南急驰。 少女被异性抱在怀里,脸红红的,心潮澎湃,却听到耳后传来一句:“别胡思乱想,我跟你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罗曼史生。”她心上被浇了一大盆冷水,恼羞成怒,脾气地扭动身躯,吵着要下马。少年却冷冷地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昏迷中赶路。”达芙妮打了个冷战,才老实了。艾尔本在一旁偷笑,觉得这个同龄少年虽然是安全署地人,却怎么看怎么顺眼,想要问他的名字,又担心他误会,打量间,偶然瞥见少年的脖子上用黑绳挂了一个戒指,在月光下闪着银光,便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又一天清晨,当他们看到了晨光中的魔法之都时,已经筋疲力尽。少年带着那对累垮了的贵族少爷小姐,来到魔法之都外围的一间客店,向老板打了声招呼,便往店后走。 艾尔本糊涂了,正要出声叫住他,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一转头,现自家管家和达芙妮的父母居然就坐在客店大厅的一角,早已等候多时。 达芙妮扑过去大哭了一场,而他也忍住激动接受了管家关心的检查,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只好问客店老板:“送我们回来的人呢?” “他已经离开了。”老板笑眯眯地道,“客人很累了吧?是要先休息一会儿,还是先沐浴?还是先吃点东西?” “我要先沐浴。”艾尔本淡淡地回答,心中有些惋惜,不知几时才能重见那位恩人? 他没有留意到,店后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秀丽少女走了出来,棕绿眼,穿着平常的小碎花裙子,皮肤有些黑。她向老板点点头,便走出了店门。倒是艾尔本的管家疑惑地看了她几眼。 艾尔本觉了:“怎么了?” “没什么。”管家笑道,“我看错了。” 那少女穿过大街小巷,来到柳树街附近的一栋小楼前,掏出钥匙走进去,笑着对里面的人说:“妈妈,早上好,我回来了,爸爸今天怎么样?” (时间一晃三年……我们明娜长成窕窈少女了,票票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四、亲人 屋中的安隆与朵拉一脸惊喜,忙上前抱住她:“明娜!你回来了?!”安隆还问:“任务完成了?一切还算顺利吧?” “很顺利,还顺手解决了另一件额外的任务。”明娜凑近父亲耳边小声说,“爸爸,我遇到赫达家的一个儿子。” “赫达?他家儿子到韶南来干什么?!”安隆有些愕然,“难道他们又玩什么花招了?我就知道,除了埃塔,他家就没好人了!” “埃塔也不是什么好人。”朵拉不屑地丢下一句,回头高声呼叫保姆,“温妮,温妮!明娜回来了,多送一份早餐上来。” 厨房里传来温妮的应答声,然后胖保姆两眼湿湿地穿着围裙跑了出来:“噢,明娜小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没事吧?没伤着吧?饿了吗?冷不冷?累不累?要不要先洗澡?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还晒得这么黑……” 明娜忙制止她的嗦,在过去三年里她早就怕了温妮的这种“关心”:“没事,我很好,没伤着也没累着,我洗过澡才回来的。太阳晒得多,皮肤难免黑些,等有时间我在家休养几个月,就能白回来啦。我饿死了,温妮快给我来点儿好吃的吧。” 温妮还在抹泪,一听她的话,忙蹦回厨房去了。明娜好笑地望望父母,都是一脸无奈。在餐桌边坐下,明娜对父亲道:“赫达家的儿子应该没耍花招,他才十五六岁,比我大不了多少,好象是跟另一个没落贵族的女儿一起被奴隶贩子拐去的,刚好到了我那里,上面就让我顺便帮他们一把。免得他们受罪。现在他们都回到家人身边了。” “那就好。”安隆松了口气,“虽然赫达家是我们仇人,但埃塔总算跟我做过几年至交好友,他的弟弟出了事,我也不忍心不管。”顿了顿,他有些好奇:“说起来你到底是去什么地方执行任务了?怎么跟奴隶贩子对上的?你在韶南查拐卖案?” 明娜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对不起,爸爸,我不能告诉你。”说罢还眨了眨左眼。 安隆哑口无言。他知道安全署有保密规定,不过女儿不告诉他这个“同事”。恐怕也有可能是在报复自己当年隐瞒家人为安全署工作的事,于是笑笑便不再提了。 温妮送了一大盘食物上来。除了面包、鸡蛋和牛奶。还有好几份小圆饭。催着明娜多吃点。多喝点牛奶。养胖一点。白一点。 明娜看看那盘东西。再瞄瞄自家父母。见他们都各自埋头吃着。没有出手帮忙地意思。便扬起大大地笑脸对温妮道:“谢谢温妮。不过我在路上老是吃面包当干粮。早就吃腻啦。塞不下这么多。要不……你今天晚上给我做大餐吧?” 温妮眼中一亮:“说得对!我这就去市场。你想吃鸡腿还是小牛排?” 好不容易打走温妮。明娜回头瞪了偷笑地父母一眼。苦恼地看着面前那一大盘子。 朵拉轻咳一声:“行啦。温妮也是心疼你。你也地确是太瘦了。多吃点吧。” 明娜撇撇嘴:“我这又不是因为虚弱才瘦地。身体好着呢。索伦老师给了我很多对身体有好处地魔药。我现在甚至比爸爸还要强壮!”说起索伦。她想起了件事来:“对了。这次出门。我弄到不少珍贵地材料。等会儿我就给索伦老师送去。” “不行!”朵拉脸色一沉,“你去了他那里,肯定又是一整天!你出门半个月,难道不累吗?今天就留在家里休息。明天去见你外公。他过几天就要回马特了,老是想着要再见你几面。你去陪陪他。至于索伦教授那里,有空时再去就行了。” 明娜眨眨眼,扭头去看爸爸,安隆却目不斜视地剥着鸡蛋壳,专注得好象他手里拿的不是个鸡蛋而是件艺术品,她只好也沉默了。 以前她在魔法之都读书时,朵拉就作为家长认识了索伦,一直觉得对方脾气不太好,而三年前送安隆前来求医,因为索伦不容许未经过培训的朵拉亲自照顾丈夫,说话也很刻薄,两人之间便产生了矛盾。虽然朵拉没拦着女儿继续向索伦学习,但从来没有好脸色。 所以,只要朵拉提起关于索伦地话题,只要不是当着索伦本人的面,最好是不要反驳,否则就要有承受暴风雨的心理准备。这三年里与妻子朝夕相处的安隆对这点最清楚不过了。 明娜安静地吃着早饭,过了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爸爸拿刀叉时,手很稳嘛,是不是已经完全痊愈了?” 说起这事,安隆就止不住心头的喜悦:“是啊,已经完全恢复了,昨天哈皮那小子还找我比剑呢,几乎被我打哭了。”一旁地朵拉也露出了笑意。 明娜张大了嘴:“哈皮找您比剑?!” 仅仅跟三流剑师学过点皮毛的哈皮,平时最爱找人比剑,但这回居然敢向曾受过大6第一高手萧天剑亲自指导的安隆挑战,胆子还真不小,不过明娜却忍不住为这位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掬一把同情的泪水,看爸爸一脸满足的样子,哈皮一定被打得很惨吧? “今天会很忙,等明天再送几瓶伤药过去好了。”她有点没良心地想着。 吃完早饭,明娜陪父母聊了一会儿天,就想去索伦那里,又被朵拉拦住了,她只好说:“我这次出门,喝了不少改变外貌的魔药呢,不知道对身体会不会有害处?我想找老师看一看,顺便再请他多给我几瓶补药,让我和爸爸都调养调养。” 朵拉想了想,便松了口,只是还有些埋怨:“那种魔药本来就不应该喝!以后不要再喝了。”明娜吐吐小舌,收拾收拾东西就出了门。 来到索伦的住处,他已经上课去了。明娜四周逛逛,便很自然地拿起魔药材料处理起来,看到炉上架着的两锅魔药,判断出种类后,又帮着调节火候。 索伦下课回到房间,看到这个场面,原本的怒气冲冲略减了一些,但还是习惯性地大骂:“爱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我地学生?!魔药是能用这种轻率地态度来学习的吗?!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学地,就给我滚出去!” 明娜低头乖乖听训,等他骂完一段,想要喝茶喘口气再骂时,忙把自己准备好的材料送上去:“这是我在路上找到的材料。里面有金色狐尾草种子和黑骨蛇的蛇尾骨,您不是想要这两样很久了吗?” 索伦蓦然动容,抢过包裹细看,确定了那地确是他想要的东西以后,长长地“嗯”了一声,便马上把东西用水晶瓶子装起来,倒把原本要骂的话给忘了。 明娜见状松了口气,便请教了几个魔药的问题,见索伦心情不错,才大着胆子说:“老师。您上回帮我改良的那个变身药水。有效时间果然变长了,我这回变了差不多有半个月呢!如果再多添点持久剂,是不是能变上一个月?” 索伦地脸色忽然又黑了下来,明娜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听到对方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以为自己其实是个男孩?!居然变几天还不够,想要变一个月?!我早就说过了。你还未成年,在这种时候老是变来变去的,对你的骨骼会造成极大的伤害!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危险地事,都不许在我眼前做!” 明娜缩着脖子挨骂,半句话都不敢再说。过了十分钟,索伦终于骂够了,才丢给她一瓶药:“喝了!”眼神恶狠狠地,仿佛在说,如果她不喝。就看不到明天地太阳。 明娜打了个冷战。忙灌了下去,冷得身上一个激灵。却有一股暖意从小腹中升起,接着全身的骨头都仿佛被泡在温水中,暖洋洋地,原先喝过恢复药水后的隐隐痛楚完全消失了,整个人精神一振。她有些激动地看向索伦:“老师,这个是……” “哼!”索伦没回答,随手用魔杖指了指屋角,那里便出现了一个大料理台,“两张配方,今天必须给我学会了!不然就不许你离开!”说罢一甩手便拿起几本书去上课了。 明娜走过去一看,两个魔药配方都是没学过的,做法十分复杂,一张是补充体力的药,另一张正是她刚才喝的“护骨药水”。她想起上回被索伦逼着学做的补血剂和缓毒剂,明白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却是有意识地教给她一些保命的药,不由得有些感动,忙照着配方上的要求,动手处理起材料来。 她这一忙,一整天就过去了。等到她终于成功地配制出可以让索伦认可地药水时,已经是傍晚,索伦丢给她一本书,大手一挥:“走吧,回去把书看完,下次再来时,如果回答不出我地问题,你就给我剥那一缸蛞蝓皮去!” 明娜想起那满满一大水缸的活蛞蝓,又打了个冷战,忙收下书告辞走人了。 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想起还没去看过外公,脚下便拐上了岔道,走向朱法家在本地开的店铺,却正好是昔日萧家分行的屋子。 朱法子爵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了,身材高瘦,头花白,但精神健硕,体力也很好,他见多识广,文质彬彬,性情开朗,虽然与女婿之间始终有些隔阂,对外孙女却十分疼爱。一见明娜,便喜笑颜开:“我正想你呢,快过来让外公看看。” 明娜笑着向他行了个屈膝礼----外公喜欢文雅有礼貌的女孩子----便扑过去抱着他地脖子撒娇,哄得朱法子爵十分开心:“你这孩子,那么久都不来看外公,你爸爸总说你出去玩了,你说你一个孩子,怎么老是独自出远门啊?你爸爸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朱法子爵并不知道女婿和外孙女的“副业”,明娜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搂着他的脖子道:“外公,妈妈说你要走了。为什么那么快走呢?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干什么呀?你爸爸不是已经好了吗?很快就会回国了,到时候你到马特来陪外公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明娜想了想,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闲话,朱法子爵又道:“安可城那边,里德尔神父托人送了封信和几个孩子来,我让管事去问过了,都是会写会算的,人也挺机灵。就让人安排下去了,你给神父回信,叫他放心吧。” 明娜闻言大喜:“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外公!” 朱法子爵笑了:“没什么,反正店里和船队都需要人手。不过他那边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我这里毕竟需求有限。就算托认识的朋友,也不可能把每个孩子都安排好。我说,你爸爸还是不肯跟那边联系吗?如果能继承一部分萧家商行,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明娜撅嘴道:“萧家商行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伯父手里只留下一半店铺,两成在管事们手里,剩下地都归了别人家,就连魔法之都这里的分行,不也被外公您买下了吗?伯父和管事两边正争得厉害呢,他们从来不把我爸爸放在眼里。我们干嘛要理他们?!” 朱法子爵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不理也没什么,你们反正已经继承一笔财产了,但是现在,就算我可以帮忙安置里德尔神父那边地孤儿,马歇尔那边又怎么办呢?我在伊东城可没什么影响力。” 这倒是个麻烦,明娜不由得皱起了眉。 马歇尔爷爷因为失去了记忆。不再适合担任管家,他又想留在神殿里,但他不是修士,留在那里身份尴尬,只能帮忙做点杂活。明娜不想看到他吃苦,便想出一个主意,让他学里德尔神父那样,办一个抚孤院,为无家可归地孤儿和流浪儿童提供食物和床铺。教他们识字算数。让他们可以寻找正当的职业谋生,免于流落街头被流氓地痞欺凌。马歇尔很喜欢这个工作。每天忙个不停。起初还没什么大问题,但随着孩子数量地增加,经费和人手就不够了。 后来安隆拿出一笔钱,安全署也拿了一大笔,还安排了一些工作人员的家属,比如莫里斯一家等,前去帮忙,才把问题给解决了。不过,安排孩子们的去向,的确不是件容易事。明娜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问问署里地意思,至于依隆伯父和萧家商行那边,并不是合适的求助对象。 朱法子爵见外孙女烦恼,心一软,便道:“算了,我最近做成一笔大生意,利润相当丰厚,就捐出两成给抚孤院,做做善事吧。” 明娜高兴地亲了他几下:“谢谢外公。”朱法子爵乐呵呵地,摸了摸外孙女的头。 明娜有些好奇地问:“外公,你做了什么大生意啊?” “是一千公斤上等香料,卖到诺嘉去的,主顾听说是个大贵族,给钱非常爽快,一验过货就付了全款,还不用我们运送呢。” “一千公斤?!”明娜睁大了眼,“他买那么多香料干什么?!” “谁知道呢?”朱法子爵并不在意,“也许是有什么重要庆典吧?不过押运的人似乎是威沙地,大概是两个国家的人都有。我其实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一点都不象是商人,走路姿势很怪异,身上还带有异味。我的手下甚至怀疑他们买香料是给自己用的。不过自从梵阿打开国门允许商队通行以后,生意就越来越难做了,难得有这么大方的顾客,我就不管那么多啦。”他其实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同行借机进货,回国后再高价卖出,不过他并不在意被人占这点便宜。 明娜听了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正苦思着,被外公轻轻敲了敲头:“不饿吗?快来吃饭!我让厨子做了你最爱吃的烤鸡腿,淋了香喷喷的蘑菇汁哦。” 明娜顿时眉开眼笑,心中暗暗向温妮道歉,今晚恐怕是要对不起她的大餐了。 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儿天,明娜才告别外公回家。走在路上,迎面吹来阵阵凉风,夹杂着附近人家花园里飘来的花香,她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时间已经相当晚了,路上没什么行人,明娜加快了脚步,一转弯,眼角便瞥见有一个黑影闪过,她脚下一顿,黑影已蓦地向她冲来,她忙迅向后跃开,手一抖,一把细长的冰箭已握在手中,寒意四射。 她盯着那黑影喝问:“你是谁?!” (票票)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五、谜雾重重 那黑影什么话都没说,手执铁剑挥舞着袭来,明娜用手中的冰箭一挡,现对方用力虽大,却没什么杀气,心中一动,便一边叫着:“如果是朋友,大家就停手了吧。”一边用另一只手打出个照明术,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那黑影却什么回应都没有,反而掀起身上的黑色短斗篷,遮住明娜的视线,手上的剑又再往前送。这回他度加快了,也带上了几分杀气,明娜急急避开,剑刺在路边的树干上,深深地扎了进去。她有些恼怒,也不再留手,马上把手里的冰箭变成剑状,刷刷两下将斗篷切成三块,直接往那黑影的右臂刺去。 那黑影愣了一愣,慌忙抽回剑格挡,谁知明娜手腕一转,冰剑便避开了对方的防守,从另一个角度刺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挨上对方的衣服了,明娜忽然瞥见那人黑帽子下露出的一小簇暗金色头,忙偏转了剑的方向,仅仅擦过对方的手臂,在衣服袖子上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等对方再动攻势,她便迅跃开,压低了声音大骂:“威尔.莫里斯!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那人见被她识穿了,只好收了剑,有些不好意思地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介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脸,稚气未消,但英气勃勃,又带了点斯文。 正是明娜在安全署的同僚威尔.莫里斯,是当年在赫达家卧底牺牲的莫里斯的儿子。 眼下他一脸讪讪地,正为自己地偷袭行动作解释:“我想知道自己的本事到什么程度了……你也知道。我除了每天上学,偶尔做点送信的活,就是受训。可教官只会叫我训练训练,却从不给我机会实践,我看你老是出外差,一定身手不错,就想试一试……” 明娜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拿把剑刺我?!” “不不不……”威尔慌忙展示手中的剑,“这是训练用的。就是重,没开锋。” 明娜看了,果然是把没开锋的剑,才没那么生气,但看到树干上的洞,她还是忍不住埋怨:“就算没开锋。这么一把剑砸过来也够疼的,就算没伤到人,伤到树也不好,你看旁边的这些花花草草,被你踩成什么样子了……” 威尔听得目瞪口呆,明娜说了好一大通,才忽然觉得自己说地都是废话,忙把小脸一板,正色道:“总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刚才幸好我认出了你的头,不然一剑刺过去,你的手臂还能要吗?如果遇到其他不熟的同事。你这样偷袭,也是很得罪人的。” 威尔小声辩解道:“我是知道你是熟人才找上你地……”见明娜瞪他。才忙改了口:“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明娜见他态度还算诚恳。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急躁?想要知道自己地身手好坏。请教官测试一下就知道了。为什么要搞这种实战?” 威尔搓着手有些不敢说。明娜一再追问。他才道:“我就是心急……教官总是说我还没有出任务地资格……你年纪比我小。都出两年多任务了。那些比我还要晚进署地人。也都被派了出去。我却一天到晚都待在意尼读书……我觉得我不比他们差。” 明娜有些诧异:“这有什么好急地?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一定有任务给你。现在当然是读书更重要啊。象你这样从著名高等学校毕业出来地人。将来一定会被派到重要地职位上。署里才不会让你现在就荒废学业呢。” “我知道他们会派什么工作给我。可我更想做你们这种……”威尔小声嘀咕着。却瞒不过明娜地耳朵。她脸色一沉:“你别不知好歹了!麦洛里特地给你安排地。你家里人也很赞成。等你从学校毕业出来。不管到哪个政府部门工作。就算没立什么功劳。也能有个好前途。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可我宁愿不要这种安排!”威尔有些激动。“我家世代都是军人。不是文官!我情愿上战场。跟敌人面对面地血拼!现在这样……太憋闷了……” 明娜张张嘴,深呼吸几下,放缓了语气:“你以为只有出外执行任务,直接面对敌人,才是守护国家吗?你这个笨蛋!”她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他的额头几下,把他拽到路边偏僻无人的角落,才压低声音道:“安全署不是军队,我们做地是台面下的事,不管是出外调查事件、救助同胞,还是在各政府部门里打探消息、暗中监督,都一样重要!如果你连完成学业、控制自己的耐性都没有,那你还真是没资格出任务!” 威尔脸都涨红了,嚅嚅地说不出话来,明娜见状,也不好再骂他什么,就转了话题:“你忽然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夜袭吧?有什么事?” 威尔闻言蓦地被呛住了,脸变得更红,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怪异地看了明娜一眼,才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明娜一头雾水地接过,看到上面熟悉地标记,不由得哀叹:“不会吧……我才刚回来啊……” 威尔转头去望远处的街灯:“没事,不是叫你马上去,只要在近期出就行。” 明娜打出照明术,看完了信中的内容,便直接用火烧了。她最近两年终于能用火球术了,真不容易。 但信里提到的任务,却让她觉得有些怪异:“近年大6拐卖团伙越来越猖狂,而且有蔓延到伊斯特的迹象,查出幕后黑手并尽可能清除,如果有困难。至少要得到参与人员的名单。” “拐卖地事已经存在好几年了,伊斯特国内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到现在才查?”她问。 威尔答道:“这次不一样。以前被拐卖的几乎都是平民,而且有很多是半自愿的,贵族们都不当一回事,署里又忙,顾不上。可这一回,有贵族被牵扯进去。不是卖,是被卖。”他凑近了明娜:“除了你这回救的那对儿。还有别家贵族的子女遇到同样的事,不过没那么好运。你记得吧?法政署长杜拉斯,他的亲侄女就倒了霉。” “杜拉斯?”明娜愕然,“不会吧?” 威尔正经地点了点头:“他家也是当红权贵了,他弟弟虽然只是个男爵,但领地就在西南与韶南接壤的地区。相当富裕,那女孩是在出门游玩时失踪的,家人过了半天才现,在当地大肆搜查,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今年初他家一个朋友在安可附近绿洲地一个夜乐账篷里看到一个长得很象地女奴,通知他家的人来认,不过那女孩地父亲见了说不是。” 明娜皱了眉:“故意的吗?嫌她有辱家门?!”夜乐账篷,其实就是沙漠中的活动妓院,流落到那种地方,那可怜地贵族少女的命运可想而知。但如果她家人因此不认她。就太冷酷无情了。 “不是的。”威尔忙道,“他当时说不是,但离开后却托人悄悄将女儿买了回来。才觉她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了,请了可靠的医师检查,现她很可能是服用了某种药物,不但忘记了以前的事,还完全变成了只懂得讨好男人的……的……”威尔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明娜替他说了:“性奴吗?可恶!” 威尔轻咳一声:“杜拉斯男爵非常愤怒。要追查到底是谁拐走他女儿的,但他女儿大半年里已经转了两手,最初是被卖到什么地方,谁也查不出来,她本人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他们倒是找到了另外几个失踪的没落贵族子女,情况都好不到哪里去,有两个回去后就死了。杜拉斯家怕事情传出去,会影响他们家的名声,所以只是把那女孩送到乡下静养。没有声张。但法政署长私下向我们安全署求助,署长答应了。国内已经有人出过去,其中就包括杜拉斯家地人,你到了安可,先跟那几位会合,然后再一起查。” 明娜皱眉道:“要跟外人一起查吗?那不等于是把我们的秘密人员都暴露在杜拉斯家的眼里?” “麦洛里都没说什么,应该没问题吧?”威尔想了想,又道,“对了,麦洛里特地叫送信地人传一个口信给你,那人说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可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别管是什么意思。”明娜断然道,“直接说出他的话吧。” “就是……最近熊要吃的粮食和草比往年多了三倍,店里粮价高了,奇怪的是,连香料都缺货起来,今年的五月节庆典,国王陛下很可能要向王后借用香水呢。就这样。”威尔满脸都是莫名奇妙,明娜却苦苦思索起来。 熊指地是北方的诺嘉,粮食与草料需求增加了,很可能是在整备军需,看来诺嘉终于忍不住想动手了,只是不知道它这次要打哪里?店里是指大6,粮价高涨,普通民众的生活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这时候打仗,情况会更糟,要不要通知这边的人多收购些粮食运回国? 至于说香料嘛……她忽然想起了刚才外公提过的大生意,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的话,也许她已经掌握到一条线索。 事不宜迟,她匆匆跟威尔说了句:“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你也快回意尼吧,好好读书。”便离开了。 威尔刚来得及说一句:“我明天没课……”她已经完全消失在街角,少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明娜冲进家门时,看到父亲正在大厅里铺开爷爷的所有衣服,口里念念有词,便疑惑地问:“爸爸,你在干什么?”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安隆抬起头,“晚饭前收到你伯父的信。说米拉贝尔夫人想要拿回你爷爷地……随身物品和衣服。我不想全部给他们,就拿出来挑。” 明娜心中升起一丝不悦:“为什么要给他们?!我早就说了,爷爷只是回了家,不是死了,他们干嘛表现得好像爷爷已经死了一样?!” 安隆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明娜,不管我跟你伯父之间有什么纠纷,米拉贝尔夫人毕竟是对我们有恩的,她这几年一直深居简出,听说现在连外人都不见了。如果拥有你爷爷地东西,能让她好受点,给他们又有什么要紧?” “是没什么要紧,我只是讨厌他们这种态度!就好象我在说谎!”明娜气冲冲地跑上楼,又噔噔噔冲了下来,揽起一大堆萧天剑的衣服。丢进脖子上挂的储物戒指里:“这些都是爷爷和我在一起那几年穿的,我小时候还穿过呢,都归我了。爸爸把那些华丽的贵族服饰给他们就行!”反正那些衣服,爷爷仅仅在和米拉贝尔夫人结婚那几年里穿过。 安隆头痛地道:“明娜,就算汉林给你做的新戒指空间比以前的大,也不能这样浪费吧?” 明娜倔强地昂起头:“大不了我回房后把它们塞进手镯里,再放进戒指里好了。”汉林与帕蒂夫妇地最新产品,就是可以容纳另一个储物空间的储物饰,她特地选了简单、低调的银戒,用了三年的手镯就成了次选。 安隆无奈地摇摇头。认真考虑起女儿的建议来。 没过两天,明娜又再度出了。这种事在过去两三年里经常生,所以安隆和朵拉也没说什么。只是交待她路上小心,注意保护自己,另外,安隆很快就会收到调令,也许当她再回到这栋房子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明娜仍旧扮成男装。不过没有喝魔药,只是随身带了不少瓶瓶罐罐,都是索伦送来的。感激老师之余,她也下了决心,路上遇到什么魔药材料,一定全部打包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运送香料地船是逆流北上的,已经出一天了,在空气湿重的春天,只要没有风。那股特别的香气会在河上停留许久。明娜骑马走6路。一路边闻香味边打听地北上,却在奥里附近失去了那几艘船的踪影。 怎么回事?明娜不解地扫视河面。她问过水坝的工作人员。没有香料船经过,那些人怎么会不见了呢?据说他们前一天晚上还在奥里镇边上歇脚,船上的人还买过小圆饭呢,天亮时却忽然失了踪? 明娜原地徘徊了半小时,决定再等一晚上,如果一直查不到他们去了哪里,她就自行去安可城与国内来的人会合了。 她刚下了决心,鼻子却忽然闻到一丝香料的气味。托妈妈与外公的福,她从小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因此嗅觉相当灵敏,能闻出这味道跟外公卖掉地香料气味一样,忙走到街边回头打量,见是十来个男子抬着七八个木箱经过,便装作路人般跟着他们走到街角,看着他们进了一所房子,忽然心中一动,转到房子后头,果然看到那里有一个小码头,停了三四条小船,刚才见过的那些男子正把箱子往船上搬。 真狡猾,人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开船路过,谁知道他们悄悄上岸假装本地人改乘小船?! 看着那些男子,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外公会说他们有些怪异了。他们每个人都脸色青灰,看上去跟死人差不了多少,但能说话能做事,又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不过身上的异味她倒是没闻出来。 有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踩着木板上了岸。明娜觉得他有些眼熟,多瞄了几眼,吃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忙缩回脑袋,心里有些糊涂。 那不是埃斯帕罗.赫达吗?他应该还有巴拉士格吧?怎么会在这里?! 明娜咬咬唇,又再探头去看,确定了那地确就是埃斯帕罗,或者说是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居然有人进了巴拉士格还能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直觉得这件事必须尽快通知署里,却看到船上又出来一个男子,也是熟人,就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位“黑斗篷”。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了呢?难道香料主顾和奴隶贩子……真的是一伙的?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明娜等到天黑,便想办法悄悄潜入那所房子,寻找线索。 她轻手轻脚地移动着脚步,避开巡逻的守卫,根据白天里地观察辨认着方向,刚接近书房,就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忙躲进房中,看到窗帘布又厚又长,后面的窗子又打开了,忙躲进帘后。 埃斯帕罗和黑斗篷使者走了进来,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持,似乎刚刚生过争吵。前者倒了杯酒径自喝了,使者见状便淡淡地道:“人能跑出去,一定已经脱险了,我们再争论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埃斯帕罗冷笑,“我的亲弟弟被你们拐过来,差点就被喂了那种药,你还说什么意义?!”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杜拉斯家的女儿,是你亲自下令捉来,又亲手喂的药,当时你可是眼皮都不眨一下。”“那怎么一样?!”埃斯帕罗忽地摔了杯子,“他家落井下石,有这种报应是他们活该!可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如果他变成那个样子,我情愿亲手杀了他!” “既然你那么在意你的弟弟们,为什么不干脆将他们接过来?”使者劝他,“主人会好好照顾他们地,你在狱中地父亲和弟弟,我们也会想办法救出来。” 埃斯帕罗收了怒色,淡淡地道:“现在不太方便,等过几年再说吧,他们身边很可能有人监视呢。” “你不会是……不信任我们吧?”使者笑了笑,“请放心,我们对于自己人,一向很真诚。只要你老老实实为我们办事。” “啊,这个我会的。”埃斯帕罗轻轻了袖子上地灰尘,“只希望你们攻下伊东城的时候,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明娜心中惊愕无比,脚下轻轻一转,便想从窗口离开,却忽然听到天花板上“咔嗒”一声,房中两人立刻跳起:“什么人?!” (票票,请多投点儿票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六、追踪 明娜必须尽快作出决断,是立刻从窗户逃走,还是先躲起来,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有可能被现。她留意到屋顶上有声音,显然现场除了她,还有另一个偷听者,当时便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做。 她赌对了,埃斯帕罗与那位使者听到天花板上传来的声音,立刻叫人追了上去,前者还特地在房里停留了一小会儿,似乎是把什么东西锁起来,然后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 明娜暗自庆幸,她是躲在窗帘与窗台之间的死角中,有帘布挡着,夜色昏暗,她又故意收敛了气息,埃斯帕罗根本没察觉。他一离开,她确认过房中没人,便跳出来四周打量一番,留意到屋角有一个黑色的柜子,大约两米高,一米宽,摸了摸,似乎不是木头做的,质地相当坚固,上面的大锁也显然是精钢铸成。她掏出匕试了试,根本没法在锁上或柜上留下一丝痕迹。看来刚才埃斯帕罗锁的就是这个东西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物件呢? 那锁是威沙出品,矮人打造的,明娜认得上面的标记,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法打开柜子了,听到外面有人声正接近房间,她当机立断,转身离开。 突然,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她眼前掠过,她蓦地一惊,忙停住脚,便感到有一股风向她袭来,不由得蹲下躲过,再抬起头时,眼前已多了一只怪鸟。 那鸟足有一米多高,扬起翅膀时,却有两米多长,通体纯黑,额上长了个瘤状的肉冠。呈紫黑色,眼睛、爪子都是鲜红的,爪尖锋利非常,当它停留在桌子上时,那桦木桌子被它抓下不少碎屑来。 它一双红眼直直地盯着明娜,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但只要她稍一有动作,那鸟便扬起翅膀作欲攻击状。明娜有些忌惮它那对爪子,悄悄将手移到背后,变出一把坚固的冰剑来。脚下慢慢向窗口方向移动。 黑鸟忽地扬起双翅扑过来,明娜忙将冰剑劈出,仅仅擦着它的爪边,它却飞上了天花板。稍一转身,又再向她冲去。明娜有些手忙脚乱地挡着,心里知道如果不能想办法挡住这只鸟,等那些人回来。她就跑不掉了,于是打出一个冰障术,拦了一下,见那鸟扑哧几下才在冰壁面上拍出裂缝来,忙再打出一个厚厚地冰障,推着黑鸟撞上墙壁,然后又让冰层一圈圈延伸开来,形成一个冰的“蜘蛛网”,固定住黑鸟。虽然冰层中不断传来碎裂声。但这一小段时间已足够让明娜逃走了。趁着外面的人还没回到房间,她迅跳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黎明时分,几艘运载香料的船悄悄驶出码头,沿河道向北方逆流而上。也许是因为接连有人侵入的关系,他们的行动非常安静。奥里镇上几乎没什么人留意到他们的离开。 明娜站在码头边,看着他们的船越走越远,心中有些遗憾。 昨晚上的另一个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象这样潜入私人宅院探听消息的,大多数不是接了任务地佣兵,就是官方的情报人员。如果是前者,她没有兴趣,但现在看来,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又会是哪一个国家派的呢? 就象伊斯特拥有安全署一样。其他几个国家也都有属于自己地情报系统。但各有特点。 比如韶南。密探是融入普通民众中地。平时地生活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负责监察人群中地舆论动向或非常规行为。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地人是不是密探。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会成为密探。明娜在很偶然地情况下。现卢芭在魔法学院当杂工地丈夫怀斯。每个月都会领到一小笔津贴。作为他监察学生言行地报酬。但他除了偶尔听听学生们聊天以外。就不需要做得更多了。那时她才知道。韶南地密探跟伊斯特地有多么不同。 威沙没有全国性地情报机构。但几大黑帮掌握着重要地情报来源。还有不少情报贩子。大都数是在酒馆、赌场、妓院之类地地方活动。当年认识地弗里多。就是其中一个代表。 诺嘉是全民皆密探。每个人都要无偿为官方提供他所知道地信息。但又从军队中分出部分士兵派驻各地收集情报。军管地味道相当浓。不过各大贵族同样养着不少人。为雇主打听各种秘闻机密。 梵阿没有情报机构。但它在大6各地所开设地光明神殿。殿中地所有修士。在聆听别人地忏悔时。难免会听到许多秘密。他们虽然不会把内容外泄。但如果听到地话里有重要信息。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向中央教廷报告地。 这么一想。那位在屋顶上偷听地神秘人。行事风格倒更像是安全署地。难道是其他同事?会不会是派在本地地基层情报人员。无意中现问题才跟踪来地? 明娜略一踌躇,便转身往镇公所走去。现在天还没全亮,镇公所大门紧闭,她没有进去,却拐进了旁边一条路,来到一处不大的街心公园,在从东往西数第三张长椅上坐下。 借着晨曦与照明术的光,她匆匆将昨晚上的现写在纸条上,左右看了没人,便弯下腰去摸椅座底部,挖出半个巴掌大小地一个小木匣来,打开盖子,将纸条放进去,又重新塞回椅下。她装作无事地在街头游荡,挨近一处小店,在店外地墙脚下画了个记号,才重新回到码头。 昨晚上她已经买下一艘小船了(费用当然是安全署出),半旧、普通、窄小,但性能良好,行动灵活,空间足够让她起卧。她上了船,拿出一只小水晶球,输入些许魔力。球中便显示出那几艘香料船的去向。 她昨晚上悄悄在其中一艘船上做了手脚,即使闻不到香味,或是看不到船地影子,也一样不会跟丢。 她驾驶小船迅离开了码头,根据小水晶球上显示的信号,远远跟上了那几艘香料船。 一路向北,那些船果然到达了安可城。明娜跟着他们上了岸,见他们将香料都搬进了一所房子,暂时没什么动作,便去找里德尔神父收养的一个名叫丹尼地男孩----他在那附近的桐油店里做学徒----托他留意那栋房子里的动静。才匆匆赶到约好的会合地点。 在门外明娜就看到了同事的标志,知道国内来的人已经到了,心中一喜,进了屋。却现只剩下一个人:“路玛大叔,怎么只有你在?” 路玛向她打过招呼后,一脸苦笑地道:“都出去了,说是找到了人贩子的线索。他们嫌我年纪大。就让我留下来等你。” 明娜皱皱眉:“杜拉斯家那边……来了多少人?” “那位小姐的哥哥亲自来了,带了几个护卫,还有另外三个人,有两个是没落贵族子弟,家里都有弟妹受害的,一个是未婚妻失了踪,怀疑也可能是遭遇了类似的事。其他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 明娜低头想了想,问:“麦洛里没阻止吗?这么多人……就算你们全都是明面上的,我可是秘密人员啊。” “乔装一下就行了。”路玛倒不太担心这点。“至于说可不可靠的问题……你可以放心,署里跟杜拉斯家有协议,而那几家子弟……等事情完了,也许会成为我们地助力。”顿了顿,他补充一句:“自从你父亲受伤后,我们在贵族圈子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麦洛里觉得那几个孩子都不错,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知道上面几位有自己的打算,明娜便没再追究下去,转而问道:“你们到了几天?来得可真快。” “昨天到的,现在有了梵阿那边地通道,我们直接过来了,不用绕路,比以前节省了许多时间。如果梵阿早点开启国门就好了。” 明娜闻言想起了里德尔神父,他曾担忧过这未必是一件好事。梵阿千年来一直生活平静。跟国门紧闭是脱不了关系的,一但开启。不知会对他们国家的人产生什么影响? 明娜匆匆喝下魔药变了身,又换过衣服,出去的人便回来了。她自我介绍是来自韶南情报司的敏特,奉命前来帮忙的。小杜拉斯和没落贵族子弟们并没有把她这个新来的黑瘦少年放在眼里,只是随意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去了,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沮丧。 明娜也没在意,径自向同事们问好。这些人大多数她都打过交道,彼此还算了解,只有一个来自国内南方情报司的人,之前没有见过,因为不清楚明娜的身份和过往,对她地年轻深感讶异。 双方将自己掌握到的信息拿出来交流一番,明娜自然也把自己在奥里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路玛立刻起身撰写急信回报国内,而另外几个人,已经讨论开了: “进入巴拉士格的人居然还能逃出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放了他?现在在狱中那个又是什么人?” “我认为最要紧的是查清楚还有没有其他人逃了出来。要知道巴拉士格关押的都是重犯或政治犯,万一……那几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我们还不知道,那以后可就麻烦了。叛乱随时都有可能再生!” “我不认为这种事很普遍,巴拉士格地狱长和看守是每年轮换的,每一位都希望做得比前任更好,如果是前三任出的事,今年新上任那位一定会报告陛下。他没说,也就表示这种事没多到会引起怀疑的地步,你们担心的那几位虽然是重犯,但也是王室中人,据说陛下常常派内廷特使去慰问,他们一但逃走,马上就会被现。” “但赫达家长子的确是逃出来了,敏特亲眼看到的,那么至少可以说明,有一个能拿到巴拉士格监狱钥匙的人做出了这种事。我们必须尽快查出这个人才行。”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明娜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大概能推断出,埃斯帕罗已经为某个国家服务了,而那个国家想要攻打我们伊斯特。他跟拐卖集团的人又是一伙地,如果我们查到集团地人,说不定能找出是哪个国家图谋不轨。” “除了威沙和诺嘉,还有别的可能吗?”写完信地路玛回头插嘴道,“反正赫达家从以前开始,就跟这两国关系密切,现在他完全投靠过去,也很正常。” 旁边有人摇头:“总要确定是哪个国家,不然我们备战时会很被动。”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哨,明娜立时起身冲了出去,丹尼正站在街灯下,一见她便急道:“那些人要坐马车走了!”明娜马上对跟上来的同事交待几声,便赶到那座房子附近,刚好看到埃斯帕罗等人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她忙跟了上去。我是转换时间与场景的分割线 三天后的傍晚,在威沙中南部的沙漠中,明娜伏在沙丘后,远远眺望前方的营地,见没什么动静,便略放松了些,拿出水袋喝了几口,又硬塞了半块饼下去。 她埋伏在这里已经有将近两天了,也曾悄悄摸进营地里打探,对地形和营地人员的作息时间有了初步的了解。这种地方总是让她想起过去的不愉快经历,但也让她节省了一些收集情报的时间。根据探听到的消息,白天里刚运来了几车女孩子,如果没有意外,今晚或明天应该会有“大人物”降临,埃斯帕罗和那位黑衣使者也会在场。 明娜有些兴奋,谜题很快就有机会解开了。 沙面下传来轻微的马蹄声,她脸色一凛,连忙滑下沙丘,躲在另一边细听,现马蹄声到了二公里外就停了下来,轻微的马嘶声过后,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才看到自家同事和小杜拉斯等人低头弯腰地走过来。 路玛刚一走到,明娜便问:“为什么要骑马跑到那么近的地方才下马?万一被人现怎么办?” 路玛撇撇嘴:“少爷们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们也没办法。” 小杜拉斯满脸通红,换了话题道:“我们一接到信就赶过来了,现在怎么样?”那未婚妻失踪的青年也凑上来急切地问:“阿尔西娜在营地里吗?” 明娜道:“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跟你的形容挺象,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今天过来的,等会儿就有大人物来,你们快休息一下,等会儿才有力气跟他们拼。” 众人闻言忙原地坐下休息,明娜继续留意营地里的情形。月上中天的时候,路玛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们轮班。”明娜笑笑:“我不累……”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明娜迅转头望去,便看到夜色中不知几时出现了一辆巨大的马车,由八匹骏马拉着,静静靠近了营地。 明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么大的马车,为什么除了车厢外挂的铃铛,连声音都没有? (最后三天了,多投几票吧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七、激斗 那大马车在月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营地,帐篷群中忽然冒出四五十个人跑到营地外围守着,一团火光从中心大帐篷中飞出,绕着营地转了一圈,点燃了无数个火把,将方圆百米内的范围照得通明。明娜等人暗暗惊讶,再回头看那马车,已经找不到了。 路玛轻声道:“刚才我留意了,车上下来三个人,全身罩着黑斗篷,男女不明----隔那么远根本看不清楚。” 那未婚妻失踪的青年有些焦虑地道:“那就靠近些看吧。其实我们早就该去救人的,为什么要等这个大人物来?!如果这段时间里阿尔西娜出事了怎么办?!” 明娜瞥了他一眼:“之前只有我一个,不可能救那么多人,你们来了以后,那个大人物也快到了,那些人十分关注外面的情况,我们连靠近些都有被现的危险,更别说进入了。” “可我来就是为了救阿尔西娜的!”那青年咬牙道,“如果她出了事,我就白来了!” “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明娜回头继续盯着远处。 “你怎么知道?!” 明娜迅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前两天什么都没做吗?!我进去看过,那些人弄了那么多年轻男女来,是要举行某种仪式!我看过他们的仪式用具,没有凶器,倒是很有可能会放血。有几个男人在私下议论,等那个大人物离开后,他们的领就会把那些少年少女卖掉,他们讨论哪个漂亮的可以卖高价,哪个身材好的可以找机会摸几把。甚至尝尝味道,结果被他们的小队长听到,骂了一顿,说重要地货物不能随便染指,不然就卖不出高价了。听了这些话,你以为你的阿尔西娜会出什么事?!” 青年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就算他们不会对她做什么,只要喂她喝了那种药,那……那我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明娜淡淡地道:“如果你指的是那种会让人失去记忆,变得完全顺从他人的药水。不用担心,我已经在熬药的锅里做了手脚,现在的药效只有一天,一天后服药的人就会恢复正常的。” 青年大喜之余。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还要有一天的药效?直接换成假地就好了。等会儿救人的时候,阿尔西娜要是喝了药不听话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去看他。他这才觉自己说了傻话。小杜拉斯暗暗咬牙切齿:“多米特。闭嘴!”多米特红着脸埋下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小杜拉斯轻咳一声。用尽可能温和亲切地语气问明娜:“你在药里做了手脚。敌人不会现吧?” “不会。那药水做出来气味颜色都是一样地。只有味道会甜一点。”明娜冷笑。“所有人都没有经验。而煮药水地那个人……他不会亲自去尝。就算尝了。凭他地舌头也尝不出什么问题来!” 她之前可从没想过。那种邪恶地药水居然是图里营地中地那位做出来地。当年那把火居然只是烧坏了他半张脸。没要了他地命。之前她为了不引起怀疑。忍住没动手。也许今天晚上。她就可以对这件遗憾地事进行补救了。 路玛突然警示:“有云向这边移动!等会儿云遮住月亮。我们就趁机接近营地。找机会潜 明娜点头。但有一名安全署人员提出不同意见:“我们几个是没问题。但全部人潜入。似乎太轻率了。还是等那辆马车离开再说吧。到时候营地周围地警戒会减弱很多。” 另一名没落贵族青年反驳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大马车上地人吗?!” 明娜想了想。道:“要不我先去看看。如果没问题,你们再挑几个身手好的进来。其他的守在外面接应?” “我一定要去!”多米特先开了口,那名青年也出声附和,安全署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没有回应。 小杜拉斯又轻咳一声,提议道:“不如我们想办法制造一场混乱,引开看守的注意力吧?比如烧着帐篷?这里好象是个小绿洲,水源是有限的,他们一定很怕火。” “沙子也可以灭火。”明娜道,“而且这里不是绿洲,没有水源,用地水是通过魔法阵从其他地方传过来的。”顿了顿,她看向路玛:“不过制造混乱引开注意力,这倒是个好办法。” 路玛会意地点点头,指了指天上,明娜等人便现云层不知几时已经挡住了月光,忙伏下身,迅安静地向营地行进。那几名贵族青年对视一眼,也蹑手蹑脚地跟上。 他们慢慢地接近了营地的外围,就在其后方的一小片沙岩堆后。明娜与同事们用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和手势彼此交流着,很快就根据所看到的守备情况制定了潜入地计划。 就在这时,营地中突然传出一声女人尖叫,原本一直安静的多米特猛地跳起:“是阿尔西娜!阿尔西娜!”他挣脱开想要拦住他的小杜拉斯,挥着大刀直冲向营地,立刻就被看守现了。路玛小声骂了句“该死”,连忙跟了上去。 明娜跑在后面,心中有些不安,她还以为那些少年少女不会遇到危险,如果那个女孩有什么不测,那不就是她判断失误害的吗? 一众人闯入营地,迅与看守们激战起来。安全署来的都是身手了得的人物,手起刀落间,已解决了不少看守,而小杜拉斯等几个贵族青年,虽然武技差了点,但剑法还算娴熟,花的时间长了,也放倒了五六个人。多米特一剑刺翻拦着他的看守,便直接朝传出尖叫声的帐篷冲去了。路玛带人跟上前。给明娜做了个眼色,她立时会意地将身形隐入阴影中,转向另一个方向。 她避过营中地人,顺了几个没有点着地火把,摸到中央大帐旁边,用火球术烧着火把,便使劲朝边上的一个帐篷丢去。中心大帐篷里很可能有魔法高手,她不打算冒险,一丢完即刻退走,等到敌人找来时。她已经到了另一边,又丢了几个火把过去,把那帐篷两面都烧着了。二三十个女人和两三个男人惊慌地跑出了帐篷,但里面没有什么大人物。看着那越烧越旺地帐篷以及旁边快要烧起来的中心大帐,明娜不由得起了疑心,为什么那个魔法师还不动手? 她重新隐入黑暗,往回赶。远远地看见多米特和小杜拉斯进了一个帐篷,路玛等人则拦住了追上来的敌人。明娜咬咬牙,见他们还能支撑,决定继续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行事。 她在营地中四处点火,引得营中的人一边忙于救火,一边还要抓入侵者,一时乱成一团,人们跑来跑去的,甚至有不小心跌倒的人被同伴踩上去。彼此又吵闹起来。明娜在旁边看得暗笑,转身往西,打算再点一把火,却愕然现那里的帐篷已经烧起来了。有哪位同事在帮她吗?没理由啊,这是她地任务。 她忽然记起西边的帐篷里住着那个堕落的魔药师,眯了眯眼。便朝那边跑去,离那帐篷还有一二十米时,忽然看到那帐篷的毡门一掀,跑出一个男子,全身笼罩在黑色中,连头都用布条包住了,只露出一双凌厉地眼。 那男子一见明娜乔装的少年,便拔出手中的刀向“他”砍来,明娜化出冰剑一挡。手臂震得厉害。她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敌人中的高手。没那么容易对付。而那名男子,看到明娜手中地冰剑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眨眼间,两人又对了几招,明娜气力稍弱,渐渐落了下风,只能咬着牙硬撑,忽地心生警觉,忙避开对方迎面而来的一刀,就地滚开,便听到叮叮几声,原本站的地面上已多了几道银光。她顺道银光向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同样全黑的影子“飘”了过来,手里拿的一把黑剑,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铸成,黑鸦鸦的,却能反射出奇异的光。 那人没有继续攻击明娜,只是停下来朝先前那男子点了点头,后者便立时跟着他离开了。明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消失在火光中,忽而听到身后帐篷里传来阵阵惨叫,忙冲了进去。 帐中,那堕落的魔药师捂着自己地右脸,指尖不停有鲜血流出,明娜一看就知道他定是脸上受了伤,看他东倒西歪、伸手乱摸的模样,搞不好是眼睛出了问题。她心中一阵快意,冷哼一声,就打算转身走人。 魔药师听到那一声冷哼,沙哑着嗓子喝问:“是你吗?!你还在?!你这个混蛋!魔鬼!”说罢便朝明娜扑过来。明娜厌恶地一脚把他揣开,他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几步,倒退到帐篷中央,却正好撞上在炉火上沸腾的坩锅,几乎整锅魔药都倒在他身上,痛得他大声惨叫,身上的皮肤却出嘶嘶的声音,一块块地跌落。 明娜呆住了,这个人是疯了吗?居然煮那么危险的药水?!如果她没看错地话,那是有腐蚀作用的吧?看到他痛苦地抽搐着,在短短几十秒中变得血肉模糊,她不想再看下去,忙转身出了帐篷。 又有一阵惨叫在营中响起,明娜认出那是多米特的声音,心下一沉,忙向他所在的帐篷赶去。 帐外已是伏尸处处,明娜骇然地现其中两具尸正在蠕动,洒落在它们旁边的血也诡异地慢慢向身体靠拢,再看其他的,也有同样现象。这是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她马上出火球点燃这些“尸”,随着血液蒸,烧焦,“尸”不再蠕动了。明娜见情况已稳定下来,忙冲进帐内。 帐中的情形却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她一进来,便看到地上躺了十七八个女子,全身沾满血液,多米特抱着其中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大哭,而在他身边,小杜拉斯、路玛以前其他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前方,什么反应都没有。 明娜顺着他们地目光看去,便看到地毯地另一端坐着三个人,为的男子连头到脚都罩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一个下巴,苍白地肤色,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却不知为何给人以冷酷的感觉。右手边的正是曾经见过的黑衣使者,而左手边的女子,同样罩着黑裙黑斗篷,却能看出其身材曼妙无比,黑色面纱之后隐隐透出绝世姿容,露出的一双浅紫色美眸,仿佛一泓至清的泉水,能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明娜有些恍神,忽然惊觉有问题,忙大喝一声:“不要看她的眼睛!”路玛先醒过神来,慌忙转开了头,伸手去晃其他人:“快醒醒!” 明娜见众人虽然脸色还有些迷茫,好歹已经有了反应,才暗暗松了口气,紧紧盯着那黑衣女子的面纱下方,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你又是什么人呢?”男子轻笑着,转头看向那女子,“珀碧,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抗拒你的魅力呢。” 女子懒懒地瞥了明娜一眼,明娜又是一阵恍神,但回复得比先前更快了,那女子见状便悻悻地道:“居然不受我勾引,你不是男人!”妖娆处引得小杜拉斯等人又是一阵呆。 明娜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男人,见满地是血,那些女孩子与屋角处的少年都昏迷不醒,她伸手试了试阿尔西娜的脉搏,只是弱些,还算正常,便推了多米特一把:“她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没死?”多米特满面泪痕地抬起头,“那她为什么不醒?” 明娜转头去问那黑衣男子:“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那女子风情万种地伸了个懒腰:“事情都办完了,咱们走吧。”前者点点头,对那使者淡淡交待一句:“做得干净点儿,别留痕迹。”便与那女子一齐起身。小杜拉斯刚叫了一句“你们别走”,他们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了,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明娜呆了呆,转头望向留下来的黑衣使者,后者捧着个光的蓝色坛子,正打算往黑衣男子消失的位置挪,她忙大叫:“你站住!”却看到对方手一抬,身后的阴影处已出现了一只大鸟的影子,接着渐渐化成实体,正是那天遇到的那只,尖啸一声,扬起翅膀向众人袭来,而那黑衣使者,却嘴角含笑,慢慢后退。而这时,帐外却传来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明娜避开黑鸟的利爪,一回头,却惊骇地现那些原已死得不能再死的“尸”,居然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 转眼间,帐外的咯咯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明娜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知道这回麻烦了,再看其他同事,都是一脸死灰,而小杜拉斯等人更是瑟瑟抖,只有多米特还在抱着他的未婚妻,不停地呼叫她的名字。 黑衣使者轻笑着,身体渐变透明:“慢慢享受吧,各位。”正当他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一道银光射向他手中的坛子,他迅避过,却重新显露出身形,想要再重施故伎时,几道银光向他射来,他一一避开,却闪得有些狼狈,忍不住怒:“是谁?!” (有点晚了,不过还是要祝各位端午节快乐^^)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八、对敌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银光越来越多,明娜抽空看了一眼,现那都是精钢打制的细针,约有三四公分长,没入地表三分,使用者显然力气不小。 黑衣使者恼怒不已,一挥手,空气中便出现了十来个闪着蓝光的漩涡,碰到明娜等人身上,出阵阵小闪电,让人产生麻痹感,明娜心中警惕,手忙脚乱地避过了,还顺手拉了多米特一把。 漩涡在帐篷内四处游走,激起无数电光,一个黑影忽然从帐外钻了进来,冷冷地道:“住手!”明娜现那正是刚才在魔药师帐外遇到的黑衣蒙面人,难道他不是敌人的同伙?他的同伴呢? 黑衣使者一见那人,脸色变了变,挥手将漩涡收回,阴阴笑道:“居然是阁下您,我似乎记得,您还在禁足中吧?没想到您居然胆敢违抗陛下的旨意啊。” “这件事我自会向陛下说明。”那人就这样站在那里,身形傲然挺拔,“不过我对你的真实身份实在很好奇,能解释一下吗?刚才那两位……是什么人?” 黑衣使者没回答,与他对峙起来。而这时的明娜等人,则忙于应付那只鸟的袭击。明娜觉得它似乎比上次更难对付了,而且对自己格外“偏爱”,她很辛苦地躲避着它的利爪与尖喙,心中明白它是在报上回的仇。她本想用老办法,变出冰壁冰网来困住那只鸟,不料这只禽兽显然是有了提防心,也更机灵了,一看到她出冰壁,立刻飞到高处,一低头便喷出一团黑烟。明娜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大喝一声:“小心!”左手出一个小旋风,将黑烟卷向帐顶,只听得哧啦一声。大半个幕顶都被黑烟腐蚀,碎成片片掉落。露出了一大片夜空,一阵风吹来,将帐中蜡烛吹灭了大半,月光静静地照射下来,远方却时不时响起了狼嚎。 路玛和小杜拉斯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象着那股黑烟喷到自己身上的后果。前者看到有几片帐顶碎片掉落在昏迷的少女们身上,肌肤与衣服顿时黑了一大片。忙招呼众人快点救人。 而明娜却看着那只黑鸟,产生了一个想法:它是由黑影幻化出来的,会不会不是实体呢?或许她该改变一下攻击方法。 想了想,她一见那鸟又再昂起头,似乎打算再喷一次黑雾,忙调动全身最大幅度的魔力,丢了一个凝冰术过去,企图将那鸟冻在一大块冰里,不料那鸟躲得快,只冻住了一半。还有一半的身体挣扎着,翅膀刮起阵阵大风。明娜咬着牙又了一个凝冰术,才将鸟整只冻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阵虚弱,几乎要跪倒在地,知道是魔力透支的结果,只能强行支撑着。 黑鸟被困在冰块中,一动不能动,众人都松了口气。但鸟的主人却愤怒非常,顾不上应付那蒙面男子地质问,恶狠狠地对明娜道:“第二次了,第二次!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说罢举起左手,指向冰块,口中念念有词,而冻住黑鸟的冰块则同时震动起来。小杜拉斯一阵惊呼,明娜紧紧盯着黑衣使者,小声对路玛道:“我没法再一次魔法了。魔力不足。” 路玛一惊。给同事们做了个眼色,众人一起挥动武器向那使者砍去。后者停下念咒,将身体折成诡异地资势,一一躲过,得意地笑道:“你们伤不了我的,死心……”话音未落,便出一声惨叫,右臂整个被砍下,掉落在地,瞬间变成了青黑色,冒出一股黑烟,又再化成了灰,而原本拿在手里的坛子则消失了。 几乎是同时。蒙面男子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色影子。正是明娜之前见过地拿黑剑地人。手里正拿着那只闪耀着蓝光地坛子。默默将它交给了前者。 那蒙面男子一拿到坛子。便低声说:“走吧。”正要转身。那黑衣使者嘶哑着声音喊道:“别想逃!伤了我还想跑?做梦!快把坛子还给我!” 蒙面男子冷笑着回头:“你在做梦吗。你以为现在地你。对我会有什么威胁?!”他身后地人还扬了扬手中地黑剑。 黑衣使者咬牙忍痛向后一跃。转头向明娜等人咧咧嘴:“想救醒这些昏迷地人吗?去抢那只坛子吧?要是抢不到。这可爱地姑娘就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说罢一转身。身体便很快消失了。 小杜拉斯等人调头去看那蒙面男子。后者警惕地退后一步。将坛子抱紧了。多米特急喘两声。扑了上去:“给我!”被那男子一脚踢开。好不容易才在一名护卫地帮助下站稳了脚。正想再冲过去。被路玛拦住了。而小杜拉斯则上前一步。盯着那蒙面人道:“阁下与我们同样是这些人地敌人。我实在不想与您起争执。还是请您将坛子放下吧。要知道。你们只有两个人。是不可能轻易离开地。” 他这话隐隐有威胁地意思。蒙面男子一声冷笑:“如果人多就代表实力强。那刚才你们为什么就拿他们没办法呢?我们是只有两个人。但人是我们伤地。东西是我们抢回来地。你们凭什么叫我将坛子放下?!” 小杜拉斯一窒,也知道对方说地是实情,但看看多米特,他觉得不能让步,便重新将剑横在胸前:“那……就只有用实力说话了!” 那蒙面男子也横起了刀,路玛踏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被明娜抢了先:“住手!现在外面还有敌人,你们怎么能打起来?!” 那两人这才想起帐外还有那些可怕的尸体。但奇怪的是,那种骨骼声仿佛减少了许多,一个安全署人员掀起门帘,看到外面地尸体们都挣扎着想直起身,却仿佛气力不足似的,不停地往下坠,不过脚却仍在向帐篷方向移动。虽然这些尸体行动缓慢,但如果被它们围上来,也难以脱身。 小杜拉斯与蒙面男子看到帐外的情形,彼此对视一眼。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后者转身就要走。气得多米特大叫:“回来!你不能逃!” “够了!”明娜看不下去了,对多米特道,“刚才那人明显就是要挑拨我们双方的关系,你怎么就上当了呢?”又转头对那蒙面男子说:“阁下也是来救人的吧?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她扫了旁边一眼,原本一直待在蒙面男子身后地黑剑剑手,不知几时抱起了一个少女,米色卷。暗绿色地丝绸长裙,身材娇柔可爱,正是受害少女中的一员。 路玛问:“请问那坛子里装地到底是什么东西?跟救人有关吗?” 黑剑剑手默默抱着少女回到蒙面男子身后,后者略一犹豫,便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很有可能是类似于灵魂的东西。这是我向营地里的一个魔药师打听来的。”他看了明娜一眼,“我不知道他们收集这些有什么用,不过要是他们带走了这些,只要一剂简单的药水,这些少年少女就永远不会恢复过去地记忆。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 多米克一声哀嚎,抱住了未婚妻。明娜咬咬唇,这次她似乎太过自信了。以为在药里做了手脚就行,差点犯了大错。 路玛又问:“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恢复呢?” “只要让灵魂重新回到他们身上就行了。”蒙面男子看了手中地坛子一眼,有些迟疑,“大概……是要打破瓶子吧?” 明娜忙道:“那就在这里打破吧!我们双方这样争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现在一起救!” “不行!”小杜拉斯有些着急,“如果这不是正确的做法。那该怎么办?还是回去问过法师再救吧。” 蒙面男子并没有听从他地话,只略一沉吟,便果断地将手上的坛子往地下一摔。随着坛子的碎片四散,几十道淡蓝色淡绿色淡粉色淡紫色的光团从坛中飞出,散落在帐篷中,又向那些少年少女身上飞去。明娜看见一团淡紫色的光进入了阿尔西娜的身体,她便嘤咛一声,慢慢醒转。多米特狂喜地叫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地。喃喃轻唤:“多米特?”多米特顿时泪流满面。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叫着她地名字。 而黑剑剑手抱着的少女。也渐渐醒转,先是一声尖叫,听到蒙面男子低声喝了句:“安静,朱妮娅!”才住了嘴,望向蒙面男子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地光明神!杰,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跳下黑剑剑手的怀抱,扑到前者怀中,痛哭失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蒙面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拍着她的头。 帐中的少年少女们都纷纷清醒过来,有人一恢复意识便大哭,有的人瑟瑟抖,几个胆子大点的,听说有人来救他们,都纷纷爬起来,准备逃跑,但一看到帐外地情形,又忍不住牙齿打颤。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正在吟诵着什么,音节听起来有点象光明神教的祷圣词,又有些象精灵族的长诗。众人听了,都觉得心头无比平静,刚才的恐惧已消失不见了。 明娜觉得有些奇怪,细细听了一会儿,觉得那很可能是来自神殿的魔法,心中一动,掀起门帘钻出去,路玛吃惊地叫住她:“别!”也跟出来了,才现外面一地黑灰,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远处的月光下,坐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旁边站着个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大。明娜走近几步,才认出那是谁,正高兴地想向对方问好,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叫:“魔鬼!”是小杜拉斯。 明娜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是天使,不是魔鬼!”说罢跑向那位穿白袍的人,嘴里叫着:“神父,你怎么在这里?!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那人正是里德尔神父,脸色有些苍白:“幸好赶上了,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呢。”他看了看身旁地男孩:“孩子,对不起,我只能用这种方法了。”那男孩抬臂擦掉一脸泪水:“不,我要谢谢您,您救了他们。” 明娜惊讶地看着他们,里德尔神父笑笑:“这是附近绿洲村落里地孩子。他们全村的人都被杀死,变成这种……”他顿了顿。又道:“我昨天去传教,才现了惨案,这孩子一直躲在地窖里,是唯一地幸存者,是他带我来的。真不知道是谁用亡灵魔法做出这种事来,邪恶至极!” 明娜惊愕:“亡灵魔法?!那不是已经失传上千年了吗?!” 里德尔神父严肃地道:“本来是的,但显然有人将它流传了下来。驱使死者为自己所用。本来就是邪术,这些凶手居然还用屠杀的手段制造尸体,我一定要立刻向教廷报告这件事!”他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带我到处转一圈,我要确保没有剩余的活尸存在。” 明娜忙扶住他:“您没事吧?是不是魔力透支了?”刚才地活尸数量那么大,都被里德尔消灭了,魔力消耗一定很厉害。 里德尔摆摆手,在她的搀扶下向营内走,经过小杜拉斯等人时,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获救地少女们有好几个都尖叫着哭出声来。里德尔神父没在意,明娜不平地瞪了他们几眼,才现那个蒙面男子一行三人已经不见了。 打扫完战场。众人搜查一番,现营地里的守卫大多数都是活尸,剩下的不是在激斗中死亡,就是逃走了,就算被抓到,情愿一刀抹了脖子。也不敢说出实情,而那些失去灵魂与记忆的少女,除了对男人媚笑,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获救的少年少女们,大多数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有多米特的未婚妻阿尔西娜,是头脑最清醒的一个,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仍硬撑着把自己知道地事说了出来。 她们被抓到这里来以后。先是关了大半天。然后被带到这座帐篷内,那个黑衣使者用一支造型奇特的针刺她们的手指。挤出一小杯血来,用一个水晶球去试,如果水晶球出白光,就表明还是处子,如果出的是红光,就表示不是。不是处子的少年少女们马上就被逼喝下一碗药,然后变得痴痴傻傻的被带下去。而阿尔西娜等仍是处子的,就被聚集到一起,听那个蒙着黑纱的美貌女子说话。 但阿尔西娜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听着听着,就失去了意识,一醒过来,就看到多米特了。 路玛问了又问,直到多米特眼中喷出愤怒的目光,才停下来。小杜拉斯推着一个人进帐,狠狠踢了他几脚:“这家伙躲在库房里,鬼鬼崇崇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身后还跟着那两个没落贵族青年,同样是气势汹汹。 明娜一看那人,便认出是那个拐卖赫达家小儿子和罗亚家女儿地男人,只见他哆嗦着哀求道:“我……我只是个卖粮食的,刚好运送一批粮食过来,我真的是无辜地啊。” 明娜冷笑一声,凑到路玛身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向小杜拉斯点点头:“他是个人贩子。”阿尔西娜也说:“我认得他,是他把我们押到这里来的。” 小杜拉斯闻言狠狠地又踢了那人几脚:“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男子见身份败落,也不再维持卑微的表情,阴狠地道:“谁叫你们是贵族?!你们明明跟我们一样是人,凭什么站在我们头上,把我们踩成脚底泥?!哼,我就是要看看,你们这些贵族的少爷小姐,脱去那身衣服,不也象个妓女一样下贱?!”他啐了小杜拉斯一口:“我认得你的头和眼睛!你家那个女人,比穷人家出身地妓女还要放荡呢!真是天生的娼妓!” 小杜拉斯晃了晃,抽出腰间的剑就要刺过去,却被旁边的一名青年抢了先,把一把锋利的弯刀刺入那男子的喉咙,眼中满是血丝:“你还敢说?!还敢说!!!”他象疯了一样,不停地刺那男子,小杜拉斯呆了半天,才将他拉起:“够了!够了!”那青年突然大哭出声:“妹妹,我为你报仇了!” 明娜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忙掉转头,但路玛却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出 他们收拾好东西,便带着救回来的人回到安可城。小杜拉斯等人自去休息,明娜却与安全署众人坐下检讨这次行动的得失。 她先承认了自己地错误:“我太自信了,没想到他们除了药水,还会有别地手段,差点就造成大错,是我的疏忽。” “这不能完全怪你。”路玛道。“你一个人能力有限,在我们到达之前,也做不了什么。”众人也都点头同意:“那些被灌了药地少年少女,如果不是你做了手脚,恐怕会痴傻一辈子,是你救了他们。” 明娜听了,心里好受些,但还是有些愁:“可这次没抓住埃斯帕罗,也是我的责任。”谁也没想到埃斯帕罗居然在那场混乱中消失了,明娜之前潜入时,明明看到他还在营中,只隔了大半天,他已不在了,而且帐中物品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是仓促中离开的,很有可能是他们入营前就走了。 路玛拍拍明娜的肩膀:“没事。年轻人难免会犯错,你一个人守在那里,不眠不休,实在不容易,看走眼也是可能的。不过现在线索全断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同事叹道:“其实我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但心里总觉得好象没完成似的。埃斯帕罗的事,没有证据,我们根本没法上告啊。” “要什么证据?到巴拉士格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了,别吵了。”路玛制止众人,“先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吧。”他转头问明娜:“那个蒙面人,你以前见过吗?是什么来头?” 明娜道:“我在营地里跟他交手过几招,他刀法很高明,但应该没见过,不过……”她有些迟疑:“我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 这时,有人敲门,离得最近的一个同事起身开门,见是多米特扶着阿尔西娜站在外面,道:“阿尔西娜说,想起了一件事,可能对你们有用,坚持要来告诉你们。”神色间似乎十分不满。 路玛与众人对视一眼,忙道:“请说。”明娜拉过一张椅子给她坐,阿尔西娜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坐下道:“其实是我听那些人私下说的,他们说我们……要被卖给三个客户,是熟客了,两个是威士德的大人物,叫什么……霍布和伊姆,还有一个是娱乐绿洲。不知道……这对你们有没有用?” 明娜心中一动,望向路玛,见到对方的眼中满是惊喜。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九、梵阿 明娜望着眼前的青山绿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进入梵阿,已经有两天了,眼前所见的,是漫山遍野的花草果树,就连水都比别的地方清澈甘甜些,头上是明媚而不炙热的太阳,脚下是干土铺成的小路,路边绿树成荫,迎面阵阵凉风,虽然是在骑马赶路,也让人觉得舒服得象是在悠闲散步,真不愧是人们所称诵的神之国度。 那天安全署众人分析了阿尔西娜提供的线索后,决定从霍布、伊姆和娱乐绿洲三个势力入手调查,如果能查出那些行为邪恶又带着诡异的人的真实身份,是最好不过,否则至少也要弄清楚埃斯帕罗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在将情报回报国内的同时,为了节省时间,马上兵分三路,一路去威士德,一路去蒙里以西的娱东绿洲,一路留在安可待命,顺便安置救回来的少年少女们,并与韶南、梵阿官方联系,互通信息。而明娜,则因为曾经在蒙里和娱乐绿洲待过,与路玛同行前往蒙里,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抄近路,次借道梵阿。 凭借里德尔神父的引介,他们很顺利就获得了许可,从安可城附近的关卡进入梵阿,然后直走向北。比起走威沙那边要沿着山脚拐一个大弯,这里的路程短了许多,而且一路上都不需要担心风沙、食水和住宿的问题。 一山之隔,威沙与梵阿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高山西面的威沙,是一片黄沙石滩,而东面的梵阿,却是青山绿水,不过由于是偏远地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城镇,只有几个小村庄,周围是大片的农田和牧场,清澈的小溪蜿蜒穿插而过。偶尔有几个农夫在羊肠小道上慢慢走着。 明娜在安全署每年都要受训,其中有一项重要的课程。就是学习大6上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与政经情报。她还记得其中关于这个光明神教国家的概况。 梵阿是宗教立国,除去都中央教廷,并没有什么大城市,主要是市镇与村庄,国民以自耕农和牧民为主,没有贵族,但神殿人员拥有崇高地地位。军队也在教廷名下。这个国家没有贵族领地,也没有奴隶,各大小神殿虽然拥有属于自己的地产和佃农,但对佃农没有支配权,而且佃农同时也是他们地信徒,正是他们要服务的对象,田租与税金是国家统一制定,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神殿或个人私自提高额度。 自耕农和牧民家的子弟,如果出色,可以进入当地的神殿接受教育。经过几年的学习,一部分人会成为修士,一部分则进入教廷军。剩下的回自己家继续自耕农或牧民生活。进入军队的人,年纪大了也可以回家种地。只有一点,商人是世袭地,普通国民不上报官方,由中央教廷颁许可证书,绝对不能从事商业行为。 眼前的山坡是一片绿。转过弯来,居然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田。明娜认得那些花都是可以制成香料的,记得去过的几家神殿里就点着渗入这种香料的蜡烛。 路玛赞叹一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马的脚步:“真是好地方啊,如果过几年我退了休,能在国内找个这样的地方养老,这辈子就值了!” 明娜同意地点点头。笑道:“大叔。其实在国内也有这样地地方。我觉得伊东西边地几个小镇和梅顿其顿。都是不错地养老地。不过那里地人可能没这么悠闲。”她扫了远处小睡地几个花农一眼。还不到中午。他们居然就停下活。在树下乘凉睡大觉了。可不是悠闲吗? 路玛哈哈大笑:“这里税金低。又没什么天灾。人们当然悠闲了。如果不是中央教廷禁止移民。边境又防得厉害。早就有一大群人涌进来住了。这里养老是不错。可惜我已经过惯了忙碌热闹地生活。忽然闲下来。我可受不了。再说。这里日子是舒服。就是东西太老旧了点。” 明娜顺着他地目光看去。见是一对母子推着辆小车送食物和水给树下休息地花农们。那小车是用木条钉成地。独轮地设计相当古老。推起来很不方便。现在无论是伊东、韶南还是诺嘉。用地两轮、三轮推车都比这个好很多。材料更轻便。车身也更坚固。能容纳更多东西。只有一些偏僻地乡村。还留有一两部这种老式车子。她有些明白路玛地意思。不过长期锁国地梵阿。用地东西比其他国家传统一些。也很正常。 树下地人们互相说笑着吃着午饭。那孩子瞥见明娜和路玛。咬着手指眨了眨眼。便去拉自个儿母亲地衣角。说了些什么。又往他们这边指指。明娜觉得那孩子可爱。笑着向他挥挥手。那孩子害羞地躲进母亲身后。又探头出来偷看。那母亲笑着与几个花农说了两三句话。便拿着个藤篮走了过来。 明娜停下马。有些诧异地与路玛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猜她来干什么。 那位农妇矮矮胖胖地。脸色红润。是典型地梵阿打扮。红褐色卷上戴着白色圆帽。身上穿着深蓝色地上衣。翻出宽大地白色方领。袖子紧束。灰色长裙上罩着白色围兜。脚下是布面地草鞋。她走到明娜与路玛面前。有些腼腆地向他们点点头:“两位是外国来地客人吧?吃了午饭没有?我们这里有些饼。送给你们尝尝。”接着将手中地藤篮递了过来。 明娜忙下马接过:“您真是太客气了,非常谢谢,我们正要找地方吃饭呢。”农妇闻言还指了指树下:“到我们那儿来吧,那里凉快。” “谢谢您,可我们吃完还要赶路,就不打搅您和您的家人了。”路玛接过话茬,脱帽向远处的花农们弯腰致礼,然后朝明娜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会意地掏出几个钱来,还没说话,那农妇就连连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我们是真心想送给你们的。”笑着跑回树下,与孩子和其他人回头看。还悄悄议论着。 明娜眨眨眼,瞧瞧手中的钱。再翻开藤篮上盖着的绿格子布,见里面是五六个白面饼,一小截自制的香肠,还有两个苹果,抬着望望路玛,后者又叹气了:“这里的人真不错……” 梵阿的人的确很好,晚上明娜两人在一个小村庄里借宿时。村民们为了招待他们,特地腾出一间新盖不久地屋子,还把村里最好的被铺拿出来,甚至把好不容易养大打算到五月节时再杀地一只猪给宰了,为他们做香喷喷的烤肉,他们想要付钱,还被严辞拒绝了。 村民的热情与亲切让明娜十分感动,忍不住回想起当年被拐卖后的情形,如果那时候梵阿已经开放了国境,也许她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吧? 路玛却一直皱着眉不说话。明娜好奇地问他怎么了,他才道:“这里的村民的确纯朴善良、热情亲切,可是……也太善良了。我们明明是陌生人。还是外国来的,难道他们就一点提防心都没有吗?刚才我们拿出干粮给他们做谢礼,他们直接就拿来吃了,难道就没想过,如果我们是坏人怎么办?” “这……应该不会吧?这里只是小地方,坏人会做什么?”明娜口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开始担忧。她想起了沙漠里地那个村庄,是不是也因为对人不提防,才被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全村屠尽,只剩下一个孩子呢? “有些人只是纯粹想做坏事,或是想占人便宜,这里地方大,前后村庄都隔了五六十里,又有山挡着。村民们没有防备心,如果有人存心做坏事。只要手脚做得干净点。快些离开,等其他村里的人现。也查不出是谁干的了。”路玛边说边摇头,“这里的人那么单纯,梵阿既然开放国境,为什么不事先警告自己的国民呢?或者加派军队在有外国人到达的地方巡逻也行。可我们一路走来,连个士兵的影子都没有。他们真是考虑太不周到了,如果有人受害,这些善良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娜听了以后心情低落,越想越觉得路玛的话有理,不由得为这些纯朴地村民们担心起来。他们继续赶路,第四天,便到达了一个小镇,这里是里德尔神父的家乡。明娜刚吃完晚饭就把神父的信送去给他地家人和朋友,又得到不少谢礼。 她现这里的人们提起里德尔神父时,虽然称呼他是“里德尔家的丑八怪”,但语气里并没有鄙夷,自然得就象是在称呼“铁匠家的臭小子”。听到她称赞神父,人们也十分自豪地赞扬他,提起他小时候的好学与勤奋时,还不忘提醒自家孩子要向里德尔神父学习。 他们还十分支持里德尔神父救助孤儿、被拐儿童与流浪儿的作法,对他抛下在中央教廷受人尊敬地高位,到外国边境城市去传教,虽然不太理解,但仍默默地帮助他,每个季度都会凑一笔钱送过去。 明娜看着人们身上的粗布衣服,知道对这个不太富裕的小镇来说,每季一次的资助大概不是件轻松的事,但他们仍然捐了出来,可以看出他们是多么的善良。她忍住眼中的泪意,默默在心中祝祷:希望光明神眷顾他的子民,让水晶般的心灵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被邪恶染黑吧。 接下来一连三天地疾行,明娜与路玛遇到地梵阿人,无一不是热情好客的,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个国家。眼看着蒙里不久就要到了,他们心里十分高兴。时间正值中午,因为一路都有村庄地关系,他们没有带多少干粮,便商量着要向农家多买些,免得进了蒙里会遇到意外情况。看到前面有个村子,两人便纵马向那边跑去。 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村民们远远看到他们骑马而来,居然敲响了村口的大钟,接着有数十人拿着棍棒钉钯锄头等物飞奔而来,聚在村口处,望向他们的目光中,有审视,也有防备,还杂夹着一些怨恨,让他们心里满不是滋味。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出来扬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干什么?”眼睛警惕地望了望路玛腰间的刀。 路玛苦笑,他又没有储物饰品,总不能不带武器吧? 明娜只好开口答道:“我们是过路的,从韶南来,要到蒙里去,因为干粮没了,想到你们这里买些食物。我们不是敌人!”她跳下马,举起双手显示自己没有带武器,掏出钱袋展示自己是有诚意来“买”东西的。 中年人打量了“他”几眼,朝身后做了个手势,村民们便纷纷收起手中的武器,慢慢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但还时不时看向明娜与路玛,眼中的提防十分明显。 明娜心下存疑,而那中年人拒绝他们进村,只是让人拿了些食物和水来,也不收钱,道:“收回去吧,我们不贪图你们的财物,你们也别贪图我们的。”说罢转身进了村子,站在旁边的几个村民小声议论着他们拿了东西为什么还不走。 明娜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憋着,闷得不行,路玛朝她招招手:“我们先走吧。”两人便骑马跑远些,到了一棵大树下,才停下来。明娜忍不住踢了树干一脚:“太奇怪了,他们干嘛把我们当强盗似的?!” “也许……他们真的是遇到过强盗。”路玛沉吟片刻,道,“别踢了,那边有个孩子在瞪你呢,大概就是这村里的。这里离蒙里不远,也许是有人进来做了不好的事,才会惹怒了村民们,别放在心上。” 明娜闻言渐渐消了气,看到远处果然有个男孩子正在瞪她,便朝他做了个鬼脸,回头掰开个面饼来吃。其实村民的态度真不算什么,只不过她一连几天都受到热情款待,忽然遇到了冷脸,才觉得心里难受罢了,想开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吃饱了,就近喝了几口干净的河水,看着太阳似乎有些猛烈,明娜便建议路玛休息一下再走,反正这里离蒙里也就剩下半天的路了。路玛正考虑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两人齐齐望去,便看到有个车队停在村口处,几个卡麦加商人打扮的男人正与村民们争吵,似乎要求一定要进村去。明娜本不想理会,却听到那商人大喊:“你们这些梵阿人别不识好歹了!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外国人给你们带来货物和钱,你们还要一辈子过穷日子呢!居然还要把我们赶出去?忘恩负义!光明神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子民的吗?!” 明娜闻言一顿,与路玛对视一眼,都十分诧异。 刚才拦住他们的中年人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商人的鼻子骂道:“别侮辱光明神了!你们这些异教徒不配!我们从来就没求过你们来,是你们自己要来的!上次差点抢走我们的姑娘,上上次打伤了我们的孩子,这次还要干什么?!” “这是诬蔑!”那商人大喊,“我们韶南人从来不做这种事!明明是你们的女孩子想要跟我们去外国见世面,上回那个孩子是要偷我们的东西,我们只是自卫,你们居然敢反咬我们一口?!我要上告你们的教廷,叫他们惩罚你们这些刁民,不然他们就别想从我们外国人手里拿到钱了!” “住口!”明娜忍不住冲了过去,“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谢谢各位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诡异 那名商人吓了一跳,随即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明娜:“你是谁?”与他对峙的村民们也都意外地看着她跑过来。 明娜紧紧攥着拳头,心头的怒气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你们卡麦加人要干坏事,把我们其他国家的人拉下水是什么意思?!你明明不是韶南人,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企图?!” 商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强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就是韶南商人。” “如果你们是韶南来的,那为什么要穿着卡麦加的服装?”明娜冷笑,“这里的人长期与外国断绝来往,认不出各个国家的服饰,可你骗不倒我!” 那名商人眼光闪烁,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商人见状,忙帮腔道:“我们的确不是韶南商人。”他的同伴都意外地看着他,他却仍旧不慌不忙地:“我们是伊斯特人,但一直在韶南做生意,其实也算是韶南商人了。至于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这只是我们的个人爱好而已,没人说伊斯特人就不可以穿其他国家的衣裳吧?” 明娜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们,试图找出他们说谎的证据,这次是路玛先一步拆穿了他们:“你们是伊斯特人?是哪家的?据我所知,伊斯特境内会做跨国生意的商人,通常只去韶南,其次就是在北部与诺嘉接壤的边境那边有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唯一把生意光明正大地做到诺嘉与威沙的,就只有萧家商行,可自从他们几年前撤出诺蒙卡和蒙里以后,就不再涉足这片地区。别告诉我,你们其实是从伊斯特到安可去,却路过这里啊,还是说。你们其实是萧家商行的人?” 安可与蒙里根本就是在两个方向,而这里离蒙里只有半天路程,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因此那些商人都一时语塞,头一个出面的商人还想要说“我们就是萧……”,没说完就被同伴拦住了。 明娜冷笑,爷爷讨厌光明神教,从没来过梵阿,还曾经明言禁止萧家商行的人进入梵阿经商,更别说给钱教廷了。这件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更何况现在的萧家商行,连安可城的分行都关闭了,怎么还会到蒙里去?那个商人就算没说完那句话,也明明白白地暴露了他们是伪装地事实。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问,“来这里假冒伊斯特和韶南人的身份做坏事,又故意说这种话,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来做生意而已。”那帮腔的商人谨慎地没有多说,还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们尽快离开。 明娜踏出一步。挡在他们面前:“做生意?你们来这里做生意,为什么要得罪这里地人?哪有象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做坏事把自己的名声搞臭,谁还会来买你们的东西?!”她瞄了瞄他们身后的马车。看到车板上散落的粮食碎屑,讥讽道:“那是燕麦和面果吗?你们从诺嘉来?那里粮食本来就少,你们还运粮食到粮产丰富的地方?还只有这么两车?你们没事先打听过这里需要什么货物吗?!”真是开玩笑!她见过地商人多了,哪个国家的都有,没有一个商人会这么笨! 一直旁观地村民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为地中年人紧攥着锄头把手。上前一步逼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做坏事?!光明神会惩罚你们地!” 先出头地那名商人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让明娜更加肯定他们有问题。他们既不是韶南与伊斯特商人。行事也不象是因地位低下而待人谦卑地卡麦加商人。却打着这几个国家地名号来这里兴风作浪。一说话就说自己外国人如何如何。把所有国家都拖下水。一定有不可告人地阴谋! 那帮腔地商人见群势汹汹。又被明娜当众拆穿。眼珠子一转。一边扯着脖子硬说:“我们才没有来干坏事。明明是你们这群土包子故意为难我们!”一边扯着同伴后退。快离开。明娜想要再拦住他们。却被路玛拉住了。她不解地用目光询问他地用意。却听到他低声说:“这里不是伊斯特。别暴露了身份。”明娜心中一凛。忙收回正要迈出去地脚。 但她始终有些不甘心。恨恨地盯着那些商人地背影。道:“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疑吗?” “他们行事可疑。自然有梵阿人去对付。我们只是路过。别多管闲事。”路玛淡淡地回答。眼睛却往旁边瞄了瞄。明娜顺着他地目光望去。看到树丛后有一个穿着修士袍地身影转身离开了。顿时明白了路玛地用意。 说到底。这里是梵阿境内。事情虽然涉及伊斯特。但根本上还是梵阿内政。她现在是伊斯特安全署地人。不适宜直接干预这件事。所以最好地办法。是让梵阿自己地神殿人员或军队插手。 村民们看着商人们远去,嘘了几声,回头望向明娜与路玛地目光已和善许多,那为的中年人还道:“两位客人,刚才谢谢你们帮忙说话了,你们吃过午饭了吗?到村里来歇歇脚吧。” 路玛笑着说:“谢谢,刚才已经吃过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打搅了。”明娜道:“其实你们不用谢我们,我只是听到他们胡说八道,才忍不住过来的。虽然外面的确有不少坏人,但并不是每个外国人都是坏的,请你们不要因为那几个人的行为,就误会我们所有外国人都是坏蛋。” 中年人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了----来点水吧?我们村里的井水非常甘甜,比河水强多了。” 明娜看看路玛,笑着接受了村民们的好意,最后离开时,虽然没有留下来多吃一顿饭,却收到不少美味地水果。明娜地心情重新轻快起来。 但这种轻快没能延续多久,在接下来的半天路程里。他们一连遇上好几宗外国人欺凌梵阿平民地事件。这些人有地是商人,有的是威沙或诺嘉两国的贵族富人,因为喜欢梵阿气候怡人。特地搬来住地。梵阿禁止移民输入,他们就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度假”,有些人还在靠近蒙里的地区开办了工场,招收梵阿平民做工。 这些外国人,大多数是威沙或诺嘉人,也有少量的卡麦加人,甚至连韶南与伊斯特也有几个。随着人数的增多。他们与本地人的冲突也渐渐多起来。明娜从人们的私下议论中得知,最近连神殿都被卷进这些风波里了,梵阿国内开始有了不同地声音,认为不该继续开放国门,使本国民众受到伤害或污染。 对此路玛十分担心:“万一事情越变越糟,还很可能会影响到各国与梵阿的关系,这些商人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明娜却觉得有些诡异,虽然大部分的冲突其实并不严重,但其中最恶劣的几件事都是不该生的,就好象部分商人故意要在这里惹事一样。比如有某个梵阿工人。因为家人病重要请假回家,老板却宁可将那工人关起来惩罚,也不肯放他回去。结果病人去世,那工人一家和同村的人要来向他讨公道,却被他命手下打了一顿;再比如几个梵阿孩子从某个外国商人的度假别墅外走过,因为唱歌的声音大了,那个商人就要手下把孩子们抓起来,关了整整一天才放走。人家父母找上门来,还叫打手把他们打出去。 最诡异的是,这些人通通都在梵阿人找上门时,声称他们“外国人”怎么怎么样,肯来是对梵阿的恩赐,说自己跟教廷地交情有多么好,教廷绝不会因为几个平民的话,就把外国人统统赶走的。有些人还明里暗里地向梵阿人暗示自己对光明神地不屑,这极大的加深了梵阿人对外国的怨怼。 这简直就好象把自己当成是所有外国人的代表。要引起梵阿对其他国家的为满似的。据说他们还联系了所有在梵阿边境地区长住“度假”或开工场地外国人,要求对方和自己站在一起。对抗神殿,维护“外国侨民”的利益。这些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明娜与路玛商量了一番,都觉得这种情况很有问题,到了蒙里,一定要尽快把消息传回国内,询问该怎么应对才行。 到达蒙里后,他们先去了安全署在蒙里的情报站----一家皮靴店,开店的兄弟俩都是同事。他们热情地接待了明娜与路玛,听说梵阿的事后,那哥哥说:“我们早就报上去了,但还没有回音,我们也正烦恼该怎么办呢。你们不知道,现在的蒙里也不太平,三个区的人针锋相对,好几次都差点打起来。”明娜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由于梵阿开放国境的缘故,很多居住在威沙地有钱人都向往那里地好环境,他们没那么大本事让自己呆在梵阿“度假”,就纷纷想办法搬到临近的地方来,蒙里镇上地梵阿人居住区就成了选。区内的居民增多,房屋不够了,只好往外扩张,这就影响了另两个区的利益,因此每隔两三天,就要到梵阿区去闹一闹。冲突激烈的时候,幸好梵阿这边有神殿的修士们劝住民众,才没酿成大祸。但最近神殿的修士们听说全都染上了怪病,无力起身,因此情报站的人都担心这几天会出事。 路玛与明娜对视一眼,前者皱眉道:“这不正常,不正常!梵阿开放国境还不到两年,就算有冲突,也没理由会激烈到这种程度!再这样下去,连国家之间的关系都会受影响的!” “已经受影响了。”弟弟苦笑道,“现在有不少梵阿人都在议论,早知道外国人会这么邪恶,他们就不会打开国门了,现在重新封锁边境还来得及。上周局势本来和缓一些的,有个威沙商人莫名奇妙地死在自家店里,尸体旁留下了一个八角星项坠,他手下的店员说是梵阿人干的,但梵阿人又说他们没干,现在威士德那边已经信去中央教廷质问了。” 众人越想越觉得头痛,好不容易打开的梵阿国门,如果因为这样的事而关上了,实在很遗憾,更别说这里面有那么多叫人看不明白的事。 路玛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们再向国内报告一次吧,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另外,你们如果有相熟的修士,就跟他们说说你的疑虑,不要透露真实身份,只要让他们起疑心就好,让神殿的人多加提防。至于那些行为古怪的人,要在暗中多加留意,特别是平时跟他们来往多的人,但不要让他们觉。” 兄弟俩齐声答应了,路玛才淡淡一笑:“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回归正题。这次我们来,是为了追查娱乐绿洲的事,你们知道它吗?” 明娜立时醒觉这才是自己到蒙里的目的,居然差点忘了,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认真地听起兄弟俩的介绍来。 娱乐绿洲在蒙里西面崛起,只有十多年时间,最初只是一个建立在小绿洲里的旅店,供过往客商落脚休息的,因为离蒙里不远,其实生意并不好。后来,渐渐地加入了酒馆、餐厅、妓院、赌场等设施,光顾的人便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了,娱乐绿洲的名字就是这时候叫起来的。后来,它的老板见上门的客人都是男子,已不可能有更大的增长了,便决定在绿洲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建造另一片帐篷群,装饰得美伦美幻,加入了马戏团、游戏场、美容院等设施,专门面向女人和孩子。展到现在,人们只要有点闲钱的,都喜欢带着一家大小去娱乐绿洲玩。男人们花天酒地过后,现孩子能玩得开开心心,老婆也漂亮了一倍,不需要很多钱也可以尽兴,便越来越爱光顾它。 那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们也去过两回,的确挺好玩的。他们的老板听说是个女人,很了不起呢,叫什么……紫雅夫人。” “紫雅夫人?”明娜愣了愣,迅从脑海里找到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她怎么会忘了呢?明明曾经听爷爷提过,紫雅建立了娱乐绿洲的。 “你认识?”路玛问,“对了,你在娱乐绿洲呆过些时候,是那时候认识的吗?” 明娜摇摇头:“我没见过她,不过听人说起过。”顿了顿,“她曾经是我爷……曾经是萧伯爵的情妇。”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一、援军(上) 路玛有些吃惊,但兄弟俩肯定了这个消息:“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据说紫雅夫人开娱乐绿洲的资金就是萧伯爵给的,当年萧伯爵死讯传来时,她还曾经停业过几天,在自己的帐篷里挂黑纱呢,到现在也没取下来。不过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跟蒙里几个地下势力领都有暧昧关系,听说威士德的两个老大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当然,这都是传闻,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路玛小心地看明娜的反应,但明娜却没太放在心上。她当年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听说对方有情人了,爷爷都没在意,她何必多管闲事?不过……爷爷根本就没死,这件事安全署早就宣扬出去了,这位紫雅夫人干嘛还挂黑纱?而且她又跟那么多男人关系亲密……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转头去看路玛:“现在怎么办?要查她跟那件事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要怎么查?” 皮靴店兄弟俩不清楚“那件事和那个人”指的是什么,但都谨守安全署原则,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路玛想了想:“不能直接去问她吗?如果说她跟萧伯爵有那么一段过去,也许她愿意帮助我们呢?”尤其是还有明娜这个萧伯爵的孙女在。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看向明娜的目光显然暗示了这一点。 明娜踌躇了:“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们还没弄清楚她跟埃斯帕罗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是站在敌人那边的,我们不就自曝身份了吗?”而且,面对爷爷过去的情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这倒也是……”路玛沉吟。人心难测,当年赫达家的小姐爱上萧伯爵,前代赫达公爵不也把萧伯爵当成是爱婿人选。赞赏有加吗?可现在两家却是仇人。谁也不能保证萧伯爵曾经的情妇是否还念旧情。他转头去问兄弟俩:“有办法混进娱乐绿洲吗?最好是接近紫雅夫人的位置。” “这恐怕有点困难。”哥哥道,“那里的守卫森严,客人无法接近紫雅夫人的住处。而现在他们急需招地人。都是歌女舞女或年轻的男女侍从,这些人也无法接近她的帐篷。她身边地仆人大多数是服侍了十年以上的,连给她洗衣裳扫地的仆人都要查过上三代和所有旁系血亲,确认可靠以后,才获得聘用。我们曾经有同事试过混进去,结果在第一关就被赶出来了。” “那男女侍从也不行吗?”路玛急问,顺便看了明娜一眼。明娜挑挑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男女侍从说得好听,其实跟歌女舞女一样,都是玩物,没必要牺牲我们自己人。”那弟弟说。 明娜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路玛,她才不要做这种事呢! 路玛讪讪地收回目光。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不能以这种方式混进去。他们只好在娱乐绿洲地外围盯梢。寻找潜入地漏洞。但盯了两天。他们也只能潜入游乐区徘徊而已。要接近主帐篷区。根本不可能。这里地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出乎意料地森严。明娜与路玛假扮成来度假地父子俩。在绿洲里四处游荡。稍一靠近敏感地区域。就有人“礼貌”地请他们离开。 试了两三次。怕打草惊蛇。他们只好暂时放弃了。明娜靠在水池边地树干上。远远看着大门口处进出地马车。不由得起愁来:“不能再等下去了。这里地消费不便宜。我们手里没什么钱了。”左右望望:“你说这里为什么就那么多人来呢?比我上次来时热闹多了。马车地数量差不多是那时候地五倍!” “现在搬到蒙里地人多了。来地人自然多了。这个女人地确不简单哪!”路玛叹了一声。心里还加上一句:不愧是萧伯爵地女人。他瞄了明娜一眼。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忽然。他地手臂被明娜猛地抓住了。他有些心虚:“你……你抓我干什么?” “埃斯帕罗!是埃斯帕罗!”明娜示意他去看停在娱乐绿洲大门口地一辆马车。车上正有一个人来走下来。模样有七八分眼熟。旁边跟着十五六个护卫。穿着清一色地白细布制服。她听皮靴店兄弟俩提过。那是娱乐绿洲护卫们地统一服装。 路玛仔细一看。果然认出那是埃斯帕罗-赫达。猛拍大腿:“他果然到这里来了!好。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再逃了!哎哟!”他忽然低叫一声。手臂上地肉被明娜拧得怪疼地:“小心点儿。我是老人家。比不上你们年轻人皮粗。” 明娜没理会他的调侃,她双眼亮:“我想到了,还有一个可以混进去地办法!” 半日后,皮靴店后屋里,路玛和情报站的兄弟俩看着新换上一身剑士服的明娜,以及她腰间横跨的一把弯刀,啧啧称赞:“不错嘛,挺精神,就是瘦小了些。”路玛还补充一句:“如果你是黑黑眼,再高大健壮那么一点儿,还真有几分象萧伯爵。” 明娜抬抬下巴:“那当然!”她可是爷爷的亲孙女! 不知内情的兄弟俩有些摸不着头脑,明娜忙收敛了得意,认真地问:“如果我穿成这个样子去应聘护卫,能行吗?” “可是新招的护卫只能守外围……”弟弟说出自己的担心,路玛却摇摇头:“未必,这身衣服……跟萧伯爵常穿的款式很象啊?如果能让紫雅夫人看见你,还是很有可能进入内部地。” 明娜笑了,这件衣服本来就是爷爷地,她都放进储物手镯里了,而且,为免那位夫人疑心她是故意扮成这个样子的,还特地改了几样特征明显地配件,比如口袋、腰带等等,换成常见的式样,看上去跟普通的剑士差别不大,这样去面试。应该没问题吧?她对自己的身手相当有信 路玛绕着她走了一圈,不停地点头:“不错,真不错。虽然外表看起来不怎么强,但只要你一出手,那些普通护卫怎么会是你的对手?你剑法好,人又不高大,只要进去了,多半不会被安排到外围去的----那些人都是清一色地壮汉----只要安排到接近主帐的位置,不管能不能见到紫雅夫人。要查到埃斯帕罗的行踪都不难。唔,唔,很不错,就这么办吧!” 靴店地哥哥又问:“那他要怎么去应聘呢?那里招的护卫,全都是威士德或蒙里的大佬们推荐过来的人,我们跟那些人很少交道,不可能拜托他们办这种秘密的事。如果找不到推荐人,又没法报名!” 路玛想想的确是,又陷入了苦思,明娜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找弗里多尔夫帮忙。”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三年不见地“弗里多尔夫”,仍旧是那个样子,不过看得出是重新装璜过的。吧台与桌椅都换了更好的材料。店内仍是光线昏暗,带着香味的烟雾越浓厚,来往穿梭的女侍们仍旧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暴露的薄纱衣裙,但靠得近了,可以看出她们都不再青春可人。脸上化着浓妆,神色憔悴,皮肤也失去了年轻的光泽,有些人还瘦得可怕。店里多了不少男侍应,有少年也有中年,穿着清一色的灰蓝布衣。 时间尚早,店里客人不多, 酒吧正中的位置上传来一阵喧哗,明娜闻声望去。见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吆喝着两三个穿灰蓝布衣地男子。要他们陪着打牌赌钱。那几个显然是店员的年轻人,虽然神色间显得很不情愿。但还是赌了。不一会儿有个青年赢了,那壮汉却耍赖不认,一把抹掉纸牌,又要重新赌,等到他终于赢了别人时,便逼着少年们拿出钱来。 壮汉得意地数着钱,还搂着身旁的女人亲了几口。女人媚笑着奉承了几句,背过脸却满面阴霾。明娜认得她是当年地“王牌”纱纱,想不到至今还在这里工作。 店后走出一个穿灰蓝布衣的中年男人,身上比其他店员多了一件马甲。他看到壮汉嚣张的样子,再瞥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店员们,以及周围因为壮汉出的噪音而皱眉的客人,忙上前伸手按住壮汉拿着地纸牌:“信已经写好了,你快点带回去吧。” 壮汉不满地叫嚷:“干什么干什么?!我拿了副好牌,马上就能赢了,怎么?要玩手段吗?!”看到跟他玩牌的店员们飞快地洗牌,他更加愤怒了:“一封信要写那么久!根本就是在浪费大爷我的时间!现在还要拦着我财吗?!” “如果你再拖着不肯走,耽误了紫雅夫人的正经事,恐怕就一辈子不了财了。”中年人淡淡地道。 壮汉脸色一变,夺下他手中的信,对几个青年放下狠话:“这次的钱先欠着!我下次就来收!”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几个年轻店员立时聚在中年人身边:“他太过分了,这也叫玩牌吗?!”“一点赌品都没有,怪不得没人肯跟他玩呢!”“每次都把我们当作冤大头,还不如去抢钱!” 中年人叹道:“我也没办法,他是紫雅夫人身边的护卫,连老板都要让他几分,我们得罪不起,忍忍吧,我会告诉老板,请他补偿你们的。” 店员们情绪平复了些,但还是忍不住说起那个壮汉的种种丑行。明娜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中年人安抚着一众后辈,回头看见明娜,忙上前笑着招呼道:“您好,客人,请问您要些什么?” “我要见弗里多。”明娜转头看他,“有很重要地事。” 中年人顿了顿,又再微笑道:“老板现在不在店里,我们也不知道他几时会回来,要不您把事情告诉我吧,我会向他转告地。” 明娜盯了对方几眼,见他不为所动,笑道:“弗里多曾经教导过我,说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我是个好学生,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话。”她板起脸,试着放出一点杀气:“我----要----见----弗里多!”语气淡淡地,却带了丝威胁。 中年人的脸色有些苍白,无法置信地看了明娜几眼,匆匆到店后去了。明娜随意打量着店里的陈设,见纱纱扭着腰走过来,不等她说话,便朝她摆摆手:“不用过来了,我对你没兴趣。”纱纱脸色一黑,冷哼一声走人。 不一会儿,那中年人就来请明娜到屋后去,仍旧是那间小卧室,但有些家俱换成了繁复华丽的式样,与屋中的摆设格格不 弗里多坐在窗边的旧桌子旁看书,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黑绸袍子,人象过去一样苍白、纤细,但唇上的两撇胡子大大增强了他的阳刚气,使得他的气质不再显得阴柔。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看明娜,又重新将目光放回书中,懒懒地问:“阁下是谁?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明娜笑道:“弗里多,你当然认识我,我是明娜,现在长大了。” 弗里多猛一抬头,眼睛睁得老大:“什……你……你明明是男的!”不过仔细看看,的确很象当年那个小女孩…… “我是女孩子,不过现在变成男的了。”明娜轻快地跳到旁边坐下,“这是秘密,别告诉人哦。”她朝他眨眨眼,见他一脸震惊的样子,好笑地把当年两人相处时的事说了几件,才让他相信,自己的确就是明娜-萧----卡多。 小女孩变成了少年,弗里多忍不住多看明娜几眼。明娜也不在乎地任他看,却嫌弃地瞄了瞄自己坐的椅子:“这是哪里来的?不象是你会用的东西。” “别人送的……”弗里多轻轻带过,没有细说,两眼紧紧盯着明娜,“你家的事我听说了,你失踪了几年,你爸爸又惹上官司,听说受了很重的伤?还有,萧伯爵他……” “爷爷没死!”明娜老是要对人说这句话,都有些烦了,“为什么人人都不相信呢?反正我知道他没死,只是回了家乡,迟早还会回来的。至于我爸爸,他已经没事了。”她笑着看了弗里多一眼:“我失踪那几年其实是被奴隶贩子拐卖了,就卖在威沙,逃走时我还来找过你呢,可惜那时候你不在,这里又换了老板。” “找我?”弗里多直起身体,“为什么?” 明娜有些不解:“当时你是离我最近的朋友啊,我有困难,当然要来找你。” 弗里多撇开头:“你刚才还说不会轻易相信人呢,看来你没什么长进。”他重新又变得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问:“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明娜凑过头去小声说:“你认识紫雅夫人对不对?能不能推荐我去当娱乐绿洲的护卫?当然是要隐瞒我真实身份的。” 弗里多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 明娜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向他隐瞒:“你知道我们家的事,也应该知道赫达家吧?” “当然知道,害你父亲的人,听说现在已经败落了,家族里除了女人和孩子,都进了监狱。”弗里多挑挑眉,“怎么?你们要赶尽杀绝?可这跟紫雅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明娜皱皱眉:“弗里多,你的语气好奇怪。”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二、援军(下) 弗里多不自在地转过头:“有什么好奇怪的?!” 明娜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便道:“他们家的大儿子埃斯帕罗,就是害我爸爸受重伤的元凶!他居然逃出来了!我怎么能放过他?!所以一路追过来,亲眼看到他进了娱乐绿洲。” 弗里多闻言吃了一惊:“真的?!这事……紫雅应该不知道才对,以赫达家和萧伯爵的恩怨,她不可能在自己的地方接待伯爵的仇人!” 这回轮到明娜吃惊了:“为什么这么说?” “她这几年一直以萧伯爵的遗孀自居,把所有得罪过伯爵的人都当成了仇人,做事风格也改变了很多。赫达家在这边原本也有些产业的,被她逼得无法经营下去,都关闭了。如果她知道那是赫达家的长子,没叫人砍他几刀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请他来作客?” 明娜沉吟片刻,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把事情向她坦白。我老实告诉你,埃斯帕罗背后有一股势力,那股势力跟紫雅夫人关系密切,我只想查出埃斯帕罗背后的人,再把他抓回去,不希望惊动别人。” 弗里多靠向椅背,一脸闲适:“哦?所以你要我推荐你进娱乐绿洲,想趁机调查?我告诉你,推荐人可不是随便当的,如果你出了问题,我是要负责任的。明明知道你去那里有别的企图,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呢?紫雅夫人是我地盟友。而你……甚至还不算是我的朋友,现在萧伯爵不在了,我没必要怕你。” 明娜眨眨眼,心中明白这个朋友闹起别扭也是很麻烦的,想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除了把事实和盘托出外,还要耍点手段。眼珠子一转,她笑了笑:“弗里多。你说紫雅夫人是你的盟友,真地吗?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更象是她的仆人呢?” 弗里多沉下脸来:“说话小心点儿,你不是孩子了!” “就因为我不再是孩子了,所以很多事,我都能看明白。”明娜伸展了一下手脚,漫不经心地道,“刚才在外面,我看到一个男人对你的店员很不礼貌。听说他是紫雅夫人地护卫?连你也要让他几分?可看他的样子。又是被派来送信的的,不象是受重视的手下,但他就敢对你店里的人大呼小叫,还埋怨你写信写得久,不管怎么看,都没把你放在眼里。紫雅夫人派这种人送信给你,真的有把你当成是真正的盟友吗?” 弗里多越听脸色越难看,但没有否认,明娜见状便再加把火:“我看到你店里重新整修过。比以前漂亮了,店员也多了很多,可陪酒地女侍怎么年纪都大了?我以前来时,明明记得你这里地姑娘都年轻漂亮,即使是白天,也有很多客人来。现在都是晚上了,外面还只坐了四五桌人,一点都不象以前那么热闹。可我这两天刚去过娱乐绿洲,那里的酒吧生意就很好。听说很多女侍都是从蒙里挖过去的。酒保还兼做情报生意,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紫雅夫人这样做不太厚道吧?” “够了!”弗里多喝止了她。“明娜。你以前是个纯洁善良地孩子。这种话不是你该说地!” 明娜猛冲到他面前:“什么叫不该说?弗里多。你又聪明又能干。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更博学地人。可那些人都瞧不起你。不知道你地珍贵之处。我是你地朋友。为你鸣不平。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弗里多死盯着明娜。狠狠地道:“朋友?如果你还是个孩子。我或许会相信。可刚才这些话。你根本就是要故意挑拨吧?为了达到你地目地。不惜耍心机用手段吗?你这样做。也敢说是我地朋友?!” “为什么不敢?”明娜一昂头。“如果这些话是我捏造地。伤害了你。我才不配当你地朋友。可这些事。你敢说都不是真地吗?既然是真地。我为什么不能说出来?真正地友情不会因为别人地挑拨而有所改变。虚假地友谊才会被真话拆穿!” 弗里多呼吸急喘。目光越凶狠了。明娜见状。稍稍放缓了语气:“别生气。弗里多。就算我是故意说这些话。可我地请求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紫雅夫人----只要她和我家地仇人不是一伙地。我只是想进娱乐绿洲去找人。去调查。但我不想跟紫雅夫人打交道。至少不想以真实地身份去!她是我爷爷过去地情妇。面对她。我会想起我苦命地奶奶。”她抓住弗里多地手:“求你了。你真地不肯帮我吗?” 弗里多甩开她地手。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平复了情绪。又重新换回他那副懒洋洋地表情:“要我帮你。可以。我有什么好处?要知道。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明娜眨眨眼:“弗里多,你好象不缺钱。” “是不缺,可我总不能因为不缺钱,就白白帮你吧?不要说什么朋友的话,我现在对所有朋友都是一样的,交易可以,帮忙免谈。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反而被人骂!” 听起来他似乎因此吃过亏啊。明娜想了想,道:“我的钱不多,宝石和魔药倒是有一些,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了。不过……我感到你可能更想要权势地位,我又不是威沙人,没法给你这些,如果是在伊斯特,那就不一样。”顿了顿,她猛一击掌:“对了!弗里多,你跟我回国去吧!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老师!”丽亚女士曾经不止一次埋怨过署里负责培训的师资力量不足了。 弗里多拖长了声音:“你----们----?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没交待清楚?”他可不信身为情报贩子地自己,会是贵族小姐家庭教师的合适人选。虽然这位小姐现在并不是个小姐。 明娜与他对视一眼,立刻投降:“好吧好吧,我坦白说,我现在偶尔会帮安全署出点小任务。你是买卖情报的,一定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凑近弗里多:“署里每年都要培训新人和老员工。他们需要教各种方言、各地风俗人情、各行各业知识的老师,可是要找全那么多老师很不容易,为了请到学识渊博的人。署里甚至愿意为他们申请贵族头衔!即使这样,也总是招不到好地。如果你去了,马上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威沙人不知道你的厉害,可你在伊东一定会很受尊重的!” 弗里多顿了顿,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你在耍我?小明娜。我是威沙人,任何一个国家地情报机构,都不可能真正信任一个外国人的。” “你是去当老师。又不是当奸细。为什么不信你?”明娜不以为然,“这种工作不会接触到什么机密的,不然也不会向外招人。我们有好几个外国老师呢。”接着她压低了声音:“更何况,你真的是威沙人吗?我记得你是在蒙里土生土长的,这里又不是威沙的领土!”事实上,是个三不管地区,三个国家都希望在这里拥有绝对影响力,但都没能在这里设立政府机构。 弗里多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过了半天才说:“算了。我所有财产、事业、朋友都在这里,离开了,又要重头来过,还是留下来吧。”他朝明娜笑笑:“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如果以后我需要的话,会去找你地。” 明娜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好吧,其实一样是做情报工作,在安全署可比这里强多了。”她从戒指中掏出几个小瓶递给弗里多。后者好奇地问:“这是什么?”“魔药。”明娜一瓶瓶摆给他看,“这个是解毒地。一般的毒药。只要不是立刻死人,都可以解。其他是补充体力的。你身体不够强壮,这个可以帮助你,一共要喝三瓶,三天一瓶,喝过九天以后,你的力气就能象普通人一样大了。” 弗里多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很快压下:“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是报酬。”明娜笑眯眯地,“你不是说不做亏本买卖吗?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弗里多十分郑重地点了头,把药收好了,重新坐下时,又有些好奇地盯着明娜脖子上的戒指看。他刚才似乎看到,她是从这里拿东西的? 明娜忙把戒指塞回衣领内:“这个是储物戒指,韶南的炼金大师做的,可不能给你。不过我认识会做的人,现在韶南禁止买卖这个,如果你真地想要,我可以帮你问问,但你要出材料钱。” 弗里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笑眯眯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娱乐绿洲?如果是用现在这个外表,我有几个建议,你听听怎么样?” 两个小时后。 明娜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事实上弗里多并没有怎么妆扮她少年的外表,仅仅是教她几个男性的动作姿势和说话习惯,再让她变一变表情,装得沉默些,眼神阴郁些,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不同了。 弗里多又为她编了一整套身世说辞,并告诉她几句方言习惯,摆弄摆弄她衣服上的配件,她看上去就活脱脱是个刚从威沙西南部乡下出来闯荡的少年剑手。 最后,弗里多还道:“你这样已经扮得很象了,一般人绝对不会起疑。不过紫雅很会看男人,你装得再象,骨子里还是个女孩子。我劝你,如果想要瞒过紫雅,最好从现在起,就把自己当成是男孩,忘掉所有女孩子的说话、动作、习惯,甚至是思维方式,以男性的身份面对其他人。” 明娜肃然应道:“你说得对,我会暂时忘掉自己是明娜,我现在是少年剑士敏特。” 弗里多上下打量一番,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我带你过去。”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想办法给自己身上弄点味道吧。男性与女性地体味是不同地。” 明娜,不,现在是敏特了。郑重点点头,便走出了房间,弗里多送他离开,半路上遇见之前引他进来的中年店员,恭谨地避到一边,望向敏特地目光中带着畏惧。弗里多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样看着你?” 敏特嘴角略弯了弯:“没什么,进来时放了点杀气,他大概是吓着了。” “杀气?”弗里多愣了愣。 敏特眨眨眼:“是啊。我现在也是高手。有杀气很正常。”看到弗里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敏特忍不住破功笑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老朋友!”他拍拍弗里多的肩,好笑地现对方正肌肉僵。 回到情报站皮靴店,兄弟俩差点把他当成是客人,说店已经关门了明天再来,敏特又好气又好笑地叫他们再仔细看看,他们才现这位是下午出门地同事。路玛对他的妆扮效果啧啧称奇,得知是弗里多帮的忙。便道:“如果能确认他可靠,弄回我们署里就好了,这可是人才啊。” 敏特笑道:“我已经问过他了,他有些心动,不过还是舍不得这里地事业。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路玛点点头,又问:“你这是在熬魔药吗?干什么的?” “只是增加点男子汉的味道。”敏特小心地将刚煮好的药汁倒进水晶碗里,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着。 味道不太好,不过。喝了这个。他的身体会散出一种几不可闻的汗味,使他更象男人。因为怕体味太重会不利于暗中行动。他只喝了几口。一觉醒来,效果立现。 一大早,他就去找弗里多,两人一起骑马到娱乐绿洲,求见紫雅夫人。经过层层通报,主帐里终于派人来带他们进去。 敏特一路悄悄打量着周围的情形,守卫的确森严,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人站岗,光是从主帐篷区地入口到主帐篷前这短短不到百米地距离,就设了两道关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通过关卡时,还要搜身。弗里多瞄瞄负责搜身的大汉,担心地看了敏特几眼,后者也是勉强忍着,板着脸站在那里,身体不停地向外散寒气。那几个大汉都是见识过高手的人,被敏特的气势震住了,不敢乱来,匆匆搜了搜,便放他们过去。 到了主帐前,弗里多正想往里走,却被守门的俊秀青年拦住:“夫人正在见客,你们到旁边帐篷里等着吧。”他心中一阵恼怒,只是想到自己在很多事上都受紫雅制约,才忍气走进路边的小帐篷。当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敏特时,他心情忽然好起来,迫切希望这位昔日的小朋友,可以让那个瞧不起自己的女人好好受点教训。 这一等,就足足过了半天,弗里多问了好几回,答案都是“夫人在见客,你们继续等吧”。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见敏特小心地看他反应,苦笑道:“你地推测是对的,我帮她出主意,解决了蒙里的几大势力,让她成为真正的地下王,结果现在却被她看不起。说到底,是因为我不够强。” “你很强,弗里多。”敏特低声道,“所谓的强大,不仅仅是在武力方面。” 弗里多笑笑,深呼吸一口气,又再继续等待。 晚饭时间到了,侍女送上简单的饭菜,两人中午没吃,饿得厉害,正要动手,却看到一个护卫走进来道:“夫人要见你们,快点儿。” 敏特放下食物,站起身来,见弗里多还坐着不动,轻轻推了他一把,见他黑着个脸起身,便拍拍他的肩,与他一起走出小帐篷。正要进大帐,敏特眼角瞥见刚刚离开的客人正回头看来,他连忙转过头,心中凛然。 那不是埃斯帕罗吗?紫雅夫人招待了大半天的客人就是他?看来,他们之间还真有什么秘密呢。 敏特眯了眯眼,这回真地要想办法留下来了。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三、紫雅夫人 主帐篷内空间极大,一进门,就看到巨大的轻纱帷幕从帐顶垂落下来,颜色从浅得几乎是白色的淡紫,到柔媚的紫红,再到深得象墨一样的紫黑色,层层叠叠,隐隐约约,挡住了幕后的情形。蒜头状的落地灯柱散布在门边、墙边、纱帐后,照得帐篷中一片昏黄,空气中有一股香气在弥漫。 敏特稍稍皱了眉,这香气跟弗里多店里那种不一样,没有催情成分,却能让人心情放松,降低警惕,很容易就糊里糊涂地说出本想隐瞒的话,或是答应本来不会答应的事。这位紫雅夫人在自己的帐篷里点这种香,是故意的吗? 不过,香味这么浓郁,肯定已经点了相当长时间了,难道是用来对付埃斯帕罗的? 敏特跟着弗里多一步步往里走,眼角瞥见纱幕后掩藏着的十来个年轻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清一色的曼妙身材,手里或捧着水果盘,或轻执金壶,或是抱着七弦琴轻弹浅拨,低声交谈,偶尔偷偷看一眼来人,便眉眼弯弯地偷笑,顺便送几盏秋波。 敏特飞快地收回眼光,偷偷打量起帐内的摆设。纱幕后隐约可以看到,四周的帐篷壁上悬挂着华丽的挂饰,地上软绵绵的大幅地毯,中央用十来种深浅不一的紫色毛线织成繁复的图案,边缘却是柔软蓬松的白毛,两旁摆放着低矮的木几,雕刻着精致的葡萄花纹,松软的靠枕随意丢在一边。案几上摆着酒具和果盘,全是黄金打制,金光耀得人眼花缭乱。 还未走到地毯的中央,他们就被挡了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而前方的层层轻纱掩住了一张厚厚的软榻,隐隐看到榻上侧卧着一个女人,慵懒。随意,却散着一种诱惑。她轻轻从面前的水晶果盘里捻起一颗红果,漫不经心地咬了口,抬头望向弗里多,没说话,却扫了旁边一眼。 敏特这才现旁边的矮几后还坐着个男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正是当年逃出图里营地到蒙里找弗里多时。担任“弗里多尔夫”老板地那个男人,原来他是紫雅夫人手下的。 那男人收到紫雅夫人的示意,便笑着问弗里多:“你很久没来了,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弗里多脸色有些僵硬的笑笑:“我只是几个月没来,你们的规矩就大了很多嘛,怎么?我不能见紫雅夫人?”他早知道她长什么样。装什么神秘啊。 男人笑笑:“夫人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瞥了敏特一眼:“这是谁?” 弗里多忍住气,扯着敏特在旁边坐下,扯嘴角道:“这是我侄子,从小学剑,身手很好。想到蒙里闯闯。我听说夫人这里缺人,就想推荐他来试试。” 男人低笑:“弗里多。我可没听说过你有兄弟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地侄子?” “不是亲地。不行吗?!”弗里多瞪了他一眼。“当年我逃跑时。多亏了他家里帮忙。才保住了这条小命。现在他家孩子要出来找活干。我怎么能不帮忙?很好地孩子。比你这里大多数人都要强!” 男人不信。有些轻蔑地看了看敏特瘦削地身材:“真地身手很好吗?看起来不象。弗里多。我们是老朋友了。你侄子要找活干。你直接找我就行。不用打搅夫人。” 弗里多冷笑:“我只知道紫雅夫人是娱乐绿洲地主人。”他转向纱帘后地紫雅:“这小子本事还行。你不信地话。可以叫人来试试。”他其实拿不准小明娜地身手。不过既然能让自家店员害怕。应该不会差吧? 紫雅不置可否。朝身边地一个侍女低语两句。那侍女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带进一个高大强壮地男人来。肌肉达。满脸凶色。有些笨拙地向紫雅与那男人行了个礼。便瞪着敏特问:“就是你吗?想当护卫。先过我这关!” 还不等敏特说话。那男人便先开口道:“夫人今天累了。你们打得有趣些。让大家开开 大汉大声应了,敏特却轻轻皱眉。如果他今天真是来应聘护卫的,肯定会生气,毕竟剑手不是杂耍演员,怎么能叫他们“打得有趣些”? 敏特不以为然之余,偶然瞥见弗里多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才现那个男人在看自己,忽然想起,自己表现得太过冷静了,要知道自己要扮演的,是个沉默却又性格阴郁孤僻的少年高手,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生气地,但现在再改表情,却又显得太刻意,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打算。 他站在大汉面前,故意板起个脸,面无表情,却隐隐散着寒气。连那男人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大汉却仍旧一脸满不在乎地朝敏特抬抬下巴:“来吧,你先出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 敏特心中冷笑,很听话地走近了大汉,趁他还没有所反应,先踢了一脚过去,然后在对方反击前迅跃回,已估量好对方的力度和挨打能力,并计算好自己需要表现的程度了。 这几乎是一场一面倒的比试,那大汉的力量比敏特强得多,却被敏特凭借灵活的闪避动作,避开了每次的重击,但又防不住敏特时不时使出的黑脚黑手,不一会儿,身上、脚上便挨了二三十下,脸也青了一大块。敏特考虑到与对方结仇,很可能会对自己地调查工作产生影响,便降低了力度,但也够那大汉受的了。 终于,在敏特一个拳头后,那大汉仰面倒在地上,鼻血潺潺而出,慌得在一旁看热闹的女侍们尖叫不已。紫雅夫人厌恶地吩咐道:“快把他抬出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毯。”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抬了那大汉出帐。 敏特淡淡地回到弗里多身旁坐下,后者感到无比扬眉吐气,得意地笑问:“怎么样?不错吧?” 纱帘后的紫雅轻轻一笑:“的确不错,小伙子一定学了很多年吧?真不简单。”她的声音低沉柔媚,略带了丝哀怨,让人听了,就感觉仿佛有一支羽毛轻轻搔过心房。 敏特的心跳忽地加快了。他感到十分奇怪,忙深呼吸几口气,重新恢复了镇定。弗里多却还在怔忡中。 那男人轻咳一声,笑道:“真想不到,不过,看起来力量不太够啊,只是凭借技巧而已。我们这里的守卫,可不是光凭技巧就能做好地。” 敏特冷冷地道:“技巧也是力量地一种。用得好,比光凭蛮力死干的人强得多。” “咣当!”纱帘后传来黄金杯盘掉在地上地声音,敏特望过去,只见帘后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直直盯着他的方向,不由得有些毛。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句话的?!说!是谁派你来的?!”紫雅夫人呼吸有些急促。神色却十分凶狠。她几乎要从纱帘后扑出来了,敏特甚至可以看到她地脸,肤色雪白,容貌妩媚,的确有几分象精灵森林地芙诺雅公主。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年纪也显得有些大。 敏特一脸莫名奇妙,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紫雅还在那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你这种人,故意穿他常穿的衣服,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故意说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吸引我的注意……”她咬牙道:“以为这样就能骗倒我了?做梦!” 敏特眨眨眼,猜到刚才的话大概让她想起自家爷爷了,脸上不露声色地问:“夫人。您说地是谁?”弗里多也道:“紫雅,你想太多了。” 紫雅夫人调头去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风情万种地躺回软榻上,啜了一小口酒,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生似的,轻描淡写地道:“身手还行,动作挺快的。去帮忙巡营吧。” 巡营的守卫几乎算是最低等的工作人员。所谓巡营,其实是处理那些喝得烂醉倒在路中间妨碍交通地客人。或是付不出钱却死赖着不肯走的客人,与老婆孩子因为歌女舞女的问题吵闹起来、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的客人……等等,偶尔还要客串一下男侍。至于安全工作,则是驻扎在绿洲内各处或外围的护卫们的职责。 由盟友推荐来的人选,又是“侄子”身份,已经证明了身手不凡,却还这样安排,分明是没把敏特当一回事。弗里多脸色一变,蓦地站起身来,却被敏特拉住了,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这种工作对敏特来说,更加理想,他可不要被安排到紫雅夫人身边,整天无法自由行动。 弗里多也很快想到这点,没说什么,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当听到紫雅夫人随意挥挥手,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好象把他当成了仆人,就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夫人累了?那真是该好好休息。不过你为什么会那么累呢?刚才那位客人,可是萧伯爵的仇人啊,你为了招待他而劳累成这样,不知道离开的萧伯爵知道了,会有什么想法?”说罢转身就走。 敏特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告诉他这件事,难道是帐篷里地那股香气导致了他的冲动? “站住!”紫雅直起身喝住他,“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仇人?!” 弗里多嗤笑:“紫雅,你不知道吗?那个人叫埃斯帕罗-赫达,他父亲曾经害过萧伯爵,他又差点害死了萧伯爵的儿子,两家算是世仇了。没想到他会成为你的座上客。不过也难怪,你毕竟不是萧伯爵的老婆嘛。” “住口!”紫雅恶狠狠地瞪着弗里多,“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做这行,当然有我的消息来源,不过这个可不能告诉你。”弗里多掸掸袖子上的灰,“看来你手下的人不行啊,人都在你这里住过一天了,他们还没查出这么重要的事。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他就这样丢下几句轻飘飘地话,离开了,剩下敏特一个承受其他人恶毒地目光。敏特不由得苦笑,看来弗里多对娱乐绿洲里的同行怨念不小。 托弗里多地福,敏特被安排去巡营时,没有一个人肯跟他搭挡,还时不时被人使点绊子。他一概兵来将挡,把来找麻烦的人都打走了,虽然用的还是技巧居多,但时间一长,人人都知道他有本事,也不敢再来惹他,他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和自由调查埃斯帕罗的事。 他很快就查到,埃斯帕罗住在紫雅主帐篷附近的一个中等帐篷内,另有两个女侍住的小帐篷挨着,一直享受最顶级的招待。 自从弗里多在紫雅面前揭穿他是赫达家长子后,紫雅就断绝了一切食水供给,还安排了大量护卫守在他的帐篷周围,禁止他离开。埃斯帕罗在那两天里,都要靠身边的女侍偷偷带食物进来。 敏特在他的帐篷外走过,隐隐偷看到他坐着矮几边苦恼的样子,心中一阵快意。 但当他转到帐篷后方时,却意外地听到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埃斯帕罗的,另一个却从没听过。帐篷里除了埃斯帕罗,明明就只有女侍,怎么会有男的呢? 他静静挨过去侧耳细听,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命令,就会……盖尔二世死了,诺嘉的王位就是我们的……碍手碍脚的杰达公爵和其他几个贵族,只要弄点意外……” “那就好,可惜我这边不太顺利,好象已经有人起疑心了,正在调查。”这是赫达的声音。 “紫雅……太过分,应该给她……教训,我今晚……” 敏特挨近了想听清楚些,却听到一声大喝:“谁在外面?!”里面的人已起身往他的方向冲来。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四、再遇 敏特吃了一惊,心念电转间,急急向后跃开三四米,然后刹住脚,又再往前冲,嘴里大声叫着:“什么人?!”眼看着帐篷里冲出一个穿着深灰色武士服的人,他装作没看清楚,只顾着向空无一人的前方喊:“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快出来!”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倒是附近有两个巡营的听到声音,都探头探脑地看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高声问:“敏特,你鬼叫什么?!” “刚才有个臭小子躲在这里不知在干什么,看到我来就往那边跑了。”他顺手指向赌场那边,“你有没有看见?” 赌场是整个娱乐绿洲最热闹的地方,除了客人,连员工也经常去玩,周边地区人来人往的,看到的都是人,可谁知道哪个是从哪边来的?那两名守卫自然不会有答案。 敏特故意冷哼一声,回头走到埃斯帕罗的帐篷前,见他和那个灰衣人都盯着自己瞧,显然对自己起了疑心,便故作怀疑地看着那个灰衣人,问:“我好象没见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又问埃斯帕罗:“先生,这是您的朋友?请问您告诉夫人了吗?” 埃斯帕罗傲慢地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滚!”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敏特上上下下打量了那灰衣人一番,“虽然您是夫人的贵客,但也不能随便让来历不明的人住进来,这里离主帐那么近,我们做守卫的,总要为夫人的安全着想。”那神情,分明是把灰衣人当成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家伙了。 那灰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瞪了埃斯帕罗一眼,后者只好再次向敏特喝斥:“这件事我会处理,不用你多管闲事,快走!” 敏特见好就收。调头离开,迎面看到尼克----也就是那天在紫雅夫人身边见到的男人----走过来,忙上前去小声向他报告了那灰衣人的事,边说还边“悄悄”指着埃斯帕罗两人。 他这么一番作派。那两人应该不会再怀疑他了吧? 尼克同样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埃斯帕罗和那灰衣人几眼,但没有说什么,只交待敏特不要管他们的事,便匆匆往主帐去了。敏特低头回到原本地巡逻路线上,却瞥见帐篷中仍然坐着个苦脸的埃斯帕罗,不由得疑窦大起。 他刚才明明看到埃斯帕罗还在帐篷后。为什么现在又看到一个?而且帐篷里地这个。姿势似乎一直没变。回想起来。刚才他在帐前经过时。根本没看到灰衣人地影子。他们是在哪里商量事情地? 脚下一慢。他就想转头回去看个清楚。却听到一声:“你要去哪里?!”抬头一看。原来是尼克刚从主帐出来。他眼珠子一转。便把刚才看到地疑似有两个“埃斯帕罗”地事说了出来。尼克一脸惊诧。厉声道:“我早说过不许你再管这件事了。你忘了吗?!” 敏特顿了顿。低声应下。转身离开。走出几步路后。便听到尼克匆匆又跑进主帐地脚步声。 敏特一路走一路回想刚才偷听到地话。那个灰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所说地“盖尔二世”、“诺嘉王位”。还有什么杰达公爵和贵族之类地。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正在策划一桩针对诺嘉国王地阴谋。可是这种事跟埃斯帕罗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赫达家好象曾经跟诺嘉、威沙两国权贵有些见不得光地交易。这同时也是他们叛国地罪行之一。会不会跟这个有关?这么说。埃斯帕罗很可能受到了某些诺嘉权贵地庇护。而现在。那些权贵正在图谋他们国家地王权。 这种猜测是说得通地。不过。埃斯帕罗不乖乖躲在诺嘉。却跑到威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所说地有人起疑心开始调查。会是指安全署吗?大概是那个营地地事曝光了。才会引起他地警觉吧? 敏特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本是为了调查埃斯帕罗受到什么势力庇护。伊斯特国内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他,以及拐卖集团背后有什么人在撑腰而来的,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新地疑团又产生了,这种关系到其他国家王位变更的大事,还是先报告上去再说吧。 路玛在娱乐绿洲外的沙丘一带守着,敏特必须要等到天黑,才能去找人,否则很容易就被守在外围地人拦下。他正耐下心等候,却听到其他守卫通知说,弗里多来了。 弗里多是以送消息给紫雅夫人,顺便看望侄子的名义来的,见了敏特,十分亲切地询问起他的工作和生活起居,有没有被欺负、吃不吃得惯、睡得好不好等等,完全就是一个关心晚辈的好叔叔形象。尼克原本一直陪着的,听得不耐烦,便让他们“叔侄”俩自个儿聊天去,然后做自己地事去了。 尼克一走,帐篷里还有另两个守卫,一个在睡大觉,一个在喝酒。弗里多轻声说着话,一脸“慈爱”地拍敏特的肩,却悄悄把一个小纸团丢进了敏特的衣兜里。敏特眼光一闪,借口要把这几天客人打赏的钱交给“叔叔”收起,回身开箱子时,匆匆打开纸团瞥了一眼。 那是路玛写给他的,说他们已经跟弗里多达成了协议,由后者分担部分传信工作,免得敏特天天晚上往外跑,惹人怀疑。 敏特皱皱眉,趁人不备,小声问弗里多道:“你不能天天来,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 弗里多脸上带着笑,嘴巴几乎没动,却出极轻的声音:“紫雅手下的情报贩子太没用,叫我去帮忙,我已经跟她说了,要在这里开分店,每天来来去去的很正常。” 敏特挑挑眉,笑了,将早已写好的情报夹在赏钱中塞到他手里,让“叔叔”收好,还劝他要多保重身体。少喝些酒,不要去做危险地事,然后与弗里多相视一笑。 情报顺利传了出去,敏特心情轻松很多。晚上他值夜班。刚把一个醉倒在路上地客人搬回帐篷,便听到不远处的主帐方向传来一阵巨响,整个娱乐绿洲都震了一震,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出帐篷问是怎么回事。 敏特匆匆赶向主帐,却看到它安然无恙,没有着火,也没有破损。许多护卫和工作人员都挤在帐外,高声问里面地情形,但门口处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存在,阻挡着人们进入。有人忍不住想要在帐篷上砍开一道口子,斧头还没挨上去,便整个脱手往后飞,然后执斧的人也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下没人敢再对帐篷做什么了,都聚在帐外议论纷纷,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尼克走了出来,骂道:“都挤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吗?!” 有大胆地守卫问:“尼克先生,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啊?” “只是一点小意外!什么事都没有。快走快走!”尼克展开双臂不停地挥动,把帐外的人赶得几乎一个不剩,见敏特还盯着主帐瞧,忙推了他一把:“去去去!别多管闲事!” 敏特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即使尼克表现得再镇定,那苍白的脸色也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想到那个灰衣人曾说过。会教训紫雅夫人,敏特心中猜到了那声巨响地含义。 果然,第二天紫雅夫人对待埃斯帕罗的态度就改变了很多,不但恢复了最高级的待遇,还把手下最出色的女侍派了过去。一些女侍私下传出风声,说紫雅夫人现在脾气很糟糕,动不动就火,因为一点小事,就往平时十分宠爱的一个女侍头上丢金制的果盘。把她的头都磕破了。还不消气,非要把她贬到妓馆里。让她沦落为一晚八个银币地低等娼妓,不论她怎么哀求都不肯饶恕。 女侍们为过去的同伴难过,敏特却心下大怒。 这个所谓的紫雅夫人,也是歌女出身,如果不是爷爷,她也只是别人的玩物。爷爷给了她自由身,又间接资助她创立了自己的事业,完全改变了她的命运。可现在,她却因为一点小事,伤害侮辱与她同样出身的女人,难道她的道德心被狗吃了吗?!一想到这样的女人居然以爷爷的遗孀自居,敏特就觉得好象吞了只苍蝇一样恶 既然她是这样地人,那他也不必顾忌了。 与路玛的通信在弗里多的帮助下,顺利进行着,他把在娱乐绿洲里打探到地消息传出去,也收到了关于紫雅的情报。她似乎跟威士德的两位地下势力领有矛盾,只是那两位现在互相斗着,还没空处理她,但威士德官方已经在怀疑,她跟诺嘉的势力有见不得光的关系,似乎打算派个人来调查。 敏特在考虑,要不要在背后推一把?不过弗里多却传来路玛的指示,要他别节外生枝,先把自己地任务完成好再说。敏特只好暂时放过了。 又是一天夜里,敏特再次争取到了巡夜的机会。打掉几个醉鬼,他轻手轻脚地走回埃斯帕罗的帐篷附近,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小心探看。 晚饭后巡逻时,他意外现,自从那晚生了巨响后就踪影全消的灰衣人,再度出现在埃斯帕罗的帐篷里,他绝不能再放过这次机会。 门帘一掀,埃斯帕罗的脸在火光中露出一半,环视一圈,又再缩回帐内,接着一个蒙着黑头巾的男人走了出来,迅消失在夜色中。敏特认出他正是灰衣人,忙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走得极快,敏特远远缀着,差点跟不上,好不容易跟着他到了娱乐绿洲的西南角。那里是一片大约百来平方米的碎石滩,因为地质不适合钉帐篷,所以一直抛空,现在只用来摆放淘汰掉地器械和破帐篷等杂物,平时少有人来。 敏特看着那人走到一堆杂物后,就没再出来,心中暗叫不好,忙冲过去,还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一个巨大地黑影腾空而起,原来是只大鸟,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去,与他曾见过地影子化成的鸟十分相似,却大了一倍有余,翅膀扇起的风卷着沙石,打得人身上生疼。它在空中盘旋半圈,迅向北方飞去,转眼间就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敏特飞快跑到杂物堆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刚才那只鸟果然有问题!说不定那个人就在鸟背上!他泄气地跺脚,却听到“喀哒”一声,附近的另一堆杂物后黑影一闪而没,他忙急奔过去,手中冰剑刺出,喝道:“站住!什么人?!” 那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举起双手:“别激动,我不是你的敌人。” 敏特怀疑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络腮胡子,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威沙服饰,但那眼神透着凌厉,站姿、动作、气度,怎么看都觉得跟那身打扮很不相配,而且,他的声音很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人见他一脸疑心,便主动笑道:“没想到又见面了,我还以为,你是受雇于某个贵族家庭的护卫呢,没想到你的身份还挺多变的,现在是客串娱乐绿洲的打手吗?” 敏特脑中灵光一闪,他认出来了!这是那天在营地里遇到的蒙面人,那个叫“杰”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杰耸耸肩,看向敏特:“只是碰巧。你呢?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还成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敏特眯眯眼,慢慢地道:“你不知道吗?那天我们现拐卖犯里逃走了一个人,他现在就在这里。我是奉了雇主的命令,来暗中追查他的背后靠山的。那你呢?你已经把人救回去了,不是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杰看着敏特,敏特看回去,两人都笑了。前者道:“没办法,我的未婚妻被绑架,吃了不少苦头,虽然人救回来了,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那些人,所以我只好追查到底了。”他一脸苦笑:“你也是这样的吧?看来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信他才怪!刚才他明明还不知道拐卖集团有漏网之鱼,现在怎么又成了来追查的人?敏特盯着杰,扯了扯嘴角:“哦?那你说说看,你都查到什么了?” “就是刚才那个人。”杰指了指天上,“刚才消失那个,我现他跟拐卖集团有关,就跟过来了,你呢?你也是吗?可我之前怎么没现你也在查他?” 敏特想了想,道:“事实上我查的是另一个人,他跟刚才消失那个有联系,我才跟过来的。既然你查的是这一个,不如我们互相交换一下情报,怎么样?”不管这个杰是不是撒谎,只要能打探到灰衣人的来历就好。 杰看看他,拖长了声音:“好啊,互相帮助嘛----” 两人再度相视而笑。 (女频正举办决战“名人”----“金牌点评人”热选活动,比赛期间,所有参赛读者在名人作者的作品书评区表评论,内容过150字的加精帖子将会成为有效加油帖,名人作者的排名以获得加油帖的数量来排列。请大家多多评吧顺便说声,票票也要)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五、风波起 杰轻咳一声,问:“说说吧,你跟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就在娱乐绿洲里住着。”敏特轻描淡写地道,“三十多岁的男人,好象是个外国人,叫什么帕罗的,现在是紫雅夫人的贵宾。听说我们当初救的女孩子,就有一部分本来是要送到这里来的,以前应该也有过几批,但我在这里好几天了,也没现她们,怀疑都在极乐屋里。那是只招待贵宾的地方,我们这些普通守卫进不去。” “哦?紫雅夫人吗?”杰低头沉吟,似乎想到了什么。敏特小心看了他几眼,才问:“那你呢?你跟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杰闻言惊醒,笑道:“那是活跃在诺嘉南部边境的一个商人,跟很多不法分子都有联系,我怀疑他们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拐卖集团,等收集到证据,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才行!” 敏特眨眨眼,看着杰笑了笑,私下却暗暗咬牙。这家伙说的没一句真话!那灰衣人哪里象个商人的样子?拐卖集团打诺嘉王位的主意干什么?更何况,埃斯帕罗身为赫达家的长子,延绵几百年的公爵继承人,费尽心机从巴拉士格逃出来,就是为了干拐卖贵族少男少女的勾当?那他说的“希望你们攻下伊东城的时候,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拐卖集团还会攻打一个国家?! 敏特一边看着杰,一边说:“我也怀疑他们身后还有很多人呢,所以一直留意他们的行动。那两个人今晚是第二次见面了,上次见面时。我偷听他们说话,好象提到诺嘉国王什么的,你确定他们只是商人?” 杰眼中精光一闪,忙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是他们在异想天开而已。”敏特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娱乐绿洲地方向,“我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去休息,不然其他守卫会起疑心的。有空再联络啊。”说罢转身就要走。 “慢着!”杰急急拦住他,正想说什么。瞥见他嘴角一闪而没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刚才没说实话,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们在十分钟前还是陌生人,我隐瞒你一些事也很正常。现在我就直说了吧。刚才那个人,名义上的确是个商人,但实际上是诺蒙卡一个权贵的手下。那个权贵对诺嘉王位很有兴趣,妄想能成为这个国家的王。我不希望他得逞,所以暗中调查他的罪证。就这样顺着线索找到刚才那人身上的。但现在线索算是断了,如果你能把跟他联系的人地资料告诉我,我会非常感谢。” “原来是这样!”敏特一脸恍然大悟状,“那为什么他们会跟拐卖集团扯上关系了呢?还有,你是什么人啊?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 杰顿了顿,道:“我嘛,虽然也是个贵族,但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人物。我是为国王陛下办事的。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跟拐卖集团扯上了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绝不会仅仅是拐卖集团那么简单。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了,不是你的雇主能够干涉的。我可以答应你们,绝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如果你地雇主同意,我也可以将部分人交给他们处置。你就把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敏特。似乎十分关注后者地反应。敏特想了想。便笑道:“我们少爷最关心地就是那个什么帕罗。只要把他交给我们就行了。其他人就由你们这些大人物处理吧。不过要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一声。我会向上头报告地。至于刚才那个人跟那个什么帕罗说地话。原话是这样地: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命令。就会……盖尔二世死了。诺嘉地王位就是我们地……碍手碍脚地杰达公爵和其他几个贵族。只要弄点意外……就这样。我其实没听得很清楚。接着他们就现有人偷听。我只好逃走了。” 杰眨眨眼:“就这样?” “就这样。”敏特正色点点头。 杰暗暗咬牙。这几句话好象很有用。但什么具体地信息都没透露。听了跟没听有什么区别?这个臭小子!居然用几句作用不大地话。就骗了自己? 算了。反正他也没有太大地损失。 杰皮笑肉不笑地对敏特道:“我明白了。只要我们抓到人。就会通知你们一声地。如果你有任何线索。一定要告诉我呀。大家互----相----交流信息嘛。” 敏特笑笑,应了,两人正要分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对了,那个人提过什么碍手碍脚的杰达公爵和其他几个贵族……你名字叫杰,该不会就是那位年轻的公爵吧?”说起来,他几年前也见过杰达公爵,跟眼前这位地眉眼有几分象,可惜对方满脸大胡子,看不清五官。 杰脚下一顿,回头笑道:“就算是同名,也未必是同一个人哪。”说罢扬长而去。敏特笑了笑,自行回娱乐绿洲里去了。 第二天,他仔细观察了埃斯帕罗几个小时,见对方没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便把内心的疑惑压了下去。 根据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幕后黑手是诺嘉权贵,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的确有人想对诺嘉国王盖尔二世不利。这个权贵是谁?如果说埃斯帕罗跟他们勾结在一起,但又为什么要涉入拐卖案呢?紫雅夫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敏特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自己所掌握到的信息,想要将埃斯帕罗和赫达家、紫雅夫人、拐卖集团、带黑影鸟地神秘黑衣人、神出鬼没的灰衣人以及不知名诺嘉权贵这几条线连起来,却怎么都得不出结论。正烦恼间,他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地名字。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巡营守卫的小队长。 小队长满脸笑容地对他说:“你一向做事认真,尼克先生也夸你尽忠职守呢。我今天要去蒙里催收债,这可是个好差事,你跟我一起去吧。” 敏特疑惑地问:“这样可以吗?那巡营的事怎么办?” “没关系没关系。”小队长摆摆手,“今天客人很少,没什么事做,留在这里也是闲着,咱们一起去蒙里玩玩吧。还有好处呢。”他挤了挤眼睛,“这是尼克先生特地关照你的,说是为了奖励我和你工作认真,晚些回来也不要紧。” 敏特微微皱眉。装作无事地答应了,回帐收拾东西时,心中却在疑惑,尼克特地让自己去催帐,有什么用意吗?还暗示不用那么早回来。到底是蒙里会生什么事,还是娱乐绿洲里有某些事不能让他知道? 骑马出门时,他特地多看了绿洲里几眼。果然现客人少了七八成,尤其没有了衣着普通的客人,也没有了小孩和女人。生了什么事?他来了那么多天,娱乐绿洲还从没那么清静过呢。 到了蒙里,先去找的是一个住在诺嘉居民区内的男子。敏特一见他,就吓了一大跳。那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脸色青白,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目光中隐隐带着疯狂。 小队长有些被吓到。结结巴巴地问:“我们是来催……催帐地,你、你有钱还了吗?!” 那人两眼盯着他,丢下一句“等着”,便转身回房拿了一个口袋出来,一边问“多少钱?”一边打开口袋,钱币哗啦啦地倒在桌上。散得到处都是。 小队长看得目瞪口呆,吞下一大口口水,才看着手里地小册子说:“总共是三十六金币八银币二十九铜币。”目光有些贪婪地看着那堆钱。 那人数了几十个钱币出来:“这里是三十七个金币,不用找了。”仍旧用那只麻布口袋装好钱,带回房里。小队长看着那些金币,整个人呆住了,敏特忙上前将钱装进袋中,拉了他出来。 小队长吹了声口哨,怪叫道:“这家伙财了吗?!居然那么大方?!上个月我来时。他还哭着求我宽限几天。连几个银币地利息都拿不出来呢。” 敏特也觉得有些古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便回头去看,只见刚才那个男人拎着把铁锨出了门,走到街角处与十来个同样拎着铁锨、锄头、棍棒等物地男人会合,说了几句什么,就一起往东南方向去了。 敏特抱着疑惑到了下一家,这次的欠债人虽然没前一个大方,但也把债还上了,即时便将他们赶出了门。他们离开时,隔壁家的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借铁锹,说她家地被丈夫拿走了,那欠债人便道:“我家的等会儿也要用呢,不能借给你。” 现在又不是农忙季节,在蒙里,农田更是少得几乎没有,这些人拿着铁锨锄头的要去干什么? 敏特正要跟上去看个究竟,却被同行的小队长拉住了:“你去哪儿呀?还有几家没去呢。”他只好暂时放弃了跟踪计划。 终于把所有帐都收齐了,太阳还没下山,小队长喜滋滋地道:“今天真是太顺利了,以前起码要弄上一两天呢。”边说边塞了个小包给敏特:“拿着,这是你今天的辛苦费。几个穷鬼都变大方了,我们拿的比以前多呢。” 敏特一捏那小包,就知道里面是钱,眼珠子一转,笑道:“今天难得收获丰厚,反正尼克先生也说了可以晚点回去,不如我请你到我叔叔的店里喝两杯吧?那里地小菜很有名,女侍也不错。” 小队长大喜,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拉着他跑去“弗里多尔夫”,三杯酒下肚,又吃过敏特请客的几碟佳肴,他兴奋地道:“你这小子很会做人嘛,我就说其他人说你高傲,其实是误会。放心,我回去以后会多劝劝他们,都在一起混口饭吃,又不是仇人,只要他们现你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一定会把你当朋友。” 敏特笑笑:“不用了,我这人不擅长跟人交朋友,只要队长你理解我就行。” “理解,当然理解!”小队长又喝了一杯,满脸通红,“你其实就是这个脾气不好,不爱跟人来往,所以人人都误解你,连尼克先生也叫我小心留意你的行动,怕你要干坏事呢。” 敏特心中一凛,给他倒满一杯酒,劝他喝了,仿佛不经意地问:“尼克先生让你留意我吗?他是怎么说的?” 小队长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晃悠悠地道:“他就是说你总爱走来走去,觉得你不怀好意。真冤枉!我们做巡营的,不就是要走来……呃……走去吗?干我们这个的,又累又辛苦,还老被人看不起……”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敏特边听边应和两句,眼睛往柜台处一瞟,早已等在那里的弗里多便招手叫过一个姿色好地女侍过去陪小队长,敏特便很“识相”地离开了。 到了店后的小屋,路玛和皮靴店的哥哥都等在那里。敏特忙跟他们打过招呼,便把昨天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还道:“那个自称叫杰的人,我怀疑即使不是杰达公爵,也是诺嘉政坛的重要人物。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插手?” 路玛深思片刻,道:“这件事查到这里,拐卖集团地事已经是次要的了。一个国家的王位变更会对整个大6的局势造成巨大影响,诺嘉这几年备战,都是马里奥亲王在作怪,国王盖尔二世本身是主和派的,可惜他势力太弱,无法控制局面,但如果他死了,情况会更糟!” 他嘱咐敏特:“想办法多帮助他,不仅仅在情报方面,只要有需要,你甚至可以帮他抓人!尽可能取得他的信任,多套点情报,如果情况许可,就试探一下他对战争的看法。以前我们安全署在诺蒙卡也安插了不少人,几年前被清除得差不多了,这两年好不容易放了两个在诺嘉境内,都是离边境不远的,诺蒙卡却没有。现在既然有了杰这条线,绝不能放弃!” 敏特皱眉道:“这个人很警觉,不容易上当。这件事很多都是我自己事后推断出来的,他嘴上说坦白,其实也隐瞒了很多事。” “没关系。”路玛笑笑,“你也一样隐瞒了很多事,就咬紧你是受贵族家庭雇佣地护卫,专门为调查拐卖集团去地,别让他现你跟安全署的关系。” 敏特郑重点了点头,忽然觉得压力有些大。 时间不早,他必须离开了,刚要走出房间,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对弗里多道:“今天娱乐绿洲里很古怪,客人少了七八成,尼克还故意派了我出来,听外面那个醉鬼泄露地话,他似乎对我起了疑心。你知道今天娱乐绿洲有什么事吗?” 弗里多皱眉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今天北边有几位大人物来了蒙里,不知跟紫雅有没有关系。” 北边,指的就是诺嘉,难道紫雅夫人真的跟他们勾结了?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一件事。”敏特道,“刚才我在镇上,见有很多人拿着铁锨锄头之类的东西聚集,是要干什么?” 弗里多愣了愣,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猛然冲了出去。敏特看得一脸莫名奇妙,路玛走到他背后,淡淡地道:“蒙里的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六、古怪的暴动 蒙里镇东南方光明神殿门前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大帮人,有本地的,也有威沙和诺嘉来的,大多数是这两年里移居到蒙里周边地区的平民。他们喧哗不休,吵吵嚷嚷地说着闹着,不少人手里还拿着铁锨棍棒之类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 神殿里的修士们都捏了一把汗,小心去询问他们来干什么,却得出一个令人诧异的答案。 原来,前些天有流言说,梵阿有意开放禁令,允许外国移民入境、入籍,让这些人彻底成为梵阿国民,与原本的国民享有同等权利,但中央教廷以及地方上的神殿有不少修士不同意这项措施,认为这样做会破坏梵阿国内千年来的安宁生活,又举例说自从开放国门,允许外国人入境以来,边境地区的神殿每天都收到外国人欺凌梵阿人的报告,而且数量越来越多,最多的一天有三十多宗。因为这些修士的反对,原本安排好的三国谈判就泡汤了。 这个消息令心怀渴望的诺嘉与威沙民众十分不满,他们离开家乡,搬到蒙里来,就是为了找机会迁入梵阿,去享受不再为风沙和干旱烦恼、低税率高福利的美好生活,眼看着本来有希望达成的愿望落空了,又有人说反对这项措施的几个高级修士到了蒙里神殿,便纷纷聚集到神殿前,要求给个说法。 人群中有人说:“光明神不是最仁慈的吗?我们可是信徒!为什么光明神殿的修士心肠那么狠毒,那么冷酷无情?!非要把我们逼死吗?!” 这话一出,顿时群情汹涌,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家的困境。说着说着,还有不少人哭起来了。这时不知从哪里钻进一个小个子地男人,高声道:“各位,刚打听到的消息!那些修士要求恢复原本的封锁,只允许贵族和大商团入境,其他的平民通通不许进入梵阿,连原本在梵阿找到工作的人都要赶出来呢!” 人们一阵哗然,有个胆子小的人怯怯地问:“连信徒也不许进去吗?去那里的神殿参拜也不行吗?我还有亲戚住梵阿呢。” 旁边有人插嘴道:“肯定连信徒都不许进啦,信徒又没在脑门上刻着我是信徒这几个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信徒?肯定一概不许进的,除非你是贵族或者有钱人。” “太过分了!”有人骂道,“他们总是说有人欺负梵阿平民,可那都是贵族和有钱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从来没做过那种事!真正需要进地人不给进,却允许那些坏蛋进去,根本就不公平!” “没错没错!”众人纷纷出声赞同,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大家一起去问那些修士,为什么不准我们进梵阿?!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些穷人信徒那么无情?!如果他们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怒火吧!” 众人纷纷响应,有的人手中挥舞着铁锨棍棒之类地东西。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回家去拿,或是到附近的熟人家去借。民众中有几个稍稍清醒点的人,质疑道:“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要是出了事,他们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其他人听了他们地话。也有些迟疑。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我们又不是去打人。只是吓吓他们。让他们听听民众地声音而已。有什么不好地?他们身为修士。总不能忽视信徒地心声吧?” 众人都纷纷出声赞同。那几个质疑地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拉。就消失在喧闹地人群中了。人们就这样带着那些可以用作武器地工具。聚到神殿周围。要求梵阿来地修士出来和他们说话。 而神殿地驻守修士们见了这番景象。忙战战兢兢地进殿报告。这时候地神殿里。却不仅仅有来自梵阿中央教廷地高级修士。还有诺嘉与威沙两国地代表。 所谓地梵阿中止移民谈判地消息。其实只是流言。真正地谈判仍在进行中。甚至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 梵阿代表中有地人反对。但更多地人是持赞同意见地。毕竟新一届地中央教廷成员。都比较年轻、开明。希望能为这个古老、传统却又过于保守地国度引进一股新风。梵阿地广人少。民风又偏懒散。为了维持国力。需要引进更多地劳力。然而。手执武器聚集在蒙里神殿前地人们却让这几位踌躇满志地修士怀疑起自己地决定来。 威沙与诺嘉两国地代表面面相觑。没想到会生这种事。诺嘉代表身边地一个随从哆哆嗦嗦地说了句什么。其他人没听清。他地上司喝问:“说大声点!那些人要干什么?!” 那随从道:“我听人说,他们是听说协议中限定了入境的人数,担心会只批准信徒入境,所以聚在神殿外,要逼梵阿地代表答应不限定入境地人数和身份呢。” “这是暴民!暴民!”梵阿代表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修士颤动着胡须,激动地道,“还没达成协议,他们就这样强行威逼,如果我们真地让步了,一旦让这些暴民进入梵阿,那我们的国民怎么办?!我们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请别激动。”威沙代表忙安抚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那些民众不可能这么大胆,只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哪里有什么误会?!”梵阿代表中有人说了,“我早就说过,不是长年受光明神教义教导的人,就不应该让他踏进国门!我们的国民是那么的善良纯朴,怎么能让他们受这些暴民的伤害?!” 也有别的梵阿代表对其他两国不满:“这次谈判应该是秘密进行的,普通民众怎么可能会知道消息?你们不该将事情泄露出去。” 威沙诺嘉两国代表却心中叫苦,他们根本没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些平民是怎么知道梵阿代表在这里地? 神殿外火把无数。把镇子的东南角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殿前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了,有的人本来只是看热闹的,听说了围在那里的人的话,都觉得神殿太过不近人情了,拒绝移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完全禁止外国平民进入?那不是比开放国门以前更严了?于是也加入到人群中来。 神殿迟迟没有人出现,人群中有人振臂一呼:“他们不肯听我们的呼声,不肯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冲进去问个清楚!” 众人高声呼应。正要冲进神殿的大门,忽然从后方传来一声大喊:“站住!”人们纷纷回头看,现是一个穿着灰蓝色袍子地老人,满面皱纹。白胡子足有两尺多长,拄着根拐杖,颤悠悠地走过来,看起来起码有一百岁了。他排开人群走到神殿前,用凌厉的目光瞪着众人,中气十足地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暴动吗?”有些人闻言才惊觉自己的行为不妥,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地问:“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刚一说完。就有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吓了他一跳。 老人平静地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但因为活得久了,在这个镇上还有点威望。”他淡淡地扫了周围一眼:“我明白你们盼望过上好日子,已经很久了,但是,事情还没有定论,怎么能冲动呢?所有的消息都是流言,光明神殿从来没宣布说不许外国人入境。为什么你们就贸然相信了?万一你们真地冲进神殿,让梵阿来的客人受了伤,本来可以顺利进行的事,也会变得困难重重的。”边说边用拐杖点地。 人群中的蒙里本地人都对老人相当信服,有人恭敬地问:“兰萨姆爷爷,您说该怎么办呢?大伙儿都希望能到更好的地方去生活。现在蒙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去年差点就买不到粮食过冬呢,如果是在梵阿,起码不怕挨饿。” “回家安静等待谈判结果。”兰萨姆老人道,“事情还是很有可能成功地,要相信我们的代表,也要相信我们信奉的神灵的国度,你们希望去梵阿,梵阿也同样需要你们。” 有些蒙里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听从老人的指示离开。其他的也犹豫着该不该走。外地来的尽管不甘心,但有些人听了老人的话。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这时神殿地掌殿修士走了出来----他在蒙里待了近十年了----对人们道:“兰萨姆爷爷说得太对了,谈判现在还未结束,相信很快就有令人满意的结果。大家都回家去吧,请不要聚在这里。愿光明神保佑你们。” 人们半信半疑,慢慢地散去,也有人坚持留下来等候结果的。掌殿修士忙派了十几个修士去招呼那些人,自己则恭谨地走到兰萨姆老人身边说话。一场风波算是暂时消弥了。 百米以外的街角处,弗里多看着四散的人群,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那些帮派的领都在干什么?!居然没现有那么多平民闹起来了?!” 敏特轻轻拍了拍他地肩:“这件事倒不能完全怪他们,这次闹事的不是黑帮人员,而是普通平民,他们一时没现也很正常,不过……”他若有所思,“这次的事好象有些古怪,我怎么觉得有几个平民是在故意挑拨?”当中有几个还颇为眼熟,是他今天才见过的人。 弗里多轻轻颔:“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交给我吧。”敏特点点头,又问:“那个老人是什么人物?你从哪里找来的?” “兰萨姆爷爷,他是这个镇上最长寿的人。”弗里多微笑道,“他的威望很高,听说年轻时救过几个沙盗头子,因此所有的黑帮都对他十分尊敬。不过他很低调,平时也不管事。当年地下公爵还在地时候,曾经想请他出山,但是被他拒绝了。”弗里多地神情有些黯然:“当时公爵还问,不怕沉默太久,会被人遗忘吗?兰萨姆爷爷只是笑笑,什么都没回答。结果现在,他还是那么受蒙里人尊敬,而地下公爵……还有谁记得他呢?” 敏特拍拍弗里多的背:“别想太多了,未来更重要。我要走了,你多加小心。”弗里多整了整帽子,小声骂了句:“你才该小心呢,别把小命丢了。” 敏特笑笑,回到“弗里多尔夫”,小队长已经完全醉倒在女侍怀里。他向店员要了块湿毛巾,用魔法渗了些冰霜上去,往小队长脸上一盖,对方立刻清醒了:“干什么?!”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走吧。”敏特指了指店里地钟,那里的指针显示,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小队长忙擦了把脸,匆匆收拾了随身物品,再捏了女侍的脸蛋一把,与敏特一起骑马返回娱乐绿洲。 还未到娱乐绿洲,敏特就远远看见绿洲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音乐声和喧闹声,心里有些奇怪,不是没什么客人吗?怎么马戏团的帐篷那么热闹,跟节日时差不多?难道是因为那些来自诺嘉的神秘贵宾? (这几天……因为要为年会期间积存稿,所以……为了不断更,可能字数要减一些……对不起了m>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七、在黑暗中行动的人们 刚一走进大门,敏特就现旁边停了十几辆陌生的大马车,装饰得十分华丽,却透着俗艳的气息。这应该不是诺嘉大人物会坐的马车吧? 再往里走,他便看到有无数工作人员挤在马戏团的帐篷外,往里偷看,还时不时出惊叹的吸气声。他们到底在看什么啊? 小队长抓过一个巡营守卫,把问题丢给了他,那守卫吞着口水道:“是威士德来的沙漠之花舞蹈团!他们要去安可演出,路过附近时马车坏了,只好借宿一晚。为表示感谢,他们特地表演了一场歌舞。那些姑娘真漂亮啊,身段真好,那腿,那腰……” 他笑得十分猥琐,小队长被他说得动心,要拉着敏特一起去看,敏特皱着眉拒绝了。小队长还要再劝,那守卫催促说:“队长,要看就快点吧,马上就是他们的台柱娜姆跳了,她可是最美的一个!”小队长忙丢下敏特跟着挤进人堆里。 敏特没好气地摇摇头,转身往住处走,半路上忽然想到,自己一天不在,埃斯帕罗不知道做了什么,想了想,便转到他的帐篷附近去,见附近没人,就趴在小窗边上偷偷打量。 埃斯帕罗正坐在火炉边上,手里拿着一叠纸,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不时翻动纸张,再往旁边的小本子上记几笔。 敏特很想知道那叠纸上写的是什么,他有一种感觉,那会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但他要怎么才能看到呢? 想了想,他拾起一块石头,往帐篷的另一个方向使劲儿丢去。这时候大多数守卫都跑到马戏帐篷那边看歌舞去了,只剩十几二十人四处巡逻,刚好转到其他地方去了。因此周围十分安静,石头掉在地上的声音虽然不算大,足够引起埃斯帕罗的疑心。他听到后便马上放下手中的纸,走出门外看是怎么回事。 敏特一直待在帐篷斜后方的小窗口处,看到他出门。忙使出一个水镜术,将那叠纸上地字迹映照在镜面上,同时掏出一个黄铜小望远镜----安全署的秘密研究成果----对着镜面看。听到埃斯帕罗准备回身了,他忙收回水镜术,匆匆退回阴影中。 敏特躲进附近一个偏僻的角落,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张纸上的内容。那应该是一份名单,上面地名字,有好几个是他认识的,恰好就是今天拜访过的欠债人。又同时出现在神殿前的人群中。 古怪的暴动,欠下娱乐绿洲赌场赌债的人,忽然得来的金钱。以及一直住在娱乐绿洲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埃斯帕罗…… 敏特觉得。他好象抓住了什么。 主帐前一阵喧哗。敏特抬头望去。见是一大群守卫开道。迎着紫雅夫人与几个不认识地人正往主帐走来。他认出那些陌生人身上穿戴地是诺嘉服饰。知道那一定就是所谓地贵宾了。眼珠子一转。便从黑暗中走出。趁人不备。混进守卫群中。象其他人那样。站列在路旁。恭谨地低下头。 来地诺嘉人中。为地是个年约二三十岁地青年。相貌。但眼神略显得轻浮了些。他边走边赞叹着刚才地表演:“尤其是最后那支舞。真是绝了!那个舞女……是叫娜姆是吧?真想不到威沙也有那么迷人……咳。出色地艺术家。看过这样地舞姿。以前再看别人地。都会觉得没意思。这可怎么办呢?”他瞟了紫雅夫人一眼。 紫雅夫人笑容一顿。又再笑道:“能得到您地欣赏。是一个舞女地荣幸。我相信娜姆是个聪明人。知道哪里才是能挥她才艺地最佳去处。” 那青年哈哈大笑:“紫雅夫人。我早听说你是个妙人儿。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还顺手拧了紫雅地脸颊一把。后者一阵愕然。接着脸色有些青。勉强笑着请对方进了主帐。 敏特悄悄抬眼看着那个青年走过。忽然觉跟在他身后秘书打扮地男人十分眼熟。正是前几天神秘消失地灰衣人。顿时睁大了眼。 灰衣人皱眉看着青年,一脸不赞同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忙扫视周围,却没现,一转头,埃斯帕罗就站在路旁,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向自己点点头。他也点头示意,接着埃斯帕罗便走过来,和他一起进了主帐。 敏特悄悄松了口气,见其他守卫都直起腰站立,也照着做了,但眼神却时不时往主帐的方向飘。 灰衣人居然跟着诺嘉人一起来了,而埃斯帕罗也进了主帐,他们一帮人在里面谈些什么? 开始时,主帐篷中有不少妙龄女侍进出,拿着酒壶、果盘、美味佳肴、脸盆毛巾之类的东西,帐中也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不久所有的女侍都被赶了出来,帐中静悄悄的,敏特使劲儿听,也听不到里面的对话。等到里面地人再度拍手召唤女侍进去时,已是月上中天。 敏特奔波一日,早已疲倦不堪,打量周围其他守卫,其实也差不多,还有人见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偷偷溜走了。敏特想到情报要紧,只得勉强支撑着,忽然听到帐篷门帘哗啦一声掀起,紫雅夫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尼克,两人往娱乐区那边走了。敏特心中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紫雅夫人蹬蹬蹬走得远了,才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居然派了这样一个人来!难道北边那些人就那么不重视这次商谈吗?!” 尼克忙嘘了一声,小心回头看看,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那可是真正的权贵子弟!被他听到怎么办?” 紫雅夫人犹自忿忿地道:“听到又怎么样?!我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把大多数客人都赶跑了,剩下的也都安排人去缠着,免得走漏了风声,可他呢?闹这么大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有诺嘉贵族来似的,还要让外地的歌舞团表演给他看,现在又打起人家舞女的主意。他把我当成什么?!给他拉皮条的吗?!” 尼克叹道:“他是做得太过分了,但他是诺嘉王子的亲信好友,我们不能不给面子。诺嘉人来玩也不是什么奇怪地事,只要别让人知道他地真正来意就行了。这些权贵子弟,当然会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反正他只是来当联络人员地。只留一晚上,你就忍了吧。” 虽然他拼命安抚,但紫雅夫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道:“什么叫我们这样地人?我们现在可不是普通平民了,有权有势,在蒙里就是我们说了算!即使到了威士德,霍布和伊姆他们两个也不敢给我脸色瞧!一个贵族纨绔子弟,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什么王子公爵……”她越说越急,声音又尖又高。跟那天听到的柔媚大不相同。 尼克忙制止她的话,又回头看了几眼,小声道:“好了。不要再生气了,先忍过这一回,等事情成了,整个威沙的人都要看我们的脸色了,到时候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他左右瞧着周围没人,便放柔了声音:“紫儿,你就忍忍吧,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紫雅夫人闻言软了下来,嗔他一眼。便往马戏帐篷那边走了,尼克笑笑,连忙跟上。 敏特从黑暗中闪出身来,呼了一口气,他刚才似乎听到了某些内幕呢。 当紫雅夫人再度回到主帐外时,身边除了尼克外,还跟了一个年轻女子。敏特刚一见她,还以为她浑身都烧着了,仔细一看。才现她其实是穿着一身火红的轻纱衣裙,上面没有一点珠宝金绣的点缀,就纯粹是单色的薄纱,紧紧地贴在美好地身段上,从脖子到脚可算是遮得严严实实,但别人却偏偏可以透过薄纱隐隐看见里面白细腻的肌肤。她一走动,脚上便传来细碎的银铃声,从裙纱下露出地一段小腿,白得象雪一样。 她蒙着红色面纱。只露出小半张脸。可以看到肤色细白,秀乌黑浓密。一双大眼却仿佛会说话似的,盈盈欲诉。她的身材其实并不算丰满,但纤合度,手脚修长,别有一番绰约风姿。 敏特见了她,便猜到她就是诺嘉“贵客”和紫雅夫人说起的那位沙漠之花舞蹈团的台柱娜姆了。 紫雅夫人有复杂的眼光看着她,摸摸自己的脸,心里有些妒嫉,只是表面上还装作优雅大方地对娜姆道:“贵客就在帐篷里,他可是位真正的大人物,只要你服侍得好,胜过你在歌舞团里跳一辈子的舞。” 娜姆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谢谢夫人提醒了,我早就听说了您地事,一直把您当成是传奇前辈呢,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紫雅夫人不自在地扯扯嘴角,便带着娜姆进帐去了,不一会儿,她、尼克、埃斯帕罗、灰衣人和原先进去的人都走了出来,前者阴着个脸,丢下一句:“走吧走吧,别打搅了贵客。”便和尼克进了另外一顶帐篷。居然是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了客人。灰衣人与埃斯帕罗对了个眼色,一起离开。 不少守卫都打着呵欠散去,留下要值夜班的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敏特想了想,便回帐去休息了一下,到了半夜三点来钟,就爬起来,避过同帐的人,换了身黑色的衣服,找块黑布蒙了脸,悄悄往主帐摸去。 他看得很清楚,埃斯帕罗拿着那叠文件进去,出来时却是空手的,其他人手里也没带什么纸,所以那份文件很可能还在帐内。现在周围的守卫都不在,这时候不偷,还等到什么时候? 他在主帐篷左后方找到一个被杂物遮住地地方,挪开那堆障碍物,用刀小心割开帐篷布,打开一个三尺来高的口子,小心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便挤了进去。 主帐里到处都垂着薄纱,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敏特顺着昏暗的灯光潜入,看到后方的大床上睡着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那位青年贵客,女的则是娜姆,两人都衣衫不整,后者还露出小半个香肩,雪白的肌肤上,青紫指痕尤为明显。 敏特摇摇头,不再理会他们,小心地打探着四周可以放东西地地方,没多久,就现左边纱幕隔开地小间内,有一个样式精美的箱子,一尺高,两尺来宽,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地,摸上去居然有些暖意,箱盖上绘着华丽的图案,看起来有点象某种诺嘉特有的花卉。敏特现箱门处的锁是特制的,只能用专门配的钥匙打开,心想:看来这是用来放置珍贵物品的箱子了,不知那份文件会不会在里面? 他摸了摸那锁,正打算去找钥匙,忽然听到大床方向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忙躲进纱幕后,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一个人影走进了小间,借着帐中昏暗的灯光,敏特认出那是娜姆,她只用一块大纱巾围住身体,回头看了看床的方向,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箱子前,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锁。 她把箱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看,敏特在暗中瞧得清清楚楚,有几样饰,两张证件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大包金币,然后,就是一份文件了。他顿时摒住气息,看娜姆要干什么。 只见娜姆借着灯光将文件一页一页翻过,脸色越来越难看,忽地听到大床那边传来“贵客”叫她的声音,忙匆匆将文件放回箱中上锁,然后抽回钥匙向大床走去。 那青年狐疑地看着她:“你半夜不睡觉,跑哪里去了?” 娜姆幽怨地道:“我只是有些难过……以这样的身份,在这种地方认识了你,以后该怎么办呢?一想到今晚过后,就再也不能见你了,我……我……”接着是她低泣的声音。 青年十分得意,便哄她道:“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你跟我走就行了。” “可你家里人一定会不满吧?我只是一个舞女……” “没事没事,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一个舞女,又不是娶老婆。青年抱着美人轻轻摸挲着,不一会儿就起了兴致:“美人儿,咱们再来一回……” 娜姆轻呼一声,接着便是喘息声与呻吟。敏特听了有些脸红,强迫自己当作没听见,蹑手蹑脚地回到原来的小间中,轻轻拉动纱幕,遮住了自己的身影,然后飞快摸到箱子边,往锁上一摸,它便开了。 敏特掂了掂原本卡在锁眼上的小冰粒,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手脚够快。 拿出文件,本想往储物戒指里塞,但一想到东西不见了会打草惊蛇,敏特顿了顿,便借助那昏暗的光,翻阅起那叠文件来。 谁知越看他的神色就越凝重。这不是想象中的协议文件,而是一份计划书。从收买流氓地痞、控制粮价、传播流言到引梵阿与其他国家的矛盾,光是头几页的内容就让人心惊不已。他想起今晚差点生的暴动,果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埃斯帕罗和诺嘉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敏特连忙低头继续翻看,想知道计划书的后面是不是会有答案,却没留意到,他身后的黑暗角落中,伸出了一只手。 (写完最后一句,我忽然觉得好寒……)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八、对峙 那只手渐渐挨近敏特,他若有所觉,迅往旁边一滚,反身一跃而起,现那是个跟自己一样浑身罩着黑的人,也蒙着脸,手中立刻化出冰剑,横在胸前。 大床方向继续传来男女呻吟喘息声,而在帐篷的这一个角落里,两个黑衣人却仅隔着一米距离对峙,但又不敢出声,免得惊动了床上的人。 良久,后来的那位忽然弯了弯眼,拉下自己蒙的黑巾,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敏特眼光一闪,稍稍放松了些,但仍不敢大意。 杰使了个眼色,指指他手中的文件,敏特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见他忽地露出左手臂上带的一个青铜护腕,朝那箱子晃了晃,便将它变没了,然后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敏特眼都看直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杰将箱子放回原处,朝敏特招招手,往帐篷后方摸去。敏特稍一踌躇,还是跟上去了,现原来他是跟在自己后面从那条缝里钻进来的。 两人离开主帐篷,杰便迅往客人居住的帐篷区赶,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二等帐篷内,里面点了盏油灯,光线昏暗,床上被铺鼓鼓的,似乎躺着个人。 杰回头看到敏特盯着床看,笑了笑,走过去将被子掀开,敏特现原来只有一个长枕,才知道这是杰故意弄出来骗人的。 杰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暂住的,他现在不在,就借我用用。”然后正色对敏特说:“把你拿到的东西给我吧,我想,你的雇主应该用不着吧?” 敏特一顿:“东西?什么东西?我只看到你拿走了一整只箱子。”文件早就塞进戒指里了,谅他也拿不到。 杰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的雇主看来很不简单,居然给你一个小小护卫配备储物器具。恐怕身份不低吧?还是说……”他眼珠子一转,“你的身份不仅仅是个护卫?” 敏特一惊。脸上却丝毫不露:“我听不懂你这句话地意思。我就是个护卫。只不过受到主人信任。来调查这件事。主人特地把好不容易弄到手地储物器具借给我用。只是怕我会因为一些琐碎地小事耽误行程而已。”简而言之。就是怕他追踪别人时没吃没喝才借地。这个借口有些勉强。但关系到贵族家庭地秘事。别人能说什么呢? 杰盯着他看了几眼。笑道:“随便你怎么说。但那东西我是一定要弄到手地。你。或者你地雇主。想要什么。可以尽管提。我不敢说什么事都可以为你们办到。但好处是绝不会少地。我相信。如果你家那位少爷在地话。也知道该怎么抉择才对。” 敏特冷笑道:“可惜少爷现在不在。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弄到地东西。凭什么给你?”这话倒跟那天晚上初次见杰时。杰对小杜拉斯说地话差不多意思。 杰地笑容变得有些冷:“你刚才应该看过前几页了。知道上面讲地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我记得。你只是个贵族家地小小护卫。那份文件对你来说毫无价值。对我却很有用。我记得我们之间还有合作关系。难道你现在就要变卦?” 敏特一挑眉:“只是那几页。谁知道是不是真地没关系?我亲眼看到那个什么帕罗拿着这份东西看了很久。说不定后面那几页有提到他背后地人是谁呢!我受雇主委托。一定要查出拐卖我家未来少夫人地主犯!”他两眼一瞪。就把假身份坚持到底了! 杰轻笑。抽出腰上地匕。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嘴里却漫不经心地道:“老实说。我觉得你还算不错。年纪轻轻就敢一个人跑来调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伤害你。” 敏特冷笑:“怎么?你想要威胁我?我剑法或许没你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别紧张----”杰慢悠悠地道,“咱们都是偷偷行事地,让人听到什么声音,可就不好玩了。我就算身份暴露了,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你一个守卫居然穿成这样跑到客人的帐篷里。那些人一定会起疑吧?” 还说不是威胁?敏特冷哼一声,手腕一转。变出一把冰剑。如果真要拼武力,他未必不是对手,打不过,逃走就行了。有了那份东西,也不一定要继续潜伏下去。 杰满不在乎地笑笑,忽地瞟了他身后一眼,敏特若有所觉,正要避开,却迟了一步,他颈上一凉,一道黑色的利刃已架在脖子上,寒意四散。 他认得,这是那天曾见识过的那个行动鬼魅的黑色影子所用的武器,不由得后悔,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而且,对方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的,他居然毫无所觉?! 敏特看着犹自笑得一脸欢快的杰,眼角再瞥瞥身后那抹黑影,心里恨得直咬牙,权衡之下,他开口道:“好吧,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我要抄一份带走!” 杰仔细盯着匕上的花纹看:“小敏特----你是叫敏特吧?你忘了我说过地话吗?那些事跟你们没关系,没必要知道得太多。” 黑刃划破了皮肤,带起一道细细的血痕,敏特深呼吸一口气:“我明白了。”他已经看过几页,只要把里面的内容报告上去,即使知道得不全面,麦洛里也会有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情报传出去! 手一翻,他已把文件从储物戒指中掏了出来,脖子上的寒意立即消失,接着手上一轻,文件已被黑影夺下,送到杰面前。 杰随意翻了几翻,便从护腕中取出那只箱子,打开锁拿出证件看了几眼,嘴角微微翘起。 敏特盯着他的护腕,心中一动,便问:“你为什么要把整只箱子换了?只要把有用的东西带走就行了,不是吗?还有。你怎么会有另一个一样的?” “做箱子地是我叔叔家的工匠,他能做一个,自然就能再做一个。”杰只顾着看手中的东西,有些漫不经心,“我们兄弟几人。每个人都有一只这样的箱子,只不过花纹图案不一样,刚才那个,其实做工要粗糙得多,但粗看是看不出来地。”顿了顿,他有些疑惑:“说起来,你是怎么开锁的?我好象没看到钥匙。” 他没看到娜姆偷看文件的情景吗?敏特马上决定不说出这件事,毕竟,多一张底牌。就多一份筹码。他道:“是主帐里的人开箱子时,我做了手脚,让锁没法锁上。对了。那个是你兄弟?我听说,他是诺嘉王子的亲信好友。”他转了话题。 “酒肉朋友一个,算什么亲信好友。”杰冷笑,“那个蠢材怎么可能会是我兄弟?!” 敏特心下暗叹,一直盯着杰看,对方有些不自在:“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胡子掉了。” “咦?!”杰一惊,摸了摸胡子,果然有些松动,看来是刚才拉面巾时碰地。不过……他转眼瞄瞄敏特:“看来……你猜到了?” “只要拆了胡子,大概就能看出你地年纪,再加上刚才的话,你地身份就呼之欲出了。而且你那个护腕,上面刻有鹰狮身有翼兽的图案,那是诺嘉王室的标志。”敏特敏锐地指出对方的破绽,“从年纪、身份以及剑法高明程度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杰达公爵。”他还有两点没说,就是对方的声音。还有几年前曾有过地一面之缘。 杰,或者说是杰达公爵,有些意外地看了敏特几眼,目光中带着欣赏:“不错啊,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敏特扯扯嘴角,道:“既然你是诺嘉的公爵,为什么会来威沙?如果说是为了救那位朱妮娅小姐,现在又为什么乔装改扮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半夜摸到别人房里偷东西……不是一位公爵该做地事吧?” 杰怔了怔,笑容里微微带了几丝苦涩:“这件事很重要。我亲自执行也不奇怪。” 有内幕?敏特脑中迅回忆起安全署关于诺嘉王室纷争的情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驰的马蹄声,接着有人敲响门口处的大钟。将所有人惊醒。 敏特忙走近门边看是怎么回事,杰达朝黑影丢了个眼色,后者便闪身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报告说:“是威士德近卫军,已经到大门口了,似乎要包围整个娱乐绿洲。” 威士德近卫军?敏特把目光投放到那份文件上,心想难道跟这个有关? 主帐篷里在钟敲响的同时就被惊动了,贵族青年骂骂咧咧地穿着衣服:“怎么回事?!威士德军队怎么会来?!”顺便摸了身旁娜姆姣美的脸蛋一把。后者早已穿好那身红纱,缓缓地梳着头,朝他嫣然一笑。 站在边上的灰衣人见状有些不悦,干巴巴地道:“显然消息泄露了,我们必须快走,要是被威沙军队找到,后果会很严重。” 那青年虽然庸碌,也知道这个人是亲王信任的人,说的话一定有道理,只好匆匆整理了自己地衣服,叫人抱了那只放文件的箱子就走。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刚刚享用过的美人:“娜姆,跟我一起走吧,反正你留下来也只能当一辈子舞女。” 娜姆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我很愿意,不过……能不能让我跟班主说一声?很快就好。” “等不及了,现在就走!”青年二话不说,拉起她就钻出了帐篷。门外一帮随从已经预备好马车,人人都牵着马匹等他们。她有些焦急地回头望望,却被强行推上马车,和青年一行共同离开了。 敏特躲在边上,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在这时,他瞥见埃斯帕罗跑出帐篷,和灰衣人一起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回头看看大门方向的喧嚣,他没考虑多久,就缀上了马车。 没跑出多远,他身边多了两个人,转头一看,居然是杰达和他那个黑影随从!他没好气地问:“你们跟来干什么?!” 杰达嘘了一声,笑道:“那小子居然敢跑到威沙内6来,说不定有边防军领在帮他呢,我想知道那都有谁。” 这就是诺嘉的内务了,敏特冷哼一声,没再追问下去,只借着月光,紧紧跟着那一行人,离娱乐绿洲越来越远。 跑着跑着,他现前方奔跑着的十七八骑忽然放慢了脚步,向两边跑,然后兜了一个大圈,又跑回大路上,只是骑的马却少了几匹。他们去哪了? 敏特心中狐疑,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忙大叫一声:“小心!”同时一跃而起,躲过自沙地里砍出的一刀。杰达与黑影两个也翻滚着躲开偷袭。一时间,十几二十个骑马地大汉围了上来,一部分手执弯刀,一部分用的是宽直剑。敏特认得,前者是娱乐绿洲里的人。 一个带弯刀的男子朝敏特阴阴一笑:“你果然是个奸细,尼克先生早就想把你解决掉了。”而另一名拿宽直剑的却恭敬地朝杰达行了个礼:“很抱歉,公爵阁下,您既然现了,我们就不能让您离开这里了。” 杰达冷笑一声,小声对黑影说了几句话,后者点点头,一闪身已跑出包围圈,往那马车队飘去。拿宽直剑的男子暗骂几声,狠狠地道:“给我杀!不要留活口!”众人齐声应着,挥动武器朝敏特与杰达砍过来。 杰达咧咧嘴:“虽然我们之前有些不愉快,不过现在,恐怕要并肩作战了。” 敏特没应声,他飞快地抽出冰剑,刺向离他只有不到两米远的一个偷袭者。 (事实证明……我这人没法积稿……为什么就少不了呢?!)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九、阴谋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在冰剑下时,敏特已经筋疲力尽。他连着劳累一天有余,只是仗着年轻才坚持了下来。如果这时候再来一拨敌人,恐怕就麻烦了。 喘着粗气,他回头看杰达,对方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而且身上还挂了彩。那几个诺嘉人,似乎存着一定要将自家公爵灭口的心思,招招都是致命的。 杰达察觉到敏特在看他,便对他笑笑:“合作愉快,小伙子,你剑法不错,要是身体强壮些会更好。” 敏特撇撇嘴,忽地现地上射起一道绿光,忙大喊:“当心!”手中的冰剑已挡了上去。 几棵细小的黑点打在剑上,银白的剑面立刻变黑,然后化成了水。敏特慌忙丢开剑,向偷袭者方向射出几道冰刃,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偷袭者便没了声息。 敏特不放心,特地走过去踢了几脚,确认对方已死,他才松口气,回头道:“没事……”话还未说完,他已睁大了眼。 月光下,杰达紧紧捂住右臂,脸色黑涨,两只眼珠子瞪得几乎掉出来了,整个人颤抖着,朝敏特张张嘴,却只能出急促的气声。 敏特忙冲过去细看,现他右臂上刺着一根黑刺,忙在手上化出一层冰膜,将刺拔了出来,飞快地丢掉。杰达身体一软,栽倒在地,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敏特犹豫着要不要救他。他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诺嘉王室子弟,虽然不是王储,却也不是没有继位的可能。当年在图里营地中,杰达与那个叫萨金特的人的对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死了,恐怕诺嘉国王盖尔二世就真的没有第二个继承人了。 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掏出索伦特地为自己做的解毒剂,硬给杰达灌了下去。杰达呛了几口。身体开始抽搐,过了不知多久,才平静下来,仰看看夜空,再看看旁边的敏特,声音几不可闻:“我没死?” 这回轮到敏特翻白眼了:“你要是死了。绝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你一定会下地狱。 杰达轻笑。又呛了几口口水。忽然头一歪。狂吐起来。敏特嫌恶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秽物。质疑起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很高贵挺拔? 杰达吐了好一会儿。才歇过气来。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敏特:“我以为……你不会救我……我刚刚才威胁过你。不是吗?” “我还不至于因为那点小事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死!”敏特大言不惭地扮演着光辉形象。同时在心中腹诽:要是你死了。我怎么打那份文件地主意? 杰达盯着敏特。看了好久。才垂下眼道:“这个人情。我不会忘记。”他挣扎着站起身。扫视一眼地上地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往他们身上再补一刀。确认全都死绝了。才收起武器。 敏特看着他地动作。没说话。 “你有什么要求吗?”杰达忽然出声。“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顿了顿。补上一句:“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敏特马上道:“我要抄一份那份文件,行吗?我不跟你抢,只要抄一份送回去交差就行了。现在跟丢了人,我很难向雇主交待的。” 杰达瞟他一眼,想了想,掏出文件:“我要休息一下,在我休息好以前,你干什么我都不管,时间一到我就要收回来!” 敏特心中一喜。忙抢过文件,顿了顿,掏出一个水晶瓶:“给你,这是补充体力的药水,喝下去很快就没事了。”忽然想起对方提出的时限,便又补充一句:“不过如果你喝了药以后多休息一会儿,药的效果会更好。为了你以后着想,最好别太勉强。”说罢打出一个照明术,便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文件来。 杰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药水。又望望那个光球。若有所思。 敏特看着文件中剩下地内容,目光凝重。 这后面的几页提到。埃斯帕罗和他的同伙有计划地在威沙地下势力中选择可以利用的人,通过他们联络威沙王室中部分实权人物,控制威沙境内的局势,如果可能,将威沙上层社会中对诺嘉不友好的人士铲除,并利用残余的沙盗,甚至是威沙军队充当诺嘉的战争先锋。这样一方面可以削弱其他各国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威沙坐大,威胁到诺嘉地统一大业,还有一点,就是减轻诺嘉在这场战争中的坏名声,让威沙成为替罪羊,只要战后谋划得当,分裂数百年的诺威古国,有很大机会可以再度统一。 敏特倒吸一口凉气,这计谋真够毒辣地,威沙与诺嘉总是说两国是兄弟之邦,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没想到诺嘉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前者。 说到可以利用的威沙地下势力,他马上就想到了紫雅夫人,埃斯帕罗既然会来,难道就是选择了她?可这是裸的利用,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牺牲品,紫雅夫人为什么要答应?! 再翻看下去,文件里接着又提到,梵阿因为是世人心目中的光明神之国,所以暂时不能打它的主意,但又不能让那些神职人员插手战争,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破坏它与其他国家的关系,让它在战时保持中立,等统一了全大6,梵阿就处于诺嘉的包围中了,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收拾它。终有一天,整个大6都是属于诺嘉地,尼科迪默斯大帝未能完成的夙愿,将由他的子孙后代实现。 尼科迪默斯大帝是五百多年前,古国诺威的统治者,他为了统一大6,挥军南下,所向披糜,占领了几乎整个大6,当时韶南只剩下意尼一带还未沦陷,而伊斯特也有大半国土落入他手中,诺威国力盛极一时。但就在他准备强行攻打意尼时,忽然得急病死了。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夺王位,起了内讧,军队不得不急撤回。经过一年权力斗争后,新国王上位,但这时诺威国力已经大大损耗,无法再持续战争。只好放弃。但统一大6的梦想却由他的子孙后代继承了,几乎每一代的诺威王室,都有怀着这个野心的人存在。 看到这里,敏特已大概明白诺嘉这一系列古怪行为地目的了,他忍不住偷偷看了杰达一眼。这个公爵是诺嘉王室中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似乎与文件中地计划背道而驰,难道他没有那个野心? 不,只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平和善良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来抢这份文件呢?仅仅是为了跟马里奥亲王那边的势力斗争吗? 杰达一直在闭目养神,察觉到敏特的目光。睁开了眼:“什么事?” “你看过这上面的内容吗?知不知道里面讲了什么?” “具体不清楚,但大概能猜到。” “那你……”敏特有些迟疑,“是反对这个计划吗?” “算不上反对。”杰达淡淡地道,“计划中有几条相当不错,但有一些稍微过分了点----这不算什么,关键是提出计划地是谁。”他抬眼盯着敏特:“这是马里奥亲王地计划,他的利益……跟国王是不一致地,要是他真的成功了,战争结束后。国王的位置就危险了。” 敏特突然想起计划中的内容,刺激威沙出兵,然后把它当替罪羊,如果现在的诺嘉国王盖尔二世在马里奥亲王威逼下答应开战,那是不是意味着战后要安定局势时,他会被当成罪魁祸抛出来,而马里奥则代替他成为下一任国王呢?即使他没有被牺牲,在马里奥亲王的声望远过他时,这个王位也不可能坐得稳地。 这么一想。杰达会反对这个计划,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只有盖尔二世在位,他才有可能成为王储候补,不过……听起来他似乎并不反对战争? 敏特抬眼看看杰达,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后者笑笑:“你看我干什么?对了,你好象对文件上的内容很感兴趣啊,这好象不是一个贵族家庭地护卫会关心的事吧?” 敏特手一顿:“谁说我不会关心?我对历史也知道一点儿。尼科迪默斯大帝。他的夙愿是统一全大6,你们诺嘉要是真的开战。我和我的雇主都会被牵扯进去的。” 杰达笑笑,换了话题:“药的效果不错,你做的?” 敏特继续看文件,随口答道:“解毒剂不是,补充体力那瓶是我做的。”文件最后几页地内容中,提到了伊斯特,因此他看得格外仔细。 伊斯帕与梵阿向来关系友好,要破坏两国友谊不容易,埃斯帕罗建议可以从内部入手。赫达家在国内还有一个交好的家族未被卷入三年前的政治清算,可以提供助力;另一方面,他已经联络上当年进入中央教廷担任圣女的罗莎琳姑姑,并获得她的默许,将暗中派人以她侍女的名义进入梵阿,伺机行事,必要时,可以让联系伊梵两国最重要的人物----戴安娜公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挑动两国交恶。 敏特恨得牙痒痒,这实在是太恶毒了!与世无争的戴安娜公主,一直是伊斯特国民心目中圣洁的象征,即使敏特知道自家爷爷与公主有那么一段过往,也不妨碍他对公主地仰幕。为了挑起两国纷争,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 慢着!敏特蓦地站起身,赫达家在伊斯特国内还有同伙!会是哪个家族?他来回走了两圈,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伊东去,把事情报告麦洛里,尽早找出那个家族,再把暗中使坏的家伙抓起来! 杰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你怎么了?看到什么重要内容了吗?” 敏特猛一转头瞪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卑鄙的家伙!” 杰达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瞥见东方的红光直冲天际:“那是什么?” 敏特回头看去,心下一惊,那正是娱乐绿洲的方向,生什么事了? 手中一轻,文件已被杰达抽回去:“看完了吧?我也休息完了,该走了,东西还我吧。” 敏特瞪了他一眼,再望望红光的方向:“既然你没事了,我要回去看看,你呢?”一回头,立时睁大了眼。 杰达正在搜索尸体,摸了好一会儿,就从部分人身上拿走了几个小黑牌,丢进护腕中,回头扬扬眉:“卑鄙的家伙要去找同伙了,你自便吧。别忘了,我欠你地人情已经还了。” 敏特气极,转身就走人。 天渐渐亮了,红光也不如先前明亮,但敏特已经看到娱乐绿洲中地情形。那一片帐篷群,正笼罩在熊熊火光中。 绿洲里人人四处乱窜,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敏特穿着一身黑跑回去,居然没人现不妥。 敏特站在路中央,看着男男女女从身边跑过,有客人,也有工作人员和演员,几乎所有人都惊惶失措,他被撞到好几回,忍不住拉了个人问:“到底生什么事?怎么会起火了?!” 那人带着哭声道:“好多人被抓走了,又有人点火烧帐篷,要死人了!”然后大哭着跑开。 这话是什么意思? 敏特还想再找人问,却听得咔嚓一声,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架子被烧得倒了下来,接着不远处地马戏大帐篷架子也倒了,火势迅蔓延到旁边的树上,又再向水边的凉棚烧去,而小湖中,正升起蒙蒙雾气。有的人舀起水灭火,但马上被其他人骂得停下手,改用沙子,顿时扬起漫天黄沙。 敏特望着四周的火海,心头升起一丝茫然。 (今天比想象中忙,看来还是存不了……我明早的飞机,十四号晚上飞回来,如果有时间,又能借到电脑的话,会尽量再码一两章,但真的不能保证,对不起了m> 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一十、孽之火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抓到了抓到了!”“快把她拉过来!”“夫人,抓到那个纵火犯了!”接着是人群扰嚷着往主帐篷方向移动的声音。 原来紫雅夫人没被抓走,敏特忙顺着人群的方向跑去,只见十七八个守卫押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人,将她推倒在原本是主帐篷,现在却只剩下硕大铁架的地方。 紫雅夫人站在那里,披头散,妆容残落,衣服皱巴巴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整个人憔悴得象是老了二十岁,完全不见初见时的美貌风韵。她一脸失魂落魄地盯着仅剩的架子,身边的守卫小队长小心地提醒她离得远些,免得架子倒塌下来伤到她,她却出一声嘶声裂肺的吼叫:“滚开!我的房间!我的钱!我的娱乐绿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猛地转头盯向地上的白衣女人,冲过去狠狠抓住对方的脖子,晃着怒叫:“你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你知道烧掉我多少钱吗?!知道吗?!卖了一百个、一千个你也赔不起!!!” 那女人被勒得直翻白眼,但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紫雅夫人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侍看得不忍,忙上前拉住女主人道:“夫人,您快把她勒死了,松松手让她交代原因吧。” 紫雅夫人闻言松了手,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说!为什么?!那女人呛了两口口水,不停地咳着,急喘几下,才抬起一双满含恨意的眼:“我一直殷勤侍候你,只是穿错了一件衣服,你就把我丢到那种地方去任人糟蹋!是你欠我的!乌买吉,你说一百一千个我也赔不起这些钱?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你也和我一样是男人的玩物!只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个大人物,才有今天。现在我烧了你的娱乐绿洲,看你还高傲什么?!跟我一样去做妓女吧!不过凭你现在那张脸。那层皮,别说八个银币,就算八个铜币也没男人理你!!!” 紫雅夫人气得直抖,几个巴掌甩上去,锋利的指甲在那女人的脸上留下了七八道血痕,整个人显得十分恐怖。却仍旧哈哈大笑着。紫雅夫人大叫:“给我打死她!打死她!” 几个守卫忙去抓那女人,她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喊:“放开我!放开我!”守卫们几乎无法抓稳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敏特不能再容忍下去了,手上掂了掂冰剑,正想上前,那女人却在这时挣脱了守卫们的包围,猛地冲向旁边一个燃烧着的帐篷。敏特暗道不好,忙伸手拉住她。却只攥下她一小片袖子。那女人决绝地冲进火海中,留下一声:“不用你们动手!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们的----”哈哈笑声不绝于耳,几近疯癫。“拉她出来。杀了她!杀了她!!”紫雅夫人神情迷乱,被那女人刺激到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守卫们看看小队长,都迟疑着没有动作。 那女人地笑声渐渐消失在火光中,紫雅夫人嘶吼了半日,这时仿佛浑身都没了力气似的,坐倒在地,喘了一会儿,突然骂身边的人:“人都死光了吗?!还不快去救火?!” 守卫们这才散开了。但当中只有几个人去挖沙子灭火,大多数人只是顾着抢救自己的东西,或是趁乱顺走值钱的物品。架子都快塌了,再去救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救没烧坏的东西。这正是大多数人地想法。 敏特皱眉看着紫雅夫人,心中十分厌恶,仔细回想,刚才那个女人似乎是第一天来时,曾经在主帐篷里见过的一名侍女。当时她年轻美貌,当着弗里多和敏特两个客人的面。就敢与同伴们调笑,可见在紫雅夫人面前是很得宠的。然而,刚才的她,脸色灰败憔悴,脸上带着红肿与青紫伤痕,已不复当时的美丽,想必她就是那位被贬到低级妓屋里那个女侍,受了很多折磨,而这一切。都是紫雅夫人造成的。 她既然是歌女出身。就该明白这些女子的痛苦,为什么还要伤害侮辱他们呢? 敏特不想再看她指挥手下救火救物地嚣张模样。转身就要走。却听到旁边有人嘀咕一句:“尼克不在。都乱成一团了。只知道靠男人就是不行……”他顿住脚。回头一看。现是巡逻队里地一个老守卫。叫老苏拉。平时很沉默。不大起眼。据说跟随紫雅已经有近二十年了。只是不太受信任。 敏特听他说起尼克。就去问是怎么回事。老苏拉怀疑地看了看敏特身上地黑衣。冷笑道:“你也是那些不怀好意地人之一吧?我虽然讨厌紫雅夫人地做法。但好歹是萧伯爵亲自指派给夫人地人。绝不会出卖雇主地。”说罢转身就走。 敏特呆了呆。但听到他说是爷爷派地人。忙追上去想问个究竟。却在转角时跟人撞上了。她稳住身体抬头看。现那人穿着守卫服。脸孔却十分陌生。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地陌生人。手中都拿着刀。再后面。是三个年轻漂亮地女孩子。脸上带着媚笑。仿佛不知道身处什么环境似地。不停地骚挠着那几个陌生人。其中有两个男子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十分难过。 几个男人一见敏特。都紧张地将刀横在面前。敏特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看到那几个从极乐屋出来地失忆少女。他心中也为之酸楚。忙退开两步。低声说:“别走那边。人太多了。走右边吧。那里地守卫不在。几个男人愣了愣。半信半疑。敏特见状调头就走。走出十几步才回头。看到他们依言转向右边去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那边其实是小队长负责地区域。但现在他正留在紫雅夫人身边听候吩咐。是绝对不会出现地。希望那些人能顺利离开吧。 甩甩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敏特四处转着寻找早就不见踪影地老苏拉。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回头。便看到弗里多出现在他背后。本要拍到他肩上地手落了空。他轻呼一口气。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这边地火光。我们不放心。就都来了。”弗里多警惕地环视左右。“他们还在外面呢。咱们快走吧。” 敏特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也觉得没必要留下来了,便点了头,但老苏拉的事他不甘心就此放过,想起弗里多一向消息灵通,就边走边问起他这件事。 弗里多道:“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老苏拉以前是给你爷爷驾过几天马车,只不过是你爷爷雇回来的,算不上专门派给紫雅的人,但他一直都自命不凡。他很看不惯紫雅跟别地男人混在一起,才会这么说吧?”顿了顿,他小声嘀咕一句:“你爷爷对紫雅真的不错了,可惜她偏偏爱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而且都是有权有势的,这种人怎么会真只不过是看在她曾经是萧伯爵的人,才故意……她把经营大权放到别人手里,真是太愚蠢了,瞧尼克都惹了什么事回来……” 敏特皱皱眉,想起爷爷曾经说过,不明白紫雅为什么明明有钱有势,还整天想着要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当依靠。看来她很倒霉地没遇上真心对待她的人。如果是以前,他也许还会同情紫雅一把,但一想到她对绿洲里那些女孩子们做的事,就觉得她还是可恶多些。 至于尼克,敏特在娱乐绿洲这几天,也现很多事都是尼克做主的,紫雅夫人很少过问。虽然算不上有钱有势,但有能力经营整个娱乐绿洲,他也算是可以依靠地人。听弗里多地话,难道他有什么古怪吗? 接着便听到弗里多道:“当年尼克帮了我不少忙,我也很信任他,但不知为什么,自从介绍他认识紫雅,他俩亲密起来后,尼克做的许多事都叫人看不懂了,仿佛整个人变了似地,现在还拉着紫雅干这种叛国的事……”他抬眼看看敏特:“你不知道吧?他跟几个所谓的朋友被近卫军抓走了,就算他想干什么坏事,也不可能成功了。” 敏特想了想,便拉着他往外跑:“咱们先走吧,不必继续待在这儿了。”两人穿过混乱四窜的人群,来到绿洲外的沙丘背后,看到路玛和皮靴店哥哥都在等他,一见他平安出现,都上前来拥抱:“太好了,我们正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呢。” “我没事,军队来时,我离开了娱乐绿洲。”敏特神情一凛,“我有重要的消息要报告!” 听完敏特的说明,路玛神色凝重:“事态紧急,咱们立刻回蒙里!”敏特点了点头,随同他们一起骑马回到蒙里的“弗里多尔夫”,商量过后,决定由他赶回国内报信,而路玛则负责将事情通知梵阿中央教廷。众人匆匆收拾了行李,就冲出大门,却忽然停住了脚。 镇子东南方火光冲天,似乎就是神殿的位置,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们迟了一步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反应,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什么急事吗?这么赶着离开。” 敏特猛一转头,现居然是刚分手不久的杰达,正站在酒吧前微笑着向自己示意,还转头看了看路玛等人:“这几位……不知道是什么人?” (电脑反应太慢,到底没赶上零点前更新,55555)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一、出乎意料的邀请 敏特心中暗骂,嘴里却装作无事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忽然想起有事找你,结果在娱乐绿洲那边找不到人,问了小队长,才知道你叔叔在蒙里开了个酒吧,所以来碰碰运气。”杰达慢慢踱过来,又扫了路玛等人几眼,“这是你叔叔?跟别人说的年纪不大对得上啊。” 路玛等人都沉默不语,弗里多忙上前道:“我是敏特的叔叔,请问您是……” “噢,我是小敏特的朋友,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声,不过你似乎和侄子长得不太象啊……”杰达忽然看向路玛,“那这位又是谁?刚才他似乎是领头的人。” 敏特飞快地道:“这是我们的二管家,你该不会以为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少爷真会只派我一个年轻人来吧?这次行动是二管家领头的,我只负责潜入打听消息。” “哦?”杰达打量路玛几眼,“看着不太象管家的模样,倒更象是位剑士……” “管家有很多种,他又不是在大宅里侍候的,管的是练剑房。”敏特迅应对道,“你有完没完?找我什么事?快说吧,我赶时间。” 杰达挑挑眉:“赶时间?为什么?” “当然是回国报信了。我之前就说过,已经跟丢了人,又掌握到那么重要的消息,应该马上回国向雇主报告,至少该做点防范措施。怎么?你怕我们泄露了你们国家的计划?所以拦着我们不让走吗?” “当然不是。”杰达笑笑,算是暂时放下对路玛等人的疑心了,“之前你给我的解毒药和补充体力的药,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忽然想起,这两样药都挺有用,如果能带上几瓶,以后就更安全了。如果你还有,我愿意出高价购买。” 敏特有些意外,但从杰达轻快的语气中。他还是捕捉到一丝急切与紧张,难道杰达急需这两种药? 他瞄了瞄杰达地身后。空无一人。那个黑影武士还没有回来吗?不知为什么。他直觉杰达找他要药。跟那个影子有脱不开地关系。看来负责追踪地人铩羽而归了。想了想。他道:“解毒剂还有两瓶。但补充体力地那种只剩一瓶了。我还要用。不能给你。不过配制这种药地材料并不难找。如果你真地需要。我可以帮你配几服。” “那真是太好了!”杰达眼中闪过一丝喜意。“都需要些什么。你列个清单给我。我马上去买!至于药地价钱。解毒剂五十金币一瓶。补充体力地二十金币一瓶。怎么样?” 敏特有些意外:“你很了解魔药地行情嘛。难道你经常订购这些东西?”那应该是索伦这种等级地魔药师所制魔药地一般价钱。当然。是对外地。 杰达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最好能快一点。其实……如果我在国内能找到魔药师。就不必担心这么多了。可惜稍稍有点本事地。都跑到韶南去……”顿了顿。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敏特看。忽然问:“我好象没问过。你地雇主是哪个国家地贵族?” 敏特迅答道:“韶南地。怎么了?” “不。没什么……”杰达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与其留在不重视武力地韶南。当一个没什么前途地贵族护卫。倒不如跟我回诺嘉。你地魔药知识正是我们所急需地。到了诺蒙卡。你一定能够飞黄腾达地!” 敏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不由得飞快地望了路玛一眼,刚好对方也望过来,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答应。敏特却有些犹豫,这时,他耳边传来杰达的声音:“你们那位……二管家先生,在向你暗示什么?” 他地眼怎么就那么尖?! 敏特有些恼怒抬头看向杰达:“你当然他的面挖角。难道还不许别人反对吗?!”顿了顿。想起路玛的暗示,便侧身挡住路玛的视线。背过身,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路玛大叔从小就陪着老主人长大,对别人的挖角是深恶痛绝的,我跟你也算认识好几天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最好别再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 杰达长长地“哦”了一声,瞄瞄路玛,也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说你肯答应了?”这不是在暗示他,别当面说,私下详谈吗?虽然听到敏特说这话,让他感到很高兴,但心中却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狐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太容易了,以敏特一直以来表现出地尽忠职守,似乎不该那么快答应跟他走,会不会有问题? 敏特察觉到他的迟疑,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狡猾的老狐狸,嘴上道:“我才没答应你什么,只不过是劝你不要乱说话而已。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我还要回去复命呢!”说罢就摆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招呼路玛一声:“大叔,咱们快走吧。” 路玛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用“得意”的神情瞟了杰达一眼,笑着对敏特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主人的。” 杰达皱眉道:“怎么能说是背叛呢?只不过是寻找更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工作而已。”他转头望向敏特,“老实说,凭你的本事,只当个小小护卫,实在是太浪费了,你没想过要建立一番事业吗?男人都希望能出人头地,你难道就不想?至于你雇主那头……我相信他会知道该怎么做地。”说罢邪邪一笑,没再继续下去。敏特考虑了一会儿,道:“我其实也想过建功立业,但老爷少爷他们对我很不错,在随时都有可能打仗的时候,跑到你那儿,要是被人查出来,我们老爷一家都会受到其他人的谴责的。再说,我的家人都还在韶南呢。”他掏出仅剩的三瓶药,塞给杰达:“剩下的药都给你吧,但其他话就不必再说了,也请你不要为难我的雇主。” 杰达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想太多了,忙道:“我不会泄露你的来历身份地!报酬方面也好说!而且,你别忘了,我并不赞成那些人地战争计划,你如果愿意来,我也绝不会亏待你的家人和雇主。”他放低了声音:“你答应了吧。我们真地很需要你。”他用渴望的目光直盯着敏特,仿佛口渴的旅人看到了清甜的泉水,叫人不忍拒绝。 敏特心中暗叫正好,便装作犹豫地道:“那……你让我先好好考虑一下吧。”杰达有些不太满意:“好吧,你尽快,希望今晚之前能听到好消息。”他向外走动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敏特等人,踌躇片刻。还是离开了。 他一走,路玛便召过弗里多,小声说了两句。后者便叫了个店员跟踪上去,看他在什么地方落脚。另一方面,皮靴店地兄弟俩急急出去打听东南方大火的消息了,只留下路玛、敏特与弗里多三人。 想了一会儿,路玛道:“我们这几年始终无法将人插进诺蒙卡,如果你真的能顺利进去,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帮助。我觉得……刚才那一番表演,已经打消了杰达公爵的疑心,接下来只要装成被他说服的样子就行了。我可以借口要赶路。先走一步,免得他再怀疑我。” 敏特犹豫地道:“可是……我要一个人进入诺蒙卡……”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心里有些没底。当年在诺嘉吃过亏,又一向不喜欢这个国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能顺利完成任务。“再说,那份计划书就只有我看过,由别人向上头转述,未必能把事情说清楚。”他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你不是记性很好吗?把你看过的内容都写下来吧。我直接让他们带给麦洛里。”路玛迅道。“向伊东报告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了,我直接去梵阿通知公主殿下,趁现在通道还开着,尽快赶过去吧。”顿了顿,他缓缓地道:“敏特,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不安,但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终于有了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地进入诺嘉。真的很难得。根据你打听到地消息,诺嘉有动战争的可能性。如果你能打听到确切的安排,我们知道了就能想办法阻止他们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伊斯特和韶南受到战争地伤害吧? 敏特想了想,同意了这个安排。他心中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他还是头一次参与这样高难度的行动呢。一想到自己能担纲重任,潜入诺嘉打探重要信息,阻止诺嘉的野心,他就忍不住激动。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气,诺嘉居然敢打伊斯特和韶南的主意,一定要让他们多吃点亏才行! 弗里多在旁边有些迟疑地问:“我能不能……跟你们回国去?”看到敏特与路玛都吃惊地看着自己,他忙道:“事实上尼克被抓这件事,恐怕还没完,我与紫雅虽然私底下不大合得来,但表面上是一伙的,我怕会受牵连,所以……” 敏特有些意外:“紫雅夫人不是没被抓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她是个女人,而且跟很多人都有关系,那些人知道她的底细,不会太为难她的。”弗里多道,“如果她够聪明的话,趁现在把积蓄拿出来,搬到一个没人认识她地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也能过得很好。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男人,尤其是与她来往多的几个,恐怕会很危险……” 路玛皱皱眉:“应该不会有事的,敏特潜入诺嘉,总要有人接应,你在蒙里能帮不少忙…“让他去吧!”敏特断然道,“蒙里还有情报站,不一定要弗里多留下来。他受不少苦了,让他去伊斯特过几年安静日子吧。我就不信,少一个接应的人,我会没法完成任务!”想当年,他只有十来岁,不也顺利从蒙里回国了吗? 弗里多怔怔地看着他,眼中忍不住涌出泪光。路玛见状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这个请求,但神色间仍有些不满。弗里多把自己的一个秘密藏身处说出来,给安全署的人充当救急所,他的脸色才好了些。 事情商议定了,敏特就把看过的计划书上的内容默写下来,交给路玛。这时,出去打听消息地人回来了。原来神殿那边真的起了火,但只烧了一座偏殿,因为里面无人,所以并没有造**员伤亡。据说已经有人去调查过了,只是意外而已。然而这样的答案,显然很多人都不肯接受,镇子中已经有了不少流言。 路玛正色道:“事情紧急,我们要立刻出,不能让神殿的人继续误会下去了!现在事情仅仅生在蒙里,但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蔓延到其他边境城市去,要尽快采取行动!” 众人点头称是,敏特忽然想起了安可城的里德尔神父,如果诺嘉人在安可城也采取了行动,神父一定会是当其冲。他忙写下一封信,将事情大概做了介绍,然后到了伊凡----里德尔神父曾经收养过的一个少年----工作的地方,将信交给他,又给了一包钱,让他尽快回安可城去。伊凡半信半疑,但一听说神父可能会遇到危险,就二话不说地去了。 事情都安排好,敏特送走了路玛与弗里多等人,便回到弗里多尔夫,正好天黑了,杰达就站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他,便直起身,眼睛直盯着他的嘴,等候他的答案。 敏特笑了笑,道:“我答应你了,希望你真能带给我光明地前途。” 杰达满意地笑了:“那当然。”他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 敏特握住他地手,两人相视而笑,掩住了各自心中的盘算。 (更得晚了,对不起)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二、第一关 敏特跟着杰达转进一条小巷,借助巷中人家窗口透出的昏暗灯光,打量着路两旁低矮的建筑,角落里臭的杂物,以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男人,他有些不好的感觉。 一转弯,经过一间破败的小屋,正好有两个男人在门口低语。敏特耳尖,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娱乐绿洲大火,财主失踪,接下来还要不要做事,要向谁拿钱的话,他心中不由得一凛。 看来今天那场所谓的“意外”,的确不太单纯,而象这样拿了钱去捣乱的人,在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即使梵阿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沉重。 “怎么了?”杰达察觉到他的脚步放慢了,便回头来问。敏特忙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这几天真的住在这种地方?”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国公爵啊,王室贵胄! 杰达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领路。不一会儿,到了巷尾,他们绕过围墙,眼前顿时开阔起来。那是一大块空地,穿过空地再进入另一条僻静的街道,环境便与之前大不相同。这里只有十三四座房屋,算不上豪华,但也不算简陋,整体上十分干净整齐,都带着个小院子,有几座还是两层小楼。敏特留意到,刚才经过的地方是威沙居民区,但这里却正好位于诺嘉居民区的边缘,外围有一大圈沙棘林,倒是相当安静隐蔽。 杰达走到街尾的二层小楼外,随手推开院门走进去,在屋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门后很快传来一个女子怯怯的声音:“是谁?” “我!快开门。”杰达打量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回答。 门迅打开了,露出一张美丽少女满怀喜悦的脸:“杰!你终于回来了!”她扑到杰达怀中抱着他抖:“你怎么能丢下我走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杰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拉开她问:“谢德呢?他的伤势还好吧?” “还好,已经退烧了。但仍是昏迷不醒。杰,如果你不在的时候有坏人来,我该怎么办?”少女又再度挨了上去。 敏特有些好笑地看着杰达一脸无奈却又无法拒绝地神情。他认出来了。这名少女就是当初他们在拐卖犯手中救回来地那个。记得是叫朱妮娅。好象是杰达地未婚妻。狡猾得象只狐狸一样地杰达。没想到也会有这么无措地时候。因他们堵在门口。敏特无法进去。干脆抱臂挨在门边。观赏杰达难得一见地郁闷表情。 朱妮娅诉了一阵苦。才现门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不由得惊叫一声。跳开两步。躲到杰达身后。双手还紧紧抓着他地手臂不放:“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杰达忙说:“这是敏特。我特地请回来帮忙地。他要跟我们回诺蒙卡去。你别大惊小怪。我要先去看看谢德。你也来吧。” 朱妮娅偷偷看了敏特几眼。敏特朝她笑笑。她忙收敛了脸色地惊慌。摆出一副高傲衿持地神情。淡淡再看他一眼。才搀着杰达上二楼去了。 敏特进屋关上了门。仔细打量屋中地情形。这里家俱摆设很简单。但还算是舒适。东西都带着轻微地诺嘉风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杰达是怎么弄到这个住所地。他在楼下各房间里转了转。现一楼有两个房间各摆了三张单人木床。有些挤。但床上地被铺基本是一模一样地。再到厨房看了看。他又现这里储存地粮食都是干粮。沿墙挂着十来个半旧地水袋。都是一样大小。忍不住皱了皱眉。 难道这里是诺嘉秘密设置地落脚点?或者。是杰达私下置办地?看来不是一两年了。他为什么会在几年前就安排好这么一个地方呢?安全署驻蒙里地情报站人员似乎从没现过这个地方。看来。有必要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时不时留意这里出入地人才好。 敏特忽然察觉有异,忙转过头来,现有个脸极瘦眼睛却极大地四五十岁男人站在门边,用诡异的眼神静静看着他。手中不由得抓紧了一把冰匕。过了一会儿。他见那男人还不说话,正要先开口问对方用意。那人突然道:“你到处转来转去的,想干什么?!” 敏特眯眯眼,还没开口回答,楼上便传来杰达的声音:“敏特,敏特,你在吗?”他边叫边走下楼梯,看到厨房门口的情形,皱着眉问:“生什么事?” “他鬼鬼祟祟地到处转!肯定不安好心!”瘦男人抢先一步道。 敏特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是习惯先打探周围的情形,以免遇到需要逃走的时候,会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出错。不过这位……似乎是误会了,把我当成了心怀叵测的人。老实说,我跟你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又是你先邀请我北上的,按理说你应该知道我地为人才对。如果真的对我存有疑虑,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吧?我这就走人,绝不纠缠。” 杰达忙道:“没有的事,我既然邀请你来,就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你。即使之前有过疑虑,一但你加入我们,就成了自己人。你尽管放心好了。”顿了顿,又笑道:“你做事很认真细心嘛,看来我请你来,还真是做对了。”他低声对那瘦男人说了几句话,后者半信半疑地看了敏特几眼,转身走了。敏特留意到,他居然坐在门边一个高柜的后头,还摒住了气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任何人进门都不会现他的存在。 “上来看看谢德吧。他是我们的一个同伴,受了点小伤,用过你的魔药,看来似乎好多了,你帮忙看看,还需要服什么药吧。”杰达向敏特招了招手,敏特便随他上了楼。 那位名为“谢德”的男子,正躺在床上,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反应还有些迟钝,但眼神已经颇为凌厉。他先是意外地看了敏特几眼,又用不赞同的目光望向杰达,后者不在意地笑笑:“敏特很擅长魔药,之前你服用地药水,有一半是他配制的呢。”谢德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就没开口反对。 敏特有些顿悟,看来杰达那么急切地邀请自己,是有重要原因的,有什么人需要魔药吗?情报站那边似乎没打听到类似的消息。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条重要线索。 趁着为谢德察看地时间,敏特仔细打量了对方的身高、体形,以及手上、虎口间厚厚的茧子,有七成把握判断出,这就是一直跟在杰达身边的那位黑衣影子剑士,看来昨晚上单独追踪的他。遇到了相当麻烦地反击啊。 再检查一遍,敏特对杰达道:“他地外伤并不重,喝了药水。明天就会好了,但中的毒有些麻烦。救治得太晚,他又激烈运动过,毒素已经深入体内,如果要彻底拔除,至少要两三个月地时间,而且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健康身体了,好好调养上几年,或许还能保留原本的八成实力。” 谢德霎时沉默下来。杰达闻言也有些难过,低声地安慰谢德道:“不要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属下不要紧。”谢德忙道,“阁下还是尽快回国吧,昨晚上的事,那边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了,要是被他们先一步赶回诺蒙卡,向陛下和大臣们告状,对我们会很不利。” 杰达眼中精光一闪:“哼。没那么容易!”他放缓了语气劝谢德道:“你就安心休养吧,至少要等外伤好全才行,何况,没了你,回国的路上也未必安全,我虽然身手不错,但还有朱妮娅呢。” 谢德闻言就不再说什么了,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地朱妮娅却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吃过苦头,不再是娇娇女了。就算没有你们。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杰达笑笑:“是,你说得对。”却不再附和下去。朱妮娅不太满意。正想说什么,敏特插嘴道:“你们其实没必要争。我说彻底拔除毒素要两三个月,但没说他不能移动。我知道一种药的配方,配好给他喝下去,至少能维持七天的急行军,只要不再受伤,不会对他地身体有影响,但过后必须要好好休养。” 杰达闻言惊喜地道:“你怎么不早说?!快点去配!” 敏特挑挑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施施然走下楼,找了间空房,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魔药工作台等物,配制起来。趁着别人没注意,他悄悄用特制的药水在纸片上写下几行话,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假借要泼水出窗,迅往外看了几眼,现了在院外晃身而过的青年。 那是弗里多店里的人,之前被派来打听杰达落脚处的。弗里多曾对两个亲信允诺,等他在伊斯特站稳脚跟,就接他们过去,因此弗里多尔夫的店员们都安心接受情报站的人派遣。 得知自己人知道了她在哪里,敏特忙专心配起药水来。配好后,时间已将近半夜。朱妮娅早就捱不住,去睡了,杰达仍然陪在谢德身边,一见敏特进门,便急急迎了上去。 谢德喝过药,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连疼痛都减轻了很多,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敏特小声对杰达道:“睡醒就行了,你要是真赶时间,明天就可以走。” 杰达松了一口气,非常诚恳地对敏特道:“真的非常谢谢你,我觉得能把你拉过来,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敏特笑道:“你先别忙着说这句话,我有个小小地请求,不知道你肯不肯答应。” 杰达有些意外:“什么请求?如果是金钱方面的报酬,只要不是太过分,你尽管提。” “我愿意加入你们,可不是为了那点钱的,别忘了你答应过,要让我有机会出人头地。”敏特道,“我只是因为手上的魔药都用光了,怕路上会遇到什么意外,因此想多做一些带在身上。但我手头的材料剩下不多了,需要出去买。你放心让我去吗?” 杰达一顿,仔细盯了敏特几眼,笑了:“你这是在考验我吗?好吧,你尽管去,但记得要快点回来,不过……”他收起笑容,“我信任你,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当然不会。”敏特笑笑,心想:你对我有多少信任,我对你就有多少忠诚,咱俩谁也不欠谁。 他转身刚要出门,却听到身后杰达叫住他,考虑了一下,道:“现在都半夜了,要不你就明天再去买吧。楼下的看门人力气很大,你把他带上,给你提提包裹也好。”顿了顿,杰达又笑着问:“你不介意有人跟着吧?” 敏特哪里还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嘴角一翘:“没什么,虽然我更希望能得到你的信任,但这种东西显然是长期相处后才会产生地。现在的我对你而言还是半个陌生人,如果你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我反而要认为你不值得我投靠了。” 丢下一脸神色变幻的杰达,敏特轻轻松松地出了门,那瘦男人则远远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去了别的街道,敲响几家人的门,在或是漫骂,或是热情的接待中,买了十几大包材料,连帐单一起通通丢给自己,然后才回到小楼,钻进摆放了工作台的空房中捣鼓起来。到了天亮,他便红着眼交给杰达、谢德和朱妮娅几瓶药水,然后跨鞍上马,跟随他们开始了北行旅程。 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打哈欠的敏特,想起手下看门人的报告,对方完全没有可疑之处,做事也非常积极,所思所想,都是以自己一方地利益为重,看来应该是可以胜任地。只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象是很有野心的样子。但他很快又想到,谁说任何人都会把野心表现出来呢?如果敏特没有野心,又何必这么拼命地帮自己做药?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对敏特地态度也变得更加亲切。 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打哈欠的敏特,想起手下看门人的报告,对方完全没有可疑之处,做事也非常积极,所思所想,都是以自己一方的利益为重,看来应该是可以胜任的。只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象是很有野心的样子。但他很快又想到,谁说任何人都会把野心表现出来呢?如果敏特没有野心,又何必这么拼命地帮自己做药?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对敏特的态度也变得更加亲切。 离开蒙里北上,因为顾忌到队伍里还有谢德这个伤号和柔弱少女朱妮娅,他们走得并不快,过了整整五天,才到达了连环关卡处,这里已经是诺嘉腹地了。他们就在最南的一道关卡前一百米处停了下来。 前方的关卡下,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堵在入口处,车边十多个随从正跟驻守关卡的士兵们理论,听起来,似乎是他们没有通行证,因此关卡里的人不肯放他们过去。 马车一侧的窗口处,一双玉臂掀起了纱帘,露出一个披着红色轻纱的美人头,左右打量着。敏特立时认出那正是被诺嘉人从娱乐绿洲带走的娜姆。这么说,这就是当初那个诺嘉贵客的队伍?他们为什么会停在这个地方? 不过……通行证?敏特立刻转头去看杰达,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 (改了又改,才得出这一章来……)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三、北行 敏特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那只被调换的箱子,以及箱中的证明,压低了声音问:“你那时候就想到这个了吗?”再想想自己一行四人所用的几可乱真的身份证明,心里对这个敌国公爵起了一丝佩服之心。 杰达翘翘嘴角,没有回答,只是说:“他们堵在这里,我们不方便过去,免得被他们现,说出难听的话来,还是改到东面的关卡吧,那里离这只有不到一百公里远,骑马一天就能到了。” 朱妮娅一听这话就嘟起了小嘴:“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啊?在这里等到那些人离开不就行了吗?” 谢德轻声对她道:“这里的几个守将都是中立派,既不亲近马里奥亲王,也不跟我们交好,但他们认得阁下的长相。如果没有前面那些人,我们静静从这里通过是没问题,可他们堵在这里,一定已经惊动了那几位守将,我们很容易就会被现的。阁下这次是秘密出行,要是行踪被公开,会很麻烦。朱妮娅小姐,请多体谅阁下的难处。” 朱妮娅这才不再说话了,杰达满意地看了谢德一眼,正想转身,却被敏特叫住:“从这里绕一百公里的路去诺蒙卡,恐怕会落在那几个人后面吧?你说他们认得你的长相,那是不是也认得那个贵族使者的长相呢?说不定前面的人很快就会过去了,我觉得绕路不是个好主意。” 杰达闻言停住脚,回头问:“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敏特抬头看了看关卡两边的丛林,想起了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爬山的情形,笑道:“两边的山林,对普通人来说很难通过,但对我们这样的武人而言,要爬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干脆咱们弃马步行吧?” 杰达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关卡两旁的山林,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朱妮娅怎么办?” 敏特转头去看了朱妮娅一眼,她早已在瞪自己了,于是微微一笑:“你的未婚妻,你难道不会背她过去吗?这一段路,应该不算很长吧?我觉得以你的体力,绝对可以做到才对。如果需要补充体力的药,尽管找我。” 杰达好笑地睨他一眼,这时谢德说话了:“怎么能让阁下做这种粗重活呢?还是让我来吧。” 朱妮娅嗔道:“谢德!我哪里粗重了?!”谢德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杰达笑道:“好了,谢德还是伤号呢,就让我来背吧。” 商量好了。他们正要转身走。却听到关卡前传来一阵喧哗。放眼望去。原来是守关卡地士兵看到探头出窗地娜姆那一身明显地外国打扮。疑心那位贵族使者一行是外国奸细。嚷嚷着不肯放他们过去。也不准他们离开转去别地关卡。双方顿时吵成一团。很快。就有一个高级军官打扮地人从关卡上方地石屋里走下来。高声喊着:“安静!生了什么事?!” 杰达一见那个军官地脸。马上转身低声招呼同行者:“快走。那个军官曾经在我叔父手下工作过。认得我地脸。”说罢先行一步。谢德立刻背起朱妮娅跟上。敏特随他们离开时。特地多看了娜姆几眼。 这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同行地女子。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掀起窗帘往外看。不会是为了看风景。或是引起守关士兵怀疑吧?他迅扫视周围。瞥见西面大树下。有两个诺嘉人打扮地旅客正在歇脚。肤色都偏黑。目光时不时飘向大马车地方向。不经意地与娜姆对了几眼。心中顿时有数了。 那个气急败坏地贵族青年见士兵们死缠着他们不放。而那个军官又用怀疑地目光盯着自己。顿时心头火起。回头怒斥娜姆:“都是你惹地事!平白无故掀什么窗帘?!” 娜姆一脸委屈地娇声道:“您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外面地情形。您这样地大人物。居然会被拦下来。我心里很不安。” 青年听了火气更旺了。直冲着那军官叫喊:“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我。当心明天我就让你走人!!!”军官挑挑眉。没理会他地叫嚣。只是朝属下地士兵们嘱咐一句:“把这些可疑地人带到拘留室去。问清楚姓名来历。查过没问题才放人。”说罢转身就回石室去了。剩下那青年和几个随从在后面大声叫唤着。 敏特看到这里,偷偷笑了,快步跟上杰达等人,正好听见他在说:“那家伙一向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本事,没想到劳勒居然会派他来,逃命的时候也不忘带上女人,结果女人没见过世面,给他添那么大麻烦,到了诺蒙卡,他父亲知道了,不知会说什么呢。” 敏特微微一笑,心想真要让娜姆到了诺蒙卡,吃亏的恐怕未必是她呢。 关卡旁的山林与当年相比,稀疏了很多,因此他们偷偷爬过时,不得不猫下腰,摒住气息,尽可能悄无声息地走路。朱妮娅早在上山前就转到了杰达背上,但背着人弯腰前进,消耗的体力太多了,还没走到一半,杰达已喘起了粗气。朱妮娅看得不忍,小声道:“杰,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杰达怀疑地回头看了看她,见她目光相当坚定,便找到一处比较开阔平稳的地方,放了她下来。 朱妮娅刚下地时,走得还算稳,但很快就开始歪歪扭扭的,心里觉得委屈,但想到是自己要求走路的,只好勉强忍受下来。敏特走在最后,看到这个情景,打量着快到关卡那边的小山村了,便趁人不备,悄悄捏了块小泥块在手心里,找准杰达与谢德都没看到地机会,将泥块射向朱妮娅的脚踝,她顿时歪倒在地,出一声“哎哟”。 杰达与谢德闻声转过头来,见她跌倒了,前者皱眉道:“我早就说你走不惯这种路的,还逞强?!要是受了伤。不是反而会拖慢大家的行程吗?”后者则凑过去查看她的脚:“只是不小心摔倒而已,没有扭伤。” 朱妮娅没想到未婚夫不但没安慰她,还说她逞强,而谢德的安慰则让她更难过了,不由得眼眶一红,就要掉下泪来。冷不防瞥见谢德背后的树干上吊着一条蛇,还一吞一吐地吐着鲜红色的长舌头,立刻吓得几乎要翻白眼:“蛇……蛇……” 谢德没听清楚:“朱妮娅小姐,您在说什么?”敏特见那蛇开始移动身躯了,忙上前一步抽剑砍断那蛇,才回头道:“没事了,这蛇其实没毒。”他掏出一个玻璃瓶子:“这种药水可以驱赶蛇蚁虫蛇,如果你需要的话,只要喷一点在身上就行了。” 朱妮娅还在瞪着一双大眼抖。杰达叹息一声,接过瓶子替她抹了几滴在手臂和小腿上,便听到她哇地一声。紧紧抓住自己大哭起来,吓得连忙捂住她地嘴:“你疯了?这里离驻军所那么近!” 朱妮娅闻言收了哭声,改为抽泣,但心中更觉委屈,她担惊受怕了将近一个月,回到自己国家,居然连哭一哭都不行,瞄了瞄未婚夫,小嘴一扁。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敏特看得有些呆,虽然他暗中做了手脚,但可从没想到这位娇小姐会那么配合,于是忙道:“我看朱妮娅小姐是受了惊吓,你们俩也累了,前面有个小山村,咱们过了关卡,到那里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干粮剩得不多了,也该买一点。” 杰达皱皱眉:“那里离驻军所太近了。不要紧吗?” 敏特笑道:“只要不跟士兵们打照面就行,我刚才看到村子的另一个方向也有路,我们就假装是从那边过来的外乡人好了。” 杰达想了想,叹口气道:“好吧。”他无奈地看看朱妮娅,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来时的路,口中低喃:“我还以为这里的关卡守得很严呢,没想到居然真的爬过来了,看来回去后要让军队地人多注意这种地方才行……” 敏特心中暗骂一声,道:“我好象听见山下的士兵有些异动。说不定现了我们的踪影。还是快走吧。” 杰达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也顾不上安慰朱妮娅了。直接背起她就走,谢德担心地看了朱妮娅几眼,先走一步打头,敏特仍旧垫后。 来到了关卡下地村庄,敏特让杰达等人留在村边地树林里,主动提出由自己去买干粮,杰达迟疑道:“这……不太好吧,你是我们中唯一的外国人,要是被现了……”敏特淡淡地道:“难道让你去吗?你这个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要想不引人注目实在太难了;而谢德,这一身衣服根本就是告诉人家你不是良民。我不去,难道要让朱妮娅小姐去吗?” 杰达哑口无言,看看自己同行地两个人,不得不承认敏特所说的都是事实。 敏特又打铁趁热道:“再说了,我这么一副少年外表,别人也不会认为我是什么可疑人物啊,我很快就回来了,放心吧。”说罢不等他再阻止自己,便先一步窜了出去。杰达抬抬手,只好放弃了。 敏特一转出树林,就披上了当年爷爷穿过的一件短斗篷,又戴了顶毡帽,俨然就是一个普通地诺嘉少年模样。他熟门熟路地摸进村中,现整个村子萧条了很多,没那么热闹了,连原本生意勉强还算过得去的几家店铺,都倒闭了一半以上,当年曾经光顾的那家熟食店,更是缩小了一半店面,变成了一半裁缝铺子,一半改卖起炒面果条和土酒来。 熟食店里坐在柜台后地并不是当年见过的女人,却是个眼生的青年。敏特留意到那家店门口挂出的招牌上,红绳子打的结十分特别,心中有数,便微笑着走进店里,问那青年:“我听说这里是附近最好的一家熟食店,请问……有没有东方口味的面包?有的话给我来二十条吧?” 青年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您来得不巧了,东方面包要过几天才能到货,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到厨房里瞧瞧有哪种食物能入您地眼,怎么样?” 这意思是接应的人要过几天才能到,敏特稍稍安心了些,假装要去看其他食物,找机会把这些天里背着人写下的情报夹在钱币中递给了那青年,然后便拿着一大包炒面果条和面果粉干回到树林中,道:“只有这些了,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有水井,就偷偷装了几袋水,应该够我们用到诺蒙卡了。” 朱妮娅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偷偷装?那只是井水而已。”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除却仍有些苍白的脸色,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因为敏特刚才杀死了蛇的关系,她对他的观感好了很多。 敏特解释道:“这里算不上富裕,我看到人们对自己的财产似乎看得很紧,别人多看两眼就要挨骂,所以担心他们不肯让我打水,要知道,这里地水资源可算不上丰富。”他远远眺望着村子:“这里的居民其实不少,还有驻军所,又位于交通要道上,但村子里却一片萧条,看得出它曾经热闹过,不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杰达冷哼道:“还有什么原因?当年马里奥亲王假借先王遗命,下令驱赶外国商人,全国的经济都受到重大打击,这种依靠过路客商才繁荣起来的小地方,当然会变得萧条了。可惜现在就算陛下和我重开商路,号召外国商人们再来做生意,他们也不肯来。哼,亏我还想出了那么多优惠政策,那些南方商人居然丝毫不为所动,我以前听说他们都是大胆精明的人,为了赚钱,甚至敢去拼命。现在看来,只是传言而已。” 敏特有些不以为然。商人肯为了赚钱而拼命,是因为有着丰厚的利润。现在诺嘉国内,马里奥亲王的势力仍然很大,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再下一次驱逐令,到时候,就算外国商人们投资再多,也一样拿不回来,他们怎么肯冒这个险呢? 他本想要说出来的,但又想到,杰达是诺嘉王族,万一他知道了,想出好办法来,让这个国家越变越富有,对伊斯特又有什么好处?于是便没有开口。 收拾好干粮,歇息得差不多了,四人重新上路,才转过山脚,正想找地方弄几匹马代步,便刚好遇到几个马贩子拉着十来匹马往前面不远处的岔路口走,忙追上去,好说歹说,高价买下了四匹。 朱妮娅高高兴兴地在杰达地搀扶下上了马,谢德地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只有杰达有些郁闷。如果不是要走路的话,也不至于抛下那几匹好马,现在这几匹,只是普通货色而已。 敏特轻笑着翻身上马,忽然感到身上一热,接着那股热意便越来越明显,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暗叫不好。 他怎么会忘了,变身药已经喝下足足一个月,今天刚好是药效结束地日子呢?! 怎么办?他抬眼看看前方的三人,杰达很快就现了他的脸色有异:“怎么了?”还拉动缰绳向他走来。 而敏特这时,则感到身体正在缓缓变化中,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大家会不会觉得情节有些慢?话说,现在回贴真不方便,要等很久才能回第二个……)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四、过关 眼看着杰达越走越近,说时迟,那时快,明娜闪电般地从储物戒指中扯出一件长斗篷来,盖住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同时嘴里道:“刚刚才想起来,我们买马时太不小心了,如果有人想要查,还是能查出是我们买的马。还是披件斗篷或披风之类的东西掩盖一下身形吧,我记得你们国家的人很习惯穿这种服饰。” 杰达看得有些呆,但很快清醒过来,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从护腕里掏出两件连帽斗篷给自己和朱妮娅穿了。问到谢德时,他木然摆摆手说不用,杰达本不想勉强的,但明娜插嘴道:“他这一身黑,晚上没关系,但大白天里穿着,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我们既然想要隐藏行踪,就应该尽可能不引人注目才对。” 杰达郑重地点头赞同,又掏出一件深灰色的披风给谢德,谢德无奈,只好系上了。 眼看着自己终于混了过去,明娜悄悄松口气,但杰达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我说……敏特,你的声音好象有点奇怪,听起来不大象你了,倒有些象女孩子。” 明娜顿时冒出一头冷汗,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刻意沙哑着声音道:“哦?是吗?大概是刚才太心急了,所以才会有些变声。事实上我这个年纪,声音本就有些不稳定,没什么奇怪的。”她手搭凉棚远眺前路,趁机转移了话题:“时候不早了,快点赶路吧,可别错过了宿头。” 杰达这才想起现在已经过午了,再不走,真的会赶不及在天黑前离开山区,忙丢下之前的疑问,招呼众人重新上路。 他们一行四人赶紧赶慢,终于在太阳下山前离开了那一片大山,没多久就来到一个小镇外。 杰达本想照前几天的做法。到镇子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过夜的,但他才把这话说出口,明娜和谢德都没什么意见,朱妮娅却嘟起了小嘴。 她出身诺嘉贵族,虽然父母双亡,但受杰达照应。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苦,这次一时赌气跑到外地去,被人拐卖到他国,一路上尽管担惊受怕,但每隔两三天,还是能洗个澡擦个脸的----毕竟女孩子们要是太脏的话,会卖不出好价钱。可自从离开蒙里以后,一连几天他们都在野外住宿。顶多就是遇到河流时打湿手帕擦擦脸,但洗澡却是奢望,她觉得自己都脏得无法见人了。之前走的都是山路。没法好好洗漱是不得已,现在到了城镇里,居然还不能住进象样点的房子,好好休息一下,她实在很委屈。 杰达被她缠得不行,只好找出抛开许久地络缌胡子重新戴上,四人装成旅行者的模样,到小镇里找了间客店住下。幸好这个小镇位于交通要道上,人员来往频繁。人们并没有对他们格外留意。 分配房间时,朱妮娅早早要了一间去洗漱了,杰达身为身份最高贵的人,自然是独自占一间的,于是他就有意把明娜和谢德安排到一间双人房里。 明娜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她还需要找时间配药喝药呢。跟那个阴阳怪气地谢德住一起。不是随时都会穿帮吗?于是忙说:“谢德是伤号呢。需要安静休息。我怕我进进出出地会打搅到他。还是另叫一间吧。我叔叔临行前给了我不少钱。反正只住一晚上。我还付得起。”说罢还摆出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来。那模样似乎地在嘲笑杰达地小气。 杰达忙笑道:“还是我付吧。你现在好歹也是我地属下了。我绝不会亏待你。”说罢又要了一间房。 明娜一进房间。就马上四处查看过。把门窗全都关得紧紧地。然后掀开身上厚重地斗篷。拿出魔药工作台就配起药来。 她并不是每次出外“工作”。都会喝这个药。所以平时一般不会有备份。再加上她从没有试过执行那么长时间地任务。居然把药效地时间给忘了。其实这回出来调查拐卖案子。因为考虑到可能要跑到很远地地方。花时间也会比较长。她当初配药时。还特地下了一个月地持久剂。没想到仍然不够。 熬好了药水。她闻了闻味道。确认配制无误了。才小心地喝下去。然后飞快地把所有瓶瓶罐罐连同工作台一起丢进储物戒指。整个人往床上一躺。两手紧紧抓住床沿。等待剧痛过去。 疼痛一地漫上来。她咬紧了牙关。勉强忍住不出声音。这是她第一次在不安全地地方喝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现不妥之处。 熬过了一波剧痛,她知道再有一次就没事了,正想松口气,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敏特,陪我到下面小酒吧里喝一杯吧,咱们好好聊聊。”原来是杰达。 明娜心中暗骂,正要扬声回绝,却猛地感到一阵剧痛从身体内部涌上来,忙抓紧了床边,急喘几下,勉强扬声道:“我现在不太方便,你自己……”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痛,她大口吸着气,头上冷汗直冒。 “敏特?”门外静了一静,便传来杰达疑惑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明娜一时痛极,无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好些了,深呼吸几下,正想要回应,却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有人开始撞门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猛地跳起来叫了声“别撞”,门板已被撞开来,杰达风一般闯进房间:“你没事吧?!” 明娜大惊:“你……”呆了呆,现自己地声音已变成男孩子的了,伸手一摸喉结,心情安定下来,便瞪大了眼看杰达:“阁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杰达打量着敏特,皱眉道:“你生病了吗?脸色那么苍白。”敏特摸摸自己的脸,还有额上的汗,轻轻甩手道:“没事,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他朝杰达笑笑:“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去学魔药的。” “哦?是吗?”杰达略放下心来。他现在才明白这个显然是学剑的少年为什么会去学魔药了,原本他还以为韶南重魔法,所以贵族少爷让身边的护卫学点基础魔法魔药知识也不奇怪,后来现敏特在魔药上的学识相当不错,还曾经惊疑过一阵子,现在总算弄清楚原因了。 不过。去了疑虑,他又添了别的担心:“你是因为什么而病了呢?是太累了,还是固定一段时间会就作?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敏特挑挑眉,这是在质疑他地能力吗?他道:“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我这老毛病过上一月半月地才会作一回,每次只要喝了药,就会很快结束,完全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和工作。至于药,我有很充足的材料储备。也配过无数次了,您不必担心我无法胜任您交待的工作。” 杰达听了,有些不自在:“我不是那个意思……咳。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去喝就行。”说罢就往外走。 敏特忙叫住他:“阁下!”他走过去关上门,正色对杰达道:“虽然这里已经距离诺蒙卡很近了,但越是在这种地方,认得您的人就越多,您还是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跑比较好。那么远的路都走过来了,如果在这里被您地反对者看到。之前的隐瞒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杰达有些漫不经心,但还是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地提醒。” “希望您真的听进去了才好。”敏特心中一动,便用十分诚恳的语气道,“或许您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既然成了您的下属,就有责任向您提出谏言。这件事关系到您的安危和前途,请不要以轻慢的态度对待。” 杰达越听,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郑重起来。眼中浮现出一抹愧色:“我明白了,这就回房间去。”说罢摸了摸自己脸上地胡子,确保边角没有脱落,才低下头静静地开门离去。 敏特关上门,回到床上,松了口气。 今天又过一关了,想必从今以后,杰达对他的防备会再少一些吧?唉,对手是个狡猾地人。他就应对得很累啊。希望到了诺蒙卡以后,能早日收集到情报。离开这里回家去吧。 想想自己这三年里通过喝药水地方式,变成男孩子执行任务,已经有不下十次了。以前年纪小无所谓,现在他已经满了十五岁,就不宜再继续下去了。最近一年来,喝药后的痛感越来越烈,想必身体也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吧?等这次任务结束,还是申请回国去吧。 爸爸已经接到调令回国了,他之前立有大功,这次一定会得到一个好职位地,而妈妈也会跟着回去。韶南虽然好,始终不是祖国,他们一家也该重新在国内安家了。 敏特想了想,决定一回国就向麦洛里申请调到爸爸身边工作,不然直接辞掉算了,如果老麦头不答应,他就去揪他的头,把他那头白全都揪光!然后再把他的拐杖藏起来,让他找不到! 敏特越想越美,不由得偷偷笑起来,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倦意,便歪头往床上一躺,随手拉过被单,睡着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敏特伸伸懒腰,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忙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完毕,出门下楼,还未下完楼梯,已听到杰达的招呼:“敏特,这边!” 他抬头一看,原来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在了,围着一张桌子吃早饭,再看看周围,只有三四桌客人,边吃边说话,其中倒有几个大清早地就喝土酒。 敏特走到杰达等人的桌边坐下,杰达便笑道:“昨晚上睡得好吗?我想到你身体不舒服,就没催你吃晚饭,饿了吧?来。”他亲手端了一碗煮面果到敏特面前,又送上木制的刀叉。 敏特不动声色地接过就吃,眼角却马上从谢德脸上看到一丝不悦,再看杰达,仍是一脸微笑,便叹道:“今天地早饭味道吃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我为什么就觉得比以前的好吃呢?看来是因为这是阁下送给我的缘故,您真是位关心体恤下属的好雇主。” 杰达笑着摆摆手:“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希望手下的人能体会到我对他们的尊重而已。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三人又重新埋头用饭,敏特吃着吃着,觉得很不自在,抬眼一看,才现朱妮娅一直偷偷瞧自己,微一皱眉,淡淡地问:“朱妮娅小姐为什么看我?” 朱妮娅扑嗤一声笑道:“我听说你昨天累病了,今天看来,脸色果然有些苍白,都快跟谢德一样了。看来你们这种所谓的高手,身体也不比我强嘛。我都没有生病呢。” 敏特沉默不语,谢德脸上有些尴尬,杰达忙道:“这话说得好象你没生过病似的,刚到蒙里时,你可是整整病了三天!还撒娇要我喂你吃饭呢。” 朱妮娅俏脸涨红,轻轻打了杰达两下,软软地道:“那是以前了,不许再笑话我” 杰达装模作样地躲开,又被她打中了,才随口应了她,暗中却向敏特与谢德两人射去带有歉意的目光。敏特毫不在意,谢德则早早低下头去,仿佛没看见这一幕。 临桌地三个男人正在低声说话,其中一个忽然跳了起来,拔高声音道:“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活了,你还叫我多体谅国王?!我看这不是国王下的令,而是某个人下的吧?” 敏特心中一凛,侧耳听去,同时看到杰达也动了动耳朵,朝那几个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正好与他对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五、争执与反省 敏特与杰达对视一眼,互相笑了笑,便一起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交谈。 邻桌上的讨论仍在继续。坐在那人对面的男子忙左右看看,硬把他拉回木椅上,压低了声音喝斥:“你疯了?!这种话也是你该说的?要是被人告了,你就要去坐牢啦,说不定还会被处死!” 那人渐渐消了气,但态度仍旧忿忿的:“今年天气不错,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丰收了,结果现在还要交一半粮食到公仓里去,你叫我去哪里找粮食?!现在粮价高着呢。我要养活一家老小,光靠这么点粮食,怎么够?!” 坐在他旁边的第三个男人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这就叫辛苦了?真是没见识!”他示意两个朋友靠近些,然后凑过头去小声道:“这几年国家一直在积攒粮食、干草、马匹、铁器之类的东西,难道你们就没猜到吗?” “猜到什么?”两男人一头雾水。 第三个男人白了他们一眼,神秘兮兮地道:“我是听我爷爷说的,他是听他爷爷的爷爷的……总之,是我们家祖先代代相传下来的。据说,当年尼科迪默斯大帝动大6战争的时候,就是这样收集军资的。” 另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之一加紧问:“你是说……要打仗了?那我们会不会被抓去当兵……”没见识的东西!”第三个男人又白了同伴们一眼,“现在吃点苦算什么呀?你们想想,只要把南方那些富庶的地方打下来了,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肉、美酒、漂亮衣服、漂亮姑娘……这些咱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另两个人听得四只眼睛都在光:“那真是太棒了……”刚才还在骂人的那个猛地一握拳:“好!只要能让我享受到南方的财宝美人,我就勒紧裤头带,熬上几年!”另一人却兴致勃勃地说起哪个国家的东西好吃,酒酿得好,哪个国家的土地肥沃,他要多抢几块地…… 敏特在一旁听了。很不是滋味。这些诺嘉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只想着去抢别国的财物,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努力去创造吗? 他忿忿地扭过头往嘴里塞的煮面果,越觉得味同嚼蜡,却听到杰达在旁边小声说:“看来普通民众也知道,很多政策都是马里奥亲王颁布地。不能怪陛下。现在亲王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就把民众的生存抛在脑后,大家很快就会现他的真面目了,我们要抓紧机会,趁机削弱他的势力!”谢德点头应是。 敏特生气地瞪着他们,杰达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敏特?” 敏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您也不认为战争有什么大不了地。是吧?听了那些人地话。您只想到怎么对付马里奥亲王!可您有没有想过。一但战争爆。会死多少人?打仗地是你地国民。死地也有很多是你地国民。您难道丝毫不考虑这些吗?!身为国家地上位者。如果只关注权力斗争。却把民众地利益丢开。那你跟马里奥亲王又有什么区别?!” 杰达面色肃然。直视敏特。而敏特也毫不相让地瞪着他看。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凝重。朱妮娅气恼地瞪了敏特一眼。满脸担心地看向未婚夫。 谢德忽然开口了:“你只是阁下请来地魔药师。没资格对阁下用这种口气说话!这是大臣们管地事。别忘了你地身份!” 敏特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我明白了。”说罢也不理他们三人。径自埋头吃着。等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饭。重新上路时。他现自己似乎被冷落了。杰达虽然没说什么。态度也依然温和。但朱妮娅与谢德都对他十分排斥。 他心中冷笑。却又有些懊悔。没事说那些话干什么啊?诺嘉对他而言是敌国。掌权者们不顾国民利益互相争斗。把国家拖垮了。不是正好吗?现在惹得杰达生气。万一影响了任务。可就不妙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多嘴了。就让那些人自个儿斗去吧! 一路无话。敏特也装哑巴不去招惹另外三人。因此还算相安无事。等到中午停下来休息时。他特地找了棵离得远一点地树。坐在树荫底下吃干粮。杰达却突然向他走来。 他眨眨眼,慢慢起身行礼:“您有什么事吗?” “不用这么客气。”杰达摆摆手,毫不在意地坐到旁边的地面上,示意他也坐下,“早上你说地话,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要感谢你,提醒了我。” 敏特慢慢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您的意思是……” “这几年,为了维护国王陛下的权威,我一直跟马里奥亲王作对,时间一长,居然只记得争权夺利,却把争的初衷给忘了。本来我即使不插手,也是尊贵的王室公爵,拥有自己的领地、城堡和财产,之所以会走上这条路,完全是觉得马里奥亲王和劳勒王子不是称职的国王人选,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才会站到国王身边地。没想到,我居然也会迷失在权利的漩涡中,忘记了国民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杰达说完这番话,转头正色望着敏特,郑重地道:“我的属下也许是太过推崇我了,从不会用这种语气提醒我、劝诫我,甚至认为我的想法和决定都是正确的,因此我一直以来,都没现自己的心已经有了变化,渐渐成为马里奥亲王父子那样的人。谢谢你提醒了我,现在改,应该还不是太晚吧?你来自别地国家,拥有截然不同的思考角度,有头脑,有见地,能给我们带来新的思维,也不会纵容我的错误,希望以后能继续听到你的忠告。如果你现我又做错了,请再提醒我吧。” 敏特心中忽然觉得一丝感动,眼前这个人,身份尊贵。又手握权势,面对别人的批评,能够理智谦虚地对待,并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实在很难得,也许他真的是个好的统治者吧?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马上就警惕起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杰达迷惑了,说到底,对方与自己是敌对身份,只要诺嘉一天还想着攻打伊斯特等国家,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地朋友。 他忙装作一副感动地样子,“诚恳”地道:“请您不要这么说。早上是我太鲁莽了,大概是因为我一听说要打仗。就想起根据马里奥亲王泄露出来的信息,我地家乡也在他的攻击计划内,因此才会格外激动而已。我见您没有否认那个开战的消息。才会一时失言。您不但原谅了我地无礼,还对我推心置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请您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的。”边说还边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那就好,以后携手合作,为这个国家,也为我们自己,争取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吧。”杰达满意地笑着。亲切地拍拍敏特的肩膀,又回头叫朱妮娅与谢德:“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以后也要和敏特好好相处,知道吗?” 朱妮娅咬咬唇,没说话,但看向敏特的目光中还是带了些不满。而谢德却只是深深看了敏特一眼,便低头向杰达行了个礼:“是,阁下。” 敏特微笑着回礼,心中却升起一丝凛然。 杰达没有否认那个战争计划。 休息过后。他们重新上路,可能是因为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诺蒙卡的缘故,那三个人都心情轻松愉快,赶路的度也比之前快多了。 这一路经过地村庄与城镇都比之前那些要热闹得多,虽然还比不上韶南、伊斯特等国的城市,但繁华程度已不下蒙里、安可等地,来往的商人和顾客都络绎不绝,丝毫不见萧条状。 敏特小时候随爷爷到诺嘉来时,因为离开诺蒙卡后。一直是处于躲藏与逃跑地状况。不得不避开人流密集的市镇,所以并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但他留意到,这些商贩都是诺嘉人,而部分商铺的装璜却意外地带有威沙、韶南和伊斯特的色彩风格,而且这些店无一例外都有些年头了。他猜测,这些商店大概都是当年被逐的外国商人们留下的,虽然现在市面上似乎很繁荣,但总让人觉得好象缺了什么。 杰达好象放松了很多,朱妮娅更是不停地说笑,虽然仍然戴着连帽斗篷,但人们的目光还是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惹得敏特频频侧目,谢德居然毫不以为忤,甚至还会偶尔插两句嘴。 到了傍晚时住宿,杰达不用朱妮娅开口,就主动进了城,还派谢德联系了城里的主政官员,晚饭就在这名官员地别墅里吃。那里虽然比不上王宫豪华,但收拾得十分精致,饭菜的味道也很不错,与一般的高级客店相比,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朱妮娅非常满意,尤其是当她看到那名官员派了几个伶俐的使女服侍她梳洗的时候。 敏特觉得有些奇怪,杰达忽然这么招摇,难道不怕消息泄露吗?他猜测这名官员很可能是杰达一派的人物,便暗暗记下了他的姓名、地址等情况,同时也留意到,这名官员行事其实相当机密,特地用不透光的马车运送他们,路上遇到熟人时,还对自己出行的原因撒了谎。 这么说,杰达地招摇,其实只是针对这名官员而已。 夜里那名官员派马车和亲信护卫暗中护着他们北行,敏特才从杰达那里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原来这名官员并不是杰达的人,却是忠于国王的。现在国王盖尔二世越来越重用杰达这个侄子,因此他的亲信也渐渐倾向了杰达。后者之所以特地联系上那名官员,其实只是为了向国王暗中传递消息,表示他已经回来了,希望可以尽快得到传唤。 杰达离开诺蒙卡之前,正因为某些事而被罚禁足,是不能光明正大地离开自己的居所的。因此,为了向叔叔盖尔二世报告一些事,必须让他传召自己。 杰达一行连夜赶回自己的城堡----位于诺蒙卡西郊的一座小型堡垒,争取在天亮前回到家中,然后在早上出现在国王即将派出地特使面前,向外界表明他从没有离开过。 敏特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马车里,向诺蒙卡西郊方向前进。窗外一片漆黑,偶尔在月光下可以看到连绵起伏地山峰线条,但实际上,却无法估计他们所在的方位。他只好强迫自己记住那些山地形状,以及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以此推测自己前进的方向。 拂晓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直接坐车进了城堡的大门。敏特一跳下车,就迅扫视周围一眼,看到四周黑鸦鸦一片,但从地形、土壤和植被来看,大概是在半山坡上。 他们正位于杰达城堡的正院中,院子极大,四四方方的,周围都是三层高的建筑,用深灰色的石头筑成,造型方正,朴实无华,而且看上去有些旧了。城堡外围有一圈四五米高的厚石墙,上面还留有侦察孔之类的东西,墙上插着旗帜,上绘鹰狮身有翼兽,只是多绣了一圈月桂图案。卫兵在墙上站岗警戒,但对墙下的马车视而不见,相当训练有素。 朱妮娅一下马车,就立刻有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中年妇人领着十来个仆妇接了她下去,谢德则退后三步,站在杰达身后,谦卑地低下头。 敏特现就在那一刻,杰达板起脸昂起了头,整个人威严了很多,忽然想起,虽然一路上他表现得十分亲切,但他名义上是自己的“雇主”、“上司”,而不可能是平等的朋友。那么,身为一个“下属”,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傲慢了?作为一个常年在贵族之家服务的护卫,这种态度是不是不太寻常?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才现,好象这个月忘记要票了,各位,请多投我几票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六、小道消息的作用 敏特很快就学谢德那样,后退两步,微微垂下了头,表现得十足一个称职的下属。杰达留意到这一点,微微一笑,便转头向前望去。 杰达的管家早已在院内等候了,恭谨地向主人鞠了一躬,便轻声道:“刚刚接到王宫的命令,陛下要公爵阁下在早晨九点钟准时进宫,报告这段日子在反省过程中的自我领悟。陛下特别说明了……要您独自去见他。” 杰达眯眯眼,微一点头,小声交待了几句什么,便回头对敏特笑笑:“我要先进王宫见陛下,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如果有空,就做一些魔药,有任何要求,问管家就行了。我先失陪。”说罢就大步向正屋走去。敏特想要跟上,却被那管家拦住:“请留步。” “身为阁下特地邀请回来的……护卫兼魔药师,我总得知道阁下想要配哪种药吧?”敏特看看消失在大厅里的杰达,耐住性子回答道。 “这点我会向阁下请示,您请这边来。”管家眉毛都没动一下,伸手示意东面的入口:“所有外来的护卫都住在那里。” 敏特转头去看谢德,后者却大摇大摆地往西面入口去了,管家见状便道:“谢德先生从小陪着阁下长大,身份与众不同,从不跟其他人住在一起。”那他就要跟别人住在一起了?敏特皱了皱眉。如果是与人同住,不但做事很不方便,还不好追踪杰达的行踪。他抬眼看了看管家:“你确定吗?我希望住的地方有足够的空间让我摆放魔药料理台,毕竟这才是阁下邀请我的原因。” 管家依然笑得彬彬有礼:“这是当然,您不必担心,您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去见阁下也非常方便。阁下刚才吩咐了,一定要殷勤款待您。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尽管向我提。”敏特无奈,只好跟着他进了东面的大门。 石头筑成的建筑。在冬天里十分阴冷,在夏天却很凉快。走廊上的油灯刚刚熄灭了,明亮的窗外升起了太阳。敏特隔窗望去,现这座城堡地确刚好座落在半山腰上,背靠着大片山壁,前方却是一整片绿色的山坡。隐约可以看到山下有着一大片白色、灰色、土黄色和棕色的建筑,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早上好,先生们。今天起得真早啊。这一位……是新来的敏特先生。” 耳边传来管家的声音,敏特转头望去,只见走廊地尽头站着三四个年纪不一的男子,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外表,一脸胡子,虎虎生威。 再一瞥走廊后的起居室中,似乎还有几个晃动的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吗? 不过与他想象地不同。那几个男子并没有对他放什么狠话。或是立什么威。只是谨守礼仪地与他打了招呼。似乎非常欢迎他地到来。但话里话外。却在有意地打听他地来历和特长。审视地目光扫过他手上地茧子。又移到他随身带着装样子地腰刀上。甚至连他站立地姿势。手放在刀把上地位置。还有面对众人追问时地反应。都观察得十分仔细。其中。站在最边上地那名剑士一直沉默着。看向他地目光带了些不善地意味。 当他介绍自己时。说明自己是因为魔药才能才受到杰达邀请以后。那名剑士脸色一松。便不感兴趣地寻了个借口和另一名同伴离开了。剩下地两人却仍不肯罢休。特地邀请敏特到起居室里。与另外几个坐在沙上地武士打扮地男子一起和他“聊天”。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这一聊。就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几个人当中。也有一个是威沙南部地区出身。却在韶南谋生多年地人。幸好他在这两个地区都住过。人名、地点、风土人情等细节都知道一些。不然说不定就要穿帮了。 看来。他要应付地不仅仅是几个上位者啊。这些小人物也不能轻视。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这次潜伏任务。看来难度远想象。他能顺利完成吗? 对于在杰达公爵麾下工作多年地这群武人而言。敏特地到来有着相当复杂地意味。他们大多数是传统地习武人士。也有不少是因为种种原因离开原本岗位地军中好手。大多数人都心思直率。但也难免有功利之心。相处时日长了。他们对彼此地本事都知根知底。因此一直相安无事。但忽然来了一个乳臭未干地小屁孩。毛都没长成。却是老板亲自邀请回来地。听说似乎还挺重视。叫他们怎么服气? 因此一听到公爵即将归来,而且还带了这么一个人地消息,他们就坐不住了,早早爬起床来等着见人。结果一见面,长得比想象中更幼稚,连脸上的稚气都还没脱,身材又瘦瘦小小的,虽然手上的茧子有点厚度,但顶多就是学过点武艺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一听说原来是个魔药师,才松了口气。 不过,对于这么年轻的魔药师,他们也免不了有轻视之心。看到这小孩居然一来就住了个单独的套间,还是上等的那种,他们就更不高兴了,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找他的茬。 但出乎他们意料地是,这小孩子年纪轻轻,就得到公爵地重视,享受的待遇都在众人之上,却完全没有骄傲之心,对人也没有架子。杰达公爵自从进都城后,一直逗留在王宫里没回来,那小孩子就每天早起早睡,一门心思做魔药,听说都是些治伤地、止血的、补充体力的、滋补身体的、镇静的、安眠的……偶尔还会送几瓶效果次一点的给他们,但即使是这种次品,也比他们平时用的好多了,渐渐地,他们看这小孩也就不那么刺眼了。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跟这男孩比了一次马,觉得他骑术相当不错,比划起刀剑来时,也显然是内行人,只是小身板看着太不结实了。不过。想想他一个魔药师,年纪又小,他们这一群大男人都是长辈,跟个小孩子争什么闲气呢?于是就不在想着找他茬了。 这几个武人当中,也有两三个对敏特的身份来历心存怀疑的,看到他除了跟他们去城堡外围跑过两次马外。就没怎么出过门,从不在城堡里乱转,也不到山下地小镇里逛,更不会缠着人问东问西,觉得他应该挺老实的,便渐渐放松了对他的关注,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了。 如果说他们对敏特这个新人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只有一样了: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戒奶,好象特别爱亲近城堡里的大婶大妈们。年轻漂亮地那些他一般很少理会(这让他们觉得小孩子很有眼色),却专爱找上了年纪的,一到休息时间。就跑到厨房或女仆休息室里帮她们干活,和和面,烧烧火,打打下手,笑得很腼腆地坐在边上,安安静静地,不怎么说话,只是听她们唠叨,坐上一个半个小时就回房间继续做药去。 女仆们起初还有些兢兢战战的。生怕得罪了公爵器重的客人,但后来现这位贵客其实只是个孩子,又很“老实”、很“腼腆”、很“和气贴心”,便把他当成是子侄似的,放开了大聊特聊。管家起初还觉得太不象话了,劝了敏特几句,结果敏特说:“听着亲切,就象回家看到了妈妈婶婶她们似的,没关系的。”想起公爵离开前曾说过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就尽可能满足,管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些武人听说这件事后,暗地里偷笑过几回,都说乡下来的孩子就是没见识,到了公爵手下,居然不去跟有本事、有前途地人结交,反而跟仆妇们混在一起,真是没出息。他们笑话完以后,就丢开不管了。 敏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这番做作。应该算是在这座城堡里站稳脚跟了吧?这几天配的药,已经由管家送进王城给杰达了。没有回音,应该是有效的,但杰达将近十天都没回来,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过杰达不在,他也乐得轻松,至少不需要天天提心吊胆地,生怕自己露了破绽。别以为他真地那么悠闲,天天跟大妈大婶们聊天,这可是收集情报的一个好渠道呢。 他刚来不久,就现这座城堡里的仆人们,年纪在四十岁以上的,几乎全都是跟随杰达的父亲从王宫里迁出来的,而且有不少都出身自世世代代为诺嘉王室服务的家族,对一些宫廷秘闻知之甚详,再加上他们还有亲人朋友仍在王宫或其他王室成员家中执役,尽管由于彼此主人的立场问题,不敢在明面上交往太多,但实际上,私下的来往从来没有断绝过,有些小道消息,他们比别人知道得更多。 在这些仆人里,比较有地位地,比如管家,或女总管佩尔夫人----就是专门迎接朱妮娅的那位,都十分谨言慎行,在书房、练剑房、客厅等地方服务的男女仆人,也都很警觉,想必杰达在这些人身上没少下功夫,不是亲信,绝不会安置在重要位置上,但他想得再周到,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比如为下属和仆人做饭的厨娘、洗衣妇、打扫客房的女仆、花匠助理的老婆、专给仆人做衣服的女裁缝……等等,这些年纪大、不起眼,只占据平凡岗位的女士们,因为没有人关注,所以聊起天来没那么多忌讳。然而,她们也同样是从那座尊贵地王宫里出来的,也曾经有过年轻而风光的日子,只是现在已被埋没在岁月的尘土中,被上位者们忽略了。 敏特在她们面前扮乖小孩----他似乎对此相当有天赋----下水磨功夫让她们不再防备自己,几天后,就很顺利地打听到了许多珍贵的情报。 以前他曾经有过疑问,同样是前任国王墨多克一世的孙子,杰达明显比劳勒更优秀,却没能成为王储,而劳勒缺点多多,还有着鲁莽轻率、人品低下等毛病,又是对王位虎视眈眈的马里奥亲王之子,为什么仍能被封为王子呢? 这也是当年他偷听到的,杰达与那个名叫“萨金特”的人地对话里提过地。 现在从这些大妈们嘴里,他才知道了原因。原来杰达的父亲,事实上是墨多克一世地长子,与当年政变中一死一伤的另两位王子,是墨多克一世的第一任王后所生的,而马里奥亲王与盖尔二世,则是第二任王后,也就是现任王太后的儿子。 在那一场政变里,局势最终能稳定下来,王太后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威望十分高,加上盖尔二世因妻儿双双去世,伤心过度,无心处理政事,就在一片混乱中,王太后选择了自己偏爱的孙儿为王储人选。至于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杰达,就算再优秀,也不可能符合她的心意。 不过敏特从女仆们的回忆,以及他在城堡里看到的一两幅画像来看,杰达的父亲虽然不如儿子优秀,看起来倒象是个很沉稳的人,据说因为早年丧母的缘故,对弟弟们很照顾,性格也比较和善。他本身就是长子,又得父亲重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有八成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国王,而他的儿子杰达,自然就会成为王位继承人了。 这么说,杰达之前所说的“即使不插手,也是尊贵的王室公爵”的话,多少打了点折扣。他这样的身份,马里奥亲王父子如果真的上位,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即使不想争,为了活命,也是要争的。 敏特暗下思量,诺嘉王室内部纷争不断,如果能维持下去,说不定仗就打不起来了。现在盖尔二世病弱,马里奥亲王占了上风,但要是盖尔二世好起来的话,又会是什么情形? 各种小道消息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耳朵,他暗暗记下其中重要的讯息,便躲回房间里,以配药的名义,把这些讯息记下来,塞进储物戒指中,等候机会传递出去。 在杰达离开的第九天,他从刚刚探亲回来的挤奶女工那里得知,某位贵族家的大少爷,前几天在南方某驻军的军官押送下回到诺蒙卡,还带回来一个漂亮风骚的威沙舞女,气得他父亲将他打了一顿。这位大少爷跟劳勒王子是十分亲密的好朋友,在王子来探望过他以后,居然就把那个情妇送给王子了,听说王子还十分高兴,特地安排了一个清闲体面的差事给他,还责备他父亲不该打儿子,那位贵族老爷据小道消息说,已经气得晕过去几回了。 敏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数。看来,娜姆已经摸到了诺嘉权力中枢的边,可他却仍在诺蒙卡外围滞留。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小道消息都打听得差不多了,诺蒙卡有名号的王族贵族,他也大概了解过,可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盖尔二世呢? 第二天,管家就传来了好消息。杰达特地从王宫中派人回来,召敏特去见国王。敏特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天真热……台风季节来临了,希望少打点雷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七、诺嘉王宫初印象 穿着管家特地准备的诺嘉正装,敏特第二次踏入了诺嘉都城诺蒙卡,但感觉却与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街道仍然很热闹,而且难得地出现了外国商人所开的店铺,可以说是一派欣欣向荣,只不过偶尔还会碰上贵族或军官欺凌平民百姓的场面。敏特在到达王宫所在的山前,就遇上了三宗,但看领路的管家除了轻蔑地斜上一眼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敏特只好按捺下来,告诉自己那些都是敌国的人民,自己管不了也不能管。 诺嘉王宫建在半山腰上----更准确地说,是从半山腰开始,半座山都是王宫的范围。这个国家的王室成员似乎很喜欢在山上建房子,杰达家的城堡也是这样,路上他们经过杰达叔父的城堡,同样是建在山坡上。 整个王宫就象是个椭圆形的巨大石头堡垒,外围有三圈厚厚的城墙,中间隐约可以见到有许多高大的建筑,前方只有一个大门、一条道路通往山下。路是用碎石铺成的,路面不算宽敞,两边都是高大的灌木丛,敏特认得这是一种叫“钩棘”的诺嘉特产植物,枝条上带着倒钩刺,人一碰到就会被刺伤,常被用来充当庭园中的防卫植物,不过象这样大半个山坡都种上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钩刺十分尖硬,在配制魔药时,要是用到它的刺,通常都要下钢剪才能剪断的。看来诺嘉王宫的防守相当严,这样的地形,就算要攻打王宫,也会受到很大限制,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被钩棘刺伤。 骑马来到距离王宫大门还有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哨亭,接受了哨兵们的搜查后,敏特与管家下马步行,来到第一重城墙时。他惊讶地现,这道大门的门洞内壁,居然是磁铁筑成的?! 在这种地方筑磁铁墙,他们不怕卫兵无法通过吗? 管家仿佛看出了敏特心中的疑问,轻声解释道:“宫里的守卫和宫外地……不是一个系统……” 敏特立刻明白了。不过,磁铁的吸力固然可以阻止外面的人携带武器进入。但对储物戒指中的物品是无效的,象杰达那样拥有储物器具的人,很容易就能带着武器进入王宫,如果别人也这么做,这道防线又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用来防止大批武装力量进入? 后面两重大门都很正常,通过之后,就是王宫正殿,四周一片安静。只能看到两旁地官署中有不少人影。管家低声交待不能东张西望,敏特只得低下头,用眼角观察着地形。 绕过这处宫殿。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两层小楼前,管家恭谨地站在门前道:“阁下,我们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杰达走了出来。朝敏特微笑:“来了吗?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一直留在王宫里。没顾得上你。请你不要生气。” 敏特笑笑。当然没有生气。不过为了使对方相信自己。他还是表现出一点不自在。十足有野心向上爬地年轻人沉不住气地模样:“没……怎么会呢?不过……公爵阁下这些天到底在干嘛呢?” 杰达嘴角弯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然后苦笑着说:“我真地要感谢你。经过三连关时。我说要绕道地。是你说服我打消主意。我们才能及时回到诺蒙卡。你不知道吧?那些人……”他瞄瞄左右。朝敏特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守将。居然只比我们晚了一天回来。劳勒一知道消息。就立刻进王宫告状去了。幸好我事先向陛下报备过。才把事情压下去。但劳勒那边不肯放过我。请了王太后出面。罚我在宫里关了十天禁闭。哪儿也去不了。也没办法跟家里通消息。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出来呢。我马上就叫人去通知你了。你没等急吧?” “没有。我跟其他几位勇士还混熟了呢。”敏特嘴上安慰对方。心里却在暗骂:你骗谁呀?如果真地完全与外界断绝关系。那些魔药怎么送进去了? 杰达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带着歉意地微笑道:“现在我跟他们终于正式翻脸了。以后你在这里。恐怕日子也不好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上他们地当。那些人……对于南方出身地人总是不怀好意地。” 敏特顿了顿。恭敬地道:“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杰达满意地点点头,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我带你去见国王陛下,跟我来吧。” 管家早已静静退下了,敏特跟随杰达转回宫殿后方,从小花园处拾阶而上,登上依山势而建地宫殿。 诺嘉的王宫有很多长廊,向外的一面是大开的窗户,尽管已是初夏时节,但半山上的大风吹过,还颇有几分凉意。向内的一面则是墙,装饰着古老的盔甲、刀剑武器和大幅大幅的壁画。 这些画都相当古老了,风格跟伊斯特与韶南的画风很不一样,用色大胆、凝重,笔触或许略显粗糙,却给人一种粗犷、野性地印象。画的内容有远古时期诺威王族辛苦创业、攻城掠地的情形,也有先代国王们领军作战的场面,其中最突出的一幅,就是尼科迪默斯大帝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手执马鞭指向前方,眼光锐利,他背后是重重铁甲将士与腥红的鹰狮身有翼兽旗,马蹄下还有伊斯特与韶南的军旗残骸与斑斑血迹,甚至还有一个八角星坠子的碎片。 敏特眼球一缩,心中冷笑,状若无视地从画下走了过去。 沿着长廊缓缓绕山而上,不久就来到一所宫殿前,这里地建筑有一种特别的庄重感,敏特猜这大概就是诺嘉国王的居所了。但杰达为什么直接带他到国王寝宫来? 他跟在杰达身后进入这所宫殿,几乎是立刻,他就现了这里跟之前经过的地方有很大不同。 同样是一面墙一面窗的长廊,这里的窗上都挂着深绿色的丝绒窗帘,挡住了清凉的山风,而墙上挂的画,则风格大变。多是些风景、花草、人物,有阳光下地花园一角,有宫廷舞会大厅外花丛下窃窃私语地小儿女,有在窗台下打盹的纯白长毛猫,有节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宫中女侍,还有延绵起伏的群山、一望无际的田野、秋收时忙碌地人们、拖着孩子赶集的村民……敏特突然有一丝感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平凡的、和平的诺嘉,没有野心勃勃的王族,没有势利贪婪的村民,没有血腥,没有战争…… 不知道这些画是谁画的?他只现其中五六幅是出自古时名家的大作(画上有签名),其他的并没有署名,这些画,虽然技巧不算完美,却让人感到很温暖。 杰达现他在这些画前驻足细看。便回头笑道:“画得很好吧?你知道是谁画地吗?”敏特摇摇头,好奇地问:“是谁?”杰达却只是神秘地一笑,便招呼他继续往前走。 一对穿着整齐、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女站在高大的房门外。一见杰达走过来,那个男地就立刻上前一步行礼:“您来了,陛下已经在等候了。”他有些喜悦地望着敏特:“这位……就是您说的……” 杰达点点头,回头小声说了句:“跟我进去,注意保持安静。”便大步往前走。那中年女子行了个屈膝礼,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敏特一眼,敏特脚下一顿,那中年男子已飞快地打开房门,让他们进去。 房间很大。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帘都拉了上,屋里点着灯。大多数家俱看起来至少有上百年历史,还能看得出曾经的华贵来,地上铺的是柔软厚密的毛皮地毯,出人意料的是,房间一角的壁炉中,居然烧着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意。 敏特跟着杰达转过布幔。来到里间。这里地摆设倒是比外面朴素多了,看起来都是很家常的旧物,靠窗的长椅上,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子正躺在靠垫堆中,手里拿着份东西在看。 他脸色苍白,身材有些虚胖,头已经谢顶,唇上长着两撇翘胡子,圆圆的脸上满是和气。他看到杰达进来。便笑着伸出手:“正等你呢。过来坐吧。” 杰达笑着行了个半礼,便拉着他的手。坐到长椅旁的凳子上,问了几句身体状况,然后才介绍敏特:“这就是我跟陛下提过的魔药师,这几天您喝的药,都是他配制地。” “哦?比我想象的更年轻啊。”中年男子,也就是盖尔二世,有些好奇地看着敏特。敏特忙上前向他行礼:“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盖尔二世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一直微笑着询问敏特的年纪、父母、家乡、师承……就象拉家常似的。敏特来之前就已经编好了自己的身世,也滴水不漏地应对着。 过了半个小时,盖尔二世才满意地喝口茶,不再问下去,转而提起了正题:“前几天杰叫人送了你配的药过来,我试了一下,安眠药水的效果很好,我这几天晚上都睡了过四个小时。要知道,我都有整整三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昨天我还试了试你地体力补充剂,觉得精神很不错,饭也比平时吃得多了。” “那些药水能帮助您,真是太好了。如果您还需要别地药水,请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会做的,我都会尽快做好献上地。”敏特低着头回答。 盖尔二世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另一把椅子:“你坐到这边来。”敏特瞟了杰达一眼,依言坐了,才听到盖尔二世道:“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药水。你既然学过,就帮我看看吧。” 敏特有些意外,他可不是医生:“您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魔药基础不错,又恰好懂得一些有用的药水配方,比起真正的魔药师还有一段距离。据我的老师说,我顶多就是个见习魔药师。我没有能力给人看诊,或许,您可以请宫廷医师来看看,我可以根据您的需要来配制一些药水。” “哦?”盖尔二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解嘲地笑笑,“说得也是,你还是个孩子呢。”他朝杰达点点头,后者便会意地起身,从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装饰陶罐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了敏特。 敏特接过匣子,有些莫名奇妙。杰达道:“其实用不着看诊,所有宫廷医师都是相同的结论:忧伤过度,情绪不稳,头痛症十分严重,还有幻觉和被害幻想症,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处理政事了,需要安静调养,尽量不要让外人打搅。”他边说边冷笑,嘴角带了丝嘲意。 敏特听出其中有些隐情,也不出声,只是低头打开了匣子,现里面是一只水晶瓶,有小半瓶水红色的浓稠液体装在里面,轻轻晃动着。 “这是……” “陛下患有现在这个病的罪魁祸,虽然表面上,它只是一瓶头痛药。”杰达咬牙切齿地回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交手的地方吧?就是那个帐篷里的魔药师,我听说他很有本事,才托他为陛下配药的,没想到他居然在药水里做手脚!陛下喝到最后一瓶,才现药水有问题。如果不是那个混蛋没本事,配出的药效果不足,恐怕陛下早就……”转头看了看盖尔二世,他眼圈有些红:“当年……还是我去找他配的药……这都是我的错……” 盖尔二世笑道:“你也是为了帮我,这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在暗地里做坏事的人。” 敏特在一旁早已听得呆了,他盯着那只瓶子,忽然想到,这瓶子里装的药水,莫非是当年他做过手脚的那锅? (最近评论好少啊,各位,难道情节真的没有值得讨论的地方吗?)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八、国王 打开瓶盖闻了闻,药水按理说早就过期了,但可能是水晶瓶的作用,它还保持着原有的味道,因此敏特很快就判断出,这的确是他当年在图里营地时看到那个酒鬼魔药师做的那锅药。 当时,他因为看到酒鬼往头痛药里面放了圆籽草,判断出他要害人,就故意往里面多添了几滴金绒液,减轻了药效。现在看来,还真是误打误撞,救了盖尔二世一命呢。如果这位诺嘉国王当年喝下的是酒鬼做的那锅药水,恐怕早在几年前就因为疯而死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庆幸。不过,盖尔二世的病情看起来相当严重,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喝了这种药水吧?他问:“陛下,服了这种魔药以后,您有没有吃过别的药,或是中过什么毒?” 杰达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光,盖尔二世则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敏特摸摸头:“我觉得您的症状不象是仅仅喝了这种药水,当现它有问题后,您应该有服用其他药物吧?” 盖尔二世忽然沉默下来,杰达便道:“那时候宫里乱成一团了,几位宫廷医师都开过药,大多数是有镇静作用的,但效果一般,过了半年,就连这些药也没用了,只能找别的办法。我们……也曾请过别的魔药师……”他飞快地看了盖尔二世眼,“但他们都无法根治陛下的病,拖到今天,也说不清到底服了多少药了……”却没提到是不是中过毒。 敏特看看他,又看看盖尔二世手指甲上有些不自然的乌青,很有眼色地没再追问,道:“我不是医师,没法替陛下您看诊,不过我知道什么药能消除这瓶……头痛药对您的伤害,也知道几种或许对您身体有好处的药水,服用以后。您的身体即使无法完全痊愈,也应该会有相当大的好转。如果您愿意试试的话,我可以为您配制出来。” “真的?!”杰达一阵惊喜,猛地抓住了敏特的手臂,敏特痛得咧嘴,他才现自己失态了。忙轻咳一声退回边上。盖尔二世笑着看了他一眼,才和蔼地向敏特点点头:“那你去配吧,需要什么,就让宫廷总管去找。” 敏特行了礼慢慢退下,却又被杰达叫住:“你就在宫里配吧,我让人在这里给你安排房间,你暂时留在陛下身边,也好留意陛下地身体变化,需要的材料和用具我会安排好的。” 敏特心中咯噔一声。微微察觉到一丝凉意,但脸上却仍带着笑:“这样最好了,我原本还担心。每天来回于王宫和您的城堡,实在不太方便呢。” 杰达满意地点点头,便让他离开了。敏特走出房门,就在门口那名男子的带领下,穿过走廊到达另一端的房间。左右看看,空间足够大,采光也不错,屋里地摆设什么的,虽然不是很华贵。但也足够舒适,还隔出了一个配套齐全的魔药工作间。 房间真地很不错。如果……门外不是有两名腰挎钢刀地士兵把守地话。 敏特清点着工作间里地魔药材料。心中冷笑。 国王地寝室中。盖尔二世在侄儿地搀扶下。走到壁炉边。舒服地坐在一张躺椅上。伸展着四肢:“我有好几个月没象现在这样。下床走动了。这种感觉真不错。” 杰达惭愧地低下头:“您病得这么重。我还跑到外地去。真是……” “你这傻孩子!”盖尔二世哑然失笑。“朱妮娅闹别扭。离家出走。如果只是小姑娘家耍脾气。你不去找她也没什么。可她居然被人拐卖了。怎么可以不管呢?这种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她地名声就毁了!王太后对她也会更不满。我明白你地难处。更何况。我地身体也就这样了。你在不在。又有什么差别呢?” “叔叔……”杰达声音有些哽咽。“您别这么说。我看敏特地药还是有效地。您这几天不是好多了吗?” “的确。”盖尔二世的心情很好,“刚开始好象没什么不同,但喝了两天,就觉得精神好多了,睡得也好,身上也有了力气。我问过老医师,他说这些药并不是刺激性的,以补身为主,所以长期服用也没问题。听了他的话,我真是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好奇地问杰达:“你怎么会想到找这个孩子的?真是太年轻了!不过人很老实,做不到就明说做不到,不象之前两个那样,明明没办法,还夸口说自己有多么优秀。” “他还是有些本事的。”杰达笑笑,“不过这不是重点,比他有本事的人,在韶南还有很多,可是……他们大多数都不愿意到诺嘉来,我又怕走漏风声,所以不敢大肆去找。这个敏特是我偶然现地,他本来不是冲着我来,也不知道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应该还算可靠。我在蒙里时,曾经中过一次剧毒,他一剂药水下去,我就完全好了,可后来谢德中了同一种毒,还比我轻得多,问他要了一剂药水,喝下去后却没那么好的效果。我问过他,给我那瓶药是他老师为他配的,但给谢德的那瓶却是他的作品。我想,他的老师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魔药师,如果能够通过他跟这位魔药大师联系上,叔叔还怕什么呢?” 盖尔二世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孩子的来历背景,你都打听清楚了吗?确实可靠?” “打听是打听过了,但时间紧急,没来得及去确认,不过应该是没问题的。如果他想要对叔叔、对我,甚至是我们这个国家不利,那么一直以来他已经有过很多次机会了,可他不但没害我们,还帮了好几次忙,应该不是敌人派来地。”杰达说完这番话后,踌躇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您放心,他跟那边的人起过冲突,心里也有不满。跟之前那几个不一样。上次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再生了。再说,他留在王宫里,如果有什么不对,就马上……”他抬手做了个下砍的动作。 盖尔二世笑了:“你呀……”顿了顿,他敛了笑容:“你刚才说……你中过剧毒。是不是他们下的手?” 杰达显然明白他说的“他们”是指谁,笑了笑,没回答。盖尔二世却已明白了,叹了口气:“马里奥实在太狠心了,无论如何,你也是他的亲侄儿……”说到这里,他又自嘲地笑笑,亲兄弟都顾不上,更何况只是侄儿?“不过……劳勒也越来越不象话了!我听说他把一个威沙舞女带回私宅去。就派人警告他不要把人带进王宫来,结果我的人回报说,他私下很不满。认为自己在女人面前丢了脸,还想要从王太后那边想办法。他怎么就分不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呢?!” 他说得有些急,不由得咳了几声,杰达忙轻轻拍着他的背,又听到他低声道:“马里奥那么聪明地一个人,可惜宠坏了儿子。” 杰达微微有些不以为然,但借此机会,他略犹豫了一下。便道:“叔叔……我送给您看地那份计划书……你看了没有?” 盖尔手下一顿,微微点头。 “那您怎么看?老实说,我没想到那个伊斯特人会计划得那么周详,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只要再完善一下,做点修改,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取得胜利的!但这场仗不能由马里奥亲王……叔叔去打,只要您点头,我去替您带这个兵!” 盖尔沉默地拍着自己地胸口。缓缓靠在椅背上。 杰达见状,有些着急:“您是担心国家负担太重了吗?可现在国内是什么情形,您最清楚不过了,去年收成几乎是近十年里最好的了,但相比起增加的人口,根本不算什么!而我们国内地耕地已经达到饱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国家会有多少个人因为饥饿而死,或是因为贫困而跑到别国去生活?!您不是常说,仅仅依靠本国农业自给自足。是绝不可能养活所有人的吗?!与其看着形势一年年恶化。倒不如拼一把,占下南方的富饶地区。让我们的国民能活得更好呢?!” 盖尔二世淡淡一笑:“那占下来之后呢?” 杰达怔了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占下别国的土地,你是打算象我们的先辈那样,刮走所有粮食和财产,还是打算真真正正地在那片土地上建立统治?” 杰达眨眨眼:“我不明白,我们从五百年前的先辈开始,就梦想着能统一大6,那不就是为了在这块土地上建立统治,让我们地人民生活得更好吗?” “不,那不一样。”盖尔喝了口温热的奶茶,觉得胸口好受些了,才继续道,“如果只是为了让现在的诺嘉人民过得更好,那么……掠走足够地粮食与财物,就能让他们在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里过上富足的生活,前提是……有人为他们耕种。可是,经过劫掠的地区,就要忍受长期的贫穷。那么……如果我们把这片土地当成是自己的领土,就等于造成了另一批饥饿贫困的国民,甚至,这片土地比我们原有的还要大,饥饿贫困的民众比我们原有的还要多,那即使我们统一了大6,又有什么意义呢?” 杰达听得有些呆,但不可否认,盖尔二世地话说得有道理,如果不把那些土地占下来,或许就不会有这种负担,但这就意味着没有统一大6了,而且,诺嘉依然没有足够的肥沃耕地。这跟他的初衷是矛盾的。 他有些难受:“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永远不能实现这个梦想了吗?” “也不是不能。”盖尔二世轻声道,“如果,在未来三十年里,没有任何大的自然灾害生,国内局势稳定,与他国通商顺利,粮食储存也慢慢积累起来,士兵、战马、兵器……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准备好,同时,属于我们的情报机构挥作用,把其他几个国家的情况都摸熟了,那么。也许我们就有足够的实力动战争了。” “三十年……”这时间太长了,杰达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耐心。而且,三十年没有灾荒,几乎就是不可能地事,现在的诺嘉,每隔四五年就会生一次大的灾害。而北方山区更是每年都生雪灾。 盖尔二世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就象他小时候那样:“傻孩子,要想动一场战争,很容易,但想要动一场胜利地战争,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当年尼科迪默斯大帝动大6战争时,你知道诺威是什么情形吗?是当时全大6国力最强盛的国家!而且尼科迪默斯大帝在国内的威望无人能比。即使是这样,战后国力也受到很大损害。现在的诺嘉,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这样地代价。” “可是……可是……如果计划得好。也许……我们不用花太大代价呢?”杰达还是不死心,“或者,我们暂时只打下一部分地区。再以此为基础,好好积攒实力,再打别地地方好了?” 盖尔二世不由得笑了:“你以为其他国家是木头,只等着你来打,不会打回来?到时候,就算你想要休战,他们也不会答应的。”顿了顿,他叹气道:“再说,现在我们对其他国家地风俗习惯根本不了解。就算打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治理。要想实现统一大6的梦想,不是一两天、一两年就能办到的。” 杰达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位国王叔叔曾经有过建立情报机构的计划,可惜马里奥亲王反对,认为那是多此一举,只需要收买别国的高层人士,就能得到足够的情报。然而,收买别国贵族。也只能得到这些国家的上层消息,多数是权力变化、军队调动之类地,风俗习惯却几乎没有。 盖尔二世见侄子陷入沉思,便轻轻拍了他一下:“孩子,有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也是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子孙,年轻时……也曾经梦想过有一天能到那些富饶地地方去看看,书上写的海港、大船、鲜花田野、阳光海岸是什么样的,可是……不能为了祖辈和自己的梦想。就牺牲了我们的国民。让他们过着饥饿、贫穷的生活。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敏特对于诺嘉王室的叔侄间这番对话一无所知,他只是专心致志地配着魔药。同时将自己在王宫里看到的一些东西悄悄记下来。也许是因为他配得还算精心,也许是他的药水正对了盖尔二世地症状,后者的身体渐渐好转,三四天后,甚至已经能独自下床在房间里走上两圈了。 盖尔二世十分兴奋,还跑到房间外面,在放下窗帘摆上火炉的长廊里,由杰达搀扶着走了一个来回,王宫前殿里有不少大臣和工作人员看见了,都很高兴,不到半天就把这个好消息传了出去。 敏特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向杰达提出,王宫里准备的魔药材料不够用了,很多都不齐全,需要再进一批。他把清单递给对方,还道:“蒙里应该可以买到一部分,不过最好是到西科去,那里是全大6最大的魔法材料集散地,所有材料都能找到。你如果派可靠的人骑快马去,把名单交给最大的材料行,最多只需要一两天,就能把东西买全了。” 杰达看着那份清单,皱了皱眉:“有些材料旁有标记,那是什么?” “哦,那是魔药师的行内习惯。”敏特轻描淡写地道,“意思是叫他们分开包装,免得不同的材料混在一起,影响药效。这个很重要,一定要照着做,否则买回来地东西做成药,效果不佳,是会影响陛下的身体的。” 杰达闻言,脸色一正:“我知道了,放心吧,一定尽快办好。”他小心地折好清单,放进贴身衣袋里,正想说什么,却忽然闭了嘴,目光直视前方。 敏特回头一看,走廊的另一端,正站着一大群人,为那个身材高大威武,长相与盖尔二世有些象,但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他一身华贵,傲然站立在那一方,仿佛王者降临。 敏特看到杰达一脸严肃地看着那人,心中一动,悄悄退到一边,冷眼旁观这场王见王的戏码。 但很快,他就有些轻松不起来了。 在那帮人里,还有两位熟人,正用惊讶与狠厉的目光盯着他,正是埃斯帕罗与那个诡异的黑衣人。 他不由得暗暗嘀咕,今天是什么日子?人怎么到得这么齐啊? (下一章,王见王!敏特会穿帮吗?敬请期待其实我觉得,盖尔二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可惜他在这里只是二三线配角,不好展开了写啊有人yy一下咩?)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一十九、王见王 双方沉默地对峙片刻,杰达先上前一步:“叔父,您来看陛下吗?” 马里奥亲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没错,我一回到王城,就有人告诉我,国王陛下的病情有了好转,我当然要来探望。”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公然违抗国王的禁足令,私自离开城堡去了外国,是不是真的?” 杰达淡淡笑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陛下的确是禁了我几天足,但后来又叫我到南方去了一趟,怎么会是公然违抗国王命令呢?不过我倒是听说您家里来了位外国客人,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马里奥脸色一沉:“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别自以为是地乱来。如果你敢为了个人的利益,就阻碍诺嘉走向强盛,就算你是先王的血脉,我也绝不会原谅!” “我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利益,而且,我还会阻止任何人为了个人利益伤害这个国家!这,您就放心吧!”杰达斩钉截铁地道。 马里奥盯着他,杰达一直昂着头,不肯退却一步。过了好一会儿,前者轻轻说了句:“让开!”杰达稍一犹豫,便后退了。现在还不是公然与对方起冲突的时候。 马里奥亲王冷哼一声,便往前走,身后的人都紧紧跟上。当劳勒走到杰达面前时,忽然笑着问:“我听说你那位漂亮的小未婚妻落到别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身体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送点补药过去?” 杰达脸色霎时黑了,面上冷得几乎要掉下冰渣子来:“不用您费心,她只是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受了惊吓而已,已经没事了。” “是吗……”劳勒没说完,就把眼光移到敏特身上,“这就是你请回来的魔药师?陛下就是因为吃了他的药,才好起来的?”他的尾音微微向上一抬。略带了些奇怪的意味。敏特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自己,怔了怔,“恭谨”地低下头去。 他虽然表现得很低调,但劳勒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这年纪也太小了,有没有本事啊?听说还有些来历不明?我的杰达兄弟,你确定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当然可以信任。他是……”杰达话未说完,劳勒的身后已传来一阵呼叫:“他是奸细!是伊斯特安全署地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望向敏特地目光已有些惊疑不定。敏特本身也吓了一大跳。但看到刚才出声地是那名黑衣使者。眼珠子一转。已有了应对方法。他笑道:“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伊斯帕地奸细。该不会能治好国王陛下地人。都是别国地奸细吗?” 杰达听了这话。脸色缓和起来。看向那黑衣使者地目光已带了不屑。 那名黑衣使者却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公爵阁下当初也是亲眼看见地吧?跟你一起袭击那个营地地人。为地贵族子弟就是伊斯特法政大臣杜拉斯地亲侄子!跟在他身边地都是安全署地人。你如果不是奸细。又怎么会跟那些人在一起?!” “这件事我可以做证。”一直沉默地埃斯帕罗插了进来。“我们赫达家是伊斯帕数一数二地大贵族。我认识杜拉斯家地小子。也认识那些安全署地人。” 这话就是说谎了。当时派过来地安全署人员。除了老路玛是总署派来地以外。其他地大多数是从西部情报司和南方情报司调来地。长期待在伊东地埃斯帕罗。怎么可能认得出? 敏特笑了笑。转头对杰达说:“您可不要相信这种瞎话。我地前雇主是韶南贵族。我父亲就是为他们家做事地。当初少爷地未婚妻被人拐卖走。少爷心急要去救人。家里就派了我和其他几个陪他去。我可不是什么安全署地奸细!” “你撒谎……” 不等那黑衣使者说完,敏特就打断他道:“我们追查到半路,就遇上另外一帮人,据说是多罗港来的,不过我听他们口音。有点象是伊斯特南部地人,就是赫达家的领地美阿特那边的。” 埃斯帕罗闻言眼球一缩,眯了眯眼。 敏特瞥了瞥他,又道:“不过管他是哪个国家的,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因为各自的妹妹遇到了相同的事,而且很惨地疯了一个,死了一个,才要找那些拐卖犯报仇的。大家的目的都差不多,我们就一起上路了。但我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安全署地人。” 他冲埃斯帕罗一笑:“刚才听你说。你是伊斯特名门赫达家的儿子?我听别人说过,赫达家因为犯了重罪。家族所有成年男子都坐牢或流放了,只剩下女人和孩子回领地生活。你如果真的是他们家的,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老婆孩子和弟弟不是还在美阿特吗?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为了参与拐卖罪行吧?” 埃斯帕罗狠狠地瞪着他,他也毫不认输地瞪回去,然后飞快地把旁边蠢蠢欲动的黑衣使者拉下水:“我认得你,你不就是那天的亡灵法师吗?驱使死人攻击敌人,我算是见识过了,不过诺嘉不是禁止使用亡灵魔法的吗?你一个亡灵法师,为什么会跟在亲王殿下的身边?” 黑衣使者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亡灵法师?!”目光情不自禁地扫向马里奥亲王,后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来,脸上已是一片寒霜。 敏特笑得更欢了:“这件事公爵阁下也可以作证,在场看见地足有二三十个人,您地手不就是被公爵属下的剑士砍断地吗?当时情形真是凶险,如果不是刚好有光明神殿的修士路过,我们恐怕全都要死在那群丧尸手上呢!” 杰达缓缓点头,看向马里奥亲王:“叔叔还是慎重一点好,您连密谍机构都嫌不够光明正大,认为有损风之贵族的威名,实在不该让这种人损害您的名声。” 马里奥亲王阴沉着脸,冷冷瞥了黑衣使者一眼,后者摸摸断手的位置。看向杰达的目光更加忿恨了。 敏特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一副老实诚恳地模样,忽地眼前一暗,原来是马里奥亲王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盯着他看。他起初还打算要避开的,但看到对方目光中的冰冷。仿佛把自己当成是个死物,顿时就有一股气从心底冒起来,毫不相让地与其对视。 马里奥亲王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你很年轻,也有才华,有没有想过学习更高深的知识?我手下有几个魔药师,水平不错,可以教你很多东西。” “谢谢您的好意了。”敏特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惜我已经有了老师。而且我相信,在魔药这一行里,不会有比他更出色的老师了。” “年轻人前程远大。不需要太早选择自己地路。要知道,一但选错了,就很难回头。” “您说得是,但我相信自己没有选错。” 马里奥亲王冷哼一声,不再嗦了,带着一大群人向国王的寝室方向移动,敏特才暗暗松了口气,但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急问杰达:“那个亡灵法师很危险。让他见陛下,没关系吗?” “他见不到的。宫廷总管不会让他入内,而且亲王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杰达回答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敏特一眼:“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只是刚好遇到了那些伊斯特人?” 敏特脸色一沉:“您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吗?在我做了这么多事以后,您还抱有这样的想法,那我继续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什么前途不前途的,都算了。反正陛下的身体已经好转了,我还是离开吧。你只要给我一笔钱就行!” 杰达忙放缓了声音道:“别这样说,我只是好奇问一句而已,绝对没有不信任你地意思。要知道……”顿了顿,满脸苦笑,“之前我已经被骗好几回了,以为请回来的魔药师一定能救陛下,没想到不是骗子就是马里奥亲王派来的,我现在只能小心再小心。” 敏特闻言,便顺着台阶下来了:“是吗?那就算了。其实那天地情形。您是走得早了。没看到后来伊斯特人杀拐卖犯的情形,我们本来还想查问犯人的同伙呢。他们杀得太快,就断了线索,幸好少爷的未婚妻想起了蒙里。” “可是……当时为的那名贵族子弟,为了你前任雇主的未婚妻,居然会跟我起冲突,这是为什么呢?你们并不是一伙的啊。” 敏特心中一跳:“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吧?我听说他们的妹妹都很惨,一死一疯的,那些拐卖犯真是可恶!”他把目光射向刚才那帮人离开地方向:“说起来,那个埃斯帕罗,说是伊斯特大贵族的儿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还有那个亡灵法师,我怎么觉得很奇怪?” 杰达脸色一肃:“你说得没错,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 他们议论的对象这时已经到达了国王房间之外,但只有马里奥亲王父子进去了。亲王一向专横,也不等侍者们回报,就径自进了门:“哥哥,我来了,听说你的病已经好了?” 盖尔二世正在火炉边看文件,闻言笑着抬起头:“刚才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这是刚从军营里回来?情况还好吧?” “当然好!”马里奥一**坐在书桌后的正椅上,“士兵们训练得很积极,粮食也很充足。一切交给我就行了,你不用操心。你的身体刚刚好一点,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好好休养吧,我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的。” 劳勒也笑道:“可不是吗?这些东西……”他轻轻抽起盖尔二世手中的文件,扫了两眼,“是杰达送来地吗?他真是太不懂事了,这种琐事没必要劳烦您,交给我去办吧。” 盖尔二世笑着抽回文件,放到身旁的小桌上,又脱下眼镜放在上面:“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毕竟是这个的国王,总不能把所有事都交给别人吧?最起码,我要知道这个国家都生了什么。好了,别再纠缠于这种话题了,我听说你有了新情人,要爱惜身体呀。” 劳勒不太自在地直起身子,然后就听到父亲的冷哼:“他这是乱来!幸好他妻子一向处事得体,不跟低贱的舞女一般见识!我告诉你,别冷落了你老婆,再怎么爱玩,也得先生下我的孙子!” 劳勒一脸讪讪地,但想到新欢的柔媚姣俏,他又心头一热,自家妻子哪有那么温柔体贴?回家一说起心烦的事,她就只会劝自己好好按父亲的吩咐办事,哪象娜姆那个小妖精,说地话样样都让他顺心? 与此同时,杰达走在王宫里地小路上,心中若有所思,忽然前方罩下一片阴影,他才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好友萨金特。他飞快地看了周围一眼。 萨金特是宫廷守卫队的队长,平时两人当着别人地面,只是泛泛之交,实际上却是至交好友。 他笑着对杰达道:“放心,我已经确定过,没人看到咱们,才出来找你的。我刚才军营回来,就听到你带了魔药师进宫,陛下病情好转的消息,是真的吗?你找来的人不错呀。” 杰达迟疑地点了点头,萨金特马上就现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那孩子明明做了那么多对我们有利的事,但好象……总有些可疑的地方……” 萨金特听完杰达的叙述后,皱眉道:“这也有可能是那边在离间你们,不过这个敏特还挺聪明的嘛。我说,你就是这个坏毛病不好,太多疑了,老是怀疑别人,就算他本来是真心帮你的,也会觉得不高兴吧?” 杰达叹了口气,精神一振:“别说这个了,有些事,我想请你帮忙查一查。”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各方的地下活动(上) 盖尔二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了,不到十天,已经可以在他人的搀扶下走到王宫前部的偏殿里,探望在那里处理事务的大臣们,为他们带来茶点。不少人都觉得很感动,在国王面前誓说会尽忠职守,终身效忠于他。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遍了整个诺蒙卡,民众自地上街庆贺,还打算在即将到来的五月节上大肆庆祝一番,尽管被士兵们以妨害治安的名义驱散,但民众的心意已经传达到王宫中,让盖尔二世心情更好。 他笑着对前来送药的敏特道:“你真是个能干的孩子,我没想到那么快就能好起来,能再好得快一点吗?我希望能尽早恢复工作,我已经把国事丢下太久了。” 敏特劝道:“陛下别心急,老人家常说,生病容易,治病难。您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不要太过勉强,要是累着了,反而会拖慢痊愈的度。那么多年您都等过来了,难道还不能等这一两个月吗?” 说实话,盖尔二世现在病情好转,并不是敏特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只不过是服下去的魔药化解了他体内的毒素,又增强了他的体质而已。但他卧病时间太长了,身体过于虚弱,无法负担频繁的活动,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再慢慢恢复。之前他那一番作派,其实已经对他的身体产生了负面作用。无奈盖尔二世十分坚持,杰达劝了两句,就没再阻拦,敏特才勉强同意的。其实他心里有数,盖尔二世的做法,更多的是为了政治上的考量。 果然,盖尔二世闻言叹息一声:“我当然能等,可惜有人不能等啊!” 敏特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已经察觉到,最近王宫中有一股暗流涌动。大臣和宫廷内侍中都有人表现得很不安稳。显然,盖尔二世的身体好转,已经给一些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导致这件事生的他,也频频成为部分官员口中抵毁的对象,认为他来历不明。年纪幼小,医术又不高明,没有资格医治国 马里奥亲王父子进宫见国王地次数也多了起来,亲王本人还好,只是隔天来探望一回,顺便拜访王太后,更多的时间是去训练军队,或处理军务,但劳勒王子每天却至少到盖尔二世这里来个两三回。每回至少也要待上半个小时,然后就去后山的宫殿陪王太后消磨上大半天,连新到手的美人都不在意了。 他在国王这里。最看不顺眼的人除了常在盖尔二世面前晃的杰达,又添了一个敏特,每次见面,都爱出言嘲讽。但盖尔二世十分信任重视敏特,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却没想到自己地行为已经引起了敏特的注意。敏特的临时住所在国王房间外左边长廊的尽头,正好位于宫殿西翼,房间里有两个向南的大窗户,可以看到前方偏殿外的小花园。那里每天都有三两官员聚在一起密谈。他们只看到花园里茂密的灌木丛能遮挡住别人的视线,却没料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落到别人眼中。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敏特还是根据每天来拜见国王地官员名单,推断出这些人的姓名、职位,并把这其中隐含的信息记录下来。而所有这些官员中,有起码百分之四十地人在聚会后,又与劳勒王子在另一个地方见面。 敏特房间里的盥洗室,也有一扇小窗,面向北方。从它的角度望下去,刚好是宫中花园的一角,就在前后宫之间,因为位置偏僻,很少有人去,敏特无意中朝窗外看了几眼,却意外地现劳勒在这里与人密会。 他密会的对象除了官员,还有宫中的女侍,除了一个年纪大点的以外。两位年轻貌美的女孩都跟他动作亲密。似乎有着暧昧关系。他见这几个女人,是分开不同时间段的。敏特不认识另两人,却认得其中一个曾在国王身边出现过。 这名女侍大概是专门在餐厅服侍地。盖尔二世因为长期病重。很少在房间以外地地方用餐。只有前几天两个有名望地大臣来见他。他专门留他们吃饭。敏特送药去地时候。才看到这名女侍在他身边倒茶。 敏特挨在窗边。冷眼看着花丛中与美人地劳勒王子。不明白这种长相虽然不错却一脸狡猾地男人有什么好吸引人地。连杰达都长得比他顺眼。但那名女侍却一脸娇羞地坐在劳勒大腿上。时而苦恼。时而吃惊。时而犹豫。但最终还是软在他怀中。 就在当天晚上。那名侍女将御厨精心烹制地一碗鱼汤送到了盖尔二世面前。敏特毫不意外地现汤里添加了某种不明成分。他以鱼肉不新鲜。喝下去对国王身体不利为由。阻止盖尔二世喝下这碗汤(同时从御厨那里收获了几枚白眼)。另一方面。他也暗示了宫廷总管。让对方更细心地检查国王地饮食。而那名女侍。则在第二天被调离原来地岗位。到王太后宫中去了。 鱼汤里地药物。他事后检查过。是一种慢性毒药。任何人一旦服下。就会在十二小时之后。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敏特这时才开始注意起劳勒王子这个人。以前他总是把注意力放在马里奥亲王身上。把这位王子当成是纨绔子弟一流地人物。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太大意了。 劳勒身上挂着王子地封号。虽然没有被正式立为王储。但在很多人眼中。已经和王储没有差别。如果在现阶段。国王盖尔二世病重不愈地话。王位继承权十有会落在他身上。杰达虽然也有很多人支持。但碍于王太后地存在。登位地可能性不大。 而如果是马里奥亲王夺下王位,那么,身为他长子而非独子的劳勒,即使仍然是王位继承人,还是显得不太安稳。马里奥身体健康,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好活,劳勒是否有耐心,再继续等上那么多年呢? 在这种情况下。劳勒有自己的私心,就不是什么奇怪地事了。敏特也曾怀疑过,他这么做,究竟是听从他父亲地意愿,还是自作主张?但马里奥亲王每次来看兄长,虽然总爱自说自话。表现得十分霸道,却从未跟盖尔二世有过什么大争吵,兄弟俩感情似乎还不错。那么,对伯父下毒,应该是劳勒自己的想法吧? 不管怎么样,敏特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盖尔二世地安全了。相处久了,他现自己挺喜欢这个矮个子小老头,对方的温和、睿智与博学。都让他十分佩服,有时候他还忍不住烦恼:为什么盖尔二世会是诺嘉地国王呢?不过有这么一个国王在,至少比马里奥亲王那种好战的人占着王位强多了。 敏特开始在给盖尔二世配的药里。加重镇静的成分。最近这个国王光顾着处理政事,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了,希望借助魔药的力量,让他能多休息一会儿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敏特过去打开门,见是一名卫兵:“杰达公爵阁下带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来找您的,现在正在陛下那儿呢,叫您快点过去。” 找他地?敏特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忙压下心中的喜意,将配好的药倒进高脚玻璃杯里,拿到国王的房间。 杰达正陪盖尔二世坐着,与一个肥头大耳的陌生男子相谈甚欢。那人长着圆圆的脸,肥胖的身材,穿的是典型的韶南富人服饰,人人见了,都会认为他是个商人。而盖尔二世与他地对话,也证实了这一点:“……今年收成怎么样?我听说好几个地方都是大丰收呢。” “您说得没错,我们北部的人已经可以看到秋天的丰收了,听说南方比我们还要好,他们已经准备收割了,还可以种第二季粮食,一年下来,总量比我们要多两倍呢!今年地年景真的很不错,我们做生意的也比往年赚得多。” “我听说韶南到处都是河海湖泊。从来不担心闹旱灾。但也有一些地方是河流少的吧?那些地方都出产什么样的粮食?” “这个嘛……”男子歪着头想了想,“在韶南。很难找到没有河流湖泊的地方,如果真的没有,那块地也不适合耕种了。如果陛下想知道这个,还不如去问伊斯特的人,那里北方也少河,粮食倒是不少,不过我没吃过他们种的玉米和麦子,听说不如圆米好吃,价格倒是很低贱,我们从来不贩卖这个。” 盖尔二世沉吟片刻,又问:“你知道……什么地方能买到玉米和麦子地种子……” 这时杰达现敏特走进来了,便笑道:“你来了?看看这一位,认不认得是谁?” 敏特的确不认得,但从对方腰带上绑的那个别致的绳结,他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人,笑道:“原来是您,胖了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那男子笑骂:“你这臭小子,长得胖怎么了?证明我胃口好!你小子突然跑到这里来,家里知道都闹翻天了,你爸爸妈妈都快吓死了,说你怎么就敢这么大胆!” 敏特笑笑,瞄了面带微笑的盖尔二世和杰达几眼,便问:“家里可有什么口信带来?老爷子知道了怎么说?” “老爷子骂呢,不过也说你有胆量。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你能做出点成绩来,他也觉得开心,但最重要是保重自己。要是展得不顺利,还是回家去吧,老爷子说,最重要的是人平安。” 这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敏特已经领悟到其中的意思,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郑重对男子道:“请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喂喂。”杰达在旁边笑着插嘴了,“别当着陛下和我的面说这种话啊。” “您当初不也是当着管家地面拉拢我吗?这大概算是报应吧?”敏特现在已经跟盖尔二世身边的人混熟了,也敢开开杰达的玩笑。 杰达哑然失笑,盖尔乐呵呵地看着,完全不插嘴。 男子眼珠子一转,便对敏特道:“家里有封信来,在公爵阁下那里呢,还有,你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长的水晶瓶来:“小心点儿,索伦先生说了,这是他用最后的材料配制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是收集到珍贵的材料,记得还给他才好。” 敏特满脸惊喜,忙小心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正是他需要的那种:“谢谢您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他,请他放心,我会把收集到地好材料给他送去地。” 杰达有些好奇:“那是什么?”敏特神秘地笑笑:“等会儿再告诉你。”杰达只好不再问了,掏出信给他。敏特扫过信封口处,微微一笑,揣进怀里。 男子不久就告辞离开了,他这次来,是打着敏特旧雇主手下的名号来地,表面上,是想借敏特与杰达这一层关系,达成长期合作协议,把粮食卖到诺嘉来。而盖尔二世与杰达正为粮食烦恼,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只是在运输方式上,还要进一步商谈,这件事,盖尔二世就交给可以信任的大臣办了。 男子一走,杰达就抓住敏特追问:“那瓶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人根本没告诉我,还带了这么一个瓶子来!” 敏特轻轻挥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我以前说起一般的毒没法伤害到我时,你不是很羡慕吗?我是因为小时候喝过药,才不会中毒,就是这个东西。” 杰达眼中一亮:“你是说……” “这是改良过的配方,比我喝的那种好一点儿,喝下去,人会昏睡上一整天,然后就能见效了。这是两人份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找人试一试,不过最好别太浪费了,这种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配出来的。还有,不要告诉别人有这个东西。” 杰达摒住气息,小心接过水晶瓶,迅看了盖尔二世一眼,后者脸上也满是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真的要把这瓶药给我吗?你有什么愿望?” 敏特看了看他们两人,忽然笑了:“如果说我没有要求,陛下与阁下一定不会相信吧?其实很简单,我既然已经凭这个本事走到这一步,如果能成为宫廷御用魔药师,那一定是了不起的荣誉。我的老师,就是刚才提到的索伦先生,他是位脾气耿直的人,他年轻时的同学成为韶南宫廷御用魔药师,他却只能待在学院里教小孩,心里一直很不服气。如果我能坐上这个位子,那他就成了宫廷御用魔药师的老师了,想必一定会很开心吧?” 盖尔二世与杰达对视一眼,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只是因为敏特年纪太轻,在一帮御用老头子当中太过显眼,正式的任命要等他成年后才能下来。敏特也很爽快地应了,同时要求,在那位“叔叔”回家前,再见他一面,并将回信和国王赏赐的财物托他带回给家人。 那瓶神奇的药让杰达抛开了对“敏特”的怀疑,心里还十分惭愧,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这个请求。而敏特,在回到房间后,打开那封已被人看过的信,从字里行间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时,微微笑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一、各方的地下活动(中) 盖尔二世与杰达商量过后,由后者从那瓶药水中取出一部分,找人试过了,证实里面没毒,而且对一些轻微的毒素,有一定的抵制作用。 盖尔二世很高兴,决定尽快服用瓶中的药物,但对于服用者会昏睡一整天这点,他有点顾虑:“万一被人现,恐怕会造成骚乱吧?现在局势越来越不稳定,别让风声传出去才好。在这一天里,事情就交给你了,孩子,千万别让外面的人知道,也别让王太后现了,就当作是我累了,要休息一天吧,只要熬过这一天,以后就好了。” 杰达郑重答应下来:“请您放心,我会一整天都守在这里,绝不让任何人进入您的房间!” 盖尔二世微笑着点点头:“好,等我醒来后,如果药效真的不错,剩下的那一半,就献给王太后吧,由你去献,免得她总是怀疑你。” 杰达低下了头,他知道盖尔二世指的是什么。当年的政变中,他的一位亲叔叔曾经被指控对王太后下毒,让马里奥亲王秘密处死了,王太后因此对他这一脉的人更不待见。他还能凭借盖尔二世的赏识进出宫廷,参与政事,但另一位存活下来的叔叔,现在却只能躺在自己那衰败城堡的房间中,忍受着半软禁的病号生涯。 但是……说实话,他很不情愿将药水献出去,那位王太后,实在太过偏爱劳勒王子了,明知道这个孙子做了很多令人指的坏事,她仍毫无原则地纵容,甚至还阻拦盖尔二世教训侄儿。如果说十年前的劳勒是个有些骄纵任性但还算聪明伶俐的好青年,那现在的他,已经从内心到外表都腐烂了。有这么一个王子在,是诺嘉王国的耻辱! 而且,王太后的娘家,原本只是普通贵族。但现在跟马里奥亲王关系密切,已成为北方一霸,听说还在领地私养军队,大半个北方领土的经济动脉都掌握在他们手中。王太后的弟弟和侄儿,不但硬行抢夺商人的店铺和平民地财产,伸手干涉当地驻军事务。连爵位比他们低的贵族,都受他们欺辱。已经有不少人到都城来告过状了,都被劳勒王子派人压了下去,当中不知有多少人被沉入了诺蒙卡湖。继续让他们为非作歹下去,这个国家就没救了! 因此杰达犹豫片刻,便道:“之前拿了一半药水去叫人试,现在已经不足两人份,您服用完后,剩下的不够一剂吧?那王太后服用过后。效果会不会打折扣?我听敏特说,这个药每个人一辈子只能服用一次,再服用就没效了。还不如问问他,配这个药需要什么材料,我们想办法收集齐全,托他老师配一剂,再献给王太后喝,不是更好吗?盖尔想了想,笑咪咪地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好了,剩下的药水就交给你吧。”杰达看着叔叔的笑,不知怎地觉得他好象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稍稍有些脸红地低下头,含糊应了。 当他找到敏特时,敏特正在清点刚刚送到的魔药材料,听买药的人回报:“其他材料都能买到,只有一种叫东方二十籽草的,几乎所有材料店的人都不知道,后来找到一家大材料行,他们说刚刚卖光了,要等几天。我见您名单中标记着这种材料非常重要。就在那里等了三天,才买回来了。您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敏特一眼扫过,满意地笑着说:“很齐全,辛苦了。”抬头看看进门来的杰达:“怎么?有事?” 杰达挥手让那两人下去,坐下看着堆满了大半个屋子的材料,有些呆:“需要那么多吗?” “你就别管了。谁说买回来就一定是陛下用地?你和谢德用地止血药解毒剂什么地。都要靠这些材料呢。” 杰达轻咳一声:“说起解毒剂。陛下想问问你老师配地那种药……都要什么材料?我们想配一剂给王太后。” “我不是给了两人份地吗?” “这个……因为找人试过药……现在不够了。” 敏特抬头望望杰达。忽然叹气道:“你怎么不早说?我那位伯父今早刚离开呢。如果他现在还在。就可以托他带信给我老师了。而且现在又有那么多材料。有了这些。只差十几种最珍贵地药材。就可以凑齐了。不过。那些药材很不好找。” “不好找就慢慢找吧。”杰达微笑道。“最重要地是。一定要用最好地材料才行。这可是要献给王太后地。” 敏特挑挑眉,看着杰达一脸真诚的表情,稍一思索,便笑了:“明白,放心吧。” 盖尔二世决定好了服药的日期。为了避免麻烦,他特地挑选了马里奥亲王出城巡视军营那日,到时亲王会离开两天时间,而劳勒王子则因为妻子生日将至,家中要举行宴会,暂时不会进宫。如果有紧急政务,则由杰达处理,其他事务一律退后。他长年生病,最近也有些累了,休息时间长一点,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到了那天,盖尔二世上午送走弟弟,又处理完手头上的大小政事,吃过饭,就以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为由,吩咐宫廷总管,不许任何人打搅。为了以防万一,他安排最信任地一位宫廷医师和敏特一起到旁边的房间等候。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以后,他服了药水,然后便昏睡过去。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地流逝,盖尔二世出轻微的鼾声,睡得极熟。杰达和宫廷总管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便关上了门,总管忽然哭了起来:“陛下都多长时间没睡得这么好了……” “嘘!”杰达制止了他的哭声,拉着他走远几步,“沉稳点儿!才过去几个小时而已,哭什么?!” 总管忙掏出手帕擦擦脸,恭敬地行了个礼:“失礼了,我去看看其他地方安排得怎么样。”然后快步退下。杰达呼了口气,走到旁边的候见室里,见敏特正在看书,而那位医师。早已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便笑着走到前者身边,小声问:“在看什么?” 敏特合起书本:“一些贵国的风土人情,我随手从书架上拿的,陛下怎么样了?” “睡得很熟。”杰达看了看天色,“快天黑了。他会不会觉得饿?” “现在不能叫醒他,明天叫人多准备点容易消化的食物吧,他一起来就会饿的。”敏特站起身,“我过去看看,你也别老是待在这里,去办公吧,免得惹人怀疑。” 杰达笑着点头,走了出去,没留意到敏特手上地两本书略一晃动。就消失了。 吃过晚饭,杰达将公文稍稍整理了一下,伸个懒腰。便走回国王寝宫去,见敏特与宫廷总管正在小声说话,一看到他,便比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他松了口气,笑着上前正要说话,却忽然听见“轰隆”一声,似乎是从东南方向传来,脚上的建筑物震动了一下,周围传来女子地尖叫声。 “生什么事?!”杰达又惊又怒。敏特飞快地跑到窗边。向东南方看去,隐隐看到山上有光:“你们城外东南山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怎么好象起火了?” 杰达脸色一沉,跑到他身边看向窗外,暗暗咒骂一声,便迅跑了出去。过了一个小时,他才回来道:“没事了,只是意外而已。”人却摊倒在椅子上,似乎很累。 敏特面上笑笑,没有追问。心中却暗自警惕,下决心要弄明白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窗外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王宫前方生了什么事,但隔得远,听不清楚。杰达低低哀叫一声:“又怎么了?!”敏特看了宫廷总管一眼,后者又看了门外的侍从一眼,那侍从就飞快地跑出去打听了,不久回来报告说:“是劳勒王子带了人要进宫门,说是今晚城外生了意外。他怕王太后受惊。特地来陪伴安慰。守宫门的人说未得到允许,不能让他进来。所以吵起来了。” “那家伙!”杰达只觉得晦气,猛地站起往外走,“我去拦他,你们照看好这里!” 不等他走出宫殿大门,便听到一群人从前方往后山走去,看那动静,显然是劳勒王子带的人。杰达这下火冒三丈了,揪过一个跟在那些人后面老远的士兵:“萨金特在干什么?!他不知道晚上关闭宫门,除非是国王下令,否则是严禁任何人进出地吗?!” “萨、萨金特队长不在……他陪马里奥亲王巡视军营去了……”那士兵害怕地回答。杰达这才想起,为了弄清楚军营里地状况,早在几天前,他就跟萨金特约好,要安排对方跟在马里奥亲王身边走一趟的。现在宫门前主事地一定是萨金特的副手,这个人虽然可靠,但身份资历都差一点,很难拦得住劳勒。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叹一声倒霉。 那士兵小心翼翼地瞄了他几眼,眼角还时不时瞟向劳勒王子一行人,“公、公爵阁下,副队长让我跟着王子殿下过去,您……” 杰达放开他,让他走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国王寝宫:“不管他们了,只要别让他们进来就行!” 然而,事与愿违,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劳勒王子突然带着几个侍从走进了国王寝宫里,有些意外地看到杰达:“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回你家去了呢。” “陛下有事要我做,就让我留在宫里过夜。”杰达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陛下已经睡下了。” “哦?”劳勒挑挑眉,“王太后很担心陛下呢,说刚才的声响那么大,一定吵着陛下了,所以叫我来看看,陛下有没有受惊。” 杰达一脸和善地笑着,“王太后真是关心陛下呢,陛下没事,刚才虽然醒过,但现在已经重新睡着了。你就回去吧,请转告王太后,陛下这里一切安好。” “吱呀”一声,候见室的门在这时候打开了,老医师糊里糊涂地露出个脑袋,一见是劳勒王子,吓了一跳,忙出来向他问好。劳勒疑心大作,拖长了声音问:“为什么----医师会在这里?” “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已。”敏特从候见室里走了出来,老医师打完磕睡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跑出来看了,他看书看得有些入迷,居然没拦住,只好跑出来帮杰达的忙:“毕竟刚才那声巨响太惊人了,我们担心会影响陛下的睡眠,就让医师过来陪着。” 劳勒不置可否,扭头对杰达道:“我要见见陛下。”说着就要往房门走。 杰达一步上前挡住他前路:“不用了,陛下已经睡着,万一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了。你应该很清楚吧?陛下睡眠不好,是会影响身体健康地。” “王太后交待我一定要确定陛下没事。” “陛下没事,但你会打搅到他的。” 劳勒见杰达一再阻拦自己,起了疑心:“就在门外看一眼,那也不行吗?你该不会隐瞒了什么吧?” 杰达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到敏特偷偷拉了一下自己,顿了顿,没再拦着。劳勒打开房门往里瞧了一眼,见盖尔二世的确是睡熟了,正想再往里走,门却被敏特关上了:“王子殿下已经看过了,就别再打搅陛下地睡眠吧。” 劳勒斜了他一眼,转身后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倒了墙边一个大花瓶,花瓶倒在地上摔碎了,出巨大的声响。 杰达脸色黑了:“王子殿下!请保持安静!”劳勒却摊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是有意的。”眼角却往房门的方向瞟。 这时敏特已经进了房间,查看过盖尔二世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离开房间,正遇上劳勒若有所思的目光,忙关上房门,向杰达摇摇头。后者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狠道:“该看的都看过了,请离开吧!” 劳勒微笑着走了,杰达与敏特担心他还有后续,提心吊胆地撑到天亮,终于松了口气。前者笑道:“只要等到中午,就没事了,你熬了一晚上,累了吧?先休息休息吧?” 敏特看看天色,点头回到自己房间,稍稍洗漱了一下,刚准备打个盹,却听到门外有什么人在高声说话,忙出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年老的大臣吵着要见国王,杰达解释说盖尔二世太累了正在休息,不方便见他们,其中一个大臣便道:“你说地都是真话吗?杰达公爵,我听说国王病重,你利用这个机会,正打算图谋不轨。我本来不相信的,但现在看来,恐怕假不到哪里去吧?!” 杰达一惊:“这是哪里来的流言?!绝对没有这种事!” “那王宫里忽然加强了警戒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几个昨晚上留在偏殿值班,所以没离开,今天早上,所有的大臣都不能进入王宫了。守宫门的士兵都说,这是你下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二、激战 杰达急急走到窗边往偏殿方向看,果然现平时人来人往的前宫周围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再看其他地方,站岗的士兵人数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倍,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下这种命令,只是交待负责守卫国王寝宫的卫兵,不许随意放人进来而已。只可惜,这项命令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敏特走近那几个大臣,正要开口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意外地闻见,这几个老人的身上,都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种迷药的味道,闻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完全失去意识。这几个大臣身上怎么会带有这种味道? 敏特眯了眯眼,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生中。 一个大臣看到敏特,指着鼻子就骂:“你这个外国奸细!帮着某些人欺骗陛下,伤害陛下的身体!我们绝不会放过你的!”然后大声叫着卫兵,声称要把他押下去。 敏特冷笑:“你要骂人之前,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既然是听说的,那又是听谁说?那个人在哪里?难道国王陛下之前那么多天的身体健康是我们害的,而他只要多睡上半天,你们就在这里大吵大闹了?!如果你们坚持认为国王遇到了不测,为什么不叫个医师来检查一下?看国王是不是病重昏迷了?再等两三个小时,看他会不会醒过来?!” 那大臣有些迟疑,但另一人又骂道:“谁知道你对陛下做了什么?!还等几个小时?恐怕几个小时后,国王都换人了吧?!”他冷冷地瞥了杰达一眼:“谁都知道这位公爵阁下整天待在国王身边,是打什么主意!” 之前那名大臣闻言,便抛开了犹豫,直对杰达怒道:“请您立刻下令打开宫门,让外面的大臣进来!现在及时悔悟,还不算迟,你是先王的孙子,陛下和王太后会对你酌情处置的!” 杰达跟一个卫兵小声说了几句话。回头冷冷地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指挥王太后宫中的卫队长了呢。你们大概不知道吧?王宫卫队长萨金特奉国王命令随马里奥亲王巡视军营去了,副队长在两个小时前失踪,现在指挥卫队的人,是王太后宫中的卫队长。真是巧啊,听说劳勒王子现在就在王太后宫里!” 那几个大臣惊住了。彼此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几十岁的老臣子,自然不是笨蛋,很快就察觉到有不对了。其中一人放缓了声音问:“如果……你真的跟这件事没关系,为什么那些士兵说是你……”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几声惨叫,大臣们脸色一变:“是前宫地侍从!”原本守在门外的卫兵见入侵者来势汹光,不得已纷纷退进宫殿大门内。接着外面就有人高声叫喊:“有人意图谋杀国王,篡夺王位,我们奉杰达公爵的命令。铲除一切叛乱人士,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乖乖投降,否则杀无赦!” 大臣们狠狠地瞪向杰达。后者却火冒三丈地冲到宫门前大叫:“我是杰达公爵。我没有下这种命令。所有士兵立刻返回自己地岗位。不要被居心叵测地人利用!” 他这话说完。外面便是一静。但很快。先前高声说话地那个人又开口了:“大家听着。里面地人不是杰达公爵。是有人冒充。意图逃走!大家别上了他们地当!” 杰达猛地推门出去。不等他开口说话。迎面便是一支冷箭射过来。他一时没提防。差点被那箭射中。手忙脚乱地避开。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到那人又喊道:“他们想要逃走。快放箭。杀死叛乱者。救出国王陛下!” 杰达气得抖。恨不得马上杀掉那个该死地家伙。被敏特猛地拉回门内。两边地卫兵迅关上宫门。锁得死紧。敏特又向其他卫兵下指示:“守好窗户和其他通道。别让他们找到空子进来!”他扭头狠狠抓住杰达道:“你是不是气昏头了?!这种时候冲出去。只会被人杀死。然后被栽上叛乱地罪名。不是正好让真正地幕后黑手称心如意了吗?杰达猛喘几口气。渐渐冷静下来。只是表情却带了一丝狰狞:“你说得对……我这几年真是太天真了。太小看他们。他们哪里还会顾虑什么亲情。如果他们不够冷酷。我地父亲。还有菲德勒……又是怎么死地?!” 他挥开敏特地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大步走向一个窗户旁。观察着窗外地情形。镇定自若地指挥卫兵防守、反击。间或叫着外面那群士兵中认识地人地名字。打击、分化、离间……士兵中不停地有人认出杰达。但质疑地声音却被周围地呼应声掩盖住。然而。有不少人现情况不对劲儿了。不由得心生退意。那个声音越来越尖厉、嘶哑。近乎歇斯底里。但针对宫门地攻势还是渐渐弱了下去。 敏特调头去看那几个大臣。他们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地。心中明白自己是被人骗了。但还是有些怀疑。杰达真地是无辜地吗?其中一人转头去看国王房间地门。越想越觉得不对。外面都闹出那么大动静来了。国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地没问题吗?他看向敏特地目光。怀疑之色越来越重。 敏特没理他们,自顾自地进房查看过盖尔二世的情形,才到隔壁叫出早已吓得抖的老医师:“请您到陛下身边照看吧,我恐怕要参战了。” 那老医师吞了口口水,颤着声儿说:“一定要打赢啊……”才兢兢战战地走向盖尔二世的房间,被一名大臣中途拽住:“你老实说清楚!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那老医师哭丧着脸道:“只是吃了药昏睡而已,等药力过了,就会醒的。真的没问题,陛下只是在睡觉……” 他在宫廷中服务了几十年,还曾经多次奉两代国王的命令为那些体弱多病的大臣治疗,因此几位老臣都知道他既然这么说,那实情应该不会有错,看向杰达的目光便带了一丝愧色。 然而杰达现在没空理会他们,宫门前地情势有了变化。三心二意的士兵们被赶到一边,四五十个穿着重装盔甲的人出现在前宫后方地空地上。这些人从头到脚都罩在铁盔中,几乎刀枪不入,一步步重重地往前挪。装甲兵铁甲笨重,行动不便,可经过的地方。连平坦的路面都被他们踩出一个个深坑,有几个来不及走开的士兵被他们一把挥开,摔到旁边的花坛上,立刻就断了气。士兵们一阵哗然,看向指挥者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恨,有几个机灵地则悄悄从后方溜走了。 杰达看得眼中冒火,回头问箭矢还有多少,结果已所剩不多,连其他房间里地家俱和长廊上用来装饰的花瓶陶罐都成了武器。但这些东西碰上铁盔,只是稍稍阻碍了他们地前进度而已。 敏特一把推开两个卫兵,挤到窗前。伸手就向为的几个装甲兵出冰弹,虽然对那副铁盔毫无损伤,却使得关节处转动更加滞慢,那几个装甲兵猛地挥动手臂,才将结出的冰霜抖掉,继续前进。敏特改变了攻击目标,转而朝他们的脚步冰弹,结果有两个人摔倒了,队伍一时有些混乱。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冰没有用吗?那就用火试试! 敏特回身拽过一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椅子,用冰剑剖成几根细棍,撕下窗帘布缠紧其中一端,又打破已经熄灭的油灯,把灯油倒在上面。杰达见状也醒悟过来,下令让其他卫兵也仿效这种做法。不久,就点起了三四十个火把,当作火箭,用弓射向那些装甲兵。 装甲兵这时已经来到距离宫门仅有十来米地地方。看到那些火,原本没当回事,只是一抬手就挥开了,但敏特这时特地用了魔法,让那些浇了灯油的布条恰好“坠落”在装甲兵身上,通过盔甲的缝隙,直入内部,才过几秒,装甲兵地身上就冒起了烟。很快就成了火苗。滋滋作响,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顺着山风散开来。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但奇怪的是,那些装甲兵却仿佛毫无所觉,他们已经来到宫门前,大力敲打着门板,有的装甲兵则直接来到窗下,一拳击碎玻璃,将守在窗边来不及逃走的卫兵一把抓了出来,摔在身后。杰达指挥着卫兵们用大刀砍向对方,只是勉强将他们砍得后退几步,但很快又再攻上来。宫殿内的卫兵已经开始力竭,杰达心急如焚,一咬牙,便手持钢刀冲上去,一刀将一名装甲兵的右臂砍了下来,谁知那名装甲兵晃了晃,又照旧用左手攻击。 敏特朝着想要爬窗进来的几个装甲兵地头部出十来道冰箭,打得他们不断后退,身体向后倾斜,似乎要跌出去了。他灵机一动,朝旁边的卫兵大叫:“用刀勾他们的腿!”卫兵们会意地用长刀一掼,那几个装甲兵就摔了个倒栽葱,压在后面想要挤过来的同伴身上,敏特趁机再射一支火把过去,将近十个装甲兵很快就烧成一团。 他心里正高兴,冷不防从旁边抡出一只钢盔手来,他低头险险避过,吓出一身冷汗,忙一剑刺中对方颈部头盔与盔甲间的缝隙,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刺中对方的要害,连喉管都清晰可见,可那人的身体却仍在往前冲。敏特不由得心下寒,想起了在拐卖犯的营地中见过的丧尸,猛地抽回冰剑,却被卡住了,只得弃剑,重新变出一把,砍掉对方地双腿,见对方只能在地上挣扎,手脚却仍在不停地挥动,扫起的沙石还击伤了一旁正在作战的卫兵,敏特只等再补上一个火把,对方才渐渐烧得不再动了。 长廊方向传来一阵尖叫,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敏特暗叫不好,知道这是装甲兵们突破其他窗户了。他想要去支援,却被扑进来的两个装甲兵缠住,杰达见状一刀将自己的对手砍下,命令附近的几个卫兵去支援,然后又扑向重新站起来的敌人。 围攻的四五十个装甲兵,这时已被消除了一半有余,但宫殿内地卫兵也伤亡惨重,连躲在一旁抖地男女侍从们也被杰达逼出来参与战斗。他们在他的指导下,推倒高大地架子、书柜,利用它们压倒装甲兵笨重的身躯,又用大块的窗帘、布幔遮住对方的视线,阻挡对方前进的步伐,还有人大胆地爬到敌人背上用重物大力击打对方头部,却很快被掼倒在地。长廊上不停地有人倒在血泊中,但敌人的数量又再减少了。 “咣啷”一声,国王的寝室内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杰达大惊失色,飞奔过去,身后的装甲兵想要追上,却被敏特一剑横过来,割断了脖子。 这个装甲兵倒下后,却没再站起来,敏特觉得有些怪异,来不及多想,便又再刺中另一个装甲兵,同样是一击即倒。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冰剑,刚才……好象杀死对方……变得容易了…… 在一片吵杂声中,他忽然听见有人在祷告,回头一看,几个老臣靠着墙勉强支撑着彼此,在他们旁边,一个打扮简单庄重的中年女子正在闭着眼祈祷,口中念念有词,她手中紧紧缠着一串小珍珠项链,上面垂下一个银制的八角星坠子。 敏特认得这是宫廷女官科尔夫人,而她念的,不就是光明神教中祈求神灵庇护的祝祷词吗? 敏特心中一亮,他好象找到了对付这些不死装甲兵的办法了! “夫人,把你的项链借我用用!”他二话不说,就半抢着将那项链拿了过来,“你继续念祷词,念驱邪的那种!”科尔夫人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强盗的动作,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机械地背着光明神教中最常用的一种驱邪祷词。 敏特将项链缠在自己右手,心中回忆着那天听里德尔神父用过的祷词,口中慢慢念着。 他还记得,当初老魔法师塞内特给他做魔力检测时,曾提过他的魔力带有一点光明系性质。而这几年在马歇尔的督促下,他也没少做祷告。 空气中的吟唱在屋内激起阵阵回荡,魔力渐渐充满了敏特的身体,冰剑上亮起淡淡的白光。敏特紧紧握着剑,刺进一个想要攻击三名卫兵的装甲兵身体内,对方仿佛沙塔遇到海水一样,忽然间软了下来,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敏特大喜,又用同样的办法解决了另外几名装甲兵,而在科尔夫人的祷告声中,其他士兵也纷纷解决了残余的敌人。 可怕的装甲兵团终于被消灭了,敏特看向窗外,那名指挥者又再叫嚷起来,他又想干什么? “啪!”国王寝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了,杰达满脸血污地走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愤怒而狰狞,手上的长刀不停地滴着血。 敏特忙问:“你受伤了?!陛下怎么样了?!” (我好象……取错了章节名……这章还是叫“激战”更合适些,请无视上一章那个“中”字吧,应该是“下”才对……) (当当当广告时间咱们大神的新作品,请各位感兴趣的去捧个场吧:家斗太累,不如一起同心协力打造幸福的家园,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书号:1266885,作者:雕栏玉砌)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三、战后 杰达摇摇头,朝几个老臣抬了抬下巴:“你们进去吧,陛下已经醒了。”几个脚软的大臣互相对视几眼,兢兢战战地走进房间,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哭声,接着便听到盖尔二世轻声抚慰他们的声音。 敏特皱了皱眉,看向正大口喘气的杰达:“你叫醒他了?医师呢?” “怪物都打到床边了,老医师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丢出了窗外,陛下再不醒,就永远都别想醒了!”杰达抬袖抹脸,吐了口血沫,狠狠地道,“被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一定把他切成十八块!”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步迈出,长刀刺向一个断了手脚还在窗边挣扎着要爬进来的装甲兵的胸膛,顺着惯性将对方推出窗外,看着宫门前又再集结起来的士兵,他放声喊道:“如果你们以为自己比这些穿着铁甲的怪物更强壮,就来吧,我绝不会手软!任何冲击国王寝宫的人都是叛军!” 士兵们骚动着,没有进攻,那名指挥者嘶哑着声音大叫:“意图篡位的野心家正在叫嚣,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为了国王,上啊!” 士兵们仍旧推拒着不肯上前,那人失态地抽刀砍死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大喊:“你们干什么?!想当叛徒吗?!难道你们不怕全家都被……”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宫门处一声号角,三长一短,士兵们听到后,立刻排队向宫门方向跑去。那名指挥者见状要上前拦着他们,却被为的一名士兵一脚踢开:“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要听从军令!”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间中夹杂着马蹄声响,回头一看,王宫卫队长萨金特领着数十骑与大队士兵从王宫大门方向飞奔而来,迅包围了他们。又有人奔向后山方向。看着萨金特那张黑脸,他不由得脚下一软,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了。 萨金特冷然看着前方形容狼狈的士兵们,道:“放下武器,等候审判,国王陛下会决定对你们的惩罚!” 士兵们沮丧地低下头。接着有一部分人出了惊讶的声音,其他人纷纷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在国王寝宫的门前,盖尔二世正傲然挺立,身后是杰达公爵与数位大臣。 谣言瞬间被粉碎了。 萨金特飞快地翻身下马,带着一群属下走到盖尔二世身前,倒头就拜,后者伸手将他扶起,淡淡地道:“难为你及时赶回来了。你带人把这些士兵关押起来吧。别太为难他们,毕竟……他们也只是受骗而已。” 一些落败地士兵们听到他地话。都满脸羞愧。一想到自己刚才攻击地宫殿内。就有国王在。就忍不住害怕地抖。看向那名指挥者地目光带了愤恨。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些枉死地同伴们! 那名指挥者却一改刚才地颓废。倨傲地扬起头:“懦夫!你连敌人都不敢下手吗?凭你怎么能建立起我们伟大地大诺嘉帝国?!”说罢手上一晃。已握住了一把银晃晃地匕。萨金特等人立刻紧张地抽出刀剑戒备。 盖尔二世抬起双手。往下一压。现场地骚动立时平静下来。他淡淡地对那人道:“大诺嘉帝国。不是只靠刀剑、只靠杀人就能建立地。如果你以为这就是真正地为国家奉献。那么我告诉你。你所做地只是把这个国家推向更痛苦地深渊而已!” 那人哈哈大笑几声:“胡说八道!”便一刀刺向自己地脖子。倒下了。 盖尔二世静静地看着那人地尸体。交待萨金特:“把他地尸体跟其他人地放在一起。小心看管好。”萨金特低头应了。 盖尔二世抬头看看自己地寝宫内外。血流成河。伏尸满地。几处窗帘、窗框还在燃烧。两个窗台塌了。玻璃、陶瓷碎片到处都是。墙上挂地画。也有好几幅被沾污损毁。短短一觉醒来。世界就好象变了个样子。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时间未到就被强行唤醒。他身体还有些疲惫。更让他难受地是精神上地痛苦。如果说当年地政变是不同政见、不同派别之间地斗争。那么这一回。就是裸地骨肉相残了!亲爱地母亲、弟弟。这就是你们想要地吗?! 重新睁开眼,盖尔二世的眼神已恢复了冷静,还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呢,他没有时间伤感。 敏特没有随国王出去,他留在宫殿里,到处巡视着,看到有还在蠕动的装甲兵,就补上一剑。他打开几个装甲兵的头盔,现他们都是脸色青,已有淡淡地气味传出,便觉得恶心。 转回到国王寝室前,幸存的侍从们已经在宫廷总管的指挥下,整理、收拾国王的行李。这座宫殿遭受这番劫难,恐怕短期内都不再适合居住了。十多个受了伤的男女侍从低声哭泣着,互相进行简单的包扎,然后又去寻找不幸牺牲的同伴们。士兵们在房间窗外的花坛边找到了老医师的尸,搬回了屋内。这位老人家为诺嘉王室服务了几十年,最后还是为它献出了自己地生命。 科尔夫人掩面低泣,掏出手帕擦拭着一个死去少女的脸,那是她的侄女,刚刚年满十八岁而已。如果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她绝不会答应哥哥,让孩子进宫当侍女的。 敏特轻轻走到她身边,从手上解下那串小珍珠项链,洁白的珠子表面上已沾上了血污,他用衣角擦了擦,见没能擦干净,想要用点水系魔法,却感到一阵倦意涌上来,水元素稍一汇聚,便马上消散开去。刚才他已经耗费太多魔力了,现在居然连最简单的魔法却无法使用。 “没关系,就这样给我吧。”科尔夫人现了他,勉强笑着接过项链,却比哭还要让人心酸,“这是我姐姐在西科的光明神殿给我求来的,是大主教亲自赐福过地圣物……可是我太不虔诚了,如果我早一点念祷文。早一点把这串项链拿出来,这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她哽咽着,再也无法说下去。 敏特忙道:“这不是您地责任,相反,正是因为您,我们这么多人才得救了。” 科尔夫人摇摇头。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她拿手帕去擦,却被手帕上的血迹沾得满手满脸都是血痕,她看看那手帕和手上地血,再看看侄女的脸,又再痛哭失声。 敏特忙掏出自己的干净手帕递过去,低声说:“请您节哀。”看着科尔夫人哭泣地模样,再看看周围的惨状,他心头对幕后凶手的怒火就无法平熄。 难道为了他一个人的权势。就可以牺牲那么多无辜的人吗?! 回到屋内的大臣们又围着盖尔二世说话,表明自己只是受了谣言误导,才会跑来指责杰达公爵地。但对于公爵贸然让国王服食作用不明的药物,他们又感到不满。他们认为,如果国王没有昏睡不醒的话,这场灾难从一开始就不会生,杰达公爵对此需要负一定的责任。 这几个大臣一直与杰达不和,在所有官员中,是打击他最厉害的人。他们在当年的政变中,大力支持盖尔二世登位,而且认为只有盖尔二世的子嗣才能称得上是正统王位继承人。这么多年来,没少劝他重新娶一位王后,生个儿子。 盖尔二世静静地听着,但眼神中已带了一丝不耐。杰达站在角落里,调头看向窗外整理战场的士兵们,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敏特听了一会儿,已积了一肚子火,当他听到一名大臣指责杰达故意隐瞒真相。阻挡他们见国王,又引得流言四起,才会导致这场动乱,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境时,再也忍不住了。他忽然想起袭击来临之前闻到的古怪香味,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出大门,飞奔跑向前宫,一路引得尖叫四起。 来到前宫地偏殿内,屋中一片狼籍。角落里。被害侍从的尸体还未搬走,几名士兵进进出出。搜索着每个房间,看是否还有人躲起来。敏特直接进入官员们值夜的房间,见壁炉边摆放着一个用来燃点熏香地黄铜大缸,走进一看,缸中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香料、香油的痕迹。 他觉得有些奇怪,扫视周围一圈,才在屏风后不起眼的角落中现另一个半旧的铜缸,边缘处磕破了一个缺口,缸里的香料残余正是他在大臣们身上闻到的那种。看这剩下的份量,如果真的烧完地话,恐怕这几个老家伙也会象外面的几个侍从那样,成为牺牲品。 找张纸包了小半包香料,敏特重新跑回国王寝宫,直接问那些吵吵嚷嚷的大臣:“你们昨晚上有没有点熏香?!” 几个大臣被他打断,都有些恼火,没好气地说:“没有!”其中一个脾气好点的,补充了一句:“昨晚上有个侍从弄坏了熏香的缸,我又不喜欢那个味道,就叫他们换了。” 敏特冷笑一声,把东西往他们面前一送:“这是从缸里找到的香料,是迷香!幸好你们没有闻太久,不然,就会睡死在前宫,跟那些侍从一样被砍成两半!你们还真要感谢杰达公爵,如果不是他引出那些流言,你们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避开了那些盔甲兵?!” 大臣们看着那半包香料,脸都白了,还在硬撑:“不可能……那些人为什么……为什么要……” 杰达冷笑一声,走过来道:“还不明白吗?你们平时就喜欢跟我作对,只要你们在叛乱中死了,那些人就可以说,是我杀了你们,为了报复!只要他们攻进来把陛下和我都除掉,就可以说,是我意图叛乱,还杀害了陛下!那还有谁会阻拦他们夺得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呢?!” 大臣们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他轻蔑一笑,转头对盖尔二世道:“陛下,这边事情都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去找找那位王太后宫里的侍卫长了?他既然暂代王宫内的防务工作,那些怪物是怎么出现地,他总该有个说法吧?” 盖尔二世叹了口气,点点头,便带着杰达转身出门,却迎面遇上萨金特,一脸肃然地向他们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萨金特是听到昨晚上东南方山上的巨响后,担心王宫中有变故,才会赶回来的,但以同样名义返回的还有马里奥亲王,而且,后者还带着五万人的军队,眼下正驻扎在城外。唯一可以让人稍为安心的是,这支军队没有进城的迹象。 杰达脸色铁青,盖尔二世则一声不吭,几名大臣也都不敢再说话了。萨金特等了一会儿,见众人没有反应,才低声道:“我看……亲王殿下应该是真的担心王宫里有变故,才会带兵来的,他看起来……不知道今早会生这种事……” 盖尔二世地脸色好看了点,但忧虑丝毫未减。不管马里奥亲王是否知道今早地叛乱,一旦他知道了真相,会做出什么决定?要是他带兵攻进来,又有谁能抵挡? 这时,门外来了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眼珠乱转地看着周围一片忙乱,见到盖尔二世,顿了顿,才笑着上前道:“陛下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王太后正担心您呢,请您和杰达公爵一起过去。”眼珠子一转,又把目光放到敏特身上:“还有,请您带上最近为您医治地医师或是药师,王太后说有话问他们呢。” 盖尔二世神情有些黯然:“敏特过去吧,老医师……已经不在了……”敏特应了声,心中有些不解,王太后闹这么一出,是想干什么? 王太后居住的宫殿位于后山,离国王寝宫大概有三四百米远。由于盖尔二世的王后早逝,身为王子的劳勒并非国王之子,不住在王宫中,王太后就等于是占据了整个后宫。这里的建筑和装饰风格与敏特见过的诺嘉宫殿都很不一样。 房屋完全用白色大理石筑成,不象其他宫殿那么庄重,但也不象韶南和伊斯特的宫殿那么富丽皇。庭园很大,繁花处处,七八条长廊穿梭在花园中,有无数的白色大理石柱子伫立,柱子基座上,还有金棕色的菱形图案,墙壁、门框和窗台上也用哑金色的漆描绘了精致的花纹…… 前往王太后所在的宫室途中,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二三十个容貌美丽的少女,清一色的修长身材,穿着细白麻纱布做的圆领无袖高腰百褶长裙,搭着韶南出产的彩色花缎制的斜披肩,头上顶着绸面圆帽,十几串珠玉垂下来,风一吹过,便叮当作响。 她们恭谨地弯下腰行礼,眼睛却忍不住偷瞄他们这一行人,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大队士兵,不由得感到惊慌失措,出轻轻的娇呼。士兵当中有人忍不住盯着她们看,她们便半嗔着瞪了回去。有士兵出轻笑,被萨金特回头横了一眼,才重新板起脸来。 敏特一路面无表情地从少女们跟前走过,看到她们原本坐着的栏杆和绣墩上,摆放着皮球、花篮、玩具等物,还有几只猫懒洋洋地在太阳底下打盹。 他忽然间觉得很荒唐,看着这副景象,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前,就在不到三百米外的地方,刚刚生过一场血战,有近百人惨死其中,尸至今还堆放在原地!那股血腥味,即使是在这片鸟语花香的庭院里,也能闻得到! (内忧外患啊,这场动乱会如何收场?我这个月好象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各位,某l厚着脸皮说句,请多投我几票吧粉红票,推荐票,都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四、诡异的和谐 诺嘉王太后已经年近七十了,但看上去还象是四十来岁似的,容貌端正,皮肤白,只是那眉间的阴沉大大削减了她的丽色。 她见了长子一行人,先是询问了儿子的身体,见他没什么大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把矛头对准了杰达:“谁给你这个权利隐瞒这么大的事的?!居然不告诉我和马里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骗子药剂师,就敢给国王吃那么危险的药?!万一国王出事,怎么办?!你是真的愚蠢到不知深浅,还是别有用 杰达抿着嘴没说话,但双眼却紧紧盯着坐在王太后身边的劳勒王子,两只眼珠子快要喷出火来了。后者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紧紧挨着自己的祖母。 王太后骂完了便宜孙子,又把怒火撒到敏特身上来:“你就是那个骗子、奸细?!都是你才会导致这场动乱生,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这个人拖出去杀了?!” “母后!”盖尔二世高声喝道,“您冷静一点!这件事不是他们的错!不告诉您是我决定的,只不过是睡一天不理事不见外人而已,我以前天天昏睡,也没出什么问题!这次的罪魁祸是引起动乱的人,杰达和敏特一直拼命保护我,如果不是他们在,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再说了,敏特是受邀到我们国家来的,并不是什么骗子药师,也不是奸细,我喝了他做的药,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刚才到您宫里来,我是自己走的,也不用人扶,体力比以前好多了,这就是他给我喝的药的效果。” 王太后闻言未减脸色中的阴沉。但口气却和缓许多:“是吗?可你现在怎么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我是没睡好就被惊醒,才会觉得疲惫而已,但体力真的好了很多,精神也不错。我正打算好好嘉奖敏特呢,您觉得让他担任宫廷魔药师怎么样?” 王太后沉默着不说话,国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双眼却紧紧盯着母亲地脸,杰达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敏特偷偷环视各人的表情,冷不防看到劳勒王子脸上带着一抹不甘之色,见自己望着他,便收敛了表情,狠狠瞪了一眼。敏特心中冷笑,垂下眼睑。 “既然国王这么说,那我就原谅他们的错误吧。”王太后慢慢地道。“至于宫廷魔药师就算了,这小子太年轻,怎么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如果国王想留他下来。就让他当个侍从吧。”不等盖尔二世说话,她就摆摆手,表示这个话题揭过不提了:“我听说在刚才的动乱中,你宫里的卫兵和侍从表现很好,别亏待了他们,死伤者地抚恤金,就由我出吧----回头你让总管到我这里来拿钱----要好好嘉奖,别让勇士们寒心。还有,马里奥特地带兵来帮助平叛……” “在提出嘉奖之前。王太后是不是先把掀起动乱的人找出来?”杰达突然插嘴道,“您宫里的侍卫长忽然接过王宫防务,阻止外面的大臣进入,又命令士兵进攻国王寝宫,不知道他背后指使的人是谁?王太后就没问问他吗?我听说……他在不久前已经回到您宫里来了。” 王太后脸色一沉:“那个家伙已经畏罪自杀了!他留下遗书,说他是起了谋夺王位的妄想!这种人卑贱无耻,我已经吩咐把他的尸体拖到王宫前暴晒三天,又派人去抓他的家人,很快就会把他的同党全部铲除干净地。” 杰达没想到他们居然对自己地手下也这么狠。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小小地侍卫长。居然会这么大胆?而且只命令士兵攻打国王寝宫。却对其他宫殿毫无进犯?!刚才走进您宫里地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这里居然完全没受到影响。没了侍卫长。也没人感到意外或惊慌!”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太后脸色很难看。“你这是在指责我才是掀起这场动乱地罪犯吗?!太过分了!国王是我地亲生儿子。我为什么要伤害他?!” 杰达低下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就算侍卫长能指挥士兵攻打国王寝宫。那些铁甲兵又是怎么来地呢?我已经检查过。那些全都是死人!只有亡灵魔法可以做到这一点。而马里奥亲王手下就曾经有过一个亡灵法师!前些日子。他被亲王驱逐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劳勒王子邀请到自己家去了。王太后。王宫里死了那么多人。连国王都差点丧命。您不觉得有必要传唤那个亡灵法师来问一问吗?!” 劳勒王子扑嗵一声跪在王太后跟前。眼圈红红地道:“这都是我地疏忽!我以为父亲只是误会了那位法师。怕错过了人才。才把他请回家去地。但他从昨天开始就失踪了!我没想到他会用亡灵魔法做这种坏事。奶奶。这是我地错。请您责罚我吧!”说罢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王太后瞪他一眼。但旋即用溺爱地眼神看着他:“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能信任外国人呢?为了惩罚你。我要你把王室家谱抄上三遍。以后时刻牢记自己地身份。不要再犯同样地错了。知道吗?!” 劳勒忙起身挽住她地手臂。笑道:“我一定不会了。奶奶。您放心吧。” 盖尔二世与杰达等人都满腔怒火地瞪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对王太后的偏心处置非常不满,但王太后毫不在乎,还板起脸教训萨金特:“你身为宫廷卫队长,居然让这种人钻了空子,你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个副手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失踪了,他是不是那个无耻之徒的同伙?!” 萨金特低头紧握双拳,咬牙道:“王太后,他是被那个无耻的家伙杀害了,刚才……已经现了他的遗体。” 王太后一愣,但很快又说:“是吗?那就给他家人一份抚恤金吧,但你还是失职了,不适合再担任这个职务。我看……” “母后!”盖尔二世再一次开口阻止了母亲的话,这一回,他脸上再无笑意:“虽然萨金特有疏忽的地方,但早在动乱生前,他就奉我地命令去了军营,后来又在紧急关头带兵进宫平息叛乱。立有大功,之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王太后察觉到儿子的不满,便放缓了语气:“是吗?那就算了,让他原职留任,察看一段时间再说吧。不过那些参与叛乱的士兵,绝对不能留!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居心叵测地人?!把他们处理干净吧,刚好你弟弟带了五万精兵来,叫他挑一些出色的,补上宫中卫队的空缺。都是自家人,用起来也安心。” 杰达与萨金特立刻黑了脸。这种安排简直就等于是把国王完全置入马里奥亲王的控制了,即使王太后偏心小儿子和孙子。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 盖尔二世却不动声色:“王宫卫队跟其他军队不一样,把弟弟手下的兵安排进宫,当然信得过,可还需要经过礼仪培训才行,不然让外人看到了,会笑话地。还是先把山下八个哨所地人抽调上来担任宫中防卫工作吧,他们没参与这次动乱,本身又是受过训练的后备军。不过哨所那边就缺人了……”他沉吟片刻,便一击掌:“我想到了!把城里地卫队抽到哨所那边吧。弟弟的士兵,先在城里找地方安置,进宫的事以后再说。” 他没提会把那些士兵安置到城里什么位置上去,但王太后却以为他这是妥协了,想想小儿子的兵控制了王城,也很不错,心情就愉快起来:“那就按你的话去做吧。”看着盖尔二世的脸,她觉得长子果然变得健康了,思路也更清晰。不象以前总做些傻事,便道:“你信任自己的弟弟,这很好,大家都是一家人,别因为外人而影响了彼此地感情。你长年卧病,现在虽然身体好了很多,但也不算很健康,就别勉强自己做太多事了。你弟弟马里奥要管军队,没空帮忙。你可以叫劳勒去嘛。整天只知道让杰达帮你,他一个人又能帮多少呢?劳勒以后就是你的继承人了。让他早点学习处理政务,你也可以轻松一点。” 盖尔二世笑笑:“哪里还有比陪伴母后更重要的事?他是母亲最疼爱地孙子,您忍心让他受累吗?” “这是什么傻话?”王太后哂儿子一眼,慈爱地抬手摸了摸孙子的脸颊,“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学做正经事,总陪着我一个老太婆干嘛?” “奶奶怎么会是老太婆呢?您是全大6最年轻最迷人的王太后,我高兴天天陪着您。”劳勒向祖母撒着娇,但很快又补充一句:“不过奶奶希望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好的。您不是总说我聪明能干吗?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王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儿子道,“我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孩子专门为我办了个舞会,搞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呢,可能干了,你就多交点工作给他吧。”瞥了杰达一眼,“别总让杰达一个人出头。” 杰达却忽然笑了笑,非常亲切地对王太后道:“您说得对极了,照我看啊,现在就有一件重要的工作,可以交给王子殿下做,就当是热身。既然殿下为王太后准备了舞会,我看不如把这次舞会办得盛大一点儿。今年年景好,很快就要丰收了;陛下身体好转,也应该让那些领主、王族们知道;您的生日,就更应该大加庆祝了。把诺蒙卡方圆一百公里以内地所有领主,还有王族中的远支近亲都请过来吧。当年您支持陛下登上王位时,不是有几位领主认为陛下身体不好,您的决定是错误的吗?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看看陛下是多么的健康,您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睿智,看他们还敢不敢在背后笑话您了。” 王太后听完以后非常意外,忍不住有些心动了。当年就是因为那些领主和王族的反对,爱子才无法登上诺嘉王位,她不得已扶持长子,还受了不少闲话,这口气她至今还吞不下呢。杰达虽然不讨她喜欢,但这个提议却很有吸引力。 劳勒王子心中警钟大作。忙道:“现在国库并不富足,办那么大型的舞会,实在是太过浪费钱了。我们国家现在正是需要用钱地时候呢,这个主意不好。”开玩笑!要是让他们跟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联系上了,自己一方还怎么控制那个没用的伯父?! 杰达似笑非笑:“一个舞会而已,能花多少钱?我们又没用什么奢侈的东西。昨晚上殿下不是还为妻子举办了盛大地生日宴会吗?难道您觉得王太后不该享受更好的待遇?当然。如果您觉得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凑一份,尊重长辈,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王太后止住两人的争吵,破天荒地没有指责杰达,“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劳勒说得也有道理,普通地舞会就行了,没必要请那么多人来。太麻烦了。” “怎么会是麻烦呢?”杰达满脸是笑,“您不想出一口气吗?再说,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您地孙子啊?” “我的孙子?劳勒?怎么了?”王太后转头去看爱孙。 “我是指您地其他孙子。”杰达着重点出“其他”两个字,“卢瑟他们也都成年了,还没结婚呢。趁这个机会,让各位领主和城内的大贵族带着自家女儿来吧,您可以从中挑选喜欢的姑娘。这样卢瑟他们年底前就能结婚,不用两年,就有一屋子的孙子孙女围着您叫曾祖母了。” 王太后最近几年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曾孙,劳勒的妻子一直没有生育,她已经心有不满了。差点忘了能生重孙的孙子并不仅是一人,听到杰达地话后,立刻盘算开了。城里的贵族女儿,她见过不少,没有哪个合意的,但如果是大领主们地女儿,应该配得上自己的几个小孙子吧?想到这里,她头一回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杰达一眼。 劳勒脸都快气歪了。如果真让弟弟们先生下儿子,自己的地位还会那么稳吗?杰达提这个建议。根本就不安好心!他看着祖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心动,上前一步想要劝她,却被她一手拦住:“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劳勒,这件事由你负责!” 劳勒一愣,没反应过来。王太后微微一笑,她知道杰达在打什么主意,他以为事情那么容易成功吗?她的长子是国王,小儿子有几万军队。那些领主又怎么会听他的? 但杰达却自有主意:“王子殿下要学政务。又要准备舞会,一定忙不过来吧?邀请那些领主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一定把所有曾奚落过王太后的人都请到,让您出口气!” 事情就这样拍板了,盖尔二世微微皱了皱眉,但看到眼中闪着熊熊火焰地侄子杰达,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戴上了笑容。 与此同时,敏特在下面看着这几个人你来我往地说话,心中再次觉得荒谬无比。几乎可以说是撕破脸的两方人马,居然状似和睦地说笑起来了,只是这种和谐的表面下,隐含着更大的风暴,不知几时会爆出来。 王宫中很快恢复了平静,国王搬到另一所宫殿暂住,房间小了,侍从人数也减少了。王太后曾提过要多安排些人来,都被盖尔二世以用不着那么多人为借口拒绝了。现在服侍他的都是在那场动乱中幸存下来的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似的,所有人都平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只有从他们偶尔互相交换的眼神中,人们能察觉到有什么事即将要生了。 敏特获得了自由进出宫廷地权利,本来杰达提议他回自己的城堡住的,考虑到暗中的工作,他拒绝了杰达的邀请,在城中租了个小院,每天进王宫去为盖尔二世配药。在来回王宫与王城的途中,他常常遇上士兵“换防”,而且,频率很不寻常。 敏特小心地观察着这些变化,暗暗记在心底,回到家就写下来。之前的联络员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再过来了吧? 果然,没过两天,那位粮食商人“叔叔”就再次来到了诺蒙卡。 (要票之后,收藏反而掉了,为毛……为毛啊tt)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五、愧疚 “粮食商人”到诺蒙卡来是为了上次没能达成最终协议的运粮方案,他对前来商谈的杰达道:“按照上回说好的,我们本来打算经威沙运粮食到诺嘉,但现在威沙不肯派兵护送,又没有大佣兵团愿意接受雇佣,我们只好从韶南招人,可威沙那边却说,我们人数太多了,又携带武器,怕我们会图谋不轨,不许入境。这可怎么办呢?总不能只派几个人拿着棍子护送运粮车穿过整个国境吧?” 敏特眉毛一跳,没出声。 杰达则皱了眉,现在诺嘉与威沙两国之间的关系的确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展到禁止粮食过境的地步吧?他道:“诺蒙卡也有其他的粮食商人从外国进货,他们都没有说起这种事,怎么你们就那么麻烦呢?” 那商人哂道:“公爵阁下,你怎么拿我们跟那些粮食商人比?他们顶多运上十来车就算了,我们可有一万公斤粮食,一百多车呢!这么多粮食,是我们半年的产量,万一中途遇上劫匪什么的,谁来赔偿我们的损失?本来这么多粮食,如果我们运到其他地方慢慢卖,最多几个月就卖完了,愿意花那么大功夫送到诺蒙卡来,完全是因为想跟贵国王室做生意的缘故。我们那么有诚意,公爵阁下难道就不能出点力吗?” 杰达低头沉思,他心里很清楚,这笔粮食量大,价钱也不高,只要运到诺蒙卡来,今年都不必再担心国内粮食短缺了,而且面对马里奥大军时,也能占据主动,毕竟后者也面临着军粮压力。沉吟片刻,他道:“威沙那边不能走的话,走其他路怎么样?” “绕道伊斯特太远了,您还不如直接向他们买呢。不过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卖。至于梵阿,现在正闹着要关闭国境,不知道肯不肯让我们过境。”商人打量了一下杰达,眼珠子一转,便道,“要不……您跟上头说一声吧?我听说。梵阿想要关闭国境,是因为诺嘉人和威沙人在蒙里闹得太过分了,您能不能请国王下令,让那些人别再闹了?” 敏特暗笑,心想这才是安全署的目的吧? 杰达也很清楚在蒙里生的事是谁干的,考虑到马里奥亲王也需要粮食,或许……他可以劝服后者,暂时停止在蒙里的动作,让运粮车先过来再说? 想了想。他道:“我会处理这件事,你先等等吧。”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商人笑着目送他出门。便拉着敏特说些家常闲话,等周围人都散了,才压低了声音说:“诺嘉境内出现了不寻常的兵力调动,边境地区更是明显,是不是他们准备动手了?” 敏特摇摇头,小声把前几天的那场动乱简单介绍一番:“诺嘉会不会起兵还是未知之数,虽然现在局势暂时平静下来,但我有一种直觉,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更大的动乱生,而且这回要决出胜负了。如果是诺嘉国王赢,开战地可能性就很小,如果是马里奥亲王……那就一定会起兵!” 商人眯眯眼,缓缓颌:“既然是这样,你要时刻留意局势,尽可能多收集些情报,一有开战的先兆,立刻回国报信!麦洛里已经到达西科坐镇。国王也下令军队警戒,边境地区已布署好兵力了,一但开战,就叫他吃个大亏!” 敏特郑重点头应下。那商人顿了顿。环视周围一眼。便朝他手里塞了样东西。敏特一摸。现是把钥匙和一张小纸条。 “收好了。这是位于城门附近一间小屋地钥匙。那里准备好了马匹、干粮、水、药物和衣服。还有全套地身份证明和通关凭证。都是可靠地真货。有个哑巴每天傍晚去一回照看马匹。他不知道我们地身份。” 敏特静静将东西放入储物戒指。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对方忽然笑着大声说:“上回你叫我捎回去地那些麻纱布。你妈妈很喜欢。说是夏天做衣服最凉快了。叫我多买几匹。可那些都是王宫专用地高级货。叫我到哪里买?只好找些上等地细布代替了。” 敏特会意地笑道:“你早跟我说嘛。我想办法弄两匹好了。宫廷总管那边应该还有很多剩地。” “在谈什么?好象很开心。”杰达走进屋子。见状淡淡地问。 “粮食商人”笑道:“只是随便聊聊。您别笑话。那件事……行了吗?” 杰达有些犹豫:“我还没找到人,你再等几天吧?” 对方一口答应:“那好,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生意可以做,刚刚才现,诺嘉的布也很好呢。” 杰达没功夫听他说生意经,匆匆闲聊两句,便叫敏特:“陪我回去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粮食商人”忙道:“那你们去吧,我先走一步。”边说边朝敏特看了一眼,后者微笑着眨眨眼,但离开了。 敏特跟随杰达返回王宫,却意外地看到他骑马跑出了城,似乎想回城堡,皱皱眉,加了一鞭,催促坐骑加跟上。 杰达越跑越快,敏特好不容易才追上去,两骑绕着山边的大路跑了大半个小时,前者才放慢了马,缓缓爬上山坡。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炎热,到了山上,风一吹,倒比在城里凉快得多。敏特搞不明白杰达在什么疯,只得骑马跟在他后面,慢慢爬上山坡。 一大片连绵起伏高矮不一的山间,点缀着许多黑黑地斑点,走近了一看,才现是一种矮矮的树,深褐色的叶子又大又长,一拨开,就能现叶下结着一大串果实,每个都有拳头大小,金黄色地表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这就是诺嘉的面果,再过两个月,果壳转变成褐色,就能采摘了。 闻着面果树独有的淡淡清香,敏特放眼远眺诺蒙卡城郊的景致,只见青翠山间夹杂着被山石切割成不同形状的褐色土地。灰白石墙黑蓬顶的小屋散布在山脚田边,四周长满了色彩鲜艳的野花,许多女人孩子在田间劳作,老人赶着车,从城里拉了各种生活用品回来,村民们立刻一拥而上。笑着分东西。 这大概就是原本挂在国王寝宫长廊上的那些画里的情景吧?敏特深呼吸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到田间,如果他没看错地话,那应该是韶南的圆米稻,但在这个时节,圆米稻应该已经成熟了,可这里的稻株却还是半青半黄的颜色,还有些恹恹的,应该是不适应北方气候的缘故吧?不过。诺嘉什么时候种起圆米稻来了? 杰达见他盯着那些稻苗看,便漫不经心地道:“那是试种地,陛下希望能找到适合我国土地的第二种作物。否则,只靠面果,我们迟早会饿死。” 敏特现他情绪有些低沉,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在马里奥亲王那里受气了?” 杰达摇摇头:“我没见到他,刚才,我……”顿了顿,他停下马,翻身下地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敏特。神情似乎非常难过:“我遇到老医师家里送葬的队伍……” 敏特也下了马,走到他身边,听他说着从前地事:“……老医师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宫廷医师,他在我父亲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医师助手了。我父亲兄弟几个,从小到大,生病时总是爱找他,因为他不嗦,还常常带些有趣的玩具进宫。我出生的时候。就是他为我母亲进行产后调养的,后来我母亲病逝,他也是主治医师……几乎所有在王宫里出生的孩子,都被他治过病,他明明……是那么亲切和蔼地一位老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这么死了,马里奥亲王和劳勒父子俩难道就不觉得难过吗?他也曾为他们治过病,送过他们玩具啊!” 敏特看到他眼角的闪光。也觉得难过起来。默默地递过一块手帕,杰达随手拿过来一擦。又继续道:“还有,那些死去的侍从和卫兵……我认得其中一个是劳勒奶妈地小儿子,还有一个是在王宫里服侍了马里奥亲王十几年地女官……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用这种阴险毒辣的手段强行攻打国王寝宫,毫不在乎在那座宫殿里,还有自己的亲哥哥、亲伯父,还有象家人一样亲近的人,他们怎么可以那么冷酷?!”他忍不住大声喊出来,狠狠踢了前面的土堆一脚,溅起一身尘土。 敏特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地情绪,却被他甩开了:“我今天早上看到劳勒高高兴兴地去布置大宴会厅,为舞会的事做准备。他说要用最华丽的织锦缎作装饰,还有什么黄金烛台、水晶酒杯、彩色羊毛挂毯……他甚至要求陛下身边的所有侍从侍女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练习怎么笑才够灿烂,好在接待客人时不会丢脸----他怎么就不想想那些人才刚刚失去了亲人和同伴?!” 敏特小声嘀咕了一句:“舞会是你的提议。” 杰达一怔,接着便自嘲地笑笑:“是啊,那是我的提议……”他用双手捂住了脸:“我是不是很过分?有那么多人死了,我却提议举办盛大的舞会,只是为了……跟别人争权夺利,我……也变得那么丑陋了吗?刚才……老医师的孙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地朋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很难受,很难受,我并不是在庆祝他们的死亡啊……”他蹲下身去,看不出是不是在哭。 敏特沉默片刻,便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在庆祝他们的死亡,哀悼亡者,不一定要用固有的仪式表达,你提议举办舞会,是为了让杀害他们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吧?我相信你的朋友总有一天会谅解你的。” 杰达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敏特等得不耐烦,便提高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一点都不象你!如果觉得愧疚地话,就拼上你地性命,为死去的人们报仇吧!只知道躲在这里哭,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杰达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笑了,站起身来,正色道:“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伤感一下而已。”抹掉眼角可疑地亮光,他走到自己的马旁边,忽然回头看着敏特,眼神有些复杂:“刚开始,我真的觉得你有很多地方很可疑,但现在。我知道你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你放心,杰达-诺维拉----康克森绝不会背弃朋友!” 敏特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说这些干嘛……” “我要出去见那些大领主和王族了,能不能压制住马里奥亲王,就看这一次的成果。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会拼命的。”他郑重地对敏特道,“陛下那边,就交给你了。请一定保护好他。”他伸出手,笑着看敏特:“你不会让我失望地,对不对?” 敏特心中猛地一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只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才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表情,伸出手去:“一路珍重。” 杰达紧紧握了握他的手,转身上马,急驰而去。敏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忽然觉得背上压力重了很多,心头地负疚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想到盖尔二世和杰达信任的目光,再想想自己的使命……敏特咬咬牙。不管怎么说,他只是隐瞒了自己的来历和目的,没有伤害他们,不是吗? 也许是出于内疚的心理,自从杰达走后,他就对盖尔二世的安危十分上心,由天天去王宫,改为重新搬回王宫里住了,不但亲自监督盖尔二世喝药休息。连饮食也时时留意,避免有人钻空子。 安全署的同伴理解他的决定,在见了两次面后,考虑到诺蒙卡局势危急,“粮食商人”以国内有急事为借口,退回到边境上,临走前,将安全署安插在诺嘉国内地几个秘密据点都告诉了敏特,好方便他日后逃离。 杰达一走就没了消息。直到了舞会的前一天。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向国王回报说,除了一位领主生病外。其他人都接受了邀请,马上就要到了。 至于他跟这些领主和王族、大贵族们私下谈了些什么,就只有国王与他两个人知道。 劳勒王子得知弟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过来“欢迎”他的回归,看到他一脸疲倦灰败地脸色,还以为他碰了钉子,脸上就露出得意来,忍不住奚落几句。杰达一一忍了,却使得他更为嚣张,大谈特谈自己的舞会安排是多么的出色。 杰达面带微笑地听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嘲弄。这么愚蠢的家伙,真的是前几天那个狠辣决绝的对手吗?究竟是他高估了劳勒,还是后者的伪装太高明? 为王太后生日以及国王恢复健康而举办的盛大舞会,就在一种紧张却又平静的气氛中开始了。根据传统,国王要打开第一瓶酒,向客人致祝酒词。由于盖尔二世长年健康不佳,这个职责一向是由马里奥亲王代为行使地,今年,他也打算走上主席台,却看到兄长笑着先行一步,顿了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笑着留在原地看兄长的致词,却没料到这副情景早已落在别人眼中。 这次宴会有数十名大贵族和他们家眷参加,连官员和侍从在内,足有两三百人。装饰一新的大宴会厅中,觥酬交错,衣香鬓影,人人都在赞叹那华丽的摆设、名贵的佳酿与美味的菜肴,齐声恭贺王太后与国王健康长寿。 劳勒王子志得意满地穿梭在人群中,跟客人们交谈,展现自己身为王储的气度与才干,看到几个亲弟弟只会围着年轻小姐们转,弟杰达则躲在角落里跟些老头子说话,他轻蔑地笑笑,便高声向几位领主介绍着自己的辉煌事迹。 敏特穿着一身侍从官地礼服,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着舞会中的人们,不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便走出去透透气。 花园里空气清新,本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可惜…… 敏特遗憾地看着占据了凉亭的一对年轻男女,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开始动手脚了。他只好转身走向花园的另一边,记得那里也有一个亭子的……居然也被人占据了?!不过……那两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很久没见的朱妮娅揪着块帕子,正向一身黑的谢德(他没参加宴会,这是他的工作装)诉苦:“王太后还是不喜欢我!她刚才当着其他人就故意让我难堪!我知道我不象其他千金小姐那么有权势,可我也是贵族啊,她凭什么看不起我?!” 谢德低声劝着:“王太后一向是这样,她只是不喜欢与阁下有关地人,并不是针对你。” “才不是呢!”朱妮娅揪帕子揪得更用力了,“她刚才还对杰笑了,她只是讨厌我!可恶地杰,只顾着跟那些老头子说话,我受了委屈,他也不来安慰我……只会叫你来……” 谢德无奈地继续劝她,敏特暗暗翻了个白眼,悄悄离开,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四处乱走,无意中来到了宴会厅后方地走廊,这里没什么人经过,吹着山风,倒是很清静。他左右望望,便悄悄躲进窗帘中,坐上窗台,盘起腿,轻轻吁了口气,觉得心情轻松多了。 走廊上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他皱皱眉,把自己的身形完全隐藏在布帘中,听到经过的人的脚步声,才知道那是盖尔二世和马里奥亲王。 这个诺嘉国王在想什么?他居然敢单独跟马里奥亲王相处?怎么连个随从都不带?就算他恢复了健康,跟他弟弟比起来,还是弱得很啊。 敏特坐不住了,悄悄滑下窗台,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转进一个房间,关上了门,便迅走到旁边的房间里,从阳台处接近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窗下,偷偷往里看。 这对兄弟站在离窗很远的地方说话,刚开始时,双方态度还算冷静,但越说越激动,不久就吵起来了。敏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便轻轻推开了窗,刚好听到盖尔二世在说:“……你这不是在振兴诺嘉,而是把诺嘉带进地狱的深渊!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马里奥亲王猛地掀翻面前的桌子:“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敏特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缩回头来,小心喘了几口气,才又再探头继续听,却看到眼角处黑影一闪,转头看去,跟一双还算熟悉的眼对上了。娜姆?!她怎么会在这里?! (月底大放送,情节加快了一点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六、各人各心思 娜姆一如往日的习惯,身上的衣服从头包到脚,还蒙着面纱,只露出半张脸、双手和小腿,但这一身深紫红色的薄纱裙却十分贴身,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段,窈窕动人,纱裙下摆大概很长,被她打了个结挽起,露出一双白生生的纤细小腿,脚上是非常轻软贴合的舞鞋。 她脸上化着妆,眼睫毛很长,衬着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显得十分妩媚,虽然没带叮叮当当的饰,但她腕上、脚上、腰上都缠着华丽的钩花金丝带,在黑暗中闪闪光。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这么一位美人,谁都会心生赞叹的,但问题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又是娜姆这么一个身份有问题的人,敏特还真是赞叹不起来。 她不在劳勒王子的别墅里当情妇,趁他不在家时打探诺嘉的军事情报,跑到王宫里来干嘛?!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她是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吧?这里的阳台连通三间房,但他好象记得,第三间是锁上的?! 娜姆显然也是怔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别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在那里,而房间中的两人在一番无意义的争吵之后,盖尔二世开始一条条地驳斥马里奥亲王的决策,后者则不服气地为自己分辩着。敏特和娜姆立刻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过去。 “下个月中出兵?你真是疯了!面果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全部收割完毕,而且现在是夏天,你就不怕到了南方,士兵们适应不了炎热潮湿的气候?!” “我没疯!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现在存储的粮食就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而下个月就是韶南北方地区收割粮食的季节,我们趁机南下,只要几天,就能抢到足够我们吃一年的粮食,然后在雨季之前退回国内。有了这笔粮食,等秋天再兵东侵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军粮了!” 盖尔二世悲哀地连连摇头:“你打算同时对两个国家开战?你以为韶南会什么都不做?他们可不怕雨季作战!你的做法反而让他们有了进占我国报复的借口。再说,我们要打韶南地话,必须先经过威沙,你要怎么说服威沙放我们的军队入境?” “哼,威沙算什么?恐怕我们大军都快过完境了,威士德才会收到消息吧?抢回来的粮食分一点给他们就行了。他们也正缺粮呢!”马里奥亲王毫不在乎地道,“我很清楚他们都是什么人!掠劫成性!只要有点好处,就象狗闻到肉腥味一样凑过来!你以为他们不想抢韶南吗?是那个没用的现任国王不敢违反所谓的禁战协议而已!我已经联系好几个反对他的势力了,他们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到时候,有他们挡在前面,韶南就算想报复,也要先打下威沙再说!” “梵阿教廷一定不会答应地。” “他们答不答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干涉我们的事?!”马里奥亲王烦躁地说,“行了行了。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梵阿现在被威沙缠上,哪里还有精力管我们?!我告诉你,出兵的计划已经定好了。你只要乖乖留在王宫里当国王,好好养病,没事做就去画你的画,这些政务就交给我和劳勒吧。”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又被兄长叫住了:“我不会签署同意书地。也不会出调兵令。你这几年为了壮大军队。把全国七成以上地青壮都强拉入伍。我因为身体不好没法理事。只好放任你地行为。但你要在农忙时节即将到来时把大批青壮劳力投入战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地。你这样做。只是拿国家地未来去换取你地野心!” 马里奥亲王勃然大怒:“你听不懂我地话吗?我叫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什么国王。没有我。你一个只会画画地病汉怎么可能登上王位?!老老实实按我地话去做!我会让你平平安安当国王当到死。不会抢走你地王位!” 他说完就气冲冲地转身走了。留下盖尔二世一个人在房中。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敏特轻轻一动。打算退回去。抬眼看向对面地娜姆。显然也是打着同样地主意。她朝他嫣然一笑。便转身要走。却听到屋里地盖尔二世突然说了句:“您都听见了?”敏特与娜姆两人双双僵在那里。 “听见了。”屋里传出一把苍老地声音。敏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房间里什么时候有了第三个人?! 盖尔二世道:“看来马里奥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可我不能让他这样鲁莽下去。或许我不是个好国王。但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尽我身为国王地责任。”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请您帮助我吧。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诺维拉----康克森地荣耀。” 那苍老地声音道:“不需要说这种话。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接着传来拐杖点地地声音:“马里奥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到了什么样地境地。整个北方。连同东北、西北在内。还有西南方。这些偏远地地区。平民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贵族却越来越富有。享受着奢侈地生活。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地!我们这几个离诺蒙卡近地领地。原本很富有。当年因为马里奥乱来。迅衰败下去。这几年在你鼓励经济、重视农业地政策下。才恢复了一点繁荣。但如果在这时候来一场战争。那么所有地一切都会消失。我们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打击了。”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其实,身为尼科迪默斯大帝地子孙,谁不希望实现统一大6的梦想呢?可现在真的不是个好时机,马里奥……他有才能,只可惜出生在错误的时代里。” “哼,他只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苍老的声音靠近了窗边,“想要实现祖辈的梦想,这没什么问题,但明知祖辈曾犯过的错误。还要再犯一次,甚至错得更厉害,那么他就只是个笨蛋!”话音刚落,他就大声喝问:“谁在外面?!” 敏特一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忽然看到娜姆身上的金丝带反射在窗上的光茫。才醒悟过来。怎么办?要是被房间里地人现娜姆,就等于是自己也暴露了。 娜姆看着他,飞快地朝阳台外看了一眼。 敏特顿时有了主意,他迅搂过娜姆地腰,飞身翻下阳台栏杆,躲进阳台下方的花丛中,死死压住她地头,自己也伏低了身体,让周围的花枝掩藏住自己。 早在他刚刚翻下阳台时。窗已经打开了,盖尔二世探头看了外面一圈,没现有人。便回头说:“您是不是看错了?真的有人吗?” 房间里,年近八十岁地老人一脸严肃:“窗上有金色的条纹状光茫,不象是宴会那边反射过来的光。” 盖尔二世闻言索性开门走到阳台边,朝下面仔细看了看。敏特把身体伏得更低了,压住娜姆的手上也加了把力。 上面的两人没现有问题,只好放弃了,老者道:“很可能是别人的探子,万一泄露风声就糟了,我去联系其他人。加快动作,你也想办法稳住朝臣吧。至于你母亲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盖尔二世应了,但又有些迟疑:“您不会……” 老者冷笑:“你担心我会对她不利?放心,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嫂嫂,我不会难为她的,但她也不能再乱来了。不是我做叔叔地说你,你实在太仁慈了,或许仁慈是一个好国王必备的品格。但不代表你要无原则地容忍别人的任性!我看你那个侄儿杰达就不错,有胆量,能下狠心,人也聪明,好好栽培他吧。” “是。”盖尔二世低声应了,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就一起离开了房间。 敏特听不清上面地情形,只隐约听见关门声,觉得有些不对。便仍旧伏着没动。手下的娜姆开始大力挣扎。却被他压着头一动不能动。 “有人吗?出来!”他们头上忽然传来一道男声,吓得两人都不敢再动。那人静静地来回走了两圈,才走回头,说:“陛下,我检查过了,没有人在那里。” “好,你去吧。”盖尔二世遣走了卫兵,才回头对叔叔道:“看来要不是您眼花了,就是那人已经离开,咱们快回前面大厅去吧,不然马里奥该起疑了。” 这一回,他们是真的走了。敏特听到脚步声远去,才真正松了口气。手一松,便放开了娜姆,后者飞快地甩开他的手,跑出几步远,才回头仔细打量他一番,忽然笑了,小声问:“你跟我是同行吧?” 敏特没回答,转身就走,听到背后有风声,立刻回身防备:“你想干什么?!” 就算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身在异国,两人又不是一个国家派出的,谁知道她会干什么? 娜姆刚才是想拦住他,见状只好停下脚步,低低地笑道:“大家都是一样的,干嘛那么防备我?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我没那么笨。” 敏特想想,觉得也对,两人的情况差不多,不管是哪一个暴露身份,都对另一个没什么好处,便放松了一些。娜姆见状笑得更甜了,忽然欺身上去,攀住敏特的肩,在他耳边低低地道:“小弟弟,刚才地事,别告诉人啊,姐姐会感激你的。”说罢还伸手拧了他的脸蛋一把。 敏特顿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想要挣开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锋利的指甲眼下正抵在他脖子上,只好沉声答应了:“放心,我也不是笨 娜姆嫣然一笑,收回了手,转眼便消失在转角处。敏特觉得脖子上有些痒,一摸,才现破皮出血了,暗暗骂了句,掏出药来涂上,伤口就立刻愈合了。他左右打量一眼,悄悄转回花园中,才松了口气。想到刚才娜姆在他耳边说话吐气。他就浑身不自在,马上掏出手帕擦耳朵擦脸,才回到宴会厅中。 杰达已经结束了跟别人的谈话,正站在边上,静静地喝着酒,回头看到他。皱了皱眉:“你脸上怎么那么红?脖子上是蚊子咬的吗?” 敏特有些不自在地道:“是啊,花园里……蚊子厉害……” 杰达笑了笑:“你是看到某种情形了吧?哼,那种花花公子的习气,他们倒是学得很快!”他没再追问,转头将目光投向厅内的人群。 敏特犹豫了一下,上前悄悄说:“我看到朱妮娅小姐了,她好象很难过,你不去安慰一下她吗?” “我现在哪有这个功夫?谢德会看好她的,等事情忙完了。再想办法哄回她吧。没事,她只是在闹别扭而已。”杰达漫不经心地啖了口酒,“你看劳勒对几个亲信说了半天话。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样。” 敏特远远看去,果然见到劳勒王子在跟几个人小声说话,没多久就分开了,回到王太后身边,笑着跟她聊了几句,哄得她眉开眼笑,接着,他便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全场灯光便暗了下来,客人们一阵安静,都在听他想说什么。 “各位尊贵地客人们,欢迎今晚光临王宫,参加我祖母的生日舞会。为了向她表示庆贺,我,劳勒王子,亲自准备了几个小节目,请各位也一同观赏吧。” 客人们互相望望。都表示欢迎。劳勒得意地笑笑,击掌示意,宴会厅一角的帷幕忽然拉开了,里面灯火通明,二十个岁大的俊秀小男孩穿着整齐华丽地衣服,站成两排,开始用清脆的声音演唱一称颂王太后的歌。虽然曲调很一般,但在男童们宛转的歌喉演绎下,却显得格外动听。 劳勒王子对王太后“耳语”。说那是他亲自作的曲子。王太后笑着非常开心,等男孩们唱完。便吩咐身边地侍女们厚厚地打赏他们。她身边地年轻女眷和贵族小姐们都齐声夸赞劳勒王子多才多艺,孝顺祖母,她更高兴了。 帷幕这时又拉起来了,等再度拉开时,一个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圆圆地桌面上,两座花枝般的镀金烛台,每一个都点了五支蜡烛,在黑暗中出点点火光。那女子随着悠扬的诺嘉传统民谣舞动着身躯,手执烛台做出种种高难度动作,摆出优美的造型。人们看着那火光象星星般跳动着,却象是粘在那女子手中一般,完全不会掉下来,都惊叹不已。 敏特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刚才遇见过的娜姆,原来她进王宫是要在舞会上表演的。不过,劳勒王子这是在干什么?让情妇公开露面? 杰达低声冷笑道:“马里奥亲王口口声声说排斥外国人,要赶他们离开,结果他儿子却公开让外国情妇出现,他们哪里是排斥外国人?根本就是贪婪地想要抢夺外国的财富美人而已!” 敏特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王太后很喜欢这个节目,还打听表演地是什么人,当知道那是孙子的“客人”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就知道胡闹!”却没责备他。劳勒笑嘻嘻地给她倒最爱喝的果酒:“这是刚从北方送过来地,最好的果酒,您多喝一杯,晚上睡得更香。” 王太后斜了他一眼,笑着举杯喝了口,有些动容:“原来是这种!国王很喜欢这个,你给他送一杯吧,也去讨讨他的欢心,整天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干嘛?” 劳勒笑着应了,起身望见对面的华服丽人一脸忿忿的模样,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地扯出笑容来,才拿着酒壶转身向盖尔二世的方向走,半途却被一个侍从拦住了,向他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小门,见是父亲在向自己点头,便走了过去。 敏特立刻就现了这一点,小声对杰达说:“劳勒王子跟马里奥亲王不知要说什么,我去听听。”杰达微一点头,他便悄悄走到门外的走廊上,暗中接近了马里奥亲王父子,偷听他们的对话。 “……翻脸了?!”这是劳勒王子地声音。 “没错,咱们加快动作吧,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那……”劳勒有些迟疑,“您打算怎么做?” “等舞会结束,这些人走了,就悄悄把他软禁起来,向外宣布他旧病复。杰达那边也要控制好,必要时把他丢时监狱!等战事结束了,再放人!到时候他们就只能接受现状了。有你祖母在,别人不会起疑的。” 劳勒没出声,马里奥亲王也没多说什么,只匆匆交待几句,就离开了。前者却站在原地,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敏特悄悄退回厅内,觉得劳勒的反应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便走到杰达身边,把刚才听到的话都告诉了他,又道:“要不要请陛下多提防点?我怕劳勒王子另有想法杰达皱皱眉,走到盖尔二世身后,与他小声说了几句,才抬头向敏特点了点头。 舞会渐渐到了尾声,最后一个环节,要由舞会的主角向来宾们祝酒道别。劳勒笑着亲自拿了个精致的黄金酒壶为祖母倒酒,在她向众人致辞时,退后几步,笑着将酒壶递给杰达:“兄弟,陛下那杯由你去倒吧?” 杰达警惕地望着他,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未能上榜,但还是谢谢各位的票了,下个月我会积极点拉票的……tt)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七、逆转 劳勒见杰达不接,脸色有些不悦:“怎么?这可是王太后娘家领地刚刚进贡的果酒,王太后知道陛下不能喝烈酒,才特地叫我送来的,你看不上是不是?” 杰达顿了顿,接过酒壶,心里有些不忿。贡酒哪里都有,劳勒这种态度也未免太嚣张了吧?他打算回头给国王倒原本准备好的酒,至于手里那把黄金镶宝石的壶……哼!杰达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转身要离开,却被劳勒拉住:“好兄弟,你生气了?别这样。底下的客人可都不是普通人啊,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是王家内部的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你说是不是?” 杰达扫视众人一眼,只见他们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王太后的致辞吸引过去了,大概是她话里带有的讽刺意味,让某些人脸色沉,引得其他人都看起了热闹。即使如此,还是有人留意到他们这个角落里的情形,频频望过来。他心一沉,知道劳勒的话也有道理,便收起了脸上的冷笑。 王太后这时结束了致辞,要国王和她一起向所有来宾举杯。劳勒推了杰达一把,还笑着说:“陛下的酒杯都空了,给陛下倒一杯吧。” 杰达拿着酒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转回去换酒壶,想到劳勒刚才拿着这壶酒给王太后倒了一杯,总不会对一向疼爱他、庇护他的祖母不利吧?想到这里,杰达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敏特,心中安定了些,给盖尔二世倒了酒,又小声把酒是劳勒送来的事告诉后者,才退到一边站定。 盖尔二世目光一闪,没动声色,微笑着搀扶母亲上前,向来客举杯,喝进嘴里时。特意抖了一下,酒水溅上衣襟,只有小半杯下了肚。 曲终人散,客人们纷纷离去,各大领主、大贵族都回了城,而来自外地的王族成员则聚居在王宫一角的几栋小楼里。只有马里奥亲王的几个小儿子,没顾得上陪老祖母,都回自己家去了,他们要忙着把自己看中的贵族小姐的背景和住处调查清楚,然后该联姻的联姻,威逼地威逼,引诱的引诱。王太后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就被劳勒哄住,特意留他在王宫里住一晚。 敏特远远看着那些纨绔子弟离去。皱起了眉头,他留意到,早在王太后致辞时。马里奥亲王就不见了踪影,有些宾客私下议论他是因为看到恢复健康的国王受人尊崇而不高兴,提前走了,但敏特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回想刚才偷听到的话,马里奥亲王会不会是调兵去了? 他心下总有些不踏实,便转身去找杰达,正好遇到他迎面而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扯到角落里,避开来来往往的侍从,小声说:“刚才陛下喝了半杯酒,是劳勒王子给的,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你帮我看看吧?” 敏特应声跟他去了盖尔二世地房间,只见盖尔二世刚换了身便服,坐在椅上喝茶。见他们进来就笑道:“我就知道杰达一定是找你去了,我没事,只是喝多了酒,头有点晕,劳勒应该不会那么大胆的。” 敏特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和嘴唇,看不出什么来,就说:“有没有喝剩的酒?我又不是医师,这样我怎么判断?” “酒应该有剩下。我记得那个酒壶是被侍从拿走了。现在去找。应该还没洗吧?”杰达说着。立刻站起身:“我去找人问!” 盖尔二世拦住他:“我真地没事。现在有更重要地事要做。你就别忙了!”他指了指桌上地一叠文件。 敏特扫了一眼。只看到最上面地似乎是一份名单。顿了顿。轻咳一声。等盖尔与杰达都把目光移向他时。笑道:“两位大人物请做大事去吧。这些跑腿地琐事就交给我好了。”他走到盖尔二世身边。再仔细检查了对方地指甲、皮肤、嘴唇。“看不出有中毒地迹象。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找找那个酒壶。”走开地时候。状若无意地朝身旁桌上那叠纸扫了一眼。牢牢记住了那份名单上头几个名字。 等他走到房间外时。马上把那几个名字回忆了一遍。似乎都是亲马里奥亲王地大臣和将领。难道说。盖尔二世要动手了吗? 来到宴会厅。侍从们还在来来往往地收拾东西。他便自行走到放置珍贵器皿地地方查看。记得那个酒壶好象是金地。应该不会和普通酒具放在一起吧? 但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壶。倒是找到了盖尔二世和王太后喝酒时用地杯子。可惜已经洗过了。他转身去找侍从问。却听到几个女侍在小声议论:“今晚上地舞会真是豪华。先王在世时。也没举办过这么盛大地舞会呢。你们看这些意尼出产地水晶酒杯和白银雕花酒壶。多漂亮啊!听说是国王陛下地珍藏。” “是啊,真漂亮……不过我觉得最漂亮最珍贵的是那个金酒壶,上面还有好多颗红绿宝石呢!可惜是劳勒王子地东西,他已经带走了……我真想多看几眼……” “你说的是舞会快要结束时,劳勒王子和杰达公爵倒酒时用的那个酒壶吗?” “没错,就是那个,我站在主席台旁,看得很清楚,真的很漂亮。”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那就太可惜了,我刚才亲眼看到劳勒王子把它拿到后边的长廊上丢进山谷里去了呢!” 敏特蓦地睁大了眼,停下了脚步。侍女们的对话还在继续:“什么?你是说他把那个酒壶丢下山了吗?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壶是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一直放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呢,他专门派人看守,中途还让他那个情人过来查看,我原以为是很珍贵地东西,没想到他居然丢下山了。” “哎?你说的他那个情人,是不是跳舞那个?听说是威沙人?” “就是她就是她,你们有没有看到?王子妃的脸色真难看……” 敏特没心情去听她们说些流言蜚语。立刻走上去追问:“你们说劳勒王子把酒壶丢下山了,是在哪里丢的?!” 侍女们吓了一跳,见他一身侍从官的服饰,忙忙行了礼,才由最年长的一位回答道:“是在东面长廊末端的位置,从彩绘玻璃拱门出去。再往北面走五六十米就到了,正对着山谷。” 敏特立刻转身到她说地地方去,然而,长廊上夜风习习,借着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可以看到廊外黑黝黝地山谷,金酒壶早已踪影全无,但栏杆上还沾着刚刚干涸地酒迹,散着淡淡的果酒香味。 敏特心中惊疑不定。劳勒把壶丢了,难道那酒里真有问题?可是,他不是用同一把壶给王太后倒酒吗?除非……那壶有问题! 他即时转身返回国王临时寝宫。离宫门还有二三十米,就看到那里黑鸦鸦地围着一大群人,除了一部分是原本负责守卫地卫兵外,其他人都有些眼熟,似乎是曾经来见过盖尔二世地大臣。 生什么事了吗? 敏特二话不说,抛开他人的大呼小叫不理,飞快地穿过人群进入宫殿,立刻就听到劳勒王子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话说?!陛下出事时,身边只有你在。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敏特心下一惊,忙挤进房间,只见劳勒王子带着一帮大臣站在里面,盖尔二世半躺在长椅上,脸上一片乌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目光迷离,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了,杰达紧紧抱着他。双眼怒视劳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见敏特进门,忙道:“快来看看陛下!他好象中毒了!” 敏特飞奔过去,打量几眼,便从戒指中掏出一瓶魔药,直接就往盖尔二世嘴里灌。劳勒见状忙道:“他想毒害国王!快拦住他!”立刻就有数名士兵拿着武器上前,杰达抬脚将为的一个踢开:“谁敢上来?!” 听到同伴的惨叫,士兵们迟疑着不敢上前。敏特趁机灌盖尔二世喝了药。见他脸色渐渐变回苍白,神智也开始清醒。再仔细检查一遍,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杰达说:“没事了,陛下喝过那药,只是效果要打些折扣,原因你也清楚。这次的毒药有些厉害,陛下只是受了点影响,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并没有大碍。” 杰达放下心来,面对劳勒时也更有信心了:“我如果要对陛下不利,也不会用下毒这种笨办法。我知道陛下喝过魔药,一般的毒是伤害不了他的。与其下毒,还不如用别地方式。如果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污陷我,就是做梦!” 劳勒脸色有些难看,闻言冷笑道:“那你说说,不是你还会是谁?是他吗?”他指了指敏特,又指向宫廷总管:“还是他?哼,谁知道他给陛下喝的是什么?说不定根本不是解药,只是糊弄我们的!” 好象在反驳他地话似的,盖尔二世突然口吐白沫,大咳几声,急喘几口气,又喝了敏特递过来的一杯水,便清醒地说:“我没事了,只是心口有些疼……”接着又闭上眼,慢慢调息。 周围的大臣见状,立刻就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哭着上来向他嘘寒问暖,当中就包括了上回动乱时被困国王寝宫的三人,也有一些是敏特没见过的。 劳勒脸色更黑了,朝卫兵们使了个眼色,厉声对杰达道:“就算陛下没事了,你也摆脱不了嫌疑!在查出真正的凶手前,我要先将你收押!”顿了顿,他扯出一个狞笑:“放心,你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子弟,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审判地,至于陛下,我会派更可靠的人来照顾!”说罢一挥手,士兵们就拿着刀逼上去,杰达咬牙切齿,右手慢慢抚上左手的护腕。 敏特这时开口了:“如果说杰达公爵有嫌疑,那么劳勒王子殿下也有嫌疑吧?舞会结束的时候,您递给公爵阁下一个酒壶,要他给陛下倒酒,可我刚才从侍女们那里听说,您把那个酒壶丢下山了,如果那个壶没问题的话,您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 他这话一出,原本用怀疑的目光盯向杰达的大臣们,都纷纷看向劳勒王子,其中那三名老大臣,则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小声说:“公爵阁下应该是无辜的,如果他要伤害国王陛下,平时就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做到。” “可不是吗?”敏特凉凉地插嘴,“只要用上回你们前宫点地那种迷香,让陛下昏睡不醒,到时候一个枕头就能解决,医师检验也只会说陛下是在睡眠中窒息了,不是比下毒这种方法更高明?” 众人都打了个冷战,看向敏特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杰达更是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大臣之一则轻咳一声,稍稍提高了声量:“我们也觉得,公爵阁下不会对陛下不利。殿下应该去追查真正的凶手,公爵也可以帮忙。” 他们向来是与杰达不和的,所以才会被劳勒王子叫来,没想到反而站到杰达那边,劳勒满脸不悦,众人落到他身上的怀疑目光更让他火冒三丈,怒道:“反正他就是有嫌疑!你们帮他说话,是不是他的同伙?!来人啊,快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大群士兵冲进房间围住众人,窗外也传来阵阵惊呼和武器碰撞声,房中众人惊疑不定,不久,就有一个人进来汇报:“殿下,已经控制住了。” 劳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他转头看向杰达:“别妄想能逃走,你的所有走狗都被我的人控制住,你还是乖乖投降吧。”接着扫了敏特与众人一眼:“至于你地同伙,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大臣们不敢再说话了,但心中地疑虑却越来越深。杰达冷笑道:“你刚才说,只是碰巧带着大家来见陛下,商量明早的政务,别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舞会刚刚结束,人人都很累,你这个行动本身就很古怪,再说,就算真是来商量政务,又为什么会带兵?还把国王寝宫地卫兵徼了械?劳勒,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劳勒冷笑:“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你就是我手上的蚂蚁,我说你是凶手,难道还有人说你不是?”他恶狠狠地扫视那些大臣一眼,众人立刻便畏缩起来。马里奥亲王手握大军,劳勒王子更是王太后的心头肉,大臣中本就有过半数的人是偏向他们那边的,剩下的就算有不满,又怎么敢说出来? 眼看着场面倾向劳勒王子一方,敏特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杰达冷笑:“你以为,经过上次那场动乱后,我还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任由你侵入这里吗?” “什么意思?”劳勒眯眯眼,正想追问,却听到门外有人飞奔来报:“殿下!殿下!王太后出事了!王太后中了毒!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劳勒大惊失色,好象醒悟到什么似的,狠狠瞪了杰达一眼,便飞奔而出,留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敏特睁大了眼看向杰达,却现他也是一脸惊讶。 (猜猜这里头有多少方人马在搞鬼?)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八、壶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盖尔二世挣扎着起身,喘气道:“我要……去看母亲……”杰达忙扶住他,慢慢往外走。劳勒王子带来的士兵见状,想要拿刀拦,却又犹豫不决,只听到杰达一声尖哨,手上的武器就突然被打落在地,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士不知几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转眼就制住了他们。 大臣们又是一阵惊呼,其中一人哆嗦着问:“公爵阁下,您这是……” 杰达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说罢也不去看某些大臣难看的脸色,径直扶着盖尔二世朝外走。但后者身体正虚弱,刚走到门边就大口喘气了,杰达皱眉,想要伏身去背他,被敏特拉住:“交给我吧,你背着陛下走,太颠了。”一说完,敏特就用出魔法,让盖尔二世的身体轻轻悬在半空,离地面只有半尺,不用费力就能以正常度前进。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临时寝宫,大臣们面面相觑。那三名老大臣和一些立场向来中立的官员,很快就抬腿跟上,只剩下刚才附和劳勒王子最积极的几个,看着被押住的士兵,以及卫士们明晃晃的刀,只觉得脖子上凉。 上一回的宫变,被利用的侍卫长和士兵们,都没落得好下场,前者更是连家人都被灭了口,他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选择支持劳勒王子呢? 当敏特跟随盖尔二世和杰达来到王太后宫中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侍女们象没头苍蝇似的乱窜,满脸惊慌地拿着水、被子、布巾、脸盆、嗅盐之类的东西;王太后惯用的一位宫廷医师则伏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身上布满血迹和尘土,几个大脚印显得十分明显;几个年纪较大的女侍,已经晕了一半,另一半则在照顾晕过去的人,看向王太后卧室方向的目光都是一片惶惶然。 卧室内,王子妃与几个年长的女眷哭个不停。而劳勒王子则紧紧抱着祖母的身体嘶喊,不停地把药油擦在她地脸上、身上,又给她闻嗅盐,一见盖尔二世等人进门,便疯狂地扑过来拽住敏特:“你会解毒对不对?!你能治好她的对不对?!快来!快来啊!” 敏特一时没提防,用在盖尔二世身上的魔法就失了控。幸好杰达眼疾手快将后者扶住。劳勒王子好象只能看到敏特似的,使劲儿把他往王太后那边拖。敏特瞧了盖尔二世一眼,见他也是一脸焦急,便立刻过去检查了,见王太后满脸乌青,嘴唇紫得黑,身上也开始冷,显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只好遗憾地回头看着劳勒:“王太后已经去世了。”看着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老妇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敏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胡说!奶奶才没死呢!”劳勒大怒,将他一把推开,抱着祖母的尸体不停地搓着书道口中喃喃道,“奶奶,你冷吗?暖和了,快醒吧,快醒过来吧……” 盖尔二世颤抖着走上去,伸手摸摸母亲地脸,闭上双眼,落下泪来:“为什么……会这样……” 杰达转头去问王子妃她们:“王太后怎么会中毒的?她吃了什么东西?!” 王子妃立时惊慌失措地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没理自己。才磨磨蹭蹭地说了:“没吃什么……就是喝了点热奶茶……我们都喝一样地……今天她累了。说要早点休息。所以我们也没陪她聊天……” “是你!”劳勒猛地转回头。手指向杰达。“是你干地!那壶酒只有你碰过。是你动了手脚!”他猛地扑过去拽住杰达地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为什么要杀她!” 杰达冷冷地抓住他地手。一把甩开:“就算你要嫁祸给我。也要想个能让人相信地说法!明明是你给王太后倒了酒后。才把酒壶递给我地。如果说那壶酒里有毒。那下毒地人只能是你!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劳勒喘着粗气。有些六神无主。他知道杰达说地话是事实。但那没有理由。他明明都安排好了……难道说…… 他把视线转向妻子。又转向她身后地继母:“是你。对不对?!你不甘心我成了王储。想要害死奶奶打击我。好让你儿子当王子。对不对?!” 马里奥亲王地第二任妻子是个性格懦弱地贵族千金。一听这话。登时睁大了眼。慌慌张张地摇头摆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劳勒见状更怀疑了。紧紧抓着她就要拖出去。却被盖尔二世地话喝住:“放手!别乱找替罪羊!你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地凶手!” 劳勒一愣,手上略松了松,亲王妃立刻挣脱他的魔爪,跑得远远的,几个侍女将她团团围住,小声安慰着抖的她。 盖尔二世再次抚摸着母亲的脸颊,悲从心来:“你刚才说的……那壶酒,就是你叫杰达给我倒的那一壶吧?那是有毒地?你想对我下毒,然后说是杰达干的?”神色间有些萧索,似乎十分疲惫。敏特皱了皱眉,掏出一瓶体力药水给他灌了几口,才看到他脸色好了些。 劳勒醒悟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立时闭口不言。后面跟来的几名大臣却已经听了个正着,都用责备的目光看他。杰达见状,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王太后那么疼爱你,你居然下毒害死了她?还妄图毒杀陛下,嫁祸给我。.shd.e书.道等待你的,只会是公平的审判!” 劳勒怨毒地瞪着他:“我才没有这么做!奶奶……奶奶不是我下的毒!” “那为什么王太后和陛下中毒的症状是一样地?”敏特插了嘴,他已经问过王太后身边的侍从了。 劳勒闭口不言,只满眼仇恨地瞪着杰达与敏特,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盖尔二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淡淡地吩咐:“押下去吧。”门外便走进几个卫兵,想要将劳勒押解出去。劳勒摔手挣开他们,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们赢了!我父亲带着五万大军在城外呢!他们马上就会进城,到时候,看是谁笑到最后!” 敏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盖尔二世。后者却一脸淡然,毫不为这个消息所动。杰达则是稍稍吃了一惊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劳勒本以为说出这件事,会让他们惊慌失措,见状十分意外:“你们……为什么不怕?!那可是五万大军!” “就算是十万,我们也不放在眼里。”门外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敏特立刻记起,这是那位被盖尔二世称为叔叔的老人。接着,他果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的瘦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那老人继续道:“军需处的头头是我的人,已经断绝了对马里奥大军地粮食供应,武器、马匹和装备也不再提供。哼,别说他只有五万人,就算他有十万、二十万,饿着肚子。也没力气攻进城来!” 劳勒自从老人进门,就一直瞪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杰达心头一阵快意。又添上几句:“而且,一旦我们公布了你劳勒王子毒杀王太后的消息,那五万大军中,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听从你父亲地调遣呢?那可是诺嘉军队,不是马里奥亲王地私军!” 劳勒猛地转头去瞪他,杰达毫不在意地再上前一步:“就算他们仍愿意服从你父亲,可是……如果马里奥亲王知道你这个儿子毒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愿不愿意为你出头呢?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兄弟!” 劳勒地脸色已经白得象是个死人了。他地妻子在旁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侍女们顿时乱成一团,唯有他继母眼中光,望望左右,又低下头去。 萨金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盖尔二世身后,低头道:“陛下,已经把马里奥亲王家的几位公爵控制起来了,连同他们的女眷、管家和仆人在内,都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平时和他们来往密切的几家人。也都被请到他们家里一起等候您的命令。”马里奥亲王妃闻言也出一声尖叫,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人理她,盖尔二世微微点了点头:“好。”一挥手:“将他押下去吧,别关在一起。”萨金特应声走向劳勒,后者忽然高声叫道:“伯父!您把我们都除掉,是想让杰达继承您的位置吗?我告诉您,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会帮你。只不过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而已!“ 盖尔二世面无表情:“我从来不在意晚辈们有野心。只要这野心对国家有利。”他又挥了挥手,萨金特便招来数名高大壮实的卫兵。围住劳勒。劳勒怨恨地看着他,又将视线移到早已死去的祖母身上,眼圈一红,便在卫兵地押解中离开了。 杰达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妥,回头看到盖尔二世怔怔地看着王太后的遗体,不知在想什么,便收敛了神色,低头走过去:“您没事吧?” 盖尔二世摇摇头,转向老人:“这次多谢您了,叔父,不过……希望您能约束下属,尽可能不要和马里奥起冲突,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我们国家地军队,一旦互相为敌……” “这个您不用担心,陛下。”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我们知道要做什么,不会乱来。” 老人也点点头:“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趁机夺得王城控制权,我们没那个兴趣。马里奥的作法已经给几个大领地造成恶劣的影响了,我们出手,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他看了王太后几眼,叹了口气:“想不到大嫂会是这么个结局,如果她不是……” 盖尔二世抬手制止了他:“母亲已经过世了,请不要再责惫她吧。”他转向杰达:“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就说是我的命令,王太后去世,让马里奥亲王独自回宫奔丧。”顿了顿,“对于他,能不伤害就不要伤害,但如果他不肯妥协……”叹息一声,“一切……都以国家利益为重。” 杰达领命退了出去,萨金特急步跟上。敏特稍一踌躇,留了下来,静静陪在盖尔二世身边。 女眷们都被赶了出去,大臣们都忙碌起来,有人去报信,有人去构思面向大众的公告草稿,有人互相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地行动,也有人惶惶然回家去等待清算,一时间,卧室内就只剩下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过了好一会儿,盖尔二世才从丧母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回头见到敏特,扯了扯嘴角:“好孩子,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敏特摇摇头:“该休息的是您,别忘了,您还病着呢。” “是吗?”盖尔二世顿时感到倦意涌了上来,支持不住,便歪向一边,睡着了。 敏特松了口气,悄悄收起手中的针,向门外招招手,宫廷总管与科尔夫人立刻走了进来,后者手上还拿着国王的披风。他们仍旧用魔法将盖尔二世送回了国王寝宫,王太后宫中的侍从才开始准备丧事。 第二天,敏特从短暂的睡眠中醒过来,就得知了最新的消息:马里奥亲王得知消息后大怒,带了四名卫士进宫奔丧,对着王太后的遗体大哭一场,后来还去见了被关押地长子。据说他狠狠地揍了劳勒一顿,把儿子打了个半死,没见盖尔二世就出了宫。有人说他曾对王宫方向放过狠话,但不知为什么,回到家后只过了两小时,他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离亲王府,住进军营,却没提出要带走妻子和几个小儿子的话。 原本的五万大军中,有三名高级军官投向了国王一方,另有两名仍在观望,马里奥亲王的几个死忠下属不停的怂恿他教训那几个背叛者,同时跟国王和支持国王的大领主们来场硬仗,他却反把那几名下属大骂一顿,赶出门去,还扬言再有人说这种话,就会砍下对方的头送进王宫。 尽管马里奥亲王表现得十分退让,杰达还是不太放心,派了不少人到军营处监视,但回报的消息显示,马里奥亲王表现很正常,完全没有特殊举动。 这让杰达感到十分迷惑,总觉得这不象是马里奥亲王会做地事。敏特听了他地话,嗤笑道:“你不就是担心他会凭借大军反叛吗?那就断绝他造反的一切可能好了,让他搬离军营,去别地地方住,再把忠于他的军官调离原本的岗位,打散了分布到各地去,或者别让他们继续担任关键职位。方法有的是,你光在这里烦恼有什么用啊?” 杰达哑然失笑,转身去吩咐属下几句,回来后神情轻松了许多:“陛下这两天怎么样?情绪还是那么低落吗?” 敏特点点头。盖尔二世再次失去至亲,又不得不对仅剩的亲弟弟动手,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对了。”敏特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说了,当天那壶毒酒,既然不是我们做的,劳勒又不可能对王太后下毒手,那么王太后又是怎么中毒的?最好是把酒壶的残骸找回来,说不定能查到线索。” 杰达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叫人到山谷底找过了,一点碎片也没有。现在还有几十个人在那里找呢。” 杰达派出的人没找到酒壶,但酒壶却在第二天早上,神秘地出现在前宫的正殿里。 (对不起,又晚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九、密探(上) 负责打扫的侍从一现酒壶,就立刻上报杰达,杰达赶过去一看,正是那个壶,立刻叫人去查,到底是谁把壶送回来的,昨晚到今早之间,有什么人曾经出入过前宫。 敏特仔细看着那个酒壶,现它比正常的酒壶要重得多了,虽然它是黄金镶宝石的,但这个重量……他晃了晃壶,里面剩下的酒碰撞壶壁,出清脆的声音,闻闻那酒的味道,再用试毒棒点了点,这酒……似乎是没毒的啊? 不过这酒真的是那天倒剩的吗?香气清洌,实在不象是几天前的残酒。 敏特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再晃一晃酒壶,又敲敲壶身,立刻现了端倪。打开壶盖,沿着壶口边沿仔细检查了一圈。 杰达现他的动作,便抬手让萨金特先别说话,走到他身边看。 敏特掏出匕一撬,把壶沿撬了下来,原来那壶口是可以和壶身分离的,一拿开,就显示出里面的夹层来,而这夹层中,还有酒剩下。敏特将试毒棒伸进去,拿出来时,那银制的棒头已经完全黑了。敏特皱了皱眉。 萨金特睁大了眼,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毒是从这里倒出来的!”杰达默默地接过酒壶,打量了一番,忽然伸手扳动酒壶把手附近的一块宝石,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壶内通往壶嘴的洞就被一块深色的金属封了起来,而壶里还能倒出酒,不过已经是壶壁夹层内的毒酒了。 杰达吁了口气:“看来劳勒就是打算用这个壶给王太后倒正常的果酒,取信于我,然后再让我倒毒酒给陛下了。我记得他把壶递给我的时候。手指就不停地摸挲着把手附近地地方,当时没留意,现在想起来,肯定是在那时候做的手脚。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倒给王太后的酒也带了毒呢?” 敏特拿起壶盖看了看,又瞧一瞧壶身,皱眉道:“这个宝石旁好象有些轻微的伤痕,是不是被人损坏过?还有,那个封壶口地金属块,好象跟这个壶不太协调,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有古怪吧?” 杰达想了想。就放下了壶:“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现在已经有了物证可以证明,劳勒的确有意谋杀陛下,还是害死王太后的真凶,那些传播流言的人也该闭嘴了!” 自从劳勒王子被收押后,贵族中有传言说。他是被冤枉的,因为他不可能对疼爱他的祖母下毒手。他只是王室权势斗争的牺牲品,连劳勒王子在王太后宫中说漏嘴地话,也被说成是某些人别有用心地趁他伤心难过神智不清时故意引导着说出来地,话里话外,都暗示着杰达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shd.e书.道由于近来有大批亲马里奥亲王的官员落马,那些心怀不满的人更是助长了这种谣言的传播。 萨金特道:“已经确认过。那些话是劳勒妻子地娘家传出来地。他们只不过是害怕我们追究他们仗势夺产、逼死人命地罪名。想要垂死挣扎而已。可笑地是偏偏有人相信。还帮着传播。现在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阁下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杰达点点头。转头对一直在苦苦思索地敏特道:“你也别想太多了。陛下最近心情不好。又中过一次毒。我怕他身体会出问题。你要多用点心。好好照顾他。” 敏特点头应了。但心中还是满怀疑惑。这酒明显不是那天地。连毒都不是同一种。究竟是什么人将壶送回来。又为什么要在壶里灌上新酒呢?而且。他隐约察觉到。那壶上沾有魔法气息。记得侍女们说它是被劳勒从走廊上丢下山谷地。现在它完好无损。很有可能是在坠落过程中。被人用魔法救了下来。这个人又是谁? 至于说本该没问题地果酒变成了毒酒。害得王太后死于非命这件事。他有些怀疑娜姆。因为侍女们说“劳勒王子地情人”曾经检查过这个壶。身为威沙秘谍。她对壶做手脚地可能性很大。但劳勒王子被擒后。他所有情人都逃走了。其中就包括娜姆。他根本没法确认这件事。 敏特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地杰达。想了想。还是决定瞒下侍女们所说娜姆曾经碰过酒壶地话。 酒壶地出现让流言不攻自破。王子妃地家族灰溜溜地闭了嘴。大众对劳勒王子地谴责更深了。马里奥亲王却对外面地传言毫不理会。在王太后地葬礼上更是一言不。连王子妃好不容易托人送到他手上地信。他只扫了几眼就丢到一边。还对送信地人大骂。让他们乖乖等候国王地处置。不要妄想图谋不轨。消息传出。民众开始对他起了同情之心。觉得是坏儿子拖累了好父亲。加上马里奥亲王多年地勇武威名。舆论渐渐倾向了他这边。 杰达面对这种局面,眉头大皱,但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他只能尽最大努力让大臣、贵族们和民众认同他。到目前来说,成果相当不错,只是马里奥亲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正当他烦恼于怎么削弱马里奥亲王的影响时,萨金特突然来了,悄悄递来一封信。杰达打开一看,顿时睁大了眼:“这是哪里来的?!” “早上有人丢进我家院子。”萨金特笑了笑,“马里奥亲王当年为了控制王城而布置的暗哨网络,没想到今天反而帮了我们一把。我已经叫人去查,到底是谁往我家里丢这个东西的。阁下别管这些了,现在的关键是,信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杰达嘴角一翘:“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 他与萨金特对视一眼,都笑了。 敏特陪在盖尔二世身边,小心留意着他的身体状况。新上任的宫廷医师是那位王叔推荐来地。有点兢兢战战的味道,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敏特只好多费点心,又逼着医师表态。才让盖尔二世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 他有些心绪不宁,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小院了,不知道安全署地同事有没有新消息传来?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诺嘉应该不会再开战了吧?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回国呢?但看着盖尔二世那副隐隐哀伤憔悴的样子,他又有些放不下。 盖尔二世见他手里拿着本书,还频频望向自己,勉强笑了笑:“怎么了?我没事,是你们太紧张了。” 敏特扯了扯嘴角:“您还是节哀吧。事情还有很多。您要早点养好身体,才能处理国事啊。” 盖尔二世摇摇头:“我老了……这个国家就交给年轻人吧,杰达他们做得很好。”神色间似乎十分灰心。 敏特皱了皱眉,想要再劝他几句,却被进门的杰达打断了。杰达掏出一封信。递给盖尔二世,小声说了些什么。后者打开信看了两遍,皱皱眉,道:“你去吧,让萨金特协助你,但要记得,一定要掌握住关键证据,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回到军营里煽动士兵们。” 杰达大声应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盖尔二世叫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至于马里奥……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王太后刚刚去世,你……”顿了顿。叹息一声:“算了,你只要记住,照现在的局势,你做得太狠,是会引起民众反弹的,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更要对自己有信心。” 杰达原本有些不甘心,听到后来,神情豁然开朗:“我明白了,谢谢伯父您地提醒。”说罢面带微笑地向敏特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 敏特走近盖尔二世,见他盯着那封信呆,便拿起信封一看,上面只写着转交杰达公爵几个字,扫了一眼那信,隐约看到上面写地是马里奥亲王跟什么什么人约好了在什么什么地方密会,企图利用军队动政变,还列出了几个名字,敏特看得很清楚,最下面的一个,是前宫新上任的卫队长,还有一个,是负责守宫门的军官,也是新补上去的,接替萨金特死去地副手,自己每次进出宫门,对方还跟他打招呼。 难道这些人都是马里奥亲王埋伏下的人手?! 再往上看,那名单上还有好几个军官地名字,还在后面注明了职衔和所属部队的番号,很多都是属于国王、大领主和王族手下的,虽然这些人只是副手,但如果他们要架空上司,夺得军队控制权,即使不能说服士兵攻打王城,至少能阻止他们成为国王的助力。 敏特暗暗心惊,马里奥亲王的势力居然已经渗透到这个地步,杰达能在事情生前得到这份情报,真是太幸运了! 盖尔二世叹息一声,收起信,敏特忙缩回脑袋,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将信封递过去,见他一脸恹恹的,知道他一定是为马里奥亲王这个弟弟不肯罢休、自己却不得不对付他而难过,便小心翼翼地说:“您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盖尔二世摇摇头,拄着拐杖走到书桌旁,将信锁进抽屉:“我要看一会儿书,你下去吧。” 敏特扶他到壁炉边躺椅上坐下,便退了出去,一个人走在走廊上,手摸着下巴,思考到底是谁送那封信来的?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将手指凑到鼻下大力闻了几下,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手指头沾上的香气……是信封上来地吗?好象在什么地方闻过…… 他从小就接触过各种香料,又学了魔药,鼻子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些,一闻出这股香味,马上在脑海中搜索着,是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很快,他心中就浮现出一个紫红色地身影。 在诺蒙卡西城区,有一个威沙人聚居区斯比林街,这里的居民都是侨民,是领了定居证地威沙裔诺嘉人,当中不乏已在这个国家繁衍近十代的家族,他们大都从事制造业,以出产精美的高档刀剑著称,偶尔也会做做器皿饰之类的,但最有名的是精钢武器。诺蒙卡城内的贵族子弟,都喜欢来这里买上几把以金银宝石装饰的精钢匕,带在腰间显显威风。 这个街区的72号,住着一对搬到诺嘉不足十年的夫妻,男人从事的是珠宝生意,在这条街上还算有点名气,威沙裔公民在诺嘉虽然会引人侧目,但还不至于受歧视,因此他平时过得相当自在。 然而,眼下他却兢兢战战地站在自己家的客房内,向面前的女子报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站在一旁的妻子,后者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很好,你回店里去吧,一旦乌纳德回来,就立刻叫他回来见我。”说这话的正是敏特想要找的娜姆。她现在穿着一身诺嘉年青妇女夏天爱穿的乳白色麻纱长裙,头巾完全裹住黑,脸露了出来,一点妆容也无,显得有几分端正清秀。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根本无法认出这就是那晚在星星火光中舞动的美人。男人点头哈腰地应了,转身离开前,又看了妻子一眼:“老、老婆,我出去了,孩子……还是早点接回来吧,不然你去陪他也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别人家里……”他妻子咬咬唇,没说话,但眼圈却红了。 娜姆淡淡望了她一眼:“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那女人忙道谢,看一眼丈夫,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拖着他出门,她丈夫一脸狂喜,回头看娜姆的目光,也带了感激。 娜姆却觉得有些无趣,即使是忠诚无比的下属,嫁人生孩子以后,也会把丈夫儿女看得更重吧?这个密谍,恐怕不能再用了,即使用也不能担当重任。 她摸摸腰间的腰带,硬挺的触感让她心中安定了很多。之前已经让人把重要的情报送回国了,现在,只要再把手头上的送出去,她在这个国家的使命就完成了。这个秘密据点,以后就废了吧,让这对夫妻自己过小日子去。 她抬头望望窗外的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同伴乌纳德一早出去送信给王宫卫队总长萨金特,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为什么大半天了还没回来?难道他被人现扣住了? 如果是那样,就糟了! 想到这里,娜姆有些不安地站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忽然有人撞门进来,原来是这家的男主人,见他一脸惊慌,她眉头一皱:“生什么事了?” “士、士兵在街口搜查,听说要挨家挨户搜一遍,您……”男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让这个女人留在这里。 娜姆也知道这点,只好先行撤退了,叮嘱男人传话给同伴后,她匆匆收拾了最重要的几样东西,便用大头巾盖住头,从房子的后门溜进小巷,向邻居街区跑去。 刚跑过两个路口,她眼角瞥到几个士兵的影子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晃了晃,忙刹住脚步,退回原来的巷子,却现刚才经过的入口处也有士兵经过,她只好躲在路旁的大树后,借树干遮掩着自己的身影。眼看着前方士兵的影子越来越靠近,而后方的士兵却没有离开的迹象,她抬头望望四周,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冷不防从斜后方伸出一双手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黑暗的角落。 (猜猜这人是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密探(下) 娜姆起初十分惊慌,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感觉到那人身材并不高壮,力气也不算大,自己应该可以应付,便顺从地任由那人将自己拖进一个小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锁,然后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过,士兵们互相交谈,没现有可疑的人,很快转移到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外面的脚步声一消失,娜姆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松了一点,忙用手肘向后一撞,将那人撞开,然后灵活地跃前几步,转身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是你?!” 敏特揉着肋下,暗暗后悔刚才的疏忽大意,听到娜姆的提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回答。 娜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是哪边派来的?东边,还是南边?” 敏特仍旧沉默。他才不会主动暴露身份呢。 娜姆笑了:“不管你是哪边来的,刚才谢谢了,不过……你会那么好心来救我,不会仅仅因为大家是同行吧?”她轻轻走上来,搭在敏特肩上,抛了个媚眼:“老实告诉姐姐,你想要干嘛?” 敏特一个激凌,退开八步远,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低吼着:“不要这样!”听到娜姆出银铃般的娇笑,他无奈地道:“安静点儿,这里不是什么安全地方,我只是刚好跳到这家后院来而已。” 娜姆的笑声嘎然而止,马上就听见有人往后院走的脚步声,忙抓过敏特躲进旁边的花丛中,见一个男仆打扮的人在窗口处往后院打量了一圈,回头高声说:“没人,大概是邻居家传来的。”屋里有人回应:“那就算了,你回来吧。” 那男仆一离开,娜姆就松了口气,看到敏特一脸好笑的表情,狠狠骂了句:“死小孩!你耍我?!” 敏特撇撇嘴。小心拨开花枝,蹑手蹑脚地走回小门处,开门闪了出去,娜姆连忙跟上,然后随着他在小巷中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子。才停下来。 敏特道:“这是间空屋,起码有一个月没人住了,最近的邻居也隔了几十米远,但你最好不要出太大的声音,免得被人现。 娜姆望着周围家俱表面上厚厚地灰尘。扭头看向敏特。若有所思:“小弟弟。挺有本事地嘛。刚才一路上。看你地动作。不是新手啊。你干这一行多久了?” 敏特没回答这个问题:“我在盖尔二世那里看到一封告密信。上面带有你身上地香气。是你写地吧?” 娜姆闻言一凛:“香气?!”她不停地闻自己身上:“没有啊?” “你自己闻惯了。是现不了地。不过你放心。我对香味比较敏感。别人可未必能闻出来。”敏特把这件事丢在一边。“我想问问。你信上写地那些东西。都是从哪打听到地?” “这你就别管了。”娜姆眼光瞟向一边。“我自然有我地办法。” 敏特猜她大概又是使了美人计。嗤笑一声。又问:“那在装了毒酒地金酒壶上做手脚。又把酒壶送回来地人。也是你吧?” 娜姆皱了皱眉:“你能猜到我在酒壶上做了手脚,并不奇怪,不过送酒壶回去是怎么回事?我才不干这种多余的事呢。”顿了顿,她猛地抬头:“你是说,有人把那个酒壶送回去了?!不可能啊。我明明听劳勒说他已经把壶丢下山谷了!” “的确有人送回去了,而且酒壶完好无损。”敏特道,“我在宝石开关那里现了被破坏的痕迹,又听侍女说你曾经碰过酒壶,才怀疑是你做的。如果送壶回去的人不是你,又会是谁?” 娜姆低头沉思:“难道……还有其他同行潜伏在诺嘉王宫里?”她若有所思地瞄瞄敏特:“我是威沙地,你是哪国的?说出来,或许可以猜出那是哪一方的人。” 敏特闭了嘴,心中却在猜。酒壶上有魔法气息。难道是来自韶南地人马?不过……特地把壶送回来,还是修好了的。只是为了证明劳勒王子有罪吗? 娜姆不知几时靠近了他:“你有什么想法吗?觉得哪一国的可能性比较大?” 敏特几乎反射性地就要说“韶南”,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了,赶紧换了话题:“哪一国的都不重要,我想问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个,娜姆倒叹气了:“我也没想到会有士兵来搜查,现在只等我的同伴回来,就立刻要离开了。 敏特眉头一皱:“你的同伴?他去哪里了?” “去送信了,就是给萨金特那封,顺便打听一下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大半天还没回来。” 敏特摇头:“这种做法太冒险了,你不知道吧?诺蒙卡的几条主要街道都安排了暗哨,专门用来盯可疑人士的,这里是普通街区,不会有,但萨金特住的是贵族区吧?那里是暗哨最多地地方,你的同伴很有可能是被盯上了。我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些士兵说收到的命令是要搜查一个威沙女人。” 娜姆吃了一惊,低下头想了想,立刻下了决断:“那我不能再等了,立刻就走!我……我还有情报要带回去!” “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吧?”敏特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走呢?” 娜姆苦笑着摇头:“你说得容易,情报送晚了,就没价值了。虽然我告了马里奥亲王,现在他们两方翻脸,也不知道谁会赢,但我要趁消息没传出去之前,将情报送回国内。”她冲敏特笑笑:“你大概不知道吧?马里奥亲王为这场战争准备了好几年,不仅仅是士兵和武器军粮,他还在各个国家安排了内应,收买了不少贵族、官员或军队将领。我必须在他倒台的消息传回国内前,将这些人的名单带回去,好让我们的国王派人把他们一网打尽!”说到这里,她就咬牙切齿:“那些愚蠢的家伙!为了一点利益,就宁愿牺牲自己的国家和人民,陛下绝不会放过他们地!” 敏特眨眨眼。脑中想起了赫达家,他们跟另一个家族大概就是伊斯特境内的内应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想到这里,他看向娜姆的目光不由得热切起来:“我说……你这样逃出去,很容易就会被人现吧?” 娜姆看向他:“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 他忙掏出一份身份证明:“这个东西本来是给我自己用的。现在让给你吧,有了它,至少你可以顺利地通过外地地关卡。”这是安全署为他准备的身份证明,他没了还可以走“小路”,不一定需要它。 娜姆惊讶地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上面的名字是女的啊。” “咳……”敏特含糊应了句,“伪装嘛……”他又掏出一瓶变色药水:“你的黑太显眼了,喝了这个。它会变成亚麻色,就不引人注目了。” 娜姆迟疑地接过药瓶,却没有喝下。敏特笑笑。掏出一顶备用地棕色假:“这个你该不会怀疑了吧?”那是为了预防药水喝完而准备地。 娜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假:“谢谢……”但眼神更古怪了:“这不是女人的头吗……” 敏特抬眼望天花板,娜姆便不再问下去,略一踌躇,道:“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劳勒并不完全是听从他父亲地,马里奥亲王所制订的所有计划、人员名单以及兵力分布图,他都留有一份副本,然后想办法插手进去。这些东西,他就藏在家里书房的密室中。”她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那里有一对诺北特产的黑陶错金罐子,上面分别是太阳和月亮的图案,你把它们摆放的位置互相交换过来,再将月亮罐子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一圈,墙上的书架就会移开,后面是一个专门放置秘密文件地暗格。” 敏特牢牢记下这些步骤,心中一阵喜意,看向娜姆时。眼神里也带了笑意:“谢谢你的情报。” 娜姆笑笑:“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即使我们跟他们是所谓地兄弟之邦,也不会甘愿被他们欺骗利用!谁不想过和平的生活?谁会愿意任由别人践踏自己的国土?”她看看窗外的天色:“快到傍晚了,现在城门那里很可能还没得到消息,趁着天色昏暗,我要尽快离开。”她转过头,第一次真诚地笑着抱了抱敏特:“谢谢你的身份证明,小弟弟,祝愿你能早日脱身回到自己的祖国。” 敏特并不讨厌这个拥抱。轻轻反抱一下。道:“我领你出去吧,你身手没我好。” 娜姆点头。便跟着他离开屋子,在小巷中谨慎地穿行,然后在西城区边界处分别了。 敏特目送那白色身影匆匆消失在人群中,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相比于态度积极的娜姆,他是不是太过沉默了?也许他也能做点什么,而不仅仅是旁观诺嘉的局势变化? 吁了口气,他重新振作精神,打算到劳勒王子地住处查探一番,如果能拿到那些情报,就最好不过了。 他装作不经意走过的路人,来到劳勒王子在城内的豪宅前。这里距离马里奥亲王家只隔着一个街区,附近的路面上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商铺也十分热闹。敏特躲在街角,皱眉观察了大半个小时,看着红墙外隔着五十米就有一个的守卫,觉得还是等天黑了再行动比较好。 他是以回住所整理东西的名义请假出来的,就算一晚上不回王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盖尔二世的身份恢复得不错,应该不会突然生变化…… 正当他胡思乱想地时候,忽然一声轰响传来,地面都震动了,砂石尘土扑天盖地,人们纷纷抱头伏下身躲避着。 敏特好不容易从灰尘中爬起身,呛了几口,顾不得拍掉衣服上的尘土,就抬眼去望巨响传来的方向,顿时目瞪口呆。 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火光冲天而起,原本美伦美奂的豪华大宅已成了废墟,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队大队的士兵朝火光方向奔去。 他记得,那是马里奥亲王的府第。 (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今天只码了那么多,对不起了,明天一定补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一、脆弱的亲情、爱情与友情(上) 马里奥亲王府前一片混乱,房屋在不到半小时内,就烧剩一个外壳,接着又倒塌成一堆沙石,把原来的繁华与富丽都掩埋在废墟中。人们争相走避,胡乱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又回头呼喊行踪不明的亲人朋友,尽管他们知道,那些人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敏特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生这种事? 马蹄声急驰而来,他扭头一看,为的正是马里奥亲王,头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血痕,眼神中隐隐带有一丝疯狂。在他身后,是同样策马狂奔的杰达,还跟着一大帮人,其中就有敏特多日未见的谢德。 马里奥跃下马,直冲进自家宅院中,看着那堆废墟,满脸都是无法置信。杰达急冲上来,厉声道:“不要以为可以逃走!就算你毁了所有的人证物证,我也有办法证明你的罪行!” 他的话引来周围数名仆人打扮的男女侧目,射到马里奥亲王身上的目光立刻带上了怨恨,但后者却浑然未觉,抬脚就急急地往前走。杰达忙招呼身后的下属:“快拦住他!” 谢德和另外几个武士快步上前挡住马里奥亲王的去路,后者一把甩开他们,仍旧往前走,他们顾虑着这是位亲王,不敢拔刀相向,正犹豫着,杰达生气地自己上了,忽然看到人群中的敏特缩了缩脑袋,没有多想就叫了他:“敏特,快帮忙!” 敏特暗叫倒霉,只好跳出来追过去,但奇怪的是,马里奥亲王并没有走得太远,到了后院就停下来了,看着那一地的碎石呆。敏特与杰达来到他身边,相视一眼,正要上前。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亲王殿下?是亲王殿下吗?” 从旁边倒下的大树后转出一个人,对着马里奥跪下了:“亲王殿下,老管家他……他没逃出来……”那人哽咽着说完这句,便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前宅里……还有几十个人在里面……都没找到……西翼客房的客人也没逃出来……屋子全倒了……我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马里奥呆呆地问:“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呢?” 那人停了哭。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王……王妃和几位公爵阁下都在王宫里呀,您忘了?” 马里奥这才想起来,松了口气,但脸上很快又布满了疑惑,一把提起那人的衣领:“你刚才说,西翼客房的客人都没逃出来?!这些爆炸和火,是从哪里开始的?!” 那人吓了一跳。回答时声音都带了哭意:“我不知道……忽然轰隆一声。就烧起来了……” 马里奥丢开他书.道环视一眼自己被毁灭殆尽地家。咬牙切齿。 杰达见状。也是满脑子不解。难道这事不是他为了消灭证据才干地?那又会是谁? 不过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还有更重要地事要做。他上前一步:“既然你地家人没事。你就不要反抗了。跟我回去吧!” 马里奥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回头看着杰达。冷笑一声。便随着谢德等人离开了后院。早有人驾了一辆马车在大门口处等着。马里奥很平静地上了车。谢德立刻站到车门边守卫。另外几名杰达属下地武士也挨着马车站好。将它围了个水泄不通。 杰达松了口气。回头对敏特笑笑:“你怎么会在这里?陛下今天还好吧?”敏特忙道:“陛下今天精神很好。还特意放了我一天假。让我回家休息呢。我是在附近随便逛时。听到爆炸声才过来地。你们那边……很顺利吧?” “很顺利,那些混蛋一个也没逃掉。”杰达有些得意,但很快又板起了脸。“敏特,陛下身体还很虚弱吧?如果让他见了马里奥亲王,一定会受到刺激地,不如先别让他们见面,怎么样?” 马车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冷哼,敏特皱皱眉,道:“陛下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而且,他一定很想见弟弟。如果你不让他见。他反而会觉得难过。” 杰达有些扫兴,这时萨金特骑马飞奔而来。翻身下鞍向他行了个礼,道:“我把那些人都押送到王家监狱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把马里奥送进王宫再说!”杰达甩了甩马鞭,转头淡淡地对敏特说,“你也回来吧,陛下身体不好,正需要你呢。” 敏特只好应了,当他翻身上马时,不甘心地看了劳勒王子宅一眼,又回头看看那火光未灭的亲王府,以及周围受伤嘶叫的人们,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盖尔二世一收到消息,立刻不顾宫廷医师的劝阻,自行拄着拐杖跑出房间,抓住马里奥亲王的手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仔细看了一圈,才松口气:“没事就好……”他收回手,也收回了脸上的担忧,淡淡地道:“进来吧。”说罢就先一步回房,马里奥亲王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房门。 杰达想要跟上,却被宫廷总管拦住:“阁下,陛下想要跟亲王殿下单独谈话。”杰达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那位总管摇了摇头,便关上了门,只好忿忿地待在门外。 房间中,盖尔二世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道:“你家人都没事,可那场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死了二十多个人,还有十几个失踪,我已经派医师过去了,抚恤金很快就会出,不过……真不是你干地?” 马里奥亲王冷笑:“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我又没有罪!是你们逼我的!”他两眼直盯着兄长,道:“哥哥,老实说,我一向对你不错,你身体不好,我帮你处理政务军务;你威信不足,我帮你压着那些反对你的人;我很想坐上那个位置,但既然你坐了,我就不会去抢!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跟那些混蛋一起,非要把我逼死才行?!”说到这里。.shd.e书.道他就有些难受:“难道你刚才对我地关心……不是真的?” 盖尔二世眼中含泪,道:“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不关心你?怎么会想逼死你?就算是现在,我也不会这么做。只要你不再计划任何叛乱,我绝不会伤害你的。我的弟弟,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你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啊……” 马里奥亲王听他提起母亲,也伤心起来,兄弟俩对坐而泣。良久,他才一把甩掉脸上地泪,正色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说开了吧。哥哥,我不会再背叛你,但你也别拦着我,我去打仗。你就在国内帮我筹备军粮军备,等我将来打赢了那些国家,咱们一起统治这片大6。怎么样?” 盖尔二世轻轻抹去面上的泪痕,满脸疲惫:“不行。” “为什么?!”马里奥亲王猛地站起,“你们总是说我错了,说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国家和人民,这根本就是狗屁!我才不是为了我自己呢!”他冲到盖尔二世跟前:“我们国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一清二楚!耕地少,粮食产量低,土地贫瘠。资源稀缺,人口却越来越多了,平民地生活越来越难过,北方甚至有过一半的人吃不饱!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国民会活活饿死地!可是那些外国商人还到我们国内来收购粮食,拿去酿酒!他们把自己出产的便宜粮食卖给我们,我们的国民愚蠢地上当受骗,可我不会被他们骗倒!如果不是我及时现制止,这个国家迟早会落到那些外国商人手中!” 他大步走向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你看看,外面是什么?!除了山,还是山!我们的祖先曾经统治着大半个大6,我们现在却只留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领土!还是最贫瘠的,人民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身为尼科迪默斯大帝地子孙,难道你不脸红吗?!” 盖尔二世张了张嘴,没说话。 马里奥亲王继续道:“现在我们有好机会了,我有全盘周密的计划,可以把那些肥沃的土地占下来。让我们地人民有美味的饭吃。有温暖的衣服穿,有漂亮地屋子住。有肥沃的土地种!反正南方那些国家,明明有大片的土地,却没人去耕种,有钱也只是拿来做些无聊地事去祸害其他国家,我们为什么不能把那些土地和财富抢到手,去养活我们地人民?!” 他扑到在哥哥身前,激动地道:“哥哥,你答应我吧,我们可以一起实现祖辈的理想,让诺嘉变得更加富裕强盛地!” 盖尔二世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觉得自己往日并没有真正了解他,心中有些羞愧,但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立场非常坚定:“马里奥,我问你,如果你真地占领了那些土地,你打算怎么治理?” 马里奥亲王怔了怔:“什么?那当然是将民众迁过去,让他们开垦耕种了,南方的环境总比北方好吧?” “治理一个国家,仅仅是让人去耕种吗?那原本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又该怎么办?” 马里奥嘴角嗤笑:“那些人……” “你没想过他们吗?”盖尔二世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只要你武力足够强大,就能震慑那些人,让他们乖乖听话吧?”他叹了口气:“当年尼科迪默斯大帝就曾经是这样做的,结果造成了后来的失败。” “什么?!”马里奥猛地站起。“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因为他儿子争位……”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盖尔再次打断他的话,“早在他临终前,各地的叛乱已经开始冒头了,那些被他攻打下来的城市,因为没有合适地人去治理,都乱成一团,很快就被原居民控制住,渐渐形成抵抗力量。他曾经在日记中写到,后悔没有多准备几年,只要再有几年,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文官,就不会生这种事了。虽然他已经现了弊端,却因为去世得太快,没来得及留下指示,那些抵抗力量在得知他的死讯后,立刻就起兵反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伸手到桌下的抽屉中,拿出一本极陈旧的小册子:“你拿去看吧,这就是尼科迪默斯大帝留下的手札,是历代国王一辈辈传下来的。” 马里奥亲王接过那本册子,翻了几页,有些艰难地挤出声音来:“既然你知道……每个国王都知道,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说过?!” 盖尔二世苦笑,那位大帝是诺嘉的骄傲,这种有损其形象名声地东西,怎么能宣扬出来呢?他道:“总之,我并不是反对你统一大6,只是反对你现在去做,我们地国家,没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持一场战争,勉强去做,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现在地伊斯特和韶南,已不再是以前任由我们欺负的弱国了。威沙……虽然是兄弟之邦,跟我们却未必是一条心的。我的弟弟,现在还不是统一大6的时候啊……” 马里奥忽然起抖:“我……我……可是……他们说……”他朝兄长张张口,却好象有什么塞住他喉咙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盖尔二世叹息着拍拍他的肩:“好弟弟,你就休息几年吧,或许,在我们有生之年,还有机会……” 马里奥抓住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但再三犹豫着,还是说不出口。盖尔二世以为他是觉得羞愧,安慰几句,就让宫廷总管带他离开:“别想太多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马里奥默默地随宫廷总管离开,回头看着兄长,低低叹息一声。 杰达狠狠地盯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追上去在他耳边刚说了两句话,听到盖尔二世在叫自己,只好丢下他进了房间。敏特望着马里奥亲王消失在长廊拐角处,觉得他的背影前所未有地凄凉。 当晚,马里奥亲王在王宫中的暂时住所忽然燃起熊熊大火。没人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有人说是马里奥亲王畏罪,也有人说是某些人害怕事迹败落杀人灭口,也有人说是仇人泄愤,乱糟糟地不知道谁说的才是实情。亲王妃带着几个儿子住在别的宫殿里,而王子妃则是一人独居,他们都躲过了这场大火,但劳勒王子,却因为受到火光刺激,忽然了疯,猛地把自己的脑袋往墙上撞,撞了个头破血流,等看守的人现,请医师过来治疗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盖尔二世得到消息后,淡淡吩咐了后事的办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人也不肯见。杰达试着劝他打开门,他却理也不理,也不肯见大臣。众人都措手无策了,最后还是宫廷总管、科尔夫人连同敏特,苦口婆心地劝了他整整一天,他才松了口,打开房门,允许他们送食物和药进来,但对杰达等人,还是不肯理会。 王叔与几位大领主听到消息后赶来安慰他,他勉强支撑着接见了,第二天,又下令让马里奥亲王与劳勒王子以原本的爵位下葬,亲王妃与王子妃都得回自己家的财产,离开王宫生活。前者因为亲王府烧毁的关系,重新得到一所豪宅,几位公爵虽然被剥夺了参与政事的权利,爵位也被降为伯爵,但作为王族所能享受到的奢华生活,却丝毫不受影响。 只有杰达,仍未能获得盖尔二世的接见,连原本深受国王信任的萨金特,也受到牵连。 流言慢慢流传开来。 (网络出了问题,老是断,这是第四回上传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二、脆弱的亲情、爱情与友情(下) 敏特给盖尔二世送药的时候,第十三次听到宫廷总管将杰达挡在房门外的声音,他看了看盖尔二世,对方面无表情,只是将装魔药的高脚玻璃杯递回,淡淡地说:“好象没以前那么难喝了。” “您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我就减了几种原料,您觉得效果如何?” “还不错,就是常常觉得累,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 “您如果多到外面走动走动的话,很快就会健壮起来的。”敏特将杯子放回托盘里,留意到门外的杰达不象开始时那样,总是试着说服总管将他放进来,而是完全安静无声响了。他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打量着盖尔二世情绪还好,便小心翼翼地问:“您……在生公爵的气吗?” 盖尔二世怔了怔,苦笑道:“很孩子气对不对?我心里清楚这样做不好,却还是忍不住迁怒,明明是我跟他一起作出的决定,可一想到……”他无法再讲下去,抬手捂住额头,目光转向旁边的壁炉架。 那里摆着一幅小像,里面画的是他和父亲、母亲、弟弟在一起的情形。这是他年轻时送给母亲的礼物,是他亲手画的。宫廷总管奉他命令去整理王太后遗物时,很体贴地送了过来,他天天看着,想到那时的美好时光,心中就无比难受。 敏特见盖尔二世又一次沉浸在回忆中,只得静静退出房间,关上门,看到总管带着三分亲切、三分恭谨地向自己行了个礼,便点头致意,却见到对方使了个眼色,手中接过他的托盘。 敏特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只见走廊的另一端,站着杰达,静静地看着这端的门。面无表情,眼中却透出渴望。 在走廊上悄悄走过的侍从们不停地看他,等走到角落里便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见敏特盯着他们看,立刻住了嘴,假装忙碌地四处擦拭。或掉头走开。看到这种情形,谁都能猜到他们议论的对象与内容。 敏特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道:“陛下只是一时想不开,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别放在心上。” 杰达木然摇摇头:“不,陛下把我当成是凶手了,所以不肯原谅我。”眼珠转向敏特:“你呢?你也象别人一样,认为我是杀害叔叔和弟的凶手吧?为什么要走过来?你不怕受我连累吗?” 敏特心中暗叹。知道他这几天大概受了不少挫折。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便道:“你问这种问题。是把我当成傻瓜吗?之前陛下派你去抓人地时候。就提醒过你。局势还未稳定下来时。做得太过分会影响你地形象。当时你已经听明白了。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再说。他们俩都是在你监管下地。出了问题。你先就会受到怀疑。你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犯这种错?!” 杰达怔了怔。神色古怪地盯着他。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而且你那天还奚落马里奥亲王呢。如果你真地要杀他。才不会做这种多余地事。你都占尽上风了。干嘛还要弄死他们?就算你真地想弄死。也只会等局势平息下来。再悄悄把他们解决掉!才不会让他们死得那么轰轰烈烈呢!”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位年青地公爵就是个不声不响阴你一把地主儿。.shd.e书.道 杰达猛地抓住他地双臂。两眼盯着他。却又不说话。他臂上吃痛。莫名其妙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我揭穿了你地狡诈用心。也用不着扭断我地胳膊吧?” 杰达强忍着激动:“你……你……”“我什么?”敏特眨眨眼。忽而看向对方身后:“朱妮娅小姐?” 杰达松开手。闭了闭眼。才回过头。果然看到未婚妻怯怯地站在他身后。正用询问地眼神看着他。便皱了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尽可能留在房间里。不要到处乱跑吗?” 朱妮娅扫了敏特一眼。敏特很有眼色地走开几步。忽然对窗外地一丛大红玫瑰产生了浓厚地兴趣。 朱妮娅将视线紧紧缠在未婚夫身上。道:“我才没有乱跑呢,我只是……想帮帮你……” 杰达不以为然地笑笑:“你能帮我什么?陛下连我和萨金特都不见,难道还会见你吗?快回去吧。”说罢就要推她离开。 朱妮娅不服气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短笛:“我知道陛下现在心情不好,他以前说过我吹笛子很好听,心情不好的人一听就会快乐起来了。我现在就在这里吹笛,陛下一定会听到地,等他心情好了,看到我,我就立刻求他不要生你的气,好不好?” 杰达脸色一沉:“别胡闹!陛下刚刚办完丧事,哪有兴趣听你吹什么笛子?!谁出的馊主意?!快回房间乖乖待着,不然就给我回城堡去!” 朱妮娅听了他地话,眼圈都红了,咬咬唇,一跺脚,扭头就跑出了宫门。守在宫门处的谢德见状,喊了她两声,追上几步,回头来看杰达,杰达无奈地挥挥手,他便追朱妮娅去了。 敏特踱上来,见杰达一副头痛的样子,小声问:“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朱妮娅就是小女孩脾气,气完了就没事了,谢德会哄她的。”杰达更担心的是别的事,“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的主意,还是有人教唆她,万一她真的在这里吹笛子,打搅了陛下,别人肯定会说,叔叔和弟刚死,我就迫不及待地寻欢作乐了,还去刺激陛下!你说,到时候我的处境不是更尴尬了吗?” 这倒也是……敏特想了想,道:“刚才如果你好好跟朱妮娅小姐说,她就不会那么委屈了,其实你也应该多提醒她才对。” “我现在哪有心情去哄她?我还要别人哄我呢!”杰达小声道,“原本就是担心她在城外不安全,才接她进来地,现在那些人都没有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让她搬回城堡吧,这王宫里太乱……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子。” 敏特皱皱眉:“你傻了?现在流言满天飞。你叫你未婚妻搬出王宫,不是更让人怀疑吗?而且你的人几乎全都出动了,城堡里没人保护,你就不怕她出点意外?总不能派谢德去吧?你每次惹未婚妻生气,就让谢德去安慰,是不是太……”顿了顿。他考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好。 杰达却完全没放在心上:“没事,我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朱妮娅就象我们的小妹妹一样。其实他们俩的父亲都是我父亲的下属,朱妮娅的父亲为了救我父亲牺牲,我父亲曾经许诺会照顾朱妮娅一辈子,还为我们定下了婚约。朱妮娅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受尽宠爱,可能是太过娇纵了,不太懂事。这几年越来越让人头痛,幸好她还肯听谢德的话,我才没那么烦恼。正闲聊着。宫门处走进一群人,敏特认得为那个穿着华贵地黑色丧服的青年就是马里奥亲王的次子卢瑟伯爵,只见他一脸倨傲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只用眼角瞥了杰达一眼,嘴角一翘,仿佛在嘲笑。 杰达脸色一沉,扭开头不去理会他们。卢瑟的随从们却没打算放过他,互相小声议论着杰达第几次被“赶”出来了脸皮真厚之类的话,幸好他们还算知道分寸。没敢大声说出来,但杰达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卢瑟在国王的房间门前停下脚,回头对随从们轻描谈写地说了句:“先生们,要安静。”见众人都照办了,才得意地整了整领结,拨拨头,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往眼上涂两下,眼睛立刻就红肿起来。他眨眨眼。挤出几滴泪,朝旁边目瞪口呆地宫廷总管抬抬下巴:“还不快通报?是陛下召我来的!” 宫廷总管这才反应过来,立时进房间通报了,不一会儿,就出来请卢瑟进去。后者得意地对杰达笑了笑,才换上一脸戚容,走进了房间。 杰达蓦地转身就走,敏特忙跟上去劝他说:“这说明不了什么,你用不着为那种人生气。” 杰达忽然停住脚。转过头来。双眼仿佛一潭黑湖似的,没有一丝波动:“我想去练练刀法。你陪我过两招,怎么样?” “哎?”敏特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答应了,“哎。” 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杰达好象吃错药似地,不要命地攻上来。他左挡右挡,也了狠,大力砍回去。王宫里准备地剑不好用,很快就被杰达劈出几个口子,眼着就要断了,敏特把它丢开,化出自己独有的加固型冰剑,挡住了杰达砍过来地刀,另一只手同时化出一把短剑,往他手上一刺,把他的武器打落在地,跳开几步远,骂道:“我又不是你的仇人,你干嘛对我往死里砍?!” 杰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时才察觉到力竭,踉跄着走到墙边,反身坐下,头埋进双膝中,什么话也不说。 敏特知道他一定还在想刚才地事,走过去想安慰他,冷不防看到他猛地抬头大喊一声“叔叔是混蛋!”,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看向周围。练刀房中静悄悄的,只有他们在,原本负责守卫的士兵在两次动乱后被调到别处去了。敏特见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才安心了些,看着杰达那副样子,忍不住埋怨:“叫什么呀?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杰达两眼直盯着他:“我问你,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认为我是那种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地人吗?你都能想到的事,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怎么会想不到?!难道他……只是在利用我?现在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要一脚把我踢开,甚至拿我当替罪羊了吗?!” 敏特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呀?陛下不是那种人。” 杰达苦笑:“也对……他一向是温和亲切的……我从小就最喜欢这个叔叔,简直就把他当成是第二个父亲,如果……如果他真的……”他将脸埋进双掌中,伏下头去。 敏特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冷冷地道:“行了,别摆出一副可怜模样来。这件事你的确有些冤枉,但陛下也没把你当成是犯人,只不过是心里不舒服而已。你想想自己最近做的事,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 “我最近做的事?”杰达疑惑,“我最近都是照他的命令去做的。不论是平息叛乱、关押劳勒还是缉拿马里奥,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不平:“哼,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还怪我,明明我是为了帮他啊!他那些所谓地亲生母亲、亲弟弟、亲侄儿。只想着抢他的王位,逼死他!他不怪他们,还来怪我……” 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跟平时那副神气地样子大不相同,敏特见了,倒觉得很可爱。事实上,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成天摆出一张老成的脸来,好象他已经有三四十岁似的。 敏特放缓了语气道:“你的确是照陛下的意思做的。但你没现吗?你表现得十分急切,太过急切了。我听说过你父亲地事,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切。可是,那些人,虽然对陛下不太好,毕竟是他地至亲。你表现得那么急切,一定是为了报复,陛下看在眼中,会怎么想?” 怎么想?杰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敏特,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跃而起:“我马上去解释!” 敏特一把拉住他:“解释什么?解释你不是为了报复吗?别傻了。他心里清楚,只不过是感情上接受不了。再说,马里奥亲王的死,也太奇怪了些,那火是怎么烧起来的?怎么没人现?劳勒王子被囚禁,撞头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拦着?看守现的时候,他都已经昏迷了。种种这些都证明,你对他们没有尽心看管,如果他们没出事。陛下不会怪你,但现在出事了,他只能迁怒到你身上了。” 杰达泄了气:“那他要迁怒到什么时候?” 敏特笑了:“陛下是个很理智的人,就算迁怒,也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你还是好好做好自己地工作吧,别让人抓住你地错误。”他捡起地上地剑,放回原来地位置:“你这两天做事不太专心吧?我听下面地人说,你犯了几个小错。幸好及时纠正了。现在先回前宫去处理政务吧。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官员,都快没人做事了。剩下的大臣都忙得顾不上吃饭。” 说起吃饭,现在好象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吧?敏特看看窗外的月亮,正想催杰达动身,却看到他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杰达慢慢地道,“如果我去向陛下哭诉,请求他原谅我的过错,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请他不要抛下我,顺便求他给我一块封地,再举荐卢瑟当王储,你觉得怎么样?” 敏特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好假,你没那个演技。” “是吗?”杰达却笑了笑,“那我要想想该怎么表现得诚恳一点。”说罢便大步往外走,敏特呆了呆,才急步跟上:“喂……” “你觉得用生蒜怎么样?不过味道可能太明显了,最好是自然一点的东西。啊……对了,夫人们的小秘密,我记得小时候母亲用过,或许我该找科尔夫人谈一谈。” 他到底想干嘛?敏特忿忿地看着他走向国王寝宫,只淡淡扫了一眼迎面走出来的卢瑟,无视对方灰头土脸却要装神气的表情,径直走进去,找到科尔夫人,不知谈了些什么,等到他重新出现时,眼睛只淡淡地红了一圈,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接着,他又拉着宫廷总管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便托着晚餐盘子,冒充总管大人进了门。后者无奈又担忧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回头看看敏特,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小时后,当杰达红肿着双眼开门出来时,嘴角已挂着淡淡地微笑了。他走到敏特面前对道:“叔叔让我明天重新安排王宫宿卫,还说前宫的政务暂时交给我了。他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呢?” “大概……再过半个来月吧。”敏特有些迟疑,“你……成了?” 杰达笑笑,重新挂上他那副信心十足的“老脸”:“敏特,我不会忘记的,你是我一生的好朋友!” 敏特呆了呆,忽然觉得这个称谓有些沉重。他是不是涉入太深了?或许,他该早点把劳勒王子家那些情报拿出来,离开这个地方。 第二天,他就提出了请假的要求,理由是给国王配的药用得差不多了,需要再配,但王宫里人来人往,会打搅到他,还不如回家安静地配更好。私下里,他对杰达的说辞是:当他不在场的时候,服侍国王吃药地工作就由对方代劳了。 杰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感谢地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当夜幕降临时,敏特穿着一身黑衣,小心地避过暗哨,来到劳勒王子府前。这里本来有大批士兵把守,自从男主人死后,士兵就撤掉了一半,王子妃出宫后直接回了娘家,现在这里只有管家和仆人住着,主人居住区内更是安静非常,只有数名士兵巡逻走过。 瞅准了士兵们巡逻的间隙,敏特迅潜入主建筑群下,撬开窗门,无声无息地翻了进去。 这时的王宫中,加班处理公事的杰达迎来了萨金特,后者兴冲冲地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抓到一个女谍,就是当天在王太后生日舞会上跳舞的威沙女人!她接近劳勒王子获取了不少情报,我们在她身上搜到不少好东西!” 杰达翻看着他送过来的情报,也是十分惊喜:“好……没想到劳勒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东西,我以为亲王府烧掉了,东西就没了呢,有了这些,那些暗中搞鬼的家伙一个也别想跑掉!” 翻着翻着,他忽然想到:“你说……劳勒家里会不会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好象从没搜过他家?” 萨金特立刻就行了个军礼:“我明天就带人去搜查!” “不!”杰达想了想,拦住他,“今晚就去,带上你信得过地兵。我迫不及待想早日看到更多地了。”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 (^^b突然断了网,好不容易连上,明天就找人来修!今天居然过了零点,对不起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三、怀疑 敏特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在黑暗中摸索着,一个一个房间地找,终于找到了一间看起来象是书房的房间,马上闪了进去,关上门,四周打量一番,留意到西边墙壁的陈设架上,有两个黑色的大陶罐。他走过去打出一个小小的照明术,见上面果然绘有金**案,左边的是太阳,右边的是月亮。 他照着娜姆所说的,将两个罐子的位置互换,留意到它们底部并不是平坦的,而是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小洞,而它们放置的架子表面,也有一个突起,刚好与这两个小洞相合,但奇怪的是,这两个突起从外表上看,是一模一样的。 将月亮罐子向左转三圈,又向右转一圈,便听到轻微的“咔嚓”声,接着那架子便开始移动了,敏特连忙跳开,只见架子后方连“墙壁”都一起打开来,露出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小门。 门上挂着铁锁,但这种东西难不倒敏特,只用一根特制的细钢丝,他就把锁打开了,门后一叠叠的文件、图卷显露在他面前。 这里不但有诺嘉派往其他各国的潜伏人员名单,还有被收买的官员、军官和贵族的名录,四份还未最后决定的作战计划,以及十几张诺嘉国内兵力的分布图。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诺嘉边境地区的所有军队分布图,以及全国机动部队的资料,包括其背景、人数和领军将领的姓名、出身、爱好以及作战风格等等。 有了这些,就算诺嘉真的掀起战争,也不怕了。 敏特欣喜地将这些资料一股脑儿拨进自己的储物戒指,然后又翻找起暗柜中的其他东西来。 珠宝饰之类的他没兴趣,还有一本记载了诺嘉数十名贵族丑闻的小册子,他翻了两页,就嫌弃地丢开了。劳勒王子居然能收集到这种恶心的东西,他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难道想要凭借这个威胁那些贵族服从吗? 敏特把整个暗柜都找完了,才留意到最下一层的角落里有一个巴掌大地小黑匣。那是什么?珠宝盒吗?跟暗格中其他华丽的饰盒相比。这玩意儿还真不起眼。他拿过盒子,正想打开,忽然留了个心眼,将盒子递出两尺开外。才打开了盒盖。 什么事都没生。 他放心地将盒子拿到跟前,见里面只有一颗硕大的黑色珠子,直径足有两指宽,表面光滑可鉴,透着绿莹莹的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见是珠宝。敏特顿时没了兴趣。便打算合上盖子放回原处了。却忽然有一种感觉。想要拿起那珠子细看。而他也这样做了。【】手指一接触到珠子地表面。他立刻就感觉到里面所包含地巨大能量。仿佛正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流入他地身体。顿时心潮澎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地能量又是怎么回事?! 不!这一定是圣物。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地圣珠!曾记得神话传说里有过类似地记载。只要得到这颗圣珠地承认。就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地人! 劳勒王子怎么会得到这颗珠子地?他为什么完全没透露这个信息?如果他把这颗珠子拿出来。支持他地人一定会更多吧? 不!劳勒那种人怎么可能得到圣珠地承认?他无论才智、武力、人品。都比别人差。这颗珠子落到他手里。根本就是对圣珠地污辱! 敏特不由得想起自己。命运让自己得到了这颗圣珠。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老实说。他对自己地能力其实相当自负。同年纪地人。有几个比他强?又有几个比他更有胆识。敢全大6四处走。还做了那么多大事?!即使是大伯父家地那位大堂兄。从小就跟爷爷长大。外面地人都称他是天才少年。但敏特自问。同样是爷爷地孙儿。自己一点都不比他逊色! 大伯父总是说他自己才是爷爷的正统继承人,老是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出色,爸爸不跟他争,他就以为我们怕了他了。哼,他连家传地剑术都学得稀松平常,还敢说这种话!爸爸至少学了一身好剑法。又在爷爷创办的安全署工作。而他呢?除了败坏家产之外,还会什么?! 不过要说到最有资格继承爷爷的人。敏特认为是自己,武艺好,胆子大,见识广,还象爷爷一样走遍全大6!凭自己的本事,安全署只是小意思,将来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象爷爷一样,成为大6上的英雄,受亿万人景仰的!到时候,不但权势财富会滚滚而来,就连各国最出色的美女,也会主动地…… 敏特脑中一阵惊雷,立刻将那珠子抛回盒中,蹦开三米远。 看着那珠子犹自闪着绿光,渐渐暗淡下去,他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个女孩子,一定会被珠子诱惑吧?他怎么会产生那些想法?究竟是他自己内心的愿望,还是珠子带来的错觉? 敏特心神不定地盯着那珠子,紧紧咬着唇。 如果是平时地他,或者她,是绝对不会有那种想法的,一家人在继承权的问题上曾经有过讨论,都认为爷爷所创造的财富和名声,都是爷爷的,自己一家人只需要过自己的生活就行。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思考着该拿这颗珠子怎么办。 窗外传来马蹄声,敏特起初以为是外面大街上传来的,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挨近窗边挑开窗帘往外瞄,见到杰达和萨金特带着七八个人骑马跑进大门,下了马,正跟守卫说着什么,而前者更是移步向主建筑群这边走来。 他们来干什么?! 敏特吃了一惊,见杰达抬头往这边看,忙缩回头,小心稳住窗帘,免得它乱晃。然后飞快地回到暗柜前,忍住再拿起那颗珠子的**,将它重新盖好盖子,放回角落。接着关门落锁,回头正想将架子移回去时,突然卡壳了。 娜姆只提过怎么打开,却没说过怎么关上啊? 他试着把打开暗柜地操作反过来做一遍,见架子顺利合上了,暗暗松了口气,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正往书房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便再也顾不上把罐子放回原本地位置了,急奔到窗边,打量到外面没人,就冒着被现的危险,开窗翻了出去。然后匆匆关上窗,攀着窗框跳到窗边地大树上,引得树干一阵乱晃,落下不少叶子。 敏特迅从树上滑下,直向黑暗中冲去,冷不防迎面撞上一个卫兵走过来。一见他便愣住了,他心急之下,一道冰箭过去,那士兵惨叫着倒下,血流了满面。附近的人听到他的叫喊,都纷纷涌过来,敏特见势不妙,只得改变了方向,手中飞快地掏出一块黑色手帕遮住脸。然后朝杰达等人骑来的马射出一排冰刃。马受伤吃痛,嘶叫着乱窜,牵马地士兵忙着去追,却被它们撞倒在地,场面顿时乱成一团。敏特趁机从旁边窜了过去,使出压箱底的轻功,跃过墙头逃走了。 借着夜色,他逃进了附近的居民区。情报站的人曾经画过一幅详细地诺蒙卡地形图,他原本没必要看的,但在总署受训时。他日子过得很无聊。想到曾经去过的城市,就把那些地形图都看过。因此现在还记得街道大致的分布走向。 今晚他已经惊动了杰达一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露馅?在天亮城门打开前,还是做一做伪装吧,他可不喜欢逃命的感觉。 避过暗哨回到小院,敏特飞快地换上一身脏衣服,然后掏出魔药料理台,“工作”起来。 以前做好的几十瓶魔药,现在统统被摆放在桌面上,装成他工作了一天的成果,坩锅中倒进一大瓶半成品,又加进了材料,用上火系魔法,很快就沸腾了。敏特搅拦几下,又胡乱切了些药草,再把草汁抹在自己衣服上,觉得自己看起来象是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地样子了,才安下心,坐倒在沙上喘气。 看着桌上林林总总的魔药,敏特想了想,收起了一部分不适用的,但剩下的实在不太有说服力,看来为了显得更可信,恐怕今晚他要通宵工作了。 此时此刻的杰达,阴着脸坐在劳勒王子地书房里,听下属们的回报:“这么说……没人看到那个人的脸吗?” “没有,只是远远看去挺瘦小的,唯一跟他照过面的卫兵,现在眼睛受了伤,很可能会失明,所以……” 杰达冷哼一声:“所以没人能认出那人长什么样?!” 他的下属不敢回答,低下了头。杰达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瞥了桌上碟子里地一摊水,脸色阴晴不定。 用水做武器是不可能的,据士兵们说,当时袭击他们的是固体武器,极有可能是冰,而使用冰为武器的人,他刚好认识一个。 然而,敏特是自己所信任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他潜进这里是为了什么?! “咔嚓”,西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明显。杰达立刻转过头去,看到萨金特已经打开了书架,露出墙后的门。他马上站起身走过去:“打开它!我要知道,里面还剩下什么东西?!” 当晨光降临的时候,敏特总算做完了魔药,看着那一桌瓶瓶罐罐,他只觉得累得慌,见时间还早,便随便往沙上一歪,睡过去了。 刚刚睡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打着哈欠去开门,刚出屋子,就看到一群士兵撞了门进来,后面跟着杰达,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脸上摆出惊吓的表情,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杰达没回答,看了他几眼,见他身上沾着药汁痕迹,脸色和缓了些,又径直进了屋子,看到那还未整理地料理台,以及桌上的一堆药瓶,脸色又暖了些。 敏特小心地走过屋,问:“你怎么了?突然闯进来又不说话,我得罪你了?” “没什么,谁叫你半天都不来开门?”杰达仿佛不经意地扫视周围一眼,“你昨天一天都在做魔药?” “可不是吗?都快累死我了。”敏特假装生气地道,“我为你们叔侄俩辛苦工作,你还撞坏我的门!你要赔!” “好好好……”杰达嘴里笑着应下,手却伸向那些药瓶,“这都是些什么药?你好象有黑眼圈了,难道你昨晚做了个通宵?” “没办法,煮药的时间就是这么长,总不能让它熄火吧?”敏特抽出几个瓶子递给他,“给你的,拿好了,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瓶。” 杰达怔了怔:“这是什么?” “补充精力的药水,我看你前天晚上只睡了两小时,就给你配了。我知道你忙,所以不多说什么,但你还是要多多爱惜身体,别以为自己年轻,就拼得太狠,生了病可就麻烦了。” 杰达脸色有些复杂,看着敏特,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犹豫。 敏特见状却是胆战心惊,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忆着昨晚的经过,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漏了馅。 两人呆站在那里,半天,杰达才笑道:“谢谢你了,我会喝的。”他接过药水,又状似不经意地道:“老实说,我现在现当初邀请你来,真是个无比英明的决定!哪里找比你更出色的人才啊?身手好,有胆识,又聪明,擅长魔药,还……”他飞快地看了敏特一眼,“还会魔法,我还从没见过别人象你这样,把魔法运用到武技上地呢。对了,那是什么魔法?” 敏特大致猜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出了破绽了,便摆出一脸无辜地样子说:“哦,那个是水系的魔法,其实是很简单地招术。老实说,我对魔药还有点信心,但魔法……咳,不怕你笑话,我就是个魔法学徒的水平,连见习魔法师都比不上呢,如果在韶南,这种程度还自认出色的话,会被人笑话的,你也别乱夸我了。” “哦?韶南有很多人会这种魔法吗?” “很多啊,怎么?你想学?” 杰达笑笑,没回答,心里的疑虑却减了大半,摸着手中的药瓶,他只觉得这位牵挂他身体健康的朋友,不可能会是昨晚那个人。 敏特见他沉默下来,也没追问下去,回头收拾起药瓶来,却听到他在背后说:“我要回宫了,你也一起来吧。你说要回家安安静静地做药,其实这里也很吵,还是回去更安静,我叫其他人别来打搅你,怎么样?” 敏特手上一顿,迅瞄了一眼门外全副武装的士兵,口中应了:“好啊,不过等我回去了,你得让我先睡一觉。” (总是忘记做的事:票票啊,请投我一票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四、抽身 离开的时候,敏特听到杰达吩咐士兵们将自己的物品都带上,好方便他在王宫里使用,心中一跳,忙道:“不用了,我在宫里吃用不愁,没必要带那么多行李,再说,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房东的呢。该章节由一品小说网提供在线阅读()” 杰达笑笑:“我只是想让你做事更方便一点,不至于为一点东西就要跑来跑去。” 敏特顿了顿,笑道:“那也用不着他们帮我搬,你忘了?我有储物戒指。” “也对,那好吧。”杰达很快收回了命令,便骑上马出了。 敏特随便收拾了两件东西塞进戒指,骑马跟他一起回去,路上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是感到不安,便笑着问他:“对了,你怎么一大早跑我家来了?我记得还没到宫门开放的时间吧?你昨晚上回了城堡?” “哦,我昨晚有事出了王宫,还没来得及回去呢。”杰达道,“你一定想不到吧?以前我们在蒙里见过的那个威沙舞女,叫娜姆的,后来不是跟了劳勒吗?原来她是威沙秘谍,专门来打探我国情报的,昨天在密斯莱落网了。士兵在她身上搜到一份重要的情报,是她从劳勒那里偷的,我想劳勒那里说不定还有很多有价值的文件,就赶过去看看。” 敏特心中一紧:“是吗?娜姆居然是密谍?真没想到……她看起来不象那种人。”娜姆怎么会被抓住的? “我也没想到,本来还以为她只是个玩物而已。”杰达冷哼一声,“劳勒也不知怎么被她迷住了,把她当成宝,什么事都不提防她,还让她在王太后的生日舞会上表演!他真是昏了头了!不过,也幸好他昏了头。当初马里奥亲王府那场爆炸,把所有证据都炸没了,很多图谋不轨的贵族都无定罪,没想到劳勒居然把东西都备了份。现在那些家伙全都别想逃过!” “那……那个娜姆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透露什么情报?” 杰达稍稍冷静了点:“人还在路上呢,大概明天就能押回诺蒙卡了。我一定会好好问个清楚的!哼,守城门那帮人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居然让人逃到了密斯莱,还毫无所觉,如果不是我们事先抓到了她的同伙,从他嘴里问到了另一个同伙的潜伏地点。而去抓人时刚好遇到娜姆跟那个同伙聚头的话,她早就逃回国去了!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把守城门的全部换掉!” 密斯莱位于三连关以南一百多公里,逃到这里,就意味着娜姆几乎逃出了诺嘉国境,如果不是被抓地同伴供出了另一个人,她是不会被抓到的。守城门的军官和士兵,有一半是原先马里奥亲王属下的人马,杰达这么说。大概也在借机清算的意思。 敏特咬咬唇。低声问:“我说……既然是威沙秘谍。就这样抓起来刑求。会不会不太好?” 杰达皱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指。你们诺嘉跟威沙不是兄弟之邦吗?他们派来地秘谍。你们要是不小心弄死了……” “他们都派秘谍来了。还敢说自己是兄弟之邦吗?!”杰达打断了他地话。“这种事在其他国家都有先例。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把人打死打残。威沙方面也不会说一个字地!哼。既然做了间谍。就得有随时被主人抛弃地觉悟!” 敏特听了。觉得有些不舒服。强压下心中地不快。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公开承认。只是觉得。你们两国还没撕破脸呢。如果你真地杀了他们地人。就算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恐怕心里也会很不高兴吧?” 杰达沉默下来。一路上都没再说话。敏特忐忑不安地随他骑马进了王宫大门。下马走过前宫。才看到他回过头来。道:“你说得有道理。反正我只是想要得到马里奥亲王和劳勒地东西。只要她乖乖合作。事情结束后。我就放了她吧。” 敏特闻言心头一松,笑道:“这是你们的内政。你自己拿主意吧。”杰达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敏特以为娜姆会平安度过时,事情有了变化。 第二天。娜姆被押解进王宫的监狱,第三天,就传来了杰达下令对她动刑地消息。敏特听得胆战心惊,见杰达怒气冲冲地往他这边走来,便迎了上去,找些琐事聊了聊,就小心打探起他生气的缘由来。 杰达恨恨地道:“那个女人死不开口!除了说出劳勒放置秘密文件的地点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敏特忙道:“你要地不就是这些文件吗?她既然说了,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 杰达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仅仅是拿走了那些文件图纸和资料,更重要的是,她跟王太后的死有关。” 敏特呼吸一紧:“你是指……” “你还记得那个黄金镶宝石的毒酒壶吗?你曾经说过上面的开关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对吧?那就是她干的!她那个叫乌纳德的同伙招供说,她破坏了酒壶,使得原本只针对陛下的毒酒,流进了王太后地酒杯!而我也从宴会厅的侍从那里问过了,当时她的确接触过酒壶,所以,她等于是间接杀害了王太后!” 敏特心中暗骂那个乌纳德,不但出卖同伴,还把敌人没现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这不等于是间接杀害了同伴吗?!接着他又听到杰达说:“我怀疑,马里奥跟劳勒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关系。”他心中大惊:“这……不至于吧?劳勒被囚后,不是听说她已经逃走了吗?” 杰达皱了皱眉头:“可是马里奥和劳勒实在死得不明不白。我决不相信他们真是自杀的。”看到敏特惊讶的神情,他苦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吧?马里奥亲王被软禁后,虽然我只派了两三个侍从过去,但看守的士兵却有好几十个,把那房子围得紧紧的。可是那天晚上,这些士兵居然有过一半人打起了磕睡,等房子烧起来了,才有人现。而原本守在走廊上地侍从,居然没一个出声。就被烧死在房子里。我看过马里奥亲王的遗骸,就好象是很平静地躺在床上被烧死的,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敏特十分讶异,是这样的吗?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杰达又继续道:“还有劳勒那边,他刚进去时。地确闹过一阵子,后来他老婆托人带信给他,说已经想到救他的办了,他才安静下来。我知道这件事后换掉了原来的看守,又下令禁止他和外面通消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父亲落网的事,又怎么会因为看到王宫里有火光就自杀呢?!他那种不服输地个性,就算被关在牢里,登上王位地野心也不会少半分!” 敏特越想越觉得他地话有道理:“那么……这背后会是谁在搞鬼?” “不知道。”杰达叹气,又苦笑起来。“不怕你笑话,事实上叔叔……不,陛下虽然原谅了我。但心里对我大概并不是完全信任地。只不过我成地暗示了他,没有比我更优秀的王位继承人了。他虽然重感情,但也是个理智的人,他热爱这个国家,不会因为自己的想而选一个不利于国家的王储。他让我承担重任,但心里始终会有根刺在,我必须想办找到真正的凶手,洗清自己的嫌疑。我要他象以前那样,完完全全地信任我。” 敏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在心中对娜姆说声抱歉了,但想到自己送出去的身份证明,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你说现在娜姆不肯开口,那你要怎么办?” 杰达翘了翘嘴角:“她以为不开口,我就拿她没办了吗?哼,现在关系到王太后地死,我也不必顾虑威沙的想了,她的同伙可要比她聪明得多,另一个就算嘴硬。我也能掏出话来。而且,她能顺利逃到密斯莱,凭地就是那份身份证明,那是真的!我已经查到那是东部地区出来的东西,今天一早就派人出去查问,到底是谁办的证明,说不定……能挖出一大串密探来呢。” 等杰达离开后,敏特心里仍然沉甸甸的。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想办离开!虽然不知道那份证明是怎么来的。但杰达的人再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到那位胖子“叔叔”身上,到时候他还跑得了吗? 他立刻就开始想借口。没过两天,就遇上了机会。 宫廷医师与敏特两人齐齐为盖尔二世做完检查后,终于宣布他已经恢复了健康,接下来,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了。 盖尔二世苦笑道:“可我怎么觉得老是没力气,精神也不太好?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来。” 敏特忙道:“这是因为您总是待在房间里,体力不支的关系。毕竟您病了这么多年,肌肉都软了,以后还是多在户外活动活动,至少要每天在走廊上走两个来回。用不了多久,您就会有力气的。” 盖尔二世笑着摇头:“老了,活动不了,还不如多喝点你配地那种体力魔药呢,我一喝那个,就有力气。” 敏特心中一动,道:“那个药虽然效果好,但喝太多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我看您似乎已经对魔药有了依赖,这是不行的,您必须靠自己养好身体,体力魔药只能在短时间内有效,不能靠它过一辈子。” 盖尔二世笑笑,没说话。敏特瞥见宫廷医师正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嘱咐总管和科尔夫人该准备哪些有营养的食物、平时生活上该注意什么之类的事,而杰达还在前宫处理政务,并不在场,便上前一步对盖尔二世道:“我看,只要我在这里,您有什么不适,就会马上想找我。您不但对我的药有依赖心,连对我也是这样吧?这其实对您的恢复没什么好处。刚好,我到这里有两个月了,一直待在王宫里,怪闷的,而我的魔药材料也用得差不多了,正想要再买一些。您不如放我几天假,让我到西科去买些材料回来吧?” 盖尔二世闻言失笑:“不会吧?上回不是买了很多药材回来吗?已经用完了?!” “您看,您其实对魔药不太了解,这个东西,并不是那么多材料,就会煮出那么多药水来地,有时候整整一车材料,只是为了煮出一小瓶药汁来而已。不瞒您说,一般的材料还剩不少,但几种重要的快要用完了。虽然您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但为了预防万一,还是备下几份药水比较好,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措手无策,您说是不是?” 盖尔二世苦笑着摇摇头,道:“好吧,不过你要尽快回来。我呀,可能真的对你产生了依赖呢。” 敏特心中大喜,面上却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 等回到房间,他马上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一遍,打算明天就走。盖尔二世既然了话,杰达应该是不会拦了。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家人和同伴,他心里就说不出的兴奋。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冷静下来,因为杰达气冲冲地跑来了,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你为什么突然要走?!就算是为了买材料,难道就不能事先跟我商量吗?!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敏特忙笑道:“只是离开几天而已,陛下说最多七八天就要回来呢。我也是突然产生的想,并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向你道歉吧。” 这个道歉是真心实意的,他知道自己是注定要辜负对方地友谊了。 杰达闻言稍稍放缓了语气:“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呢?你要什么材料,我叫人去买好了,就象上次那样。” 敏特笑笑:“其实是因为我现,陛下太过依赖我地魔药,却不去锻练自己的身体,这样对他地健康没好处。我想着离开几天,让陛下习惯一下我不在的情形,如果我还在诺蒙卡的话,他一有事就会想叫我的。至于说魔药材料嘛……”他摆出一个歉意的表情,“上次是因为我刚来,不好意思说,其实那些材料种类是没错,但品质太一般了,大概是那些材料行欺负购买的人是外行吧?我去的话,能买到更好的东西。”杰达皱紧了眉头,半晌才道:“一定要去西科吗?那里现在恐怕一片混乱呢,你最好别过去。” 敏特闻言一惊:“西科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梵阿封国了。”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票票推荐也好,粉红也好,请多砸我一点吧)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五、对立的两人 敏特睁大了眼:“怎么会?!”之前不是听说局势已经好转了吗? 杰达叹道:“蒙里和安可城的光明神殿都被烧毁了,死了好几个神职人员,而西科和沃特城也生了针对神殿的暴乱。该章节由网友上传,一品小说网特此申明()听说梵阿中央教廷内部也出了几件大事,因此在三天前布紧急命令,要求所有国民撤回国内,全面锁国。西科那边,原本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平原是梵阿领土,但中央教廷认为不好防守,干脆放弃了,命令住在那里的国民撤回山中,凡不遵守命令的,就等于是自动放弃梵阿国籍。现在大批民众正在紧急迁徙,但四个地方的动乱还没完全平息下来。”他抬眼看了看敏特:“所以说,你就算现在过去,那里也是一团乱,恐怕会有危险。” 敏特的内心现在也是一团乱。没想到几天之内,局势会急转直下,不知道里德尔神父他们有没有事? 不过,他很快又起了疑心,其他地方他不知道,但麦洛里正坐镇西科,怎么可能会让局势恶化到这个地步?就算麦洛里没办阻止中央教廷的决定,也不会坐视动乱生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安定了些,便道:“听起来是很可怕,但这是几天前的消息了吧?我想,等我到了那里,事情大概已经平息下来了,如果还是一片混乱,我就直接去找材料供应商,买了东西往戒指里一塞,轻轻松松就能走人。就算危险,凭我的身手,难道还出不来吗?” 杰达笑了笑:“这倒也是。”没再阻止,靠着椅子坐下了,神色间似乎有些疲倦。 敏特偷偷看了他几眼,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木箱来,抬到他跟前,道:“这个是给你的东西,我看你最近真是累极了。无论事情有多忙,我还是那句话,身体要紧。”他拍了拍箱面:“这些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天天用,免得身体形成依赖。” 杰达怔了怔,伸手打开木箱盖。现里面是一排排玻璃小瓶,足有五六十个,瓶中的液体,他马上就认出来了,正是上回敏特给他的精力补充剂:“这是……” 敏特笑道:“我这可是假公济私啊,用国王陛下的材料做药给你,不过那些魔药材反正陛下也用不上,这里应该够你用几个月的了,你最好放进储物器具内。免得过期变质。” 杰达神色复杂,摸着那些药瓶,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好,我领你的情。”他把整整一箱药放进了青铜护腕,又抬眼看着敏特正色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跟你客气,你既然要去西科,就多买些材料吧,回来再帮我做几箱,费用由我来付。”敏特怔了怔:“这还不够吗?你要那么多药干什么?” 杰达淡淡地道:“如果只是为了处理政务,这些绰绰有余。但我不久就要领兵出战,到时候肯定需要更多的药。对了,之前两次动乱,你不是给受伤的卫兵和侍从做了不少伤药吗?也给我做一些吧,预备打仗时用。如果你拿不了这么多材料,我就派人跟你去。” 敏特睁大了眼:“你要打仗?!跟哪里?!”他随即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要学马里奥亲王那样……” 杰达笑笑:“不是。那种穿过一个国家地领土去打另一个国家地蠢事。我才不会干呢!就算打下来。也没长期控制。而且那种战争实在是太过消耗国力了。现在地诺嘉承受不起。” “那你要打地是……” “放心。不是你家乡。也不会打你前雇主地领地。” 敏特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威沙也不是韶南。那么……是梵阿还是他们伊斯特? 杰达见他好象有些不太高兴。便笑道:“我这可不是耍你玩。刚才不是说了吗?梵阿退出西科以西数十平方公里地平原地带。那可是紧紧挨着我们诺嘉。又是肥沃地土地。既然他们放弃了。又没人住在那里。为什么我们不拿过来?” 说得容易,但事情会有那么简单吗?敏特十分怀疑。梵阿只是为了国民安全。才命令他们撤回山内,是不是真的放弃那块领土的所有权,谁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主动放弃领土的国家吗? 再说,西科正位于那片平原的中心点,本就是三国交界的地方,就算梵阿放弃,诺嘉要占领,也要先问过他们伊斯特吧?敏特十分笃定自己的国家一定会反对的,要知道那片平原以东以南,都是伊斯特的地方,而且毫无遮挡。 于是他道:“如果你真地只是去占领别国放弃的土地,为什么说要打仗?是跟谁打?” 杰达笑笑:“总会有人拦着的,但不要紧,我已经想好了。那一片平原,以及现在属于伊斯特所有地图雷山南麓一带,都是土地肥沃、水草丰美的地区,图雷山脚还有好几个铁矿,正是现在我们需要的。那里人烟不多,除了西科热闹些外,都是被伊斯特忽视的偏远地带。伊斯特人不能好好利用那块土地,倒不如让我们占下来,可以用来耕种粮食、放牧牲畜,还可以铸造兵器。那一带兵力防守并不严密,我们的军队只要不犯错误,很容易就可以打下来了。” 敏特只觉得心头的怒火一点点烧起来。西科距离他小时候住的其顿只有三天路程,杰达要占领那一带的土地,是不是意味着,将来有一天也要打到其顿梅顿去? 他冷冷地道:“你的想还真不错,可是伊斯特可不会那么软弱,任由你占了它地领土,都不出声。” 杰达哼了一声:“伊斯特现在是贵族当道,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怎么会为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乡下地方,就贸然跟我们开战?就算他们真的派兵反击,我也不会让步的!马里奥亲王的兵,可能不一定对我忠诚,但对外作战绝不会有问题!” “就算有些贵族怕死不敢打仗,总会有不怕死的人反抗你们。再说。完全不反抗就将自己国家的领土拱手送给别的国家,现在地伊斯特国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那一片土地或许容易攻打下来,但你要想守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心得不偿失。” 杰达听了皱紧眉头:“你怎么回事?好象很不喜欢我的计划?那块地的确容易进攻,但以西科为据点。想要防守,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真的守不住了,退回来也很容易,不过伊斯特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小了。” “代价?什么代价?”敏特直直盯着他,“你该不会是想着掠走所有粮食、牲畜与财物,然后用死人地尸体堆满那里,破坏那片土地,让它变成迷雾荒原那样的地方吧?!” 杰达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在质问我吗?!” “对,我就是在质问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难道诺嘉王室的人,骨子里就带有好战地血液,不侵略其他国家。就不能安心吗?!难道只有陛下是你们家地异类?!” “你说我好战?你以为我不想自己的国家永远和平安定吗?!”杰达猛地站起,冲着敏特高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诺嘉每年要新增多少人口?你知不知道我们诺嘉每年要少产多少粮食?!我们地土地不适合耕种,就算是引进了外国的农作物,也没得到理想的产量;我们地水草越来越少,每年的牲蓄数目都在减少;我们全国只有四个铁矿,其中有一半已经快挖完了!如果再不想办,我们的人民迟早会饿死!不,事实上已经有人饿死了。还有数十万地人吃不饱穿不暖!我只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这也叫好战吗?!” 敏特压住心中的怒气,道:“难道除了侵略别的国家,就没有其他办了吗?!陛下不是已经引进了圆米稻?也许长得不如韶南的好,但至少是有收成的,还有,在伊斯特北部盛产的玉米和麦子,陛下不是正打算要买种子来试种吗?!”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效果?!”杰达猛挥一下手,“而我们的人民。马上就要被饿死了!” 敏特瞪着他,他急喘几下,才撇开头:“这个没什么好吵的,梵阿放弃的土地,伊斯特不重视地领土,被我们占下来,对它们两个国家来说,没什么大损失,只不过是面子不好看而已。那里的居民。我会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国民看待的。我只是要把那一片地区当成诺嘉的粮仓。好让我们的国民喘口气!我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陛下也没反对。还能借这次出兵,压下马里奥死后国内掀起的反对声音。” 敏特咬咬牙:“你……” “不要再说了!”杰达忽然大叫,吓了敏特一跳:“你……” “我说,不要再谈这件事了!”杰达抓住他的手臂,两眼直盯着他,“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明白了吗?” 敏特看着他地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明白了。” “很好。”杰达放缓了语气,“你只要照顾好陛下就行,如果想出外走走,就到诺蒙卡附近转一圈吧,西科……还是先别去了,等我打下那里,你爱拿多少材料,就拿多少材料。”说罢还笑了笑,只是敏特却觉得,那笑容有些不明的意味。 杰达离开后,他好象失去了力气似的,坐倒在椅子上,远远望着对方的背影,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谢德回头时射来的一道深思的目光。他刚才似乎太冲动了,身为一个出生于威沙南部,在韶南长期生活的人,似乎不该对诺嘉意图入侵伊斯特的事有那么大地反应,但他就是无控制自己。那可是他真正地祖国啊…… 不知道杰达是否看出了什么,但他心里清楚,他们终究是处于敌对立场的两方,不可能存在真正地友谊,这回……他真的应该离开了。 离开,回去报告这个消息,麦洛里他们一定还不知道吧?既然连盖尔二世都没表示反对,以杰达的办事效率,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行动了。 也许,就是在近期!西科正生动乱,诺嘉军队如果以平乱护侨的名义进入,不正是最好的借口吗?不行,他必须尽快动身! 敏特立刻起身,趁着将近傍晚,宫门马上要关闭,这时候跟在离宫的大臣后面出去,不会太显眼,而且接下来王宫里的人就要吃晚餐了,他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 穿着平常的侍卫长服饰,他很快离开了国王临时寝宫,微微低着头,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避过人群朝外走,却冷不防迎面撞上了萨金特,对方笑得一脸阳光地向他打招呼:“真巧,这是去 敏特暗叫倒霉,面上却笑说:“趁着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到花园里随便走走。你这么急冲冲的,是要去哪里萨金特扬扬手中的一个浅蓝色大信封:“我正要送这个给公爵阁下呢,有了它,我们的大事就不用愁了。”他凑近敏特小声道:“这是马里奥亲王和劳勒王子留下的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是谁写的计划,真是完美!照着这个行动,伊斯特人根本无反抗。” 见敏特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笑着重新站直了身体,道:“我现在拿这个给阁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等会儿再见了。”说罢就扬长而去。 敏特脸上神色变幻,只了一小会儿呆,就立刻转身缀上他,远远地看着他走进杰达的办公室,两人交谈了几句,杰达从他手中接过文件,翻看几页,就欣喜若狂。 敏特心中犹豫了好一会儿,就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决定先不走了。那份计划书……他必须尽快弄到手! 半夜,夜深人静,王宫中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两队士兵交叉着巡过前宫,这座白天里人来人往的宫殿,又再度恢复了平静。 敏特摒声静气地埋伏在树丛中,见士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后,迅跳出来,跑到前宫侧面的墙边,挑开一扇窗户,轻手轻脚地翻了进去。 打出一个小小的照明术,他很快就找到了杰达的办公室。他曾经来过这里,记得重要的文件都是锁在书桌抽屉里的,走过去一看,那上面套着的铁锁,跟曾经见过的劳勒王子诺嘉王室的人不知道这种锁其实很容易开吗? 掏出细钢丝捣鼓几下,锁就掉落在他手中。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叠的文件,他小心地翻看着,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浅蓝色的信封,连忙抽出来看。 咦?为什么里面是白纸? 敏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满怀疑惑,忽地心中一惊:难道这是个圈套?! 门忽然打开了,房间里亮了起来,敏特猛地抬头望去,只见杰达提着一盏油灯走进来,面无表情,两只眼睛黑洞洞地,映着火光,让人不由得心下寒。 (暴露了暴露了敏特能不能逃过这关呢?敬请期待啊,票票,请别忘了票票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六、大逃亡(上) 敏特缓缓放下信封,面露苦笑。该章节由网友上传,一品小说网特此申明()这明显是个陷阱,他怎么就没现呢?是因为忽然听到杰达要攻打西科而心神大乱,还是因为太想得到那份作战计划,才忽视了种种可疑的地方? 那份所谓的计划,其实根本不存在吧?只是虚构出来骗他上钩而已。 他沉默着,等待杰达即将出的怒火,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脱身。 他已经能听到门外、窗外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了,看来杰达还真是准备了重兵来招待他呢?这里是王宫,要离开实在不容易,除了走王宫大门,还有别的路径吗? 杰达慢慢踱过来,把油灯放在他身旁的书桌面上,燃烧的油脂散出淡淡的香气,但在场的两人此刻都没心情去闻它。 杰达淡淡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敏特自嘲地笑笑:“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么说……你真的是别国派来的密探了?是伊斯特吧?”杰达面无表情,眼中却隐隐冒火,“当初和我在蒙里重逢,是故意的吗?因为早就察觉到我的身份,所以想取得我的信任,然后潜入我们国家来打探情报吗?!” 敏特皱皱眉:“这是什么话?当初我是在执行其他任务时,碰巧遇上你的,直到你开口邀请我为止,我从来没有过到诺嘉来的念头。你的真实身份,开始时我也只是猜测,真正确定,是在你开口请我来以后的事了。” “这么说,还是我自找的?是我把你这个奸细引进了我们国家?!”杰达冷笑,表情蓦地一肃,“你老实告诉我,你来了以后,都做了些什么?!陛下的药,你有没有做过手脚?!” 敏特被他说得有些生气了:“请你公平一点!我自从进入诺嘉国境。就几乎天天留在你身边,我做过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做过危害你们诺嘉的事?!国王陛下的身体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看得一清二楚!怎么能因为我是别国派来的,就认定我伤害了他?!” “难不成伊斯特派你来。是为了让你治好陛下地吗?!”杰达面色更寒。“别开玩笑了!诺嘉和伊斯特一直是敌对地。我才不信你们有这么好心!” 敏特强忍住怒气。冷静地道:“如果诺嘉是由马里奥亲王一派主持大局地话。随时都会对伊斯特开战地。所以我们情愿帮助陛下重获大权。我们两国……只要去除了战争地可能。仍然可以友好相处。当初我接到地命令是。尽可能帮助你们战胜马里奥亲王。并让盖尔二世国王地健康好转。信不信由你!” 杰达眯了眯眼。脸色和缓了些。却又带了嘲意:“是吗?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马里奥亲王都死了。你地任务不是完成了吗?半夜跑到我办公室来……”他瞥了眼那信封。“……偷文件。也是在帮助我们?” 敏特抿了抿嘴:“如果你不是突然有了那个念头。我是不会这么做地。杰达公爵阁下。辜负了你地信任。我很抱歉。但是。正如你有你地职责一样。我也有我地使命。” 杰达冷下脸来。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地了。你就留在这里。看我是怎么打下西科地吧。等我在西科平原上建立起属于我们诺嘉地堡垒。我一定会请你去作客地!” 敏特一听。正要说什么。却忽然感到身上软。身体歪了一歪。头也开始昏了。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有人下毒?是什么时候?! 无意中看到自己黑的手指尖时,他浑身一震。瞥向那个浅蓝色的信封。 杰达见状笑了笑:“这并不是魔药,而是我们诺维拉----康克森王室世代相传地秘药,连你也看不出来吧?它没有颜色也没有味道,只有在和某种特别的油脂一起使用时,才会使人失去体力。” 敏特的目光迅看向他拿来的那盏油灯,知道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针对他的网就已经张开了。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居然没现这盏油灯所燃烧的油脂跟平时常见的不同。 不过……敏特觉自己虽然有些头晕,身上也有些软。但情形并不算严重。而且时间一长,力气就开始回来了。心念电转间。他假装虚弱地挨着桌子歪倒,手指却悄悄往桌沿不起眼的地方戳下去,桃木表面无声无息地就出现了一个洞。他心中一喜,知道一定是当年索伦老师给他喝地药起作用了,眼珠子一转,便仍旧做出一副中毒的模样,喘着气对杰达道:“你……你太卑鄙了!” 杰达并未觉,扯了扯嘴角:“没办,敏特,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人才,身手好,还很狡猾,我只能对你加重药量,不然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你。你还是乖乖听话吧,我不想对你下毒手。”说罢他转身走向房门,高声叫外面的人进来。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敏特飞快地扯下脖子上串着戒指的丝绳,将戒指塞进手腕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护腕中,丝绳则往桌下一丢。半夜里,黑色的丝绳毫不显眼,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地面的阴影中。 士兵们鱼贯而入,同时还有萨金特与照常穿着黑衣的谢德,后手中拿着一条结实地粗绳。敏特想到在场的杰达与谢德两人,武技丝毫不比自己差,在那么多人包围下,肯定逃不了的,只好装作无力地倒在地上,任由谢德用粗绳紧紧绑住自己。 刚一绑好,谢德就猛地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粗暴地往门外推。他呲牙裂嘴地忍了,刚走出两步就被杰达叫住。 杰达走到他面前,拉开他的衣领,往脖子上一看,什么都没有,便冷哼一声:“藏起来了吗?没关系,我马上就会带军队出了,你的情报送不出去。伊斯特绝对来不及防守!”说罢就背转身,不再理会他。 敏特被推出房门时,不死心地叫着:“杰达公爵阁下,你真的要那么做吗?你这样跟你所憎恨的马里奥亲王又有什么不同?!” 杰达充耳不闻,谢德生气了,更加将敏特揪出门去。敏特又高声道:“既然你愿意不听我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地了,请你转告陛下,让他多保重身体,我留在医师那里地药方,一定要每隔三天吃一次,每天都要运动,多吃点水果……”他不停地念叨着盖尔二世的事,想看看杰达是否会心动,可让他失望地是。对方始终没回过头来。 他没有看见,当他离开后,杰达神情复杂地转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闭上了眼。 萨金特上前安慰道:“阁下别放在心上了,他只是怕死而已。不过他担任陛下的魔药师那么久,一旦离开,陛下的病情怎么办?” “陛下已经痊愈了。”杰达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萨金特欲言又止,想到国王那里或许更需要人去报告这个变故,便转身向国王临时寝宫去了。 敏特被押着往王宫监牢的方向走,那正是劳勒王子生前被囚禁的地方。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待遇,笑了笑。背后地手腕悄悄转动,手心已变出了两片坚硬锋利的冰刃。 刚一走到光线昏暗的地方,他就将冰刃放出,割绑着自己的粗绳,不一会儿,就割到只剩下最外面一层绳子的地步了,但他不敢再继续割,担心谢德会现。 右前方传来一阵轻呼,谢德眉头一皱。转头看去,见是朱妮娅带着个睡眼惺忪的侍女,站在花丛旁的台阶上。她披着薄披肩,秀如瀑,显然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一脸怯怯地问:“生了什么事?我好象听到有兵器声……”谢德忙上前几步:“没事,你先回去睡吧。” 朱妮娅好奇地瞧了被绑的敏特几眼,敏特朝她笑笑,谢德立刻不悦地揽过她地肩。推她回房。又催士兵们把人押走。 敏特低下头,顺从地任由他们将自己押过转角。瞥见前方是围墙,墙下有一大排绿树与灌木丛,正是理想的地点,便割断最后一层绳子,同时十来片小冰刃射出,飞向周围的士兵。 那些士兵不及提防,被击了个正着,纷纷出惨叫声。敏特又飞起几脚,将剩下地踢倒,然后迅冲向灌木丛,拨开树枝,来到墙下,却往其中一棵树上猛踢几脚,便往旁边掠去。 谢德到场时,看到墙边有一棵树晃得格外厉害,便报告闻声赶过来的杰达:“他一定是爬树翻墙到那边去了!那边是通向后宫的路!” 杰达阴沉着脸,咬牙下了令:“立刻搜查整个后宫!一定要找到人!” 正当谢德带着士兵搜查后宫,引得后山鸡飞狗跳时,敏特却躲进了曾经遭受火灾的原国王寝宫。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松了口气,便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掏出药医治冰刃在手腕上割出的伤口,然后稍稍休息了一下。 安静的时光并不长久,即将天亮时,一无所获的谢德回到前宫报告,杰达便将目光投向离这里最近地原国王寝宫了。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敏特惊醒过来,爬到窗边小心探头看了看,见谢德正带人往这边走,忙转身来到盥洗室,爬上窗子,看准着6点,便跳了下去。 他一路躲躲藏藏地来到后宫范围,借着天边的一抹白光,瞥见前方不远处,就是原本王太后住的白色宫殿,便不再往前走。 王太后去世后,那所宫殿就没了主人,但侍女人数太多,他可不想被现。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忙找了棵大树爬上去,躲进树冠中,就象小时候躲藏起来那样,抿息静气,接着便看到杰达带着一群士兵从树下经过,往王太后宫的方向走去。他微微冷笑,杰达是不是气糊涂了?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又是一场风波。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后山原本弥漫着的烟雾,被风吹得稀薄了些,露出幽深的山谷来。敏特看着那片山谷,忽地心中一动。 说起小时候,他好象曾经做过跳下山谷的事,当时是和爷爷在一起地,用的是什么来着?一块布和四条绳子吗? 他轻手轻脚地从戒指中找出一件大披风和两根麻绳,用麻绳两端绑住披风的四个角,制成一个简易的降落伞,然后背在肩上,左右打量着没人,就把披风攥成一团,跳下树,往走廊方向奔。 杰达甫一踏出王太后宫的大门,就看到有人往走廊方向跑,仔细一瞧,正是敏特,忙追了上去,大喊:“站住!” 敏特听了,跑得更快,到了走廊上,放开披风,回头再看杰达一眼,微微一笑:“再见了,公爵阁下,其实我真的很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说罢便纵身一跳,直往山谷中去。 杰达大骇着扑过来,看到他头上吊着一块布,慢悠悠地顺着风势往山谷底降下,根本没有危险,心头大怒,连声叫士兵们拿过弓箭,张弓搭箭,直接射向那个瘦小的身影。 敏特回头看到这副情形,忙拉动着麻绳,想控制“降落伞”避开,但没能如愿,眼看着那箭直直向自己射来,他忙变出冰剑,大力格开,手上一震,剑与箭齐齐掉下山谷,这时第二支箭又射过来了,只是稍偏了一点,他一躲,那箭便擦着绳子过去,但右肩上的绳子却因此松脱,他失去了平衡,急剧地往下坠去。 杰达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迅坠落入谷,手紧紧拽住铁弓,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马上传令下去,派人到后山山谷密林中搜查,一定要抓他回来,即使死了……”顿了顿,“也要找到尸体!” (有件事想请大家原谅,我有一件重要地工作要做,因此从明天开始,到十五号为止,每天地更新减少为三千字,过后我会恢复原来的字数地,真的很抱歉。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七、大逃亡(下) 敏特坠入森林中,跌过重重树荫,在树冠中被枝条挡了几挡,肩上一紧,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件披风被树枝勾住了。该章节由网友上传,一品小说网特此申明()他呲牙裂嘴地忍受着肩上被绳子勒紧的痛苦,看着脚下离地面不过三四米,下面还隐约能看到厚厚的落叶,便艰难地脱出手来,任由自己掉到地上,滚了几滚,才稳住身体。这时他已筋疲力尽,四肢大摊着躺在落叶层上,大口喘着气。 混蛋杰达!不就是偷他几份文件,又隐瞒了身份来历吗?用得着往死里折磨自己吗?!居然拿弓箭射!来这里那么久了,自己救了他多少回啊?还帮了他这么多忙,真是白眼狼! 敏特犹自愤愤不平地在心里大骂,忽然感觉到肩上火辣辣地痛,忙拉开领口去看,原来是肩膀上被麻绳勒出了粗粗的血印,便从护腕处掏出储物戒指,拿药敷上伤口,才躺了回去。 天色越来越亮了,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在林中,让周围的事物渐渐清晰起来。敏特觉得身上的力气回复了一些,才爬起来,打量周围的情形。 这里是一大片密林,树长得又高又大,枝叶繁密,明明是大白天,看起来就象傍晚似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足有半尺多厚,所以他刚才掉下来,才会毫无伤。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危险,敏特安心了些,走在这样的森林里,倒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其顿家附近的小树林和精灵森林里玩耍时的情形,心情愉快起来。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凉凉的,他低头一看自己,才现衣服被树枝刮破了几个口子,忙往戒指中寻找替换的衣物。 突然,他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声正在靠近自己,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化出冰剑警戒。那沙沙声越来越近了。他听出那是落叶层下传来的,忙跳开一步,冰剑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只见那落叶堆动了动,便没了声息,不一会儿。就有血腥味散出来。 他用冰剑挑开落叶,现那是一条黑蛇,蛇头上长着鲜红地瘤,显然是剧毒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他高兴得太早了,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密林中,任何危险都是有可能的,更别说,这里的范围只有十来平方公里。杰达那种做事严密的家伙,未确定他真地死亡前,一定会派人来找吧?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安全。 这样想着。他连衣服也顾不上换了,喝了一瓶魔药补充体力,便照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往外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密林的东边有出谷的道路,那里有个贫民区,再往前走,就是王宫山脚下的大路了。 这一路上,他挑断了十来条毒蛇,又避开了几只豹子。刺死了七八只硕大的老鼠,顺便打下两只相当肥美的野兔,充作后备粮塞进了戒指。这片密林物产丰富,可惜他要赶时间,只好放弃了那些珍贵的魔药材料。 但是。这片密林同时也掩盖了许多黑暗地东西。敏特一路走来。看到不止一具白骨半埋在落叶堆里。当中有地是手骨腿骨折断地。有地是胸腔骨骼黑地。有地骨头虽然断了。肋骨中却带着生锈地匕。当中有不少人所穿地衣服。尽管已经腐烂。却还能看出颜色和华丽地花纹。敏特只察看了几具。便认出他们中有一半以上是贵族身份。还有几个是宫廷侍卫。 抬头望望天空。透过层层树荫。他还是辨认出山体地轮廓。以及半山上蜿蜒地长廊。 会是从那种地方抛下来地吗? 看着周围散落地一些酒器、刀剑等杂物。敏特心中已有了答案。不再理会这件事。直接向外走去。 中午之前。他终于赶到了密林边缘。看着前方地出谷口。他心中一喜。正想往外走。却感到地面在微微震动。忙伏身倾听。认出是马蹄声。而且正向这边来。忙左右望望。找了棵树冠最大地树。迅爬上去躲好。 没过多久。就有一队骑兵急奔入谷。四散开来。敏特认出为地正是杰达。身后还跟了个萨金特。不由得暗暗叫苦。 只见杰达命令属下的士兵入林搜查,士兵们便翻身下马,拿着刀牵马走进密林,每个人之间只隔了十米,似乎打算展开地毯式搜索。萨金特对杰达说了几句话,见后只是看着前方,没有回应,只好也牵着马进入森林了。 谷口只留下杰达一人,他坐在马背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密林方向,看不出在想什么。 敏特有些气闷,这个人一直不走,自己又怎么离开呢? 虽然心急,但他还是小心地摒声静气,一动不动,免得被杰达现。 过了足足两个小时,杰达仍旧守在山谷口处不动,萨金特跑出密林,大声报告说:“找不到,一定是掉在更里面的地方了!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阁下,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杰达紧紧抿着嘴,过了半天,才说:“继续搜!” 萨金特无奈,只好再劝道:“我带人去搜就好了,您还是回去吧,今天还有很多政事等着您去处理呢。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叛徒,您就要丢开政务吗?” “谁说我丢开了?我会把那些事都做完的。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萨金特叹气道:“您还是先回去吧,要不就下令让守城门和各地关卡的士兵多加留意,别让可疑地人通过。如果敏特真的还活着,他一定要逃回国的,而且他说不定还有同伙。” 杰达眯了眯眼,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然后纵马离开。 萨金特目送他远去,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密林方向,却冷哼一声,重新钻进林中。 待到周围完全沉寂下来后。敏特才轻轻滑下大树,蹑手蹑脚地走到谷口,打量了外面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杰达听了萨金特的劝告,便回到王宫山脚下,召集另一队士兵。前往诺蒙卡城内各处搜查,而他本人,则亲自守在东面城门口处,两只眼睛直盯着出城的人,看得众人心中毛,守城门的士兵们也不敢再私自向民众要钱了,只是规规矩矩地收通行税。 盯了半天,杰达觉许多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走,缩在城门附近的商店门外。小声议论,城门小队长更是战战兢兢地建议他要不要到附近的酒馆里歇歇脚。他皱了皱眉,知道自己的脸色吓坏了别人。只好从善如流地向酒馆大门前进,免得扰民,却很无奈地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阵明显松口气地声音。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回头望了一眼,结果那些人现他看过来,都低下头不敢再有动作了。杰达再度失笑,觉得有些无趣,正要走向酒馆,这时他眼角处扫过一个有些熟悉地身影。猛地回过头,立刻跑过去大力抓住那人的手臂。 仔细一瞧,他却失望无比。那并不是敏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女,咋一看跟敏特有点象,但仔细打量,可以现她地头是亚麻色的,比敏特的棕要浅一点,眼睛还是琥珀色的。明显是两个人。她一身诺蒙卡平民打扮,衣服上还打了两个不太显眼地补丁,挥鞭赶着一辆装了半车货物的马车正向城门方向走,忽然被他吓了一大跳,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老……老爷,您、您有什么吩咐?” 杰达失望地松开手,随意挥了挥,让她走人。那少女怯怯地赶着马车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看他几眼。然后就害怕地低下头。守城门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看到继她之后又有一个行人被公爵大人认错了,也吓了一大跳时。都觉得好奇,不知道公爵大人要找的是什么人。这时少女颤抖着递上通行证,他们只顾着看事情的展,随便扫两眼,就放她通过了。 连要找人的公爵大人都确定她不是了,他们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杰达连连认错了三个人,心中怒火越来越盛,难道敏特真的死在那片密林里了?!他不信,那个狡猾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可恶,他还有一大堆政务没处理呢,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等他找到人,一定把对方大卸八块! 他猛地转身就要骑马回王宫,冷不防从旁边冒出一个人来,朝他行了个礼。他的马嘶叫几声,就平静下来,居然没踢那人一脚。他觉得有些出奇,便仔细打量那人。 只见那人拿下头上地大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日安,阁下,我想,您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杰达看着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傲慢地说:“真没想到,赫达先生,你也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一身平民打扮地埃斯帕劳丝毫不以为忤,只是淡淡地笑着:“我的处境的确不太好,所以才来找您。公爵阁下,想必您对我所撰写的几份计划书已经有所了解了,不知您是否能给我一个机会,为您效力呢?” 杰达冷哼:“别以为我忘了,前不久你还是某个人的属下!” 埃斯帕罗摊摊手:“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而已,原本我以为亲王可以帮到我,但现在看来,我显然错了。”他十分恭谨地再行了个礼,趋前一步,用只有杰达一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了句:“您才是真正的王,只要您点头,我愿意为您献上我所有的智慧,辅助您取得这片大6上任何一块土地。” 杰达挑挑眉:“你地智慧?据我所知,你在伊斯特是个失败。” 埃斯帕罗眉间闪过一丝隐怒,只是很快就掩藏起来:“没有人是完美的。正因为我在军事方面有长处,所以在权势斗争方面,就不擅长了。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智慧,比如鄙国享誉盛名的史诗英雄萧天剑阁下,就是一位军事天才,但他同样不擅长政治上的勾当,这是全大6的人都知道的,不是吗?” “哦?这话也有道理”杰达沉吟片刻,便笑了笑,“那你就试试吧,但我有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没用,我是绝不会收留废物的!” 埃斯帕罗深深地弯下腰去,表示臣服。没人看到他眼中此刻正闪现着阴霾。象他这样的世代大贵族,居然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低头,总有一天,他会报复回来地!只要他的计划成…… 但他没想到,他面前高高在上的杰达,心中同样也有盘算:马里奥亲王父子死得不明不白,正是自己与叔父之间的心结所在,这个人在马里奥被捕前就已经失踪了,说不定跟那场神秘的爆炸有关,甚至有可能是害死马里奥的真凶,先留下他,看他想干什么! 两人各有各的算计,却都没留意到,城门口处的少女,早已消失无踪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八、异状 明娜驾驶着马车,扮作送货的乡村少女,操着带口音的诺蒙卡贫民区土话(路过贫民区时顺便学过来的皮毛),光明正大地沿着大道朝东南方向走。该章节由一品小说网提供在线阅读 本以为在城门那关要冒险的,没想到杰达反而帮了她的忙,士兵们也根本没现那通行证上的外貌描述与她并不完全一致----那本是她路上顺手偷过来的一个有钱胖女人的东西。色、眸色是一样的,但她不胖。 天色渐渐暗下来,很快就到了傍晚。明娜已到走到诺蒙卡以东那片山脉脚下了,打算过了前头的关卡,就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夜。这时她听到背后传来马蹄急驰的声音,并呼喊前方的马车回避。她忙催马走到一边,便看到一队士兵急驰而过,向前方不远处的关卡奔去。 她留了个心眼,放慢了车,看他们想干什么。 那队士兵中为的一个看起来象队长的人拿出一张纸,大声对关卡的士兵道:“王宫最新的命令,任何通过关卡的人,都要仔细检查通行证,一但现符合这份通缉令上特征的人,马上强行扣留,回报王宫!”说罢将纸递给守关士兵们。 明娜却暗叫不妙,她的通行证,仔细看的话,很容易看出破绽的,平时这些驻守腹地关卡的士兵做事并不算认真,所以她有信心混过去,现在却不行了。 她朝马上轻轻抽了两鞭,拉动缰绳拐上路旁的小道,直接驶向附近的村庄,然后擦着村边的小路过去,直到进入树林中,才停了下来。想了想,她决定弃车骑马,穿过这片山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劳勒王子家,横跨东西,走这条捷径,能让军队迅到达诺嘉东部的几个贵族领地,马里奥亲王视此为至高机密。 卸下马车,将车上能用的东西都收进了戒指。又朝马嘴上套了个口笼,明娜便牵着马迈步朝树林深处走去,才走两步,就被绊了一跤。她很久没穿裙子了,习惯了穿长裤长靴大步走路,忽然换成裙子,一时不适应。她瞧瞧那有些窄的长裙下摆,无奈地在上面撕出一个口子来,才重新迈开大步往前走。 刚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和人声,她忙拉过马匹,躲在树从中。往外探看。 一个中年军官带着几个士兵,在一个村民模样地男人带领下来到明娜刚刚卸下的马车旁,皱眉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辆马车?” “是是。”那村民点头哈腰道,“那女孩子我从没见过,肯定不是附近的人,她驾着马车不过关卡,又没有进村子,跑到这树林里来,实在太奇怪了。一定有问题!” “嗯……”那军官沉吟片刻。便叫士兵去搜车。士兵去转了一圈。回报说车上没什么可疑地东西。那村民忙道:“说不定只是掩饰!老爷。如果她不是有问题。又怎么会把车丢在这里。人却不见了呢?” 那军官听了也觉得有理。便吩咐士兵们到附近搜查。又对副手道:“回去传令各关卡。要仔细确认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子经过。看到后盘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来历。然后通知她家人来领她回去!”说罢随手抛了一个银币给那村民:“赏你地。以后再现什么奇怪地事。记得来回报!” 那村民紧紧攥住那个银币。感激涕零地行了好几个礼。口中不停地说着保证。那军官只当没听到。只是打量四周。然后指使士兵们去搜查一些可疑地地方。 明娜早早拉着马悄悄后退了。偶尔扫一眼那个村民。都觉得忿忿。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从关卡过。所以问题不大。唯一要担心地是。她必须赶在这项命令传到东部前。离开诺嘉境内。 那军官手下地士兵搜了半天。都没现有人。只有地上留了几个马蹄印。但一进入树林深处落叶多地地方。就再也看不见了。只好回报上司。那村民听了。紧张地看着军官。后却只是皱着眉命令士兵返回。 明娜将自己地身形掩藏在高高地草丛中。用望远镜看到这个场景。松了口气。又再看向远处地关卡。兵力增加了不少。看起来。杰达他们大概已经现了她在后山密林中留下地降落伞了。知道“敏特”没死。还失去了踪影。才会下这样地命令。 明娜撇撇嘴,她才不要被那种混蛋抓回去呢! 她飞快地回到藏马匹的地方,拉着它往东走,照着脑海中的记忆,穿过一片密密地树林,又拐过两条小山沟,便来到一个细长的峡谷前。 谷中碎石密布,只偶尔有一丛杂草冒出,更是时不时窜出毒蛇蝎子来,明娜特地套上长袖衣裤,又换上皮靴,扎好绑腿,才拉着马走进峡谷中。前方一望看不到头,不一会儿,天就黑了,她只得打出照明术来,一直到了半夜,才走到峡谷的尽头。 这里是一片小盆地,周围都是山林,盆地偏南方向有一个小村庄,不过十来间房屋而已,有一条小河从村边流过,向东奔去。 明娜站在村口,觉得有些怪异。半夜里,村庄中没有人声,本来很正常,可这里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灰尘沾了水的味道,似乎已经相当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她有些不安,便将马留在村外,化出一把冰短刀,小心走进村中。 村里果然没人,连只牲畜都没有,房屋中的家俱都铺满了灰尘,院子中积着水,大概是刚下过雨不久。明娜看了几间屋子,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如果说这里的村民是搬走了的话,那柜子里地衣服和厨房中已变质的面果,又是怎么回事?诺嘉粮食产量不高,所以平民都很注重存粮,绝不会丢下半缸面果走人的。 但在村中转了一圈。明娜并没有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身上的倦意却越来越重了,只得压下心头地不安,牵着马走进一间空屋,吃过“晚饭”喂过马,便草草和衣睡了。 一早醒来。却没怎么休息好。时间太短,她又老是担心会有变故。为了保证体力和精神,她只得喝了几瓶魔药,看到剩下不多的存量,她又再骂起杰达。早知道就不送那么多药给他了,免得他现在天天精神奕奕地想办追捕自己! 骑上马,重新出,她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钻进山林中,小心避过横出的树枝。走了不到五百米,忽然看到前方地一片迷雾中,似乎有个黑呼呼的庞然大物挡在前方。她吓了一跳,忙跳下马,化出冰剑,小心地走了上去。 那黑影一动不动,却出“吱吱”地尖叫声。明娜觉得有些耳熟,却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越走越近,现那黑影似乎是间屋子,才松了口气。心中笑话自己想太多了。 一阵风吹来,迷雾散去,那黑影露出了清晰的轮廓。明娜先是呆了呆,然后便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蹬便往后跃开,然后转身飞奔回头。一到马前,就翻身而上,远远绕过那黑影跑了。 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象是只巨大的甲虫,又象是蜘蛛。但仔细想想,却什么都不象。那头部有些象蛤蟆,全身都是深棕色半透明的甲壳,四支脚触地,又有四支大螯半扬起,尾巴上有**节硬壳,末端带着尖尖的大钩。 她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而且,还有屋子那么大!那怪物旁边的是什么东西?白骨吗?难道是村民地?! 她拼命地策马狂奔,跑出老远。现后面没怪物跟上来。才渐渐放慢了度,抹了抹额头。额上、身上都满是冷汗。 刚放松下来,她随意往四周打量,却冷不防看到左手边又出现了一只怪物,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紧拽缰绳。马儿吃痛,长长嘶叫一声,她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催马跑,那马却只是嘶叫着后退。 明娜有些绝望地看看那黑影,心想难道逃不掉了吗?这时,那黑影动了,从头部钻出一个小黑影,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吱吱”声不绝于耳,然后其中一个往她地方向一跳,她不知是哪里来地勇气,举起冰剑一挡,却听到一声嘶喊,那小黑影掉落在地,高声尖叫起来,她才现,那是一只山地猴子。 眨眨眼,再看出大黑影处,另两个小黑影也尖叫着扑向她,她一剑一个都挡开了,看着那个大地黑影,她深吸一口气,策马走了过去。 靠近了仔细看,那黑影同样是怪物,但只是空壳而已,坚硬的甲壳中空空如也,倒是有些山果在里面,显然那些猴子是把这里当成家了。 这个怪物比刚才见地那个要小一圈,只比马车高大一点。说起来,刚才那个,会不会也是空壳?她听到的就是猴子的声音吧?瞧着巨壳旁瘦小的白骨,似乎是属于孩子的,她忽然觉得想哭。 十几只猴子不知几时聚集在她周围,呲牙裂嘴地张牙舞爪着,而且数量有增加的趋势,明娜不想跟猴子打架,忙一把抹掉眼泪,甩了马一鞭,疾驰而去。 这一跑就直接跑出了山林,眼看着前方不远又是一道峡谷口,回想地图,明娜知道一出谷,就是山边了,便一鼓作气地跑了过去。 好不容易通过谷道出了山,看着前方的平原,她终于松了口气。这时天又黑了,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走完原本三天的路程,应该可以赶在通缉令到达前,穿过东部地区吧? 但想到在山中见到的情形,她又有些犹豫。杰达知道自己地国家里有这样的怪物存在吗?它们是从哪里来的?现在又去了哪里?但她现在又没去见杰达,想了想,她决定留一封信给他。无论如何,她该通知一声,希望他能早作准备,不要再让那些怪物再杀害平民了。 她写好信,趁夜送到最近一个关卡的主官办公室内,便悄悄地走了。 这封信在三天后被送到了王宫,送信的士兵在卫兵带领下走进前宫,被萨金特拦下了:“这是什么?哪里来的信?” 卫兵走近一步报告说:“队长,是敏特写给公爵阁下的。” “敏特?”萨金特皱皱眉,伸手要过信,擅自打开一看,脸色都变了,忙转身去找杰达,却在门口处遇上埃斯帕罗,不客气地道:“让开!” 埃斯帕罗笑笑:“这是什么信?能让我看看吗?” 萨金特正想拒绝,却觉得有些头晕,昏沉间,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萨金特?有什么事?” 埃斯帕罗笑道:“阁下日安,萨金特队长好象收到什么东西呢?” 杰达见萨金特一动不动,皱皱眉,叫了他一声,后便转过头来,微笑着撕掉手中的信,道:“是敏特那家伙写来的,似乎已经逃脱了,特地写信来奚落我们呢。” 杰达闻言怔了怔,继而冷笑:“等十天后我们占领了西科,看是谁奚落谁!” (赶上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三十九、兵临 明娜赶紧赶慢,终于在五天后抵达了西科。 西科位于伊斯特、诺嘉与梵阿三国交界处,西面的平原紧挨着梵阿国境线上的高山,而东北方向则是图雷山脉南麓,小镇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周围有一块大约五六十平方公里的平原,以中线为分界,西边属于梵阿,东边与南边则属于伊斯特。 与开放式布局的蒙里不同,西科镇的外围筑有厚厚的围墙,走进镇内,会现它内部也用厚厚的围墙隔开四个区域,从空中鸟瞰,就象是一朵有三个瓣的花。 其中花心处是三国合用的商业区,包括材料行、商铺、客店等等,都聚集在这里,面积相当大,而且是整个镇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但镇上的居民,则要分别居住在隶属于三个国家的居民区内。 北边的那个“花瓣”,属于诺嘉,是人数最多的一个区,足有五六百户人家聚居在这里,还有一条专门提供诺嘉货物的商业街。 西区属于梵阿,那里的居民现在已经几乎全搬走了,只留下几个亲人全都在镇上的,等于是间接放弃了梵阿国籍。 东区主要是伊斯特人居住,也有一些韶南人和卡麦加人,其中以商人数量最多。 这三个区彼此之间以墙相隔,居民除非在中心区,否则很少互相往来。每个区都有自己的领袖人物和治理制度,互不干涉。即使在诺嘉与伊斯特交恶的时期,住在西科的两国人,也还是照旧进行交易。诺嘉国内所流通的粮食、布匹等物,大都是从这里运进的,而伊斯特与韶南两国的毛皮和药材,也有七成以上是来自这里。 镇外的平原地区,也有不少三国民众居住,这里不象镇内,对区域规定得那么严。有的人是散居在别国境内的,但他们都是至少十户人家聚居在一起,没有一个落单。 西科,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融合,实际上壁垒分明地地方。 明娜骑着马走进镇中时,还能看到路边房屋被烧黑的痕迹。但街道上相当平静,人们照常买菜购物,时不时还有一两个孩子在蹦跳着跑过,看来这里的动乱已经基本平息下来了。 明娜心中安定了许多。纵马绕着北区地入口。直接穿过中心区。来到中心街尾地一家材料行前。下马走进去。对笑脸迎上来地店员道:“我听说这里有上好地东方二十籽草。想买一些带回去做魔药。你们店里还有货吗?” 那店员笑容不变:“现在没有现货。但如果您将您需要地数量、品质和出产地告诉本店。本店很快就能为您拿到货地。”他做了个邀请动作:“您到后头坐坐吧。老板会跟您详谈。” 明娜微笑着将马交给店员照顾。按照他地指示进了店后。当她推开房间门地时候。还听到后面有顾客问店员是不是每种材料都可以预订。 她微微一笑。关上房门。对前方抬头惊喜望着她地老者道:“很久不见了。麦洛里。” 白苍苍、脸上却不见皱纹地麦洛里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抱了抱明娜:“欢迎回来。一切都顺利吧?” 明娜苦笑。正色对他道:“麦洛里。我有很重要地事要向您报告。” 三个小时后,明娜将在诺嘉遇到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又问:“您要不要跟军队地人打声招呼,让他们多加留意?我也说不准杰达会不会打过来,也许他看了我的信后,会先调查那些怪物。” 麦洛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道:“这件事。我们必须采取主动!你说的那些怪物,即使杰达公爵真地关心,也顶多就是派人去调查,不会因为这样而推迟作战计划的。虽然西科的动乱已经结束,但他完全可以用不知情的名义打过来,然后借口要保证国民安全,强行控制整个镇和周边地区。” 明娜有些踌躇:“可是在距离他们王城这么近的地方,就有那种可怕的怪物存在,还行踪不明!以杰达的为人。真的可能在后方情况不明朗时出兵吗?” “谁知道呢?”麦洛里轻笑。“那些村民已经死了,不是吗?为了几个死人而错过最佳的开战时机。诺嘉王室是不会那么做地。就算是你所说的那位理智、温和的盖尔二世,只要他姓诺维拉----康克森,血液里也流淌着名为野心的火呢。”他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图纸与作战计划,笑道:“不过,即使他真的来了,我们也不会让步的!” 明娜沉默着不说话,在她心里,更愿意相信杰达即使会掀起战争,也是为了诺嘉国民,如果说他会为了野心而牺牲民众,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昔日的友人了。 有人在敲门,麦洛里收起图纸,让那人进来,对方刚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来意,便先惊喜地现了明娜:“明娜!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地?!” 明娜也很惊讶:“刚刚到的,威尔,你怎么会在西科?你逃学?!” 原来那正是少年威尔-莫里斯,原本应该在意尼的高等学校读会计的。他听了明娜的话,忙解释道:“才不是呢,是我向学校申请外出实习,校方已经同意了,现在我等于是提前一年执行任务啦。” 明娜不由得好笑:“这么说,你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成真啦?那你到西科来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威尔看了麦洛里一眼,见对方笑吟吟地并没有拦自己的意思,便道:“告诉你也行,其实跟你也有点关系,索伦先生和另一位大魔法师要到西科来购买材料,我是护送他们来的。” 明娜挑挑眉:“你?”索伦不说,大魔法师也一定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怎么会叫威尔这么个新手来? 威尔不服气地地挺起胸板:“怎么?你不信?!” “信,信。”明娜暗暗偷笑,又问,“索伦老师在哪?我要去问候他一声。” “住在中心区地三号客店里呢。我带你去好了。” 这时麦洛里插嘴道:“明娜先去见见索伦先生吧,我们正需要一批魔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着打打下手。再过几天,你父亲就要从北方要塞那边赶来,到时候你们可以团聚了。” 明娜心中大喜。忙应了,又跟着威尔去找索伦,见了面,自然又挨了一顿好骂,不过索伦看到学生献上的十几种珍贵材料后,心情大好,很快放过了她,只是因为手上工作太多,他又赶着想早日回韶南上课。便抓住明娜当助手,好让工作效率快了一倍。 明娜欲哭无泪地看着悄悄溜走地威尔,心中大骂。不过索伦到底是个好老师,特地抽时间给她做了一剂调理身体的魔药,她喝下去后,觉得身体好了很多,便高高兴兴给老师做起了杂活。 只是她常常走神,为此更是天天挨索伦的骂。她总是忍不住想知道诺蒙卡现在怎么样了,杰达是不是真地出兵了,而自家父亲,又几时才能抵达呢? 安隆还没抵达。诺嘉国内的线报却先一步来了。因为明娜身份暴露的关系,诺蒙卡下达了搜捕令,所有来历可疑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安全署派出的几个情报员,有两个差点被现,才使得消息传出迟了。 早在五天前,杰达公爵就带领三万大军从诺蒙卡出,正朝西科杀过来,打出的名号就是“平息动乱。保护国民”。 明娜得知消息时,怔了好一会儿。这个时间,杰达应该已经收到自己地信了,他就那么想打这场仗? 麦洛里见她有些沮丧,便道:“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能说有错,但我们国家正好是他的目标,所以,不要盲目信任。” 明娜叹了口气。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但现在情况不容许她再纠结些无法改变的事了,情报员传回来的消息中。还指出了一点:在诺嘉大军的头面人物名单中,出现了埃斯帕罗.赫达的名字,担任的似乎是幕僚地角色。 看到这条消息,明娜大吃一惊。埃斯帕罗在劳勒王子死后,就没了消息,听说是到马里奥亲王身边去了,但后者被捕后,他就失了踪。她因为关注盖尔二世的健康,以及情报收集,居然把他忘在了脑后。不过……他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名号打出来?他的家人还在伊斯特啊! 她转头去看麦洛里:“埃斯帕罗不怕我们对他地家人不利吗?” 仿佛一直在沉思的麦洛里缓缓抬起头,苦笑道:“上个月传来的消息,他父亲和二弟……在巴拉士格莫名奇妙地死了。” 明娜睁大了眼:“被杀吗?谁干的?!” “不知道,国王没有下令,而安全署也一点线索都没有,下手的狱卒是个单身汉,没有亲人,事后还自杀了。国王陛下担心会引起无端的猜测,所以要我们保密,没想到第二天,伊东就出现了流言,说是国王陛下下令将他们处死的。为了这件事,王后还跟陛下冷战了好几天。” 明娜眉头紧锁:“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可不是吗?”麦洛里冷笑,“原本我不知道凶手这么做的用意,现在总算明白了。也不知道埃斯帕罗是拿这个当借口呢,还是真的被人利用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没了顾忌。” “他不是还有别地家人吗?” “埃塔在北方,我刚刚叫人带信给你父亲,让他把人一起带过来,而赫达家的小儿子,现在正在伊东处理父兄的丧事,用不了多久,也会来的。”麦洛里眯了眯眼,“不过……他们都是埃斯帕罗同父异母的弟弟,能起多少作用,还说不准,两个小赫达更是不能动!” 明娜明白他的意思,赫达家的两个小儿子都是王后的亲人,所以不能有危险,至于埃塔,记得当初在赫达家,她就现埃斯帕罗对他的轻视了。现在,埃斯帕罗可能真地没有了顾忌。不过杰达怎么会接受他的?而他参与进这场战争中,又打算做什么? 时间一天天过去,三日后,诺嘉的大军到达了西科镇以北,而西科镇南方,伊斯特的军队也正在集结。一场大战,马上就要到来。 (今天状态不好,脑子很累……)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兄弟 明娜站在伊斯特区的高墙上,举着望远镜打量远处的诺嘉军队驻地,隐约看到一个很象杰达的身影从主帐中钻出来,旁边还跟着个侍从官,应该是萨金特。 杰达真的来了…… 她有些难过地放下望远镜,刚好看到有几个人骑着马朝那边军营里去了,真在疑惑那是什么人,便听到麦洛里在旁边说:“那是北区的几个领,我安排他们去试试对方的口风。” 明娜惊讶地问:“您不担心他们把这里的事告诉杰达吗?”比如伊斯特军队的人数、驻扎地等等,还有这新起的城墙,以及麦洛里在此主持大局的事,这些对于西科镇上的居民而言,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麦洛里笑笑:“告诉他也没问题,不过……那几个人真的会帮助诺嘉军吗?” 明娜眨眨眼:“为什么不?他们是诺嘉人啊。” “即使是诺嘉人,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在这里已经积下了财富和势力,不论是在北区中,还是在整个西科,他们都是领袖人物。可是……要是诺嘉军真的占领了这里,他们又算是什么呢?” 明娜明白了,又举起望远镜,看他们打探的情况。 不久,那几个人就带着诺嘉统帅的话回来了,这是杰达公爵说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国民的人身安全。请不要防范我们的军队,让我们进入镇内救助诺嘉国民。” 威尔在一旁听了,眉头大皱:“你们没告诉他动乱已经平息下来了吗?这里根本不需要他们来!” 那几个领中为的一人便道:“我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公爵阁下了,但他不放心,说担心我们有人在动乱中受到伤害,还要保护我们的财产不受侵犯,并协助西科恢复平静,坚持要参与进来。不过……”他飞快地瞄了麦洛里一眼,“他说他并没有侵略伊斯特领土的打算。” 麦洛里笑笑。对他们道:“谢谢各位传话。希望……你们知道什么才是应该做地事。”那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便拘谨地告别离开了。 人一走。明娜就问麦洛里该怎么办。他说:“等。看谁先沉不住气!” 先沉不住气地是诺嘉军。等到第二天傍晚。他们还不见西科镇里地人作出反应。探子也回报说伊斯特军队没有采取特别地行动。镇里地人们还是照常生活。杰达见状有些沉不住气了。与手下几个将领商议过后。便带军进入北区驻扎。然后派出一大个队人马向右方推进。占领了原本属于梵阿地西区以及周边地平原。将留在那里地几家人都赶了出来。接着。他们又再朝中心区前进了。但诺嘉军在占下中心区最靠北地一条街道以后。便无法再往前走。一夜之间。大街上忽然筑起了高高地土墙。挡住军队地去路。这些土墙十分坚固。即使用最锋利地刀砍向墙身。也只能留下一道轻微地痕迹。 伊斯特区地领袖走上城墙喊话。指诺嘉军队要护民地话。不需要进入其他国家地居民区内。要他们尽快离开。 杰达却示意一名老将上前道:“我们地国民在动乱中受到很大伤害。我们要求严惩凶手!让我们进去!” 那领袖暗翻白眼。道:“凶手早就惩罚过了。而且就是你们国家地人。要找就找他们去!” 那老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杰达便扬声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凶?我听说是伊斯特人干的。让我们进去寻找真相!”说罢手一挥,士兵们就开始了对土墙地进攻。 那领袖忙缩了回去,换上伊斯特国内派来的将领,指挥士兵们将石头、滚油等物砸向对方。杰达攻了一阵子,现伊斯特方准备充分,想起逃走的某人,心中愤恨。看到手下地士兵们纷纷被油烫伤或被石头砸伤,为了保持战力,他只得下令暂时撤退回北区。 麦洛里站在城墙下。面沉如水,朝身边的一个小军官使了眼色,后者会意地离开了。明娜见状有些好奇地问他要干什么,他却只是微笑着不回答。 但不一会儿,明娜就知道了答案。那小军官带着一名少年从后方走了过来。少年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全身穿着黑衣,显然是在服丧,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抿着。显得十分疲惫。但腰却挺得很直。 明娜认出了他的身份,艾尔本.赫达。曾经显赫一时的赫达家的第四个儿子,同时也是现任家族继承人,几个月前,他不慎落到拐卖贩手中,是她将他和他的女伴救出来的。但他是几时到西科来的? 在艾尔本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地中年男子和一对母女,母亲大约有三十多岁,女儿也有十一二岁了,但长得十分瘦弱。明娜模模糊糊记得,那似乎是埃斯特罗的妻子和女儿。明娜猜到了麦洛里的用意,不由得微微皱了眉,觉得用敌人的家人威胁,似乎不太道德? 她轻轻叫了麦洛里一声,后者却摆摆手,说:“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说。”她只好闭了嘴。倒是这个小插曲引得那管家多看了她几眼,目光中带着狐疑。明娜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忙往麦洛里身后缩了缩。 艾尔本完全没留意到这些,他静静地走上前去,等待城门开启。麦洛里在一旁打量他几眼,笑道:“赫达伯爵,您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艾尔本淡淡地道:“不用你提醒。”便翻身上了士兵牵过来的一匹骏马。 两名穿上全身盔甲的骑士骑马走上来,护送他走出城墙,前往北区入口。在离诺嘉军封锁线还有三四十米时,艾尔本便大声喊着哥哥的名字,要他出来见自己。 埃斯帕罗站在士兵队列后面,看到是弟弟,十分意外:“你不是在美阿特吗?来这里干什么?!”见弟弟身上穿着丧服,他心中一恸:“父亲和埃克斯的事……已经办好了吗?” 艾尔本点点头:“已经葬入了家族墓地。哥哥,我和艾洛伊都来了,还有大嫂和小侄女。三哥也正往这里赶过来。” “是吗?”埃斯帕罗面露喜意,“那太好了!你们过来吧,跟我一起生活!用不了多久,属于我们赫达家的荣耀就会重新回到我们身上了!” 艾尔本摇摇头,苦笑着问:“大哥,你真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埃斯帕罗脸色一沉:“怎么?我做错了吗?伊斯特夺走了我们家族的权势。又杀死了我们的父亲和兄弟,我的做法哪里有错?!” “不是这样地,国王陛下并没有下令处死父亲和二哥,这完全是谣言!” 埃斯帕罗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是被人骗了!除了瓦尔弗雷德三世,还有谁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我有可靠的消息渠道,清楚其中的内情,你难道连哥哥都不信了吗?!” “不是这样的!”艾尔本有些激动,“那段时间我就在伊东!就在父亲和二哥不幸受害地前一天,我才去看望过他们!父亲已经在后悔了。说如果有机会找到你,一定要劝你回来。我见陛下地时候,陛下还答应我。等父亲过生日的时候,再让我去看他,到时候妈妈也可以跟我进去!如果他要杀父亲和哥哥,根本没必要说这种话!” 埃斯帕罗听了,却眯起眼:“你今天……是来当说客地?”他冷哼一声,“你是被你那个王后姨母哄住了,还是被财富与权势遮住了双眼,忘记了我们赫达家族之名?!” “忘记家族之名的人是你!”艾尔本深吸一口气,“大哥。我们赫达家是开国八大公爵之一,我们的祖先,跟随第一代国王,用鲜血和汗水建立起这个国家,而现在,你这个后代子孙,却要带着别国的军队来攻打它吗?!” “那是因为这个国家背叛了赫达!” “可你身为赫达,却先背叛了这个国家!” 兄弟俩都有些激动,互相对视着。大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埃斯帕罗才轻轻地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会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而你……”他冷冷一笑,“去抱瓦尔弗雷德三世的大腿吧,去做他权势地奴隶,不过。等我打下了这个国家。恢复赫达荣光时,你可别说你是我的兄弟!” 艾尔本盯着他:“你一定要这么做?”见兄长点头。他忽地眼一红,又迅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你大概忘了一件事,我才是赫达家地家主!父亲去世前,已经将信物交给我了。”他展示手上戴的一枚黑曜石戒指:“你既然执意违背赫达家的祖训,那么……从此以为就不要再姓赫达。” 埃斯帕罗大怒:“别太过分了!你希望我将兄弟之情完全丢弃吗?!” 艾尔本自嘲地笑笑,脸色却更加苍白:“你早就将所有家人都丢弃了。”说罢不再理会这个哥哥,策马转回南区。 埃斯帕罗气得全身抖,猛地回头抽过身后士兵手中的弓箭,正要给可恶的弟弟一点教训,却忽然听到有人叫“爸爸”,声音有些耳熟。他愣了愣,便看到妻子女儿正站在对面的城墙上,女儿还使劲儿朝自己招手。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妻子和女儿,他心下一软,便大声喊道:“过来吧!过来跟我在一起!” 小女儿仍在招手,但他妻子却忽然大哭出声,背过脸去搂住女儿,女儿怔忡着,抱着母亲小声安慰,听到父亲再次大叫,她正要挥手回应,却被母亲硬拖着下了城墙,再也看不到父亲了。她不停地问母亲为什么,她母亲却只是哭个不停。 埃斯帕罗看着妻女消失在城墙后,却再也不肯出现,而弟弟早已回到对方阵营中,不由得有些怔然,旋即大怒:你们既然都背叛了我,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萨金特轻轻走到他身后:“你没问题吧?难道你心软了?” 他猛一回头:“不可能!”便大踏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中。萨金特见状便小心留意着对面的情况,见他们接下来没什么动作,才放心地回头,却看到杰达皱着眉站在帐前,眼睛盯着埃斯帕罗地方向。他走过去问:“怎么了?阁下觉得有哪里不妥吗?” 杰达沉声道:“一个连亲人都可以舍弃的人,真的可靠吗?我们怎么能信任他真的会忠于诺嘉?萨金特,虽然我一向信任你的判断,但这个人……我真的无法信任。” 萨金特忙道:“能利用就利用,只要我们能给他想要的,他自然就会听我们的。” 杰达摇头:“就怕他会中途动摇。”顿了顿,改了话题:“对了,你所说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我只看到它用大马车拉着,还一路飘着香气,就算要保密,至少也该让我知道吧?是不是新式火炮?我看大小有点象。” 萨金特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您放心,秘密迟早会揭开的,那东西笨重,要明天才能运到,但只要有了它们,别说这一个小小的西科镇,就算是伊东那样的大城市,也无法抵挡。” “哦?”杰达挑挑眉,“真的吗?那我还真要好好看一看,是什么武器那么厉害。明天就到吗?咱们到时一起去视察吧,如果真的好,马上就可以用来攻打西科的厚墙!……萨金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萨金特双手微微颤动,左眼更是不停地眨着,他连忙低下头去,半晌才抬头笑道:“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提前恢复了正常更新,虽然时间太晚了点儿……)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一、兄弟(二) 艾尔本回到城墙内时,脸色苍白得象纸一样,麦洛里小声说:“您做得很好,赫达伯爵阁下----需要休息一下吗?” 艾尔本摇摇头,回身看向从城墙上下来的大嫂和侄女,低声道:“嫂嫂,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和小凡妮的。” 埃斯帕罗的妻子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用颤抖的声音应了,便拉着女儿往后走。她女儿困惑地问:“妈妈,我们不去爸爸那儿吗?”她一听便又哭了,拼命地摇头,拽着女儿跌跌撞撞地快步走开。威尔见状,想要上前扶一把,但又停下了,狠一咬牙,不再理会她们。 艾尔本闭上了眼,麦洛里在旁边见了,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正在逼迫他们作出选择,但现在不是心怀怜悯的时候,任何方法都不能放过,于是便低声问:“伯爵阁下,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艾尔本面无表情地举起右手,展示中指上黑得亮的戒指,道:“你知道吗?这是赫达家家主的证明,有了它,才是赫达家真正的主人,可以指挥家族名下任何一处产业,还有属下。” 明娜有些听不明白,赫达家的家产早就被分派给其他四个家族代管,就算是家主,也顶多只能控制其中一部分而已,艾尔本现在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吗? 麦洛里却眼中一亮:“您是指……” 艾尔本扯扯嘴角:“就是你想的那些。我们家虽然败落了,失去了权势,但实际上,还有不少产业和人手不为人所知,这些东西遍布整个大6,即使是诺嘉也不例外!你以为我哥哥为什么能顺利逃出去,还在诺嘉过得这么好?还有,你大概不知道,哥哥在诺嘉军队里能得到这么高的地位,凭的是什么吧?哼。粮食和草料,这些东西起码有一半是赫达家的人提供的,但是……”他忽然住了嘴,神色间有些痛苦。 麦洛里却上前一步:“但是什么?您能改变这种情况吗?” 艾尔本淡淡看了他一眼:“哥哥是以继承人的身份掌握这些的,但是只要我以家主的名义下令,让他们中止一切行动。离开诺嘉,即使是哥哥,也没办法阻止。” 麦洛里深吸一口气,再逼前一步:“你确定,一定能成功吗?那些人会听从你的命令?” 艾尔本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昂起头:“当然!现在地家主是我!我会让赫达之名。真正重获往日地荣光!” 明娜看着他眼中射出地自信光茫。不由得回想起当初假扮小女仆潜入赫达家时。远远看到地那个无忧无虑地少年。爱玩爱笑爱弹琴。再想想在法拉底斯看到地他。已经沉稳了许多。只是仍然青涩。但现在地艾尔本.赫达。与过去相比。似乎已经迅成熟起来了。逼迫这个少年成长地人。是不是也包括了她? 前方传来另一个少年地声音:“哥哥。你在哪儿?”明娜抬眼望去。现是另一个小赫达----比艾尔本小一岁地艾洛伊。眼下地他。跟当年那个爱恶作剧地顽皮小子比起来。同样生了巨大地变化。但奇怪地是。他是闭着眼睛由管家搀扶着走过来地。明娜多看了几眼。心想他明明很壮实。为什么要人扶? 艾尔本一见弟弟来了。便急急迎上去。责怪地盯了管家一眼。后者立刻低下了头。艾尔本皱眉道:“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吗?外面随时都会打起仗来。你出来太危险了。” “我跟哥哥一样是男子汉。哥哥都敢出去。我为什么要怕?!”艾洛伊直起脖子不服气地说。顿了顿。他凑近了兄长:“大哥说什么了?我听别人说……他不肯回来?”他眼睛瞧向威尔地方向。但眼中却没有焦距。 艾尔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以后……就只剩下我们。还有埃塔哥哥了。” 他这话说得虽然含糊,艾洛伊却已经明白了。顿时涨红了脸:“他独自逃走。丢下我们孤零零在国内,父亲和埃克斯哥哥还……他怎么能这样做?艾尔本忙安抚地抱住他。道:“艾洛伊,不要再管他了,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家人。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地当好家主的,你也要努力。” 艾洛伊红了眼圈大力点头,兄弟便互相搀扶着往回走。明娜在后面听到艾尔本小声告诉弟弟哪里有台阶,哪里有石头,恍然大悟:原来艾洛伊眼睛看不到啊? 但是……三年多前他明明可以看见…… 她猛地想起了当年自己做地花草茶,难道是因为那茶里的毒吗?可她明明已经送解毒剂过去了。她想去问麦洛里,但后者正在观察敌军的情况,不方便打搅,便拉过威尔,小声问:“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赫达家的小儿子,为什么眼睛会看不见啊?” 威尔有些不悦地道:“你管他是怎么瞎的呢!”明娜想起他父亲正是死在赫达家,便笑着哄他几句,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几年前看到他,明明还能看见的。”威尔面色和缓了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当初他们一家搬到美阿特以后,小儿子大病了一场,痊愈后就看不到了。” 这么说,很可能是当年那些毒药的副作用了? 明娜心里的愧疚不停地涌上来,虽然他们是赫达家的人,父亲兄长都做过很多坏事,可他们当时只是小孩,地确很无辜,现在他们又跟叛逆的兄长划清界限…… 明娜原地踌躇了片刻,见麦洛里走了下来,便跑到他身边小声嘀咕了半日。麦洛里皱着眉头听完,便道:“可以,不过你老师那边,要你去说服。”明娜大喜,忙去找索伦了。 在答应了好几个苛刻的条件以后,明娜才拖着有些不情愿的索伦来到赫达家人所暂住的房子前,麦洛里早已等在那里了。他带着索伦进门,劝说年轻的兄弟俩尝试一下“韶南席魔药大师”的治疗。艾尔本拿不准他的用意。但想到弟弟有机会复明,便答应让索伦试试。 明娜站在门外,有些心急地等待着结果,看到赫达家的仆人用奇怪地目光打量她,她忙缩到一旁,然后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惊呼:“我看到了!”忙探头进门去看。连别人的侧目都顾不上了。 艾洛伊欣喜地拉着兄长地手,大叫:“我可以看到光了!哥哥就在我面前,是不是?这边……是小凡妮!”他两手摸索着右方,果然碰到了小侄女的头,知道自己视野中那模糊的影子不是幻觉。 艾尔本激动地看向索伦,后者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手中的药瓶,道:“你弟弟的眼睛已经受到很大伤害,所以我的药顶多只能让他恢复一点视力,如果持续喝下去地话。过两年有机会能看清楚十米以外地物品,但要恢复到以前地程度,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这样。赫达家兄弟俩已经喜出望外了,连连向他道谢,而艾尔本更是凑到麦洛里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者脸上闪过一丝喜意,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客气地道谢。 明娜在门外松了口气。虽然结果不算完美,但多少能弥补一下她小时候所犯地错了。 管家飞快地奔进门,大声道:“家主!埃塔少爷到了!”转眼看到艾洛伊睁大了眼看他,还叫他的名字,迟疑地道:“小少爷。你的眼睛……” 艾尔本顾不上回答,便拉着弟弟起身向门外冲,埃斯帕罗的妻子带着女儿匆匆跟上。明娜忙避开了,等他们过去,才回头看老师他们,只见麦洛里笑着向索伦感谢,后者随意摆摆手:“有空叫你的人帮我多收集点珍贵材料吧。”麦洛里脸上一僵,勉强笑着应了。 事情结束,索伦便大步走回自己暂居地客店。出门时看到学生,瞪了她一眼:“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才离开了。明娜哭丧着脸,摸摸身上那份长达两尺的材料清单,有些欲哭无泪。 埃塔跟家人见面,彼此都十分激动,他瘦了很多,满脸胡子拉渣地,但眼里却没有了阴郁,只剩下平静。他是跟随北方要塞派出的军队一起来的。但带领这支军队的人却不是原先预计的安隆。明娜远远看着那穿着全套轻甲。倨傲地站在大军前的依隆,心中气闷。她转身就走。不想以安全署人员的身份跟这位伯父见面。 麦洛里去接待来人,过了好久,才板着脸回来,对前来等候消息的南区领等人道:“镇外的平原地方不大,我们原本就有军队防守,所以援军会驻扎在离镇子三十公里外地地方,日常供给由西科负责,需要花费的钱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去的。” 那领忙说不用,还说了许多奉承话,见麦洛里不松口,便讪讪地收回自己的话,带人走了。 明娜忙冲到麦洛里跟前问:“为什么来的会是大伯父?!不是爸爸吗?!” 麦洛里干巴巴地道:“卡多伯爵认为他的弟弟没有作战经验,资历也不能服众,所以打算亲自上场。” 没有经验?资历不能服众?难道他就可以吗?! 明娜忿忿不平,麦洛里却苦笑道:“你爷爷可是位军事天才啊,大概……卡多伯爵认为自己是你爷爷的儿子,应该到战场上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明娜撇撇嘴:“他跟爷爷差远了!我爸爸也是爷爷的儿子!”刚刚看完赫达家地兄弟情深,就遇到自家出这样的事,真让她心里难受。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一点:“难道大伯父会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最高统帅?不会吧?!”那会死得很惨的! 麦洛里却笑道:“你放心,国王陛下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判断力,你伯父只是带领军队前来而已,他没有作战指挥权。” 拥有作战指挥权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将洛华德将军,他带着几名下属匆匆从西部军团快马赶来,第一时间就从麦洛里与依隆手上接过了所有军队的指挥权。 他曾经多次领兵对抗诺嘉的小规模侵略,又先后在北方要塞和距西科只有百来公里地西部军团驻地分别担任要职过十年,非常了解附近地地形、气候,在军中威望很高,本人也经验丰富。现在集结在西科的伊斯特军队,都是从那两个地方抽调地,他十分熟悉。 他一到任,就问清楚所有已知的情况,并决定己方采取主动,不是坐等对方攻击才反抗。他派出军队前往原属梵阿的镇外平原区域,将非诺嘉籍的民众全部接了出来,然后在诺嘉军队前方不到八十米的地方,筑起了土墙,大大缩小了对方本来占下的地盘。 土墙是由暂时滞留在西科的大魔法师用地动术在瞬间建起来的,又厚又坚硬。诺嘉军队无法攻破,便叫嚷着他们在侵占本国领土。 诺华德闻言冷笑,就算伊斯特军队真的侵占了他国领土,也跟诺嘉没关系----那片土地可是属于梵阿的!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守住了图雷山口,免得诺嘉人从那里偷偷潜入,而原本供应北区的粮食等物,他也强制性地截住了,甚至禁止北区居民到别的居民区里取水,连两边山里的水源,他都派了人去守着。 这些措施一出,北区先就骚动起来,跑到军营劝说杰达的人更多了,加上原本马上就要送到的军粮忽然没了踪影,诺嘉一方开始感到焦虑。 而伊斯特这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高兴,只是安全署中人,却有些苦恼。 因为这位诺华德老将军,的确是位十分适合的领军人选,但他本人对安全署有些排斥与偏见,更不愿意与他们合作,连打探敌情,也只派自己熟悉的斥候兵。 麦洛里对此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在意,当明娜、威尔与其他安全署人员感到不平时,他还说:“我本就不擅长战争方面的谋划,有经验丰富的将领负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从现在开始,我们安全署留驻西科的所有成员,必须配合军队的需要,打探敌情,同时留意镇内民众的情况,及时将问题反映上来,明白吗?!” 明娜等人互相望望,都齐声应了。接下来他们开始配合军队的斥候兵,向上报告敌军的行动,结果很快就现,诺嘉军营后方,不知几时出现了二十多辆大车,用厚厚的大块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看大马车经过的地面上所留下的深深车印,就知道那一定非常沉重。 诺华德将军派了好几拨人去打探,但都失败了,其中几位优秀的斥候兵,还牺牲了性命。他看着桌面上麦洛里送来的厚厚一叠侦察报告,上面有不少敌军动态是他手下未能打探到的。他心里开始觉得,也许安全署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他叫人请了麦洛里过来,有些犹豫地道:“也许……你已经听说了……诺嘉军营中那些大车的事……” “是的。”麦洛里十分客气地道,“我已经交待属下留意,今晚,我们的同事会去打探的。” 诺华德挑挑眉,有些严厉地道:“已经有六名一等斥候兵没能回来,你知道吗?!” 麦洛里微微弯了弯腰:“我信任我的部下可以完全任务。将军阁下,您的斥候兵是英雄,但是,这种潜入打探的事……我们安全署更拿手。” (明天!明娜与杰达将再度相见!敬请期待!票票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二、黑暗中伸出的大螯 月光下,敏特静静伏在山石后,观察着远处诺嘉军营的情形。他今天奉麦洛里的命令,再次变成少年,与另外数名安全署人员一同参与这次探查行动。 诺嘉军营是按照他们国家的传统习惯布局的,中军帐在中央靠前的位置,士兵营帐则以它为中心点,按照兵种不同分开几个板块,而在军营靠前方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练兵场,里面有高台,是军营中将领军官训话或布命令的地方。 此时的诺嘉军营,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了,只有负责值夜的士兵还在到处走动。中军帐此刻是寂静的,安全署的同事已经打探过,杰达和其余十多个高阶军官都搬进北区去了,留在镇外的,是占兵力人数七成以上的普通士兵、马匹以及辎重等物,其中后两者几乎全都安放在后营。 昨天,后营突然来了二十多辆大车,杰达身边的副手、宫廷侍卫长萨金特亲自带人去确认,还严令士兵们轮班紧密看守,禁止任何人去查看车上的东西。在他下达了这个命令后,伊斯特一方的斥候兵和安全署人员都现,诺嘉军队开始调动人员,积极备战,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诺华德将军与麦洛里不约而同地怀疑他们可能要展开新的进攻,因此派人去打探清楚,如果那车上装的,真是传闻中的新式火炮,那么敏特等人还要顺便将燃料火药之类的东西破坏掉。 今晚的月光似乎特别亮,照得地面上一片明晃晃的,敏特暗暗焦急,已经将近半夜了,如果一整晚上月光都这么亮,那他们还怎么潜进敌营中? 一名同事从后方摸上来,小声道:“不能再等了,时间会来不及的,要不……我们弄点声响出来,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敏特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天边飘来一大片乌云,渐渐地遮住了月亮,周围顿时暗了许多。他心中一喜,忙对那同事道:“我趁这个机会潜进去,你们留意我的信号。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同事迟疑了一下:“这……我们也可以进去的。” “我知道。”敏特笑笑,“但我比较熟悉他们的做事方式,跑得也快,先由我打头阵,摸清楚地方,再让你们过来,总比几个人在敌营里四处乱撞好。” 同事想起麦洛里临行前的吩咐,犹犹豫豫地应了,但心中其实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少年真地能担当重任。 敏特见状。微微苦笑。这次跟随麦洛里来地安全署人员。大多数是西部情报司地。也有几个是总署地人。但全都没跟他合作过。顶多就是听说过一些内部传闻。知道他来历不凡。身手好。立过不少大功而已。甚至连“明娜”和“敏特”是同一个人。都不清楚。他们会心存疑虑。实在很正常。遇到这种事。他就想念老路玛。老前辈自从进了梵阿境内。就没出来过。眼下也正在想办法消除中央教廷地戒心呢。 轻轻滑下山坡。敏特借着夜色潜入诺嘉军营后方。避过一队巡逻兵。然后飞快地横过营帐间地通道。躲进一个帐篷地阴影中。便看到另一队士兵巡过。他悄无声息地快跑前进。同时在心中默默数数。数到五十九时。刚好抵达辎重区。他一躲在帐篷后。便看到一队士兵从帐前走过去了。 敏特轻轻吁了口气。幸好他从劳勒王子书房里偷来地资料中。有许多有名将领地作战方式、风格。其中就有提到。萨金特安排地卫兵巡逻。都是几队人马交叉巡地。每队只差了一分钟。能给人钻空子地余地很小。再加上杰达管理军营。一向是将辎重放在右后方地位置上。他才顺利地找过来。 此时地月光并不明亮。因此敏特只隐约看到二三十辆结实地大马车围成一个大圈。停在空地上。车里地东西有车厢挡着。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装地是什么。只是散着一种说不清楚地味道。似乎是某种香料。却又夹杂了别地东西。有点难闻。但可以忍受。敏特揉揉鼻子。心中疑惑不已。想要靠近些看清楚。却现那些车周围足有四五十个士兵守着。虽然夜深人困。也有不少人在打哈欠。但在这种十米一岗地严密看守下。想潜进去看清车中地情形。显然不可能。 敏特小心地围着那块空地转了一圈。都没现漏洞。正沮丧时。却无意中现有个岗位空了。旁边地人正往马车圈内小声喊:“动作快点。要是被其他人现。一定会被骂地!” 里面则传出一道人声:“知道了。催什么催。马上就好了!”接着便看到一个年轻地士兵提着裤子走出来。挨着一辆马车边上过时。好奇地往里面瞄了一眼。便对同伴说:“不知道车里装地到底是什么?” 他同伴低声斥道:“你管它装的是什么?萨金特队长说了,禁止任何人去看!连靠近都不行,快回来!”瞥见另一边的士兵已经留意到这边地情形了,频频看过来,忙快步走向马车圈,要将他拉回,他却早已先一步钻进马车圈内,小心地挑起油布一角,往里探看。那同伴急得跺脚,走上去要拉他。 敏特冷眼瞧着他们的拉扯,打量到旁边的士兵皱着眉看了他们的方向几眼,对他另一侧的同伴小说交待几句,便朝营帐方向走,而走进马车圈内拉同伴的士兵看到这个情形,更着急了,手上扯了同伴一把,却现他不知被什么人大力扯进车中,吓了一大跳。 敏特顿时睁大了眼,看着那两个士兵先后被拽进马车后,一点声息都没有了,然后便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出来,夹杂在香气中,并不明显,却瞒不过鼻子灵敏的他。 那辆马车轻微地晃动几下,接着便传出一种古怪的声音,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敏特忽然打了个冷战,不知道那车上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两个士兵,但他不是诺嘉地秘密武器吗?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人? 马车圈外围一时间空出三个岗位来,几十米外的士兵们都看不清这边的情况,敏特见状,便借着夜色,悄悄潜到马车边。小心地探看圈内的情形。这一看,他顿时目瞪口呆。 一只全身黑的怪物,或者说是巨虫,外表就象是他在诺蒙卡城外东山的小山村附近见过地那种,只是个头小了几圈,只有马车的一半大小,但同样邪恶、凶残。它伏在车厢边上,身下一片血迹,灰绿色的军服碎成几片。散落在周围,敏特还清楚地看到,刚才那士兵腰间挂着地长刀。正静静躺在旁边地地面上。 他有些脚软,大气不敢喘一声,慢慢地向后退。忽然,那怪物将头转向他这边,他忙飞身向后跃开,连暴露身形都顾不上了,迅躲到附近的帐篷后,才敢回头看。 不过那怪物却没追上来,只是将头转向另一边。看了几眼,才踏着血迹慢慢缩回马车里,再用灵活地尾巴勾住车门关上。车门轻轻晃动,掉下一些碎屑。这时候,月亮从云层中冒了出来,敏特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是香料碎。 周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地上又还有血迹和碎布的话,也许敏特还以为是在做梦。 难道二十几辆马车中装的都是这种怪物吗?杰达是从哪里找到它们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刚才它吃的,不就是诺嘉国民?! 敏特咬咬唇,决定立刻返回报告这一消息。必须想出对付这种怪物的办法! 他正想转身,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忙缩回帐篷后,小心打量,才现来的居然是杰达!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马上把对方揍一顿!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国民获得更多资源。也不能牺牲这些无辜的生命! 杰达却紧紧皱着眉头。士兵们向他行礼,他只是摆摆手。就叫他们离开。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犹犹豫豫地退下了,杰达便一步步走向那些马车。 他想干什么? 敏特眯起了眼,看到他居然伸手去掀其中一辆马车地油布,不由得大惊失色,他不要命了?! “阁下!”一道男声阻止了杰达的动作,他不悦地回头,见是萨金特,才放缓了神情:“你怎么会来?” 萨金特喘着气跑过来,拉起杰达就往外走:“阁下!您为什么半夜跑到这里来?!谢德找您都快找疯了,您是军队中的最高统帅,请不要这么任性!” 杰达好笑地挣开他,轻咳一声:“我知道私自跑出来是不对,但我实在想知道这车里装地是什么东西。”转过头,他正色道:“我既然是军队中的最高统帅,就应该知道军营中的所有东西,即使是秘密武器,也没理由不让我知道!” 萨金特的态度却十分坚定:“您放心,绝对是攻城掠地的绝佳武器,您明天就能看到效果了,难道您不信我的话吗?” 杰达望着他,微微皱了眉:“萨金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既然是好武器,为什么不让我看?这不是火炮吗?” 萨金特顿了顿,低下头轻声道:“您为什么一定要现在看呢?晚上会看不清楚的,如果您坚持,我明天陪您来怎么样?只是几个小时而已,您难道连几个小时都等不了吗?” 杰达一直盯着他,眼中的怀疑之色却越来越深,猛地转头看向马车圈,迈步就走:“我要现在看!” 萨金特一震,忙伸手去拉他,手还未碰到他的肩膀,已经缩了回来,脸上却换上了笑容:“好吧,既然您想看,我就陪您看看好了。”说罢还主动挑过旁边架上吊地油灯,笑吟吟地邀请杰达走向最大的一辆马车。 杰达看到他这副样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萨金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谄媚的表情?即使是自己成为王位继承人后,他主动以属下的身份自居,也从没用这样一张脸看过自己。 他正奇怪时,萨金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全身抽搐起来,油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吓了杰达一跳:“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萨金特没回答,只是向他不停地眨着左眼,身上却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很快就站不住了。杰达使劲儿扶他,他还是无法制止地滑向地面。杰达有些慌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呀!”随即扬声叫:“卫兵!卫兵!” 萨金特使劲全力抓住他的手臂,大口喘气,两只眼珠快要瞪出来了,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法说出来。杰达见状心焦不已,又再大声叫卫兵,却看到萨金特胸前闪现出淡淡的绿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揣在他怀中。他疑惑地盯着那绿色的圆点光茫:“这是什么?” 与此同时,躲在黑暗中的敏特,却惊得张大了嘴,因为他看到,离杰达最近地一辆马车上,油布已被无声无息地割开,里面的巨虫慢慢地钻了出来,两只邪恶的眼睛里闪着绿光,直盯着萨金特不放,同时高高举起一只大螯,慢慢伸向杰达的背后。而此刻的杰达,却仍抱着萨金特呼唤,完全没现背后的景象。 敏特感到自己的小腿正在微微抖,他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气,想要悄悄后退,但那条腿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看着那大螯越举越高,而杰达和萨金特却毫无所觉,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大喊一声:“快躲开!”人同时冲了出去,将杰达两人大力撞开,齐齐滚到一边,而那大螯也在此时大力挥下,在地面上砍出一道半尺深的痕迹。 一击落空,那巨虫不满地鸣叫一声,缓缓爬出车厢,而附近地其他马车,也都摇晃起来。 (我好象……写得越来越恐怖了,咳……)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三、火光 杰达一见敏特,瞪大了眼:“你怎么……”忽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到那巨虫,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东西?!”现它是从马车里出来的,便惊疑不定地看向萨金特。 萨金特此时脸色苍白,浑身冒汗,挣扎着从地下站起身来,一颗墨绿色的珠子从他怀中滚落,他浑然不觉,只是颤抖着拔出腰间长刀,面向那怪物,嘴里道:“快跑……” 杰达一愣:“你……” “快跑!”萨金特嘶喊一声,大力将他撞开,然后朝着那怪物,举刀砍去。 那巨虫扬起大螯将他的刀挥落在地,他被那力道掀往一边倒下,一抬头,便看到那怪物凑到他跟前,两眼直溜溜地盯着他看,他的喘气声顿时急促起来,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但那巨虫却只是盯了他一会儿,眼珠子一转,便瞥向了地面那颗珠子,长足迈动,向珠子那边爬去。 跌倒在珠子旁边的杰达喘着粗气后退,敏特连忙爬起身来拉着他往后拽,他还在叫:“萨金特快走……”这时那巨虫慢慢走过来,离他们只有不到三米了。看着那只狰狞的怪物,两人都觉得腿上软。 萨金特见状忙拾起长刀朝那巨虫身上砍,想拦着它继续前进,但巨虫的外壳却十分坚硬,他使尽全身力气,也只是在那外壳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反而激怒了巨虫,再次将他掀到一边。他跌倒在地,全身剧痛,但看到巨虫已对杰达举起大螯,似乎要伤害他,心中大急,无意中扫过地上的珠子,忽然好象明白了什么,猛地冲上去捡起地上破损的油灯。使劲儿往那珠子上一砸,那珠子应声而碎,油灯的碎片刺入他的手,上面沾的油更是一下燃烧起来。 萨金特惨叫一声,同时听到巨虫一阵长鸣,两眼圆瞪。扬起大螯向他袭来,将他叉倒在地上,螯上的锯齿将他割得浑身血肉模糊,杰达看得肝胆欲裂,大叫一声:“萨金特!” 萨金特却在虫螯下挣扎着大喊:“快走!”然后用燃烧的手掌去掰那螯。巨虫被火一烧,痛得仰天长鸣一声,一挥将萨金特甩出老远,周围的马车晃得更厉害了,更多地虫足钻了出来。 敏特看得大惊。杰达却忘却了恐惧,连滚带爬地扑到萨金特身边,连声叫着他的名字。后者全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用尽全身力气出一句:“快逃,它们是魔……”便再没有了声息。 “萨金特!!!”杰达心中大恸,拼命摇着相识二十多年的友人,无法相信他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 一队士兵跑到附近。见状都吓了一路。有几个胆子大地将手中地长刀等武器掷向怪物。想要阻止它靠近。但怪物原本就被火灼伤。脾气正暴躁。遇到这样地挑衅。气得了疯。状若颠狂地将那些利器甩回去。数名士兵躲避不及。纷纷倒地。 所有马车车厢都被撑开了。碎片落了一地。二三十只巨虫挥舞着大螯与利钳。张牙舞爪地走过来。士兵们尖叫着四散。 敏特见杰达仍在悲痛地叫着萨金特。忙扑过去拉他跑。他却一把甩开敏特:“别碰我!” 敏特顿时火冒三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拳揍了过去:“你是不是想让怪物吃了你。让萨金特白死?!” 杰达脸一下肿了。嘴角冒血。神智却清醒过来。忙压下心中地悲痛。含泪离开友人地遗体。他刚跑出几米。就有一个士兵被巨虫甩上天空。砸落在他原本所在地地方。喉咙咕噜一声就断了气。 杰达展望四周。已有十多名士兵被巨虫摔地摔。砸地砸。死伤惨重。剩下地有大部分都惊慌失措地逃走。敏特不停地催他。他狠一咬牙。大声号令士兵们赶紧撤退。便与敏特一起向前营地方向逃跑。 刚跑出一百多米,一身黑衣的谢德就迎面跑来接应:“阁下有没有受伤?!”远远看到前方的情景,他也倒吸一口凉气,倒是没留意到旁边地敏特。 杰达摇摇头,现前方一排排的营帐中,已经有几个士兵听到了声音,却不知生了什么事,正衣衫不整地钻出帐外探看。他猛地一震:“糟了,这里还住着两万多人!”他两眼迅扫向前方检阅台上的大铜钟,眼角人影一闪,敏特已飞身上去,抓住钟摆下地麻绳,大力撞起来。 钟声响彻全营,所有的士兵都被惊醒,纷纷起身穿衣,看生了什么事。杰达爬上高台,用他所能出的最大声量,命令所有士兵立刻向西科镇北区撤退。这时已有士兵或是从逃出生天的同伴处听说了真相,或是瞥见后方滚滚尘土中冒出的怪物,都尖叫着退开,用尽全身力气奔跑。 杰达大喊着要各小队长管好自己的兵,免得互相践踏出事,但周围人都乱糟糟、吵嚷嚷地,没人能听清楚他的话。敏特便再次大力撞钟,让众人平静下来,又给杰达加了个扩音的魔法,才使得他顺利下达了命令。各大小队长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纷纷镇定下来,指挥自己属下地士兵迅有秩序地撤往西科。 部分骑兵找到了自己的马,大部分人都只能靠双腿跑,但诺嘉军队的威名还是名副其实的,明知道怪物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们还能勉强维持着基本的队列后撤。即使部分落在尾端的人纷纷惨死在怪物的魔爪下,他们也没惊慌地乱窜,只是前进的度加快了许多。 敏特手拿魔杖,向天空出一个信号。正看着士兵们后退的杰达见状猛然拉住他:“你干什么?!”谢德也警惕地望着他。 敏特皱着眉甩开杰达地手:“那些怪物太危险了,谁知道它们几时会跑进我们的地盘来,当然要警告!”说罢也不理他们,直接出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又了一个“严禁靠近、迅撤退”的信号。彩色的光芒在黑夜里格外显眼,相信山上的同事以及镇上的麦洛里都能看到。 回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烟尘,他翻身下高台,拉过士兵们特意牵来地几匹马之一,招呼杰达一声:“快走吧。再不走那些怪物就打过来了!” 谢德冷冷看了他一眼,也小声劝说杰达离开,但杰达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西科地入口狭小,而我们有两万多人,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走了,等这些怪物追上去。你以为会有多少人能逃进镇里?” 敏特睁大了眼:“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杰达拽过几筒铁箭,拉过一把强弓,望向几十米外地巨虫,“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但作出开战决定地人是我,带着这三万人来到这里的人,也是我!我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你疯了?!”敏特冲上前去,“就凭你一个能干什么?!” 杰达冷笑地看了他一眼。张弓搭箭,拉满,放手。一支铁箭闪电般射向离他们最近地一只怪虫,正中左眼,那怪虫悲鸣一声,在地上来回翻滚,带倒了旁边一个帐篷,篷布罩在它身上,它挣扎着想要摆脱,却又绞上了扎营的麻绳,结果越缠越紧。 其他巨虫却加快了前进的度。杰达又射了几箭过去,这回只有一支射中了巨虫的眼睛,那巨虫痛得甩开尾巴将四周的物体都打翻在地,却无意中阻挡了同伴的前进步伐。 谢德见状也拿起弓箭袭击。两人合力,也只是仅仅拦住几只巨虫,更多的巨虫从两边分散开来,所经之处,帐篷与木架等杂物通通被推倒,未来得及带走的马匹受惊之下四窜。却成了巨虫嘴下的牺牲品。 敏特咬咬牙,飞快地拉下旁边帐篷外挂着地箭袋,也跟着射几箭,但他的技术远远不及两位诺嘉勇士,只好放弃了,转而为他们收集箭枝和备用的弓箭来,无意中看到帐篷边插着仍未熄灭地火把,蓦地想起刚才萨金特曾经用燃烧着的手掰开巨虫的螯,使巨虫受伤的情形。忙夺下数个火把。又找了几袋木箭和油罐,将箭头沾了油烧着。递给杰达:“用这个,它们怕火!” 杰达喘了几口气,看了看他,便夺下箭射出,虽然箭身不够坚固,不如铁箭攻击力强,但听到那些巨虫被火烧着时的悲鸣,就知道火攻是有效的。敏特与杰达都大喜,前者忙撕下几块布条,缠在铁箭头部稍后的地方,浸油点燃,再由后者射出。杰达使尽全力,接连分别射中三只巨虫的眼、口腔以及颈部咽喉处,后两只都伏地挣扎,而眼部受伤那只却带着一团火苗横冲直撞,甚至将同伴都撞开了。 后方传来马蹄急驰声,一队弓骑兵迅赶到:“公爵阁下,我们来帮你!”“好!”杰达大叫:“朝它们的眼睛和喉咙射!用火箭!”弓骑兵们齐声应了,纷纷搭起弓箭,敏特抛了几个火把过去,他们接过烧着箭,就射了起来。 杰达喊起了号令,让众射手轮番向巨虫射箭,效果显著,但渐渐地,那些巨虫也学精了,每次看到有箭射过来,就扬起大螯挥开挡开,甚至调转身体让坚硬地外壳去迎接箭雨。随着箭支的消耗,人类一方的战斗力开始相形见绌起来。 敏特到处去找可以用的弓箭刀枪给其他人用,却看到旁边的帐篷后扬起了烟尘,两三个黑乎乎的影子正往这边来,大惊失色,急忙跑回高台处大叫:“它们从旁边抄过来了!快走啊!” 杰达一惊,眺望一眼远处的镇子,见士兵们还有一部分未进大门,咬牙道:“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撤完了!” 等士兵们撤完了,他们就撤不了啦。他可不想死在那种怪物手下。 敏特气得回身上马,无意中瞥见后方的营帐,以及他们手中仍在燃烧的火把,忽然有了个计划,忙道:“我有办法!把这片营帐烧了!看它们能不能突破火海追我们!” 杰达愣了愣,旁边地谢德已先一步扛起他丢到马上,回头对弓骑兵们下令:“掩护!我们立刻撤退!” “谢德!”杰达刚喊了一声,弓骑兵队长却已大声应了,纷纷拽着箭袋和火把上马。一边朝巨虫射火箭,一边掩护着杰达向西科急奔。杰达没再坚持,只是朝不远处的中军帐看了看,便咬牙往那边射了一箭,帐篷慢慢地烧了起来。 谢德忽然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那边是厨帐,有油。”敏特扭头看了眼。策马奔过去,果然看到那空帐篷内摆了一车小油罐,忙下马将车推出来,将油罐一个个摔在各帐篷边,然后点燃了篷布,顺手扯了一把扎帐的麻绳,让这些燃烧的帐篷倒下,连在了一起。 当他重新回到队伍中时,整个军营已经有一大半烧了起来。几乎是一片火海,巨虫的鸣声隔着火光传到众人耳里,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杰达目光复杂地看着燃烧的营地。挥手下令:“回镇!” 当他们跑到北区入口前时,便听到后面传来阵阵虫鸣,原来那些巨虫怕火,只好避开了火区,从两方包抄,又再度逼近了他们。他们只得拼命打马快跑,眼看着还有最后百来个士兵留在门外,便大声喊着叫他们快走。士兵们见状慌了,争先恐后地挤进门内。大小队长们忙维持着秩序。好不容易等最后一个人进了门,奠后的杰达等人也赶到了,一冲进大门,便有人将厚厚地木门关上,然后飞快地堆上沙袋、土袋和碎石袋,好稳固大门与围墙。 敏特爬下马,脚一软,便坐倒在地上,他全身都累坏了。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杰达连连下达了好几个命令,让人加固围墙并留意怪物的动静,并且尽可能收集可以当作武器地物品,尤其是火把火种。等下属们领命退下后,他才靠在墙边,稍稍休息一下。看到敏特,他狠狠瞪了一眼,吐了口血沫:“你老实告诉我。那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敏特喘了几口气。才有气无力地说:“你们自己军营里地东西,我怎么会知道?!” 杰达一把捂住脸。忍住情绪:“那些……是萨金特的秘密武器,但他绝不可能弄那种可怕地东西来……他都被杀死了……” 敏特却想起了萨金特之前地异状,若有所思地道:“他怀里掉出的那颗闪绿光的珠子,我记得……曾经在劳勒王子家的书房暗柜里见过!你没见过吗?怎么会让他拿着那颗魔珠?!” “魔珠?”杰达猛一抬头,“什么魔珠?!我只从那个暗柜里拿走文件,其他的珠宝全都交给萨金特处理了!那珠子……有什么问题?!” 敏特叹了口气:“那颗魔珠,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它会引出人心中最深的,然后……” “你的意思是继你之处,又一个朋友背叛了我吗?!”杰达不等他说完,已经吼了出来。 敏特脸色一沉:“萨金特已经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所以请你先把我地话听完!”见杰达稍冷静了些,他才继续道:“那颗珠子引出持有人的后,就会趁着他心神动摇时,诱导他产生不该有的想法,然后借机操纵他。我碰过那颗珠子,就产生了一些我知道自己绝不会有地念头,所以……萨金特一定是被那颗魔珠操纵了,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清醒过来,救了你。” 杰达神色一恸,挨着墙坐倒在地。他与萨金特认识过二十年了,在孩提时就是相识,真正成为好友,是这几年的事。虽然萨金特总是下属自居,也有自己的打算,但那么多年来,一直陪伴他度过所有难关,为了能给他提供助力,甚至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贵族领地,安心在王宫中当个小小的卫队长。他实在不愿意怀疑到这位朋友身上,知道对方的忠诚依旧,让他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却又悲痛于对方的惨死身亡。 谢德频频看向他,却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守在边上。 敏特见状,不好说什么,只得保持沉默,忽又担心起那些巨虫没法进来,会不会转向其他几个区?想到这里,连忙艰难地爬起身:“我要回南边去,通知他们加强防……” 话音未落,一个小队长冲了进来:“公爵阁下!那些怪物在挖墙!” (居然没法断章……只好全放上来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四、威胁 巨虫张开大螯,在城墙上挖着、砸着,又用坚硬的外壳猛撞,时不时用头部拱墙的顶部,那城墙本来就是镇民自行修建的,抵抗人类的正规大军都嫌简陋,哪里受得了这些怪物的攻击?很快就出现了缺口,墙头上的砖土碎裂洒下,浇了怪物们一头的灰。 杰达在墙头上看得分明,眦目欲裂,猛地扭头大喊:“备热油!”早有人从北区平民家中搜罗了各种油类,倒进大铁锅里烧滚,抬上墙头,杰达一声令下,士兵们就将那热油泼下墙去。 巨虫被热油一烫,痛苦的鸣叫声响得震天,一个倒油的士兵没站稳,差点倒栽下去,幸好被旁边的同伴拉了一把。敏特捂住耳朵蹲下,见那些巨虫挣扎着退后了,便一跃而起,大叫一声:“快射火箭!”杰达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挥手叫来弓箭手,一拨火箭雨一般射出,落在巨虫身边、身上,大火一下就烧了起来。 看着所有巨虫都在火海中挣扎,杰达松了口气,忍受着那冲天的热浪,命令弓箭手们继续补充火头,让那些巨虫无法弄熄身上的火。 不料大火只烧了不到十分钟,情况就生了变化。那些巨虫突然互相扑到同伴身上,蹭着对方的外壳,接着那些被压在底下的巨虫就开始蠕动,慢慢地从烧着的外壳中蜕了出来,露出灰白色的身体。这些白花花的生物迅翻滚着逃出火场外,有弓箭手一箭射过去,正擦破其中一只的外皮,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那生物被激怒了,口中一张,便吐出一口唾液,闪电般击向那弓箭手,后者躲避不及,被打中了。全身一下黑了,抽搐着倒下墙头,瞬间便淹没在巨虫堆中。 “盾牌!”杰达一边避到墙后一边大喊,立刻有一队士兵手持铁盾冲上墙头,挡在弓箭手前,那些变异的巨虫再吐唾液过来。就被铁盾挡住了,但那铁盾也变得漆黑,只能挡上十来下,就必须丢掉换新的,有四名士兵换得慢一点,立刻被盾牌上的毒液熏倒,全身黑而死。 等到所有巨虫都蜕完壳后,墙下的大火也将近熄灭,原本绿油油的草地早已成了焦土。而那些白花花的巨虫,却又开始了另一轮异变。 大部分巨虫都被烧坏了足部或大螯,蜕壳后。失去了这些身体部分,它们开始两三只一组,互相蠕动着挤压,竟然重新组成了一只,与之前地外形有异的是,它们的头部变成了三角形,嘴部尖锐而坚硬,身体拉长了三分之一,尾巴却变短变粗了。身下长出四只短足,没有了大螯,那四只短足可以收缩到腹部,整只巨虫就变得象是一只蜈蚣似的,伸缩着身体向前爬,但就在那一伸一缩间,它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圈圈的黑色硬壳,渐渐长遍了全身,连眼部上方也出现了一片鳞甲。挡住外来攻击,黄色的大眼珠不停地转动着,盯着墙头方向,张开大嘴,露出森森利齿,齐齐一声大吼,一阵大风刮向墙头,所有地人都站立不稳,又有几个士兵摔下了墙头。 变异后的巨虫行动度忽然加快了。敏特只眨了几次眼睛。就看到它们已来到墙下,用坚硬的头部啄墙。不一会儿,就啄出一个坑来。 杰达嘶哑着嗓子大声下令:“倒油!点火!放箭!”士兵们又是一轮攻击。巨虫被热油烫得再次退开,但这一回它们身上再着火,它们只需要收起四肢在地上滚几滚火就灭了,然后又再起进攻。虽然数量只剩下十来只,却比之前的攻击力更强。 敏特在墙内看到士兵们不停地往门后、墙后加沙袋加厚墙体,便过去帮一把。正堆放时,却看到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墙忽地破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洞,钻进一个狰狞的头来,正是一只变异的巨虫。一个士兵走避不及,被它咬了一口,立刻就歪倒在地,死了。 周围人都惊叫四散。几个大胆地士兵用锋利地长枪去捅它。但它狡猾地避开。还。咬住一根枪头。反将持枪地士兵大力推开。还挣扎着要钻进来。敏特见状大惊。手上却没有趁手地兵器。灵光一闪间。大叫一声“闪开!”便朝那边了个地动术。地面忽地一耸。一堵矮小地土墙拔地而起。正好打中巨虫地下巴。将它地头卡住了。敏特见状心中一喜。忙加强念咒语。加高那堵墙。巨虫地头部动弹不得。立刻就有知机地士兵补上一刀。正砍在它地颈部。可惜有硬壳阻挡。被弹了回来。 一个高大强壮地军官大喊:“让开!”然后手执一把银色长枪猛地冲过来。刺入那巨虫地头部。那巨虫抽搐两下。便再也不动了。身上地硬壳忽然软了下来。渐渐退化。士兵趁机将它地头砍下。用刀戳着丢到旁边烧火地大缸里。一阵恶臭味后。那虫便化成了黑灰。早有士兵搬来大石。将城墙地缺口补上了。 留在墙外地那半截虫尸。表皮原本已浮现出没有生命力地灰色。却有一只巨虫爬了过来。又是一番异变。居然多长了一双大腿。微一屈膝。便蹦了起来。跃上墙头。 杰达大惊后退。士兵们拿盾牌死命挡住。却不是它地对手。连连毙命。那巨虫甩开士兵们。朝墙下爬动。迎面却泼来一大锅滚热地油。它惨叫着挣扎。看着烫伤自己地杰达。张开了大口。杰达深吸一口气。拽过旁边地长枪。便大力捅过去。正捅中那巨虫地脖子。却仅仅将它推后几步。谢德飞快地抬着一根粗大地圆木冲过来。将那巨虫连枪一起撞下墙头。 敏特爬上城墙正好看到这幅景象。忙喊道:“坚硬地武器可以刺中那些怪物地头部。要用火将它们烧成灰才不会生异变!” 杰达与谢德一听。忙向墙下望去。果然看到那原本中了一枪地巨虫从伤口处一分为二。然后被其他地巨虫融合了。顿时多了好几只能跳高地虫。虎视眈眈地望着墙头。仿佛随时都要跳上来。 杰达手上微微颤:“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紧握双拳,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他至今还没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德在一旁低声道:“公爵阁下,请换一身衣服吧,您可以扮成平民潜入镇上其他居民区,再想办法回国。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杰达狠狠盯了他一眼:“不可能!我不会做逃兵的!” 谢德提防地瞥了不远处的敏特一眼,又再小声劝他。敏特却早已听到他们地话了。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墙下地局势又有了变化,忙叫他们:“快看!怪物撤退了!” 杰达闻言忙看去,只见那些巨虫停止了进攻,整整齐齐地形成两个队列,向左右两边退开,前方中央却有三个黑影走来,借着拂晓时地微光。可以看到那是三只比巨虫大一倍地怪物,全身漆黑,唯有两眼是鲜红色的。怪物背上各驼着一个人。为的全身罩在黑布中,只露出一双深红色的眼睛,左边的那人全身灰衣,似乎有些眼熟,而右边地那人,正是埃斯帕罗。 杰达在那一瞬间好象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将那些怪物带到军营来的?!” 埃斯帕罗却扬声大笑:“你最信任的手下上报的秘密武器,你亲手签署的通行证,我们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合作。我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将这些小可爱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杰达心中恨极:“是你……操纵萨金特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我早该知道,不能相信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亲爱的杰达公爵。”埃斯帕罗得意地笑着,收到旁边那黑衣人淡淡地一瞥后,方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军队……”他伸手示意巨虫的方向,“……有多么强大了,怎么样?你是选择和我们一起合作呢?还是选择灭亡?” 杰达脸色阴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是个聪明人,选择合作。那么就和我们一起,横扫这片大6,你不是一直梦想着这一天吗?我们可以助你实现愿望。但如果你愚蠢地拒绝了我们地手……”埃斯帕罗冷笑一声,瞥了城墙下士兵尸体一眼,“你,还有你所有的手下,都只有死!” 杰达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你以为,单凭这十来只怪物,就能消灭我们几万人?!” 埃斯帕罗轻笑:“我的公爵阁下。请容我提醒您一声。您当初批下的通行证,可是有两份的。还有一批小可爱没来呢。” 杰达脸色一白,敏特见状就知道很可能是实情,马上凑过去问:“第二批有多少只?!” 杰达咬着牙回答:“四十车!几乎是现在的两倍!而且在诺蒙卡……还有一批……” 敏特倒吸一口凉气,却听到墙下埃斯帕罗道:“我们好歹也合作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就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十二个小时后,我们会再来听你的答复地。”邪邪一笑,“当然,是带着小可爱们一起……” 他刚一说完,为的黑衣人便举手一挥,所有的巨虫都迅撤退了。草原上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那剩下的星星残火和烧焦的地面,所有人都会以为,刚才所生的只是梦而已。 天亮了,一缕晨光照射在城墙头,敏特环视四周战后的情形,只觉得身上软,无意中回头望见杰达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脸色变幻莫测,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喂!你该不会是想答应吧?!” 杰达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忙追上去,却被谢德拦住:“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问清楚你们公爵阁下的打算了!”敏特忿忿地道,“如果他真地怕死,情愿变成那些怪物的同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说罢大力推开谢德,追到杰达身后,刚好听到他在下令:“……所有小队分成三组,一组休息。一组警戒,一组修补城墙、准备防守物资,三小时轮换一次!轻伤者集中治疗,重伤的送到民居去,让居民们帮忙,这是关系到所有人生死的大事!” 所有下属都领命去了。杰达才疲倦地走进临时指挥所----一间小木屋,坐倒在椅子上,看见敏特跟进来,便皱了眉:“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滚回你的地方去?!” 敏特脸色不善地拉过一把椅子,一**坐在他对面:“我现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哪?!说实话,虽然我是到你身边来打探消息了,但除了偷过两回东西,什么时候害过你?!你跟马里奥亲王和劳勒王子的斗争,我还帮了你不少忙哩。连你们国王陛下的病,也是我帮着配药治好的!更别说昨晚上我才救了你一命!你犯得着这么跟我说话吗?!” 杰达扯了扯嘴角:“这么说……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多谢你地救命之恩了,还有对陛下地救命之恩。要不要我们把整个国家送给你,以作感谢啊?” 敏特气得牙痒痒:“这是什么话?!是你先来侵占我地国家!我们可没打过你们的主意!” 杰达闭嘴了,但神色间仍然怨怼难消。敏特稍稍冷静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奚落:“其实你只不过是心里别扭而已。你觉得你很信任我,还对我说心事、吐苦水,那些话你连盖尔二世陛下、朱妮娅小姐和萨金特都没说过,却告诉了我,所以觉得我这个间谍地身份让你很丢脸是不是?”见杰达一脸蔫蔫的,便放缓了语气道:“这是我们之间地私怨。顶多事后我让你打我几下好了。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可别犯傻!” 杰达闷闷地哼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些到底是什么怪物?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有,埃斯帕罗不是你们国家的贵族吗?怎么会跟那种怪物在一起?” 敏特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原来以为他不是跟你们诺嘉勾结,就是跟威沙扯不清,后来到了诺蒙卡,才知道他原来是马里奥亲王那边的人,可是马里奥亲王死后。他又跑到你那边,我就以为他是那种为了复仇可以毫不在意地投向不同势力的人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杰达道,“刚开始只以为他是个想要谋取利益的投机者,后来现他跟马里奥有些关系。朱妮娅失踪后,我现凡是她留下踪迹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但他当时却声称病了。在家休养。我心中就起了怀疑。完全失去朱妮娅的行踪后,我就跟着他一直到韶南。现他跟拐卖集团有联系。真不明白,他明明有才华,写出地计划非常棒,居然会做那种事!我一直不太信任他,如果不是他可以提供军粮和草料,我是不会让他跟军队来的。” 他神色间十分黯然,显然很后悔这个决定:“居然跟那种怪物混在一起,他是魔鬼吗?!” “魔鬼?”敏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见过跟那种怪虫很象的生物!是雪原魔兽!天神之刃以北地雪原魔兽!虽然外表有些不同,但它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是说那些是雪原魔兽?就象上古神话里说的那样,雪原魔兽要入侵大6了?!” 敏特无视了他语气中的嘲弄,道:“那些当然不是雪原魔兽!雪原魔兽比它们强多了!小时候我爷爷……”忽然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我亲耳听说精灵族最好的弓箭手围攻一队雪原魔兽,用了矮人打造的精钢箭,再加上……大魔法师亲自配制的火毒汁液,才将它们消灭掉。而昨晚上的怪物,没那么强,又怕火,倒是变异后的样子跟雪原魔兽有点象……”敏特抓住自己地头,使劲儿回想,当时火毒汁是怎么配的?那些材料太珍贵了,也许没法在西科找到吧?不过这些怪物没那么强,也许用不上火毒…… 杰达脸上神色变幻:“居然是魔兽……难道……是魔域吗?”他低头沉思,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敏特顿时警惕起来,严肃地道:“你不会屈服吧?别傻了,它们是怪物、是魔鬼!想想萨金特,想想那些死去的士兵!魔兽是没有理智的!服从它们,就意味着随时会被它们吃掉!” “闭嘴!”杰达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谁?!我是诺嘉王族,是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子孙!你以为我会跪在叛徒和怪物面前,乞求怜悯和奴役吗?!” 他飞快地转身,取下旁边衣架上的大披风穿上,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着,又从柜子中取出象征军队最高统帅身份的红色礼帽带上,系紧了腰刀,便大步朝门外迈去。 敏特有些摸不着头脑:“喂,你要去哪?”刚追到门边,却看到谢德与一众军官都站在屋外,一脸肃穆地望着杰达。杰达郑重一点头:“诸位,我绝不会忘记诺嘉的尊严!” 大多数人闻言脸色一松,也有两三个有些惴惴地,偷偷看了同伴们一眼,没有出声。 杰达回头对敏特扯开一个笑:“领路吧,我要见你们的统帅!” (杰达公爵阁下,总算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了……啊,又忘记说了,票票请多投我几票吧,粉红票和推荐票,我都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五、群策群力 杰达只带着谢德一个随从,跟在敏特身后来到南区,一路上众人看到他一身的诺嘉贵族服饰,都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惊疑与戒备。杰达平静地任由众人打量,心中却暗暗庆幸。 诺嘉与伊斯特已经有一百多年没生过大战了,平时即使有些小冲突,也是互有死伤,但不严重,而且拜马里奥亲王的恶名所赐,所有的责任几乎都被他担去了。而之前打的那场攻防战,其实只是试探,并没有造成重大伤亡,相信这次谈判应该不会有太大阻力,只希望伊斯特的统帅是个聪明理智的人。 来到伊斯特军队驻地,统帅诺华德早已在屋前等候了,麦洛里低调地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打量着杰达,两人神色间都透着明。而闻讯匆匆赶来的一众高级军官们,则诧异地站在边上,看向杰达的目光中满是警惕。敏特留意到自家大伯父依隆也在场,就慢慢地落在了后面。 杰达一眼就看出诺华德的身份,走到离他三米的地方,有伊方小军官伸手去拦,却被诺华德制止,淡淡地看着杰达,道:“很高兴您能来,公爵阁下,我必须说,这是您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杰达微微一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不是吗?希望贵军能抛开所有恩怨,与我军共同御敌诺华德挑挑眉,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到屋里谈。”杰达微微颌,便大步往前走,谢德连忙跟上,进门前有小军官提出要他们将武器留在外面,谢德生气地想骂回去,却被杰达拦住,很合作地交出了腰刀,谢德只好忍气照做了。 留在屋外的一众军官们,却都惊疑不定。搞不清楚诺华德到底想干什么。依隆一把拉住麦洛里:“老实说,老麦,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元帅到底要干什么?!” 麦洛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今早最新送来的报告,应该已经送到各位的房间里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旁边的军官们听见,立刻就有几个人命令自己的副官回去拿报告。依隆还想要缠着麦洛里问问题,这时诺华德元帅的副官却走出来宣布:“元帅说了,这件事关系重大,各位可以一起来旁听,帮着想想办法。” 军官们闻言抬脚就踏进门去,依隆犹豫了一下,便跟上去了。麦洛里眉间闪过一丝厌烦,转身走到敏特身前:“跟我来一下。”敏特便立刻跟在他后面进了屋,拐进一条安静的走廊中。 不等敏特叙述昨晚的经历。麦洛里劈头就问:“半夜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攻击诺嘉军?他们整个军营都被烧了,损失是不是很惨重?杰达公爵地真正来意是什么?” 敏特忙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又道:“我推测那些怪物大概是魔域来的魔兽。以前爷爷曾经在精灵森林里打过雪原魔兽,我见过一回,样子有些象,但这些魔兽没雪原魔兽那么厉害,它们怕火。因为魔兽的数量太多,而且在诺蒙卡很可能还有一批,杰达没把握诺嘉军能独力抵抗,所以才来求助,但具体的想法他没说。” “魔兽……”麦洛里眯眯眼。若有所思地道。“埃斯帕罗居然又跟魔域扯上关系了……他身后地影子总是变来变去。这一回……应该就是真正地主谋了吧?魔域对大6地觊觎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直以来因为梵阿地震慑力。他们还算安份。这回……”他忽地睁大了眼。然后又慢慢地说。“这回埃斯帕罗居然因为自己地野心。就把那些魔鬼引入大6。真是……”他声音小了下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敏特冷哼一声:“那家伙丧心病狂了!居然忘了他还有亲人在这里!” “他早就不是我们地亲人了。”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敏特回头一看。原来是赫达家地继承人艾尔本以及他地兄长埃塔。两人都苍白着脸。紧紧抿着嘴大步走过来。微微向麦洛里颌示意。又大踏步向正在举行会谈地房间走去。刚走出二十多步。艾尔本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敏特:“你就是上回救了我地人吧?色不同。我差点没认出来。虽然有些迟。但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说罢郑重弯腰行了个贵族礼。又再转身走进房间。他身后地埃塔也抬手抓着帽沿点了点头。才跟了上去。 敏特眨眨眼。轻咳一声。回头对麦洛里道:“埃斯帕罗今天早上威胁杰达公爵时。曾经说过要横扫大6。他们地目地绝不会仅仅是一个小小地西科。如果我们拒绝诺嘉地求援。等他们被魔兽杀光以后。就会轮到我们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埃斯帕罗还提过。有一批四十只左右地魔兽正往这边来。连诺蒙卡那批在内。不知道有多少只!我想他大概只是利用诺嘉军队将这些魔兽秘密运过来而已。现在目地已经达成。大概也不在乎诺嘉军是不是答应了。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麦洛里沉默地转身。走向举行会谈地房间。越走越快。敏特连忙跟上。 一到房间外。打开房门。敏特便听到有不少伊斯特军官正在质疑杰达地来意。他们环坐在杰达周围。用审视地目光盯着他。似乎想要证明他这次来求和是不安好心。 其中依隆说话最大声:“……这要求太可笑了!谁知道那些怪物是哪里来的?!你昨天还想要攻打我们,晚上被人烧了军营,就来向我们求和,要我们跟你一起对付那些你们对付不了的怪物?!如果是求和,至少要有些诚意吧?所有条件都不肯答应,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啊?!” 杰达只是安静地坐着,两眼直视诺华德,毫不在意别人的话。 依隆见他迟迟不回应,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正要再骂几句,却被诺华德阻止了:“好了,卡多伯爵,请你记住。我才是最高统帅!” 依隆愕然,转眼就涨红了一张脸,他张张嘴想要分辩几句,却瞥见原本还站在他这边的其他军官都纷纷低下头,连与自己交情最好的人也都装作正在看副官十分钟前送过来的报告。他心中忿忿,却明白以自己的资历。跟诺华德老将军跟本没法比,只好嘟囔着坐下了。 杰达开口道:“看来您已经有了决断。”他在门外就留意到敏特跟刚进门的那个白男子对过眼色,现在看到那白人在诺华德耳边小声说了那么多话,敏特又守在门边,就知道对方一定已经将事情都转告给伊斯特军最高统帅了。 诺华德承认地点了点头:“事情的重要性我很清楚,那么,公爵阁下既然来求助,那么您希望怎么做呢?” 他话音刚落,众军官就都惊诧地望向他。他冷冷地扫视一眼,他们才重新低下了头。 杰达视若无睹:“那些魔兽地初始形态很象虫子,有坚硬地外壳。锋利的大螯,几乎刀枪不入,但行动缓慢,又怕火,眼睛和喉咙是弱点。而变异后的魔兽,行动快捷,眼睛喉咙不再是弱点,甚至可以跃高,但外壳却没之前那么坚硬。而且仍然怕火,只不过它们度加快了,火不容易对它们造成威胁。”说到这里,他瞥了敏特一眼,“天亮前,我们跟魔兽交战,唯一一只被我们杀死的魔兽,是在你们的安全署密探敏特地帮助下杀的,用的应该是魔法吧?” 众人齐齐将眼光转向敏特。他心下有些毛,忙道:“是基础地动术,我弄了一堵矮墙卡住魔兽的头,不让它爬进来。” “就是这样。”杰达继续道,“我知道后就有了个想法。你们在西郊一夜之间建起地那一长排土墙,也是用魔法弄地吧?如果用这种……地动术,将魔兽困在一个地方,放火去烧,一定可以将它们烧成黑灰的!” 诺华德眼中一亮:“这办法不错!只要土墙够高够厚。就能将它们困住!”他转头去问麦洛里。“魔法师是你找回来地,他能做到吗?”麦洛里忙道:“那是位大魔法师。应该可以做到。” 诺华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杰达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这时,从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来:“报告!”却原来是威尔,“元帅,头儿,刚刚打探到的消息,有几十辆马车正从诺嘉境内驶向西郊,在土墙外停下了,赶车地是诺嘉士兵,领头的是他们的宫廷侍卫长萨金特!” 依隆噌地一下蹦了起来:“这是圈套!你刚才是骗我们的!” 杰达没理他的话,只是瞪大了眼,双拳紧握。敏特忙对诺华德与麦洛里道:“一定是亡灵魔法!不然就是假的!昨晚上我和杰达公爵亲眼看到萨金特被魔兽杀死,怎么可能会复活呢?!” “哼!”依隆一声冷笑,“谁知道你……”“够了!”诺华德沉下脸,盯得依隆闭嘴,才对敏特点点头,然后对杰达道,“看来我们也同样是他们对目标,你我双方只有合作,才能将那些魔兽铲除。但现在事情有了变化,魔兽的位置四散,我们要怎么将它们困起来呢?” “这个……倒不难……”麦洛里若有所思,“不是说有土墙的地方,魔兽没法越过去吗?就用基础地动术,将它们赶到预定的地方,就行了。” 敏特忙道:“没错,象我这样的魔法学徒,都可以使出地动术,西科是魔法材料和魔药材料的集散地,一定有不少魔法师或学徒在地,我们可以将他们都请来,这样也可以让大魔法师省点魔力,好用在围困魔兽的土墙上!” 诺华德赞许地笑了笑:“不错的主意!你叫敏特?姓什么?” 敏特刚想说,瞥了依隆一眼,闭上了嘴。如果他说自己姓萧----卡多,大伯父一定会被炸起来的。 麦洛里知机地轻咳一声:“他是我们的人。” 诺华德马上知道自己问得莽撞了,忙扯开话题:“魔法师的事就交给你了,多请几个人来。”麦洛里点头应下。 这时一直安静的埃塔忽然插嘴道:“我们从北方要塞运了四架火炮过来,虽然数量很少,但准头不错。等魔兽被土墙困住以后,我们可以用火炮将油罐或其他易燃物品射进墙内,让火烧得更旺!”旁边的艾尔本闻言神情一黯,没出声。 杰达也说:“我们诺嘉军有最出色的弓骑兵,箭术最好!我们负责射火箭,还可以四处点火,阻止魔兽爬到别地地方。” “很好!”诺华德在心中迅组织了一遍作战计划,就站起身道,“安全署负责侦察,要随时将最新消息报告上来。” “是!”“是” “麦洛里去找魔法师,人数越多越好。将计划告诉他们,让他们按照号令统一行动。” “好的,元帅阁下。”“埃塔去准备火炮与油罐----油向居民买就行,用能烧得最旺的那种,艾尔本小伯爵……你们手上不是有一批刚刚运来的粮食吗?送到后勤处吧。” “是!”“……是。” 诺华德又向手下的军官们分派任务,包括预备武器物资、维持镇中秩序、安抚民众情绪等等,最后才对杰达道:“您的任务想必您心里也很清楚,我就不必再多说了,请务必阻止魔兽向其他方向逃逸。事情结束后,就请退出西科吧。” 杰达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缓缓低下头:“我明白了。但是……北区的民众已经在这里生活多年,请不要赶他们离开。” “公爵阁下误会了,我们不会让人侵占自己国家的领土,也不会去侵占别人地。” 杰达脸色微红,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谢德迅跟上。敏特瞥了麦洛里一眼,留在了原地。 诺华德拍拍手,引起众人注意:“好!大家都去工作吧!记住时间不多,太阳下山前,我们必须一切准备就绪。各位!请认真对待这场战斗,我们不是在帮助诺嘉,而是在保护我们自己!”说罢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去做自己地工作,敏特走在最后,却听到诺华德叫住了依隆,狠狠地道:“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蠢话?!这是打仗!你不懂就给我闭嘴!如果你再多嘴,我才不管你老子是谁!” 依隆瞥见门外还有不少同僚没走,又羞又气,他在伊东见过的军方将领,都看在父亲面上对他很客气,哪有这样劈头就骂地?但一想到对方的威望,他就只好忍气吞声地低头应了,心中却在大骂。 诺华德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冷笑一声:“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看好那些不用参战的兵!别让我揪出错来!听到了吗?!不然我一定会帮萧伯爵好好教训儿子!”顿了顿,轻蔑地补上一句:“萧伯爵是大英雄,你这样也配说是他的儿子?!” (老调重弹:票票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六、开战(上) 两队,以及全西科的人都行动起来了,有关怪物凶残可怕的传闻,在几个居民区重新开放后,慢慢从北向南流传开来,因此镇上的居民十分积极地提供协助。太阳将近下山时,准备工作已一切就绪,人人都紧张地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敏特侦察敌情时,被麦洛里召了回去,分派到诺嘉一方进行魔法师(含学徒)的领导与指挥工作。麦洛里是这么说的: “都是些年轻人,没经历过战争,要是乱糟糟各打各的,浪费魔力不说,妨碍了战局就糟了。如果派我们这边的军官过去,也许可以指挥好,但我们的人对诺嘉军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得出来。就怕派去的人自作聪明,故意不好好干,让诺嘉蒙受损失。如果是平时,他们损失大,就意味着不能再打我们的主意,当然是好事,但现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祸害到我们自己,所以绝不能马虎。而且诺嘉损伤太多的话,很可能会把仇恨转嫁到我们身上,以后再开战的可能性就提高了。我们总不能天天提防他们吧?而且军官们不懂魔法,未必是好人选。我跟元帅考虑过了,你懂魔法,又是我们安全署的人,跟诺嘉那位公爵也熟悉,是最好的人选。” 敏特边听边点头,完了正想转身离开,却被麦洛里叫住,后者吞吞吐吐地说:“如果……他们弓箭不够的话,就告诉他们,我们有从北方特地运来的好弓箭,是矮人做的,对于朋友,我们绝不会吝啬!” 敏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呃?哦,好,不过我想他们的军备应该是足够的,杰达公爵还特地从南区的居民手里高价收购了几十车油呢。说起来埃斯帕罗他们也真够笨的,给了杰达考虑的时间。却没想到让他有了补充战备地机会。” 麦洛里眯了眯眼:“的确……他们为什么要给诺嘉人那么多时间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用意?”敏特笑笑,“会有什么用意?难道他们喜欢在晚上打仗,白天却用来休息?” 麦洛里忽地脸色一变,狠狠一跺拐杖:“没错,所以那些马车才……,可恶!错过了好机会!”他忿忿地看了天边的暮色一眼。催促敏特道:“好了,你去吧,好好干!” 敏特有些摸不着头脑,应了声就跑到北区,一看到早已等待在这里的几位“魔法师”,他无语了。看来伊斯特一方的军方将领,还真是很有可能想趁机削弱诺嘉一方地实力呢。 被派来协助诺嘉军的所谓魔法师,实力最佳的是一位年纪绝不过二十岁的初级魔法师,其他的四位魔法学徒和一位魔药学徒。当中有一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女孩子,年纪跟敏特差不多,脸色青白。手紧紧在胸前交握,微微着抖,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留在伊斯特一方的两位初级魔法师和一位中级魔法师都是年长有经验的人,索伦等几位魔药师的魔法修为也不低,更别说还有一位大魔法师坐镇了。虽然说西边地魔兽数量比较多,但力量对比如此不平衡,希望杰达那个小心眼的家伙不要产生什么怪念头才好。 敏特打量了众人几眼。笑道:“大家先不要紧张。我们不用直接面对魔兽。诺嘉军队会在前头动攻击地。我们要做地。就是利用地动术。制造土墙将魔兽赶到决定好地地方。”他掏出一张地图。展示给大家看:“就是镇子西北边。位于诺嘉和梵阿交界地这一块土地。这里地势平坦。最适合用来围困魔兽了。我们只需要将魔兽赶过去就行。土墙高度大概在一米半到两米比较合适。以大家地实力应该不成问题。也许还要用上火球术。到时候我会出命令。大家听我号令就行了。” 少女和其他几个青年都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初级魔法师漫不经心地应了。敏特收起地图。正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杰达满面疲惫地板着脸走了过来。便笑问:“公爵阁下。事情准备得怎么样?箭支、油和火种够不够?” 杰达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幸好之前为了……大多数军备都在北区。否则士兵们可不敢跑回军营里运东西!”他一脸严肃地扫了“魔法师”们一眼。冷冷一笑。那少女学徒脸红了红。小声怯怯地问:“公爵阁下。您为什么笑?” “为什么笑?”杰达嘴角俱是嘲讽。“一看就明白了。我早该猜到伊斯特不会真地好心帮忙。”他瞥了敏特一眼。“派这些小角色来送死?亏他们干得出来!不是说有大魔法师吗?为什么不让他来?!我们可是要直接面对魔兽和敌人地!” 他这话一说完。那少女学徒眼圈就红了。满面委屈。其他几个学徒也都气愤地看着他。那初级魔法师反而冷笑一声:“阁下觉得我们给您丢脸了?开玩笑!象我们这样年轻有实力地魔法师。在学院里已经是精英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杰达眯了眯眼。敏特见状忙上前道:“公爵阁下不了解魔法。所以才误会了。大家不要生气。多休息一会儿吧。很快就到开战地时间了。”那年轻地魔法师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句。便走到旁边坐下。闭目休息。其他几个学徒互相望望。也不理会杰达。径自找地方坐下了。 敏特则一把拉过杰达,走远了才问:“你疯了?干嘛说这种话?!” 杰达抹一把汗水,恨恨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本来你们不派魔法师来,也没什么,但一边笑着说要派人来帮忙,一边却叫……这种货色……” “你以为魔法师是随便一抓就一大把地吗?!”敏特瞪他一眼,“时间这么赶,如果这里不是有魔法材料和魔药材料的大集市,连这几个也未必能找到呢!大魔法师要负责最后将魔兽困住,好将它们烧死的,要筑起一圈又高又厚的土墙,范围又大。还要长时间维持,魔力消耗太厉害,他不可能浪费魔力在其他地方!而西郊的魔兽数量比这边还要多,人多一点有什么要紧?有你们诺嘉军的弓箭在,这些年轻的魔法师就足够了!” 杰达闻言,脸色和缓了些:“真的足够吗?我看他们还是孩子呢。”敏特嗤笑:“我也是孩子!魔法跟武技不同。很多都是从小学起的,别小看他们了,只要指挥得好,不比你地兵差!” 杰达怀疑地瞥了他一眼,他当没看到,只拉着对方说起等会儿作战时的安排。 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下来了,有士兵侦察到远方有魔兽靠近,立刻报告给杰达。后者匆匆丢下几句嘱咐,便赶到墙头去了。 几个魔法学徒见状都十分紧张,那少女更是起了抖。倒是那青年魔法师很镇定,或许更准确地说,是轻松。敏特多留意了他几眼,便去安抚其他人,见那少女偷偷看了看远处的魔兽,便害怕得抽泣起来,完全听不进他的安慰,不由得大感头痛。想了想,他掏出几瓶魔药。递给少女和其他几个学徒:“把这个喝了。”那魔药学徒闻了闻,脸色一变:“勇气药水?!这是哪里来的?!” “来源你就别管了,反正是好东西。”敏特转向那少女,“喝一口吧,喝了会好点。” 魔药学徒立刻就喝了,其他人也纷纷仿效,那少女闻到那难闻的气味,有些迟疑,被与她一起来地朋友夺过药瓶。硬灌了下去。她呛了几口,却现自己已经不再抖了,似乎真的挺有效。敏特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城墙上,杰达望着越来越近的魔兽和那三个人,脸沉如水。今天来到城墙下地魔兽,除了那十几只变异地,还有十来只初始形态的,应该是后来地一批。比原来更麻烦了。不过墙体已经匆匆加固加厚过。原本破损的地方也经过修补,应该可以支撑不少时间。也许,他该更信任敏特他们一些。 埃斯帕罗骑着魔兽走到离城墙只有一百米的地方,笑道:“怎么样?杰达公爵?你有决定了吗?” 杰达沉声道:“在答复你之前,我要先知道,你们留在诺蒙卡地那些……怪物,在什么地方?!” 埃斯帕罗笑了笑:“放心,那些小可爱都在山里,还只是蛋而已,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们就会把它们运到别的地方去孵化的。当然,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养上几只。” 杰达脸上闪过一丝嫌恶,道:“我又怎么能信任你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利用完我们之后,就放出你那些怪物来杀死我们?!”他眼角瞥见敏特已带着所有魔法师悄悄爬上来,伏在墙后,准备就绪了,便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谢德迅将指令传达了下去,众士兵们纷纷拉弓搭箭,分散到攻击位置去。 城墙下,埃斯帕罗一摊手:“可惜你没有选择,只能相信我们。不过你放心,我地主人还是需要人类助手的。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干脆点说出来吧!” “我的决定是……”杰达忽然露出牙齿,“不答应!”说罢一挥手:“放箭!”火箭便如流星雨般朝魔兽群射去,其中最快的一支,就从谢德手中射往埃斯帕罗的脸。后者吓了一跳,眼看着就要避不过了,从旁边挥来一阵强烈的冷风,将箭吹开了,他才感激地望了出手的黑衣人一眼,口中说着感谢的话。 黑衣人理也不理,高高举起了手杖,魔兽们仿佛收到什么命令似地,原本被突如其来的火箭攻击打乱的阵脚立刻恢复了原状,张开大口齐齐高吼一声,便朝城墙方向冲来。 敏特见状立刻下令预备,然后看了杰达一眼,后者照事先说好的那样,拉弓射出一支箭,插在魔兽队列前三十米的地方,敏特立刻大叫:“行动!”魔法师与学徒们纷纷出手,用地动术在箭所在的位置一线筑起土墙,魔兽冲过来时,正好撞上,被反弹回去。随着土墙向前推移,它们渐渐后退了。 但这些年轻的魔法师们毕竟不是韶南经过训练的魔法师部队,实力也参差不齐,因此变出的土墙,有前有后,有宽有窄,并不是完全排成一排地。有魔兽从缝隙处钻过,又继续再往前冲,眼看着就要到城墙下了,杰达忙下令让士兵朝它们放火箭。这时那少女学徒却忽然害怕起来,抱头低泣,再一次变出的土墙便缺了一个口。 那青年魔法师迅将缺口补上,然后回头大骂:“你干什么?!现在是哭的时候吗?!还不快给我起来?!” 那少女却哭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看那些恶心的东西……” 敏特怒道:“谁也不想看!但你现在退缩,就是不负责任!” “我不要我不要,妈妈你在哪里……我要回家……”少女越哭越大声了,听得杰达火气上升,下命令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倍。 敏特又急又气,勇气药水已经没有了,这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学生,居然胆子这么小。他边魔法,边烦着解决办法。 这时那青年魔法师却忽然诘诘地笑出声来,惹得众人侧目,他却毫不在乎:“你不想看?等到它们攻上来了,你就算不想看,也会看得格----外----清----楚!说不定还能研究研究它的牙齿,有没有兴趣到它肚子里逛逛?!” 女孩子忽地停下了哭声,一脸惊恐地望着那青年魔法师,然后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颤抖着变出一个矮矮的土墙,拌了魔兽一跤。 敏特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指挥众人施放魔法。杰达狠剐那少女一眼,再度下令,却现弓箭手们没照他地意思攻击,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新人物出现了……咳,票票)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七、开战(中) 士兵们迟疑着没有回答,杰达顺着他们的视线放眼望去,才现在魔兽的后方,不知几时出现了一人一骑,正慢慢排开魔兽向城墙走来火光中,那骑着黑油亮的骏马,穿着白银镶面的精铁盔甲,脸上正绽放着自信笑容的人,不是萨金特是谁? 他就象往常一样笑着,对杰达高声道:“我的公爵阁下,我的朋友,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回来了,你不说声欢迎吗?” 即使敏特早就知道萨金特已死,看到这个情形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但等“萨金特”走近了一看,他现对方脸色苍白中带着灰青,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而且脖子上出现了黑斑,立时警惕起来,扭头对杰达道:“别上当!我们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杰达当然知道这一点,此刻他的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愤怒,眼里几乎要冒起火来,青筋直爆。他猛地拉开弓,搭箭欲射,却迟迟下不了手。无论如何,城墙下那“人”,外表总是好友的模样,让他觉得好象在攻击真正的萨金特。 敏特瞥见魔兽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心下着急,看到杰达的样子,便伸手握住他的箭。杰达猛地扭头怒问:“你要干什么?!” “冷静点,公爵阁下。”敏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握着箭身默默念了一小段光明神教为死者祈祷的经文,才对他说,“那是你的好朋友,阁下,让他早日安息吧,别让那些魔鬼继续糟蹋他的遗体。” 杰达眼圈一红,强自忍住了,重新望向城下正喋喋不休地诉说往日美好友情的活尸,眼中射出一记凌厉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满满地拉开弓。一咬牙,就放了手,箭闪电般朝目标射去,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银光。 那“萨金特”正说得兴起,没想到他劈头就射了箭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大喝一声,手握住了射来的箭,狞笑着将它掰成两段,然后拨出腰刀,眨眼间就将它变成了一根黑杖,举高一挥,周围的魔兽都大吼起来,一只只都蓄势待,准备向城墙冲刺。 就在这时。“萨金特”却忽然僵住了,黑杖掉落在地,整个身体开始石化。接着片片掉落,很快就碎成了一地的尘土。他原本骑着地马这时却忽地立身长嘶,转瞬间就变成一只魔兽,张开利齿大口,向城墙冲来,其他魔兽紧跟其后。 敏特正准备下令,在魔兽前方已掀起了一排高墙,将它们挡了回去,而且与此同时。那只由马变成的魔兽的周围还出现了另外三面土墙,将它团团围困在中央,接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了下去,将那魔兽压了个稀巴烂,黑色的血液溅出土墙缝隙来,要往其他魔兽那边流去,却忽然着起了红色的大火,转眼间就什么都不剩了。 敏特张张口。转头去看施法地人,那青年魔法师却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斜了小姑娘一眼:“看见了吗?这才叫魔法师,你没本事就趁早回家找妈妈去吧,学什么魔法呀?” 那少女学徒小脸涨得通红。鼻头一抽一抽地。哇一声大哭起来。敏特头痛地正准备安抚她。她却忽然间朝魔兽方向施放了一个大范围地攻击魔法。将附近山上地大石头飞了上千块来。砸得魔兽东倒西歪。虽然施法结束后。她便虚弱地歪倒在地。但脸上却满是不服输地表情。瞪了青年魔法师一眼。后者只是撇撇嘴。漫不经心地操纵着那块巨大地石头去撞魔兽。 敏特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忙道:“两位……两位!听我说话!你们都很有实力。但这是在打仗。听我号令再施法。行吗?!” 青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那石块直直砸到冲在最前地魔兽头上。便不再动作。算是服从了。少女却一脸可怜地看着他。暗示着自己地虚弱。他没好气地扭过头。对杰达道:“别愣了。阁下。快下令射箭吧!” 杰达深吸一口气。从谢德处重新接过指挥权。对士兵们连下几道命令。然后朝城下射了一箭。敏特这边再度配合地使用地动术。将魔兽一步步推向西北方向。 埃斯帕罗等人觉得有些不对头。见自己一方地魔兽迟迟无法突破土墙地防线。开始焦急起来。那全身罩着黑衣地男子双眼出鲜红地光茫。在黑暗中显得分外诡异。只见他一扬手。空中便出现了三团黑色烟雾。渐渐地幻化成三只鸟。直冲向城墙头。 敏特认出那是曾经见过地怪鸟。手上立刻变成几支冰箭。上面还附着些许魔力。递给了杰达:“趁着魔法力还在。马上射!”杰达依言射去。三只鸟有两只被射了个正着。另一只却擦着翅膀飞过去了。 中箭地怪鸟结成冰,跌落地面,碎成几块,只受了轻伤的那一只,却尖叫着再度起攻击,被谢德一箭补中,在空中惨叫着重新化为黑烟四散,接着便变成几只小一点的黑鸟,又再冲向城墙。士兵们纷纷用箭去射它,但它只要一中箭,就会散成黑烟,然后再次成形,怎么杀都杀不完,而且数目越来越多。远处的黑衣人得意地再放出几只怪鸟。敏特见状大恨,趁一只黑鸟中箭后化成了烟,便一阵风刮了过去,让它被风吹散了。 这种做法显然非常奏效,那青年魔法师立刻照做了,掀起一阵龙卷风,只见白光圈圈闪过,所有怪鸟便被刮了个干干净净,一只都没剩下。 敏特为这位年轻魔法师的实力惊叹不已,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脸上那副冷冷淡淡、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觉得气闷,索性不理他,高声叫道:“很好,我们再继续,将敌人都赶到那里去!” 众学徒们都齐声应了,当中尤其以那少女的声音最大,她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似的。干劲十足地攻击起魔兽来。其实,和其他学徒相比,她地真正实力显然要强得多,只是随着情绪的变化,挥很不稳定。 魔兽渐渐被逼离,距城墙足有两三百米。好几个人的魔法力已不能再支持远距离施法了。敏特用望远镜眺望到西北方向,另一边的魔兽已经被赶到目地地附近,便告诉了杰达,后者立刻高声下令道:“弓骑兵!出城!”便亲自带着一千名精锐骑兵,骑马出城去追赶。 他们全都是最好的射手,又带足了几大袋铁箭和三四张弓,不过身上穿的却是轻便的藤甲。这些藤甲不如铁制的盔甲坚硬,但却能保护士兵们在跌倒时不容易受伤,又减轻了负重。他们一路骑着马。边跑边射箭,将魔兽逼得一再后退。 敏特等魔法师也坐上马车跟了去。原本他考虑到那少女年纪最小,又害怕。想让她留下地,谁知她却硬是要跟去,尽管她说这话地时候,嘴唇还在抖。战机紧急,敏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人上车出。 他们一路在骑兵的保护下施放魔法,将魔兽一步步地逼向计划中的平地,没过多久,就与另一边的队伍会合了。埃斯帕罗等人现不对劲儿。正想指挥魔兽突围,周围的地面却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排厚厚的土墙拔地而起,从东南方开始,沿左右两边迅延伸开去,然后在半公里外的地方渐渐合拢,形成一个直径一公里的圆。埃斯帕罗等人见状不妙,忙骑着魔兽飞向缺口处跑去,试图在土墙合拢前逃出。 土墙越围越快,越升越高。直到十米才停下。随着围墙最终合拢,整个墙地外表看起来就象是一个巨大地圆柱似的,所有魔兽都被围在里面,出愤怒地吼声。 敏特远远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大长袍地白胡子魔法师,站在离圆柱六七十米处,举着一根法杖在施法,法杖上嵌着的一颗黄褐色大晶石,正出夺目的光茫。随着他口中的咒语声音加大,天地间霎时风云变色。无数的沙石从四面八方卷来。呼啸着灌入墙内,魔兽的吼声更大了。 地面震动得厉害。不少士兵都摔下了马,幸好伤得不重。敏特紧紧抓住马车边,回头问众人的情况,却看到那少女尖叫着,手里紧紧拽着青年魔法师的袍角。但后者眼下却顾不上斥骂她,他正直直盯着那位大魔法师施法的情形,口中喃喃道:“原来大范围魔法真会引起天气地变化,看来史蒂文生大师的《魔法与宇宙大气论》里的观点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为什么老师会说那是谬论?难道从没有人现魔法元素的激烈运动会引空气的流动从而影响气候环境吗?自然气候是不是能依靠魔法进行改变……” 敏特只听到了几个字,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好跳下马车,眺望远方。 土墙中传来刨抓声,但墙体又再加厚了。埃塔等人带着一队士兵将火炮运上前去,却犯了难。那些魔兽在墙里位于什么位置,谁也不知道,那么大的范围,要把炮弹打到什么地方去? 敏特看得有些着急,就算是大魔法师,也未必能长时间施放这种大范围魔法,便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如果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好了。” “可以看到啊,只要用水镜术就行。”他身后传来青年魔法师的声音,“可惜我魔力不足,不然倒是可以施放出来。” 敏特忙问:“要怎样才能补足你的魔力呢?” 青年道:“就象那位大魔法师那样,借助魔晶就行了。我手上只有一块光明系地小魔晶,撑不起大型魔法。” 敏特想起了爷爷留下来的东西里,就有不少魔晶,其中也有水系的,正可以用在水镜术上,忙从戒指中掏出一颗来:“这颗怎么样?够大了吧?” 青年怔了怔,忙接过魔晶:“够了够了,你一个半调子学徒,从哪儿弄到这种好东西?!”就在这一瞬间,敏特留意到他宽大魔法袍的袖子中,似乎带着一个银制护腕,上面有一个八角星的图案。难道他是光明神教徒? 他还没看清楚,青年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一手紧握住魔晶,一手施法,很快就在圆柱的正上方打出一面巨大的水镜,虽然算不上明晰,却能清楚地看到魔兽们分布的情形。 埃塔见状大喜,忙指挥众人调节火炮的角度,没多久就打了几十罐油进去,听到墙里面传来阵阵油罐碎裂地声音,已做好准备地几位魔法师便齐齐出力,无数个火球飞进墙中,呼啦一声,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有了魔法师们的帮忙,那火烧得比平时旺得多,等到天大亮时,土墙撤去,那一整块平地上,就只剩下一片黑灰,风一吹,就四散了,只是沾到地草地,小草都开始蔫。诺华德一现这种情形,就命令全军掩好口鼻,避免吸入这种灰烬。 但魔兽的全军覆灭还是令所有人都欢欣不已,人们互相击掌拥抱,庆贺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敏特这边的年轻魔法师们,都高兴得跳起来,那少女还抱着青年魔法师大叫,后者拼命推开,却被她瞪了一眼,又去抱其他人了。 敏特看得好笑,便走到他面前道:“辛苦了,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您是……亚历克斯魔法师,对吧?”他好象没提到自己的姓氏。 亚历克斯淡淡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找大魔法师了,敏特无奈地回头,却现杰达不在,好象早在火烧起来以前,就没看到他了,他去了哪里? 敏特直到中午时,才听说杰达带着士兵回来了。他忙冲到北区去,却看到诺嘉军都在打包行李,忙找到杰达问:“您刚才去什么地方了?元帅正要找您呢,您那么急着离开干什么?” 杰达闷闷地答了句:“人跑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八、开战(下) 敏特一怔:“人跑了?什么人?”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埃斯帕罗他们?!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起被烧死了吗?!赫达家的人正准备办丧事呢!” “是真的,我的人看到了,所以我才追了上去,可惜还是被他们逃掉。”杰达愤恨地握拳一击桌面,“诺蒙卡还有一批行踪不明的怪物呢!一天没把这些家伙铲除干净,我们就没法放 敏特忙安慰道:“即使他们逃走了,您也可以下令沿路关卡加紧排查,阻止他们比你们早一步回去的。而且,留在诺蒙卡的那批怪物,埃斯帕罗不是说过还只是卵吗?只要尽快找到烧干净就没事了。”想了想,又道:“我看这批魔兽卵,很有可能是被藏在东山里。您还记得我信里提过的事吗?东山里有魔兽初始形态的空壳,但比我们见过的要大一些,应该是每蜕一次壳,就会变小一点。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又赶时间,所以没仔细查。您顺着这个线索去找,应该可以找到蛛丝蚂迹。东山人口不多,烧起来也方便。” 杰达面上闪过一丝讶然:“信?你是说你逃走五天以后给我来的信吗?” “我只给过您一封信,怎么了?” “不……没什么。”杰达扭开头去,清了清嗓子,“那封信……出了点小意外,所以我没看到里面的内容,你在什么地方看到魔兽外壳的?能再说一遍吗?” 咦?敏特惊讶地看着他,经他再次催促,才清醒过来,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当杰达听说敏特是从偷来的地图所标示的秘道穿行过去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咬牙咬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这样……我原本还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快就逃回西科呢,原来……是地图上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地问:“你那图还在吗?反正又不打仗了,还给我吧。” 敏特睁大了眼:“您不是有一份吗?” “我那份……留在军营里被烧掉了。”杰达迅找到一个借口。隐瞒了自己那份图上并没有秘道的事实。 他所得到的地图和资料,是从威沙女谍娜姆处得来的,而娜姆则是从劳勒王子处偷看后,复述下来。由于资料太多,而她又要在短时间内记下,因此只记了对威沙有用地部分。东山秘道是通向诺嘉东部的捷径。对威沙却没什么用,因此并没有记下来,杰达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听说敏特偷走的东西,居然比自己手上的还要齐全,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是滋味。 敏特稍一踌躇。便道:“东西已经交上去了。我没法拿给你。不过秘道地地图我还记得是什么样地。”他从旁边地桌面上拿过一张纸。按照记忆。将那条秘道以及周围山区地地形画了出来。还注明了现魔兽外壳地地点。 他将图递给杰达。道:“就是这些。希望对您能有所帮助。这条秘道大概可以让数千人通过。但三万人就有些勉强了。您看着办吧。” 杰达接过图看了几眼。立刻就现了这条秘道地价值。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小心地收好图后。才道:“多谢了。有了这个。我就可以提前两天回到诺蒙卡。现在已经知道对付魔兽地办法了。我也放心了点。但还是要早些回去解决!”他掏出几个卷轴:“这是你们找来地魔法师给我地。你瞧。有了它们。那些魔兽就不是问题了。” 敏特仔细打量着那些卷轴。他曾经见过不少好地魔法卷轴。看得出这些东西都是用上好地材料制成。只是似乎很新。而且是用西科特产地高级空白卷轴做地。外表地暗纹非常好认。 是谁做地呢?敏特苦苦思索。虽然知道有一位大魔法师在西科坐镇。但他老人家在施放了那么长时间地大型魔法后。已经累得倒下就睡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制作卷轴? 他伸手碰了碰卷轴。立刻察觉到上面有一层淡淡地光明系魔法气息。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地青年形象来。 “敏特?敏特?”杰达见他起了呆,忙叫他几声,他才醒过神来,笑笑:“什么事?” 杰达奇怪地盯了他两眼,才道:“我们军队很快就会撤退了。吃过饭就走。时间紧急,因此我不能去见诺华德将军。希望他能谅解。”说罢笑笑,“我去过你们那边一回,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请将军阁下到我这里来说吧。” 敏特扯了扯嘴角,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元帅的意思是,这回大家合作对敌,相处得还算融洽,以后还是避免起冲突比较好。反正现在这里的土地经过火烧,又有大半被那些魔兽遗留下来的黑灰污染了,不再适合耕种,你们国家也没必要再来占。不如两国间签下协议吧,以后你们有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忙。” 杰达听完笑了笑:“是啊,土地都不能再用来耕种了,白跑一趟,真是笑话,对吧?”他瞥了敏特一眼:“签协议的事,我会回报给陛下地,我还没那权利决定这种大事呢。”也许等他回到诺蒙卡,他连现在的权利都会失去了。 敏特不知该怎么回应,这时门外的士兵来报说:“阁下,箱子已经装好车了。”杰达忙出去查看,敏特跟出去,见他很仔细地检查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木箱是否固定好了,便觉得奇怪:“箱子里是什么?您为什么这么紧张?” 杰达轻抚箱面:“是萨金特。我把他的骨灰连土一起装起来了,咱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家去。” “咦?!”敏特大吃一惊,“可是那些灰……” “放心,那个叫亚历克斯的魔法师帮我用光明系魔法净化过了,他说不会有问题。” 敏特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亚历克斯果然是教徒呢。 杰达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敏特:“我马上就要出了,这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们就算扯平了,我以后不会再怪你,也许……也没法再怪了。多保重,我的朋友。”他扯了扯嘴角,拍拍敏特的肩膀。 敏特地心情忽然有些沉重,忙安慰他说:“其实事情没那么严重。你也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而且你作战英勇,指挥得又好,几次与魔兽交手,你都保住了军队的主力,并获得最终胜利。有你们国王在,不会有事的。” 杰达摇摇头:“虽然战争胜利了,但……我们三万大军前前后后也死了一千多人,积累了几年地军备也都用光了。等我回去,就得为之付出代价,谁让我提议了这次行动呢?”他自嘲地笑笑。“不过你也说得对,有陛下在,我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敏特送杰达出镇,一直看着他带领大军消失在地平线上,才返回西科,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他没精打采地回到南区,迎面便看到索伦匆匆向他走来:“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去做。”说罢掏出一张提货单,道:“这是我跟派西拉魔药原料行订的材料清单。说好明天取货的。但现在苏法大魔法师魔力损耗严重,必须马上回学院休养。这次是我请求他出手地,所以必须负起责任将他送回去,来不及取这批材料了,你明天帮我拿了,再送过去吧。”然后一把将清单塞进敏特怀里。 敏特忙道:“可是我还要回总署……” “这个不急,都是我平时常用地东西,看到店主要便宜清货才买的,你只要在冬天前送去我那儿就行了。”索伦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忙回头应了两句,才对敏特说,“好了,就这样吧,记得要把所有东西都拿齐了。记得要复习!我现在没时间,等下次再见你时,必须给我把艾迪思.爱默斯地《八百八十八种常用魔药》全部做一遍,记住了吗?!” 敏特张张嘴,没来得及抗议。索伦便走了。剩下他一个在心中哀嚎。那本书是千年来全大6魔药界公认的变态教材,就算是正统魔法学院的魔药讲师。也至少有一半人没看完上面的配方,而看完的人里,能全部做出来的更是不足四分之一。索伦老师,您确定您是在教一个魔药学徒,而不是在复制一个塞弗斯.索伦? 尽管心中满怀怨念,他还是将清单收好了,打算一回到家,就立刻开始背配方。他往安全署在南区的临时驻所走去,走得越近,就越觉得不对劲,忙快跑进屋,现众人也都在收拾东西,大吃一惊:“头儿,您这是要干什么?!” 白头麦洛里转身看到他,便道:“正好,我正想告诉你,我明天要赶回伊东去。这次地事情,背后似乎还有不少谜团,我必须回去报告陛下。诺华德将军会留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带两个人走,其他同事暂时留下来帮助将军。你在所有人中,年纪最小,却是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我让你当副组长,费斯当组长,你要好好协助他。等事情完了,就回总署去,把这次任务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一遍。” 敏特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旁地费斯,认得他是一位相当低调的总署成员,以前曾经合作过一回,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送别麦洛里时,他又看到了赫达一家的马车。艾洛伊的眼睛还没完全治好,但西科的环境不利于病人休养,魔药师又匆匆走了,因此他们一家人决定先回伊东,正好与麦洛里同行。 似乎一下子,所有人都离开了,敏特心中有些空荡荡的,觉得非常茫然。费斯见状便笑着对他说:“大家都累了,诺华德将军那儿,其实很少让我们干活,你就随便走走吧,看看镇里的情形,我们有事会信号的。” 敏特想了想,便答应了。他先去了魔药原料行,将索伦老师订的货都取了出来,一看那份量,便吓了一跳。忙拿出清单看了又看,才现自己把一百公斤看成了十公斤,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订那么多材料。 幸好他地储物戒指是汉林特别打造的,空间比其他储物器具大了十倍,才勉勉强强放下了八成,另外两成。他放进了那只储物手镯里。 他有些好奇,便问店主:“我老师有没有提过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材料?这可以用好几年了。” 那形容消瘦的店主便答道:“索伦教授是我的熟客了,我正打算结束这里的生意,决定廉价将所有存货转让,先找到他,一下子就卖出去了。你的老师真是个好人,还额外多付我百分之五。反正这东西存在储物器具里又不会坏,也省得以后再花时间买了。我卖地可都是上等好货!绝对值!”敏特顺着口风夸他两句,又问:“为什么好好的要结束生意?是因为这里打过仗?”应该不会吧?就算土地受了污染。这里的居民大都数都是以商业为生地,不至于做不了生意吧?看看外面大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就知道其实战后的西科跟战前没差多少。 店主叹气道:“不好做了。这次很多商铺都献出自己地货物供军队打仗,元帅大人是好人,没有欠我们钱,我们正好小捞一笔。不瞒你说,小伙子,自从梵阿封国,市面上就萧条了很多。西科附近的居民又少,北边的人这几年更喜欢去梅顿交易,而国内的材料行。又渐渐将店铺迁移到沃特城去了。毕竟那里离韶南更近,附近又有个大森林。西科啊,其实早就不如以前了。我也正打算去沃特城重开一家小店呢,以后需要魔药材料时,记得来找我派西拉呀。” 敏特笑着应了,迈步出店,举目望去,果然一条街上有十几家店都在打包货物。这是不是意味着,全大6的材料集散地。即将重新洗牌?享誉六百多年的材料中心西科,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 他随意地四处闲走,现其他几条街道上地情形也差不多,北区地店铺倒是没这种情形,但又开始惴惴不安,担心其他商铺都搬走了,会影响北区居民的生计和生活。有些商人开始唉声叹气,连清点军队离开前还回来地货物,也有些漫不经 一个商人便跟另一个说:“你看。送出去的四十车香油。只还了半车回来,真的全部用光了吗?他们到底拿油干什么啊?” 后者便笑道:“当然是拿来点火烧怪物了。你没听说吗?那天晚上,平原上地大火一直烧到天亮,又烧到中午才熄灭呢。” 前者见了他的笑容,莫名地觉得不爽:“你心情很好?难道你没亏本?!” 后者得意地扬扬眉:“不好意思,还真没有。我做的是日用百货,不象你全是油。而且,我还收着几箱好东西,现在价钱已经翻了一倍,等我找到买家脱了手,就财了。” “什么好东西?!快说快说!” 后者笑了,走到店里的一只大木箱前,拍了拍:“是香料!上好的威沙香料!” 香料? 敏特忽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转头去听两个商人的对话。 只听香料的主人道:“……是一个急着用钱的诺嘉商人半价卖给我的,这里一共是六箱。你也知道,现在地香料短缺,外面都卖断货了,这里值多少钱,不用我告诉你吧?”他抬手就扳动箱子上的锁,打算掀起箱盖,向朋友展示里面的货物。 敏特心中却忽然有了危险的预感,连忙大叫:“别打开!” 但他迟了一步,商人已经将锁扳开了,箱盖猛地翻开,窜出一只身长两米的魔兽来,举起两只大螯,挥向眼前的人类。 (平静中总是掩盖着危机……票票啊,请多投我几票小粉红吧,月底了,好歹也让我在榜上多留几天……)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四十九、全面宣战 敏特随手就丢了把冰剑过去,那魔兽挨了一下,停下动作,把头转向他的方向,两只大眼开始充血。 敏特觉得脚有些软,深吸一口气,小声朝那商人叫:“快走啊,快走!” 但那商人却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魔兽,浑身抖。原本和他谈话的人,早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四周的行人也都尖叫着争相躲避,店铺啪啪声地关上了门。 敏特一跺脚,便朝魔兽丢了一个火球,烧得它心头火起,大吼一声,向他扑来。他立刻转身飞奔,一路大叫“快走开!”一路朝西区的方向跑。 这里离镇子的入口太远了,却接近西区。西区自从梵阿籍居民大批撤离后,只剩下很少人,后来诺嘉军将他们驱逐了,现在大战刚过,那些人还没来得及搬回,那里应该还是空的。 敏特从中心区的街道边上跑过,那里的行人见状都尖叫着四散,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前进。不料那魔兽追着追着,却忽然慢了下来,转而对路边一家铺子有了兴趣,它摇头晃脑地走过去,一挥大螯将门打破,露出躲藏在门后的两个小孩来,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害怕地互相抱着后退。 敏特一听到哭声,便立刻转头看是怎么回事,见状大惊,忙丢了一把冰剑过去,剑尖戳在魔兽头上,它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却又离孩子再近了几步。敏特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忙连丢几个火球到它头上,瞥见路边有几坛油,拎起来就往它身上泼,顺便点火,但火还未点着,那魔兽就大怒地扑向他,又再追着他跑了。 他拼尽全力逃跑,终于到了西区。这里的街道果然冷冷清清地,看不到一个人。他前几天执行侦察任务时,曾经了解过这一带的地形,还算熟悉,沿着大路小巷左拐右拐,很快就将魔兽引进了一条长长的死巷。 这条巷子两边都是三层小楼。高高的砖墙上只有二、三楼有几个透气的小窗,巷尾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围墙,角落里摆放着些杂物,有破损的木椅、扫把、藤篮等等。 敏特快跑进巷,回头看到那魔兽挥舞着大螯跟了进来,便加快度,借助冲力,踩上巷尾的墙,用爷爷教的轻功。再加上从安全署处学来地攀爬术,手脚并用,再加上一把锋利的匕。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回头一看,魔兽已经到了脚下,不满地嘶吼着,向上跳跃,可惜最高只能跳到二楼的位置。 敏特缩起脚,立刻对巷口处施了个地动术,筑起一面与小楼齐高的土墙,将魔兽堵在巷中。然后从旁边居民家的房顶上找些易燃杂物丢进去,点起了火。 魔兽身上沾了油。在巷底四处乱窜。躲开火头。敏特觉得它好象没有之前见过地魔兽难缠。便大胆地再丢了几个火球过去。可惜巷内地空间太大。魔兽很容易就能躲开火苗。为了逃走。它开始打起了二楼小窗地主意。不停地跳起。用大螯将窗上地玻璃敲碎。想要从窗口钻进去。 敏特见状大惊。忙再用地动术。把土墙往里推了十几米。将魔兽逼离了那扇窗户。但后者显然学精了。将脚和大螯戳进土墙中。然后借力向上攀爬。只是身体沉重。它似乎有些气力不继。 敏特却是心惊胆战。不停地丢火球。那魔兽火了。一甩尾巴。便把角落里未烧着地杂物甩了过来。敏特手忙脚乱地躲避着。身上还是挨了两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砸在魔兽头上。它脑袋一昏。便重新摔落地面。接着又是一个更大地黑影飞过来一砸。它才算是彻底昏了头。 敏特仔细一看。那头一个飞来地是只大木箱。里面散落出不少香料。似乎正是这只魔兽原本躲藏地那个箱子。而后一个黑影。却是一辆手推车。原本装了半车油。现在油罐子摔碎了。香油流了一地。 他立刻丢了几个火球过去。火就哧啦哧啦地烧了起来。巷中一片火红。魔兽被烫醒。出阵阵巨吼。但迅飞过来地一个红色火球。却让它无法再出声。只能呜呜地在火海中挣扎。 敏特一直盯着,真到它不再动为止,才松了口气,跳下墙头,笑着迎向面前的人:“亚历克斯魔法师先生,谢谢您地帮忙。” 亚历克斯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只是顺便而已。”随即又饶有兴致地打量敏特:“指挥官阁下,没想到你挺勇敢的,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仗着和诺嘉人相熟才被任命为指挥官呢。我现在承认你的身份了。” 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他才承认,有什么意义吗?敏特觉得好笑,不想再说什么,便道:“您把箱子和油车都丢了过来,那您一定见过它们地主人了。那位商人现在还好吧?” “还有什么不好的?从魔兽手里活了下来,真够幸运的,不过大概被吓傻了,还在呆呢,倒是他的妻子在哭诉,说花大价钱买下了几箱香料,现在都亏了呢。”亚历克斯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似乎是在讽刺那个女人的不知足。 敏特却脸色一变,抬腿就往回跑。他怎么会忘了呢?那商人有好几箱这样的香料,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别的魔兽在?! 当他跑回那商人店铺前时,那里已经围了好几圈人。得到消息的安全署和伊斯特军队立刻派人来了,问过事情地始末,便将几个箱子都严加看管起来,又追问商人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那商人仍是呆坐在原地,两眼直,身上抖,旁边人怎么跟他说话,都没回答,推他,他也只是晃一下,却没什么反应,他妻子要扶他起来,使尽全身力气。也只能搀着他稍稍起来一些,又被他无力的身躯带倒下坠。她不由得悲从心来,大哭出声:“你不是吓傻了吧?快醒醒啊……我们所有希望都没有了,要是连你也出事,那我和孩子怎么办啊……”哭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你好歹把库房钥匙藏在哪里告诉我啊。你这样叫我去哪里拿钱啊……” 费斯一直站在边上,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安慰似乎不起作用,稍稍板起脸,强硬地问她“货物”是从哪里买的,她就大哭着说东西都亏本了,以后活不了,如果丈夫出事,还不如全家都被怪物吃掉算了。 费斯大感头痛,无意中瞥见敏特站在前方。忙丢下她走过去:“你看看,帮忙想想办法吧,他们不是伊斯特人。我们又不好逼得太紧。” 敏特叹了口气,正想上前帮着劝,却听到身后传来亚历克斯的声音:“再问也不会有结果的,除非你愿意给钱。”他吃惊地回头,便看到亚历克斯面露冷笑:“这位太太是出了名的爱钱,镇上的人都知道。与其要她开口,还不如问当事人。” 敏特看着那还在呆地商人,再看看他那哭着说没钱地妻子,心下厌烦。兜头一团冰水球丢了过去,正落到商人头上,淋了个透心凉。那商人被冰水刺激得连打几个喷嚏,终于清醒过来。 但他一清醒,却是大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要骗我?我虽然不是诺嘉人,但我老婆是啊,为什么要把这么可怕的东西卖给我……” 费斯忙上前一步:“是什么人卖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那商人抽抽答答地道:“我不认识……他说他是从诺嘉西南部来的,他明明给我看了那些香料。都是真货啊……” 敏特也上前问:“他只有这几箱货物吗?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有……镇上还有两个人也买了……呜……” “是谁?”“是谁?!” 敏特出声问了,才现有另一个声音盖过了自己,顺着声音的来源转头一看,现原来是诺华德将军,正大踏步地走过来,抓紧了那商人地手臂:“快说!” 他气势汹汹,那商人一见,腿更软了。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人名说了出来。费斯低头一想,忙凑近诺华德小声道:“是中心区的两个商人。平时是住在南区地。” 诺华德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很好!立刻带人去找!务必尽快将可疑地箱子控制起来!” 有了知情的费斯带路,另两个买了同样香料地商人很快就被找到了,一听到原委,刚才已目睹过魔兽恐怖的他们马上将这些货物都献了出来,总共有十三箱。 诺华德亲自带着士兵,小心将箱子抬到马车上拉走。搬运时,一个士兵不小心了一跤,手中抬的箱子摔到地上,众人大骇,忙四散而逃,但良久都不见箱子有反应,才有一个大胆的士兵小心用长枪挑开箱盖,零碎地香料立刻掉了出来,散落一地,散出浓郁的香气。 原来这个箱里装的是真香料。众人都长吁一口气,敏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说这些箱子里有地有魔兽,有的却没有,那会不会有装其他货物的箱子也藏有魔兽呢?” 众人都一顿,继而大惊,诺华德立刻命令副官:“彻查全镇的货物,凡是用大木箱装着的都要检查清楚!” 这下整个西科都惊动了,最后聚集到诺华德处的大木箱有上百个之多。这些全都是上了锁的,不清楚里面是否有魔兽,所有人都不敢打开查看,为了保命,宁可全部舍弃。 看着空地上堆积如山的箱子,众人都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这时跟其他军官待在一起的依隆便冷笑着出声了:“该不会只有一个箱子里有魔兽吧?不然这么多人搬搬抬抬了,也没一个箱子出点声响。元帅,将军阁下,您会不会反应过度了?” 诺华德眯起眼,一直看着他,直看到他低下头,才收回了目光。他何尝没有这个疑问?但关系到全镇人地生命安全,他只能这么做。更何况,安全署的麦洛里,离开前曾经提过,这些魔兽似乎在晚上更活跃,白天时却相当安静。敏特引走那只魔兽时,也觉得它力量不如之前见过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现在是白天。 但他们现在要怎么销毁这些东西呢? 他正为此烦恼,费斯便在旁边提建议说:“还有几位魔法师在,不如请他们再筑一次土墙吧?” 不等诺华德回应,一直沉默的亚历克斯便插嘴道:“不可能,我们可没有大魔法师的实力。” 费斯哑然,诺华德没说什么,依隆却露出了讥讽的笑,只是他这回学乖了,没出声。 敏特觉得他的笑很刺眼,便转头问亚历克斯:“您有什么好提议吗?我想您一定有办法吧?”他总觉得这位年轻的魔法师实力很强,而且人也很聪明,说不定有解决的方法。 果然,亚历克斯笑了:“不能筑墙,那就挖坑好了。反正,只要魔兽逃不出来就行了,不是吗?” 诺华德闻言一震,立刻下令,派出两百名士兵,在镇外地平原上挖一个大坑。 大坑选定在镇子西北方,也就是此前烧死魔兽的地方。经过士兵们的劳作,几个魔法师魔法学徒在旁协助,不到两个小时,一个四十米见方、八米深的土坑就挖好了。 诺华德让士兵小心将箱子放下坑底,然后全员撤回,抬头望望已渐渐偏西的太阳,他深吸一口气,便挥手下令:“浇油!点火!” 熊熊火光从坑中冒出,夹杂着阵阵吼声。敏特一听,就知道猜对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只魔兽。站在离坑边不远的地方,他可以看到火海中有好几团东西在翻滚着,时不时有一个大火团蹦起,却未到坑沿就重新落了下去,即使稍稍攀上坑壁,也会被亚历克斯或那名少女学徒飞来几块大石重新砸下坑底。 浓郁的香气与油的味道掺杂着,散在空中,叫人闻了头晕。依隆等人忍不住先离开了,但诺华德与费斯、敏特几个却一直留在原地,直到第二天天亮时,最后一点火光完全熄灭,才返回镇内。魔法师中,亚历克斯也一直坚持陪着他们。 诺华德此时已经改变了原本对亚历克斯的观感,郑重地向他道谢,后者却说:“这算不了什么,如果生什么变故,有我在,你们才能对付得了那些怪物。” 诺华德笑着拍拍他地肩膀,费斯却与敏特相视苦笑。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士兵急报地声音:“将军!从伊东来的急件!” 诺华德忙让人送上急件拆看,脸色越来越黑。费斯担心地上前一步问:“请问……是伊东生了什么大事吗?” “不是伊东。”诺华德沉声道,“是全大6。” “咦?”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老将军接下来地话解开了谜团:“韶南、诺嘉、威沙……除了梵阿情况不明外,所有国家都出现了魔兽,平民死伤惨重……各国国王先后收到了魔域的来信。魔域……正式对人类全面宣战了。” (右手小指头被烫出个泡泡来,又痛又痒……看在我忍痛码字的份上,多投我几票小粉红吧……推荐也好……)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月光少年 第四卷光与暗的交锋一百五十、月光少年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挂在天际,淡淡的银光照射在大地上。 远处传来女人急喘气的声音,一个中年妇人拖着年幼的小女儿,跌跌撞撞地奔跑在田野之间,边跑边回头看。小女孩不小心跌倒了,磕破了膝盖,痛得忍不住哭出声来,却被母亲捂住嘴,惊恐地小声骂她:“别出声!你不要命了?!” 小女孩鼻头通红,一抽一抽的,眼泪不停地往外冒。妇人见了心头着急,只好抱起女儿跑,但她跑了那么久的路,早已力竭,度渐渐慢了下来,步子也越迈越小了。 在她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靠近,她回头见了,大惊失色,硬撑着拼命往前逃,但那黑影却还是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在月光下显露出身形,张开利齿森森的大嘴,高吼着向她们扑来。妇人尖叫着躲避,眼看就要躲不过了,绝望地抱紧女儿,闭上了双眼。 但预想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有降临,那怪物的吼声反而加大了,一阵风刮过她的脸,接着是几块小石头,她好奇地睁开眼,看究竟生了什么事,却见到自己身前不知几时站了一个人,正迎面对上那怪物,手中的长剑散着淡淡的白光,挥动两下,就将那怪物逼退了几步。 怪物不甘心地瞪着那人,用长长的尾巴扫动四周地面上散落的石块,意图在不接近那人的情况下对他造成伤害,但那人不为所动,将它逼开二十米后,便一跃而起,执剑向它头上冲来。 一人一怪缠斗了几个来回,那人趁着怪物行动不便,终于找到了机会,将剑刺入它的左眼。痛得它高声嚎叫着,声音吓得人心中颤。接着,那人又手腕一转,将刺入它眼中的剑再刺入几分,大力一搅,怪物浑身一震。便瘫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那人将长剑拔出,黑色的血便从怪物的头部冒出,流了一地,连那长剑上也沾满了。那人随手将剑一扔,一个红色的火球扔过去,怪物便全身冒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儿,就成了一零焦骸。他回头来找母女二人。对她们笑笑:“没事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妇人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哭出声来。小女儿也跟着哭了,她忙替女儿擦泪,又谢那人:“您一定是神派来的使者,如果不是您救了我们,我们一定已经被那只怪物吃掉了……”她忽地想起了苦命地同村们:“我们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它们杀死,只有几家人逃了出来,我丈夫和大儿子半路上失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它们杀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由得悲从心来。痛哭失声。 那人忙安慰道:“他们也许已经逃出来了呢?我有很多同伴在附近一带救人,也许刚好救了他们。你先带着孩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其他人。” 那妇人哭着点头。现在有地方可去就行了。她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所有地家当都被摧毁。家人、朋友下落不明。她跟小女儿两个人。真地能活下去吗? 那人挠挠头。有些烦恼。见小女孩正冷得瑟瑟抖。忙掏出一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检查了她地伤口。简单地涂了点药。又一把抱了她起来。对妇人说:“走吧。大婶。我地马就在前面。” 妇人点头应着跟他走。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得歪歪扭扭。那人又扶住她。让她可以借力。她为跟男子如此亲近而感到不好意思。但走近了。借着月光。她现那只是个十五六岁地少年。脸上连稚气都没脱。也就跟自家侄儿差不多年纪。才丢开了矜持。扶着他往前走。 大约走了两三百米。她就看到前方地树丛边上拴着一匹黑色大马。少年将她扶上马。又把小女孩交给她抱着。然后拉起缰绳。手中幻出一把冰剑。嘴里吟唱起了光明神教地驱魔祝祷词。一路向东走去。 周围静悄悄地。夜色中。只有月光陪伴着他们。马蹄声踩在地面上。出清脆地声响。妇人原本还担心会引来怪物。但只听到偶尔冒出几声吼叫。却连一只怪物地影子都没有。才放下了心。 她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象在做梦。但怀中女儿温暖地小身体却告诉她。这是真地。低头看向走在前面地少年。这么清秀瘦弱地模样。却有着那么大地力量。不知道是什么人?他手里地剑。好象是凭空出现地。在黑暗中就象是天上地月亮一样明亮。他唱地歌儿那么好听。比城里神殿地修士还要唱得好。 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您是月神的使者吗?” 少年脚下一顿,停止了吟唱,回头笑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妇人却面露怀疑:“您一定是的,如果不是神的使者,又怎么会用月光做武器?我明明看到田野上什么人都没有,您却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定是……” 少年不想跟她争辩,这种事其实已经见得多了,他转头去看那小女孩,见她正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自己,便朝她笑了笑,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找出一根桔子糖条来,吹了吹,递过去:“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等你吃完了,就到安全的地方喽。” 小女孩怯怯地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偷偷看了一眼母亲,见她没反对,才再伸手小心接过,含到嘴里,立刻就高兴起来,歪着脑袋对少年甜甜地笑道:“谢谢大哥哥。” 少年摸摸她地小脸蛋,替她擦掉几抹灰,又再回头牵着马走,嘴里重新念起了祷词。 他们一直走到天亮,才看到前方路旁有个小树林,里面隐隐有人影晃动。妇人有些害怕,抱紧了女儿,小女孩吃痛,叫了声“妈妈”。树林里便有人闻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右手掌上缠着带血的布条,蹒跚着走近了一看,便激动地大叫:“老婆!孩子!哦,我的神啊。光明神在上!你们还活着!” 那妇人也认出那是自己的丈夫,浑身颤抖地抱着女儿滚下马,跑了过去,夫妻俩抱头痛哭,接着从树林中又跑出一个岁大的男孩,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见到他们,也哭着扑上来喊妈妈和妹妹,一家人抱头痛哭。为这劫后余生的重逢而喜悦。 少年看到这副景象,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悄悄牵着马绕过他们。走进了小树林。 林中到处都是象刚才那一家子那样地难民,足有七八十个,有不少人受了伤,正卧在地上休息,或是与家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少年穿过他们,来到林中一处空地,这里绑着十来匹马,沿着树根坐了一溜儿熟人,都累得睡着过去。 少年笑了笑。便走到一个黑布蒙头的人旁边,一掌拍了上去:“喂!当心把自己闷死了!” 那人一惊,拉开黑布,见是他,便没好气地小声骂道:“敏特!我一晚上没睡觉!别吵我!” 少年敏特仍然笑着,推他一把:“亚历,这里没地方了,借我一点儿。” 青年魔法师亚历克斯环视周围一眼,便黑着脸挪出一小块地来。继续蒙头睡觉。敏特坐在他旁边,摊开手脚,呼了口气,咂吧咂吧嘴,觉得有些干,从戒指中掏水袋,才现所有的水袋都空了,便又推旁边的同伴:“我的水没了,借点给我喝。” 亚历克斯随手甩过一个水袋。却连脸都没露一个。敏特也不在意。大口大口地喝了小半袋水,才塞回他身边。靠着树干沉沉睡起来。 一阵冷风吹来,他缩了缩手脚。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象现在这样整天四处奔波的日子,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不知道几时才能结束? 他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便被人晃着吵醒了:“敏特,醒醒,敏特?” 他清醒过来,现自己身上披着件黑色地斗篷,旁边的朋友却不见了,而叫醒他的正是上司费斯,便疑惑地问:“怎么了?要出了吗?” “还没呢。”费斯笑笑,手指向自己身后,“被你救回来地那对母女地家人无论如何都想要跟你道谢,我也没法拦住。” 敏特皱着眉看向他身后的一家四口,都一脸感激地望着自己,他只好点头微笑示意,随即朝费斯板起脸:“大叔,如果人人都这样感谢来感谢去地,我们也没时间救人了。” “好了好了。”费斯笑道,“我只是觉得很有趣,那位太太似乎把你当成是神使了,月光敏特吗?不错的外号。” 敏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瞥见旁边的亚历克斯已经收拾好随身物品,正在重新打着绑腿,便也整理起自己地东西,又问费斯:“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下一个地点是哪里?” “是西南边的小坊村和铁磨村,这两个地方靠近西边,人口都不足一百,不知能逃出几个来。你跟亚历先去,我们送走这批人,就会去接应。”费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没问题吗?你只休息了三个小时。” “没问题,我身体好着呢。”敏特掏出一瓶体力补充剂喝掉,又丢了一瓶给亚历克斯,后者默默地喝了,把瓶子扔了回来。两人再与费斯确认过地点时间,便骑马上路了。 两人操纵马匹飞奔前进。敏特跑在后面,看着前方的亚历克斯,觉得这个世界上地事真的很奇妙,就象爷爷所说的,人不可貌相。 刚认识这个年轻魔法师时,只觉得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有才华,有实力,却很自负,嘴巴又毒,脾气也不好,而且虽然穿衣打扮都很朴素,但料子都非常名贵,他还天天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喷上香水(尽管味道很清淡)。跟贵族家的大少爷似的,人看起来也文文弱弱的,除了魔力强些,跟一般的魔法师还真什么分别。 当魔域宣战后,安全署奉命出国行动,拯救那些受魔兽攻击的平民。亚历克斯出人意料地自告奋勇。让安全署众人都大感意外。不过大家都不太看好他,只是觉得他地魔法或许能帮上忙,才让他加入的,但一个多月下来,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的亚历克斯,香水是不会再喷了,名贵地衣袍变得破破烂烂的,他一脸嫌弃,却还是穿在身上。天天喝白水吃干粮,也没叫一声苦,而且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身手很不错,用不着别人保护,就能独力躲开魔兽的攻击,并将它打倒烧死。敏特与他拍挡救了几回人,已经将他当成是自家伙伴了,可惜他对加入安全署不感兴趣,也从不肯说自己的家世来历。 费斯曾经私下分析过,亚历克斯穿的袍子,那种特别地缝纫手法。绝对是伊东三百年名店“花与绸”的出品,而能穿得起这家店衣服的人,无一例外是贵族富豪。但那衣服已经不新了,他又生活得相当朴素,如果不是没落贵族家的子弟,就一定是离家出走的大少爷,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敏特小心地看了看并排前行的亚历克斯,心中猜想他会是哪家的少爷?亚历克斯被他看得心中毛,瞪他一眼:“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当心被树枝打到头!” 敏特忙扯开话题:“没有。我只是想,不知道麦洛里他们怎么样了,派到诺嘉去谈结盟事宜的人,有没有回音?” 可惜,事实却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此时此刻地诺蒙卡王宫内,伊斯特派出地使臣被拦在前宫,无法见到国王。 那正使不悦地道:“今天又身有不适?!国王陛下既然身体有恙,就请指定一位谈判代表吧!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整整十天,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浪费下去了!” 那拦着他们的诺嘉大臣却慢条斯理地道:“两国结盟这种大事。怎么能随便指定一个代表呢?我们目前正就这个代表地人选进行商议,相信很快就能确定的。请贵使再等两天吧。” 正使怒气冲冲地带着随从转身就走,那大臣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从旁边的房门内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贵族青年:“怎么样?他们回去了?” “当然,阁下放心,他们见不到陛下的,陛下也不会知道他们的事。”大臣脸上有些担忧,“不过,他们声称是为了那封魔域的战书才来的,不让他们见陛下,真地可以吗?” “怕什么?!”贵族青年一脸傲色,“什么魔域?几只大虫子而已,杰达那种没用的家伙都可以轻轻松松把它们干掉,我们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我们已经顺利将杰达那家伙软禁了,只要等叔叔下达正式命令,就能将他赶走!到时候,我就是新王储,绝不会亏待所有帮助过我的人的。你不是觉得宫廷侍卫长的职位太低吗?我赐你一块封地,再给个子爵的爵位,怎么样?” 那大臣顿时眉开眼笑:“您真是太慷慨了,卢瑟阁下,不,卢瑟殿下……” 他们只顾着拍马屁与听马屁,却没留意到门外人影一闪。那人影避过前宫的侍从,来到宫外的花坛边,迅跟上伊斯特使团地随员队伍,回到住处,才上前将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正使。 正使脸色一沉:“太过份了!他们把魔域当成是什么?!把我们当成是什么?!可笑可耻的家伙!等魔兽打过来时,他们地位越高,就越倒霉,看他们到时候怎么办!”旁边的随员却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正使阁下,请注意您的言辞,这里是诺嘉王宫。” 那正使只好收敛了怒气:“那么,楚洛夫先生,您认为该怎么办?” “现在还是先请示国内的,同时从其他大臣那里打探打探,那位杰达公爵,如果能重获自由,应该对我们有所助力。”古德温.楚洛夫看了看那位探听消息的人,“请你迅上报,让你们的麦洛里想个对策吧。” (求票票……)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一、进言 敏特持续一个半月被派到国外执行任务,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轮换回国整修,他还没来得及回自己家看看,一回安全署的临时宿舍,胡乱洗刷两把,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这段时间真是疲累之极,每天的睡眠都不足四个小时,吃饭也是清水干粮随便对付着。他们几个年轻身体好的,还能勉强支撑着,年纪大一些的早就受不了,半个月前就轮换回国了。虽然累到极点时,心中偶尔也会产生丢开手不管的念头,但是看着那些可怜的人们,又不忍心任由他们被魔兽杀死,只好硬撑着去救人。 敏特无比庆幸自己变成了男孩子的身体,体力上要比原本增强了许多,不然早就累跨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接下来的打算,有八天的假期,先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去找魔药材料回来做解药,变回女孩子,再去看看马歇尔爷爷,自家房子那边也要去照看一下,也许妈妈会回来…… “嘭嘭嘭!”门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打门声,他皱着眉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惜声音仍然很吵,他只好生气地翻身下床,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维罗妮卡,便没好气地问:“干嘛?!” 维罗妮卡撇开头:“麦洛里要见敏特,快点儿。” 敏特觉得奇怪:“事务交接不是已经完成了吗?麦洛里找我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快点儿!事情很急!”维罗妮卡抬腿就要走,却又回头交待一句,“记得,他要见的是敏特。”这才走了。 敏特忿忿地摔上门,回想她的话,又觉得有些奇怪,只好重新洗了把脸,穿戴好了走出房门,正想到情报科的办公室去,却在走廊上遇上了外联室的斯威尼。刚想打个招呼,便看到对方急匆匆跑上来,拉着他就走:“怎么这么慢?!快跟我来!” 敏特忙拖住他:“去哪儿?头儿正等着见我呢。” “这就是去见他,他已经先一步进宫去了。” “进宫?”敏特满脸诧异。跟着斯威尼出门上马。急驰而去。 伊东城面积很大。王宫就位于城市正中心。与将宫殿建筑群建在都城市区边缘山上地诺嘉王室与韶南王室不同。伊斯特王宫是建在一片平原上地。规划得十分整齐。如果把它比作太阳。那最外围地那一圈“阳光”则是政府部门各大机构地办公地。安全总署也位于其中。因此从总署前往王宫用不了多久时间。 骑马穿过一座座建筑物与街心小花园。前方就是王宫前地英雄大广场了。除了王室成员和部分获得国王特许地大贵族及官员以外。所有人来到这里。都必须下马下车步行。如果要进入王宫大门。更需要经过卫兵地搜查。 敏特等人下马后。斯威尼朝旁边地士兵小声说了两句话。后者便将马牵了下去。敏特打量着前方雄伟地建筑群。现广场中心地英雄雕塑群最西边地那一座非常眼熟。那手按腰刀站立地姿势怎么那么象小时候家里挂地那副画像中爷爷地样子? 他在伊东时间不长。但记得三年前来时。并没有见过这座雕像。是这几年里新做地吗? “敏特!你什么呆?快点!”斯威尼走出几十米。才现他还留在原地。忙连声催促。他只好应声跟上了。时不时地回头看那雕像。 真不吉利啊,听说这里的英雄雕像,都是在英雄本人死后才会安放上去的,爷爷明明还活着,干嘛要放啊? 他小声嘀咕着,斯威尼正心急,根本没听清楚,只是拉着他跑到王宫大门前穿着大红色骑士礼服头戴乌金头盔的卫兵面前。掏出一个小铜牌扬了扬,就进去了。 王宫的老规矩,除了在王宫中执勤的士兵和军官外,是不能带武器进入地,敏特也象征性地将腰上挂的剑交给了卫兵保管,进了大门后,只觉得眼前一亮。宫门内满眼都是绿色的大草坪,点缀着五彩缤纷地大小花坛,即使已是深秋时节。色彩仍然鲜艳夺目。当中一条宽敞笔直的大道直通向前方的王宫建筑群。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大理石建筑,是贵族议会以及宫中执勤官员办公的地方。 路边停着几辆双轮小马车。驾车的人穿着华丽的大礼服,傲慢地朝斯威尼和敏特看了一眼,没什么动作。斯威尼拉着敏特坐上马车,交待一句:“去王宫,要快!”那马车夫却只是轻轻打了马一鞭,开动马车,徐徐向前走,度只比步行稍快一些。斯威尼见他不紧不慢地,急得不行:“请加快一点!国王急召!” 那马车夫面无表情地回头瞥他一眼,顺手轻轻打了马儿一鞭,算是加快度了,嘴里嘀咕着:“谁进来都这么说,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斯威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敏特好笑地拉他一把:“行了,你跟他吵有什么用?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国王急召我们干嘛?不是说头儿要见我吗?” 斯威尼正想回答,瞥见马车夫正侧耳过来,便闭了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敏特只好不再问,观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听说这片王宫是几百年来在十多代国王与王后的主持下6续建成完善的,虽然在大6上地名声不及韶南的“金玫瑰宫”,却也是深受赞赏的建筑艺术杰作。宫殿群主要以麻灰色的大理石为材料,经过长年的风雨侵蚀,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不同年代的建筑有不同的风格,但总体上是在历史的凝重中兼带华丽和精致。建筑与建筑之间总是以花坛排列出各种各样地图案,偶尔点缀着几座雕塑或喷泉,连地面也用不同色彩的砖拼出绚丽的纹样来。 马车绕过一个巨大的喷水池,又驶过护城河上的桥,才到达王宫正门。斯威尼再度拿出那块小铜牌,守在门口地侍从便放了他们进去,一路穿过一大一小两个金碧辉煌的厅室,以及两边挂满古代名画与水晶灯饰的镜廊,才到达国王的书房外。 书房外有十数个侍从守着。斯威尼第三次掏出小铜牌,又说明了是国王急召,那侍从官却还是不紧不慢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他与敏特好一会儿,才往里走了几步,报给下一名侍从官,后者又再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才真正进门禀报。 敏特微微皱了眉,他也是在一国国王跟前工作过地人,虽然伊斯特远比诺嘉富裕,文治方面更出色,但象这样繁琐地礼仪,真地有必要吗?如果真是十万火急地事,这样拖拖拉拉的,会不会误事? 而且,这些侍从和女官身上穿得也太夸张了吧?他以前做诺嘉宫廷魔药师时。曾经抱怨过那身侍卫官服饰累赘,不如普通的剑士服行动方便,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些侍从身上华丽的大礼服。包括男人帽子上的大束羽毛和女人头上、颈上的金银宝石饰物,他只能说那身仅仅挂了几条金银饰边的衣服真的不算什么。 侍从官飞快地出门叫他们:“国王要见你们。”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许是因为办事拖拉而被骂了? 敏特没空去猜想,便跟着斯威尼进了门,然后立刻吓了一跳。 房间里不但有国王和麦洛里,还有署长丽亚女士,以及好几位大臣,当中最熟悉地是法政署长杜拉斯,另外。财政署长、外交署长以及几位军中将领都在,全伊斯特最有权势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而且看脸色,似乎刚刚有过争执,到底生了什么事? 斯威尼只是向国王行过礼,便退出去了,还非常乖觉地将门关得紧紧的。敏特忽然觉得有些紧张,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向国王与众人行了个礼。 麦洛里小声安抚他:“别紧张,陛下有些事想问你,只要照实说出来就行了。”他点了点头,但察觉到众人投注到他身上地目光,还是觉得压力很大。 国王瓦尔弗里德三世笑得非常亲切:“别怕,孩子,我跟你祖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在我面前不要太过拘束。”敏特睁大了眼,飞快地看向麦洛里。后者脸上也满是不解。丽亚女士不赞同的看着国王:“陛下!这孩子的身份本不应该暴露的!” 国王却只是摆摆手:“我知道。但这里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只要大家不向外透露就行了。”他向敏特眨了眨眼。“萧伯爵能拥有如此出色的孙子,而且还是两个,我怎能不为他高兴呢?” 咦?孙子? 敏特眨眨眼,有些拿不准瓦尔弗雷德三世的用意。后者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对那几位面露讶意地大臣道:“这孩子的祖母身份有些不好说,但他的确是萧伯爵的孙子,一直以来都在安全署中隐姓埋名地工作。他说的话是可以信任的,你们不必有所顾虑。” 几个大臣勉强同意了,但将领们都对敏特起了兴趣,面带喜意地打量他,互相小声议论着“太瘦了”“不够强壮”“下巴长得真象他爷爷”“胡说,明明是眉毛比较象”之类的话。 敏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丽亚女士重重咳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才板着脸道:“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众人小声嘀咕着,但总算是不再议论敏特地身材与长相了。 丽亚便对敏特道:“我们收到前往诺蒙卡的使团回报,截止到写信那天为止,他们一直没能见到盖尔二世,而杰达公爵自从回去以后,一直受到软禁,只等盖尔二世下达处置的命令了。诺嘉的官员与贵族都不重视魔域的战书,对我们要求结盟的提议爱理不理的,只是一味拖延。叫你来,是想问问诺蒙卡的形势到底怎么样,你在那里待过那么久,应该对他们的想法有所了解吧?” 敏特有些迟疑:“您是指……哪些方面?” “先说说卢瑟伯爵这个人吧。”外交署长先提出要求,“安全署在使团中也有派人,据那个人查探到地消息,主要是这个伯爵在搞鬼,他似乎在诺嘉王宫中很有势力。有很多大臣都站在他那边。” 旁边地一名将领也道:“他似乎与杰达公爵是敌对关系,这对我们有些不利,那位杰达公爵虽然曾经计划过侵占我国领土,但他是真真正正见过魔兽可怕之处地,相信也会赞成跟我们结盟。” 敏特沉吟片刻,便道:“杰达公爵被软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虽然提议出兵,但赞成他地人很多,甚至还有许多贵族认为他的计划太过保守。对诺嘉人来说,他出兵并没有错,错的是没有达到预期目的,但这是因为魔域横插一脚的关系,所以并不是他地责任。相信很多诺嘉人都心中有数,所以盖尔二世才会迟迟没有处置他。至于卢瑟……”他斟酌着用语:“他是前马里奥亲王的次子,无论才干、品行、智慧。都很平庸,而且野心大得人人都看得出来,盖尔二世只是因为亲弟弟和侄子相继去世。才会把关心投到他和他弟弟身上,但绝不可能真正赋予重任的。诺嘉王宫里……流言很多,但不一定准确。马里奥亲王曾经权势滔天,尽管盖尔二世与杰达都想过尽可能削弱他的影响力,但为了保持局势稳定,一定有很多亲近马里奥亲王的官员留了下来。这些人会支持卢瑟,也是正常的,但关键还是盖尔二世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盖尔二世不会让卢瑟伯爵成为王储?”外交署长心存怀疑,“可是现在的情势。没有比他更适合地人选了啊?” 敏特摇摇头:“当然有,杰达就是。如果不是因为魔域入侵的话,盖尔二世大概会让他到领地上沉寂两年,等到有了成绩,再重新召回王宫。但现在他不敢将杰达放出去,又不肯真正处置他,才会拖到今天,还没有下决定。” “这可能吗?卢瑟伯爵难道不是他的亲侄子?为什么他宁可等待杰达立功,也不肯让亲侄子成为王储呢?你这个判断是否有根据?” “当然有。”敏特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紧张。自信地侃侃而谈,“我在盖尔二世身边待了两个月,对他地性格相当了解。他虽然看上去很温和,多愁善感,但实际上做事非常理智。他心里清楚怎样才是对国家有好处,在这个前提下,有时候甚至能够将个人感情丢到一边。当初他为了阻止马里奥亲王的野心连累国家,能狠下心将亲弟弟囚禁起来;而当马里奥亲王父子双双惨死,杰达被谣传为真凶时。虽然心中对杰达有怀疑。但考虑到没有比杰达更适合的王储人选,还是继续重用他。所以。就算他现在非常宠爱侄儿卢瑟,也不代表他会立他为王储。” 法政署长杜拉斯叹道:“希望他真是这么想的吧,可惜现在杰达公爵正被软禁,无法与外界联络,也不能参与政事,不然他很有可能会促进这项盟约的。” 敏特皱着眉问:“就算杰达没法参与,难道盖尔二世什么意见都没有吗?他应该明白这项盟约对他们国家有多重要才对。之前的一个半月里,我们一直在诺嘉东南部与南部地区猎杀魔兽、拯救平民,居然没看到有诺嘉军队出现。这太不正常了,最近诺蒙卡是不是生了什么大事?还是他又生病了?” 麦洛里轻声道:“没听说他生病了,我们的人曾经去宫廷医师家里打探过,他的健康说不上好,但也没有恶化,可能比你离开时还要好一点。” “那为什么……” 麦洛里看了丽亚女士一眼,见对方轻轻点了头,才将一份文件递给敏特:“虽然使团见不到盖尔二世,但接触其他大臣打通门路时,探听到他们的一些想法。诺嘉似乎对我们伊斯特一直抱有敌意,又认为他们国内高山密布,远离魔域,魔兽不可能对他们产生真正地影响,可一旦答应了结盟的请求,就等于允许我们的军队出入诺嘉国境,担心我们会占领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物和资源。我必须说。他们似乎将我们当成了与他们一样的人。” 敏特接过文件翻看,眉头越皱越紧。瓦尔弗雷德三世便问:“孩子,你知不知道诺嘉国内,还有什么人说的话能对盖尔二世产生影响?这个人喜欢什么?我们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说客。” 敏特陷入了沉思,周围众人便自行议论开了: “照我说,他们这副嘴脸真叫人看不惯。干脆不管他们,让他们被魔兽吃光好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真让魔域占领了诺嘉,我们作为邻国,就没法再避了。” “可现在他们表现得就象是我们在求他们似地,要知道我们可是在帮忙啊!” “也许等到他们真正吃亏时,就知道结盟有多重要了吧?” 敏特抬头看向瓦尔弗雷德三世,欲言又止。后者微笑着问:“孩子,你想说什么?大胆说出来没关系。” 敏特有些迟疑地问:“陛下。您缔结这项盟约,是暂时地决定,还是打算在战后仍然持续下去?” 瓦尔弗雷德三世挑挑眉:“怎么说?” “如果是暂时的决定。那么只要有人用惨痛的现实说服盖尔二世,就行了。现在诺嘉东南地区死伤惨重,大概没有人顺利将消息传回诺蒙卡去,他还不知道。但如果您打算在战后仍然维持盟约,那么……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敏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诺嘉人从没停止过入侵南方、统一大6的想法,就连盖尔二世这样地理智温和派,心里也不反对这样做。这不仅仅因为身为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后代子孙而抱持的执念。更多的是被现实所逼迫。” “你这是在为他们地侵略行为找借口吗?!”一名将领脸色不善地打断了他地话。 敏特转向他:“请让我说完,将军阁下。我并不是在为他们找借口,只是想分析一下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瓦尔弗雷德三世道:“你说吧,我也很有兴趣。” “诺嘉国内多山,耕地稀少,在北方的高原,更是因为气候地原因,粮食产量无法保证自足。最近几十年来,因为我们南方几个国家的商人向诺嘉出售廉价粮食衣服等生活必须品。越来越多地诺嘉人依靠外国生存,转而将耕地改换用途,使得粮食产量更低。自从马里奥亲王下令驱赶外国人以后,贸易受阻,诺嘉国内粮食供不应求,而军队的扩大,更是减少了劳力,间接导致粮食产量进一步下降。他们的人口越来越多,却越来越饿。所以不得不寻求向外展。希望能获得足够地粮食,以及肥沃的耕地。我并不是说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如果我们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两国间的盟约就有机会迅达成,并在战后长期持续下去。” 瓦尔弗雷德三世若有所思:“你所指的是……” “低价供给他们粮食种子,或是用种子换他们的马匹和毛皮。我国的北方地区,梅顿其顿一带,气候与诺嘉东部差不多,顶多就是因为有图雷山挡住北方的冷空气,而暖和一些,梅顿其顿地区种植小麦、玉米、土豆等物,产量很高,如果将种子以低价或市价卖给诺嘉,并派出有经验地农民去指导,就能帮助诺嘉摆脱饥荒了。到时候,他们也就没有了向外侵略的最主要因素。” 麦洛里先表示反对:“敏特,这种想法太天真了。诺嘉人是不是愿意接受,还不一定,他们一旦有了足够的粮食,就更有底气侵略我们了。” 敏特忙道:“盖尔二世曾经试种过圆米稻,但没有成功,今年的政变生前,他正准备到西科买小麦种子,所以他很有可能会答应。我听说有些粮食种子非常特别,种出来的粮食无法留种。我们可以将这种种子交给他们。要是他们真的有侵略的意图,我们就立刻中断供应,他们就没法再种出粮食来了。”他又转身对瓦尔弗雷德三世道,“现在因为诺嘉青壮男子大都进入军队的关系,他们劳力不足,但要是我们提供的种子真地有用,以盖尔二世的个性,很有可能会选持削减军队人数,好增加劳力的!” 瓦尔弗雷德三世与麦洛里都犹豫了,其他大臣也在私下议论纷纷。敏特凑近了麦洛里,小声道:“两国关系搞好了,派人去就更方便了,他们要想瞒着我们备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麦洛里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与丽亚女士低声说话。 大人物们互相交头接耳,迟迟没有达成一致。敏特紧张地在一旁等候,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如果真的能帮助到诺嘉,也许……两国的人们都不会再继续敌对了,诺嘉人也能过更好的生活。 整整两个小时以后,众人终于商量出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案,除了部分条款有所变化外,大多数是从敏特的提议改编而来,但细节更严密,对伊斯特也比较有利。 瓦尔弗雷德三世最后下了决断:“就照这份方案来进行!敏特,明天你就出,我会派出使者,和你一起前往诺蒙卡与使团会合,让他们按照这份方案重新提出盟约请求。你熟悉当地情况,一定要帮助使团完成任务。” “可是诺嘉境内还有我地通辑令……”敏特地话还未说完,麦洛里就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着道:“关于这一点……会有办法解决地。” (昨晚上写到一半时,电脑突然罢工了,没法启动,只好托人带话给编辑请假。本来跟人约好今早来修的,结果那位有事耽搁了,一直拖到下午四点才来……误了更新,真是对不起大家,请多多原谅,今天补上一点……) (向大家推荐一本很有能在主站月票榜上占第一,不容易啊不容易,请多多支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二、发飙的明娜 阳光高照,秋天的寒风夹杂着沙尘,打在人身上,把太阳带来的一丝丝暖意又带走了。 一行十多人骑马疾驰在山间路上,个个都用厚实的披风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只是大风吹过时,掀起袍角,才能隐约看到披风下穿着伊斯特风格的华服。 时近正午,队伍中后方的两人互相凑近了小声说几句话,其中一人便快马加鞭赶到前头,对跑在最前方的一个披着深蓝色连帽披风的蒙面人道:“萧少爷,我们大人想问问,能不能找个地方吃饭休息?大家都饿了。” 那蒙面人拉下头巾,露出一张少女的面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叫我名字就行了,前面有个树林,咱们到那里歇脚吧。” 那人笑道:“还是叫萧少爷吧,反正咱们知道你是谁,叫名字的话,不知是叫您的本名,还是叫什么玛丽?如果不是丽亚女士亲口确认的话,我们都不敢相信呢,安全署真的很神奇,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男孩变成这个样子的?” 蒙面人干笑几声,回过头去摆出一副专心赶路的表情。 她本来就是女孩,只不过是把头和眼珠子都改成最普通的亚麻色,又略微做点修饰而已。之前经过几个诺嘉城镇的废墟时,还能看到破旧的通缉令,可见做这番改装是很有必要的,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麦洛里要虚构出“萧敏特”这个人? 一直以来,可以变换性别的魔药,在安全署是个机密,只有几位高级人员,以及部分精英或密谍才能接触到,其他人顶多就是听过些风声而已,倒是变换色与眸色的药水应用得比较多。因此在安全署内部,知道明娜与敏特是同一个人的绝不过二十人。有些不知内情的工作人员,在与明娜和“敏特”先后合作过后。还笑说他们长得那么象,是不是兄妹? 大概是这种话引得麦洛里产生了某种想法,从去年开始,他就有意将明娜以“敏特”的名义所完成的任务都另外记载成册,并虚构出一位敏特少年的背景资料,其中包括父亲是萧伯爵不为人知的私生子、父母双亡、自小由安全署收养、长大后成为安全署精英执行任务无数等等。连在学校受教育的证明、保姆地身份和小时候生病时医师的诊断书,都有备份。如果不知道实情,谁看了那份文件,都会以为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明娜直到前几天,才看到那份文件,当时就吓了一跳。她真的搞不懂,麦洛里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一行人来到一个小树林里,下马休息了一会儿。明娜就着白水吃了些干粮,瞥见对面的中年男子有些艰难地咽着麦饼。微微一笑。 这次国王派出地特使是他地第二秘书。奥多夫.曼特宁。四十多岁了。瘦小地身材。微卷地头夹杂着银丝。小圆脸。小眼睛。戴着一块连细银链地单边眼镜。虽然整天笑得温和无害。但眼中偶尔泄露地精光还是暗示了他地城府。 这位秘书在第二秘书地位置上已经坐了十来年。因为德高望重地第一秘书年老多病。他事实上兼任着两个人地职务。非常受国王宠信。 原本明娜还有些担心。他姓曼特宁。会不会对自己有敌意?但相处过后。才现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地。奥多夫曾经向她坦言。自己出身曼特宁家地旁支。对当年萧伯爵与曼特宁家地那场纠纷。有自己地看法。 最初两家结怨。始于爱莲娜小姐因爱情失意而投身神殿。事实上贵族子女地婚姻。有几个是因爱结合地?政治联姻占了多数。几乎每个贵族千金年轻时都会有一两个心上人。但到了结婚地时候。该嫁给谁。还是会照嫁不误。当年地萧伯爵是千万少女地梦中情人。如果人人都要因为他结婚就终身不嫁。这个世界不是乱套了吗?爱莲娜无视自己对家族地责任。抛弃家人侍奉光明神。本就是错误地做法。而她地父兄没认清事实。反而将怨恨投注到萧家与卡多家人地身上。造成后来地种种纷争。还因此导致家族旁系子弟至今展受限。可说是错上加错。他们这些旁系子弟无法反抗族长地命令。但在关系到国家命运地大事上。他是绝不会因为别人地话而辜负国王地信任地。 明娜对他这番话并不是完全同意。但心里也为两人可以和睦相处而感到高兴。 风吹得更猛烈了。明娜抬头看天。现一朵乌云正慢慢接近他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忙对奥多夫道:“看起来可能要下雨。我们快点赶路吧。” 奥多夫捏了捏酸痛的大腿:“不能找个地方避雨吗?还是说……”他咽了口口水,“下雨时,即使是白天,魔兽也会出来?!” 明娜笑道:“魔兽白天也有可能出现的,但能力会削弱一些,很容易对付。我让大家快点赶路,是怕下雨会阻碍我们地行程。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到达安全的地方,不然会很危险。” 奥多夫闻言忙撑着树干站起身,问:“你所说的安全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多久的路程?” “大约四个多小时,如果动作快一点,也许四个小时都不用就到了。那里是山上,安全署设了一个临时驻点,非常安全。” 奥多夫忙招呼随从们收拾东西,一行人很快就重新上路了。不到半个小时,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他们头上、身上,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明娜用魔法替各人撑起一个薄薄的防护罩,又拉紧了披风,才勉强撑了大半程路。众人好不容易冒雨到达了目的地,这时,天已经擦黑了。 安全署的临时驻地只是在山上仓促建成地几间小木屋,但对于浑身湿透地明娜一行人来说,却无异于伊东的豪宅。打了热水洗过脸,又换了干衣服,奥多夫匆匆向前来欢迎地费斯打了声招呼,便进房间休息了。他早已累坏了。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明娜无奈地对费斯笑笑,环视周围一眼,问:“最近情况怎么样?怎么不见亚历?” 费斯却有些意外地看她:“你认识亚历克斯?你也是我们安全署的吗?” 明娜眨眨眼,立刻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女装,费斯没认出来也很正常。只好轻咳一声:“我是敏特,这个样子是假扮的,这样在诺嘉行动方便一点。” 费斯地表情更意外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她半天,才道:“我早就听说你跟安隆家的小明娜是亲戚了,真象啊。你这个样子,难道是喝了传闻中的……好吧,不用嘘了,我知道那是机密。我不问。” 明娜放下手,扯回原来的话题:“亚历呢?他应该已经轮休回来了吧?” “回来几天了,刚才还在呢。现在怎么不见了?”费斯叫来一个下属,才知道亚历克斯刚刚跟人换了班,随一个小队出去了。 明娜只好先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起来,正准备告别众人出,又听说亚历刚刚回来,已经睡着了,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领着奥多夫等人重新上路。 离开了东南地区。路上就安全多了。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行人装成赶路的商人,穿街过巷,终于在数日后到达诺蒙卡。 这时候奥多夫明明白白地打出了使团的名号,守城门地士兵检查过关防文书,没怎么为难就放他们进去了,倒是用古怪的目光盯了明娜好久,还小声嘀咕着使团为什么会有侍女在。 明娜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只得腹诽着带领众人来到使团在信中提到的地点。两方会合。先是一番寒暄,但在互相介绍时,古德温忽然盯紧了明娜,皱起了眉:“明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娜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奥多夫便笑道:“这位是敏特,他也是萧伯爵的孙子,听说跟他堂妹长得挺象,楚洛夫先生见过那个女孩子吗?” 古德温眯起了眼:“另一个……孙子?” 明娜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您好……” “敏特是安全署的,曾经到诺蒙卡执行过任务。不太方便公开露面。”奥多夫有些心急。“最近的局势怎么样?国王陛下让我带来了最新的决定。” 古德温神情一肃:“我们进屋说话。”说罢和正使一起带他进了房间,明娜也跟了过去。前者看她一眼,没有阻拦。 众人才一坐下,古德温便严肃地道:“情况又有些变化了,现在盖尔二世已经有了结盟的意向,但诺嘉贵族中地反对声音却很大。” 原来在他们将信送出几天后,西部边境地区传来消息,说魔兽已经在当地出没了,造成不少平民伤亡。诺蒙卡开始有谣言流传,市面上也不太平静,但贵族们还是没当一回事。 一名贵族想打听清楚情况,就派人送信给自己住在西部的亲戚,但信差到了当地,才现那个亲戚一家老少,连仆人和卫兵在内,全都被魔兽杀害了,大宅中充满了气息,大宅外的村庄也是一片死寂,而作为凶手地三只魔兽当时正伏在地下室中睡觉。 那名信差有个弟弟参加过西科大战,因此对魔兽的弱点有些了解,他死命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悄悄退出大门,然后飞快地骑马逃走,这才将消息带了回来。 消息传出,诺蒙卡的贵族才真正开始觉得恐慌。如果连住在层层防守的大宅中的贵族都会成为牺牲品,那么他们是否也会遇上同样的命运? 杰达公爵结束了软禁生涯,同时被派往西部去对抗魔兽,接着都城中开始传起了迁都的流言。 北方的贵族认为北方高山峻岭,足够安全,东部地王叔一派,则认为北方太冷太穷,东部更适合成为暂时的都城,两派打成一团。盖尔二世刚召见了伊斯特使团谈及结盟的事,两派就一起出言阻止。他们都认为,伊斯特不可能这么好心帮忙。一定有什么企图。伊斯特的正使一再说明三国联盟的必要性,他们还在拖拖拉拉地提条件,有的要钱,有的要地,把正使与副使古德温都气得半死。 正使叹道:“有好几回我都想抛下他们不管,直接回国算了。但想到诺嘉是我们面对魔域地重要屏障,只好留下来。” 古德温转向奥多夫:“陛下既然派你来,一定有什么指示吧?” 奥多夫点点头:“陛下已经表示可以向他们提供粮食种子,以此换取马匹、牛羊和动物毛皮,并给予诺嘉商人税收优惠。而在联盟结成后,他们必须出兵抵抗魔域的侵略,我们只是从旁提供协助。但最关键地是,他们必须签订协议,保证战后与我国和平相处。不得入侵我国任何一块土地。这些条款同样适用于韶南,陛下已经与韶南方面确认过了。” 古德温点点头:“这样已经很优惠了,希望他们足够聪明。不要再继续拖延下去。”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事,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并不多。伊斯特提出的条件地确让不少人心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这些条件对诺嘉的好处的。 卢瑟为的一派纠结于伊斯特一定会派军队入境这一点;北方贵族一派则认为伊斯特不可能做对他们国家不利的事,一定有什么圈套在等着他们;而王叔一方,则认为伊斯特地条件过于苛刻,有间接控制诺嘉民生经济地嫌疑,如果日后伊斯特继任的国王以粮食种子为条件,逼迫诺嘉答应某些不合理地要求。诺嘉又该怎么办? 三派吵成一团,迟迟未能达成协议。变成男孩子又打扮得非常不起眼地明娜(敏特)躲在伊斯特使团的随员队伍中,看着眼前这副混乱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坐在上地盖尔二世低头咳个不停,看起来神色非常憔悴,明显的黑眼圈暗示了他的睡眠不佳。然而,除了站在门外的宫廷总管一再用担心的目光看他以外,在场的诺嘉人都只顾着吵自己的,根本没注意到国王的苍白脸色。敏特悄悄退出随员队伍。从房间边上走近了盖尔二世,掏出一瓶魔药递过去,皱眉道:“陛下,您没有按时吃药吗?” 盖尔二世怔了怔,抬头看向他,目光十分复杂:“是你……”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接过药瓶:“心里太烦,一时忘记了。谢谢。”喝过药。他感到好过些了。才对敏特露出了微笑:“西科的事,我都听杰达说过了。谢谢你救了他。如果不是你,也许那三万大军就再没法回来了。” 敏特笑笑,转头看向众人地方向:“您难道就看着他们吵下去吗?我们来的时候,东南地区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那里一个诺嘉士兵都没有,只靠我们安全署的人在猎杀魔兽救人。陛下,我知道您很不容易,但请您为了国民而振作吧。” “可他们似乎都听不到我的话。也许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傀儡吧。”盖尔二世的神情十分灰心,没有支持者,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很难办到。 敏特却不甘心,他跑那么远的路,再度来到这个城市,可不是为了听人吵架的。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步踏上前,扬声道:“不要再吵了!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每天有多少诺嘉人死在魔兽爪下,魔域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你们却只顾着争夺那一点利益,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他声音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却无法接受他的指责,立时就有一个贵族跳出来斥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这里说话?!还不快滚出去!” “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敏特冷笑,“就算我什么人也不是,但东南地区三十四个城镇,我去了二十七个,一百八十六个村庄,我去了一百四十一个。我在那里猎杀了几百只魔兽,救出了一千多个诺嘉人,他们连同我地同事所救出的三千多人,是整个东南地区的幸存者。你们这些诺嘉的大臣,应该知道那里本来有多少人口吧?!” 众人都满脸震惊,继而哑口无言。敏特再上前一步:“你们在这里争吵,是为了什么?为了争那一点利益吗?还是觉得我们伊斯特会趁机侵占你们的领土?!别说笑话了!现在的东南地区,一个士兵的影子都没有,是我们在救助你们的国民!如果你们认为,即使被魔兽杀死也无所谓,即使被魔域侵占你们的国家也无所谓,那就继续吵下去吧!希望你们将来丧生在魔兽口下地时候,不要后悔今天为了一点小利益而葬送了自己地国家!” 卢瑟觉得有些不服气:“谁说我们一定会葬送自己的国家……魔域也不能靠魔兽治理土地吧?他们……他们总是需要代理人地,就象埃斯帕罗……” 敏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是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后代子孙,情愿在怪物面前弯下您的腰杆,服从它的奴役?!我以为您是有自尊的!” 卢瑟一下涨红了脸,敏特没理他,继续道:“也许你们只顾着担心伊斯特会趁机吞并你们,但说实话,即使我们国家真的这样做了,至少我们还是人类,能听懂你们的请求,你们还有机会活命,就算是死了,也会被埋进坟墓里!但如果侵略你们的是魔域,你们以为那些魔兽能听懂你们的求饶吗?!等你们的妻子、儿女、孙子孙女都丧生在它们爪下的时候,它们会起一丝怜悯之心吗?!当你们的躯体都被撕成碎片时,又有谁来拯救你们的灵魂?!” 众人直瞪瞪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敏特想起在救人过程中看到的牺牲者们,忽然觉得有些想哭,只是强忍着,道:“诸位,请不要再吵下去了,做出正确的选择吧。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们国家的平民,同样,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就算是要考虑未来的利益,也要……先保证你们有未来!” (写得兴起,又晚了,对不起。求票票……) (广告时间:想要长生不老、容颜永驻么?想要瞬间移动、点石成金么?想要神仙当随从、妖魔当小弟么?请看玄色mm新书《天外飞仙》,啊不,是《天外非仙》)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三、神秘的魔法阵 结盟的事终于定了下来敏特回到使团下榻的住处,现其他同伴都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他,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了?”众人却都摆手说没事,倒是古德温特意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转头看自己,便走开与正使讨论协议的具体条款了。 敏特旁听了一会儿,现在事情定下来后,几位正式的使臣,不论是从小认识的古德温,还是看着象个老好人的奥多夫,居然都谈起了伊斯特会在这个协议中得到什么好处。 虽然两国间有约定,伊斯特不能占领任何一块诺嘉领土,但在西科这种本来就区域划分不确定的地方,一旦诺嘉国力下降,对边境的约束力减弱,那整个西科的土地,加上那里的人民,都等于是归伊斯特所有了。到时候再拿出一条街道充当两国贸易点,不但能影响诺嘉的经济民生,还能间接控制他们国内的物价。 如果能引进一些诺嘉人到图雷山周边做苦工,本来因劳力不足而展受限的伊斯特冶矿业,就能涣新生。即使是图雷山北边的矿脉,也会再次成为伊斯特的资源。一百多年前被诺嘉夺去的半座图雷山,到时候就跟重新归还给伊斯特没什么区别了。 趁着派人指导农业耕作的机会,伊斯特还可以再派一些细作,打听诺嘉国内的情形,确保他们不会再起什么坏心思,乖乖充当伊斯特的大后方…… 几个人压低了声音说得兴起,甚至还提到,在对抗魔兽时,让诺嘉人充当先锋,好减少本国人的伤亡,也能趁机削弱诺嘉国力。如果魔兽能把几个真正有本事的诺嘉贵族干掉,就再好不过了。盖尔二世看起来病得不轻,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恶化,不论是谁继承王位。都会引起很大争议,诺嘉局势不稳,就更不可能对伊斯特造成什么威胁了…… 敏特听了,觉得有些刺耳,脸上也微微红。原本他在诺嘉君臣面前说那番话时,是真的相信自己国家的人不会趁火打劫的。但现在,事实证明伊斯特的这些贵族没他想象的那么正直,那他是不是间接帮助他们伤害了诺嘉? 他感到非常不安,难道麦洛里与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也是这么想的吗?但很快他又告诉自己,后者不清楚,但麦洛里绝不会有这种想法,如果是打着削弱诺嘉国力地主意,麦洛里又怎么会让安全署的人员去救诺嘉人? 他心中安定下来,看向那几个使臣的目光便带上了轻微的鄙视。 哼!贵族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转身回房。却没留意到古德温的视线转向他的背影,停留了一小段时间。 不论是明娜。还是敏特。都不再去管两国盟约地具体商谈事宜。只是待在自己地房间里做些魔药。然后想办法找到宫廷总管。让他将药转交给盖尔二世。后者地身体经过他之前地调理。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比普通人略微虚弱一点而已。最近国事烦心。才会引旧疾。几瓶药喝下去。很快恢复了健康。在盖尔二世地亲自主持下。盟药最终顺利签订。伊斯特使团开始准备打道回府了。 敏特收拾好行李。想了想。还是把解药放回了储物戒指。来地时候因为考虑到有通辑令。他才变回女孩子。现在通辑令已经取消了。还是照着现在地样子回去吧。男孩子地身体总是更强壮一些。 门外有人敲门。他走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使团地一名随员。递上一封信:“这个是外面有人给你地。他说自己是公爵府地人。” 公爵府?会是哪一个? 敏特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杰达写来地。约他出去见个面。说有重要地事找他。杰达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什么事那么重要? 敏特看了看偏西地太阳。皱皱眉。便去找奥多夫请假。打算出去一趟。后者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他出门时。却遇上了古德温。问他要去哪里。 他照直说了,古德温便淡淡地道:“你跟诺嘉人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虽然你曾经来过这里执行任务。但身为密探居然跟探查的对象成了朋友,这不太妥当吧?你要去可以,但最好不要忘记自己是伊斯特人。” 敏特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在怀疑我什么?”伊斯特人又怎么样?诺嘉人又怎么样?连麦洛里都没说过他不对呢! 古德温翘翘嘴角:“我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提醒你……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听到的事要回报。”说罢便径自往屋里走了。 敏特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这个家伙年纪越大,脾气就越古怪,活该他娶不到老婆! 来到约定的地点,敏特望望四周无人,忽地听到旁边的小店里传来说话声,有些象是杰达地,忙走了进去,却现朱妮娅正面对自己坐着,背对自己的,不正是杰达吗? 他走过去笑着真想打招呼,一瞥见“杰达”的脸,便愣住了。那根本就是谢德!朱妮娅在旁边吃吃偷笑,白了他一眼,当没看到他似的,自顾自地与谢德聊天。倒是后者抬手指了指店后,敏特顺着那方向走去,才现杰达正坐在后门旁的小房间里,一见他便站起身:“来了?你跟我出一趟城,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同时塞过一团东西给他。 敏特摸到那是类似于毛的东西,有些嫌恶地拎在手里,问:“这是什么?” “假。为了不让人现我们的踪影,最好稍稍改装一下。”杰达顿了顿,“也许你有更好的办法?说实话,我一直没弄清楚,你是怎么逃出诺蒙卡的?” 敏特忙理顺那顶假,戴在头上,又从旁边那堆衣服里随便找了一件出来披上:“这样行了吗?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杰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给自己戴上胡子与假,换了一身大棉袍,外罩秋衣。整个人象是胖了一圈。接着他领着敏特从店后出了巷口,早有两匹骏马停在门外。 他们一路骑马出了城门,然后向东疾驰,到了山前,才下马步行。敏特看到周围地环境很眼熟,便问:“你要带我去山中秘道吗?是不是有什么新现?” 杰达却带他拐上了另一条小路:“我听了你的话以后。在回来的路上专门派出人去调查,但直到上个月我重获自由,才得到回音。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劳勒动第一次宫廷政变时,是以什么为借口入宫的吗?” 敏特想了想:“好象是……东山上生爆炸,他怕王太后受惊……”他恍然大悟:“你是说……生爆炸的地方有问题?!” “那里本来是研究火炮的秘密基地,相关人员已经全部失踪了,因为是马里奥亲王主导地项目,因此。在他父子二人死后,这里就渐渐丢空。萨金特被控制后,把装有魔兽的马车以新式火炮的名义那里拉出来地。我也没有起疑心。只是听了你地话,我开始觉得这里也许有别的秘密在,就派人去查了。”杰达忽然放慢了脚步,回头示意敏特也照做,“就在这片树林后,我安排了一队士兵在这里。” 敏特小心跟着他穿过树林,果然隐约看到林间有简易军用帐篷之类地东西存在,出了树林后,前方是一大片石头建成的房屋。有些破旧了,室内更是遍布尘土。最高的一栋小楼上有几个人影晃了晃,朝杰达行了个礼,便缩了回去。 穿过石屋群,沿山坡向下走,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地,边上有七八座炮台,其中一座旁边还有根废弃的铁制炮管,已经生锈了。上头沾了些黄色的粘液,几百米外的地面上坑坑洼洼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显然是试射程时留下来的。 敏特仔细盯着那粘液,觉得有些眼熟,却听到杰达在叫自己:“嘿!来这边!”抬头望去,现杰达正站在炮台右方地墙壁下,他应声跑过去了,跟着杰达绕过围墙,眼前便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周围杂草丛生。当中却干干净净地连块小石头也不见,一个半径一米左右的圆。呈现在地面上,圆圈套着圆圈,圈内画了许多规则与不规则的图案,还写了许多文字在上头。 敏特一眼便认出那些是上古文字,但认得地不多,只大概猜出几个字是“召唤”、“四”以及“灵魂”,他看着那个圆,有些迟疑地道:“这个……是魔法阵吗?好象很复杂。”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燃烧才绘制出这个图案,任凭他们怎么踩踏,也无法破坏分毫。这种魔法阵到底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什么叫魔法阵,所以才叫你来看的。”杰达看了看天色,“不过对于它的功用,我倒是知道一点。”他拉着敏特来到之前见过有人影晃动的小楼,直接上了第三层,然后在窗边席地坐下:“别出声,别做任何动作。” 敏特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周围那几个士兵都拿出强弓利箭,仔细准备着,气氛相当肃杀,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色黑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周围几个人的轻微呼吸声,敏特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自己的,悄无声息地换了个姿势,轻轻揉捏麻的右 不知过了多久,魔法阵的方向忽然爆出耀眼地银灰色光芒,接着银光顺着它的线条,缓慢地流过每一个角落。当整个阵图都笼罩在白光中时,阵中忽然出现了两个羊一般大的卵状物,外表是坚硬的外壳,青灰色,还带着黑斑。光芒渐渐暗淡下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了,原地就留下了两个巨 月亮穿过云层,月光渐渐投射在蛋的身上。敏特摒住呼吸,看着那蛋壳出破碎的声音,接着,便伸出一只脚,然后是第二只,动作很慢,过了三十分钟。整只魔兽才破壳而出,个头只有一只羊般大小,看上去很虚弱,也没有坚硬的外壳。 然而,看着两只魔兽出现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还是会让人心惊胆战的。不等敏特抽出冰剑念祷文,杰达与手下地士兵们已经燃起了火箭,闪电般射向那些年幼的魔兽,同样的箭也从附近的三四座小楼里射出,魔兽转眼间就陷入了箭雨之中。没了外壳地保护,它们很容易就被射中了,挣扎着,翻滚着,但还是渐渐被火烧成了焦炭。 杰达一挥手。便有一名士兵向外挥动着一块雪白的手帕,埋伏在另一栋小楼里几名士兵大胆地快匍伏前进,将那些焦炭和箭支都清理掉了。然后又迅退了回来。 敏特正想问些什么,却被杰达挥手制止,接着,魔法阵又再度亮起光芒,事情再次重演了一遍。同样是两头年幼的魔兽,同样丧生在诺嘉士兵的箭雨中。 天渐渐亮了起来,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窗外地土地上时,杰达等人才停止了剿灭行动。敏特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地疑问:“这是怎么回事?魔域是用这种办法输送魔兽的吗?” “应该是了。在诺蒙卡附近我只找到这一个地点,在西部也有一个。却有三个阵,所以那里地人死得特别多。幸好魔域那边只是将魔兽运过来,没留意运过来以后生了什么事。我只怕他们一旦现我们守在这里,会另换一个地点。” “这么说……东南地区应该也有这种东西?不然不会怎么样都杀不完魔兽的……”敏特沉吟,“看来魔兽刚破壳时很容易对付,不过天天这样来几只,也让人受不了,没办法破坏魔法阵吗?” “我试过了,没用。”杰达叹道。“而且我考虑过,要是做得太明显,惊动了魔域,他们很可能会另找一个地点,倒不如让它继续存在,我可以派人在这里随时准备消灭它们。如果不是提前现了这里,恐怕现在的诺蒙卡也会遭受噩运了。” 敏特打了个冷战,忽然想到,不知伊斯特境内有没有这种东西…… “敏特。”杰达忽然叫了他一声。“请你来。是因为我信任的人里,只有你懂魔法。或许你有办法查出这个究竟是什么魔法阵。能不能想办法彻底破坏它?如果能有办法侦察到所有类似魔法阵的存在,就好了。” 敏特却感到十分为难:“这种事……我也不太懂,或许我可以问问老师和其他大魔法师们。” 杰达皱皱眉:“你最好不要随便告诉别人,除了能解决这个魔法阵的魔法师外,别的人还是别说了吧。我虽然信得过你,但我并不信任其他伊斯特人和韶南人。” 敏特一愣:“为什么?!” 杰达轻笑:“我听说了前两天地事,虽然你的话很有说服力,但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我从不会相信一个国家真的会无偿帮助一直敌视自己地邻国。现在你们那些使团的人,大概都在私下讨论会从这个协议中得到什么好处吧?” 敏特闻言,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使团里几个贵族的对话,有些脸红,只是强撑着不肯认输:“谁说的?至少我们安全署是真心真意在帮助你们,我爷……咳,我们署的创始人曾经说过,安全署存在的价值,就在于维护国家的和平与稳定,保护民众的利益不受损害,在这两个前提下,还要尽可能帮助其他国家拥护和平的人。” 杰达笑了笑:“随便你怎么说吧,但我真地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会引起恐慌不说,也许你们国家,或者是韶南,会以解决办法为条件,逼我们答应一些苛刻的条件呢。虽然现在我们国家更需要帮助,但能够少吃点亏,还是少吃点亏的好。”他抬头望望天:“时间不早了,你们使团今天要出,是不是?快走吧,也许能赶上送行仪式。” 敏特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起点又抽了,本可以在零点前的……照例求票票已经滑落出榜外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四、回程 当敏特与杰达重新回到诺蒙卡城外时,正好赶上诺嘉君臣送别伊斯特使团的仪式。杰达不想让本国人现自己的行踪,便悄悄向敏特打了声招呼,拐上小路离开了。敏特则下马绕过人群,回到使团队伍的末尾。 盖尔二世正一脸亲切地跟两位正式使臣谈话,伊斯特的正使一直微笑着点头,副使古德温.楚洛夫则展现了出众的礼仪修养与口才,一再感谢诺嘉人的款待,嘴里说出的奉承话,让所有诺嘉人听了都觉得满意,但实际上什么实际意义都没有。如果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两国之间的关系一向非常友好呢。 如此这般足足嗦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升得老高了,使团才正式启程。 敏特低调地与其他随员们一起骑马跟在队伍后方,现使团带的行李似乎有些多,光是装物品的马车就足足有十大车。他们来的时候有带那么多东西吗?而且还有五百多人的诺嘉军人护送他们返国,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精英部队。这么大一队人,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回到伊斯特啊? 敏特踌躇片刻,便纵马上前,跑到正使所坐的马车旁边,对车窗里的人道:“正使大人,我有事想跟您商量。” 那正使听了,便打开马车门让他进来。敏特下马跳进去后坐下,才现奥多夫和古德温都在,前者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他正觉得奇怪,便听到古德温问他:“你昨晚上去哪里了?一整晚都没回来!” 敏特将视线收回来,犹豫了一下,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我要先把事情报告了头儿才行。”他想过了,杰达只是让他别随便告诉人,怕被人拿来威胁诺嘉。但麦洛里却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一个小小的魔法学徒,即使有索伦老师在,要想找大魔法师们请教,也不是件容易事,而麦洛里门路多,应该能找到可以帮忙的人。到时候,以安全署的名义向几位宫廷魔法师请教也行,托索伦向韶南的大魔法师们求助也行。都比他一个人烦恼强。麦洛里又是他的直属上司,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对方。 古德温听了,以为这大概关系到安全署的内部事务,便没再问下去。 正使擦了擦手上戴地一枚宝石戒指,瞥了眼过来:“你刚才说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敏特忙道:“我看我们使团回国带的行李好象比原来多了很多,现在又有诺嘉军队随行。会不会太不方便了?国内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还是快马赶回去吧。那些行李,可以不要的就不要带了。” 正使闻言有些不悦:“怎么会多呢?我们来的时候就拉了好几车东西,现在的不算多了。都已经结盟了,总不能拒绝朋友的礼物吧?要是当着诺嘉人的面丢下东西。又把他们甩掉,刚刚缔结地盟约还要不要了?”最要紧的是。他们一帮人放着国内舒服的好日子不过,跑到这又冷又干的地方待了几个月,礼物也送了一堆出去,好歹要得些报酬吧?只不过是一点土特产,那几盒珠宝的成色比起韶南出产的差多了,只是勉勉强强能见人,只有几车金子做的器物是真值钱的。要是把它们丢下。他们不就白辛苦了? 敏特不知道这些内情。只是劝他:“可是带着这么多东西。那些士兵又不管用。万一中途遇上魔兽。连逃命也比别人慢。诺嘉境内多山。拉着马车不好走。还不如骑马呢!” “我不同意!我们是正式出使。为什么要象是逃命似地?太丢伊斯特地脸了!”正使口气有些硬。“有那么多人在这里。魔兽敢来吗?!我们晚上小心点就行了!责任我来负!别以为你之前立了点小功劳。就可以乱来了!记住。我才是正使。使团里地所有事都是我说了算!” 他身边地奥多夫脸色更沉了。转头去看窗外地风景。车厢内地气氛有些古怪。敏特看看正使。又看看奥多夫。心想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古德温笑了笑。转头对敏特道:“没关系。协议签订好后。我们立刻就派出信使回国报告了。国王陛下已经知道我们取得地成果。你不必着急。现在诺嘉军跟我们一起走。即使我们想加快赶路。也得要看他们地意思。要是把他们甩下自己走了。说不定会引起误会呢。” “信使?”敏特愣了愣。“为什么我不知道?只有一个人吗?这太危险了!要是遇到魔兽怎么办?!” “你整天偷偷摸摸地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知道也不奇怪。”正使在一边冷笑。奥多夫却忽然回头对敏特笑笑:“正使大人正跟你说笑呢。信使要把协议全本带回去。所以是秘密离开地。使团里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两人对望一眼,都不自然地撇开了头。敏特见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又是古德温开了口:“魔兽不是从诺嘉西部进入的吗?东南地区虽然有,但你们安全署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应该已经剿灭完了吧?我们给信使带了足够的防护品,没事的。”说罢还展示了一下自己胸前带的八角星项坠,还有马车一角挂着的光明神教祷文编织挂毯。 东西是好东西,还能感受到上面淡淡散出来地光明气息,但这种东西只有在修士或拥有光明系魔法力地人手里,才能真正挥出功效来。而且东南地区是否也有那种魔法阵的存在,也还未知,他们是不是太乐观了? 但敏特还是没把事情说出来,唯有辛苦一点,多做些探路地工作,好确保他们一行人不会遇上魔兽吧。 也许真的是光明神保佑,他们一路上无惊无险地走过了,直至抵达安全署最近一个据点为止,都没看到魔兽地影子。敏特大大松了口气。 诺嘉军队接过了此地的防卫工作,同时也意味着,安全署必须全体撤离了。根据盟约规定,除非诺嘉一方提出请求。否则伊斯特军队不得进入诺嘉境内。安全署不是军队,但诺嘉方面提出接手,他们也不好再坚持了。 敏特坐在屋前的山坡上,看着诺嘉士兵们重新将逃到这里的难民登记、编组,命令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他抬头问费斯:“我们真的要离开吗?那些人好象很不耐烦,可他们明明不如我们干得好。” 费斯笑道:“他们干得好不好,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如果不是怕魔兽在这一带乱来会危害到西科。署里也不会下令让我们来地。无论如何,我们是属于伊斯特的。其他国家的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敏特有些闷闷的:“麦洛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安全署守则也不是这么说的……” “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年轻人不懂。”费斯笑了,“别太认真了,这方面亚历克斯比你强,那小子不声不响的。但其实什么都知道。” “亚历?”敏特突然想起了这位伙伴,“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他去哪里了?怎么又不在?” “谁知道呢?昨天他在外面好象现了什么东西,就匆匆忙忙回西科去了。听说麦洛里会去西科,也许有什么重要地事要跟他商量。” “亚历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又不是我们安全署的人。”敏特一脸不解。这时他身后传来奥多夫的声音:“在聊天吗?能不能让我加入?” 两人忙起身向他问好。奥多夫亲切地笑道:“上回路过这里时太匆忙了,没来得及细谈,其实我一直很想认识安全署的英雄们,现在大家一起回国,路上可得多聊聊。” 费斯忙道:“您太客气了,象您这样的大人物,愿意认识我们。才是我们的荣幸呢。” “这话说得太夸张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平时只能从文件报告里了解你们的事。能够这样面对面地交谈,是我地荣幸才对。” 奥多夫与费斯你来我往地寒暄。敏特在旁边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朝后者丢了个眼色,悄悄走了,只听到身后两人终于换了话题: “你刚才好象提起有一位同事匆忙离开了,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呢?难道这里的局势生了变化?” “没事没事,魔兽已经全都解决掉了。亚历克斯不是我们的同事,只是来帮忙的魔法师,他有些私事要离开处理。”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亚历克斯这个名字真有些熟悉呢,我刚好也认识一位同名地魔法师,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哈哈哈……” 敏特拐进小树林,这里有几顶供安全署人员临时歇息的帐篷,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地聊天,有的清理武器,十分悠闲。他正想跟他们打招呼,忽地眼前影子一晃,跑过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位少女魔法学徒!不由得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女回头看到他,想了想,才认出他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也是魔法师,那个什么亚历克斯能干的事,我也能干!”不过她很快又泄了气,“为什么魔兽那么快就被干掉了呢?我还没做什么呢,哼!要是让我再见到一只魔兽,我一定会把它烧成焦炭的!”她扬扬小拳头,表示一下决心。 “真勇敢,不知道今天早上看到魔兽蜕的壳就吓得哭着找妈妈的人是谁?”维尔从她身后走过,凉凉地丢下一句。 少女猛地涨红了脸,转身去追打维尔:“混蛋!那只是意外!意外!我现在不会哭了!” 维尔大笑着窜到树上,对着树下的她做鬼脸:“会哭鼻子地女战神,快来抓我呀!” 少女气得拾起石头就往他身上丢,周围地安全署众人纷纷起哄:“加油呀,玛琳!”“女战神,别输给维尔臭小子!” 玛琳?敏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女孩子居然跟上古神话中身高两米的女战神同名!真是太不搭了。 轻松一刻过后,众人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护送使团一行人返回西科。玛琳白跑了一趟,什么事都没做成,十分惋惜,再三对费斯说,下回再有行动,一定要叫上她,别让她妈妈知道就行。费斯干笑着混了过去,回头找了可靠地人,托他千万要把这位小姐平安送回家。 敏特一到西科,就丢下其他人,先跑去找麦洛里和亚历克斯,结果麦洛里却告诉他,亚历已经出去韶南了。 “韶南?他去那里干什么?!” “他在诺嘉东南部的一个小山村附近现了一些东西,需要找几位有学问地大魔法师请教。我也认为韶南的魔法师比我们国内的更渊博一些,所以就让他去了。” 跟魔法有关的东西?敏特心中一动,掏出一叠纸来:“头儿,您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杰达公爵带我去诺蒙卡东山上看到的,一个魔法阵,晚上会召唤出魔兽的卵,一次两个,到天亮为止,会出现四次。诺嘉人趁着魔兽年幼体弱,都杀死了,不过在他们西部地区,这种魔法阵却害死了很多人。” 麦洛里接过纸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带着敏特进入临时办公室的里间,从上了锁的文件柜中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份卷轴,展开了给敏特看。 敏特仔细瞧了,现那同样是一个圆形的魔法阵,跟他在东山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文字有些区别,那个“四”字的位置出现的是“六”字。他心中一动:“这是……” “在魔法阵旁边,还有这个。”麦洛里摊开手,掌心中赫然是一根镶金象牙坠的项链,坠子上的图案就象是一把横放的铁锹。 敏特记得,这似乎是赫达家的纹章。 (继续求票票……)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五、前进目标——韶南 “这东西我见过。”敏特皱着眉道,“以前赫达家的小继承人艾尔本有一个,被拐卖贩抓住时,让那些坏人拿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麦洛里沉声道:“应该是同一个,背面还刻有艾尔本的名字。” 敏特翻过项坠,现上面果然有艾尔本名字的缩写,他仔细一想,就猜到了:“这是埃斯帕罗掉的!他跟那些拐卖贩有关系,也许是从那些人手上得到的。对了,没错!我曾经偷听到他和别人说的话,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拐,还很生气!” 麦洛里点点头:“那就对了,那个小山村正好在西科往诺嘉西部的必经之路上,埃斯帕罗应该是在逃亡途中经过那里,出于泄愤的目的,才留下这么一个魔法阵的。”他摸了摸卷轴的边,“大概因为是匆匆留下的东西,只用烧黑的木棍画在山洞里的地面上,所以力量有限。魔兽的数目虽然不少,但威力却被压制了。亚历克斯现它的时候,它的魔力已经相当微弱,使用高级地动术后就很顺利地破坏了它。你在东山见到的魔法阵没有被破坏掉吗?” 敏特摇摇头:“杰达公爵担心破坏了魔法阵,魔域会另找一个地点,所以只是派人去守着,魔兽一出现就杀掉。我曾经试着用刀和石头去划那个阵,但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保护着它,任何伤害都对它不起作用。我还瞒着杰达他们试过初级地动术,完全没效果,我怕会被现,就没再尝试下去。” “既然已经控制住了。问题就不大。但听起来你看到的魔法阵,比亚历克斯现的要厉害……”麦洛里沉吟片刻,道,“你带上这叠图纸。立刻出去韶南找亚历克斯,有了更多的资料,相信他那边能够找到破解办法地机会就越大。” 敏特郑重点头接过收好,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脚下一顿。犹犹豫豫地停下了。 麦洛里见状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敏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把在诺蒙卡结盟之事定下后。本国使臣们所说的话告诉了他,又问:“头儿,我听了这些话,感觉很不舒服。他们在那之前明明很担心结盟的事。很有诚意的,为什么事情一定下来,就开始盘算这些了呢?难道我们不是真心实意要帮助诺嘉人地吗?” 麦洛里却笑了:“你这傻孩子,有必要为这种事担心吗?”他柔声劝道,“其实从他们身为使臣的角度来看,那样想是没错的,因为他们必须为本国争取最大利益。国与国之间。永远不可能存在真正无私的友谊。就象这件事。诺嘉一直以来都跟我们国家处于半敌对状态,就在魔域正式宣战前。他们还意图攻打我们的西北领土。现在诺嘉处于下风,我们地使臣趁机出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要结盟的最终目地达到了,不就行了吗?” 敏特咬咬唇:“那……我替盖尔二世熬药,正使大人好象很不高兴。杰达公爵约我去东山时,那个……古德温叔叔还叫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我做的不对吗?是不是……伤害了伊斯特的利益?” “这个嘛……”麦洛里想了想。“说不上。现在地盖尔二世。作为国王。才能是有地。但少了一点魄力。又多愁善感、身体虚弱。他跟他父亲一样。都是符合我们这些邻国期望地守成君主。有他们在。诺嘉不会特别繁荣富强。但也不会变得很糟糕。即使边境会有小规模冲突。生全面战争地可能性却不大。而现在他地几个继承人。杰达公爵有能力。但还不够成熟。野心也太大了点;卢瑟嘛……从情报上来看就是个蠢货!他弟弟就更不用说了;其他近支或远支王族。不是才能平庸就是太过保守。没有一个能控制住局面。要是盖尔二世在这时候出事。就算诺嘉国内纷争会削弱他们地实力。从长远来看。却不好控制。还不如让盖尔二世继续坐在国王地位置上。对我们更有利。” 敏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过。我还是不喜欢正使大人他们那样说。他们收了诺嘉人大批礼物。背地里却还咒盖尔二世和诺嘉贵族被魔兽吃掉。回来地路上。署里地同伴跟诺嘉军队交接时。他们理都不理。还说将我们盖好地木屋无偿送给对方太亏了。又骂那些可怜地难民占了太多房间。害得他们只能住在帐篷里。那些都是病人和伤者呢。我觉得他们真地好讨厌!” 麦洛里笑着点点头:“好吧。你既然觉得讨厌。就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了。这回去韶南。就留在那里帮忙吧。署里会另派一队同事过去。韶南魔法师队伍庞大。但武力却平平。我们身为盟国。应该去帮一把。” 敏特想了想。便笑着应了。立刻就回去准备起行。却没留意到麦洛里目送他离开时。目光有些复杂。叹道:“孩子就是孩子啊。离远些也好。免得……”免得什么。却没说下去。 敏特休息了一晚上。就立刻起程了。本来撤回来地安全署人员中也有部分要被派到韶南去地。但他们辛苦了一个多月。都想先休息两天。敏特便先走一步了。到了半路上。再与另一队同事会合。 他一路骑马南下。因为是在自己国家境内。虽然走地是人烟不多地平原。心情却还算轻松。只是越往南走。他遇到地行人就越多了。而且看那些人地穿戴。都不太象是伊斯特本国人。大部分是韶南地。也夹杂着部分威沙人。 这些人大都涌入沿途的城镇村庄中,有钱的就住客店,经济条件稍差的租恁平民地房子居住,再差一点的。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破屋里,或是在郊外搭个破毡帐篷,连实在没钱没物,只能住在山洞里的人都有。 敏特看得心中纳闷。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随便找了个人来问,才知道他们全都是威沙东南部或韶南北方地居民,因为魔兽入侵,才逃过来的。 难道韶南那边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吗? 敏特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再追问了那人几句。都不得要领,只好快马加鞭地赶往沃特城。 当他赶到离沃特城还有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时。难民地数量已经多到无法估计了,帐篷一个接一个地,甚至在他的左前方,还有一个临时用石块与土方建起来地小“城”。占地不小,“城”墙上有几十个壮年男子守卫,“城”门处人们络绎进出,从河床里挖出沙子,运往“城”中修筑防护工事。 围绕着这个小“城”,有上百个帐篷分布,居民男女老少都有。有力气的人跑去帮忙。听他们议论,似乎在魔兽来袭时。“城”里的人将会允许他们进入躲避。 远处游曳着数名伊斯特骑兵,但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制止。 敏特看着那些人和小“城”,有些糊涂了,忙拉过一个闲闲坐着的韶南老人,问他是怎么回事。那位老人便道:“我们都是逃出来地,本来要进沃特城去,但城里的屋子都被占满了,住不下,我们才到城外来。这里地方好,有树有水,又有吃的。就是没什么遮挡,听说魔兽很厉害,一定要有墙挡着才行。” “我不是问这个。”敏特有些着急,“那些筑防卫工事的不是威沙人吗?怎么会让他们在这里筑城呢?沃特城不管吗?!” “那些是威沙人没错。沃特城的城主大人说了,不能让他们进城,所以他们全都到这里来了。本来不行的,后来又肯了。其实威沙跟我们都有仇,如果不是害怕,我们怎么会帮他们?”老人摇摇头,“想当年啊,我还年轻,沙盗打过来的时候,那个凶啊……” 敏特没心情听他话当年,随便应和两句,就离开了,看着眼前这副情形,心中压力骤然加大了。 局势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身后传来急促地马蹄声,他无意中回头扫了一眼,看到那队骑马跑过地男子,顿时又惊又喜:“瓦西里!瓦西里叔叔!为的骑士闻言回一看,愣住了,忙拽住缰绳,大笑着叫道:“哈!居然是小明娜!你也要到韶南去吗?” 敏特忙冲上去拉住他地马,跟后面几位同事打过招呼,便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不是明娜,要叫敏特啊,别穿帮!” 瓦西里哈哈一笑,会意地眨眨眼,“明白,小敏特。”说得敏特都笑了:“没想到是你带队过去,你不是已经当了骑士了吗?” “就是因为当了骑士,才叫我带队过去的。”瓦西里耸耸肩,“协助盟国抗敌,总要有个身份过得去地人出面才行嘛。军方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代表的是安全署,也算是重新跟老朋友们合作啦。” 敏特满脸都是笑,他跟瓦西里从没合作过呢,虽然每年都有机会见面,但因为骑士学院的功课很重,每次都没时间好好聊聊。 瓦西里望望四周:“哇,人真多。那边的是威沙人吧?居然还筑城了。现在就算了,可别打完了仗,也不肯离开。” “应该不会吧?”敏特有些迟疑,“他们是为了逃命才跑到这里来的,等事情结束了,也该回自己家去了,怎么会有人丢下自己的家不管呢?” “谁知道?威沙现在几乎有一半领土都落入魔域手中,就算战争结束了,那些人的家估计也毁得差不多了。能占据这么好的地方,他们怎么肯走?我们伊斯特虽然好心,也没理由把自己的领土割让出去。”瓦西里手搭凉棚,眺望远方,“说起来,这个地方挺眼熟的,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对不对?” 敏特笑着点头:“对,我们从安可城回来时,曾经在这里的小溪喝过水。你说过,我们喝了这条小溪的水,将来一定会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他指了指溪流的方向,脸上却一僵。 现在的小溪,两岸住了近千人,他们拿那溪里的水喝,也用它洗脸、洗菜、洗澡、洗衣服。过惯了缺少水源的生活的威沙人,仿佛要好好补偿自己似的,拼命把水用杯、碗、盆、桶、瓦罐……一切可以利用的容器装起来,孩子们还跑到水里打滚玩耍。原本清澈的小溪,现在已经肮脏不堪了。韶南人们冷眼旁观着,有看不过眼的劝两句,还被骂回来。有些聪明的人,便到溪流上游处,取干净的水用。 瓦西里叹了口气:“看来我跟这里的水又要错过了,等我们回程时,再找时间拐到上游去喝吧。” 敏特低头笑笑,牵过自己的马:“咱们走吧,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呢。” 一行人前往沃特城,城中果然很拥挤,连城市中心的英雄广场,也搭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他们赶紧找到安全署在城中设置的据点,现他们用来作掩饰的客店,居然还留下两间空房,才松了口气。 但听了安可城驻守的同事介绍,他们才知道西边的战况有些不妙。 威沙西部已经完全落入魔域手中,而南部大领主忽然叛变,更使得威沙境内过六成领土都沦陷了。威沙国内已经乱成一团,国王努力控制局面,想要指挥军队展开行动,却被接二连三的领主叛变而打乱阵脚。他非常恼火,打算处死那些叛徒的家眷,却听到有传言说,那些领主实际上已经死了,表叛国宣言的另有其人。但消息无法证实,威沙国王头痛不已,贵族们蠢蠢欲动,而平民们,能够逃走的,都往其他国家逃了。 同时,魔兽借道威沙南部,不知用什么办法横穿大沙漠,突然出现在韶南西北边境,已逼近了巴罗河上游区域。当地居民大批逃往下游地区。意尼方面在前天宣布,为了防止魔域在巴罗河水里做手脚,危及中下游居民的生命,他们打算封锁奥里之前的河段。 “封河?”敏特惊诧地问,“要怎么封?!” 那位同事便答道:“这个不太清楚,好象是利用他们的水坝。不过我听说魔法之都已经派出大队魔法师前往奥里,构建防线了。你们最好尽快赶到那里去,因为一旦封河,船就无法通行,从6路去奥里,是要绕一个大弯的。” 敏特与瓦西里对望一眼,都点了头。吃过晚饭,略休整片刻,他们便连夜出了,经过大半天的急驰,到达了奥里水坝以北数公里的河边,然后望着远处的庞然大物呆。 一堵至少有十二三米高的灰白色石墙耸立在原本该是水坝的位置上,两端延绵几十公里,看不到尽头,就仿佛是一把巨大的刀,将土地与河流统统砍成了两半。 这个……是什么东西?! (场景转换,软绵绵的国家起狠来,也是很厉害的……照例求票票,最后一天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六、备战中的奥里 敏特期期艾艾地问:“这里……本来不是水坝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应该是水坝。”对本地非常熟悉的瓦西里只观察了一小会儿,就得出了结论,“你看,虽然是石头砌的,但港洞的位置跟以前的水坝是一样的,而且墙头的形状也跟水坝很象。” 敏特仔细瞧过,现果然如此,心里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魔法变成的!不是说有大批魔法师来了奥里吗?是了,魔法不能凭空变成一样东西来,但如果把原来有的东西改变一下外表形状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而且魔力消耗也不大!” 瓦西里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也很了不起啊……”他眺望前方,见那高墙一直延伸到很远,叹道:“该不会……连巴罗河面上,也起了这么一堵高墙吧?” 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从墙延伸的方向可以看到,它一直跨过远处本该是另一条河河床的位置,如果说这边河上的墙是从水坝变来的,那么那边那堵墙,就完全是凭空变出来的东西了。可见韶南的魔法师力量实在强悍。 他俩在那里不停赞叹,跟在后面的安全署同事忍不住提醒了:“别顾着看了,快想办法怎么过河吧,现在一艘船都没有,要走6路吗?” 敏特与瓦西里这才醒过神来,后者皱着眉道:“没办法了,如果过不了河,就只能多花半天时间,绕到山的另一边。从镇子背后进入,不过……” 敏特明白他的迟疑,如果是平时,这样走当然没问题,可现在有这么一堵墙在,谁知道山的另一边能否通行? 正烦恼间,他眼尖地瞥见河对岸有两艘船,便高兴地叫起来:“看那边!有船!”他跑前几步,朝那两只船大叫:“船夫!这边!我们要过河!” 那两艘船之一正有十几个人抬着行李上船,另一艘空船地船夫听见这边的叫唤。便招了招手,然后撑着船过来了。待他靠近,敏特上前正想说话。却现那人有些眼熟,不由得一呆:“保德曼大叔?!你不是去了魔法之都吗?怎么会在这里?!”居然是当年送他和爷爷前往魔法之都的那位船夫。 但当事人却有些糊涂了:“小伙子。我认识你吗?” 敏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孩子打扮。咳了几声。道:“我小时候坐过你地船。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 保德曼闻言释然:“我载过地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当然记不住每个人地模样哟。不过……”他仔细打量着瓦西里:“这位先生倒是很面善。看来我们真地见过呢。” 这回轮到瓦西里咳嗽了。敏特忙扯开话题:“保德曼大叔。我们要进奥里镇。请你载我们一程吧。” “没问题!”保德曼很爽快地应了。“快上船吧。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到时候河面上是不允许行船地哟。而且。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通航日了。明天起要全面封河呢。” 敏特心中有些疑惑。忙招呼了众人牵马上船。待船起行了。才问保德曼这封河是怎么回事。后者便笑道:“这是魔法师们想出地办法。将原本地水坝变成石头城墙。这样那些魔兽就不敢来了哟。这几天天一黑。河上就封锁了。头一天先是在巴罗河面上起了座土坝。接着又变成了石砌地。第二天这城墙就连起来啦。听说过两天。这墙就会一直延伸到森罗河流域呢。这边则是延长到边境线上。长得很。大概有上万公里!” 上万公里?敏特突然觉得这种说法好象挺耳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还没等他想出来,瓦西里便在旁边问了:“虽然城墙很长很坚固,但如果魔兽绕过墙,直接从别的地方侵入,又该怎么办?而且,真的能建起那么长地墙吗?总会有缺口吧?” 保德曼笑了:“每个人都象你这么想,但其实啊,自从沙盗那次入侵以后,韶南人就学聪明了,他们军队不行,就只能依靠魔法啦。那个水坝可不是乱修的!原来韶南人在每条河流上建设水坝,表面上可以防止水旱灾害,实际上所有水坝地位置都是经过细心设计的。当战争来临时,魔法师们就会将水坝变成城墙,连接在一起,阻止敌人入侵。从奥里开始,一直到意尼,这种防线足有五六条,而意尼以南,也还有另外几条,南边的大海港多罗处更是准备好了无数只船,随时可以出航。即使魔兽真的打来了,韶南人也有退路。 众人听了,都感叹不已。这时船已经来到城墙下,保德曼朝墙头的卫兵打了声招呼,那卫兵问过他的名字,对了对手中地名单,又问船上载的是什么人。瓦西里站起来回答了,那士兵忙回头让人将港洞的入口打开,船才得以顺流而入。 敏特仔细看着港洞顶端的石头表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的确是石头的质感,但纹路却很象是木头。看来真的是用魔法将木头变成了石头,但这种魔法一旦失去了魔力地支持,就很容易失效,到时候,这座城墙是会就此崩塌呢,还是还原成木头建地水坝? 穿过港洞,众人都眼前一亮,宽阔的河面上有许多小船来往,将箭支、刀剑等物运往城墙处,而巴罗河地河面上,果然也出现了城墙,并与支流这边的连成一体,上面有无数士兵来回奔走。前方地河岸,原本的原野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百个帐篷,士兵与穿着魔法袍的人在帐篷之间穿梭。左手边的奥里镇,已经变了个样子。码头处热闹的场景没有了,只剩下三两只船在,几个士兵站在水边四周张望。瞥见保德曼这只船,就一直盯了过来。 等到船靠了岸,士兵们就立刻上来找保德曼登记了,原来为了防止有人在禁航期内私下出航,所有地船只都要接受统一管理。保德曼并不在乎,问明自己船的停靠位置,便领着众人上了岸,回头笑着对他们说:“到奥里帮忙的外国朋友,都是统一住在一个旅店里的,免费哟!我正好顺路。带你们去吧?” 瓦西里微笑着点点头,敏特高兴地跳过去:“谢谢您,大叔。您真是太好了!”保德曼呵呵笑着,领着他们往镇子里面走。 现在的奥里镇与之前经过的城镇很不同。原本热闹的街道上冷清了许多,经过的人都是用手推车运送物资的,而且没有了女人和孩子。问了保德曼,才知道自从这里被宣布为前线,所有的老人、妇女与孩子都被迁到后方安全地村镇去了,只留下男人帮忙做后勤工作。保德曼本人。也因为是专业的船夫而被征调,从明天开始,他将跟其他同行一起待命,预备随时将人们载往后方。到了固定供外来人住宿的客店前,保德曼跟店主打过招呼,便要离开了,临走前对敏特等人笑说:“我走啦。希望你们不会要从我地船逃命吧。”然后又再瞧了瓦西里几眼:“真是眼熟。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安全团众人干笑着,送他离开了。然后才回头进房间的进房间,找人地找人。瓦西里要去向本地长官报到。问敏特有什么计划,敏特想起这间旅店是专供外来人住宿的,既然有大批魔法师到了这里,亚历克斯会不会也住了进来呢?便道:“我还有找人的任务,你自己去吧,记得要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呀。” 瓦西里点头答应了离开,敏特转身去问店主:“您这里是否有一个叫亚历克斯的年轻魔法师住了进来?我正在找……”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地走廊中传来:“……干活时要多用点心,千万别马虎,知道吗?”“知道啦,神父,您回房间休息去吧。” 敏特睁大了眼,望向从走廊里转出来的里德尔神父和伊凡,又惊又喜:“神父?!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您没事吧?受伤了吗?!” 里德尔神父转过那张丑脸,立刻就认出了敏特,满脸堆笑:“是你呀,小明娜,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没事,伤已经好全啦!”他将满是红斑的手伸到敏特面前,可以看到上面的伤已经结疤了。但敏特看了却有些心疼,连对方的“错误”称呼都没去纠正。 伊凡在旁边露出迷惑的表情:“你……不是叫敏特吗?怎么会成了明娜?”里德尔神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个你就别管了,去吧。”伊凡一脸疑惑地去了 敏特上前搀住里德尔神父:“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地?我听说梵阿锁国,还以为您已经回国去了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是从安可城过来地吗?” 里德尔神父点点头:“我舍不得孩子们,他们不是梵阿人,没法跟着我回去,所以就留在安可了,后来,几个在法拉底斯工作的孩子不放心,一定要我离开,我才带着大家到了奥里。本来他们要我去法拉底斯地,但我看到这里的人都在为战争做准备,很想出一份力,就和几个年纪大地孩子留下来了,小的都送到法拉底斯,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敏特仔细看了看他略显苍白的脸色:“您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那些坏人真的伤害您了?” 里德尔神父笑了笑,手轻轻抚着受过伤的前臂:“只是一点小苦头,他们其实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让他们摆脱狂躁的情绪,回归平静,正是我们修士的责任。” 敏特掏出一瓶魔药,替他擦上,看着那些遗留的伤痕渐渐消失,里德尔忙拦住他:“我的伤已经好了,不要浪费了好药,现在要打仗,留着给需要它的人吧。” 敏特正想劝他,却听到店主在叫自己:“客人,是您要找亚历克斯魔法师吗?”他忙转头看去,只见亚历克斯正站在柜台前,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走过来两步,瞥见他身旁的里德尔神父,讶色更浓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小曼特宁吗?你怎么不在梵阿?”里德尔神父同样很惊奇。 但谁都比不上敏特此时的震惊:“曼特宁?!亚历,你是曼特宁家的人吗?!” 亚历克斯收敛住脸上的神色,抬了抬下巴:“怎么?不行吗?我姓曼特宁又怎么样?你不也没对我说实话吗?萧敏特先生!” 敏特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好吧,咱们都没说实话,算扯平了,不过……”他忽然有些担心,“你……是旁系还是嫡系?你对我爷爷……” 亚历克斯撇开头:“他把我亲姑姑害惨了,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儿,我管不着!” 敏特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没想到亚历居然是曼特宁家的人,而且还是那位爱莲娜小姐的亲侄子,但两人搭挡了那么久,面对魔兽时,曾经背靠背地共同战斗,如果因为彼此的姓氏问题而反目,那当初的伙伴情谊就成了笑话了。他笑着拍拍亚历克斯的肩:“好,爷爷的事我也管不着,咱们以后还是好伙伴!” 亚历克斯鼻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敏特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和里德尔一起进了房间。后者一直微笑着看他们,进房后坐下,便问亚历克斯:“你不是在大主教那里学习光明魔法吗?怎么会到韶南来的?” 亚历克斯眼圈一红:“老师……去世了……” “什么?!”里德尔十分震惊,“我怎么没听说过?!” “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葬礼是低调举行的,但我没法参加……”亚历克斯难受地道,“他们……怀疑我跟凶手有关系,要将我驱逐出境。” “凶手?!”里德尔与敏特同时叫出声来,忙追问是怎么回事。 (相当稳定的名次……咳,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七、谜雾渐散 原来梵阿封国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在七月大祭的祷告仪式休憩期间,中央神殿的圣女之一,来自伊斯特的罗莎琳在茶水里下毒,导致包括大主教在内的三名中央教廷成员去世,另外两位也元气大伤,剩下的七位主教十分震怒,追问罗莎琳的动机谁知她突然服毒自尽了,留下的遗书中只是表示了自己的愧疚,说自己是被迫的,却完全没提到她这样做的原因。 但有证据表明,曾经有人在她动手前两天见过她,而在见过这个人之后,罗莎琳就表现得十分不安,跟平时很不一样,还把原本由别人做的为主教们倒茶的工作争了过来。 那个人的身份来历没人知道,只有曾经见过此人一面的神殿侍女,还记得他说话带着伊斯特口音,而且求见罗莎琳时,碰巧路过的另一位同样来自伊斯特的圣女爱莲娜曾向他点头示意。 这使得爱莲娜的处境异常尴尬,幸好她在梵阿多年,一直是温和仁慈、与世无争的性格,那几位主教也没有对她严加责问,只是传唤了她身边的所有侍女跟班盘问。 这一问就出了事,他们现曼特宁家在几天前刚刚送来几箱日用品,都是换季的衣服鞋袜之类的。自从爱莲娜做了圣女,她的家族每年都会送东西来,就象伊斯特王室也会时不时送东西给戴安娜公主一样。然而,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曼特宁家的人却几乎算得上是当时唯一进入中央教廷地区的外国人了,那名神秘人突然出现在神社前,跟他们家真的没有关系吗? 如果说爱莲娜因为长年待在神殿内,给人印象好,而没受到怀疑的话,亚历克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是家中幺子,在家族中是少有的拥有杰出魔法天赋的人,从小就跟随有名的魔法师们学习。为了能够进一步深造,他不顾父母地反对,请求姑姑出面做说客,终于在三年前成为大主教的弟子。他天赋过人,人也勤勉,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略微尖刻了一点。在崇尚“平和”的中央教廷内,不太受人待见。曼特宁家派来送东西给爱莲娜的人,逗留期间一直是住在他的住所中的,而受害地,又恰好是他的老师,更在前一天刚刚斥责过他。 爱莲娜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戴安娜公主为了阻止这件事破坏伊斯特与梵阿的关系,双双决定自封于中央神殿的一个小偏院中,为梵阿与大6人民向光明神祈福。在这预计将长达十年的祈福仪式结束之前。不再与外界来往通信。 她们的做法稍稍平息了主教们的愤怒,但亚历克斯那一边,却拒不承认自己与此事有关。同时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他必须带着自己地仆人立刻离开梵阿境内,并且在证明他确实清白无辜之前,不得再进入这个国度。 亚历克斯咬牙道:“我不能接受这个决定!我明明没有做,为什么要承担这个罪名?!老师骂我是为了我好,我一向都非常尊敬他的,可现在老师的其他学生都把我当成是仇敌和罪人!甚至不允许我参加老师地葬礼!” 里德尔神父问了那几位中毒的主教的名字,便叹气道:“没有中毒的那七位。我都认识,他们一向有些偏激,可惜最理智最平和的,都遇到了不幸……”他又问:“后来呢?你就到韶南来继续学习魔法了?” “当然不是。”亚历克斯摇头道,“我被送到西科了。当时因为所有边境城镇的梵阿人都受到其他国家人士的骚扰,又有好几个神殿被火烧了,不少修士受伤甚至死亡,梵阿怀疑别的国家是存心挑衅,又怀疑下毒的事是伊斯特主使地。就索性宣布封国。我不甘心就这样担着罪名离开,所以一直滞留在那里。”他转头看向敏特:“家里人本来为我在法政署安排了职位,但我是魔法师,去当官实在是太奇怪了,也不想凭借家族余荫当个小贵族,所以……一看到伊斯特与诺嘉两国合力反抗魔兽的入侵,就立刻报名参战了。我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姓氏,只是不希望别人因为我的姓氏,而忽略了我的实力。” 敏特理解了他地意思:“我明白了。不会因为你姓曼特宁。就忘掉过去地一切地。我也不是有意隐瞒我地身份。这件事说来复杂。回头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亚历克斯眨了一下眼。算是接受了。里德尔神父看了笑得很可怕。柔声问:“西科地大战我也听说过。没想到你们都参加了。真是了不起!那小曼特宁又怎么会来韶南呢?” “他是来向人求教地。”敏特先一步替亚历克斯回答了。然后掏出那叠纸。“我在诺蒙卡东郊地山上也看到一个魔法阵。图在这里。跟你地几乎是完全一样地。麦洛里叫我马上来找你。说可能对你有所帮助。” 亚历克斯立刻抢过图纸。看了又看。同时头也不抬:“说说当时地情形吧。你是怎么找到地?” 敏特便把事情地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亚历克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叹道:“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我看到地魔法阵已经将近失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破坏。匆忙做出地东西。效力实在是有限地。而你看到地那个。恐怕就是正常地阵形了。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那些魔域地人悄悄在每个国家地腹地中画上几个。这仗还怎么打?!” 敏特也是一阵惊恐:“不、不会吧?如果这些魔法阵那么容易画出来。那为什么埃斯帕罗他们还要花心思将魔兽藏在马车里运到西科去?!直接在附近画个魔法阵不就行了?” 亚历克斯皱了皱眉:“也对……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没问过韶南的魔法师们吗?我听说几位大魔法师都过来了。” “我去请教了几位擅长魔法阵的前辈,只有两位觉得图形眼熟,但一时记不起来。现在奥里忙着备战,他们都必须去帮忙,只好答应等事情结束,再来帮我们解读。” 可那得等多久呢?敏特低头看那图纸,心里有些泄气。 这时里德尔神父突然道:“让我看看图纸行吗?我好象有点印象……” 敏特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立刻将图纸塞到他手中,后者又把自己那份掏了出来。 里德尔神父眯着眼。仔细翻看着每一张图,又闭起眼回忆。敏特与亚历克斯两人大气都不敢出,直直盯着他等待回答,足足过了一刻多钟,才看到里德尔神父一拍掌:“我想起来了!” 两人顿时精神一振,忙认真听起他的解释。 “大概一百多年前吧。魔域也曾经打过入侵大6的主意。当时他们就是用这种魔法阵的!这是邪恶之极的东西,必须要以人的灵魂淬砺出灵魂魔晶,然后再用这种魔晶充当能量,启动魔法阵。” 敏特眨眨眼,有些迟疑地问:“您是说……那个灵魂魔晶……一定要用……人类的灵魂去做吗?” 里德尔叹道:“不但要是人类的,而且还要有一定地智慧,否则从魔法阵中运送过来的魔兽卵出生后,智力方面会大打折扣。我现在也有些明白了,你们追查的那帮拐卖犯。拐去的少年少女都会被灌药变成傻子,其实那个药水未必是真的,倒是很有可能是被施了这种邪恶的魔法。” 亚历克斯有些嫌恶地道:“怪不得……我现魔法阵地那个地方附近。两个村子里的人都失踪了,但村里却不显得凌乱。说不定,画魔法阵的人事先就取走了村民的灵魂,后来又把村民的身体给魔兽当口粮了。哼,大概是因为灵魂太过驳杂,所以力量受到影响了吧?” 敏特打了个冷战,忙问里德尔神父:“您说一百多年前魔域曾经用过这个办法,那后来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我记得……是当时的大主教用了一种很厉害的魔法,然后……精灵族又提供了帮助。这才把那些魔族赶走了。唉,没想到只过了一百多年,他们又来了,可现在梵阿封国,现任大主教又去世了,精灵族……也已经很久没跟人类来往了。” 敏特忽然觉得自己好象抓住了什么,忙追问:“大主教用的是什么魔法?精灵族又做了什么?神父,您知道吗?” 里德尔侧着脑袋想了很久,才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地大主教非常了不起,据说是中央教廷有史以来魔法力最深厚的一位主教。他用的那个光明系魔法,借助了神殿地圣物光明神杖,能让大批魔域生物在瞬间遭受重创。但因为消耗魔力太多了,别人都不能用,他又无法一直支撑,所以另外想出了一种魔法阵,能让十二位魔力同样深厚的光明系魔法师合力使用出这个魔法,也能挥出同样大的威力。这就是为什么最近一百多年里。中央教廷的枢机团。主教数目是十二个的原因。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见面时,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是十二个人,而不是十个。” “原来是这样……”亚历克斯总算明白了,明明十二个人里,有两个人只是魔力强大,为人品格都无法与另外十位相比,却仍然能位列其中,大概就是因为这“十二人”的规定吧? 敏特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那……那种魔法现在还有人会吗?” “应该有吧?中央教廷里有专门的文献,里面记载了这种魔法的施放方法,但因为不容易练习,所以很少有人去学。我的老师曾经在那位大主教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跟我提起地。但现在……十二位主教里只剩下七位,就算学会了,也……” “那精灵又做了什么?!”敏特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亚历克斯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里德尔神父却没在意,坦白答道:“精灵森林里有一个生命之泉,里面的水据说拥有神秘的力量,能让死者回生,污秽消除,邪恶退散。当年大主教使用魔法时用的光明神杖,已经有几千年历史了,神力已消退了大半。精灵族的生命之泉,能让神杖暂时恢复原本的力量,重新挥效用。说起来真可惜,精灵与人类之间一向有隔阂,但那次打败了魔域后,两个种族本来有机会修好的,可惜后来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诺嘉与伊斯特两国打仗,又波及到精灵森林外围地草原,所以精灵族索性不再跟人类交往了,听说前几年还有人能去他们的小镇的,但现在却完全去不了了。”他叹了又叹,十分惋惜。 亚历克斯闻言便道:“不同种族之间即使暂时能和平共处,总会因为生活方式和观点的不同而产生矛盾的。连矮人那么和善勤劳的种族,在大6上也仅有几个地方可以容纳他们,更何况是高傲的精灵?” 里德尔神父叹息更多了:“所以才觉得可惜啊……上古时代中,各个种族之间都能和睦相处,那时候的人能够做到,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亚历克斯没再去安慰他,只是低头不言,忽然觉得敏特好象太安静了点,便抬头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紧紧盯着地毯上的一个花纹,神情变幻莫测。 “喂,你怎么起呆来了?”亚历克斯问。 “我明白了!”敏特突然跳了起来,把亚历克斯和里德尔吓了一跳,前者问:“你明白什么了?” 敏特双眼亮晶晶地扭头看他:“我明白魔域地阴谋了!为什么梵阿会生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精灵森林会突然封闭?为什么会有人借着寻宝地名义去精灵森林闹事?!”他大手指向图纸:“就是因为这个!”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八、层层剥茧 “寻宝?”亚历克斯还是头一回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敏特忙把事情始末都说了出来:“那是我小时候的事,我爷爷带我出门游历,曾经去过精灵森林。那时候爷爷要帮精灵们消灭雪原魔兽,我就留在幻灵镇跟朋友玩耍。当时有一帮陌生的佣兵到镇上来了,鬼鬼祟祟的,又到处打听事儿。半精灵们都觉得他们不是好人,要他们离开,他们就抓走了我的朋友和两个小精灵,还把其中一个小精灵杀死了。我爷爷和精灵们抓到他们时,他们说有人告诉他们,精灵族历史悠久,收藏了许多宝藏,他们是为了寻宝才来的。” “什么宝藏呀?”里德尔神父摇摇头,“精灵是崇尚自然的种族,他们认为是宝物的,绝不会是人类喜欢的金银珠宝。” “没错!所以我们才觉得奇怪!”敏特继续道,“可当时因为死了一个小精灵,又老是有人来骚扰,精灵女王非常生气,就决定封闭精灵森林,不许人类进入!我爷爷没办法,带着我离开了,可当我们翻过天神之刃到达诺嘉北部山区时,居然现又有佣兵打算到精灵森林里寻宝!” 亚历克斯这时也听出不对来了:“你是说……有人在人类社会中散布精灵森林有宝藏的谣言?” 敏特点点头:“我爷爷觉得有问题,就顺着线索追查下去,现是有人故意向佣兵们散播这个谣言的。我们跟着那个人一直到了诺蒙卡,看到他跟别人接头。我爷爷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个人负责让精灵森林对外封闭,而与他接头的人,则负责说服光明神教开放通道,还有一个同伙是在蒙里。我们当时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人说的应该就是指说服梵阿开放边境,让外国人自由出入吧?而在蒙里那个……”他歪头想了想。“后来我们去了蒙里,只知道原本的黑帮霸主地下公爵死了,几个派别乱成一团,又不断有新势力冒出来……” 亚历克斯眯眯眼:“蒙里……自从梵阿国境开放后,那里反神殿的情况最严重,有一位主教去视察。差点被暗杀,搞出这些事的,据说跟当地的黑帮有关系。” 里德尔神父也在一旁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地话……在安可城带头反对神殿的人,好象是几年前才从蒙里搬来的,受他煽动的民众,也大多数不是安可城的长住居民……事实上最近几年里,听说威沙有几个领地的领主对辖下平民越来越刻薄,所以很多人都逃到安可一带定居,他们跟本地居民之间地纷争。从来就没停止过。” 敏特一捶掌:“这就对了!我在蒙里亲眼见过他们冲击神殿的情形,有些人的言行实在很可疑。而且我在娱乐绿洲打探的时候,曾经看过埃斯帕罗那里的一份名单。上面就写着一些领导并参与动乱的人的名字。埃斯帕罗是魔域的走狗,这件事绝对是他们故意策划出来的!” 他猛地站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筋动得飞快:“埃斯帕罗还做过一份计划,表面上是给诺嘉马里奥亲王一派地人看的,但实际上却很有可能只是利用而已。计划上写着要引梵阿与其他国家的冲突,好让它在战争中袖手旁观。埃斯帕罗还提议说,他已经联络上在中央教廷当圣女地姑姑罗莎琳,对方答应帮他。还说可以考虑对戴安娜公主下毒,挑动两国不和……”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了同事路玛大叔:“对了,我的同事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出去梵阿向公主报信,难道你们没见过他吗?!” 梵阿封国后,路玛大叔一直没回来,据麦洛里那边推测,很可能是潜伏在梵阿境内以防万一了。可他没理由不把事情报告给公主吧?另外,当初将计划的抄写本带回伊斯特的同事,怎么一直没听麦洛里提起? 敏特心中微微有些不好地预感。同时也想起了埃斯帕罗地计划中。还提起了一件事:“埃斯帕罗曾经提过……赫达家在伊斯特还有一个交好地家族。没有卷进那场政治清算中。并且愿意为他们提供助力……不知道是哪个家族呢?” 亚历克斯脸色微微一变。问:“你说地这个同事。长什么样子?” “哦。”敏特醒过神来。“路玛大叔年纪将近五十了。中等个子。肤色黝黑。留着小平头。脸上有一圈短胡子。他左脚微微有些跛。但身手很灵活。” 亚历克斯有些印象:“我曾经遇过这么一个人。当时他在神殿外面。求见公主殿下。但公主一向不爱见外人。所以是由神殿里地执事来见他地。这是夏天时地事了。我那时要赶着离开。就没留意后来地事。不过在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拜访公主殿下时。她也没提起这个人。我还以为他并不重要呢。” 敏特心中微沉:“那位罗莎琳小姐……不是跟公主在一个神殿里吗?会不会……是她阻止路玛大叔见公主地?”甚至。可能会不择手段。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那位同事知道她地身份。应该会提防吧?”亚历克斯低头想了一会儿。便把事情再梳理一遍。“现在看来。赫达家地埃斯帕罗很可能就是导致老师中毒地幕后真凶!他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罗莎琳。让她去下毒。同时让人在边境城镇里闹事。在多位修士与主教伤亡后。梵阿就封闭了国门。这样一来。能对付魔兽地光明魔法就没人可以施展了。” 敏特接上一句:“而对精灵森林,他也施展了同样的手段,使得精灵女王决定封锁森林。没有了生命之泉地威胁,魔域就更不用担心了!” 里德尔神父叹道:“如果当初梵阿没有开放国境,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冲突了,他们想得真周到。可惜,没有一个人现这是个圈套,他们的图谋终于还是成功了。” 敏特冷哼一声:“我们人类也不笨,就算没有梵阿和精灵森林,现在不也把它们拦住了吗?我看奥里的高墙。绝对可以把那些魔兽挡住的!到时候放一把大火,把它们统统烧……”他忽然停住,瞪大了眼,想到这里的城墙下是河水,根本不可能烧起来,难道就只是把魔兽挡在外面? 亚历克斯用嘲弄的眼光瞥了他一眼。他心中不忿,瞪了回去:“别得意了,你比我先到这里,知不知道韶南的魔法师们打算怎么做?” “笨蛋,就算我曾经去魔法之都学习过,也只是个外国人,他们怎么可能告诉我呢?” 敏特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地疑问就有了解答地机会。 天刚黑了没多久。人们都还在吃晚饭,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钟声,士兵们大声叫喊着:“魔兽来了!”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敏特也和亚历克斯一起跑上城墙,来到瓦西里面前:“情况怎么样了?!” 瓦西里将手中地望远镜递过来:“离我们还有不到四公里。”他回头嘱咐下属,要好好协助韶南士兵们使用弓箭攻击。 敏特拿过望远镜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巴罗河的西岸上,有一片黑鸦鸦地物体正向这边移动,天色昏沉,只是借着黯淡的月光,隐约能看到那种东西地数量很不少,不由得吃了一惊:“怎么会那么多?!我们在西科遇上的。也不过几十只而已!” “这批魔兽数量众多,不是以前那些可以比的。它们应该是直接从魔域跨越沙漠而来的,跟西科那些用马车运去的不同。”瓦西里皱了皱眉,注意力被城墙下的影子吸引过去了,“那是什么?附近还有居民没有撤离吗?!” 敏特忙低头看去,果然现城墙下有十几个平民撑着小船想要进来。本来士兵们已经在放闸了,见状犹豫了一下,便有军官下令放行,士兵们于是暂缓了关闸门的动作。招呼外面的人:“动作快一点!魔兽快要进来了!” 那些平民闻言忙加快了撑船的动作,就在他们地船已接近港洞时,亚历克斯脸色忽地一变:“别放他们进来!那些是活尸!” 敏特大惊,忙朝城下的士兵大喊:“快将他们赶出去,他们不是活人!” 士兵们听了愕然,手上一顿,那些“平民”就猛地加快了动作,驶入洞内,一桨挥过来。就把四五个士兵打落水中。军官见状立刻出警示,这时。另一个港洞处也出了警报,有另一拔只有两人的“平民”也冲撞起闸口来。 亚历克斯手一挥,从不远处飞来了一截树干,直接将那活尸撞出了港洞。正当他想要再来一次时,忽然从镇子地方向来一道热风,一团门板般大小的红色火焰直冲过来,将所有活尸都烧成了灰烬,连它们乘的船也不例外,接着却又来另一团银白色的光茫,将那一片水域的表面都冻成了冰,然后分裂成小块,呼啦一声飞出港洞外,幸存的士兵们立刻将闸口关上了,然后才将落入水中的同伴救上来。 敏特与亚历克斯这时才有空暇去看出魔法的人,原来是两位年纪约有六十来岁的白胡子老魔法师,一位穿着深红色大袍,另一位则穿墨绿色,都一脸严肃地站在一只无人撑桨地小船船头,正飞快地接近城墙。 到了墙下,他们没有立刻登上台阶,却先朝亚历克斯招了招手:“小伙子,过来将这里的水域净化一下,免得水源受到污染。” 亚历克斯忙跑下去了,敏特则被另一边的声音吸引过去。 魔兽渐渐逼近,已经可以看到它们的大螯了。而水坝关闭了闸口之后,河水的水位渐渐上升,漫过了河岸的草地。当魔兽来到距离城墙只有不到一百米的河岸上时,水已经没过它们的脚,魔兽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前进。 敏特看着那比曾经见过的还有多三四倍数量地魔兽,吞了吞口水,然后转头去看韶南方的指挥官,想知道他要怎么对付这些敌人。 (今日有事外出,回来后实在是太累了,脑子转不过来,只有这么多,万分抱歉,明天一定补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五十九、对付魔兽的办法(一) 韶南的指挥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神情肃穆,虽然打扮得象是位军官,但腰间插的魔杖却泄露了他的另一个身份只见他抽出魔杖,朝天空出一记蓝光信号,整条城墙上的魔法师们立刻各就各位,其中几个大魔法师则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上面镶嵌的各色魔晶正闪闪光。 指挥官又出一道红光,接着,城下的河水忽然汹涌起来,很快就掀起了浪头,越升越高,铺天盖地地朝魔兽们扑过去。当魔兽们挣扎着想迎头冲上来时,第二拨魔法又到了,银光闪过,沾到魔兽的河水全都结成了冰,转眼间就将冲到最前方的数十只魔兽冻成了冰块。 魔兽的攻击缓了一缓,又重新开始了,后面的魔兽无视前方的同伴们被困在冰块中的情形,绕过它们,或爬过它们,继续向城墙方向冲,然后又再度承受了同伴们的命运。 巨大的冰块堆满了河床与河畔,堵住了河水的流淌。这一回,落在最后逃过生天的几十只魔兽终于撤退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欢呼一声,又在指挥官的提醒下,重新警戒起来。 敏特看着远处那一堆堆冰块,以及被困在冰块中动弹不得的魔兽,叹道:“真厉害……韶南的魔法师真的好强。”旁边的瓦西里及其他安全署同事也十分赞同地点头“这可不一动。”亚历克斯突然在他们身后泼冷水,他刚刚净化完水质,重新爬上来时,已经目睹了韶南魔法师们拦截魔兽的经过。 敏特不服气地问:“难道他们不是很厉害吗?一下就把魔兽都解决掉了!不象我们那时候,花了多大功夫呀。” 亚历克斯冷笑一声:“只是将它们用冰块困住,却不等于把它们杀死了。如果魔兽那么容易被冻死的话,就不会有雪原魔兽这个变种的存在。我们在西科,至少是把它们烧成了灰。可现在,却只是拦住了它们进攻的步伐,就连方法,也不见得是十全十美的,你不信。就是看看外面的河。” 敏特不明白他的意思,忙望向城墙下,现河水已经变得很浅了,原本河底地淤泥清晰可见,刚刚被抛出去的略带灰黑色的冰块,正半浸在水中,周围躺着一圈死鱼。“这是……”他微微睁大了眼。 “这个魔法是利用河水达成的。现在河水冻成了冰,却又不能循环再用,自然会越来越少。只要魔兽再来几次,等到没有水可以用的时候,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用水元素去凝结吗?”亚历克斯说完又抬手指向河岸地方向,“刚才只是活尸的灰略沾了沾,我们都要把水净化。那些被魔兽爬过的河床区域。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有这个大坝,或许可以拦住,不让那些水流过来,可旁边的土地呢?” 敏特看着从上游流下来、绕过冰块、缓缓注入河床、或是渗入河边土地的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亚历说的是对的,只是将魔兽用冰块困住,并不能消灭他们,等到冰块融化时。它们又会再出来作恶了。哪怕不是整块冰融化,只要露出魔兽地一个肢体。它都有可能逃掉。他不会忘记魔域那种诡异的黑鸟,以及西科城墙下变异的魔兽。 “那该怎么办呢?”他问。“能用你的光明魔法净化吗?” 亚历克斯冷笑:“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初级魔法师而已。那是神才能做到地事。” “那光明修士可以吗?”敏特眼中一亮。“对了。魔兽害怕光明神教地那种魔法。咱们请梵阿人帮忙吧!” 亚历克斯眉头一皱:“说什么梦话?!梵阿现在根本不管外面生地事。怎么可能会来呢?” 敏特有些泄气。瓦西里在旁边见了。便拍拍他地肩安慰道:“总会有办法地。我向上面报告一声。看能不能从外交途径跟梵阿方面交涉一下。” 亚历克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正想说什么。却听到附近传来一阵惊呼。敏特等人放眼望去。见是魔法师们生了骚动。瓦西里连忙跑过去问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刚才出冰封术地那位大魔法师因为魔力被耗尽。虚脱晕过去了。众多资历较低地魔法师们忙将他扶下城墙。送回营地里休息。 敏特看得担心不已:“这个魔法消耗那么严重吗?要多久才能恢复?” “如果有好的魔药,大概要休息两三天吧。”亚历克斯现在倒是没有了嘲讽的心情,“这么大型的魔法,就算有好的法杖和魔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如果整条防线上地魔法师都这么做,那就算全韶南地魔法师一起上阵,也未必能长时间坚持下去。” 敏特心中焦虑不已。这时瓦西里却跑回来了,严肃地对他们道:“立刻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们有任务。” 咦?敏特与众人都有些糊涂,瓦西里再三催促,他们只好乖乖回旅馆睡觉去了,敏特总是想着今晚上的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好喝了一剂安眠药水完事。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在小镇广场上聚集,才现参加行动地不但有他们安全署,还有韶南的精英骑兵小队,以及包括亚历克斯在内地数十名初、中级魔法师,个个都打扮得十分利落,骑上高头大马,等候出。 带队的人是一名韶南军官,他与瓦西里小声交谈几句,便对众人高声道:“各位!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保护魔法师,对魔兽冰山进行后续处理,同时搜寻逃走的魔兽踪影。请注意,尽可能不要离开你的马匹,也不要落单,要集体行动,一旦现可疑的线索,立刻上报!” 众人齐声应“是”,然后便出了。他们不是从河上走。而是绕过镇子后方,从山路出去。敏特留意到,那堵城墙,一直延伸到这里,山路是可以通行的。不过地势有些高,对于魔兽而已,恐怕翻不过去。 来到把魔兽困住的冰块堆成的“冰山”处,魔法师们便开始行动了。他们先是用悬空术将河床中的冰块浮起,想将它们移到旁边地空地上,没想到一时不慎,颠了一下。便有一块冰被磕掉了一角,原本被冻在里面的魔兽,左脚脱离了束缚,立刻不停地蹬起来,还把旁边另一块冰蹬出了裂缝。 众人吓了一跳,亚历克斯反应最块,立刻补了一个冰封术上去。接着几位魔力最深厚的魔法师也纷纷施法。总算将那两块冰都重新冻了起来。人们松一口气之余,也有些后怕,只好决定为防万一,不再搬动冰块,并且对所有的冰块都补一次冰封术。 骑兵们一部分守在外围警戒,一部分全副武装地跟随魔法师们行动,以防魔兽有异动。瓦西里朝敏特等人做了个手势,便带着他们在河岸以西搜寻。希望能找到魔兽逃走的痕迹。 找了大半天。都没什么现,魔法师那边已经结束了工作。派人来请他们回去,瓦西里只好下令返回。他们骑马经过一处山丘前时。有安全署同事现路边草丛地泥土表面上,有几个模糊的足印,显然不属于人类或牲畜,便立刻报告了瓦西里。后者打头阵,带领众人跟随那些足印,一步步转过山丘,来到一处山谷中,就断了线索。 敏特环视四周的杂草野树,忽然现左前方的山藤处有些可疑:“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个山洞?!” 瓦西里立刻纵马走了过去,敏特等人忙跟上,忽然看到前方的瓦西里挥手暗示他们停下,正感到不解,便听到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顿时警惕起来。 一个黑影忽然从洞内扑了出来,直接攻向瓦西里,后者提起骑士长枪捅过去,将那黑影刺了个正着,人却被反冲力震下了马,马嘶叫一声,立刻就被那黑影扑中了,转眼间就断了气。 跟在旁边的敏特立刻就认出那黑影是只魔兽,吓得连忙幻化出冰剑,口中念着光明神教地祷文,不停地朝那魔兽身上砍。它中了几下,惨叫一声,挣扎着要扑向他,又被其他安全署同事的箭拦住了。 敏特趁机加大念祷文的声音,魔兽节节后退,口中出呜呜声,瓦西里趁机翻上来接应的下属的马,大叫一声:“叫魔法师来!”队伍中落在最后的人便立刻调转马头,报信去了。 敏特不等魔法师来到,先用地动术将魔兽逼回山洞中,然后升起一堵土墙,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 亚历克斯最先抵达,见状丢下一句“干得好”便在土墙上钻出一个洞,然后丢了团火进去。跟上来的几位魔法师也照着做了。等敏特将土墙收回后,众人便看到洞里一片焦黑,有七八只魔兽成了黑炭。有魔法师补上几个魔法,黑炭就成了炭粉。 敏特现那些魔兽身形较小,显然是刚出生不久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卷起一道风,将炭粉吹开,便看到那平整地土地上,俨然画着一个魔法阵,而且比他见过的大一倍。 亚历克斯上前察看,回头严肃地道:“这个是能运载十二只魔兽卵的法阵。敏特,你来看这些线条,是不是跟你在诺嘉见过的那种画法一样?” 敏特忙上前去看了,果然,那是用某种方法烧上去的,不是随便画的图形。他掏出一把匕,划上去试试,立刻便被一股力量反弹开了。他抬头对亚历克斯道:“就是这种,任何破坏行为都不起作用。” 亚历克斯沉声道:“你先让开,让我试试。”敏特走开后,他便使出一个地动术,接过地面只是晃了一晃,魔法阵没受任何损害,反而是他被反嗜的魔力掀倒在地,敏特忙扶了他起来:“不行吧?力度越大,反弹越厉害。它跟你破坏的那个阵不一样,是有保护魔法在里面地。” 亚历克斯抿紧双唇,两眼紧紧盯着那魔法阵,露出不甘地神色。 “让我来试试。”一个中级魔法师上前来,随手就对那魔法阵施放了好几个魔法,但不论是火烧、水浸、雷劈还是冰封,都不能动摇那魔法阵半分,他本人却被魔力反嗜弄得有些狼狈,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肯定是用最复杂的古法画出地魔法阵,本身就带有保护功能的。想要破坏它,先要破坏它地的动力源头!” 敏特闻言立刻看向魔法阵中心,薄薄的土层掩不住那鲜红色的光芒,他心想这显然是魔法阵的能源中心,大概就是里德尔神父提过的那种灵魂魔晶。但要怎样破坏它呢? 那中级魔法师用的是雷劈,直直劈中那红光,却丝毫没有反应。瓦西里皱眉,将拾回来的长枪刺过去,红光一闪,枪就被反弹回来了,接着射箭、刀砍、剑刺,都没有用,光明魔法也仅仅使得红光稍稍黯淡些,根本无法破坏魔法阵。 带队的韶南军官闻讯赶来,见状脸色有些阴沉,转头质问身后的一名属下:“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现?!” 那属下大概是本地人,答道:“这个山洞原本是用来存放粮食的,村子里建了粮仓后,这里就荒废了。加上去年有个乞丐死在这里,大家都觉得不祥,就不敢到这边来,根本没现这里多了个魔法阵。” 那军官冷哼一声,转头对魔法师中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问道:“您看该怎么办呢?” 那中年人淡淡地道:“既然无法破坏魔法阵本身,那就别让魔兽离开这个山洞吧。就象刚才那伊斯特的小伙子做的那样。”敏特眨了眨眼,面对众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众人齐齐撤出洞外,接着数名魔法师合力,先是用数块巨石压在魔法阵上,然后变出一面土墙封住洞口,接着又连打了几个土系魔法,将山洞中所有的小洞口都封上了,最后是施放硬化术,将山壁与周边所有的土地表面都加大了硬度,以免魔兽逃出来。 当所有人走在返回奥里的路上时,忽然有人提出一个问题:“那个魔法阵虽然大,但不可能运来那么多魔兽吧?究竟魔兽是从威沙沙漠那边过来,还是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还有这种魔法阵存在?” 所有人听了都脸色一变,几个魔法师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就决定了接下来几天的行动。瓦西里也表示愿意出一份力,敏特却一直沉默着。 回到镇上后,他立刻揪住亚历克斯,拉到自己房间内,道:“听着,亚历,这样下去不行!魔兽们只是被困住,现在又没法烧死,那些魔法阵什么的,没人知道哪里还有,就算我们天天跑出去找,谁又能担保一定可以找全?!而且一定会象今天那样,就算找到了,也只能用笨办法封住山洞,根本不能破坏魔法阵。如果有魔法阵是位于户外的,又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亚历克斯脸色很臭,这种明明知道问题所在,却无法解决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敏特揪紧了他的手臂:“去梵阿,去找光明神教的主教们!让他们用那个魔法!那是对付这些魔兽的唯一办法!”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对付魔兽的办法(二) 亚历克斯愣了愣,下一秒就抬手去试敏特的额头,敏特莫名奇妙地打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应该是我问你在想什么才对!你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啦?梵阿不知道外面的事,他们根本不管!” “现在他们必须要管!”敏特怒道,“原本他们封国,是因为觉得其他国家的人伤害了他们,现在不是已经推测出,在背后使坏的是魔域吗?!必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凶!现在是整个大6的人类对抗魔族与魔兽的入侵,他们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亚历克斯叹了口气:“你对我什么火?我当然知道啊,可现在他们的士兵封锁了所有出入境关卡,即使有人在外面叫,他们也不理这样我们要怎么让那些主教知道真相呢?如果中央教廷的主教们不知道,就算边境的卫兵听说了,也没用的。你大概不了解,梵阿是个很纯朴却又保守的国家,那里大多数人除非是去朝圣,否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家门过三十公里,地方官员只要没有犯大错,一上任就是一辈子。如果各地神殿的人不上报,或是四处游历的修士们没回报,中央教廷永远都不会知道地方上生的事情!” 敏特愣住了,他只是去过梵阿一回,还仅仅是路过,根本不知道这些,想了想,他道:“那……你真的不能进去吗?你是他们大主教的弟子,只要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他们应该不会不让你入境吧?” 亚历克斯没好气地说:“问题是他们已经认定我是凶手或帮凶了,肯让我安全出来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让我再入境?!现在的情况是,除非有他们可以信任的人去告知真相,不然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在说谎!” 敏特眼中一亮。转向亚历克斯,对方也正好转过脸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敏特咽了咽口水,问:“你是大主教的学生。却认识神父,那他的身份一定很不简单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他跟我老师,还有另外三位主教是同期地修士,当年威沙与伊斯特的战后谈判。他立有大功劳,本来前途看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弃一切,跑到蒙里去开什么孤儿院。但他每隔两三年就会回中央教廷探望朋友,很多人都劝他回去呢。” “那就行了。”敏特笑着拉上亚历克斯就跑,两人跑遍了军营,才在魔法师们聚居的帐篷区内找到了正为力竭的魔法师施放恢复术的里德尔。 里德尔神父听完他们地话。沉默了一会儿,便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想法。自从那天小明……”他朝敏特笑笑,掩去了那个名字。“自从那天你推测出魔域的阴谋之后,我就觉得,有必要回一次梵阿,将真相告诉他们,劝他们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否则,再这样自我封闭下去,只会玷污了光明神之名。” 敏特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都觉得惊喜不已。后者忙问:“您觉得能成功吗?他们会答应吗?” “不答应也不行。”里德尔神父地神情十分肃穆。“这是人类与魔族之间地战争。身为人类地一份子。如果我们梵阿不参与进去。还有谁会相信光明神?本来我就不赞成中央教廷在尚未查明真相地情况下。冲动地封闭国门。他们居然还召回了原本派驻各国地梵阿修士。只留下当地地助理修士主持各地神殿地事务。这跟抛弃信众又有什么区别呢?信众们会因此而感到失望地。要是我们连这场战争也置身事外。将来即使人类一方胜利了。也不会再有人相信。光明神是他们地救赎了。” 亚历克斯轻轻点头:“您说得对。我先前经过沃特城时。就听到那里地一些难民小孩问父母。为什么魔兽来了。光明神却不拦住它们?是不是连神也害怕魔兽?我相信。不管梵阿有什么理由。在别国民众地眼中。只会以为他们是胆小鬼。不敢面对魔域。” “就算真地害怕。也不能逃避。”敏特道。“埃斯帕罗在那份假地计划书中提过。先不管梵阿。把大6攻占下了。再包围梵阿。它就逃不掉了。同理。如果魔域取得了战争地胜利。是绝对不会容忍身为他们天敌地光明神教继续存在地。等待梵阿地。同样是灭亡。” 里德尔神父点点头。又向不远处地指挥官大帐看了一眼:“我立刻就向指挥官报备。然后出去沃特城。那里离这里最近。而且之前生地冲突并不算严重。也许那里地边境守卫愿意让我回去探探朋友。” “我跟您一起去!”亚历克斯忙道。“如果他们提出质疑。我就把魔法阵地图拿给他们看!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地东西。我也亲身经历过战斗。亲手杀过魔兽。能把第一手地资料告诉他们。同时证明我地清白!” 里德尔点点头,三人把一些细节谈妥了,敏特又将在诺蒙卡看到魔法阵地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他们听。本来他是想跟着去的,但里德尔阻止了他。留在奥里地魔法师中,会光明系魔法的人不多,现在同时走了两个,敏特留下,也能帮上点忙。 敏特答应了,但这时亚历克斯又添了一句:“就算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还能帮着配点魔药……”敏特怒目而视,被里德尔好笑地拉了过去,小声道:“孩子,有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我们能说服中央教廷,让梵阿参战,也不一定能打退魔域的侵袭。别忘了,跟一百多年前比起来,我们还差了一样东西----精灵族的生命之泉。” 敏特咬咬唇:“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跑一次精灵森林。我认识他们的人。” “别太乐观了,自从精灵森林封闭后,连每年都去一两回的熟人,都被他们赶了回来,你只是去过一次而已。真的能说服他们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敏特对此还是有点信心的,精灵森林里,有他的血亲,还有一直疼爱他地乔大叔。就算不能说服他们,至少。他们会听他把话说完吧? 里德尔神父与亚历克斯虽然当晚就准备好了行装,但真正起程,却是在三天后。当前者向指挥官提出请求时,那位指挥官只想了一小会儿。便立刻派人将事情飞报意尼,得到韶南国王的允许,由一位王室成员担任正使,再加上一对精骑兵随行,与里德尔、亚历克斯两人一起前往梵阿。 韶南与梵阿也是长年交好的,而且在前几个月的教民冲突中,表现得不算疯狂,只伤了十几个人。担任正使的那位候爵。还曾经在中央教廷学习过几年,老师正是目前剩余地几位主教之一。这样一行人要求入境,想必梵阿边境守将也会考虑放行吧? 亚历克斯等人离开后。敏特就一直留在奥里镇上,参与搜寻活动,同时帮忙配制魔药。魔药的材料有些不足,他打听到老师索伦现在在森罗河那边的防线上,便暗暗庆幸,将原本对方要自己帮忙带的材料先拿出来用了,心想老师该不会生气吧?反正数量有很多,剩下地也够他用很久了。 魔兽又进攻了两回。魔法师们用了同样的办法。将它们困在河岸的空地上。现在那里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冰山”了。然而,随着河水的彻底干涸。以及几位大魔法师的魔力恢复度越来越慢,战情再度吃紧。 敏特站在城墙上。用望远镜再看了一眼远处叠起的大冰块,脑中飞快地转着。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再有一次魔兽来袭,就没有河水可以去结冰了。而在周围全是冰块地情况下,火也很难烧得起来。他曾经请瓦西里出面,向韶南的指挥官提议用火攻,却被对方否决了。 韶南的冬天潮湿阴冷,火很难烧得起来,而且,有很大一部分魔兽是被困在河床上地,将它们烧成灰,要是无法清理干净地话,当上游的河水再度流下来,会有很大机会将有毒的物质带到中下游地区。巴罗河直接连着康拜河,途经魔法之都、意尼与多罗等多个大城市,沿途的居民大都饮用河水。有毒的河水会对韶南造成的危害,绝不是一年半年就可以解决的。 现在城墙下的巴罗河,也被魔兽污染了,但因为几乎全部河水都被用于冰冻魔兽,加上用魔法石化加固地水坝挡住了水流,又有懂得光明系魔法地魔法师每天去净化水质,才使得危害降到最低程度。即使如此,现在奥里镇上的饮水,也是靠井水而不是河水。 该怎么办呢?敏特回来踱步,思考着对付魔兽地办法。对了!要是象在西科时那样,用土墙将魔兽围起来,将冰块化掉,水重新结成小冰块另外摆放,同时浇油进去烧魔兽,等它们烧成了灰,再把那些被污染的河水放进去,与灰烬融合在一起,然后再次结成冰块,不就能很容易转移到适合地地方去了吗? 这种做法,就好象是同时利用了西科战术与奥里战术一样! 敏特忙跑去找瓦西里,结果连其他的安全署同事听了也说好,忙跑去告诉指挥官。 那位韶南的魔法师指挥官意外地合上手中的书本,仔细打量了敏特几眼:“是这位年轻人想出来的吗?的确是可行的好办法,但施行起来却有些困难。你们在西科的做法我也听说了,但现在大魔法师们都很疲倦,谁也没能力独自撑起那么大型的魔法。” “那就别光靠一个人用!”敏特忙道,“事实上每个人只对付一两只也可以的!象亚历克斯那样的魔法师,就能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用土墙困住一只魔兽,然后将它烧死,如果有水系魔法师帮忙做融冰和结冰的工作,就可以轻松完成了!韶南的魔法师不是很多吗?每个人只需要对付几只就可以了!” 指挥官瞳孔一缩,看向敏特的眼光充满惊喜:“的确……为什么我没想到呢?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敏特还未说出自己的名字,身后就有一个安全署人员忽然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这是我们安全署的年轻人,萧敏特,您一定听说过萧伯爵吧?这是他的孙子。” “萧伯爵的孙子?!”指挥官顿时肃然起敬,“真是年轻有为,不愧是萧伯爵的后代。”他立刻召来副官,将敏特的提议带给大魔法师们,问问看是否可行。然后,他便请安全署众人就坐,问起他们对战局的看法,特别关注敏特的意见。大魔法师们很快就托人带口信来,认为可以试一试,指挥官对敏特更加欣赏了。 当安全署一行人回到下榻的住处后,敏特便脸色一变,严肃地盯着那位同事,瓦西里也开口问道:“韦克,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韦克微微低下头:“很抱歉,但我是按照头儿的指示,才这么说的。” “头儿?”敏特与瓦西里对望一眼,忙问,“麦洛里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前就觉得奇怪了,我明明不叫这个名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别人说呢?” “因为萧伯爵在大6上有着特别的号召力。”韦克严肃地道,“敏特,你或许不喜欢,但现在,我们的确需要有号召力的人,否则,每个国家各有各的想法,一旦有了分歧,就有可能让敌人趁虚而入。伯爵阁下不在,头儿只好将你推出去了。” 敏特脸色有些难看:“可我没有号召力。我不是爷爷!” “但你不能否认,如果不是说出了伯爵阁下的名字,刚才那位指挥官是不会那么好说话的。以后我们如果有什么想法,也会借用你的名义反映给他。”韦克转头看向脸色有些阴沉的瓦西里,“抱歉,队长,有些事,以你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做了,所以头儿才会交给我。你还是我们的头儿,只是有些你不方便干的事,我才会出面。” 瓦西里脸色稍稍好了一点,转向敏特,敏特咬咬唇,道:“如果真的需要的话,那就照你的话去做吧。” 新战术很快就凑效了。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堆积在河床与河岸上的冰块就成了真正的冰块,全部都被封入了附近一座荒山的山洞内。魔域一方似乎醒悟到,这道防线是根硬骨头,便转而向森罗河一带动了攻击。原本驻守奥里的魔法师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去支援防守力量相对薄弱的森郡。 但这些魔法师刚离开不到一天,针对奥里的新一拨攻击就开始了。留下来的魔法师们勉强支撑着,开始感到吃力。 (未完,很快补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一、北行纪事 天上下起了小雪,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从西面来的难民,象潮水一般涌向伊斯特边境。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戴较好、脸色怯怯的韶南平民,也有衣衫褴褛、面带惊惧的威沙人。 一对祖孙原本走在前头,那老妇人体弱,腿脚又不利索,走得慢些,后面的人便大声叫骂,催她别挡路。老妇人小声道着歉,命孙子扶着自己走到一边,却被那人一把推开,接着后头跟上来十七八个壮年男女,直把她挤到路边的泥地里,沾了一身的雪水。她小孙子眼圈红红地要跟那些人理论,却被祖母拦住了,见老人似乎很累,忙将她扶上路边坐下休息。 敏特远远看着这副情形,心中有些愤怒,那些威沙人自己就是逃难的,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其他难民呢?看着老人和孩子被冻红的双手,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几件冬衣,便抬脚往他们那边走。 但他只走出两步,身后就伸出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回头一看,亚历克斯正用不赞成的目光看着他:“你能救多少个人?救了这个,下一回见了还救不救?老是停下来帮助别人,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敏特抿抿嘴:“可是就这样走了,我心里实在不好过。” “就算你给了他们东西或钱,马上就会有人抢走的,到时候反而连累他们受到伤害了。我们尽快赶路吧。早一天拿到东西,魔兽早一天被消灭,这些人就能回到自己家过正常的生活了。” 敏特也知道他说得有理。瞥了那对祖孙最后一眼,便缓缓随亚历克斯牵着马匹离开了。 看到逃难的人越来越多,敏特忍不住问:“你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情况?为什么现在还会有那么多难民?”战局虽然不算理想,但至少是僵持住了。按理说,不可能会再出现那么大规模地难民才对。 亚历克斯叹了口气。道:“安可沦陷了。” 敏特一惊:“什么?!” “是真的。刚刚从一个安可居民那里打听到的,魔兽已经攻占了那里,幸好当时梵阿方面愿意开放边境让一部分居民进去,否则死的人就更多了。” “咦?不对啊?”敏特疑惑地问。“如果梵阿愿意收纳民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威沙人逃到我们伊斯特来?!” 亚历克斯睨了他一眼:“笨蛋!梵阿只会允许老人、孩子或是女人入境。顶多再加上病人和伤者。那些年青力壮地。让他们走进国门。谁知道会生什么事?!梵阿其实对其他国家还是有戒心地。只不过我跟里德尔神父地话有说服力。他们才肯派出十个修士帮忙。十个人!根本不够!奥里五个。森郡五个。其他地方就没了就算现在再回国叫人来。也要等很久。暂时还只能靠这几个人撑着。” 敏特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知道。幸好里德尔神父地归来缓解了前线地压力。但现在战况僵持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所突破。他担心韶南地魔法城墙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听说最多只有一个月。就必须重新再施法了;他也担心那些魔法师们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为了让他们更有把握。他还捐出了不少爷爷留下来地魔晶;更让人担心地是。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要是战事拖到明年春天。就会赶上魔兽地繁殖期。据里德尔神父说。到时候魔兽地繁殖数量至少是现在地两倍! 有那么多可担心地事。他却不得不丢下前线地战斗。和亚历克斯一起。作为伊斯特、韶南、梵阿、诺嘉四国联盟地使者。前往精灵森林求助。 亚历克斯瞥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别想那么多了。快走吧。这里买不到什么食物。咱们到下一个城镇再说。” 敏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便也上马出了。 他们骑马穿过重重人群,打算先到沃特城,再转道西科进入诺嘉东部,沿图雷山脚北上,再走回当年萧天剑带着孙女走过的路,逆行抵达天神之刃,从那里进入精灵森林。 经过沃特城时,他们现伊斯特边防军已经行动起来了,数十名伊斯特的魔法师也应召前来,梵阿方面也派出几名修士参与。据说沃特城有意筑起一道城墙,与韶南那条连在一起,组成统一防线,避免魔兽钻空子。 敏特听了心中十分高兴,听说亚历克斯的魔法启蒙老师也在这里,便托他将数枚中等以上的魔晶送过去。亚历克斯惊异地望着他:“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这样白白送人,你确定你脑子没坏?!” 敏特白他一眼:“我脑子好得很。这些都是我爷爷收集了好玩的,他其实不会魔法。他把这些都送给我爸爸了,爸爸又送了给我。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只要能把魔兽杀死或赶走,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亚历克斯挑挑眉,把魔晶都送到他老师那里了,回来便朝敏特伸手:“你还有吗?给我来几块。” 敏特一把打掉他的手,手执马鞭指向北方:“出吧,咱们就不在城里过夜了!” 两人冒着越来越大地风雪连日急驰,三日后抵达了西科。一进镇就现居民们都在打包行李,装车地装车,肩挑的肩挑,连风雪都不顾了,纷纷朝镇外走。两人忙跑去安全署地驻地询问,才知道麦洛里已经回伊东去了,安全署大多数同事都不在,据留守人员透露,是因为西边的山区现了魔法阵地踪迹,所以连夜赶过去了。 敏特大吃一惊:“怎么还有魔法阵?!上回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那位同事苦头脸道:“这个大概是新的,以前咱们检查过那片地区。没现有这个。费斯正带人去搜查,看还有没有别地呢。小玛琳用尽了办法,也只是破坏了一点地面,只好天天守在那里杀魔兽。费斯已经上报总署。看能不能派几个厉害点的魔法师来。” 真是阴魂不散! 敏特心中暗骂,一旁的亚历克斯却若所有思地问:“刚才我们进镇子时。现所有人都在打包行李,似乎打算远行。是因为这件事吗?” “是啊,麦洛里决定的,因为前几天有十来个住在郊外地平民被魔兽袭击了。他担心镇上的人也不安全。你们都知道,镇上地围墙经过先前的折腾,已经被破坏了不少,现在的魔兽还会跳高呢,要是真让它们进来了,叫人往哪里跑?这几天居民都在往北边撤。近的去其顿和科萨,远地去梅顿,有些人也打算直接去伊东,那里最安全。” 敏特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将平民撤走也好,少了后顾之忧,军队和安全署的人可以放开了大开杀戒。 连日的赶路让他们疲累不堪,匆匆休息一晚。又买够路上用的食物和燃料。敏特还特意趁低价多买了些魔药材料,两人便再次骑马出。 刚到了中区。便远远瞧见一队伊斯特骑兵牵着马走过来,为的一人身材挺拔。一头黑,十分醒目。敏特多看了几眼,当对方转过脸来时,他仿佛被闪电劈中一般,整个人呆住了,口中喃喃:“爷爷……” “什么?”亚历克斯没听清他的话,他却因此清醒过来。 仔细再打量一番,那人地确很象爷爷,不但有着爷爷标志性的黑黑眼,连脸型轮廓都很象,只是眼眉比爷爷的更深邃一些,鼻梁更高,肤色也更白。 敏特立刻就猜到他是谁了。贝文-萧----卡多,爷爷从小带大,并亲自教导成材的孙子,大伯父的长子,他的大堂兄。虽然早就听说对方长得很象爷爷,但真正见到,还是头一回。 敏特心中有些酸酸的,自己正打算走当年爷爷带自己走过的路,却在半路上遇见了长得很象爷爷地堂兄,可那并不是爷爷。爷爷离开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他是不是忘了,在这边地世界里,还有他的小孙女? 亚历克斯迟迟不见他回答,便顺着他地视线望去,有些明了:“那是卡多家的贝文,好象是你地堂兄吧?你认识他吗?” “头一次见,不过他长得很象爷爷,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敏特斜了同伴一眼,“还有,他姓萧,或者是萧----卡多,但他不是卡多家的人。” 亚历克斯撇撇嘴,又看了贝文几眼:“他在伊东很有名,我从小就听说了,也见过几次。不过没想到,他居然会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我听说他父亲也是在西科附近驻守。” 敏特对那位大伯父没什么好感,不想提他,再看了贝文几眼,对方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微微一怔,有礼的淡淡微笑点头。 敏特勉强扯扯嘴角,点头回礼。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咦?敏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回头一看,原来是玛琳,一脸倦意地走了过来。 亚历克斯挑挑眉:“哟,女战神不是去对付魔兽了吗?怎么有空回来?” “去死!”玛琳一叉腰,一昂头,两只眼刀子就刮了过来,“我又没问你,一边儿去!” 敏特忍不住笑了:“厉害厉害,现在跟当初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玛琳呢!” 玛琳得意地笑了,脸上的倦意倒是去了不少。亚历克斯轻轻嗤笑,被敏特暗中拍了背上一记,便收了笑意望天。 敏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个药瓶,递给玛琳:“给你的,体力补充剂,蓝色的是补充魔力的,你一个人支撑着,很辛苦吧?” 玛琳有些感动,忙接过药瓶:“不要紧,我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呢,今天几位叔叔到了,我可以回来休息一下,以后也不会那么累了。”她看到药瓶上的盖子边缘还沾了些药水,似乎是新配的,而且药是自己喝惯的那种,心中更感动了:“你是新配的吗?专门配给我的?” 敏特笑笑:“这种更适合你用。我昨天听说你一直支撑,就想帮你点忙。” “谢谢……”玛琳红了眼圈,拉下敏特轻轻抱了一下,敏特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吧,记得喝药。” “唔!”玛琳郑重点头,飞一般跳着走了。敏特笑笑,回头却现贝文正盯着自己,目光中有惊喜,有迟疑,也有着期许,显然已经现了自己是谁。他不由得苦笑,再次点头致意,便拉过亚历克斯,上马出。 贝文看着远去的人影,心思有些复杂。萧敏特,爷爷的另一个孙子,跟他不同,也跟小弟不同,虽然长得不象爷爷,但似乎更象是位英雄。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欣喜。如果这位堂弟能正式成为萧家的一员,也许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会少一些吧? 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连从小熟识的二叔都得不到父亲的承认,这位父名不详的堂弟,恐怕永远都只会游离于家族之外了。 (未完)!本章节由读者吧转载布!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二、旅途中的两人 敏特与亚历克斯沿着图雷山北上,到了半路,却对接下来的路程产生了分歧。\/ 亚历克斯没走过这段路,但看地图,认为一直沿图雷山走麦城一线,然后横穿迷雾荒原可以更快到达精灵森林的幻灵镇。而敏特却对图雷山东麓没什么好感,那里山路难行,迷雾荒原更是可怕,除非是老手,否则很容易在里面迷路,不知不觉是死于有毒的雾气。他曾经走过都没什么把握,更何况还有个亚历克斯?他坚持走天神之刃,虽然远一点,但绝不会迷路,而且进入精灵森林后,能更快见到拉德洛与精灵女王。 亚历克斯反驳道:“时间!时间!我们时间不多了!事实上早在西科时,就不该拐到诺嘉来。如果我们走其顿梅顿那头,说不定现在已经到达迷雾荒原外围了呢!你不是说从那边走只需要**天吗?我们根本没必要拐那么大的弯跑北边去!” 敏特瞪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迷雾荒原上的雾,现在是最浓的时候,一进去,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太阳也看不见。我爷爷都不敢在冬天时穿越荒原,你以为自己是谁?!走北边是有点远,但不会迷路,没走过的人不要嗦!” 亚历克斯一脸忿忿,忽一瞥见地图的角落,眼中一亮,伸手指着伊斯特东北角处:“那就不走荒原,咱们走海路!这里的海湾不是正连着精灵森林的东边吗?!” 敏特瞄了一眼,冷笑道:“的确,那里是连着的,只要你能出得了海,那就去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回流湾” 亚历克斯哑口无言了。若不是一时心急,他也不会忘了这件事。那个海湾的水流从北向南,十分湍急,船一离岸,走不到十米就会被海浪带回,因此被称为“回流湾”,从没有人能成功从那里出海,而海岸线上大片的珊瑚礁。也是阻止外来侵袭地好屏障,因此那一带虽然是边境,却连一个守军也没有。 亚历克斯低头收好地图,脸上犹有不甘,没好气地朝店员高声道:“热汤还没好吗?!我们已经坐了半小时了!” 此刻他们正坐在一家小酒馆中吃午饭,店里坐了许多客人,都是借着烤火喝上几杯取暖的,吵杂喧闹得很。店员忙得团团转。听到亚历克斯的叫唤,忙道:“马上来了马上来了!”然后才跑到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端出两热汤过来,又送上一盘黑面包,点头哈腰地道歉,“真是对不起,客人,连着几日下雪。材料有些不够了,因此……没有肉汤……” 亚历克斯盯着汤中黑不溜秋的不明茎块。一声不吭。敏特闻了闻,知道那只是本地特产,便朝店员笑笑:“没关系,只要你别多收我们的钱。” 店员一愣,陪笑着搓手,偷偷瞄了瞄店主,一脸为难的样子。 敏特没理会。只是掰开面包泡进汤中。小声对亚历克斯说:“可以吃地。就是样子难看些。”还吃了几口示范给他看。亚历克斯鼓起勇气。尝了小半匙。现味道还算可以。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才吃了一点。他现店员一直站在旁边没走。便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 店员忙上前一步。谄笑道:“两位客人。你们……是从南边来地吧?请问你们知不知道……魔兽地事怎么样了?”他忽地伸头过来:“都杀死了吗?” 周围地人声忽然消失了。人人都转过脸来。盯着他们。等待答案。 亚历克斯稍稍后退了些。眉头皱得更深。敏特便笑着答道:“没有全部杀死。不过已经控制住了。但西边地情形我们并不清楚。上个月我在诺蒙卡时。市面上还算平静。” 店员大大松了口气。其他人也都纷纷议论起来。店内一时又恢复了喧闹。店主拿起一碟点心。从柜台后走出来。对敏特与亚历笑道:“照客人这么说。我们这里就不需要担心魔兽地事了?那真是太好了。现在没有确切地消息。谣言满天飞。我们人人都担心得不得了。” 敏特顿了顿,忍不住提醒他们:“谁也不能说一定是安全的,你们最好小心些。\凡是山洞、山谷之类的地方,如果是偏僻的,最好检查一下,看地面上有没有画上魔法阵,那是用来运魔兽地。如果有,立刻离得远远的,然后上报军队或领主。平时准备些弓箭、油和火种之类的东西,魔兽怕火。实在不行,就搬到山上去,当然,要先确定附近没有可疑的地方。” 店主脸上满是感激:“谢谢您了,我会告诉大家的。”周围的人听了,议论得更激烈了,立刻就有人结帐离开,打算将家人搬到附近的山上去。 亚历克斯留意到屋角有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放下钱走了,临出门时还偷偷看了他们一眼,便皱了皱眉,悄悄拉了拉敏特的袖子:“快点吃,咱们吃完就走。” “咦?”敏特有些疑惑,顺着他地视线看去,现那个人走到街角,跟一个骑士打扮的男子说了一会悄悄话,又回头指了指自己和亚历克斯,心中暗叫不好:“他们该不会想对我们不利吧?现在都已经结盟了!” “我可没说人家会对我们不利。”亚历克斯飞快地掰着面包,“他们只需要多追问几个关于魔兽地问题,我们就要耽搁半天了。你以为所有领主都会关心大6局势吗?他们会关心自己领地上的事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敏特忙埋头吃起来,一吃完,两人就丢下饭钱,不顾店主店员在后面追着大喊,匆匆出门上马出。跑出几百米远后,刚好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肥胖中年男子在大队人马围绕下到了小酒馆外。敏特见状吐了吐舌头,朝亚历克斯笑道:“幸好你机灵。不然可真要耽误了。” 亚历克斯冷哼一声,高高抬起了下巴。 继续北行,三天后,他们到达了黑山镇。 这里萧条了许多,集市上的货物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都比当年差了一大截。敏特向路人打听了,才知道这里的领主新起了一个城镇,强行要求附近的富户都迁过去。因此好东西都往那边去了,也吸引了客商转向那边。黑山镇彻底成为穷人的交易所。 敏特叹了口气,想找当年那家炖肉店,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胡乱吃了点东西,便拉着亚历克斯去卖马。后者吓了一跳:“为什么要卖?!我们还要赶路呢!” “明天就到雪山脚下了,你难道要骑着马过雪山?” “不行吗?我的马耐力好得很。” 敏特轻笑:“别说笑话了。那里不能骑马,不然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亚历克斯摸着自己地马。轻声问:“不能寄存吗?这马跟我很多年了。”敏特有些犹豫:“在这里?恐怕转身就被人卖掉了。我们反而亏钱。” 亚历克斯不说话,敏特为难地看着他,让步道:“好吧,我找个人帮你养。”他改而只卖掉自己那匹,又从集市上买了许多肉干和酒,还多买了几条毡子,两人去客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牵着亚历克斯那匹白马向东北方向走。只过了半天就到了曾经借宿过地小村庄。 这里几乎成了荒村,只剩下四五户人家还住着。其他人都迁到外地去了。幸好罗尔还在,敏特只给了五个金币,就说服他帮忙照顾马匹。为了防止他转卖,敏特还威胁道:“如果我们回来时,马被照顾得好好地,我就另付你二十个金币。但如果马没有了,或生病了,受伤了,你就得倒赔我四十个金币!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糊弄的!我在王宫里当过侍从官。国王陛下都认识我,公爵阁下还是我地好朋友!” 罗尔吞了口口水。差点就指天起誓了:“我一定照顾好,给它吃最好的草料。喝最干净地水,还让它跟我睡在一起。一定!”别说这个陌生人的身份那么吓人了,光是那四十个金币,他就赔不起了。自从儿子一家搬到新城,自己独自留在家乡,一年到头,连一个银币都挣不到。现在只需要帮人看几天马,就有几十个金币进账,他才不会犯傻呢!要知道,现在外头地马价,顶多就是十个金币一匹! 敏特笑了,又多留了一坛酒、一包肉干和一些零钱给他,他更是感激涕零。敏特受不了他的奉承,忙拉着亚历克斯出门。 亚历克斯频频回头,敏特安慰道:“等我们回来,你就能带上它了。别婆婆妈妈的,那个人还没胆子亏待你的马。” 亚历克斯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他们一路走得很快,当夜暮降临时,已经走过了峡谷尽头,到达对面的大雪山了。亚历克斯回头望望来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来到这个地方,口中喃喃地道:“真的是天神之刃啊……”敏特有些好笑:“我说了几天了,你以为我们会走哪里?” 亚历克斯呆呆地回头:“这里是天神之刃啊,天神之刃!你看那些光!那是神迹!” “嘘!”敏特小心地瞧瞧周围,见雪山没什么动静,才安下心来,瞪了亚历克斯一眼,“小声点儿!在这里不能大声说话,脚步要放轻,你最好多用悬空术!不然要是引雪崩,就惨了!”亚历克斯忙捂住自己的嘴,脸有些红,为刚才自己地丢脸表现而惭愧。 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衣,头顶厚毡帽,大围巾将口耳鼻挡得严严实实,眼部还绑上了黑纱带。在敏特的警告下,亚历克斯小心地使用最低限度的浮空术,让自己的脚轻轻踩在雪地上,免得引积雪的异变,而敏特的轻功也比小时候更加精湛,两人顺利地进入了雪山腹地。在敏特的魔药帮助下,两人都没有被寒冷地空气冻伤。 天完全黑了下来,两人借助雪光。找到一个背风地地方,支起了帐篷。敏特掏出魔杖对帐篷外部施了几个避风咒,又钻进去朝四个玻璃瓶里装了几团魔法火焰,摆放在四个角落里,帐篷中顿时暖和起来。 他甩出一大叠毛毯,随意靠在其中一堆上,双脚蹬掉长靴,瞥了门口地亚历克斯一眼。便把冷湿的袜子也脱掉了,将脚靠近角落的火焰,叹了一声:“真暖和……” 亚历克斯犹豫地往外瞧,敏特见状便问:“你怎么不进来?” “不用生火堆吗?野外宿营,应该要生火堆吧?不然会有野兽来的。” 敏特笑道:“这里哪有什么野兽?当年我跟爷爷连帐篷都没有呢,生了火也会被风吹熄掉的,而且要是导致积雪融化,不是更糟糕吗?快进来吧!” 亚历克斯这才进了帐篷。回身将入口封住,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不生火,我们吃什么?!该不会是冷食吧?”一回头,却看到敏特拿出一个形状古怪的炉子,便问:“这是什么?” “魔法炉。”敏特取出锅子,钻出帐篷到附近敲了两块干净的冰回来,放入锅中,启动魔法炉。让冰慢慢融化,又渐渐烧开。然后将肉干切成小块放下去,添上盐和调味料,不一会儿,喷香地肉汤就煮好了。 亚历克斯食指大动,忙坐下来帮着舀汤,又见敏特拿出几个白面包,撕开了泡进汤中,便也学着做了。美味的肉汤,松软地面包。吃起来真是无上地美味。他长长吁了口气。越觉得脚上湿冷难受,犹豫了一下。悄悄蹭着靴子,将它们踢到一边。忍住没脱掉袜子,学着敏特那样将脚伸到角落的火焰处,不一会儿,暖意就从脚底渗入,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吃完了肉汤和面包,敏特掏出魔杖朝锅碗瓢盘出个清洁咒,东西就全都干干净净了,然后他又煮起了奶茶。 亚历克斯则研究起了魔法炉地原理。虽然早就听说过,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实物,当年萧家商行代理的魔法炉,只卖了一批二十只,半天不到就断了货,后来商行巨变,不再出售炼金产品了,只听说魔法之都偶尔有出售,但始终没亲眼见过。 还未研究完,敏特就塞了一杯热奶茶进他手中,他愣了愣,笑道:“我地朋友,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一定会向你求婚地。” 敏特愣了愣,脸刷的一下红了,随手一巴掌打过去:“胡说什么?!” 亚历克斯吓了一跳,奶茶溅了小半杯出来:“你干什么呀?我只是开玩笑的!” 敏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半响才重重哼了一声,扭头睡下,不理他了。 亚历克斯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着:“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勇敢率直的男子汉,怎么认识越久,就越来越婆妈,还象女孩子一样小气,又爱耍赖……” 埋怨了几句,见敏特一直没反应,他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聊了,便匆匆喝下奶茶,也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他看到敏特将头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全身衣服厚得不行,忍不住想笑,见对方瞪自己,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昨晚上敏特只是好意,他却取笑别人,其实是他犯错在先。惭愧之下,他便主动帮着收拾早饭用具和帐篷,一瞥见昨晚喝奶茶的杯子居然还没洗,忙动手清理干净了。 敏特冷眼看着,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来,你干这些杂活还挺麻利的嘛,如果你是女……”顿了顿,他撇开头没说下去。 亚历克斯不以为忤,笑道:“你以为我是那些贵族大少爷吗?我进梵阿的头一年,可是象其他魔法学徒一样,不但饮食起居都要自己照顾自己,还要充当老师地侍从呢!这些活我也是干过的。” 敏特有些意外:“真地假的?” “当然是真的。”亚历克斯伸出手让他看自己的茧子,“那时候,冬天里我们还要去砍柴呢,手砍!不许用魔法。” “不会吧?你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敏特看着那些厚茧,没想到是这么来的。 “为了锻练我们的意志力!其实我跟修士们过的是一样的生活,很简朴,每天早睡早起,除了吃饭、祷告、睡觉和干活,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老师希望我们不要被外来的事物迷惑,那几年里,连肉和酒都不许吃。” 敏特睁大了眼,忽又觉得不信:“少说谎了!你虽然穿着打扮还算朴素,但那是为了隐瞒身份地!我才不相信,生活简朴地人还会往身上撒香水,而且你还挑食!差一点的都不肯吃!” 亚历克斯哂道:“谁挑食了?我只是养成了习惯,不吃不熟悉地东西,怕会产生异味。你知不知道?修士们必须保持身心洁净,不但不能吃有异味的食物,还不能让汗臭味熏着人?我当时一天要洗三次澡,除了牛奶和白面包,什么东西都不敢吃。香水是一定要喷地,而且香味一定要清淡,不然就是对神灵不敬了。” 敏特咋舌不已,心中对亚历克斯起了同情之心:“听起来可真不容易啊。” 亚历克斯却挑挑眉:“还行吧,我适应得挺好。” 敏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吧!” 他们一路往东走,小心地翻过一座座雪山,晚上宿在帐篷中,又有聊不完的话,虽然中间夹杂着呕气与嗤笑,但还是和平地相处了下来。终于,他们走完了雪山,脚踏上带着绿意的土地。 亚历克斯不停地转头看敏特:“喂,雪山已经过了,你还把头脸包得那么严实,不难受吗?” “闭嘴!”敏特嘴里现含糊的声音,亚历克斯觉得跟他平时的不太象,便起了疑心:“你生病了吗?” “没有!走路吧,别说了!”敏特继续闷闷地说话,见亚历克斯不再问,才松了口气。不过想到待会儿他大吃一惊的情形,“他”就觉得有趣。 刚一到达森林边缘,便有十几位骑着银狼的精灵满面冰霜地站列在前方,为那名精灵冷冷地喝道:“人类!快离开这里!” 亚历克斯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正要上前说明来意,却看到敏特拉开头巾,露出一头披肩长,上前几步高兴地叫道:“路西恩!你记得我吗?我是明娜啊!” 亚历克斯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那明显是女孩子的友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前几天更得少了,今天补回去)!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三、令人失望的答案 路西恩皱着眉盯住明娜,慢慢认出了她是谁,脸上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但仍然十分冷淡:“是你?你怎么会来?萧呢?”他瞥了一眼亚历克斯:“他是谁?” 明娜忙道:“爷爷不在,这是我的朋友亚历克斯。\/路西恩,请让我进森林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们。” 路西恩冷冷地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女王所下的禁令吧?快回去!拉德洛不会见你的!”说罢挥手示意同伴们转身走人。 明娜忙上前几步:“别走,路西恩!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见拉德洛,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求见精灵女王。我和亚历来这里,是代表了四个人类国家,不,也许是全大6的国家来请求她帮助的。” 路西恩猛一回头:“别把我们精灵扯进你们人类内部的纷争里去!我们对那些肮脏的事没有兴趣!” “不是这样的。”明娜连忙否认,“路西恩,这件事并不仅仅生在人类内部,跟你们精灵也有关系。你还记得当年精灵女王决定封锁森林的原因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人在外面散播宝藏的谣言,间接害死了你们族里的孩子?!” 不等路西恩有所回应,旁边的精灵便先有所意动了,其中两名轻唤路西恩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下,便道:“那你跟我来吧。”骑着银狼走了两步,又回头指向亚历克斯:“魔法师,你留下。” 亚历克斯一愣,扭头看向明娜,明娜忙道:“请让他一起去,可以吗?他虽然是魔法师,但他是梵阿派来的使者,有些事他会比较清楚。” 路西恩打量了亚历克斯几眼:“光明神的信徒吗?哼,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挥手。什么也没说,但也不再阻止亚历克斯的跟随。 精灵们骑着银狼先走,半路上,路西恩便离开了队伍,带着明娜与亚历克斯往森林内部走。其他精灵继续巡逻工作。 明娜紧紧跟在银狼身后,免得跟丢,眼角瞥见亚历克斯有些体力不支,便伸手去拉他一把。亚历克斯脸微微一红,忙挣开手:“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继而又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明娜:“你居然是女孩子……” 明娜咧咧嘴。心中有些小得意:“你没认出来吧?” 亚历克斯咬咬牙:“是啊。没认出来……”他总算明白前几天晚上开玩笑时。“敏特”为什么要生气了。他真冤啊。如果早知道友人是女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开那种玩笑地!偷偷打量了明娜几眼。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举手投足完全就是大男人地朋友。又跟他相处了这么长地时间。怎么可能是个女地?!一行三人穿过密林。来到一片空地上。明娜立刻就认出那是当年曾经住过一个冬天地树屋所在。只见原本光秃秃地树枝。现在又重新长出了绿叶。枝干上缠绕着粗大地花藤。几乎遮住了原本地树屋。树冠上又另建了两间小木屋。其中一间地门口。离最近地大树枝只有一米。枝上垂下长长地绿藤。系着一块小木板组成了一座秋千。 树屋前摆放着藤编地躺椅。十分精致稳固。旁边地小桌上摆放着一个木盘。里面地水果只吃了一半。盘边还有一本倒扣地书。 明娜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打量四周。想找出树屋现任主人地身影。可惜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有人。心中十分失望。 亚历克斯自从现这里有树屋后。就一直小心观察。推断这里平时一定有人住。看到明娜地表情。便小声问:“这里住地是谁?” 明娜抿抿嘴:“是我地小叔叔。” “小叔叔?!”亚历克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精灵森林不是不许人类进入吗?” 明娜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忽地听见前方路西恩一声冷哼传来,她忙拉起亚历克斯跟上去。 走得远了,树屋已经完全隐入树影中,明娜回头再望几眼,心中有些不舍。忽而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飞一般窜过几重树冠,跳到他们前方约二十米处的树上,便朝路西恩大叫:“路西恩叔叔,你帮妈妈送东西来吗?” 路西恩淡淡地摇了摇头,指指身后的两人:“我要带他们去见女王,路过而已。今天芙诺雅公主没叫我送东西。” 那人脸上满是失望,有些好奇地瞥了明娜两人一眼,忽然觉得走在前面的女孩有些眼熟。明娜却已忍不住心中地激动,大叫出声:“小拉!” 拉德洛怔了怔,立刻认出了这个棕绿眼的女孩子:“你是……明娜?!你变得这么大了!” 明娜开心的笑着,歪歪脑袋:“你也长大了很多啊,高了十公分?” 拉德洛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十二公分!是十二公分!” 他仍是那副小孩地模样,一点都看不出已经有二十多岁了,不过身高比起当年,增加了少许,圆圆的脸也变瘦了,下巴尖尖的,衬着银金眼,越长得象天使一般可爱。他的穿着比起以前好了很多,只是乳白色的布料上,沾了不少灰尘,稍微破坏了他的形象。 他看着明娜,眼中也透露出欢喜,但看到她身后的亚历克斯,心中忍不住困惑,便跳下树来,陪着明娜等人一起往森林深处走,然后小声问她:“你来找我吗?你爷爷呢?他没来吗?”明娜也小声回答:“爷爷没来,他去看太爷爷和太奶奶了,因为他们生了病,需要人照顾。我很久没见爷爷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哦?”拉德洛撅起嘴,瞥了亚历克斯一眼,“那这个人又是谁?你的伴侣吗?” 明娜差点呛着,连忙否认:“他是我朋友,是朋友啦!他才不是我的伴侣呢!” 亚历克斯在一旁撇撇嘴:“我当然不是她地伴侣,直到一个小时前。我连她是个女孩子都不知道。” 明娜斜他一眼,他便扭开头去。拉德洛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认不出你是个女孩子?” 明娜偷笑,弯下腰凑近拉德洛,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我认识一个老魔法师。他做地魔药能改变人头和眼睛的颜色?他还做了一种可以改变性别地,我就是喝了他的魔药,变成了男孩子,所以亚历就认不出我来啦。” 拉德洛很是惊讶:“居然会有这种药?你当年为什么不拿给我看啊?”他上下打量明娜一番:“你变成男孩子,会是什么样?”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不过脸有点不同。个子会高一点,力气也会大一些。”明娜想了想,笑道,“我还有一瓶变身魔药呢,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就变给你看看,怎么样?”拉德洛连忙点头,又问:“你回来到底是要办什么事?告诉我吧。” 明娜刚想说。就听到前头路西恩冷冷地声音:“到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去请女王。”她这才现自己一行已经来到一块空地上,周围都是大树。树上有着大大小小地树屋,十几个小精灵攀在窗上,有些好奇地朝他们看,马上又被成年的精灵斥责,不情不愿地缩回了头。 明娜有些犹疑:“这里不是精灵王城吧?”远处那全用石方建成的王城气势堂皇,但离这里起码有两百米远。 “王城是不许非精灵进入的。”拉德洛淡淡地道,“如果没有得到允许,我也不能进去呢,咱们就在这里等吧。”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从精灵王族里“飘”来了几个人,其中三位美人。左边穿白衣,右边穿黑衣。都是明娜见过的,一位是小拉地母亲芙诺雅公主,另一位是凶巴巴的奥罗拉公主,中间那一位,与两位公主长得有几分相象,但年长许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感觉上,跟瓦尔弗雷德三世与盖尔二世有些象。明娜猜,这大概就是精灵女王了,忙上前拜见,亚历克斯在旁学着她的动作,也向女王行了礼。 另外两位,一个是路西恩,另一位手执绿色木杖,也是曾经见过一次的精灵,似乎是精灵族的什么长老。 芙诺雅公主仍是那么温柔和善,但眉间少了几分哀婉,她先对明娜笑笑:“几年不见,你已经长那么大了?你家里人好吗?” 明娜忙回答:“很好,我爷爷也好,不过他现在去照顾生病地太爷爷太奶奶,不在大6上,所以不能来看您……你们,请不要责怪他。” 芙诺雅公主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路西恩皱了皱眉,对明娜道:“先别顾着聊天,说吧,你所知道的真相是什么?” 明娜忙道:“当年我跟爷爷离开精灵森林后,就从北边的雪山进入诺嘉,半路上又遇到几个佣兵,是听说了宝藏的谣言后跑来寻宝的,但他们进了雪山后,听说遇上了雪崩,就没来成。我想,当年跑来的佣兵应该有不少吧?” 精灵女王没有反应,芙诺雅笑着点头:“的确有不少,不过都被路西恩他们赶走了。” “事实上他们都是听了别人的怂恿才来地!”明娜继续道,“我们现了那个散播谣言的人,然后一直跟踪他到了诺蒙卡,听到他跟同伙说话,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精灵族对人类地不满,封锁森林,与人类彻底断绝往来!而他的那个同伙,则是负责说服梵阿的光明神教修士开放国门,让外国人自由进出。” 亚历克斯闻言忙上前一步:“这点我可以证明。本来梵阿一直限制外国人进出,后来经他人游说,才同意开放国境的,没想到很快就生了多起冲突,有很多梵阿平民受到了伤害,连大主教都不幸去世了。中央教廷在几个月前下令封锁国境,就象精灵森林那样,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往来。” 奥罗拉冷冷地道:“你是想让我们知道你们人类有多么的卑鄙好斗,连一向出了名与世无争的梵阿人都深受其害吗?” “可那根本就是阴谋!”明娜提高了声量,“梵阿一关闭国门,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对大6各国起了进攻。女王陛下,那是魔域!是魔兽和魔族!” 众精灵们一惊,奥罗拉先开口驳斥:“别胡说了!魔族被挡在大6西边,根本不可能跨过桑尼亚山脉和魔鬼沙漠!” “是真的!”明娜飞快地掏出画有魔法阵地图纸,“这是我们现地魔法阵,你们认得吧?” 路西恩迅上前接过图纸送给女王,无意中扫了纸面一眼,脸色有些阴沉。精灵女王只匆匆看过图纸,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么说,梵阿已经参战了?” “是的,陛下。”杰达恭敬地道,“大6各国已经组成联盟,对抗魔域地入侵。梵阿得知真相后,立刻就参战了,但现在人类各国仅仅是勉强支撑着,无力将魔兽一举消灭。我们听说一百多年前,精灵一族曾经帮助人类取得胜利,所以前来向您请求帮助。” 精灵女王沉默不语,芙诺雅公主欲言又止,奥罗拉公主却冷笑道:“这是你们人类的事。别想把我们精灵再扯进去,说什么构建各族和平相处地美好世界,我们绝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亚历克斯道:“为什么您要这么说呢?难道精灵不是大6的一员吗?”他有些着急,想要再劝说几句,却被明娜伸手拦住了。 明娜看着奥罗拉公主,有些犹豫地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也不想为人类多说好话。虽然人类里头,好人还是占多数的,但有些卑鄙的家伙,我都无法忍受跟他们待在一起。可这件事不一样。如果人类社会真的被魔族占领了,下一个遭殃的很有可能就是精灵了。就算是为了你们,请帮帮我们吧!我不奢望你们能出手帮忙,只需要一点点生命之泉就好,只要能让光明圣杖恢复力量,我们就有办法对付魔兽了!” 奥罗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精灵女王抬手制止,后者淡淡地开口道:“我明白了。虽然我也想帮忙,但很遗憾,这回,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明娜一愣:“为什么?!” “因为生命之泉,就在一百年前就干涸了。” (我最近好象成了踩线大王……)!本章节由读者吧转载布!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四、深夜里的窗 明娜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答案:“这怎么可能?!” 奥罗拉公主冷哼一声:“我们精灵不会说谎!”而芙诺雅公主也有些为难地说:“是真的。那里现在已经是一个干涸的洞**,一滴泉水都没有了。”路西恩也插嘴道:“萧天剑没有告诉你吗?他上次来时,我就告诉过他这件事了。” 明娜感到有些无措,她来之前,为了说服精灵女王,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如果生命之泉已经没有了,那她不是白跑一趟了吗?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拿什么去对付魔兽? 她不由得看了身旁的亚历克斯一眼,后者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恢复了镇静,沉吟片刻,便对精灵女王行了个礼,道:“女王陛下,我是梵阿派来的使者。这次对抗魔兽的战争,事实上人类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局势,只是目前的战况僵持着,我们必须依靠光明神杖彻底消灭魔兽,毁坏魔法阵。但现在的光明神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法力,为了让它恢复,才需要生命之泉。如果生命之泉已经干涸了,那请问您是否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有相同的效用吗?精灵族历史悠久,一定知道很多人类不知道的事情。” 明娜闻言,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忙转头去看精灵女王。精灵女王深深看了亚历克斯一眼,才道:“光明神杖是光明神遗留在大6上的法器,本身就具有灵魂,长时间闲置的话,是会渐渐老朽洇灭的。上次使用它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们教廷,如果继续照过去的方式将它供奉在神殿中,它迟早会变成一根没用的木棍。现在看来。你们并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 亚历克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很抱歉……事实上几位主教都感到后悔了……” “事后后悔又有什么用?”精灵女王移开了视线。淡淡地道,“只要是蕴含强大生命力量地物品,都有可能使光明神杖恢复力量,尤其是那些上古神灵留下来地神器。生命之泉是没希望了,也许在大6的其他地方,你们还能找到这样的东西。”她瞥了明娜一眼,“我想……对这种事情最清楚的,大概就是萧天剑了吧?你们可以找他问问。” 明娜张张嘴,沮丧地埋下头。如果爷爷还在,说不定连光明神杖和生命之泉都用不着呢,现在叫她上哪儿找爷爷去? 她小小声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精灵女王看她一眼,便示意女儿们离开了。亚历克斯却上前一步:“请慢,女王陛下!我听说……精灵族的世界树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人类!不要太过分了!”精灵女王猛地回头,紧紧盯着亚历克斯,“我们精灵一族绝不会为了你们人类,牺牲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就算魔族真的占领了人类地世界,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亚历克斯忙解释说:“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是听一位学识渊博的老修士说的,世界树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以前教廷的主教们喜欢把掉落的世界树枝叶做成魔杖或法器,所以……我才想问一声,这样的物品是否可以帮助光明神杖恢复一点力量?” 精灵女王盯了他好久。似乎在试探他说地是不是真心话。半晌才答道:“地确……世界树地枝条也含有生命地力量。可以做成光明法器。但这种力量跟光明神杖地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要想起作用。除非用上一整棵世界树。但那是绝不可能地!” 她转头看向路西恩:“将他们送走!为了防止魔兽再度入侵。立刻启动荆棘林!” 路西恩应了声“是”。明娜忙道:“慢着。女王……”“外婆!”拉德洛同时叫出声来。“明娜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为什么那么快就要将她送走呢?” 芙诺雅着急地制止儿子:“拉德洛。快别说了!”但已有些晚。精灵女王用严厉地眼神盯着外孙。后者被看得心惊。忙低下了头。但仍有些不甘心。嘴里小声道:“至少让我们多聊一会儿……” 芙诺雅担心地看了眼儿子。转头恳求母亲:“请您原谅他吧。母亲。他还是个孩子。”精灵女王不置可否。只是一直盯着拉德洛。厉声道:“你最好别忘了。明年春天地试炼。是你自己要求参加地!你已经准备好了吗?还有空闲做其他事?!” 拉德洛低着头不说话。精灵女王转身就走。芙诺雅刚往儿子地方向走了两步。就被妹妹拉住。她挣脱了。匆匆丢下两句低语。便走到儿子身边抱着他。奥罗拉看得气闷。扭头就走。 芙诺雅安抚儿子道:“不要紧的,外婆只是在提醒你,你可不能生气。”拉德洛却笑着倚向母亲:“我知道的,妈妈不用担心。”芙诺雅轻轻抚着他的头,抬眼对明娜笑道:“你们难得来,多住两天可以吗?小拉德洛……很寂寞。” 明娜笑笑,不等她回答,亚历克斯先开了口:“公主殿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明年春天到来之前,找到一种蕴含强大生命力量的物品。从这里回前线,还有大半个月地路程呢。” 明娜虽然也想留下来与拉德洛多聊聊,但心里也清楚,亚历克斯说地是实情,便没有说话。 芙诺雅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乔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她转头对路西恩道:“请将他们送到幻灵镇上去吧,母亲那里,我会说地。” 路西恩看着她的双眼,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伸手招来两名精灵,牵了两匹银狼来。 芙诺雅回头对明娜道:“你们先过去吧,明天我会让拉德洛去找你们。” 明娜看看拉德洛。踌躇片刻。便与亚历克斯转身一道骑上银狼,往森林南边急驰而去。 她一路都在烦恼着,生命之泉居然干涸了,她要到哪里去找同样效用地东西?爷爷又不在!大6上可能存在上古神物的地方,除了梵阿和精灵森林,还有哪里?或许……她该到亚罗大森林试试?爷爷好象提到过,那里有个战神的墓,不过她不知道地点,要不要找贝文当向导?他毕竟在那里住过几年…… 也许龙岛上也会有很多神器吧?对了!爷爷的戒指! 明娜忽然想起了爷爷留下来的那枚储物戒指。他好象说过那差不多算得上是神器了,不过……戒指好象没什么生命力量……爷爷又没告诉她,龙岛在什么地方…… 明娜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决定到亚罗大森林里走一趟。在那之前,可以先找爸爸要那枚戒指,拿给梵阿主教们试试。 她满脑子都在想这件事,就忽略了其他地。没现亚历克斯自从骑上了银狼,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一路上他全身绷紧了,时刻留意着不让自己从狼背上摔下来,又要当心路边横出来地树枝,冷不防一扭头,看到明娜闲闲地坐在银狼背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等银狼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小心滑到地上,脚踏实地,才松了口气。 明娜下了狼背,就伸手轻轻摸了摸那银狼的脖子:“谢谢你了,银狼先生。” 那银狼却不屑地扭过头去,眯了眯眼。旁边一名负责护送的精灵笑道:“它可不是什么先生,它是只母狼。” 明娜闻言忙改口:“对不起。真是失礼了。银狼小姐。”那银狼才不情不愿地扭回头来,用嘴轻轻碰了碰明娜的手。便转身走了。 明娜笑了笑,回身看到亚历克斯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禁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亚历克斯呆呆地摇头,抬头抚上心口,暗暗后怕。 明娜觉得莫名其妙,也懒得管他,看到前面不远处熟悉的房屋景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忙大步跑过去,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乔的客店,但现在似乎已经改成小餐馆了。 她登上木阶,走进店内,只有柜台处坐着两个人,正在聊天,听到门口的声音,便回头往她这边看,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人问:“你们是谁?” 明娜却眼圈一红:“乔大叔,莱弗……” 那两人愣了愣,乔马上就醒悟过来:“你……你是小明娜?!” 明娜猛地点头,扑了过去,乔惊喜地抱住她,亲吻着她地额头:“我的天哪,小明娜,居然是小明娜,我的天哪……” 莱弗也喜出望外:“你怎么会回来的?天啊,你长这么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明娜回身也拥抱了他,三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乔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亚历克斯,有些好奇地问明娜:“那是你的那个吗?” 明娜不解:“我的哪个?” 乔挤挤眼:“就是那个呀。”他比出两只大拇指,对对碰。 明娜立刻就明白了,嗔着拍了他几下:“才不是呢!亚历克斯是我的好朋友!” 乔长长地拉了一句:“哦----是吗?” 亚历克斯笑了笑,走过来向他们问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亚历克斯,是敏……你本名叫明娜对不对?”明娜点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我是明娜地朋友,一起担任人类的使者,到这里来的。” 乔与莱弗对望一眼,后者问道:“人类的使者?这是怎么回事?”明娜便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亚历克斯时不时补充几句。乔听了以后,叹气道:“我小时候也听说过生命之泉,但它早就没有了。要找什么神器的话,最好是去问萧,他一定知道!对了,怎么萧没有来?他现在在干什么?” 明娜沮丧地道:“爷爷回家去看太爷爷太奶奶了,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乔挑挑眉:“你是说萧地父母吗?我怎么听说他父母早就去世了?” “没有去世,是生病了。他们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爷爷以前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呢。” 乔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他的确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不是……遇上什么意外吗?” 明娜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当时看着他走进一面镜子,镜子的另一头就是太爷爷太奶奶所在的世界。他说会回来的,不过回来时,可能是从镜子出来,也可能是直接回到亚罗大森林中地家。”但那么多年,都没听到他地消息就是了。 乔半信半疑,只是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明娜的头:“可怜地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到处奔波,那些大人都在干什么呀?” 明娜咧嘴笑笑,四人又聊了一会儿,乔见天色不早了,忙招待她和亚历克斯吃过饭,就送他们到楼上客房去休息了。 自从森林封锁以后,他的客店就没有了客源,所以改成了半精灵们聚会用餐地地方,才送了明娜等人上楼,便有客人来讨水果酒喝了。 明娜洗了个热水澡,把全身都清理干净了,又换上干净衣服,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想着今天生的事。 看来真是要到亚罗大森林去一回了,不知到了那里,会不会遇到爷爷呢?如果爷爷能回来就好了…… 门外有人敲门,她翻身下床去开门,见是亚历克斯,也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尖上还滴着水,显然也是刚洗过澡,便问:“有什么事吗?” 亚历克斯却看着她愣了愣,然后撇过头,说:“早上收拾帐篷的时候,你好象把我的毯子收走了。” 明娜记起的确有这件事,忙把他的毯子拿出来还他,见他抱着毯子还站在门口,有些奇怪:“有什么事吗?” 亚历克斯吱唔着,丢下一句“没事”,便转身离开了,明娜一头雾水,关上了房门。 她这晚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睡不着。虽然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但心里实在很不甘心,又隐隐有些担忧。万一在亚罗大森林里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又该怎么办?而且听说,那里也有可能有魔兽…… 隔壁的房间传来床铺吱呀作响的声音,就跟这边一样,明娜猜想,亚历克斯大概也在为此烦恼吧? 窗外传来一声鸟叫,明娜皱皱眉,心想这个季节怎么还有鸟? 接着是小石子轻轻打在窗棂上的声音。明娜立刻警觉过来,翻身下床,来到窗前往外看,现对面的树上,拉德洛正朝自己招手。她张嘴就想问他要干什么,却看到他比了个“别出声”的手势,便满怀疑惑地闭了口。接着拉德洛又示意她打开窗户,她忙照做了,前者便轻轻一跃,攀着窗台爬了进来。 明娜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来?不是明天早上才到吗?” “嘘----”拉德洛侧耳听了听楼下的动静,轻轻点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小声点儿,别让人听见。” 明娜好奇地问:“是什么地方啊?” “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嘘!”拉德洛警觉地盯向门口。明娜小心走过去,打开门,亚历克斯正站在门外,迅闪了进来,朝他们笑笑:“你们想干什么,别忘了我呀。” (章节名是双关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五、万年前的世界树 明娜紧紧跟在拉德洛身后,钻进了森林,后面还跟着亚历克斯。 拉德洛完全不肯透露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只是叫他们跟上。但深夜的密林中,只有些许月光从头顶的树枝间透漏下来,周围几乎是一片漆黑。明娜凭借着小时候与拉德洛一起在森林中玩耍的记忆,勉勉强强跟上了,亚历克斯却很是吃力,小声叫着:“小拉……” “闭嘴!”拉德洛猛地回头,压低了声音斥道,顺便还瞪了明娜一眼,“不要用那种愚蠢的名字称呼我!” 亚历克斯无奈地改了口:“好吧,拉德洛,是拉德洛吧?你看,你对这里熟悉,自然是无所谓,但我和敏……明娜要跟上却很吃力。为什么不能弄点照明的东西呢?看路会方便点。如果火把不适合,我们可以用照明术。” 拉德洛睨着他:“你不是笨蛋吧?夜晚在森林中弄出点光亮,马上就会被现的!你给我小点儿声!别让巡逻队的精灵听见了!”他又凑近了明娜小声问:“这个人真的可靠吗?我要带你去的是很秘密的地方。” 明娜点点头:“他是我的朋友,绝对可以信任,我愿意为他担保。” 拉德洛再打量亚历克斯几眼,无奈地接受了:“好吧,虽然他真的挺笨。”说罢便招手示意他们继续走。亚历克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跟了上去。 他们越走越深,渐渐的,明娜已经认不出路了。周围的树足有四五个她那么粗,抬头望去,一片黑漆漆的,枝叶茂密得一点光都透不下来。一路上有无数的大树根盘根错节,给他们的前进增添了不少障碍。时不时有活动的小生物从他们脚边经过,明娜与亚历克斯心中都有些毛毛地。 幸而走到这里,拉德洛已经松了口,允许他们使用小幅度的照明术。在淡淡的小光球照射下,明娜可以清楚地看到,脚边的树根、泥土与野草纠缠在一起,一堆堆的落叶已经腐烂了一半,化成深色的泥状物;细小的青色小蛇从泥里钻出来,完全无视他们几个人形物体。悠哉游哉地窜进了树根底下的空隙;大大小小昆虫成群结队地从他们旁边走过;忽而现前面的树枝正在蠕动,仔细一看才现那是条蟒蛇。 明娜看得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尽可能将视线投在拉德洛背后,而亚历克斯紧紧抿着嘴,好象不怎么在意地样子,实际上却一手挽起衣袍的下摆,使出最基本的悬空术,脚下离地面起码有五公分。努力不去碰那些腐烂的泥。 他们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几乎到达了精灵森林的中心。这里的树格外高大粗壮,最细的一棵都有十个明娜那么粗了,周围还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植物,让明娜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不是花草树木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唯有在看到脚下的虫子蛇类时。才有一点真实感。 忽然。她脚下绊在突出地树根上。差点摔倒在地。照明术也中断了。周围忽地一黑。跟在她身后地亚历克斯忙上前扶住她。打出一个银白色地照明术。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小心点看路。”明娜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又继续追赶拉德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株格外粗大地老树前。明娜看了看周围地小片空地。又打量了那树几眼。若有所思:“这里就是你要带我们来地地方?好象是……精灵们举行什么仪式地场所……”树上挂有奇特地草绳结。周围又摆放了一些石椅。但似乎都年代久远。有些风化地迹象。 拉德洛抹抹额上地汗。点头道:“你猜对了一半。这其实是很久很久以前地世界树。我估计至少是一万多年前地了。早就已经枯死了。我想。现在地精灵大概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吧?” 一万多年前地世界树?明娜十分惊奇。抬头仔细打量一番。现除了树干粗得象间大房子以外(比爷爷地树屋还要粗两倍)。看起来跟普通地大树没什么区别。但枝干上光溜溜地。没有一片叶子……慢着…… 明娜紧紧盯着大树地树根处。那里长满了青色地新鲜苔藓。还伸出一根新枝条。上面两片小绿叶子格外显眼:“你不是说。这树已经枯死了吗?怎么还会长叶子?!” 亚历克斯心中一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蕴含生命魔力地东西?”他伸手轻轻感受空气中地魔法元素。现隐隐有一种活力充斥在周围。一接触到他手上地光明元素。就立刻出一层薄薄地白光。在黑暗中。就象月亮一般明亮。 明娜心中惊喜,忙扭去看拉德洛,后者却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们跟着他走。 转到世界树背后,明娜看到地面不知为什么下陷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根须以及泥土来。拉德洛从树根之间一个较大的洞**口钻了进去,明娜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便也匆匆跟着爬了下去。 洞里很大,正中摆放着一张石案,上面摆放着几个枯萎的藤篮,里面地水果虽然早已干瘪了,但颜色却还很鲜艳。石案下手摆放着石凳,旁边掉了根极陈旧地木杖,显然也是远古精灵们聚会或举行某种仪式的地方。 但这里并不是拉德洛地目的地,他直接往石案后方走,本以为只有树根地地方,一拐弯,居然还有一个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拉德洛二话不说,就往里跳,明娜轻呼一声,看着那洞口呆了呆,回头向亚历克斯耸耸肩,便也跟着跳下去了。 亚历克斯阻拦不及,心中暗骂这家伙太不谨慎了,谁知道洞里有什么呀?!他围着洞口走了两圈,无奈地叹口气。也认命地跳下去了。 里面却是树根组成的滑梯,他一直溜到洞底,嘭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人,听到熟悉的一声“哎哟”,他才知道自己掉在了明娜身上,不由得生气道:“你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让开?!” 明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盯着前方瞧,亚历克斯察觉有异,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也呆住了。 在这个不大的二层树洞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在角落处有一泓清泉,出银白色的光芒,有星星点点地小光球浮在水面上方,慢慢地朝拉德洛的方向飘去。拉德洛伸手接住,那光球立刻活跃起来,在他身边围绕飞舞。 明娜摒住呼吸,慢慢地爬起来走了过去。趴在泉边,着迷的看着那银光,又看看拉德洛,伸手试着碰了碰水面。指尖刚一沾到泉水,就立刻有一种清凉的感觉从指尖传送到四肢八骸,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因为长时间赶路而产生的疲倦感与困顿感瞬间消失了。她眼中一亮,轻轻拨了拨泉水,银色的光芒在她指尖流动。散出点点星光,围绕在她身边。 亚历克斯看着这番景象,目瞪口呆,但很快清醒过来,也走到泉水边上,轻轻点了点明娜身边的光球,那光球仿佛害羞似的,立刻就躲开了。他伸手去碰泉水。身边也浮现出几点星光,他忽地心中一动,手上出光明魔力,直入泉水中,顿时有无数光球从泉水中冒出来,充满了整个树洞。 明娜深吸一口气,惊喜地看着周围的光球,转向拉德洛:“这个是什么?是生命之泉吗?” 拉德洛有些怔怔地看着洞中飞舞地光球,闻言转头答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小时候我总爱在森林里到处跑。想吸引妈妈来找我。这里是我无意中现的。我不小心喝了几口泉水。当时肚子疼得很厉害,但后来。我就忽然有了别人都没有的能力,就是这个。”他伸出手掌。让她看掌心的一颗种子,很快地,种子就芽了,然后长叶子,拔高,又长出一花蕾,很快就开花、结果、枯萎。 明娜碰了碰那棵小植物:“这是控制植物的能力吧?小时候记得你说过,是精灵一族失去多年的天赋。” 拉德洛点点头:“是的,我可以用这种能力催生植物,控制植物生长的方向,等过几年,我可以做得更多。”他低头舀了舀泉水,“生命之泉干涸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所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地。但这个地方离生命之泉的泉眼并不远,而这棵世界树的树根,蔓延范围很广,刚好有一根伸到生命之泉旁边,也许,是那时候透过地底的缝隙渗入这里的吧?” 明娜这才明白。不过,这究意是不是生命之泉呢? 亚历克斯从颈上取下一个八角星坠子,是用木制的,似乎相当古老了。他道:“虽然已经可以肯定,但试一试会比较清楚。”他将那坠子浸入泉水中,过了一会儿拿起来,坠子的表面已不复原本的灰头土脸,明娜只轻轻摸了一下,就感受到上面有着强大的防护能量。 她看向亚历克斯,后者点点头:“这是前辈们用世界树树枝做成地法器,早就已经没什么效用了,我是拿来当护身符的,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力量。看来,这个泉水即使不是生命之泉,也是蕴含强大生命能量的。” 明娜真是喜出望外,激动地扑到拉德洛身上,差点没把他的小身板拽倒在地:“小拉小拉,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拉德洛红着脸将她扯开:“别这样抱我,好象我是个小孩子似的,明明我比你大……” 明娜没理他的小声嘟囔,忙掏出一个大水晶瓶,就想去灌那泉水,忽然停下,严肃地看向拉德洛:“小拉,这个泉水地事,精灵女王知道吗?” 拉德洛怔了怔,摇摇头,小声说:“我……我不敢告诉他们。他们本来不肯承认我的,是因为我有精灵们失去的能力,才获得了认同。如果我把这个泉水的事告诉外婆,她一定会让所有精灵都喝泉水的!到时候人人都有控制植物的能力,我就……”他咬咬嘴唇:“我想多跟妈妈在一起,等到我长大了,实力足够保护妈妈和我时,再把这个泉献上去,他们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小拉……”明娜看着拉德洛,心中有些难过。她收起了水晶瓶,亚历克斯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精灵女王不知情,如果我们就这样把泉水拿走了,她以后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我们是小偷,是卑鄙的人类!小拉到时候也会受到重罚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先告诉她。” 亚历克斯忙道:“我们三个人都不说的话,她又怎么会知道呢?万一告诉了她,她却不肯给,那怎么办?” “她会给地。”明娜握紧小拳头,“原本她就没拒绝帮助我们,只不过生命之泉干涸了,她才不答应地。现在有了泉水,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们去消灭魔兽,不但是为了保护人类,也算是保护精灵啊。” 亚历克斯嗤笑一声,正要反驳她,忽然察觉到什么,立刻改了口:“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事实上,一百多年前魔域入侵时,就是被光明神教与精灵族合力阻止的,所以现在魔域再度打起大6地主意,就刻意将这两方隔离开来,等把其他国家都解决了,才回头对付它们。毕竟,魔域不可能容忍有能力克制他们的势力存在。精灵女王一定能理解这一点,答应我们地请求的。”他接过明娜手上的瓶子,蹲下去装泉水:“先把泉水装好了,再去找她吧,路那么远,一来一回的太麻烦了。” 明娜犹豫着,但觉得亚历克斯的话有道理,便没有阻止。 然而就在这时,洞口处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要是我不答应呢?” 三人大惊,齐齐转身,现精灵女王正站在洞口下方,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起点会在零点前三分钟内抽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六、先锋派魔法理论大师的诞生 精灵女王缓缓走近泉边,目光停留在亚历克斯手中的水晶瓶上,又转向了脸色苍白的拉德洛:“孩子,我以为……你是站在我们精灵这边的。” 拉德洛低下头,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外婆……我、我只是想帮明娜……父亲的世界,明娜的世界,如果有一天真的被那些丑陋的魔兽占领了,我真的没法想象……” 明娜忙上前一步:“女王陛下,请不要惩罚小拉,他只是……” “够了!”精灵女王打断了她的话,但语气还算温和,“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 明娜闻言心中更加焦急,亚历克斯便帮着她劝说:“女王陛下,不管怎么说,拉德洛现了这个泉水,这难道不是大功劳吗?他把泉水给我们,也是为了让精灵一族将来不会受到魔域的侵略,请您……” “年轻人!不要以为你能欺骗我!”精灵女王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冰冷,“你刚才早就已经现我的到来了吧?正如我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你的光明魔力一样,你也能很容易现我们精灵的踪影。但你却故意说了那样的话,是想骗取我的信任吗?!” 亚历克斯一怔,微微有些失望,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现了,精灵女王果然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 明娜意外地看了亚历克斯一眼,不过友人的做法也是为了能达成目的,她没有说什么,转而对精灵女王道:“女王陛下,您今天……不,昨天白天的时候。不是说您也想帮忙的吗?现在有了生命之泉,为什么您反而改变立场了呢?我们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这些泉水。” 精灵女王淡淡地道:“地确。我曾经说过愿意帮忙。可是,你们的行为却让我失望了。拉德洛隐瞒泉水地事,是他地错,而你的同伴居然想不告而取,跟小偷又有什么分别呢?我们精灵愿意帮助你们,你们却是这样回报我们的!虽然你刚才的话还算诚实。但你的同伴取水时,你却没有阻拦,是不是也想着,先拿走泉水,不管我们答不答应,都没有关系了?!” “不是这样的!”明娜忙辩解道,“这里离精灵王城那么远,而我们回程时还要过雪山,一来一回太麻烦了,我才没有阻拦亚历克斯。我以为您一定会答应地。所以只是想节省时间而已。女王陛下,如果您生气,可以骂我们,但请您允许我们带走泉水吧。人类真的很需要它!而且,我们拦住了魔兽,精灵一族也可以远离危险,不是吗?” 精灵女王不屑地笑笑:“我们精灵什么时候需要你们人类来保护了?真是可笑!精灵从来就只能依靠自己来保护自己!别以为人类世界沦陷了,我们精灵就会落到被人宰割的地步!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将敌人挡在森林外!” 明娜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张口就道:“那当年地雪原魔兽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爷爷带来火毒箭。精灵能够得回精灵王城吗?!” 精灵女王脸色一沉。直盯着明娜。明娜后退了一步。咬咬唇。又再上前:“如果您觉得我地话刺耳。我很抱歉。但是。我想要提醒您。精灵一族也有没法保护自己地时候。当年地雪原魔兽可以入侵森林。您又怎么知道。别地魔兽不行呢?如果魔域跟雪原魔兽联合起来。您地臣民真地可以抵挡吗?” 精灵女王眯起双眼:“明娜。不要以为你爷爷曾经为我们带来一种合用地武器。他就成了我们地救星!如果不是他。当年雪原魔兽也不会侵入王城!他只是弥补了曾经地错误而已。何况他犯地错不止这一项!”见明娜低着头不敢说话。她才放缓了语气:“至于我们精灵森林地防御问题。不需要你操心。新地防御魔法已经研究出来了。明天。铁荆棘林就会布满整个森林地外围。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够打破它。侵入到森林中来。魔兽不行。你们人类……也不行!” 明娜急得快哭出来了。要怎么说服精灵女王呢?她心中暗暗有些生气。爷爷当年为精灵做了那么多事。还受了重伤。就算他在小拉和芙诺雅公主地事情上犯了错。女王也不能将他地功劳全部抹杀掉呀! 就在她着急地时候。亚历克斯突然开口道:“女王陛下。您似乎认为。只要将精灵森林封锁好了。外来地生物进不来。就算大6完全成为魔域生物地天下。你们精灵一族也可以长久安然无恙?” 精灵女王将目光转到他脸上:“你想说什么?” 亚历克斯笑了:“您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哦?” “不管您是否承认,精灵一族和人类都是生存在一片6地上,更准确地说,是生存在一个空间里!”亚历克斯大大地展开了双手,“即使这两个种族之间,隔着雪山、隔着大峡谷,还隔着荒原,实际上还是呼吸着同样地空气!来自北方雪原的寒风,可以让伊斯特的冬天下起大雪;来自韶南南方海域的温暖湿气,可以让半个伊斯特的土地永不干枯。同理,大6上的任何一点气候变化,都会对这片森林产生影响的。这一点,不管您是否承认,它就是事实!” 精灵女王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明娜也被亚历克斯的话弄糊涂了。 亚历克斯垂下双臂,抬手竖起食指:“大6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位很了不起的魔法师,名叫史蒂文生,他在自己的书里提到过,我们所在的这片大6,实际上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在海的另一边,还有其他同样的大6,只是我们还没现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所呼吸地是同样的空气,它们是看不见。摸不着地。但它们存在着,而且四处流动。北方雪原地寒风会影响南方的冬天,其实是那里寒冷的空气流动到了南方,南方海域的湿气也是同理。照这样推断,当森林以外的土地都被魔域占据时,空气是否会生变化呢?当那里的空气流动到精灵森林里时。精灵一族又是否会受到影响?” 精灵女王一声冷笑:“真是荒谬地说法,我从没听说过这种理论!我们的精灵森林,有着运行上万年的防护网,外面的污浊空气是不可能进来的!”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真的不能进来吗?那么这里的冬天为什么会下雪?我们从雪山那边进入森林,亲眼看到这里的地面上覆盖着积雪,这根本就是来自北方雪原的寒冷空气造成的!” “那只是寒风,不是什么污浊地空气!” “那您是承认了,会有外界的空气进入了?!”亚历克斯立刻抓住了精灵女王的话头,“不管是不是污浊的,外面的空气对你们是有影响的。对不对?!只不过这里的树木茂密,又有防护网,所以才让住在这里的人觉得跟外面不一样而已。我听说,当年伊斯特与诺嘉两国大战,诺嘉的魔法师在战败前引了大规模地亡灵魔法,波及到整个草原地区,死了无数地人,草原也从此变成迷雾荒原。原本住在那里的草原精灵无法生存下去,才迁入精灵森林跟森林精灵融合地。可见那种负面的能量对精灵一族有多大地伤害!魔域。不仅仅有亡灵魔法。那里的生物连呼出的气息都能导致植物枯萎,动物死去!当那些魔兽穿过迷雾荒原。来到您的森林边缘时,您确定。那个所谓的铁荆棘林可以挡住它们呼出的污秽气息?” “我……”精灵女王只说出一个字,就立刻被亚历克斯打断:“好!我们就假设精灵族的防护网真的那么强大,能将所有的邪恶都挡在外面好了!那么,如果人类与魔域的战争持续下去,到时候战火处处,所有的树林、草地都被烧成焦土,河流湖泊被污染,人类节节败退,原本富饶的土地变得一片荒凉,而人类在反抗魔兽时所出的魔法导致大量不同性质的魔法元素充斥在空气中,引激烈活动,从而影响了整个大气层,使得气候生剧变,或许是飓风,也可能是暴雨,或是持久的干旱,外加气温上升或下降!不管是哪一种,精灵森林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当外面的世界长年干旱,或是被暴风雨笼罩时,您觉得这里的植物可以继续健康地生长下去?你们的老人和孩子不会被负面能量影响?” 精灵女王死死地盯着亚历克斯,一言不。 亚历克斯稍稍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淡淡地加上最后的砝码:“就算这些全都不会生,魔兽也会来进攻的。您的铁荆棘林可以挡住它们多久?魔域可以花上近十年的时间来布局,对付人类,相比之下,只是打破一片荆棘林,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它们已经占据了几乎整个大6了,对付精灵森林,只要有耐心,一年不行就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就算花上一百年,也终会有成功的那天。对于你们精灵来说,一百年不算什么,可到时候,你们又能往哪里逃?” “亚历……”明娜呆呆地看着友人,忽然觉得他真是了不起,这些东西他是怎么想到的?她好象有很多都听不懂? 亚历克斯朝明娜笑笑,又掉转头去看精灵女王:“我知道,您看不起人类。刚才我为了达到目的,耍了些不入流的小计谋,您生气了,我由衷地向您道歉,您可以重重地惩罚我们,但请您不要因为一时愤怒而做出错误的决定。”他拎着水晶瓶晃了晃,“您拥有整个生命之泉,而我们只需要这么一点点,就能战胜魔兽。您真的要为了这一点点泉水,而赌上整个精灵族的未来吗?” 精灵女王静默着,明娜与拉德洛都摒住气息等待她的决定,亚历克斯面上表情没有变化,实际上隐藏在宽大袍子后的左手却紧张得握起了拳。 半晌,精灵女王才忽然一笑:“有趣的理论!年轻的魔法师,如果你把花在这些小计谋上的精力都放在学术研究上,说不定会成为大师呢!” 明娜怔了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亚历克斯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意,恭敬地垂手而立,道:“谢谢您,您是一位真正的王者。” 这就是成功了?明娜心中大喜。 精灵女王却不置可否,转而向拉德洛伸出了手:“跟我回去!虽然你现了这个泉水,是个大功劳,但你隐瞒了它的情况,就该受到惩罚。” 拉德洛脸色一白,明娜忙道:“女王陛下……”“明娜!”拉德洛叫住了她,苦笑着摇摇头,“别说了,是我犯了错。” “可是……”明娜着急地看看精灵女王,又看看拉德洛,忍不住去瞧亚历克斯,后者却用眼神示意她冷静,然后走到泉水边,当着精灵女王的面,拉起衣袖,小心装了满满一瓶泉水,又将瓶子放入储物护腕中,再站起身来向女王行礼。 精灵女王冷哼一声,瞥了拉德洛一眼,就往外走,拉德洛连忙跟上。明娜着急地问亚历克斯:“现在怎么办?” 亚历克斯拽住她的手臂朝外走,小声道:“没事,她都肯让我们拿走泉水了,就表示承认我们的做法对精灵族有利,拉德洛是她的亲外孙,她不会罚得太重的。” 明娜这才放下心来,在他的帮助下升上地面,小心地跟在精灵女王的身后走。 当他们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时,才现已经是早上了。晨光透过枝叶,落在林间,淡淡的雾气弥漫在四周,树梢上的露水已结成了冰霜,远远望去,就象开了一树白色的花。 精灵女王举起手杖晃了晃,几团绿色的光从杖头飞出,直接渗入树冠中,又再穿过它升上天空,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身手矫健的精灵从前方骑着银狼冲过来,朝女王行了个礼,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生命之泉的方向去了。 明娜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好奇自己三人的行踪是怎么被现的,便小心翼翼地问精灵女王:“请问……您是怎么现我们在那里的?” 精灵女王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又瞥向亚历克斯:“我是这片森林的王,在这里使用光明魔法,就象在黑夜里烧起了一把火,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明娜愣住了,亚历克斯看着手上用来照明的光球,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走到森林边缘,精灵女王很快就带着拉德洛离开了,明娜只来得及说声再见。 乔一得到消息就跑了出来,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居然瞒着我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这里可是精灵森林!” 明娜缩起脖子听他骂完,亚历克斯则面无表情。乔骂了半天,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泄了气,担心起拉德洛来:“可怜的小王子,这回他会受什么罪啊?” 明娜听了,原本因为亚历克斯的话而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今天更新不踩线呀,踩线就会过零点扭扭)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七、告别 精灵王城中,精灵女王向臣民们公布了生命之泉的事,当所有精灵都为此欢呼时,她拉着两个女儿回到宫殿中,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 拉德洛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对自己的处罚。 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入精灵王城,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早已从母亲处听说事情真相的芙诺雅含泪看着儿子,有些伤心地道:“拉德洛,你学习精灵历史已经很久了,难道不知道生命之泉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正是因为失去了它,我们的实力下降了,面对雪原魔兽时,也没有办法。你明明知道这些,为什么一直隐瞒到今天?你不希望精灵们得到力量吗?” 拉德洛咬着嘴唇,眼圈红了:“不是这样的,妈妈,我……我只是怕。我现在能常常看到你,还能接受精灵的教育,是因为我的能力独一无二,要是所有精灵都掌握了这个本领,我一定会被赶走的,到时候,我就没法再天天看到你了。” 芙诺雅失望地摇摇头:“在你心中,精灵就那么无情吗?你是我的儿子啊!” 拉德洛再也忍不住,哭着扑向她:“对不起,妈妈!我再也不敢了,你打我吧,骂我吧,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但你不要不理我啊!” 芙诺雅抱着儿子,泪流满面。她抬起头看向女王:“母亲。拉德洛做错了,请您为了我。饶恕他吧,他地错,就由我来弥补……” “姐姐!”一直在场冷眼旁观的奥罗拉忍不住出声了。“你要为了这个臭小子牺牲到什么时候?!无论他长得多么象精灵,身体里流地,始终是人类肮脏的血!否则他不会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来!如果母亲不严加惩罚。你让她以后怎么治理整个国家?!这个臭小子今天能够将生命之泉占为己有,明天他就会背叛所有精灵!” “好了!”精灵女王喝住小女儿。两眼直盯着她,“你要我怎么做?杀了他,或是将他赶出森林吗?!那是你姐姐地孩子!” 奥罗拉一时语塞,只得狠狠地瞪了拉德洛一眼。 这都是那个叫萧天剑地人类地错。如果不是他和他地儿子。姐姐绝不会遇到这样地不幸! 拉德洛也盯着她。咬着唇不说话。但心中地恨意却一点一点地冒出来。他紧紧偎依在母亲怀中。尽可能多感受一点母亲地温暖。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在下一秒就会消失。 精灵女王疲倦地叹了口气。坐在王座上。看到大女儿哀求地眼神。以前小女儿目光中地怨恨。她忽然有一种后继无人地感觉。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拉德洛地确是做错了。如果不加以惩罚。是说不过去地。但他是我们地血亲。精灵可不象人类。对于亲人。绝不会冷酷无情。” 芙诺雅心中升起希望:“母亲……”拉德洛也摒住呼吸。等待她对自己地判决。 精灵女王再三考虑。决定:“明年春天地试炼。不许拉德洛再参加了。等一百年后。再参加下一届吧!” 芙诺雅高兴地连连点头:“是。母亲!”她捧起儿子地小脸:“快谢谢外婆。”拉德洛低下头。小声说了谢。掩住眼中一闪而过地失望与沮丧。 一百年一次的精灵试炼,获得通过地人,将被所有精灵视为可以**的个体。他盼望这个被认同地机会已经很久了,也有信心可以通过,可惜不得不再等上一百年。 精灵女王却伸出手来制止了女儿的道谢:“我还没说完。拉德洛现在住在他父亲的房子里,每天除了见你,只能跟巡逻队的人交谈。虽然可以将时间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却缺乏道德上的教育。为了能跟你在一起,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明知道那是坏事,所以其他小精灵都不喜欢他。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他搬回幻灵镇去,继续跟其他半精灵住在一起,那些半精灵会教给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拉德洛大惊失色,这是他最害怕的答案了,“请您别赶我走!外婆,我只是想跟妈妈在一起啊!” 芙诺雅捂住嘴,含泪看向母亲,但精灵女王毫不动摇:“我已经决定了,这对你、对孩子,都是件好事。你要做的事很多,不要把时间都花在给儿子做饭缝衣服上!”她起身走向门口:“奥罗拉跟我来,芙诺雅去给拉德洛收拾行李。最迟明天早上,他就必须离开!” 奥罗拉应了一声,冷哼着瞥了拉德洛一眼,便跟随母亲走了。芙诺雅软软地坐倒在地上,抱住了儿子。 拉德洛哽咽着说:“妈妈……我不想走……” “没事的,不要紧。”芙诺雅勉强笑着抚摸他的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我可以常常去看你,就象平时那样,只不过距离远一点,时间花多一点。我相信乔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她忍住哭意:“不要违抗你外婆的意思,这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真的……” 她不想在儿子面前哭出来,事实上她心里明白,母亲已经手下留情了。而且这个安排,也许更适合拉德洛。常年居住在远离幻灵镇,又远离精灵王城的树屋中,孩子没有朋友,安全更无法保障,因为任何人进入森林,都会先到达树屋。拉德洛不是萧,如果遇上怀有恶意的人,他也许连保护自己也做不到。搬回幻灵镇,至少孩子是有人关心照顾的。希望在同胞们地关怀下。拉德洛会渐渐快乐起来。 拉德洛不知道母亲心中的想法,他只是抱紧了她。喃喃低语:“你一定要常来,天天来,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在她看不到地地方,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当拉德洛带着行李,告别母亲。来到幻灵镇上时,明娜与亚历克斯已经不得不准备离开了。他勉强笑着对明娜道:“这么快就要走了?真可惜。我还想跟你好好玩玩呢。” 明娜从他貌似轻松的语气中察觉到了悲伤,忙握住他地手:“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拉德洛轻轻笑了笑,“只不过是不许参加明年的试炼而已。反正我的年纪太小,本来就很勉强,多准备几年,下次一定会通过地。” 明娜不信,她瞥了他身边的大包小包一眼,“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些又是什么?” 拉德洛快要无法维持脸上地笑了:“我要搬回来住了……好象也不错,这里的冬天没那么冷。” 明娜心里难过。不由得抱住他:“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笨蛋!是我要这么做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挣开她的怀抱。瞪她道,“我说过不要这样抱我了。好象我是小孩子似的,明明你才是我的侄女好不好?!”他满不在乎地拨了拨头,“对了,你不是说要变男孩子给我看吗?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你是不是有可以变头眼睛颜色的药水?给我几瓶玩玩吧。” 明娜有些不解,这时亚历克斯凑过来小声道:“精灵们在催促,有话就快点说吧。”明娜点点头,掏出几瓶药水递给拉德洛,却感觉到手上滴了一滴水,她怔住了:“小拉……” “没事!”拉德洛一把抹掉眼泪,挨到明娜耳边,“一定要打败魔兽呀,你也要活着,等我长大了,许会去找你玩呢!” 明娜吃了一惊,看向拉德洛,见他挤眉弄眼地,不知是不是说笑,想了想,便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你真要来,一定要小心呀。” 拉德洛笑了,点点头。明娜这才握握他的手,在精灵们又一次的催促下,告别了她的小叔叔。 乔骑着银狼在前边带路,精灵们一直将明娜与亚历克斯带到森林深处,方才离开。明娜看着远处那枯萎地世界树冠顶,疑惑地问乔:“不是说要送我们离开吗?为什么朝这边走?”不论是走北边地雪山,还是西南边的迷雾荒原,都不需要经过这里,他们带自己和亚历克斯来,有什么用意? 乔笑着对她说:“别多心。我要带你们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对!因为铁荆棘需要时间成长,所以现在不论是北边还是西南,森林边缘都已经散上种子了。你们过去很容易受伤地,女王吩咐我带你们走第三条路。”乔向他们伸出手,“上来吧,路有些远,骑银狼会走得快些。” 明娜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半信半疑地拉住乔的手爬上银狼背。亚历克斯挪动着**,轻咳一声,问:“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乔笑呵呵地拍拍身下地银狼:“我这老伙计知道地方,放心吧。”说罢大力扯了扯狼脖上的毛,那银狼立刻向前方窜去,吓得明娜与亚历克斯身上一晃,便觉得风呼啦啦地向后方刮去。 他们在森林里足足走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来到了精灵森林的另一头边缘。 明娜看着眼前的景色,呆愣地垮下了双肩。亚历克斯脸色苍白地喃喃道:“是海……” 灰黑色的嶙峋礁石伫立在森林边境上,一米多高的海浪大力拍过来,被礁石溅起无数浪花,在阳光下散作星星点点的光,又重新落入海中。风很大,吹得海边的树哗哗地响。明娜心想,刚才听到的海浪声,原以为是风声,现在看来猜得还不算离谱。 亚历克斯严肃地转向乔:“您说这里是第三条路?可这里明明是海,又没有船!” “当然有船!”乔跳下银狼,向不远处的树丛走去,然后从树丛后拖出一个巨大的长形物件来。明娜跟过去一看,现那是一根直径近一米的大树干,有四五米长,中间偏右的地方被掏出一个两米来长的洞,树干两侧,钉有两块同样大小的木板。 “这是……船吗?”明娜眨眨眼,“是谁做的?”看起来不新了,周围的空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木料,有一对长长的木板,看形状似乎是桨。 “基思做的。”乔笑道,“你还记得他吗?” 塞内特老魔法师家的半精灵漂亮叔叔!明娜吃了一惊:“他做的?!” “对,他从小就在森林里长大,一直想去外面闯荡,但我们所有人都拦着他。他无意中现了这里,就瞒着我们,用整整一年的时间,借口要采草药,躲到这里来做船,就这样离开了。”乔感叹地望向汹涌的海面,“我们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以为他一定会被海水淹没,没想到你居然告诉我们,他还活着。可见这条路是通的。这里离伊斯特很近,我估计,只需要两天就能靠岸了。” 明娜看向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漩涡,吞了吞口水。她想起了伊斯特东北部的回流湾,如果那里跟这里是相通的,乔的办法说不定真的能行。基思能从这里安全离开,她跟亚历克斯同样可以!仔细想想,两天就能到达伊斯特海岸,到时候找个地方买马,不到五天就能回到前线了,比起来时花的时间,足足少了十多天! 亚历克斯从地上拾起一小块木料,踩上海边的礁石,将木块丢进远处的水中,只见那木块先是慢慢随着水涡转了两圈,便被湍急的水流带走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他干巴巴地回头道:“理论上……是可行的。” 明娜跳上礁石看水流,也有些心惊胆战。 “没信心吗?”乔掏出烟斗朝石头上磕了磕,“我们也可以往回走。” “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明娜撅着嘴驳回去,回头看看亚历克斯,小声问,“怎么样?干不干?” 亚历克斯想了想,断然下了决定:“干!” 他们立刻动起手来。先是检查了一番船况。那是当年基思做的备用船,状况还算良好,船洞也足够两人坐进去。于是明娜与亚历克斯合作,将船推进水中,立刻跳上去坐好,回头看向乔。 乔笑着摇摇手中的烟斗:“再见了,小明娜。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他轻轻抱了抱她,深吸一口气,便一脚蹬向船身,船晃了晃,慢慢滑入海中,随着漩涡转了两圈,便迅顺着水流飘走了。 “再见了,乔!我会想你的!”明娜大声喊着,远远看着乔的身影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忽然有些伤感,如果精灵森林真的有了铁荆棘林,也许她再也没法进去了,而这条海路,却是只能离开的。 亚历克斯轻声道:“坐好了,咱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明娜朝他笑了笑,转身坐好,向着前方高举拳头:“回家啦!”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八、海上漂流记 小船顺着急流前进,时不时被卷进漩流中,冷不妨从海面上冒出一块礁石来,看得明娜一头冷汗。(提供最新章节阅读> 她手持木桨,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看到障碍物,便使劲儿撑船避开,至于漩涡,则完全交给了亚历克斯,后几个水系魔法或风系魔法下去,便能将小船带离原本的轨道。 就这样,小船十分惊险地驶出了漩流区,进入了相对平静的海域。明娜松了一口气,见海水自然而然地托着船前进,并不需要自己划桨,便索性将桨丢开,伸了个懒腰,向后仰躺下去。 亚历克斯抗议了:“喂喂喂,你压到我的腿了。” “垫垫有什么要紧?反正以前我也常挨着你的背睡觉。”明娜满不在乎是摆摆手,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亚历克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那时怎么一样?你以前还是男的呢!” 明娜皱着眉转头看他:“那个只不过是伪装,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不论外表怎么变,我还是我,有什么不一样?” “对我来说就是不一样!”亚历克斯憋着一股气,“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明明是女孩,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久?如果我不是跟你一起去了精灵森林,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当然不是啊。”明娜连忙否认,“我喜欢在出外执行任务时变成男孩子,因为男孩子体力更好,力气更大,行动也更方便。而且我当男孩子时胆量会变大哦。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事实上就算在安全署,知道敏特就是明娜的人也不多,我是信得过你,才让你知道的。” 但亚历克斯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一向信任对方,却被骗了这么久,觉得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吧?他沉声问道:“那萧伯爵的确是你的爷爷?你是他的孙女而不是孙子?你父亲是谁?” “我爸爸也在安全署,等到了梅顿,我再介绍给你认识吧。”明娜凑了过去,“你在生气?” “才没有!”亚历克斯撇过头。见她好象还想继续问。忙指向前方。“看!有礁石!” 明娜连忙转身坐起来。才现那不过是一条大鱼。在海面上翻腾着。带起片片水花。她只顾着看鱼。倒把原来地话题忘了。 水流渐渐加快了。但海面却仍十分平静。船上地两人也乐得清闲。任由小船随着海水地流向接近大6。 明娜又伸了个懒腰。将木桨放在边上。抬头望天。亚历克斯见她有再向后躺地倾向。忙曲起双腿。免得再被她压到。却现她只是稍稍仰后看向星空。没再躺下来。又觉得有些许失望。明娜努力辨认着天空中地星座。判断出现在船地位置。不一会儿便欣喜地道:“太好了!这个方向是正确地!只需再有一天。咱们就能靠岸了!” 亚历克斯淡淡应了声:象没什么精神。明娜疑惑地回头看他:“你怎么了?累了吗?” “我没事。” 明娜见他不想说什么,只好回过头来,看着海面。想了想,问:“亚历,你说……等我们回去了,战争就会赢么?” “那当然,生命之泉都已经到手了。”仍是那副没精打采的腔调。 “可是……”明娜忽然觉得有些不确定,“为什么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呢?你说那个泉水真地能让光明神杖恢复法力吗?” “历史证明过,是可以的。不行的话,中央教廷还有很多法器,都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只要能让它们恢复神力。那些魔兽算得了什么?” “真的?!”明娜眼前一亮。又皱起了眉,“可是我们只有一瓶泉水。怎么够用呢?” 亚历克斯轻笑几声:“笨蛋!”他摸摸自己的护腕,掏出一个鼓囊囊的皮制水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明娜原有些不解。但看到那水袋口木塞上的一圈水印,顿时睁大了眼:“生命之泉?!你什么时候拿了这么多?!” “就在装泉水地时候。你们都光顾着注意我的手了,没看到我袍子下面还有一个水袋,只需要一点水系魔法就可以做到。不是光明系的,那个女王现不了,就算察觉,也会以为是我在用魔法装泉水进瓶子。”亚历克斯笑了笑,重新将水袋塞进护腕,“这里面的份量可不仅仅是你看到的那么多,足够让七八个法器恢复力量了。” 明娜起了怔,但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样好象不好吧?我们明明是获得了精灵女王的允许,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亚历克斯冷笑:“只不过是泉水刚好位于精灵族地地盘而已,谁说一定属于他们了?他们想凭借泉水壮大自己的力量,那没关系,可是独占就太过份了!还表现得好象是天大的恩赐似的。如果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个泉水存在!” 明娜低下头不说话,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人类比他们更需要这些泉水,精灵却只打算拿它用来喝,好增加养花种草的能力。与其被他们浪费,还不如给我们去消灭魔兽!”亚历克斯对精灵没什么好感,“在那里我不方便说什么,现在就没顾忌了。那些精灵,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其实除了长寿,有什么比我们人类优越的?半精灵明明是他们地亲人,却总是遭受不公!那个叫小拉的孩子,是你的叔叔?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了,但怎么看都是个需要母亲照顾的孩子!他们先是将他一个人丢在森林边缘,然后又强迫他跟母亲分开,那个精灵母亲居然还答应了。我实在没法理解这个种族的生物都在想些什么?!就连动物,也不会这么冷酷地对待自己的后代!” 明娜吓了一跳,不过心里倒有些同意他的看法:“说得也是。小拉真的很可怜,他一直都很寂寞。如果不是精灵森林太难进了,我还想多去看望他呢。当初爷爷带我去时,很想见小拉,但精灵们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们相认……”她至今还记得当年跟爷爷离开森林时,小拉攀在树上远远目送他们的情形。 想了想,她叹了口气:“为什么精灵总是仇视人类呢?虽然我听说以前有人类对他们做过不好地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啊。我爷爷就帮了他们很多忙,可他们还是不给好脸色。爷爷也是受不了。才离开地,他们却反而怪爷爷……” 亚历克斯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挑挑眉,心想那位史诗英雄似乎有不少不为人知地秩事啊。不过他也没兴趣挖人**,只是说:“反正精灵这个种族,跟上古神话中善良美好的精灵差得太远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与世隔绝地关系,他们只剩下自高自大的劣根性。所谓人类与精灵地仇恨。也不知道延续了几百几千年,伤害过他们的人类,早就死光了。他们却只会把人类当成一个整体,牢牢记住仇恨。事实上,现在大6上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地存在?连爱幻想的孩子都把他们当成是神话传说中的种族。这次他们进一步封锁自己,只怕用不了多久,精灵一族就会完全消失在大6历史中了。” 明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我爷爷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意思是不同的种族在一起生活,就一定会产生矛盾。精灵和人类也是这样吗?” “萧伯爵说的吗?”亚历克斯笑了,“真不愧是史诗英雄。”这句话让他稍稍改变了一下对传奇人物的看法。看来对方并不是完全不懂政治的莽夫:“不但种族之间容易产生矛盾,连国家之间也是这样。就象来自不同阶层的人生活在一起,总会因为种种差异而闹矛盾。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认可地才是正确,对于与自己做法不同的人,就会抱有一种他不正常的想法,时间长了,就容易产生冲突。” “国家与国家吗……”明娜若有所思,她想起了诺嘉的一切。当时,她无法理解杰达意图侵略其他国家的想法,但杰达却坚信自己做的才是正确的。也是因为他们来自不同地国家。所以“其心必异”? 她瞄了亚历克斯几眼,踌躇着该不该问他。亚历好象很懂这些。不过,要是告诉他了。他会不会象麦洛里那样耐心回答? 亚历克斯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了?有话就说。” 明娜想了想,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又顺便将两国和谈时生的事告诉了他,问:“你说,那些贵族的想法我不喜欢,是不是也因为我跟他们是不同阶层的人呀?” “你这个笨蛋!”亚历克斯大骂,“你以为政治上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吗?就算两国结盟,也只不过是为了对抗魔兽而已。等魔兽消失了,诺嘉如果有机会,绝对不会放弃侵略伊斯特!所以,本质上它还是敌人,明白吗?!” 明娜缩缩脖子:“哦……” 这么说她倒是有些明白了。因为把诺嘉人当成了朋友,才不想欺骗他们,但如果他们仍是敌人,那就不必考虑那么多…… 明娜心目中,对于“敌人”与“朋友”地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亚历克斯见到她这模样,就有些泄气:“你这样的小孩子,不懂得政治,就不要干这行了。” 明娜不服气:“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的想法就象小孩子一样天真!”亚历克斯瞪了她一眼,“政治这种东西,除非你离得远远的,不然还是要懂一点的好。至于是不是学别人那么做,那是你的自由。反正那些贵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只要不当笨蛋就好。” 明娜撅起嘴,忽而又笑了,凑到亚历跟前,眨眨眼:“那你教我啊?” 亚历克斯瞥她一眼,眉毛微微一挑:“你行吗?小----女----孩----” 明娜生气地坐回去,又扭过头来做了个鬼脸:“不教就不教!谁希罕啊?”说罢仰倒躺了下去,重重地压住亚历克斯的腿,还特地撞了几下。 “喂喂!会疼啊!”亚历克斯抗议着,嘴角却含了一丝笑。 其实,不懂那些肮脏的东西,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已经能看到前方地6地了,心情都振奋起来。明娜早就把昨晚上地不愉快忘光了,高兴地回头对亚历克斯道:“看,我们快要靠岸了!” 亚历克斯微笑着点头,又提醒她:“别忘了海边的珊瑚礁,这里可是回流湾啊。” “啊!”明娜顿时记了起来,回头看向前方水域那一抹隐隐地红,心中有些担心,“不如咱们游泳过去吧?船一定会撞上的。亚历克斯挑挑眉:“你要在这种地方游泳?” 明娜听了,看向那深色地海水,打了个冷战,又有些迟疑:“那怎么办?” 亚历克斯念出一个咒语,道:“记清楚了,这是个水系魔法,等会儿船一撞上珊瑚礁,你就和我一起念这个咒语,咱们就能安全着6了。”明娜半信半疑,将那咒语牢牢记住,又掏出了魔杖。 眼看着水流越来越急,船直直往岸上冲去,不一会儿,船底忽地一震,便裂开了一条缝,冰冷的海水倒灌进来。 亚历克斯大喊一声:“就是现在!”明娜连忙对着水面念咒语,只见一排大浪从海面升起,将船掀向高空。明娜尖叫一声,只觉得自己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脸上都是水,亚历克斯的袍角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岸边的沙滩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连忙调整四肢,落地后打了几个跟斗,才稳住了身体。 回头看到亚历克斯气定神闲地站立在沙滩上,对自己用了几个清洁的魔法,她就忍不住大喊:“这就是你所说的安全着6?!” “你觉得不安全吗?”亚历克斯朝她微微一笑,放眼望向四周,“这里还真是伊斯特呢,咱们快点找地方打听消息吧,不知道现在的战况怎样了。”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六十九、大战前夕(上) 西科,伊斯特驻军所。 麦洛里佝偻着身体,借助窗外透进来的雪光,阅读着刚刚收到的战报,并根据上面的描述,在桌上的地图中找寻各个地名,半晌,才微微叹了一声,直起身来,走到窗边往外看。 远处,隐隐可以看到原本中心商业区的位置上,现在满是拿着铁锹和扫帚的士兵,正在小心地挖着土层。他知道,那地表之下,是一个魔法阵的组成部分。 那是前不久才从梵阿已故大主教的日记中查到的秘密。四个边境城镇,西科、蒙里、安可和沃特,加上梵阿中央教廷中心位置的光明神殿,居然都是那个魔法阵的关键部分。借助光明神杖与生命之泉的力量,就能让这个魔法阵重新运转起来,为整个大6提供保护。任何邪恶的入侵势力,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驱逐或消灭。 原来这才是当初梵阿与精灵族合作将魔族赶走的真相,一百多年来,居然没人现这个秘密。随着四个城镇渐渐展成地区商贸中心,它们原本担任的角色早已被人遗忘了。 没人知道这个魔法阵是哪个人或神灵留下的,只有梵阿的大主教代代相传着这个秘密,如果不是刚刚故去的那位有记日记的习惯,如果负责整理他遗物的不是一位细心的人,也许这件事就永远不为人知了。 但麦洛里还是不能理解,布下魔法阵的人,为什么要选择将关键部分放在国家与国家的交界点上呢?这样做的变数太大了,万一有一个国家不肯合作怎么办?又比如这回,如果安可城不是被韶南与梵阿合力夺回的话,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忙转身回桌边去,却冷不防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一晃,眼看就要摔倒。 正巧走到门口想敲门的威尔见到这个情形,连忙冲上来扶住他:“头儿,您没事吧?!” 麦洛里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睁开。笑着摆摆手:“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威尔看着他鬓边近来增多的白,担心地道:“头儿,您是太累了。不但要在伊东、西科和沃特三个地方来回奔波,还天天在办公室里工作到半夜。您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麦洛里却笑笑:“没事地。等事情完了。我会好好休息。” “您总是这么说。但等到战争结束。您又要忙别地事了吧?头儿。您年纪不小了。还是多为自己地身体着想吧。” 麦洛里拍拍威尔地肩。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把头向斜对面偏了偏:“如果我真地休息了。事情就要交给别人来做。你觉得。我会放心把这么重要地责任交给那几位吗?” 威尔望向斜对面地房间。那里有几位高级军官正在高声调笑。其中一人走出门外。大声喝斥下属。问他们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有朋友来。还不送上好酒。他地副官连忙赔罪。跑去找酒了。而那名高级军官转身地时候。瞥见麦洛里与威尔两人正在看他。轻蔑地笑笑。便回到房间中去。 威尔脸色一沉:“他们是笨蛋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大白天喝酒?!” “这几天6续有军队赶来支援。他们大概是遇上朋友了吧。”麦洛里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桌上地文件。闭上双眼。伸手轻揉眉间。 “是贵族军官吧?”威尔冷声道,“只有贵族才会做这种蠢事!头儿,我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安全署在认认真真地做事。保护这个国家。那些贵族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贬低我们?!还说我们阴险狡诈!” “他们说什么并不重要。我们只要做我们应该做的事就足够了。”麦洛里瞥他一眼,“国王陛下心里有数。” “可这不是很不公平吗?!”威尔不甘心地道。“明明我们才是英雄,可事情结束后,这些什么都没干的人却能得到封赏,就仅仅因为他们是贵族!”“署里也有人受嘉奖的,每年因为立功而获得头衔的署员也不是没有。”麦洛里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不公平吗?但他们是军方地人,我们必须安抚军方,毕竟打仗还是要靠他们。” 威尔撇撇嘴,小声道:“反正我觉得他们是废物!还是叛国的摇篮!我们安全署的宗旨是守护这个国家的人民,可现在,除了国外的情报站,国内几乎所有署员地精力都花在监控贵族领主身上,还能为平民做什么?” 麦洛里手上一顿,只觉得身上倦意更重了,低低地道:“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好……” 威尔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看到麦洛里脸上的倦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了嘴。他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正打算退出去,却看到一位身着灰白长袍、神情庄重的老修士站在门外。“请问您有什么事?”他问。 麦洛里已经站起来了:“是您,雅各布主教阁下,请进。” 雅各布主教严肃地点点头,走了进来:“我问了贵军主帅洛华德将军,哪一位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他向我推荐了阁下。” 麦洛里面带微笑:“请问您想问的是什么呢?” “关于生命之泉,阁下确定那两位使一定能带回来吗?要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没有了生命之泉,整个计划就无法实施了,我们必须拿出第二个方案。” “这点请您放心。”麦洛里很有自信,“我们地使与精灵森林的居民关系友好,而贵国所派的使,也是一位聪明睿智的年轻人。我相信他们会顺利完成任务的,难道您不相信吗?” 雅各布主教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中仍带有一丝怀疑。是的,他亲眼看到了魔兽的尸体,也相信魔域的确有意将梵阿与其他四国隔离开来,但,亚历克斯-曼特宁与他地家人真地是无辜地吗?他们真的没有参与杀害大主教地计划?他实在不赞成派这个年轻人去执行那么重要地任务。更别说伊斯特那边地代表,还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他有些悲哀地向光明神祈祷,那个孩子能安全回来吧。 再问了几个问题,他就离开了,麦洛里与威尔都松一口气。后有些不忿地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亚历与魔域有关联吗?真是好笑!亚历杀的魔兽,可不是一只两只!” 麦洛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匆匆扫了一眼威尔带来的文件:“安隆要带一个大队将其顿新做的箭支运过来,你等会儿去通知军队仓库的人做好准备。” “是!”威尔正色应了,又笑着凑过头去,“头儿,安隆大叔要来。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卡多伯爵要走了?” 麦洛里瞥他一眼,将文件拍回他脸上:“快去!” 与此同时,在驻军所地另一边,依隆-萧----卡多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调令,手上青筋直冒。他愤怒地将桌上所有物件都扫落在地,大骂:“给我滚!” 前来送文件的士兵被吓得慌忙逃了出去,连行礼都忘了。 依隆狠狠地撕扯着那份调令,仿佛只要它不存在,上面所写的事就不会生一样。等到那份文件完全变成一地碎屑时,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悲哀。 他知道别人都在暗地里笑话他,说他没有本事。不配当萧天剑的儿子。可他们知道什么?!!! 他才是萧天剑真正地、合法的儿子,那些私生子也好,不知打哪里跳出来的野孙子也好,有谁的血统比他更高贵?!他才是父亲财产与权势的真正继承人!那些荣誉,理应归他所有! 说他没有本事?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就离开了,他所受的都是正统的贵族教育,如果他没本事,那些笑话他的人,就更没资格这么说。 但是……相比于受到父亲亲自教导地安隆,他知道自己在剑法上。是比不上对方的。可这是他的错吗?!如果父亲肯留下来教他。他相信自己会做得更好!有时候,他甚至会嫉妒自己的儿子。如果父亲当年也象对待贝文那样。耐心教导他,今天他早就成为伊斯特第一高手了!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就是那个安隆和他的母亲! 依隆狠狠地踢开椅子。粗着喘气。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自己才是萧天剑真正的儿子,至于那个安隆,他绝不会承认他是他的兄弟! 不被他承认的兄弟安隆,现在正在其顿军备所前,冒着风雪大声吆喝着,指挥士兵们将一捆捆的箭支装上马车,预备明天送到西科去。 寒风钻进他地脖子,他忙紧了紧手上地斗篷,跺跺脚,呼出一团白气。 副官低着头向他冲过来,报告说:“队长,已经装好了,总共一万六千支,二十车。” “很好!”安隆大声喊着,“记得用厚麻布遮好,今晚多派几个人看守,不要出问题!” “是!”副官又顶头风雪跑回去了。安隆搓着手,打算再去士兵的营地看看,冷不防有个士兵跑过来,对他喊:“队长,有人找您!” “我不是说了不见吗?!”安隆有些不耐烦了,以前在其顿时认识地人,包括地方官和骑士队的同事,争先恐后地邀请他去做客,可他职责在身,哪有这个空闲?他好言好语地拒绝了,还答应以后去探望,怎么还有人来? “不是请您去作客地,他们说是您的家眷!” 安隆怔了怔,顺着士兵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在不远处向他招手,正是他的女儿明娜,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再往后看,那穿着深红色丝绒大斗篷的,不是他妻子朵拉又是谁? 第三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七十、大战前夕(下) 明娜跑了过来,高兴地道:“爸爸,真是太好了,您果然还在这里!” 安隆有些意外地问:“麦洛里不是说派你到韶南去了吗?你怎么会在韶南?” “我执行任务去了,现在正要回西科。(提供最新章节阅读>.”明娜道,“爸爸,您明天也要去西科,对不对?我们一起走吧!” 安隆仔细打量着女儿的脸色,似乎还算红润,便笑着点头答应了,抬眼看向妻子,微微皱了眉:“不是说让你回伊东去吗?来其顿干什么?” 朵拉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明娜到北方要塞来找我们,我就跟她一起来了。” “胡闹!”安隆有些不悦,“这里离前线太近了,万一西科失守,用不了三天,魔兽就会打到这里。你一个女人留在这种地方,不是太危险了吗?快回伊东去!” 朵拉有些委屈,但看到丈夫眼中担忧的神色,心中一软,道:“好吧,你们明天就要出了,今晚你就听我的,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等你们走了,我就立刻去码头,坐船南下马特,等你回来接我。” 安隆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从其顿去马特,水路更快,而且马特港比伊东还要安全,万一战况不利,只需要坐船出港就行。他放缓了声音:“就这么办吧,等我和孩子打完仗,就一起去马特接你回家。” 朵拉轻轻应了一声,从斗篷下伸出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安隆的,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得此刻柔情无限,直到旁边的亚历轻咳出声。他们才醒过神来,见女儿在一旁偷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朵拉瞪了明娜一眼,便撇过头去装作看风景。 明娜笑着拉过亚历克斯:“爸爸,我向您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亚历,这次任务我就是和他一起去的。他是个很厉害地魔法师!” 安隆审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中带有些许高傲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他直觉地不喜欢对方。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向他行了个贵族礼:“亚历克斯.曼特宁。认识您是我地荣幸。” 曼特宁?!安隆掩住眼中地震惊。飞快地扫了女儿一眼。见她仍旧笑意盈盈地。便不动声色地回了个礼:“幸会。我是安隆.萧----卡多。” 朵拉挨到丈夫身边。轻声耳语:“没关系。这孩子不是坏人。”安隆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问:“您也是明天要前往西科吗?” “事实上……我现在就要出了。”亚历克斯察觉到安隆眼中地戒备。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一步地好。他看重地是曾经共同对敌地明娜。或说是敏特。对于她地父母。并没有亲近地心思。 明娜听到他地话。大吃一惊:“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去地吗?!” 亚历克斯挑挑眉:“我要尽快把泉水送回梵阿。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再走几十公里路。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那我……” “你就留在这里陪父母吧!”亚历克斯打断了她的话,“就算你跟我一起走,到了西科还是要分开的,这没什么区别。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本事护住泉水回到西科?” “当然不是!”明娜知道对方有多么骄傲,连忙否认了,“那……好吧,你路上多小心。我明天就会回去了。” 亚历克斯点点头,悄悄塞给她一个小瓶子。明娜认得那里面装的分明是生命之泉,睁大了眼望他,他却笑笑:“拿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说罢礼貌地向安隆与朵拉告别,便冒着风雪向不远处的马匹跑去。 安隆连忙拉过正在挥手的女儿:“明娜,他是曼特宁家地人!” “我知道啊。”明娜眨眨眼,“可是他不仇视爷爷,更别说我们了。我跟他在诺嘉一起救人、杀魔兽,他是我们可信任的伙伴。”她将小瓶子塞进戒指。觉得这位朋友真的很周到。 安隆半信半疑地放开她的手臂。没再追问下去。希望那个年轻人真的是可以信任的吧,否则…… 朵拉紧紧拉着斗篷。大声道:“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雪吧!再这样站下去,我都要冻成冰块了!” 安隆忙道:“跟我来。我们以前住的房子,被奈特队长买走了,他说可以借我住几天。” “那他和他的家人呢?” “他夫人带着孩子去了南部,他一个人住在骑士所里,我问过了,没关系,只是两三个晚上。” 朵拉没再问下去,只是拉着女儿,跟随安隆一路走到军营,等他交待了工作,才一起回到了曾经熟悉地家。 明娜第一个冲进了屋子,打量着周围的家俱和摆设,她有些失望:“变了好多,不象是我们家了。” “本来就不是了。”安隆笑着说,回头替朵拉脱下大斗篷,递给了女佣。朵拉挑剔地看着那个女孩肮脏的鞋袜和围裙,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安隆看出了她的想法,好笑地瞟了她一眼:“我的夫人,这里已经是别人的家了。” “我知道。”朵拉抿抿嘴,“早晚我们也会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而不仅仅是暂时住的地方!” 不论是伊东、魔法之都还是北方要塞,他们住的地方,都不真正属于他们一家,等到所有乱七八糟地事都结束后,她一定要好好选一所房子,按自己心目中的想法布置得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 “爸爸!妈妈!”明娜已经到厨房逛了一圈,“厨房有小牛肉!晚上吃牛排好不好?我还可以用玉米煮个汤!” “哦?那真不错。”安隆扶着妻子走上去,朵拉却道:“少添乱了,去洗澡!做饭的事我会负责!” 明娜吐了吐舌头,直接往浴室冲去。 晚餐很丰盛,朵拉要女儿拿出储物戒指中所有的肉类供她挑选。最后做了一桌大菜,安隆与明娜吃得饱饱的,一家三口聚在一起聊天,直到夜深才回到曾经的房间里睡下。 第二天一早,安隆与明娜就作好准备要出了。朵拉替丈夫理了理衣服和头,又回头摸摸女儿地小脸:“你穿成这样不要紧吗?看上去就象男孩子似的。” 明娜缩缩脑袋:“这样是不是很象敏特?我只剩下一瓶变身药了,却忘了做持久剂。所以……我打算需要变身时再喝它。现在这样可以骗到人吗?” 安隆上下打量一番:“应该……可以吧?就是矮一点,用斗篷遮住脸吧。”朵拉却将自己的斗篷拿来给她穿上:“我这个暖和,别脱!” 明娜停下手,望向母亲地眼睛,顿了顿,便任由她给自己穿上了那件深红地斗篷,咬咬唇:“妈妈,你也要保重。” “知道了。”朵拉替她系好系带,戴上帽子,“好了。快出吧,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她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碟,又看窗外地天气变化。 安隆与明娜对望一眼,先后走上去拥抱她,方才说再见。 等到他们地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朵拉忽然捂住脸,哽咽出声。 安隆与明娜一路带着马车队赶路,三天后终于到达了西科。早有得到消息地安全署人员与军方将领迎了出来,后吆喝着手下接收箭支。安隆对女儿说了两句话,就走过去办交接,冷不防看到前方不远处,兄长依隆正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自己。他脱下帽子想打声招呼,对方却扭头走了,他顿了顿,也径自去找那军官。 明娜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费斯。正想高声叫对方的名字,却忽然想起现在的自己是真正的女扮男装,忙缩回手,骑马过去,含含糊糊地道:“好久不见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 “老远就看到你们的队伍了。”费斯并没有起疑,“天真冷啊,一路辛苦了,我都听亚历说过了,这次你们都干得很好。” “亚历呢?” “已经去了梵阿。只有几个修士留下来帮忙。不过韶南的魔法师们已经到了,我们的计划一定能成功的!” 明娜边听边随他一起往镇内走。却现在镇中心地地面上,画着巨大的白**案。看起来有些象魔法阵,但线条十分复杂。“这个……是什么?”明娜问。 “据说是光明神留下的魔法阵,西科、沃特、安可和蒙里都各有一个,连中央教廷那个在内,又组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有了它,那些魔兽就逃不掉啦。” 明娜看着几个修士一手拿着装有生命之泉的小瓶子,一手用一种特别的翠绿色树枝蘸着泉水在魔法阵的线条上画,隐隐猜到他们的用意。她在心中暗暗庆幸,如果不是亚历克斯机灵,多拿了泉水,那一玻璃瓶泉水怎么够用呢? 她转头看见麦洛里正站在前方不远处,连忙跑了过去。麦洛里一见她,就认出了她现在地状态,忙叫她跟自己回了办公室:“怎么不变成敏特?我们需要敏特。” 明娜将原因说了一遍,他才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已经有了你父亲和伯父,暂时不需要你出面。” 明娜眨眨眼,问:“我堂哥是不是在这里?” “我让他到沃特去了,那里更需要他。” 明娜有些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贝文对沃特城很熟悉?她又问:“外面那个魔法阵,可以杀死魔兽?我们该做些什么?” 麦洛里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魔法阵可以驱逐魔域生物,但要想彻底杀死它们,就必须将它们引到魔法阵里来。” “咦?那有可能吗?”明娜看看外面的魔法阵,虽然很大,但跟整个镇子比起来,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外面的魔兽可不仅仅分布在一个地方啊。 “那就要靠那个了。”麦洛里指指屋角的柜子。明娜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有个一尺见方的黑匣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不象木头,也不象金属,上面挂着一个精铁制成的锁。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锁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手才伸了出去,身后便传来麦洛里地厉喝:“不要碰它!” 眼一花,她已经被麦洛里大力拉开了,不由得一阵愕然,忽然想起了过去的经历,脸色一变:“难道这个是……” (本来可以码上4k的,但电脑忽然中了毒,打不开,只得借别人的机子重新码,所以……咳,我家小电为什么老是坏啊.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七十一、诱敌 麦洛里点点头:“就是你提过的那种魔珠。这里一共有十二颗。” 明娜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有这么多?!” “大部分是从国内各个贵族家庭里搜出来的,看得出魔域的手伸得足够长,每个国家都被他们渗透了。为了弄到这些东西,我们安全署有过七成的潜伏人员曝了光。”麦洛里不无遗憾地道,“还有几颗是威沙人送来的。威沙国王为了弄清楚手下领主背叛的原因,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轻轻抚着那个盒子:“威沙残存的大臣和军队都撤到了蒙里附近,而他们的小王子现在在韶南流亡。我们三国已经约定了,战后,会帮助那位小王子重建威沙。” 明娜点点头,但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帮助小王子重建? 不等她想明白,麦洛里已经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了:“诺嘉人送来了情报,说他们现魔兽对这种魔珠有着非常强烈的偏好,因为吞食它,可以让它们的力量增强一倍。除非用铅盒将魔珠封闭起来,否则只要距离它不过一百米,魔兽就能现它的气息。“ 明娜想起萨金特惨死前,从他身上滚落到地上的那颗魔珠,的确对魔兽有不小的吸引力,本来不打算伤害萨金特的魔兽,在他击碎魔珠以后,也毫不客气的攻击他,难道这种魔珠对它们真地那么重要? 她盯着那个箱子:“您想用这些魔珠吸引魔兽进入魔法阵?” 麦洛里点点头:“现在。梵阿的修士正在修复各个魔法阵,我们约好了一个固定地时间。到时会统一启动,让整个魔法阵重新活过来。然后……就是用这些珠子,将分散各地的魔兽吸引过来了。” 明娜有些紧张:“怎么吸引?拿着珠子在它们面前晃吗?!”那太危险了吧? 麦洛里笑了:“当然是用弓箭。激怒它们,引它们来攻击,如果它们退却,就摔碎一颗珠子,有魔珠的气息吸引,它们一定会上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让它们真正把这些东西吞下去。”他重新将箱子推进柜子更深处,锁好柜门。回头道:“好了。这些事自然会有人去做。我希望你可以帮着配一些治伤、解毒地魔药,韶南虽然派来不少魔法师来。但魔药师只有一个,魔药已经不够了。” 明娜忙应了下来。再看那柜子一眼,便出门找魔药配制间去了。 她一连几天都将自己关在魔药间里。由于另一位同行已经累得虚脱过去。不得不被送到安全地地方去休养。她只好独自工作。等她配制好足够三百名士兵使用地魔药后。终于受不了了。跑到外面来透气。却现中心区画有魔法阵地地带。已经清了场。只有一位光明修士站在中间。正手搭凉棚看向太阳地方向。 这是要干什么?明娜才走近两步。就被人拖回来了。扭头一看。原来是威尔。他小声道:“别过去。魔法阵要启动了。” 明娜眨眨眼。有些好奇地观察这场仪式。只见那位修士望着太阳升上了正空。便掏出一只怀表再看一眼。然后嘴中默念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将手中那只剩下小半瓶地生命泉水倒在魔法阵地中央。然后飞快地退到边缘以外地地方。 魔法阵地表面忽然卷起一阵轻风。接着。一团银光从阵中心升起。然后分成六份。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法阵地每一根线条都渐渐染上了银光。却又在下一秒。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这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明娜没看明白。但修士们却很开心。报向诺华德与麦洛里时。也说是成功了。诺华德与麦洛里小声交谈了几句。前便高声宣布:“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纵队。立刻出。照计划进行!”各方传来几声“是。长官!”明娜有些意外地现。第三纵队地队长。居然就是自己地父亲。 她有些紧张地抓住威尔问:“他们要去干什么?危不危险?!” 威尔道:“你在担心叔叔吗?危险当然有,不过叔叔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去几个常有魔兽出没地地方去诱敌,我们早就习惯啦。”他压低了声音,“麦洛里有没有提过他的计划?那真地很了不起,几个纵队长都是出了名的勇士,不过就数叔叔的身份最有用,每个人听说他是萧伯爵的儿子,都愿意服从他的指挥。” 明娜看向那几位穿着大红斗篷的纵队长,才现除了两个不认识的,另外两位,一个是瓦西里,一个是费斯,都是在抵抗魔兽的战斗中积累了丰富经验又表现出众的人,相比之下,自己的父亲,却从没直接面对过那种可怕的生物。她心中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这时,诺华德将军又下了几道命令:“第六、第七纵队负责到两边山头上监视战况,一旦魔兽接近,就立刻信号!魔法师们留在镇外待命,看到信号,就做好准备;第八、第九纵队负责疏散剩余的平民和接应!第十……” 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站出来打断了他:“将军!为什么没给我分配任务?!”说这话的正是依隆,此刻他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我也可以去诱敌!我的骑术和箭术在贵族学院时曾经连续三年获得优等!” 诺华德皱皱眉:“这是命令!卡多伯爵。” 依隆一摆手:“我认为您的命令不公平!将军阁下,相比于汤玛士,我更有实力。您为什么不让我去?!难道您不信任我吗?!”他手指向第四纵队长,那是个脸色有些苍白地中年男子。“汤玛士的伤还未痊愈,请原谅,但我不认为他适合执行这个任务!将军阁下。他会在半路上把小命送掉地!而我……”他拍拍胸口,“同时也是他手下队伍的直属长官,我才是应该去的那个人!” 诺华德不悦地瞪着他,他毫不退却。这是他地机会,他必须证明,自己配得上萧天剑之子这个称呼。而不是躲在军队后方做些琐碎的工作,眼睁睁看着那个野种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成为英雄! 诺华德将军对他的话非常不满。没本事的人就不该说大话!一直象其他贵族那样避危险不愿参战的依隆-萧----卡多。居然想要参与这项任务?!这跟让他手下地士兵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但周围的人私下里却议论不断。有地称赞依隆有勇气。也有人认为他不自量力,有人觉得他不愧是萧伯爵地儿子。有人却在嘲讽他想出风头想疯了。 被他指住的汤玛士队长----同时也是他地副官----想要表达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先在马上晃了一晃。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扶住,他手下地士兵们却面面相觑,纷纷瞥了旁边三纵队的同袍们一眼,心中开始期盼,如果由身为萧伯爵后裔地上司亲自带领,那该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就在这一片嗡嗡声中,麦洛里低头沉思片刻,便走近诺华德将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睁大了眼看他:“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将军阁下,显然士兵们也是这么希望的,不是吗?汤玛士的确太勉强了,他昨天明明向我们保重过他已经痊愈了。” 诺华德眯了眯眼,盯住依隆:“卡多伯爵,我假设你明白这是一项什么样的任务,具有多大的危险性,而你也做好了准备,随时为了完成任务而牺牲自己,是这样的吗?!” 依隆打了个冷战,有些犹豫,但从对面射来的目光却让他很快立下了誓言:“当然!如果我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就随你处置!”说罢还向对面的弟弟瞪了一眼。 安隆苦笑,没有说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依隆迅接过汤玛士手中的令旗,命令第四纵队的士兵随自己出。他在之前已经研究过这支纵队的任务,是难度最小的一个,也是离西科最近的。他有信心,自己能够顺利完成。 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在安可城独当一面,对付魔兽,他当一个纵队长,又有什么困难?他也受过严格的军队教育,而且拥有军衔过二十年了! 各纵队纷纷出了。明娜有些担忧地目送父亲远去,开始忧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帮一把?毕竟自己对魔兽更有经验。 这时威尔在她旁边叫了一声“头儿”,她回头一看,果然是麦洛里走过来了。他对她道:“我听说你做了不少魔药,干得好。不过现在我们要立刻撤往镇外了,你收拾一下魔药室,就跟大家一起走吧。” “可是……”明娜看了看第三纵队离开的方向,“我想去帮爸爸。” “傻孩子,胡说什么?!”麦洛里瞪她一眼,“你还不到十六岁呢!去做你该做的事!” 明娜缩缩脖子,忙跑回魔药室去收拾,等到她将房间里所有的魔药材料或坩锅药瓶全都搜刮干净后,重新走到外面,现人们已经撤退得差不多了。威尔正和几名军官核对手中的名单,确认镇上已经没有平民留下,回头看到她,便挥了挥手:“快走吧,咱们差不多是最后一批了。” 明娜打量四周,果然处处都是空屋子,门窗大开,地上满是杂物,只有魔法阵的地面上是干净的。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接过威尔递来的缰绳,骑上马,一起撤到了镇子边缘。 回头望向已经空了的西科镇,她有些难过:“难道要放弃这个地方吗?等消灭了魔兽,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再重新建就行了。”威尔笑道,“西科建立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年而已。” 明娜没再说话。离她不远的地方,聚集着最后一批撤走的西科居民,他们看着远处的家园,都伤心起来,其中一个哭得最大声的,连明娜这边的军官们都被惊动了,纷纷皱起眉。 旁边的人连忙劝他:“你哭什么呀?等魔兽死光了,咱们就能回去啦,那位将军不是说了吗?国家会出钱帮我们建屋子。” “我不是哭这个……”那个半大少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我哥哥……他去当向导……我知道他回不来的,去诱敌的人都回不来……” “你胡说什么?!”那人忙制止他,他却说得更大声了:“我没胡说!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说等把魔兽引过来后,就要堵住所有出口,为了不让魔兽起疑,还要留下几个领头的人当诱饵,将魔兽带到正确的位置上,我哥哥也是其中一个!他是死定了……哇……” 明娜心中大惊,飞快地扭头去看半山腰上的麦洛里,见后皱着眉头,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咬咬唇,拍马跑了过去,不顾威尔在身后的追赶与阻拦,直冲到他面前,劈头就问:“你是不是安排我爸爸当诱饵?!” 麦洛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平静地回答:“安隆的确是其中一个,他已经答应了。” 明娜心中大恸,想起了仍在等待他们的母亲,怨恨地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还是个孩子。”麦洛里静静地看着她,“明娜,我知道你心中既愤怒又难过,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次选出的几个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完成任务,而存活机率又比别人高。”顿了顿,补充一句:“也许你的伯父除外,但他的副手不错。” 明娜死死咬住嘴唇,忽然扭头就走,骑着马飞快地向镇子方向跑去,麦洛里忙高声呼喊:“你要干什么?!” 明娜却掏出变身魔药灌下,拉起帽子盖住头,再出声时,已经是少年:“我要去对付魔兽!我也认为,相比安隆叔叔,萧敏特才是应该去的那个人!” 他直向镇子的方向冲去,不一会儿,批撤退的士兵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七十二、绝境 依隆死命鞭打着身下的马,那马却只懂得原地转圈,不一会儿,就颤抖着四肢脆下来了,口中出呜呜的声音,就是不肯站起来跑几步。 依隆不停地大骂,看到远处越来越近的魔兽,心中无比恐惧。该死的!他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神才会自告奋勇来对付这种怪物的?!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他宁可被人笑话是胆小鬼也绝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活下来的士兵们都逃了,他独自一人远远落在了后面,看着魔兽群中若隐若现的一抹红,他知道那是刚才不幸惨死的副手,他告诉自己,萧天剑的儿子绝不能死得那么难看! 他跳下马迈动双腿,用尽全力向西科方向逃去。好不容易跟上了士兵们的尾巴,他无意中回头一看,却现那匹陪伴了自己四年的坐骑被魔兽咬掉了一半。 他脚下软,只是凭着本能往前冲,忽然间,前方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士兵们骚动起来,纷纷掉转了方向,有人拐向右边,有人往回跑,他糊里糊涂地停下脚步,却被急奔的人流撞倒在地。他愤怒地破口大骂,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即使是曾经跟在他属下的士兵,也没心情去扶他一把。当第三纵队真正的指挥官因为他的愚蠢和怯懦而遇难后,所有人对这位长官的期望已经降到最低,甚至有人认为,他死在这场战争中。更对得起那位史诗英雄地威名。 依隆仍旧大骂着,挣扎着爬起来,却又僵在了原地。 士兵们骚动的原因出现在他视线中,那是另一个纵队引过来的大队魔兽,该死的为什么会让他们碰上了?! 依隆踉跄着后退,看到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士兵被魔兽撕咬抛开,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脚上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却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接着颈后一紧,一股大力将他拉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已经落在一匹马后。他虚弱地道了声谢,便睁大了眼看向前方穿着红斗篷的人那张熟悉的脸:“你?!怎么会……” 安隆朝马背上鞭了一记,纵马绕了个大弯折回原路。才道:“总不能看着你死。”他伸手从箭筒里抽出几枝被光明修士加持过地箭,拉弓射向魔兽,转眼间就射死了一只。 依隆心中就象是打翻了调味瓶似的,又酸又涩,嘴上却不肯服输:“别以为我会因为这样而承认你。” “我也没这么想过。只不过不想看到米拉贝尔夫人和小贝文伤心而已。贝文是个好孩子!”安隆早就不在乎他地承认了。又射了几箭。稍稍阻碍了魔兽前进地步伐。就策马向西科镇跑去。 敏特一进镇。就被蜂涌逃窜地士兵们吓了一跳。看着他们慌张地步伐以及部分被同袍踩伤地人。他立刻对自己用了个扩音术。大声喊:“你们想要踩死自己吗?!快停下来!” 士兵们被忽如其来地吼声吓着了。纷纷停下脚步。敏特趁机喊道:“出口很大。每个人都能逃出去。别慌张。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互相践踏!” 士兵们迟疑着。但有人认出了敏特地“身份”。也有人看到他身上地红斗篷。误以为他也是位纵队长。便遵照他地话去做了。接着。几个纵队原本地副官都赶了上来。立刻整顿了自家士兵。人们迅而有序地撤向西科东部出口。伤也由专人搀扶着离开。 敏特排开人流逆行向西北。正迎面遇上了逃进来地父亲和依隆。连忙迎了上去:“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安隆看到敏特。却是大吃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拉住缰绳想要将马停下。那马却前肢一屈。整个跪倒了。挣扎了几下。嘶叫得格外凄厉。它地左后腿上有个血流不止地大伤口。显然已经不能再跑了。 敏特跳下马帮父亲稳住坐骑,两眼直盯向他:“爸爸怎么能瞒着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您忘了妈妈还在等你吗?!您想要抛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吗?!” 安隆一怔,愧疚涌上心头,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依隆却听不进别人地话,只是慌乱地回头看,不停地催促:“快走吧,它们要来了,快走吧!”见眼前的两人只是互相对视,他忍不住大叫:“今天是怎么了?私生子大聚会吗?!” 敏特一把将他掀上自己的马,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闭嘴!”敏特回头拉自己父亲,“我杀过无数只魔兽,我比您更知道怎么对付它们!您快上马走,我会替您完成任务地!” 安隆地回答是狠狠鞭了马**一记,那马载着依隆疯一般窜了出去,直向东跑,带起依隆一阵惊叫。 敏特无法置信地看着父亲:“您疯了?!” “我没有,孩子。”安隆平静地摇摇头,“这是军令,我不能退缩。本来我是想,即使我出了事,你跟妈妈也会有人照顾,但现在看来……我们要共同战斗了。”他转头看向从西面跑来的另外几位穿着红斗篷地同伴。 依隆紧紧搂住马脖子,飞快地跑出了镇子的范围,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声喊:“都撤回来了!”然后另一边地人就下令“魔法师预备”!在他惊悚的目光中,镇子出口处地城墙慢慢变成了一堵又厚又硬地土墙。并且越升越高,完全挡住了镇中的情形,他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那几个红色的身影聚在一起的情形。 “这、这是干什么?!”他好不容易稳住马,便随手抓了个人来问,那人回答说:“当然是封镇了,不能让魔兽跑出来。” “可是里面还有人!”依隆大嚷,还不等对方回答。附近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号角,有人挥动彩旗,附近的指挥台上,诺华德与麦洛里看到后便下令:“弓箭手预备!”然后几百名排列在两边半山腰上的弓箭手们便搭弓瞄准,直指向镇内,箭头在夕阳地照射下,闪着金色的光。 依隆猜到他们的用意,口中喃喃道:“不……”不等他说完,第一拨箭雨便扑天盖地地射出了。接着弓箭手们又换上新箭。 依隆大步跑到指挥台前,不顾别人的阻拦,狠狠跳上去攥住麦洛里的衣领:“你以为你在干什么?!那里面还有我们自己人!” 麦洛里悲伤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伯爵阁下,但我没有选择,魔兽可能是现了我们的计划,正打算退却,我们必须拦住它们离去的步伐。” 依隆攥得更紧了:“你这个混蛋!利用了我们家之后,又想要毁灭吗?!” 麦洛里叹息一声,伤感却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伯爵阁下。我要考虑的事太多了,无法顾及到某个家族,请原谅。”重新转回主视角地分割线 费斯打开铅盒。迅用裹着一块特制手帕的手将里面的魔珠拿出来分到众人手中。除了敏特外。每个人都用同样的手帕裹住珠子揣进兜里。费斯还特地多分了一颗给敏特,朝他笑笑:“有你在。成功的机率就更大了,好样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来!” 安隆不赞成地道:“费斯,他还是个孩子!”瓦西里笑着搭上他的肩:“行了。老伙计,这孩子杀的魔兽比我们多好几倍。” 费斯再重复一次任务:“我们分散到各个方向,将魔兽引到中心区内,就信号通知外面的人,他们会启动魔法阵。在这个过程中,弓箭手会射箭阻挡魔兽退却,所以各位千万不要脱掉身上的斗篷,那个是标记。”在众人都应下后,他才稍稍放缓了表情,郑重地道:“各位,能够与你们共事,是我地荣幸。” 几乎每个人都动容了,互相拥抱着告别,敏特却皱皱眉:“喂,我觉得你们好象都弄错了什么事,谁说我们诱敌的就一定会死啊?”看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他便道:“我们只要将魔兽引到中心区就行了,这里不是平原而是城镇,魔兽反正跳不了高……” 一个陌生的人小声插了句嘴:“它们可以跳……” “就算它们可以跳,也需要时间。”敏特继续道,“只要我们出信号后,立刻找个围墙或高点地楼房之类地爬上去,在魔兽撕裂我们之前,魔法阵就先一步将它们杀死了。” 众人都眼中一亮。魔兽的吼声不断地从远处传来,费斯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就这么办!现在,行动!” 众人立刻四散,敏特抱了一下父亲:“我爱你,爸爸,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 “你也是,我地孩子。”安隆摸摸他的头,最后再看他一眼,便毅然转身离去。 敏特深吸一口气,手中变出冰剑,运转起光明魔力,迈步前往自己负责地方向。 小心地观察着箭雨落下的方向,不一会儿,敏特就看到了魔兽地身影,远远地看见一位同伴朝它们丢了一颗魔珠,引得它们疯狂地向他扑去。敏特连忙也抛出了一颗,吸引了几十只朝他奔来。看着比往日更多更凶猛的魔兽,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扭头就朝中心区跑。 身后的魔兽越跑越快,受他身上所带的魔珠气息刺激,它们掀起了无数的杂物向他背后抛来,意图拖慢他的脚步。他只能凭直觉避开那些袭击,同时还要躲开上空落下的箭,冷不防听到远处先后传来两声惨叫,他心中一紧,加快了脚下的度。 从前方的路口转出来一个身影,敏特认出是瓦西里的,忙喊着他的名字跑过去,瓦西里拉着他一起跑,两股追兵却合在了一起,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敏特一踩进中心区范围,心头就忍不住激动:“我们到……”一股大力将他推开,他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来回头,却只看到瓦西里被魔兽的尾巴卷起抛到路旁的房屋顶上,嘭的一声巨响,便动也不动了,墙上、屋上流下了大摊血迹。 敏特大骇:“瓦西里!”看到有魔兽跳上台阶,意图靠近瓦西里,他连忙掏出另一颗珠子,大力摔向旁边的墙壁,碰得粉碎。 魔兽们愤怒了,扭过头大吼着向他扑来,他连忙逃走,却感到背后巨痛,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接着整个身体飞起,撞上前面的墙,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全身的骨头仿佛散了架似的,他难受地吐了口血,忽然看到前方有阴影笼罩着自己,抬起头,却是一只魔兽走到他面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七十三、逃生 蒙里。 埃塔用手背抹掉嘴边的血沫,朝对面的兄长笑了笑:“你输了,埃斯帕罗。”话音刚落,便剧咳起来,又吐了几口血。 埃斯帕罗慢慢撑起痛得快要散架的身体,出红光的眼睛射出怨毒的视线:“做梦!输的是你!”他一招手,本来在周围肆虐的魔兽便吼叫着回头,向埃塔的方向走来。 埃塔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意,他只是再看了几眼已经遭遇不幸的同伴们,便从怀中掏出一支巴掌长的筒状物,咳了几声,用牙咬掉筒盖,无视喷出的火花灼伤了自己的脸,有恃无恐地朝埃斯帕罗笑笑,将筒口对着天空一举。信号烟火从筒中喷出,在暮色的天空中闪出一朵红花。 埃斯帕罗眼球一缩:“你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报信啊,愚蠢的哥哥。”埃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让埃斯帕罗心头的不安感觉更强烈了。 十公里外的诺嘉境内,埋伏已久的人类军队已经看到了天空中那朵红花,立刻有士兵上报诺嘉的杰达公爵:“已经确认所有魔兽进入蒙里范围内,大部分都站在魔法阵中了。” 旁边的威沙大臣立刻转向梵阿的修士们:“动手吧!”修士代表却有些犹豫:“诱敌的勇士还没有逃出来……”“他们去之前就预料到会死的,快动手吧!”威沙人不停地催,修士们纷纷将目光投到杰达身上,等待一直担当领袖角色的他下达最后命令。 杰达脸色复杂地再看一眼远处的蒙里。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头。修士们立刻转身行动了,不一会儿,蒙里地方向便射出千万道银光,直冲云霄。 而此时,身处蒙里地两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埃塔越笑越欢。埃斯帕罗大声咒骂着,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离开,地面上那奇怪的魔法阵透出的银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而周围的魔兽。更是躁动起来,出类似于惨叫的声音。 埃斯帕罗转身就走,冷不防埃塔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他地腿,他拼命要挣开,埃塔却朝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亲爱的哥哥,为了赫达的荣光。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埃斯帕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一匕捅了过去。却忽然感到身上一痛。四肢八骸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快要不是自己地了。忍不住惨叫出声。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梵阿。中央教廷中心光明神殿。 一名负责监察地修士突然高声叫道:“蒙里动了!”众人一阵骚动。地位最高地主教立刻转向其他监察人员:“做好准备。我们要……” “安可城也动了!”不等他说完。就有另一名修士出声。主教立刻下令:“照计划行事!” 所有人都纷纷结束了祈祷。回到自己地岗位上严阵以待。不一会儿。象征沃特城地法阵也产生了反应。众人兴奋地抬出经生命之泉浸泡已恢复法力地光明神杖。六位主教站立在中央魔法阵上。共同握住那根法杖。准备进行最后一步。 这时。却响起了一个扫兴地声音:“西科还没有动。出什么事了?” 被安排守在门边地亚历克斯闻言立刻走到西科地法阵旁,看到上面果然没有一丝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强压下心中的担忧。 “不是说西科地勇士实力最强吗?我们和韶南都派人去帮忙了,怎么那么迟还没动?” “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早知道就不相信他们地话了,多派几个人去也好啊。” “没错,对付魔域生物,他们始终不如我们在行。” “或是那里的防御有人做了手脚?” 窃窃私语不绝于耳,亚历克斯隐藏住心中地怨怒,向几位主教郑重行了个大礼:“请各位主教安心,西科的防御是雅各布主教阁下亲自布置下的,不可能出问题。大概只是时间稍有偏差。” 雅各布挺直了身体,冷冷地向周围扫了一眼,议论声立刻消失了。那位地位最高的主教转动眼珠扫了周围一眼,便微微点了头:“那我们就平静地等待最后的信号吧。” 亚历克斯深深鞠了一躬,回到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上。看着那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西科法阵,他不由自主地起了担忧:那里究竟生了什么事?转回原本场景的分割线 敏特靠在破墙上大口喘气,勉强稳住身体,右手鲜血淋淳,又累又痛,几乎无法抬起了,而左手上的魔杖冒出几道银色气体,便再也没有了反应,他知道,自己的魔力大概要耗尽了。 他挨着墙慢慢向后走,双眼直盯着离他不到二十米的魔兽,口中吟唱着光明祷词,声音嘶哑。魔兽们貌似慑于光明祷词的力量,不敢上前,但随着他魔力的消逝,已开始蠢蠢欲动。 当敏特看到一只魔兽向自己走出两步时,他就知道,那光明祷词已经没有效用了,而夜幕的降临更是增强了魔兽们的力量。他苦笑着后退,却感到背后抵上了一道墙,难道逃不掉了吗? 不远处忽然有一道耀眼的红光射向天空,那意味着有同伴出了信号。在那红光的照射下,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楼房顶上。身形俨然就是自家父亲。心中顿时被喜悦充满了。 爸爸还活着!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吧? 银光从地下冒了出来,魔兽们嘶吼着,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想要向外退却,从天而降地箭雨阻挡了它们地脚步,它们愤怒地吼着、砸着、嘶咬着。其中一只将眼珠转向了敏特,呲眼欲裂的冲了过来。 敏特想要逃开,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力气,但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叫他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在魔兽爪下,成为它们泄愤的牺牲品?! 他挣扎着后退。却感到身后有个门把,是门!他连忙扭开它,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度闪了进去,赶在魔兽的大螯砸下来前,将门死死关上了。 他紧闭着双眼,等待着门被魔兽砸开。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传来。甚至连外面的一丝震动都感受不到。他心中暗喜,难道魔法阵已经挥了作用。将魔兽消灭掉了?! 他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却现外面依然有魔兽四处乱窜。忙去寻找父亲地身影,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父亲爬得足够高,那些魔兽一时半会儿上不去的。 身上的疼痛一阵一阵地,他咬紧牙关,小小的呻吟声还是泄露了出来。他转身去打量自己所在的房屋,想找些有帮助性的东西,却在看清了房子内部地情形后,整个人愣住了。 这里就跟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橱柜,桌椅,还有角落里的大钟,唯一不寻常的是,自己所在的这一边墙上,足有五扇门,而刚才他进来前,明明记得旁边的墙上并没有其他门窗! 脑海深处地记忆忽然浮现出来,如果他想地是正确的话,那么打开了对面地这扇门后,外面的就是…… 敏特强行控制住不停颤抖地双腿,操纵它们向那扇门走去,手握上门把,便深吸一口气,猛地将它拉开。 看着外面歪斜的走廊与楼梯,他忽然有种想哭地感觉,手紧紧抓住门框,将身体向外挪,用嘶哑的声音尽可能大声的叫着:“塞内特爷爷……塞……” 楼梯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漂亮的脸上紧皱着眉头,冷漠的声音一如概往:“你是什么人?!” 敏特心上一松,软软地倚着门边坐了下去:“基思……”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他似乎是睡在以前曾经留宿过的小房间内,头一动,便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基思……”声音已变回了少女,她不由得一怔,药效不是要明天才过吗? “醒了?”基思面无表情地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昏迷三天半了,不过伤得这么重,这个时间还算正常。” 三天半?!明娜眨眨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她忽然有些着急,爸爸还不知道她的消息呢,一定急坏了吧?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忍不住哀嚎,却被基思递过来的一杯药汁堵住了嘴。 忍住恶心的感觉喝下那杯魔药,她抬头望望周围:“塞内特爷爷呢?在做实验吗?”如果请求老魔法师帮忙,他会有办法做出让她瞬间痊愈的药水吧? 但基思的话却泼了她一头冷水:“大师回韶南打仗去了,暂时不会回来,这些药是他以前做好备用的。”他拿起杯子往外走:“你好好休息几天吧,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明娜沮丧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生那么大的事,塞内特爷爷身为大魔法师,怎么可能不参与进去?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正哀怨间,一阵困意涌上来,她忽然想起刚才喝的药水似乎有安眠成份,难道连自己给自己配药都做不到了吗?别啊…… 不等她想得更多,黑暗便将她拖进了梦乡。 睡睡醒醒地,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但她身上的伤却渐渐好起来,只是右手被魔兽划过的部位伤势严重,幸好亚历克斯之前给过她一小瓶生命之泉,才挽救了那只手。但现在仍旧麻麻的。使不上力气,魔力也回复得格外缓慢。基思不许她离开房间,更不许她上楼,虚弱无力地她只好迫切地期盼老魔法师地归来。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在她到达这里的第七天,塞内特风尘仆仆地从楼下走下来了。一听到基思的报告,便立刻抛开所有的疲倦,冲进了小房间,直盯着明娜,“哇”了一声。 明娜决定忽略掉对方那把翠绿色的大胡子,叫道:“塞内特爷爷。您可回来了,我等了您好多天!” “长得这么大只……”塞内特嘀咕两声,便掏出魔杖为她检查起来,摸摸她手脚上地伤痕,有些心疼:“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好样的。不愧是你爷爷的小明娜。” 明娜心里有些高兴,甜甜地笑了。指着自己的右手臂道:“这里,被魔兽的大螯刮了一下。流了很多血,我用生命之泉洗过。毒素是去了,可是好象没什么力气。”她动了动自己地腿:“身上好象也没什么力气……” “那是因为你受的伤太重了!”塞内特吁了口气,有些烦恼,“小明娜,你身体不太好,要好好休养呀,暂时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 明娜眨眨眼,暂时?那是多久? 韶南席魔药大师的本领不是盖的,不到两天,明娜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她再也按捺不住,接过塞内特塞过来的一大堆魔药和长达半小时地嘱咐后,她终于在他地施法帮助下,打开进来的那扇门,重新站在西科地土地上。 阳光照射下的西科,冰雪已经融化了,撤离地居民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园,搜拣着仍旧完整地物件,并将破损的墙砖拆下,打算在原址上重建一个家。 明娜慢慢走在街上,周围象她这样到处转悠的人很多,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左顾右盼着,穿过人群来到中心区,看到地面上白色的魔法阵在人们的踩踏下,几乎已看不见了。地面上一点黑灰都没有,完全看不到魔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明娜!”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她转过头,原来是亚历克斯,感到有些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亚历克斯猛冲过来,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打量过,伸手想碰她的脸,却飞快地收了回去,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还挺幸运的。”他睨着她小声嘀咕,“既然没事,干嘛不早点说?” 明娜傻笑着挠挠头:“我是误打误撞逃到小时候认识的一位大魔法师家去了,那时伤的很重,而那位爷爷又不在家,只好等到他回来治好了我的伤,我就立刻回来了。”她左右看看:“我爸爸在哪?对了,你不是在梵阿吗?怎么会来?” 亚历克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过来看看……对了,你父亲还在城外的军营里呢,他一直坚信你还活着,说你不会丢下自己的父母。” 明娜笑了:“我当然不会啊。你知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亚历克斯轻轻扶了她一把:“不是说伤得很重吗?小心点。看你的脸色多苍白!”他伸手挡开行人,护着她向南区走。 “我没事了,就是魔力还没恢复……”明娜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房屋顶上还未消除的血迹,“瓦西里……你知道当时跟爸爸和我一起诱敌的人……怎么样了吗?” “原本只有你父亲一名幸存,连你都上了烈士名单呢。”亚历克斯轻声道,“丧礼已经在前天举行过了,敏特掉落的红斗篷充当了他的替身。听说安全署的烈士遗体会被送回伊东安葬,回去后,我陪你一起去看望他们吧。” 明娜忍住泪水,点了点头,拉着他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又再度停下来。 杰达站在一堵墙前,有些失落地盯着墙上的血迹,弯腰捡起一块染红的石头,若有所思。 “奇怪,他怎么也来了?”明娜心中疑惑。 亚历克斯小声问:“他是谁?” “诺嘉的杰达公爵,我以前在他那里做过几个月的间谍,上次我提过的。” “哦……”亚历克斯打量杰达几眼,便问明娜,“你要不要告诉他你还活着?那里好象就是你牺牲的地方。他是在怀你吧?” “咦?”明娜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那堵墙真是那天他最后待的地方呀。 这时,有人接近了杰达,恭谨地问:“您是在悼念您的朋友吗?听说牺牲在这里的是一位非常勇敢的人。” 杰达却淡淡地道:“不,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看到那人怔忡的神色,他自嘲地笑笑,又用仅能让自己听见的声音补充一句:“是我视为好友的敌人……” 但明娜只听到了他前面那句,便有些生气地转头对亚历克斯道:“我们走吧,没必要让他知道敌人还活着!” 亚历克斯笑笑,解下身上的斗篷替她披上:“风太大了,当心着凉。”便扶着她直接向前走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四、梅顿的春天 三月,春风吹遍了梅顿的原野,原本还有些萧索的山林,仿佛一夜之间被染上了青翠的颜色,小草也在不知不觉中蔓延了整片平原。**千载提供阅读天上,蔚蓝的空中飘浮着洁白的云朵,地上,云朵般洁白的羊群在一片水嫩的绿毯子上慢慢移动,偶尔冒出几个人来,却是美丽的牧羊少女,从衣箱底挖出了鲜艳的春装,将自己打扮得如同花儿般美丽。 远处走来了两骑,都是年青英俊的男子,一个是强壮的剑士,另一个外表很斯文。前笑着向同伴指点周围的“好风光”,灿烂的笑容引得不少姑娘偷偷打量他。 一个大胆的牧羊女采了一捧清香的野花,在姐妹们的撺唆下送了过去。那剑士彬彬有礼地弯了弯腰,笑着接过花,嘴里小声说了句什么,牧羊女羞红了脸,蝴蝶一般飞快地飘回了同伴们身边,姑娘们着急地拉着她打听那位英俊剑士的事,眼睛时不时瞄过来,出银铃般的笑声。 剑士再度向她们展开了灿烂的笑脸,然后回头向同伴感叹:“多么美好的一天啊!我爱梅顿!” 他的同伴却对此没有一丝兴趣,扯了扯嘴角:“快到中午了,你不饿吗?快点去找客店吧。” 剑士有些扫兴:“亚历克斯,你总是这样无趣!”他看到对面那群姑娘中,刚才献花的那位美丽少女老是偷看他,便不再理会友人的催促:“这里离城内那么近,你先去吧,就住你昨天提过的那家店。我先到附近走走,顺便探访一下朋友。”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个少女,而对方也仿佛有些察觉,与姐妹们说笑几回,便先离开了,赶着羊群向草原边上的树林走去。剑士整了整衣饰,也昂挺胸地纵马往同一个方向走。 亚历克斯微微皱了眉。但想到这是别人的私事,便不再多嘴,径自朝山脚下的梅顿城走去。 到了城内,他现街上比上回来时更繁华了,店铺又多了十几家,本地与外地的客商来来往往,伊斯特与诺嘉打扮的人最多,但也杂夹了几个威沙人和韶南人。城内的居民大多面色红润。似乎生活过得不错。他将这些事暗暗记下,对那位现任地梅顿领主再度起了敬佩之心。 他远远看见那家熟悉的客店的红色屋顶。便穿过市集走了过去,无视一路上遇到的年轻姑娘或中年大婶欣赏仰幕的目光。在客店订下两间房,他又重新回到街上,打算到城市另一头的领主城堡去。却被路边一家餐馆前父女俩的对话吸引住了。 那父亲正吹胡子瞪眼地道:“不是叫你请明娜小姐来吗?怎么到这时候了还不去?!” 他女儿却翻了个白眼:“爸爸,明娜小姐早就来过了,可你那时候光顾着跟鱼店老板吵架,根本就不理我。小姐说,既然你没空,她就先不打搅了,等你忙完了她再来。” “什么?”父亲猛地跳了起来。“怎么不早说?!那可怎么办?都是那个混蛋地错!如果不是他粗心送错了鱼。我早就做出新菜式请明娜小姐品尝了!” 他女儿无奈地按住父亲:“别激动。爸爸。你不是嫌人家鱼店给地鱼不够新鲜吗?明娜小姐说。她要亲自去梅顿湖钓几条鱼来给你。大概差不多要回来了。” “真地?”父亲转怒为喜。“那我们马上做好准备!这回我一定要做出最美味地鱼排。让明娜小姐吃了说好。免得对面那歪脖子老头总说他才是梅顿最好地厨师!” 女儿又落入了被父亲指使得团团转地境地。门外。亚历克斯微微一笑。转身折回城外。 越过几拨牛群。又避让了两辆装满草料地大车。他来到了梅顿湖畔。 湖水清澈如昔。四周林木森森。水边地草地上点缀着五颜六色地小花。遥遥望去。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地水边。躺着一个红色地身影。用大草帽遮住了脸。身旁用树枝架起了一根钓竿。丝线垂入水中。轻轻晃动着。 他忍住笑意,从地上拣起一块小石头,悄悄走了过去,离那红色身影还有二三十米时,见对方忽地一动,忙将石头扬手一丢,正要落到对方头上,被对方用草帽挡开了,露出一张秀丽的脸。 可惜那原本美丽的五官,眼下被圆瞪的大眼破坏了不少。亚历克斯笑道:“怎么?明娜小姐不欢迎我?” “天啊,是亚历!”明娜立刻翻起身来,吃惊地看着阔别半年的友人,“你不是在伊东吗?怎么会来?!” 亚历克斯笑笑:“在家里住烦了,就到处走走,刚好路过梅顿,就来找你了。”他往水边地大石上一坐,瞥了那钓鱼竿一眼,“我听人说你正在这里钓鱼,还以为是谣言呢,没想到我们地明娜小姐居然会有这么考验耐心的爱好。” “你是在暗示我没有耐心吗?”明娜轻哼一声,裙下一动,已经踢起一丛水花,正中亚历克斯地脸。 亚历克斯却镇定地掏出手帕抹掉脸上的水,轻描淡写地道:“你当然有耐心,所以干脆坐在水边睡着了,连鱼吃完饵食跑了都不知道。” 明娜忙去检查钓竿,果然现上头地饵都没有了,有些泄气,忙重新上了新饵,再将鱼钩抛进水中。 亚历克斯却将目光移向她露在外面的一双小腿。 与其他贵族小姐柔嫩白地肤色不同,明娜脸上、手上的皮肤都是健康的蜜色,只有腿部是白的。一双半没入水中的小腿,纤细而有力,形状真完美…… 他忍不住顺着小腿向上望去,却看到它猛地一踢,忙机警地偏过头,却还是中了一蓬水花,只得默默擦干了,瞥向明娜:“你这是偷袭!” 明娜却瞪他一眼:“你在看什么?!真叫人不舒服!”她收回双腿,用大幅裙摆遮住了。 “我只是在欣赏美好的事物。”亚历克斯有些惋惜地道,“顺便感叹一声。时光真是太神奇了,居然能让一个人生那么大的变化。”他摊摊手,“看到你,谁想到三年前你还是个男人啊?” 明娜笑了:“你这是在赞美我吗?虽然听起来有些古怪,不过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了。”她装模作样地捻起裙角行了个贵族礼,却只动了上半身。 亚历克斯却一脸惊奇:“时光果然很神奇!我记得去年夏天有个小贵族夸了你一句漂亮,你还叫马去踢他,现在居然向我道谢?!” “不可以吗?”明娜有些脸红。“我还是头一回这么做呢。我妈妈说,别人夸奖我。说明我有魅力,这是一位淑女应该感到骄傲的事。不过我还是觉得很不自在,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不要紧。如果换了别人,我还是会觉得生气。” “那真是我的荣幸。”亚历克斯弯腰还礼,“不过……听起来你母亲似乎正在对你进行淑女教育,请告诉我,这种惊悚的事不是事实吧。” 明娜磨着牙,左右看看,找到几块泥块,便随手丢了过去。亚历克斯飞快地避开。嘴里还喊着:“别告诉我你真的学了!” 明娜两眼直瞪着他,忽然泄了气:“不学不行啊!妈妈天天缠着我!要求我把她年轻时学过的东西全都学一遍。再把她年轻时没学过地东西也学了,还天天想着给我做最时髦的衣服。为此专门托人去打听伊东最新款的裙子式样!光明神啊!你能想象我打扮成那个样子吗?!” 亚历克斯上下打量她一番,看着她身上乳白色丝绸的衬衣。翻领和束袖上干净得连条蕾丝都没有,再看看她穿在衬衣外的男式皮马甲,倒是下身的大红色长裙还算有些女性风采,但一看被她踢到边上的黑色马靴,又立刻把这丝女性的柔软给掐没了。 他回想起在家里时,看到地贵族小姐们的“时髦”打扮,意图想象明娜象她们一样,穿着华丽地低胸连衣长裙,腰部勒得细细的,行动走路都轻得象朵云,说话细声细气,出门赴宴只吃两块点心再多腰带就断了,一激动就晕过去,或是饿得晕过去…… 他打了个冷战,郑重地对明娜道:“你还是保持这个样子吧。” 明娜满意的笑了:“对吧?你也这么认为,所以我妈妈的想法是错地!”她忽然感到钓竿在动,连忙将它提起,一条肥美的鱼拍着尾巴在钩上挣扎,被她利索地丢进了鱼篓。她收拾了鱼具,穿好靴子,抬起头,挥动着钓竿呲牙裂嘴,逼得亚历克斯又挪开了目光。 她走过去拉起他就走:“到我家去吧!叫温妮做她拿手的鱼汤,你不是爱喝吗?顺便帮我劝劝妈妈,让她别再让我穿那种衣服了,太让人难堪了!要露那么多肉!” 亚历克斯挑挑眉,觉得如果不是在公众面前穿,那种衣服其实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他瞥了她手上的鱼篓一眼:“你不是要去尝试某家餐馆的鱼排吗?” 明娜摆摆手:“每天都有餐馆请我去品尝新菜,今天我想吃温妮做的。” 亚历克斯没有反对,他心情很好地在明娜拉动下,走进了梅顿领主城堡,然后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客厅中新挂上去地几幅画。 明娜大声喊着:“妈妈!妈妈!亚历来了!你在哪儿?” 朵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瞪了女儿一眼:“别大呼小叫地!这还象个淑女吗?别忘了,你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任性的小孩子!又到湖边疯玩了吗?看你头上地草!”然后换上热情的笑脸对亚历克斯道:“欢迎你来,亚历,你看上去气色好极了。” 亚历克斯轻握住朵拉右手地三个手指,弯腰鞠了一躬:“日安,伯母,您的画技越来越出色了,那幅秋天地山真是杰作!” 朵拉很高兴:“是吗?”明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忽然看到母亲裙摆上沾有巴掌大的一块血迹,脸色一变:“妈妈,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噢,不是的。”朵拉压低了音量,眼睛瞥向二楼,“是你两位堂姐来了,还有她们的朋友他们好象遇到了袭击。” 好象没什么情绪……难道是风格变化太大了一时转不过来?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五、贝莉尔 明娜一愣:“堂姐?袭击?!您是说伊东卡多家的贝莉尔和曼达吗?她们怎么会到梅顿来?!” “谁知道呢?曼达说他们只是结伴去游历,从伊东出,沿玛拿多河北上,再垮过草原到达西科,然后绕着图雷山脉转回伊斯特境内。没想到在麦城惹了点麻烦,滞留了几天,就改主意绕道梅顿回去,谁知道半路上又遇到了劫匪,有几个人受了伤,他们不得已,才来向我们求助的。”朵拉撇撇嘴,神色间有些不以为然,“贝莉尔还暗示我,应该劝你爸爸在领地治安上多用心,别辜负了国王陛下的信任呢。” 明娜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们是从那条商道过来的?那里哪有什么劫匪?!” 自从安隆在战后被册封为子爵,并获得梅顿与附近的其顿一带的土地为封地以后,就对商道和市场进行过一番整顿,并在国王的默许下,与山那边的麦城领主私下达成了协议,开放两城互市,以优惠的条件吸引商人入驻。连接两地的那唯一一条商道,早就被肃清几回了,别说劫匪强盗,连小偷骗子都少有。这也是梅顿近两年来越来越繁荣的原因。贝莉尔说有强盗袭击他们,是真还是假? “谁知道是真还是假?”朵拉道,“反正他们几个人都说看到袭击的人穿着强盗的服饰,又拿着武器,二话不说就砍过来了,一定是强盗!”她冷哼一声,“明明曼达说他们在麦城得罪了人,也许是那些家伙假扮强盗行凶,贝莉尔却狠狠地驳了回去。我看她说的一定不是实情,不相信我们,还来求助我们干什么?” 明娜也有些生气,忙拉着母亲安抚道:“妈妈别管他们了,爱信不信!收留他们住一两天,就让他们离开吧!免得看了生气!” “没错!”朵拉笑了。但又皱起眉,“不过一两天恐怕不够。我看他们当中有两个人似乎伤得挺重的,有个年轻人连路都走不了呢。”说罢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年轻人的弟弟,也受了点轻伤,他跟曼达似乎很亲密,大概是对小情人。” 妈妈怎么近来对这种事那么感兴趣?!明娜无奈地瞟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的亚历克斯却忽然插嘴问道:“您说的这个年轻人和他受伤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朵拉有些疑惑地答道:“名字我不太清楚,年纪嘛……那个哥哥有二十多了。曼达的心上人跟她差不多大,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 “只有他们吗?同行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啊,有四个佣兵,三男一女。还有另外三个年轻人,似乎是护卫吧?我看那对兄弟言谈举止都很有教养,一定是出身于高贵地家庭。”朵拉顿了顿,察觉到些什么,“他们的身份有问题吗?”明娜也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笑了笑:“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怀疑。会不会是认识地人而已。对了。他们既然受了伤。现在医治过了吗?” “别提这个了。”朵拉有些怨气难消。“我看他们伤得不轻。好心想帮他们找个医师来。谁知那个贝莉尔却说。他们同伴中有人懂医术。不用找来历不明地人。哼。我们地家庭医师什么时候来历不明了?!这丫头看着就跟她母亲一个德行!” 伊东与梅顿地两个萧卡多家族。虽然自西科第二次大战以来关系还算融洽。但来往并不频繁。两家人除了重大节日或年底时会有信件来往互相问候外。几乎不互相拜访。连小一辈地成员们也没见过面。当中除了居所分隔遥远外。主妇间地矛盾也是防碍两家进一步和好地重要因素。莉莉丝仍旧看不起安隆与朵拉。而朵拉也不能忘记过去地怨恨。连带地。对莉莉丝地几个孩子也没什么好感。 明娜忙揽住她:“别生气了。妈妈。他们不想看医师。就由他们去。最终吃亏地又不是我们。” “没错。反正伤势加重了。受苦地是他们!”朵拉重新换上了笑脸。“你们去玩吧。我去给他们安排午饭。希望卡多小姐不会觉得我们地饭菜也来历不明!”她昂挺胸地往厨房去了。 明娜有些好奇地看着楼上。想了想。便将草帽和鱼篓往旁边一放。揪过亚历克斯:“咱们去看看吧?” “算了吧!”亚历克斯笑道,“既然那位贝莉尔小姐连医师都不愿意请,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吧?我敢肯定他们不会高兴见到我。” 明娜盯了他几眼,忽然笑了:“你一定知道那几个男的是谁,对不对?” “我相信你也很快就会知道的。”亚历克斯眨眨眼,“你去吧,我上你的工作室瞧瞧,上回你给我的药已经用完了,我再拿几瓶。”说罢就熟门熟路地朝房子后廊走。 “嘿!可别全部搬完了,多少留点给我!”明娜嚷了一句,又瞧瞧楼上,便提起裙子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 这座领主城堡占地并不大,只有六十多个房间,二楼的左侧全都是客房。明娜只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就听到有说话声从最大地那间客房中传出来,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门没有关上,从缝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位个子高挑、身穿魔法师袍地棕女子正与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争吵着。 那男人仿佛抑制着心中地怒气,尽量有礼貌地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位殿下都受了伤,大殿下的伤尤其严重!而您不但不肯请医师来诊治,甚至还阻止我们出去买药!贝莉尔小姐,您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您要看着大殿下伤重而……”他顿了顿,才稍稍冷静下来:“总之,我会小心地,绝不会让人现我们的踪迹。” “不行!”贝莉尔断然否决,“现在还没弄清楚袭击者是谁,怎么能轻易泄露行踪?我带大家到领主府来,已经是冒了大风险了。万一再出什么事,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那男子忍了忍,又道,“可大殿下地伤已经不能再耽搁了!伤口止不了血,而殿下本来身体就不算强壮,他会受不了的!” 贝莉尔将头转向另一方:“陶约克,你是我们当中唯一懂得医术的,你来说说。对这个伤有没有把握?” 在明娜看不见的门后,传来一把男声:“这个嘛……我们有纱布。也有伤药,但现在看来效果不算好,如果再过一会儿,还是止不了血。就不能不请医师了。我虽然对治外伤有些经验,但毕竟是佣兵而不是医师。” 贝莉尔低头深思,房间一角传来另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姐姐,还是请医师来吧。朵拉婶婶不是说了,那是他们家熟悉的医师吗?安隆叔叔是战争英雄,国王陛下很信任他地,他们家的人应该信得过。” “曼达,你不懂。”贝莉尔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不是什么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知道实情的人一多,就有可能泄露风声。你看看大殿下的伤口。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伊东那边会有什么反应?那些一向反对他的人。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质疑他继承王位的资格?” 角落里安静下来。曼达似乎无话可说了,半天才嘟囔出一句:“可是塞里格也受了伤啊……” “我的伤不要紧。”这是一个陌生地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擦破点皮,看起来似乎出了很多血,其实不疼。哥哥地情况比较重要。贝莉尔,我要事先说明一点,我绝对没有趁机对哥哥不利的想法!哥哥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贝莉尔顿了一顿,便飞快地道:“那当然,我是绝对相信你地。但反对他的人还有很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好吧。”那个年轻男子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接受你的决定,但前提是,哥哥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是陶约克真的没办法,就必须请你婶婶找那位医师来。我虽然希望哥哥的继承权不会受到影响,但如果是以他的生命安全为代价,那就太不值得了。” 贝莉尔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头:“好吧……” “什么人在外面?!”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明娜一惊,立刻赶在那人之前先一步推开房门,同时另一只手从颈上地储物戒指中飞快地掏出两瓶魔药,一进门就笑着说:“午安,是贝莉尔姐姐和曼达姐姐吗?我是明娜。听妈妈说你们地朋友受伤了,我正好有些治伤的魔药,不知道合不合适。” 转过身来地女魔法师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呃……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自己有药……”她话还没说完,之前与她争执地那个男人就上前接过药瓶,打开一闻:“这是上好的止血剂!正合适!”转过身就冲到大床边上,喂床上地男子喝下药水。 明娜仔细打量着那个伤者,端正得有些清秀的五官,但左脸上却很不协调的多了两道狰狞的伤口,刚刚结了血疤。他面色苍白,看起来气质不错,略有些凌乱的头,柔顺地贴在头上,手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的,但手指就象女孩那样纤细。他躺在两米多宽挂有蓝丝绒帐子的雕花铜枝大床上,正处于昏迷状态,越显得瘦弱。 从刚才偷听到的话来推断,这位大概就是传说中“懦弱”的大王子海厄特吧?不是说他与二王子不和吗?为什么听起来,他跟他弟弟感情似乎还不错?脸上的伤看来很严重呢,大概一辈子都会留下疤痕了。 那位弟弟塞里格王子紧张地抓住床柱,两眼盯着哥哥。大王子喝下魔药后,睫毛一颤,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脸色也不象刚才那么苍白了。他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在哪儿……” “殿下,这里是梅顿子爵的府第,您安心休养吧。”喂药的男人眼圈都红了,飞快地掀起被子看他下身的伤。明娜匆匆瞥见他的右脚上绑了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出大量的血迹,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么严重的伤…… “哥哥!”塞里格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你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海厄特勉强笑了笑:“没事……不要担心……你怎么样?伤口痛吗?”在弟弟摇头否定后,眼珠子又转向旁边:“其他人有没有受伤?看过医师了吗?” 贝莉尔上前一步柔声道:“大家都平安脱险了。这些事我会安排地,你就放心吧,好好休息。” 海厄特听了,立刻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塞里格一时紧张,忙叫道:“哥哥。哥哥!别睡呀,哥哥!”他伸手去摇兄长。明娜连忙拦住了:“让他睡!药水里有安眠成份,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塞里格这才停下来,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失礼了,我不太懂这些。” 曼达搀住他。有些担心地道:“你也受了伤,也该休息一下。”她转过头:“明娜,那个药水你还有吗?” 娜递过另一瓶,曼达高兴地接过去,就要喂塞里格喝。贝莉尔这时突然问:“明娜,这种药你还有多少?方便告诉我们是哪里买的吗?” 明娜回头笑笑:“是我做的。要多少都没问题,待会儿我再送些过来。” 贝莉尔一愣,皱起了眉。那喂药的男子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您是梅顿子爵的千金吧?国王陛下会把您的功绩铭记在心的。” 她才不希罕呢!明娜心中不以为然。只是干笑两声应付就算。 贝莉尔却仿佛没听到那男人地话似的,严肃地问明娜:“是你配地药水?你是魔药师吗?我怎么没听子爵和夫人提过?”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娜淡淡地笑道:“我不是魔药师。只是个学徒而已。因为我的老师认为我还需要更多的学习。”索伦那家伙,在魔药界的地位相当高。他所认可地弟子,直接就能从学徒晋升为正式的魔药师。而她还太年轻了,所以未能获得他的出师许可。 贝莉尔却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这位堂妹太不谨慎。她担忧地看了看床上的海厄特,又用谴责的目光瞥了床边的男人一眼,才皱眉对明娜道:“既然你只是学徒,怎么就敢让受了重伤的人喝你做的魔药呢?万一有问题怎么办?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明娜挑挑眉:“喝过我魔药地人多了,从来没出过问题,顶多就是药效不够强而已。而且这位殿下地伤,已经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了,喝了药未必能好,但不喝就一定有事,难道刚才你还有别地选择吗?”她的药连国王都喝过呢,这跟身份有什么关系?身份高,就不用喝药了? 贝莉尔美丽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两眼直盯着明娜,正要张嘴说些什么,旁边却传来塞里格的咳嗽声,原来是他喝了明娜地药,被那古怪的味道呛着了,一边咳一边道:“这味道真难喝……不过还挺有用的,你看,我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他伸出手臂向曼达和贝莉尔展示,又对后者笑笑:“这位萧-卡多小姐真有些本事,你就不必苛求了,魔法学院里也有魔药做得好的学徒,你不是也知道吗?” “可她并不是魔法学院的学生!”贝莉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坐到床边,掏出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海厄特额上的汗,又给他掖了掖被子,随即头也不回地对那男人道:“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但那男人却没移动脚步,只是瞥了屋中另两人一眼:“我们总要留个人陪在殿下身边,还是轮流休息吧,你们先去。”那两人应了,却走到角落里坐下,靠着墙打盹。 贝莉尔与那男人之间对视一眼,明娜分明能感受到两者之间的波涛汹涌,便悄悄往后退,却听到有人叫她:“请等一下,这位小姐,能请您帮个忙吗?” 明娜认得他就是那个陶约克,便问:“什么事?” “我们还有一位同伴受了伤……”他转身示意门后的角落。明娜分明看到那张躺椅上,有个佣兵打扮的男子,脸色苍白地闭着眼,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而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旁边一个女佣兵强忍着泪水拉开斗篷,露出了包在染血绷带下,那比正常人短了一截的手臂。 (这章字数还行吧?又到月末了,厚着脸皮伸手要票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六、主导权 明娜倒吸一口凉气,忙冲过去小心掀开那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仔细观察着伤口的情形,用谴责的口气问陶约克:“他的手臂是几时断的?断臂在哪?伤得这么重,怎么到现在才说?!” 陶约克惭愧地低下头,那女佣兵则道:“陶约克也是没办法,我们只是小佣兵而已,哪里想到几位雇主的身份是那么高贵!”话里已带了些怨恨的味道。 贝莉尔闻言扫了她一眼:“刚才陶约克不是已经给你哥哥医治过了吗?他没有生命危险!治伤药我们也给了。我们也有人员伤亡,也需要救治!” “姐姐!你别这么说!”曼达忙道,“他们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因此造成了终生残疾,就是我们的责任。你刚才不该拦着他们去找医师,也不该拒绝朵拉婶婶的提议,就算被外面的人知道了,也只不过是佣兵受伤需要救治而已,他们不是我们,没那么多顾虑!” “可袭击者已经看到他们跟我们在一起了,让他们出去,绝对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我这也是为了两位殿下着想,你不懂就少插嘴吧!”贝莉尔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们接受了我们的雇佣,就有责任保护我们,佣兵本就是危险的工作,这回只不过是倒霉一点。等回到伊东,我会让父亲补偿他们的。” 听了她的话,女佣兵猛地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道:“是吗?那您真是太任慈了!” 明娜生气地打断了三个女人的争吵:“好了,伤者需要休息,你们都给我闭嘴吧!”女佣兵扁扁嘴,曼达也不再开口,贝莉尔却惊愕地望着明娜,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叫自己“闭嘴”。 明娜没理她,从一名沉默寡言的男佣兵手里接过一个布包,一打开,露出了里面沾满血污的断手。曼达惊叫一声。塞里格连忙抬手遮住她的眼。贝莉尔也脸色刷白地撇过了头。 明娜仔细看那断口,又问女佣兵:“切断多久了?”得知还不到两个小时,想了想,便从戒指中掏出十几个瓶瓶罐罐和干净的纱布。摆了一地,先是用药水洗干净断口处的血块,将同样清理过的断手小心对上去,抬头对那女佣兵道:“扶好这个。别歪了。” 女佣兵连忙照做了,但却十分不解,倒是陶约克有些明白:“您这是……要给他接上?您有那种药吗?!听说有人出十万金币都买不到!”他神色间既是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更有着期盼。 “哦。那个我也听说了,但我没有那种药。”明娜无视他脸上失望的神色,拿起一瓶银绿色的药剂,对他与另一名佣兵说:“伤者会觉得很痛。你们最好压住他,别让他动。”那名佣兵立刻抱住了伤者。陶约克也半信半疑地按住他地下半身,女佣兵有些紧张。忙用肩膀压住他的肩,然后明娜将药剂缓缓倒在接口处。那血肉顿时“滋滋”作响。 伤者浑身一震。激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嘶哑着惨叫。他地三个同伴忙压住他。明娜又提醒女佣兵注意固定好断手。原本坐在角落里休息地两名护卫立刻起身冲过来帮忙。塞里格迟疑了一下。也过来帮着按住伤者地腿。几人合力。才勉强制住不停扭动地伤者。不一会儿。那伤者抽搐着晕了过去。女佣兵哭着喊:“哥哥!哥哥!”手一松。才现那断手已经连上了。众人都睁大了眼。 陶约克很激动:“好了!他好了!我地光明神啊!小姐。太谢谢您了!您是我们地大恩人!” 明娜却立即泼了他们一盆冷水:“别高兴得太早。这个药效用有限。伤者地手以后恐怕再也拿不了重物了。只能做一些简单地动作。也许会不太灵活。” “不。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谢谢……”女佣兵哭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抱住昏迷地兄长。 明娜给伤者上了药。又仔细用纱布包上。然后递给女佣兵一瓶药水:“等他醒了。喂他吃这个。补血地。”然后收拾好地上地东西。起身却看到贝莉尔正用古怪地目光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这也是你自己配地药水?” “是的,我用动物试验过了,是有效的,只不过比传说中地那种药要差一点,那个听说续上的断肢可以跟原来一样灵活呢,我打算再想办法改进一下。” “这么说你还有?!”贝莉尔眼中一亮,但让她失望地是,明娜摇了头:“没有了,再配要花很长时间,而且材料很难得呢。”里面有三分之一是生命之泉啊,她只剩很少了,不知道能不能从亚历那里顺一点?她打算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用一半材料做出同样的药效来。 贝莉尔咬咬牙:“既然是那么珍贵地药,为什么你刚才没告诉我们?而把它浪费在……”顿了顿,才顶着众人谴责的目光继续道,“大殿下也许更需要它!” 守在床边地护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海厄特地目光也充满了忧虑。塞里格则道:“我认为哥哥还不需要用这个,他的脚只是受了重伤,没有断!” “没断就用不着这个。”明娜道,“不同的伤就该用不同的药,你不懂这些,就少插嘴。”她从脸色难看的贝莉尔身边走过,拍了拍手:“大家还是到别的房间里休息吧,都挤在这里,不利于伤势恢复。我等会儿再拿些药来,吃完了饭,再请医师来看一看。请放心,在梅顿,还没人敢在我面前撒野!” 她走到房间一角将原本紧闭的窗打开了一扇,贝莉尔板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殿下身体虚弱,受不了春天的冷风!”明娜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这里离床远着呢,不会冷着他的,难道你没现房间里充满了血腥气吗?呼吸着这样浑浊的空气,伤势会好得更慢。”说罢噔噔噔地往门外走,然后又回头瞪了佣兵们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旁边多的是房间,还不快把人扶过去?!” 几个佣兵这才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忙背起那位伤者,跟在明娜后面出门。然后进了十米外的一间大客房。 明娜安置好他们,就匆匆下楼,却在半路上被曼达叫住了。她红着脸从楼梯上走下来,对明娜道:“刚才……我姐姐有些无礼。请你原谅吧,她其实没有坏心眼,只不过……总是想得太多,担心太多……她一直反对我们跟她同行的。认为太危险了,是我们没有听她的话,这件事她压力很大,所以……” 她吱吱唔唔地,一张苹果脸红通通的。倒显得十分可爱。明娜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请求自己地表情,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爷爷,曼达的眉眼。倒有几分象爷爷呢。明娜心一软,便笑道:“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行了,我不会生气的。” “那太好了!”曼达高兴地拉住她地手。“我一直想要个妹妹呢,现在总算如愿了。咱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明娜笑着回握她的手,便走下楼梯。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亚历克斯正坐在书架旁地椅子上,翻看着她收藏的魔药书。他听到开门声,便抬起头来,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明娜甩上门,立刻掏出魔杖连续放了几个魔法,锁门的、隔音的、反魔法窥视地,把工作室保护得严严实实。亚历克斯赞赏地夸了句:“你很熟练嘛----看来楼上的客人真的很不寻常。” “当然不寻常!”明娜拖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早就猜到跟曼达她们一起来的就是两位王子了吧?你是怎么猜到地?我从没想过她们会跟国王的儿子拉上关系!” “这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亚历克斯微微一笑,“我家在伊东,贵族圈子里流传地小道消息我也听说了不少。塞里格王子殿下跟卡多家的曼达小姐从进入贵族学院地第一年开始,就来往密切了,我听说国王陛下对这对小情人非常看好,打算在今年年底为王子举办二十一岁生日舞会时,就宣布他们订婚的消息。而被塞里格殿下称之为哥哥地,还有谁呢?再想想大王子殿下衷情于卡多家大小姐的传闻,事情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明娜微微张大了口:“依隆伯父居然打算把两个女儿都嫁进王室?!” “这也是好事,不管卡多伯爵怎么想,塞里格王子那一对,是真心相爱,能够正式结合,很多人都喜闻乐见。至于海厄特王子嘛……他性格比较善良、软弱,而贝莉尔小姐地强硬刚好可以和他形成互补。国王陛下也觉得她适合当一国王后呢。她本人对此似乎也相当积极,处处为大王子着想,只是年纪太轻了,有时候处事手法不够高明,相信再过几年,她会成熟起来的。” 是吗?明娜有些怀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那个大王子,但我认为她的判断力有点问题。大王子伤得那么重,她还因为担心泄露风声会影响王位继承权,不但不肯接受妈妈介绍的医师,还不许同伴出门买药。相比之下,塞里格王子只受了点轻伤,曼达就很紧张。虽然贝莉尔有时表现得对海厄特挺关心,但怎么看也不象是恋人呢。”回忆了刚才在客房的情形,她道:“不过海厄特王子喜欢贝莉尔,大概是真的,贝莉尔说什么话,他都相信。” “哦?”亚历克斯皱皱眉,但很快又松开了,“不管她是不是爱大王子,都不重要,反正她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对了,大殿下伤得很重吗?会影响到王位继承权?” “伤得不轻。”明娜笑道,“不过有我在,那都不算什么。刚刚喂他吃了点止血剂,我再弄点药给他,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倒是脸上的伤疤要除掉,会比较花功夫。上回给妈妈做的那种护肤去斑药泥,我这里没存货了,要到妈妈那里偷一点。” 亚历克斯挑挑眉:“朵拉夫人会找你拼命的。” “不会的,我会换上外表气味差不多的东西。”明娜起身到架子上拿了几瓶药水。放进旁边的藤篮里,又看了架子上层一眼,“那个瓶子你拿走了吧?那是专门给你做的,听说可以增加魔容。” 亚历克斯拎着一个装满金黄色液体的小水晶瓶摇了摇:“我拿了。谢谢你,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作为回礼,我打算提前把特地给你准备地生日礼物送到你手上。”他另一只手拿起一本十分陈旧的小册子,在明娜面前晃了晃。 明娜一看到小册子封面的字。立刻扑了过去:“我的天哪!法斯拉提地《魔药一千解》!还是1380年的初版!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亚历克斯重新将册子收进怀里,“先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我计划在这里待几个月,我们有足够地时间讨论书里的内容。” “我马上回来。”明娜飞快地将用得上的药剂装好,解开魔咒打开门冲了出去。亚历克斯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掏出那本册子。嘴角微微一翘。 明娜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全身心投入到那本小册子的内容中去,连午饭都是温妮送到工作室地。面对着胖保姆的碎碎念,她只是含糊应和几声。随意吃了几口饭,就抓过亚历克斯继续做实验。 直到亚历克斯临近傍晚时坚决地告辞回客店去。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那本书,因为那是用古文写成的。没有精通古代语言的亚历克斯帮忙翻译,她根本看不懂。啊。她已经开始想念那家伙了! 也许,她也该学习一些新知识了。 无精打采地走到大厅。安隆已经回来了,正听朵拉说贝莉尔等人地事,明娜忙走过去,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安隆皱紧了眉头,低声交待妻子去为客人准备清淡而有营养地饭菜,便走上楼梯。明娜连忙跟了上去。 安隆见到贝莉尔等人时,海厄特王子已经醒过来了,喝了几瓶补血药,他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很虚弱。他微笑着向安隆和明娜道谢:“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如果不是你们,也许我已经遭受不测了。尤其是明娜小姐,您出色地魔药技术大大减轻了我的痛苦,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记地。” 明娜笑笑没说话。安隆问候过几位伤者的情况后,就单刀直入地问:“两位殿下真地不知道袭击者是什么人吗?”见他们摇头,便道:“我会派人去查的,请放心,我不会让两位在我的领地上再遇到这种事。” 塞里格刚开口表示感谢,就被贝莉尔打断了:“子爵阁下,我不认为有追查的必要,只需要派人暗中剿灭就可以了。要是事情闹大的话,殿下受伤的事就会传出去的!” 这时,女佣兵突然凉凉地插嘴:“可是我们问过府里的仆人,人人都说那条路上已经没有强盗了,袭击我们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查又怎么能弄清楚呢?你在麦城得罪的到底是什么人?” “跟麦城的事无关,那只不过是个土财主!”贝莉尔厉色瞪了她一眼,“这些事与你们无关,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只要照我们说的做就行了!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女佣兵冷笑一声,撇开了头,陶约克伸手拉了拉她,却被她甩开。 安隆听了侄女的话,眯了眯眼:“虽然不是在我的领地上生,但国家的边境安全十分重要。如果真的这么一伙歹徒存在的话,我身为守边领主,有责任调查清楚。具体的事,你们年轻人就不必过问了。我会尽快把结果报告两位殿下的。”说罢不顾贝莉尔一脸的不服气,直接调头去问那位名叫赫比的护卫队长:“虽然我有信心保护两位殿下,但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联系北方要塞,那里会派出军队保护殿下们的。” “不行!”这回又是贝莉尔出声,“这就等于让所有人知道,大殿下受了重伤,一定会有人趁机图谋不轨的!” “难道你不信任国家的军事要塞吗?为了不让人知道,你宁可让殿下们冒险?!”安隆瞥了她一眼,“贝莉尔,不要插手进你所不了解的领域。这件事应该由殿下和他们的护卫队长决定,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贝莉尔霎时涨红了脸,曼达上前想要安慰她,她却一声不吭地冲出了房门。曼达有些尴尬地看着安隆:“对不起,叔叔……姐姐她……她……” “不需要担心。”安隆淡淡地道,“这里不是随便就能让人进出的,她在我家里很安全。我也不会跟小女孩计较。现在,咱们先讨论一下正事吧。” (明娜跟老爸的心里话:小样儿,我们才是梅顿的话事人,不要指手划脚啊月底要票时刻,请大家多投我几张小粉红吧)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七、忧郁王子 安隆与赫比等护卫商量了接下来王子们的安全工作安排,考虑到事情公开的确会有不良影响,便决定只通知北方要塞的统帅与安全署北方情报司,让他们暗中上报国王,并派一队精兵前来保护。大王子海厄特的伤势不适合移动,因此他们要暂时留宿梅顿子爵府。 贝莉尔后来在朵拉的陪伴下回来了,还是板着个脸,听到男人们商量出的结果,她紧盯着海厄特问:“大殿下也同意吗?”后者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柔声道:“贝莉尔,赫比忠心耿耿,梅顿子爵也是父王所信任的人,还是你的亲叔叔,他们不会害我们的。” 贝莉尔红了眼圈:“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卑鄙……”她瞥了塞里格一眼,咬咬唇,没有说下去,只是重新恢复了高傲的神情。 塞里格脸色阴沉下来,猛地站起身:“事情既然定了,我就先回房间了!哥哥好好休息吧。”说罢朝安隆与赫比点点头,便走了出去。曼达埋怨地瞥了姐姐一眼,见她无动于衷,也委屈地跺跺脚:“贝莉尔!塞里格早就说过,他不会伤害大殿下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信他呢?!” “我没有不信他。”贝莉尔淡淡地道。 “可你刚才明明就……” “哎,两姐妹为什么要吵架呢?”朵拉见情形不妙,立刻插嘴制止她们的口角,“我相信贝莉尔对二王子是信任的,无论如何,他将来也是她的亲人啊,曼达一定是误会了。” 贝莉尔不置可否,曼达只是忿忿地瞪着她。安隆见状,忙推说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了,明娜也赶紧开溜,倒是朵拉留了下来,很热情地询问客人们是否过得舒适,还有什么需要,床睡得惯不惯,喜欢吃什么菜式,是否需要多派几个熟练的女仆来……等等。还悄悄问贝莉尔与曼达姐妹是否需要添些新衣裳,因为她们风尘仆仆的。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海厄特表达了感激之情,而赫比虽然没说什么,但看神情也是很满意的,曼达直接被感动了。很快就跟朵拉亲密起来,至于贝莉尔,就没人知道她的想法了。 接下来地几天,她还算是安份,没有引起什么纠纷,只是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定时到海厄特房间去看望照料以外,就是进行她的“魔法研究”。塞里格在曼达的陪伴下。又重新恢复了笑脸,因为不方便出门。小两口就天天腻在花园里,有时候塞里格也会在心上人的建议下。与朵拉一起喝下午茶。曼达很喜欢跟朵拉相处,说感觉很轻松愉快。朵拉心中得意。越对她关怀亲切,打算下回写信回伊东时,拿这件事刺激一下傲慢不可一世的妯娌。 明娜继续拉着亚历克斯研究那本魔药传奇巨著的内容,一边翻译,一边讨论,顺便做实验。不过她同时还要为伤员们配制魔药,因为家庭医师诊断过后,认为他的医术加上她的药剂,可以加快伤员恢复地度。 亚历克斯每天只来半天。天黑前就离开了。而且坚决避免跟那几位客人见面。明娜感到很奇怪。他就解释说:“事实上严格说起来。我们曼特宁家。和卡多家、弗朗西斯家、楚洛夫家、赫达家以及萨布林家(已故米兰达王后地家族)都是姻亲。祖上又都和王室有过联姻。虽然我们曼特宁家今非昔比。但跟那几家人还是有些交情地。不过我地家族在王位继承人地问题上。看法存在分歧。大王子一方地人恐怕不会乐意看到我在这里。而二王子大概也会有顾忌。与其见面尴尬。倒不如不见面地好。” 明娜恍然大悟。想到贝莉尔戒备地眼神。她觉得亚历不掺一脚也好。 亚历克斯虽然不愿意跟王子们照面。但对他们地事却很关心。还请求明娜尽量为大王子配制好地药剂。材料如果不够。他愿意免费提供。明娜立刻毫不客气地挖走了他大半收藏。亚历克斯深觉吃亏了。坚决要求她为自己配几剂很难配制又耗时长地魔药。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达成了协议。看着亚历克斯一脸憋屈地离开。明娜忍不住偷笑。这回她占了不少便宜呢。 有了充足地材料。她为两位王子和佣兵们配制了更好地魔药。没两天。塞里格身上地伤痕就完全消失了。再过两天。受伤地佣兵已经可以自行起床进食。其他人地小伤更是全好了。倒是海厄特。不知为什么。明明前一天吃过药后。伤势已经好转了。第二天却恶化。有几道特别深地伤口。总是时不时流血。无论用什么药都没有明显地效果。明娜换了好几种特效药。才勉勉强强让伤口愈合了。但经过这番折腾。海厄特王子地身体迟迟未能康复。而且一直虚弱卧床。 明娜无视贝莉尔质疑地目光与冷嘲热讽。苦苦思索着其中地原因。一遍又一遍地为海厄特检查身体。她总觉得他体内似乎有一种古怪地力量。在阻止药水挥效用。 在跟亚历克斯聊天时。她无意中提起这件事。结果亚历克斯沉默了半天。便用比她更快地度对工作室施放了一连串地锁门、隔音、反魔法窥视等魔法。然后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种猜测。 明娜大为震惊,但仔细回想,现这种可能性很大,便立刻去找海厄特,暗中在他的茶水里加了检测剂,一个小时后,他的脖子上清晰地出现了慢性中毒的特征。 明娜没有犹豫,立刻让母亲请塞里格与曼达等人去喝茶,又叫家中的女仆找借口支走了贝莉尔,然后悄悄拉了赫比一把,关上房门,施放了魔法,才将海厄特身中慢性毒的事实说了出来。 赫比立刻就坐不住了:“什么毒?!是谁干的?!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明娜忙压他坐回去:“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这个是慢性毒,在殿下体内至少潜伏了一两年了。因为药性不强,所以殿下只是身体虚弱,容易生病,受了伤也很难治好。一般人用这种毒,起码都要花上三四年时间才能杀死一个人,而且除非是在活着的时候用魔药检测,不然是不会显现任何异状的,人人都会以为。中毒的人是正常死亡。” 赫比气得两眼圆睁:“太卑鄙了!到底是谁干了这种事?!” “赫比,你冷静点。”海厄特出人意料地表现得很镇定。“明娜小姐,请问你是否知道,我是怎么中毒的?还有……”他地语气忽然有些紧张,“我……我还有得救吗?” “当然有!”明娜笑道。“我知道一种解毒剂可以解您身上的毒,不过您的身体已经被毒药伤害了,很虚弱,未必能承受药性,为了您以后的健康,最好慢慢地将毒拔掉。同时多服用一些补身的魔药。大概要花不少时间呢。”顿了顿,又道:“至于您是怎么中毒的。我不太清楚,这种毒通常都是通过食物进入人体内的。而且照您体内的毒素份量来看,恐怕次数相当多呢。不过幸运地是。最近这几个月您并没有摄入同类毒素,所以现在医治起来也更容易些。” 海厄特不知为什么。忽然松了一大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是吗?那我就把性命交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啊。” 相比于他的轻松,赫比地请求更加郑重,居然单腿跪在明娜面前,求她一定要救回他的殿下。明娜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无奈地看了床上那个只会微笑的王子一眼:“好吧,我会尽我所能的。” 她刚想离开,却被海厄特叫住了:“明娜小姐,这件事可以请你保密吗?除了我们三人,希望不要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明娜疑惑:“连你弟弟和贝莉尔也不告诉吗?” “对。请求你,不要告诉他们。” “可是你需要长时间地医治,至少要两个月……” “那就说我伤势太重,身体又不好,需要长时间休养吧。”海厄特伸手拉住她,两眼露出哀求的目光,“请你答应我。我……我不希望他们担心,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再生冲突。” 明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头,回到工作室配药时,也没告诉亚历克斯,但后者并不在意,只是告诉她,已经现了书上她一直看不懂的一份配方的真相。明娜立刻抛开其他事,投入到这份古怪的魔药配方中去了。 晚饭时,所有人都知道了大王子殿下伤势沉重,需要留在梅顿长期休养地消息。安隆与朵拉夫妻觉得有些诧异,但都表示他们会尽自己所能让大殿下过得舒适的。前者还暗中计划要送一封密信给安全总署,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免得伊东形势生不好地变化。 贝莉尔十分震惊,心情不由得烦躁起来,连一直最感兴趣的魔法学习,都无法使她集中精神。她索性丢下书本,跑到海厄特房里问个究竟,却在门外听到二王子塞里格在里面对曼达说,打算先一步返回伊东,完成这次出外试炼地最后一个任务。 她立刻冲了进去:“你要走?!为什么?!难道你要抛下自己受伤的哥哥吗?!” 塞里格瞟了她一眼:“这是哥哥建议地。我的试炼任务,还剩下探测贝比河沿岸地农作物品种这一项,要花很多时间呢。我们本来就耽误了好几天,而我又必须在四月前回到伊东交报告书,否则就无法通过测试。哥哥说,他在这里只是静养,没必要耽误我的时间。” “大殿下这么说,你就走了吗?”贝莉尔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直觉地想要阻止他离开,“他救了你的性命,你却连照顾他直到他伤势痊都做不到吗?!” 塞里格猛地涨红了脸,曼达急道:“不是的,姐姐。塞里格他只是听从大殿下的话……” “大殿下一向是个善良的人,可你不能因为他善良就不关心他吧?!” “好了,贝莉尔。”海厄特无奈地制止了心上人,“是我让塞里格走的。他上回测试因为意外没通过,如果这次再失败,就要受到严厉惩罚了。我这个伤,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治好的,何必再连累他?而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有梅顿子爵一家人照顾,又有那么多人保护我,塞里格没必要留下来。” 贝莉尔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个王子就真的那么愚蠢,看不出塞里格先回到伊东。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吗?她坐在床边握住他地手:“殿下,你也有任务,为什么不向国王陛下请求,推迟你们兄弟俩交报告书的时间呢?” “没那个必要。”海厄特微微一笑。“我的时间还有将近半年,很充足。而且我要做的是观察国内各地的民生,梅顿也是个不错的观察对象呀。贝莉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真的认为,没必要为了我一个人。把大家都拖在这里。还有你,你的毕业试炼已经完成了。只差交报告,为什么不说呢?要是你为了我。今年没法顺利毕业,那就太委屈你了。” 贝莉尔有些意外。但也被他这番话打动了:“没什么……我总不能丢下你在这里。” “可你一向是第一名啊!不是说有个竞争对手对你放话,说以第一名毕业地一定是她吗?如果你耽误了交报告的时间。不得不推迟一年毕业地话,那不是会被她笑话吗?” 贝莉尔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一想到那个丑八怪会得意洋洋地向她炫耀,她就坐不住了,但就这样丢下海厄特离开,她又觉得不太好。 海厄特又继续劝她:“回去吧,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别把属于你的荣耀白白让给别人。而且,父王一定很担心我,你回去后把我的情形详细告诉他,请他安心,好不好?” 贝莉尔没有犹豫多久,就点了头。她忽然想到,塞里格先一步回伊东,支持他地人一定会散谣言打击海厄特的,自己比他更早回去,不就能抢先一步做好防范了吗? 他们第二天就出了,分两路走,曼达跟塞里格一路,由于佣兵们都借口伤还没好,不愿意护送贝莉尔回去,她只好向安隆借了几个随从。赫比等人则继续留在子爵府保护海厄特。 曼达与朵拉母女依依昔别,还再三邀请她们到伊东做客,最后是塞里格王子不耐烦,硬将她拖上了马。贝莉尔倒是很干脆,打声招呼,说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安隆没说什么,朵拉小声嘀咕几句,明娜则不屑地撇开头,却无意中现,楼上的窗户掀开了一角,海厄特正在赫比的搀扶下,倚在窗边目送贝莉尔远去,神色间颇为落寞。 他是舍不得心上人离开吗? 明娜觉得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位王子殿下一直情绪低落,连解毒剂和治伤地药都是赫比劝了半天,才肯喝下去。 亚历克斯得知这件事后,冷笑一声:“嘴里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这本来是贵族们的通病,但象他这样不干脆地还真少见!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做了又后悔,天天自怜自艾地,我真瞧不起他!” 明娜眨眨眼:“哎?你是说他其实不想贝莉尔离开吗?那他为什么要劝她走呢?” “谁知道呢?或许他是有意试探?” 试探?试探什么?明娜觉得自己更糊涂了。 不过她也赞成亚历克斯的看法,海厄特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好象忽然失去了动力似地,整天没精打采,除了看着窗外呆,就没别的事做了。而赫比他们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往往是他地态度一强硬,就不敢再干涉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十来天,明娜终于忍不住了,拦下赫比送回来地已经凉的药水,就冲到海厄特房间,将托盘往他面前一扔:“快给我喝下去!我辛辛苦苦做的药,不是给你浪费的!” 海厄特呆滞地看着她,赫比等人急急从门外赶进来:“大胆!你怎么能对殿下无礼?!” 明娜却伸手指住他的鼻子:“我还要骂你们呢!你们也敢说自己是忠心的护卫?!明明知道他不喝药会有生命危险,还由他任性下去?!他不肯喝,就灌他!象这样!”她一手按住海厄特的脖子,一手抄起药瓶硬灌了下去,顺手抹了他的喉咙一把。海厄特只觉得喉头一凉,就把药水吞下去了,但他此刻惊愕得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从小到大,还没人会这么对他呢。 赫比惊诧得指着明娜,全身都在颤抖:“你、你、你……”他的两个同伴小心拉他衣襟:“赫比,她也是好心……” 明娜不在乎地一扬头:“怎么?不服气?要打架吗?来呀!”她扬扬小拳头,“我告诉你!象你这样的,我还不放在眼里!下回再让我看到你把药送回来,我就揍你一顿!只会盲从、没有判断力的护卫,没有存在的价值!”她抢回托盘转身就走,经过门边时,顺便一拳打向旁边的空书架,结实的木板轰隆一声,碎成一地。她斜了房里的几座石像一眼,冷哼一声,便大步朝外走。 一走到楼梯口,她顿时僵住了,朵拉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瞪着她,口中喃喃道:“噢,我的光明神啊……” 明娜轻咳一声,立刻换上腼腆的笑脸:“妈妈,您怎么还在家里?不是说要出去赴茶会吗?” 朵拉没理她的话,自言自语地道:“看来光在家里学是不够的,这里都是粗人,除了我就没有真正的淑女了,明娜需要认识真正的淑女朋友……” 明娜小心地探问:“妈妈?” 朵拉端正了表情,严肃地道:“明娜,你伯父写了信来,问你要不要去伊东的魔法学院游学,顺便学习一下上流社会的礼仪,你觉得怎么样?” 哎?游学? (周末大放送,求粉红票,推荐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八、客店中 明娜眼珠子一转,甜甜笑着挨近母亲,柔声道:“妈妈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在家里自己学习、做实验,如果有不懂的,还可以请教塞内特爷爷和索伦老师。连老师都说我进步很快呢,打算两年后就推荐我去考取魔药师资格。如果去了伊东,那我万一遇到不懂的事,要去问谁?全大6也找不到比索伦老师和塞内特爷爷更好的魔药师了。” 朵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魔药师?只要会做几种实用的药水就行了,你又不用靠那个谋生。再说,伊东魔法学院也有魔药师,就算他们比不上你的两位老师,也比你要强,你向他们请教也是一样的。现在你也只不过是每年去塞内特大魔法师家里住一两个月,顺便到索伦大师那里学几天。用剩佘的时间去游学,不是能学得更多吗?” 明娜摇着她的手撒娇:“可是,妈妈,我舍不得离开爸爸和你呀。” 朵拉打了个冷战,古怪地望着女儿。明娜暗叫不好,装过头了,忙一把抱住她:“妈妈,我从小就跟你们分开,后来又老是不在家,您难道不想让我多陪陪你吗?” 这话说得朵拉心酸,反抱住女儿道:“我当然想了,可是……你再这样整天粗粗鲁鲁的,将来可怎么嫁出去啊?” 啊?这话会不会说太早了?明娜眨眨眼,抬起头望母亲,只见朵拉一脸愁容地嘀咕:“对。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我还是陪着你一起去伊东好了……” “不行!”明娜大喝,吓了朵拉一跳,她忙压低了声音解释,“妈妈,您难道要丢下爸爸吗?那他就太可怜了。没有国王的命令,他不能离开领地。如果您不在,他要怎么生活啊?” “那倒是……”朵拉对丈夫地关心占了上风。但对女儿的事也放心不下,“可你确实应该多学点淑女礼仪了。我平时教你这么多,你明明做得不错,为什么一转身又粗鲁回去了呢?你伯父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的提议确实很好。听说伊东还有专门为贵族子女开设的礼仪学校,就算是历史悠久的贵族世家,也愿意将孩子送到那里去呢。你去学上几个月也好。” 明娜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依隆伯父好端端的为什么提起这种事:“不要嘛,妈妈。那种礼仪学校我知道,很可怕的,里面出身高点地贵族子弟会故意嘲笑那些家里爵位差一点的人,不但百般欺凌,甚至还会将人打得半死。我曾经亲眼见过。”她以前出过一次任务,扮成小女仆,配合一名假装外省贵族之女的安全署同事。潜入一家礼仪学校调查某个身份来历可疑的骑术教授,后来证实了他是外国间谍。当时。她就亲眼目睹过此类现象,不过没她说地那么严重。 朵拉从没听过这种事。她的贵族礼仪是由父亲请来的家庭教师指导的。这下她真的犹豫了:“那……或许你在家里学也行……我请你伯父帮忙物色一个好地家庭教师吧。” 明娜刚松了口气,朵拉又重新板起脸来:“不过你不许再这样大咧咧的了。要象个真正的淑女那样!抬头!挺胸!”她拍打着女儿的背部。逼明娜尽可能挺直些,“迈步要稳。步子要不大不小,裙子不能飞起来!还有,衬衫马甲半身裙早就不流行了,妈妈叫人做了那么多时髦的裙子,你应该多穿穿。还有,你的头明明又浓又密,长得又象妈妈年轻时一样漂亮,为什么不好好保养?!看你的脸晒得那么黑!头干得象草……” 明娜眼角瞥见窗外亚历克斯正向门口这边走。忙打断了她地话:“妈妈。亚历来了。我先去招待他!”说罢就匆匆跑下楼。随手将托盘丢到柜面上。就跑出门去拽过亚历克斯:“亚历你来了真巧啊我正好有事找你咱们边走边说……” 亚历克斯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朵拉从屋子里追出来。大声喊着:“不要跑那么快!斯文点儿!”他便暗暗偷笑。顺从地被明娜拉走了。 来到大街上。明娜回头望望母亲没有追出来。才停下了脚步。亚历克斯闷笑着问:“怎么?又被伯母教训不够淑女了?”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她还想送我去伊东游学。叫我去参加贵族礼仪学校呢!” 亚历克斯挑挑眉:“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去了一定很惨。其实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自然天性。为什么要束缚自己?” “你也是这么想地?”明娜有些高兴。“我就知道。虽然你也是贵族。但肯定不喜欢这些礼仪什么地。”顿了顿。有些了悟:“你也在那种学校受过苦。是不是?” “当然没有。我们家地人从来都是由家庭教师教导地。但我想学校那里应该差不多。我知道。那种教育不适合你。” 亚历克斯很认真地说出这番话,明娜听了有些感动:“亚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亚历克斯手上一顿,嘴角扯出一个笑:“对了,我还真有事找你呢。你跟我来。”说罢不言不语地先走一步,明娜赶紧跟上,问起是什么事,他只是说“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坚决不肯透露半个字。 来到亚历克斯所住地客店,老板一见他们就笑着迎了上来:“欢迎!明娜小姐。您要来点奶茶吗?新鲜的。” 明娜扬起笑脸:“那就来两杯……”“老板,我们有重要地事找你,先坐下说话!”亚历克斯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拉过她到角落里避人地地方坐下,又示意老板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道:“老板,还记得二楼三号房和四号房的客人吗?你对我提过他们天天打听领主府的事,对明娜说说吧。” 明娜有些诧异,忙转向老板,那老板忙道:“对,那是六位客人。听口音是伊东来的。开始时我还以为他们是路过的佣兵什么的,但后来觉得更象是商人。因为他们总是打听领主府平时买酒买肉喜欢去哪家店,经常光顾哪家铺子之类的,可这两天。他们却打听起领主府平时爱雇什么样的人进府做短工,还有城里地店铺哪家需要人手,而那些店铺,全都是跟领主府做交易的。我琢磨着有些不对头,就跟亚历克斯先生提了提。没想到小姐真的会来问!”他有些兴奋地搓着手,几乎坐不稳了,明娜却低头陷入了沉思。 伊东来的人,想要进领主府?为什么? 忽然,她想起了家里地客人,难道是为了他吗? 明娜招呼老板凑近些,小声问:“那些人现在在哪?” 老板也学着压低了声音:“有两个在三号房里。四个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照顾惯例。吃饭时一定会在的。” 明娜点点头,道过谢。便让他先去工作了。老板依依不舍地走回柜台后,瞥见斜对面客店的老板正眯着眼睛看他。又瞟向明娜的方向,他顿时得意起来。清清嗓子,往高椅上一坐,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向进门的客人说:“欢迎,请问您要住店吗?”然后非常愉快地看到竞争对手忿忿地转过头去。 而明娜则随着亚历克斯回了他地房间,做好隔绝措施后,立刻问他:“你也觉得那些人是冲着大王子来的,对不对?” “当然,这很明显。”亚历克斯道,“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确认大殿下的伤势,还是想对他不利?” 明娜想了想,道:“我们等他们回来,然后悄悄偷听他们的话,怎么样?” 亚历克斯没点头也没反对,反而是叫来了客店老板,请他将自己的房间换到二号或五号去。老板给他换了五号房,明娜留心观察了一下,现这里刚好是四号房的隔壁,为了预防万一,便说服了老板,给她一份客店女仆地制服,好在需要时扮成女仆去二号房偷听。 中午时,那四个人都回来了,吃过饭就齐齐聚在四号房内谈话。明娜高兴地抛开女仆制服,挨在墙边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什么都听不到,不由得有些着急。 亚历克斯很淡定地说了句“让开”,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用魔杖点头念了句咒语,墙那边的对话立刻清晰起来。 “……哭了足足半个小时!我敢肯定,那个大王子一定快要死了,否则那个赫比是不可能那么伤心地!”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也不用想办法潜进领主府。妈的!一个小小地子爵,家里居然防守得这么严!” “还是要亲眼确认了才行。这些都是传言而已,我们必须知道真相,否则怎么向上头交待?” 明娜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立刻贴紧了墙面。 “应该伤得很重,但还没到会死的地步。”一个一直没言地声音淡淡地插了进来,“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二王子和卡多家地女儿是不会就这样离开的,而国王陛下也一定会带人赶过来。我觉得,他独自留下来的原因,大概是心里清楚,自己毁了容又瘸了腿,已经不配当一国之主了吧?” “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又该怎么做呢?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可他还没死,这跟上头的命令不符啊。” “其实……二王子跟他挺要好的,既然他都已经没了继承的资格……咱们就不用下手了吧?” “胡说!”“你活得不耐烦了?!” 同时有两个人反驳了这条建议,其中一人还道:“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有资格,但如果国王陛下坚持的话,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哼,全国人民都能看到两位王子谁更适合继承王位,只有国王陛下才会失去理智地支持大王子。” “那……还是要潜进去?” “对!我已经打听过了,附近的鱼店每隔两天就送一次鱼去,最近的一回正好是明天,鱼店人手不足,我等会儿换件衣服,就去求职!” “我负责监视后门!” “毒药就交给我吧。但是……怎么确定大王子一定会吃鱼呢?” “不吃也不要紧,想办法将药倒进水缸里。他总要喝水吧?别人服了这种药,顶多病上两天,可他之前已经中了毒,再沾一点就会死掉的!” “那我也去屠夫那里求职好了,要是你们失败了,我也可以再来第二次。” “好!”“好!” 几个人又仔细商量了细节,就开始互相调侃,某人穿起贱民的服装很象真的,某人将屠户的帽子戴错了,某人长得太英俊,万一被女仆们缠上就脱不了身,等等。 明娜以为接下来不会再有重要的情报了,却意外地听到一句:“你们说,这回大王子死在领主府里,梅顿子爵会有什么下场?” 明娜脸一沉,两眼狠不得将墙壁瞪穿,亚历克斯拉住她:“听完再说。”她便深吸一口气,重新贴回墙上。 “……革掉子爵头衔!” “丢进监狱!关进巴拉士格!” “全家判死刑!” “不会的,他以前也立过很大的功劳。我想大概只是不再受国王的信任了吧?” “这就够了,上头一直很恼火,卡多家的女儿居然那么厚脸皮,天天缠着二王子不放。只要梅顿领主害死了大王子,依隆.卡多的盘算就落空了……” 明娜听着墙那边的笑声,恨得咬牙切齿。亚历克斯收了魔法,悄悄拉着她离开客店,走到湖边,打量着左右没人,才对明娜道:“不用生气,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些人的阴谋,就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当然!”明娜大喝一声,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忽然,她有了个绝妙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亚历,有没有兴趣陪我玩个游戏?” (阴谋又来了,明娜会怎么教训那帮人呢?求粉红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七十九、所谓苦难的人生 克拉巴是一个小小的佣兵,或者说,曾经是个小小的佣兵。现在,他已经成为一位尊贵的大人物的下属,不再是那个连饭都吃不饱,被卖到城市里当小偷,偷东西不成让人打了个半死又丢进监狱做苦工,好不容易才跟着越狱的人逃到外地的穷小子了。 他的主人是贵族,而且不是一般的贵族,在伊东时,只要把主人的身份亮出去,连酒馆都不敢收他钱。他凭借着自己的灵活身手和聪明头脑,已经给主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只要再立两三个功劳,说不定就能捞个小贵族当当。到时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家乡,向曾经欺负过他的那些家伙报复了,也让当年看不起他的父母瞧瞧,他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不过他们别想沾一点光,他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的,让他们后悔去吧! 克拉巴美美地想象着这个美妙的情景,却被同伴一掌拍醒:“什么呆?!鱼店已经到了!”他一抬头,果然,鱼店的招牌就在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差点撞上去了,心中有些埋怨同伴拍得他那么痛,又没有事先提醒他,随意丢下一句“知道了”,就抬头挺胸地进了店。 象他那么强壮有力的男人,肯到一家小小的鱼店做工,已经很委屈了。那个老板居然还围着他转了几圈,犹豫半天就是不肯点头。他急了:“老板!我很有力气的,你让我干吧!” 鱼店老板斜了他一眼,吸了两口烟。磕几下烟斗,才慢条斯理地道:“你要来做工,可以,但有几条我要说清楚了,如果你做不到,就马上给我滚。” 克拉巴忍住气,低头哈腰地说:“您请尽管吩咐,我一定做到。只要您肯留我下来。”混蛋!居然让自己这样伟大的未来贵族向他弯腰?等事情完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第一,你地工钱是两小时一个铜板,五天结一回。店里提供一顿午饭,睡觉你自己解决。” 什么?!两小时一个铜板?刚才进门时,他明明听到其他小工的议论,说他们的时薪是一小时一个铜板,而且是当天付!就算他不是来挣钱的。也没理由被人这样剥削吧? 他才表示了一点不满,那老板立即吹胡子瞪眼:“嫌少就走人!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地人,有人肯给工作就不错了,还嫌三嫌四的?!” 克拉巴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忍住气小声道:“我接受……” 老板满意地点点头。又道:“第二。我分派给你地工作。一定要尽快做好。不许偷懒!不然就立刻给我滚!” “……是。” “第三。呃……”老板抓抓头。想不起第三条该是什么了。便挥挥手:“去干活吧!先把后面地几个水池都给我洗干净!” 克拉巴有些愕然:“不是说……要去送货吗?” 老板瞪他一眼:“一大早地送什么货?!鱼都还没送来呢!”克拉巴只好乖乖去了。 后院地几个旧水池都荒废相当长时间了。散出阵阵腥臭气。池底地青苔厚得打滑。他一踩进去。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又滑倒了。只得半蹲着用木刷子清理池底。水浸透了衣服。一阵风吹来。冷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不容易刷完了两个,已经是中午,克拉巴饿得头晕眼花,一站起身来,就眼前黑,好不容易跨出池子来,再看剩下的两个臭池子,就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两个小工从旁边走过,都捂住鼻子离得老远,还小声议论:“丢空几年的旧水池终于有人清理了,老板哪里找来的傻瓜呀?”“听说是外地人,来历不明呢,别管他,咱们吃饭去,今天听说有肉汤。”“真地?!那可太好了……” 克拉巴身体晃了晃,咬紧牙关坚持住,丢开刷子洗了手,就想去吃饭,谁知一个小工捏着鼻子拿了个盘子来,道:“老板说了,你全身臭哄哄的,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吃饭吧。”说罢丢下东西就跑。 克拉巴看着那盘子里干硬的黑面包和稀稀的面糊汤,真狠不得冲到老板面前刮几个耳光。他可是尊贵的未来贵族!那个臭老头居然敢叫他吃这种东西?!他自从跟了现在的主人,就没再碰过这种贱民食物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忿忿地转身就要走人,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有昨天分配任务时,领队对自己说地话…… 好,他就忍这么一回! 克拉巴勉强忍住恶心感将黑面包塞进嘴里,喝两口汤,就重新刷起池子。好不容易刷完了,他板着脸跑到老板面前说:“已经清理干净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领主府送鱼?” 老板斜了他一眼,轻蔑地道:“洗得这么慢,东西早就送过去了!” “你!”克拉巴拎过他的衣领就要火,却被他一个烟斗打中手腕,烫得不得不收回手来。 老板随手丢过两个铜板:“无礼地家伙!快给我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居然想打人?当心我去领主府告你!” 克拉巴气得浑身抖,再也不愿忍气吞声了,一握拳就要揍过去,被其他的小工砸过来地空鱼筐挡住。他还想再动手,不料被人强拉出去,正要火,却当头被人骂了一顿:“你这个笨蛋!事情都被你搞砸了!” 他见是领队,便委屈地说:“他们欺负我!他们是故意的!” 那领队双眼一瞪:“我只看到你要揍人!真是没用!还不快跟我回去!”他忿忿地扭头就走,克拉巴只好耷拉着脸跟上。回客店地路上,人人都捂着鼻子躲开。还有些女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知对自家孩子说些什么。克拉巴只觉得憋屈无比。 回到客店,他立刻就要求店员送水来给他洗澡,那店员爱理不理地道:“已经送过了,还想怎么着?”居然就这样走了。 克拉巴这才现,原来倒霉地不止他一个。有一名同伴到屠夫那里做短工,分到地任务是打扫所有猪窝,还有一个幸运地被领主府雇佣了。去了才现是在后门附近清洗粪池。运气好点的同伴,不是给牛洗了一天的澡,就是在酒坊后院里砍了整整半院子的柴。 相比之下,他还不算是最凄惨的一个。 领队先起了疑心:“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遇上这种事?没一个人能进到领主府?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 “应该不会吧?”给牛洗澡的人说话了。“这些都是脏活,本地人不愿干,所以他们才会叫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去做。如果多坚持两天,他们就会觉得我们可信,把重要地事交给我们去做了。今天我干得不错。那个老板说,过几天就让我去领主府送牛奶。” 领队眼中一亮:“真的?他真的这么说了?!” “那可太好了!这么说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克拉巴高兴得几乎没跳起来,等他们把这事干完,他就要把鱼店老板揍一顿出气! 给牛洗澡地人有些得意的扫了同伴们一眼:“当然,我说你们都装得不够象,为了完成任务,吃点苦怕什么?只想着享乐。不做事,又怎么向上头交待呢?” 克拉巴听这话却觉得有些刺耳:“什么叫只想着享乐?!你是最轻松的一个。还敢说风凉话?!” 领队忙拉他坐下:“别吵了!自己人吵什么?!”他瞥了那给牛洗澡的人一眼,也觉得有些不满。 扫猪窝的人掀了掀眼皮。转向旁边地同伴:“我说,你已经到了领主府后门。能不能找到机会潜进去?” 这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那同伴被所有人盯着。有些不自在:“这个……虽然是在后门,其实还离得很远,他们家后院种了很多树,还开了几块菜地呢,看不清楚屋里的情形,又有很多士兵把守,我根本连后门都无法接近。” “那就够了!”领队一摆手,“多留意一下附近的地形,如果送牛奶那边不成功,咱们就趁夜晚偷偷从后门翻进去。” “这……好吧……”那人满心不愿意,谁想天天闻粪池的味道啊? 明娜离开了墙边,捂着嘴巴扑到床上闷笑,亚历克斯也面带笑意地在她身边坐下:“你这家伙,居然让那么多人配合你玩,不过干得不错,那帮人到现在还没现他们被人耍了。” “这不是正好吗?”明娜笑吟吟地撑起身来,“那几家店的老板烦恼很久了,几样脏活都没人去做,他们反正力气大,正好用上,就当是为我们梅顿服务吧。” “那接下来怎么办?你玩是玩,可别真让他们摸到你家里去。” “放心。”明娜嘴角一翘,“好戏还没结束呢。” 隔壁的一帮人商量完了,才想起彼此身上都在臭,忙起身回房去洗澡,不料客店老板却带着两个身强体壮地店员上门来,漫不经心地道:“几位客人在这里也住了那么多天了,小店的规矩是长住客人五天结一次账地,请各位先付了这几天的钱吧。” 领队皱皱眉:“不是说了离开时一起结吗?” 客店老板瞥他一眼:“难道现在不方便结吗?客人,我们店地高级客房是三个银币一晚的,如果你们付不起,可以换普通客房。” 领队听了不高兴了,随手掏钱付了:“这样行了吧?” “行了。”客店老板收好钱,又道,“不过,几位客人想必也没几个钱吧?不然也不会到处去找零工了,连掏粪地活都肯做!可是你们天天弄得一身臭,把我的客人都赶走了,对不起,还是请你们离开吧,我不接待你们这样地客人。” “你把话说清楚了,这是什么意思?!”领队腰肝一挺,露出半把匕,“我们可没少你一个钱!” 客店老板向后退了几大步,才道:“谁知道你们的钱是哪里来的?挖粪砍柴的家伙,一天只挣几个铜板,就敢住一晚三个银币的房间?!一定是想白吃白住!现在还要恐吓我?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他高声嚷起来,两个店员也跟着大喊。 领队心中一惊,要是惊动了本地的巡逻队和领主府的人,他们要脱身就难了。如果说出真实身份,即使能得到自由,也会暴露出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要知道他们在伊东也有些名气,想到暴露身份后会给主人带来的麻烦,他就头痛不已。 克拉巴见领队在呆,而客店老板已经带着人嚷叫着离开了,忙拖过前者:“头儿,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领主这才清醒过来,忙招呼众人跳窗从后院离开了,没现他们刚一走,那老板就挨在窗边悄悄打量,回头笑着说:“明娜小姐,他们真的跑了。” “跑了才好呢。”明娜掂了掂手中的几个布包,“这是你店里的人干的?干得好,东西就归你们吧。” 老板眉开眼笑:“谢谢了,小姐。”两个动手的店员也都满心欢喜,看那几个布包沉甸甸的样子,他们可以分不少钱呢。 克拉巴跟着同伴们跑出老远才停了下来,回头见没有追兵,都松了口气。扫猪窝那位闻闻身上,一脸嫌恶地道:“真臭!怪不得人人都避着走呢。到另一家店洗澡吧。” 人人都赞成他的话,但没走出两步,他们就现,原本放在随身包裹中的钱袋不见了,除了领队的钱袋里还有几个银币,有两个人随身带了刚刚领到的十个铜板工资外,就再也没有钱了。克拉巴百思不得其解,忽一拍大腿:“肯定是在店里工作时丢了,我这就去找鱼店老板算帐!” 领队忙拉住他:“别去!我觉得不对劲!说不定是那家客店的人偷的,但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不能回去,几个银币也够租一个房间睡两晚了。他们打算找其他客店,谁知道所有店都不肯接待他们,别说他们身上太臭了,光是看他们只能打零工、干脏活的情形,就知道他们没钱住店了,如果真有钱,为什么还要去干那种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领队深深觉得之前的决定不够高明,因为不想亏待自己,所以订了最好的酒店里的高级房间,谁知道却反而让人起疑心。他当机立断地带人离开,正在街上徘徊时,忽然听到两个路过的人在交谈:“城外东郊有间荒屋,现在没人住,你不是说你侄子来了没地方住吗?去那里吧,整理一下就行了。”“现在我侄子已经找到工作了,在店里住,用不着找房子,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领队眼睛一亮,回头招呼同伴们:“走,咱们到城外去!” 他们一离开,那两个路人就互相对视一眼,跑到街角对等在那里的明娜一笑:“小姐,他们真的去了。” 明娜笑着付了钱,望向旁边的亚历克斯:“你说他们会遇到什么呢?” 亚历克斯笑笑:“我不关心他们会遇到什么,我比较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掉进真正的陷阱。” (可怜的炮灰同学们啊,为了哀悼他们,请多投几票小粉红吧)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落入圈套 趁着暮色,明娜拉上亚历克斯,小心地跟在那六人身后,远远看着他们走进了郊外的一间破旧的老木屋。 那是一间抛荒的屋子,曾经属于一个牧羊人所有,但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牧羊人的儿子把家搬到了附近的村庄,这间屋子就成了孩子们游戏的场所。他们喜欢拆点木板去做小车、木铲或秋千等小玩意,或是在那里捉迷藏,偶尔明娜也会给他们出出主意。去年五月节时,她就照着记忆中爷爷对“鬼屋”的描述,带着一帮半大孩子用黑布、稻草人、树枝木板、面具、动物骨头、红油漆等东西将这里布置了一番。被自家儿女拉过来玩的大人们又骂又笑的,居然在国庆日的庆典上也学做了一个,一时风靡梅顿,连其顿居民也闻讯前来一睹究竟。 明娜伏在草垛后,静静等待着那些人进屋后的反应。果然,很快她就听到一声尖叫,接着是物品倒塌的声音和呻吟叫嚷声,然后有人在大骂:“这地板怎么是挖空的?!有陷阱?!” “笨蛋,你压住我的腿了!” “把你的臭脚从我脸上拿开!” “不是陷阱,是地板朽坏了。” “啊----” “怎么了?”“又怎么了?!”“那是什么?!” “是尸体!不,它会动,是鬼啊几个人狼狈的从屋中滚了出来,其中克拉巴只顾着回头看,没留神撞上了门边的柱子,一堆干草从屋顶上落下,浇了他一身。加上之前在屋里扭伤了脚,整个人显得格外灰头土脸。 领队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出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笨蛋!你看清楚了!哪里有鬼?!” 给牛洗澡的人一手拎着一大块沾满了“血迹”的白布。一手捉着只兔子走了出来:“这小东西被捆在布下面了,不看清楚还真有点吓人。”他随手将兔子往地上一丢,它打了个滚,就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羞愧。都是有过多年佣兵经验地人了。没想到才养尊处优了两年。就没用到被一只兔子骗了。给牛洗澡地人见状便劝领队:“这只是意外而已。您刚才不也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吗?不要再责怪他们了吧。” 那领队脸色一沉。斜了他一眼:“这么说。刚才只有你一个人表现镇定。是不是?” 那人打了声哈哈。便拉过克拉巴。替他拍打头上地草屑:“领队刚才也是一时气急。你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克拉巴狠狠地用袖子擦掉嘴角地血迹。盯了领队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愤怒无比。又不是他说那东西是鬼。领队凭什么打他?! 领队没理会他带着怨愤地目光。径自对众人道:“好了。现在证明里面没有危险。都给我进去!”正想转身。忽地脚下一顿。皮笑肉不笑地对那给牛洗澡地人说:“你也太粗心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你居然把兔子放跑了。我们今晚吃什么?”那人脸上一僵。随即满面愧色地低头认错。 明娜探头看着他们重新进屋。又低下头偷笑。亚历克斯挨近她耳边小声问:“里面还做了什么手脚?” 明娜有些得意地道:“你看着吧,就算他们倒霉了,也不会认为那是别人设的陷阱。” 她话音未落,屋里又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领队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头、头儿……我踩到了牛粪……” “什么?!”“什么?!” “啊!这里也有!” “死人骨头啊!!!” 又是一番混乱,直到他们再次冲出屋外,那领队才无比火大地骂道:“都是笨蛋!笨蛋!明明是牛的腿骨!你们连人和动物都分不清楚吗?!”给牛洗澡地那一位再次出面调和:“好了,大家别吵了。头儿,大家也不是有意的,这种荒废的屋子实在太旧太脏了,根本住不了人嘛,咱们还是另找地方吧。” 领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还有客店愿意收留我们吗?就在屋外过夜!咱们也别讲究了,明天再去打探一下,晚上把事办了就走!我警告你们,都给我用心点!要是这回行动失败了,回去后我一定会让上头好好教训你们!”说罢走到屋子旁边,找了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草棚子,也不管它曾经的用途,一**坐进去就闭目休息起来。 其他五人相视一眼,都有些不服气,嘀嘀咕咕地各自找地方歇息。克拉巴犹豫了一下,觉得其实屋里也不是那么糟,他以前还住过更破旧地房子呢。三月的夜晚,空气还很冷,与其在外头吹冷风,他宁愿进屋子睡觉,而且他刚才好象看到屋里有张完整的床,还没损坏。 他挨着门边坐下,装作睡着了,见同伴们没往他这边看,就悄悄退进门内,小心地避开地板上的两个大洞,以及几乎满布全屋的动物排泄物,才坐到了床边。床的确是完好的,他高兴地躺了上去,盖上披风当被子。 明娜悄悄接近了屋子,看这些人似乎都睡着了,有两个还打起了鼾,便偷笑着回到草垛处。亚历克斯看看天色:“很晚了,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马上就好。”明娜掏出一只造型古怪的笛子,轻轻一吹,一阵尖啸声出,从远处的草原上立刻就响起了一声同样地尖啸,接着,大地震动了。 上百只牛和羊从草原边上的树林里奔出来,直冲向屋子地方向。领队第一个被惊醒,看着远方地滚滚尘土,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有些不妙。忙大声叫醒同伴。众人做了一天苦工,都又累又饿,正犯困呢。勉强撑着醒过来,见状也吓了一大跳,忙四散躲开。转眼间,牛羊已经冲过来了,跑得最慢的一个人被牛撞倒在地,接着是数只牛蹄从他脸上踏过。痛得他哇哇大叫,两个同伴在领队地命令下,冒险将他拖回来,结果成了羊群地牺牲品,全都抱头倒在地上。 牛群羊群冲进了屋子。找到空地就窝住不动了,连领队暂时栖身地草棚子也挤进了五六只牛,他骂骂咧咧地跳脚,却忽然听到屋中传来一声惨叫。身边的两个下属面面相觑,小声说着:“好象是克拉巴……”“他刚才进屋去了……” 惨叫声接连传来,听得五个人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等牛羊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才敢拨开这群动物,进屋寻找自己地同伴。 明娜早已笑得脚软了。亚历克斯也忍不住笑意地问:“不会就这样死了吧?”“怎么会死呢?”明娜笑道,“这些牛羊其实都习惯了。只要不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只不过会对挡路的“物品”很不耐烦而已。 她再探头看了几回。听到屋里传来克拉巴有气无力的呻吟声,才拉起亚历克斯离开。路上遇到几个士兵埋伏在灌木丛里,朝他们做了几个手势。就跑回了城里。她热情地对身边的好朋友说:“亚历,现在时间不早了,干脆到我家吃饭吧,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们。” 亚历克斯正想照例拒绝,但忽然想到,来了这么久却没拜访过男主人,实在太失礼了,倒显得自己心虚,便顺着应了下来。 且不管这顿晚饭吃得怎么样,各人心情如何,时间飞快地到了第二天。 明娜不停地收到监视报告:那六个人十分落魄地在废屋附近的树林里过了一夜,连行李都丢了,只能吃些山果充肌。本来他们想弄一只羊杀了吃地,被牧羊人现了,叫来一大帮人捉贼,他们怕引起领主府注意,只得匆忙逃跑,最后在一户农家偷了几块饼。再度进城后,他们本想让同伴继续挖粪池或给牛洗澡,争取接过领主府的机会。结果后者因为身上的臭味被人嫌弃,零工泡汤了,只有挖粪池的那位很顺利地打探到了从后门潜入领主府内部的路线,甚至还打听到目标人物居住地房间位置。 六个人都兴奋极了,包括由人背着无法自己行动的布拉巴。他们偷偷聚在一条死巷里商量晚上的行动,自以为不会有人听到,却没想到那条巷子里几户人家的居民都悄悄打开了二楼小窗,把他们的计划听得清清楚楚。 夜幕再度降临,夜深人静时分,五个黑影先后来到领主府后门,分工合作,两人放哨,两人合力将第五人托起,后者借力翻过围墙跳进后院,欣喜地现白天乱叫的几只大狗都不在,想必是睡着了,忙摸到后门处开门。锁很容易就打开了,似乎比白天观察时更轻易,他觉得有些奇怪,但门外的催促声让他无暇深思,就急急将门开打,把同伴们放了进来。 掏粪的那人最熟地形,走在前面领路,带着同伴们往城堡的后廊摸过去,一路无人,周围静悄悄地,不知为何,几个人都有了不妙地预感。给牛洗澡那人停下脚步,拉住领队:“头儿,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放弃吧。” 领队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行,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也要先把任务完成!”他不理对方地劝说,冲在前面,不料脚下一空,栽进了一个大坑中,接着,四个同伴也先后赴了他的后尘。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四周便亮起来明晃晃地火把,仿佛白昼一般。 领队立刻就明白,自己一行人是中了圈套了,不由得暗叫倒霉。他一时急智,便高声叫着:“贵族老爷饶命啊,我们实在是穷得没饭吃了,才冒险来偷几个钱的,请您饶了我们吧!”说罢还跪下来哀求,其他四人见状,也纷纷学着照做。 虽然他们身材强壮高大,皮肤有光泽,一看就是过惯好日子地,但经过这两天一夜的折磨,加上身上衣衫褴褛,又散着可疑地气味,倒还有几分象穷人。领队很有信心,自己没让手下弄几件平民衣服换上,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安隆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坑边,俯视众人,漫不经心地对旁边的人道:“就是这几个,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那人笑着说:“请放心吧,我们会把他们所有实话都挤出来的,你也是我们安全署的,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本事?” 领队听了有些不对,小心地问:“老爷,我们只是普通的小贼,您……”他心中暗惊,看着那张平凡的圆脸和谢顶的脑袋,以及粗胖的身材,他实在不情愿猜出对方的身份----安全署北方情报司司长路尔德。 那人却朝他们笑笑:“小贼?约瑟夫,你的主人会哭的,他打算提拔的人,居然是个小贼啊?” 领队脸色一白,知道自己真的猜对了,他猛地跳起想要逃,却闻到一阵香味,头变得昏昏沉沉的,身边传来几下物体倒地的声音,他晃了晃脑袋,便失去了意识。 明娜捂着鼻子走了出来,使出风系魔法将残留在空气中的魔药气味全都带走,才对父亲笑道:“爸爸,还有一个人,受了伤,被他们丢在附近的死巷子里了,您让人去抓来吧。” 安隆点点头,叫过一个小军官让他去了。路尔德恭敬地笑着对明娜道:“明娜小姐,这回您可立了大功呢。” 明娜瞥了他一眼,没理会,只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睡觉了。接下来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 领主府热闹了半夜,才恢复了平静,但有不少人的睡眠受到了影响。明娜第二天精神奕奕地送药给海厄特王子,却现王子与三个护卫都顶着一双黑眼圈,郁闷地向她问好。赫比笑得尤其勉强,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明娜微笑着将药水捧到海厄特面前,道:“昨晚上没睡好吗?有几个小贼跑了进来。因为大家很久没遇到这种事了,所以兴奋了一点。您喝了药,就再睡一会儿吧。” “不……”海厄特有些拘谨地接过药水,“我整天睡着,现在不困……咳,我是说,其实我有听到一些风声,谢谢你,还有你的父亲。”他垂下眼帘:“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派来的吗?” 明娜想了想,道:“都交给安全署北方情报司了,他们会把结果上报的,您就等他们的调查报告吧。我没审问过犯人,不清楚他们的来历。” 海厄特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微笑起来:“这也好,相信父王会做出最恰当的处置的。”他举起药水杯一饮而尽,吁了口气,笑道:“我觉得自己好多了,昨天赫比还扶着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呢。腿上只有轻微的痛,但好象麻麻的,没什么力气。” 明娜道:“那是因为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你的脚骨差点被砍断,要想治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现在只是在药里添了麻醉剂,让你的脚不致于太痛而已。但你还是别随便走动的好,等痊愈了再说。” 海厄特微笑着应了。明娜看到他那副顺从的样子,有些郁闷,拿过另一个药瓶,替他换脸上的纱布。 等药换完了,她退出房间,清楚地听见三个护卫松一口气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气恼。什么人啊?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吗?正想走开,却听到门内赫比小声说了句:“这位小姐真恐怖……” 你才恐怖,你全家都恐怖! 明娜扭头气冲冲地走了,从此以后,做好了药,就往赫比面前一丢,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照例厚颜要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一、康复中的王子 不知是因为明娜的魔药效果显着,还是病人本身的态度积极配合,或是国王特地从伊东派来的宫廷医师医术高明,海厄特王子的伤渐渐好起来了,不久,就可以不用任何人的搀扶,自行拄着拐杖走到楼下小花园里晒太阳了。 宫廷老医师感动得流泪不止,抓住大王子的手不停地表达着自己之前的担心和现在的愉悦心情,海厄特微笑着安慰了几句,便使了个眼色给护卫,让对方扶着老人家去休息了。 明娜抿嘴忍着笑走到海厄特面前,递给他一杯补药:“这是补充体力的东西,我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换了新配方,口味会好一点,您尝尝吧。” 海厄特道谢过后,端起杯子就喝下去了,回味一下,点点头:“有点象桔子汁,的确是好喝多了。” “因为您最近很听话啊,所以我就想办法让您少受点罪。”明娜笑着收回杯子,“您看,现在这样多好,您的伤再过几天就会好了,我保证您连一丝疤痕都不会留下的。到时候我再给您做几剂增强体质的魔药,可以防毒的那种,您以后就什么毒都不怕啦。” 海厄特怔了怔,眼中的喜意一点点地冒出来:“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这种药?!难配吗?我父王他有没有?”他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明娜的手腕。明娜皱皱眉:“药虽然难配,但只要有材料和配方,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我不知道国王陛下知不知道,……应该知道吧?安全署可以弄到这个。”她讨厌被人捉住手的感觉,好象无法自由行动似的,便使劲儿抽回手。 海厄特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些讶异,没想到还有这种药存在。要知道,毒药是世上所有王室成员最恐惧的事。” 明娜接受了他地道歉。她心里清楚,大6各国历史上死于毒杀的王室成员数不胜数,那些所谓“急病而死”的人,多半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被毒死的人比起王室死因排行榜第二位的“坠马死”,数目几乎翻了两番。因此对于一个王子,尤其是王位第一继承人来说,可以避免中毒的药是多么的珍贵。 事实上这种药是索伦老师的独家秘方。外人不知道也不奇怪,据说只有很少数的人服用过这种药,其中包括诺嘉与韶南两国地国王、威沙流亡王子以及梵阿的新任大主教。至于伊斯特本国的国王一家是否知情,明娜也不清楚,不过安全署跟索伦合作多年,应该会为国王要求一份吧? 于是她说:“国王如果想要这种魔药,自然会求助于魔药大师。你去问问就知道了。现在您要做地是先把身体养好,才能承受药力,不然效果是会受影响的。” 海厄特微笑着点头:“好。我完全听从您的吩咐,明娜小姐。”他摊开双手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您昨天叫我多晒太阳,别老闷在房间里。我现在就出来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明娜有些好笑:“我相信宫廷医师会给您提供好建议地。他虽然老是哭哭啼啼地烦人。但经验丰富。您只要照着他地话做就行。” 海厄特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垂下头:“好吧。我会听话地。” 明娜又忍不住笑了:“真有那么不情愿吗?大殿下。看看您现在地样子。再想想十天之前。老实说。如果您那时就乖乖遵从医嘱地话。现在说不定已经好了呢。其实有什么好沮丧地?您要是舍不得跟贝莉尔分开。早点恢复了回伊东。不就能见到她了?” 海厄特一顿。面露苦笑:“我不是……为这个难过……” “那是什么?您不是因为贝莉尔离开了。不在您身边。您才心情不好地吗?” 海厄特笑了笑:“是地。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顿了顿。便沉默下来。 明娜听得一头雾水。既然是为了贝莉尔的离开而难过,又怎么会不是这个意思呢?亚历克斯早就分析过了。 想起这位好友,她忽然瞥见他地衣角在小花园入口处一闪而过,立刻想起已经到了平时见面的时间,忙端起托盘想向海厄特告别,却看到他疑惑地盯着入口处:“刚才我好象看到有人在那里朝你招手……” 明娜记起亚历克斯曾经说过地话,忙道:“那是我的一个魔法师朋友,大概是来找我地,我去去就来。”刚转过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你不是曼特宁家的儿子吗?在这里干什么?!” 明娜微微皱眉,没想到亚历居然被赫比现了,接着便看到赫比硬扯着亚历克斯走了进来,后者紧紧抿着嘴唇,熟悉他的明娜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海厄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飞快地看了明娜一眼。 赫比扯着亚历克斯的袖子对海厄特道:“殿下,这家伙在花园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我认得他,他是曼特宁家的小儿子!一定是不怀好意!” 不等亚历克斯出声辩白,明娜先生气了:“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才不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赫比吃了一惊:“您说什么?!明娜小姐,您怎么会跟这种人是朋友?!他可是曼特宁家的儿子!” “我才不管他是哪家人的儿子呢!”明娜冲上去硬把他扯住亚历克斯的手拉开,“我是先认识了他这个人,才知道他的姓氏!我只知道他是个可信的朋友,别的都不重要!不许你这么无礼!如果不是他帮忙,给你们殿下配药的材料可没那么容易收集齐全!他不想多事才不让我告诉你们的,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污蔑他!” 赫比惊呆了:“这……这……这怎么可能?!”一直以来都站在洛娜王后与二王子那边地曼特宁子爵,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帮助大王子?难道……那些魔药材料是有问题的?! 他才一转这个念头,明娜就从他的目光中猜到了他的心思。怒火噌一下冒上来了:“别用你那种肮脏的想法污了我的耳朵!看看你们殿下现在的样子,再想想原来他是什么样的,再来说我的药是不是有毒!” 海厄特连忙喝斥赫比:“不要胡说八道了,多亏了明娜小姐地药,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好。”他转向亚历克斯,表情有些复杂:“我认得你……说起来你跟我也是表亲,不过……我们似乎从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谈过话呢。” 亚历克斯很冷淡:“不敢高攀,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贵族子弟,鉴于全国范围内在历史上曾与王室联姻的家族至少有二三十个,在伊东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您地远房表亲。但我的脸皮还不够厚,不敢在尊贵的您面前自称与您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原本已避到一边的赫比闻言又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无礼地家伙!” “无礼的是你!”明娜一步挡在友人面前,替他瞪了回去。“殿下还没说话,你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想干什么?!” 赫比蔫了,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嘀咕着:“明明是他态度不好……” 亚历克斯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拍上明娜地肩:“我没事,谢谢你。”他转向海厄特。淡淡地道:“不管我的父亲和哥哥对您抱持什么态度,我就是我。您是王位继承人,您的安危关系关这个国家地稳定。而和平的日子实在是太珍贵了,所以我才会出手帮忙,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我是来找明娜地。打搅了您的日光浴,我很抱歉。您请继续,我这就告退。”说罢转身就要走。 “慢着!”海厄特喊住他。有些犹豫地问,“你愿意……陪我聊聊天吗?” 亚历克斯挑挑眉:“聊天?您是指我?” “是地。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的确是表亲。”海厄特苦笑,“看在我地曾祖姑姑的份上,陪我一会儿好吗?我……我想找人说说话。” 他指的是一百多年前嫁入曼特宁家的王室公主,但亚历克斯压根儿就没见过她,只是海厄特眼中的一丝渴望让他有所触动。他忽然想起,这位王子在领主府里养伤,似乎一直缺少交流的对象。每天与他接触的,除了几个护卫,就是医师,仆人们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跟他说什么话,而安隆与朵拉夫妻,除了每天早晚问候一回,基本不与他多谈,就连明娜,也只是送药过去时会聊几句而已。 他是寂寞了吗? 亚历克斯躇踌片刻,便答应了:“我的荣幸,殿下。” 海厄特脸上闪过喜色,忙请他坐到身边的藤椅上:“要加个垫子吗?你想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热奶茶,来点小蛋糕怎么样?御厨刚刚做了几盘,很新鲜。” 赫比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我的殿下,您在说什么呀?这个人……这个人他……” 亚历克斯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也没看到他颤抖着指向自己的手指,十分优雅淡定地抿了一口海厄特亲手倒的奶茶,微笑着向后者点了点头:“味道不错,我一直认为梅顿出产的新鲜牛奶配上美阿特平原特产的顶级红茶,是世间无上的美味。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向您推荐领主府的温妮女士亲手做的蓝莓蛋糕,如果错过这样的美食,您一定会终生遗憾的。” 海厄特有些惊喜:“真的吗?!那我可真要尝尝。”赫比听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明娜一把扶住他,朝津津有味地谈论着茶点的两人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去找温妮,让她给你们做蛋糕去。赫比就交给我吧,我刚好有些关于殿下康复训练的事要告诉他。”说罢揪住人就往外走,进了屋子,才示意另一名护卫进去听候吩咐。 她到厨房转了一圈。才拽着赫比进了工作室,后者已经清醒过来了,努力想要挣脱她的把握,脸涨得通红。明娜一松手,他就立刻退开三大步,吞了口口水:“明娜小姐,您……您想要干什么?” 他以为她要对他干什么? 明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丢给他一本小册子:“我不是说了吗?是关于殿下康复训练的事!虽然他现在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毕竟骨骼受到很大地损害。如果是普通人,走路时略微有点跛也没什么要紧。但他不一样!所以,为了能让他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你必须按照这本小册子上的指示。监督他进行训练!这回,不许再容忍他任性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事!” 赫比立刻严肃起来,翻了翻册子:“这是……” “是安全署请多名有经验的医师合作编写的,军队里大概只在高级军官之间流通。很少外传。你收好了,要是丢了,我可没有第二本。”明娜摆正了神色。严肃地告诫赫比,“别老是纠缠于亚历克斯的事,从你们来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两位殿下受伤了。他叫我别告诉你们他也在,却无偿将自己收藏的魔药材料贡献出来。因为我少了两种材料,他还特地跑去很远的地方买。如果他要害你们。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即使你们顾忌他地家族,也别把他当成是坏人。” 赫比半信半疑。但还是低下了头:“是,我明白了。”他盯着手中的小册子,心想只要那个小曼特宁没有可疑的行动,他才懒得理呢,他还有更重要地事要做。 但他始终还是担心着海厄特,明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别以为除了你,就没人能保护殿下了!”骂完就将他赶了回去。反正她对亚历克斯有信心,如果真要来硬的,赫比怎么会是亚历克斯的对手? 独自翻看了一会儿魔药书的翻译本,明娜有些泄气地放下它。没有亚历克斯在这里,书里的内容很多都理解不了呢,即使翻译成了现代语言,有些历史典故和习惯称谓,都是她所不了解地。改天还是让亚历克斯推荐几本参考书好了,她总不能将他拘在身边,天天为她充当翻译兼人肉辞典吧? 伸了几个懒腰,她走出工作室,来到前厅,正好看见温妮喜滋滋地沿着窗外的走廊走向厨房,还跟身边的女仆说王子殿下很喜欢她做地蛋糕,她打算将食谱留下来当传家宝,不过这都多亏了亚历少爷的推荐,所以她会送他一份当作五月节礼物。 明娜一边听一边笑,看来亚历跟大王子殿下聊得挺开心的,要不要去加入一份呢? 她正考虑着,却瞥见两个男人匆匆走进了前厅,其中一个是海厄特身边地护卫,另一个却是陌生人。她皱了皱眉,叫住他们,问那护卫:“这个人是谁?你们要去哪里?” 那护卫忙向她行礼:“子爵小姐,这是殿下近卫队的副队长,刚刚从伊东赶过来。”那陌生地青年得体地向她鞠了一躬:“您好,小姐,我是甘迪南.楚洛夫,大殿下的近卫队副队长,奉令前来向殿下问安。” “楚洛夫?”明娜挑挑眉,“你跟古德温先生是什么关系?是陛下让你来地吗?” “古德温先生是我的堂叔。”甘迪南笑笑,“我只是楚洛夫家地旁系子弟。”旁边那护卫插嘴道:“抱歉,明娜小姐,他有急事要向殿下禀报,能让我们先见过殿下吗?” 明娜忙让路给他们先走,但一回身,就忍不住起了疑惑之心:国王使者不是昨天才来过吗?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国王三天两头地派人来,送医师送仆人送衣服送补药送食物送书籍,连解闷的玩具也有一箱,顺道还捎来了其他人送的慰问品,包括海厄特的舅舅家以及下属们送的,连人带物满满当当几大车,但象这个小楚洛夫那样独自前来又两手空空的还真没有过,他会有什么急事呢? 伊东那里,生了什么变故吗? (票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二、失败的试探 护卫带着甘迪南进了小花园不久,亚历克斯就走进了大厅。明娜连忙迎上去:“回来了?聊得怎么样?” 亚历克斯没回答,只是挥动魔杖变出个隔音罩,将两人都罩了进去,才盯着她慢慢道:“虽然早就知道你不聪明,但我从来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笨蛋!” 明娜懵了:“你干嘛骂我笨?” “难道不是吗?那个是王子,一国王储,他身边的护卫队长自然是亲信,你冲着人家火,难道就不怕会惹麻烦吗?虽然你在安全署地位然,又是这里的领主千金,但对于未来的国王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是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或是性格阴险一点,你就危险了,明白 明娜不服气地道:“可他们在污蔑你!难道要我什么都不说吗?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不知道就算了,但不该把你当成是犯人!”她扁扁嘴,觉得有些委屈:“我只是为你生气,你还骂我……” 亚历克斯看着她,放缓了语气:“我是担心你会惹麻烦。他们反正也只是说我几句而已,又不能真把我怎么样。我跟他们又不是朋友,何必在乎他们的话?” “可是我在乎!”明娜瞪他一眼,“你也知道大王子是王储啊,万一他真的误会了你,以后对你不利,那你不是很冤枉吗?明明帮了他们的忙……而且那个赫比实在太过分了,他把你当成是什么啊?拉拉扯扯的,你好歹是个贵族。就算不考虑出身背景,你也是个中级魔法师啊!反正我就是不能忍受他在我家里那么粗暴地对待你!” 亚历克斯忽然笑了,轻轻拉住明娜地手,越握越紧,眼中波光流转:“谢谢你对我的维护,明娜,我不会忘记的。” 明娜不知为何,总觉得手上热得烫人,忙抽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向壁炉上花瓶插的鲜花:“不……不用谢。咱们是好朋友、好伙伴嘛。我当然要维护自己的朋友啦。” 亚历克斯眼角一跳,深呼吸一口气,才扯着嘴角点头道:“你说得对。”他收回手。视线投向另一边墙壁上挂的画。 厅里安静下来,明娜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眼珠子乱转着四处瞄,忽然想起了一个话题:“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跟大王子殿下聊得怎么样?” “还行。就跟在伊东时。我所参加地任何一个贵族茶会一样……空洞无聊。”亚历克斯面无表情地口吐毒液。“大概王子殿下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格地谈话。不知道该怎么用另一种态度面对他人 明娜有些犹疑:“是吗?可我觉得他为人还不错啊。就是太软了点……” “是啊。太软了。太感情用事!”亚历克斯继续吐嘈。“其实他不是笨蛋。比传闻中要聪明一些。将来当国王。应该可以胜任。可惜他不懂得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个性又不如自己地弟弟讨人喜欢。遇到不开心地事。就只会闷在心底什么都不说。或是干脆自暴自弃!他根本就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地责任!” 明娜小心地道:“亚历。其实他没那么糟啦……” “怎么会没有?!”亚历克斯瞪大了双眼。“想跟人交朋友。却不肯坦白;想让心下人留下来陪自己。又装体贴装好人。他这种麻烦地个性。难道还不够糟吗?!还好。他总算有点理智。知道适可而止。不会因为自己地私人感情。就耽误了正事。” 明娜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个性相似地王者:“大概有资格当国王地人。都有这种烦恼吧?我记得诺嘉地盖尔二世。也是这种……感情丰富、心肠软地人。但遇到国家大事。无论多么不情愿。都会强迫自己去做出正确地选择。当初他怀疑杰达公爵害死了马里奥亲王父子。不肯原谅他。但一想到只有杰达公爵才算得上是合格地王位继承人。就不得不继续宠信杰达。虽然后来证实了是魔域地阴谋。但当时他其实很痛苦吧?还有。杰达受到叔叔地怀疑。心里也不好受。那时候他……” 她没有说出来。想当初,她刚刚到诺嘉时,那两叔侄是多么地信任对方,可后来,盖尔二世要将对杰达的猜疑埋在心底,而杰达也要为了保护自己而对盖尔二世使心计,叔侄俩都在维持一个亲密友好地假象。她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实在忍不住为他们难过。 “明娜。”亚历克斯打断了她的沉思,“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些事都过去了,不要总是想起来。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生活,那对叔侄跟你地世界毫无关系。” 明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好,我不会再提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们。” 亚历克斯不想接这句话,眼前这个小女孩尽管比起三年前已经成熟了很多(不论在哪方面),但显然还没聪明到听明白他话里暗含的意思。“到你房间去吗?”他问,“继续讨论咱们可爱地古代魔药配方?” 明娜差一点笑出声来:“好,咱们去看可爱的法斯拉提。”她很高兴,气氛好象又恢复正常了。 亚历克斯顿了顿:“明娜,不要把古代伟大地魔药名家说得好象……你的孩“你真不可爱!”往工作室方向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殿下在小花园里坐很久了,不要紧吗?他的身体并不强壮,现在的风还有点凉。” “早就到玻璃花房里去了,那里阳光充足。又没有风。刚才那个嗦的宫廷老医师来过一回,还叫咱们地大王子殿下少吃蛋糕多吃点肉呢,温妮的眼神别提有多可怕了,幸好殿下哄了她几句,她才高兴起来。咱们该为可怜的老医师祈祷,愿光明神保佑温妮会忘了这件事,好让他今晚能吃到正常的饭菜。” “噢……”明娜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都不禁为那位老人家今晚的遭遇捏一把汗。随着体重渐渐朝三百镑的方向展,温妮在这个家里的威慑力越来越强大,就连安隆和朵拉。也从不敢说她做的饭菜一句坏话。 蹬蹬蹬----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温妮庞大的身体挤了进来,一见明娜他们就眼中一亮:“太好了,小小姐!您在这儿!今天做地蓝莓小蛋糕还有。您要来一盘吗?亚历少爷?”她地视线直盯着两个年青人。 明娜眨眨眼,欢快地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真是太好了,温妮,我正想吃呢。亚历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暗暗朝友人挤挤眼。 “当然。”亚历克斯配合默契。“刚才只吃了两块,真是太少了。亲爱地温妮,你的手艺真是无上的美味。” 温妮乐得捂着嘴笑个不停:“瞧您说的。亚历少爷。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专业的保姆。”她在“专业”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烹调是一个好保姆必须掌握地技能,虽然我知道自己已经很优秀了。但我是不会骄傲的,我会继续努力。提高自己。”她用一双肥胖的手轻轻提起裙摆行了个礼:“请容我先行告退,厨房还有活 “请便。”亚历克斯非常有贵族派头地颔。 温妮娴雅稳重地后退,但一看到明娜微微张着嘴地表情,就变了脸色:“小小姐!淑女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能在亚历少爷面前失礼?!” 明娜闭上嘴,等温妮地身影一消失,她就吃醋了:“她喜欢你,亚历,每次在你面前,她就显得格外地……讲究礼仪。这真不公平!我才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 亚历克斯拨了拨头:“明娜,你要明白,女士们总是会在有魅力地绅士面前尽可能表现自己迷人的一面。”他露出一个灿烂明亮地笑,本来略显冷傲的五官顿时变得阳光帅气许多。 明娜却打了个冷战,古怪地瞧了友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好吧,咱们回到正 亚历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深深地明白到,自己未来的路不好走。 咣啷----小花园的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拉住了明娜与亚历克斯的脚步。两人互相对视,眼中都有着疑惑,忙向声音传出的方向奔去。 两个女仆急急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比明娜还要晚几步。她们怎么不在花园门口听候吩咐? 明娜觉得奇怪,但马上就听到亚历克斯在她耳边说:“伊东信使进来后,护卫就把原本在附近等候的仆人都赶走了,连医师也不例外,大概是有秘密事务要商议。” 原来是这样。明娜赶紧来到玻璃花房前,正好遇上刚才领甘迪南进来的那名护卫捧着个盘子出来,盘里装的是茶杯碎片。她正想问生什么事了,那护卫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明娜小姐,您来得正好。我刚才不小心把殿下的杯子摔破了,真的很对不起,请问我该找谁谈赔偿的事?” “不用赔了,一个杯子而已。”明娜探头望向玻璃房内,只见大王子海厄特坐在藤椅上,双眼直盯着前方的桌面,什么话都不说,而旁边,甘迪南正单腿跪在地上,垂小声报告着。明娜的耳力不错,透过微微打开的花房门,隐约听到“王后”“议会”“剥夺王储资格”“逼迫”“冲突”等字眼。 护卫脚下一动,挡住了她的视线:“可这是意尼出产的高级瓷器,我听说它的价值不菲,请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明娜瞥了他一眼,他头垂得更低了,额上微微冒着汗。 “明娜。”亚历克斯轻轻喊了一声,明娜微微点头,笑着对那护卫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去找威廉吧,他是我们的管家,就是每天吃晚饭时都站在饭桌旁不声不吭的那个人。如果找不到,可以把事情直接告诉温妮,厨房是她地地盘。”而且她非常喜欢这套瓷器,愿光明神保佑她不会撕了你。 明娜转身和友人一起离开了,直到进了魔药工作室,施放了几个安全魔法,才肃然道:“亚历,听起来好象伊东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亚历克斯点点头:“我们原本也担心过。只是没有引起重视……”他看看明娜:“我们早该想到的。回到伊东的人大概已经把大殿下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了,他们只知道他右脚受了重伤,脸上还有很深的伤痕。作为一国王储,这是有失国家脸面的事,那位王后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他的伤已经快好了呀。”明娜皱眉,“只要他回了伊东,所有的谣言都会被打破地。” “可她不知道。”亚历克斯冷笑一声。“她以为大王子中了慢性毒,又受了重伤,就算表面上看并不危险。也随时有可能伤势加重死掉地。事实上,如果不是遇上你。大王子绝对是死定了!即使他幸运地活了下来,也会留下缺陷。有健康的弟弟们在,他不可能继续坐在王储的位置上。更何况他现在不在伊东。无法及时得到消息,更不能正确地作出应对。等他得到消息回去时,恐怕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顿了顿,他眯了眯眼:“我总算明白 “明白什么?” “前两年,洛娜王后常说二王子每年都要出外游历一两个月,增加了不少见识,而大王子老是闷在王宫里学习政事,根本不了解外面地情况,不利于将来治理国家,因此建议国王陛下让大王子也在国内转转,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陛下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大殿下自从出外游历以来,性格更加沉稳,政事也处理得更好。我原本纳闷王后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好建议,现在想来,如果大王子中了毒后在外地游历,一但生病或受伤,就很容易出事,另一方面,有能力识破那种毒药的魔药师们都集中在伊东,大王子经常去外地,被现的可能性就小了,毒时找不到可以解毒地人,也一样会死……” 明娜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女人好毒!” 亚历克斯摇摇头,叹了口气:“她的计划真不错,可惜遇上了你,当然,还有我。现在她得到了错误的讯息,做出错误地决定,等到大王子回到伊东,谣言被打破的那一刻,她就必须付出代价了----没有人会相信她不是故意传播谣言地。” 明娜犹豫地问:“她要是出事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二王子,还有曼达?” 亚历克斯没回答,但这已经暗示了答案。明娜不由得为那位小堂姐担心起来。 与此同时,海厄特也在为自己地弟弟担心。万一继母真的采取行动,意图剥夺自己地王储资格,一旦他回到伊东,她的谎言被打破,塞里格绝对会受到影响的。那是他的亲弟弟,他不能看着他陷入危险。 他当晚就向安隆一家提出要回伊东,但不等父亲有所回应,明娜就先提出了反对:“不行!你的疗程还没结束,我是指解毒那个,起码还要半个月才能将毒素完全清除!要是现在停下来的话,毒就会一辈子留在你体内,再也清不掉了!再说,你的脚伤还没好全呢!万一出了差错,你真的会变成跛子!” “明娜小姐!”海厄特诚恳地道,“请你理解我的心情。我并不担心王位什么的,我只怕塞里格会受到连累。有些人,他们支持我,但我并不能掌控他们。我很害怕他们会伤害塞里格。尤其是……贝莉尔已经回去了,她一向很维护我的地位,为了与王后对抗,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我真的很讨厌那样,你明白吗?这不但会分裂我的家庭,同样,也会分裂别的家庭,甚至……分裂这个国家!” 明娜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赫比躬身走了上来,向她弯下腰去:“明娜小姐,可以请求您,和我们一起回伊东吗?殿下他需要您的帮助。” 明娜这回是完全怔住了。 (起点抽了……再度乞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三、无题 餐厅里一片寂静。 明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国王派来的医师,我也可以多配点药给你们带上,我不去也不要紧。但你们真的要回去吗?国王陛下已经说了,要大殿下留在这里直到伤势完全痊愈的,殿下现在冒险回去,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那不是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这……”赫比踌躇了,把视线转向安隆,“萧.卡多子爵阁下,能请您带领军队护送……” “赫比!”海厄特厉声打断了赫比的话,“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只需要听命行事就行了!”然后又放缓了语气向安隆表示:“非常抱歉,请原谅赫比的无礼吧。” 赫比不明白他的王子为什么要骂他,但还是顺从地退回原来的位置。安隆则淡淡一笑:“殿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和我的女儿单独谈一谈?或许我们能够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海厄特微笑着点头:“请便。” 安隆示意女儿跟上,明娜犹犹豫豫地随他离开了,朵拉轻咳一声,微笑着问海厄特:“殿下,今晚的鹿肉不错,您要不要再来点?” 明娜和父亲一起进了书房,就听到他吩咐:“威廉,别让人接近这个房间。”角落里传来一声“是,阁下”,一个中等身材、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向明娜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拉上门。 明娜小心打量着父亲,轻声问:“爸爸。你要送他们回去吗?” 隆转过身来,笑了笑。“我是守边领主,而且在国内有点名声,我不能明显地表现出对任何一位王子的亲近。现在伊东已经掀起了易储风波,如果我在这种时候护送大王子回京,不管是独自送还是派军队去。都是一种表态。在最终结果下来前,我不能把自己卷进去。收留不幸遇袭的王子们是一回事,在一位王子地母亲面前为另一位王子撑腰,又是另一回事。” 明娜笑了:“那我们就不送他回去了,病人就该乖乖听话,好好养伤!反正国王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安隆苦笑了:“这倒未必。明娜。事实上北方情报司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陛下受到很大地压力。为了不让事情失去控制。大殿下尽早赶回去澄清谣言是最好地选择。” 明娜皱起了眉头:“那他地伤怎么办?还有……”她瞄瞄父亲。“他还要吃我地药 安隆两眼直盯着女儿。明娜眨眨眼:“不是吧……”难道真要她跟着去?她嘟起嘴:“我不想去伊东嘛……” 安隆摇摇头:“明娜。刚才大殿下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国家地稳定。王储是多年前就立下地。而且大殿下从来没有犯过大错。国内地贵族中。支持他地人已经不是几年前可比地了。而二王子一向很少参与国家政事。说实话。照他给我们留下地印象来看。根本就还是个孩子。把他换上去。等于还要重新培养一个王位继承人。而且他本人还未必愿意。王后一派地支持者虽然不少。但心里打地是什么主意就难说了。如果放任这件事展下去。必定会引新一轮地政治斗争。好不容易得来地平静生活。恐怕要就此葬送了。也许现在回去已经晚了。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娜小声反驳:“那就叫那些人来看大王子好了。为什么一定要他回去?” “因为这样比较节省时间。”安隆好笑地摸了摸女儿地头。“明娜。就当作是为了咱们萧.卡多家。贝莉尔和曼达现在已经站在对立面上了。阻止事态恶化。也是为了避免我们自己地家族分裂。” “她们跟我们又不是一家地……” “明娜!”安隆不赞成地敲了她的头一记,“都是你爷爷地子孙后代,咱们就是一家人。我不能去,只能把事情交给你了。” 明娜吃痛,躲开了,扁着嘴道:“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安隆犹豫了一下,慢慢地道:“我想……你可能要在伊东逗留一段时间,大概要一两年。” 明娜睁大了眼:“为什么?!” “守边领主一般都要把一两个家人送到伊东,有点象是质子那样……” “质子?!”明娜跳了起来,“我们为伊斯特做了那么多事,国王还不信任我们 “不是这样的。”安隆忙道,“陛下当然信任我们,这只是惯例而已,事实上,这件事是麦洛里提出来地,他打算拿这个当作对外的借口,把你调回伊东去帮他地忙……” “我不要!”明娜转身就要走,“我才不要再回安全署去呢!” 安隆冲上前拉回女儿:“明娜,听我说。”“我不要听!”明娜挣扎了几下,眼圈就红了,“我讨厌他,最讨厌了!你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 安隆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抱着女儿哄道:“我的孩子,爸爸知道你还在生气,但那个时候,是爸爸决定去当诱饵的,也是爸爸请麦洛里不要告诉你,他为了那场战争,几乎耗尽心力,安全署牺牲了许多人,他也很痛苦,你就别再责怪他了。” 明娜吸吸鼻子,胡乱擦掉眼角的湿意,两眼瞪向父亲:“所以呢?狠心不顾我和妈妈的人是你吗?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去,为什么他偏偏挑中了你?!我和妈妈差点就失去你了,你们也差点就失去了我,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怪他?!” “明娜。你要明白。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如果人人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人。不想为国家牺牲,那有谁可以消灭魔兽。保护那些无辜地人民呢?”安隆正色望着女儿,“麦洛里只是在权衡之后,选中了我们这些有机会活下来的人而已。明娜,虽然我知道那样做有些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但我并不后悔。而且我也活下来了,还得到了很多。我很感激安全署,也很感激麦洛里,我真地不希望,你继续怨恨着他。” 明娜咬着唇不说话,安隆便继续劝道:“好孩子。我知道,你长这么大,真正在这个国家里生活。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而且你跟在你爷爷身边那么久。恐怕会受他地影响,对我们的祖国好感有限。如果不是因为我。恐怕你当年连安全署都不会加入 明娜小小声补充一句:“还有瓦西里叔叔……” 安隆笑了:“对,还有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事实上你只是对麦洛里有心结,对安全署的其他人,并不讨厌,对不对?” 明娜没回答,安隆却心中有数:“孩子,爸爸真的很感激安全署,它给了我真正改变自己命运地机会。小时候,我虽然生长在贵族之家,但在米拉贝尔夫人和你伯父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就好象……一辈子都会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似的。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我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他们,高兴就和他们亲近一些,生气时也不需要感到惶恐,我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而这一切,都是安全署为我争取来的,当然,也有我们自己的努力,不过如果不是丽亚署长和麦洛里推荐,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你说是不是?” 明娜小声指控:“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好,两回事。”安隆心中定了许多,“但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很不错,这是事实。明娜,并不是每个战争英雄都能有我们这样地际遇,贝文就没有获得封地,赫达家也仅仅是洗刷了污名,瓦西里和费斯的家人获得了封赏,但他们已经死了。好孩子,我们应该知道感恩,要珍惜我们拥有的东西。” 明娜扭着手指,小嘴扁了半天才道:“好吧,我不生安全署地气,但要我原谅麦洛里,可没那么容易!” 安隆心知她只是在闹别扭,忍笑道:“好,等你回到伊东,就去狠狠骂他一顿!不过他已经很老了,身体也不好,你就别打他了。” “我也不会帮他的忙!顶多安全署有需要时,我帮着干点小活。” “好好好……” “还有,我顶多只在伊东住一年!一年后就回来!” “呃……好……”安隆聪明地没露口风,心里却想:如果你真地能脱身,我当然很赞成。 “那我今年的生日礼物,爸爸要送双份……不,三份才行,就当是补偿我心灵上受地伤害!” “……呃?” 等到重新回到餐厅中,安隆便告诉海厄特,明娜会护送他们回去。后者微笑着接受了,赫比却又站了出来:“子爵阁下,您不去吗?那北方要塞和安全署的人呢?总不能只有明娜小姐一个人吧?” 明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一个人就顶他们十个了好不好? 安隆笑道:“我还有职责在身,北方要塞地统帅也是,今年又到了军队武器更换的年份了,他会非常忙碌,至于北方情报司那边,听说最近有任务,具体的内容我不太方便打听,真的很抱歉。不过明娜学过剑术,对付几个小贼是不成问题的,再说,现在保护殿下的这支护卫队将会随行,北方要塞也会派一支车队过来,殿下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海厄特叫住赫比,才对安隆道:“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我希望能尽可能悄悄赶回去……” “不,殿下!”安隆严厉地看着他,“现在您需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回去了,而且伤势将要痊愈!现在伊东的局势展到什么程度,我们谁也不知道,所以你们必须张扬一点,最理想的情况是,当您回到伊东时,风波已经平息下来。” 海厄特愣了愣,然后才醒悟到这才是对他最有利的解决办法,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您说得是,那么……一切就由您来决定吧。” 安隆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朵拉本来很舍不得女儿,但在丈夫告诉她,明娜可以趁机去伊东游学后,她立刻就改变了态度,不但很积极地为女儿打包行李,还打算找裁缝为女儿多做几件社交用的礼服。为了确保女儿生活无忧,她还决定让温妮跟着一起去。 明娜忍住今天第五次翻白眼的冲动,搂住朵拉强行将她从衣柜前拉开,道:“妈妈,我是去游学,不是去社交!要那么多礼服干嘛?!----温妮!我不要带那件黄色的!那条裙子让我看上去象个傻瓜!” “噢,明娜小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温妮不赞成地瞄她一眼,捧起那件精致的连衣长裙,小心翼翼地摸着上头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这可是现在最时髦的款式,只有最高贵文雅的小姐才配得 “所以我就不必了。”明娜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母亲,“妈妈,我只要带几件上学时穿的便服就行了,就带我平时穿的吧?” “那怎么可以?!”朵拉挣开女儿的手,“你马上就满十八岁了!该是参加社交的年纪了!就算是去游学,茶会舞会总是要参加的。妈妈年轻时也是这样过来的,如果当年不是在社交季里认识了你爸爸,又怎么会有你呢?”她轻抚着心口,想起了那段青葱的岁月,“说不定我的女儿也会在一个阳光温煦的下午,在充满玫瑰花香的凉亭中,邂逅一生的爱人……” 明娜无语地看着母亲一脸的憧憬,再看看另一边,温妮也是用一双肥手捧住脸,喃喃地说着:“他一定得有双深情的眼睛,漂亮的头,还有敏捷的身手,彬彬有礼的举止,还有……” 她悄悄后退,落荒而逃。 一直逃到城堡外,明娜才松了口气,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诉母亲,让她别以为自己是去找丈夫的。天啊,她还没满十八岁呢!说这个会不会太早? 大门边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微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好吗?” “亚历!”明娜忙跑过去,“你来得正好。我要去伊东了,恐怕还要住上一段时间,怎么办?我舍不得这里。”她有些难过地拽住他的袍子,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亚历克斯笑得更深了:“没关系,我刚好也想回家看看,就陪你走一趟吧。” “真的吗?”明娜又惊又喜,“你不是说不喜欢待在家里?” “可那里是我的家呀。”亚历克斯一摊手,“我也该回去看看了,那里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这话说得明娜很有感触:“没错,我虽然只在这个家住了两年,但我也不舍得离开它……”她回头看着城堡:“怎么办?我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我喜欢我的房间,喜欢工作室,喜欢起居室里的沙,喜欢小花园的秋千,还有玻璃花房里的玫瑰,还有厨房……” 亚历克斯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我陪你再逛一遍,怎么样?在离开前,把每一个地方都牢牢记住吧,等回来时,咱们再去看哪里生了变化。” 明娜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大大点了点头,便拉着亚历克斯朝城堡正门跑去。 亚历克斯嘴角一翘,笑 (甜蜜戏份暂告一段落,又要开始阴谋诡计了。再次求票,本月最后关头,请多多支持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四、在苦恼中成长的王子 经过两天的准备,海厄特王子一行终于匆匆起程了。安隆提前派了人回伊东报信,北方要塞则派了一支船队来,包括一大四小五只船,以及近百士兵,打算让海厄特王子先走水路,从梅顿湖口沿贝比河南下,到了中途的哈伯镇港口,再转6路前往伊东。 这样的路线,可以给海厄特多一点时间养伤,而且走水路也比6路快安全。 海厄特原本打算坐马车赶路的,北方情报司的路尔德亲自来劝说了半天,安隆又说水路更方便,他才同意了这个方案。 安隆带人亲自到湖口送别,还带上了仪仗队,场面声势弄得很大,全梅顿的人都知道大王子殿下在城里休养了大半个月后,要返回伊东了,有好几千人前来码头看热闹,其中还有不少来赶集的外地人,私下里议论声嗡嗡作响,又朝最大的那只船指指点点。 海厄特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他在伊东时,人们从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围观他,还评头论足。安隆却在他旁边小声说:“殿下,请尽量走到船舱外,向人民微笑致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伤势没有大碍,而且走的是这条路。” 海厄特一愣,赫比先开口了:“子爵阁下!这不等于是将殿下没事的实情和回程的线路全都告诉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更有理由对殿下不利了!” 安隆瞥他一眼:“就算他们不知道,也会对殿下不利的,而且所谓图谋不轨的人,只能够在暗中策划袭击,如果殿下一路上都处于民众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怎么找到暗算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要让大众知道,殿下没有瘸,也没有毁容!” 赫比一窒。海厄特倒是有些欣喜地向安隆道谢,然后便丢开拐杖,勉强挪动脚步走到舱门边,微笑着向岸上的群众挥手。人群静了一静,旋即暴出雷鸣般的叫声,纷纷向海厄特行礼问好。海厄特手上一顿,扬声道:“谢谢大家来送我,梅顿真是个美好的地方,我将终生铭记此地地美景。与人民的纯朴热情,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谢谢!” 人们的欢呼声更响亮了,他们不停地高叫着海厄特的名字,采来岸边的野花或绿草抛向水中,有人力气大的,还把一个花环抛到船的甲板上,离海厄特只有不到两米远。赫比正要上前拦,却被安隆拉住:“别去。那是这里的风俗。”赫比一愣,还没弄明白他地意思,海厄特已经上前捡起花环,亲亲吻了吻上面唯一的一朵红花,微笑着向人群挥动花环。这下人们更激动了,叫声震耳欲聋,士兵们好不容易才拦住想要冲上去的人们,招呼水手开船。缓划离码头,但一路前行。人们一路追着走,聚集在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安隆不得不大声命令巡逻队的士兵们维持秩序,以免生事故,又连连喝斥想要跟船的人。他在梅顿很有威信,没过多久,人们就渐渐冷静下来,但看着远去的船队时,眼中仍然射出炽热的光芒。 安隆回头找到妻子,她正怔怔地目送船队远去。他轻轻搀住她:“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还有温妮在。别担心。”朵拉笑着点点头,温柔地靠着丈夫地肩,心中默默为女儿祈祷。 安隆看着远去的船影。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自己已经为大王子做到这个地步了,希望他能把握好机会吧。身为国王属意的继承人,他该表现出应有的魄力了。 在一只小船上。明娜探头看着两岸仍未散去地民众。吐了吐舌头。回头对亚历克斯笑道:“想不到大殿下这么受欢迎呢。全梅顿地人都来送他了。” 亚历克斯笑笑。有些好奇地问:“刚才那些人向他抛花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看到他亲吻花环。人们就更兴奋了俗。向尊敬地人献上新鲜花草。如果对方收下了。就表示他接受了这份敬爱。如果他亲吻花环上地红花。则代表他同送花地人。”明娜歪歪头。“奇怪。殿下是怎么知道地?整个梅顿。也只有我爸爸每年五月节时会受一次献礼。光是亲吻花朵就亲到快要晕过去了。那整整一个月里。他都不许我和妈妈在家里摆放鲜花。说是闻到香味就头晕呢。” 亚历克斯挑挑眉:“说不定是你爸爸教地。那这位大殿下还真是个有心人呢。只需要稍稍提点。就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证明。海厄特不但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做得很好。他一路坐船到北方要塞。再重复了一次在梅顿做地事。又收获了当地人们地拥护。连其顿地居民也跑来送他了。私下里还有不少人互相议论:“大殿下地伤已经好了呀。是谁说他变成了瘸子?”“我看大殿下长得挺英俊地。就是脸色苍白了点。没有毁容嘛。” 听到岸上隐隐传来地话语。海厄特心中感叹万分。总以为自己在父王地教导下。又处理过数年政事。已经很出色了。没想到对于政治。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地。也许。他不该仅仅将注意力放在满足父王地期望。以及争取贵族议会支持这几件事上。在这个国家里。能够成为他真正后盾地。还有很多人…… 船驶离了北方要塞。转入贝比河地主河道。刚一拐弯。海厄特王子已经在赫比和多名到另一艘小船上。两名护卫则乔装成他们继续留在大船中。 明娜早早跑到这艘船上检查过了,又给海厄特换了一回药,便打算回自己住地船上。赫比有些愕然:“明娜小姐,您不住在这里,要怎么照顾殿下的伤呢?虽然这里有医师在,但殿下一直喝地都是您做的药啊!” 明娜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对吗?这只小船哪里能住那么多人?我在那边很好,到了喝药换药地时间,我再过来就行了啊?” 赫比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明娜轻轻松松跳到三米外另一只船的甲板上后。就呆住 海厄特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叫他:“跟我进来!”便转身拄着拐杖进了舱房,赫比跟了进去,出来时头垂得更低了,再也没对明娜的话提出质疑。 四月的春天已经临近尾声,虽然河上仍旧凉风习习,两岸地6地上,夏天的气息却渐渐浓厚起来。山边绿树青翠,草地茵茵。野花渐渐开败,倒是果子渐渐现出了雏形。岸上的村庄、城镇人来人往,五月节的气氛越浓厚了,欢声笑语时不时传到船上来。 海厄特一次又一次地放下手中的书本,去打量岸上的情形,如果不是要赶时间,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在这些地方的往年地五月节,他总是待在王宫里。参加王室举行的庆祝与纪念仪式,却从没见过普通民众的庆典。他忽然想起弟弟曾向他描述过,被曼达拉着去伊东城郊外看村民的五月节巡游的情形,不知道塞里格看到的,跟这个有什么不同呢? 离伊东越近,他的心里就越害怕。事情到底展到什么地步了?父王会放弃他吗?弟弟会走到他的对立面吗?还有贝莉尔,她会为他做什么?那些原本支持他的贵族,会不会相信那个谣言,不再做他地后盾? 他真心地期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糟了!来不及了!”从旁边船上传来一阵惊呼,他心下一紧,扭头看去,原来是明娜。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将坩锅从炉上挪开(那炉子怎么没有火?),抽出一根细长的搅拌棒,小心搅了搅锅里的东西,满脸沮丧地向对面的人说:“失败了……这是第三回 窗户右边露出了亚历克斯的头,往坩锅里瞧了几眼,又闻了闻,叹气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魔法炉毕竟不是魔药炉,魔法阵是非常精细的学科,你还是先研究几年。再来考虑创新的问题吧。” 明娜瞪了他一眼:“我是要你来教我,不是让你打击我地!” “好好好。教就的语气不怎么有诚意,“那你就先把这二十个古代文字先记住了。我再教你最简单的语法吧。” 明娜撅起嘴,匆匆清理了坩锅。收好料理台,才往窗边的椅子上一坐,捧起一本书,满脸苦恼地翻看着。亚历克斯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对面看书,过了一会儿,才凑近她,小声地教几个字的读法,讲解一下常用的组合。明娜渐渐放松了,两人亲密地坐在一起,认真学习起来。 海厄特隔船看到这副场景,不知怎的有些羡慕。赫比在旁边现了,欲言又止,挠挠头,似乎犹豫得很。 海厄特瞥他一眼:“有话就说吧。” 赫比傻笑两声,小声问:“殿下,您是不是喜欢明娜小姐?” 厄特惊讶 赫比有些勉强地道:“殿下,虽然明娜小姐长得是挺漂亮,但比她美的小姐也不少难道不觉得她太凶了吗?”那么温柔的大殿下,怎么能被这种凶婆子糟蹋?! 海厄特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感到好笑:“没有这回事,我对明娜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顿了顿,笑容中带了一丝苦涩,“他们这样亲密,真的挺好。象明娜小姐这样强悍地女孩子,也有向人撒娇的时候。而我喜欢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赫比端正了神情:“殿下,总有一天,您会遇到一个真正配得上您地女人,真的!”至于那个贝莉尔,还有这个凶巴巴地明娜小姐,就算 海厄特笑了笑,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书本,忽然感到了一丝寂寞。 明娜与亚历克斯并不知道对面船上生地这番对话,他们只是趁着旅途空闲时,互相学习着有用的知识。明娜教亚历克斯配制比较复杂地魔药,亚历克斯则教明娜古代文字与魔法阵基础。时间很快过去了,三天后,他们到达了哈伯镇,正式转道6路。 过了哈伯镇,就是中部地区,北方要塞的船队以及士兵们因为军事条例的限制,不能离开辖区,因此必须返回了。中部情报司几乎是立刻就派出了一支六十人的骑士队伍前来迎接,还带了一辆巨大的马车。 马车就象是一个移动的小房间似的,由八匹骏马拉动,车厢内有床铺、有桌椅,还有取暖用的火炉,箱柜中满是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从餐具到纸笔,从棋盘到酒水,应有尽有。厢底铺了厚厚的地毯,厢板用精钢制成,连窗户上的玻璃,都是矮人族出品的强化品种,上面挂着特制的窗帘,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界的景致,外面却无法看清楚车厢这是连夜从伊东送来的马车。海厄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父王最喜欢的座驾之一,不由得有些感动。 明娜照例检查了一遍马车,连轮上的承轴和拉车的马都没放过。骑士队的人看得莫名其妙,赫比却羞愧得满脸通红,连忙同骑士们交涉,暂时取得了指挥权。时间不早了,他们必须赶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城镇。赫比让下属打出明晃晃的王子旗帜,让骑士们骑马分散在马车周围,护送海厄特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跑在大路上,惊得行人四散走避,纷纷议论着是哪位贵人出行。有人认出了那面旗,想起近几天的传闻,忙四处奔走相告,不到半天,就有无数人知道了大王子从哈伯镇下船,坐一辆巨大的马车前往伊东的消息。 明娜坐在一辆普通马车上,好不容易安抚下激动的温妮,用一小撮药粉让她休息去了,才朝对面的亚历克斯笑笑:“你现没有?” 亚历克斯一挑眉:“你是说那几个跟在后面的家伙 “从我们下船时开始,他们就一直在附近监视,现在又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实在太可疑了!” “尤其是当他们穿着贫民服饰,脚上却穿着十个金币一对的靴子时。” 明娜趴到窗边掀起一角帘几眼,便回头对亚历克斯笑道:“晚上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当一回小偷?” (本月最后一次拉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五、黑暗中的行动 深夜,在某个镇子某条街的某间小屋中,四个男人紧闭了房门,在桌上点起一支蜡烛。他们齐齐坐在桌边,其中一人掏出几张纸,放在桌面上让同伴们看:“这里是护送的骑士队成员名单和他们所负责的位置,还有这个,是他们将要走的路线。你们看看 其他三人轮流看了,都皱起了眉头。那人便道:“这回的负责人似乎有点本事,而且经验丰富。看这些骑士队防护的阵势,我们恐怕没法从远处动袭击。” “我听说那辆马车的车身是钢板做的,即使是威力最大的精钢箭,也顶多是射穿车厢,却未必能伤到车里的人,而且我们也拿不准目标到底在哪个位置。” “那怎么办?!”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沉不住气了,“之前已经有几个人因为失手被捕,在押解途中就被上头假装成意外灭了口。我们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恐怕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我还年轻,可不想就这么死掉!” “谁说我们无法完成任务?!”另一个人不高兴了,“路上没法下手,到了晚上也不行吗?今晚是来不及了,等到明天,他们到了下一个住宿地,你们就看着吧,保管叫那个小子钻进我的圈套来。” 其他几人都起了兴趣,忙追问是什么圈套,那人得意地便招过同伴们,耳语了半日,众人才恍然大悟,拍手叫好。 几个人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把细节都计划好了,才各自找地方睡觉,不一会儿,他们就失去了意识。 屋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从打开的窗子飞出去了,带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明娜一撑窗台。跳了进来,检查过几个人确实是被迷倒了,才放心地去搜他们怀中的那几张纸。一摸到东西,她正要转身走人,脚下一顿,嘴角一翘,便把几个人身上的钱袋通通掏了个精光,又将怀表、项链、戒指等值钱的东西搜刮干净,连那些缀有金银装饰的贴身匕也没放过。方才跳窗离开。 亚历克斯从黑暗中窜出来么样?解决了 明娜给他看那几张纸些东西只有内部人士才会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你看,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列明了我们将要下榻的所有客店地名字和出入口的位置,连那个骑士队长喜欢喝什么酒都有。你说,骑士队中会不会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 亚历克斯皱起眉头:“这个可说不准。我问过那个骑士队长,他说他们是王家骑士队的后备役,由王宫那边直接派过来的。他们平时的表现都很优秀。很有可能在今年他们的成员一般都是来自普通家庭,但也有一些是没落贵族子弟或小贵族的儿子,相对于正式的王家骑士队,他们的来历要干净一点,但也无法保证,里面没有被各大势力延揽地人。” 明娜沉思片刻。便道:“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伊东呢。如果放着这个人不管。任由他继续泄露情报。谁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要把这个人找到才行。” “那么……我们就当作不知道。看他们会怎么做好了。”亚历克斯微微一笑。然后便有些疑惑地瞄着明娜手中地东西。“这是什么?” “他们地钱袋。还有值钱地东西。”明娜地声音欢快起来。“我说过今晚是去当小偷嘛。当然要偷东西啦。这几张纸上地情报太重要了。还是不要让坏人知道地好。既然暂时不能干掉他们。为了避免他们起疑心。我就把所有值钱地东西都拿走。他们会以为是小偷干地。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亚历忍住笑意:“想法是不错。但他们一个钱也没有。又怎么对我们采取行动呢?” 明娜眨眨眼:“所以我没拿走他们地靴子啊。只要他们够聪明。还是能够跟上来地。”她笑着拉上亚历克斯一起到隔壁街区地民居去。将所有偷来地钱和东西都分散着人家中。然后才回到了客店。 第二天一早。当众人准备行装启程时。明娜与亚历克斯便装作无事地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骑士队地每个人。想找出可疑地人物。但始终还是没有收获。 倒是赫比见他们这么悠闲,几次想说些什么,但都没有开口。 这一天平安度过,什么事都没生。明娜困惑地看着亚历克斯,对方却气定神闲地翻看书本,回瞥一眼,用口型说出了“住宿”这两个字,她才醒悟到,那些人应该是在他们下榻的地方做手脚,便镇静下来。 又到了晚上休息的客店,众人纷纷下马,却现客店没人出来招呼他们。赫比脸色一沉,转向骑士队长:“你们真的在这里订好房间了?!”那骑士队长忙示意属下去问是怎么回事。那人匆匆跑进店里,没多久就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胖老头,满脸大汗,衣袖上沾了几滴血迹。 那胖老头点头哈腰地向他们赔罪:“真地很对不起,尊贵的客人,刚刚店里有两个佣兵打起来,把我的店砸了一半,房间乱糟糟的,厨房里的菜也都弄脏了。实在是……我们恐怕没法接待各位了,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推荐几家不错的客店,虽然比我的店小一点,但各位分散了住下的让他们给你们一个优惠的折扣,您看……” 赫比冷哼一声,揪住骑士队长走到边上,恶狠狠地道:“你看你订地是什么地方!还有佣兵打架?你到底有没有把殿下的安危放在心上?!” “当然有。”骑士队长微微皱了眉,但还是忍住气道,“这里是本地最大的客店,后院足够让一百个人住下。我们人数多,只能选这里!” “那现在怎么办?如果分散到几家店去住,殿下地安全就没法保证了!” 骑士队长也非常为难,他们不可能分散开来的,但现在到哪里找一个足够大地地方容纳整个车队呢? “请问……”一道男声在他们背后响起,两人回过头去。才现是一名年轻的骑士,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长想要找住地地方吗?事实上,我是本地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所有人住下,而且那里地环境比客店强多了。” 赫比忙追问:“是哪里?!” “就在城外三公里地地方,有一个度假庄园。我听说是杜拉斯家族所有的,刚刚翻新不久。如果我们去借宿,他们一定会答应吧?” 赫比与骑士队长都十分惊喜。刚刚翻新的贵族庄园,当然是更配得上一国王子的住宿地。更重要的是,杜拉斯即使对大王子不太感冒,至少不会对他不利。 明娜在一旁听见,心里有数了。亚历克斯却心中一紧,他记得,那个庄园在三个月前,还是姓曼特宁的。家里没必要卖掉庄园。而此刻,从这名骑士口中说出庄园来,就显得格外可疑。 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个年轻的骑士,见赫比要下令让所有人都到庄园上去,犹豫了一会儿,便道:“那个地方我去过,位置太偏僻了,离路边有几百米远,还要穿过一片小树林。而且庄园就建在沼泽旁边,湿气太重,恐怕对殿下地伤没有好处。” 赫比有些迟疑:“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年轻骑士忙道:“其实离得不远,骑马转眼间就到了,庄园的主人特地给每个房间都装了壁炉,不会潮湿的!” 亚历克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很清楚嘛----你去过?” 那骑士一窒,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是杂货商人的儿子,不可能成为杜拉斯庄园的座上客,如果说去过,人人都会起疑的。 亚历克斯没理他。径自对赫比说:“只是借住一晚,何必那么麻烦?那庄园还不在我们的路线上呢。不如去城主家借住吧?” “城主?可他是……”赫比顾虑着周围人多,没敢说出名地二王子派,到他家住。不是羊入虎口吗? 明娜笑着凑近他,小声道:“笨蛋!人人都知道他是敌对派的。如果殿下在他那里出了事,不就等于说是他动的手吗?国王还不撕了他?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会拼了命保护殿下的。相反,如果你们去了城外,一旦出事,他就可以推说你们不在他的辖地上,不该由他负责了。” 赫比恍然大悟,连忙命众人掉转马头,向城主府方向驶去。那年轻的骑士见状怔忡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跟上。 深夜,城主府中一片寂静,时不时有士兵在屋前屋后巡逻,密度几乎是平时的三倍。 一个黑影从屋中闪了出来,小心地打量了周围几眼,便挨着墙根挪动身体,借着树木的阴影隐藏自己,避过巡逻地两队士兵,拐进了厨房小院,这里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门。那黑影掏出一根细铁丝,在锁上捣鼓几下,门就开了,黑影迅闪了出去。 明娜从树上跳下来,回头看看后面的亚历克斯,相视一笑,便学着那黑影开门出去,缀上了他。 她这时已换上了深色的衣裙,脚上穿的是软底的皮靴,亚历克斯则照旧穿着他那身黑袍,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在黑暗的大街上,时不时往路旁的树面的黑影根本没现,身后已多了两人。 月亮在云层中穿行,光芒虽然黯淡,也足够让人看清街上的情形。明娜紧紧跟在那黑影身后,借住天上地月光,认出那张脸就是白天建议去城外庄园的年轻骑士。 他警慎地打量着周围,不一会儿,就拐进了一条巷子。明娜想要跟上,却被亚历克斯抓住往后退了一步,躲回巷口的墙边,她有些不解,亚历克斯指了指前方,她才现,那是条很短地巷子,那骑士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一扇门前。 那骑士抬手敲了敲门,十分有节奏地敲了十二下,门内才传出一道轻轻地男声,两人对话几句,那人便将年轻骑士迎了进去。 明娜没听清他们谈的是什么,见状忙走到门外,小心侧耳细听,只模模糊糊听到“曼特宁家地小子”、“计划失败”、“明天”、“树林”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词句,正想再听清楚些,冷不防从对面墙上丢过来一块重物,咣啷一声打破了窗户,屋内瞬间吹熄了烛火,接着便有人高喊“快逃”。 亚历见事情不妙,忙撞开门冲进去,只看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忙避到一边,明娜执剑冲上来制住那黑影,再看屋内,已经空荡荡地,再没有第四个人存在,对面墙上的窗户吱呀作响,被风吹得关关合再低头看那黑影,正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年轻骑士,但他此时已经再也没法说什么了,因为他的喉咙被割破了,正流出鲜红的血,两眼瞳孔放大,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传说头一回留在了月票榜上,万分感谢投票给我的各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六、拦路匪? 明娜只觉得无比憋屈-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差一点就能把奸细和敌人一网打尽了,到时是什么人丢出那块石头来坏了好事?那个年轻的骑士居然还被人灭了口! 她大踏步走在回程的路上,心头有一把火烧得噼啪作响。 亚历克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道:“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将那个骑士灭口 明娜一怔,回头看他:“还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担心他会泄露秘密吗?” “可是我们既然跟踪上去,就代表他已经暴露了,而且他们还把尸体留了下来,就等于证明了那个骑士的确是奸细。”亚历克斯眉头轻蹙,“如果他们害怕他被抓住后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为什么不干脆带他一起走?他是王家骑士队后备役的队员,身手不错,应该不会成为累赘才对。” 他这么一说,明娜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骑士队每个人的资料都会有档案记录,但稍稍改装一下,逃亡在外,也未必会被人现。他们完全没必要灭口啊?” “除非……”亚历克斯眼中一亮,“除非这个人无法逃亡,或是即使逃亡了,也会很快被现,而且他还掌握着足以威胁到某些人的情报!” “他是本地人……”明娜忽然想起了年轻骑士说过的话,“如果我们找到他的家人。说不定他就会自己走出来,我白天就觉得,他不象是个坏蛋……不过究竟是什么情报,能让那些家伙不惜将同伴灭口呢?我们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派来地,完全没必要隐瞒 亚历克斯忽然停下了脚步:“你说……骑士队里会不会还有一个……或两个奸细?我们一直跟在那家伙后面,根本没现还有别人在。但居然有人能瞒过我们,丢出那块石头示警,或许……对方还有一个同伙存在,而且还是个高手!” 明娜顿时兴奋起来:“这么说我们的线索还没断?!太好了!”心中的憋屈总算散去了一部分,她暗暗誓,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些混蛋,看他们还敢再耍她! 他们回到城主府时,惊动了赫比和骑士队长,得知有骑士为敌人通风报信,还被灭了口。后脸色铁青地去为属下收尸,而赫比则迅联系本地官员,找到了那名骑士的家人。 据他母亲说。最近她丈夫生了重病。而家中地杂货铺也因为经营不善。欠了人很多钱。因此他们家打算卖掉店铺还债。并搬到乡下去住。连女儿也不得不嫁给有钱地老头子。但儿子前几天却忽然拿出一大笔钱来。叫父母不要把妹妹嫁掉。也不要卖杂货店。还说过几天还会有一笔钱。 但这家人围在死地尸体旁哭了半天。也没说出钱到底是谁给地。也不知道儿子打算做什么。 赫比听得心烦。掉头就走。骑士队长多待了一会儿。暗示一名队员给了那家人几个钱。就离开了 死去地骑士加入队中不到半年。与他熟悉地队员不多。只有一名平时来往较密切地隐约知道他家有了麻烦。但问起他跟什么可疑地人接触过。那名队员就不清楚了。 看来光靠这些线索。很难推断出同行人中谁是另一个奸细。明娜只得暂时把事情放下。催促众人起程回伊东。早一天回去。就少一分风险。 于是众人又起程了。明娜因为记得昨晚偷听到敌人曾经提过“明天”、“树林”这两个词。路上一看到树林就格外小心。还嘱咐赫比尽可能不要在树林里休息。这样一天下来。除了仍有人跟在后头盯哨外。什么事都没生。 明娜开始觉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那些人大概还是会在晚上动手吧? 马车队缓缓走在大路上,路旁行人纷纷恭敬地让开,等马车过去了,他们才小声议论几句,虽然大王子海厄特不再露脸,豪华的马车以及威风的骑士队已足够成为接下来一个月的话题了。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夕阳中,前方山坡后露出了两三个塔尖,暗示着下一个住宿的城镇马上就要到达了。劳累了一天地众人都打起了精神,渐渐加快步伐,向塔尖的方向前进。 转过山边,左侧靠山的路旁出现了一大片树林,阴森森的,看不到尽头,地上的青草和野花蔓延到路边,一阵清风吹来,带起了一片花香。 明娜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城了,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树林呢?她扭头去看亚历克斯,对方歪着脑袋,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察觉到她的目光后才转过头来,严肃地道:“明娜,盯哨的人没跟上来。” 娜掀开车帘向后望,果然,刚才还在的几骑人马不见踪影,后方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再看前头,路上同样地空荡荡的。她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刚想对亚历克斯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车身一震,车外传来马嘶声,接着便是人声、车轮声、马叫声混在一起,乱成一团。 明娜被马车颠了几下,忙钻出去一看。几乎所有的马都仿佛疯似的,不停地跳动,还四处乱窜,意图将背上的人摔下来。海厄特所乘坐的马车因为用马最多,被拉着向不同的方向冲,结果只是晃出了几步就被随行的护卫和骑士拼命拉住了。赫比一刀砍掉其中两匹马的缰绳,才使得马车停下,马则迅朝树林方向冲去。 车中地海厄特惊魂未定,掀起帘子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一道尖啸声传来,赫比大叫一声“小心”,就把海厄特扑倒了,就在下一秒,一支精钢箭钉在他们头上地车厢板上,深入三分。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接下来嗖嗖几声,几支箭先后射到,一名护卫躲避不及,被射中了手臂,惨叫一声跌下了马,一支箭擦着马背掠过,痛得那匹马大声嘶叫,立刻冲向树林内。赫比大惊,忙追上去,另一名护卫也紧紧跟上。 其他骑士为了制住疯的马匹。都手忙脚乱地,一时没法脱身。骑士队长拼命鞭打着马臀,心急如焚地看着那越跑越远的马车,恨不得立刻处死这不合作地畜牲。 明娜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已经看不到海厄特所乘大马车的踪影了。她心下暗骂,避过一双扬起地马蹄,跟上大马车留下来的车轮痕迹,迅追了过去。亚历克斯随后跳下车,掏出一个瓶子。让马闻一闻,它便渐渐平静下来。 年轻地魔法师眉头紧蹙,一扬手,便刮起一阵风,吹散了原来的花香,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马闻了这股药香,都慢慢回复了常态。骑士队长立刻下令属下入林寻找大王子的踪迹。亚历克斯留在原地,看着空旷下来的路面,眯起了双眼。 明娜冲入树林后,没多久就看到了马车的影子。同时也看到在周围的树丛中,冒出了二十多个强盗打扮的壮汉,粗声粗气地说了声打劫。便抡着大刀斧头砍了过来。赫比与另一名护卫勉力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儿他们身上就带了伤。而歪倒在地地马车旁,大王子海厄特坐在地上。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一但有人接近。他就会挥剑将人逼开。 明娜连忙出几道冰箭,射中了几个“强盗”,赫比借机砍死了两个人。“强盗”们激动地朝海厄特的方向掷出几把匕,慌得赫比急急扑了过去,挡开凶器。海厄特轻轻喘着气,口中挤出一句:“抓活口!”另一名护卫便改变攻击方式,专朝敌人的脚上砍。 “强盗”们见势不妙,匆匆退走。明娜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一个,一脚踢中他的背心,然后用膝盖顶住他的脊骨,两手握住双腕,向后一扭,将他制住。谁知那“强盗”挣扎几下,见挣不开,口中便“咯哒”一声,头一歪,就断了气。明娜大惊,捧住他的头打开嘴一看,原来是服了毒。 另一名护卫抓住的“强盗”,则索性往他手上的剑撞过去,也死了。 其他“强盗”逃得一个不剩,看着静悄悄的四周,明娜心中感到一股寒意。这些“强盗”跟盯哨地人一样,都穿着十个金币一双的软底高筒皮靴,显然是一伙的,但与前面遇到的同伙相比,他们居然宁肯当场自杀,也不愿被人活捉,可是,这有必要吗? 骑士队的人追上来了,队长忙去向海厄特问好:“您没事吧?摔着了吗?要不要让医师来看看?” “医师晕过去了。”海厄特苦笑着瞄一眼车厢内,“虽然我认为这伤并不严重,不过看起来似乎挺麻烦的。”他脱下靴子,露出脚踝处的红肿,突出的骨头,仿佛一只红鸡蛋,显然是扭伤 明娜走过去替他检查一番,才松了口气:“只是扭伤而已,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不懂这些,还是让医师醒过来给您治吧。” 海厄特脸上的苦笑却仍未消散:“可我原本伤的是另一只脚,这回更加无法走路了。希望别人不会以为我真地变成瘸子才好。” 赫比脸色铁青,低声安慰他:“这只是扭伤,任何一个医师都可以证明,这种伤很容易痊愈,您不会有事的。”说罢抬头板起脸,对骑士队长斥道:“刚才怎么回事?!马怎么会突然了疯?!” 骑士队长忍住气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怀疑是中午的草料有问题,那个喂马地店员眼光闪烁,看起来不太正派,我当时跟您提过了,可您说急着赶路,没空管其他的。” “你是在指责我疏忽大意,导致这场偷袭地生吗?!”赫比厉声反驳。 “不敢。”骑士队长低下头,但紧抿的双唇似乎暗示着他地口不对心。赫比更生气了。 就在明娜正为这两位指挥官越吵越厉害而头痛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恐怕起作用地不仅仅是草料,否则这时间也掐得太准了。”明娜忙回头问他:“亚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亚历克斯摊开手,露出一朵浅黄色的小花:“本地特产的五月葵,是一种香水原料,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事的,但刚才的情形实在太可疑了,我本来只是想用药香让马匹安静下来,份量本来是不够的,可风一带走花香,马就恢复了原状,我怀疑,真正导致马匹疯的,应该是这种花的香气。” 明娜接过小花仔细看了看,却想不起来哪本魔药书上提过五月葵还有让马匹疯的效用,忽然,她记起了一件事:“我记得爷爷说过,有些人下毒,会用双重毒或三重毒,将两种不会有问题的药混在一起,就会变成剧毒。你们说,敌人会不会是在草料中下了一种毒,让它跟五月葵的花香混在一起,就会使马疯?” 赫比与骑士队长都一脸肃穆地思考着,亚历克斯凑近了明娜,小声说:“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明娜笑笑,瞥他一眼:“到了伊东,我就开始研究香料的药用效果!”亚历克斯轻笑着撇开头。 另一边,赫比已经结束了思考,神情沉痛地对海厄特道:“殿下,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动袭击,真是太冷酷了,难道您还对他们抱有天真的想法吗?刚才如果不是援手来得快,说不定他们真会把您砍死的,到时候官员们只需要下个缴匪的命令,那些混蛋换上普通衣服,混进人群中充当平民,又有谁能抓住他们?您不就白白……”他红了眼圈,无法再说下去。 海厄特神情淡漠,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去看看有谁受伤了,我去叫醒老医师。” 赫比不甘地道:“殿下!对付这种人,您该下狠手了!请快下令吧,让本地的驻军帮忙抓人,让他们供出主犯,有了他们作证,那个女人就再也伤害不了您了!”顿了顿,又红了眼:“不然您连平安返回伊东都做不到……” 海厄特没说话。骑士队长见气氛有些僵,也不敢开 明娜皱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亚历克斯忽然道:“其实想要安全返回伊东,还有另一个办法。” 这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七、针锋相对 亚历克斯却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似的,扭头对海厄特道:“殿下,这里不太安全,还是先离开吧,受了伤的人也需要治疗。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赫比脸上的表情就象是刚吃了塞内特大师亲手熬煮的魔药似的,狠狠瞪着亚历克斯,不过对海厄特的关心使他保有了理智,没有扑过去跟亚历克斯拼命。他脸色铁青地招呼过几名骑士,搀扶着海厄特站起来,亲自背着他离开树林。 剩下的人有的去扶医师,有的收拾残局,亚历克斯拉了明娜正想走,骑士队长却叫住了他,匆匆交待手下要把敌人的尸体带上,再搜查附近看有没有线索留下,便快步跑上来,小声道:“亚历克斯少爷,请问您刚才提到的……能够让大殿下安全回到伊东的方法是什么?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亚历克斯挑挑眉:“你想知道?” “当然。”骑士队长左右望望,低下了头,“我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接到这个任务的,原本被派来的那位生了急病----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可疑。相信您也看到了,我虽然没能阻止某些队员的罪行,但在护卫工作上还算尽心尽力。可那位赫比队长并不这么看,他总是责怪我。现在大殿下三番两次地遇到危险,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有可能受伤甚至是死掉,就算平安回到伊东,也会被撤职。我的家族没落多年,这个职务是我唯一振兴家业的机会,我现在也不求立什么功劳了,只求别因为这件事被问罪就好。我不怕死,可因为这种事而死,实在太不值得了!” 明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轻轻扯了扯亚历克斯的袍子:“你真的有办法吗?说来听听吧。队长也不容 亚历克斯看着骑士队长的表情。慢慢地道:“好吧,不过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怀疑你手下还有奸细,最好别把我地话告诉别人。” 骑士队长先是大喜,继而惊愕,最后端正了神色,严肃地点头:“我明白了。” 他带着所有人回到大马路上,给受了伤的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就重整队列匆匆赶入城内。仍旧借住在城主府里,要求本地的所有驻军都轮班守卫在城主府周围。等所有人都安顿好后,他才赶到亚历克斯的房间,与对方和明娜一起,来到海厄特面前,除了赫比以外,其他人一律被请了出去,明娜给房内所有门窗上了锁门咒。亚历克斯又添上隔音与反魔法侦察的咒语。 海厄特见状有些愕然:么重要的事吗?” “事关您地安危,相信是足够重要了。”骑士队长道,“亚历克斯少爷担心队伍里还有敌人地耳目。因此不得不用这种方式。” 赫比怀疑地看了看亚历克斯。才将目光转向骑士队长:“那殿下和我又怎么能确定。在场地人里全都可靠呢?” 明娜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如果说我不可靠。那你就更可疑了!从殿下出行到现在。你这个护卫队长都干了些什么?!该做地不做。整天只会怀疑无辜地人。你要是把这些精力放在正事上。殿下又怎么会一伤再伤?!” 赫比刷地涨红了脸。想要反驳。但又说不出话来。只好眼圈一红。跪在海厄特面前:“殿下。都是属下失地时候。”海厄特柔声安慰着。勉强支撑起身体。伸手去扶赫比起来。又微笑着问亚历克斯。“我相信阁下一定有了好办法吧?” 亚历克斯淡笑道:“其实很简单。相信您也现了。那些袭击行动地时间或地点都相当固定。我们这一路上非常张扬。人人都知道这支车队是送大王子回伊东地。所以。当我们在大白天走在行人众多地大路上时。他们只是远远跟在后面盯梢。只有当我们走到偏僻没人地地方。或是晚上住宿时。他们才会采取行动。他们也害怕暴露自己地。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们对殿下抱有敌意。但绝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让人指责他们地罪行。” 明娜点头:“没错。一开始你们就是遇到劫匪。离开梅顿后。因为临时决定改走水路。他们没能动手。进入中部地区后。他们就开始盯梢。昨天是因为佣兵意外毁坏客店而必须另找住处。今天是因为马意外疯而使得马车遇险。进入树林后。又是意外地遇上了强盗。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会明目张胆地攻击您地。” 海厄特与赫比听了。都觉得有理。骑士队长又插嘴道:“事实上今天早上出前。我曾经派人去探过杜拉斯家地那个庄园。” 明娜忙问:“怎么样?!” “没有现可疑的人,但有传言说,庄园里半夜曾有毒蛇出没,咬伤了一个人,我们离开时,他已经快死了。”显然又是一桩意外。 赫比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没向我报告?!”骑士队长淡淡瞥他一眼:“您那时只顾着让我去检查马车是否安全,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赫比又一次红了脸,双手青筋直爆。 海厄特面无表情地道:“这么说,他们是想让我尽可能死于意外了?”他转向亚历克斯:“你所说地办法是什么?” “乔装改扮,暗中返回伊东。”亚历克斯微微一笑,“骑士队继续护着大马车前进,想多张扬就多张扬,让那些人以为您还在车队中,但另一方面,您改换平民服饰,由几个可靠的人保护着骑马赶路,当敌人千方百计想要偷袭您时,您已经回到王宫中 明娜点头补上一句:“这叫把房梁改成柱子,或是偷偷将龙换成凤凰。”爷爷教过她地。 众人一阵沉默,没听懂她的意思,只好忽略掉。 赫比又提出反对:“有这么多人保护,殿下还会遇险。只派几个人怎么行?要是路上遇到袭击怎么办?!再说,选什么人来保护殿下?我地属下受了伤,而骑士队的人又不可靠!” 明娜瞥了他一眼:“我和亚历会负责,你手下不是还有一个护卫是轻伤吗?三个人就足够了,太多地话会引人注目。你不能去,你天天抛头露面的,一但失踪。敌人马上就会起疑心。”这是她之前跟亚历克斯商量过地结果。 “不行!我绝不能离开殿下!”赫比愤怒了。“谁知道殿下离开我以后,会出什么事?离宫时,国王陛下将殿下交给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他一步的!” “难道你死了,还要拖累他吗?!”明娜也了火,“难道你要当殿下跟屁虫的决心,比掩护殿下平安脱险更重要?!我和亚历要是想害他。他早死八百回了!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忠心,其他人都是坏蛋了你这个只会装腔作势、脑袋却塞满了草的家伙。说不定殿下更安全 赫比猛地抽出配剑,指向明娜:“你侮辱了我!我要跟你决斗!” 明娜抬脚就踢,将他踢出两三米远,撞上墙又反弹回来。又冲上去抓住他拿剑的那只手一扭,剑掉了。同时将人扳过身压在墙上,冷笑道:“你要跟一位小姐决斗?看来你的脑袋还真是塞满草了。可惜你就算决斗,也不是我的对手!” 赫比拼命挣扎着。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骑士队长比他好不了多少,整个人呆在那里,亚历克斯倒是习以为常,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明娜,他好歹是殿下地人,你给殿下点面子。” 海厄特轻咳一声:“明娜小姐,是赫比太无礼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右手却不自觉地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额头。 明娜轻哼了声,便将人放开,见赫比还在瞪自己,便一脚踢起地上地剑,丢回给他,冷冷地道:“你要是有本事,就对付那些袭击去,拿把剑对着年轻的女士耍威风,真是英雄呀!” 赫比身上抖得更厉害了。海厄特见状喝斥:“还不快向明娜小姐道歉?!”赫比身体一晃,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对不起……”明娜挥挥手算是接受了,结果他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亚历克斯咳嗽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殿下觉得怎么样?如果决定这么做的话,最好今晚就做好准备。您可以对外宣布因为遇上劫匪受了惊吓,需要延缓行程,而我和明娜作为非随行人员,打算先走一步,这样比较不会引人怀疑。” 海厄特考虑片刻,苦笑道:“办法是好办法,但我现在两只脚都不方便行走,恐怕也不能骑马赶路,只好向你说声抱歉了。” 赫比猛地抬起头,看着海厄特,热泪盈眶。骑士队长则很失望地低下了头。 亚历克斯耸耸肩,并没放在心上。明娜深深感到可惜,离开海厄特的房间后,她便小声安慰着友人,亚历克斯却笑道:“只不过是个提议,我又没打算靠它得到什么,有什么要紧?而且,我不认为大王子殿下不赞成这个办法,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改变主意了。” 事实证明,亚历克斯的预感成真了。接下来的两天里,车队一路都遇到不少麻烦,所谓的劫匪、强盗出现了四五回,骑士队长最初火冒三丈地下令砍人,到最后也有闲情调侃对方几句,指出那些劫匪造型地错漏处了。但麻烦还不止是这些,他们经过的大路,似乎突然间出现了许多土坑、陷阱,走在前面的骑士们有些没能及时现,就中了招,有人扭伤了脚,有人摔痛了**,最严重地一回是,大马车的一边轮子陷入坑中,宫廷医师被颠得从车里滚了出来,磕破了头,幸好正主海厄特被赫比紧紧抱住,才安然无恙。 海厄特事后十分沉默,只是吩咐骑士队长去请当地最好的医师为众人医治,事后又亲自向所有人道歉,如果不是因为他。大家就不会受伤了。 明娜非常看不惯他的态度,明明不是他地错,干嘛把责任都揽在身上?亚历克斯却安抚她几句,拉着她跟上离开的海厄特,进了房间,微笑不语地等待他地决定。 赫比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戒备地盯着亚历克斯:“阁下有什么事?请明早再来吧。现在时间很晚了。” 亚历克斯仍旧淡淡笑着。 海厄特叹了口气照你地计划去做吧。我把自己的安全交到你们手上了,你们来安排。” “殿下!”赫比震惊地看着他,有些糊涂了。 明娜瞥他一眼:“你地面子很重要啊?连殿下的安危都不顾了?你还想让他遇几回强盗,摔几次车?” 赫比脸色青白,紧紧地闭上了嘴。 亚历克斯道:“您的脚已经可以勉强走动了吧?请选择一名护卫陪您一块儿骑马。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附近,等会儿我会以拜访他的名义,和明娜一起离开队伍。您请暂时假扮成我的随从吧。我记得您有一位护卫似乎摔坏了腿,他地年纪与您相仿。或许可以暂时充当您地替身。明天离开这里时,不要带上本地的医师,等到下一个城镇。就以为大王子诊治的名义,请一位医师来看那位护卫的脚伤,让所有人误以为大王子的伤势加重了,行程会暂缓。这样车队遇袭的次数也会少些。” 海厄特只略考虑了十来秒钟,就点头同意了。赫比几次想张口,但都闭了嘴。前见状便苦笑道:“赫比。我相信亚历克斯和明娜,他们的能力很出色。不是吗?而且他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我马上就要离开,剩下地工作就交给你了,请为我保密。” 赫比眼圈一红,哽咽着点头道:“请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让人现您已经离开了,要好好合作。” 海厄特嘱咐了许多,赫比都含泪应下了。明娜在旁边听着,忽然觉得,也许在这几天里,这位大王子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呢,他所说的种种安排,真不象是临时想出来的。 天色刚擦黑,赫比与亚历克斯之间就爆了一次“争吵”,接着后生气地走人,好友明娜与两名随从不得不追了上去。他们借宿地镇长家上下虽然觉得诧异,但听骑士们说他们常常争吵,也就没放在心上。谁也没想到,房间里的“王子”已经换了人,而真正的王子,则穿着普通人的衣服,骑马出镇,趁着月色赶往南方。 这时,他们离伊东只剩下两三天地路程,为了赶在敌人现前抵达目的地,他们一直赶路,到了实在累得受不了时,才停下休息一会儿。海厄特有护卫护着,可以在马背上休息,却实在无法睡觉。当他无法忍受下去时,看到比自己还要年轻地亚历克斯和身为女孩子的明娜都还在坚持着,就觉得钦佩不已,同时为自己地懦弱而惭愧,也重新打起精神来,继续赶路。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他们终于抵达了伊东城地大门前。海厄特忍受着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痛感,忽然有一丝感动。 明娜松了口气,笑着对亚历克斯和海厄特招呼一声:们进城。”不料刚到门边,就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你们是什么人?!出示身份证明,否则不许进入!” 明娜掏出自己的,刚想递过去,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海厄特当然有身份证明,但如果真的拿了出来,就不暴露他已经回来的事实了吗?想起当年瓦西里带她进城后的遭遇,她不禁有些担心…… “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亚历克斯傲慢地抬起下巴,拨了拨头,露出护腕上的曼特宁家家徽。那士兵脸色一变,忙向他行礼:“很抱歉,少爷,您请进。” 明娜暗笑着瞄了亚历克斯一眼,便示意海厄特等人跟着走。后低下头纵马经过士兵们,心跳得厉害,不过直到他身处城内,那些士兵都没再开过口。 前往王宫的路上也很顺利,等到王宫门前站岗的骑士认出了海厄特,都大惊失色地跑去报告。海厄特脸色有些复杂地回望明娜与亚历克斯,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但我还是要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明娜与亚历克斯相视一眼,都笑了。她正想说些什么,但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却顿时愣住 来的那个人,正是那年把她丢在安可城的珀迪卡。(,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八、卡多家(一) 明娜一看到珀迪卡,心里就一把火烧了上来。当年被他丢下后,虽然自己没受什么苦,还因此认识了里德尔神父和瓦西里叔叔,也间接误打误撞地跟安全署扯上了关系,但那种满怀希望却被人抛弃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如果那时候她不是运气好,遇到了好人,今天会变成什么样?还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吗?那几年里人贩子横行,要是她不小心碰上了,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不幸被拐卖后变得痴痴呆呆的贵族少女,她就打了个冷战,看向珀迪卡的目光中,也添了一丝怨恨。 亚历克斯敏感地察觉到些什么,轻声问了句:“怎么了?”明娜摇摇头,只是盯着越走越近的某人。 珀迪卡早就听属下报告了大概的情况,一到王宫大门口,就见到大王子灰头土脸地拉着匹累得打颤的马站在那里,脚上还包着绷带,旁边的护卫脸色青白,眼窝深陷,显然已十分劳累了,而对面的一对年轻男女穿得普普通通,却气色不错,正跟大王子闲聊,那女的还一脸不悦地瞪着自己,真是太无礼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大王子会突然脱离王宫派去的大队人马,跟着两个一点都不象贵族的家伙就回来了,大殿下不是还受着伤吗?这两个人怂恿他冒这种险,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这么想着,他心里对这两个年轻人就有了想法,恭敬地向大王子海厄特行过礼后,便抱怨道:“殿下怎么不让赫比跟在您身边呢?只带着图尔一个实在太危险了。您不该脱离骑士队的人独自回来的,是不是有人怂恿您这么做?殿下,您一向心地仁慈,但还是该分清楚什么人才可以相信才对。” 海厄特皱了皱眉做出这个决定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曼特宁魔法师和萧----卡多小姐都是我所信赖的朋友,自从受伤以来,我已经得到了他们无数次的帮助。我相信提前回来有利于我的安全,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现在不是已经站在王宫门前 “可不是吗?”明娜凉凉地道。“要是继续留在队伍里。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您是宫廷侍卫长阁下是吧?我听说那队骑士是你千挑万选了才派出去地,可您也太不小心了,虽然您一向认为自己做事谨慎,但还是该分清楚什么人才可以相信才对。” 珀迪卡脸色一沉:多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下回想着萧----卡多家的情况,两位小姐都是见过的,这一位难道是梅顿那边来的? 明娜绝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对方的机会:“六十个人里,至少有两个是奸细,也不知道跟什么人勾结起来。害得殿下几次遇险,您怎么没事先确定那些人是否可靠就派出去了?还有赫比那家伙,他一路上就只擦破点油皮。殿下却伤上加伤,您确定他真的可靠吗?殿下跟我们一起上路,只带了一个护卫,路上什么事也没有。不象原本在车队里,两天居然遇上五次抢匪。对了。现在车队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您最好派人去接一接吧。那些意图偷袭地家伙。以为殿下还在马车里,不知道会对他们做什么事呢!赫比估计没什么用处。队伍里还有敌人地奸细,光靠那位队长一个人,真叫人担心 珀迪卡的脸色已经跟锅底一样黑了,立刻转向海厄特求证:“这是真的吗?殿下!真的有骑士队队员泄露您的行踪?您遇到袭击了?受伤了 海厄特扫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只是轻伤,我们回去再谈论这件事。” 珀迪卡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叫过数名下属帮忙搀扶海厄特,后者本想拒绝,但一抬脚,大腿内侧就一阵扯痛,额头冷汗直冒,看得珀迪卡心中一紧,以为他伤得很重,但又不想让人知道----最近洛娜王后在伊东掀起了风波,他也是一清二楚的----于是便亲自上前扶住海厄特,没顾得上明娜这头,径自走了。 明娜撇撇嘴。刚才地话没气着珀迪卡。她有些失望。见没有自己地事了。就干脆地转身牵马走人。 亚历克斯连忙跟上。左右看看。便靠近了小声问:“你好象很讨厌那位护卫官。为什么?” 明娜冷哼:“没错!那种动不动就把好人当贼地家伙。我最讨厌了!自己没把人保护好。别人帮了忙。他们还当人是坏蛋实只是在掩饰他们地无能!” 亚历克斯眨眨眼。推断她大概是因为赫比地态度而迁怒珀迪卡。但想想。又觉得她似乎认识后者。有些拿不准情况。便道:“其实那些王室护卫也是被层出不穷地阴谋诡计吓怕了。才会动不动就怀疑别人。好象所有人都想对王室成员不利似地。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不管你是不是讨厌他们。有些话还是少说点地好。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们。但这种受国王信任又执掌大权地家伙。心胸又狭窄。得罪了他们。对你没有好处。” 明娜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我才不怕他们呢!” “我知道你不怕。”亚历克斯笑道。“但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伊东跟梅顿不一样。你在梅顿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在这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一点。以前你还是个孩子。即使闯了祸。别人也不好怪你。而且那时候还有安全署给你撑腰。现在你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又已经脱离了安全署。如果有人想给你点苦头吃。就算你再有本事。也会很头痛地。在这里。不是身手好、本领高就能混得开地。何况你父亲还是守边领主。这样地身份最需要国王与贵族地信任当是为父母着想吧。” 明娜知道亚历克斯在这些事情上比自己更擅长。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他地道理,因此虽然心里不甘不愿,还是点了头:“好吧。真是麻烦……”她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亚历克斯苦笑了:“就是因为麻烦,我才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没办法,谁让咱们都是贵族,而且是中等贵族。如果是楚洛夫家那样地名门。或是杜拉斯那样的权臣之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明娜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楚洛夫家的古德温虽然让人讨厌,人倒还算正派,但听说他家大多数成员都是大伯母莉莉丝那种人,傲慢冷漠又势利,还自以为高贵无匹;杜拉斯家的女儿被拐卖,她和安全署的人帮着救了出来。他们家还不敢报复那些拐卖犯,说是怕事情被公开。名门怎么了?名门出身的少爷小姐比平民更卑劣,权势大又有什么用?连家人都无法保护。她宁可自己出身平凡。也不想沦落到那些人的层次。 亚历克斯见她脸上满是忿忿,倒猜出大半她地想法了,只好闭口不言,看到前方飞奔而来地人影。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看那是谁?好象是安全署的人。” 明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现斯威尼正骑马向她跑来。到了面前跳下马,满面兴奋地道:“明娜。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如果不是线民看到了报上来,署里还不知道呢!” 明娜虽然讨厌麦洛里。连带着对安全署也有了戒心,但对于署中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们,还狠不下心去冷面以对,因此有些不自在地道:“斯威尼叔叔,我只是想着没必要……” “说什么呢?!”斯威尼一瞪眼,“你要将殿下秘密送回来,怎么不跟中部情报司说一声?到了伊东,也不来署里,难道成了贵族小姐,就嫌弃我们啦?” “当然不是!”明娜连忙否认,只是觉得…吱唔了几句,索性一狠:“我只是觉得不安全!之前中部情报司把骑士队的人带过来,可里面居然有奸细,害得我们吃了好几次亏。我怕消息走漏才不说的!他们没确认过就把人送去,是他们不对!” 斯威尼愣了愣,挠头道:“真的吗?那我一定报上去,让署长骂他们一顿。不过老实说,人是王宫这边派出来地,中部情报司也不方便换人,你就别生他们的气了。”他扭头朝亚历克斯笑笑:“亚历少爷也回来啦?我就说你们两个好朋友总是在一起。”他挤了挤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亚历克斯很淡定地点头示意:“离开家也有段时间了,总得回去看看。陪着明娜一起走,至少路上不会无聊。” 斯威尼心中有数,也不多说,伸手就去拉明娜地马:里一收到消息就开始准备了,你还住以前的房间,行吗?波纳特夫人给你弄了一套新床铺,麦洛里说了,今晚行动处三组的人和情报科一起到全伊东最好的餐馆去,给你接风。”那都是跟她最熟、合作最多地署员。 明娜起初还面带微笑,听到后来,脸就耷拉下来了,磨蹭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斯威尼十分诧异,“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尤其是麦洛里。他总说现在的新人比你差远了,要是你还在署里就好了。” 明娜地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尽管已经答应了父亲,不再怨恨麦洛里,但听到这样的话,她又生起气来。 原来麦洛里挂念自己,是因为没有比她更笨更好用地手下了?! 她硬邦邦地道:“爸爸说了,让我到了伊东,就去找伯父。我要先去卡多家!”瞄了瞄失望的斯威尼,她小声补充了一句:“有空我再找你们 斯威尼觉得有些奇怪,他一直留守伊东充当外联专员,对当年战争中地事不太了解,但明娜的理由很充分,长年与亲人分隔两地,当然应该先去探望,而且她回来得很突然,很多同伴都还在任务中呢,找个时间约齐了再聚也好。于是他便点头笑道:“好吧,那我送你到卡多家去,怎么样?你不认得路吧?” 明娜没有再拒绝,她转身去邀请友人跟自己一起去,亚历克斯却摇头道:“我这样的身份去你伯父家,恐怕不太好,我还是先回家去吧,我也累了,你好好休息,改天咱们一起去逛伊东城,我给你当向 明娜笑着说:“就这么说定了!你还要请客哦。” 亚历克斯挥挥手,便上马掉头走了。 明娜在斯威尼的陪同下,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位于伊东城南的山脚下,卡多家的大宅就座落在这里。 这座有过两百年历史的庄园占地不小,从大道右边进入,要走上一公里路才到达大门口。青铜大门上顶着金色的卡多家家徽,而大门左侧的墙洞上,则刻了萧家的龙形家徽,只是灰扑扑的不太起眼。明娜对两个家徽来回瞧着,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进了大门,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足有上百米长,两旁是布局严谨整齐的花圃和树丛灌木丛,左右对称地各有一个喷水池,正中两只天鹅雕塑遥相对应。穿着统一服装的男仆们从大宅里跑出来,恭谨却带有一丝傲慢地牵着明娜的马,缓缓向前走,其中一个人拦住斯威尼,问明了他的身份,要请他到客厅去。斯威尼却摆摆手,笑着向明娜道别,便离开了。 明娜十分不自在地骑在马上,被人牵到大宅前,一名年老的仆人飞快地走过来趴在马边,似乎想要充当下马石之类的物品。明娜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飞快地从另一边下了马,便将马鞭丢给那个老仆,清了清嗓子父伯母在家吗?我想应该已经有人通报我的到来了吧?” “当然,我的侄女。”一个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前的台阶上,高傲地仰起头,有些挑剔地上下打量明娜一番,便拿扇子挡住脸,咳了一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仆人呢?难道安隆和朵拉就让你一个人来了?天啊,你现在也是位小姐了,怎么能这么鲁莽呢?” 明娜忍住撇嘴的冲动,按照母亲教导的贵族礼仪,非常优雅地向女人行礼:“日安,伯母,几年不见,您依然……美丽如昔。”她说出这句话真是无比艰难,但看起来效果不错,看来只要她愿意,还是能够扮个称职的淑女的。 莉莉丝似乎相当满意她的话:“小嘴真甜,看来你母亲在那种乡下地方,也没忘了贵族传统。” 明娜理智地告诉自己别去计较她的话:“贝莉尔和曼达呢?她们不在家吗?” 们都在呢!”莉莉丝的身后冒出一张美丽圆润的笑脸,正是曼达:“明娜!我早就听说你要来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欢快地跑过来拉住堂妹的手:“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贝莉尔淡淡地走出门来,朝明娜点点头,只说了句“欢迎”,便扭头去跟母亲说话:“母亲,我今晚要晚一些回来,不在家里吃饭了。” 去吧。路上小心。”莉莉丝对女儿倒是亲切得很。 但曼达却忽然变了脸色:“姐姐,今天明娜第一次来我们家,你也要出去吗?!” 贝莉尔面无表情地看了妹妹一眼:“事先已经定好了,当然不能失约。” 曼达咬咬唇,眼中迸出一丝恨意:“你就那么迫切?为了你的约会,连姐妹、家人都不顾了?!” 明娜皱皱眉,这对姐妹之间,似乎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到零点就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八十九、卡多家(二) 贝莉尔看着妹妹,双眼仿佛冰冷的蓝宝石般,没有一丝波动:“我已经跟人约好了,而且明娜堂妹事先并没有通知我们她会在今天到达。这跟什么家人姐妹的没有关系。曼达,不要借题挥。” 莉莉丝轻咳一声,瞥了明娜一眼,便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小女儿:“曼达,注意你的言行!你姐姐又不知道明娜今天会来,她跟朋友约好了时间,当然不应该失信,而且她要谈的是正经事,你别捣乱!” “我捣乱?”曼达无法置信地看着母亲,眼圈一红,愤然扭头跑进屋里。明娜追了两步,迟疑地停下来看莉莉丝,后者却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生似的,仔细替大女儿整理着衣领和胸前的花饰:“要尽可能温柔亲切地劝说,明白吗?这关系到你未来的人生,一定要慎重。“ 贝莉尔顿了顿,嘴角弯出一个微笑:“母亲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罢朝明娜点点头,便抬头挺胸地走下台阶。一名比其他男仆打扮得更体面的中年白男子牵了匹马过来,弯腰将缰绳递到她手上,刚才那名老仆人趴在她脚边,贝莉尔略一拎起裙角,便踩着那老仆的背上了马,扬长而去。 莉莉丝微笑着目送女儿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才转过身对明娜道:“进来吧,我已经叫人给你准备了房间。你是要在这里游学吗?打算逗留多久?” 明娜犹豫片刻,才答道:“现在还不确定。估计是一年左右。”她有些拿不准,父母只是让她来看望伯父一家,却并没说要她借住。虽然这里房子足够大,但她要是留下来地话,去安全署会很不方便吧? 但她马上又想到。谁说她一定要再给安全署办事了?她抿抿嘴,把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 莉莉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就带着明娜进了门。她们先是经过了一个宽敞地门厅,面积比梅顿领主府的门厅要大两倍,而且家俱全是黑檀木的。金漆雕花的装饰,图案繁杂华丽的地毯,都有些陈旧了,部分金漆还有所剥落。镜台两旁摆放着插满新鲜花卉地大花瓶,四面墙上挂着几十幅大大小小的画,各种风格的都有。其中挂在正面墙上的,是历代卡多家男主人的小像。而以萧天剑为主角的几幅,却全都挂在左边,与女主人地画像们放在一起,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门厅过后是走廊。然后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与前往大宅其他房间的过道,接着才是客厅。仍旧是华丽的黑檀木家俱。但丝绒沙上加了柔软的藤垫,地毯的图案是变异的葡萄藤花纹。屋角摆放着木质地大瓶,插着几株高大的绿色植物。衬着随风轻轻扬起的浅蓝色丝绸窗帘,倒有几分初夏的气息。 曼达已经恢复了平静,站在厅中向明娜微笑:“刚才失礼了,你不会生气吧?”明娜笑着摇摇头,但她还是有些好奇:“你跟贝莉尔吵架了吗?你好象不太高兴她出门?” 曼达勉强笑笑:“贝莉尔要出门,那是她地自由,我只是觉得她这样做不太尊重你而 明娜知道她说地不是真心话。但见她不想多谈。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周围:“对了。米拉贝尔夫人在家吗?我想要探望她。爸爸说了。一定要我向她问好。” “母亲不见外人。”莉莉丝正在对管家吩咐晚饭地安排。闻言便扬声回答。“她已经有几年时间没离开过家了。从去年开始。她就经常生病。所以现在只是待在房间里。从不出来。” 明娜惊讶地问:“米拉贝尔夫人生病了?怎么伯父写信给我爸爸时没提过?” 曼达道:“只是小毛病。老人家身体虚弱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要去看她吗?我带你去。” “曼达!”莉莉丝皱了眉头。“别去打搅你祖母。她不喜欢见外人。” 明娜心中冷哼。她们对自己而言也同样是外人呢。不过出前父亲再三嘱咐了要看望米拉贝尔夫人。因此她还是忍住气道:“我只是想探望一下。不会打搅她地。曼达。你带我去吧。” 曼达看着母亲地神色,忽然笑了:跟我来。”说罢转身就朝走廊走去,无视了母亲铁青的脸色。 明娜随她走上二楼,来到东侧最靠里地房间前。这是个大套间,占了整层楼的三分之一,仿佛一个小型的家,也有会客室、书房、餐厅、卧房与盥洗室。一个打扮简朴大方的中年女仆打开门,淡淡地扫了明娜一眼,转向曼达时,眼内带了几分笑意:“曼达小姐,你又来啦?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夫人早就说过了,你不记得啦?” “这是明娜堂妹,就是安隆叔叔的女儿,到伊东来游学的,刚刚到咱们家,想来看望祖母。”曼达探头打量里间,“祖母呢?又在呆 女仆有些好奇地看了看明娜,收敛了神色:“夫人正在祈祷。明娜小姐的好意,我会转告夫人的,但现在她不方便见您,请原谅。” 明娜瞥见里间有一个黑色的高挑身影,头上罩着黑纱,隐约可见到她面前摆放的是一尊光明神像。晚饭前进行这种祈祷通常要花很长时间,明娜也没再勉强,便留话说以后再来探望,拉着曼达退了出来。 走在走廊上,曼达叹了口气:“自从祖父去世,祖母就一直是这样,现在索性连房门都不出了。再这样下去,她会伤心到生命地最后一天的。我该怎么办呢?” 明娜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被堂姐地话惊住了:“谁说爷爷去世了?!他明明还活着!” 曼达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你们好象都曾经跟祖父生活过吧?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事实就是事实,连跟魔域对战时祖父都没有出现,要是他还活着,会不参加吗?明娜。如果你想让我们相信祖父还活着,除非能让他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明娜忿忿地道:“这叫什么事实?!事实是我亲眼看着爷爷离开,他说过会回来的!” 曼达只是笑了笑:“好吧,你认为他还活着,那他就还活着。” 明娜愤然扭过头,曼达凑近了左右看看。她只是不理。曼达笑了:“生气了?好啦,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很漂亮哦,我亲自看着她们布置地。” 她拉起明娜就跑,明娜轻轻使力想把手抽回来,觉她抓得很紧,只好放弃。 居然连爷爷的妻子儿女都认为他已经去世了,怪不得这个国家上至国王、下至平民。都这么想呢。既然他们都不相信爷爷还没死,等将来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莉莉丝安排给明娜的房间在三楼后翼,是个两室的套间。地方比明娜在梅顿地房间要小一点,但布置得很精致。还有个小小的露台,种了几盆花草。 只是。这种一屋子粉红纱帘纱帐、床铺上满是玫瑰花束图案的风格,明娜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更让她难受的是,房间里充满了甜甜的玫瑰香味,显然是喷了香水。 曼达非常热情地向她介绍着各种家俱的用途,看得出她是用了很多心思的,大衣柜里还有她特地准备地丝质睡袍和拖鞋。看到明娜随身没有带行李,她还小声问是否需要找裁缝做几件常服,如果赶着要用,她还可以出借自己的衣裳。 明娜虽然并不太喜欢这个房间里的装饰风格,但看到曼达那么热心,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匆匆从戒指中拿出行李往衣柜里一扔,就以梳洗为借口,送走了曼达。 人一走,她就立刻打开窗户,让风进来将香气吹散,又翻出几个自制的水果熏香摆到梳妆台上,才松了口气。 环视着周围,明娜开始苦恼,难道真地要让她在这个房间里住一年? 匆匆梳洗过后,仆人就来请她去吃晚饭了。来到餐厅时,她看到伯父依隆与堂兄贝文都回来了,连本以为出了门的贝莉也在场。后者见了明娜,几次欲言又止,只是找不到机会开口。 依隆先是欢迎了侄女地到来,还问候了弟弟安隆与弟媳朵拉的身体健康。他笑道:“既然来了,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吧。你父亲小时候也是在这里长大地,我叫他们给你安排的房间,就在你父亲地房间附近,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那里还空着呢。如果国庆时他能到伊东来述职就好了,咱们兄弟也有两年多没见面,我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明娜有些惊喜,便略放松了些:“爸爸也是这么说呢,不过他说今年可能不行,因为边境那边有些不安稳,他要去巡查,恐怕赶不上参加国庆典礼了。” 隆有些惊讶,“边境又有什么问题吗?我没听到风声呀?” “其实也没什么,每年夏天,总有些佣兵不死心地想去精灵森林冒险,打算借道迷雾荒原。爸爸总说,不能让他们打扰了精灵族的平静生活,所以每年都下令严防有人偷偷越过边防线呢。” 依隆一声,便没再追问。接受安隆一家,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还没大度到连那位精灵族的兄弟也承认。 场面一时冷清下来,一直微笑着在旁倾听的贝文便另起了话题,问起明娜一家在梅顿的生活。他的态度温和而不失热情,彬彬有礼却又不让人厌烦,明娜原本就对他印象不错,一顿饭吃下来,更喜欢他犹带倦意,似乎非常疲乏。明娜问:“你好象很累,是工作很忙吗?”贝文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多休息一下就行了。”似乎不想多谈,明娜便闭了嘴。 莉莉丝一直沉默着,这时忽然开了口:“工作有这么忙吗?昨天费里切太太安排了你跟卢克家的小姐见面,你居然只是随便说两句话就走人,真是太失礼了!那可是位候爵千金!而且是有名的美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妈妈。”贝文无奈地看着母亲,“我最近正忙着给几个骑士团更换盔甲武器,哪里有时间陪那位小姐谈论诗歌和音乐?” “那上个周末的舞会呢?我明明交待了你一定要去的,结果你连面都没露!”莉莉丝越说越恼火,“如果不是有亲戚来,你今天还不一定回家吃饭呢!今晚不许回骑士公署去!这里才是你的家!没时间的话,就少跟那些平民来往,对你没有好处,还浪费时间!” 贝文笑而不语,低头喝了一小口酒。 莉莉丝见状却更生气了,随手拽下餐巾,对丈夫说:“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了,你们请便。”依隆皱皱眉:“夫人……”但她没听下去,就先行离席。 贝莉尔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终于稍稍减少了脸上的高傲神情,转头问明娜:“我听说,你这次是护送海……” “贝莉尔!上来陪我!”楼梯方向传来莉莉丝的叫唤,打断了贝莉尔的话,她皱了皱眉,没有动,只是母亲再三催促,她才小声说句抱歉,起身离去。 依隆的脸色有些难看,狠狠瞪了儿子几眼,贝文默然不语,曼达左右看看,笑着扯开了话题,问起明娜对晚餐的观感。明娜随口应着,心中却察觉到,莉莉丝与贝文母子之间,似乎有些矛盾。 吃完饭,她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整理着行李,忽然听到前翼有争吵声传来,便开门去看,正好看到对面走廊处,曼达狠狠摔上一扇门,往自己的房间走,接着那扇门又打开了,跑出一个女仆探头打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又匆匆返回房间去。明娜隐约看到在那个门里,贝莉尔晚饭时所穿的那条裙子的裙摆晃了一晃。 她们姐妹在吵架吗? 接着她又看到贝莉尔穿了一身黑色的连帽斗篷走出房间,匆匆下楼而去。她有些好奇地跟了过去,在二楼走廊窗前看到对方上了一辆马车出了大门,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贝莉尔要去哪里? 正想回房,却又遇到了贝文,穿着一身很朴素的武士服,似乎也打算出门。 明娜心中嘀咕着“今晚怎么人人都要出门”,嘴里笑着问贝文:“你还要回署里加班 贝文见到她,先是一愣,继而笑笑:“只是去看望一位朋友。” 他很快就走了,明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回头望着这座华丽却显得有些阴深的大宅,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卡多家里,还真是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挣扎与成长 贝莉尔把斗篷上的帽沿往下拉了一点,意图遮住自己的脸,但这其实没有意义,周围行人并不多,又是晚上,何况她所在的本来就是偏僻的街 匆匆吩咐自家车夫几句,她便小跑着进了一条小巷,左右看看没人,才在巷中一间小屋门上很有规律地轻轻敲了九下,门开了,她闪了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她皱了皱眉:“怎么不点灯?” 黑暗中刷的一下着起火光,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将刚点好的油灯放在桌面上,搓了搓手:“我怕别人起疑……” “晚上不点灯才可疑。”贝莉尔嫌恶地打量着周围样式简单的木头家俱,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坐下来了。她抬头盯着那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只说了一句大王子回来了,约会取消,也不把事情说清楚。这是真的吗?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男人缩了缩脖子:“当然是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傍晚时大王子骑着马回到了王宫门口。我不是说了吗?有一位萧----卡多小姐也在场,她不是您的表妹吗?您没有问她?” “是堂妹。”贝莉尔纠正他的话,“她完全没有提起,这太奇怪了,如果她真的将殿下送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心中产生了不满,在梅顿时,这个堂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现在居然敢瞒着她这么重要地事! 她狠狠地盯着那男人:下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吗?已经好了是不 “离得太远了,我手下的人没看清楚。”那男人吞了口口水。小心地道,“只远远看到有个人跟他骑一匹马,扶着他,还替他拉缰绳什么地……他下了马以后,连站都站不稳了。王室护卫官珀迪卡特地叫了几个人扶着他走,听说脸色很不好。” 贝莉尔脸色一变:“伤势恶化了?!”明娜明明说了可以治好他的! “有消息说大王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袭击,还受了伤,所以才临时改变计划,秘密返回。也许,是那个伤……” “该死!”贝莉尔心中暗骂。凌厉地扫了那男人一眼。“是他们干地。对不对?!” “这个嘛……”那男人笑笑。“您心里清楚。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贝莉尔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儿。才问:“几位贵族议员有什么异动?我听说今天议会又有人提起更换王储地议题了。你查到那个提议地人跟王后地关系了吗?” “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最多两天就会有消息。” “动作快一点!我们时间不多了。记住千万别让人门外又有人敲了九下。忙走过去打开。却现二王子塞里格钻了进来。不由得大惊:“您怎么会出来地?现在已经很晚了!” 塞里格拍拍身上地灰。向贝莉尔点点头:“您也来了?今天失约了。很抱歉。” 贝莉尔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没什么……我听说大殿下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我就是为了通知你才来的。”塞里格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瞥了那男人一眼。原本还在殷勤倒水的男人非常有眼色,丢下一句“我去外面盯着”就跑了,顺手将门紧紧关上。 塞里格这才对贝莉尔道:“哥哥地确是回来了,傍晚时到的,明娜和曼特宁家的亚历克斯,还有哥哥的近卫图尔三个人将他秘密护送回来了,因为要保密,因此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你也别透露给别人,我怕事情会有不好的变化。” 贝莉尔心中一紧:“他伤得很重吗?我听说他又受了伤,现在到底怎么样?!” “这个……还好吧?应该不算严重。”塞里格有些迟疑,他其实并没有看见兄长的伤口,除了几位宫廷医师与兄长的近侍,父亲禁止任何人进入兄长地房间,但他看到了侍从们拿出来的沾满血迹的衣物,还有那满满一盆的血水,种种迹象表明,兄长地确伤得不轻,加上宫中流传的大王子虚弱到被几个人扶着走地小道消息,以及途中数次遇袭的传闻,他不得不相信,一向待自己友爱亲切地兄长,有可能真的受了重伤。 但这一切,他又怎么忍心告诉眼前这位少女呢?虽然他以前对她观感不佳,但看着她近来为了兄长地储位奔走,累得瘦了一圈,他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真心,就把从前的不愉快都抛在一边,诚心诚意地帮起她来。如果她知道哥哥受了很重的伤,一定会很伤心吧? 贝莉尔却没那么容易被他骗到:“真的吗?我听说他连走路都要人扶,很多人都看到了。你用不着骗我,我需要的是真相!否则我们根本无法决定对策。” 塞里格叹了口气:“好吧,我实话实说。”他将自己从侍卫与医师处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父王现在根本不允许我们去看哥哥,所以我只能从别人那里打探。不过有侍从告诉我,哥哥脸上的伤疤已经很淡了,明娜小姐的药应该是有效的,只不过……”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只不过后来遇到袭击,又受了伤,所以才……”想到最有可能动袭击的幕后黑手,他只觉得心里难受不 贝莉尔怔怔地听着,忽然眼圈一红:“这么说……他的腿真的有可能……会残废了?”那她这些天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不会地!”塞里格猛地站起身来否认。“哥哥不会有事。这里是伊东,不是梅顿!王宫里有那么多的好医师。父王又去请魔药大师们了,他们比明娜小姐要出色百倍!哥哥一定会好起来地!” “你确定他真的会好起来?而不是好了一半,又忽然遇到什么意外,然后伤得更重?!”贝莉尔冷冷地开口,带着一丝讽刺。“我宁可他还在梅顿,因为那里要安全得多!” 塞里格脸色一白,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劝了母后很多次了,可是……”他想起两个小时前,父王对着母后大喊大叫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父王从来不会这么失态。可见这回是真的伤透了心。他也不赞成母后的做法,可看着母后被父王骂回寝宫后,伤心落泪地样子,他又为她难过。 他该怎么办呢?他不想当国王,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母后一门心思要将他捧上王位,无论他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听不进去。宫中有过几次流言说母后买通兄长的近侍下毒,父王曾经下令彻查,但每次都证明只是空**来风,然而母后却因此更加偏执了。 他也明白母后的顾虑。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两方势力已经无法调和了。哥哥是善良的,但他无法控制那些支持他继位的人。如果哥哥成了国王,那他与母后就会死。也许连莎拉与加德蒙也不能幸免。可如果赢的是母后这一方,那么死地就是哥哥了。他同样没办法阻止母后与支持者们伤害哥哥。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该怎么办? 塞里格痛苦地埋下头,脑中不停地闪过哥哥的侍从手中沾满了血的衣服,以及母亲坐在妆台前静静流下的眼泪,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却无法挣脱。 贝莉尔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忽然流泪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不是该跳起来反驳她才对吗?就象往常一样。她小声两句,见他仍是低垂着头,便浑身不自在地伸出手去,在他肩上轻拍几下,算是安抚了。 良久,塞里格才掏出手帕抹干泪痕,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失礼了,请您原谅。” 贝莉尔略有些僵硬地缩回手:什…现在打算怎么办?”见塞里格沉默,她便尝试着劝他:“事实上……王后是因为有你在,才敢这么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到国外旅行一段时间……” “那么被推出来地就会是加德蒙了。”塞里格淡淡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贝莉尔脸色一白:“我只 “我明白。”塞里格笑笑,“事实上……加德蒙曾经说过一番话,虽然有些幼稚,但还是挺有道理的。他说:我们必须听母后的话,不仅仅因为她是我们的母亲,更因为我们说地话,没有人会听,因为我们在那些贵族眼中,还只是孩子。” 贝莉尔皱眉:“加德蒙才十二岁,的确是孩子,但你不是孩子了。” “不是这样地。”塞里格深吸一口气,“他只是提醒了我,我过去总想着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对政治上地事并不关心,父王也总说我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所以我就尽可能地去逃避这些,但事实上,如果我继续放任自己,结果可能是我地亲人会受到伤害。我不能看着事情展到那一步。就算是为了家人,我也要……努力让别人不再认为我是个孩子。” 贝莉尔有些紧张:想干什么?” “让别人听我的话。”塞里格答道,“逃避是不行的,不论赢的是哪边,我都要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我现在总算是想通了。”他微笑着向贝莉尔致谢:“刚才谢谢您陪着我,我感到好受多安:到底打算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跟你哥哥抢那个王储之位吧?!” 塞里格笑笑,扯开了话题:“时间很晚了,我得回去了。现在父王不让人探望哥哥,等过几天,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让你去看他的。替我向曼达问好,顺便道歉,我最近可能没时间跟她见面了,请她原谅我,如果她生气的话,就把我送她的那个大玩偶当成是我,狠狠地揍上几拳吧。”他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布包:“这是一点小礼物,送给曼达赔罪的,请帮我转交给她。” 贝莉尔眯了眯眼,口气重新冷淡起来:“这种话你自己跟她说。最近她总是无理取闹,我不想跟她说话!” 塞里格的口气软了下来:“亲爱的姐姐,请你帮个忙吧。母后最近盯得挺紧,如果她知道我又跟曼达见面了,以后曼达会吃很多苦头的。”他将布包往贝莉尔手下一塞,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贝莉尔瞥了手中的布包一眼,似笑非笑:“你怕曼达吃苦头,就不敢见她,却敢来见我?” 塞里格挠挠头:“你跟曼达不一样嘛……”曼达将来会是他的妻子,他真心希望她能得到母亲的喜爱,如果不能,至少不能有反感,而贝莉尔嫁给哥哥,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一样,她既幼稚又愚蠢,以为跟你之间只需要谈爱情就可以了。我来跟你见面商量大王子的事,她还嫉妒!我不知道你有多爱她,但如果你真的打算争那个位置,最好仔细考虑清楚,曼达这样的女孩子,是否适合成为一个国家的王后!” 她甩手就走,心中惊疑不定。她不太明白塞里格刚才做了什么决定,但现在的情况不妙,海厄特可以说占了绝对下风,也许她该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与此同时,她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她比曼达要优秀百倍!不懂事的曼达凭什么能得到塞里格这样的深爱?那个小包里装的应该是条项链,王子送出的东西,应该很贵重吧?而她呢?海厄特从来不会做这种事讨好她。 目送贝莉尔远去,塞里格双肩垮了下来,但很快又再振奋起精神。 也许前路难行,但是,为了所有的亲人,也为了心爱的曼达,他会努力的! (完全没有明娜的一章……)(,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一、口角 清晨,明娜睁开双眼,看到被初夏凉风轻轻吹开的窗帘,以及帘缝处透进来的阳光,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翻身下床,拉开窗帘往外看。窗外的露台正对着花园一角,昨天来得晚了,没来得及看清楚,园中一丛丛色彩鲜艳的花朵开得正盛,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树丛也绿得格外可爱,十来个仆人穿梭其中,小心地给植物浇水,有的人还拿着干净的丝巾擦拭花辫上的尘土。 明娜正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听见背后的门开了,回过头来,却是三个女仆走了进来。为的一个大约三四十岁,梳着一丝不苟的高盘头,身穿浆得笔挺的女仆制服,但胸前系着小方巾,裙摆比其他两个年轻的要长一点,还多了几条蕾丝饰边,应该是位高级女仆。 她板着脸向明娜微微鞠了一躬:“早安,明娜小姐,我的名字是梅莉莎,夫人命我前来侍奉。”她拍拍手,身后的两名年轻女仆有些不安地上前一步行礼,然后又在她拍手示意下退后。 这是干什么?明娜微微皱了眉,有些不悦地想到,这个梅莉莎的名字未免太象祖母的了。但她也明白,贵族家的女仆,名字的重复率通常很高,因此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了。我先去洗嗽。”她没有问另两名女心想梅莉莎既然没有介绍,那她们大概并不是她的专属女仆 她走进了盥洗室,正忙碌时,便听到外头梅莉莎指挥女仆们收拾床铺,又问:“您不喜欢丝绸睡袍吗?为什么不穿呢?这家店的出品可是最受贵族小姐们喜爱的,只有伊东能买到。这种轻柔细软的睡袍,能避免小姐们娇嫩的肌肤受到伤害。” 明娜低头看看身上穿的亚麻睡袍,含糊说了句:“我习惯穿自己的。”便继续洗脸。 等到她走出盥洗室,顿时愕然:“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们人不知几时打开了衣柜,将她所有的外出衣服都拿了出来。摆了整整一床,两个女仆手上还各拿了两件。 “只是在为您挑选合适地衣服。夫人特别吩咐了,千万要让您穿着得体,象个千金小姐的样子。”梅莉莎有些挑剔地拿起一件鹅黄色的蕾丝连衣长裙,“我建议您穿这一件,这是唯一算得上时髦的,今年春天最流行的款式,可惜蕾丝花样稍微老式了点,现在不时兴这种藤蔓的图案了。”然后又瞄了瞄鞋柜:“不过您的鞋子没一对能配得上这件裙子的,靴子就不说了。那对草鞋只有平民野丫头才会喜欢,只有小皮鞋勉强可以配,但颜色又不合适。我想,您可以向曼达小姐借一向是个大方仁慈的姑娘。” 明娜盯着她的脸,忽然笑了笑:“你还真热心呢!不过……”她眼中射出凌厉地光芒:“我以为卡多家的女仆应该是受过培训的,理应知道身为女仆的本份才对!” 梅莉莎脸色一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遵照夫人地吩咐。前来侍奉您。哪里不知道本份了?” “未经过主人允许。就私自拿出主人地衣物。这是女仆地本份吗?”明娜讥讽地笑着。 “可这是我地工作……” “你地工作是遵照我地指示。去拿我想要地衣服!”明娜紧紧盯着她。“而不是表现得高高在上。把我当成了没见过世面地乡下人!”她一指床上地衣物:“去!把东西给我放回原来地地方。照原样放回去。一丝也不能乱!” 梅莉莎一窒。只好给两个女仆使眼色。示意她们去收拾。 明娜却道:“我是要你去!她们不是我地女仆。你才 梅莉莎忍住气。小声说了声“是”,便将拿出来的衣服一件件挂回衣柜中。中途还被明娜指出两个地方摆错了,她一边应着,一边涨红了脸,等收拾好了关上衣柜,才重新站到明娜身后。顺便狠狠瞪了两个女仆一眼。 她们居然敢看着她干活,也不来帮一点忙!怕地缩缩脖子。但心里都有些不服气。明明是她惹得这位小姐生气了,怎么反而怪她们? 明娜没空去理她们之间的眼神交战。只是很快地梳好了头,又拿出一个玻璃小罐。里面装了自己配的护肤膏。 梅莉莎连忙拖过门边的小车,上头摆放着三四十个婴儿拳头大小地玻璃连盖小坛,五颜六色的,有些是膏状物,有些是细粉,下层还有几个大小不一地精致瓶子,装的是色彩娇嫩可爱的液体,整个小车上下都笼罩着浓郁的香气。 梅莉莎收敛了原本高傲的表情,尽可能柔声细气地道:“这是萧家美容店地出品,专为高贵的千金小姐们做地,夫人和两位小姐天天都用的,您也可以挑几样,一定能让您变得更加美丽动人。”她不敢再说多余地话,但心里却仍是不服气,故意不去介绍各种护肤品或化妆品的种类和用途,有心要看这个乡下小姐地笑话。 明娜只是瞥了东西一眼,便擦着自己的护肤膏,漫不经心地道:“这些东西我见过,里面有几个配方还是我弄的呢,就是太香了,我明明告诉他们,放太多的香料会减弱护肤效果,染色剂也对皮肤有害,怎么他们就是不听呢?外行人就是外行人。拿走吧,我自己配的效果好多了,而且合一,材料比他们用的都高级。”而且香气清新,顺带轻微的防毒功能,不过这一点不需要说出来。 梅莉莎涨红了脸,只好应了声,将小车推走,当她重新站回来想要说些什么时,明娜却打断了她的话:“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换……呃,小姐,我们来帮您吧?” “出去!”明娜面无表情。一双大眼只是盯着她,两个女仆连忙行礼退了出去,梅莉莎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明娜撇撇嘴,小声呸了一声。她也当过女仆,当然知道她们不容易,可是这种自以为了不起,装模作样地想要借机羞辱她的家伙,她才不会可怜呢! 考虑到伊东毕竟不同于梅顿,她换了一件领口与袖口都带有长蕾丝饰边的衬衫,仍旧是大红长裙。但料子比平时穿的要华丽一点,上面隐隐有金丝织成的花纹,再加上黑丝绸的宽腰带,脚蹬小皮靴,又随意找了根红绸带在头上绑了个蝴蝶结,就算打扮好了。 在梅顿,她只有在节日里才会这么穿戴呢,伊东真是个麻烦的地方! 整理了一下可能用到的东西,她才离开房间走向楼梯。见梅莉莎迎面走过来,她不等对方开口,就吩咐说:“早餐做好了吗?饭后我要出门,叫概在这两天里就会到,等她来了,就把我房间的钥匙交给她,你照她的指示去做吧。”梅莉莎除了应声,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回头见两个女仆似乎在偷笑。愤怒地刮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大喊:“给我滚!”两人心头冒火。却不敢反驳,只好扭头就跑。 明娜听着身后的怒吼声,冷冷一笑,下了楼梯,穿过中庭。便进入了对面的走廊。正当她走向走廊另一头的餐厅时,遇上了从旁边楼梯上下来的曼达。曼达神色有些憔悴。还有黑眼圈,看上去闷闷不乐地。见了明娜,勉强笑了笑:“早上好。你起得真早,昨晚睡得好吗?” “我很好。”明娜仔细打量她几眼,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曼达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咱们去餐厅吧。” 明娜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和她一起到了餐厅,其他人都还没来。一个管家恭敬地向她们行礼:“早安,明娜小姐,曼达小姐,二位要先用餐吗?”曼达点点头,又问:“父亲母亲还没来吗?哥哥 “伯爵阁下和伯爵夫人还未起床,贝文少爷已经去了公署,贝莉尔小姐还没下楼。”管家微笑着行礼,将两位小姐的早餐送上来。今天的煎蛋饼不错。” 他才走了两步,又被曼达叫住了,她踌躇半天,才问了句:“昨晚上……姐姐是不是很晚才回来?” 那管家仍旧恭敬地笑着,但有人先他一步开了口:“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 明娜闻声望去,只见贝莉尔穿着一身款式简单的深蓝色连衣长裙,冷冷地站在餐厅门口,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地笑:“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起我来 曼达眼圈一红,紧紧盯着姐姐。贝莉尔却满不在乎地走过来,随口向明娜说了声早安,便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管家一眼。管家迅退了下去。 明娜见曼达只是瞪着贝莉尔,后者却自顾自地摆着餐巾,便拉着曼达在对面坐下。曼达轻轻挣开她的手,紧盯着贝莉尔问道:“好,我就问你,你昨晚上又见他了,是不是?你们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塞里格不来找我?又不肯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见 贝莉尔瞥了妹妹一眼:“因为你太笨了,根本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就算告诉你也没用!”她掏出一个小包丢到曼达面前:“这是塞里格给你的,你拿了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多事!” 曼达打开小包,见是一条名贵的宝石项链,虽然是她一款式也很合她的心意,但她此刻却欢喜不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贝莉尔原本想说那是赔罪的礼物,但一想到那么平庸的妹妹却得到一国王子的细心宠爱,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跟他地事,你别管就行了!” 曼达心一痛,推开椅子起身就跑。明娜叫了几声,没能拦住她,回头看到贝莉尔一脸淡漠地吩咐仆人上奶茶,连奶和糖的份量都要求严格,便有些生气地道:“你有空关心一杯奶茶里放了多少茶叶,为什么就不肯对自己的妹妹耐心一点?” 贝莉尔瞥了一眼妹妹的背影,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明娜道:“昨晚上被母亲打断了,我没来得及问。你是不是和曼特宁家的小儿子一起将大殿下送回伊东?为什么你没告诉我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明娜决定也用冷淡的态度对待对方,“大殿下是秘密返京的,在国王陛下没说可以前,我无需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是我跟别人不一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重视这件事!” “如果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不需要我多事。”管家送上了丰盛的早餐,明娜看着那油腻腻的夹肉馅饼和煎蛋,皱了皱眉,只挑了牛奶、鸡蛋和几片贝莉尔忍住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吧,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有人告诉了我,那你能说说,殿下地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吗?通知我的人只说他伤得不重,可是我想知道真实地情况。” 明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就已经是真实的情况了呀:“大殿下的确伤得不重,就是小毛病,养上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原本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只不过是又拐了脚,加上骑马时腿上磨得厉害,走路时不太方便而已,其实都是皮外伤。 贝莉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态度又恢复了冷淡:“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本来以为,你是我的堂妹,不会欺骗我呢。”她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交待管家一声:“如果夫人问起,就说我回学院去了,晚上才回来。”就起身离开什么事啊?她也没了胃口,匆匆吃了八成饱,丢下一句话说要出门,便拉着自己地马跑 来到大街上,她又迷茫了,该去什么地方?如果要游学,就该去找合适的学校,但那些证明文件和推荐书什么地都在温妮那里,要等她来了才能去。她有心要去打听车队的情形,却又不想找安全署。 徘徊了半个小时,她瞥见一个熟悉地卖花老太婆,连忙,打听那支骑士队护送的马车是否回来了。线人老婆婆嗔怪地瞪了她几眼,才透露了情况:车队还未回来,但有消息说,他们明天就能到伊东了。 明娜高兴地塞给她一小瓶专门治腿风地药水,又添上几个银币,顺手带走了一大束鲜花。知道了温妮他们的消息,她放下了心头大石,又重新为接下来该做什么事烦恼起来。 忽然,她起了一个念头。认识亚历这么久,还没去过他家呢,不如……去给他一个惊喜?(,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二、骄傲的曼特宁 曼特宁家大宅距离卡多家并不远,骑马大约只要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座宅第有过三百年的历史,曾经过数次翻修,最近的一次是在八十多年前,因此整座大宅都透着古老的气息。屋前屋后绿树成荫,藤蔓环绕,前院正中的花坛中央,伫立着一座青铜像,是曼特宁家第一代家主,曾经为伊斯特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普宁斯.曼特宁的塑像,是伊斯特第一代国王亲赐的,原本一直安置在领地里,大宅落成时才由当时的家主迁了过来。 从那时候开始,直到六十年前为止,每一代伊斯特国王在登基后,都会前来在雕像周围种一棵树。这本是王室的传统,但自从曼特宁家的爵位被降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王室成员来过了。尽管如此,这座被历代国王亲手种的树所环绕的青铜塑像,仍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任何人经过曼特宁家的大门,都会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有所亵渎。 明娜将马系在附近的小树林里,让它自行吃草,便躲在离曼特宁家大门不远处,仔细观察了一阵。那座古老的青铜大门紧紧关闭着,倒是旁边的小门偶尔有人进出。守门的是个神情傲慢的中年男子,高高昂着头,挺直了脊背,身上的礼服与花白的头都一丝递上名片请求会晤,他有时候会鞠躬放行,有时候直接用冰冷的目光斜着那人,淡淡说句“主人不见陌生人,请回吧”,便再也不理会对方的请求了。但那扇大门却从未打开过,不论来的客人是步行前来,还是坐着六马四轮的豪华大车。 明娜记得亚历克斯曾经随口提过,他家的大门只有在国王或王室成员前来时才会打开,平时只开小门。因此为了应付需要,那扇所谓的小门,其实也有三米多宽…… 明娜自然不会愚蠢地跑到那个守门人前,坦白自己的身份然后请求拜见。曼特宁家与萧----卡多家虽然算不上世仇,也是积怨甚深。亚历克斯的姑姑爱莲娜在战后仍然留在梵阿,听说已经决定一辈子都不出神殿大门了。曼特宁家地现任家主得知妹妹的决定后,对萧天剑的恨意更深了,尽管明娜私下里觉得这跟自家爷爷没什么关系,爱莲娜女士分明是被魔域的奸细连累的。 既然不能从前门光明正大地进去,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亚历克斯呢?她不能杜撰一个身份出来。既然要在伊东生活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弄虚作假迟早会被现的。 她冥思苦想了好久,忽然记起亚历克斯在闲谈时曾经提过他家后花园的情形,忙从大宅旁边的小路跑到后门附近,所说的那堵“爬满常春藤”地墙,然后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找到一个凹陷的缺口。虽然亚历克斯说过他们堂兄弟几个小时候爱从这个墙缝钻出去玩,但显然大人们已经现了这个秘密,并修补了墙身。缺口处尽管比旁边的墙仍要矮上两三尺,但也有三米的高度。 不过这对于明娜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左右打量着没人经过,便掏出魔杖将自己的一身衣裙变成了常春藤的颜色和花纹,然后将一把匕插进墙身,退后几步,助跑一小段路,便跳起踩着那匕跃上了墙头,看到墙里头有人影晃动,忙低下头躲起来,等到那个仆人进了屋子。才翻墙跳了进去,接着飞快地将衣裙变成了草地的颜色。 曼特宁家的房屋以石砌为主。屋外都爬满了常春藤一类地植物,树荫下又种着茂密的灌木丛和鲜花,大大地方便了明娜的躲避行动。她一边小心避开路过的仆人,一边连滚带爬地,根据记忆中亚历克斯的描述。寻找着友人的住处。 虽然有些狼狈,但她还是很快现了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楼前种着两丛荆棘玫瑰,眼下开得正盛。花朵红得象她的裙子一样鲜艳,一如友人所描述的那般。 这座小楼是亚历克斯在十岁那年得到地生日礼物。身家族中少有地魔法天才。他在很小地时候就搬进这座小楼中独自学习与生活了。她记得这里地一楼是起居室与书房。地下室是实验室与贮藏室。二楼便是亚历克斯地卧室。有一个大大地露台。完全没有任何地遮阳装置。就这样坦露在阳光下。 明娜再次将自己地衣裙变回藤蔓地颜色。才敢走过去轻推房门。然而门被锁住了。显然主人并不在家。她瞪着那个加了防护魔法地锁。决定另找办法进屋。虽然她可以解除那个魔法。但那样会惊动亚历克斯地。那就没法给他“惊喜”了。 绕到露台下。她张望四周。见没人经过。便甩出一根绳钩。攀住露台边缘爬了上去。幸运地是。露台地门只是上了普通门锁。她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房间里地摆设非常简单。床、桌子、椅子、衣柜和储物架。颜色几乎都是泥土系列地。石砌地壁炉旁放着一盆一米多高地散尾葵。碧绿地叶子让整个房间为之一亮。壁炉上方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小像。主角是一个三四十岁地女人。穿着有些老式地连衣裙。温柔地眉眼。微笑地唇角。细软柔顺地头分开两边。松松地挽到脑后。斜插着一朵嫩红地玫瑰花。她地怀中抱着一个小小地婴儿。瞪着一双明亮地眼。明娜认出那地眸色。而且那微微翘起地卷。不正跟亚历克斯一模一样 原来他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地呀?胖乎乎、粉团团地挺可爱。那这个女人就是他地母亲? 明娜凑近那小像细瞧。忽然听到楼下砰砰两声。似乎是门开关地声音。难道是亚历回来了?她忙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向下走。打算要吓他一跳。 但她还没走到转角处,就飞快地缩了回来,伏在楼梯上不敢动了。 因为进门的不仅仅是亚历克斯,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身材瘦削。腰杆挺直,两鬓花白,穿着深色贵族正装,五官与亚历克斯有几分象。 他一进门就叫住亚历克斯:“别走!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亚历克斯面无表情,没有回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父亲您……恐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荒谬!”那老人瞪圆了双眼,“我过去真是太宠你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这种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来!我收到信时,简直无法相信!过去你爱胡闹。我不管你,但这一回,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违背我的意思!” “父亲!”亚历克斯闭上了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您为什么不肯听我一句劝呢?政治根本就不是您所擅长需要管理好领地,别的事不要去涉足,这样对您,对家族。对哥哥们,都有好处!” 老人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们曼特宁家已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再不想办法重振家业,我们就要象其他家族那样没落了!而且……现在地形势已经到了我们没法脱身的地步,只要事情最终成功,我们就能重新成为最尊贵的家族,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法再威胁到我们了!” 亚历克斯摇摇头:“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您安静几年,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记起的。可您现在所做的。却是要逼别人将那件事重新挖出来!父亲,难道祖辈们的教训还不能让您警醒吗?曼特宁的公爵头衔是怎么失去的?您为什么还要走上曾祖父和祖父的老路?!” “那怎么一样?!”老人高声喝斥着。“当时是我们家选错了支持地对象,但现在,除了二王子,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所有人都站在我们这边,不支持的才是傻瓜!就算国王想要一意孤行。可有那么多贵族反对,他又能怎么样?!” 亚历克斯悲哀地看了父亲一眼:“您真的不适合走政治这条路。父亲。如果是以前,只要大殿下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国王陛下是不会对样了。站在王后这边的贵族越多,陛下就越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这根本就是条死路,为什么您硬要挤上去?” 老人神情一变:“你说什么?” 亚历克斯苦笑:“我已经劝了您很多次了,可惜您都没听进去。父亲,您也当了几十年的议员了,难道没看出来,国王陛下心里在想什么?你看看,曾经与我们曼特宁齐名的其他七个公爵世家,现在还剩下几个?几百年了,除了那些没落地,消亡的,反叛的,剩下我们、楚洛夫和赫达三家,赫达已经一败涂地,如果不是因为现任家主是王后的亲外甥,恐怕连那一点点领地和家产都保不住;楚洛夫,看起来似乎很兴盛,其实里面已经腐烂了,有出息的都是旁系子弟,嫡系中唯一算是不错的古德温,又没有子嗣,而且他们家之所以能够多年来屹立不倒,仅仅是因为抱紧了国王的大腿;相比之下,我们还有不错的领地,在议会又有您和大哥的两个议席,二哥也有个副署长的头衔,您还有什么不满足地?惹怒了国王,恐怕连这些也会失去。” 老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孩子,你不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即使国王会愤怒,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地威望虽然高,但如果所有贵族王子有足够的资格,他是个正派的小伙子,即使是支持大王子的人,也不否认这一点。” 他慢慢走近儿子,道:“你想想,国王已经老了,用不了多久,新国王就要登基了。二王子还年轻,没有经验,一旦成为新国王,他能依靠谁呢?王后是没法代替他处理政事的,三王子更不可能。赫达家地孩子年纪更小,还有个是半瞎!弗朗西斯家的人都平庸不堪,其他人又信不过!唯有我们,只有我们曼特宁家了。孩子,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样地情形吗?自从你祖父去世,我每天都感到无比痛苦,我常常在初代家主的铜像前,向他询问,该如何才能重振曼特宁家,现在有了这么好地机会,你让我怎么能放弃?!” “坚忍不拔,审时度势……”亚历克斯口中喃喃吟唱着几句不象歌又不象诗的句子,“我们是生活在阳光下地曼特宁,拒绝卑微与怯懦……” 这是古代语言,明娜刚刚学过,因此隐隐听明白了,但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张张嘴,叹道:“为什么突然念这个?” “这是曼特宁家的族训,就刻在初代家主的塑像前,父亲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老人道,“而我正是这么做的!” 亚历克斯苦笑着摇摇头:“不,父亲,即使天空中偶然只是短暂的,阳光始终会重新出现,可是您的做法……却是将我们带进了阴暗的地洞,从此只能与蛆虫和苍蝇为伍 老人愤怒地转身:“固执的家伙!你不听就算了,但不要阻拦我们!你情愿生活在卑微与怯懦中,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他抬脚就走,大力甩门而去。 “父亲!”亚历克斯大声叫住了他,问,“如果……您失败了,又怎么办?即使您什么都不做,将来的新国王还是会倚重您的,您为什么要去冒险?” 老人脚下一顿,沉默片刻,才回答道:“走到今天,我已经没法回头了。做与不做,得到的结果根本不一样。”说完扬长而去。 “可是您做了,将来就只能生活在卑微与怯懦中了啊……”亚历克斯往椅子上一坐,埋下了头。 明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现身去打声招呼。她好象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原来亚历克斯的家族是支持二王子的啊?那他在回来的路上帮助大王子,是不是他父亲生气的 正想着,脚下一动,亚历克斯就察觉到了异常,抬头厉声喝道:“谁在那儿?!” 明娜不好意思地冒出头来,傻笑着向他挥挥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碰巧就……”松:“原来是你呀……”他看看仍在晃动的门,苦笑一声:“抱歉,似乎让你看到了不太体面的事……” 明娜干笑两声:“其实没什么的,我们家……我们萧----卡多家也有人分别支持两位王子呀,贝莉尔和曼达两个也曾经吵过架,真的没什么……” 亚历克斯笑笑,没说什么,问了明娜是怎么进来的,便道:“正好,我也不想在家里待了,咱们一起出去 明娜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亚历克斯扯了扯嘴角,“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回来,如果再迟一两个月,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亚历克斯耸耸肩,讥讽地笑了笑,“我父亲要结婚了,为了迎接新嫁娘,特地收拾了我母亲的房间,将她的遗物都处理了呢。我也分了几样。可惜我们这些子女是不能处理掉的,希望新娘不会觉得碍眼。” 明娜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但他脸上的笑却相当灿烂:“你猜猜他要娶的是谁?一定猜不到!” “是……谁?” 亚历克斯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寡妇,赫达家的家主母亲!那位年轻的家主大概也感到不是滋明娜瞪大了眼:“海伦夫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三、枫林小道 海伦夫人,洛娜王后的亲妹妹,赫达家前代家主的第四任妻子,现任家主艾尔本的母亲。明娜记得她年纪才四十来岁,自从丈夫死后,她好像就一直居住在赫达家的领地美阿特,连上回西科大战时,两个儿子亲临战场,她也没离开过半步。她是什么时候到伊东来的?而且,还要嫁给亚历克斯的父亲? 亚历克斯带着一丝嘲讽地道:“据说是两个月前在某位候爵的生日舞会上,因为儿子得了新任命而特地赶来伊东的赫达夫人,以及我那位正为二哥职位有可能不保而烦恼的父亲,偶然在同一个露台上透气,聊了半个小时后,意外地现彼此间一个风度翩翩,一个风韵犹存,而且境遇相似,同病相怜,真是世界上最相配的一对了,于是便决定凑在一起度过下半生。赫达家的人有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我大哥已经决定,等这次议会会期结束就带着全家人回领地去,我姐姐也声明姐夫工作很忙,两个外甥学业繁重,因此他们夫妻近期将不会再来探访。只有我二哥二嫂没对这桩婚事表示反对。不过对我父亲来说,我们这些儿女的意见大概不能阻止他的雄心壮志吧?” 明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亚历克斯笑着耸耸肩,“父亲从来就不是在世时就知道了。自从她冒险在四十岁那年生下我,却没能挽回父亲的关注,就不再心怀奢望了。她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一直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为我安排了很好的老师,又为哥哥姐姐们安排了很好的前途和伴侣,然后才放心死去。现在我的兄姐们都生活美满,相信母亲也不会在意父亲再娶的。她都不在乎了,我又何必在意?” 可是他的眼神却不象是不在意的样子。明娜轻轻拉住他地手:“咱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掩饰你自己呢?” 亚历克斯望着明娜。忽然眼圈一红:“真的,我不在意,他从来就没缺少过情人,他到现在才再婚,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只是不能原谅,他想消除母亲留下的痕迹,又把我们全家都拖进黑暗的漩涡里……他想把母亲十年的努力都抹杀掉,母亲会伤心的。” 明娜轻抚着他的背,心中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说:“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 亚历克斯苦笑着摇头:“不,原来也许还没那么糟,然而他一旦成为王后的妹夫,事情就会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也许他只是被王后与二王子当权后地美好前景迷惑了,也许是受到赫达家暗中的诱,也许……他只是心急着想重获曼特宁家曾经拥有过的荣耀,但他并不是个聪明的人,我只希望国王不会因为他的错误,迁怒到我们家其他人的身向公正理智。”明娜轻声道,“你在战争中立了大功,虽然没有公开,但陛下是知道的。你的哥哥姐姐们也没有犯错。即使陛下将来生你父亲地气,也不会怪你们。而且,事情是否会展到那个地步,又有谁知道呢?或许咱们能想个办法,把所有危险的可能性都扼杀掉。比如说,他们要伤害大王子,让二王子继位。那就让二王子公开表态拒绝成为国王好了,反正他也没那个心思。又比如说。将王后软禁起来,不让她继续和贵族们联系,那他们就什么也干不了啦!还有,你可以想办法,将你父亲暂时调开。等事情结束了再让他回来!不然干脆让婚礼无法顺利进行好 她也算是在无数阴谋诡计中过来的人,虽然不擅长策划和暗算。但真想达到什么目的,也不是没办法可想。亚历克斯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头笼罩的悲哀渐渐消散,仿佛有一缕阳光温暖了他的心房。他重新露出笑容。抬手朝她额上一叩:“看来你不笨嘛!” 明娜吃痛地哎哟一声,反回去:“我当然不笨!” 亚历克斯笑着伸伸懒腰,语气轻松地道:“听起来不错,虽然某位高贵的人物未必希望我们阻止这件事,但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只好违背他的意愿了。”他转头望望窗外,笑道:“今天天气挺好的,趁现在还有时间,出去走走吧,顺便帮我找个落脚地地方,免得我施行阴谋诡计的时候,会被父亲阻拦。” 明娜哼道:“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还怕人阻拦?” 亚历克斯睨着她。嘴角一翘:“坏水?说得没错。我就是一肚子坏水。怎么?想尝尝?”他打开双手。十指一张一合。威胁着朝明娜走去。惊得她立刻逃开几步。低嚷着:“别!我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在这里!”她最怕亚历挠她痒痒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挠地。总让人无法忍受。 亚历克斯哼哼两声。收回双手。得意地瞥她一眼:“那就暂时放过你吧。” 打闹玩笑暂时告一段落。亚历克斯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再带上一些书和药品。顺手把壁炉上地几幅小像丢进储物护腕中。房间顿时就空了。明娜扒在书架上窜唆他多带几本书。他纵容地笑着任由她“贡献”出自己地储物手镯来。把储藏室里地收藏品都搜刮走了。 收拾好东西。他回头再看一眼这栋居住了多年地小楼。叹一口气。便拉着明娜离开。 明娜不想让曼特宁家地人知道自己来了。而亚历克斯也顾虑着父亲有可能会阻止自己离家。于是两人齐齐往后院走。有了曼特宁家小少爷地掩护。明娜很轻松地晃到了翻墙地地点。然后趁着没人。与亚历克斯互相帮忙着翻了出去。 带走匕,扫平脚印,再将被磨损的常春藤枝叶由根折断,两个人很熟练地消除了自己地痕迹,便偷笑着摸到小树林。牵了马就跑。 他们共骑一匹马,横穿小树林,跑出足有几里远,才大笑着停下。明娜回头指着亚历克斯道:“你这家伙!比我还老练,老实说,是不是常干坏事?” 亚历克斯一甩头:“这算什么?本少爷从小就聪明能 明娜做了个鬼脸,再扫视周围,有些惊喜:“原来这里也有枫树林!我小时候,家附近也有一个这样的树林,不过要小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听着枫叶被风吹得哗哗地声音,喃喃道:“真怀念……” 其顿的房子虽然还在,但那片小树林却被砍掉了,建成了几栋房屋,她看到那片光秃秃的地,心里有些难过,那是她第一次见爷爷地地方呢。 背后一凉,亚历克斯已经翻身下了马,朝她伸出手:你的马跑了那么远,也该累夜,哪有那么容易累?不过友人的提议不错,明娜高高兴兴地跳下马,和亚历克斯一起,踩着林荫小道慢慢走着,听听风声、叶声、虫鸣声,偶然交谈几句,只觉得心里平静与愉悦。 “啊!对了!”亚历克斯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明娜。“差点忘了这个,今天是你的生日吧?送你的礼物。今年你不能在家过生日。你伯父那边也未必知道吧?我多送一份,当作补偿啦。” 明娜好笑地接过:“我自己也忘了,不过,就算要补偿,也不该是你呀?”她捏了捏小包。感到似乎是某种圆粒状的东西,便对亚历克斯眨眨眼:“是什么?”亚历克斯笑笑:“打开看了就知道对耳环来。只是简单的款式,耳钩垂下短短的银链。下系银质的玫瑰形圆框,当中一颗红艳艳地珠子。本来以为是珊瑚,仔细一看,那珠子内部原来有一抹艳红在流动,用手心捧着,放在阳光下,却闪耀出七彩的光芒。 明娜摒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望向友人:“这个是……海之焰?!” 亚历克斯微笑着点头,明娜只觉得心头有一股巨大的惊这种产自珊瑚海的红色珍珠,据说是由一种极珍贵难得的鲜红色海贝生成,经过上千年的岁月,才会形成米粒大小的一颗珠子。最特别的是,这种珠子的内部是流动着地,红得就象是火,所以被称之为“海之焰”,但它的外壳坚硬无比。曾有人想要打碎珠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液体,结果打坏了十个大铁锤,都没能在珠子表面留一道痕迹。 这种珍珠非常珍贵,据说米粒大小就能抵十块上好的魔晶,无数的贵族期盼着能拥有一颗,但明娜在意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在魔药学领域的功用。 由于海贝本身的特别习性,海之焰在形成过程中会自动吸取海中生物所含的毒素,经过魔药师处理后,它就成为了非常强大的中和剂、稳定剂兼防毒用品。所有地魔药在配制过程中,都难免会对制药者产生轻微的伤害,但海之焰却能抵消百分之八十以上地魔药副作用的侵袭,而且有了它的影响,配出来的魔药会更稳定,成功率更高。带在身上久了,身体还能自动抵御外界的毒素。 这是魔药师们梦寐以求地珍品,明娜记得索伦老师找了几十年,才在十年前得到了一枚小领针,上面有婴儿指甲大小的一颗海之焰,他把那个当成是宝贝,碰都不许人碰。怕魔药地副作用,也不需要防毒,但有了这对耳环,就意味着很多原本配不了的魔药,她都可以去尝试了,不用再担心会浪费珍贵地材料。她忽然感动得泪眼汪汪,望向友人: 亚历克斯只是微笑:“喜欢吗?那就好。不要说什么太珍贵了不敢收的话。这种东西只有你才用得着,我嘛……反正我地魔药都是你配的,我留着也只是浪费,还不如给你呢。怎么?你难道想让我把东西送给别的魔药师?” 明娜连忙摇头,紧紧握着耳环不松手:“不行!你已经送给我了!”但她又有些不安:“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送给我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刚刚才分到我手里的。”亚历克斯耸耸肩,“大概有几百年历史了吧?原本看起来黑乎乎的,很不显眼,我的姐姐和嫂嫂们以为那只是老珊瑚珠子,就没在意。我稍稍清理了一下,就象新的一样了。” “是你母亲的遗物?!”明娜有些犹豫了,“还是你自己保管吧……” “我不是说了吗?东西在我手里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亚历克斯推开她的手,“我母亲的遗物还有很多呢,给你一个也不要紧。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就的药吧!这个就当是订金看看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好!以后你的魔药我都包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亚历克斯笑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明娜收好耳环,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向前走,一直走到大街上,已经是中午了,她却丝毫不觉得累。亚历克斯一直微笑着陪她走,看到街对面有一家餐馆,便道:“你不饿吗?咱们先去吃饭吧?” 明娜应了,拉着他打算跑过大街对面,却看到几骑快马急驰而来,溅起无数尘土。她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看着那几骑朝王宫方向去了,不由得小声埋怨起来,但很快她又怔住了:“咦?那几个人里,怎么有两个是诺嘉人?” 亚历克斯替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闻言也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其中两名骑手身上穿着诺嘉军服。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疑惑不解。 诺嘉自从大战结束后,就跟其他国家签署了暂时的和平协议,但几年来一直致力于国内事务,基本不与别国来往。诺嘉的军人忽然到伊斯特来,是有什么原因呢? 吃饭的时候,他们听到邻桌商人的闲聊,才得知了诺嘉军人的来意。 诺嘉国王的亲侄子威灵顿公爵杰达,即将要前来伊斯特(总算把这小子揪出来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四、故人们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明娜先是惊喜,继而又有些复杂的感觉。她已经有近三年时间没见过这个曾经被她视为朋友的诺嘉王族了,自己已经长大**,而他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长期不跟安全署联系,因此她所能得到的与诺嘉相关的情报,都是商人们从麦城带回来的。她只知道诺嘉国内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国王一方占了上风。因为有着曾经战败的污点,杰达至今未能成为正式的王储,但论资历与威望,无疑已是诺嘉王室年轻一代的翘楚,相信他要成为下一任国王,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明娜始终记得,当她死里逃生,重回西科时,在那个街角听到杰达说的那句话:“不,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她为了帮助他,甚至遭到了古德温和其他同胞的怀疑,本来以为彼此是朋友,不该介意,没想到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当朋友。那她过去付出的友谊,是不是毫无意义? 亚历克斯仔细观察着明娜的表情变化,轻声问:“他来了,你很高兴吧?毕竟你们也曾经是朋友。” 明娜扁扁嘴:“谁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敌人!”顿了顿,又道:“算了,既然现在我们两国也不再敌对了,他来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也没必要跟他相认,免得他郁闷。” 亚历克斯微微一笑,觉得这件事没有继续讨论的价值,便丢到一边去了。 但明娜又想到另一件事:“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进行国事访问?难道……”难道他把国内局势控制住后,又打起了别国的主意?明娜顿时警惕起来。 扩张领土的野心是刻在诺嘉王室成员骨子里的,不可能因为吃过一次亏就轻易放弃,更何况现在的诺嘉还有生存上的需求。即使有伊斯特和韶南的粮食援助。诺嘉始终还是个农业不达的国家,要想不受掣肘地展国力,就必须摆脱对其他国家地粮食依赖。诺嘉绝不会停下扩张脚步的,差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 亚历克斯闻言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等他表看法,明娜已经先一步挂上乖巧好奇的微笑,询问临桌正在高谈阔谈的商人:“大叔,为什么诺嘉的公爵要来我们国家访问?是来庆祝五月节的吗?” 几个商人都笑了:“当然不是!诺嘉人好象不习惯过五月节呢,他们是为了我们国王的生日才来的。国王陛下今年六月就满六十岁了,这可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听说韶南、梵阿和卡麦加都会派使团过来呢!连在韶南流亡地那位威沙王子也会来。”真的?!”明娜的惊讶倒不是装出来的,“可是国王陛下不是说了,今年不打算举行盛大庆典吗?因为战争才过去几年,人民需要休养生息,我听说国王还特地下令全国各地不得进行大规模庆祝活动,不许领主以此为名义在领地内增加赋税,也不得以此为名义向平民和商人索取任何实物或金钱呢。没想到其他国家都派使团来了。” “伟大而仁慈的国王陛下!”其中一名商人举杯大声嚷了一句,才笑道,“国王为我们着想。才不打算举行盛大庆典,但他的六十岁生日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过去的!人的一生中只有一个六十岁生日!再说,我们伊斯特为了大6的和平作了那么大地贡献,其他国家派人来为我们的国王庆祝生日,不是很应该的说,“五月节马上就要到来了,为了让我们这些商人有个财的机会,陛下前天才宣布了,要在五月节过后举办一个长达十天的大型集市,商人只要报名登记。就能在集市场地里得到一个摊位做生意,普通的平民也可以将家里的出产拿出来摆卖。只需要在集市结束后上交十分之一收入作为税金就行了!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呀!想想看,连着五月节和国王的生日庆典,该有多少人来赶集呀!”人举起了酒杯,他的同伴们也跟着起立向虚空中敬酒,周围地食客们见了。也纷纷应和着。明娜得到了答案,笑吟吟地在一旁附和两句。匆匆吃完了午餐,便和亚历克斯一起牵马离开了小饭馆。 到了清静少人地街角处。她才道:“我还以为今年真地不会举行国王寿辰庆典了呢。没想到其他国家都派了使团过来祝贺。恐怕比往年还要盛大些呢!” 亚历克斯却微微一笑:“盛不盛大倒在其次。重要地是……为了那个集市。场地、资金、人员安排、安保工作。等等。事情又多又杂。而且涉及到伊东城里地多方势力。恐怕贵族议会接下来地几次会议。都会着重讨论前后两个庆典地安排。即使部分贵族对这种以平民为主角地嘉年华活动没有兴趣。也会被来访地外国使团吸引过去地。” 明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只要转移了贵族议会地注意力。国王陛下就有时间去处理王储地事了。从现在开始。五月节。六月地寿辰庆典。前后起码要花上两个半月地时间!等事情结束了。大殿下地伤也痊愈了。到时候还怕王后耍花招吗?!” 亚历克斯点头:“看来这就是陛下地用意了。我记得年初时就有礼官问过国王。是否邀请外国王室成员参加寿辰也在场。当时国王以今年不想大肆操办为由。否决了这个提议。因此各国后来决定只派几个使者前来祝贺就算了。我们之前也没收到风声。没想到今天却看到外国信使如此张扬地在王城大街上飞奔 明娜眨眨眼。与亚历克斯相视一眼。都笑了。 她一伸懒腰。道:“看来对于王储之争。国王陛下已经有了应对方法。杰达来访又不是为了什么阴险地目地。咱们就不必担心那么多啦。对了!”她一捶掌心。“接连两个月地庆典呢!你父亲地婚事有没有可能推迟?” 亚历克斯愣了愣。笑了:“你还记得这件事?” “当然记得啦,你不是很在意吗?”明娜推他一把,“快说,有没有可能做点手脚?” 亚历克斯低头想了想,便道:“可以,但效果不大。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或许……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明娜疑惑不解:“怎么才叫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个你就别管了。”亚历克斯接过她手中的马缰,“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顿了顿,才补上一句:“应该很快。” 明娜睨着他,拽回缰绳:“不说就不说。我才没兴趣 他们逛了一会儿街,开始明娜瞥见前方不远处被树荫重重遮掩的白色建筑,醒悟到那是什么地方,便放慢了脚步,看一眼那房子,再低头盯着鞋尖,犹豫着该不该去。 “怎么了?”亚历克斯立刻察觉到她地变化,“那是什么地方?” 明娜抿抿嘴,没回答。只是拉起他往那所房子走去。走得近了,才轻咳两声,松开手,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步履轻快地跑上去,对着正在门口处修剪枝叶的白老人笑道:“马歇尔爷爷,我到伊东来了,那么久不见,您身体好 老人缓缓回过头,眯着眼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笑道:“啊……是小明娜呀,几时来的?你爸爸妈妈好吗?” “昨天刚到。他们都很好。”明娜接过他手中的大剪刀。“我来帮您吧?您的身体怎么样?我给您带了几瓶药,您每天喝一瓶,很快就会好了。” “是吗?那就谢谢了。”马歇尔笑吟吟地接回剪刀,“不用你帮忙了,我只是随便剪剪。” 这时又来了一个青年。隔远就朝马歇尔问好:“马歇尔爷爷!我又来啦!最近过得怎么样?” “啊……是享……享利吧?工作怎么样了?还算顺利 “很好,我刚涨了薪水呢!”青年拿出一根拐杖。看看合不合用?” 马歇尔接过来凑近了看:“真漂亮。谢谢你了。”他拄着走了几步,连连点头:“用起来也趁手。不错不错。”他看了青年手中包装好的糖果盒一眼,笑了:“都在屋里呢,人差不多要到齐了,快进去吧。” “好!”青年轻快地往屋里走,“您也快来呀!” 明娜有些好奇:“马歇尔爷爷,你们要做什么?” 马歇尔笑道:“抚孤院里有两个孩子今天过生日,大家为他们办了个庆祝会,有很多人来参加呢。你们也来 不等明娜回答,又有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搀扶着一位老妇人,微笑着站在前方,向马歇尔打招呼。马歇尔一见他们,眼神变得更加柔和:“来了?脚还痛吗?” 那老妇人摇摇头:“早就没事了,是这些孩子们不放心,才不许我出门的。”她转头对那青年笑道:“我到了,你安心去工作吧。”那青年轻轻抱了抱她,道:“那我先回署里去了,今晚再来接您,您千万小心。”又将手中地提包交到她手里:“别喝酒,也别累着,记得少走路。马歇尔大叔,请您照顾好她。”马歇尔点头应下,他才放心地离开了。 老妇人无奈地叹道:“他了,其实我身体硬朗着呢。”马歇尔柔声劝她:“他们只是关心你。” 明娜笑着跟那位老妇人打招呼:“露娜婆婆,您还记得我吗?” 老妇人疑惑地看了她几眼,有些拿不准:“你是……明……明妮?” “我叫明娜。”明娜跳到她面前,“您不记得了?我以前常去您家里做客的。” “是吗?”老妇人露娜有些不好意思,“我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你是瓦西里的朋友吧?那孩子!总是忙工作,连家都很少回啦,你有空过来 明娜张张嘴,瞥见马歇尔给她使的眼色。便随口答应下来。后者很快就引开了露娜的注意力:“你提包里装的是什么?又做姜饼了吗?你啊,就是太宠他们了,要是他们有蛀牙怎么办?” 露娜哂道:“只有今天而已,孩子们过生日,给他们做点爱吃的东西,又怎么了?你呀,就是管得太多!” 屋里冒出两颗小脑袋,见到露娜,欢呼一声,回头叫上小伙伴们。十来个孩子一齐跑出来了,拉着马歇尔与露娜进屋,早有人机灵地接过那只喷香的提包,赶早一步进了餐厅,嚷着要分好吃地,急得马歇尔连连喝止,露娜却拦着不让他教训那几个男孩。屋内欢声笑语,打成一片。神情有些落寞。 亚历克斯轻声问:“你……是不是很难过?” 明娜咬了咬唇。摇头道:“虽然……马歇尔爷爷不象以前那么疼我了,但他现在很幸福,很快乐,这就够 她地确很难过,但是,为了祖母梅丽而蹉跎半生的马歇尔爷爷,终于能抛开过去,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看着他脸上幸福的笑容,她那点难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找到马歇尔的办公室,往募捐箱里丢了一袋金币。又留下给两位老人的药剂与服用说明,便悄悄离开了抚孤院。 明娜心情有些抑郁。亚历克斯陪着她无目的地到处乱逛。临近傍晚时,明娜才惊觉,本来说好要帮好友找暂住的地方,结果却把时间都浪费了,她惭愧地向友人道歉:“对不起……为了我的事。害你耽误了时间……” 亚历克斯却傲慢地抬高了下巴,道:“笨蛋!你以为配得上我身份地地方是那么好找地吗?本少爷本来就没打算在今天之内找到屋子。无论如何也要先到客店凑合一晚地。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这副嘴脸怎么那么欠扁呢?明娜暗暗翻了个白眼。撇开头道:“知道啦!我明天再陪你找,行了吧?”克斯无比嚣张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拉住她的手臂就往前走,“现在先帮我找个好的客店,要干净又舒适的,出行方便,位置还不能太显眼,免得太早被我父亲现!” “嘿,松手,我自己会走!”明娜哼哼着被他半拉半拽着离开了。 太阳下山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家中等客店,位于闹市附近的一个偏僻街区,店主有过三十年地经验,为人老练又有眼色。亚历克斯跟他谈了一小会儿,便满意地订下了一间房。 明娜骑马赶回卡多家大宅,进门时,刚好遇见伯母莉莉斯送几位夫人出门。她又装起了淑女,向她们问了好便溜进屋里去了,隐隐听到那几个女人在身后小声议论着“私生子的女儿”之类地话。她撇撇嘴,没有反驳,反正这种话她也不是没听过。 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梅莉莎板着脸站在那里,她地心情顿时变坏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时刻听候您地吩咐。”梅莉莎干巴巴地回答,双眼匆匆扫了一眼明娜,忽然有些得意,“明娜小姐,贵族小姐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您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明娜听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恍然大悟,忙掏出魔杖将草绿色地裙子变回了红色,道:“谢谢你提醒忘了呢。” 梅莉莎瞪大了双眼:“这……您的裙子怎么会……” “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明娜笑笑,“我母亲曾经说过,贵族小姐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穿戴,有时候为了配合环境,在服饰上做点小变化,才是贵族小姐应该掌握的技能呢!毕竟,去一个地方就换一套衣服,可不是贵族小姐该做的事。”她特别着重地念着“贵族小姐”这四个字,听得梅莉莎脸色白,忍气小声说了句“您说得是”,便匆匆退下了,完全忘记了她是来“听候吩咐”的。 明娜冷哼着关上房门,心中腹诽着卡多家女仆地素质。她以前假扮女仆的时候,也不会这么没有眼色,这个梅莉莎真地是经验丰富的高级女仆在,贝莉尔也没有回来,只有莉莉丝和曼达与明娜一起吃意识地搅着肉汤,却一口不沾。莉莉丝面无表情地问着她今天干了些什么,她随口应付两句,前者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明娜几眼,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你对我派去的女仆不太满意,是怎么回事?梅莉莎服侍我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惹过我生气,是她的礼仪有问题吗?” 明娜顿了顿,扫了不知几时站在莉莉丝身后的梅莉莎一不太了解伊东地礼仪习俗,我的习惯是,未得到我地允许,仆人们绝对不许碰我的东西,不管是衣服、书籍、鞋袜……还是饰。” 梅莉莎立刻插嘴:“我并没有碰您地饰!明娜小姐。”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把它们放在哪里了。”明娜漫不经心地掰了块面包,“可是你打开了我的抽屉,还翻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帮我找鞋我以为您会把腰带放在那里!” “够了!”莉莉丝凌厉地瞪了梅莉莎一眼,才冷冷地对明娜道,“既然梅莉莎不能让你满意,我就派其他人去,希望这回不会再被你赶回来!” 明娜不置可否,只要派来的女仆不嚣张,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但当她看到新来的女仆时,还是吃了一惊,那张脸,那双眼,都分外眼熟。她难掩心中的疑惑:“你……你 那头已有些花白的女仆微笑着向她行礼:“晚安,明娜小姐。我叫玛茜,玛茜.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五、挖墙脚 斯?!明娜睁大了眼:“您是梅丽***……” 玛茜笑了笑:“我是她最小的妹妹。”她仔细打量了明娜几眼,眼神越来越柔和:“你的下巴跟大姐的真象,我们家的孩子都长着这样的下巴。”刚说完,她又忽然惊觉自己说得不妥,忙道:“很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请原谅,明娜小姐。” 但明娜听了却很生气:“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姐?你是我的姨婆婆,应该叫我明娜!” 玛茜轻轻掩着口,眼中已带了喜意:“好的,明娜,我就这么叫你了。” “这样才对!”明娜笑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妈妈总说我的下巴长得象爸爸,而爸爸又长得象奶奶,可我只看过画像里的奶奶,真的很象吗?” 玛茜笑着点头.,明娜眼珠子一转,便从储物戒指中翻出一个小饰盒,从里头找出一根项链,对着链坠上的梅丽小像照镜子,又回头看玛茜。玛茜一直笑吟吟地,眼神渐渐迷离,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 明娜照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您刚才说,是大伯母让您来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玛茜一时沉默下来。明娜见状,心中疑惑更深:“我记得小时候跟爷爷经过古登堡,舅公就已经是当地萧家分行的管事了,你们不是全家都搬过去了吗?为什么您还在卡多家当女仆?” 玛茜犹豫.了很久,才在明娜的再三催促下说出了实情。 原来梅丽的父亲老钟斯,是个.十分顽固的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家族被变相逐出卡多家,即使儿子在古登堡已经成了分行管事,想要接他去享福,他也拒绝离开卡多家的庄园,并且在临死前,写信给米拉贝尔与依隆,请求他们让钟斯一家重新回到卡多家的大宅。 米拉贝尔无法拒绝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死前最后的请求,只好答应了,又把事情交给了儿子。依隆考虑到与安隆的关系好转,如果真的把弟弟的外祖父一家当成仆人,只会破坏兄弟感情,刚好他与萧家商行的管事们闹矛盾,好不容易抢回了几家贸易行,却找不到可信又能干的人去管理,得知钟斯家兄弟几个都有经验,便索性请他们回来帮忙,因此钟斯家的男丁大多数都在贸易行里做事,女眷们则留在家中,并没有进入卡多家大宅为仆。 明娜听到.这里,更不明白了:“那您怎么会来的?” 玛茜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莉莉丝夫人突然派人通知我们。我和你地几个表兄弟姐妹。凡是没有在商行里正式挂职地。都被召回来了。夫人说。是因为梅顿那边地堂小姐身边没有人服侍。特地让我们过来干活地。” 明娜只觉得脑袋一热。便猛地站起来:“她这是想要羞辱我!可恶!”说罢就要冲出去找莉莉丝算帐。玛茜连忙拦住她:“别生气别生气。我地好小姐。我们毕竟还是卡多家地仆人。是不能拒绝主人地要求地。再说。只是来服侍你。不好吗?总比服侍其他人强。” 明娜咬咬唇。红着眼圈道:“可她这么做。分明是想告诉我。我地祖母亲人都是她地仆人。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这样难道不可恶吗?!” 玛茜无奈地笑笑:“事实上。我们地确是她地仆人。 大姐当年做地事。不能说是正确地。身为仆人就得有仆人地自觉。忘记了自己地身份。只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痛苦。” 明娜皱皱眉。有些不服气:“我爸爸曾给你们写过信。请你们到梅顿去。如果他提出要求。伯父不会不同意地。为什么你们不肯呢?如果当时你们答应了。现在就不会受这种气啦。” 玛茜苦笑道:“老人家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而且,哥哥们在商行里干得不错,他们都不想到北方去重新开始。” 真的是这样吗?明娜不相信,即使是世代为仆的人,有机会出人头地,怎么可能放弃?于是她便问:“您刚才说,伯母将你们召了回来,一共有多少人?” “我,还有我二嫂,她在厨房干杂活,还有两个侄子,一个是马伕,一个赶车,一个侄女在洗衣房,再来就是一个堂侄,他是园丁。其实几个男孩子本来都在商行里学习,但因为不是正式店员,才被召了过来。” 明娜眯眯眼,试探道:“听起来我有很多表兄弟,而且还会很多东西?为什么不去梅顿试试呢?他们留在伊东或古登堡,顶多就是当个管事,在梅顿,却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表兄弟们可以参军,可以进骑士团学习,可以到行政署去当文书,也可以开商行做买卖。有我爸爸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你们真的不去吗?” 玛茜迟疑了:“可是……我听说梅顿地方很小,又很穷……” “怎么会?梅顿很大呀。”明娜笑道,“在北方算是相当富饶的地方,现在又跟诺嘉人通商。我们那里畜牧业盛行,商业也很达,还有运河和兵工厂、铸造厂,很热闹的。这里的人不知道实情,才会说那里穷,你不信,亲自去看看就知道啦!” 玛茜沉默着不说话,但明娜看得出 经动心了。即使留在伊东,有机会成为依隆手下的但去梅顿,却意味着家族身份的改变。即使本来没有这个心,在被莉莉丝剥夺了仅有的尊严后,他们也会动摇的。 明娜决定给玛茜一点时间,好让她跟家人商量,便改变话题,聊起了两个家庭的成员和一些趣事。看着玛茜脸上的笑容,明娜在心中暗暗鄙视莉莉丝,真是愚蠢的女人,居然为了一点小事折辱丈夫的得力下属,等她把钟斯一家拐走,看你怎么哭!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香甜,还梦到莉莉丝被依隆臭骂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她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胖脸,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大喜:“温妮!噢,天哪,温妮!”她抱住胖保姆大叫:“你怎么会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至少要中午才到呢!” 温妮乐呵呵地道:“那位叫赫比的卫队长急着赶回来,我们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呢,就差没在马车上吃饭了。”她忽然神情一肃:“小姐,你不知道,中部那里的强盗真多啊,我们又遇上了三回!两位队长眼睛都杀红了,还烧了两个强盗窝,真可怕!不过我觉得,真正该死的是那些官员!自己的辖区里有那么多强盗,他们居然不管!” 明娜干笑两声,心想那些强盗未必是强盗,除去跟王后那边勾结的官员,其他人貌似还挺无辜? 玛茜捧着一盆.洒了香精的温水过来,笑道:“要起来了吗?今天的早饭很丰盛呢,有新鲜的鱼饼。” 明娜忙向她介绍温妮,.不料两人早就打过招呼了,还在她起床前小聊了一会儿。玛茜指指盆中的水:“这是温妮教我的,洒上你配的木香氛,洗完脸就更清爽了。” 明娜笑着.起床梳洗了,换上常服,才坐下问玛茜:“昨晚上您回去后,有没有跟其他人商量?” 玛茜顿了顿,点头道:“问了.几个孩子的意思,几个男孩都愿意去,但珍妮,就是你表姐,她心上人是本地人,所以想留下来。我打算下午请假去见哥哥们,问问他们的意思。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道:“珍妮提醒了我,哥哥们在商行里干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如果让孩子们走,又要一家人分隔两地。我担心……” 明娜沉默了,扭着衣角不说.话。温妮有些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明娜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又道:“我其实不是一定要让他们全都到梅顿去,我只是……担心他们留在这里,会被大伯母欺负。” 温妮想了.一会儿,便一拍手:“这个好办!让依隆爵爷解除他们的仆从契约,改为聘用就行了!小姐可以让他们离开卡多家,但不一定要让他们离开伊东城哪!” 明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如果他们离开了卡多家,又不去梅顿,那有什么意义? 温妮道:“以前咱们老爵爷也干过这种事。”她指的是明娜的外公朱法子爵,“那时候朱法家在伊东也有宅子,地方不大,是给老爵爷来伊东时暂住的,朵拉小姐参加社交时,就是住在那栋房子里。当时老爵爷商行里有几个员工,生的儿子很聪明,老爵爷就将他们派来伊东看房子,等他们成年了,又托人给他们找工作。其中一个参了军的,现在已经是男爵了!还有进法政署当秘书的,听说也干得不错,还有一个自己开了商行,现在是大老板!他们年年都去看望老爵爷,不过后来老爵爷决定在马特养老,就把宅子卖了。” 她啰啰嗦嗦地讲了一大堆,不过明娜倒是听懂了,顿时豁然开朗,一下跳了起来:“没错!如果我们家也在伊东买了房子,就可以向伯父请求放了钟斯家,让他们过去照看,想留在商行的就继续留下,想参军或当文书的可以让爸爸写推荐信!他在伊东也是有朋友的,或者……”顿了顿,她有些不情愿地道,“找安全署帮忙也行……” 温妮高兴地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姐真聪明!”玛茜在旁一脸惊喜,但很快又担心起来:“在伊东买房子可不便宜,这……会不会花太多钱了?” “没事!”明娜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爸爸每年都要来伊东述职的,与其年年住客店,还不如买一间。我们又不是要买卡多家这样的大房子,这点钱我们还花得起。”不是她自夸,梅顿每年光是收商业税、过路税和河运的税金,就已经有一大笔钱了,而且他们家身为梅顿的领主,还有几百顷的山林和田地,怎么可能会穷呢?他们家只是不习惯过奢侈的生活。 温妮早在旁边盘算开了:“让我想想……房子只要有二三十个房间就够了,还要有个院子、花园、马棚……如果房子里有个大宴会厅就好了,可以在里面开舞会!” 明娜笑着反驳道:“舞会就免了,温妮,爸爸来这里是不方便跟其他人来往的!”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忙起身下楼,到了餐厅门口,远远瞧见依隆一家都在场,莉莉丝瞥过来的目光,还含了一丝讥讽。她忍住嘴边的笑意,大踏步向他们走去。 (今天有点少……)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六、餐桌上 娜一走近餐桌,就扬起灿烂的笑脸,向依隆一家问好t好,今天天气真不错!” 依隆笑着回了句“早上好”,贝文还道:“今天有出游的计划吗?我正好休假,如果需要向导,尽管跟我说。”明娜甜甜地应了。 莉莉丝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便装作不经意地一边切着盘子里的腌肉,一边问:“昨天我派了新女仆过去,服侍得怎么样?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会好好替你惩罚她的。” 明娜深吸一口气,笑道:“她很好,谢谢伯母了,就让她留下来吧。” “哦?你确定?”莉莉丝挑挑眉,“因为她年纪一大把,做事却笨手笨脚的,我本来还打算叫她跟在梅莉莎身边学习学习呢。不过也许你没有见过真正出色的女仆,才会觉得这种蹩脚货色好吧?” 明娜眼神一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贝文小声叫了声“母亲”,莉莉丝却满不在乎地吃了一小口肉片,故作优雅地用餐巾轻拭嘴角。 依隆脸色沉了下来,严.肃地对妻子低斥一声:“身为长辈怎么能对侄女说这种话?!明娜一个人到我们家来,你是女主人,就该派几个能干的人过去服侍,怎么能随便找人?!” 明娜忽然.笑了笑:“伯父,我的保姆今天刚到了,有她一个人,就能抵这里的十个女仆了。不过伯母昨晚上派给我的钟斯女士,同时也是我的亲戚,我其实很高兴能见到她呢。” 依隆眼球一缩:“钟斯?!”.他飞快地看了妻子一眼,莉莉丝傲慢地抬起下巴:“怎么了?他们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仆人,整天只拿工钱不干活,象什么话?!我只不过是叫他家的几个闲人来干点杂活而已,身为女主人,难道我不能给他们安排工作吗?” 依隆怒道:“胡闹!马格是.我名下商行的管事!他每年为我赚几万金币!你居然叫他家的人来干杂活?!”以前的商行管事仍在虎视眈眈,他为了留住人才,除了丰厚的奖金外,前几天又答应了入秋后送钟斯家的孩子去韶南上学,还许诺年底会送他们一些股份,但愿妻子的莽撞不会破坏他的正事。 莉莉丝惊.愕地看着丈夫。手捂着胸口。十分气愤地道:“你居然为了个私生子地女儿和几个奴仆。当着孩子们地面对你地妻子大嚷大叫?!你地贵族风度在什么地方?!” “我地.贵族风度不是用来纵容妻子轻侮亲侄女地!”依隆一摔餐巾。扭头对管家下令。“叫人准备马车。把钟斯家地人送回去!向他们说明。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说罢又满怀歉意地对明娜道:“我整天不在家。让你受委屈了。请原谅伯父吧。你伯母她……只不过自以为比别人高贵。所以把傲慢当成了习惯。却不知道自己地行为有多可笑。” 莉莉丝急喘几下。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丈夫:“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依隆讥讽地笑笑。“你觉得你娘家比我地家族高贵。所以就可以无视我地尊严。肆意侮辱我地家人了?夫人。请不要忘记。你现在正坐在萧----卡多家地房子里!” “依隆.萧----卡多!”莉莉丝猛然站起身。“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楚洛夫家帮忙。凭你那个来历不明地父亲。你根本不可能有今天地地位!你居然敢对我无礼?!” “你说什么?!”依隆大力拍打桌面。“我地父亲是战争英雄。我地母亲是世代名门!我有今天地地位是靠我自己在战场上拼命挣回来地!你们家早就今非昔比了。如果不是我举荐。你那几个侄子能得到官职吗?!你天天在我面前端架子。哪里象是个称职地妻子?!” 莉莉丝气得直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会有报应的!” “原来扶助妻子的娘家也叫忘恩负义呀。”依隆冷笑着往椅背上一靠,“那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正好我手里有你外甥的履历,还是退回去吧。” 莉莉丝愤怒地转身就走,贝文叹了口气,小声说:“我回骑士公署了。”就离席而去。贝莉尔凌厉地瞪了明娜一眼,才严肃地对依隆道:“父亲,您刚才说话太过份了!那是我们的母亲,您的妻子,难道您不该给她一份尊重吗?” 依隆冷笑一声:“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哪里有尊重过我?我受了她二十多年的气,本来想着孩子都这么大了,没必要跟她计较,可她一点收敛都没有,只要有一点不合她的意,她就敢公然给我难堪!你叫我怎么尊重她?!” “可我们是一家人!”贝莉尔提高了音量,“您怎么能为了外人而指责她?!” “姐姐!”曼达插嘴道,“明娜不是外人,她也是我们家的成员。如果母亲没有羞辱明娜,父亲就不会生气了,您不该指责父亲。” “你给我闭嘴!”贝莉尔横了妹妹一眼,“这里是卡多家的房子,只有身上流着卡多家血液的人,才是我们家的成员!她挑拨父亲跟母亲吵架,你怎么能帮她说话?!” 依隆闻言立刻就黑了脸:“什么叫做卡多家的房子?这是我的房子!”大女儿的话正中他的心结,想起卡多家族人因为不满自己拥有这份家产而私下流传的闲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口不择言:“你母亲没有卡多家的血统,她也不是这个家的成员!让她回楚洛夫家的房子撒野去吧!” 贝莉尔神色冰冷,高傲地昂着头起身离开,一句话也没说。曼达喝了两口汤,觉得没了胃口,也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依隆渐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过分了,不由得有些后悔。 明娜早已填饱了肚子,冷眼看着这场争吵,她心里觉得有些讽刺。外人看这个家庭,会觉得男主人家世显赫,女主人身份高贵,儿子优秀,女儿漂亮,家里又有钱,真是完美极了。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一家人虽然平凡多了,却更幸福呢? 不过依隆伯父会这么维护她,倒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看着他一副懊恼的样子,明娜有些心软了,便道:“伯父,其实我并不是很生气,您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什么呢!”依隆皱皱眉,“你是我的亲侄女,难得来我家一回,如果让你受欺负,我还有脸当 父吗?” 明娜缩缩脖子,眼珠子一转,道:“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让您跟家人吵架。嗯……干脆……我买个房子搬出去吧?那伯母就不会不满了。”而她也不需要受莉莉丝的气。 “这怎么可以!”依隆断然否决,“真是笑话!我是家主,我想让谁来住就让谁来住!谁也管不着!” “可是……您跟伯母要是因为这一点小事闹翻了,也不好吧?就算您不在意那么多年的夫妻情份,总要为贝文他们考虑呀?” “这……”依隆有些迟疑了。妻子的家族虽然不象以前那么有权有势,但在国王面前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他刚才一时气急说了难听的话,但最后还是要哄回她。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到时候一定会提条件的。如果妻子的要求对侄女不利,那他还真不好办。 明娜见他动摇.了,忙趁热打铁:“我搬出去,并不等于跟您断绝往来,就象其他家族,也会有嫡系和旁支,他们未必是住在一起的。我爸爸有爵位有领地,在都城拥有房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买了房子,他来述职时会更方便,您也可以来我们的新家作客。” 依隆有些心动:“你有.带足够的钱吗?能买多大的房子?” “还不清.楚,不过一般的宅院还是买得起的。妈妈担心我在伊东会吃苦头,特地让我带了不少钱呢。” “是吗?”依隆沉默了一会儿.,叹道,“都是伯父没用,才害得你不得不离开。有什么需要伯父帮忙的,尽管提出来!要帮你找房子吗?” “不用不用。”明娜笑着摆.摆手,“我已经想好了要买怎么样的房子,伯父工作那么忙,怎么能麻烦您呢?不过……”她一脸诚恳地哀求道,“有一件事真的要请您帮忙,您一定要答应呀!” 依隆笑了.:“什么事?说吧,我一定帮。” “太好.了!”明娜高兴地凑到他身边,“其实是件小事,钟斯家是我们家的亲戚,继续留在这里,爸爸跟我都会很不安的,而且伯母好象对他们很不满。所以,能不能请您解除他们的契约?您可以继续聘用马格舅公他们为您管理商行,但其他人,您就让他们到我的新房子去吧?我一个人,再加上温妮,也没办法打理一个宅子呀?” 依隆愕然,心中有些不情愿:“这……恐怕不太好吧?”要是人走了怎么办? “其实跟现在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从您家里转移到我家里。不过……”明娜挠挠头,“他们好象是卡多家的仆人,您要解除契约,是不是有些困难?” “困难?怎么会有困难?!”依隆立刻板起脸,“没有的事!就这么办吧!过两天我就叫马格来处理契约的事!”想一想,他给马格.钟斯的条件那么优厚,对方不可能背叛的,安隆一家又跟原商行管事们不和,不会站到他们那边,解除了其他闲人的仆从契约,他还能节省一笔支出呢! 明娜大喜,连连道谢,依隆很大方地表示没什么,却不知道侄女心中早就乐翻了天。 明娜立刻就行动起来,她先找了亚历克斯,拉上他一起去找房子。亚历克斯听说她要置产,挑挑眉,便将自己原来看好的房子暂时放下,等明娜挑好了再说。 明娜想要的是不大不小,有花园有马棚,出行方便但又环境清幽的宅子。伊东城里这样的空宅子并不多,价钱合适的就更少了,因此她找了好几天,也仅仅找到两间差强人意的而已。 安隆与朵拉得知她要买房,便从梅顿来信,表示房钱和装璜的费用都由他们出,就当作是补送给独生女儿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明娜一看到信,立刻高兴得蹦了起来。她原本还担心父母会怪她乱花钱呢,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 找了几天,终于从房产客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在西城河滨区里有一所房产出售,房子有二十六间房,有马厩、地窖和花园,还附送一小片树林。明娜立刻写信给亚历克斯,约他明天去看房子。 写好了信,她走下楼,正好遇见贝莉尔迎面走来,对方只是冷冷地点头示意,便径自往花园去了。明娜撇撇嘴,有些奇怪她这几天为什么一直在家,之前她不到天黑都不会回来呢。 将信交给管家,托他派人送出后,她又瞥见曼达哭着从起居室里跑出来,直奔上楼,有个不认识的女人追在后头叫了两声,然后便回了起居室,隐隐约约地似乎在向莉莉丝道歉。明娜疑惑地探头张望,现有女仆从房中出来,连忙走开了。 她悄悄向温妮和玛茜打听,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两者面面相觑,最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新房子上了,根本没留意卡多家的小道消息,最后还是前来办理契约解除手续的马格解开了谜团。 他道:“听说大王子伤势沉重,国王陛下不许任何人去探望,连贝莉尔小姐也未获得允许。而且更奇怪的是,国王居然让二王子去主持五月节的王室大典,这一向是大王子的工作!现在贵族圈中盛行着王储之位即将易主的消息,伯爵阁下处境尴尬得很,因此最近减少了交际,只有莉莉丝夫人那里,还常常邀请朋友来喝下午茶。” 明娜听得有些糊涂:“这跟伯父有什么关系?” 马格叹道:“之前有流言说大王子残废毁容,有议员提议换王储,当时贝莉尔小姐很着急,想尽办法说服了几个跟卡多家有交情的家族,继续支持大王子。现在二王子的呼声越来越高,那些家族都开始犹豫了,伯爵阁下原本是两不相帮的,现在却被打上了大王子支持者的记号,所以处境尴尬。莉莉丝夫人担心贝莉尔小姐做的事会影响曼达小姐的婚事,因此不许她再出门。偏偏最近又有传言说,王后本来就对曼达小姐非常不满,现在更是反对她成为二王子的妻子,正打算为二王子另找合适的结婚对象呢。” 明娜张大了嘴:“难道二王子就没表示什么意见吗?!” 马格顿时精神一振:“当然有!二王子做的事,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今晚有事外出,更得迟了,抱歉抱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七、新房子 娜忙问:“他干了什么?!” 马格道:“国王宣布让二王子代替大王子主持五月节王室大典后,有很多人奉承二王子,说二王子比大王子更出色,比大王子更有资格成为王储,当时有一个贵族甚至还说大王子体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病倒,还厚着脸皮占着王储之位,实在太过分了,理应让位给弟弟。(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果二王子非常生气,说自己只是在兄长受伤期间暂时帮忙,大王子仍然是最称职最出色的王储,任何人想要中伤他的兄长,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他都绝不会原谅。他向那个贵族提出决斗,还将对方刺成重伤。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呢!” 明娜觉得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会吧?那个贵族不是支持他的人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听说差点就死了,伤的家族非常生气,连夜带着全家离开伊东回领地去了。有传言说,王后事后狠狠骂了二王子一顿,还把他关起来了呢。不过国王说他还有工作,又将他放出来了。” 温妮与玛茜听得一愣一愣的,前还叫道:“二王子真是太傻了!他差点杀了支持自己的人,还有谁会站在他那边啊梅顿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点傻气,现在怎么更……”想到那毕竟是王子,温妮掩着嘴没继续说下去。 “可不是吗?”马格道,“现在外头的流言多得不得了,有人说他是个好弟弟,不满母亲的行为,所以干脆来个狠招;有人说他跟那个贵族其实早就有矛盾了,说那个花花公子曾经调戏过曼达小姐,所以二王子是趁机报复;也有人说他是因为不满母亲反对他跟曼达小姐的婚事,所以才故意这么做去气王后的;甚至还有人说,他是故意这么做,显示自己的善良与正直,其实还是想当王储……说什么的人都有。不过现在他开始准备王室大典了,听说干得不错,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他。” 明娜目瞪口呆,怎么一件事会出现那么多版本的解读?记忆中的二王子塞里格,是个开朗直率的大男孩,敬爱兄长,喜欢冒险,讨厌别人怀疑他会对哥哥不利。她感觉第一种说法大概是最可信的了。 她有些好奇地问:“舅公,现在城里的人,特别是平民,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他们更支持哪位王子?” 马格道:“这个嘛……其实两位王子大家都挺喜欢的,说不清支持哪位多些。其实对于我们这些平民来说,只要国家能安定就好,哪位王子当国王,都是一样的。当然贵族阶层的看法就不同了,我有时候跟一些贵族打交道,他们私下里也在议论呢,不过他们不大看得起我,所以从来不跟我谈这些。” 玛茜拉起兄长的手:“哥哥,请别难过。我们马上就不再是奴仆了。” “说得对。”马格笑了。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刚拿到地文件。我等会儿就去市政厅登记。到了晚上。我们就是自由民了!” 玛茜掩口小声欢呼一声。忙接过那份文件细看。眼睛湿润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温妮一脸“我很理解”地神色。连连拍着她地背:“我明白。这真是令人激动。当年朵拉小姐搬到韶南时。也给了我这个。我那时候真是……”她吸吸鼻子。呜地哭出声来。两个上了年纪地女人哭成一团。明娜与马格都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小心安抚着她们。 明娜正头痛时。房门忽然打开了。钻进一个脑袋来。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似地大叫:“珍妮!快过来帮忙!” 来地正是她地表姐。马格地女儿珍妮。她看到眼前地情形也有些呆。不过还是记起了自己地来意:“爸爸!我刚才听说。您已经拿到文件了。这是真地吗?” 马格点点头:“是真地。你姑姑就是为了这件事。高兴得哭了起来好好安慰她吧。我先去一趟市政厅。”说罢急急走了。 珍妮高兴地在房间里蹦了两个来回。才道:“姑姑。您哭什么呀?这是好事!咱们以前在古登堡。生活得多好啊。就因为跟卡多家有契约在。被爷爷一句话给弄了回来。我从小到大都没干过粗活。现在居然要给人洗臭袜子!现在终于不用再看这个主人家地脸色了。您应该高兴才是。” 玛茜用手帕擦干泪痕,笑着道:“你说得对。温妮,咱们都不哭,当了几十年的女仆,现在总算是自由民了,咱们该笑才是。” 温妮小声抽泣着,但也跟着笑起来了。明娜暗暗松了口气,忙扯开话题,谈起新房子的事,迅将她们的注意力引开。 钟斯家的成员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卡多家大宅,他们在商行附近有一座房子,是前年依隆送的年终奖励,虽然二十多个人住着有些挤,却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一家人的财产。马格玛茜已经跟家人商量过了,等明娜买下新房子,就派几个年轻一辈的过去帮忙,但大多数人,仍然会留在自家房子里。 第二天,明娜拉上温妮,就到房产客所说的地址去看房。亚历克斯早已先一 里等候了。 那是一所相当古老的房子,名叫“蔷薇园”,足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外墙爬满了小花蔷薇藤,隐隐露出底下奶白色的外墙,远远看去,跟周围的树林溶成了一体。 大门只有三米来宽,进了门,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右手边一长排马厩,至少可容纳二十多匹马。马厩旁边是一溜儿六间平房,面积不大,可以拿来当仆人的房间,也可以供来访客人的仆人歇脚用。院子周围种了许多大树,树下似乎是花坛,但花已经完全枯萎了。明娜仔细瞧了瞧土质,相当肥沃。 院子左手边,有一道短短的阶梯,通向主屋,阶梯两旁的斜坡上,满是野草,只间中冒出几棵蔷薇,看起来都有些没精打采。 主屋有三层,完全用石砖砌成,墙壁很厚很结实,房屋结构非常古老,改建起来会很不容易,所幸通风系统和下水道都不错,不需要进行大幅改动。而且最难得的是,本来应该显得阴深昏暗的石头建筑,采光居然相当合理,几乎每个房间都有明亮的大窗户,让人在享受夏日清凉的同时,又丝毫不觉得沉郁压抑。 一楼有客厅、餐厅,一个带有壁炉可以用作起居室的大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娱乐室,后面是厨房,还捎带着一个小小的后院。 登上二楼,便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横在前面,走廊两边一共有八个房间,虽然不大,但都通风良好,采光充足。 三楼有四间房,比楼下的更宽敞更豪华,明娜立刻就看中了一个有壁炉有两扇大窗户还有个小小露台的房间。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便又转回楼下。 一楼的楼梯后方有一扇小门,通向地窖。地窖非常大,阴凉干燥,隔成了两个空间。温妮见了,立刻就开始盘算,哪里贮酒,哪里贮粮,又飞快地跑回地面去找仓库。 明娜前前后后逛了两圈,觉得这房子真不错,忽然看见亚历克斯从房子后面转了出来,指指身后:“小院子后面还有一片很大的空间呢,去看看?”明娜忙跟在他身后,走出房子侧面的小门,沿着一条游廊走到尽头,有几级阶梯通向下方的空地。 空地大约有五六亩大小,形状有些象回旋镖,周围有墙与外界隔开,杂草丛生,十分荒凉,但土质与前院的一样好,而且墙角处,有一道溪水经过,大概是附近玛拿多河的一条小小支流。 明娜有些惊喜地看着这片空地,听到亚历克斯在身后道:“用来种草药似乎很不错,你在梅顿家里不是试种过一小块地吗?这里地方足够大,你想种什么都行。可惜房子大了一点,不然我都心动了。” 明娜转身笑道:“就算你心动,也晚了,因为我已经决定要买下它啦!” 房产客很热情地介绍着蔷薇园的价值,比如说它环境清幽,独立性强,离得最近的邻居,都在百米以外,但又不会太偏僻,因为距前门八十多米的大道,直通向玛拿多河大桥,桥的那一边就是学院区,如果住在这里,不管去哪个学院都会非常方便。除此之外,附近的街道和居民区,只需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而紧挨着的小树林的另一边,就是政府官署。这所房子,虽然是座落在市区,但完全不输给郊区的别墅。 明娜听着他把这栋房子夸得天花乱坠,再看看手中的资料,脸色有些古怪:“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那为什么价钱只要八千金币?这么大的地方,条件又那么好,起码也要两三万吧?” 那客一僵,眼珠子一转,便道:“那是因为房主急着脱手,所以才会贱价出售。小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这么好的房子,不是天天能碰上的,如果您犹豫不决,说不定就会被别人买走了!” 明娜怀疑地盯着他,直盯得他满头冷汗,越想越可疑,便朝旁边的亚历克斯看了一眼,亚历克斯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去,她便一点一点地就房子的细节跟客讨价还价起来。 等到她以房子老旧偏僻之类的理由把价钱压到七千金币时,那客说什么也不肯再降了。她瞥见亚历克斯在门外给自己打了个手势,丢下一句“我再考虑考虑”,就出了门。 亚历克斯小声道:“我向他的车夫打听了情况,这所房子在过去三年里已经换了十几个主人,最快的一次只隔了一晚。 住在附近的人说,这房子晚上会闹鬼。” “闹鬼?”明娜眨眨眼,觉得这个答案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亚历克斯点头道:“就是会出些奇怪的声响什么的,有人还曾经见过鬼影。有几位房主原本不信,但住了不到一星期,都搬了出来。你最好再考虑一下,要不要买。” 明娜皱起眉,她难得找到合心意的房子,又那么便宜,实在舍不得。至于闹鬼嘛,她连魔兽都不怕了,还怕几个小鬼? 不过这个情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转身去找客,直接道:“我刚才听人说,这屋子会闹鬼,现在根本卖不出去,你还骗我说会有很多人抢? 那客脸色一白,冷汗刷地下来了,吱唔了半天,才道:“这都是谣言!绝对没有这种事!” “如果真的没有,怎么会有闹鬼的传言?”明娜冷哼,“而且不是一两个人这么说,在过去几年里,有十几位房主都放弃了这座房子,可见是真的!” 那客一脸想要哭的表情,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自暴自弃地道:“不管怎么说,您要是想买,总不能让我们亏本啊?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这么大的后园,光是这块地,就不止这个价钱了。我们小本生意的,也难做啊……” 明娜忍住笑意就照我刚才提出的,五千金币,卖不卖?” 客盘算了一下,这个价钱刚好是房主的心理价位,对方本来就是贱价出售的,只是自己不但没挣到钱,还倒贴了车马费,真是倒霉。不过能摆脱这么一所晦气的房子,他就认了吧。 不过让他喜出望外的是,亚历克斯对百米以外的那处房产很有兴趣。那所离这里最近的房子,名字就叫“绿屋”,是很普通的两层小楼,前后院面积加起来还不到两亩,整个建筑爬满了常春藤,与他在家里住的小楼有些象。这里没有闹鬼,房子也很新,但因为是木质建筑,地方又小,亚历克斯还是将价钱压到了两千金币。客哭丧着脸,勉强安慰着自己的车马费总算赚回来了。 明娜高高兴兴地以相当于市价三分之一的价钱买下了蔷薇园,房主直接写自己的名字,从此她就成为这里的主人了。由于房子换手频繁,之前的房主已经进行过翻修,因此她只需稍稍改建几个地方,增添家俱摆设,就可以入住了。相比之下,亚历克斯的绿屋却因为新建,需要等油膝味散尽才可以搬进去。明娜大方地邀请友人到自己的新房子里暂住,亚历克斯却深深看了她一眼想,现在还不是我搬进去的时候。” 明娜不解:“你来我的房子住,还要分时间吗?” 亚历克斯没回答,只是问:“你打算现在就住进来吗?” “当然!”明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天天住在伯父家里,看伯母的脸色,我早烦死了!马格舅公今天早上就派人帮我搬了家俱进来,玛茜等会儿会带珍妮她们来帮我整理房子,温妮也把床铺都准备好了,我今晚上就要在这里过夜!” 亚历克斯笑了笑:“这样也好。最近卡多伯爵成了夹心饼干,很不好受,想怕卡多夫人脾气会更坏了。你早点搬出来,也省得受气。” 明娜眨眨眼,凑过头去:“你听说了?” “当然,虽然我没住在家里,但该知道的事还是会知道的。” “那你也听说二殿下和曼达的事了吧?最近有个跟曼达交好的千金小姐被父母安排与二王子见面,却帮他带了封信过来,曼达的心情好了很多,但贝莉尔却天天板着个脸。 伯母不许她出门,两人昨天还吵起来了呢。” “这也正常。”亚历克斯笑道,“现在舆论都偏向了二王子,即使是支持大王子的人,也觉得二王子不错,你家那位贝莉尔小姐看在眼里,当然不是滋味。不过莉莉丝夫人也未免太现实了,大王子还是王储呢,她就改变了态度,只会让人侧目。” 明娜歪歪脑袋:“为什么会这样呢?二王子刺伤了支持他的贵族,怎么支持他的人反而多起来?” “这很简单。本来王后一方的态度,就是要对大王子赶尽杀绝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他们的做法,但又对前王后一方的立场心存疑虑。现在二王子的举动,却表明了即使他将来即位,也不会成为母亲的刀,杀向亲兄长。原本贵族与官员中,除了两派的死忠,大多数人都不希望王室产生内斗,二王子的做法无疑正合他们的心意。二殿下把中间派给拉过去了,呼声自然就更高了。” 明娜皱眉道:“我不太相信他真的是抱着这个目的才刺伤那个贵族的。他不象是这么聪明的人。” 亚历克斯笑了:“他的确不象是假情假意,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国王有足够的智慧化解这场风波。” 明娜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了。 她只向依隆报备一声,便带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蔷薇园。温妮、玛茜、珍妮和三位表兄、一位表舅也跟着搬进来了,房子顿时热闹了许多。晚上,明娜躺在大床上,看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以及花藤在月下轻轻摇动的影子,心里兴奋得睡不着。这里可是她的房子啊! 忽然,一个白影从窗外飘过。明娜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再度从窗前晃过的白影告诉她,这不是幻觉。她心头更兴奋了,立刻翻身起床。她要去抓鬼! (乌龙地现前两章弄错了章节数,现在重归正道,我周一会找人修改前头的……掩面奔走~~~)(,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八、密道探险记 娜飞快地套上一双便鞋,摘下墙上挂的精钢细剑几瓶魔药装进戒指里以防万一,然后便打开通往露台落地窗冲了出去。 在隔壁房间的露台上,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静静地站着,高挑、瘦削,干枯的黑象草一样凌乱地卷曲着披在身后,看背影,似乎是个女的。对着明娜,身体周围飘散着淡淡的青雾,在月光笼罩下,显得格外诡异。 但明娜没有被吓着,只是皱着眉喝问:“你是什么人?!在我的房子里装神弄鬼的,有什么目的?!”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来,枯乱的黑后,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眼窝深陷,眼眸反白,阴阴一笑,干枯的嘴唇中冒出两只一寸多长的獠牙,嘴角还流下一道血印。她慢慢地抬起手,十指张开,瘦骨嶙峋,就象是动物的爪子,近十公分长的乌黑指甲边缘闪着暗光。她沙哑着声音,幽幽地道:吃--话音刚落,就惨叫一声,被明娜丢过去的花盆砸中了脑门,流出殷红的血。她往后一倒,似乎撞掉了什么东西当”一声巨响,在深夜里格外响亮。 明娜冷笑:“装得挺象的嘛,哪里弄来的假牙?假指甲带着很不方便吧?那血迹还挺逼真的,色泽和凝结度都很不错,不过鬼魂怎么会被实物击中呢?如果是吸血鬼,流的也不会是红色的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事先的准备工作太粗糙了!” 那“女人”大汗,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就往房间里跑。明娜飞快地转身冲出房门,刚好看见那“女人”消失在转角的楼梯口处,连忙追了上去,跑到二楼,见对方马上就要跑出自己的视线了,干脆不走路,直接从楼梯围栏上往下跳,正好砸在那“女人”身上,对方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粗犷的声线听得明娜一愣,原来假女鬼是个男人。 装鬼男人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走,明娜抓住他的双腕扭到背后压下,一剑刺在他耳边,狠狠地道:“乖乖听话,不然我就把你的喉咙割破!”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死死盯着锋利的剑刃,咽了咽口水,老实下来。 明娜满意地点点头,将剑刃挨近了那男人的皮肤,慢慢地道:“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一直以来将历任房主吓跑的不是你?!” 那男人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肯开口,明娜轻抖剑身,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感受到那男人忽然绷紧的身体,她知道对方害怕了,便道:“你装鬼装得那么象,可见不是笨蛋,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吧?”见那男人还是不开口,索性拔起剑再大力插下,在他耳边割出一个口子,那男人只觉得耳上一凉,接着便是**辣的痛,恐惧笼罩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起了抖,一股骚臭味从他身上散出来。 早知道这任房主那么可怕,他绝不会抢下这个任务的! 娜一闻到味道就立刻跳开。只是没有放松对他手腕地扼制。她有些扫兴。这个然那么没用。吓一吓就怕成这个样子。真没意思。还是天亮后交给治安队地人吧。 但是很快她又察觉得一个矛盾地地方。这个男人装鬼装得象。不仅仅是因为外形可怕。更重要地是。他会在窗外飘来飘去。就象是真正地鬼。可刚才他是从楼梯上逃下来地。那之前地是怎么回事?他在露台上好象撞掉了什么东西。是机关吗?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想到这里。她神情再次变得严肃。握住男人地手加重了几分力度:是不是还有同伙?他们在哪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见那男人痛得哀叫出声。还是不肯开口。便索性掏出一瓶魔药来。硬灌他喝下。 那男人眼神渐渐迷离。明娜趁机再重复了一遍问题。他神智不清地喃喃道:“我们奉主人地命令。将所有住进来地人吓走。免得让人现我们地秘密……” “什么秘密?你有几个同伙?他们在哪里?!” “下面……”男人昏昏沉沉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六个人……我们在地下……”话还未说完。明娜就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袭来。忙向旁边一闪。那男人便惨叫一声。背上多出把匕。抽搐两下就断了气。 明娜跳开几步避过来人的偷袭,手上长剑一晃,便刺中了对方拿武器的手,那人手一松,武器掉落在地,勉强躲开明娜的剑,眼看就要被刺中了。这时,不知从哪里丢来一个黑呼呼的物体,正掉落在明娜与偷袭之间,嘭的一下爆炸了,冒出一大团白色的气体。明娜心下一凛,忙捂住口鼻,同时掏出魔杖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罩,以免有人偷袭。 但这种事并没有生,等气体消散后,厅中只留下明娜一个人,刚才的偷袭与那个死掉的装鬼男人,通通不见了,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血迹,明娜几乎要以为,刚才生的只是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娜眯眯眼,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隐隐指向大门外,门板轻轻晃动着,似乎有人刚刚打开过。 一翘:想跑?没那么容易! 身后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玛茜和珍妮,有些畏缩地从楼梯栏杆后冒出头来,小声问:“明娜,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几个小毛贼。”明娜挥挥手,“你们回去睡吧,我要追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说罢不管玛茜的叫唤,便顺着血腥味出了门。 微微凉风吹来,使得空气中的血腥味消散了许多。明娜一直追到游廊处,便再也闻不到气味了,她四下里望望,随手拿下墙上挂的油灯,顺着阶梯走下后园,只看到周围一片漆黑。 难道真的跟丢了吗?她有些失望地转身走回游廊,正打算回房睡觉,却无意中瞥见游廊一角的墙边地板上,有两滴血迹。 她顿时兴奋起来,忙提起油灯靠过去寻找更多的线索,但除了那两滴血外,附近再没有别的痕迹了。 不过,其中一滴血的形状倒有些古怪。明娜提灯蹲下观察,现那血滴不是圆形的,倒象是被什么东西切了一刀,消去了小半边圆。 明娜古怪地盯着那面墙,心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客所提供的房屋平面图上,标明这是一面承重墙,因此从未有人对它进行过改造,倒是外层刷过几回灰,墙角处,还能勉强辨认出三四种颜色。她试着敲了敲墙身,是实的,再敲。等她敲遍整面墙后,现其中一部分墙体,出的声音比旁边的要虚一些,说不定,里面是空的。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四处摸索着开关,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现靠墙角的一块地砖稍稍歪了一点,露出一条细缝来。她根据安全署培训中学到的技巧,试了几种手法,才打开了那块地砖,砖下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里面有个圆柱形的铁棒。 轻轻扭动着铁棒,墙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明娜找了块石头抵在出入口处,以防入口关闭,便提灯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明娜将提灯放在地上,拿魔杖敲了敲,油灯立刻亮了几倍,将密室里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这是个大约三米长、两米宽的空间,四面都是墙,高处有几个透气孔,角落里有一个箱子,明娜检查了一下,现是一个空篮子和两个空水壶,样式都非常古老了。她怀疑这里是以前的主人建来避难的。 但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既然血迹是在密室门口消失的,人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忽然,她眼尖地现墙上有一个淡淡的血指印,忙凑过去细看,现那块墙面跟周围相比,颜色略深一点。她抬手摸到指印旁,用力一按,墙面凹了下去,左边的墙忽然移动了,露出墙后的一道阶梯。 明娜提灯走了进去,沿阶梯盘旋而下,估摸着已经到了地下大约十二三米的地方,才踩上平地。周围都是石墙,干燥而平整,看起来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了,盘梯的铁扶手也满是锈迹。明娜认出石墙的质地跟正屋地窖里的一样,猜想这大概是建房之初就开辟的密室,更准确地说,是密室中的密室。 前方黑洞洞的地道不知通向什么地方,明娜犹豫了一下,便放轻脚步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前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忙熄灭了手中的油灯,小心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靠得越近,声音就越清晰。她听了一会儿,确定那就是在外面遇到的偷袭。 “……杀了,他可是我们的同伴!” “如果不杀了他,他会泄露我们的秘密的!都是你,事先没查清楚,说什么‘新房主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只带了两个女仆一个马伕长得都不错还挺有钱可以趁机占点好处’,我呸!那根本就是只母老虎!” “别说了!我们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现在死了人,也只有认了。赶快撤离,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那个厉害的千金小姐没现,咱们再回来吧。” “不行!我弟弟就这么死了,我不服!”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他不死,就是我们死了!他一个新来的,还硬把事揽了过去,如果还是我来扮鬼,至少不会被抓住!” “够了!吵什么?你们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明娜心中暗暗数着人数,听出大概有四个。 地道中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人出声:“真的要撤走吗?马上就能完工了,早点完成任务,咱们也能早点拿到钱。” “没办法,他们虽然老是催我们,但最重要的还是保密,要是事情曝光,这几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明娜默默地加上两个人,再听了一会儿,确定敌人只有六人,顶多是七个,自己还是有胜算的。 “好了,走吧,不要留下任何东西。趁现在天还没亮,咱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明娜紧紧握住剑把,等待那些人出来,过了一会儿,却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去了相反方向,心道不好,难道还有别的出口?连忙冒险跑了进去,一转弯,就来到一个宽大的石室中,几个人影刚刚消失在石室一角的通道里。她连忙掏出两瓶魔药扔了过去。有两人察觉到动静,仅仅来得及回头,便被打碎的药瓶中散出来 熏倒了。 哼哼,可不是只有你们会利用生化武器!这是她根据记忆中爷爷的描述做出来的“晕眩弹”(至于为什么叫不是也说不清楚),是居家旅行、打击盗贼的必备良药! 明娜捂着鼻子走过去,现对方果然只有六个人外加一具尸体,便一人踢了一脚,确认他们真的都晕过去了,才用风系魔法将气体散掉,可惜这里空间密闭,气体散的度很慢。 身后忽然有了动静,她立刻转身,提剑戒备,左手也握紧了魔杖。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影从她刚刚经过的地道里转了出来,明娜心一提,又马上放下了。 来的人是亚历克斯。 他穿着外袍,袍子里还是圆领系带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明娜知道这是他睡觉时惯有的打扮,便笑问:“你怎么来了?刚起床?” “你的表兄跑过来通知我的。”亚历克斯挥挥手中的魔杖眩弹”的气体便被一阵旋风卷成一团,钻进了一个坛子里。明娜左右望望,提起那六人掉落的一个布包塞上去,将坛子封住了。 亚历克斯望望四周,又扫了那六人一眼么回事?你新买的房子地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明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怀疑是建房子时,屋主挖的地道,你看这里的墙都很干燥平整,跟地窖里的墙很象,对不对?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还有,他们刚才撤离,是往这个方向走,我怀疑地道还有别的出口。”说到这里,她皱皱眉:“一想到自己的房子地下有自己不知道的密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跑到家里来,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亚历克斯检查了一下那几个人的行李们带了食物,是新鲜的,不会过两天。如果他们不是从你房子那边进来的,那这里一定有别的出口。”他转向明娜,神情变得严肃:“明娜,我知道你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遇到这种情况不明的事,你不应该独自行动。 不管是留话给家里人,还是通知我,都比你独自一人闯进来的好!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在这里出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吗?!” 明娜缩缩脖子,小声道:“对不起……我原本想着他们好象本事不大,所以……” 亚历克斯瞪了她一眼,拿起六人手边的一把铁锨明白了吗?他们不是什么厉害货色,只是挖土工人!万一有厉害的人在这里,你怎么办?!” 明娜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经验告诉她,在亚历生气骂人的时候,尤其是自己理亏的时候,绝对不要反驳,不然会被骂得更惨。 亚历克斯见她这副样子,气得笑了,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亚麻睡裙,一头棕色秀披在肩头,倒显得格外惹人怜爱,与平时的气势大不相同。他心一软,脱下身上的袍子丢过去:“穿上!也不换件衣服就跑下来了,当心着凉!”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话好笑,便撇过头不说了。 明娜吐吐小舌,飞快地穿上袍子,衣服上还带着亚历克斯的体温,立刻就驱走了身上的寒意。她看了看友人身上的衬衫,有些迟疑:“你把袍子给了我,不会觉得冷吗?” “我身体壮得很,你不需要为我担心。” 娜怀疑地看着他那瘦削的身材,“你明明很单薄嘛,我还是把衣服还给你吧,免得我没事,你倒先冷病了。” 亚历克斯挑挑眉:“你不相信?不妨亲自测试一下。” 明娜眨眨眼,真的伸出手去“测试”对方的身体,现他身材虽然瘦,衣服下的肌肉却非常结实,应该是精壮有力的。她捏了两把,点点头:“原来你真的挺壮,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 “明娜……”头上传来亚历克斯的声音,明娜抬起头,现他的双眼正盯着自己,眸色幽深,鼻孔中呼出的热气正落在自己的额上,接着是鼻子、嘴唇、下巴、颈脖…… 她忽然现自己离亚历克斯太近了,心猛地一跳,连忙退开,脸不由得红了。 亚历克斯一直看着她,动也不动。 明娜觉得很不自在,目光飘到一边,小声问:“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亚历克斯移开了视线:“你心里很想去探查吧?怎么不老实说出来?” 她干笑两声,心情变得轻松了,刚才果然是错觉。她迅变出几根粗麻绳,将那六人捆了个结实,又重新点燃了油灯,站在通道口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没好气地抢过油灯,先走一步,明娜偷笑着跟上了。 地道大约只有两米来宽,仅仅比亚历克斯高一点,两人一路探过去,都没什么现,途中曾经过几个石室,面积大小不一,但里头都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个岔路口 (连续两天上吐血求粉红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一百九十九、密道的另一端 娜左看看,右看看,又回头看亚历克斯:“怎么办边?” 亚历克斯眉间轻蹙,仔细观察了一遍两边好象有些不一样。(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指了指右边的通道:“这头的通道,跟我们刚才经过的那段,应该是一体的,同样的石墙,古老而稳固。但是另一边……”他走到左边的通道口,摸了摸墙壁:“这边应该是新挖的,工程粗糙多了,可以看到前面有木框顶着,而且过道里还有积水。” 明娜朝左边的通道中打出一个照明术,果然看到顶上有木架,墙壁凹凸不平,地面还坑坑洼洼的,边上丢着一把断了的锄头。 她沉思片刻,便道:“既然右边的密道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就跟那几个贼无关了。我听他们的谈话,似乎是在干什么活,最近就要完工。新地道一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亚历克斯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提灯朝左边的新通道走去。明娜随行在后,越走便觉得通道越窄,有时候还要猫下腰来,才勉强通过。离开房间前套上的便鞋,已沾满了泥泞。亚历克斯一边走,一边回头提醒她,要当心脚下,不要踩到泥坑里。 密道弯弯曲曲,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过了大约半小时,他们才走到一个大一点的空间,可以稍稍松口气。 那是一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石室,天花板比密道里的要高一点,抵着乱七八糟的木架子,角落里堆着一大堆土石,除了铁锨、锄头、木桶和独轮小推车等工具外,还有酒瓶、骨头、面包碎屑等食物残余。 明娜蹲下身细看那车轮印迹,一直追到墙边,小心搬开抵在那里的几条木桩,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 亚历克斯将油灯递进洞中照了照,仍是黑乎乎的,明娜索性打出照明术,看到前方不到五米处,就是尽头了,但那里的空间似乎比洞口要大得多。 亚历克斯掏出魔杖,向洞**出了一个蓝色的光团,然后便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光团探索到的情形。明娜握紧了剑,警惕地环视周围,预防有突状况。 不一会儿,亚历克斯睁开眼里面地方不大,尽头处似乎有出口通向地面,架着一把简陋的木梯。” 明娜歪歪头:“没人?” “没人。我们可以去看看。出口到底在什么地方。”亚历克斯将油灯放在地上。打出照明术。先一步弯腰钻进洞中。明娜瞧了瞧身后。便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木梯处。这里到处都是泥。两把铁锨直接插在地面上。旁边丢着一个桶。显然还未完工。抬眼望去。隐约可以见到顶上有一块厚厚地木板。正好位于木梯顶端地上方。 明娜抢先爬了上去:“我体重比你轻。我先去!”亚历克斯无奈地应了。牢牢地握住木梯。以防它突然折断。又打出更明亮地照明术。为明娜指路。 明娜爬到顶端。用力顶起木板。有尘土飒飒落下。呛得她咳了几声。才摒住气息将木板顶开。小心钻出半个头。现外头天已蒙蒙亮了。可以看清洞口附近是一大片草丛。前面有几间屋子。似乎是在屋后地一片杂草荒地。她爬了出去。四周张望着。忽然现前方有一片火红。忙小心走过去细看。当现那是什么东西时。她顿时愣住了。 亚历克斯钻出洞口。紧握魔杖。机警地环视周围一圈。才走到明娜身边:“怎么了?----那花红得真不同寻常。好象非常少见。” “曼珠沙华,为死引路的花……”明娜喃喃低语,叹了口气,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地方,“这里是安全署医师院的后方,这几间屋子是……用来停尸的……” 亚历克斯一怔:“那些人把地道挖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目的?!” 明娜听了,也严肃起来。 用装鬼的方式吓跑所有房主,掩饰其挖地道的秘密,为了保密,甚至不惜杀害同伴,这种行动方式实在不象是安全署所为。他们要想得到那所房子,直接征用就行了。那挖地道的会是谁呢?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对安全署不利? “谁在那儿?!”院门方向传来一道女声,接着,一个身穿白袍的肥胖身影出现在门后,盯着明娜与亚历克斯,声音顿时变得尖利:“你们是什么人?!” 明娜苦笑着摊摊手:“波纳特夫人,我是明娜,您瞧,我来到这里,完全是意外。” “明娜?!”波纳特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视线在明娜外袍下的睡裙、沾满泥浆的鞋子,以及亚历克斯裤子上的污迹停留了一下,便眨了眨眼:子们,我想你们大概需要整理一下自己,再来杯咖啡,怎么样?” 半小时后,明娜与亚历克斯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安全署署长办公室里,承受丽亚女士与情报科科长麦洛里的眼光询问了。在场的还有刚刚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头还没梳整齐的行动处一组组长伦纳德,新近回总署述职的南方情报司司长尼古拉----他是个微微有些秃头、笑容讨人喜欢的中年小个子----以及他的助手----仍旧高傲美丽的维罗妮卡。 所有人都听说了两位小朋友(相对于在场人士而言)从地里钻出来的奇特经历,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此都沉默着。 明娜讨厌这种被人审视的感觉,便用硬邦邦的语气先打破了平静:“我可不是故意跑来的,只不过是抓几个贼,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如果早知道那条地道是通向安全署的,我才不会来呢!”至少不是在这种时候。 子!”丽亚女士抚额道,“别多心,我们不是怀疑你什么,只不过觉得这真是件让人惊悚的事。居然有条秘密地道通向安全署,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的确……”麦洛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幸好及时现了!刚才我叫人去探查过,要是那个出口再大些,就足够让一批人不知不觉地潜入总署后方,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没错!”伦纳德抓着头,却没意识到它变得更乱了,“那里是医师院,是安全署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接着是后勤 书室、情报科、资料室……我的光明神啊!那里几乎职人员!医师院里还有一大堆的病人!要是真的有人想使坏,只需要在那里放一把火…洛里,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安排一下科室的分布。” 尼古拉轻咳一声:“我想现在的重点是,查出挖地道的是什么人,还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否已经有了侵袭计划,有多少同伙参与其中。至于总署的安全防卫问题,我想,只需要对全署进行一次排查,再增添护卫人手,就足够了。”他双手一摊,朝伦纳德笑了笑。 “我不完全同意您的观点。”维罗妮卡冷冷地驳道,“查出对方的情况当然重要,但如果在事情查清楚前,就有人利用地道对总署不利呢?当然要先加强保卫工作,再去查其他的。” 尼古拉微微一叹:“维妮,我不是说先调查再加强守卫,我是指两同时进行,但关键是调查真相。” 维罗妮卡脸色一沉:“请叫我维罗妮卡,司长阁下。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没熟到可以互称小名的程度!” “各位!”亚历克斯忽然插嘴,“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既然有地道,就说明对方一定会从地道过来。我们只需要查出地道通向什么地方,有什么人通行,就可以查到幕后指使的线索了,而且我们手里还有六个人。至于防卫工作,难道你们安全署找不到人来守着地道口吗?” 众人默然。 明娜撇撇嘴,站起身来:“先去看看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吧。我们只探了这一边,还有另一条路没去呢!” 麦洛里忙吃力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伦纳德和维罗妮卡跟来,再叫上几个身手好的署员。” 明娜看着他颤悠悠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您就别去了!里面路不好走,还满是泥泞积水,要是您摔着怎么办?!” 麦洛里顿住,有些感动地望着她:“明娜,孩子,你……” 明娜撇过头:“我可不是担心您,只不过是怕您一时不慎摔着了,会妨碍我们而已!”她绝不会承认,刚才的确有那么一点担忧。 麦洛里微笑着,没有反驳。 丽亚女士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过去,才道:“麦洛里就别去了,伦纳德带队吧,明娜先把你家的地址说说,我先派人过去将那几个家伙押过来。” 明娜说了地址,又把密室入口的位置告诉了她,犹豫了一下,才道:“别把事闹得太大了,我喜欢那所房子,可没打算将它转手。” 丽亚女士盯了她几眼,才道:“放心吧,孩子,事实上它是你的,我们都很放心。” 明娜板起脸跟在亚历克斯后面,领着一群人从地道口又钻了回去。 这一回有安全署的人在前面打头,很快就回到了岔路口。右边的地道与左边新挖的相比,要宽敞多了,而且地面与墙壁都非常干燥,有气孔通向地面,通风很好,不用点灯或火把,就能清楚地看到路。 尼古拉非常有经验地研究着墙面所用地技术,估计这大概是一百多年前,爱德华三世在位期间的工程,甚至还指着墙壁上古老的挂灯铜钩笑着说:“这跟王宫里的路灯是同样的款式,说不定是爱德华三世为了见情妇,才特地挖的地道呢!要知道,那可是位著名的风流国王。” 明娜脸色更黑了:“请不要胡说……”如果真是那位有名的王室浪荡子为了偷情而建的地道,那作为地道出口的蔷薇园,又是什么地方?! 他们找到了一个出口,上面是一座荒废的大宅,草木衰败,满目尘土,但主屋一楼的两个房间有人在近期活动过的迹象。伦纳德留下两个署员暗中监视,便回到地道中继续往前走。 但没多久,他们就不得不停下了。前方的地道塌方,堵住了去路。维罗妮卡敲打着四周的墙壁,回头道:“前面无法通过,看来那些歹徒是从荒宅那里进入地道的。我们回去吧!” 尼古拉凑近了那堆石块细瞧,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明娜问:“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尼古拉回头笑道:“看来是地面震动才引起的,没办法,只好回去了。”他朝维罗妮卡眨眨眼,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人,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跟上去了。 明娜对着土石堆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推了推亚历克斯:“你瞧出什么来了吗?” 亚历克斯沉吟片刻,瞥了身后众人一眼:“回去再说。”明娜连忙闭了嘴。 他们先回到安全署,这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明娜一夜没睡,没等多久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声朝亚历克斯嘟囓:“他们怎么审问那么久还没个结果啊?人不是都抓回来了吗?我昨晚上可没费多少功夫就让人开了口。” 亚历克斯小声嘘了一句:“如果你不想帮他们做魔药的话,就不要说话。” 明娜眨眨眼,偷偷笑了,忽然见到麦洛里正向自己走来,忙收了笑,重新板起脸:“您有什么事?” 麦洛里无奈地看着她,想了想,才道:“明娜,关于你的房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明娜顿时警觉起来:“我不卖!而且那是我的私产!您可不能征用!” 麦洛里又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安全署什么时候强行征用过他人的私产?” 明娜有些讪讪地:想说什么?” “我是问,等事情结束后,能不能让署里的人对你的房子进行改造,将密道入口改到其他地方去,想必你也不希望自己家忽然冒出几个人来吧?” 当然不希望! 明娜想了想家密道紧挨着后园,那里地方大,你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好了。不过……你们不能打搅我的生活。” “那是当然。”顿了顿,麦洛里抬眼望着明娜,语气中隐隐包含着希祈,“孩子,其实你对安全署还有感情吧?你真的……不打算回来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百、今日安全署 娜不解地盯着麦洛里:“您这是什么意思?‘敏特是吗?” “我不是指敏特,我是说……”麦洛里顿了顿,才道,“我希望你能回来,以明娜的名义。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竟,‘明娜’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明娜移开了视线:“我认为您的话没有意义。早在战争结束时,我就说过了,我已经长大了,只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不想再做危险的事,更不想喝会伤害身体的药水。麦洛里,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不是这样的。”麦洛里有些着急,“我没打算让你继续乔装出任务,毕竟你现在已经是贵族阶层的一员了,不适合再干那种必须隐藏身份的事。我只是想……请你来情报科帮帮我。你有经验,又年轻、健康,我毕竟已经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明娜睁大了眼:“情报科?!为什么您会这样想?我明明没有聪明的头脑,如果您真的需要人帮忙,亚历不是更合适吗?!”说真的,亚历克斯的脑子比她强多了。 亚历克斯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头。麦洛里叹了口气,瞄了他一眼:“我曾经希望他能真正成为我们的同伴,可惜他拒绝了。” 咦?麦洛里曾经邀请过亚历克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亚历克斯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对她道:“事实上我并不适合安全署,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详细考虑过了,你不必问。” 明娜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才又转向麦洛里:“那还有别人呢?曾经在署里干过又离开的年轻人,还有很多吧?其实老员工更可靠啊,你找我,还不如找我爸爸呢。” 事实上安隆经常给北方情报司提供协助,有时候甚至会主动收集情报给他们送去。虽然已经脱离安全署,却还把自己当成是其中一员。 麦洛里叹道:“我原本也想过。可惜他长期在外地。又是领主。明娜。你觉得国王陛下会允许一位领主成为安全署地人吗?” 明娜默然。 一直以来。安全署就是平民子弟跃升贵族阶层地一个重要途径。只要立下足够大地功劳。并且能保守秘密。安全署都会帮助署员获得低等贵族头衔。或是让他们进入军队或其他政府机构。为将来地晋升创造机会。但能够实现目标地平民署员并不多。开署数十年来。仅有三十多人。只是大多数还留在基层。而且无一例外地。必须脱离安全署。 比如瓦西里。成为骑士后。就已经不再是安全署地成员了。 象安隆这样。能够以安全署成员身份直接跃升为子爵。而且还有封地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还是托了他当初在第二次西科大战中立下大功劳地福。其中有一半要算在已经“死了特”头上。而且他勉强算是贵族出身。 拜最后决战地惨烈所致。能够存活下来地诱敌英雄们很少。人数最多地是沃特城。光是伊斯特一方地就有四个。全都封了爵士。连功劳最大地贝文也不例外。由于他本身就是两个家族地继承人。又是皇家骑士队地副队长。因此并没有什么不满。死去地人大多被追封为男爵。只有赫达家地埃塔得了个子爵地头衔。 由此可见,安隆的地位是多么的特殊。国王让他成为边境地区的领主,既是信任,也是期望。他是绝对不能再回到安全署来的。 想到这里,明娜也明白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犹犹豫豫地对麦洛里道:“其实……情报科里还有很多人啊,他们都很出色,为什么您不直接从里面选一个接班人呢?” 麦洛里苦笑:“孩子,你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过安全署了吧?有没有现这里有什么不同了?” 什么不同?还不是过去那样吗?一样的大厅,一样的…… 慢着,那个女人是谁? 明娜睁大了眼,看到大厅前方接近门口处,不知几时多了一张长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坐在桌后,拿着把小手镜,小心地整理着自己脸上的妆,又顺了顺头,见有人走过来,连忙放下手镜,嫣然一笑:“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来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他似乎有些耳背,因此说话格外大声:“我是来报案的!我邻居家的泥瓦工,最近忽然变得有钱了,而且他老婆还失了踪!我怀疑他是干了不法勾当,为了保密又把老婆杀了!你快叫人去将他抓起来啊!” 女子笑容一僵,伸手从旁边扯过一个厚厚的本子,推到老人面前:“好的,我会尽快向上反应。请您留下姓名和住址,我们会派人联络您,询问更详细的情况。”老人有些不悦,但还是接过她递来的笔艰难地写着,女子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着。 明娜凑近了麦洛里:“那好象是秘书室玛丽安娜小姐的妹妹,是不是?”记得当初她们姐妹一起来应征时,她也在署里参加年度培训。姐姐玛丽安娜其貌不扬,但是凭借强大的记忆力,迅成为秘书室的席,而除了美丽一无是处的花瓶妹妹,则早早被淘汰了。明娜当时怎么想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应征。 麦洛里小声回答道:“事实证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朱莉安娜小姐笑容亲切,容易让人放松。她进了外联处后的确干得不错。” “外联处?!您是说她吗?!”那是个需要优秀的交际手腕、亲和力以及细致的观察力的地方,还要求员工体力过人、骑术出色,朱莉安娜哪里象是这种人? 麦洛里摊摊手:“只是做前台招待而已,她面对的都是平民,只需要会读会写,并且把特定的东西放在特定的位置上,就可以了。她还是能胜任的。” 明娜目瞪口呆。 老人终于写完了,朱莉安娜收回了本子,拿笔在上面不知写了些什么东西,又问:“您通常什么时候在家呢?我们会在您方便的时间过去。” 她正记录着老人说的话,忽地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抽掉她手中的笔,那人一个转身,又将一枝鲜红的玫瑰插回了她手上。那是个长相英俊却故作潇洒的青年男子,拨了拨头,便朝她灿 :“早安,亲爱的朱莉安娜,你今天还是那么美。 朱莉安娜笑了笑,将玫瑰**旁边的水瓶:“早上好,菲利先生,请把笔还给我。” “一大早的干什么呢?”名为菲利的青年拉过本子瞄了几眼,轻笑着对老人道,“老先生,你确信你的邻居不是赌博赢了钱,老婆却瞒着他跟人跑了吗?”他轻蔑地丢下本子:“这种小事每天都要来几十件,如果件件都派人查清楚,我们安全署还能干什么?”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朱莉安娜连忙对他说:“我已经记下了,您先回去吧,我们很快就会有人去拜访您的。” 老人忿忿地去了,菲利特地挨近了朱莉安娜身边天有空吗?陪我吃顿饭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鱼排做得特别好。” “抱歉,我不爱吃鱼。”朱莉安娜整理着桌面,忽然抬头笑得很灿烂,“早安,赫达先生,您要来点咖啡吗?” “不用,谢谢!”一个神情冷漠的年轻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苍白的肤色,傲慢的神情,高雅昂贵的衣着,优雅而有力的步伐,都显示着他的贵族身份。他看都没看她,却瞥了菲利一眼,后迅收起嬉笑的表情,灰溜溜朝外联处方向去了。 明娜盯着这个年轻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心中无比震惊,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人径直往大厅后方走,看到麦洛里,便停下来微微点头问好:“早安,男爵阁下。”他瞥了一眼明娜,视线没有停留,就直接滑向了亚历克斯,顿了顿,微微点头示意。亚历克斯回以相同的礼节。 “早安,艾尔本,昨天的资料怎么样了?”麦洛里状若无意地踏前一步,遮住了明娜。 艾尔本淡淡地道:“已经准备好了,我马上给您送去。”说罢便继续往前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明娜立刻拉住麦洛里的袖子,小声叫着:“怎么回事?!赫达家的儿子为什么会到安全署来?!别告诉我他也成了署里的人!还有,那个花花公子是怎么回事?!” 麦洛里苦笑道:“没办法,自从战争结束后,贵族们就要求安全署增加透明度。因为安全署平时太神秘了,可一旦生大事,我们却对军队和政府机构拥有绝对指挥权。他们认为这样不妥当,为了消除公众的怀疑,安全署应该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 “所以呢?署里就乖乖地让这些人进来了?威尔难道没有意见吗?还有其他人呢?” “这也是国王的意思。”麦洛里叹了口气,“让安全署真正成为政府机构的一部分,消除他人的不良印象,也是为了保证安全署能够长期存在下去……” 明娜松开手,看着在前台笑得妖娆的朱莉安娜,以及在外联处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菲利,还有穿着华丽走进大门的陌生署员,忽然觉得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安全署了。 她闷闷地道:“虽然你们的话也有道理,可是向公众开放,又让那些贵族进来,我们还怎么保密,怎么执行任务啊?” “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原因。”麦洛里肃然道,“事实上署里的人员分为两部分,公开的与不公开的。公开的部分他们爱怎么做都行,只要不违反安全署的规则,但所有的秘密行动,仍是在暗中进行的。人员名单也是最高机密。我需要一个有经验、对署务熟悉、又不为外界所知的人来帮我。明娜,你的名字还在冻结名单上,随时可以回来。就当是暂时帮我照顾你过去的同伴吧,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明娜看着他全白的头,越瘦削的身躯,以及微微颤抖着的手,忽地心一酸:“您这个人,真是连自己都会利用上……”她抹了一把脸,撇开头道:“我会考虑的要先问问爸爸妈妈,还有……就算我真的答应了,也不会干一辈子!” 麦洛里眼光柔和:“当然,我的孩子……” 明娜拉着亚历克斯落荒而逃,她忍不住骂自己,为什么会心软呢?不是说好了,绝不会再回去的吗? 转头看着同样沉默的友人,她推了他一把:“安全署邀请你去,为什么你不答应?明明你更适合做情报科的工作。”他跟麦洛里一样的狡猾! 亚历克斯苦笑:“明娜,这是不可能的,想想我的出身,想想我的家族。” 明娜停下脚步:“你是指你爸爸支持二王子的事吗?那倒是个麻烦,安全署的人是绝对要站在国王一方的。” 亚历克斯没回答,只是道:“不累吗?一晚上没睡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明娜这才感觉到困意,打了个哈欠,便把所有烦心事都抛在脑后,先回家去了。 从安全署回蔷薇园,只需要走一小段路,再穿过树林,就到了。告别了亚历克斯,明娜走进家门,温妮她们正在餐厅里准备早点,一见她便迎上来:“昨晚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天亮时有几个人来,说是安全署的。” 明娜困顿地点点头:“是啊,生了一点事,他们等会儿还会再来。不用管他们,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珍妮尖叫一声,抱住玛茜大叫:“光明神啊!他们真的是安全署的人!姑姑,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玛茜笑道:“明娜说了他们还会再来,到时候再看就行啦!” 哪,我一定要好好瞧瞧,听说安全署的都是英雄!等会儿来的会是谁?会不会是战争英雄?!” 温妮睨了她一眼:“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在梅顿见过很多个了,以前咱们家的熟人,也在安全署工作。” “真的吗妮,快给我说说,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珍妮立刻就挨近温妮追问个不停,她的叔叔和几位兄弟也兴致勃勃地探头来听。温妮得意地坐在沙上,把从朵拉和明娜那里听说的几个小故事告诉了他们,顺便拉上维罗妮卡的一点秩闻,听得几个年轻人一惊一乍的,玛茜兄妹也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明娜打了个哈欠,径自上楼回房,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这是真正的第二百章……)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一、女人,女人 间一天天地过去,五月节渐渐临近了。 伊东城里城外都是一片喜洋洋,人们积极地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准备着。 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有专人每天早午晚地进行巡视,以防有人弄脏了地面。 街道两旁的房屋外墙全都洗过了,部分还重新进行了粉刷。许多人家将漂亮的花盆摆出窗台,给房子增添了几分美感。 王宫前英雄大广场的空地上,工人们正在树立高高的木杆,并在上面挂上彩色旗帜。历代英雄的雕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上万盆鲜花摆放在周围,组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城里城外的人们,不管是富裕还是贫穷,都涌进了大小店铺中,为节日进行大采购。贵族与富人自然是拣华美昂贵的东西买,穷人也会给自家添一两件新布衣,再买一点肉和酒。 年轻姑娘们疯狂地搜寻着最时髦的衣裙、鞋子和配饰等讯息,然后竭尽所能地打扮着自己。小伙子们貌似淡定,其实也在暗中练一两手绝活,打算在节日里表现表现,吸引心上人的目光。 这股疯狂席卷全城,连蔷薇园也没逃过去。 温妮奉了朵拉的命令,已经连续四天泡在城里各大裁缝铺及成衣店,打听最近贵族圈中流行什么款式的裙子;玛茜则直接找上哥哥们,从萧家美容店那边搜罗情报。等她们终于感到满足时,才带着挑好的裁缝和最新时装型录回来,打算为明娜裁制新衣。珍妮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到讨论中去。 珍妮从记事起,就一直过着富足的生活,除了前些日子被莉莉丝叫去做了几天女仆外,还真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她到了蔷薇园,脱下女仆制服,穿起自己原来的连衣长裙,头用丝带绑了个蝴蝶结,俏丽可人,比明娜更象个富家小姐。她对服饰打扮的兴趣,就跟其他年轻姑娘一样浓厚。 三人越聊越兴奋,裁缝先生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在第十三个建议被否决后,他已经完全被女士们无视了。 明娜有些受不了。见她们谈得高兴。便悄悄挪动脚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谁知她才走了两步。就被温妮现了:“明娜小姐!你要上哪去?!” 明娜僵了僵。回头干笑道:“我去看魔药书。我今天好象还没温习功课呢……” 珍妮翻了个白眼:娜。现在是五月节。所有人都在放假。谁会在这种时候温习功课?而且学院那边不是已经回复了吗?五月节结束后他们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要到秋天开学时才会收新生。您现在根本不需要那么勤奋。丢开书本。轻松享受节日吧!” 她就是想要轻松享受节日。才会逃走地好不好? 可是温妮却一脸不赞成地瞪着她:“明娜小姐。离开梅顿地时候。朵拉小姐就千叮万嘱过了。五月节地舞会你一定要参加!她还特地写信来。要我为你多准备几套漂亮地衣裳。这件事非常重要。你绝对不能逃!” 她蹭蹭蹭地冲到门边。大力将房门关上。转过身来。以无与伦比地气势注视着明娜。明娜实在无法抵达这样地热情。只好缩回到沙上:“我其实没想逃……只不过是……”她目光游移。忽然听到窗外叮叮当当地敲打声。忙道:“我只不过是担心密道地改造工程。想去看看而已。”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那里有安全署的人看着,你就专心挑选舞会的衣服吧!”温妮一声将几大本型录摊在她面前的茶桌上,“挑一个!挑个你喜欢的,不要选红色,现在红色不流行了,而且你的红色裙子已经够多了!” 明娜扫视着型录上各式各样的衣裙彩图,有些泄气:“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只是穿了去玩的,其实我自己的衣服就很好。”这些华丽而累赘的衣饰,实在不是她那杯茶…… “说什么呢?!”珍妮瞪大了眼坐在她旁边,“五月节啊,五月节!你不知道五月节的舞会有什么意义吗?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这是个狂欢的节日!互相爱慕的男女可以大大方方地腻在一起,谁也不会笑话他们的。所以,过五月节怎么能不去舞会?去舞会怎么能不穿漂亮的新衣服?!不穿漂亮的新衣服怎么能迷倒男人?!不要告诉我,你没打算跟亚历克斯先生去跳舞!他是那么的高贵帅气,如果你不打扮得迷人一点,当心别的姑娘会把他勾引了去!” 明娜愣了愣:“这跟亚历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跟他去跳舞?” “当然有关系!”珍妮大力拍打沙扶手,“难道您打算跟别人跳吗?坦白说,明娜,你在伊东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好男人吧?除了亚历克斯先生,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话说得有点怪怪的,不过好象也挺有道理。如果真要找舞伴,那当然就是亚历克斯了。 慢着……这个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为什么她要跟亚历克斯去舞会啊?!她根本就没打算去好不好!而且,她为什么要为了不让别人勾引走亚历而打扮自己?这不是情人才做的事吗?! 另一边,珍妮已经在感叹了:“象亚历克斯先生这样的好对象,去哪里找啊?长得英俊不说,身材也算高大,而且有本事又出身高贵。那天晚上他赶过来时,身上还穿着睡衣,那居然是在‘瓦伦瓦伦’定制的!那家店除了王室,只做老世家的生意。我还记得去年秋天时,图亚家的克丽斯满世界炫耀她要嫁给贵族,还说要到‘瓦伦瓦伦’定制婚纱,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真是太爽了!” 她忽然掩住口,迅瞥了神情严肃的姑姑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几声:“抱歉,我一时忘形了。但亚历克斯先生真的很不错,他会礼貌地向我问好,穿着很简单,却绝不会忘记用熏香!那可不是贵族惯用的俗气货色,香味神秘中带点儿清新,真是又高贵又优雅……” 明娜嘴角抽搐,犹豫着是不是告诉她,那其实是自己配的药香,驱蚊虫效果显著…… “我记得你好象有心上人……”难道珍妮移情别恋,改而看 历? 珍妮却朝她挤挤眼:“别担心,我的好表妹,我爱亨利,没打算抢你的情人。” 明娜有些无力:他不是她的情人,这种事,让他真正的情人去担心吧……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她就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那种憋闷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温妮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说起来,我昨天送蛋糕去绿屋时,好象看到亚历克斯少爷在整理一件深蓝色的礼服,那是件大礼服,非常正式!” 珍妮一拍掌:“那一定是他为五月节准备的!” “可是……”温妮有些犹豫,“好象有些太正式了,如果是舞会上穿的,未免太严肃了点。” 妮,那不叫严肃,那叫高贵庄重!”珍妮飞快地翻找着型录本,“我看看……有了!这件鲜蓝色的怎么样?正配亚历克斯先生的礼服,而且有现在最流行的方领----就是会露出锁骨的那种,还有裙摆上的不规则开衩----记得上个月基尔塔斯候爵夫人穿过一款不规则开衩的桃红色礼服长裙去参加某位贵族的生日舞会,所有人都被那条裙子迷住了……” 明娜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珍妮飞快地回答:“莉莉丝夫人当时也在场,我是听卡多家的其他女仆说的,据说那天晚上莉莉丝夫人摔了六个花瓶,因为没人注意她特地新做的裙子。” 明娜悄悄抹走额头上的一滴汗。 “如果真要挑这条裙子的话,我们最好再做一点修改……”一直没开口的玛茜突然插嘴了,“这种型录每个顾客都能领到,说不定会有人跟我们挑选同一款。” 裁缝先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我们每款裙子都只会做给一位客人……”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温妮的盖了过去:“我记得曼达小姐有条裙子,用几层薄纱做成底裙,又比外裙要长一点,层层叠叠的,非常漂亮。不如这条裙子也这么做吧?用淡蓝色的纱?” “软纱比较好,三层就够了。”玛茜调头看明娜,“裙子改成灰蓝色怎么样?我觉得这颜色比较衬你的肤色。” 明娜张张口,叹了口气,摊手道:“请随意……” “这怎么能随意?!”珍妮一脸不赞成,然后凑到姑姑跟前,把手里的册子给她看,“在裙子上绣云朵的图案怎么样?一定美得象是梦境。” “云朵太简单了,我认为西番莲比较好。”这是温妮的声音。 然后是玛茜:“要不要在袖子上加点装饰?绸带?蝴蝶结?还是用花边做成小花?” 三位女士又自顾自地讨论起来,明娜看了看屋角处一脸郁闷的栽缝,叹了口气,悄悄撤到门边,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大声打断了女士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不要是长裙!至少能让我骑马和大步走路,我可不想在大街上踩到自己的裙子!” “什么?!” “这太荒唐了!” “从没有人穿着露小腿的裙子出现在贵族舞会上……” 明娜飞快地关上房门,将所有尖叫都隔绝在门后,才松了口气。 屋外阳光明媚,前院的泥土地里已经种上了绿油油的小草,旁边停着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小盆的鲜花。一位表兄将同色的花摆放成一个小方阵,抹了把汗,抬头看见明娜,挥手打了个招呼:“觉得怎么样?刚从郊外买来的花,多照顾几天,五月节时就会开得很好。” 明娜蹲下来左右看看,连连点头:“辛苦你了。可你为什么不象二表哥那样,拿着本书复习,好准备运输署的考试呢?” 那位表兄笑了:“我不是那种料,我对种花比较有兴趣,能象现在这样,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是最好不过的了。你看着吧,后园还有一大块地呢,我包管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比城里最好的花园都不逊色!”顿了顿,又凑近了小声问:“那些人大概什么时候会完工?我们的后园都被他们占去一半了!” 明娜也压低了声音:“那一半就归他们了,没办法。不过附近的树林子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你可以去打打那里的主意。” 表兄听得起了兴趣:“真的?那我要种点果树,我以前在古登堡时,就负责过果园子……” 前门传来马车声。那是出门采购时用的小马车,表舅和另一位表兄抬着几个盒子走下车,满头大汗地招呼:“伯利,快来帮忙!” 伯利表兄立刻走了过去,明娜也帮着搬了一个盒子,好象挺重的。她瞥见马车里还有十来个坛子,三大包肉,土豆瓜菜若干,角落里摆着几束鲜花,都用硬纸包着,避免花瓣受损。她有些好奇:“这些是买来做什么的?插瓶吗?”好象太多了吧? “插头上和衣服上的,用剩的才拿来插瓶。”表舅擦了擦汗,“都是为五月节准备的。玛茜,珍妮,还有珍妮的姐妹、堂姐妹和表姐妹们,都要做新衣裳。她们要参加舞会,我们只好花钱了……” 明娜眨眨眼,看了看众人手中的盒子,另一位表兄苦笑:“绸缎、软缎、各种薄纱、蕾丝、花结,还有缎带,假珍珠……你那盒子里装的是舞鞋,哥哥去买做长统手套的布料了。咱们家的姑娘们喜欢自己动手。” 明娜默然。好吧,女人毕竟是女人,在这么一个狂欢的节日里,谁也不愿意放弃打扮自己的权利。 门外又响起了马车声。伯利探头去望:“是大堂哥回来了吗?” 来的却是卡多家的人,恭敬地递上一封信:“明娜小姐,咱们小少爷回来了,伯爵阁下说,请您今天过去吃晚饭。” 小少爷?是指伯父最小的儿子,年仅十一岁的费尔德吗? 明娜记得,贝文曾经提过,这位堂弟去年冬天跟外祖父去了南方避寒,没想到临近五月节才回来。她还从没见过这个弟弟呢,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又迟了,抱歉……)(,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二、王后的邀请 娜骑着马来到卡多家的大宅,隔着老远就看见主屋前]]][马车,比平时见到的要大两倍,通身深棕色,用金漆描了边,门上把手也是镀金的,玻璃窗后挂着深红色的蕾丝纱帘。马车一侧的车门上,原本应是镶嵌家徽的位置用黑布蒙着,看不出这是哪个家族的马车,但拉车的是四匹毛色相同的白马,匹匹矫健有力,可想而知,绝不会是普通的贵族世家。 车夫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身穿普通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白,腰杆挺直,神情庄重。 明娜骑马走近,他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仍然直视前方,对她视若无睹。明娜眼尖地然他的衣着跟伊东城里随便一个贵族家庭的马车伕没什么不同,但衣服上的扣子却是黄金的,而且上面隐约有花纹,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这是谁家的马车?谁家的马车伕?连楚洛夫家也未必有这样的气派,还特地隐藏了徽章。 明娜忽然停下脚步,想起几年前光临王宫时,侍从们的服饰上也有金扣子,花纹似乎跟这位马车伕的扣子有些象,难道他是王室的仆从? 可王室为什么要派马车来,还遮住了车身标记?莫非是某位王子前来拜访未来岳父母兼大小舅子? 明娜偷偷忍住笑意,将马缰交给迎上来的仆人,便直接进了屋。门厅内,有两个男人站得笔直。虽然穿着不同,但与外面那位车夫却是一样的神情,而且也有金扣子。 年轻些的那位见明娜进来,扭头看了看她,但立刻就转了回去,直视前方,正好对着某位身材非常庞大的卡多夫人的画像。 管家匆匆迎了出来,拘谨地瞄了那两个人一眼,才对明娜行礼:“午安,明娜小姐,您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明娜绝不会老实说她是为了躲避家里三个疯狂的女人:“因为刚好有空,就提早过来了,怎么,不方便?” 家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地,“因为突然\生了一些事,因此夫人和小姐们都无暇前来见您,非常抱歉,您愿意先用些茶点吗?我想费尔德少爷会很高兴见到您的,他现在正无聊呢。” 他说话时频频偷看那两个男人。但对方完全没有反应。明娜有些好奇:“这两位是客人吗?怎么不请到客厅里去?伯母和堂姐们有客人?我不方便见吗?” 管家有些不自在。只是一味地请明娜进去。却没有回答她地问题。明娜猜测二王子大概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他地来访。所以也没追问。便跟着管家进去了。 走廊上有不少女仆在窃窃私语。目光射向楼梯方向。见到管家带了人来。慌忙四散。管家脚下顿了顿。仍旧领着明娜向前走。明娜瞥向楼梯口。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地地方。心里正奇怪难道二王子来了不去客厅却上二楼曼达地房间去了? 正想走开。她忽然听到有人蹬蹬蹬地跑下楼大叫:“快拿提神剂来!曼达小姐晕过去了!”几个女仆闻言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明娜一惊。忙问那说话地女仆:“\生什么事了?曼达怎么会晕过去?!” 那女仆呆了呆。吱吱唔唔地不回答。明娜皱皱眉。推开她就往楼上跑。管家着急地在身后大叫。她没理会。直接跑到曼达房间门前。 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冲出一个矮小的身影,眼看就要撞到明娜,她迅避开,伸手抱住那人影稍稍往旁边一引,那人便站住了,抬起头来,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她看:“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这孩子会不会就是费尔德?明娜不及细想,就听到房内传来莉莉丝尖细的声音:“快快!提神剂呢?快拿来的孩子,快醒过来,现在可没时间让你晕倒!” 明娜连忙冲进去,莉莉丝吓了一跳,瞪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娜没理她,径自去查看晕倒在沙\上的曼达。她穿着颜色鲜嫩的薄纱礼服,脸色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上还有细细的齿痕。明娜连忙从戒指里找出一瓶深绿色的液体,打开瓶盖在她鼻子底下晃了晃,清香得有些刺鼻的味道散\出来,曼达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明娜…亲……” 莉莉丝激动地扑过来:“你醒了?太好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 曼达嗅了几下那香味,脸色却忽然一白,痛苦地道:“我的腰……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明娜将视线转到对方的腰部,\现曼达绑着一块一尺来宽的腰封,上头承托着胸部,身后十来条细细的带子系得极紧得她胸丰腰细。只是那腰身未免太细了点,似乎是拼命勒成的。明娜连忙掏出小刀往那细带上一划,带子一断,腰封松了,曼达大大地松了口气:“谢谢你,明娜。” “这是在干什么?!”莉莉丝见状尖叫,“曼达好不容易才把腰勒到这么细,现在功夫全都白费了!” 娜闻言眉头大皱:“是伯母要曼达把腰封勒得这么紧什么?!”虽然早就听说过伊东城的贵族小姐们有时候为了让自己的腰显得细一点,胸部丰满一点,会穿上特制的紧身内衣,宁愿承受因此而来的痛苦,也要塑造出傲人的身材,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真人演绎。她有些不理解,曼达一向不是这种人。 曼达拉住她的手:“这不是母亲的责任,她只是为了帮我。” “帮你?”明娜半信半疑,忽然想起楼下的马车,“是不是跟那三个板着脸的人有关?塞里格王子没来吗?那些人是王室侍从?” 曼达咬咬唇,答道:“王后殿下特地派他们来,邀请我去西宫参加赏花茶会,所以……我只是想打扮得漂亮一点……” “听到了吗?”莉莉丝昂起高傲的头,“我女儿的事不用你管!快给我让开!因为你,她不得不重新换一件内衣!”她一把将明娜推开,大力将曼达身上的腰封拽下来,指挥在场的三四个女仆去找其他腰封。 明娜看着这个情景,有些傻眼:“可是……为什么进王宫参加茶会,要打扮成这样?下午茶会不是很随意的社交场合吗?”只需要穿稍微体面一点的常服就可以了吧? “因为受到邀请的不仅仅是她。”屋角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明娜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原来是贝莉尔。 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紧身连衣长裙,领口与袖子处都有精美的白色花纱饰边,显得恬静而高雅,一头长\高高挽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白晳的颈脖出了她的美貌动人。只可惜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她冷笑道:“母亲向那两位侍从打听过,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另外六位小姐,大都是城里有名的贵族千金,容貌身材学问都非常出色,还有两位外省来的世家小姐,听说也是绝世美人。母亲担心曼达会输给她们,因此竭尽可能地把曼达打扮得漂亮一点。” 曼达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却立刻被母亲喝斥:“吸气!摒住呼吸!”她强忍着痛苦照办,明娜却看得不忍心:“伯母,您这样做,曼达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也得受!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要怎么打败其他的竞争对手?!”莉莉丝再度命令曼达吸气,甚至推开女仆亲自动手,把女儿腰封上的细带尽可能往后拉。曼达身体一晃,立刻有女仆扶稳了她。 明娜忍不住再次开口:“可是她这样连呼吸都做不到,要怎么喝茶吃点心?万一在茶会中途晕过去怎么办?!” 莉莉丝手上一顿,愕然地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曼达嚅嚅地道:“我可以不吃东西……” “即使王后请你吃,你也不吃吗?”明娜瞪了她一眼,“别傻了!王后又不是没见过你,这种做法除了让你自己吃苦,一点用也没有!” “我早就说过了。”贝莉尔凉凉地丢过来一句话,“如果二殿下眼里能看得到美人,他又怎么会选择曼达?所以你们尽可以放心,他绝不会因为曼达的腰细了两寸,就把她当成天仙,也不会因为她的身材比别的小姐差,就把她抛到一边。至于才学与气质,现在才努力就太迟了。” “贝莉尔!”莉莉丝不悦地喝斥长女,“有空在那里说风凉话,还不如过来帮忙!” 贝莉尔倚在窗边冷冷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看了看窗外,才走到衣柜旁,随手拨开里头挂着的一件件衣裳,抽出一身深蓝色的纱裙,往床上一扔:“未来的王子妃,需要的不是美貌,而是端庄稳重的气质和大方得体的言行举止。把腰封和胸衣都丢开吧,穿这个,走路稳重一点,说话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不然别人只会把你当成笑话!” “贝莉尔……”曼达有些感动地看着姐姐,但后\却没有理会,径自走出了房门,迎面碰上刚才差点撞倒明娜的那个男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去了。男孩子忽地打了个冷战,忙搓起自己的手臂。 莉莉丝盯着那件纱裙,犹豫着。曼达在旁小声地说:“母亲,我还是尽早换上吧,马车已经等很久了……”莉莉丝飞快地瞪了她一眼,才叹了口气:“那就穿吧……” 等到曼达重新打扮好,可以出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明娜从窗台往下看,正看到那辆马车仍旧停在屋前,车夫的腰还是挺得很直,但马却有些不安。回过头,曼达已经穿好一身深蓝在脑后,松松地绑了条银丝带,全身戴的都是端庄的珍珠莉丝绕着女儿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点了头:“对王子殿下可能不太有吸引力,不过还算是能讨婆婆喜欢的装扮。” 曼达脸上飞红,小小声问:“我可以走了吗?已经将近三小时了……” 明娜插嘴道:“我建议你最好快点出门,现在都将近下午三点了,茶会大概快要开始了吧?迟到是不好的。” 莉莉丝不悦地咳了几声,但还是催 出了门。目送载着她的马车远去,她忽然觉得有些t:胸口:明神保佑,千万要顺利……”她回头看见明娜,有些没精打采地道:“抱歉,我有点头晕,要回房休息一会儿,你就自便吧。”说罢就在女仆们的搀扶下离开了。 众人很快散去,明娜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有些无趣,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处,贝莉尔正倚在窗边眺望远方,表情冰冷,目光中似乎有些难以言表的东西。 明娜怔了怔,正想叫她,却听到有人在门内叫自己:“看来,你就是明娜堂姐了?” 明娜顺着声音望去,见是刚才那个男孩子,正一脸倨傲地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 明明是稚嫩的脸,却学着象**那样说话,她觉得有些好笑,\现对方脸上露出了不悦,她忙掩住了笑意,十分端正地道:“是的,我是明娜萧----卡多,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那孩子一愣,不由得挺直了身体,走过来执起明娜的手,十分正式地向她鞠了一躬:“很高兴认识您,我是费尔德萧----卡多。我相信我与您分属同一个家族,虽然未曾谋面,但久闻……” 明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瞧你说话一板一眼地,这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堂姐,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那孩子表情一塌:“您真是……真是……太失礼了!”他试图板起脸来,但还是没忍住,垮了下去:“我明明是按照最正式的礼仪规范来做的,为什么人人都不配合我?!” “因为你还是个小男孩呀!”明娜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他立刻鼓起脸颊瞪起眼:“太失礼了!一位淑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位绅士!” 明娜耸耸肩:“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尽管我妈妈非常希望我是。”她揽过费尔德往屋里走:“我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南方过冬?都去了什么地方?能给我说说吗?” 费尔德有些不自在地挣了两下,但最终还是乖乖挨着明娜坐在沙诉你也行,我是去了古登堡,我外祖父在那里有个别墅,还去了珊瑚岛和多罗,最后到意尼看了马戏。” “那真棒!”明娜立刻来了兴趣,“我小时候也去过那些地方。那时是爷爷带我去的!爷爷在珊瑚岛上还有座小别墅呢!你也在海边抓过鱼吗?有没有下水?找到几颗珍珠?” 费尔德听得一脸羡慕:“你抓到了?还下过水?在海里找过珍珠?真是太棒了!”他有些沮丧:“我知道爷爷在那里有屋子,可是前几年父亲把它卖了,现在那个主人在那里起了别墅,又修了围墙,我没法去。幸好有位朋友在那里也拥有房产,愿意接待我和外祖父,不然我还没法在那里玩呢。” “卖掉了?!”明娜一脸惋惜,“为什么呀?那里多好啊,漂亮的沙滩,还有私家港口,要知道全珊瑚岛就只有两个地方有港口,私人所有的就只有那一个!那里的海滩上有很多漂亮的珊瑚,连贝壳也比别处的大!” “别说了,越听越难过。”费尔德耷拉着脑袋,“我向父亲抗议过,可他却骂我只会玩……” 明娜摸摸他的头:“好吧,我们说点开心的事,你去了多罗和意尼,好玩吗?还看了马戏?真好,我没看过,第一次去的时候赶上休演期,后来又赶时间没看成。”那是在她执行任务的时候。 “你去过意尼?” “去过,我还在魔法之都住过几年呢。” “真的?!”费尔德睁大了眼抓住她的手,“给我说说吧,那里是不是有很多魔法师?我听说那里的人会做很有趣的玩具,可外祖父要留在意尼见老朋友,又不许我一个人出门,我本来想买几件的。” 明娜笑道:“没关系,我那里有,回头送你两件好了。” “万岁!”费尔德高兴得蹦了起来,忽然瞥见管家出现在起居室门外,探头探脑地,忙重新端正地坐下,轻咳几下,压低了声音:“给我说说吧,那里都有些什么好玩的?” 明娜心情愉快地陪着小堂弟聊天,直到将近傍晚才停下,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仆人们迅迎了出去,费尔德探头望了望,便道:“是父亲和哥哥回来了!”他拉起明娜手向外跑:“父亲!哥哥!” 一个男仆迅跑过来为依隆开车门,依隆笑着下车抱了抱小儿子:“今天过得怎么样?我吩咐了今晚给你做你爱吃的东西。” “太好了!谢谢父亲!” 贝文一直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弟弟向父亲撒娇,忽然看到明娜也在,似乎在盯着什么东西看,有些奇怪:“明娜来了,在看什么?” 明娜转过头来笑了笑:“没什么。”她跟着三位男性亲属走回屋内,却忍不住再次回头,看向那个开车门的男仆。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猜猜是谁?)(,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三、金发美人 宾。 这是一个明娜无法忘记的名字。她小时候所受的苦难,大部分是这个人导致的。在那段痛苦挣扎着求生存的日子里,她从未忘记过对这个人的恨。 当年回到父母身边后,她曾经寻找过这个人,但根据外公朱法子爵从马特港查到的消息,他报过信后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曾经算计过明娜财产的尤坦,虽然逃过了伍德拍卖行的那一次陷害,却在半年后再次遭到对方的暗算,而且由于受到朱法家明里暗里的排挤,无法得到援助,不得不卖掉整个船队和所有商铺,然后宣布破产,手下员工也四散,其中一个名为考特的员工却在一个月后成为了伍德拍卖行的一名管事。而尤坦本人,听说回了卡麦加,卖掉大宅偿还债务后,就带着女儿搬到了中城区。有传言说他日日酗酒,脾气变得暴燥,甚至还会打孩子。女儿西比拉在十六岁那年嫁给了上城区一个富有的海商,就跟父亲断绝了联系。 明娜年纪渐大,经历的事多了,回忆起过往,也能猜出尤坦父女和他们的帮手当年做了什么,心中不是不恨的,但听到这些消息后,却打消了报复的念头。曾经富甲一方的尤坦盘算落空,几十年的事业毁于一旦,原本宠爱的女儿也离他而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虽然伍德拍卖行是主因,但外公在暗地里也出了不少力。她感激外公的心意,也就不做多余的事了,她可是很忙的。 只有科宾,一直下落不明。朱法子爵曾经托人去找过他的母亲和妹妹,结果查到他失踪不久,母亲就因病去世,妹妹也被债主卖到外国去了,他本人似乎曾经出现过,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明娜本来已经当他死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卡多家的大宅中,看到穿着一身男仆制服的他。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爷爷的储物戒指,麦洛里说是从伯父依隆这里得到的,那依隆又是从哪得来的?难道当年科宾不是失踪了,而是跟伯父他们来了伊东?想到在外公家露台上命令仆人赶走自己的女人正是伯母莉莉丝,她越来越觉得这可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注视着伯父与伯母,又去看一旁低头垂手肃立的科宾,脸上阴晴不定。 依隆正与家人们聊得兴起,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疑惑:“怎么了,明娜?” 明娜垂下眼帘:什么。” “我知道!”费尔德高高地举起手。指向科宾。“明娜堂姐一直在看科宾。你没见过巴斯人吧?他是我们家地奴隶哦!” 科宾忽地一抖。头垂得更低了。 明娜挑挑眉:“奴隶?你是说他吗?”科宾不是一直说自己不是奴隶吗? “对啊!”费尔德笑道。“他很笨地。什么也干不好。还总是争着要赏钱。如果不是因为他挺擅长水手地活。我也不会带他去南方。 堂姐你想要吗?那我就送给你吧?” 科宾抖得更厉害了。如果说他刚才没认出明娜来地话。现在听了依隆和费尔德地话。哪里还猜不出这位看起来很有气势地千金小姐就是当年被他出卖地小女孩?他早该想到地。这个家地主人就是萧伯爵地儿子。只恨他当年被女主人逼着签下了奴隶契约。又失去了妹妹们地下落。只能留下来任人欺侮。 依隆压根儿就没把这个巴斯奴隶放在心上:“明娜有兴趣吗?其实巴斯奴隶也没有传闻中的能干,所以我也没再买第二个。如果你想要的话,就带他回去吧,他还算有力气,可以帮着干点粗活。不过价钱可要商量哦。”他挤挤眼,用幽默的语气道:“上回你送来的牛肉馅饼,味道真不错,把食谱告诉我家的厨师吧?” 明娜忽然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而她也这么做了:“伯父想要食谱,我叫温妮写给您就行了。至于这个巴斯奴隶嘛……”她特地加重了“奴隶”两个字,微微收敛了笑容:“我记得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那个记忆并不愉快,留他在身边,只会让自己生气而已,还是让费尔德留着吧。”她从来不会刻薄仆人,但显然伯父一家会,让科宾留在这里当奴隶,或许是对他更大的惩罚。 果然,已经非常喜爱这位堂姐的费尔德一听到她这么说,就冲着科宾大嚷:这家伙居然让堂姐生气了!你看我怎么揍你!还不快滚!长得丑死了,还天天在我们面前晃,想要赏钱?做梦吧!” 科宾喘着粗气落荒而逃,看得管家眉头紧皱,暗下决定等会儿一定要让这个巴斯奴隶知道身为仆人应该遵守什么样的礼仪。 一直沉默的莉莉丝脸色有些苍白,捧起热奶茶抿了一口,便回头问女仆:“曼达怎么还没回来?都快到 间了。” 女仆恭谨地回答说:“一定很快就会回来了,请您别担心。” 贝文有些好奇地问:“母亲刚才说曼达是受邀参加茶会去了,是哪家贵族?这时间也太晚了吧?要不要我去接?” 贝莉尔一声冷笑,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笑道:“不用了,是王后特地派了王室马车来接的,自然有人送你妹妹回来。” “王后?”依隆皱眉道,“她为什么突然请曼达去喝茶?我在议会完全没听到风声。” “受邀的还有其他几位贵族千金,大概王后是想比较一下谁更适合二王子吧?”莉莉丝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曼达不要出什么错。她今天打扮得足够庄重,连当王后都行了,更别说只是王子妃。” 贝文有些不安:“母亲,您太大意了。我听说今天二王子不在王宫里,他跟随国王一大早就去了学院区出席一个重要的授勋仪式,还要邀请几位学院院长参加五月节大典,要在那里逗留到晚上。如果曼达遇到什么事,根本没人能帮到她!” 莉莉丝脸色更白了:会吧?!你父亲又不是普通人,而且人人都知道曼达被王后请进宫了,如果她出了事,王后也无法向公众交待啊?” 娜清了清嗓子,引来各人注意力,才小声道,“今天那辆马车上的王室标志被遮起来了,伯父又说没听到风声,会不会……除了我们根本没人知道曼达是进了王宫?” 莉莉丝尖叫一声,就开始头晕,贝文与费尔德慌忙跑过去扶住她,依隆则大声命令管家准备马车,他要去王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时,门外有仆人来报告:“曼达小姐回来了。” 莉莉丝闻言立刻清醒过来,抓着那仆人用尖细的声音问:“她在哪里?!” 那仆人被她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门外……马车上……”莉莉丝回头狠狠瞪了明娜一眼,就立刻赶了出去。明娜虽然有些生气,但对曼达的关心还是占了上风,便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了。 送曼达回来的并不是白天那辆马车,黑暗中看不清马车门上的家族标志,但那是一辆双黑马拉的中等马车,非常精致,车上有一位金\碧眼的美艳女子,扶着曼达慢慢地走下来,冲着萧----卡多们嫣然一笑:“可怜的曼达似乎有些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吧。” 莉莉丝冲上来抱住女儿: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曼达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了,她含泪对母亲道:“求您……什么都别问了……”还未说完,却哭了起来。 那位金\女子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事情还不到绝望的地步,如果你身体出了事,那就一切都是空的,好好保重自己,明白吗?” 曼达回身抱住那女子:“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女子微笑着轻拍她的背,低声劝了几句,曼达才在母亲和女仆的搀扶下走进门。 费尔德飞快地冲到那女子面前:“比恩卡姐姐!我好想你!” 女子笑着掐了他的小脸一把,才向面前众人介绍自己:“晚安,各位,我是比恩卡鲍威----切尔西,来自古登堡的切尔西家族,今天我有幸与令嫒一同接受了王后殿下的邀请,才会与令嫒结识。” 依隆望向她的目光中,仍有些惊艳,但还没忘记自己身为父亲的责任:“请问我的女儿到底怎么了,您为我们解惑吗?” 女子又是嫣然一笑,在场的男人,不论是主人还是仆人们,都感到一阵晕炫,只听得她说:“今天\生的事……我想还是等令嫒情绪稍稍平复后再提起会比较好,请允许我明日下午两点前来拜访,届时我会把我所了解的始末向各位讲述的,当然,是在获得令嫒的允许之后。” 依隆深吸一口气:“当然,我们全家将恭候您的来访。” 比恩卡鲍威----切尔西小姐留下一个足以魅惑众生的笑,纤手按了按费尔德的肩膀,才翩然转身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大门外了多家的众人却呆呆地望着马车远去,仿佛还未反应过来。 明娜重重咳了一声,贝文第一个清醒过来,脸上有些\红地叫了父亲一声,依隆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重新板起脸回屋。 费尔德留在最后,还在依依不舍地眺望着已缩成一个小点的马车影子:“真漂亮,每次看到都觉得她真是绝世美人!” 明娜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小时候的比恩卡已经是美丽非凡了,没想到长大了以后,魅力更盛,连小堂弟这样的孩子都被她迷住。 她硬扯着费尔德进了屋,正好碰到莉莉丝哭 上走下来:可怜的曼达,她到底受了什么罪 依隆问:“到底怎么了?难道王后鞭打她了?!” “这倒没有。”莉莉丝吸吸鼻子,“可她脸色那么的苍白,一定是被折磨得很惨!对了,明娜。”她转向丈夫的侄女,“我听说你魔药做得不错,有没有能让人入睡的?我想让那孩子今晚休息得好一点。” 明娜马上掏出一瓶无梦魔药递了过去,莉莉丝身后的女仆迅接过送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就下来报告:“曼达小姐睡着了。” 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但很快,莉莉丝又\起怒来:“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敢欺负我们曼达?!我绝不会饶了她!一个破落贵族家的女儿,只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也敢对我们这样高贵家族的女儿无礼?!” 依隆脸色阴沉沉地,没有回应妻子,但后\却没打算放过他:“都是你!如果你更有权势一点的话,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受这种罪了!” 贝文在旁边叫了一声“母亲”,依隆则脸色铁青地道:“你又要在孩子们面前跟我吵架了吗?!记住你的教养!” 莉莉丝瞪着一双大眼,愤然转身上楼。贝文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大妹贝莉尔面无表情地坐在边上,张张嘴,还是没开口。费尔德左望望,右望望,察觉到家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依隆沉默了一会儿,才扯开话题:“那位鲍威----切尔西小姐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古登堡望族家的千金吗?虽然早就听说她是位美人,但没想到…听说他们家很有钱是不是?但我似乎记得,他家跟你们爷爷有仇,没想到她会出手帮助曼达。” 费尔德道:“比恩卡很亲切啊,她哥哥休伯特是我和外祖父的朋友,我们在珊瑚岛就是借助在他家的别墅里,怎么会有仇呢?” 明娜笑道:“我小时候跟爷爷去南方旅行时,也遇到过他们。听说他们的父亲虽然因为跟爷爷敌对,而被剥夺了家族继承权,却意外在古登堡遇到了切尔西家族的女继承人,并且结为夫妻。他们感情很好,生活得很幸福,可惜后来遇上风暴去世了。休伯特曾说过他并不恨爷爷,爷爷还挺欣赏他的,特地指点了他的剑法。”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对了!马格舅公在古登堡曾经跟他打过几年交道,伯父可以问问舅公。” “是吗?”依隆稍稍放下心,“那就好,多一位有钱有势的朋友,对我们家也有好处。”他大声吩咐管家:“准备两份请柬,我明天要请鲍威----切尔西先生和小姐前来喝茶,要最正式的那种!” 管家恭敬地领命而去,依隆又兴致勃勃地向儿子与侄女询问鲍威----切尔西的情况,明娜瞧着今晚大概他们也没心情吃饭了,便找了个借口,早早脱身回家。 回到蔷薇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迎面遇上几个建筑工人打扮的男子走出大门,原本没当回事,却听到最后一个走过她身边的青年低声道:“麦洛里让我告诉您,是五月十四日。” 明娜脚下一顿,看向这个眉目陌生的青年,对方只是微一低头行礼,便匆匆离去。 她明白这个日期的意思,虽然没有答应进驻安全署情报科,但她允诺了会在安全署需要时提供协助,包括每周至少两次前往即将建好的“暗巢”。 那是在原本的密道基础上改造出来的空间,在安全署医师院的后方,有一栋抛荒的小楼,地下室挖通了两层,与密道相连。那里地点方便,即将成为情报科的暗部驻地。而在蔷薇园这边,则在隔开的半个后园内建一所小屋,再在屋内挖出新的地道出入口,原本的出入口则被封锁起来,钥匙由明娜与丽亚女士各执一把。 明娜以后将由后园的地道口前往安全署暗巢,参与情报科的工作。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但父亲的劝说与她本身对安全署的眷恋还是促使她点了头。 抬头眺望树林另一边的绿屋,那里已经点上了灯。她略一踌躇,脚下便自动踏上了前往绿屋的小路。隔了老远,她就看到亚历克斯正坐在窗前,似乎在写信。 她加快了脚步,在绿屋门前迎面遇上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人走出来,双方都愣了愣,那中年人恭谨地行了个礼,便迅离开了。明娜皱皱眉,大步走进屋内:“亚历!亚历!刚才那人……” 她忽然顿住,看着地上摆着的两个大行李箱,有些心慌:“你这是……要去哪里?” (又迟了,对不起!;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四、分别前夜 历克斯回过头来,笑了笑:“你来了?” 明娜走过去拽着他的袍角:“到底怎么回事?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亚历克斯笑道:“你是说那两个箱子吗?那是我家的管家刚刚送过来的,说是怕我在这里生活得不如家里舒适,特地送了些家居用品过来。” 娜有些惊奇,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果然,里面有碗盘餐具,饮料茶具,也有纸笔书籍,连睡袍便鞋都有几套,“你家人知道你在这里了?他们没劝你回去?”看这架势,似乎是打算让他长期在外面定居了。 “我刚买下绿屋不久,他们就知道了。我哥哥姐姐他们并不反对我搬出来,至于我父亲……”亚历克斯自嘲地笑笑,“即使原本是希望我回去的,现在大概也会觉得,我不在家更好吧?至少不会有人妨碍他的婚礼。” “婚礼?”明娜吃惊地回头看他,“已经确定了吗?” “昨天确定的,刚才管家顺便通知了我,日期就在五月底。” “这么快?!”明娜有些不敢置信,贵族的婚礼通常都要准备上几个月,如果是王室的,半年都有可能。虽然亚历克斯的父亲是再婚,但这个时间也未免太仓卒了吧? 亚历克斯眼里带着一丝讥讽:“原本他已经有些动摇了,不过最近二王子形势大好,所以他又心急了。为了保证能在国王的生日庆典上以王后亲眷的身份出席,好赶在二王子正式接任王储之前成为他的姨父,他宁可仓促些,也要尽快举行婚礼。我的父亲……总是那么的天真。” 明娜着急了:“那怎么办?你不是说有办法阻止这件事吗?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亚历克斯抬眼望着明娜,目光温柔:“你很关心这件事?为什么?是因为我吗?” “你在说什么呢?!”明娜急得推了他一把。“我当然关心你地事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你父亲是不是再婚。娶地又是谁呢!快说呀!” 亚历克斯忽然笑了。被明娜捶了几下。才求饶道:“好了好了。别打了。我知道你关心我。”他拉住她地手。正色道:“我地确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这场婚礼。但老实说。我很犹豫。虽然这个办法对我们家族地人有利。但对国家是否会造成不良影响。就很难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损害到国家利益地。不过我刚刚收到地一封信。还有管家带来地消息。却促使我下了决心。” 明娜神情严肃:“到底是什么办法?为什么会损害国家利益?亚历。你可别做坏事!”想到他说刚刚收到一封信。她转头去看桌上地信件。便伸手去拿。 但亚历克斯却先她一步将信收进了储物护腕内。让明娜有些生气:“你不信任我吗?不想让我知道信地内容?” 亚历克斯低叹一声。紧紧握住明娜地手。正色道:“如果可以。我真地不希望你知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一旦知道了实情。也就意味着你要承担责任。我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会成功。万一我失败了此惹祸。至少。我希望你不会因为事先知情却未上报而受到指责。” 明娜越听越心惊:“亚历。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危险地事吧?千万不要!” 亚历克斯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情并不危险,只是如果时机把握得不好,可能会惹怒一些高贵的人。你现在跟安全署有联系,又跟我要好,我怕到时候他们会责怪你。如果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就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了。” 明娜盯着他的眼睛,半天才吐出一句:“真的不能说?” 亚历克斯摇摇头:“对不起。”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务,跟国家安全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为难的。” 明娜低下头,小声嘀咕:“那好吧。”虽然心中担忧,但她对亚历克斯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尽管他说可能会损害国家利益,可既然是曼特宁家族内部的事务,大概只是要维护一两个家族成员免受国家责罚之类的吧? 亚历克斯微微松了口气,笑道:“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明娜斜他一眼:“什么?” “我要出一趟远门,明天就走,所以,恐怕没法陪你过五月节了。” 明娜张大了嘴:“你说什么?!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多久?” 亚历克斯抿抿嘴:“在婚礼之前,我会赶回来的。” 明娜不满地撅起嘴:“我还打算请你当我的五月节舞伴呢!温妮她们特地根据你的蓝色礼服为我订做了新裙子,结果你却要离开……” 亚历克斯眨眨眼:“五月节舞伴?” “当然了,如果我五月节时要参加舞会,除了你还会找谁当舞伴?” 亚历克斯忽地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明娜很不自在:“你在笑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搂住了明娜,她僵了僵,想要挣脱,他却越抱越紧了。 她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你这是干什么?”真奇怪,为什么她的心忽地加快了跳动的度?而且脸上还热热的?她是生病了吗? 亚历克斯放开了她,却再度握住她的手:“明娜,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呀?!”明娜挣开他的手,退后几步,“你今天好奇怪!”她仍旧觉得脸热,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热度也渐渐上升了,心跳得比刚才更快。 她想她真的是生病了。 “明娜,我不奇怪,只是你还不明白。”亚历克斯没有移开视线,“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你多思考一下,好吗?思考你我之间,将来会怎么样。我正在努力,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努力,至少,要弄明白你自己的心意。” 明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蔷薇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饭、洗澡,然后上床的,她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亚历克斯请求自己思考两人关系的目光,一会儿是他搂住自己时手上的热度,一会儿是他陪着自己研究古代魔药配方时的认真,一 对抗魔兽时,与自己背靠背战斗的情形……她忍不住t过头,在黑暗中,她似乎隐隐察觉到些什么,热度一直延续到了耳根,经久未散。 第二天起床时,她脸上挂着厚厚的黑眼圈,把温妮吓了一跳,忙忙找东西给她敷眼睛。她顾不上这些,急急梳洗了换上衣服,胡乱塞了个面包下去,便跑去绿屋找亚历克斯。 屋中一片寂静,只有桌上放着主人留下的一张便笺和一串钥匙,便笺上说他约了别人一起出\,时间还早,就不过去向她道别了,请她原谅。 明娜拿起便笺恨恨拧了几把,却又不舍地将它重新展平,收好,嘴里小声骂道:“混蛋!我才不原谅呢!等你回来,我一定要找你算帐!” \泄过后,抬头环视周围,她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落寞。 ~~~~~~~~======~~~~~~======== 明娜始终担心着曼达的事,因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骑马前往卡多家大宅,到达那里后鲍威----切尔西兄妹已经来了。 休伯特仍旧英俊潇洒,而且比少年时更有贵族派头,他稍一打量明娜,便起身笑着伸手捻住她的手指,向她鞠了一躬:“幸会,明娜小姐。我真是没想到,曾经在海上一起经历狂风暴雨的那位小姑娘,今天已经长成一位如此迷人的女士,几乎要让我无法移开眼睛了。”他有些埋怨地回头瞥了妹妹一眼:“比恩卡,你昨晚回去后,怎么没跟我提起?” 比恩卡嗔他一眼:“大晚上的,那么多人,我哪里认得出来?再说,现在才是更惊喜吗?” “的确,非常惊喜。”休伯特转回头来,向明娜笑了一笑。 明娜干笑着行了个屈膝礼,便迅缩回手来,坐到贝莉尔身边了她一眼,举杯喝了口奶茶,没出声。 而休伯特那头,已经声情并茂地描述起当年在船上的情形了,比恩卡时不时补充两句,依隆很有兴趣地听着,偶尔问几个小问题,最后十分动情地怀念了一下父亲,并为从未有过与父亲一起旅行的经验而深感遗憾。他说这些话时,目光曾经多次瞟向比恩卡的方向。 比恩卡今天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流行的宽大方领,露出了纤细的锁骨与雪白的肌肤,金黄色的大波浪卷\披在肩头上,映着海蓝色的美眸,与唇角的一抹笑得风情万种。她几乎没戴任何在衣领上随意地别着一枚款式有些古老的蓝宝石胸针,刚好搭配她的眸色,裙摆下方露出一段纤细的踝骨,衬着香槟色的缎鞋,更显得小巧了。 依隆频频望向那双脚,被长子几回咳嗽提醒,才移开了注意力:“你说你今年刚刚得到了贵族议会的议席吗?那真是太了不起了!你应该是最年轻的一位了吧?” 休伯特笑得志得意满:“的确,我已经从几位前辈议员那里听说了。不过这没什么意义,再年轻的人也会有变老的那一天,我关注的是这个席位会为我的家族带来什么改变。” “但这确实很了不起。”依隆微微降低了声音,“而且我听说你名下的商行刚刚在西城开设了第十八家分店,你们切尔西家的珠宝店已经遍布全国了,光是伊东就有三家!象你这么年轻的贵族子弟,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在叫人赞叹。” 休伯特耸耸肩:“没什么,我手下的人还算能干,我通常只需要决定大方向,其他的就交给他们了。” “能够\现属下的才能,也很了不起啊。” “只要给他们机会就行了。说起这个……”休伯特朝依隆笑了笑,“我非常欣赏钟斯兄弟,如果您愿意割爱就太好了。” “哈哈哈……”依隆大笑起来。 明娜看着两个男人对笑,觉得有些无趣,便小声问贝莉尔:“曼达呢?不是说要谈她昨天的事吗?” 贝莉尔瞥了她一眼,只说了句“还在楼上”就闭嘴了。 依隆又问起休伯特兄妹俩的婚姻大事:“象你们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一定有不少爱慕婚了吗?透露一下吧?如果没有最后决定,我是非常乐意为你们引介的。” 比恩卡嫣然笑着没说话,休伯特却道:“那真是太好了,古登堡似乎并没有合适的对象,如果我们能在伊东找到人选,就再好不过了。您大概不知道,我常常为了将来的妻子烦恼呢,爱情似乎离我很远。” 正在喝茶的明娜小小地呛了一口,连忙放好茶杯端坐。 依隆没\现她的情形:“怎么会呢?你这么出色,应该很受欢迎才对吧?” 休伯特叹了口气:“大概是我对未来的妻子要求过高了吧?我希望鲍威----切尔西家的主母是位坚强而聪慧的女性,唯唯诺诺的普通贵族千金可不行,而我本人则希望自己的妻子有着出众的美貌。因为这样,我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呢。” 隆挑挑眉,飞快地扫了长女一眼,引起了后\的警觉。 这时,起居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莉莉丝扶着女仆进来了,后面跟着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曼达。 明娜忙起身迎上去,扶着曼达:“没事吧?好点了吗?”曼达勉强笑笑:“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依隆连声招呼她们坐下,又对妻子道:“你刚才怎么不下来?休伯特先生和比恩卡小姐和我们聊了很多,原来我们两家的缘份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许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呢!” 莉莉丝应付地笑笑,便转向了比恩卡:“我已经问过曼达了,可她却痛苦得说不清楚,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后会说……要推荐我们曼达去梵阿中央教廷当圣女?这不是要害我的女儿吗?!她凭什么……凭什么说这种话?!” (又开始了……一环扣一环的情节,真痛苦啊……请多投我几票小粉红吧,请注意,是粉红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五、偶遇 恩卡转头看向曼达:“我可以说吗?”曼达红了眼圈t(点头。 “快说呀!”莉莉丝有些不耐烦,“请尽可能详细、认真一点。”她有些不悦地看着比恩卡歪进沙\里的姿势,太过迷人了,简直有些不正派! 比恩卡微微一笑,挺直腰杆端坐,双手交叉轻放在膝头,整个人顿时变得端庄又高贵:“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王后殿下的用意,茶会上她对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亲切,特别是对曼达和另两位小姐。 我在之前曾听说过曼达与二王子的事,因此还以为王后非常喜欢曼达呢。她对我和另一位外省出身的女孩子稍稍冷淡一些,但也很关心地问起了我们的婚姻大事,得知我们都尚未婚配,还为我们介绍了几位出色的贵族子弟。” 依隆忍不住插嘴:“那她为什么会提起圣女的事?” “只是偶然提到了大家的宗教信仰。”比恩卡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事实上……这个话题的确转得比较突然。王后提到她是个虔诚的光明教徒,问我们是否信仰光明神。我们每个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曼达……当然是最积极的一个。所以,王后殿下就说,既然她这么虔诚,不如就到梵阿去侍奉光明神吧。” 贝莉尔厉色望向妹妹:“你是想讨好她,是不是?你这个笨蛋!你不知道她是水系魔法师吗?她对光明神能虔诚到哪里去?!”除了光明系的魔法师外,一般学习魔法的人,对光明神教总是持审慎态度的,因为光明神教的教义并不能与魔法原理完全相融,因此,即使魔法师本身是教徒,也更多的是因为家庭因素或教育背景,不会百分百相信光明神如神殿宣扬般无所不能。 曼达听了姐姐的话,几乎要哭出来了:不知道她会那么说……姐姐不也是教徒吗?塞里格也跟我说过他们一家人都信仰光明神,所以我才这么说的。我只是希望她能喜欢我……” “她为什么要喜欢你?!她讨厌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会因为你是个狂热教徒就改变对你的观感了吗?!你什么时候可以聪明一点?!”贝莉尔简直恨铁不成钢。自从二王子有很大希望成为王储的消息传开后,曼达在家里越来越受宠,父亲和母亲都对她寄予厚望,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而她的表现却是那么的愚蠢,简直辜负了家人的期望! “够了!”依隆大声喝止长女的话,并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她,“要骂也不要在客人面前骂,你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说罢换上温柔的语气,对比恩卡微笑道:“请您继续。” 比恩卡回了一个微笑,便道:“当时曼达立刻就拒绝了,结果王后殿下又说,她出尔反尔,分明是对神教不敬,这么不诚实的女孩子,怎么能嫁进王室呢?曼达当时连声为自己辩护,她却笑说,既然不是不敬神教,那么还是去梵阿吧,她早就看好曼达了,已经写信给戴安娜公主殿下,请公主代为推荐,相信等下个月梵阿使团的人来到后,就会正式提出邀请的,请曼达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留在家中,保持身心洁净,迎接这份伟大而光荣的任命。” 厅中一片静默。每个人都觉得。曼达似乎是掉进一个圈套里了。王后地热情相待使她产生了错觉。为了让未来地婆婆更喜欢自己。她夸大了自己对光明神教地信仰。却因此被王后拿住了话柄。如果拒绝。那就是不诚实。对神教不敬。尽管并不会影响她地名誉地位。但以光明神教在伊斯特王室地地位。她无疑失去了成为王子妃地资格。但如果接受。别说无法再嫁给心爱地二王子。恐怕她这辈子都无法再嫁人了。甚至要被迫离开家。孤单单地前往梵阿。过着与世隔绝地日子。 莉莉丝气得浑身毒地女人!可恶!太可恶了!”依隆不赞成地按住她地手。警告地小声叫了句“夫人”。但想起王后地狠毒。他也难掩心中地愤恨。曼达小声抽泣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绝望了。贝文见状便劝道:“父亲。母亲。曼达。你们先别慌。我觉得事情还有转机。毕竟时间还有一个月。不是吗?或许我们能想到解决办法呢?” “没错!”明娜也点头赞成。“王后说她已经写信给公主了?或许公主不会答应呢?即使她答应了。圣女这种事总不会那么随便就定下来地吧?要是中央教廷地人\现曼达是未来地二王子妃。应该是不会提出要她当圣女地。再说。戴安娜公主已经是圣女了。还要曼达干什么?” 依隆夫妇也重新燃起了希望。比恩卡却在这时泼下一盆冷水:“当时也有一位小姐提出了这个问题。可王后殿下却说。戴安娜公主地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常常生病。自从前几年赫达家地侍奉圣女以不名誉地方式死去后。公主就一直得不到很好地照顾。要是曼达也去了。就可以更好地服侍公主殿下。为此王后亲自写信给主教大人。请他一定要体会伊斯特王室身为家 份关心。” 比恩卡说完这番话。就悄悄打量着一直在哽咽地曼达。目光中有着同情。不管之前听说过什么传言。王后地做法也令所有在场地贵族千金明白。她不待见儿子地这个心上人。而且坚决不同意他们地婚事。当时。其他所有地贵族千金眼中都在果能够争取成为二王子地妻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后了。这可是无上地荣耀。所有人都在巴结王后。没有人再理会伤心欲绝地曼达。不知道这个单纯地女孩是否能顺利渡过这个难关呢? 萧----卡多家的众人听完她的话后,都更加气愤了,也感到了一丝无助。依隆喃喃自语:“怎么办?我们能找谁?中央教廷……对了,圣女!”他眼中一亮,迅转头问侄女:“明娜,我记得你跟曼特宁家的小儿子很熟对不对?能让他帮着联络他姑姑吗?我记得爱莲娜女士也在侍奉戴安娜公主殿下,请她帮忙说说吧?” 比恩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与兄长对视一眼,便饶有兴致地等待着明娜的回答。莉莉丝也转过脸,带着一丝期望看向丈夫的侄女。 明娜却一脸无奈地道:“如果早一天知道就好了,亚历今天一大早就出了远门,说是要到五月底才能回来。” 依隆泄气地往后靠在沙思苦想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贝文道:“不如我们直接写信给公主吧?向她请求,应该能说服她吧?她毕竟是二王子的亲姑姑。对了!”他转向曼达,“你把事情告诉二王子吧,让他去写信,会更有把握。” 行。”依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些沮丧,“不能找公主,也不能找爱莲娜,我差点忘了……她们成为圣女的原因,跟我们家可脱不了关系。” 众人一想到萧天剑与几位身份高贵的女士的情感纠葛,都大感头痛。谁也不知道公主与爱莲娜对萧天剑与情敌的后代是什么态度,贸然去信请求,的确不太好。 明娜苦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个主意:“其实不一定要找他们,我们可以请其他人劝说主教大人。我认识一位里德尔神父,他跟现任主教大人是同期的修士,听说交情不错。我请神父将曼达与二王子的关系告诉主教,他们就不会\出邀请了!” 休伯特也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也非常乐意效劳。前两年因为新任主教就职大典的事,我跟中央教廷打过交道,正好认识几位高级修士,相信他们的劝说也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依隆闻言大喜:“那真是太感谢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莉莉丝、贝文与曼达都消去了愁容,而贝莉尔虽然没什么表示,神色也似乎变得轻松了些。 “您太客气了。”休伯特优雅地鞠了一躬,“这是我的荣幸。”比恩卡也在一旁行了个屈膝礼:“乐意为您效劳。” 依隆热情地邀请他们兄妹留下来吃晚饭。尽管有些仓促,但能干的管家还是在最快的度下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饭桌上宾主相谐,欢声笑语不绝。连眉间仍带着郁色的曼达,也打起精神,挂上笑容,与明娜和比恩卡亲切攀谈着。 比恩卡似乎很喜欢曼达和明娜,还特地问起明娜与曼特宁家小儿子的关系,明娜简单地说明了两人认识的经过,她便惊讶地道:“他真了不起!我最佩服这样的人了!”说罢转向兄长,“哥哥,等这位亚历克斯先生回来,咱们一定要请他到家里做客!”休伯特笑着答应了。 明娜有些不太高兴,便问:“为什么你对他这么有兴趣?” 比恩卡甜甜一笑:“因为我觉得他跟我们很象呀。你想想,我们的父亲年轻时曾经是好朋友,又跟你祖父有过冲突,然后在多年后的今天,又成为了你祖父的孙辈的朋友,难道不是很巧吗?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他的确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可你却未必是。 明娜忿忿地想着,忽然觉得原本美味的食物都失去了吸引力。 ~~~~~~~~~~~我是五月节来临的分割线~~~~~~~~~~~= 五月节很快就到来了。全城欢庆。 珍妮早早就打扮一新,纠结着那条精致的粉红色织金丝带绑成的蝴蝶结是带着头\左边还是右边,忽然听到楼下大门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立刻便跑到窗边去看,高兴地挥挥手,便回头对明娜道:“亨利来了,我要走啦!” 明娜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随意挥挥手,珍妮却早就象蝴蝶一般飞奔下楼,向大门口处的青年扑了过去。他们先是亲热一番,那青年帮着珍妮戴好了蝴蝶结,两人便手拉手地走了。 明娜无趣地从窗边走回来,重新\,却觉得怎么都看不进去,烦闷地将它抛在一边,\起了呆。 温妮走了进来,望望墙上挂的蓝色礼服,又望望她,便道:“过节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待在家里 克斯少爷不在,你就找别人,不然到大街上逛逛也好在这里实在太可怜了。” 明娜抬抬眼皮:“我没人可找。在家也不错,至少还有你和玛茜。”表兄们早就各自找伴去了,连表舅也回了家陪老婆。 妮一脸歉意地看着她,脸红地道,“对不起,小姐。事实上我们……” 明娜睁大了眼:“难道有人约你们出去?!”看到温妮点头,她张了张嘴,叹道:“好吧我就出去逛逛好了……”反正她也没心情看书。 温妮扭捏地红着脸,将礼服递给她,她摆摆手:“我又不去参加什么贵族舞会,用不着这个。”说罢便穿着那身日常的白衣红裙出了家门。 到了街上,她漫无目的地逛着,看着周围众人高高兴兴的模样,她也有几分被感染了,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王宫门前的英雄大广场。集市早就开始了,小摊档摆了满地,望不到头。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到处穿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货物,小贩们大声吆喝着劝客人来买,还有人现场演奏起笛子或七弦琴招揽客人。 明娜随意逛着,给父亲买了一双不错的皮靴,给母亲买了一把漂亮的小阳伞,想起亚历克斯总是穿那几件魔法师袍子,便买了一块柔软的绒呢布料,打算回家用魔药处理一下,再请裁缝做一件袍子给他。当她正在为家中众人挑选礼物时,忽然听到前方有争吵声,抬头望去,主角原来是小堂弟费尔德。 他正跟一个摆摊的小贩争执着,明娜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他想买一把小刀,却没带钱,才跟人吵起来的,他想要板起贵族的脸,但年纪太小了,一再受到对方的质疑,因而面红耳赤。 明娜好笑地走过去为他解了围,付了钱后拿起小刀递给他,费尔德红着脸小声说谢谢,便拉着她跑出老远。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明娜问:“你怎么会在那里?你不是要跟家人一起参加王宫的舞会吗?” “别说了。”费尔德郁闷地道,“真是无聊死了。父亲母亲光顾着跟别人说话,也没空理我。大姐早就不见了人影,她的舞伴休伯特哥哥光顾着跟美人们说话,我一个人在那里象个傻瓜似的。” “休伯特请了贝莉尔做舞伴?”明娜有些好奇,“那贝文和曼达呢?他们不在吗?” “大哥说骑士公署有工作,所以没有去,曼达还闷在家里呢。”他抬头挤挤眼,“至于休伯特跟大姐,是父亲和母亲促合的。其实他们还挺配的,可惜大姐看不上休伯特。” 明娜眨眨眼,决定把这件事丢开:“你现在想去哪里?回家吗?” 费尔德看看周围,有些舍不得:“我还没玩过呢些人在干什么?” 明娜看了看,笑了:“他们在开舞会呀。” “舞会?那也叫舞会吗?” “当然!”明娜打量了一下小堂弟,笑道,“我没有舞伴,你来当我舞伴吧?咱们也去玩一玩,怎么样?” 费尔德看着那群欢乐的人们,有些跃跃欲试:“好啊!五月节不跳舞,怎么算是过节?” 明娜拉着他跑过去,跟那群平民一起跳起舞来。 费尔德被她拉着手跳了两圈,很快就学会了这种平民舞步,然后开始跟其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跳。 他大声笑着,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把身上的华服脱了,扯掉领结与胸针,拧开扣子,只穿着一件衬衫与长裤,跳着欢快的舞步。他与明娜跳完一处,又跑到别的圈子里去,三四个舞会跳下来,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费尔德终于觉得累了,却还是高兴地大嚷:“这才叫跳舞呢,真棒!”明娜笑着递过手帕给他擦汗。 费尔德擦着擦着,忽然指着前方道:“明娜堂姐,你看那个人,象不象大哥?” 明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黑\青年正跟一名美丽的少女在跳舞,他笑得那么开心,简直不象是贝文,可那张脸,还有身材,却分明与贝文一模一样。 而他对面的那个少女,则似乎有些眼熟,只是明娜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还没想起来,费尔德已经先一步叫出了声:“哥哥!贝文哥哥!”他向兄长跑了过去。明娜连忙跟上。 贝文听到他的叫声,却是一脸愕然,看到跑过来的弟弟与堂妹,有些不自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不是说骑士公署有工作吗?”费尔德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名少女,非常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请问小姐芳名?我是贝文的弟弟费尔德。” 那少女看到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好,我叫凯瑟琳。” (有人记得这姑娘是谁么?)(,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六、萧——卡多家儿女们的爱情壁垒 个姓萧----卡多的年轻人在暮色中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费尔德非常兴奋,不停地拉着哥哥与堂姐说起今天的经历,明娜笑着跟他聊,有时候还逗逗他,倒是贝文相当沉默,除了偶尔回应几句外,就是在沉思,有时候打量弟弟和堂妹几眼,似乎有点不安 明娜察觉到了,想要问他怎么了,却被费尔德抢先开了口:“哥哥,你什么呆呀?怎么不回答我?” 文从沉思中惊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一时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费尔德凑近了笑道:“我刚才说,今天凯瑟琳带来的炖肉真是美味极了,差不多比得上快活林的出品!是她自己做的吗?” 贝文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费尔德并没觉有异:“下回叫上曼达姐姐去吃怎么样?她最近老是心情不好,或许吃了美味的炖肉,就会开心起来了!” 贝文一个激凌,忙大叫一声:“不行!”见弟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能答应哥哥一件事吗?今天遇到凯瑟琳的事,回到家后,可不可以不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费尔德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猜到了兄长的想法,坏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怕被父亲和母亲知道,你借口说骑士公署有工作,不能陪他们参加舞会,其实是溜出去玩吧?放心吧,我才没那么笨呢!要是母亲知道我也去玩了,一定会骂我的。”他大力拍上兄长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道:“不过告诉曼达也没关系,她会为我们保密的。” 贝文却神情严肃地望着他,郑重地道:“我也相信曼达会为我们保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再有别人知道了。哥哥请求你,答应我吧。还有明娜,请你也为我保密。” 明娜停下脚步,没有说话。费尔德不解地问:“保密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什么呢?哥哥是担心母亲会责怪我们跟平民来往吗?只不过是跳个舞,吃点炖肉而已,这有什么关系?哥哥又不是要娶凯瑟琳当妻子。” 贝文默默地看着他。目光中似乎隐含了些什么。费尔德渐渐收起笑容。张大了嘴:“不会吧……哥哥。你不会真地打算跟她结婚吧?!” “为什么不呢?我亲爱地弟弟。你今天也看到了。凯瑟琳是个很好地姑娘。善良、体贴。她让我觉得温暖。” 费尔德猛地跳起:“善良体贴地贵族小姐到处都是!你在家里难道感觉不到温暖吗?!哥哥。她是个平民!” 贝文有些激动:“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平民。我只知道。如果问我想要什么样地姑娘当妻子。那答案就是凯瑟琳那样地!那样地容貌。那样地性格。我喜欢她。我爱她。不管她是平民还是贵族。” “哥哥。你真地疯了!”费尔德也激动得挥动着双臂。“母亲不会答应地。绝对不会答应!” 贝文咬紧嘴唇。过了一会儿地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两年一直都把骑士队地薪水积攒起来。还有过去地一些积蓄。如果……父亲和母亲真地不能接受……” 明娜睁大了眼:“贝文,你不会是想离家出走吧?” 费尔德大叫:“不行!哥哥,你可是继承人!” 贝文低头道:“可我不愿意放弃凯瑟琳。如果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很生气吧?也许会对凯瑟琳一家做些什么,但如果我能够独立的话,就能帮助他们了。我当然不愿意离开亲人,可如果父亲和母亲真的不能接受,我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反正我也不是没经历过普通人的生活。” 费尔德急得来回窜:“不行不行,哥哥怎么能够离开?!你可是我们两个家族的继承人!你还是皇家骑士队的副队长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个凯瑟琳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你连家人都不顾了?!”他眼圈一红,委屈地道:“哥哥真的宁愿离开我们吗讨厌那个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坏女人!” “不是这样的!”贝文忙道,“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这么想。你可是卡多家的继承人,萧家也那么有钱,她一定是故意勾引你的,想勾引贵族少爷的平民女孩多得是,她也是其中一个!” “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卡多家的人,她一直以为我只是个普通骑士而已!”贝文气愤地抓住弟弟的左臂,“费尔德,请不要再这样中伤她了,那只会让我对你失望!” 费尔德急促地喘着气,小嘴一扁,委屈得不行。明娜见状忙分开他们,对贝文道:“你别生气,费尔德只是为你着急而已。”她小声问费尔德手臂痛不痛,他说了句“不痛”就扭开了头。明娜只好对贝文说:“你要娶平民为妻,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以你家的情形,恐怕可能性不大。如果你真的下了决心,即使离开家,甚至放弃继承权,宁愿过着清贫的生活,也要跟凯瑟琳在一起,那我就只能祝福你了。” “明娜堂姐!”费尔德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她,被她用眼神安抚下来,又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建议你先做好。那就是对凯瑟琳坦白你的身份家世,以及你们可能遇到的阻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这么爱你,如果她知道了所有实情后,也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的话,那么……就算伯父伯母真的要赶你走,也欢迎你们到梅顿来。”看着一脸惊喜的贝文,她笑了笑,又正色道:“但你一定要先把实情告诉她,如果她继续不知情,那对她就太不公平了,你也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两个人之间即使再相爱,如果不能互相坦承,是件很悲哀的事,说不定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最后只好分开。” 她的爸爸妈妈,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那些苦难,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因为误会而分离。每次想起当年妈妈登船离开,爸爸却没有追上去,她就抹一把冷汗。 贝文被她的话感动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位感情泛泛的堂妹那里得到支持:“谢谢你,明娜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我会找机会告诉凯瑟琳的,相信她一定会和我一起面对。 费尔德的小脸差点鼓成了包子,不满地甩开明娜的手就走,明娜连忙将他拉住,小声道:“费尔德,你不会向伯父伯母告密吧?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贝文就不得不离开家了,你不会希望这种事生的,对不对?” 贝文满眼希祈地望着弟弟,费尔德沉默了一会儿,才狠狠地道:“我才不管你们呢!等那个女人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吓得不敢再见你,你就等着吧!”说罢又甩开了明娜的手,径自走了。 贝文松了口气,感激地望着明娜,明娜笑着指指费尔德的背影,前才急忙跟上去了。 回到卡多家的大宅时,两辆大马车正停在前院,显然是前往王宫参加舞会的人们已经回来了。 贝文再一次小声请求费尔德保密,后小脸板得死紧,但还是勉强点头应了。明娜暗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被小堂弟一甩挣脱了。 一进门,他们就听到楼梯口处传来激烈的女人争吵声,走近了,才现是莉莉丝与长女贝莉尔。前指责女儿在舞会中途失踪,怠慢了休伯特,不但损害了两个家族的友谊,也辜负了父母的期望。 贝莉尔神色有些憔悴,原本并不想理会母亲的指责,但听着莉莉丝喋喋不休地说着休伯特有多么的优秀,她忽然爆了:“他再优秀也与我无关!明明是个劣迹斑斑的花花公子,就因为家里有钱,又拥有贵族议席,母亲就这么推崇他?我知道你和父亲在想什么,想把我推给他是不是?不要忘了我跟谁有订婚的约定!事情还没定局呢,你们就打算把我处理掉,有没有当我是女儿?!” “你说什么?!”莉莉丝勃然大怒,“你想暗示我和你父亲为了切尔西家的财势而牺牲你的幸福,是不是?荒谬!休伯特的优秀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果那位不是王子,有哪点比得上他?!而且,说什么跟你有订婚的约定,恐怕他早就忘记了!否则也不会拒绝你去探望他!今天宫廷总管送你回来时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这话正好说中贝莉尔心头隐痛。她趁着参加王宫舞会的机会,本想去看望大王子,顺便确定他的伤势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的那么沉重,谁知刚到大王子寝宫外就被请了回来,大王子还让宫廷总管带话,让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安静地待在家里,等待结果”就可以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吗?她可不是那种什么也不做只会等待结果的小女人!难道他不信任她?! 看着母亲的脸,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这番话:“您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是不是?您觉得大殿下会失败,我没有了价值,所以随便找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嫁了就可以了,而曼达是你的心头肉,你就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如何让她成为未来王后这件事上了,是不是?我劝您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就算赢的是二殿下,曼达也不会成为王后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她说完这番话,只觉得最近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郁闷都一扫而光,整个人轻松多了。看着气愤得直抖的母亲,她心中畅快无比,昂起头挺起胸就往楼梯上走去。 转角时,遇到了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她露出一个冷笑:“生气吗?可惜,你没有这个资格!象你这样软弱又平庸的女人,凭什么成为未来的王后?你不配!”说罢就将曼达推到一边,径自往房间走去。 曼达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下楼走到母亲身边,听着母亲不停地数落姐姐“真是疯了,真是疯了”,心头有些茫然。 她是不是真的太软弱了?一直以来都以为,姐姐才会成为王后,现在事情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塞里格,你在哪里?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站在门口处的三人见到这副情形,都犹豫着该不该走近。明娜踌躇片刻,便小声向贝文兄弟俩告别,溜走了。 虽然贝莉尔对待妹妹一向有些冷漠,但象今天这样恶意嘲讽的,还真是少见多家的这对姐妹,与王家的那对兄弟,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呢? 明娜回到蔷薇园时,天已经黑了,主屋前后都挂上了油灯,照亮了大门口处的一辆马车,明娜觉得有些眼生,不由得有些疑惑。 伯利正守在大门处,见到她回来,忙忙跑过来小声说:“马车里坐的是亚历克斯先生的父亲,他来找你,但又不肯进门坐着等,我怕他会为难你,你要小心点。”身为钟斯家的子孙,自然对萧天剑与曼特宁家的纠纷有所耳闻,他的担心倒是不无道理的。 明娜闻言也变得谨慎起来,小心地走近了马车,还未开口说话,里面的人已经先一步打开了车窗,一张傲慢的脸斜着眼打量了她一番,便问:“你就是明娜萧----卡多?” 娜非常淑女地行了个屈膝礼,“初次见面,您是亚历的父亲吧?请问……” “我儿子去哪里了?”对方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有些不耐烦。 “亚历出了远门,但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难道……您也不知道吗?” 她小心打量着曼特宁家家主的神色,看到对方脸一沉,便低下了头。 “听说他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你们交情不错嘛……” 他语气有些古怪,明娜隐隐有些不悦,只是想到对方的身份,才忍下了:“他的钥匙放在绿屋一个隐蔽的地方,并不在我这里。” “那就最好不过了。”曼特宁家家主用手杖敲了敲马车壁,“我听说你们很熟,不过亚历克斯一向很散漫,跟什么人都可以交上朋友,身为父亲,我希望他的交友能够更谨慎一点,毕竟……他是曼特宁家的儿子。” 马车轮子转动了,他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就离去了。明娜望着马车远去的影子,有些气闷地踢起一颗小石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能跟亚历做朋友吗? 她狠狠地踢了路旁的树干几脚,才有些难过地停下来。 她从没有如此清晰地醒悟到多家与曼特宁家之间存在着深深的鸿沟,即使她与亚历克斯友情深厚,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估计明天某个家伙就可以出来了……)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七、暗巢 连两天,明娜的心情都十分郁闷,那天晚上亚历的父t+不愉快仍然残留在她的心上,以至于她连书都看不进去,更别提出门游玩了。 珍妮对她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不谅解,哪有人五月节还待在家里\呆的?她大大地数落了明娜一顿,便继续花枝招展地跟心上人出门了。 玛茜回了家,而温妮最近则似乎有了追求\,偶尔也有人约她出门,见明娜没精打采的样子,便劝她出门透透气。 明娜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晃了晃脑袋,仿佛要把所有的郁闷都甩掉。她暗暗握拳,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反正她要交的朋友是亚历,而不是他的父亲,管他父亲说什么呢! 心情似乎轻松了一点,她决定去找小堂弟。那天费尔德似乎生她的气了,为了把他哄回来,她还是下点功夫吧。 她从自己收藏的东西里挑出几件,整理一下便出了门。到卡多家大宅时,管家告知依隆和贝文都外出了,贝莉尔回了学院,而费尔德,则在娱乐室里玩撞球。 她来到娱乐室,看到费尔德穿着一身带有蕾丝饰边的华丽白衬衫,黑色缎面小马甲与同色的修身长裤,整一个小贵族绅士般,拿着根只比他本人稍稍矮一点的球杆,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球台上的小球,瞥见她进门,只是哼哼两声,便拿着杆子瞄准了一个球。 明娜挑挑眉,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找了张沙\坐下,便从戒指中掏出准备好的几样东西来,状若漫不经心地道:“韶南魔法之都今年新出品的魔法榨汁罐子,只需要把水果放进去,转眼间就能做出美味可口的果汁,我记得似乎是某人最爱的饮料,不过他大概不感兴趣了吧?我还是带回家去吧。” 费尔德撞歪了一个球,扁扁嘴,又去瞄准第二个。 明娜拿起一枝漂亮的羽毛笔----正是费尔德喜欢的那种颜色----继续道:“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会说话的羽毛笔,如果写字时拼错了,它马上就会开口告诉你正确的写法。是现在最时髦的商品哦,听说因为太受欢迎了,刚刚在意尼推出,就卖断了货,连韶南国内都供不应求呢,我这支说不定是全伊斯特唯一的一支,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费尔德呼吸急促起来,只是努力维持着贵族的傲慢面具,高高地抬起下巴,手里擦着球杆顶端,眼睛却忍不住朝明娜手上瞄。 明娜放下羽毛笔地一下甩开一根三米长地钓鱼竿。继续叹道:“矮人族精心打造地上等钓鱼竿。虽然是精钢打造而成地。却轻得象没有重量一样。最长可以伸展到五米。丝线也是最坚韧地。听说只要拿它地人力气足够。连鲨鱼都可以钓起来呢!最珍贵地是。它地鱼钩上嵌着一块鱼石。就算没有饵。鱼也会一条一条地凑上来呢。” 费尔德立刻把所有贵族地矜持都抛开了。激动地窜上来夺过钓鱼竿。睁大了眼盯着那鱼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居然是鱼石?!外祖父说这种东西是钓鱼爱好\地最爱。在黑市已经炒到六百金币一个了!这不会是真地吧?” “当然是真地啦。”明娜笑着拉他坐下。“而且这个不是新地鱼石。那种东西只会把所有鱼都吸引过来。一点钓鱼地乐趣都没有了。这是被熬煮过地鱼石。因为它可以用作魔药材料。所以我特地从药渣里挑出来。请了专门地工匠打磨成钩地。有了它。你每次都能钓到大鱼。又不必担心鱼会一窝蜂地跑过来。是不是很棒?” 费尔德只是机械地点头。两眼直盯着鱼竿瞧。待把整根鱼竿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他才\现自己似乎已经“屈服再鼓起包子脸。瞥了瞥明娜。不服气地道:“东西都给我吗?那可以抓蚊子地盒子呢?还有会说话地人偶呢?” 明娜笑道:“放心。我已经写信给朋友啦。很快就会寄过来地。这几样东西就算是我道歉地礼物。你不要再生我地气了。好不好?” 费尔德又抬起了下巴。鼻子里哼哼几声:“这回就算了。我是个绅士。不跟小姐们吵架。”边说边把三件物品都扒拉过来。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又问明娜详细地使用方法。明娜亲自给他示范了一遍。他又兴致勃勃地玩起来。等到写满了四张纸。羽毛笔说话也开始有气无力。而榨出地果汁则多到十个人都喝不下了。他才停止了试用。然后装作一脸不屑地道:“还行吧。暂时充当我地玩具好了。” 明娜偷笑,又问:“你今天怎么不出去玩?不是说每天都有舞会吗?” 费尔德一听这话,就满脸 “别提了,以前就算了,跟你去参加过一次平民的舞\廷舞会或贵族家举办的宴会,都变得很没意思。说话吃饭都要守礼仪,跳舞时的动作也要遵循标准,什么手臂不能抬过肩呀,什么必须跟舞伴保持十公分以上的距离啦,每跳一种舞,两脚之间要相距多宽啦,踩地的力度要多大啦,还要在向小姐们提出邀请之前,考虑她的身份家世,以及跟我们家族的关系。反正就是烦死人了,一点都不象街头的舞会,想怎么跳就怎么跳,爱跟谁跳都行。” 明娜惊叹地听着他的埋怨,心道自己以前参加过的舞会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真是太幸运了,便同情地拍着小堂弟的肩膀:“可怜的费尔德,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去参加这种舞会了,到我那里玩吧,咱们还可以再去街上跳舞。” 费尔德叹了口气:“母亲会生气的,我不可能不参加。仔细想想,那些舞会也不是真的那么沉闷,至少有很多美人,只可惜美人都不跟我跳舞,跟我跳的都是些干瘪的小女孩。” 明娜小心翼翼地道:“可是……你也是小男孩……” “你知道什么?!”费尔德白了她一眼,“只有大姐姐们才算得上是美人,比如比恩卡,还有大姐二姐,莎拉公主也还行。”顿了顿,他瞥向明娜,有些不情愿地道:“当然,明娜堂姐你也是。” 明娜笑了:“我该说谢谢你的赞美吗?小色鬼?”她拧了拧小男孩水嫩的小脸蛋,小男孩挣扎着要躲开,却忽然站直了,非常有礼貌地低头道:“母亲。” 明娜回过头,\现果然是莉莉丝来了,便起身笑着向她问好:“日安,伯母。” 莉莉丝淡淡地点头回应,便对小儿子说:“我要去森特家参加茶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费尔德小脸顿时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应着:亲……” 明娜眼珠子一转,便搂着他对莉莉丝笑道:“费尔德刚刚跟我约好了,要去蔷薇园作客,伯母,您能让他跟我回去吗?” 费尔德偷偷看了她一眼,便满怀希望地看着母亲,不料莉莉丝冷淡地拒绝了:“我已经决定了,他可以以后再去。费尔德,上楼换衣服!” 费尔德泄气地收起东西离开了,明娜也没办法,唯有悄悄对他说声抱歉,却听到背后传来莉莉丝冷淡的话语:“明娜,费尔德年纪小不懂事,你身为堂姐,就应该多教育他,而不是到处找些不三不四的玩具给他玩,又带他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 明娜顿了顿,回过头来时,脸上似笑非笑:“请问伯母,什么叫不三不四的玩具?什么是不三不四的地方?我送给他的都是非常珍贵的韶南魔法产品,我的蔷薇园更不是不三不四的地方。” “总之你不要再跟他玩就行了,我的孩子我会好好教导,你一个旁支的女儿别插手进来,让我儿子分心。” 明娜挑挑眉:“我以为嫡系家主的责任是团结所有的旁系,而不是将他们拒之门外。难道我误会了?记得伯母去年还曾经给我母亲写过信,提到嫡系的责任重大,还说身为旁系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向嫡系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母亲为了这件事苦恼很久呢,毕竟梅顿当时的出产虽然还算丰富,但为了建设领地,也没有多少剩余,最后还是拿出积蓄来补上的。没想到伯母今天反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居然要求旁系远离。” 莉丝飞快地扫视周围一眼,见门外有几个仆人露出了狐疑的神情,脸色顿时青了,丢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转身走了。明娜撇撇嘴,径自找曼达聊天去了。 后来,费尔德得到了父亲的许可到蔷薇园来玩,明娜才知道那天晚上有人将自己的话告诉了伯父依隆妻子吵了一架,便去书房写信,派人连夜送往梅顿,又让费尔德转交了几张支票过来,金额也有上千金币,并且说明他事先并不知道妻子写信的事,还曾经纳闷过,为什么弟弟会突然寄钱给他。明娜笑笑,又让费尔德将支票带回去。父亲做的决定,她没打算做任何改变。 这件事\生后,明娜再到卡多家大宅去,莉莉丝的态度便好了很多,虽然目光中仍有些不忿,但至少不再冷嘲热讽了。只是她对儿女们的管制又严了起来,费尔德只去了蔷薇园一回,便被母亲逼着在各种舞会宴会上来回转,再没有半点空闲。 明娜只能对小堂弟的抱怨给予同情,却无能为力。所幸五月节不久就过去了,连英雄大广场上的集市所带来的热潮,也渐渐消去,人们开始回复到正常的生活 中,同时暗暗期盼着,六月国王生日庆典的到来。 明娜也开始了前往暗巢工作的日子。 蔷薇园的后院,被隔成两半,有一半盖了小屋,五月节才过就搬来了一对老夫妇。男的是木匠,女的给人缝缝补补,看上去非常普通,但明娜知道,他们其实是安全署的暗线,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处于半退休状态而已。 他们是负责看守地道口的,也没有再出外找活,生活所需一概是安全署送来。明娜在他们那半个院子里种上了药草,请他们帮忙照料,做为报酬她每月支付一点钱,算是帮补。老夫妇俩都是人精,表面上老实巴交地,实际上对于任何接近小院的人,即使是明娜家里的,也保持着警惕之心,让明娜非常放心。 小屋的地下,有新开的出入口,从那里可以进入曾经走过的密道。经过安全署的改造,密道里已经变得干爽整洁,所有房间都摆放了资料文件或武器,画上防潮防虫防火的魔法阵,又在走道顶上增添了隐蔽的通风口,并安装照明灯。明娜走在密道中,已不再觉得黑暗气闷了。 密道岔口处,有专人把守,据说倒塌的那头正在施工,但明娜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另一个出口处的废宅已经成了安全署的盯梢目标,还曾经抓过几个人,但都是收了钱做事的佣兵,对幕后主脑一无所知,只好一边继续审问,一边派人去废宅守株待兔,同时以那几名佣兵为线索,追查所有与他们接触过的人。 通向安全署的地道,已经重新改造过了,变得更加宽敞、平整和干燥。明娜走到底端,走进一个新挖的小石室,顺着阶梯走上去,便来到一栋小楼的地下室。这里就是情报科的暗巢。 因为是刚刚建立的,暗巢的工作人员还很少。除了明娜以外,只有三名中年以上的署员,明娜只认得其中一人是培训教官,一人是秘书室的前任秘书长,已经退休了的,还有一个陌生人,自称是来自南方情报司的。 在人员召集齐备之前,明娜的工作就是熟悉情报,再进行初步分析。她要从基层情报员处送上来的报告中找出有用的东西,再整理成一份份文件,分门别类地报给麦洛里。 原本这都是情报科的工作,但由于一些情报员身份机密,不方便让那些贵族知道,麦洛里只能自己带着两名副手亲自处理这些情报,工作太过繁重,以至于他身份越来越差,现在交给了明娜等人,他就轻松多了。 而明娜却渐渐忙碌起来。刚开始,只是每天花两三个小时在这里,剩下的时间她可以自由分配,去卡多家,或是留在家里看书做魔药都行,但是渐渐地,她不得不增加了留在暗巢的时间。 在熟悉了情报整理的工作后,麦洛里又给她布置了新任务,那就是从分析“\生了什么事”,变成分析“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接着,又成了“这种事会造成什么影响”,以及“要怎么解决问题”。 明娜开始觉得透不过气,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麦洛里给自己的工作要比别人都重,明明说好了她只是来帮忙而已。但看到麦洛里用那张憔悴的老脸请求自己多干点活,她又有些心软。后来,她也看出来了,麦洛里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恨恨地瞪他,又给他熬煮对身体非常有益却口感极可怕的魔药,看着他每次被强行灌药时扭曲成麻花的脸,她心中真是无比畅快。 快点好起来吧,安全署之脑,然后就把你的工作接回去! 就在忙碌中,时间匆匆来到了五月底,当明娜从报告中看到各国使团已经先后进入伊斯特国境时,才想起,亚历克斯父亲的婚礼日期也快到了。 亚历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明天就是婚礼了,难道他遇上什么意外了吗? 她有些心不在焉,早早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却没有回到地道中,而是从小楼出了大街,往曼特宁家大宅的方向走去。她想去确认一下,亚历是不是真的还没回来。 刚走出不远,她就被一大群人挡住了去路,人们似乎站在路边观看着什么。她找了个人问,那人道:“是诺嘉使团!他们带来了很多礼物,真有趣!” 诺嘉使团?明娜皱皱眉,心想这个使团似乎比预想来得更快,中部地区的情报员怎么没报上来? 她放眼望去,走在使团前的,赫然便是曾经的朋友与敌人,诺嘉公爵杰达。 (出来了,虽然只有一句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八、阔别已久的人 达看上去瘦了许多,肤色比上回见面时苍白了一点,\]悴了,唇上留了两撇小胡子,整个人仿佛大了十岁。但在憔悴之余,他的气势却变得更加威严,两眼望过来,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敬畏。 他穿着墨绿色的外袍,戴着公爵便帽,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与旁边穿着华丽的伊斯特官员相比,显得非常低调,又一身风尘之色,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每个人看到访团时,总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也马上就能猜到,他才是这支队伍里的至尊。 明娜看着阔别已久的友人,暗暗叹了口气。他比以前更有威严了,但也更让人难以接近,整个人冷冷的,高高在上。如果说过去的他还能成为她的朋友的话,现在的他,却完完全全是个上位\,她绝不会再产生错觉,以为他们还能象过去那样相处。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总觉得杰达那张威严的脸上,似乎隐隐带着一丝忧郁,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杰达独自站在高山上,略一后退就会跌下万丈深渊,只能继续向上爬,但身边却没人能拉他一把。她晃了晃脑袋,见自己仍旧站在伊东街头,才确信自己是走神了。 身边传来行人的窃窃私语: “那位就是诺嘉的威灵顿公爵吗?挺英俊的,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看上去真有威严啊!” “可不是吗?他刚才看了我一眼,就象有一桶冰水泼过来似的,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说笑了,他怎么会看你?你又不是什么美人。” “不服气吗?他刚才明明就是在看我嘛!或许他觉得我很迷人呢?” “行了,吵什么?!这个公爵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以前带过军队攻打我们国家的!这几年诺嘉王室可是死了不少人,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人人都说跟他脱不了关系。你们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那么冷酷的人,亏你们还能\花痴!” “别气了,小姑娘家知道什么?现在两国都友好了嘛,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带来的礼物吧?还有,那辆马车里坐的是谁呀?” 诺嘉使团地车队后。跟着准备送给伊斯特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地生日礼物。除了几大马车拉地几十个箱子以外。就数那八匹高大黑亮地骏马最显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甚至比杰达公爵骑地那匹还要精神。无数地男人想要挤上去看清楚马匹地模样。负责开路地士兵费尽力气。才将他们隔绝在离车队三米外地路边。 而女人们注意力却不在马上。除了一部分少女对公爵地英俊容貌感兴趣外。大多数人都用艳羡甚至嫉妒地目光看着车队后方地一辆马车。那马车华丽无比。车檐下垂了一圈明亮地珍珠串。车身上还用各色宝石组成复杂地花卉图案。车窗上挂着粉红色蕾丝纱帘。隐隐可以看到帘后坐着一位妙龄少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光看那窈窕地身影。就知道定是一位美人。 杰达有些漫不经心地跟陪同地伊斯特官员交谈着。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闻名已久地城市。尽管早就从叔父和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了。但在亲眼看到前。他根本没法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繁华美丽地地方。 路面非常干净。人很多。都穿着整洁地衣裳。挤满了大街小巷。几乎插不进人去。道路两旁地房屋多数是小楼。也非常漂亮。还种了许多鲜花。店铺里货物丰富。数量多得店员不得不将东西摆放出路边。而最让他留意地是。负责维持秩序地士兵非常多。遍布各个路口。而且看上去似乎非常精明。 看来他地计划没有想象中容易……算了。只要能完成第一个目标就足够了。他还年轻。一次伊斯特之行不可能做太多地事。反正他早就下了决心。在有生之年。一定要成为这个繁华都市地主人。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到围观地人似乎越来越多了。他便觉得心情愉快。让这些人更靠近些吧。让他们看清楚自己带来地“诚意”。然后。渐渐失去警惕之心。为了报答他们地“帮助”。他日后统洁此地时。会对他们仁慈地。 忽然,他留意到路边有一个少女正盯着自己,那目光中隐含着的是……怀念与担忧吗?真是太有趣了,在这个城市里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转过头去,与那少女正面相对,忽地一怔,为什么那张脸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象那个在月夜下一直守护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却又选择了与自己敌对的少年…… 不!那不是他!那个人已经死了!从伊斯特国内传来的消息分明说他连葬礼都举行过了,这么一个少女怎么可能是他?! 但那神情实在是太象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公爵阁下,您还是头一回来伊东吧?不知有什么感想?”陪同的伊斯特官员笑着问他。 他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稳了稳心神,继续用淡淡的语气道:“很整洁,人也很多,似乎相当繁华,真不愧是大6有名的都城,我听说韶南都城意尼享有大6第一城的盛名,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呢?有机会真要去看一看。” 官员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应对几句,又向他与其他使团成员介绍起了伊东的历史与名胜。 明娜目送使团远去,微微叹了一声,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既然早就没打算跟杰达做朋友了,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吧?她现在要做的是注意好外国使团来访期间的情报收集与反收集,还要协助维持都城治安,忙碌得很。 不过那辆马车还真是华丽呢,里面坐的会是谁?朱妮娅吗?说起来真奇怪,杰达也老大不小的了,为什么还没有听到他跟朱妮娅结婚的消息?可他既然会带未婚妻一起到国外访问,证明他们感情还不错吧? 哎?不是说好了不去想的吗?杰达跟朱妮娅有没有结婚,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是快点去曼特宁家打探情况吧! 她脚下一转,便朝与诺嘉使团相反的方向走。曼特宁家的大宅其实离得不远,就是位置稍微偏僻了些,明娜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就到了。 青铜大门似乎在近期重新上了漆,显得崭新许多,旁边的小门也粉刷一新,前院的青铜像周围摆满了颜色鲜艳的盆花。透过栏杆,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花园一角,树上绑着彩色纱带,树下摆着铺有雪白桌巾的长桌,有许多仆人正在来回走动,布置着椅子和其他摆设。 有行人在大宅门外经过,也在私下议论,曼特宁家的老家主明天要娶一位身份高贵的寡妇,据说对方的儿子跟他的长孙女差不多年纪。守小门的中年仆人冷冷地扫了一眼过去,那两三行人立刻闭嘴走人了。 一辆敞篷马车 行驶过来,停在了大门前,车夫与守小门的仆人是一t他跳下马车,又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才跑到小门边行礼:“子爵阁下,马车已经试过了,一切顺利,明天也不会出问题的。” 曼特宁子爵拄着拐杖从树荫中走了出来,对那车夫点了点头:“很好,去叫人开始装饰马车吧,鲜花明天再放上去。” 车夫深深弯腰行了个礼,便回身驾驶马车往后门方向去了。曼特宁子爵用挑剔的目光盯了几眼马车轮子,抬手招来一个男仆,小声吩咐几句,那男仆便追着马车去了。 明娜躲在一旁看着那马车从自己面前走过,猜测那大概是明天婚礼时新人坐的车,虽然咋一看上去是黑漆的,只带了点金边,但走近了才能某些不起眼的地方,有许多繁复的花纹,俱是用乌金丝盘成后上去的,真是低调的华丽。 门前静悄悄的,没有行人经过,明娜怕被人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曼特宁子爵只是对着那小门扫视了许久,又看向大门,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摇了头,正打算往回走时,迎面走来了一对三十来岁的男女,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那是他的次子一家,也是儿女中唯一接受他再婚对象的人。 孩子笑着跑过来给他行礼,叽叽喳喳地向祖父好。他爱怜地摸摸孙子孙女的小脸听管家说过了吗?一定要按照安排好的去做,要知道明天会有许多客人来,别让他们看了笑话,知道吗?” 父。”孩子们端端正正地向他行礼,次子夫妇却对视一眼,然后次媳笑道:“父亲,请让我带他们去排练一下吧?孩子还小,要是临时出错,就糟了。” 特宁子爵不置可否,次媳连忙带着孩子离开了。这时,他的次子开了口:“父亲,您真的决定了吗?现在取消婚礼还来得及。” 曼特宁子爵脸一沉:“你胡说什么!”说罢飞快地环视周围一眼,便拉着儿子进了花园一角,确信附近没人,才继续说话。 明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眼珠子一转,掏出魔杖和一对黑色的小圆球,将其中一颗圆球变成草绿色,再用魔杖敲了敲,然后指向曼特宁家父子身旁的一棵树的树根,绿色小圆球瞬间不见了,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在了那棵树的树根下,只是被草淹没了,完全没被人\现。 声音从手中的黑色小圆球中传来: “……我以为之前我们父子之间已经就婚事达成了一致?我不理解你的反对,亚特雷。”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这是亚特雷的声音,“现在二王子代替大王子成为王储几乎已成了确定的事实,国王只是需要一个最好的契机去宣布而已。我们对王后一方根本算不上助力,而婚礼一旦进行,我们就永远也别想摆脱王后派的名声了。要知道现在连二王子也不是百分百听从王后的命令,我们极有可能是得不偿失,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从半个月前我就已经向您提出意见了,可惜您不肯听。” “我不认为有必要将王后与二王子分成两派,即使母子俩一时有了矛盾,也迟早可以化解的,没人能消除血缘的力量。这是我们曼特宁家最好的机会,我本以为你能理解,没想到你也象亚历一样是个笨蛋!” 明娜眯了眯眼,心骂你才是笨蛋! 亚特雷又说话了:“亚历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我们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的,自从祖父和曾祖父……” “住口!先辈们的事不是你可以妄加议论的!”曼特宁子爵立刻打断了儿子的话,“如果亚历真的有道理,他就不会跟萧天剑的孙女来往密切了!你们都很清楚,是那个人害得你姑姑失去了一辈子的幸福!” 明娜暗暗咬牙,再一次告诉自己,那是亚历的父亲,才把怒火压了下去。 亚特雷只好改口道:“好吧,父亲,我们光从家族利益来考虑,如果说之前海伦夫人还有赫达家的背景,可以增强曼特宁家的实力,那么现在事情完全不同了。赫达家的小艾尔本已经明确反对了母亲的第二次婚姻,并且宣布,如果海伦夫人坚持改嫁,就必须顶着娘家的姓氏举行婚礼,并且在婚礼过后,自动放弃在赫达家的身份与财富。这么一来,您娶的就是弗朗西斯家的女儿海伦了,与娶赫达家的海伦夫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反而让我们家族失去了中立的可能。” 小圆球久久未传出声音,明娜以为它坏了,正翻来覆去地检查,便被它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即使没有了赫达家的财富,海伦夫人依然是最好的联姻对象!仅凭她与王后和两位王子的关系就足够了,而且,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儿子能拒绝一直敬爱的母亲。这件事到此为止,明天就是婚礼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反对的话!” 亚特雷没有回答,明娜便看到曼特宁子爵离开了树丛,向大宅方向走去,只留下亚特雷一人在原地叹气,然后也转身走了。 明娜将小圆球收了回来,悄悄抹了把汗,看来这个小玩意挺有用的,安全署的炼金师在韶南学了几年,成绩不错嘛,回去后再试验几回,就报告上去,让装备组大量制作吧。 远处的大路上又响起了马车声,正想起身离开的明娜立刻缩了回去,打量起来人。 那是一辆外表不起眼的马车,但拉车的是好马,车伕更是眼熟,居然是亚历克斯!明娜差点叫出声来,忙捂住嘴,看友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车上坐的又是谁? 亚历克斯跟守小门的仆人打了声招呼,便驾驶着马车进了门。从大宅中跑出几个人,惊讶地望着亚历克斯,其中曼特宁子爵更是火冒三丈:“你这是在干什么?!不声不响就跑出去,现在回来捣乱吗?!” “我可不是来捣乱的,父亲。”亚历克斯跳下马车,微微一笑,“我为您带来了一个惊喜,想必您明天的婚礼会增色不少。” 曼特宁子爵生气地扬起拐杖,就要往小儿子身上揍,却被马车中传出的声音拦住了:“哥哥,请不要打他!” 曼特宁子爵不敢置信地望向马车,亚特雷的妻子更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明娜只看到那马车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全身穿着深紫色衣裙的女人,脸上蒙着纱巾,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她朝曼特宁子爵笑了笑,眼里闪烁着泪花:“哥哥……很久不见了好吗?” “爱莲娜!”曼特宁子爵丢开拐杖,激动地握住了女人的手。 (每日零点**必抽…次跪求粉红票,这个月成绩差好多……)(,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零九、被淹没的往事 莲娜曼特宁,这个名字明娜并不陌生,最近几年更\ 亚历克斯的小姑姑,不是在梵阿中央教廷当圣女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娜立刻转头去看亚历克斯,心想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呀?光明神教的圣女是可以随便带走的吗? 在激动过后,曼特宁子爵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目光凌厉地扫视门外一眼,吓得明娜立刻缩回了脑袋。只见他飞快地挽过妹妹进宅,同时低声吩咐了身后的家人和管家几句,亚特雷的妻子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带着孩子进屋,管家也示意仆人们退下,接着随后跟上,似乎打算叮嘱些什么。 亚历克斯笑了笑,朗声道:“父亲不必担心,姑姑这次回来,是得到主教阁下允许的,本来是跟随梵阿使团一起上路,但到了中途,姑姑心急想见您,我就带着她先行一步了。” 曼特宁子爵闻言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瞪儿子一眼:“鲁莽的小子!为什么不早说?!”然后转向妹妹爱莲娜:“为什么事先不写信回来说一声?我可以派人去接你。”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柔。 爱莲娜淡淡笑道:“事情是不久前才决定的,正好可以和使团一起走,又有亚历照顾,我想着没必要麻烦哥哥派人,所以就没写信回来。难道这不是一个惊喜吗?” 曼特宁子爵埋怨道:“虽然是惊喜,但你怎么认为会麻烦我呢?我可是哥哥呀。” 爱莲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挽着兄长的手走进屋内。 明娜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后,有些心急,刚才她听到亚历克斯提到爱莲娜归来是获得教廷允许的,可为什么伊斯特这边没得到消息?如果爱莲娜回来了,那戴安娜公主怎么办?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件事的详情,犹豫着是不是再放一次窍听球。可这种魔法炼金产品是有缺陷的,只能瞒过普通人,亚历克斯身为魔法师,一定会察觉到,到时他一定会生气吧? 她正焦虑时,亚历克斯忽然回了头,然后朝路边的灌木丛笑了笑。明娜意识到他\现自己了,只好冒出头来,挥了挥手。亚历克斯挤挤眼,笑了笑,便进了屋。 明娜却感到心里一片轻松。也不再着急了。她知道亚历事后一定会把详情告诉自己地。 左右望望没人。她便悄悄避了曼特宁家大宅门前地耳目。溜走了。 曼特宁家大宅地主人书房中。爱莲娜在兄长地追问下。将自己回来地始末一一说明。 她并不是暂时性回家。而是从此以后。都不再回梵阿去了。由于戴安娜公主健康状况不佳。自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卧病在床。无法履行圣女地职责。而她又仅仅是一名侍奉圣女。年纪也不小了。因此中央教廷地十二主教一直在讨论。是否重新寻找一两名年轻地圣女。代替她们。 伊斯特王室自从现任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登位以来。每年都写信向教廷请求让妹妹卸任回国。但圣女地人选不好找。而且戴安娜公主本人也希望能留下。因此中央教廷一直不松口。今年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地圣女候选人。便打算在瓦尔弗雷德三世再写信来时。给与肯定地答复。谁知从年初到现在没写信去。在新任圣女正式接过职位后。中央教廷便决定趁着这次前来贺寿地机会。让戴安娜公主与爱莲娜随同使团一同回国。从今以后。只要两名前圣女继续遵循教义。不做为非作歹地事。她们就可以自由地与家人团聚了。 圣女年老卸任后回家。史上也有过先例。但最近地一次。已经是两百多年前了。考虑到前圣女戴安娜地公主身份。这么做也是合理地。梵阿并没有准备丰厚地礼物。但相信疼爱地妹妹归来。已经是伊斯特国王最希望得到地生日礼物了。 曼特宁子爵听完后,叹了口气:“虽然是好事,但中央教廷不是太过分了吗?听起来就象利用完一个人后,就把她弃之不顾了。”顿了顿,他又想起一件事:“你说戴安娜公主殿下的身体不好,那她现在怎么样?你就这么丢下她先回来,不要紧吗?!” 爱莲娜仍然淡淡地笑道:“不要紧的,圣女殿下身体还不算太糟,这一路上精神都很好,饮食、睡眠都很正常。她身边还有几名侍女照顾,又有修士随时替她治疗,不需要我在身旁。事实上,如果她不是无法承受赶路的劳累,她也巴不得早点回来呢,她托我带了一封信给家人,请哥哥安排一下吧,我明天想进宫晋见国王陛下。” “好好好,都交给我吧。”曼特宁子爵心情愉快地答应了,身体往后一靠,脸上也带了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真好,我们一家人以后就能生活在一起了,就象小时候那样。晚上我让人给几个孩子带信,叫他们快点回家见姑姑。除了老大亚利森,其他孩子你都没见过吧? 二亚特雷还在,现在大概出去了。这些孩子呀,年不听话了,我明天要结婚,除老二以外,其他几个居然不肯回来参加婚礼是你嫂子惯坏了他们!” 亚历克斯在旁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曼特宁子爵却不肯放过他:“亚历是最叛逆的一个!如果不是看在他将你带回来的份上,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你知道他干了些什么?我好不容易给他安排了工作,他随口说一句不干,就连家都不回,在外面游手好闲,还大胆地参加什么战争!如果不是光明神保佑,他现在已经是一堆枯骨了!好不容易挣了点荣誉回来,正是参政的好机会,他居然又拒绝了!还跟萧天剑那个私生子的女儿混在一起,真是气死我了!” 刚一骂完,他才想起,自己的妹妹过去对那个人抱有爱意,这些话不是正好揭她的伤疤吗?心里顿时后悔得不行,吱唔着道:莲娜,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个混蛋的,我只是……” “没关系,哥哥。”爱莲娜的微笑丝毫没有改变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候还是小女孩呢,思想不成熟,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不该任性地让你们为我伤心。” 曼特宁子爵顿时高兴起来:“你说得对!没必要为那种混蛋伤心!现在我们该高兴才对!你回家了,我明天又要结婚,高兴的事都凑在一起啦!” 亚历克斯放下杯子,好整以暇地道:“父亲,关于明天的婚礼,我在途中已经告诉过姑姑了,但姑姑似乎有自己的看法,您愿意听听吗?” 曼特宁子爵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你姑姑面前说了不少坏话吧?爱莲娜,别听他的,他一个孩子懂什么?这桩婚姻对我们家族非常有利,而且赫达家的女儿不是跟你作伴了几十年吗?虽然她在父兄的逼迫下做了些不好的事,但你们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他们家其实也是受害\,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哼!” 亚历克斯插了句嘴:“父亲,我听说您的新娘并不真的姓赫达,而是姓弗朗西斯才对吧?” “闭嘴!”曼特宁子爵怒道,“那是年轻人心里闹别扭才说的话!赫达家与我们曼特宁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好朋友了!我们被同一个人害得失去了妹妹,又同样遭受王室的迫害而面临没落的命运,现在就应该团结起来!你如果还是我的儿子,就跟那个姓萧----卡多的小丫头绝交!我会为你安排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亚历克斯挑挑眉,没有反驳父亲的话,却向姑姑的方向看了一眼。 曼特宁子爵有些不好的预感,忙问妹妹:“爱莲娜,你不会相信他的话,对吧?” 爱莲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这桩婚姻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利益,但是我……”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我不认为罗莎琳赫达是我的朋友。如果说我这一生,是被自己年少时幼稚的错误所决定的,那么她在我决定的过程中,就是那个导致事情最后形成定局的主因!” 曼特宁子爵愣了愣:在说什么?爱莲娜,我没听懂。” 爱莲娜低下头,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我今天在哥哥面前说这些话,实在是万分羞愧。那时候,我和罗莎琳其实算不上好朋友,只不过因为两个家族关系密切,父亲和伯父都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因此在外面的时候,我们就常常在一起。很偶然地,我们一起认识了萧……他那时候真是太棒了!风度翩翩,又聪明,还知道许多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奇闻秩事,如果心情好,他还会为我们创作非常棒的情诗……我知道他有许多仰慕\,但我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因为没人比我更温柔体贴……” 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忽地感到有一股凉风从身侧吹来,顿时惊醒了,察觉到那是小侄儿弄出来的,她才从他的手势暗示中,\现对面的兄长脸色正难看。她笑了笑,将话题引向了重点:“那时候,我们其实心里都有数,论身份地位,自然是戴安娜公主最高,美貌却是米拉贝尔占先,我自问还算温柔体贴,罗莎琳最讨萧喜欢的却是她的活泼性格。我们都以为最后赢出的一定是公主,没想到萧娶的却是米拉贝尔。后来我们才从公主那里知道,先王提出了许多过分的要求,萧不肯接受,才放弃了公主。公主为了这件事非常伤心,不但是为萧,也是为自己的父亲,得知先王为她决定了订婚对象,就决定前往梵阿了。” 她转向兄长,正色道:“哥哥知道她那位未婚夫是谁吗?就是赫达家的前任家主,罗莎琳的兄长!” 曼特宁子爵睁大了眼:“我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因为事情还未公布,因此外界的人都不知情。公主厌恶赫达家的继承人,因为他是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 先王感到非常失望,所以选择了成为圣女。 我不知道罗莎琳是怎么想的,她当时找到我,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就应该共同进退,让萧为我们难过,这样他就会一辈子记得我们了,还说如果我不答应,就证明我对萧的爱不如她深。我当时正为萧的婚事伤心,一时糊涂就答应了,还觉得这样做非常伟大呢。”她自嘲地笑笑,“直到进了中央教廷,我才醒悟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是那时已经太迟了,我没法回头……” 曼特宁子爵忽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可这种事……罗莎琳也是一样的吧?你们都是受害\,如果不是那个混蛋……” “哥哥!”爱莲娜有些激动,“我们是贵族,象我们这样的女孩子,有多少人能嫁给心上人呢?到最后,不是一样会接受家族的安排吗?有那么多人喜欢萧,我其实早就该知道,他对我而已只是一个梦!我很羞愧,我当时真是昏了头,我错了!”她用手帕捂着脸,默默地流泪。 当年离家时,她只有十六七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现在却已是满头银丝,曾经娇嫩的肌肤,现在老得象干枯的树皮。她这一生的青春就这样葬送了,在刚到梵阿的那些日子里,她不停地为自己的鲁莽冲动而后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情在每日的经文颂读中沉静下来,渐渐的习惯了,可是今天回了家,那股悔恨却全都冒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曼特宁子爵也忍不住落了泪:“这么说,都是罗莎琳……可她也跟你差不多年纪,也后悔了吧?为什么不写信回来?如果我们向国王请求……”想到当时的国王未必肯答应,才又改了口:“至少,现在的陛下登位后,我们可以提出请求呀,他一向都希望公主能够回来的。” 亚历克斯代替仍在哭泣的姑姑回答道:“姑姑曾经想过这么做的,但在写信时被罗莎琳\现了,被折磨了一顿。那位小姐,大概是个性格偏激的人,认为自己得不到,也不该让别人得到。她似乎是跟家人大吵一架才去的梵阿,她父亲几乎跟她断绝关系了,她可能认为自己是回不来的,因此也反对姑姑回来。在那以后,她一直阻止姑姑写信回家,也借口姑姑要修行,拦着我们家派去的人与姑姑见面,因此在那几年里,姑姑才会一直没法跟家里直接联络。” “什么?!”曼特宁子爵万万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妹妹当时是因为伤心过度,才会与外界断绝来往,他顿时气得手都\起抖来:“她怎么敢……可恶的女人!” 爱莲娜擦干泪,抬起头道:“她在家里时,曾经学过剑法,身体又比我壮,我没法抵抗她。公主殿下曾经有所察觉,但被她骗过去了。我一直在忍受她的折磨,直到后来成为正式的侍奉圣女,跟随在公主殿下身边,情况才好了点。她因为性格的关系,一直得不到主教们的认可,脾气也越来越差了。当国王登位,写信给主教提起公主退位的事时,她不知道跟公主说了些什么,公主就拒绝了回国。我真的很害怕,常常躲着她。她虽然没法晋升,却一直掌管着我们的衣食住行,我写信给你们,总要通过她的检查……她似乎也没想过回家,因此,一直到她死为止,我都没法回来,后来,就不得不留下了……” 她默默地擦干泪,才勉强笑道:“其实后来我也是习惯了,年纪大了,就算回来,也好象变得没有了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曼特宁子爵激动地打断她的话,“至少你能跟我们在一起生活呀!难道你要等到我死去,才肯回家吗?你这个狠心的妹妹!” 他大力抱着这唯一的手足,不停地流着泪。亚历克斯在旁边,也看得有些伤感,低声劝道:“父亲,姑姑赶了很远的路,已经很累了,不如先让她休息吧?” 曼特宁子爵这才放开了妹妹,擦干泪水,亲自将她送到刚刚收拾好的房间。他心里乱糟糟的,见小儿子似乎有话要说,便摆摆手:“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 亚历克斯顿了顿,微笑着转身离开。 曼特宁子爵回到房间,想起妹妹这几十年里受的苦,心中难过无比。想到赫达家的女儿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便连赫达这个姓氏都厌恶起来。 一只柔软白晳的手臂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上来,身后温香软玉稍稍平息了他心头的怨愤,回过头,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眸正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么了?明天你就要跟海伦结婚了,为什么你好象非常烦恼?” “珀碧……”曼特宁子爵犹豫了一下,便道,“明天不会有婚礼了!” (最近总是码过头,抱歉抱歉……谁还记得这女的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零、暗夜黑影 叫珀碧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继续柔媚地缠)]爵的脖子,吐气如兰:“为什么?你连婚礼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要迎接你的新娘,为什达家的罗莎琳!我现在狠不得将她从坟墓里挖出来再杀一次,要我跟姓赫达的人么忽然改了主意?” 曼特宁子爵叹了口气,将妹妹爱莲娜所说的话简单地叙述一遍,又道:“我这辈子最痛心的一件事,就是爱莲娜失去了她一生的幸福,我一直恨萧天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亲爱的书友: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可现在,事情却完全不一样了,真正害了爱莲娜的,居然是赫联姻,这口气我怎么吞得下?!” “可是……海伦又不是赫达家的女儿。”珀碧嗔道,“你忘了吗?她会以弗朗西斯的名义嫁给你。小赫达反对这桩婚事,甚至不惜与母亲断绝关系。你之前还声称你想娶的是王后的妹妹海伦,而不是赫达家的寡妇,所以毫不在意她没有大批嫁妆,不是吗?” 特宁子爵一时语塞,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其实从未放弃过赫达家的财产。 从海伦夫人那里,他得知赫达家两个小儿子都与母亲感情和睦,即使一时闹别扭,迟早也会接受现实的。 艾尔本工作繁忙,而且每年都要长时间外出;艾洛伊视觉不佳,又身体衰弱;几个已故兄长的遗孀和子女,不是回了娘家就是在领地里生活。除了自己这个继父,还有谁能帮助他们的母亲打理家业呢?到时候,就算无法光明正大地接手赫达家的财富,至少他有把握能让那些人脉与资产渐渐掌握到自己手里。 可是现在,连赫达这个名字,他都觉得污秽无比,要跟顶着这个姓氏的人一起生活,甚至要在某种程度上讨好那个罗莎琳的血亲,叫他怎么能忍受?! 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可珀碧却仿佛猜到了,在他耳边柔声低语:“既然你恨他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将他们家的财产全部抢过来?想想吧,到时候,姓赫达的人就会成为乞丐,象烂泥一样任你打骂出气!他们家的人不是一直以家族为傲吗?打掉他们的自尊,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办法?” 曼特宁子爵有些心动,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不行,我原本计划联姻,就是为了能借海伦与王后的关系,重振家族,如果我用这种办法报复赫达家,就违背了我的初衷了。” 珀碧娇嗔着推他一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要报复,最好是照常举行婚礼,如果想振兴家业,同样要娶海伦呀?你现在却说不结婚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曼特宁子爵忙哄她道:“亲爱的,我不结婚,难道你不高兴吗?我又是你一个人的了。”边说边拥她入怀。 珀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伸出玉臂抱了回去:“我当然希望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我更希望你能达成自己地愿望。成为全国最受人尊敬地贵族。为了你能成功。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我担心。你取消了婚礼。会惹王后生气。毕竟那样做是对海伦地伤害。要是她因此报复你。不是很糟糕吗?再说。请帖都送出去了。在婚礼前一天才说要取消。外面地人会笑话你地。” 曼特宁子爵想想也是。顿时头痛不已。考虑了很久才下了决定:“那就先不取消。暂时将婚礼推迟吧!我明天一早就进宫晋见国王。爱莲娜带来了戴安娜公主地信。我想。有这个理由。王后应该不会有心情去管婚礼了。”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却没什么底。但不管怎么样。妹妹爱莲娜要比海伦重要多了。她好不容易回到家。怎么能让她天天面对仇人地亲属?如果王后真地为此生气地话。他就从二王子那边想办法。毕竟将来统治这个国家地。是二王子而不是王后。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地大孙女已经满十一岁了。跟三王子正是差不多年纪。听说两位小王子一向感情很好。如果……他地孙女能成为三王子妃地话…… 他顿时信心百倍起来。同样年纪地贵族千金中。不论是容貌还是品行。能比得上他孙女地寥寥无几。这个计划应该很有可行性。甚至。他不需要求王后。只要让年少地三王子点头就行了。 再深一步想。虽然王室一向有晚婚传统。但莎拉公主也快到婚龄了。自家小儿子虽然散漫。但与其他同龄地贵族子弟相比。还是相当杰出地。或许他能做点什么。好来个双重保险…… 曼特宁子爵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盘算着该怎么让自己的想法变成事实,却没留意到,怀中的美人也同样在深思中,半眯的紫色眼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 深夜中的曼特宁宅,走廊上点着昏暗的油灯,窗外的树影透过玻璃映照在墙上,轻轻晃动着,风吹起了帷幕,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响起细碎的叮当声。 一个黑影慢慢地走出了房门,踩着地毯,无声无息地走在长廊上,忽然听见前方有脚步声响起,有灯光渐渐接近,黑影忙打开一扇门,闪了进去,又重新将门关上。 一名男仆转过拐角,提着油灯四处巡视着,丝毫没\现疑点,便走了过去。 黑影重新出现在门外,继续朝原本的方向走着,一直到四楼的长廓末端,才钻进了一间空房。 房间里满是杂物,上面布满了蛛丝,角落的窗户上还裂了条缝,一丝风从缝隙中钻进房内,带起了些许灰尘。 黑影不为所动,只是锁上门,走到房间正中,拉下斗篷,露出了一张美艳的脸,正是曼特宁子爵的“情妇”珀碧。 她低声说了句:“我来了,你出来吧。” 杂物堆后扬起一阵黑烟,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皱着眉看向珀碧:“你就这样出来了?不怕他\现吗?!” 珀碧轻蔑地笑笑:“他大概以为自己正抱着美人寻乐呢,整个大宅里除了管家,没第三个人知道我的存在,而管家也只会以为我是主人的秘密情妇,不会起疑心的。” “还是小心点好。”男人严肃地道,“他那个小儿子回来了,还有个女人,应该也是这个家族的成员,他们身上都有我们讨厌的气息。你最好避开他们,离得远一点,免得被\现了。” “知道了。”珀碧有些漫不经心,“以前他小儿子在家时,也从来没\现过我,就算现在多了个女人,又有什么要紧?行了行了,我会小心的,你不用啰嗦。”见男人板起脸又想训她,她连忙堵回去,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跟他小儿子回来的女人,是他的妹妹,在教廷当过几十年侍奉圣女的,不过没什么本事。但他却因为妹妹的话,决定取消明天的婚礼,怎么办?我劝过他,可他 肯松口。” “有这种事?!”男人有些意外,“他是不愿意娶海伦,还是仅仅打算推迟婚礼日期?” “虽然他说只是暂时推迟,但我怀疑他心里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珀碧有些急切地道,“我们怎么办?为了这件事我们准备了几个月,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为什么要放弃?就算姓曼特宁的不能成为我们的工具,也不代表我们没其他办法接近赫达家!” 珀碧叹道:“接近赫达家是容易,可要把东西找到就难了。我们派出的人在他们家几座宅子里搜了整整一年,都没任何在只有艾尔本兄弟和海伦在伊东的房间没有搜查过,可那三个房间里都有光明神教的法器和祈福魔法阵,我们的人根本没法进去啊!”顿了顿,她有些泄气:“而且那两个死小孩居然完全不受我的引诱,根本就是两个瞎子!”如果不是那两兄弟太过机警,她何至于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打那“东西”的主意? 男人沉吟片刻时观望一下吧,如果能说服曼特宁改主意是最好,否则你也不需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在想到好办法之前,我会再派人潜进赫达家打探的,我就不信,连嘴里念叨光明神的普通人类,也无法接近那几个房间!” “可是……”珀碧有些犹豫,“我们以前已经试过了,不是吗?每一次都在接近门外时被派人去有意义吗?我担心会引起他们家的警觉。要是被他们\现那个东西对我们的意义,又该怎么办?” 男人沉默了,良久,才狠狠挤出一句:“看来……要动用那条暗线了!” ~~~~=~~~~~~~~我是隔天的分割线~~~~~~~========== 明娜再次见到亚历克斯时,距离他们在曼特宁家大宅门前相遇,已经隔了两天。亚历克斯似乎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以回绿屋收拾房子为由,离家来到蔷薇园。他把姑姑告诉父亲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明娜忍不住叹气:“原来当年是这么回事。那你父亲真的取消婚礼了?” “反正近期是不会举行了,我会努力让它永远不会举行的。”亚历克斯笑道,“听说王后非常生气,赫达家倒是没说什么,海伦夫人已经打算在近期返回领地,避开流言了。不过国王陛下和几位王子公主都为戴安娜公主的回归而高兴,王宫正在整修公主的寝宫呢,现在戴安娜公主暂时住在莎拉公主那里。王后就算想干点什么,也不是时候。” “听起来似乎不错。”明娜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这么一来,你父亲就不会再给我脸色看了吧?说起来那个赫达家的小姐也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我爷爷不跟她在一起,她又凭什么拉着别人受苦呢?” 亚历克斯笑了笑:“其实,如果当年跟你爷爷结婚的是戴安娜公主,她大概就不会那么偏激了吧?姑姑一路上跟我提起不少往事,她说那时候罗莎琳非常讨厌米拉贝尔夫人,知道萧伯爵要跟米拉贝尔夫人结婚,还写信给他,声称如果他不来阻止,她就要和我姑姑陪着公主一起去当圣女了。那天正好是萧伯爵举行婚礼的日子。刚好教廷的代表也在,公主已经表示有成为圣女的意向了,她硬拉着我姑姑一起去。 她父亲兄长阻拦她的时候,她不惜跟他们大吵一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萧伯爵根本没来,教廷的代表以为她们都是虔诚的教徒,很快就把事情定了下来。结果罗莎琳却后悔了,请求父亲兄长帮忙拒绝,可当时的赫达公爵却觉得很丢脸,大骂了她一顿,要她安份当一辈子圣女。她去了梵阿后,几乎与家人断绝了关系,直到兄长继任家主才恢复了信件往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想回家,却从未提出过请求。” 明娜歪歪脑袋:“我猜……是她家人不许吧?因为从没有圣女在还年轻时就退位的,除非她本人健康不佳或是……品行有问题!赫达家丢不起这个脸吧?他们家似乎非常在意所谓的‘赫达的荣光’。” 亚历克斯挑挑眉:你似乎聪明了很多呀?” 明娜怒了,呲牙咧嘴地道:“我本来就很聪明!”还随手拣起一本厚厚的药典丢过去。 亚历克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挥手就让药典轻轻落在身边的桌面上,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有些怀疑,老赫达死了二十来年,他们家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跟魔域有勾结了,在中央教廷有一个家族成员,是非常难得的,事实也证明,罗莎琳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 明娜想起几年前梵阿出现的乱子,深有同感。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刚才说,她给我爷爷写过信?可我爷爷从没提过呀?我小时候问过爷爷这个事,他只是苦笑,说没想到她们会那么决绝,他拦都拦不住,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历克斯直起腰,觉得有些可疑。如果说萧伯爵当年没看到那封信,所以才没及时阻止他姑姑成为圣女,那他为什么会没看到呢? 声咳嗽将他们从沉思中惊醒了,原来是玛茜送来了茶点。明娜和亚历克斯立刻起身接过托盘,分别笑着道谢。玛茜应着,却不象往常那样转身就走,在原地踌躇着,似乎有话要说。 明娜便问:“玛茜,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亚历克斯也道:“是呀,玛茜女士,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玛茜深呼吸一下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时候梅丽姐姐曾跟我提过----那时候她是米拉贝尔小姐的随身女侍。她说……米拉贝尔小姐曾经截下不少别的小姐给伯爵阁下的信…不知道这是不是有关系……” 明娜与亚历克斯对望一眼,恍然大悟。 想当年,这几位身份高贵的少女都是情敌呀,谁愿意让别人破坏自己的婚礼? 门口处传来敲门声,伯利走了进来,有些好奇地望着沉默的三人娜,刚才卡多家的管家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后天晚上有个舞会,主人邀请了所有萧----卡多家的成员。伯爵夫人说那是位贵人,叫你一定要出席呢。” “舞会?”明娜皱皱眉,她最讨厌这种东西了,尤其是在伊东举行的贵族舞会!接过请帖,她打开一看,又皱起眉,递给了亚历克斯:“居然是他!” 贴子上写的,赫然是诺嘉王国威灵顿公爵杰达诺维拉--康克森。 (再求粉红票~~~)(,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一、杰达的舞会 娜有些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礼服裙子,总觉得有什么)t劲。*提供 温妮连忙拉住她的手:“别动!看你把裙摆都揉成什么样了?这料子轻柔得很,不经搓!”明娜只好讪讪地放下手,但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道:“领口太低了吧?我不喜欢露出那么多肉!” 玛茜小小地“噢”了一声,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小姐们从不说露肉这个词,明娜,你一定要记住!”明娜立刻耷拉下脸来。 珍妮忍住笑,安慰她道:“夏天穿这样正凉快呢,马上就会习惯的。再说,只是露一点点,这算什么?哪个女孩子穿礼服不露?”她挺了挺傲人的胸部:“我穿常服比你露得还多,也没觉得不自在!”才说完,就被姑姑瞪了一眼,吐吐舌头,转头去帮明娜拿斗篷了。 温妮再一次拉下明娜想要遮住前胸的手:“大方一点,就象夫人教你的那样!我,温妮,当了几十年专业的保姆,见过的小姐们全都这么穿,没什么奇怪的!听温妮的准没错!” 好吧,既然温妮都这么说了,明娜只好拿出以前在安全署出任务时的勇气,尽可能摆出千金小姐高贵优雅的派头,轻轻拎起裙幅向外走,立刻收获了温妮和玛茜两个满意的微笑。 她走进客厅,便看到亚历克斯坐在沙上,正在看书。他穿着深蓝色的魔法师礼袍,只在胸前挂了个家徽图案的宝石胸针,表示着他的贵族身份。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顿了顿,就一直盯着明娜,没出声。 明娜一时心慌:“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奇怪?”她就知道会这样!熟人看到她这么打扮,一定会笑话的! “不……很漂亮。”亚历克斯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美的样子,就象……就象是梅顿湖中的仙子。”他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眼珠子动都不动。 明娜有些脸红,但还是感到很高兴:“真的吗?一点都不奇怪?哈!什么湖中仙子呀?因为裙子是浅蓝色加湖蓝色的,又有层层叠叠的纱,才会给人这种错觉而已!”她蹦跳着过来了,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破坏形象。 亚历克斯啼笑皆非,再打量明娜几眼,笑道:“我猜……你一定很不自在吧?你好象从未穿过这样的裙子,记得去年五月节时,你去梅顿的行政礼堂参加舞会,穿的是桃心领的衣服,还嫌领子低了弯腰不方便呢。” “没错没错。你说得太对了!”明娜仿佛找到了知己。“你记性真好。我都快把那条裙子忘了。现在想起来。那裙子实在很好。不象这身衣服。虽然很漂亮。但是前胸空荡荡地。总觉得很奇怪。” 亚历克斯笑了笑。转到明娜身后。替她挽起一缕掉落地头。重新用夹别回头上。明娜忙道:“谢谢。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晃掉地----这是什么?!”她恍然惊觉脖子上一凉。有什么东西绕上了她地颈部。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项链。海蓝色地宝石。每一粒都打磨成半个拇指般大小地椭圆形。只用黄金打造成地小钩子连接起来。一整条沉甸甸地。却与裙子地颜色正相配。 项链没有坠子。但链身却正好遮住了明娜觉得最不自在地地方。让她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不安:“你不会想把这个送给我吧?上回那对海之焰已经很贵重了。我不能再收下这个。” “放心。只是借你戴戴而已。”颈后传来亚历克斯地声音。连带他呼出地热气。“这是我家珍藏地一件古董。因为我把姑姑带回了家。父亲就把这个奖励给我了。虽然东西很贵重。但这么美丽地珠宝。如果只能收在盒子里。又怎么能体现它地价值呢?它正好配你今天晚上地裙子。你就戴着吧。毕竟。我总不能把它戴在自己身上吧?” 明娜红着脸。听到这里。想象着亚历克斯戴着这条女式项链地样子。忍不住笑了:“好。那我就借用一个晚上。我会很小心。不弄坏它地。”想了想。还是将项链解了下来。收进手上地戒指里:“等到了会场再戴。免得路上丢了。” 亚历克斯笑笑:“好啊。这样……也好。”他伸出手。再一次替她整理后脖上地散。 明娜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在头上、颈后轻轻碰触着自己,那么的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心不由得嘭嘭地急跳起来。她有些慌乱地扭头东张西望,避过他的指头:“珍妮呢?她说要帮我拿斗篷过来的,跑哪里去了?” 亚历克斯微笑着收回手,什么也没说。 珍妮急跑出大厅:“来了来了!这东西的系带刚才打结了,弄得我一身大汗。”她递过一件银灰色的丝绸连帽斗篷,问:“为什么要穿这个?天那么热,而且这裙子多漂亮啊!真应该让所有人看见。” 明娜 着斗篷带子,一边道:“我要骑马过去,不穿这个会看着亚历克斯,她不由得放缓了声音:“你什么时候过去?” “我要回家跟父亲、哥哥们一起去。”亚历克斯淡淡地笑着,“你也要先去卡多家吧?我们在会场汇合,怎么样?” 明娜微笑着点头:“好。” 伯利牵来了她的马,她提着裙子侧骑上去,珍妮帮着将裙摆整理好,抱怨道:“为什么不坐马车呢?小姐们都坐马车。” “我要先去伯父家,坐车太慢了,再说,我喜欢骑马。”明娜调整着姿势,有些庆幸,由于她强烈要求,裙摆仅仅长至脚踝而已,袖子虽然有绑带,但长度还算可以接受,她试过穿这裙子舞动长剑,行动并不会受到限制。如果不是这样,她是不会接受这件新礼服的。 回过头,她向亚历克斯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回头见,亚历。” 马轻轻向前迈步,越来越快,带起一阵风,淡蓝色的裙摆摇动着,仿佛一抹云彩,载着明娜飞离。亚历克斯心中一动,脚向前踏了一步,伸出了手,但很快他就顿住了,改为向明娜挥手,嘴里喊着“回头见”。重新放下手来,他微微一笑。 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束缚。 来到卡多家大宅时,两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在前院中等候了。萧----卡多家的成年男主人们一身正装,正站在门前闲聊,而女眷们则穿戴着华服珠宝,准备登车。明娜忙策马过去:“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依隆笑着示意儿子上马,“时间刚刚好,快上车吧。” 明娜应着,正准备下马,立刻就有男仆跑过来蹲在马侧,准备充当她的脚踏了。她本来想要跳下马避开的,忽然现那个男仆正是科宾,就愣住了。 “还不快点?!是不是要我们等你?!”莉莉丝不耐烦地敲打着车窗边框,明娜深呼吸一口气,一脚重重地踩在科宾背上,后承受不住,差点趴到地上去。明娜马上跳下地,回头冷冷地道:“你是不是想摔着我?如果没力气,就不要跑过来了,你以为我还会赏你钱吗?!” 科宾身子一抖,伏在地上什么都不敢说,管家连忙跑过来责骂,明娜理都没理,径自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车上只有贝莉尔,莉莉丝带着次女曼达和小儿子费尔德坐前面那辆。贝莉尔穿着湖色的礼服,挽着高髻,只戴了两三样简单的饰,显得高贵端庄,但人仍是冷冷地,向堂妹点点头,就将视线移向窗外了。 明娜也没兴趣跟她交谈,便闭目休息起来。 卡多家的马车到达舞会场地时,夜空中已经繁星点点。举行舞会的城市大礼堂外,有近百辆马车挤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在巡逻队员的帮助下,排好了次序,大多数来宾为了赶在舞会开始前进场,不得不穿着华服穿过大街,惹得行人争相围观。 这就是诺嘉方面尴尬的地方。他们在伊斯特开设的使馆,仍然在计划阶段,还未选址,而使团借住的王宫东翼,也不可能让他们用来接待非王室成员的宾客,因此使团最后选择了租用城市大礼堂。 那是伊东城平民和商人阶层举行盛大宴席舞会的场所,只要登记排期,并交纳足够的租金,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只是对于诺嘉公爵所主办的这场舞会而言,有些不太够份量,也没有足够的地方容纳如此多的马和马车。 卡多家的马车被堵在距离大礼堂一百多米外的地方,而出身高贵的莉莉丝夫人,拒绝下车“象个平民一样拎着裙子穿过大街”,更担心道路上的灰尘会沾污自己的华服,依隆无法说服她,只好陪着一家人等待巡逻队员疏导交通。 等到他们一家终于来到大礼堂前时,已经是将近半小时后了。女人们纷纷脱下外面罩着的斗篷,交给一旁候命的侍从,明娜也趁机将项链戴上。 曼达穿着一身明蓝色的裙子,款式与她往日惯穿的非常不同,素雅、端庄、大方,加上盘的高髻与几样恰到好处的饰,为她增添了几分高贵优雅。 莉莉丝挑剔地替次女整理着衣服和型,一再小声叮嘱:“抬头挺胸,保持微笑,话要想清楚了再说。今天有很多贵族前来,你一定要让他们看到,你是多么的高贵优雅,多么的适合二王子。放心,现在梵阿已经有了新圣女,不会再有人逼你去了。” 曼达深呼吸一口气,非常严肃地点点头。 依隆在前方催促:“快点吧,舞会好象已经开始了。” “知道了。”莉莉丝转头去检查其他儿女的,猛一现明娜穿着蓝色礼服,便盯着瞧了好几眼,然后又现她戴的项链:“这个……我听说过!这不是曼特宁家的收藏吗?!” 明娜眨眨眼:“您是指 链吗?因为我没有和裙子颜色搭配的饰,所以亚历]t我了。怎么了?” 莉莉丝紧紧抿着唇,双眼直盯着那项链瞧,直到丈夫再次催她,她才不情不愿地拉着女儿走进礼堂大厅。 他们果然迟到了,大厅内,作为主人的杰达公爵与身为主宾的二王子塞里格正在结束开场白。 杰达举起酒杯,向着所有宾客高声道:“……为了我们两国的友谊,也为了将来的合作顺利,让我们一起干一杯,敬尊贵无比的伊斯特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陛下……”然后朝旁边的塞里格笑笑,“以及我们聪慧英俊的塞里格殿下。” 众人正在兴头上,纷纷举杯高呼干杯。但塞里格,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眼直直地看向门口处,那一抹久别的倩影,已经痴了。 明娜现曼达停在前面不走了,抬头一看,只见她直直地望着台上的人,眼中含泪,几乎要忍不住扑过去了,只是被姐姐贝莉尔死死拉住,才没有这么做。 塞里格一直与曼达对视着,心中一阵激动,根本没留意杰达公爵已经叫了自己两声。他身后的大臣察觉有异,忙暗暗撞了他一把,他才醒觉过来,勉强笑着举杯回应。 杰达没有在意,脸上仍旧带着笑,只是宣布舞会开始后,才走到大厅旁,问手下刚才进门的是什么人。 曼达远远望着正与其他贵族谈话的塞里格,有些失望。以往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的。但她也知道,他在做正经事,她不能妨碍他。随手拿起一杯果酒,她回头低声说了句:“抱歉,母亲,姐姐,我想一个人待着。” 莉莉丝正在催促贝莉尔去跟站在附近的休伯特问好,猛一听到曼达的话,便扯住了她:“你干什么?!你忘了今晚的任务了吗?!快给我打起精神来!那边有几位夫人都是我的朋友,你跟我过去陪她们聊聊。她们的丈夫可都是深得国王信赖的重臣!” 明娜看着莉莉丝硬拉上几个儿女去见“朋友”,觉得有些无聊,便没有跟上,她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亚历克斯的身影,很快,就在人群中现了他。就在这时,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般,亚历克斯转过头来,正与她双眼对上,微微笑了。 明娜笑着回应,用眼神示意他过来,他斜了旁边的父亲一眼,表示暂时不能过去,她只好接受了,悄悄指了指帷幕后的沙,他点了点头。 “你在跟准打招呼?”曼特宁子爵现了小儿子的异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僵了僵,深呼吸一口气,脸上仍旧带着非常优雅的笑容,向四周的宾客示意,嘴里却在小声埋怨:“你怎么还跟那小丫头混在一起?你……” “父亲,他们家现在不算是我们家的仇人了吧?”亚历克斯盯着杯中的酒,“您前天不是跟姑姑保证过,会跟他们家和好吗?” 曼特宁子爵一窒:“这……都斗了几十年了,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和好吗?!”忽一看到明娜胸前的项链,他就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了:“那是什么?!我明明叫你把项链送给莎拉公主的!她最喜欢这个颜色!你怎么把东西送给那丫头?!” 亚历克斯漫不经心地道:“那颜色跟她的裙子很配,而且您不是说过,那是给我的奖赏吗?我喜欢给谁都没问题吧?要是您要送饰给莎拉公主殿下,可以直接送啊,不必通过我。” “你……”曼特宁子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这时正好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好不容易才咽下这口气,重新挂上笑脸,迎向来人:“真是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 亚历克斯趁机退入了人群中。 而此时的明娜,却被堂兄贝文请到了伯父一家的身边,有一位贵族高官,正非常热心地为主人杰达公爵引介他们,称他们为“史诗英雄的后代”。 明娜心中升起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看着杰达那张有些陌生的笑脸,她努力扮演着一个不起眼的贵族千金角色,与堂姐们一起向他行礼,然后露出得体的笑。 但出乎意料的是,杰达叫住了她:“你……很抱歉,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 明娜心中一惊,忙笑道:“那天您进城的时候,我曾经站在路旁欢迎您的使团,大概是那时候您看到了我吧?” “不……不是。”杰达虽然认出了她就是那天的少女,但那种熟悉感,却不是因为这一面而产生的。 明娜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笃定他绝不会想到自己就是敏特的。 但是忽然,她记起了一件事,那件事让她忍不住心慌,额上冒汗。 (猜猜是什么事?)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二、女人的战争 初身份暴露,逃出诺蒙卡时,明娜曾经以女装扮相出|前,并且顺利地蒙混过关。虽然那时候她一副落魄的诺嘉乡村少女打扮,现在长大了,又穿戴得那么华丽,一般人应该不会把两个女孩子联想在一起才对,但是杰达居然会对她有印象,难保不会想起来。 虽说即使被认出她就是曾经出现在诺蒙卡城门处的少女,也不代表对方会现自己就是敏特,可是随之而来的麻烦却不小,至少,杰达一定会猜出自己跟安全署有关联,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少女,为什么会穿着平民服饰出现在别国都城? 明娜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伯父一家,又瞥向杰达身边和周围有意无意地留意他们的伊斯特贵族们,决定还是要将这件事瞒下来。 她脑子转得飞快,想要找出一个话题来引开杰达的注意力,没想到有人代劳了。 莉莉丝看到杰达一个劲儿地盯着明娜瞧,心里很不是滋味,别说自家两个女儿又高贵又美丽,就算是自己,也是非常有气质的,明娜一个乡下姑娘,只是长得还算不错,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全身上下除了那串项链,有哪一点比得上她们母女三人?这位诺嘉公爵,看着挺英俊挺有气派的,怎么眼光这么差? 她忍不住开头道:“公爵阁下,我刚才听说您的使团里还有一位娇客,是指那边那位小姐吗?难道她是您的未婚妻?”看到杰达将视线转向自己,她有些得意地瞥向大厅一角。 在那个角落的帷幕后,有一位她留意很久的美人端坐在沙上,典型的诺嘉贵族少女打扮,白色麻纱绣花长裙,大红织金小斗篷,满头卷披散着,却在尾处缀上了黄金打造的精致花饰,她还戴着华丽之极的头冠,一串串的珍珠垂落下来,末端的宝石坠入秀中,闪闪光。 明娜打量着那个少女,与其他为少女身上头上的珠宝数量所惊讶的人不同,她是见识过诺嘉贵族女子的所谓“华丽”打扮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繁多的珠宝并没有夺去这个女孩子的光彩,反而把她映衬得更加明艳照人了。 她真的很美,明明是非常年轻水嫩的少女,却总给人以魅惑的感觉,但笑起来时,又显得清纯活泼。已经有好几个伊斯特贵族子弟被她吸引,凑在她身边奉承,并且人数有愈变愈多的倾向。厅中随家人同来的贵族少女们,已经开始用隐蔽却不善的目光瞟向她了,连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贵妇人,也用审视而挑剔的目光看着她,顺便拉回自家丈夫的注意力。 莉莉丝问的问题,同时也是在场大多数宾客想知道的,而那些年轻的先生们,更是紧张地等待着杰达的回答。要是这么一位美人,成为公爵大人的妻子,那他们就没希望了。 依隆觉得妻子的话有些不妥,瞥了她一眼。杰达却完全没有生气,笑道:“您误会了,夫人,那是我的堂妹,我王叔的独生女儿,丝黛拉公主。她知道我要来伊斯特,就不停地向我请求,带她一起来,说是仰慕贵国已久了,一定要来看一看。我实在没办法,就让她跟来了。她年纪轻,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原谅。” 在场几乎所有地未婚男士们(除去几位已有心上人地)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连已婚地老男人们也稍稍放纵了目光。气得以莉莉丝为代表地一众夫人们暗暗咬牙。倒是贝莉尔冷眼看着这个情景。忽然笑了笑。对杰达道:“显然。先生们都会原谅她地。我不得不说。您地堂妹魅力惊人。” 杰达笑道:“这丫头就是让人操心。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来个人把她娶走了。我就不用再烦恼了呢。” 贵族子弟们再次雀跃起来。立刻就有十几个人加入了丝黛拉公主地奉承大军。将帷幕后地小空间挤得满满当当地。大厅一下空了许多。小姐们眼睛都快红了。 这时。有一位贵族小姐站了出来:“太过分了。先生们!即使诺嘉地公主殿下地确美丽迷人。你们也不能无视我们本国地美人们呀?”贵族子弟们初时觉得羞恼。想要讽刺说话地人几句。但一现那是最近美名大盛地比恩卡鲍威切尔西小姐。就立刻缩了回去。看着她因为娇嗔而添上绯红地脸蛋。又有几个面皮薄地青年红了脸。 伊斯特地贵族小姐们顿时解气了许多。但一想到吸引人眼球地不是自己。又有些不是滋味。倒是那位丝黛拉公主。丝毫没有气恼。依然端坐在沙上。笑眯眯地看着比恩卡。 比恩卡还了一个甜蜜地笑容。随手撩了撩额前地散。引得周围地男人倒吸几口凉气。就转向离她最近地一位身穿深蓝色礼服地英俊贵族青年:“我想。您该不会拒绝请我跳个舞吧?” 亚历克斯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忍不住转头望了明娜一眼,苦笑着握住了,鞠了一躬:“非常荣幸。”便带着她舞动起来。 一些蠢蠢欲动的贵族青年们都羞愧地低下头,转而邀请起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贵族千金,原本空荡荡的舞池一下子满了。丝黛拉公主身边聚集的男子们也少了许多,不过她依旧微笑着,偶尔回应众人几句话,态度也非常得体。几位年纪大的宾客见状,都暗暗点头称许,这位异国公主倒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明娜盯着正与比恩卡共舞的亚历克斯,心里有些郁闷。他明明是她的舞伴才对!不过……亚历克斯似乎并没有邀请过她,而她也没提过这件事,因为在她心里,亚历克斯本来就该是她的舞伴。现在看着他跟别人跳舞,她才惊觉,原来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在梅顿,或许没有别的年轻姑娘来邀请亚历,可在伊东却不一样。她是不是该……提前跟亚历约定? 一曲舞毕,亚历克斯与比恩卡互相向对方行礼,他正要转身向明娜那边走,却被满脸笑容的比恩卡叫住了:“小曼特宁先生,关于我刚才提到的茶会,您会来吗?你会来吧?”虽然是 但她的语气非常笃定。 亚历克斯却只是应付地笑笑:“非常抱歉,我马上就要开始一个新课题的研究了,可能不会有太多空闲时间。” 比恩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脸上仍带着笑:“不知道是什么课题?我一向对魔法很有兴趣,可以去您工作的地方参观吗?” “我想这个课题可能有些危险,不适合年轻的小姐们前去观看。”亚历克斯左右望望,“您的兄长似乎在找您,不打搅了,请容许我先行告退。”说罢弯了弯腰,转身就走。 可惜事与愿违,刚才他被比恩卡拉进了众人的视野,在场的小姐们忽然现这个一向很少注意的青年长相英俊、风度翩翩,还是个魔法师,立刻就有对他感兴趣的贵族少女请托长辈们带自己来认识他了,有两个甚至请了曼特宁子爵代为引介。亚历克斯有些不耐烦,只是从小所受的教养告诉他,不可以失礼,才勉强忍了下来。 比恩卡远远看着他被一群人围住,百无聊赖地拿了杯酒玩着,休伯特走到她身边,问:“觉得怎么样?” “木头人一个。”比恩卡将酒杯塞给哥哥,“王后真是太多管闲事了,她凭什么决定我的结婚对象?这个小曼特宁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休伯特笑了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喜欢就算了,她最近给你介绍的其他对象也没一个好的,我们家族还不至于为了满足王后殿下一点小小的掌控欲就牺牲一个女儿,大不了回古登堡去。” “那倒不用。”比恩卡挽住兄长的手,笑得格外甜蜜,“伊东还是很好玩的,这里的人真有趣。” 在同一个时刻,明娜也在冷眼看着被一群女人包围住的亚历克斯,心中更郁闷了。 旁边传来费尔德对贝文说话的声音:“哥哥,比恩卡很漂亮,对不对?我等会儿要请她跳舞!” 贝文随口应了句“好啊”,他有些没精打采地,摸出怀表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哥哥今晚还有工作?母亲不是说让你请假吗?”费尔德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沉下脸来,“你该不会是想去找那个人吧?!” “怎么会呢?”贝文勉强笑笑,“我有些累了,今天工作很忙呢,我想找个地方坐坐,你玩吧。”说罢就往帷幕后走去。费尔德一直盯着他在角落的空沙上坐下,才放心地转回头来,又开始疑惑地四处张望:“姐姐们呢?她们刚才还在这里。” 明娜左右看看:“我也没留意……”她光顾着看亚历克斯了,“我去找找吧,大概是在附近休息。” “好啊好啊,那我去玩了!”费尔德现了墙上一个诺嘉风格的牛头壁饰,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牛头,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明娜四处寻找着那对姐妹,却不见她们的踪影,心中疑惑不已。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们到底跑哪儿去了? 此时的曼达,却在大厅外一处僻静的走廊上,被几个贵族千金堵住了。 她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穿黄裙子的少女笑了笑:“应该是我们问你想干什么才对,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找二殿下吗?”她忽地变了脸,“你难道不知道二殿下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吗?!” 曼达身上一颤,立刻瞪了回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另一个穿紫的女孩则冷笑一声:“别做梦了,二殿下不在这里,宫廷侍卫早就护送他回王宫去了。你这家伙就是麻烦,明明王后已经说了,叫你不要再见二殿下,你还纠缠不清,真是不要脸!” 曼达气愤地道:“我说了,这是我跟塞里格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什么叫纠缠不清?什么叫不要脸?你是在说你们自己吗?!” 众女大怒,被为的红衣少女拦了下来,她正色对曼达道:“曼达萧卡多小姐,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一件事。二殿下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二殿下了,他现在是我们国家未来的统治者,他需要的是一个高贵大方、聪慧机敏的伴侣,你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你认为自己配得上一位国王吗?别以为穿得保守一点就是王后了,我们跟你一样从小就在伊东城长大,对你有足够的了解,你是个不错的人,但仅此而已,你没有成为王后的智慧与气度!” “难道你有?!”曼达厉色瞪着对方美丽的脸,“别以为王后了话,你就真的能成为塞里格的妻子!他爱的是我!杜拉斯小姐,我也希望你能弄清楚这件事!” 杜拉斯小姐笑了笑:“所以说你太天真了,王室的婚姻,有几个是因爱而结合的?或者说,贵族的婚姻,又有几个是因爱而决定的?相比我的家族,你,还有你的家族,能对二殿下起什么助力呢?在利益与权力面前,你所谓的爱,又能决定什么?更别说,王后对你是多么的厌恶了。” 众女窃笑,曼达红了眼圈,只是死忍着泪水,不肯在这些女孩子面前示弱。 杜拉斯小姐走近她,露出一个“高贵大方”的笑:“认清现实吧,我亲爱的曼达小姐,就算王后不安排你去当圣女,她也有足够的权力将你嫁给别人。如果不想下半生过得凄惨,就早点让你父母给你安排一桩好亲事。要是你真的执意坚守那所谓的爱,那就把自己藏起来吧,别让王后找到你。假如你真的能活到二殿下成为国王,我想我不会介意你成为他的情妇的。” 曼达的身体在抖,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心都快要碎了。 “就算曼达成不了王后,你也不会有希望的。”走廊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吓了众女一跳,回头现是贝莉尔,那穿黄的少女先嘲笑了:“怎么?做姐姐的来帮妹妹了?可惜,如果说妹妹还有希望成为国王的情妇,姐姐却绝不可能了,除非她愿意嫁给瘸子,那样起码还算是王室的媳妇。”众女轻笑,望向 的目光满是鄙夷。 凭着自己比一般人杰出的魔法水平而从小鄙视她们的贝莉尔,早就是她们的眼中钉了。 贝莉尔却不会就此认输:“我以为侮辱王室成员是重罪,身为有爵位的贵族家庭之女,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才对。想不到这样的人,也会被认为有王后气度!” 黄衣少女立刻涨红了脸,不安地瞄向同伴,她终于现自己失言了。 杜拉斯小姐踏出一步,维护自己的同盟:“萧卡多小姐,我理解你想要维护妹妹的心情,但这种指控实在太严重了,我想你应该不会把这种玩笑话当真吧?” “玩笑话?”贝莉尔轻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样也叫有成为王后的智慧与气度吗?”她走到妹妹身旁,和曼达一起面对众女。 紫衣的少女冷冷地道:“如果她没有,难道你有?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也只有你们姐妹俩,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纠缠男人。哼,真是污辱了萧伯爵的名声!” 贝莉尔怒瞪她一眼:“说话不要太过分了!别让我说出难听的话来!” “你爱说就说啊,我倒想听听你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贝莉尔一声冷笑,指向杜拉斯小姐:“你们说她会成为二王子妃?别开玩笑了!王室受不起这个污辱!她是什么?她的妹妹是妓女!是玩物!她一个妓女的姐姐,也配当王后吗?别人会怎么说?平民们所尊崇的王室成员,居然有这么下贱的亲属,你要他们对向着一个当过妓女的疯子跪拜吗?!” “贝莉尔萧卡多!你怎么敢这么说?!”杜拉斯小姐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脸色铁青。堂妹的不幸遭遇是他们家族的痛,虽然已经尽可能隐瞒了,但总有流言传出,只不过人们见杜拉斯家有权有势,所以从不公开议论而已。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污辱,恨不得把贝莉尔一把掐死。 “这是事实,人人都知道的事实。”贝莉尔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只是想告诉你,白日梦不要做得太多了,天天自我感觉良好地教训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才是个笑话!”曼达不安地扯着她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 面对这些饱含恶意的敌人,她绝不会手软。 杜拉斯小姐气得直抖:“你们等着吧,你们绝不会得逞的!王后恨你们家,因为你们不识相!聪明的话就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否则……”她高高地昂起了头,“你们和你们的所有家人,将会比我堂妹凄惨百倍!我不把萧卡多这个姓氏打入泥地里,把你们挂在耻辱柱上,我就情愿杀死我自己!” 她气冲冲地走了,其他女孩子都被吓得愣在那里,见状互相对视几眼,匆匆跟上去了。 看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曼达脚一软,挨在墙上,哀叫道:“贝莉尔,你说的话太过分了。那种话……那种话……” “不该是小姐说的吗?”贝莉尔冷哼,“别傻了!如果不狠狠打击她们,她们就会踩在我们头上的!那个女人,现在整天摆出一副未来王后的架势,哼,真好笑!凭她也配?!” “可是……”曼达犹豫道,“她要是真的报复我们怎么办?贝莉尔,杜拉斯家族的确比我们家更有权势。” “他们的权势来自于国王的信任,如果他们真的为了一个二王子妃的名头倒向王后,国王个饶不了他们!” “你确定吗?要是在他们倒霉前,先报复了我们家,那该怎么办?” 贝莉尔停下脚步,沉思良久,才回头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如果什么都怕,还能干什么?!那个女人虽然愚蠢,但有一件事真是说对了,你的确没有成为王后的智慧和气度!” 她甩手就走,曼达却因为她的话再一次流出了眼泪。她已经很努力地改变自己了,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耻笑,难道她真的配不上塞里格吗? 想到最爱的他有可能跟另一个女人结为夫妻,她的心就象被割开一样痛。 “曼达,是你在那里吗?”明娜隐约听到有人争吵,顺着声音找了过来,看到伏在墙边哭泣的身影,她有些拿不准。 曼达扶墙起身,回头见是明娜,忙用手擦拭脸上的泪水。明娜十分惊讶,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 “不……没有……”曼达用手帕捂住嘴,“求你别问了……”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明娜小心地扶着她,“能走吗?”她拼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去,心想反正迟早能打听到的。她已经现走廊外有侍者站立。 “我可以的,谢谢……”曼达依着明娜慢慢朝会场方向走,却被出现在前方的影子吓了一跳,“抱歉,公爵阁下,我……”她紧张地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不安地低下了头。 杰达盯了她们好一会儿,才让开了路:“希望不是我们的舞会让您伤心了。” “怎么会呢?谢谢。”曼达拉着明娜一起行了个屈膝礼,低头向会场方向急急走着,等走远了,才小声对明娜说:“奇怪,我觉得他好象一直在盯着我们。” 明娜也察觉了,心中有些不安,杰达该不会是现什么了吧? 走廓中,杰达默默地站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伸手探入怀中,拿出一块手帕,白色亚麻质地,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部分泛黄了。这是一条手工缝制的手帕,一角还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个字母“m”。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两个少女之一的手上,就拿着一块同样的手帕。同样的质地,同样的竹字…… (没想到这章写出来有这么长……就算是周末暴好了。这是杰达次起疑心~~~|票小粉红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章节更多,作者,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三、安慰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没人请你去她的香闺喝杯在亚历克斯面前一米远的地方站定,用有些戏谑的语气问,却没留意到自己的话里带着那么一丝酸味。该章节由{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但亚历克斯留意到了,他努力压下心头的喜意,深呼吸一口气,诚恳地道:“对不起,明娜。” “为什么要道歉?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了?”明娜双手叉腰,不打算那么轻易放过他。 亚历克斯低下头,偷偷瞄着她:“我不该只顾着和别人聊天,却冷落了你,更不该让你生气。她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我没理由因为礼貌就把你忽略了。” 明娜听了他的话,心中的郁闷立刻消散了,心情变得相当好:“听起来似乎很有诚意……” “为了更深切地表示我的诚意,我接下来的几天就归你了,你想要我干什么都行。”亚历克斯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请尽情奴役我吧,公主殿下,您的奴仆绝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明娜扑哧一声笑了,想要抽回手来,但亚历克斯紧抓了不放,她挣了几下挣不脱,抬头去瞪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觉得很不自在,忽然间心跳加,耳朵还迅热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产生了。 忽然,她想起了刚才从曼达那里听到的话。曼达十三四岁时进入伊东贵族学院,在那里认识了同班的二王子塞里格,两人开始有些小口角,后来相处时间长了,就慢慢觉得对方顺眼起来,有一次曼达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就是二王子抱住了她,才没有受伤。她说当时,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耳朵也很热。在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大男孩。 明娜心跳得更快了,她现在的感觉怎么跟曼达说的那么象?难道……她是喜欢上亚历克斯了吗?! 她猛地跳开,大力抽回手,仿佛受到了惊吓。一直以来都是同伴的亚历克斯,她明明是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人,怎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明娜……”亚历克斯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地手。“你怎么了?” “没什么!”明娜有些慌乱地回答。“其实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真地!你只不过是跟别人聊天。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地事。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才生气地。真地!”她目光游移。瞥了蔷薇园一眼。只想尽快回家。 亚历克斯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微笑道:“今晚地确是我错了。明明跟你说好要在礼堂会合。结果一晚上我都没能跟你说一句话。你会生气是应该地。我们不是最要好地朋友吗?” 明娜一顿:“最要好地朋友?” “当然了!我们可是过命地交情!我们一起打过魔兽。一起冒过险。我们吃一个锅里地肉汤。用一个杯子喝水。甚至还穿过同一件衣服。”亚历克斯脸上绽开灿烂地笑。“我们感情这么好。如果换了你光顾着跟别人聊天不理我。我也会生气。所以我非常诚恳地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吧。”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是要好地朋友。忽然间受了冷落。当然会生气!明娜稍稍松了口气。但立刻又想到。如果仅仅是好朋友地话。她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地反应? 她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可是刚才……你一直盯着我……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这是为什么?” 亚历克斯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明的光,笑道:“大概是因为……作为年轻女士,被同龄的英俊伟岸男子盯着看,所以觉得害羞?我的明娜公主殿下,恭喜你终于开窍了!” 明娜嗤笑:“你算什么英俊伟岸呀?别夸自己了!被几个有点姿色的女人捧几句,就自命不凡了?” “好吧好吧。”亚历克斯举手投降,“每个人都会有虚荣心的,你就让我满足一下嘛。” “就怕你太过满足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明娜朝他做了个鬼脸,掏出那串项链塞过去,“还给你的。不管怎么说,今晚谢谢了,你让我也出了一点小风头,稍稍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亚历克斯捂住胸口:“说起这个我就难受,我的项链配你的裙子是那么的完美,居然只吸引了几个纨绔子弟?!舞会上的人真没眼光!”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明娜斜眼瞄他,“毕竟今晚同时出现了两位美人,最美的那一位不是还请你跳过舞吗?你可是全场男宾客的嫉妒对象呢。” “作为女人鲍威切尔西小姐的确长得非常迷人。”亚历克斯微微鞠了一躬,“但美这种东西非常主观,我个人觉得我面前的这位女士对我来说更有魅力。” 明娜不说话了,她转身就往蔷薇园的方向走,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暗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亚历克斯放好项链,也面带笑容地追了上去。 明娜回头瞥了他一眼:“我要回家,你跟来干什么?你家在那边呢!” “身为骑士,有责任护送公主安全回到宫殿里。”亚历克斯一本正经地回答。 明娜轻哼:“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骑士,我用不着你护送。” “正因为我不是骑士,你也不是公主,所以公主与骑士的规矩咱们就不必遵守了。”亚历克斯上赶两步,与她并肩而行,“据说守护骑士必须跟在公主身后十码,要我说这实在太不合理了,不利于公主殿下的安全。” 明娜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向他:“我现你今晚上有些奇怪,好象比以前更加的……呃……活泼?该不会是因为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所以变得轻飘飘了吧?” “这跟虚荣心有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今晚上天气太好了。”亚历克斯望望星空,“夏天的晚上,星星很漂亮,吹着凉风,树叶还沙沙地响。这很美,是不是?” 明娜也抬头去看天上:“听你这么说好象的确是……” “我还能让今晚变得更美呢!” 明娜好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喝多了?你要怎么让……”她忽然住了嘴,惊讶地看着从亚历克斯背后散出来的无数淡黄色光点,那一点点光芒仿佛萤火虫般,向四周飞散开去,转眼就布满了整个林间,与天上的繁星相映,让人恍然如置身于星光的世界中。 “你这是……”明娜跑到亚历克斯身后,果 他拿着魔杖,“哈!原来是这么做的!我也可以!” 亚历克斯微笑着说出使用的咒语,又叮嘱她:“不同的元素可以变出不同颜色的光点,小心控制魔力输出,别脱力了。” “知道了。”明娜拿出自己的魔杖试了一试,在第三次念出咒语后,杖端也射出了淡蓝色的光点,慢慢地向四周飘散,与淡黄色的光点交汇在一起,把整个树林映照得更加美丽了。 明娜惊喜地伸出手指逗着那些“害羞”的光点,稍一碰触,就会飞快躲开。她咯咯笑着,回头正想对亚历克斯说话,却看到他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把七弦琴来,放在树下。她疑惑地问:“你要弹琴吗?”这个环境的确挺适合就是了。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只是用魔杖轻轻敲了敲琴身,那琴就自动演奏起悦耳动听的音乐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收好魔杖,向明娜伸出手:“要跳舞吗?我们今晚还没跳过呢。” 明娜张大了嘴,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好啊,现在可没别人跟我抢你啦!不过……我可不跳那些闷死人的宫廷舞。” “好啊。”亚历克斯微笑着,眼中满是宠溺,“你爱跳什么就跳什么,反正这整个树林都是我们的,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舞会时间。” 明娜歪歪头,又笑了,她伸出手,放进了亚历克斯的掌中。 我是煞风景的分割线啊分割线 舞会过后,伊东城里一度兴起了关于北方邻国的热议,连舞会上夫人小姐们的时髦着装都失了宠,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丝黛拉公主殿下的美貌端庄,还有诺嘉公爵兼未来王储的英俊长相以及目前未婚的状态。一时间,诺嘉使团的成员不管是正式的还是非正式的都成为城中各种舞会最受欢迎的座上客。 鉴于使团成员频繁出入王宫东翼,给王宫的防卫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麻烦,宫廷卫队长珀迪卡为此向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抱怨过很多次了,还时不时暗示使团的人安份一点。诺嘉公爵杰达感到非常愧疚,便决定和全体使团成员一起搬到新近买下打算充当未来使馆的一处宅第。 伊斯特国王一家再三挽留,都没能说服他,只好热情地赠送了全屋全套豪华家具,还附带二十名能干的男女仆人。杰达公爵推让了半天,才勉强收下了几名车夫。在王室为他搬出王宫而举办的送行宴上,他表了非常长的一篇谢辞,以表达自己对伊斯特王室亲切招待的感激之情。 明娜在暗巢读着情报员们送上来的报告,一边将重点整理出来,一边在心中唾弃。杰达似乎比以前更有城府了,瞧他现在做戏做得多好呀,还谢辞!可惜送过去的二十名仆人大部分被退回来了,留下的三名车夫都不许接近主屋,其中仅有一名安全署的暗线,能根据一些蛛丝蚂迹传回几条有用的消息。 最近杰达似乎天天都出门参加舞会、茶会,奇怪,他以前好象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的,怎么最近那么热心?还有,使团的成员也常常外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据说是杰达的秘,他出门次数最多的那回,居然在一天时间里拜访了六位贵族的家。 明娜总觉得不对劲,杰达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事? 这时,暗巢的同事又送来了一份报告,韶南使团已经到达伊东城外四十公里处了。他们人数众多,同行的还有流亡威沙王室的成员和随从,因此大概要到明天才能进城。据说那位流亡的威沙王子已经取得韶南王室的支持,即将重回威沙复国,这次来伊东,除了参加伊斯特国王的生日庆典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要争取伊斯特的财力支持。 果然这些王室成员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呀。 明娜整理好报告,准备在麦洛里过来时劝上几句。 自从三年前威沙亡国,伊斯特为了帮助流亡在外的威沙人,已经花费了不少钱,还让他们在地广人稀的地区暂居,并帮助他们建屋、开荒。但是这些威沙人与伊斯特国民相处时,却常常惹出是非来,导致各地的治安案件急剧上升,大部分是因为两国民众不同的生活习惯和思想方式引起的。 明娜想劝麦洛里向上头提提建议,如果真的要向那位流亡的威沙王子提供帮助,不如让他带走那些威沙人吧。那些人在伊斯特住了几年,已经学会了耕种和手工生产的技术,这正是威沙需要的。有了这股力量,那位王子要复国就容易多了。 情报科那边传来消息,麦洛里有急事要进宫见国王,因此今天来不了了。暗巢众人面面相觑,见工作都做完了,时间也将近傍晚,便决定先回家。 明娜走在大路上,打算去看看马歇尔。忽然身后传来急猝的马蹄声与车轮声,她心中立刻警觉起来,迅往旁边跳开,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过她身边,然后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刹住了,车厢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萧卡多小姐?真是太巧了!”居然是杰达。 明娜心中一凛,微笑着走过去向他行了个屈膝礼:“日安,公爵阁下,您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附近都是政府公署,而且她还留意到,杰达所坐的马车是伊斯特风格的,身上穿的则是伊斯特普通贵族的常服,并不是诺嘉服饰。 “只是顺路经过而已。”杰达轻描淡写地将问题带过,笑道,“既然那么巧遇上了,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聊聊天呢?只是……随便聊聊。” 明娜心中更加警觉:“我不太明白,请问,您想要聊什么?”她微微侧头,眼角瞥到几个人有意无意地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闲聊而已。”杰达笑得非常诚恳,“我只是想问问,关于您的堂兄,萧敏特先生生前的一些事。”他靠在座位上,右手闲适地搭在膝头,就在他的手边,摊放着两块手帕,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 明娜睁大了眼,认出其中一条正是自己借给曼达之后又失踪了的手帕,而另一块则是…… 本月最后一次求粉红票,请千万让我留在榜上呀~~~(,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四、两个人的舞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五、误会 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升起一股倔气,她又不欠t有什么好怕的?如果他敢在大街上对她不利,她自然不会客气! 这么想着,她抬脚就走上了马车,避过杰达伸过来的手,自行在他对面座位上坐下。杰达也没在意,挥挥手示意属下们退开,便顺手将车厢门关上。 明娜瞄了一眼他膝盖上的手帕,决定要占据主动:“请问您要我上来,是想问什么?对了,这两块手帕好象挺眼熟的,如果我没有弄错它们的主人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在您手中?” 杰达笑了笑:“你没有弄错,这块新的手帕,应该是您的堂姐不慎落在舞会上的。我听仆人说,原主人是你。”却没提另一块旧手帕的来历,“想不到你这样的年轻姑娘,长得又美丽动人,用的手帕却这么朴素,我还以为伊斯特的贵族小姐们都用丝绸或薄纱做的绣花手帕呢。” 明娜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恐怕您对伊斯特不太了解,伊东流行华丽的服饰,但在其他地区,则各有各的特点,比如东部流行棉麻,而南部则受韶南影响,姑娘们爱穿薄纱裙子。我来自北方的梅顿,那里的人崇尚简单、朴素的服饰,注重行动方便,您看我的裙子就比伊东姑娘们穿的短,所以我用这样的手帕是很正常的。” “是吗?”杰达笑笑,“女孩子们总是对穿衣打扮特别有兴趣,我实在是不了解。”他摊开两块手帕,“事实上当我看到这块手帕时,心里有些疑惑,它实在太象我手上的这块了,你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当然知道!”明娜决定不给对方钻空子的机会,“这是我母亲做。她当时做了很多,巧的是,我跟敏特堂兄两个人的名字都是以‘m’字为的,所以我们就把手帕分了。既然是出现在诺嘉的公爵手里,那就一定是敏特的东西了。我们整个家族的人,去过诺嘉的就只有他呢。” 杰达挑挑眉:“是吗?没想到敏特那家伙居然跟小姑娘用一样的东西。” “其实并不是一样的,您看这绣线的颜色,我的手帕用的是红色,而敏特堂兄用的是红褐色,他说这个颜色跟他的头很相配。” 杰达瞥了明娜的褐色头一眼,没说话。 明娜便笑嘻嘻地说:“而我最喜欢地是红色。”她指了指自己地大红裙子。 杰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听起来似乎你们感情很好。可惜敏特从没向我提到你们。” 当然不会提到。她当时在做间谍呢! 明娜顿了顿。现自己刚才犯了一点小错。连忙补救道:“敏特也没向我们提起公爵阁下。您跟他是在战前谈判地时候认识地吧?他当时跟随使团一起出使诺蒙卡。后来他还托人带了礼物回来。可惜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杰达神色有些黯然。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敏特。他轻咳两声。道:“我们……在之前地第一次西科大战时就认识了。他当时救了我。” “是吗?”原来你还记得呀?那为什么还说“敏特”是你敌人? 明娜心中冷哼,脸上绽开一个笑:“请问您可以把手帕还给我了吗?曼达堂姐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我的东西丢了,一直很不安呢。” 杰达递过那块新的,明娜接了,又瞄向另一块:“那敏特的那块……” “这是敏特送我的,我要留下来当纪念。” 胡说!她什么时候送过手帕给他?!只不过是借给他用而已! “这怎么可能呢?”明娜干笑两声,“敏特为什么要送手帕给一个……给您?”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就不必问了。” 明娜僵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冷笑着道:“您刚才说看到这两块手帕那么相象,所以有些疑惑,我是否能知道您在疑惑什么?难道因为敏特死了,我就不能用同样的手帕了吗?” 杰达顿了顿,头撇向一边。是啊,他想证明些什么呢?敏特已经死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很抱歉,明娜小姐,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明娜稍稍昂起头,“现在就请您将手帕还给我吧,那毕竟是敏特的遗物!”她伸手想要去拿,杰达却先一步将手帕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明娜见状脸色沉了下来:“您这是在干什么?!” “请注意你的语气,明娜小姐。”杰达瞄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面对一位公爵时,该采用什么样的礼仪!” 明娜深呼吸一口气,低头道:“很抱歉,我只是一时冲动。” 杰达的情绪显然也不是很好,他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心中有些妒忌。他曾经打听过,当初在诺蒙卡的谈判结束后,敏特几乎是立刻就赶去韶南支援,后来又再度北上,马不停蹄地前往精灵森林。时间这么紧,他居然还有闲心托人送礼物给这个女孩子?! 他板起脸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明娜好几遍,然后将视线定在她指间的戒指上。他一直盯着那枚戒指,脸色越来越难看。 明娜心里有些毛,她的戒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忽然,她想到,那是她的储物戒指,杰达似乎是见过的…… 她心虚地直起身:“如果您没有其他事……” “这是敏特的东西吗?”杰达打断了她的话,“我曾经见过他把这个当成项链带在脖子上,一模一样!” 明娜僵住了,当她以为这回一定会穿帮时,又听到杰达问:“怎么不回答?敏特的遗物现在是不是都在你们那里?!” 咦?明娜眨眨眼,听起来杰达似乎并没有因为同一枚储物戒指就把她跟敏特等同起来。这么说,她还没有暴露身份? 杰达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对魔法上的事并不了解,诺嘉的魔法师力量一向非常薄弱,又不注重这方面的教育。他虽然有一个魔法炼金制品的青铜护腕,但那是王室传下来的古物,并非绑定使用的,只要经过一定的传承仪式,以血统为纽带,就能暂时归某个王室后代使用。他以为敏特的戒指,也是经由 道成为了其堂妹的所有物。 见明娜只是睁大了眼看自己,并不回答,他心中更肯定了这种猜测,情绪变得更差了:“说起来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当初第二次西科大战,我们四个国家都牺牲了很多人,这些英雄们事后都得到了奖赏。可是我来到伊斯特后,却现敏特的事迹并没有传开。虽然大部分的贵族都听说过,但一些来自外省的贵族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问过很多人,才知道当时参战的人员,不论现在是死是活,都得到了优厚的封赏,而你的父亲,更是得利最大的一位!可是敏特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却连个爵士的爵位都没有!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有人占了他的功劳?!” 明娜听了觉得不对劲,他的语气怎么那么古怪?于是也沉了脸:“您这是在指责我的父亲吗?您凭什么作出这样没有根据的臆测?!” 杰达没有回答她:“我原来也不希望造成误会,所以在舞会上特地询问了你的伯父。结果卡多伯爵告诉我,他在战争生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侄子,甚至到今天还不知道敏特的父亲是谁!他说你们一家可能跟敏特比较熟悉,刚才听了你所说的关于手帕的话,我也相信你们之间的确比较亲近,但我奇怪的是,今天早上我的仆人恰好向你的保姆打听过敏特,结果她说,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明娜心头的怒火猛地窜了起来,两眼直盯着杰达:“您为什么要向我的保姆打听他?您在怀疑些什么?!敏特本来就是在安全署长大的,我的保姆从来没去过安全署,她不知道很奇怪吗?我父亲也是安全署出身,我们跟敏特熟悉,也很正常。请恕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杰达两眼直盯着她,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他才撇开头,淡淡地道:“很抱歉,我还有事,没时间再继续谈下去了,你走吧。” “那真是失礼了,我这就离开!”明娜一把打开车厢门跳了下去,狠狠将门甩上。有两个杰达的手下皱着眉迎上来,被她一把推开,差点摔了个踉跄。 真是岂有此理!她还不想跟他谈呢!臭屁什么?!如果没有她,他早就死在沙漠里,被魔兽砍成十八块,或是被马里奥亲王父子陷害,死在牢里了!有什么好拽的?! 明娜大踏步向前走着,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她刚才干嘛要心虚?她又不欠他的,只不过是怕麻烦而已。哼,臭小子,居然敢叫她走?等着吧,她一定会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杰达坐在马车厢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这辈子只承认过两个朋友,除了萨金特,就是敏特。结果萨金特被魔族附身,差点害了他;而敏特呢?一直以来都在帮助他的敏特,居然没有选择站在他这边? 敏特为之献出生命的国家,回报了他什么?不但拥有的一切都归了别人,连人人都有的爵位都没能得到,现在甚至连存在都要被人抹杀!敏特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杰达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敏特选择了留在他身边,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先,他不会让挚友冒着生命危险去剿灭魔兽,其次,他还会给予敏特与基能力、功绩相匹配的权力与地位。敏特会一直活着,活得张扬、快乐,而他也会不再孤单,不管是政事,还是私人的烦恼,都有了可以商量的对象。 那是一位可以相信、可是依赖的朋友,不同于战战兢兢的属下,不同于只会对自己提出要求的伯父与叔父,更不同于仰望自己或妒忌自己的堂兄弟们。 可惜,这只是奢望而已。他真的很想告诉自己,敏特的选择并没有错,但看到友人死后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敏特,如果你早就知道会生这种事,大概就不会背叛我了吧? 有人轻轻敲着车窗,杰达沉着脸问:“什么事?!” “阁下,时间差不多了。” 杰达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他抹了一把脸,重新端坐:“开车吧。” “是!” 马车驶上大路,沿着大街小巷拐了几个弯,在某个路口处略停了停,又恢复了行驶。 杰达望着上车来的属下,淡淡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那名属下平息了一下急喘,“他已经答应会帮我们说话了。不过他似乎有些误会,以为我们指的是丝黛拉公主的联姻。” 杰达扯了扯嘴角:“没关系,那件事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反悔的。” “您说的是。而且我刚刚听到了消息,韶南使团明天就会抵达了,威沙人也会一起来。”那属下咽了咽口水,凑近杰达小声问,“这代表我们可以开始了行动了吗?阁下,现在我们已经取得四十八名贵族议员的支持,应该不成问题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提出那件事?” 杰达沉吟片刻,便道:“这种事在场的人越多越好,而且最好是有各国使节在场。不是说国王生日当天,伊东王宫会举行盛大舞会吗?各国使团都会出席的,就在那时候提出来,就算威沙人想搞鬼,也来不及了!” 属下笑得非常畅快:“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吧?不用打仗就能创下这么大的功绩,真不愧是公爵阁下!” 杰达笑了笑,看看窗外:“似乎快到了,等会儿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那属下低头应了,等马车停下,他先一步跳下车,恭迎杰达。 杰达略整理了一下服装,跳下车后,迅打量周围一眼,便走进了一座外表非常普通的民房。屋中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候他了,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头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杰达微笑着点头示意:“很久不见了,最近好吗?赫达伯爵阁下。” 祝各位友国庆快乐~~(,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六、威胁 人赫然便是赫达家现任家主艾尔本他的脸上带有7望向杰达的目光却不减凌厉:“我不记得曾经见过您,公爵阁下。” 杰达笑笑:“你不记得了吗?在第一次西科大战时,我们就曾在战场上见过,当然,那时候你未必会注意到我。消灭魔兽后,我们又在蒙里见过一次,你忘了?” 艾尔本的脸色难看起来。第一次西科大战,他与兄长在军前对话,终于决裂,而蒙里那回,却是去为两位兄长收尸的,其中一位是英雄,另一位却是耻辱,他那时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有心情去留意其他人?杰达一提起这件事,他心里就满不是滋味。 他冷冷地道:“抱歉,我记不清了。不过我确信我与阁下之间并没有私交,如果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告诉负责接待使团的官员吧。”他站起身,打算向外走。 “你既然来了,难道不打算把东西拿回去吗?”杰达忽然问了一句。 艾尔本脚下一顿,稍稍回过头来:“我听了您派来的人所说的话,实在是非常诧异。老实说我对您提到的那些信件并不感兴趣,会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现在我知道了,真有些失望。我奉劝您不要对伊斯特有所图谋,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杰达轻笑:“我听说赫达家族非常珍惜自己的名誉,没想到传言不可信。身为家主,居然对这么重要的物件毫不在意,实在算不上聪明,该失望的人是我。” 艾尔本脸色一沉,冷哼道:“我们赫达家的确非常注重家族名誉,但那不代表我们会否认曾经生过的事情。 前人犯下的错误,我们从不会回避,意图掩饰才是耻辱!我的确有位兄长背叛了国家,甚至背叛了人类,但我也有兄长是英雄!全伊斯特都知道这些事实,您所说的信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包括人们所不知道的细节?”杰达胸有成竹地在椅子上坐下,“如果只是简单的所谓‘通敌’信件,当然没有意义,但我手上的东西,却包括了你的父亲和兄长的亲笔信,是写给已故马里奥亲王的,里面提到赫达家族名下的产业中,有哪些可以为我们提供助力,有些人员可以打探消息,甚至还提到了几位夫人的名字。她们在打听小道消息方面为马里奥亲王他们立下了大功。我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那几位管事似乎仍然在您手下工作----尽管有些不太听话,而夫人们则过着安定悠闲的生活,我听说你的母亲打算再婚?如果事情被曝光的话,不但赫达家会再一次遭受打击,你的前途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吧?” 艾尔本紧紧盯着杰达,后却漫不经心地掸着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道:“选择权在你手上,我不会逼你。为了让你对我的话更加确信,你可以先验一验。”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外表有些磨损的信,递给了艾尔本。 艾尔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信。打开读完后。他原本苍白地脸色更不带血色了。他颤抖着手将信封好。走到墙边地柜子旁。找出火石。将信烧成了灰烬。才转过头来:“公爵阁下。请问这样地信到底有多少封?” “不算多。大概有七八封吧。”杰达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记得还有两封跟你刚才烧毁地那封一样。都提到了你地母亲。而另外一封则稍微提了提你地嫂嫂们。\其他地信说地都是你们家在各国境内地暗中产业以及负责地管事。顺便提一提。有几位直到现在还给我们送信。前不久。我们从他们那里得到了非常珍贵地伊斯特国内情报。你不知道吗?看来他们对你似乎相当不满啊?” 艾尔本咬着唇。沉声问:“您把这些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目地?我想您应该不会无偿将信件交还吧?” 杰达右手暗暗握拳。他等地就是这句话:“我跟你地兄长也算是朋友了。就算把信还给你们。也不要紧。但我现在遇到一点麻烦事。在这异国他乡。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能否请你帮个小忙呢?” “您有任何需要。只要找负责接待地官员就行了!”艾尔本硬邦邦地回复了一句。但很快又感到后悔。对方手里握着自己家人地把柄。他不该惹怒对方地。想到这里。他只好放缓了语气:“您要我帮什么忙?” 杰达满意地翘了翘嘴角:“我听说你现在是安全署地高层人士?” 艾尔本立刻警觉起来:“我不会泄露署里的任何秘密!也绝不会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别激动,我既不需要你提供消息,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杰达安抚下艾尔本,“真的只是一点小事,是关于……我打算在伊东城里建设的使馆。” “使馆?这是外联部的工作。” “是的,但我想,安全署一定会暗中派人来吧?也许已经派了?” 艾尔本眯了眯眼:“据我所知的确是派过,但都被您退回去了,我昨天才听说他们打算近期内再选一批人去试试。” 杰达闻言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赫达那么合作,但他又有些怀疑,对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自己毕竟留下了三个车夫,他们都没问题吗?于是他道:“不知道派来的会是什么人?如果能拿到名单就最好了。事实上我更希望你挑一两个可靠的人来,我会酌情让他们传回一些有用的消息,但其他时候就……” 艾尔本低下头:“为什么?您的使馆难道会做什么不法勾当吗?” “当然不是。”杰达叹了口气,“想必你也清楚,我们诺嘉国力有限,财富更是不足。我有心要让国家变得更好,可是那都需要钱。因此,我打算以使馆作为掩护,派几个手下在伊斯特经商,赚得的钱可以补充国库空虚。但这种事我不方便让外人知道,否则我们国内那些老顽固就会跳出来骂人了。” “经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尔本仍旧低着头,“在我国很多贵族都拥有商行产业。您没必要对安全署隐瞒这些,署里不会宣扬出去。” “但这里毕竟是伊东。我寄以厚望的财政来源,却掌握在另一个国家手里,这个事实真是让人不安。或许你会觉得不以为然,但我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杰达看向艾尔本,“也许光靠控制消息来源是不够的,安全署总会有别的消息渠道。你有办法的话,能不能在这类报告书上稍微做点手 艾尔本猛地抬头盯他,没说话。杰达笑了笑,拖长了语调:“我只是希望手下在伊东做生意时不会引起贵国的怀疑而已,除了伊东,我还打算派人去意尼呢。这么小的忙,你一定能帮上吧?看在……我归还的那几封信的份上?” 艾尔本眼球一缩,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虽然他刚才说了谎,但心里的压力很大。赫达家遭受劫难后,好不容易才有了出头的迹象,现在全家人都过着平静的生活,信件一旦泄露,母亲和嫂子们都会名誉尽失,而他本人,也无法在安全署里熬出头了,赫达这个姓氏,恐怕永远都摆脱不了“背叛”的名声。 署长、情报科主管以及原有的安全署同事,都对自己持怀疑态度。这两年来,他天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充实自己、辛勤工作,才拼到了现在的位置。情报科麦洛里年纪大了,用不了几年就要退休,自己如果能接任那个职位,就意味着自己在安全署终于站稳了脚跟,而赫达家也终于能洗刷曾经的耻辱,因为安全署的情报科,就意味着绝对的忠诚。 要在安全署的报告书上做手脚,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外界可能会以其他政府部门的工作方式来进行臆测,但他身为内部人士,清楚地知道,就算能成功一次半次,也很快就会被现。 答应,很快就会被现,然后被赶出安全署。 不答应,信件泄露,家人也许会被问罪,自己同样会被赶出安全署。 该怎么选择? 艾尔本心乱如麻。他隐约觉得,杰达公爵要瞒着人去做生意,这种事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商业行为。在伊斯特,大型商行同时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杰达公爵恐怕也有趁机安插间谍的意思吧?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图谋? 杰达看着他脸色变幻,倒是并不担心:“或许……你需要时间考虑?” 艾尔本一顿:“是的,我需要考虑清楚。” “希望时间不要太长。明天我想尝尝赫达家的晨间茶点,你会送请帖过来吧?” “……没问题。”艾尔本深深看了杰达一眼,也许,他该重新评估对方的心计与在伊东城内的势力了。 署长丽亚女士亲自前往郊外的猎场,为国王生日当天的游猎会进行安保检验。而情报科主管麦洛里,则进了王宫至今还未回来。只有很少人才知道麦洛里的住址,其中并不包括他,在早餐时间前,他不太可能找到情报主管商量这件事。同时,母亲已经离开伊东,弟弟也跟去了,这就意味着,他身边并没有人可以商量。 如果杰达事先把这些事都打听好了,那他就实在太可怕了。 艾尔本拧松了领口的扣子,让自己呼吸得更顺畅,忽而现杰达正看着自己笑,他更不自在了,轻咳两声果没有别的事了,请允许我先行离开。”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想跟你多聊聊的。”杰达一脸惋惜,“我跟你的兄长曾经一起共事,那些回忆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艾尔本匆匆点头示意,便想往外走,忽然门开了,跳进一个人影,正好扑到他怀中,吓了他一跳,手下意识地抱住对方,低头一看,才现那居然是个年轻美丽的少女,连忙将人推开。 “你为什么推我?!”那少女娇嗔一声,然后好奇地问,好象没见过你,你是谁?” “丝黛拉!”杰达皱起眉,喝止自己的堂妹,“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有人请你去喝茶吗?” “已经喝完了,我见天气不错,就到处走走。”丝黛拉讨好地笑道,“我在外面看到你手下的人,才知道你在这里。堂哥,这个人是你朋友吗?”她转向艾尔本,眨着盈盈大眼:“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丝黛拉,你也是伊斯特的贵族吗?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艾尔本按捺下心头不悦,沉声回答:“因为我已经很久不参加社交活动了。”不是说诺嘉的丝黛拉公主稳重大方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抱歉,我赶时间,必须告辞了。”他看向杰达,“我会尽快给您答复的,但请您尽可能保密。” 杰达点点头:“当然。”他拉住堂妹的手,阻止她追问艾尔本,直到看着艾尔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街角,他才放开手。 丝黛拉生气地说:“堂哥!你为什么要拉着我?!我只是想多认识个朋友!” “你要认识朋友,外面多的是。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 “当然特别啦!他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好象我是个丑八怪似的。”丝黛拉笑道,“这里的男人看了我都流口水,只有他给我脸色看,这种人才配当我的朋友呢!” 杰达忽然觉得很头痛:“这个人你就不要招惹了,我有用。还有,不是叫你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稳重一点吗?怎么又恢复原样了?你知道我为了你的婚事花了多少心思吗?!不要给我添乱!” 丝黛拉收了笑容,撅起嘴:“我才不要嫁给瘸子呢!他们都说这个国家的王储不会走路,脸上还有可怕的伤疤!” “那是以前的打算。”杰达道,“现在伊斯特的王储很可能是二王子塞里格。在他正式接任前,我不会提出联姻的,但你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在伊斯特人面前露馅!” 丝黛拉的嘴巴撅得老高:“可我听说那个塞里格是有心上人的,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讨厌这个二王子,我想…忽然想起,“我想嫁给刚才那个家伙!”她高兴地一拍掌:“没错,那个家伙看起来挺顺眼的,干脆我就嫁给他吧?” “胡说!”杰达高声喝道,“这件事是国王陛下亲自决定的,不能更改!你给我乖乖回使馆去!” 他强忍着怒气,大踏步向外走,没留意到身后小堂妹的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四指宽的小方盒,里面装有印泥,上面清晰地印着三道钥匙的轮廓。 (大家国庆快乐~~;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七、怀疑 娜在杰达那里受了气以后,就一直忿忿地,脾气很不斯小心陪了几天,又给她弄来几个珍贵的魔药配方,才令她心情好起来。该章节由{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想到亚历克斯忍了自己不少气,明娜有些愧疚,打算要好好弥补,没想到他却忽然接到了魔法启蒙老师的信,让他帮忙编写伊东初等魔法学校以及魔法学院低年级的学年考试试题。 这位老师在伊东是非常受人尊敬的魔法师,亚历克斯从小就跟随他学习,一直到十五岁前往梵阿为止。亚历克斯一向有留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想法,只是因为太过年轻,他本人又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学习和历练,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如果能以助手的身份参与学院试题编写,对他以后的求职会有很大帮助。亚历克斯考虑过后,决定接受老师的要求。 明娜有些闷闷不乐,看到亚历克斯精神焕的样子,她问:“你好象很高兴,做魔法教授……真的那么好吗?” 亚历克斯笑道:“当然好啊,学术的领域没有国籍的界限,如果我能成为一名正式的魔法教授,哪怕教的只是低年级,也能够自由进出全大6所有学院的图馆或藏室,连梵阿教廷的古籍室也有机会进入。我梦想那一天很久了。我希望能够拥有足够的自由和资源,对自己感兴趣的课题进行深入研究,然后撰写出一本了不起的著作,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大6学术史上!” 明娜眨眨眼:“《魔法与宇宙大气论》吗?或是《魔法元素的运动对自然气候的影响》?” “哈哈……”亚历克斯笑了,“你还记得?没错,我对这个课题很有兴趣,除此以外,说不定我还可以再写一本《魔法与魔药的混合应用》呢。” 明娜眼珠子一转:“好吧,那我也要努力提高自己的魔药水平,将来给你当助手,等你把这本《魔法与魔药的混合应用》写完了,要记得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 “好!”亚历克斯与她一击掌,笑完了,才重新换上正经的表情,“暂时停止幻想吧,先把手头的事做完。我现在要……过去了。” 明娜郑重一点头:“好,你要加油,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亚历克斯握住她的手,良久才放开,低声道:“不要太累了,也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其实你不适合那个位置……” 明娜睁大了眼。但亚历克斯没再说什么。便微笑着挥手离去。 看着他远去地身影。明娜了一会儿呆。便敲了自己地头几下:“该回去干活了。你可不是闲人啊!” 不管适合不适合。她现在也只能暂时做下去了。 随着各国使团先后抵达。安全署地工作量立刻增加了许多。表面上地接待工作和安全问题有外联部和行动处协助外交官员们进行安排。而暗地里地侦察与反谍报任务。则大半落在了暗巢众人头上。 从暗巢成立到现在。成员除了开始时地四名。只增加了三个人。而且其中两名在署内还有正式地工作。每天只能抽几个小时过来帮忙。明娜等人地任务非常重。有好几次。为了节省时间。她不得不冒险跑到安全署内去找丽亚女士和麦洛里。幸好她在少年时期曾经频繁出入安全署。除了有些新来地感到奇怪外。大多数人都没有起疑心。即使有人猜到些什么。也会遵守署内地工作原则。闭口不言。 韶南使团抵达后。随同前来地威沙流亡王室成员频频与伊斯特贵族接触。似乎想争取他们地支持。明娜花了足足大半天时间。才将情报员们送上来地大量情报整理好。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而麦洛里又赶着要这份情报。她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装作刚刚探望过医师院地波纳特夫人地样子。提着一篮水果跑进安全署大楼。笑着对见到地每一个打招呼。然后钻进了情报科主管地办公室。 麦洛里看起来非常疲倦,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消失了。明娜丢下几瓶魔药,碎碎念了好久,才被老人家推着离开。她扁扁嘴,大踏步往回走,见艾尔本迎面走过来,她眼中一闪,脸上迅摆出一个客套的笑脸,向他点点头,便飞快地走了。 艾尔本脚下一顿,皱着眉回头看她的背影。他刚才似乎看见,她的衣领处露出了一根黑绳,上面套着一个银戒指,看起来非常眼熟…… 他停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主管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麦洛里已经离开了。 他有些愕然:“我听说他刚才还在这里,而且外面的人也没看到他离开呀?” 情报科主管的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手上继续整理他送过来的报告:“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离开呢?年轻人,在这里有些事是不需要知道的。” 艾尔本心中一凛,忙低下头:“很抱歉,我不会再问了。”迟疑了一下,见那位中年女秘似乎没有不悦,他又小声问:“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一位年轻的女士,那位女士最近似乎经常过来,是麦洛里阁下的亲属吗?” 秘笑了笑:“不是的,那是梅顿子爵安隆阁下的女儿明娜,你听说过安隆阁下吧?他的女儿现在住在伊东城,偶尔会过来探望。” “这么说她算是旧署员的家属?可是除了医师院和抚孤院外,署里其他地方不是谢绝家属探望的吗?” “她虽然是家属,但小时候几乎就是在署里长大的,还曾经掩护过行动处的人,我听说是扮母女还是扮父女之类的吧?所以有很多同事都与她非常熟悉。她嘴巴很紧,也知道我们的规矩,你不必担心什么。”秘似乎不愿意多说,拿着报告就进了办公室。艾尔本动了动嘴,没有再出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不停地回想那条黑丝绳与银戒指。印象那么深刻的东西,他是绝不会忘记的。在他以为自己遭受了不幸,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再回到亲人身边的时候,是一个少年救了他。他曾经多次打听那个少年的名字,都没有收获,直到第二次西科大战前,才知道那就是萧敏特。后来前线传来萧敏特阵亡的消息,他还曾经为对方难过,并且亲自参加了葬礼。就是在那次葬礼上,他向麦洛里提出了加入安全署的请求。 萧敏特的戒指,今天居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少女身上。 不过,如果她是安隆萧卡多的女儿,事情倒还不难理解,她应该是萧敏特的堂妹吧?可是,艾尔本隐约记得,在那个逃走的夜晚,萧敏特曾经在路上拿过水给他和达芙妮喝,当时对方身上并没有 裹口袋,显然是带了拥有储物功能的炼金产品,而最就是那枚戒指了。 艾尔本也拥有一个空间不大的储物手镯,知道那是需要认主的物品,既然已经属于萧敏特,又怎么可能会成为明娜的所有物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萧敏特带了其他的储物产品,没让他看见,那戒指只是单纯的饰物。但是,在安全署工作了两年的艾尔本,却认为这种可能性更小,署员外出执行任务,怎么可能带没有实际作用的私人物品?即使是结婚戒指,也会在行动过程中摘下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尔本苦苦思索着,忽然有人将一大叠纸拍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吓了他一跳:“怎么回事?”抬头一看,却是与自己交情最好的一位同事。 这位同事出身于父兄都是安全署成员的家庭,从南方调进安全署只有半年,资历比他还要浅,但对他却没那么多顾忌。 同事一脸郁闷地道:“刚刚做完一堆活,又送来一大堆!那些外国使臣怎么就不能安静两天?!现在又要办什么茶会,谁有空在晚上喝茶?!” 艾尔本皱着眉打开那叠报告:“又是威沙人?他们大概不清楚我们的习惯吧?外交署和外联处的人怎么不提醒他们?” “当然提醒过了,可他们不理解晚上为什么不能喝茶!”同事冷笑一声,“就让他们去吧,反正他们开茶会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请人来喝茶!” 艾尔本叹了口气,将报告分成一高一低两叠,然后把低的那叠推给同事:“我晚上有空,多做一点吧。你不是说约了未婚妻吗?不要让女士久等。” “噢,艾尔本。”同事感激地看着他,“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果然是好朋友!”他大力拍了拍艾尔本的肩膀,拉过自己那叠报告,狠狠地道:“混蛋威沙人,害得我们这么忙,我一定要找出你们的阴谋诡计,让你们吃个大亏!” 话音刚落,他头上已经挨了一闷棍,生气地回头一看,立刻瘪了下来:“咳……教官……您干嘛打我……” “我不该打你吗?!”那年老的署员瞪了他一眼,“我们的工作是分析情报,不要抢了人家行动处的工作!凭你的本事,如果真的对上威沙人,恐怕一分钟都不用就被人干掉了!” “您怎么能这么说……”同事小声嘀咕,“我只是不忿他们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而已……” “这还叫多?!”老署员的眼瞪得更大了,“上回战后五国会议时,情报工作比现在多两倍不止,所有人都熬了十几个通宵。相比之下,你们现在只需要加两三小时的班,活也轻松,麻烦的事都有人做了,还敢叫辛苦?!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就要揍你了!” 同事连忙缩回脑袋:“我不会说了,绝对不说!” 老署员瞪他几眼,挥了挥拳头,才气势汹汹地离开,周围所有年轻人都松了口气,年纪较大的却暗暗好笑。 艾尔本早已怔在那里。 麻烦的事都有人做了?谁? 他放眼打量四周。他在这间办公室里算是个小头目,每个人在干什么他都心里有数,根本没有其他人在做“麻烦”的事。 难道说,安全署里,还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秘密部门? 他其实也隐约察觉到了,情报科里比较老资格的成员,偶尔会有一些眼神交流,似乎有什么事是他们知道,而自己却不知情的。难道就是指这个吗? 看来自己仍然被排除在真正的安全署圈子外。 艾尔本想起自己答应了杰达的要求,心里就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他不愿意违背安全署的守则,但几次想对麦洛里坦白,都开不了口。信件还在杰达公爵手中,他不敢冒险。 翻开报告,他将杂乱的思绪赶出脑袋,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报告内容上,但心上的沉重却丝毫没有减轻。 我是三个小时后的分割线 在威沙王子所主办的夜间“茶会”上,塞里格端坐在正席,心里非常不自在。 在他的身旁,是同样以主宾的名义被安排在正席的诺嘉王国丝黛拉公主。 他们俩的身边没有第三个人,连负责倒茶送点心的侍女,都离他们起码三米远。 三三俩俩聚在一起的客人们,有不少已经带了含有深意的微笑,偷偷打量他们几眼,然后互相交头接耳几句,就笑出声来。 塞里格的脸色更难看了。 关于他的婚事,伊东城里不知几时换了风向,原本支持杜拉斯家千金的大臣们,忽然不再提起她,却反而夸奖起诺嘉亲王的公主来。他们都说这位公主不但美貌,而且端庄大方,举止得体,又出身显赫,还有比一国公主更尊贵的王子妃人选吗?恰好,她的堂兄正打算为她选择夫婿,那不如就选伊斯特最出色的王子吧,那真是最般配不过了。 原本还有人提到诺嘉曾经是敌国,但立刻就被其他人打压下去,毕竟现在的诺嘉,已经是伊斯特的友好邻邦了。 塞里格对这些话非常厌烦,他想娶的是曼达,不管是大臣千金还是邻国公主,他都没有兴趣,那些人怎么就不能听听他的意见?! “您感到不自在吗?”身旁传来了悦耳的女声。塞里格转过头,勉强笑了笑:“不……只是觉得房间里有点闷……” 那位丝黛拉公主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脸上带着微笑,嘴里却说着完全不搭调的话:“我也是被硬拉上来的,你不自在,我更不自在呢!” 塞里格一僵,轻咳两声:“很抱歉……”他有些好奇,这口气似乎不太……端庄? 丝黛拉公主仍然笑得非常得体,目光直视前方:“同样是王室成员,你我的处境其实差不多。我也不想被当成联姻工具,我也有心上人的。” 塞里格心头一动,忙凑近了她,引其他宾客的一点**动:“这么说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们都希望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丝黛拉公主转过一双美目,微微一笑:“那么……你能先帮我一点小小的忙吗?我想见我的心上人,可是却得不到机会,我相信如果是你提出邀请,我的堂兄一定会放我出门的。” “没问题。”塞里格凑得更近了,“你的心上人是谁?” 明天中秋了,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平安~~~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八、游猎会(一) 月初的清晨,阳光初露,微风拂面。该章节由{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王宫护卫队几,身穿整齐的制服,雄纠纠气昂昂地骑马排列在英雄大广场上,等候国王一家出。 今天是国王的生日,按照惯例,晚上会有盛大的宫廷舞会。为了节省开销,避免扰民,国王拒绝了大臣们白天在伊东城内外举行全民歌舞游行的提议,改为以王室名义在郊外的王家牧场中举办游猎会,招待前来恭贺的各国使节与贵族领主们。重要的官员与有名望的贵族几乎全都参加了,只留少数人留守都城。 王室成员全部都到齐了,包括久不露面的王储海厄特。只是他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行动非常“不便”,似乎证明了他“残废”的传言。 米兰达王后家族的亲眷非常不安,悄悄询问他的伤势是否严重到无法步行。海厄特便笑着说:“因为之前腿部受了伤,医师嘱咐绝不能任意移动,免得伤势加重,才要坐轮椅而已。事实上没什么大碍。”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别人却未必相信。一国王储在王室游猎会这样的场合里,居然无法下场骑马射上几箭,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人们大多认为,国王大概是被已故妻子的家族逼问得多了,才叫长子出来露露脸,顺便证明长子没有破相脸上伤疤已经消除,气色也很好,只是腿伤却治不好了,暗示王储换人已成定局。 现在二王子塞里格声势正隆,常常随父亲出席正式场合,父子两人相处融洽。他又多次在众人面前维护兄长,甚至不惜与支持翻脸,跟大王子见面时,也是有说有笑的,似乎预示着,即使他真的成为王储,也不会伤害前任。这让许多担心王储更换会引流血冲突的人放下了心,也更看好这位未来的新王储了。而原来支持大王子的人,也因为二王子的言行阻止了王后一派的人继续暗算、伤害大王子,而对他不再抱持敌视态度。 在另一方面,原本为二王子妃的人选而争吵的人,也由于诺嘉公主的横空出世,而暂歇战火。即便是最有自信的贵族千金,面对着美貌身份性情品行无一不佳的强大对手,也自惭形秽了。 一时间,伊东城内的贵族与大臣们居然相安无事,看起来一片和乐融融。 国王瓦尔弗雷尔三世看着下面众人“友好相处”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用满意的目光望向与自己配合默契的长子,又为几个孩子相处融洽而欣慰不已,但当他现妻子面上的阴郁时,脸色顿时沉了一沉,然后立刻换上笑脸,骑马走前几步,表了一番简短的讲话,便吩咐大队出了。 王室成员与外国使团先走,跟在后面的贵族们稍稍有些混乱,有的马不听话到处跑,有的人要求走在前头不肯让路,偏偏又有某家的马车跟别家的撞上了,道路越拥挤。 艾尔本跟安全署的同事们一起在现场指挥士兵们维持秩序,免得路旁的无辜民众被波及。有路过的贵族子弟认出他,跟他打招呼,又叫他一起去游猎会上玩。 艾尔本微微一笑。正想拒绝。却听到旁边有人插话:“算了吧。他现在跟我们这些有身份地人不同。跟他一起玩。我还怕被人说我是叛国贼呢!” 艾尔本沉下脸来。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人。认得那是某个伯爵地儿子。家族并不强大。因为姑姑嫁进了一个与王室有姻亲关系地家族。从小就自命不凡。尤其看不惯自己。他本来没把这家伙放在心上。但对方说话这么过分。他可不会轻易原谅。 他冷笑一声:“阁下害怕被人说是叛国贼。是因为你心虚吗?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想证明自己地清白。不如跟我走一趟吧?” 那人脸色一白。这才想起眼前这个青年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意辱骂地儿时对头了。对方地手上掌握着自己没有地权力。他想要辩白。又拉不下脸来。吱唔两声。便灰溜溜地走了。 起初向艾尔本打招呼地青年有些尴尬。讪讪地道:“他虽然说话过分了点。但他其实不是个坏人。他……” 艾尔本回头看了看他。神情倒是非常平静:“我知道。他没那个胆子。刚才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 那青年松了口气,笑道:“其实你也很久没跟我们一起玩了,工作很忙吗?我也进了骑士队,今天刚好轮休,没事的话一起来吧,大家聚一聚,喝点酒聊聊天,我为你介绍几位美人,怎么样?” 艾尔本笑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要工作,抱歉,我先失陪了。”他微一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青年觉得无趣,只好跟其他人一起出了。 艾尔本走出很远,才回头看着从前的朋友离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好象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早已淡忘。现在的他,没有轻狂的资格。 “年轻人偶尔放松一下也好,为什么不跟朋友们一起去呢?”艾尔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他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现原来是上司麦洛里。他低下头道:“您说笑了,我身负职责,怎么能把工作丢下?” 麦洛里笑呵呵地摆摆手:“没关系,牧场那边也需要人盯着。本来我们派去的人手就有些不足,刚好二殿下向国王陛下提出请求,要叫你一起去。那你就去吧,二殿下那边已经准备好你的行李了,路上要小心。” 艾尔本有些意外,但二王子毕竟是他的亲表兄,他倒没起疑心,只是低头应了声“是”。 麦洛里瞥见周围没人,又凑近他道:“记得尽可能跟在二殿下身边,多留意跟二殿下接触的外国客人,看看他们是否有什么图谋,要注意观察他们的表情,还有他们的随从。如果现他们与其他贵族或大臣有私下往来,就把情况记下,第一时间传回给我。” 艾尔本目光一闪,强忍住心头的激动,郑重领命而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情报科成员了? 在他背后,麦洛里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对艾尔本这个年青人,本来并不看好,只是碍于国王的命令与贵族议会的压力,才不得不接受对方的加入。 但这两年相处下来,与其他贵族署员相比,艾 奋刻苦,工作认真负责,而且聪明细心、有耐性,是做情报分析工作的人材。如果不是赫达家的背景,艾尔本会有更好的前途。他考虑再三,本已决定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然而,负责监视诺嘉使馆的人却在这时传来消息,说现了杰达公爵某天早上外出目的地的线索。那位卧底车夫在杰达公爵乘坐的马车车轮上,现了非常特别的褐中带紫的泥土,以及一种不常见的名叫“红尾兰”的花的花瓣残片。 这种花原产于伊斯特中南部美阿特平原地区,外形漂亮,香气清新怡人,在伊东曾经一度很受女士们欢迎,但由于不适应本地气候,极难种植成功,只有少数几个家族的花园里种了一些,其中就包括美阿特领主赫达家。 赫达家的院子里,也有褐中带紫的泥土。 紧接着,又有一位行动处的新进署员,在跟同事们说笑时,提到情报科的艾尔本天天板着脸好象是个正经人,事实上曾有一位漂亮姑娘跑到他家去见他,他立刻就把人拉进了屋,过了足足半小时才鬼鬼樂樂地打开门,派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将姑娘送走,肯定是跟她有私情。 麦洛里一听那名署员描绘的漂亮姑娘的长相,就立刻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如果说那位小姐就是诺嘉公主,那她为什么会去找艾尔本,而艾尔本为什么又表现得这么不正常呢? 艾尔本一向明白自己在安全署的处境,为了表示自己是清白可靠的,家中生任何大事他都会主动报告,包括前不久他母亲的再婚以及被悔婚后母亲弟弟的去向。他那么小心谨慎,如果与诺嘉公主之间没有问题,又为什么不向上报告这件事?他跟诺嘉公爵之间,又谈了些什么? 麦洛里叹了口气,希望艾尔本能够通过这次考验,否则,他也只能放弃这个人材了。 艾尔本对麦洛里的想法一无所知,根本没料到自己的秘密那么快就被现了。他现在正骑马跟随王室成员前往王家牧场,一脸无奈地看着王子表哥,埋怨道:“你要送东西给诺嘉公主,亲自去就行了,为什么每次都让我替你去?”他实在有些害怕那位公主莫名奇妙的纠缠。 塞里格也感到非常无奈,他已经很努力地依照丝黛拉公主的请求,为她和艾尔本创造独处机会了,为什么艾尔本完全没有反应?他没好气地道:“我好心让你们多见几次面,你反而问我?” 艾尔本愣了愣:“你说什么?我们?”他慢慢地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跟那位公主完全没有关系,您如果不想接受联姻安排,大可以直接向国王提出,为什么要把我拉进去?!” 塞里格愕然:“那样美丽迷人的女性倾心于你,你居然无动于衷?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公主殿下已经多次向我哭诉你对她冷淡无情了,我本来还不敢相信,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没想到还真的是事实!” “你不也对她无动于衷吗?难道你不是男人?” “放屁!”塞里格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动心,可你不一样!你又没有心上人!” “我虽然没有心上人,但我也不可能对她动心。”艾尔本揉了揉额角,“塞里格,她是一位异国公主,是要联姻的,我跟她之间不可能。再说,我没时间跟人谈情说爱,过几年我会请母亲为我找一位贤淑的妻子,但现在,我必须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他往马背后加了一鞭,催促马匹加快度,向前跑去。 塞里格沉默地留在原地,心中明白表弟的难处,不由得有些难过。既然艾尔本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也只能对丝黛拉公主说声对不起了。 到了牧场,丝黛拉坐在提前扎好的营帐内,看完塞里格叫人送来的信,微笑着向送信人点点头,道:“请回复殿下,我已经知道了。”看着那人退出帐外,她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一名不起眼的侍女掀帘走了进来,凑到丝黛拉身边问:“怎么了?事情不顺利?” “那个小赫达真是顽固,居然不上套!他对伊斯特的二王子说他对我不感兴趣,二王子就写信来向我道歉,说帮不上忙了。”丝黛拉一脸忿忿地,“可恶!上次去他家时,我已经取得了他管家的信任,只要再给我几次机会,就能得手了。谁知现在却……” “那现在怎么办?告诉那边我们失败了?” “这怎么可能?!”丝黛拉狠狠瞪了侍女一眼,“我会成功的,你看着吧,等我把东西拿到手,一定要好好羞辱那个姓赫达的家伙!” 那侍女一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淡淡地道:“那东西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成功不成功,都不重要。希望公主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时间紧急,可您到了伊东那么多天,还没有动手,是不是不忍心?” “你胡说!”丝黛拉愤怒地大叫,声音却被远处传来的一阵欢呼掩盖过去,她急喘几下,知道这里不是脾气的地方,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我已经写好一封信了,你马上照我说的去做。 等他们两边起了冲突,我再动手!”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小时候跟哥哥姐姐以及堂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的情形,那是个跟今天一样阳光明媚的晴天,但转眼间,就是血流满地,亲人变成了凶手,慈爱转为狰狞,她被迫和家人一起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破败的城堡,刻薄的仆人,永远不新鲜不足够的食物,以及破旧单薄的衣服。每一天她都在寒冷饥饿中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忘记这股恨。 今天她重新穿上华服,恢复了高贵的身份,在人前表现得或活泼开朗,或大方端庄,但始终没有抛却心头怨恨。为了自己痛苦了半辈子的父亲,以及郁郁不得志的兄长,还有那些不幸死去的堂兄弟姐妹们,她必须硬起心肠。 忽略心中那一阵刺痛,她紧紧握住了拳。 漫长的“一天”开始了,这一章没有明娜……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一九、游猎会(二) 场主营帐前的空地上,几百个人围成一个大圈,观看)7中展示精妙箭术的人们。 伊斯特本国的骑士们成绩不错,但贵族们就差多了。外国客人中,韶南使团只是派出两名代表走了个过场,梵阿与卡麦加根本就没参加,倒是来自诺嘉的客人们个个都是神射手,不停引得观众们惊呼。 其中诺嘉公爵杰达,更是箭箭正中靶心,他还觉得不满足,认为十米的距离太近了,要求将靶子安放在五十米以外再射,让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但他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仍是箭箭射中靶心。似乎觉得还算满意,他微笑着将弓扔给属下:“你们也来玩玩,不要丢了诺嘉勇士的脸。” 诺嘉使团的人们都笑着应了,然后依次去射,连文职官员也不例外。军官们箭术好不奇怪,但让人吃惊的是,使团的两名秘,看起来瘦瘦弱弱、斯斯文文,居然也能保证箭箭不脱靶,实在叫人惊叹。 有好事私下向使团的仆人打探,那个仆人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悄悄”对他说:“我们诺嘉每个人从小就要练习骑射,就算是女人也不例外。男人们去参军,女人要干活,打猎的事就交给小孩子了,每个月都能听说有孩子射箭杀死老虎的消息呢!现在只是射死靶而已,这算什么?不过三十米远的话,我也能射中红心。” 众人哗然,看向诺嘉使团成员的目光都带上了崇拜。连喂马的仆人都有这种本事,那些军官该有多厉害呀? 塞里格推着兄长海厄特的轮椅缓缓走过来,听别人说起,也感到非常佩服。后特地多打量了杰达几眼,心想同为王储,这位北国公爵倒是比自己健壮多了。 倒是一旁有几位贵族和大臣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都有些不安。诺嘉人在军事武力方面如此出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这几年的和平并没有打消诺嘉人的野心,他们比以前更积极了,必须想个办法,遏制他们的展才行。 杰达冷眼旁观,微微冷笑。这些人以为现在的诺嘉是他们能够阻挡的吗?自不量力!早在那一场人类与魔域的战争中,伊斯特就失去了太多能支撑这个国家的精英了,看看现在所谓的精英都是些什么人?十米的箭靶,居然还不能射中红心,伊斯特早就堕落了!如果这些人足够聪明,就对诺嘉保持敬畏之心吧,当诺嘉这匹腾飞的骏马向前冲时,乖乖让开一条大路,那么,他会考虑让他们多过几天太平日子的。 他回头吩咐属下:“把我的弓箭拿来。”那属下立刻送上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铁弓,还有一个小树干那么粗的箭筒。杰达从箭筒中取出三支铁箭,搭弓瞄准。 周围众人现他似乎打算同时射出三支箭,一阵哗然。有个人才叫了句“这怎么可能”,箭已射出,咻的一声正中五十米外的靶子,出一声巨响,然后又是“咚”的一声。有人立刻就跑过去看了,才现靶心处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着三个小洞,间隔都只有五公分,而那三支铁箭,则深深地嵌入了靶后十米处的一棵树干上,同样是从上到下排列,间隔都只有六公分。 听到侍从们用尺子量了三次后才报上来地结果。所有围观地人都惊呆了。一名诺嘉骑士率先叫道:“公爵阁下真是神箭手!全大6没人比您更厉害了!”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他们也没法反驳。只能把目光放到本国地几位神箭手身上。希望他们能打击一下诺嘉人地士气。可那几名骑士看过杰达射地箭以及箭靶上地洞后。都脸色难看地沉默下来。被人逼急了。才小声说出几位不在场地前辈地名字。说他们地箭术应该比公爵更出色。 杰达面对众人地赞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回头警告使团成员:“不要再奉承我了。我自问箭术只是中上水平。诺嘉国内就有很多人比我强。更何况还有伊斯特地勇士们呢?即使是在场地几位高手。也跟我差不了多少。不可以骄傲自大。” 使团成员都顺从地应了。但有一名秘又笑着说:“阁下说得有道理。如果您真地是诺嘉第一高手。那军队地将军们一定会羞愧得跳诺蒙卡湖去地。不过相信在全大6地王室子弟当中。您地确是最出色地一位了。” 这话一说出口。海厄特与塞里格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们心中都非常清楚。自己地确比不上杰达。只好不表达意见。海厄特现有几位外国使臣在盯着自己兄弟俩。然后相互交头接耳。忽然有些不好地预感。忙回头对塞里格说:“我们回营帐去吧。” 塞里格正不服气呢。闻言有些愕然。正想说话。便听到一位韶南使臣笑着说:“我听说伊斯特王室也非常注重骑射剑术地学习。两位王子都在场。难道不打算表现表现?” 众人听了他的话,便齐齐将视线射向海厄特兄弟。 海厄特心中暗叹,微笑道:“可惜我现在身上有伤,没法向杰达公爵请教箭术,希望公爵阁下日后能够再次来访,给我一个挑战的机会。” 杰达笑笑,点了头,没说什么。他心里有数,伊斯特王室的这几位,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尽管属下们希望能提高自己的声誉,但得罪了其他王室,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是没有好处的。既然伊斯特大王子给了台阶,他就下了吧。 然而,有人不打算让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伊斯特王后洛娜带着一群侍从走了过来,她一直在远处看着事情的展,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大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你要让杰达公爵阁下将荣誉通通拿去吗?”她笑着向杰达与各国使臣点头致意,才转过头来对海厄特道:“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杰达公爵身为一国王储,骑射技术如此精湛,大家都称赞他是大6各国王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大殿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可以让伊斯特王室因你而被人轻视!” 海厄特愣了愣,心情沉了下去,想不到王后对他的猜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塞里格见状忙道:“母后,哥哥受了伤,怎么能跟人比射箭呢?!” “住口!”王后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射箭只要眼睛和手就行了,你哥哥伤的是腿,怎么不能射?!” 塞里格心中嘀咕,射箭是需要下半身力的,更何况哥哥的箭术一向不出色,一定会输给杰达公爵,到时候……他猛地睁大眼,醒悟到母亲的真正目的,怒火顿时充满了胸口:“母后!我认为哥哥的伤还未痊愈,不适合与人比赛,如果您担心伊斯特王室会 人轻视的话,不如让我来吧?!” 王后脸色一僵,继而闪过一丝恐惧:“不要胡闹了!”现自己有些失态,她忙稍稍收敛一些,正色道:“杰达公爵是诺嘉王储,论身份,只有你哥哥才有这个资格,还不快退下?!” 塞里格淡淡地道:“公爵阁下还不是正式的王储,再说,您真的认为我没有资格跟他比赛吗?我也是伊斯特的王子,同样对这个国家的尊严负有责任!” “你!”王后急喘两口气,走上两步紧紧抓住儿子的手,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怎么能如此无礼呢?你说这种话,把你的兄长当成什么了?我的孩子,不要任性!” 塞里格冷笑着回视母亲,现她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愣了愣,却再也没法说出要代替兄长跟杰达比赛的话来。 母亲对兄长的算计让他愤怒,但那是因为母亲爱自己,希望自己能得到那顶王冠。他不想让兄长承受那样的耻辱,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站出来,一样会输,一样会影响声誉。他不在乎能不能成为王储,但他害怕因为自己的不良表现而连累伊斯特被人取笑。他犹豫了。 杰达几乎要冷笑出声了,这就是伊斯特的王族吗?懦弱不堪,内部还斗个不停,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强大起来? 场面僵持着,人们窃窃私语。就在这时,伊斯特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带着小儿子加德蒙走了过来:“生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说话呢?”他朝杰达笑笑:“我听说了阁下的精妙箭术,真叫人惊叹。”杰达微微一笑。 有一名骑士似乎与国王身后的护卫队员关系很好,凑近了将原委一一说出,国王脸上的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扫向王后的目光已带了几分凌厉。他正想向杰达道歉,顺便婉拒,身后的小儿子加德蒙却忽然插嘴问:“杰达公爵,你的箭法真那么厉害吗?”国王一愣,皱着眉望向他。 加德蒙却仿佛没看到父亲的目光,索性窜到杰达面前:“我也学骑马射箭,平时练习时,他们都说我是神箭手,可我总觉得他们在哄我。你跟我比比吧?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学得怎么样了!” 周围的人都在暗暗偷笑,十二岁的孩子,箭法能好到哪里去?肯定是王宫侍从在奉承这位小王子,他倒还不笨,知道侍从的话不可信。 诺嘉使团的人却有些不高兴:“小殿下,您还是找朋友们去玩吧,这不是孩子玩的游戏。” 加德蒙不服气地反驳道:“什么叫不是孩子玩的游戏?你们刚才也说了,诺嘉人从小就要练骑射,我也是从小就练的,怎么不能玩了?!”他又再转向杰达:“我也是王室子弟,我也有资格跟你比,对不对?” 国王沉默着不说话,王后早已急得不行了。虽然这个小儿子一向不是她最宠爱最关注的,但也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看着他因为年少无知而一辈子背负失败的名声?见丈夫似乎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咬咬牙,踏出一步道:“加德……”话未说完,已被丈夫拽住了手。 国王拉开王后,严肃地问加德蒙:“你知不知道参加这样的比试,意味着什么?万一你输了怎么办?这可是王室与王室之间的较量。” 加德蒙眨眨眼:“这跟王室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和杰达公爵都是王室子弟,可我是自己想要跟他比赛的呀?” “可是大6民众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国家的王子在跟另一个国家的王子较量。”国王双眼紧盯着小儿子,“如果你输了,你真的能平静接受这个结果吗?” 加德蒙歪歪头:“为什么不能?公爵阁下比我多练了十几年,就算我输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有十二岁,就算今天输了,也不代表会输一辈子。我会努力练习,一年不行就练十年,十年不行就练二十年,迟早会赢过他!” “好!”国王笑了,转头望向杰达,“这孩子从小就好胜,都是我宠坏了他,如果他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原谅。不过,难得孩子有上进心,就是太自负了点,请你给他一个教训吧,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更强的人。” 杰达眯了眯眼,忽然笑了:“这是我的荣幸。” 王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塞里格死死拉住,小声说了几句,才安静下来。海厄特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两国王子的比赛开始了。杰达仍然表现出色,但加德蒙也不差。事实证明,伊斯特王宫的侍从称赞他是神射手,并不是睁眼说瞎话。他射三十米的靶子,箭箭都能射到靶心附近不过十公分的地方,射五十米的靶子,也能不脱靶。比起许多成年骑士,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国王、贵族与大臣们都非常惊喜。 结果自然是杰达胜出,加德蒙也得到了众人的夸奖。后顾不上听别人的好话,跑到杰达的靶子前看了半天,又看了自己的靶子半天,才回来闷闷地对杰达道:“你比我强多了,我认输。” 杰达笑了,他对这个孩子挺有好感:“你刚才也说过,我比你多练了十几年,能够赢你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一个小游戏,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不!”加德蒙倔强地昂起头,“输了就是输了,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你也不能偷懒!明年你再来,我会再向你提出挑战的!” 杰达挑挑眉:“那要是你明年又输了呢?” “那就下一年!”加德蒙大声道,“如果你不来,我可以去找你。你们的国王什么时候过生日?到时候我也带使团过去恭贺好了。我一定会赢你的!” “好了,加德蒙。”国王好笑地阻止小儿子的任性,“杰达公爵,非常抱歉,这孩子实在是太失礼了。” “怎么会呢?小王子非常坚强,我很欣赏他这一点。” 杰达与瓦尔弗雷德三世互相吹捧起来,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当中曾有过一两个不和谐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官员来问什么时候开始游猎,瓦尔弗雷德三世这才想起时间不早了,忙招呼客人们自由组合,到附近的山坡或原野上猎取动物。牧场上一片欢声笑语、人仰马翻。 这时,一支十来人的队伍,刚刚抵达牧场门口。为的年青人身上,穿着传统的威沙贵族服装,头上包扎的白头巾点缀着华贵的宝石金饰,显示着他的不凡身份。 明娜要下一章才能出来了……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零、游猎会(三) 场的原野上、山坡上,人潮涌动,鸡飞狗跳,猎手们)]7处追逐着所有活着的非人类生物。而营帐这边,女士们围坐喝茶聊天,也有几位身体偏弱或身体“不适”或年老年幼的男士们相陪。两边都有无数的明争暗斗、煽风点火、冲突口角,等到中午吃饭时,才暂时停歇下来,在心中检验这几个小时的成果。 诺嘉人的收获最丰富,他们打的不是鹿就是豹子,还有一头野猪和几只黄猄,基本上都是用箭或刀剑直接杀死的;伊斯特人得到的猎物则以兔子、野鸡或鸟类居多,当中有不少是用弓箭射下来的,也有些是利用了陷阱,数量倒是非常可观。其他国家的人只是意思意思,收获都不算丰富。 看到这个结果,诺嘉人在心中暗暗嘲笑伊斯特人胆小懦弱,居然只跟兔子小鸟过不去;伊斯特人也在私下鄙夷诺嘉人只会横冲直撞,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梵阿的修士看到死去的猎物中有幼崽和怀孕的母兽,就一直紧紧皱着眉头;韶南人笑呵呵地夸奖所有人,连一无所获的人也夸了几句;卡麦加跟着奉承,心里却在偷笑,明明附近就有湖,这些大6上的人怎么连打鱼都不会? 伊斯特国王笑着安抚了众人,便吩咐厨师长将猎物带下去了,由专门的工匠将表皮剥下来处理好,肉就通通经过简单的腌制,再送上来一起烤。 人们听着烤炉上滋滋作响的声音,闻着散在空气中的诱人肉香,不禁都食指大动。瓦尔弗雷德三世命人送上好酒,在场的贵族也有人拿出自家珍藏,所有人便高高兴兴地品尝起美味来。 如果不是顾虑到晚上还有舞会,大概他们都恨不得多喝几瓶。 瓦尔弗雷德三世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众人,嘴角带笑。他留意到,梵阿使臣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和作派,大概回国的时候,会提出所谓的“告诫”了;韶南使团这回来的主事者,看起来是个整天笑眯眯的好好先生,但这种人往往城府很深,现在韶南与伊斯特并不是没有利益冲突,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至于诺嘉人,在这种人人都有些忘形的场合,那位杰达公爵居然还能保持冷静自持,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他前些天四处奔走,显然是在伊东有所图谋,一定要小心提防。 瓦尔弗雷德三世有时忍不住叹气,诺嘉居然有这么一位王位继承人,虽然还有些稚嫩,但野心勃勃又有能力,将来伊斯特该怎么办?海厄特……能够对抗这位杰达公爵吗? 正烦恼间,侍从走到他身旁,小声耳语:“陛下,威沙王子求见。” 瓦尔弗雷德三世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韶南使臣一眼:“不是说他病了吗?怎么会来?” “他没有提,不过他似乎是瞒着韶南使团来的,还特地嘱咐不要让韶南人现他来了。” 瓦尔弗雷德三世皱起眉。微一点头。然后笑着对在场等人说了几句话。劝他们吃好玩好。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一走。在场地伊斯特人倒是松了口气。立刻变得活泼热情起来。他们不停地向外国客人们劝酒。还再三保证自己知道最好地解酒办法。不需要为晚上地舞会担心。 杰达轻轻啖了口奶茶。便叫过身边地侍从。小声吩咐:“去看看伊斯特国王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他留意到对方看向韶南人地那一眼。似乎别有深意。 不一会儿。侍从便来回报了:“阁下。是威沙王子来了。伊斯特国王正在接见他。就在主帐篷那边。” 威沙王子?他来干什么?不是说生病了不能来吗? 杰达有些不好地预感。忙交代使团其他人留下来。自己带着一名侍从便向主帐篷走去。见守卫地士兵要上来拦。他笑着问了句:“陛下和王子殿下都在里面吧?正好。”说完不等那士兵反应过来。已经进了帐。 他进去时,正好听到威沙王子的说话声:“……好心,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他们无耻的目的!见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为了不让我向您求助,他们甚至阻止我应您的邀请前来参加游猎会!陛下,请您一定要帮助我,我可以向您保证,等威沙重新复国以后,我们两国将是千万年的友好盟友,我和我的子孙绝不会再侵占您的一分土地!” 威沙王子几乎要跪下来求了,但瓦尔弗雷德三世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笑笑:“杰达公爵,您怎么会来?” 杰达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正有些事要跟您商量,没想到正好遇上王子殿下。”他转向威沙王子,有些难过地道:“你有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威沙与诺嘉不是兄弟之邦吗?你丢下我们直接向遥远的伊斯特求助,难道没把我们当成亲人?” 威沙王子刚才见杰达进来还有些恼怒,现在却开始吱唔了。说是兄弟之邦,其实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就算是老祖宗,也是为王位翻了脸之后,才导致国家分裂的,表面上和乐融融,实际上为了一点利益而明争暗斗的事还少吗?他怎么敢向诺嘉求助? 杰达怎会不明白,只是脸上还装出沉痛不解的样子,转问瓦尔弗雷德三世:“请问陛下,威沙王子向您求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瓦尔弗雷德三世笑了笑,便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在威沙复国的问题上,威沙王子与韶南有不同意见。 一直收留威沙流亡王室成员的韶南,认为原本的威沙领土大多是沙漠,经过魔域践踏后,已经不适合继续居住了,加上威沙人口损失惨重,还有大量的难民滞留在韶南北部、诺嘉南部与伊斯特西部,如果要复国,最好是以安可城西北面的绿洲为中心,建立临时都,将国民安置在威沙南部地区,因为那里接近韶南,虽然土地不如韶南肥沃,但至少是可以耕种的。至于原本的国都威士德以及北面的重镇蒙里,实在离得太远了,又损毁严重,还是放弃吧。 可威沙王子却认为,原本的威沙国境那么大,如果照这个计划复国,等于是平白放弃了百分之六十的领土,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他更希望能得到韶南的魔法师援助与伊斯特的财政支持,由自己带领亲信们主导重建工作,仍旧定都威士德,那里毕竟还有传承数百年的王宫。同时,无论是安可还是蒙里,他都 弃,如果能说服梵阿开放边境贸易,那就更好了。 杰达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冷笑,这位威沙的小王子真是太天真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别人收留他几年,又帮助他复国,他居然还希望什么代价都不付,只是签份友好盟国的协议就行了? 他瞥了瓦尔弗雷德三世一眼,想知道伊斯特的立场。 仿佛看懂了他的目光含意,瓦尔弗雷德三世笑道:“其实他们都有道理,重建工作不是一下就可以完成的,先以安可为据点,慢慢恢复南部的生计,然后再向北展。威士德是国都,蒙里是重镇,都不能丢弃,有几个领地都有丰富的矿产,也非常重要,倒是那些沙漠地区就没必要管了。不过,我的意见是……南北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了,我已经征得了梵阿教廷的同意,允许威沙人开辟部分边境山坡。你们可以就近使用山脚下的碎石,沿着山边建立几个村庄或小镇。有魔法师们在,可以用魔法打几口井解决饮水问题。至于建屋子嘛,现在留在伊斯特的威沙人都会,让他们都跟你回国去吧,一定能帮上忙的,我还可以派一批专门给人建房子的工匠指导你们,直到你们完全整个重建工作,怎么样?” 威沙王子有些迟疑,这好象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同,如果真的把所有威沙人都带回去,那些已经过惯安稳日子的人会愿意吗?而且他们全都走了,他在伊斯特境内就完全没有人手了啊?相反,伊斯特人却能随时通过工匠得到威沙的消息。 他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比起韶南,伊斯特已经算不错了,如果他不肯接受,得罪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瓦尔弗雷德三世笑着等待他的答案,完全没有给他时间回去思考的意思。杰达见状轻咳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笑道:“事实上,关于重建,已故威沙国王陛下是有计划的,资金来源也没有问题。” “什么?!”威沙王子立刻跳了起来,双眼圆瞪,“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杰达笑眯眯地说,“你当时走得太快,你父王无奈之下,只好把计划书交给了他的弟弟----你知道吧?就是你那位逃到诺嘉的叔叔。战争结束后,我们已经尝试联系你好几次了,可惜你一直没有回音,大概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了吧?没办法的情况下,你叔叔只好带着所有随从去韶南找你。可惜,他刚到安可,就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没两天就去世了。你当时不是也在生病吗?只能派人来办他的丧礼,尸体就地埋葬,所有物品陪葬,连随从也都殉葬了。我派去护卫的侍从知道那计划书非常重要,只好把东西带回给我。我一直想找时间亲自把东西送到你那里去,可惜到现在还没抽出空来。” 威沙王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眼光闪烁不安。瓦尔弗雷德三世皱皱眉,问杰达:“请问公爵阁下,那份计划书上是什么内容?” “就是几个王室宝藏的埋藏地点,还有复国的步骤什么的,内容非常详尽,我只是匆匆扫了几眼,就没再看了,那毕竟是威沙内政。” 威沙王子听得两眼放光,差点没扑上来:“杰达公爵,杰达堂兄,您把那份计划书放在哪里了?请你还给我吧!” 杰达轻轻挣开他的手,微笑道:“东西不在我身上,对了,晚上不是有舞会吗?到时候我再给你吧,当着各国使节的面,我们把事情定了,别人也没法插手了。” 威沙王子以为他说的是韶南人,立刻点头答应。杰达笑着陪他聊了一会儿天,又奉承瓦尔弗雷德三世几句,才告别离开。 瓦尔弗雷德三世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看一脸喜意的威沙王子,眯了眯眼。 杰达一出帐篷就直冲冲向前走,侍从慌忙跟上,回头望望,小声问他:“阁下,事情曝光了,要是他们起疑心,想要提前看那份文件,该怎么办?” 杰达脚下一顿,冷笑道:“他们恐怕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文件呢!一听到我说宝藏就疯狂了,晚上我把东西拿出来,他们一定会很‘惊喜’吧?你立刻派人回去,把东西看好了,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到!” “是!”侍从左右看看没人,便迅穿过帐篷群向外跑。杰达回头看那主营帐,又是一声冷笑。 他走开后,从旁边的杂物堆后钻出一个人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殿下!您原来在这里,我找您半天了!”一个侍从焦急地跑了过来,轻轻拍打着他身上沾的草屑,“您怎么弄得这么脏?王后见您又跑了,正火呢,您回去换件衣服再过去吧?” 三王子加德蒙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便走,但他的目的地并不是自己的小帐,也不是王后所在的宴席,而是全场地里最高、最大的那顶帐篷。 ~~~~~~~~~~=我是转变时间与空间的分割线~~~~~~~~~~ 明娜喝了口冰凉的奶茶,整个人仰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静静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这几天几乎忙翻了,今天本来还要去暗巢的,因为她身为贵族也要参加晚上的宫廷舞会,需要时间准备,所以麦洛里才会在午饭前就放她回来了。 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礼服裙子,粉红色的柔软真丝衣料,服贴的剪裁,裙下漏出两三寸火红的轻纱裙摆,非常娇嫩的少女服色,款式也是现在最流行的,但明娜却不太喜欢。如果不是温妮与玛茜被她逼着改了原本的设计,去掉长长的拖裙,提高了领口的位置,让裙子变成方便行动的模样,她才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呢! 明娜无聊地扯了扯裙子下摆,不知道亚历今晚上会不会参加呢?应该会吧?毕竟是那么重要的场合。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温妮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你怎么就这样闯进来了?太无礼了!”“我有急事!” 明娜听出那是住在后园的老木匠的声音,忙打开门去看是怎么回事。 那老木匠一见她,便冲了过来:“明娜小姐,署里急召,请快点过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一、雨 空灰蒙蒙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似乎有变天的t的天色不好,连带地房间里也有些昏暗,有人早早点了油灯,摆放到房间正中的桌面上 麦洛里沙哑着声音沙小王子为了复国的事,跟韶南使团有了矛盾,就瞒着他们跑到游猎会上去,求见国王陛下。他的复国计划跟陛下的期望有些不符,陛下觉得他似乎对韶南非常不满,打算要跟他们好好谈谈,争取一个三方都能接受的结果。没想到,诺嘉的杰达公爵突然插了进来,说当年威沙国王临终前曾经有过一个完整的复国计划,就在他那里,晚上他会当着各国来宾的面,将文件公之于众。威沙小王子相信了,正打算跟韶南那边摊牌呢。” “威沙人真是过分,韶南收留他们几年了,一直让他们过着比原来还要富足的生活,他们居然还好意思埋怨别人?!”这是行动处的伦纳德,他正好轮上休假,没有前往王家牧场。 署长丽亚夫人叹了口气:“威沙人从来都不知感恩,他们只愿意信奉力量,韶南武力不占上风,他们又怎么会服气呢?” 维罗妮卡冷笑一声:“其实他们就是白眼狼!眼里只有权力!当初威沙小王子的叔叔要去找他时,威沙人不是分裂过吗?如果不是那个叔叔突然死了,这所谓的王位恐怕还不知道会属于谁吧?我觉得那位亲王的死很可疑呢。” “好了,维妮。”尼古拉拍了拍她的手,“咱们回到正题上来吧。” 明娜立刻响应了号召:“我猜那份所谓的文件一定有问题!杰达这家伙,绝不会是个好心帮助其他国家的人!” 这话提醒了伦纳德:“麦洛里,文件的内容是什么?只是一个计划,威沙王子就真的相信自己能凭那个复国?” 麦洛里道:“杰达公爵当时并没有提到内容,只说威沙国王留下了几个宝藏埋藏的地点,暗示里面有大量钱财。如果这批财富真的存在,不论是我们伊斯特,还是韶南,对威沙人的影响力就大大降低了。” 众人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心里有数,威沙流亡王室这些年来一直对其他各国非常恭敬,就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去复国,他们需要财政、人员与物资,但如果能解决金钱来源,这些都将不再是问题。 丽亚女士又叹了口气,揉着额角道:“要不是害怕魔域入侵的事再次生,我们也不想管威沙的事。其实都是因为当年对沙盗一战影响深远,我们的人很难进入威沙境内,除了都威士德和蒙里、安可两个边境城镇,几乎就没有别的驻点了。如果当年我们能有多一点人手潜入威沙,说不定早就现魔域的活动了。” 麦洛里垂下眼帘。他不太同意署长地观点。但并没有出言反驳。他现明娜正低头思考。便问:“明娜。你有什么想法吗?” “宝藏地事不可能是真地。”明娜一开口就把几乎所有人都惊住了。“就算原本有。杰达肯定已经派人挖走了。现在地威沙国内几乎就没什么人在。他要做到这点非常容易!” 伦纳德大声叫道:“那他还说出来干什么?!这不是耍我们吗?!” “所以问题一定出在计划书上!”明娜转向麦洛里您急召我们过来。一定是有了重要线索吧?”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麦洛里身上。后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杰达公爵离开国王陛下地帐篷后。曾经跟手下有过短暂地交谈。当时三王子殿下正好在附近偷听到了。马上就报告给陛下。 这是三殿下记录下来地杰达公爵地原话。”他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几行字。伦纳德立刻把它抢了过来。 明娜歪过头看了,皱起了眉:“他果然有阴谋!文件里说的究竟是什么呢?看起来似乎对我们非常不利。” “的确非常不利。”麦洛里又拿出一封信,信封似乎被拧过,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也不太整齐,“这是曼特宁子爵秘密呈给陛下的,里面就有这份文件的大概内容。” “是什么内容?”“曼特宁子爵?!” 伦纳德与明娜几乎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麦洛里抬手示意他们坐下,才道:“曼特宁子爵说,有人将箭射到他的帐篷上,箭上就绑着这封信。他看了觉得事关重大,所以立刻就送到陛下面前。是陛下将它交给我们的人,我们的同事也去查过了,曼特宁子爵的帐篷就在营地最边上,离主帐最远,但离外国使团的营地却是最近的。” 明娜心中一动:“是哪个国家的营地?” “是韶南。”麦洛里眨了眨眼,继续道,“信里说,当年威沙国王曾经留下遗书,说明了几个王室宝藏的埋藏地点,以及军备存放的秘密仓库地点。由于王储牺牲得太早,小王子又仓惶出逃,他只好把遗书和地图都交给了弟弟,并且还留下亲笔信果他弟弟将来能够继任国王之位,那就利用那些宝藏和军备重新复国,但要是继位的是小儿子,那么……” 伦纳德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怎样?” “那么……诺嘉就有权与威沙合并,让两个国家重新成为一个国家。诺嘉国王享有对威沙的统治权,前提是必须保证威沙王室成员的人身安全与生活舒适。” 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伦纳德更是立刻站了起来,连椅子摔倒在地都顾不上了:“这不可能!威沙国王又不是疯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但这封信上点明,那封信有他和几位威沙老臣的亲笔签名,也有四位王室长辈的印章,是有效的。”麦洛里将信摊开,放在桌面上,“可以设想,如果信上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一旦杰达公爵当众公开这封信,威沙王子就会失去他的国土,同时,诺嘉也将会成为大6上最大的国家。” 房间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丽亚女士才长长叹息一声:“麦洛里,为什么刚才你没有先告诉我?” “因为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惊了,我希望尽可能减少泄露的机会。”麦洛里向丽亚女士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丽亚女士摆了摆手,叹道:“真叫人难以置信,威沙国王虽然有些平庸,但一向还算聪明,怎 下这么一封信呢?” 尼古拉慢吞吞地道:“其实……他这么想倒是相当大胆聪明的。”见众人都望向他,他笑了笑:“威沙与诺嘉曾经是一个国家,生活习惯和思想都是相近的。威沙小王子……听说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他成了国王,无法守住国家,不是被诺嘉吞并,就是被韶南慢慢地侵蚀,与其让国家葬送在别国手中,威沙国王更愿意让同源同种的诺嘉人得到那片土地吧?至少可以安慰自己,是两国重新合并,而不是亡国,还能保住王室血脉。不过这位国王恐怕要在历史上留下不好的名声了。” 伦纳德挥了挥手:“管他会留下什么名声呢,反正人都死了!倒是诺嘉的国土扩大了将近一倍,要是所有威沙流民都返回国内,加上南部的耕地,还有几个矿山出场的矿石……诺嘉的国力会比现在强得多,这才是最麻烦的!梵阿难道没什么意见吗?” 丽亚女士摇摇头:“梵阿恐怕不会阻止什么,一来这是我们人类自己的斗争,二来……刚刚接到的消息,中央教廷新任的圣女,就是诺嘉国王的养女朱妮娅公主殿下。” 明娜睁大了眼:“朱妮娅?!她不是杰达的未婚妻吗?!” 麦洛里点头道:“没错,不过她在两年前就成为了诺嘉国王盖尔二世的养女,并且前往梵阿修习教义,是到今年才确定接任圣女之位的。” “太过分了!”明娜愤怒地拍向桌面,“杰达那个家伙,居然为了得到梵阿的支持,连未婚妻都牺牲了!他还是人吗?!” 维罗妮卡凉凉地插了一句:“男人为了权力,妻子儿女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未婚妻?” 尼古拉握住她的手,脉脉看着她,她立刻掉转了头。 麦洛里轻咳一声情还没调查清楚,先别下定论吧。倒是遗书的事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否则到了今晚,杰达公爵在舞会上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将文件公开,事情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众人都心中有数,虽然威沙领土大部分都没什么用,但光是土地的面积,就足以将诺嘉人的勃勃野心勾出来,对大6上的其他国家而言,尤其是最近几年隐隐有过韶南成为大6第一强国的伊斯特,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明娜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虽然已经很久没出任务了,但明娜心里不想让杰达太好过。 麦洛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然有!行动处的人大多数在牧场,来不及做准备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做吧!” 明娜立刻就有些跃跃欲试,但伦纳德不满了:“麦洛里!” “别急,伦纳德。”麦洛里笑了笑,“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成的,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等会儿再把留守伊东的所有行动处人员召过来,你们一起合作吧。” 窗外突然炸开一个响雷,接着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下雨了。 傍晚时分,明娜穿着礼服,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中,有些不安地望着窗外。 已经快到舞会时间了,大街上已经出现了前往王宫赴会的贵族马车,因为雨天路滑,有一辆车不小心滑进了路旁的水沟,车夫不得不临时雇佣路人帮着把车抬回路面上,等马车重新前进时,车夫身上已是一片泥水。 明娜看了看脚下的缎面舞鞋,想了想,还是没换。 她已经好几年没干过这种活了,应该会顺利吧?不过跟那么多同事合作,还是第一次呢。 马车门忽然打开,钻进来一个披着黑色遮雨斗篷的男子,正是伦纳德。 明娜忙递过干手帕么样?都调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伦纳德将斗篷扯到一边,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使团的车队中,第三辆车坐的是杰达公爵的秘书和威沙王室的前秘书----他见证了这份文件的诞生,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手里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目标。驾车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诺嘉人,另一个是我们的人,他已经在车里做好手脚,会让秘书先生们睡过去的。还有,车头右边挂着黄铜防雨油灯,上面扎了根白布条,不要认错了。”他又掏出一张地图:“你看,红线代表的是诺嘉使团前往王宫要经过的路线,我们已经在路上安排了几桩‘意外’,让这条路无法通行。到时候我们的人就会提议车队走小路,就是蓝色这条。路上有一段非常长的窄巷,头尾各有一个转弯,会造成短暂的视觉死角。 那就是你动手的地方!” 明娜仔细地记下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她曾经在这座城市里受过训练,对伊东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很快就记好了,又问:“那我得手以后,是不是就直接回到这里?” 个拐弯处都有横巷,巷口处有马车等你,你直接前往王宫就行了,千万不要留下破绽。”伦纳德上下打量她几眼,“礼服颜色最好不要太显眼。时间很紧,出了巷子就离王宫不远了,如果你中途停下来,或是去迟了,都有可能惹来怀疑,这次要瞒的不仅仅是外国人,还有我们本国的贵族。记得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干。” 明娜心神领会地点点头。 伦纳德仔细交待了几个细节,又问:“麦洛里给你的信,收好了吗?记得把信放到原本放遗书的地方。” “放心吧,我会的。” 伦纳德将地图收好,看着明娜,轻轻拥抱了她:“一定要小心,孩子,如果万不得已,就杀人吧。我们的目的是毁掉那封信。” 明娜心中一凛,严肃地点了头。 伦纳德敲了敲马车前方的木板,就匆匆下车离开了。马车慢慢启动,向目的地驶去。明娜立刻掏出魔杖将裙子变成了全黑色,然后穿上同样全黑的连帽遮雨斗篷,并在脸部和双手上施了避水咒。 马车前方传来车夫的声音:“到了,就是这条巷子的另一边出口,我们已经清理过了,不会有别人来。” 娜深呼吸一口气,迅打开车门,冲进大雨中。 (明娜的行动真的会顺利吗?求粉红票,请多投我几票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二、那一夜(一) 水倾盆而下,行人头顶着遮雨的斗篷,还是免不了被ttt+一阵风吹来,带起一蓬雨水,人们只好狼狈地往路旁店铺的屋檐下躲,忽然瞥见对面巷口处有一个黑影闪过,眨眨眼,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辆马车缓缓地走过面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明娜飞奔入巷,斗篷随风翻起,她往领口处的领扣上一按,那斗篷便紧紧粘在她的裙子上,挡住了迎面扑来的雨水,不再胡乱翻飞。她越跑越快,直接往巷子的另一端奔去。 这条巷子与其说是巷,其实更象是两个建筑群之间的夹道,宽度只有一米有余,地面上打扫得很干净,没有挡路的杂物,大概是安全署的人事先清理过了。两面的墙后都是楼房,窗户全都紧紧关闭着。明娜暗暗庆幸,自己是在雨天里行动的。 足足跑了三四分钟,她才看到了巷尾,地面上放着几个大木箱,上面盖有麻布袋。出口外,是另一条巷子横在前面。 她刹住脚,躲在木箱后观察前面的巷子。右前方十来米处有一个转弯,那大概就是马车前来的方向了。 明娜仔细观察了地形,又看向眼前的木箱,通过木板上的缝隙,她可以看到里面是空的,这是同事们留给她作掩护的吗? 雨越下越大了,泥水渐渐漫上她的舞鞋和裙子下摆,脸上、手上的雨水在避水咒的作用下向两边散去,但衣襟处却已湿了一大片。她没有动,只是摒住呼吸侧耳细听。风雨中,隐隐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 明娜立刻将自己全身衣服都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颜色,躲在木箱后紧紧盯着前方的拐弯。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出现了。 全黑的车身,暗金色的饰边,车厢上镶着诺嘉王室的标志,还有一名穿着全套礼服的车夫坐在车头处,在他左上角的车壁上,挂着一盏雨天专用的黄铜油灯。 明娜开始明白伦纳德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了。当马车拐弯过来时,车身会完全挡住后面马车的视线,直到后面的马车也转过弯来为止。虽然这期间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但可算是混上车的最好时机。 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身体尽可能与墙壁融为一体。第一辆马车在她面前行驶过去,她清楚地看到车厢上明亮的玻璃窗和窗后白色的纱帘,将车内的人影遮了个严严实实。接着,第二辆马车过来了,她很快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第三辆马车。 与前面地两辆马车一样地外表。只是挂地油灯上绑了根白色地布条。车头处坐着地车夫是两名。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了。左边地车夫突然对旁边地同伴说了句什么。便伏下身来。似乎现车轴处有什么毛病。另一名车夫便跟着转过身去看左辆地车轮。这时。马车正好来到巷口。 就是这一刻! 明娜飞快地跃上车厢门边地踏板处。手轻轻一扭把手。车门就开了。她立刻闪了进去。轻轻关上门。 第四辆马车拐过弯。跟了上来。第三辆车上地两名车夫这才直起身体。重新望向前方。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轻微地鼾声响起。两个中年男子对面坐着。一个穿诺嘉礼服。另一人包着威沙地头巾。手里还抱了个小箱子。都沉沉睡去了。后身后地车壁上挂了两个装了香料地小纱包。散着浓郁地香气。 明娜几乎是在进来地那一瞬间。就闻到了其中一个香包里魔药地味道她嘴角一翘。检查过两位秘书。确定他们都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翻起他们地衣服来。 但找遍了两人全身,她都没现目标文件,便把目光投向了威沙人怀中的小箱子。 箱子非常精致,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看起来似乎相当沉重。箱面上雕刻着传统的威沙图案,有三个锁,虽然不大,但都是用最坚固的精钢打造而成。 明娜小心地将那威沙人的手掰开,想把箱子拿过来,不料他忽然一动,打了个哈欠,咂咂嘴,便将箱子搂得更紧了。明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将香包放在他鼻子底下晃了几晃,见他睡得更死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车身忽然一顿,大大地晃动了一下,她忙伸手扶住车壁,才稳住身体,但心却吊到了嗓子眼,又出什么事了?! 车队前方传来几声争执声,雨声盖住了讲话的内容,让后面马车上的人都无法得知前面生了什么事,纷纷探头出来高声询问。明娜伏在车厢中,听到前方的车夫似乎跳下车跑到前面去问了,就在这时,她身边传来了男人的嘟囓:“吵死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那个诺嘉人醒过来了。大概是因为香包药效太强,他还有些迷迷糊糊地,神智不太清醒,随手拉开车窗嚷道:“怎么回事?!”外面的车夫吱吱唔唔地,但很快就有人从前方跑回来答道:“非常抱歉,先生,是一个伊斯特老太婆在前面摔了一跤,起不来,差点撞上了我们的马。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那人上了马车的驾驶座重新坐好,又对另一名车夫小声说话。 诺嘉人低声骂了几句,忽然一阵风夹着雨水吹了过来,打湿了他的脸,他打了个冷战,立刻清醒了,正想关窗,却忽然听到杰达公爵在前面那辆马车上问:“普雷思,你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阁下,一切都好!” “那就关窗吧,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离开马车,也不要打开车窗或车门。” “是!” 诺嘉人缩回脑袋,还未回头,便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一阵强烈的困意涌上心头,他晃了一晃,歪倒了。 明娜小心地扶住他,迅伸手关上了车窗,然后让他靠着椅背躺下,又将香包放在他鼻子底下晃了好几遍,确保他睡死了,才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刚才,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暴露了。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明娜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行动了。谁也不知道刚才那样的意外是否会再次生,她得尽早将东西拿到手。 既然无法带走箱子,就在这里打开吧。 她掏出魔杖,指向身上的雨水,水滴慢慢聚集起来,随着魔杖的指向钻进了一个精钢锁的锁眼,然后,渐渐充斥其中,又凝结成冰。 明娜小心地转动着冰“钥匙”,因为锁眼太小,“钥匙”非常脆弱,她用了加固的咒语,才让“钥匙”得以顺利转动,“咯嗒”一声,便打开了。 明娜心中大喜,忙用同样的办法开了第二个锁,就在她要开第三个锁时,她忽然听到前面的车夫说:“好象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就要转弯了,要放慢度吗?”接着便是另一个车夫的声 的”。她不由得大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锁顺利打开了,她掀开箱盖,清楚地看到里面有一叠文件,最上面的就是一封信。她飞快地抽出信扫了一眼,看到下方有好几个印章,便将东西往戒指里一丢,又把麦洛里给自己的信放进箱中,盖上箱盖,只来得及将锁挂回去,马车便开始转弯了。 明娜顾不得把东西整理好,便立刻打开车门钻了出去,顺手带走了有问题的香包。车身挡住了后面马车的视线,但谁也不知道前面马车里的人是否会现她。她紧紧关上了车门,一看到巷口,便飞身跃了过去,用最快的度向前跑。 巷道非常狭窄,似乎比刚才那条还要窄,而且左拐右拐的,让她跑得格外辛苦,但当她看到巷子的另一边出口处停放的华丽马车时,心中一松,喜意便涌了上来。 她一进马车,车就向前跑了。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人,正是麦洛里。他笑着递过干巾,问:“擦擦水吧,还算顺利吧?” 明娜喘着气,将信递给他:“是这封吗?时间太紧,我没法清楚地确认。” 麦洛里打开信浏览一遍,脸上露出喜色:“就是这个!你只拿了这封信吗?没有别的了?” “东西是装在箱子里的,还有很多文件,但我没时间看是什么,所以没拿。”明娜有些担心,“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不要紧。”麦洛里微笑着将信放进礼服内侧的口袋,“只要有这封信就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明娜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用魔杖将自己裙摆和舞鞋上的泥水清理干净。 马车经过一栋小楼房前时,停了下来。麦洛里轻轻抱了抱明娜,说:“祝你今晚玩得开心,孩子。你是最棒的!” 他离开了,明娜的心情非常好,低头看到自己的斗篷和裙子还是泥灰色的,便索性将后变成大红色,只是裙摆处的纱是黑的,斗篷也是黑的。看到车厢一角放着一束犹带露水的大红玫瑰,可能是麦洛里留下的,她便摘下了其中一朵,插在头上,又戴上了亚历克斯送的海之焰耳环。 马车来到王宫门前的大广场,就放慢了度,然后跟在长长一列马车后,来到正门处,士兵上前打开车门,明娜深呼吸一口气,轻轻迈出了车厢。 她不是第一次来王宫了,很快就找到了举行舞会的大厅,将邀请函交给门口处唱礼的官员,后立刻大声宣布:“梅顿子爵之女明娜萧----卡多小姐到----” 一个深蓝色的人影从厅中走出,迎着她走过来。明娜一看,便笑了:“亚历!你果然来了!” 亚历克斯笑道:“这么重要的舞会,即使是老师,也会参加的,当然没理由让我留在学院里做苦工。”他打量着明娜,眼中有着惊喜:“你今晚很漂亮,果然还是红色最适合你。”他将目光投向她的耳环,笑意加深了。 明娜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愉快的心情占了上风:“真的吗?谢谢。”亚历克斯伸过手臂,她顺势挽住,随着他走进了大厅。 厅中金碧辉煌,人人都穿戴华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大厅一旁摆放着几张长长的桌子,罩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数十道美味佳肴,宫廷侍从还在不停地上菜,几名侍从抬了几箱酒上来,又有美丽的宫女小心地摆放着水晶酒杯、白瓷餐具和鲜花。 大厅的另一边,是十来个沙组合,用蕾丝纱帘隔开,以供人们私下谈话。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那里了。明娜一眼就看到,几位堂兄弟和堂姐们都坐在那里。 费尔德现了她,高兴地跑了过来:“明娜堂姐!你好久没来找我了,最近在干什么呀?”跑到跟前,他才现了站在明娜身边的亚历克斯,感到有些困惑:“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亚历克斯。”明娜转向友人,“我的小堂弟费尔德,他是我伯父最小的孩子。” 费尔德努力板起一张贵族的脸,就象第一次见明娜时那样。 亚历克斯却只是和善地笑着,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小萧----卡多先生,我是亚历克斯曼特宁。” 费尔德脸红了,努力地维持着贵族风度:“幸会,我是费尔德萧----卡多。”然后伸手和亚历克斯握了握。他眼中忽地一亮,立刻激动起来。 这位新朋友是用对待成年男性的方式平等地面对自己的,并不是象其他人那样把自己当成了小孩!要知道他可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费尔德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姓曼特宁的家伙,尽管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一个姓曼特宁的政敌。他缠着亚历克斯问问题,从他和明娜结识的经过,到他喜欢的书本、食物、游戏……还有目前的魔法水平,然后跟自家大姐一比,便道:“你比贝莉尔厉害!真了不起!” 亚历克斯笑了笑,瞥向远处的萧----卡多姐妹:“你的姐姐们吵架了吗?她们似乎心情不太好。” 明娜闻言放眼望去,见果然是这样,忙问费尔德是怎么回事。小男孩叹了口气,道:“曼达天天都在难过,因为所有人都说,二王子一定会跟诺嘉公主订婚,说不定今晚就会宣布了。如果不是母亲坚持要她来,说不定她今晚宁可待在家里呢。 贝莉尔最近也古古怪怪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老是对我们脾气。” 明娜皱了皱眉,小声对亚历克斯说:“我过去陪陪她们,你去找朋友聊天吧。”亚历克斯却摇摇头:“哪有什么朋友?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明娜想了想,便答应了,然后拉着费尔德一起朝曼达那边走过去。 就在这时,国王一家出现在大厅前方的王座上,司礼官立刻敲响金钟,示意人们安静下来。 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上前一步,微笑着环视众人一眼,道:“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的生日舞会,现在,先请尊贵的外国客人们进来吧。” 掌声四起,从大厅正门处开始,人群慢慢分开两边,空出一条走道,来自各国的使团成员先后从门外走进,来到王座前,向瓦尔弗雷德三世鞠躬问好。 先是梵阿使团,接着是韶南使团,跟着就是诺嘉人了。 明娜清楚地看到,走在前面的杰达公爵,脸上还带着有些自得的笑,向国王行礼时,也仅仅是稍稍弯了弯腰。 她挑了挑眉,心想:难道他还没现信被掉包了? (在长假的最后一天,非常杯具地……我似乎感冒了,然后又在路上拐了脚……为毛啊为毛……)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三、那一夜(二) 尔弗雷德三世微笑着向外国宾客点头示意,然后面向举起酒杯,扬声道:“今天,我非常高兴,诸位客人为了我的生日,从你们的国家远道而来,向我表达祝福,我感到无上荣幸。(请我们一起干了杯中的美酒,愿我们的友谊----不论是国家之间的,还是私人的----长存不息,而且,越来越深厚。” 所有人都举起杯,齐声道:“愿国王生辰愉快。 愿友谊长存。” 众人都喝下了美酒,立刻便有侍从捧着玻璃酒壶穿插于人群中,为人们斟上新的。 瓦尔弗雷德三世愉快地笑了,扬手宣布:“各位,请随意享用这里的美酒佳肴,乐团将会献上最美妙的音乐。”他打了个响指,早已等候在大厅一角的乐师们便演奏起了欢快的音乐,他彬彬有礼地向王后伸出手,盛装打扮的洛娜王后抿嘴一笑,跟着他走下舞池,跳起舞来。 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有的与事先约好的舞伴起舞,有的则临时向心仪的对象提出邀请,有的甚至为了争夺与一位美丽少女共舞的权利而起了口角,但顾虑到王室成员都在场,不得已压低了声音,倒显得厅内一片祥和。 明娜本来很想跟亚历克斯跳舞,但眼下却只能陪着曼达站在大厅边上,不停地小声安慰她。 曼达脸色苍白地看着大厅中央与诺嘉公主起舞的塞里格,瘦削得只剩皮包骨的双手使劲儿绞着手帕,牙齿几乎要咬破下唇了。 站在旁边的贝莉尔也是一脸铁青,她不停地看向二王子的方向,压根儿就没留意到,大王子海厄特一直在远处看着她,见她始终没现自己地眼光,他有些沮丧,叫过身边随侍地赫比,低声嘱咐了几句。 一曲终了,舞池中的人们暂作休息,四散开来,不一会儿,乐团又奏起了另一支抒情的曲子。这回下场跳舞的大都是夫妻,不一会儿,又有几对年轻男女加入。 休伯特来邀请贝莉尔。但她非常冷淡地拒绝了。脸一直板得紧紧地。莉莉丝见状忙离开了几位贵夫人朋友。仪态万千地微笑着走过来。亲切地与休伯特交谈几句。又用审慎地目光打量亚历克斯。等到前转身去寻找其他舞伴。亚历克斯又非常有眼色地以拿饮料为借口离开时。才转过头恶狠狠地对长女道:“这是第几回了?!我不是叫你跟他亲近一点吗?为什么拒绝?!” 贝莉尔昂起头:“我对那种男人没兴趣!” 莉莉丝被噎了回去。双眼睁得老大。又转而瞪向次女:“曼达!不要摆那种脸!既然已经不可能了。就要再想着。今晚多地是青年才俊。我等会儿叫波尔夫人为你介绍几个舞伴。” 曼达地眼珠子动都没动:“不用了。母亲。我一个人就好。”她死死地盯着塞里格牵着丝黛拉公主地那只手。看到公主一脸娇嗔地对他说话。他脸上带有一丝无奈地听着。神色间带有几分纵容。曼达心如刀绞。眼眶转眼就充满了泪水。 明娜有些无措地递上手帕:“他不是叫人送信来。叫你不要担心吗?没事地。只是政治需要。”如果两国真地要联姻。她在安全署早就得到情报了。现在只是小道消息到处流传。可见是流言。再说。诺嘉公主要联姻也是跟真正地王储联姻。现在二王子是否会成为新王储还没确定呢。今晚是不可能宣布这个消息地。 但曼达不能理解这些。她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二王子要与诺嘉公主订婚地传言。而且在别家地茶会上偶尔遇见杜拉斯小姐。对方也没再上来挑衅。听说还跟某位贵族子弟订婚了。父亲依隆伯爵整天都能听到贵族议会议员们讨论这桩联姻会给伊斯特带来什么利益。或是丝黛拉公主地陪嫁会有多丰厚。不然就是王子与公主间相处融洽。常常结伴出行地消息。父亲与母亲常常感叹失去了一桩好姻缘。虽然是避开曼达地。但她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塞里格真的要娶别人了吗?他真的要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曼达紧紧抓住胸前的蓝宝石坠子,这条项链的颜色与她身上的淡黄色礼服并不相配,但它是塞里格在两人确定彼此感情后送给她地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凡。 贝莉尔瞥了她几眼,冷笑一声:“怎么?还不死心吗?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奢望不可能的事!如果不是你没用,事情又怎么会拖到今天?!”她忿忿地看了二王子几眼,便要将曼达往大门方向推:“忍受不了就回去吧,免得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地,就你一个哭丧着脸!” 明娜连忙拦住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与你无关!”贝莉尔拨开了她的手,便要扯着曼达往外走,后挣扎了几下,哭出声来,莉莉丝不赞成地尖叫一声:“哦!贝莉尔!” 这阵**动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纷纷停下谈话扭头看来。莉莉丝涨红了脸,努力维持脸上得体的微笑,牙齿缝中却挤出一句:“赶快给我停止,真是太丢脸了!” 贝莉尔松开手,曼达用手帕捂住嘴,眼中含泪,有些害怕地看着姐姐。明娜皱着眉看向她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亚历克斯地声音:“怎么了?生什么事?”她回头叹了口气,接过他手中的热奶茶,递给曼达:“喝一口吧,放松 们可以到旁边坐坐。”曼达勉强笑笑,没接过杯 就在这时,王后忽然拍了拍手,向乐团方向做了个手势,乐师们便演奏起另一支曲子,跟刚才那相比,这曲子更宛转缠绵,是伊斯特有名地爱情曲目,向来很少出现在生日舞会上。王后满面笑容地看着正打算走回座位的次子,轻轻推了他一把:“再请丝黛拉公主跳一支舞吧,你们不是很谈得来吗?” 塞里格皱皱眉,丝黛拉甜甜笑着问:“可以吗?”眼中带着一丝祈求,他叹了口气,只好牵着她地手重新走下舞池,压低了声音:“好吧,我让我的车夫载你过去,再向他地管家打个招呼……” “谢谢你!塞里格。”丝黛拉立刻笑得象花一样灿烂,看得远处地曼达又是一阵心痛,立刻调转了头,捂着嘴落泪。 明娜有些头痛:“你不是说你会相信他吗?为什么现在又哭个不停?明明你说了会坚强,绝不会怀疑他的。” 曼达痛苦地摇摇头:“他的信是这么说的,可是……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他将要和别人订婚,现在我眼中看到的,也验证了这个事实,你叫我怎么相信他?” “只会傻傻地等待地女人,又怎么会成功呢?除了哭什么也不会的你,又怎么能得到一位王子的爱情?!”贝莉尔凉凉地甩过一句,明娜扭头怒视她,她却不为所动。 亚历克斯突然插嘴了:“曼达小姐,既然你认为所有人都这么想,那为什么不去问他呢?重要的是他的想法,不是吗?仅仅因为别人的话就怀疑,你对二殿下的爱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不是的!”曼达哽咽着反驳,“我愿意相信他,只要他叫我相信。”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亚历克斯皱眉盯着她,“如果换作是我,有一天有人突然对明娜说,我背叛了她,你问问明娜,她会不会相信?” 曼达一怔,看向明娜,明娜有些莫名奇妙:“怎么说起我来?我当然不信啊,你跟我是什么交情?!就算你真的背叛,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亚历克斯笑了,看向曼达:“同样的,如果有人告诉我,明娜背叛了我,我也不会相信,我宁愿亲自去问她。因为对我而言,她比说那些话地人更重要。” 明娜眨眨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曼达早已听得呆住了,她紧紧咬着唇,把嘴唇都咬出血了,突然,她提起裙摆,拨开挡在面前的所有人,直接向二王子的方向冲过去:“塞里格!” 明娜一把没拉住,吓了一跳:“她要干什么?!”贝莉尔也紧张地跟了过去。 曼达冲到二王子塞里格面前时,大厅中已经一片寂静,乐师停下了奏乐,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想知道她要干什么,有知道她与二王子那段秩事的,便私下小声议论着。 塞里格松开了丝黛拉的手,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心上人:“曼达,你怎么了?”丝黛拉也是满脸疑问。 曼达忍住泪意,大声问:“所有人都在说,你要跟这位公主殿下订婚,这是真的吗?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你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吗?!” 塞里格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你没看我的信吗?” 王后已经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叫侍从官:“快、快把她拉下去!这简直太荒唐了!”她小声向杰达公爵道歉:“都是侍从们不够谨慎,才把这个疯女人放进来了,非常对不起。” 杰达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莉莉丝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被匆匆赶过来地长子贝文扶住,小儿子费尔德手忙脚乱地拿起她的羽毛扇替她扇风。明娜前望望后望望,只好赶到那边去替她擦药油。 塞里格不满地看着母亲,回头拉住曼达的手:“别放在心上,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不!”曼达摇头,“我要一个肯定的回答!除了等待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日子太痛苦了,请你告诉我吧,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一辈子都不分开?就象你曾经誓过地那样!” “卫兵!”王后愤怒地叫着,国王皱眉制止她:“冷静一点,王后!” “你叫我怎么冷静?!”王后甩开他的手,大喊,“卫兵!卫兵!” “不要过来!你们想干什么?!”塞里格挡在曼达面前,生气地喝止围上来地士兵们,他扭头向王后高喊,“母后!不要这样!曼达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不能这样对她!” 人群响起一阵惊呼声,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地丝黛拉公主,她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有些迷惑地看着塞里格。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王后尖叫着,被国王大力拉了一把:“够了!这里还有客人,王后!” 王后这才冷静下来,但一想到自己完美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她又气又急,愤怒地视线立刻投向依隆。 依隆脸色有些苍白,他走到塞里格面前,道:“二殿下,曼达太鲁莽了,她不该在这种场合做这样地事,请原谅,我得把她带回去。” 塞里格犹豫地看向曼达,后含泪看着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他心中一恸,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曼达,我让你受苦了。”他放开心 回身面对父母,用响亮而清晰的声音道:“父王,母娶曼达为妻,永远跟她在一起,不管生什么事,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请你们赐予我们祝福吧!”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二王子的话代表着什么?他居然宁可放弃与诺嘉公主联姻,娶一位伯爵地女儿为妻吗?对于一个很可能会成为一国王储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但他看到曼达脸上惊喜的笑容时,却没有丝毫后悔,望向父母的眼神也更加坚定了。 王后愤怒得全身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早已把那个勾引自己儿子的少女杀死一千次了。国王却微微皱起眉,沉声问:“塞里格,你确定吗?即使我要你在王位继承权与你身边的女孩之间进行选择,你的心意也会改变吗?” 大厅内一阵骚动,继而安静得如同死寂一般,人人都盯紧了塞里格的嘴,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塞里格握紧了曼达的手,他能感觉到她在微微抖,但他朝她展开一个明朗地笑容,便转向父亲:“是的,父王,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王后一声尖叫,脸色惨白得象死人一般。国王却笑了,打了个响指:“还在等什么?奏乐吧!爱情,是永恒的主题。让我们为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干一杯!”侍从迅送上酒,他举杯面向众人,人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举杯,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待酒下了肚,才纷纷清醒过来。 欢快的音乐响起,塞里格笑着拉起曼达的手,带着她转起了圈,不一会儿,就有十来对男女加入了舞池,缤纷的裙摆转动着,大厅中央仿佛绽开了硕大的花朵。 诺嘉使团的席位上却一片安静,每个人地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他国家的使节都纷纷邀请舞伴下场,他们还动都不动地站着。 三王子加德蒙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笑嘻嘻地跑到丝黛拉公主面前:“公主殿下,能请你跳个舞吗?” 丝黛拉原本好象在看着什么,闻言吃了一惊:“什么?” “跳舞呀。”加德蒙学大人那样彬彬有礼地伸出手,“你是整个大厅里最美丽的女人,我想请你跳舞,你该不会拒绝吧?” “嘿!三殿下,这话太过分了!”大厅中央立刻传来了娇滴滴的抗议声,加德蒙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比恩卡,你对我来说太老了。” 比恩卡娇嗔地瞪着他,随手将裙子上装饰的小小花束丢了过来,接着又有其他几名不忿地美人将花丢到加德蒙身上。加德蒙却笑着全都收下了,结成一束,送到丝黛拉面前:“鲜花配美人,公主殿下,看在花的面上,别拒绝我呀。”周围地人响起善意的笑声,小声议论这位小王子真是孩子气。 丝黛拉也哑然失笑,轻轻敲了敲他地头:“好吧,我的小王子,看在花非常漂亮地份上。” 加德蒙欢呼一起,拉着丝黛拉就跑向舞池,其实他并不是正经地跳舞,只是拉着她玩,又在人群中穿梭而行,逗得她咯咯直笑。 杰达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但看向瓦尔弗雷德三世与洛娜王后的目光仍有些不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瓦尔弗雷德三世笑呵呵地说:“年轻人爱玩闹嘛,阁下不跳舞吗?我给你介绍一位美丽的舞伴吧?”王后使劲扯着他的袖子,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抬头去寻找落单的贵族少女。 这时,人影一闪,女儿莎拉忽然站到了他面前,他有些意外:“莎拉,你……”想到小儿子刚才的行为,他心头一暖,拉起女儿的手,笑着对杰达道:“我的女儿莎拉,虽然比不上您的妹妹,但她对我来说也是位大美人呢!”莎拉正生气地瞪视身后,闻言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微笑着看向杰达。 杰达淡淡一笑,拉起莎拉公主的手走向舞池,途中却朝属下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地点点头,悄悄离开了。 王后却一脸愤怒地瞪着不知几时出现在身边的人:“贝莉尔----卡多,你刚才在干什么?!”她刚才分明看到,这个女人推了女儿一把。 贝莉尔一改之前的冰冷,微笑道:“王后殿下,联姻并不只有一种。” 王后一愣:“你说什么?!” “如果是诺嘉公主嫁给未来的伊斯特国王,将来生下的王子就有一半诺嘉血统了。”贝莉尔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这样的王位继承人真的合适吗?但是,如果是我们伊斯特的公主成为诺嘉王后,那就意味着,将来的诺嘉国王,有一半的伊斯特血统,是您和国王陛下的后代!” 王后眼中一亮,目光投向舞池中的女儿与杰达公爵,若有所思。 贝莉尔暗暗松了口气,眼角瞥见塞里格与曼达手拉手穿过人群跑向走廓方向,忽然觉得无比刺眼。她咬咬唇,左右打量着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跟了上去。 一直坐在角落中的海厄特察觉到了她的去向,他招手唤来近卫赫比,小声说了句话,后便推着他的轮椅,跟了上去。 (四角关系大摊牌……下一章,明娜直面杰达,会生什么事?)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四、那一夜(三) 里格拉着曼达的手,走出了大厅。/外面是长长的走形的露台后,沿石阶向下走,就是花园。 塞里格带着曼达绕过几丛灌木,来到一个安静的花坛边,那里还有一张精致的长椅,但椅面积了雨水,不方便坐下。他没在意,只是转身抱住爱人,有些激动地道:“我的曼达,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我明明知道那些传言,但除了让你相信我以外,什么都没告诉你,真的很对不起。” 曼达脸上却笑得非常甜蜜:“不,你别这么说,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才会胡思乱想的。”她想起刚才的情形,又有些惴惴不安:“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你会因为这样而失去王位继承权吗?!”她开始越想越怕。 “别担心。”塞里格轻吻她的秀,“我从来就没想过什么王位继承权,只是母后的手段太激烈了,哥哥现在受了伤,很容易成为她和那些人的攻击对象,但只要我表现得足够优秀,那些人就会把目光从母后那里移开,放到我身上,也会听我的话。不管怎么说,最近这段时间不再有人意图伤害哥哥了,可见我的方法是有效的。” 曼达听得睁大了眼:“你是说……你根本不想当国王吗?” “当不当都没所谓。”塞里格耸耸肩,“如果是哥哥当,那当然最好,如果他不能,那就让我去吧,至少,我可以保护哥哥,还有你。” 曼达有些羞涩地红了脸:“那……诺嘉公主……” 塞里格笑了:“那是你误会了,其实丝黛拉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还跟我非常亲近,可惜他对公主有些冷淡,因此公主请求我帮忙。 老实说,那个人实在太孤独了,他是个好小伙,有这么一位漂亮迷人的姑娘喜欢他,我也希望他能获得幸福。” 曼达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对不起,都是我在胡思乱想,把事情都搞砸了……” “说到这个。我还真要骂你了。”塞里格板起脸。“刚才你怎么就这样冲过来了呢?如果你真想问我什么。等到音乐停下。你找个机会和我跳舞。到时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就这样当着所有人地面问我。万一我拒绝你了呢?那你还怎么在伊东待下去呀?光是那些中伤地流言就能把你压倒地!” 曼达咬咬唇。小声嘀咕:“如果你真地不要我……那我宁愿杀死自己……” “胡说!”塞里格吓了一跳。想想都觉得心惊。在各国使节面前。又当着丝黛拉公主地兄长地面。在双方都有联姻意愿地情况下。他本不该把话说死地。联姻地对象不是他就是哥哥。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也要顾虑到对方地面子与两国地关系。他是被曼达眼中地悲伤击倒了。才说出了真心话。万一他刚才迟疑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将会永远失去爱人? 塞里格恐惧地紧紧抱住曼达。颤抖着声音道:“答应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绝望。一定要活着。活着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嗯……”曼达反抱住他。只觉得甜蜜涌上心头。之前所有地伤心与猜疑。全都消失了。 贝莉尔站在灌木丛后。远远看着相拥地两人。面无表情。她沉默地转身返回大厅。却在上台阶时。被人挡住了去路。 休伯特抱臂倚在石墙上,望着她邪邪一笑:“非常感人的场面,不是吗?为什么你好象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妹妹高兴?” 贝莉尔冷冷地瞥他一眼:“让开!” 休伯特耸耸肩,侧身让出道路,在她经过自己面前时,冷防又插一句:“你建议王后将莎拉公主嫁到诺嘉,是为了减轻你妹妹给王室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是为了让王后对你改观?” 贝莉尔停下脚步,斜眼盯着他:“这跟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莉莉丝夫人已经向我提过好几次了,她希望我跟你订婚。” 贝莉尔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只是勉强压了下去:“这是不可能的,母亲一定是弄错了!” “为什么?”休伯特笑笑,“因为我的身份不够尊贵吗?因为……我不是一位王子?” 贝莉尔迅瞪了他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地话很明显,不是吗?亲爱的贝莉尔,不要装糊涂!”休伯特收了笑,抓住她地手臂,“跟我比起来,你还稚嫩得很,以为我猜不到你想干什么吗?!怎么?见大王子无法继承王位了,就把主意打到二王子身上,即使知道那是你未来的妹夫?现在二王子选择了自己地伴侣,那你是不是还要盯上三王子?!还是说……你打算从妹妹手里抢走她的丈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贝莉尔拼命挣扎,“你给我放手!你以为你是谁?我地事不用你管!” 休伯特就势将手松开,但视线仍然紧紧盯着她:“你的眼睛充满了**和野心,收敛一点吧,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那只会让你失去你已经拥有的东西!” 贝莉尔挣开手,狠地推了他一把,提起裙子就往石阶上跑,一直跑回大厅。休伯特好不容易扶住墙,才没摔下石阶。他盯着手掌边缘蹭上的青苔,自言自语:“你太闲了是不是?没事可以操心了,居然看上这么一个麻烦的家伙!” “你也知道自己在惹麻烦?那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在石阶上方的玟瑰花丛后凉凉望天的正是他的妹妹。 休伯特苦笑:“看着她,你不觉得就象看到当年的我们吗?为了达成目标,明知道那有多困难,还是要去试一试,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可问题是……我们能看到成功的可能,而她呢?你觉得她能行吗?”比恩卡面露嘲讽,“不能清醒地认清楚局势,证明她只是个徒有野心而没有智慧的笨蛋而已。她以为国王的儿子是牛肉,任凭她挑拣吗?更可恶地是,她把你当成了伴菜,看都不看一眼!” 休伯特哑然失笑, 理了一下身上的礼服,重新在脸上捏出一个笑,风走:“出来很久了,咱们回去吧,还有很多青年俊杰在等你呢。” “你不也一样吗?”比恩卡伸手挽住他的右臂,巧笑嫣然,“多地是美人青睐你,为什么要在一个小野心家那里自讨苦吃?有能力有野心的美人虽然很有魅力,但,还是温顺娇弱的女孩子更可爱。” 休伯特打了个冷战,古怪地看了妹妹一眼,好笑地摇摇头,便挽着她沿长廊向大厅走去。 阴暗处地柱子后方,走出了一个人,他默默看着远去的人影,面沉如水。 “殿下,诺嘉使团的人似乎有点骚动,您要回去看看吗?”赫比站在阴影中,推着轮椅轻声问。 那人转过头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坐上轮椅,轻轻做了个手势:“回去吧。” ~~~~~~~~=~===我是转换视角地分割线~~~~=~~=~~=~~= 杰达站在大厅外一个偏僻的角落,看着面前的属下,脸色铁青:“到底怎么回事?!东西怎么会出问题?!” 那属下为难地看了旁边抱着黑箱子的人一眼,秘书普雷思忙上前道:“我们一直待在马车里候命,可是刚才我无意中现,箱子上地锁只是挂上了,没有锁好。这是不可能的,出前我明明检查过。您派人来找我们,我怕箱子里的东西被人做了手脚,所以请您过来亲自检查。” 杰达瞪着他,扭头去看箱子。抱箱子的威沙人抖了抖,脸色苍白地将箱子捧到他面前。杰达没理他,拽了拽锁,现果然是没锁紧的,只是外表不大看得出来,他愤怒地将锁扯下,掀开箱子,露出里面的文件和信。 普雷思松了口气:“太好了,东西还在,大概只是锁出了问题。”杰达却紧紧盯着那信封,一把抄起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完全陌生地一个复国计划,如果真的照计划上地做,诺嘉不但要向威沙提供人力物力财力支援,甚至还要牺牲对蒙里的控制权,而得到地利益却几乎没有。 他飞快地翻看其他文件和地图,现只有最上面的信被掉了包,但这已足以让他火冒三丈了:“出前明明检查过!到底为什么会生这种事?!” 众人都是惊讶不已,普雷思迅回想路上地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才道:“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人在路上都睡着了,我中途醒过一次,他是到王宫前才醒的。我记得当时好象闻到什么香味……” “香味?”杰达眯了眯眼,“车厢里有香包,我听说是有安神作用的,那个有问题吗?!” 旁边马上有人问答:“每个车厢里都有,是在外面的店里统一买的,里面装的都是干花,没有问题。属下一听说锁的事,已经去检查过了。” 杰达皱起眉:“就算你们睡着了,真的有人能动手脚吗?我们一路上几乎没停下来过,而且,三把钥匙都在我这里,偷东西的人是怎么打开锁的?除非……”他冷冷地瞥了那威沙人秘书一眼。 那人打了个冷战,慌忙道:“我绝对没有干这种事!阁下,我对小王子的恨意那么深,怎么可能做这种对他有利的事呢?” 杰达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怀中的箱子,忽然,他现了一点东西:“那是什么?”他摸了摸锁孔下方的部位,“是水吗?” 普雷思探头过来看了看:“大概是不小心沾上了雨水。” “现在雨已经停了,而你们是在雨停以后才离开马车的吧?”杰达有一种预感,他接过箱子盖好,又将锁孔对准地毯,使劲往地上砸了几下,吓了周围人一跳:“阁下,您这是干什么?!” 杰达停下手,移开箱子,地毯上的水迹被附近的火光一照,反射出几点光芒。他伸手轻轻一抹,拈起两三粒冰砂,心头立刻呈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敏特…… 他迅站起身,转身就走,身后众人面面相觑,普雷思只好交待其他人保护好箱子,便叫过两名护卫跟了过去。 杰达飞快地回到大厅,左右打量着,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当他现要找的人正在窗外的走廊上时,便立刻冲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名为明娜的少女正跟一个陌生的青年说话,语气非常亲近:“……闷死了,还是外面凉快,我情愿在这里跳舞,就象上次咱们在树林里那样。” 那青年笑道:“这也不错,可惜地上积水太多了。”他掏出魔杖指向地面,让雨水一点一点地消失,明娜笑着拍手:“我也来!”她掏出魔杖,正要施法,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腕,她猛地挣开,回头一看,居然是杰达。 杰达瞪着明娜的手腕,他记得,在来王宫的途中,曾经隔着车厢和普雷西说过话,普雷西缩头回去后,曾伸手关过窗,可刚才普雷西却说,那不是他干的,他当时马上就睡着了。那只手对于男人来说,太过纤细,更象是女性的手。最重要的是,那只手袖子的饰边,跟眼前这个少女衣服袖边的蕾丝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他当时没注意,现在却越想越可疑! 他沉着脸,森然道:“明娜小姐,我想跟你谈谈,能请你跟我来一下吗?” 明娜瞥了一眼他身后跟过来的秘书,心中一突,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公爵阁下,我不是您的臣民,凭什么你叫我跟你走,我就要听话?”她转头对亚历克斯甜甜一笑:“咱们回去吧?我有点饿了。” “少废话!”杰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快跟我来!” 明娜生气了,想将他的手甩开,不料他抓得死紧,甩也甩不掉。她眯了眯眼,对上了他的脸。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五、那一夜(四) 历克斯皱起眉,上前两步正要说话,却看到明娜丢,犹豫了一下,便没动作。 明娜再次对上杰达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您身为诺嘉的公爵,未来的王储,在出使伊斯特时,在伊斯特的王宫内,对一名伊斯特少女又拉又拽的,不知道您想干什么呢?”她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抖了两抖:“我太害怕了,您是这么一位大人物呀!”接着便拉下脸来:“您以为我会这么说,然后乖乖听话吗?做梦!我可不象你的未婚妻,你要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未婚妻?”杰达一愣,腿上突然传来剧痛,接着便有一股大力将自己推开,他手上一松,一时没站稳,退了几步才住了脚,然后便忍不住呲牙裂嘴地揉自己的小腿。 普雷思等人见状吓了一大跳,忙奔上来扶住杰达,又检查他的伤,结果看到一个三角形的红印子清晰地出现在他小腿的皮肤上,尖角处还有些紫,显然有淤血。他们立刻将视线转向明娜的鞋子,现那只是非常普通的缎鞋,鞋底也是软的,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普雷思愤怒地吼道:“你这个女人居然敢如此无礼!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明娜收回脚,吹了吹有些红的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当然知道啊,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你们骂我。你们大可以去告诉所有人,你们的公爵阁下在会场外调戏女孩子,结果被人推倒了,踩伤了,请国王陛下治我的罪吧?” “咳……”亚历克斯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明娜,算了吧,公爵阁下一定是刚才喝多了,才会失礼的,你已经惩罚过他了,不要抓着这种小事不放。虽然我们是不在乎,但说出去,会让外交署的人为难的。他们要忍受各国使团成员的种种要求已经非常辛苦了,别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们受气。” 普雷思都快气炸了,但这种事他还真不敢大嚷出来。看这男人说话的语气,明显偏帮那少女,可见就算事情闹大了,他们也不怕,但自己地上司却是以勇武和智慧闻名的,被别人----尤其是国内那些反对们--知道,他被一个年轻姑娘给推了个踉跄还受伤了,简直就是丑闻! 他咬牙切齿地转向杰达:“阁下,请回去吧,不要再留在这里受这个疯女人的侮辱!”他警告地扫了其他人一眼,打算要好好“教导”他们,不要把事情到处乱说。 杰达却出乎他意料地站直了身体,又将他推开:“你们先回去,我还有话要问她。”普雷思一愣,正要再劝,却听到杰达一声怒喝:“还不快走?!”忿忿之下,只好照做了,但他拉着其他人守在不远处,随时候命。 明娜警惕地望着杰达,虽然他似乎比刚才冷静了一点,但她可不会以为,他会跟她亲切地交谈,这个家伙以前看着还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可恶!她脚下轻移,离亚历克斯近了一点,亚历克斯也非常合作地上前一步,挡在面前:“阁下,您还是回大厅里去吧,您是主宾之一,离开太久,国王陛下会担心的。” 杰达瞥了他一眼。又望向明娜:“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让你地朋友离开。” “没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地。”明娜昂起头。“您有什么话要说。就尽管说好了。” 杰达又瞥了亚历克斯一眼。沉吟片刻。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那时候也在吧?” 明娜一怔:“什么?” “敏特在诺蒙卡当密探地时候。”杰达微微苦笑。“我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我见过你。在城门口。当时敏特逃走了。我到处找他。没找到。还把你看成是他呢。现是女孩子才知道是弄错了。当时。你地头和眼睛地颜色跟现在不一样……” 明娜盯着他:“您想说什么?” “不……”杰达张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说,当年那个乡村少女就是眼前的明娜,那么……敏特当时难道就躲在她驾驶地车上?不可能吧……他记得车上只有半车杂物,根本不够藏下一个人,可是,她离开后不久,他就接到了敏特有可能已逃出诺蒙卡的情报,这是事实。 他道:“我听说你今年是十八岁?当时你只有十五……跟敏特差不多年纪,可你是女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他望了望明娜和亚历克斯,见他们都没露出异样的表情,才慢慢地道:“你跟你父亲都很熟悉敏特,但你的保姆却不知道他的存在,可见他不是生活在你们家里的,从你跟他一起出现在诺蒙卡来看,你……也是安全署的人吧?” “是又怎么样?”一个秘密被揭穿了,明娜却没感到惊慌,她又没做坏事,干嘛要心虚?就算被人知道她过去是安全署的成员,那又怎么样?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只要她跟暗巢地关系没有暴露就行了。想到这里,她立刻有了底气,高高地抬起下巴轻哼:“那是过去的事了,您以前做的事也不光彩,大家撕破脸,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杰达表情非常淡然,他只是用有些怀念的语气问道:“我想……你应该也学过剑法吧?” “当然,我爷爷可是萧天剑!”言下之意是她的剑法很牛。 杰达笑了笑,又问:“我刚才看到你准备施魔法,可见你是会的,我又听说你是个魔药学徒……”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娜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说,你会剑术,会魔法,会做魔药,还是安全署的人。”杰达两眼直盯着她,“你跟敏特还真象!你们的长相本来就有些相似,又是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色眸色,连用地手帕也都相同,甚至……连使用的武器都同样是冰!你确定你们不是双胞胎吗?!” 他其实更想问,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以前见面时不觉得,他刚才被明娜踢了一脚,又看到她脱去礼貌地假象跟自 相对,就觉得有一种熟悉感挥之不去。太象了!他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俏丽明艳地红衣少女,而是那个在月下对自己不停撒谎的少年! 杰达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象的两个人?当初地敏特,虽然是年轻好动的年纪,但从来不跟其他男人一起喝酒,在外住宿时也是单独要一间客房,其他人搭他地肩膀以示友好时,他总是一脸不自在。这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是女扮男装吗? 他眼中的激动之色越来越强烈,看得明娜一阵心惊,难道他现自己地秘密了?虽然她告诉自己,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亚历克斯轻轻抬手压了压她地肩膀,让她稍稍镇定了点,他又微笑着对杰达道:“公爵阁下,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代替她很清楚地答复您--卡多夫人只生了一位女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不过,明娜跟敏特先生是堂兄妹,长得象也很正常,至于为什么掌握地技能也那么相象……这很简单,就象您刚才推测的,他们都是安全署的人,接受同样的训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杰达仿佛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渐渐清醒过来。是啊……这也是可能的。而且……敏特跟自己对练剑术时,两人其实有过肢体接触,那分明是少年的身体,而且那骨架、那身高、那喉结……所有的这些,都表明了他是个少年而不是少女。自己刚才的猜测,根本就是妄想! 但是,这种强烈地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这名少女现在警惕地观察自己的神情,简直就跟敏特一模一样! 亚历克斯微笑着向左踏出一步,刚好遮住了杰达的视线:“公爵阁下,您不回大厅去吗?我想,国王陛下很快就会来找您的。” 杰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起来,你又是什么人?”他讨厌这个男人挡在明娜面前,一副保护的模样! 亚历克斯却出乎他意料地笑了:“公爵阁下,您真是善忘,我与您还曾经共同御敌呢,没想到您居然把我忘了!” 杰达眯了眯眼:“你是……啊,我想起来了,初级魔法师先生。你当时可没打扮得这么体面!”他心里怀疑更甚,曾经在敏特指挥下参战的魔法师,怎么会跟明娜在一起?战争生时,明娜不在战场上吧? 这时,普雷思远远叫了一声:“阁下!”杰达不耐烦地扭头望去,现有一名伊斯特王宫侍从站在属下身边,而普雷思则暗地里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同时高声说:“伊斯特国王陛下派人来请您,说是有事要请您一起宣布。” 杰达这才记起了自己的目的,脸色一沉:“我知道了,马上就来。”然后转身盯向明娜:“废话少说,你既然跟敏特学了同样的本事,我箱子里地信是你偷的吧?快还给我!” 他在做梦吗?明娜嘲讽地笑笑:“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偷您地东西!”反正东西已经送走了,她才不怕呢。 杰达干脆跟她坦白:“箱子锁孔内有残留的冰碎,你是用冰做的钥匙打开的吧?我对那锁做过手脚,开锁的咒语是没用地。还有,今晚外面下雨,别人都踩了泥水,鞋子衣服都脏了,你的却全都干干净净地,明显是施过清洁魔法,可你的头却是湿地!” 明娜反射性地抹了一把头,果然带有湿意,不服气地道:“这能说明什么?我会魔法,沾了泥水,难道不能弄干净吗?!下雨的时候弄湿头有什么奇怪地?我倒觉得你死缠烂打的很奇怪呢!”她就是不认,他能怎样?! 杰达脸色都黑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那封信很重要!快还给我!” “我不知道什么信不信的,东西不在我这里,如果你真的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快点去找吧!”明娜忍不住吼人了,亚历克斯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笑道:“明娜,注意礼仪,对待外国客人,不可以无礼哦。” 明娜心领神会,立刻重新端起贵族小姐的架子,彬彬有礼地向杰达颌:“抱歉,公爵阁下,我刚才失礼了。” 杰达气得脸都红了,直瞪着他们两人。普雷思悄悄走到他身后,道:“阁下,宫廷卫队长亲自来催了。您刚才的声音已经引起其他宾客的注意。” 杰达一震,迅扫了周围一眼,果然看到有宾客从窗户里张望,还有在花园里厮磨的男女探头来看是怎么回事,伊斯特的宫廷卫队长珀迪卡,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他立刻冷静了下来,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情:“我知道了,那就走吧。” 他转身前,忍不住再看了明娜几眼,见她和亚历克斯都一脸无辜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咬牙,摔手而去。 明娜与亚历克斯见他走了,对视一眼,偷笑着对击一掌。她挨近了他耳边小声说:“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亚历,我差点就暴露了!” 亚历克斯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我们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吧?让他永远都猜不到!” 明娜眨眨眼,笑着连连点头。 杰达一进大厅,迎面便是伊斯特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的笑脸:“杰达公爵阁下,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刚才喝多了,到花园里醒酒?哈哈,来喝点热水果茶吧,这玩意儿更有效。”旁边的大王子海厄特早已亲自捧过一壶热茶,微笑地看着他。 杰达忍了又忍,才勉强展开一个笑:“您太客气了。” “这没什么没什么。”瓦尔弗雷德三世“无意中”看到了大厅一角的落地大钟,“哎呀!时间已经这么晚了?你看,威沙客人们都已经很着急了,我们是不是……把事情宣布一下?” 杰达一愣,心里忍不住开始诅咒。他怎么觉得,怀中那封假信是那么的烫人呢?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六、真情假意 杰达没有挪动脚步,瓦尔弗雷德三世露出一个意味深“公爵,怎么了?请过来呀?”不等杰达给反应,他已经大踏步走向大厅前台处,高声道:“各位宾客,请静一静!我,韶南大使,以及诺嘉的杰达公爵,还有威沙王子,有件事要宣布!”大厅内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让出通道给国王提到的几位大人物,然后用好奇的目光等待他们要宣布的消息。吧}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杰达心中暗骂,忙上前几步:“请等一下,这件事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布吧?只要我们几个国家的代表聚在一起讨论就行了。” 瓦尔弗雷德三世一脸吃惊:“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提出要当众公布的人不是阁下你吗?” 威沙小王子也有些急切地点头,偷偷瞥了韶南使节一眼,凑到杰达面前,小声说:“堂兄,你忘了吗?只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定下来,那些人才没法阻拦啊!” 杰达暗暗叫苦,没想到他用来骗人的说辞,反而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在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压低声音对威沙王子道:“计划太长了,没法在这里一一说明白,而且我们要是真的将所有内容都公布出来,万一有人阻挠破坏怎么办?只要说大致的内容就行了,至于藏宝图,我过后会亲自送到你那里。” 威沙王子起初有些迷惑,但很快就“领悟”到他的真正用意,忙用感激地目光看着他:“请放心,我不是笨蛋,不会把所有秘密都说出去的!” 杰达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便非常友好地拉着他一起走上前台,与瓦尔弗雷德三世以及其他使节们站在一起。 瓦尔弗雷德三世早已留意到他与威沙王子间的互动,微微皱了皱眉,又恢复了笑容:“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王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塞里格还没到呢。”他漫不经心地道:“没关系,有海厄特就够了。”王后脸色一白,悲愤地再扯了扯他的衣角。国王轻轻挣开她的手,笑着高声道:“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威沙的小王子殿下有意重建国家。虽然我们伊斯特与威沙并非邻国,历史上又曾经有过几次不愉快的冲突,但是,同样是这个大6上的一员,在面对魔域的入侵时,我们也曾携手合作,共同御敌!威沙的重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出一份力!”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同意,瓦尔弗雷德三世挥手示意他们停下,又继续道:“韶南与梵阿都已经许诺会提供协助,而诺嘉更拥有已故威沙国王陛下的亲笔遗书!据杰达公爵介绍,遗书上对于国家重建,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相信这对我们的工作将有极大的帮助!”他转向杰达:“公爵阁下,能出示那封遗书,让大家领会已故威沙国王的深谋远虑与睿智吗?” 所有人地目光齐刷刷地投注到杰达身上。如果是别人。早就出一身冷汗了。但杰达却非常镇定。他早已想好了对策。不管怎么说。他必须维护诺嘉地尊严。 杰达微笑着面向众人。不紧不慢地道:“信在我身上。但我认为它太珍贵了。如果让每一个人都传看。那会毁了这份手书地。至于内容。由于太长。我就简单介绍一下吧。”他回头拍了拍威沙王子地肩:“堂弟。你地父亲在遗书里写明。你将是下一任地威沙国王。而你叔叔则负责教导你处理政务光明神在上。他已经不幸去世了。无力履行这一职责如果有人质疑你地资格。你完全可以大声驳斥他!” 威沙王子眼中一亮。他以为死去地父亲不会这么做。没想到他真地是合法地王位继承人!早知道他就不对叔叔做什么了…… 杰达又道:“信里提到一批王室多年来积攒地财物。还有武器和粮食储存地地点。你可以利用这些物品。重建政府架构。最重要地。是让因战争逃亡地国民回到本国境内。我相信他们会帮上你大忙地。我们诺嘉可以借你一批食物。还有马和建筑材料。我想韶南也会提供类似地帮助吧?” 韶南使臣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飘飘地瞥了威沙王子一眼。 “韶南提出从安可城开始重建地建议。非常有道理。那里物资相对丰富。又临近威沙南部地产粮区。你父亲地遗书中也提到了这一点。不过同时。他也认为蒙里非常重要。那里离威士德不远。都是绝不能放弃地。” 威沙王子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事实上我曾经派人回去探查过,威士德的损坏情况并不是太严重,王宫只倒塌了几座房子,就是脏了点,需要请光明神教的修士们前去清理。” 使臣淡淡地点了点头:“主教大人已经提过了,我们以去。” “那就太好了!”杰达接过话头,“那么我们就两边同时进行吧!堂弟,你负责南边的工作,国民重返国内,走南边也更方便,不过粮食是非常重要的,等南方一收割,你要记得把粮食运到北方。我帮你监工北方的工程,你只要隔两三个月来看一看就行。我在战后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已经有经验了。” 威沙小王子一脸感激地看着他,但又有些犹豫:“这……可以吗?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 “说什么呢?我们两国可是兄弟之邦!连剿灭魔兽,也是一起战斗的!重建家园,当然也要一起!”杰达说得大义凛然,却冷不防听到瓦尔弗雷德三世丢来一句:“只重建这两个地方吗?隔两三个月才看一次恐怕不利于小王子控制全国吧?” 杰达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会呢?这都是已经去世的威沙国王的意思。” 威沙王子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父王跟我的想法相同,就这么办吧!” 杰达笑了,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韶南使节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这对“堂”兄弟友爱相处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梵阿代表目不斜视地静坐;卡麦加的使节则小声跟属下们议论。 瓦尔弗雷德三世打量了杰达几眼,心里起了警惕:这位公爵年纪不大,人倒是很老练,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慌了,他居然还能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实在不简单。刚才他说的话,表面上似乎只是在重复老话题,并没有实际意义,但句句都正合威沙王子的心意,即使以后他丢失信件的真相暴露了,这位小王子也不会指责什么,恐怕还会感激他没把真信公布出来吧? 瓦尔弗雷德三世抿了口酒,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旁的长子,邻国有这么一位王位继承人在,性格一向过于软弱的海厄特能够守护好国家吗? 这一晚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结束了,人们并没有对威沙王子谋求重建国家这件事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更加关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在二王子塞里格几乎是明确地拒绝了诺嘉公主后,莎拉公主与杰达公爵的联姻似乎变得很有可能。虽然贵族青年们都为失去角逐莎拉公主丈夫的头衔而沮丧,但想到本国的公主即将成为诺嘉未来的王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北方那个野蛮的国家,老是想对伊斯特开战,等伊斯特的公主当了他们的王后,再生下他们未来的国王,看他们还会不会那么嚣张! 杰达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那个金蓝眼的公主的确长得挺美,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既没有智慧,也不见得坚强,怎么配当他的妻子?就算他真的接受联姻,与她生下男性后代,那个孩子也不会得到诺嘉人的承认,除非他能完全抛开与伊斯特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想起了另一名少女。敏特的堂妹,跟伊斯特公主是一样的年纪,但在莎拉还只懂得向父兄撒娇,除了舞会华服就什么都不关心的时候,她就已经随堂兄一起远离家乡,在异国出生入死当密探了。难道说萧伯爵的后代真的那么不凡? 不,他见过萧伯爵的其他几个孙子孙女,长孙还算不错,但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而其他人更是无法与敏特相比! 可惜敏特已经死了,如果他还在的话,自己或许不会那么孤单…… 杰达晃了晃头,想要把这个已经根深蒂固的念头抛开,再三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了。 不过……如果是敏特的堂妹呢? 杰达先是一愣,然后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虽然明娜似乎对自己不大待见,但她毕竟是敏特的堂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很强,会剑术、魔法、魔药,敏特会的她都会,而且她还是个女孩子,这就更了不起了!如果说,她也能象敏特一样,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那么…… “阁下,使馆已经到了。”车厢外传来属下的声音,打断了杰达的沉思,他顿了顿,沉声应道:“我知道了。” 下了车,他习惯性地环视周围一眼,忽然现车队后面不见了堂妹丝黛拉的马车:“怎么回事?公主殿下呢?” 属下吃了一惊,忙跑过去问了,才回来报告说:“公主中途接到一位朋友的邀请,去那位小姐家作客了,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杰达脸色一沉:“舞会都结束了,这么晚还有谁会请人回家作客?!” 那属下低下头不敢回答,杰达也知道他无辜,只好交待 等丝黛拉回来了,叫她来见我!”走了两步,他又停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对秘书普雷思道:“去查查,丝黛拉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她每次都说是出门赴约,我原本以为是伊斯特的二王子,但现在看来却很可疑。她平时出门,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都给我查清楚!” 丝黛拉根本不知道,堂兄已经对自己的行踪起了疑心。她现在正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努力向面前的人展现自己在过去半小时内的工作成果。 艾尔本面无表情地看了餐桌上的鲜花、烛台、精致糕点、美酒和水晶杯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这个烛台不是放在我房间的吗?你进了我的房间?” 丝黛拉有些气闷:“管家伯伯去拿的,不行吗?我可不会那么无礼!” 艾尔本脸色回暖了些:“很抱歉,公主殿下,我的管家实在太不称职了。”他知道管家在想什么,不就是希望他早日找到终生伴侣吗?他都说了会让母亲留意的,管家为什么还要操这个心?!更何况,无论他找的是谁,都绝不会是眼前这位公主!他早该告诉管家她的真实身份的! 丝黛拉满脸委屈,小嘴嘟得老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今晚没去参加舞会,所以不知道。二殿下已经当众向萧卡多家的曼达小姐求了婚,你们的国王还祝福了他们,所以,没有我的事了。我不会跟二王子联姻的,相反,你们的莎拉公主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堂嫂。现在,你可以接受我了吧?” 艾尔本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惊奇,王宫舞会上所生的事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报告到安全署了,他今晚值夜,已经看过一遍情报。他不接受丝黛拉,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赫达家曾经背负着勾结诺嘉、背叛国家的罪名,他不能让这个罪名变成真的。 因此,面对丝黛拉的目光,他只能扭开头:“很晚了,您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请回去吧。” 丝黛拉的双眼立刻充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他只是看着烛台上滴落的红蜡,一言不。 起居室的门轻轻敲响,传来丝黛拉侍女的声音:“殿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啦。” 丝黛拉的眼神忽然有了变化,她冷冷地昂起头,道:“既然你不肯接受,那我也不强求了,别以为我会跪在你面前乞求你的感情!”她大踏步向外走,在侍女的陪同下离去。 艾尔本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有些意外,但这正合他的心意,因此并没有阻止,反而暗暗松了口气。但管家却非常惋惜:“噢,少爷!那么一位美丽的小姐,您怎么忍心拒绝她呢?您难道没看到她眼角挂的泪珠吗?!” 他还真是没看到呢。 艾尔本没好气地瞪了管家一眼:“你刚才在外面偷听吧?这也是你该做的?!” “当然没有!”管家矢口否认,“那个侍女说她的女主人非常腼腆,要是再被拒绝,我在场,她们会很尴尬的,所以我走开了。那个侍女也没有偷听,她刚才一直在楼梯口那边等候。”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再说一次,这位小姐身份特殊,绝不是我有资格娶为妻子的人选。下回她再来,你客客气气地请她喝茶就行,不要让她干任何事!”望着桌上的宵夜,艾尔本感到有些头痛,“你一向很谨慎,怎么对丝黛拉就这么……亲切?” “我的艾尔本少爷。”管家眼中满是慈爱,“您过得太辛苦了,我希望您能轻松一点。那位小姐很美丽,很有活力,她或许会让您幸福的。” “我的幸福只能靠我自己,任何人都无法给予。”艾尔本转身往外走,“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少爷。” 艾尔本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曾经,他也是个喜欢亲近美丽少女的男孩,也有过无忧无虑的岁月,但那一切现在都消失了,为了家族,他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即使他很辛苦。在他的身后,还有母亲和弟弟,嫂嫂和侄女们,还有赫达家族领地内的所有人,他不能松懈。 他习惯性地掀开床边的地板暗格,想要象平时那样,拿出日记本写下自己一天的经历和想法,却忽然停了下来。 那块地砖上不起眼的暗淡花纹,似乎反了过来,可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是正确是将地砖摆放好的。 难道说……有人动过这块砖? (再求粉红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七、家主手记 尔本飞快地掀起地砖,果然现暗格中除了一串钥匙如也,他用来记日记的那本黑皮笔记本已不翼而飞,连那串钥匙的位置都移动过。吧} 果然有小偷! 虽然一本日记不算什么,但里面记载了他的许多想法,也有一些赫达家和安全署的事在里面,是不能随便外传的! 他立刻冲出门大喊管家,后急急跑过来,连沾了水挽起的袖子都来不及放下,便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不在家时,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除了我就没别人了,您和海伦夫人,还有小少爷的房间,一向是我亲自打扫的。”管家不安地看看他身后的房门,“出什么事了?” “我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艾尔本忽然想起刚才丝黛拉公主说过的话,刚才那位来作客的小姐,是不是进来过?” “不……没有。”管家有些糊涂,“她只是留在门边看过房间里的情形,并没有进去。您丢了什么?我来帮您找吧?” 艾尔本继续追问:“那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行动?你是否曾经将她独自留下来过?” “绝对没有!”管家见他神情严肃,也谨慎起来,“她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视线,直到您回来为止。当时之所以到您的房间,是因为她对餐厅里的用具不太满意,问我家里是否有更好地烛台和杯盘,我告诉她最好的瓷杯在夫人的房间里,小少爷那里也有一套漂亮的黄金茶具,而烛台则在您这里。她请我打开房间,把东西拿出来。我想到她是二殿下派人送来的,又与您……咳,就让她在门边看了,不过我没打开小少爷的房间,也没有让她进任何一个房门!” 这么说来。难道她真地是无辜地? 艾尔本眉头紧锁。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她地侍女呢?你不是说过那侍站在楼梯边等候吗?”那里离他地房间只有不到五十米地距离! 管家回想当时地情形:“地确……我一直帮助丝黛拉小姐准备您地宵夜。没留意那个侍女地情形。小姐说她是出去看您是否回来了。可我并没有看到她站在前门……”他越想越不安。“她是不是有问题?少爷。她们是贼吗?” 艾尔本没回答。他走到母亲和弟弟地房间前。仔细检查着房门。两个房间都锁得好好地。没有被人入侵地迹象。为了确保准确。他用钥匙打开门。找来一盏明亮地油灯。照亮了门口处一米见方地部分。见地上薄薄地灰尘上没有任何印记。才放下心来。 他退出房间。转身对管家道:“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对任何人都别说!你回去干自己地工作吧。以后不要再随意放人上楼来了。” “……是……”管家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暗暗告诉自己。下回再也不要自作主张了。 艾尔本重重地坐在床边,心里已经猜到了真相,看来是丝黛拉公主主仆二人合力偷走了他的日记本。可这是为什么呢?一本日记而已,虽然里面有不少秘辛,可在仔细翻看之前,又有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丝黛拉公主为什么要冒险将它偷走? 他无间中瞥见床头旁边的矮柜,现那上头的两个抽屉都紧紧合上了,又警惕起来。那矮柜已经是几十年的旧家具了,滑轨处有些不顺,平时他从不会合紧,免得打开时不方便。 他立刻走过去将抽屉使劲儿拉开,检查里面摆放地物品,尽管看起来跟早上没什么变化,但他还是很快现了曾经被人翻动的痕迹。 虽然在安全署做地是情报科的文职工作,但署员们应该接受地基础培训,他从来都没有缺席过。那个侍女大概是个生手,做的事根本瞒不过他。 艾尔本心中气恼,立刻将房间里所有地柜子抽屉都检查过一遍,现大多数都曾被翻动过。显然,那个侍女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才现了地板上的暗格。 这个猜测令艾尔本又惊又怒,这个房间是每一代赫达家家主的房间,他是回到伊东后才搬进来的,房间的摆设并没有变化,只是换上了他的私人物品,也就是说,那些极贵重的家传宝物都还留着,居然被人这么轻易地摸了进来,如果失窃的话…… 他眉心忽然一跳,冲到门边锁好,才跑回床头处,将那黄铜纱帐钩轻轻往上扳,再往下一拉,实木床头处便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洞里空间很大,有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还有一些图纸、文件和笔记本。这些都是赫达家最宝贵的收藏。 这本是只有家主才知道的秘密,当初他最后一次前去巴拉士格探望父亲和兄长时,父亲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他,同时也告诉了他这个秘密。只是因为房子一直处于封锁中,他没能回来查看,直到重回伊东,被赐还这座大宅,他才打开了这个小密室。 当时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把它丢开了。这是赫达家过去的荣耀,他曾誓,要等自己成功振兴家族之后,才让这些东西重见天日。 艾尔本一点一点地检查小密室里的物件。有镶嵌了硕大红宝石与无数钻石的公爵权杖、公爵胸章,几套价值连城的古董饰,两三个有储物效用的炼金制品(都是依靠血缘开启的古物),三瓶用水晶瓶盛装的药水(上面的标签显示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一瓶是伤药),两份不为外界所知的大庄园地契,伊东城内和领地上几座宅子的平面图(里面有秘道、暗道地线路),一张埋藏了巨额财物的山洞的地图,还有赫达家十来条暗线上的人员名单。 东西都没少,他松了一口气之余,最后将目光移到一个半旧的黑皮笔记本上,那封面上用金色墨水写着他父亲的名字,应该是父亲的家主手记。 翻开手记,看到里面熟悉地字体,艾尔本忍不住鼻子一酸,只能勉强忍住泪意。他正想将手记放回原处,却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手记中掉落下来,忙拣起一看,原来是张便签,上面写着:“我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家族带向荣耀还是覆灭,如果我失败了,我的后代看到这本手记时,一定要认真吸取教训,不要选择我走过的路。” 艾尔本有些吃惊,他没听父亲提过这件事,忙翻看起日记,想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 这一看,他却是越看越心惊。 这本手记是从十二三年前开始记起的,刚开始,只是些日常 渐渐地,就提到国王对旧贵族的打压,以及后的,便是与诺嘉马里奥亲王之间地交易。他的父亲曾经向马里奥亲王提供了许多伊斯特内部的情报,包括军队地士兵装备、军官情况以及武器铸造等等,还从中牵线,拉拢了许多旧贵族参与其中。 他父亲在手记后将这些人和家族一一记下,又写道:“事情干得越多,心里的恐惧就越深,但我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继续往前走。如果我稍一迟疑,马上就会被打垮了。然而,面对这些人,我心中无法相信他们,如果将来我暴露了,他们即使袖手旁观,我也会保守秘密,但如果他们选择了灭口,那么,我的后代可以从这份名单中,知道仇人的真实身份。不要盲目报复,也不要轻易原谅,只要抓到他们地把柄,就狠狠打击他们吧,不要让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艾尔本心中狂跳,那份名单上的人名,有他母亲的娘家亲眷,有他祖母和外祖母娘家的亲眷,还有他儿时玩伴的父母亲人,还有一些,正是现在闹翻了地大王子和二王子的支持,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份名单,他绝不会相信,那些视对方如仇敌地人,居然曾经是同谋! 这份名单上的人和家族,虽然有一些已经在过去几年内败落了,但绝大多数还在,有一些人甚至还占据着实权高位。不说不知道,这些表面上忠于国王地家伙,居然曾经跟诺嘉人更准确地说,是受到魔域诱惑的诺嘉人有过叛国地交易! 幸好他及时现了,不然,等那些人联合起来,伊斯特岂不是成了魔域的掌中物?! 不行!他必须立刻将手记交给署长和麦洛里! 艾尔本猛地起身向房门冲去,但手一握上门把,就停了下来。 如果真的把手记交出去,就意味着他父亲的罪行将再一次暴露出来,甚至由于手记里有许多对国王的不满,情况或许比以前更糟糕。到时候,他能保住国王和安全署对自己的信任吗?他们赫达家还能翻身吗? 而且,名单中涉及的人有那么多,一旦泄露出去,整个伊东,不,整个伊斯特,都会掀起一场滔天风暴!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多少家族会象他们赫达家一样败落四散,曾经的荣耀转眼就成了泡影…… 艾尔本咬咬牙,握住门把的手,始终没有动作。 我是转换场景的分割线 丝黛拉坐在马车里,借助昏暗的油灯光,翻看着手中的黑皮笔记本,出一声冷笑。 侍连忙问:“怎么样?我没弄错吧?他们说了是黑色封面的日记本。” “没有弄错,这个的确是赫达家的家主手记。”丝黛拉展开手记扉页给 “只要是家主手记就好。”侍女松了口气,“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真多,时间太紧了,我没法仔细搜查清楚,还好我机灵,不然就被那个管家现了。” “你做得很好。这下那些人没话说了吧?哼,真麻烦,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工作!”丝黛拉冷哼一声,又有些好笑地指着手记的某一页对侍女说,“你来看这里,‘当年救我的不是个少年吗?为什么他的戒指会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真可笑,这种事有什么好疑惑的?还有这里,‘署里派了密探去韶南,监视韶南人的动向,可我们和韶南不是盟友吗?为什么要对盟友做这种事?’真是太天真了!那个艾尔本看上起冷冰冰的骄傲得不得了,实际上却笨得象孩子一样!” “这种从小过惯好日子的家伙懂什么呀!我真不明白珀碧为什么要我们偷这种人的日记!”侍女撇撇嘴,望向窗外,“好象就是这附近了,珀碧曾经提过” 马车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前停下来,华丽的车厢与高头大马,跟简陋的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即使已是深夜,仍有附近的居民从窗口探头出来好奇地张望。 丝黛拉见状皱了皱眉,催促道:“快去找人!把东西交了我们马上回去!再晚杰达堂兄会起疑的!” 侍忙下了车,小跑到屋前敲门,过了半天都没人来开,只好扭了扭门把,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道:“她好象去找我们了,怎么办?” “真麻烦!”丝黛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快上车,我们立刻赶回去!” 马车重新驶上大路,接近诺嘉使馆时,丝黛拉吩咐车夫放慢车,她与侍女两人留意大路两旁,看是否能找到某个娇媚女子的身影,不料没找多久,就有人骑马迎面跑了过来:“是公主殿下吗?公爵阁下已经等了您很久了,请快回去吧!” 丝黛拉暗叫倒霉,面上甜甜笑着应了,给了侍女一个眼色,便乖乖跟着来人回使馆了。进使馆大门时,她瞥见一抹紫色的衣角消失在门外的大树后,心下不由得叹息: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杰达端坐在大厅正中,冷冷地盯着进门的堂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丝黛拉笑着跳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刚刚认识的一位小姐,性格真是太可爱了!我们在舞会上谈起了珠宝,她提到她家里收藏了一条名贵的绿宝石项链,是尼科迪默斯大帝时期的宫廷特制品!我迫不及待地要去看看,所以才没跟你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杰达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心里毛,过了一会儿,他才放缓了神色:“是吗?尼科迪默斯大帝时期的绿宝石饰,那的确是珍贵非常,是哪位小姐家里的收藏?我明天去问问,看他们能否割爱吧?” 丝黛拉一脸惋惜:“我已经问过了,可那位小姐说,那是他们家祖传的宝物,不能卖,不论我怎么求都没用,我还差点被她父亲赶出来呢!下回我可不敢再去她家了。” “那可真是太过分了。”杰达漫不经心地瞥了她腰间一眼,“那个是什么东西?” 丝黛拉一愣,低头看了,才现是那本手记不小心滑落出披风上的口袋,忙伸手捂住。 “是什么?拿来给我看看。”杰达抬手朝本子抓了过来。 (秘密,往往在不经意间就泄露了……)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八、盘算 黛拉连忙把本子揣回口袋里,笑道:“堂兄真讨厌!女孩子的小秘密,怎么能给你看?”她跳开几步远,乖巧地屈膝行礼:“我要回房间休息了,晚安,堂兄,您也早点睡吧!”说罢就旋风般出了门,与在门外等候的侍女一起离开了。 杰达目送她们的背影,眯了眯眼,打了个响指,便有一名使馆人员走了进来,恭敬等候他的吩咐。他道:“刚才公主坐的马车,车夫是谁?叫他进来。”“是,公爵阁下。” 车夫是伊东人,据他自我介绍,是在大街上拉客的,因为马车条件不错,常常有贵族光顾。他原本不知道丝黛拉的身份,是她的侍女在两小时前雇了他,他照她的话提前到赫达家大宅门口等候,直到半小时前,丝黛拉公主主仆从大宅中出来,才坐上了他的车。途中他们曾经过去一个普通平民聚居的居民区,很快又离开了,然后就直接来到诺嘉使馆。 杰达沉声问道:“赫达家?你确定吗?是什么人送她们去的?” “小的不知道,老爷,不过小的因为没别的活干,就提前去了赫达家大门口,所以看到她们坐着一辆很华丽的马车过来,上面好象还有王室的标记呢。” “王室?伊斯特王室吗?”杰达沉吟片刻,便交待属下给车夫一袋钱,然后道,“出了这里的大门,你就把今晚地事都忘了吧,今晚你没有载过任何人,知道吗?” 他眼神中带了一丝凌厉,让人心惊胆战,车夫是习惯了看贵人脸色讨生活的,立刻伏下头来:天一黑,小的在酒馆里吃过晚饭就回家了,一件生意也没做!” 杰达挥手让那车夫离开,然后脸色就黑了下来。 居然是赫达家!难道丝黛拉自从那次见过小赫达以后,就一直在跟那个小子来往吗?虽然他跟小赫达之间有交易,但那只是利用而已,他绝没有将堂妹嫁给一个工具的念头!更别说对方还有安全署的背景。要是真的结成这桩婚姻,不就等于白送给安全署一个探听诺嘉消息的渠道了吗?! 况且……与伊斯特二王子地联姻,虽然八成要泡汤,但据他所知,这个国家的王储之争还没有结束,如果胜出的是大王子海厄特,那两国联姻就还有希望。 看来。他必须限制丝黛拉地行动了。她是诺嘉地公主。就该有为国家献身地觉悟! 他招来属下。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公主殿下要外出。必须得到我地批准。否则绝不许她离开使馆范围一步!如果她有任何不满。就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属下们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 杰达想了想。又多嘱咐几句:“你们多派几个人守在她房门外。还有她房间窗户地楼下。免得她打别地主意。她那个侍女。你们也要看守好了。别让她们有离开地机会!也许她们向外传递任何物品或口信!” “是!” 秘密普雷思敲了敲房门。杰达挥手让属下们下去了。才示意他进来。问:“怎么样?事情都还顺利吧?” “是!幸好我们带来的随行人员中,就有模仿他人笔迹的高手,威沙人放在箱子里的那堆文件中,也有空白地旧羊皮纸,否则我们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些材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顿了顿,普雷思凑近杰达,小声问,“您确定要按照原信的内容写吗?为什么不照您在舞会上宣告的话来写?” 杰达冷笑一声:“伊斯特人既然将信偷走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现在我获得了威沙王子的信任,肯定会影响伊斯特和韶南地利益,如果他们为了破坏我们的关系,将原信地真正内容暴露出来,我们的处境就被动了。 所以,不如照原信地内容伪造一份送过去,不过……”他示意普雷思靠近,耳语几句。 普雷思眨眨眼:“您这是……打算让威沙人内斗?” “那个人是现存威沙王族中唯一算得上聪明的,虽然是远支,但他地威望相当高,如果不是有他授意,凭威沙小王子那个蠢货,又怎么会想出谋求伊斯特支持以削弱韶南对未来威沙国影响的计策来?可惜他因病不能出使,否则我们要达成目的,还没那么容易呢。让那个蠢货对他产生防备之心吧,如果有流言传出去,就更好了。他们内部有争斗,我们正好趁机把北威沙掌握到手里。” 普雷思会意地笑道:“这么一来,即使威沙小王子知道您之前告诉他的不是遗书的真正内容,也会感激您的。为了将仅剩的‘王位继承人’打倒,成为正统的威沙国王,相信他也不会吝啬北威沙那块土地。” 弯了弯嘴角:“写信时注意语气,多添两句贬低小要让他生气得把信撕掉的那种。” “是。”普雷思鞠躬领命,“属下会亲自送去,并且保证这封信在小王子看过后,不会再有一个纸片存在于世上。” 杰达轻轻挥手,看着普雷思恭敬地退下,心情还算愉快。有一个能够领会他心意的机灵属下,的确能省不少精力,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会自作聪明。 不过,他总觉得好象缺了些什么。能干的手下或臣属,固然能够帮助他走向那个最高的位置,但,他内心其实更希望,能有一个与他并肩而立的伙伴,不但能帮助他处理政事,而且无论何时何地,他一有烦恼,就可以向对方倾诉,而对方也能给予有用的建议。这位伙伴,必须忠诚、聪明、坚强、干练,可惜,没有这样地人存在。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伙伴。然而,萨金特无法舍弃自己的私心,轻易地被魔域的器物诱惑,虽然最后没有丢掉忠诚,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敏特几乎完全符合要求,偏偏忠诚的对象不是他,而且同样已经死去。 难道他就真的只能这样孤独地走下去了?一个朋友也没有,也没有可以信任地伴侣,就连亲人,对他不是戒备、妒恨就是依赖,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他又一次想起了明娜,这个少女,说话时的神情语气,真是越想越象敏特,如果他们是一个人就好了。 但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就算明娜真的是敏特,她也不会忠于他的,今天他的计划失败,不就是拜她所赐吗? 杰达叹了口气,觉得非常疲倦,正想起身回房休息,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蓦然想到,明娜显然是在帮安全署工作,但安全署又是怎么知道那封信的内容,然后派人来偷走地呢?在他透露这封信的存在时,完全没有泄露信里提到的话,伊斯特又是怎么起疑地?而且,他们只偷走了信,对其他的地图、文件等却完全没动,难道他们事先掌握了精确的情报? 杰达忽地出了一身冷汗。诺嘉使团里一定有内奸!而且是能够接触到机密的高级人员!究竟是谁?! 他脑子里将所有知情地人都过了一遍,细想他们近日是否有可疑之处,然后忽然想起了在游猎会上始终心不在焉并且时不时失踪的堂妹。她曾经听说过信的内容,而且最近频繁外出,莫非…… 看来他有必要调查一下丝黛拉最近的行程了,还有她的私人物品。或许,那本可疑的黑皮笔记本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这项调查自然是静悄悄进行地,而送往威沙使团下榻客店的“礼物”,也很快显示出了成果。 本来威沙小王子已经听到了一些对诺嘉不利地闲言闲语,心中也起了疑心,但一收到诺嘉人送来的父亲“遗书”,就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对杰达感激之余,也再也坐不住了,等伊斯特、梵阿两国口头答应了会提供帮助后,他就立刻起程折返韶南。从韶南传来地消息,那位王族堂叔的病已经好起来了,他必须早点回去“探病”。 韶南使团地人倒是对此没有表达任何意见,那位使臣不紧不慢地与伊斯特贵族们联络感情,顺道签署了几份商业合作协定,又讨论了两国南方港口城市联合演习的计划草案,才从从容容地收拾行装,准备归国。 情报传到安全署时,情报科一众人等都有些纳闷。难道韶南人完全不在意吗?现在威沙人几乎就等于是要摆脱他们,另谋其他势力的支持。虽然伊斯特鉴于同盟关系,不会太过伤害韶南的利益,但诺嘉可不是好对付的。说不定韶南几年来在威沙人身上花的心血,都会便宜了别人。 明娜在暗巢看到这些报告时,也非常不解。她问麦洛里:“韶南是不是有什么后招还没使出来?我总觉得他们好象完全不在意呀?” 麦洛里笑道:“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威沙王室在韶南流亡这么久了,他们又是邻国,就算威沙人得到了诺嘉的支持,也不可能抛开韶南的。他们大概是有峙无恐吧?” 明娜有些明白了,她翻了翻手中的报告,又问:“威沙人这回恐怕真的要开始重建国家了,我们是不是要再派人去?” “是呀。”麦洛里想起就心情沉重,“以前的人手死的死,撤的撤,我们在威沙境内几乎已经没人在了,只有安可城还留了几个,不够用呢。” “可不是吗?路玛大叔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恐怕……”明娜咬咬唇,心情有些低落。象路玛这样在战争 故失踪的安全署成员,还有十几个。她到现在也弄i玛大叔究竟是在梵阿境内出事的,还是没进梵阿就出了事。 “咳……”麦洛里清了清嗓子,扯开了话题,“对了,弗里多在卡麦加也待了一年多,差不多该是调回来的时候了。他是威沙人,应该可以帮上忙的。” 明娜一愣,有些迟疑:“可他是在威沙待不下去了,才跟我们回来地呀?您不是说他喜欢海边的生活吗?马特港,玛拿多,古登堡,都是很不错的,不然让他去韶南也行。”弗里多本来在署里当杂科教官,又兼了情报分析课程,教得还不错,因为想到传闻中的海上看看,才自愿去了卡麦加,其实还只是安全署的编外人员,并不是正式员工,不该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这样吗?那等他回来了,我再问问他的意思吧。”麦洛里想了想,“事实上他就算重回威沙,也跟以前不同了,不会再过得那么卑微。” 明娜低着头没说话,麦洛里见状,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有了疙瘩,便慢慢开导她:“说起来你已经很久没见威尔了吧?他在财政署长办公室当书记员,就是专门抄写文件和报告地职位。不过他好象对这个工作不太满意,我正打算给他换一个呢。” 明娜有些无精打采地应着:“那家伙坐不住,总喜欢冒险。这种文书工作对他来说是没什么趣味。” “不过我也劝了他,玛琳的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大贵族,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要娶她可不容易,他还是得做出点成绩来,才好上门求婚呀。” 明娜睁大了眼:“玛琳?和威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战时就开始了,你没留意?他们整天都腻在一起。” 明娜回想当初的情形,还真是这样。当时所有在前线战斗的同伴们都聚在一起,威尔似乎特别喜欢逗玛琳,她当时没注意,没想到已经展到这个地步了。她忍不住说:“威尔在战争中也做了不少事,不能得个爵位吗?哪怕是骑士也好。” “他是文职,做地又是后勤工作,哪有这么容易得爵位。”麦洛里笑了,“不过我答应了他,派他去韶南情报司工作几年,最近我们和韶南正商量要对南方海域的海盗采取行动,如果他能立点功劳的话,我会帮他争取一个爵士头衔地。” “那就好!”明娜一听到海盗这个词,就想起了当年的经历,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海盗,但也不妨碍她对海盗产生敌意。她有些跃跃欲试:“要不……算上我一份吧?” “胡闹!”麦洛里笑骂,“你要跟威尔抢功劳吗?他去那里,一是为了拼点功绩,二是因为玛琳要去韶南留学。她已经到了婚龄,万一家人为她定下婚事,会很麻烦,所以她用这种方法避开,威尔去韶南的话,也可以时不时跟她见面。” 明娜想了想,终于泄了气:“好吧,我不跟他抢……” 麦洛里见她嘟起嘴唇,一脸不甘心地样子,就有些好笑:“怎么?才出了一次任务,冒险的就压不住了吗?算了,你现在是我们情报科的。” “我才不是情报科的呢,我是暗巢的!”明娜随手拉过一叠机密文件,翻开最上面那本,才看了几眼,就怔住了,“这不是……你们情报科的艾尔本吗?为什么底下地人会把他的情报送上来?!”她猛地扭头去看麦洛里:“你们在鉴视他?为什么?!” 麦洛里收了笑容,平静地拿过报告,看了一遍,才道:“不是我怀疑手下地人,只是……他最近有些动向不太正常,我怀疑,诺嘉的杰达公爵曾经跟他联系过,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杰达?”明娜严肃起来,“那家伙又干了什么?他现在越来越狡猾了,该不会又想干什么坏事了吧?” “这个还不清楚,不过……”麦洛里抬起头,“宫廷舞会那天晚上,诺嘉地丝黛拉公主曾经去过赫达家找艾尔本,我亲自问过车夫,据说公主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黑皮笔记本。我怀疑里面有重要情报。这几天艾尔本一直心神不宁,工作效率也大大降低了,相信他心里也在犹豫吧?” 明娜听得心惊:“您是说……他有可能会……做他父亲做过的那种事吗?!” 她真不敢相信……那个可是艾尔本达! “我也不希望他这么做。”麦洛里淡淡地道,“现在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明娜咬咬唇,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二九、欢迎光临暗巢 晨,天边才露出一抹白光,艾尔本已经起身穿戴好,早饭了。管家现他有些精神不佳,整个人似乎憔悴了许多,便担心地道:“少爷最近的工作很忙吗?您似乎又消瘦了。” 艾尔本顿了顿,低声应道:“是啊,是很忙。” “就算再忙也该爱护身体呀。”管家叹道,“霍宁家的二少爷不是也在安全署工作吗?他还有空去别人家出席茶会呢,我听说他昨天下午回家后,就跟人出城打猎去了。为什么他那么悠闲,您却这么忙碌呢?” “他在外联处,跟我不一样。”艾尔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昨晚上不是说买了一批北方的新鲜水果吗?我们吃不了那么多,送一车回美阿特给母亲他们吧。还有,现在城里流行什么好衣料,也多买一些,顺便带回给小凡妮。” 管家忙应道:“是,少爷,我会办妥的。”他上前将一杯新鲜牛奶端到艾尔本面前,后皱皱眉,拿过喝下去了。 吃完早饭,艾尔本就出门回安全署工作了。管家看着他那越来越瘦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不由得叹了口气。 艾尔本来到大道上,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是在夏天,但清晨的风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在这样的天气里步行,真是最适合不过了。 赫达家大宅离安全署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原本艾尔本是骑马去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改成了步行。整天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象以前那样骑马打猎玩闹了,这一个半小时的步行,就当作是锻炼身体吧。 穿过一片住宅区,他走进一条狭窄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开始营业了,运货卸货的小车到处都是,人们穿梭来往其中,将大街占了个满满当当。 艾尔本每天从这里路过,已经习惯了,他灵活地避过几辆小车,顺便从一家熟悉的小店里买了两根长面包,准备当作午饭,付钱时却无意中从橱窗地玻璃罩上瞥见身后有个人影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灯柱后闪了一闪,转头去看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拿起面包离开了。然后拐进了一条僻静地巷子。转弯时。他装作无意地回头。再一次看到那个人影在巷口处晃了一晃。转眼就消失了。 他开始有些紧张。暗暗攥紧了腰间用来防身地匕。放轻了脚步向前走。同时竖起耳朵留意身后地动静。 小巷里除了艾尔本本人和跟踪外。就没有别人了。但那个人似乎没有对他不利地意思。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却又不出现。艾尔本紧张地听着那微弱地脚步声。以一种独特地韵律行进着。但又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拐出了巷子。快步走进赶早市地人群中。低头赶路。当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又拐进一条相对安静些地街道时。终于满意地现那种脚步声消失了。 艾尔本松了口气。虽然猜到对方应该没有恶意。但被人跟踪总是件令人不快地事。 走不到十分钟。他地耳中又响起了那股微弱地脚步声。“咚哒咚哒……”。韵律非常特别。他立刻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摆脱那人了吗?! 他加快了行进地度,沿大道向前走,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消失了,但他却还不敢放下心来。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那声音又出现了。他终于忍不住,在拐弯时迅回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楼房后,正是他之前买面包时看到的那个! 他愤怒地想要回头去找那跟踪问个清楚,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刚才那声音消失时,他以后身后没人跟踪,可他分明看到有人穿着相同的长裤,却换了两件不同的外套,出现在他身后。难道这不是两个人在交替跟踪吗?!他记得,这正是安全署习惯用地手法!他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这是培训课程的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 艾尔本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安全署的人在跟踪他?为什么?!难道……他的秘密被现了?还是说……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艾尔本的心顿时仿佛掉入冰窟中一般,连不断升温的夏日阳光也无法温暖半分。 ~~~~~~~~~~~~我是转换视角地分割线~~~~~~=~======== 明娜小心探出头去,看着艾尔本消失在拐弯处,而前方不远,就是安全署了。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做得这么明显,他应该现了吧? 她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正是被她硬拖过来地亚历克斯:“我敢打赌,他一定现有人跟踪了。”他撇撇嘴:“你以前完全可以做到走路没声音,现在是不是退步了?” “谁说我退步了?”明娜瞥了他一眼,“我现在也可以做到走路没声音,刚才我是故意的。” “故意?”亚历克斯有些糊涂,“你是说……你是故意让他知道你在跟踪他?!为什么?” “为了提醒他呀。”明娜眨眨眼,故意吊他胃口不肯解释。亚历克斯不善地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师那里磨到一天假,还想着回家好好休息地,没想到天没亮就被你从被窝里挖出来,跟在小赫达身后假装跟踪的戏码,又故意提醒他,让他知道我们在跟踪?你到底要干什么?!” 明娜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好说,便傻笑几声,挽住亚历克斯地手臂,讨好地道:“别生气,难得一起上街,我请你吃好东西,怎么样?” 且不论明娜是怎么哄回亚历克斯的,艾尔本回到安全署后,确定身后已经没有了跟踪,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安全署的同事在跟踪他?为什么?是偶然还是……麦洛里下的令?! 这种事以前是没有的,为什么会突然生了?难道……是那本家主手记的事曝光了?不,不可能。那么……难道是他跟诺嘉人约定地事…… 艾尔本心中狂跳,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桌上的笔。 他没有看到类似的报告,情报科的同事看他的目光也没什么不同,那么,是他所不知道的那一半安全署在行动吗? 他早就现了,安全署内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势力,那才是真正地安全署力量。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直没去打听,想不到今天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了。 他该怎么办? 如果……丽亚署长和麦洛里知道了他地秘密,还有他家族的秘密,他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他的家族……还有重获荣光地希望吗? 艾尔本一整天都在 ,连工作效率也降低了。麦洛里见他脸色苍白,最近太累了吧?你回家休息吧,工作就交给别人来做。” 艾尔本几乎要跳起来,他怎么觉得上司的这句话有别的含义呢?他盯着麦洛里,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好的,我明白了。”说罢转身将手上地报告交给了别的同事,便离开了安全署。 麦洛里却弄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心中一凛:难道他跟诺嘉人之间,生了什么事吗? 艾尔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路上他又现有人跟在身后,还是那个很有韵律的脚步声,这回对方只跟到半路,就没再出现了。艾尔本浑浑噩噩地到了家,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无论管家怎么喊,他都不肯开门。直到夜暮降临,他才走出房间,神色间似乎已经作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他穿戴得整整齐齐,比平时更加正式,连早饭都没吃,就回了安全署,然后端坐在办公桌后,安静地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见麦洛里来了,就跟在他身后进了主管办公室。 麦洛里见他锁上了门,便挑挑眉:“怎么了?你有事向我报告?” “是的。”艾尔本深呼吸一口气,便将几封旧信和一个黑皮笔记本放在对方面前,“我是来忏悔地,同时……也是来认罪……” 麦洛里手上一顿,慢慢地拿过那些信,打开一封看了,又翻开那本笔记。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艾尔本一直在边上看着,只觉得疲倦无比:“诺嘉地杰达公爵来找我,拿了几封信给我看。他说那都是我父亲生前写的,里面清楚地证明了父亲地罪孽。如果我不希望信被公开,就要跟他合作。” “你答应了?” “我没法不答应!”艾尔本单手捂住脸,“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人们已经快要忘记以前的事了,我不想他们再记起来。但我也不想背叛国家,背叛安全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暂时答应他,再向他透露一些无关紧要地信息。他给了我几封信,我烧了两封,但最重要的信他还没有给我……” “你这傻孩子!”麦洛里瞪了他一眼,“他不会给你的,除非他确定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如果他是个狠毒的人,说不定还会拿这件事威胁你继续为他卖命,等到他不再需要你时,就把所有的证据都交到我们手里,让你再也翻不了身!” “我知道……”艾尔本忍不住哽咽出声,“我只是想拖住他,再慢慢想办法。阁下,我这些日子真的很痛苦……”他想要大哭一场。他能感觉到,麦洛里的那声骂,其实就表示已经原谅了自己,心上的重担忽然消失了,叫他怎么能不感叹万分?他真切地觉得,自己选择了坦白,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麦洛里没有打搅他的流泪,只是默默翻看着手中的笔记,脸上非常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震惊与激动。 当艾尔本的哭声静下来时,他才问:“这个本子……是怎么回事?是你父亲的遗物?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 “我以前也不知道,是最近才无意中现的。”艾尔本抹干泪水,将丝黛拉公主盗窃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觉得她非常可疑。如果说,我父亲生前曾经跟嘉人提起这本手记的事,杰达公爵也应该知道才对,他们想要,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提?杰达公爵用我父亲的信来威胁我的,又向贵族们赠送了大批礼物,包括这份名单上的大部分人,这不是多余吗?我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麦洛里若有所思:“丝黛拉公主吗?”低头想了一会儿,他才起身将信和笔记本锁进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档案柜,用四把锁锁好,回头招呼艾尔本:“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是。”艾尔本欲言又止,“阁下……” 麦洛里回过头:“怎么了?” “您会怎么处置那些人?是……全部投入巴拉士格还是……只是革掉他们的爵位?”艾尔本有些紧张,他虽然作出了选择,但还是不希望自己引一场动乱,“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不满陛下的某些决定,可他们都是从建国时起就存在的世家大族。“ 麦洛里想了想,微微笑道:“不必替他们担心。国王陛下是个仁慈而理智的人,不会引起局势动荡的。他只是不希望国家前进的步伐受到阻碍,但并不迷恋鲜血。”他饱含深意地看了档案柜一眼:“有了这些证据,陛下最近的烦恼相信也可以解决了。 我想,一旦某些人知道自己的罪证暴露,相比于失去生命,他们会更愿意表现得安份一点。” 没等艾尔本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麦洛里走进他的私人休息事,扳动机关,露出了墙面上的一个大洞,然后回头示意:“跟我来,等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艾尔本睁大了眼,顺从地跟在麦洛里身后,走进大洞,沿着石阶缓缓往下,现自己身处一条低矮的地道中,两边墙壁表面非常粗糙,一抹上去,满手都是泥灰,似乎是刚建好不久的。 在地道中走了不到两分钟,他便听到有砌墙的声音和敲打声,走得近了,他才现是两名壮年男子正在修建一条石阶梯。这里已经是地道的尽头,工程仍未结束,因为石梯未建好,只有一架木梯通往两米高的出口。 两名男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向麦洛里点点头,便继续干活了。麦洛里有些吃力地爬上梯子,艾尔本连忙帮了他一把,然后搀着他从出口处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地窖,大白天里点了一盏油灯。顺着楼梯向上,便来到了地面。 艾尔本现这是一栋小楼,窗外的景色非常眼熟,似乎就在安全署后方。楼内摆设非常简单,除了书架书柜,就是几张大办公桌,三个人吃惊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他认得是刚退休不久的培训师。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麦洛里?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楼上传来一把女声,艾尔本扭头望去,现那正是曾经在情报科走廊上见过的少女。 她看到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惊,但望向麦洛里时,眼里更多的是笑意:“您可终于把他带来了,这么说,他向你坦白啦?” 麦洛里低哼一声:“小鬼灵精。”他回过头,微笑着向一脸吃惊的艾尔本眨了眨眼,摊开大手:“欢迎光临暗巢。” 艾尔本看着周围向他微笑的人们,忽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零、泄密 过一番互相介绍后,众人算是彼此认识了。***更新最新小说章节*艾尔本位暗巢同事在互相使眼色,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忽然,他想起自己之前曾经被人跟踪过,立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难道这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对自己的加入抱持保留态度吗? 麦洛里微笑着环视众人一眼,才拍拍手:“好了,最近工作不少,大家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做事吧,艾尔本,明娜,你们跟我来。” 众人散开了,明娜跟着麦洛里上楼,见艾尔本迟疑地站在原地,便拉了他一把:“什么呆呢?快来呀!”艾尔本一怔,才慢慢地跟上去了。 到了二楼的办公室,麦洛里笑着示意他们坐下:“目前,在暗巢这里,我不在的时候,基本是明娜作主的。艾尔本,你以后可能会常常跟这里打交道,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明娜吧。你应该对她不陌生才对,以前见过,是不是?”他眨了眨右眼,明娜暗暗偷笑,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作为“敏特”行动时,曾经搭救过艾尔本的事。 但艾尔本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记得,这个明娜就是安隆卡多的女儿,那回在走廊上见过她后,他曾经查阅过一些资料,得知安隆曾经被他父兄关在家中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差点丢了性命。从这方面看,他跟她几乎可以说是仇人! 记得当时死去地安全署卧底,儿子也进了安全署,在自己刚刚加入时,对方没少给他脸色看,后来对方被调开了,他的工作才能上手。但他心里清楚,因为父亲与兄长过去做的事,安全署的老一辈署员向来对他有意见,他无法为自己辩白,只能埋头低调做事,难道还是无法避开吗? 明娜看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目光闪烁着不敢直视她,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说……他知道当年是她对他们兄弟下了毒?所以心怀怨怼?! 明娜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位置,没法表现得象之前那么坦然了。 那可是她做过的少数几件后悔莫及地事之一。 麦洛里看着自己看好的两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地调开了头,似乎不太友好,也有些糊涂了。明娜不是对小艾尔本挺欣赏的吗?甚至还为了他搞小动作,怎么忽然间变得…… “是因为以前地事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过去地事就让它过去吧。艾尔本已经选择了新生。而明娜也长大了。小时候地事。大家都忘掉吧。握个手。以后就是好同事、好同伴了。”他用鼓励地目光示意两个孩子。 明娜顿了顿。先伸出了手。艾尔本有些迟疑。但还是握上去了。心想。既然对方都主动伸出手。应该不会再介意了吧? 明娜清了清嗓子。道:“麦洛里。你带艾尔本来。是因为他向你坦白了吗?杰达到底要他干什么呀?” 艾尔本又不自在了。麦洛里笑了笑。把前所说地内容重复了一遍。又道:“那位丝黛拉公主有些可疑。我总觉得她似乎跟杰达公爵不是一条心地。恐怕要派人加紧对她地监视。说不定可以掌握到关于诺嘉内政地重要情报。” 明娜这才想起她原本要报告地事:“对了!我刚刚收到下面送上来地报告!诺嘉使馆那边有些不同寻常地异动。就跟这位公主有关系!等我一下。我去把报告拿来!”她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艾尔本不安地动了动。深呼吸几下。才鼓起勇气问:“阁下。您……您派了人监视诺嘉人地动向吗?是不是……是不是那时候您才……现我……” “嗯?”麦洛里眨眨眼,“现你什么?”他拿起杯子:“啊!是我最爱的梅顿特产奶茶!小明娜总是那么细心周到。” “咚哒咚哒”,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艾尔本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才听到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车夫先生报上来的。他说最近两三天丝黛拉公主都没有离开过使馆,就算想出来,也会在大门处被拦下。别人来探望她时,守门地人也一律会说她生病了不见外客。可是车夫先生却在院子里看到她在房间里向窗外张望!麦洛里,你说她会不会是被软禁了?” “哦?”麦洛里接过报告,仔细翻看着,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说她跟杰达公爵不是一条心,那么她暗中接触艾尔本的事,也许会惹怒杰达公爵,毕竟他带她来,是为了政治联姻。”顿了顿,他目光霎时变得锐利:“有人意图与她接触?!” “您是指那辆奇怪的马车吗?”明娜道,“确实非常可疑。这两天它已经多次经过诺嘉使馆附近的小路并且进行短暂停留了。”她抽出报告下方的另一份文件:“这是在外围监视的同事报上来的。虽然那辆马车曾经进行过伪装,但他们还是认了出来,当时马车的车夫对诺嘉使馆的守门人自称是某位贵族小姐的仆人,他们小姐要来拜访丝黛拉公主,但是被拒绝了。” “那车夫长什么样?” “似乎是非常普通地相貌,但当时他戴了宽边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监视的人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不过他们有瞥见马车里的人,是个穿紫色衣服地女人。” 麦洛里皱起了眉。艾尔本原本一直僵在那里,见他们都在认真讨论,才稍稍放松了些,插嘴道:“在伊东的贵族圈子里,应该有不少年轻小姐跟丝黛拉公主有过交往,但亲自前往使馆拜访却被拒绝这种事,一般是不会生地。因为小姐们出门作客前都会事先通知对方,如果对方不方便,就会回绝。象这样不打招呼就上门地做法算是相当无礼地,而拒绝客人进门,也是失礼的行为。诺嘉人也许并不了解这方面地礼仪,但那位小姐……不可能不知道才对。” 明娜闻言便对麦洛里道:“再多派几个人去那里守着吧?也许那辆马车会再出现。说不定它有问题呢!” “我们还可以去问问小姐们。”艾尔本瞥了几眼报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象这种丢面子的事,大多数小姐事后都会忍不住向人抱怨地。如果完全没有消息,才最可疑。” “那就这么办!”麦洛里下了决定,“明 派人监视我不反对你亲自出马,不过要把手头的完。”看到明娜一脸沮丧的样子,他笑了笑,又转向艾尔本:“我听说你的母亲最近正为你的婚姻大事烦恼,好儿子不应该让母亲难过,放个假,跟小姐们约个会吧?要表现得积极一点、健谈一点,让她们为你倾倒,怎么样?” 艾尔本皱着眉犹豫半天,才慢慢点了头。明娜则直接朝麦洛里做了个鬼脸,抱过报告书就下楼去了。 麦洛里微笑着举起茶杯,喝了口奶茶,满意地出了赞叹声。 监视与打探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就获得了重要的情报。那辆神秘的马车,里面坐的并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因为第二天她又换了个身份上门,结果她只是被请到门厅里喝了杯茶,便不得不离开了,根本无法见到丝黛拉公主。使馆的人似乎起了警惕之心,她也无法再伪装下去了,只得另想办法。 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买通了使馆地一个杂役,乔装成女仆从后门潜了进去,并在后院见到了丝黛拉公主的侍女,但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人现了,不得不匆匆逃走。监视的人当时离得近,隐约听到那个侍女似乎称呼那女人为“珀碧”,但其他话听不清。后来那侍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珀碧?”明娜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侧着耳朵苦苦回想着。 艾尔本有些拘谨地坐在旁边,对麦洛里道:“负责追踪的同事现那个女人坐马车进入了一栋楼房,据我们调查,那房子是曼特宁子爵购入的,所有人的名字是珀碧德沃尔。我曾听过流言,说子爵有好几个情妇,这大概就是其中一个。阁下,您觉得我们是否需要对曼特宁子爵和德沃尔进行监视?” 麦洛里笑了笑:“你不帮他说些什么吗?据我所知,你们两家曾经互为姻亲,关系非常紧密。” 艾尔本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安全署的人。”自从曼特宁子爵差一点成为他继父以后,两家就几乎断绝了来往。 麦洛里给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又转头去看明娜。 明娜却瞪着那报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关于这个女人的情况……我可以去问亚历,他应该会更清楚。”她说这话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游猎会上地那封匿名信,正是投到曼特宁子爵的帐篷前,再联想到写信的人对诺嘉机密的了解,她不禁猜想,写信的人会不会就是丝黛拉公主?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麦洛里显然也想到了,缓缓点头:“亚历克斯算是我们的半个自己人,可以信任。” 明娜得了麦洛里的许可,便立刻去学院区找亚历克斯了。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曼特宁家真的跟诺嘉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亚历怎么办? 此时的丝黛拉公主,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怀疑地对象,她红着眼圈,瞪向面前的堂兄,目光中隐隐有着焦急之色。她的侍女跪在旁边,也时不时望向前方地人。 杰达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黑皮笔记本,问:“艾尔本达?为什么他的日记会出现在你手里?你不是说,这是女孩子地小秘密吗?” “还给我!”丝黛拉意图抢回手记,却被堂兄抓住手腕甩开:“注意你的行为,别忘了你是个公主!” 丝黛拉咬咬唇,试图劝说杰达:“这是别人地日记,我要还给他的,你不能拿走!” “我会还给你地。”杰达向门外走去,“安份一点,等伊斯特的王储之争结束,你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在婚礼正式举行前,我会带你回诺嘉一趟的。不要再心存妄想。” 门关上了,又传来了他嘱咐士兵和女仆们看守好的声音。丝黛拉跑到窗边向下看,见楼下也是戒备深严,恨恨地骂了声“混蛋”,才沮丧地躺倒在床上:“怎么办?我们没法跟外面联络了。现在别说把东西交出去,就连我们原本的任务,也知道能不能完成。” “别担心,公主。”侍女微微冷笑,“现在我们已经做了不少事,只要等国内的消息传来,他就神气不了几天了。珀碧那边又不是急需这个,迟几天也不要紧。” 丝黛拉想想也是,脸上才恢复了笑容。 离她几十米外的房间内,杰达翻看着艾尔本的家主手记,微微冷笑。 那个年轻人居然想敷衍自己?真是自不量力!看来,有必要把手上的信送一两封出去了,不肯乖乖听话的人,就该好好敲打敲打。 当他看到安全署派人潜入韶南卧底的话时,也笑得嘲讽无比。即使互为盟国又怎么样?跟他们这样的半个敌国有什么不同?同样是互相提防着。想到自己近年在国内培养的密探队伍,在韶南境内也获得了不错的成果,他心中隐隐有些骄傲,虽然起步比别人晚,但他相信,他迟早会获得成功的。 他继续翻看着手记的内容,看着里面的记录渐渐从稚嫩变得成熟,到了最近,记录的思路已经变得清晰而有逻辑,倒是关于安全署的内容几乎完全消失不见,在整整一个月里,只提到了曾经在署内多次遇到了一个红衣少女。 艾尔本写道:“她脖子上戴的戒指真是太眼熟了,我记得曾经在萧敏特身上见过,可当年救我的不是个少年吗?为什么他的戒指会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上?当时他曾经从身上向外掏出许多物件,肯定是使用了储物器具,我原本以为是戒指,可是,那个戒指很新,如果是储物法器,又怎么能更换主人呢?最近十年内出现的储物戒指,只要认了主,其他人就再也没办法打开它的空间了。难道萧敏特当时还带了别的储物器具,而那戒指仅仅是个装饰品吗?也许这是个合理的答案。” 杰达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那个戒指,他曾经多次近距离观察过,无论是在敏特身上,还是在明娜身上,他知道那是个储物法器。如果说,那真的无法更换主人,那么…… 敏特和明娜……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 (杰达终于现了……)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一、诺嘉的内患(上) 达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再也无法静 如果敏特与明娜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他究意是男是女?是女孩吧?到别国执行任务需要乔装改扮,在本国做回自己就好了。他所看到的她,应该就是本来面目。 敏特居然是女孩子…… 杰达觉得有些无法想象,他从以前就觉得,以敏特十五六岁的年纪,能够有那样的身手、技术和头脑,实在很不简单,现在现她是女孩,就更了不起了。她究竟是怎么扮得那么象的?他与她近身比剑好几回,从来没现过破绽。不过想到她的安全署出身,他又觉得可以理解了。既然安全署有办法更改人的色与眸色,在喉咙上多加个假喉结,也是件难事。十四五岁的身体还很稚嫩,扮成男孩,动作举止上再注意一点,也是可以骗到人的。 说起来,她穿着裙子的时候,也没淑女到哪里去。 想到她踢自己的那一脚,杰达不由得笑了出来。“敏特”外表看起来似乎很温和,但要是真的招惹了她,她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关于这一点,他早就领教过了。 不过,就算自己并不知情,可明娜为什么没说呢?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或许并不算愉快,但也没有交恶呀,为什么明娜好象对他很不满?宁可说谎也不肯向他坦白身份呢?真过分,他以为她死了,可是伤心了很久呢! 随手翻了几页笔记,杰达忽然觉得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便把它放回抽屉里,想了想,决定亲自去找明娜问个清楚。 我是转换场景地分割线 明娜沿着玛拿多河大桥往自家的方向走,心里还想着刚才与亚历克斯见面时的情形。 亚历克斯知道自己地父亲在外面有情妇。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曾经听到过家里仆人地闲言闲语。知道那个女人偶尔会在大宅里过夜。 这种做法是有违本国贵族圈子里不成文地规定地。但由于曼特宁家女主人早逝。负责管理家务地儿媳又住得离公公地房间相当远。那个情妇一向低调。进出曼特宁家时从不让子爵以外地人看到自己地身影。所以没人说什么。不过亚历克斯地嫂们私底下说起。都觉得很不象话。他二嫂之所以不反对曼特宁子爵与海伦夫人地婚事。也是认为后嫁进来也许可以防止这种不名誉地事继续生。 亚历克斯听到明娜说那个情妇意图跟诺嘉公主暗中联络。也警惕起来。现在魔法考试地试题已经快出完了。监考和阅卷都有人负责。他再过几天就可以自由了。他答应会交待信任地仆人为安全署提供线索。并且表示。等他回家。会直接向父亲询问这件事。如果那个女人真地跟诺嘉人有不可告人地关系。他会劝父亲跟对方断绝关系。毕竟有了赫达家地前车之鉴。没有一个贵族家庭会愿意让自己背负叛国地罪名。 明娜心想。只要失去了曼特宁家地掩护。那个叫珀碧地女人应该就会暴露了吧?不过说起来这名字真地很耳熟。好象在什么地方听过。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明娜!”前方传来熟悉地男声。明娜一抬头。现是杰达。 他穿着诺嘉地王族服饰。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随从。十分显眼。虽然桥上行人不多。但那些注目地视线投注过来。还是让她十分不自在。 她有些没好气地道:“阁下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好象跟您不是很熟吧?请称呼我为萧卡多小姐,谢谢!”她抬高下巴正想从他身边走过去,却冷不防听到杰达笑道:“以我们地关系,还称呼你为‘萧卡多小姐’,实在太生疏了,事实上我更应该叫一声敏特阁下才对。” 明娜脚下一顿,猛地扭头看向他,两眼瞪得老大:“你……” “真是完美的改装。”杰达笑吟吟地仔细打量她,“我那时候可完全没怀疑过这一点。你究竟是怎么扮的?” 明娜咬咬唇,瞥了杰达身后的随从们一眼,才向他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自有办法。”杰达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心情非常愉快,“你这家伙,明明知道我为你的‘死’而难过,居然还对我说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敏特,嗯?”虽然嘴里说的是怨言,但他语气相当轻松,还带了一丝纵容,完全不象是在质问。 明娜却不太领情:“我又不是你的朋友,你不是说我跟你是敌人吗?既然是敌人,我干嘛要向你坦白?萧敏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我说他死了,哪里有说谎?!”迈开大步,她走下大桥,直接往蔷薇园的方向前进。 杰达回头给了随从们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跟上,便随着明娜走进了树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敌人?是以前我们两国敌对的时候吧?当时我们地确是敌人,但现在两国不是结盟了吗?死去的只是萧敏特这个名字,而跟我交朋友的却是你这个人,你还没死,当然是说谎啊!” 狡辩!明娜撇撇嘴,没有理他,脚下却越走越快。 杰达觉得不对头,忙上赶几步拦住她的去路,正色道:“就算我真的说过我们是敌人,难道你要因为这一句话,就跟我绝交吗?敏特,我跟你曾经共同战斗,即使我过去恨得想要杀死你,但你在魔兽来临时,还是选择了救我。我有困难时,第一个想起地也是你。就凭我们过去的感情,你真地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明娜停下脚步,两眼盯着他:“道歉?” “是地,道歉。”杰达真诚地道,“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因为无法接受你的身份,始终对你有怨言,甚至想过要杀了你,真地……很对不起……”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听说你死了,嘴上说不在乎,可是我……我真的很难过。敏特,不,明娜,这些年里,我……我一直很想念你……” 明娜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伤感,不由得心软了,只是嘴上还在硬撑:“想念我干什么?你这几年不是过得很充实吗?听说你很快就要被正式册封为王储了?真是祝贺你了。” 杰达自嘲地笑笑:“我这几年真的不太好 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叔叔始终对我有心结,如果不直是最优秀地,也许他已经将我换下来了。我另一个叔叔……身体已经垮了,堂弟堂妹们又跟我不亲近,我身边没有了你和萨金特,也不知道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做任何事,都要亲历亲为。做得好了,是理所当然,做得不好,一边要忍受别人的责骂,一边还要尽力去补救,而我却连个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也不敢抱怨……” 杰达似乎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明娜一边听着,一边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但看到不远处杰达地随从正在接近,忙推了他一把:“别说了,当心别人听见。” 杰达这才醒悟过来,回头瞪了随从们一眼,微微有些不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连多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明娜白了他一眼:“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有急事要找你吗?你又不是明天就走,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找我也是一样的。” 杰达想想也是,便伸手招来一个随从,问怎么回事。那随从偷看了明娜一眼,忙低下头道:“刚刚从使馆传来的消息,伊斯特王后派人送了张请帖来,邀请公主殿下去喝下午茶。普雷思先生让人来请问公爵阁下,该怎么处理?送请帖的人还使馆里等待回音呢。” 杰达皱皱眉,事情有些不好办。为了联姻顺利,他不该拒绝这次邀请,但又担心堂妹出去以后会再乱来,偏偏来人还在等着,他必须尽快作出答复。 明娜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随自己走出十来步,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了,才小声说:“答应他吧。我们署里的人现有人想要暗中联络你们那位公主,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给她一个出门的机会,看能不能查到点线索。我想,你的堂妹应该不是跟你一条心的吧?难道你不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吗?” 杰达又皱眉了:“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地?”他忽然想起了艾尔本,有些郁闷:“是小赫达吗?” “你有什么好郁闷的?你找他也是想干坏事吧?反正他说了,你堂妹偷了他一本笔记,不过似乎是偷错了,其实她想要的是另一本。那本笔记里有他父亲的很多秘密,比你用来勒索的那几封信更重要。他已经把笔记交上去了,信的事也说了,你就别再打什么坏主意了!”明娜拍了他一记,才继续道,“有个女人三番四次想要潜入你们的使馆,你堂妹不是也想要出来吗?让她们见面好了。” 杰达沉声问:“你上次偷了威沙国王的遗书,是不是丝黛拉泄露的秘密?” “这我也不清楚。那是游猎会上,某位贵族在自己的帐篷外现地匿名信。其实你也有说漏嘴,没现吗?” 杰达扭头看她,她眨眨眼:“我们署里也想知道你堂妹跟那个女人想干什么,怎么样?合作吧?” 杰达忽然觉得有些讽刺,不过弄清楚事实更重要。如果丝黛拉只是喜欢上小赫达,不想联姻,那还只是小事,但如果她真的跟别人勾结,意图损害诺嘉的利益,那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他立刻返回使馆,答应了洛娜王后的邀请,不过到了丝黛拉面前,他只是警告她不要再乱来,并且暗示今天小赫达不在城里,她就算想找他也是扑空,又多加了几个随从护送她进王宫。 丝黛拉心中暗喜,特地要求让侍女跟自己一起去,获得允许后,就立刻盘算开了。 在她的要求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王宫。有王后派出地宫廷卫士开路,又跟着几十个诺嘉士兵,丝黛拉公主的队伍吸引了街上行人地眼球。人们看到她坐着装饰了无数珠宝的华丽马车,立刻想起了当初诺嘉使团进城时地壮观景象,纷纷议论起来,诺嘉公主进宫赴茶会的消息也很快散播出去了。 茶会地过程平淡无奇,洛娜王后与莎拉公主只是对诺嘉的一些风土人情有兴趣,另外询问了杰达公爵的一些个人情况。丝黛拉一面应付着她们的问题,一面按捺下心中的焦虑,祈祷着某人能够得到自己的消息。 一出宫,她就拉着侍女上了马车,对车夫下令:“王后殿下刚才向我推荐了一家糕店铺的水果蛋糕,我要去买一份来尝尝,你先别回去。”她说出了店铺的名字,要他驾车前往。 车夫是安全署的暗线,事先已经得到了杰达的吩咐,便顺从地驾驶马车过去了。有随从上前劝阻几句,一被丝黛拉责骂,就没再坚持,因此丝黛拉非常顺利地来到了目的地。 华丽的马车吸引了许多人围观,她仿佛浑然未觉,举止端庄得体地下车进了店铺,又吩咐随从们:“你们留在外面守着,别打搅了别人做生意。”见随从与士兵们都听话地没进店,她心下一喜,给了侍女一个眼色,装作浏览各式糕点的样子,接过了早已在店内装成客人等候的紫衣女子。 她低声道:“东西在我堂兄手里,不过我看过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紫衣女子皱皱眉,道:“我们要是的一份名单,伊斯特贵族的名单,这些人是……”话未说完,她心头一震,立刻逃向后门。 丝黛拉正莫名奇妙,却现堂兄杰达带着一大群人冲了进来,直往那紫衣女子冲去,不由得大叫一声,拼命拦住他。 杰达厉声高喊:“让开!”同时死死抓住堂妹的手,又命令手下去追那女子。他恶狠狠地盯着丝黛拉,问:“那个女人是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问她哪种糕点好吃而已!”丝黛拉拼命挣扎,听到随从们回来报说跟丢了人,不由得心下一喜。杰达恨得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握断了。 就算她再怎么辩解自己是无辜的,他都不会相信了。她的行为显然证明了她们有不轨企图。 明娜从门外挤了进来,拦住杰达的动作:“冷静点!我们虽然也没能跟上,可是有同事看清了她的样子,马上就会画出图形分下去,她跑不掉的!” 杰达这才稍稍放松了对堂妹的钳制,望着她惊慌的面孔,冷笑道:“我会让你说实话的。 跟我回去!”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二、诺嘉的内患(下) 黛拉踉踉跄跄地被杰达丢到沙上,听着他吩咐所开,心下不禁狂跳,眼珠子转啊转,想要想出一个合理的缘由。 明娜避开几个诺嘉人,低声嘱咐了跟来的安全署同事几句,对方便先行离开了,她走进杰达堂兄妹俩所在的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杰达正在盘问丝黛拉,但后死命不肯承认跟那紫衣女子有关系,坚持只是在跟对方闲聊,她瞥了一眼明娜,还说:“杰达堂兄,你不要听伊斯特人的挑拨,他们是想离间我们诺嘉王族间的关系!” 明娜挑挑眉,扭头去看杰达,看他怎么说。 杰达闻言冷笑:“是吗?不要以为我是傻瓜!如果你们真的没有关系,她会三番五次来找你?没有关系你的侍女会试图在后院跟她搭话?!你以为我是瞎子吗?!” 丝黛拉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眼珠子一转,便哭道:“那又怎么样?她同情我的遭遇,好心想帮我跟爱人在一起,替我们传递消息,不行吗?我不想为诺嘉牺牲自己的幸福,才请求她的帮助的。杰达堂兄,你一向最疼我,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她号啕大哭,眼泪哗哗地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杰达原本深恨她意图破坏国家利益,听到她这么说,倒消了不少气,见她哭得可怜,他又是一向疼爱她的,不由得心软了,但狠话还是要说:“你身为公主,从出生地那一刻起,就属于国家了,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利益,就不顾国家呢?在诺蒙卡时,我就问过你,你那时候明明是答应了的。” “那是因为我当时不知道自己会在伊东遇上真爱!”丝黛拉哭道,“我以前觉得无所谓,可现在却无法接受跟别人结婚!为什么身为公主就要为国家牺牲?我从小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国家为我做了什么?!我不甘心!” 杰达心下凄然,他当然知道堂妹一家在过去曾经受过什么苦,那时候他虽然很想帮忙,但上有王太后和马里奥亲王,下面有大臣贵族看着,他能做的十分有限,心里自然存了几分愧疚:“别哭了,以后你就不会再受那样地苦了。伊斯特的几位王子都是正派人,无论你嫁的是谁,都会幸福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爱的人只有一个!我才不要嫁给别人!”丝黛拉嘴里哭喊着,悄悄瞄了堂兄几眼,知道他多半已经相信自己了,暗暗松了口气。 明娜抱臂倚在门边看好戏。忍不住想要笑:“丝黛拉公主殿下。你所说地爱人。该不会是指艾尔本达吧?可他根本不爱你呀?除了偶尔纠缠一下。你地表现也不象是真地爱上了他。而且。你如果真地爱他。为什么要偷他地日记本?为什么要写匿名信出卖你地堂兄?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太爱艾尔本了。所以也爱上了他地国家。宁可背叛自己地亲人。” 丝黛拉地脸已经变得狰狞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明娜。仿佛一只随时要噬人地恶狼般。恨不得立刻扑上来。 杰达脸色铁青。眼中闪着熊熊怒火。一把揪起丝黛拉。厉声道:“你居然敢骗我?说!你究竟为什么送匿名信?!” 丝黛拉苍白着脸。挣扎道:“不是我送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杰达连连追问。她都不肯承认。根本就拿她没办法。面对亲堂妹。他又下不了狠手。只能干瞪眼。 门外有人敲门。明娜听出那是安全署同事地暗号。忙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张纸转回来关上门。朝杰达招了招手。 杰达疑惑地走过去,问:“怎么?抓到人了?” 丝黛拉一震,忙伏下身去低声哭泣,眼珠子却在乱转。 明娜挨近杰达小声说:“署里已经根据我同伴的口述,画出了那个女人的画像。”她展开手中的纸给他看,“我刚才追上去的时候,亲眼看到她拐进了一条死巷,可我进了巷子,却现巷子里是空的,周围都是几米地高墙,我都翻不过去,她是怎么逃的?可是看了这副图,我忽然觉得她很眼熟,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女人?” 杰达接过画像,眯了眯眼:“看上去很陌生,不过,这紫色地眼睛倒是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眸色非常少见,再加上主人是这种级别的美人,他如果见过,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我们在沙漠里头一回见面地时候,就是你救朱妮娅的那次,曾经见过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跟在马里奥亲王身边地亡灵法师身边,当时那个女人就长着浅紫色的眼睛,蒙着面纱,但看得出长相很妖媚,最重要的是,别人叫她珀碧。丝黛拉公主的侍女,那天在后院看到那个紫衣女人时,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杰达瞪大了眼:“亡灵法师?!”他猛地扭头看向堂妹,脸色已经从铁青变得血色全无:“怎么可能……丝黛拉,你怎么会跟那些魔鬼混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把我们诺嘉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丝黛拉见自己被拆穿了,撇开头,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杰达见状,就知道自己和明娜猜对了,心中又怒又痛:“我们诺嘉在战争中死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土地受到污染,过得比以前更加艰难,你身为王族,不肯为国家牺牲就算了,可你明明知道那些人的罪恶,怎么还会受他们的迷惑?!” 他回头抓住明娜:“我记得当年你去精灵森林,拿到不少生命泉水,对不对?这种泉水可以消除魔 幻术吧?你还有吗?给她来一点。” 明娜有些为难:“我拿到地已经用完了,不过……亚历克斯可能有一些剩余,我回头问问他好了。” 杰达知道亚历克斯是什么人,想到上回在王宫里见面时,对方与明娜亲密的样子,微微有些不适,但挽救堂妹更重要,他就点头应了。 丝黛拉打了个冷战,忙大喊:“不要!我没有受魔族迷惑!我们跟魔族只是利益交换而已!我帮他们一点小忙,他们则帮我达到目的,可我没有魔化!” 杰达冷冷地问:“什么利益交换?说清楚!”见她迟疑,一狠心,又问明娜:“你是不是有光明神教的法器?” 丝黛拉身上一颤,咽了咽口水,道:“我说我说……珀碧他们几个,被出大6以后,牺牲了大部分力量,又牺牲了很多同伴,才艰难地从雪原那边爬过来。魔域认为他们上次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有光明神教的关系,所以……他们打算……伪装**类,潜入各国贵族上层,慢慢改变各个国家地政局,等他们支持的人掌握了权力,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取缔光明神教!驱逐光明修士,再过几十年、一百年,光明神教不再存在于大6上时,就是他们再次入侵的时候了……” 明娜与杰达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听得她继续道:“珀碧跟另一个同伙,负责伊斯特,但他们花了大半年,都没什么成果,只好求助我……” 明娜忙上前一步追问:“是他们要你偷盗赫达家的家主手记的?为什么?!” 杰达也紧紧盯着丝黛拉,她一时害怕,闭上眼将事情都说了:“他们的计划一直没有成功,想起当初赫达公爵曾经收买过不少贵族,就想把名单弄到手,再找一些证据,拿来威胁那些人帮他们做事……” 原来是这样……明娜瞥了杰达一眼,心想他居然跟珀碧他们用差不多的办法,威胁别人泄密,可见正派不到哪里去。 杰达却是青白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丝黛拉:“为什么……如果说,伊斯特的事是别人指使你干的,那你又为什么答应?你的目地是什么?该不会……”他笑了笑,“是想当女王吧?还是说叔叔他……” “怎么?不可以吗?!”丝黛拉出人意料地瞪了回来,“我父亲也是祖父的儿子,只不过是比你父亲小两岁,一向是最受祖父宠爱的,伯父既然死了,能继承王位的,就该是我父亲才对!盖尔夺走了我父亲地王位,马里奥害死了我母亲,打断了我父亲的腿,他们地母亲将我们一家关在破烂的城堡里,让我们过着囚犯一样的生活!他们是大罪人,应该去死!你不但没有为伯父报仇,还成了仇人的走狗!我瞧不起你!你们通通都该死掉!我父亲才是真正的国王,我哥哥才是真正的王子!”她嗤笑:“为了让我成为联姻工具,就给了我一个公主头衔,你们以为我会感激吗?做梦!等我父亲当上了国王,我会是真正地公主,我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杰达踉跄着后退两步,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为了达成这个目地,你们宁可牺牲国家与人民的利益吗?是什么让你们有了这样地野心?为了一个虚无的王位,情愿跟几乎毁灭了诺嘉地魔域合作!” “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关我们什么事?我们一家受苦的时候,国家和人民做了什么?!”丝黛拉冷笑,“只要能够让我父亲成为国王,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你说那是虚无的王位?我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王储了!我父亲马上就会成为新的国王!” 杰达双眼一瞪,就要反驳,明娜却从丝黛拉笃定的语气中现了一丝端倪,忙拉住他:“别急着骂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在国内,会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生?” 杰达被她一言惊醒,忙问丝黛拉是怎么回事。后却轻蔑一笑,扭开头不说话。杰达气得举手就要扇一个耳光过去,又被明娜拉住了:“急什么?你忘了我们有钳制她的办法吗?”她掏出一个小小的八角星链坠:“这是去年我生日时,里德尔神父送地礼物,据说是请三位光明主教祈过福的。”她将链坠往丝黛拉面前晃了晃,嘴里念念有辞,背起了光明祷词。 丝黛拉惊恐地往后躲,身上瑟瑟抖,不一会儿,就倒在沙上翻滚起来:“不要念了……不要……”她冷汗直冒,身上却变得灼热,有一股烧焦的气味散出来。 杰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理智占了上风,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把事情全部说出来,否则我就让她一直念下去!” 丝黛拉咬紧了牙关不肯屈服,明娜干脆将链坠按在她额头上,又伸手压住她不许她乱动,她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放开我!我……我说!” 杰达连忙拉开明娜:“快说!” “魔……魔域的人给了我们一种毒药,混在熏香里,人长期吸入,身体就会慢慢变坏……不用一个月就会死掉。我哥哥把混合了这种毒地香料送给了盖尔……已经有半个月了……” 杰达大惊:“什么?!”倒是明娜比较镇定:“别慌,盖尔二世陛下曾经吃过我的魔药,再厉害的毒都会打个折扣的。”杰达闻言也稍稍冷静下来,望向丝黛拉的目光已经全是冷然:“除此之外呢?就算盖尔叔叔死了,你父亲也当不了国王!” 丝黛拉咬着唇,有些不服气:“谁说不行?! 有儿子,你出访失败了,又不在国内,血缘最近的了,不然我哥哥继位也可以!我们已经联络好一些王族和大臣,他们会拥护我父亲哥哥的!” “王位可不是光凭血缘就能坐稳的。”杰达冷哼,“不然为什么陛下不找卢瑟,却选择了我?你哥哥身体不强壮,性格又阴暗懦弱,陛下看不上他。没有了陛下的肯,你父亲又怎么坐得上那个宝座?!” “卢瑟?”丝黛拉嗤笑,“他们兄弟俩早就不行了!你以为我们的毒药只会用来对付盖尔吗?近支地王族除了我们还有谁?”她瞟了杰达一眼,没有说话。 明娜被她的眼神惊了一惊,暗中打量起杰达的脸色。后也有所察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想起在来诺嘉地路上,堂妹以撒娇的语气硬送给自己并要求他每天随身携带地一个小香包,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掏出香包,他递给了明娜,望向丝黛拉的眼中已不带有一丝怜悯:“乖乖给我待着!等回国后,我再收拾你!”说罢就拉着明娜出了门,又命人将房间紧紧锁好,亲自掌管钥匙。 普雷思小心地回报了侍女逃走的消息,杰达面沉如水:“通知伊斯特外交署官员,我们有个宫廷侍女跟一个伊斯特人私奔了,我们必须将她找回来,不管是死是活,都要见到人!” “是!我这就去。” 明娜捏着那只香包,心中已经想好了解药的配法,嘴里却在嘲讽:“明明是你们的侍女私逃,居然把我们伊斯特拉下水!我回安全署说一声,保证比你们快得多!” 杰达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走回房间,明娜跟着进去,关上门,便问:“你心情不好?” “我不明白。”杰达脱下了坚强的面具,沮丧地坐倒在沙上,“叔叔和丝黛拉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地想法?他们可以恨马里奥和王太后,可以敌视陛下,可我……我跟他们是至亲,在他们被软禁时,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我送了许多东西,又替他们请了好医师,因为这些,还被王太后骂过无数次!为什么……他们还要咒我去死?!” 他最难以忍受地,是叔叔一家居然只求能登上王位,毫不在乎国家和人民,这样的继承,又怎么能把国家治理好呢?想到脾气古怪阴郁地叔叔,以及懦弱畏缩的堂弟,他心情更糟了,心想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别人支持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听话地傀儡吗? 即使他这些年一直帮助国王治理国家,他们也没理由这样对他!无论如何,盖尔叔叔并没有直接伤害过他们,即使有王太后和马里奥的反对,盖尔叔叔也没忘记派人给他们一家送去给养,并且对他的接济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亲兄弟、亲侄子下毒……这种行为跟马里奥父子又有什么不同? 杰达痛苦地闭上眼:“我本以为他们即使帮不了我,也会是可以信任的……”他甚至打算过,等自己当了国王,就给叔叔一家找个好封地,让他们过安稳富足的日子。想到这里,他双眼一睁,射出一道厉色。 明娜默默地听着,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现他似乎有了某种苗头,她想了想,便道:“我小时候,曾经被人拐卖过。” 杰达一怔,疑惑地抬头看她。 她笑笑,继续道:“刚刚逃离坏人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对他们的恨,恨不得把他们都杀掉,而且我也这么做了。我放了一把火。”见杰达眼中射中赞赏的目光,她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死人,回到伊斯特后,我现父母正遭受别人的迫害,又了一次狠,给好几个人下了毒。” 她看着杰达的双眼,叹了口气:“也许你会比较欣赏这种做法,但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杰达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伤害了几个无辜的人。”明娜道,“那时候我受了太多苦,所以愤怒蒙住了双眼,诱使我做错了事。我觉得,你叔叔堂弟和堂妹他们,大概也是这样的。因为他们受了苦,而你似乎过得不错,所以他们嫉恨,想要报复。如果他们能平静地生活,也许几年后就不再心怀怨恨了,可是这时候,魔域的人却引诱了他们,所以他们走上了歪路。”她握住他的手:“不要因为他们的背叛,就让怒火盖住了理智,对至亲下毒手,你一生都会背负这个罪责。把怨恨放在魔域身上吧,别让自己成为魔鬼。” 杰达看着她,良久,才放柔了神色,点了点头:“好。” 明娜高兴地笑了,跳起来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大小,便掏出简易魔药料理台,配起了解药,嘴里还在念叨:“幸好我前几天刚补充过材料,不然还配不出来呢!你等一会儿吧,我先配一剂简单的给你喝,过两天再补一回,就没事了。那种毒并不难解,我再做几份药给你带回国去。” 杰达看着明娜忙碌的身影,心里感到无比的平静。真神奇,明明刚才还是那么的愤怒不平,现在却觉得,即使所有亲人都背叛了他,他也有可以信赖的对象,不会孤单无助。 突然,他有了一个念头,便立刻问出一口:“明娜,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诺嘉去?” 明娜手上一顿,愕然地抬头望他。 (周末大放送,求粉红票~~~>_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三、求婚 你在说什么呀?”明娜觉得有些好笑,“我已经不不可能再当你的手下。 杰达的态度却非常认真:“我不是让你回诺嘉当我的下属,我是说……就象是伙伴一样,作为平等的朋友跟我一起回去,不行吗?” “平等的朋友?你没烧吧?难道是毒药作了?”明娜停下搅拌的动作,伸手来摸杰达的额头,被他拦了下来:“我现在头脑很清醒。明娜,我需要你,你跟我回去吧。” 明娜见他神色不象是说笑,也严肃起来:“这怎么可能?你以后是要当国王的,你真的能容忍一个所谓平等的朋友存在吗?我在伊斯特过得好好的,又不用出任务,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再说了,我爸爸现在是梅顿领主,那里离诺嘉只隔着一座山,如果我真的去了,我爸爸的处境不是很尴尬吗?你想让国王猜忌我爸爸呀?!” 她瞪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看火候,不再理他了。杰达闻言沉思片刻,才道:“只要你们国王不知道就行了,从梅顿到诺蒙卡,其实也很方便……”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明娜有些生气,“我说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爸爸守着两国边境,我悄悄跑去你那边,谁会信我们家没跟你勾结?!” “那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交往呢?”杰达追问,“如果是你们国王亲口答应了呢?” “不可能地,我是女孩子,又当不了公使!” “不是公使,是作为我的伴侣!”杰达脱口而出,然后马上就为自己的话吃了一惊,但越想就越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心下一松,便露出了笑容,“对,没错,联姻并不一定仅限于王室成员,只要你们国王答应,你也可以成为我的妻子,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明娜早已僵住了。舌头都打起了结:什么?妻子?!你疯了?!” “我没疯!”杰达兴奋地道。“你是我最适合地妻子人选!你聪明。能干。了解诺嘉。了解我地处境。也能理解我地每一个决定!你可以在政事上给予我许多有用地建议。又可以缓和我和陛下之间地关系。你不知道。这几年来。陛下他总是提起你。他从韶南请了好几位魔药师。可总觉得你才是最好地。他信任你!如果你当了我地妻子。我就能安心对付那些敌视我地人。而不用担忧会有人在陛下面前诬蔑我了!我们会是最杰出地国王与王后。诺嘉也会因为我们而成为大6上最强大兴盛地国家!” 明娜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忿:“那强大了以后呢?你要干什么?还要入侵别地国家。统一大6吗?!”她越想越生气:“你这家伙就是放不下自己地野心!我说你有时间有空闲。不如想想怎么治理好自己地国家吧!明明国内就有一大堆麻烦还没平息。却整天打别人地主意!上回你刚刚剿灭了马里奥亲王一派。就想打我们伊斯特。结果呢?被魔域钻了空子!国内还有一大帮野心家等着拉你下台!你现在刚刚平息了国内地反叛势力。又跑到我们伊斯特来干什么?想要吞并威沙吗?可惜你没料到你亲叔叔一家会拉你后腿。还想要取代你地地位!你如果老老实实专注于自己国家地内政。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捣乱?!” 杰达被她说中心中隐痛。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实现自己地野心吗?!我以前就对你说过了。诺嘉资源短缺。人口却越来越多。我们地人民活不下去。必须要找到更多地耕地。更多地资源!现在是因为死于战争地人多。又有你们伊斯特和韶南地援助。所以粮食短缺情况不明显。可我们国内地土地已经有过三成都被魔兽污染了。用不了几年。我们就种不出粮食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连威沙那样贫瘠地土地都想要?因为那里地大部分土地至少污染得不算严重!有几个绿洲还能出产一些粮食。如果能够占有南方地土地。就算是购买韶南地粮食。也比现在方便得多!我们总不能一直依靠你们和韶南地施舍。那样我们地国家还有尊严吗?!” “不要拿尊严当作借口!”明娜怒道。“资源短缺人口多却能生存下去地地方多了。又不只有你们诺嘉!威沙全国有八成是沙漠。都能生存下来。为什么你们不行?!靠近西科地东南部。还有图雷山脉另一边地麦城一线。那里地土地不比我们梅顿差多少。只不过你们一向只拿来放牧。却不注重耕种而已!你们有那么多山。除了开垦来种面果。就不能干别地了?那些地方可不会受污染!” “就算没受污染。我们又能拿它们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山地有多贫瘠吗?” “梅顿也有很多荒原和山地,除了比诺嘉多点雨水,没强多少。可我们却过得很好。”明娜道,“我告诉你我们是怎么做的吧。我爸爸当了梅顿领主后,因为担心牧草会被消耗干净,限定了畜牲数目,又按季节规定了放牧地区域,并且要求领民每年补种两次牧草。他还限制领民砍伐山上的树木,并让他们在山林间不适合耕种地地方种植草药,收割了再送到西科的药材集市去卖!他让领民种植受中南部人欢迎地水果和花草,卖出大价钱,再购买好粮食回去。我们梅顿出产低廉的土豆玉米高粱,除了留够自己吃地、喂牲口的和酿酒用的,都是卖到了麦城!我们的男人可以下地劳作,出门做小生意,或是参军操练,我们的女人、老人和 以在家织布,养鸡鸭,或是放牧家畜。相比之下你么?男人都去参军了,不然就是四处打架赛马,地里地活都是女人、老人和小孩干的,放牧时专找有草的地方,吃完了就再找,山上的树也是爱砍就砍,你以为你们为什么过不下去?只懂得消耗却不知道补充,再多的资源也会变得稀少!别说你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四分之一个大6,就算你们把整个大6都占下来了,也一样会土地贫瘠、资源短缺,人民活不下去!” 她说完这么一长串话,有些气喘,但还是不甘示弱地睁着大眼瞪杰达,脸颊因为生气,绯红绯红的,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动人。 杰达起初也与她对瞪,却渐渐地消了气,忍不住笑了笑:“我们这是怎么了?居然又因为这个话题吵起来了……”他轻轻拉过明娜的手,柔声道:“我不懂这些,你教我好不好?你看,你那么聪明,马上就说出了我们的弱点。有你在身边,我一定能把国家治理得更好的。” 明娜头痛地甩开他的手:“你听不懂吗?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成为你地妻子!” 杰达只是笑着,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明娜看得生气,便道:“就算你认为我们合适,你们国家的人呢?他们会认同我吗?朱妮娅跟你从小订婚,不也因为家世不够好,让别人笑话,就被你嫌弃了?!我是个子爵的女儿,出身就只比朱妮娅好一点点,更何况我还是个外国人!你别把我当傻瓜!” 杰达脸色一变:“我嫌弃朱妮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 “难道不是吗?”明娜一扬下巴,“这是麦城过来的诺嘉商人们说地,你一大把年纪,本来都传说要举行婚礼了,一有流言说朱妮娅出身不高,事情就没了下文。我前不久才听说,你把她送到了梵阿当圣女。就算你再不喜欢她,她好歹跟你认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能这么恨心,让她一辈子都孤单度过?!”想想当年的朱妮娅,也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女,虽然娇纵了点,但对杰达却一向很真心,她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明娜再次觉得,杰达绝不会是个好的结婚对象。 杰达急喘几下,扭头走到窗边,紧抓着窗框,低头不说话。明娜见状,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感到羞愧,便扁扁嘴,回头看锅里的药,见颜色渐渐开始变化,忙把最后一味药材撒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炉火噼啪作响和药汁翻滚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明娜才听到杰达开口:“如果是别人,我绝不会说出来的,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明娜疑惑地回头:“什么?” “我没有嫌弃朱妮娅。”杰达背着她沉声道,“因为公事繁忙的关系,我一直没法空出时间结婚,连累她也一年一年地等我,我觉得对不起她,打算请陛下主婚,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当时,礼仪官已经开始筹备了,没想到……”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继续:“有一天晚上,我在城外提前办完了事,临时改变计划,回城堡去看朱妮娅,结果却现……她紧紧抱着谢德……哭泣着,请求他带自己走……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有了私情……” 明娜张张嘴,回想起当年的经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感到惊讶,给朱妮娅和谢德机会地,难道不正是杰达吗?一切早有预兆。见杰达似乎很难过,她忙紧紧地闭上了嘴。 “我现了他们的秘密,朱妮娅居然跪在我面前,说她对我其实只是习惯了,但她想要的,是一个普通男人对一个普通女人的宠爱与体贴,这种爱我没法给,所以请我放了她,让她和真正关心爱护她的谢德在一起。而谢德居然也……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我真的很生气!” 杰达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婚礼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如果这时候才取消,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流言。所以我没有答应他们,只说我会考虑,然后就让礼仪官暂停了婚礼的筹备。我本来打算,等风声过去了,再安排他们离开。他们毕竟是从小陪伴我的人,我就算再恨他们,也会对他们做什么……可是,没过多久,我在出外巡视时,遇到了行刺……谢德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很快就……他在临死前请求我原谅朱妮娅,他说他没法照顾她了,希望我能让她幸福……” 他回过身,自嘲地笑:“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因为爱上别地男人而背叛我地女人,我还会让她当我的妻子吗?!她凭什么当上一国王后?!” 明娜咽了咽口水:“那后来……” “后来朱妮娅哭得很伤心,对我说她要为谢德守贞。”杰达耸耸肩,“我答应了,为了替她扫清障碍,我说服陛下收她为养女,然后送去了梵阿。她临走时,还对我非常感激呢。” 明娜沉默了,从杰达的语气中,她可以听出他对前未婚妻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愤怒,虽说他的做法只是顺应了朱妮娅地请求,但当中未尝没有报复的意味。朱妮娅还很年轻,如果留在诺嘉,她以后也许还可以跟别人结婚,但去了梵阿,就算改变主意,也来不及了。明娜想起了亚历克斯地小姑姑罗莎琳女士,她不就是后悔当了圣女,却无法脱身吗? 但看着眼中犹有怨恨的杰达,明娜没有提起这一点,她搅拌着锅中地魔药,见它变成了透明的蓝色,忙移开锅,将药汁倒进一个水晶杯 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杰达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已经降温到可以饮用地魔药,心中一暖,低头接过:“谢谢。” 看着他喝下魔药,明娜又要求他躺下休息一会儿,并答应回家后会再配几剂药水让他带回诺蒙卡去。杰达拉住明娜的手:“为什么不提我刚才的请求了呢?是不是朱妮娅的事让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朱妮娅地事,并不能算是你的错。”明娜挣开了手,“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就算你不认为我的出身有问题,我们之间依然有着巨大的鸿沟。 别忘了,你的内心还没有放弃统一大6的梦想,而那意味着你终究有一天要与伊斯特敌对,那我怎么办?你说我是你最适合的妻子人选,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喜欢你吗?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嫁给你,我又能得到什么?当你的计划与我的祖国与亲人产生矛盾时,我是否会感到痛苦?” 杰达怔了怔:“明娜……” “即使你没有攻打我们伊斯特,就凭我是安全署出身,你真地不会怀疑我吗?你会不会想,我跟你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在打探你们的秘密?我有没有帮伊斯特算计你们?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有安全署在后面策划?”明娜觉得自己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仿佛已经看到了可能的未来,她看着杰达,淡淡一笑:“所以,我们还是当朋友吧,如果将来要在战场上见面,我不会手软,你也不必有顾虑。” 她转身收起料理台,正想离开,却听到身后正沉默的杰达忽然冒出一句:“如果我放弃与伊斯特敌对呢?” 明娜一怔,回过头:“可能吗?那可是你多年的梦想。”就因为太清楚这一点,她从来都对这位“朋友”抱着一丝戒备。 杰达苦笑:“就象你之前所说的,我自己地国家还没安定下来呢,为什么要打别人的主意?这次我拿下了半个威沙,更需要时间去消化。如果我学你父亲那样,认认真真地治理诺嘉,也许……不用打仗也可以让国家富强起来。”他抬眼直盯着明娜:“如果我放弃统一的想法,甚至……跟你们国王签订正式的和平协议书,许诺终生不进犯伊斯特和韶南,而你们国王也答应的话,你……会不会改变主意,跟我回去?” 明娜后退两步,心中有些茫然。杰达一直以来地梦想,就这样放弃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不是真的? 但如果……他真地放弃了,为了她宁愿放弃…… 明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隐约记得似乎说了句“回去考虑”地话,但她走在大街上,头脑却迟迟未能清醒。 她实在不能理解,杰达为什么会愿意让步到这个程度?他有那么喜欢她吗?明明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就是敏特。可即使知道她是敏特,以前他们的交情也没那么深呀?他知道她是密探地时候,还气得要杀她呢! 难道说……他以为敏特死了,潜意识里就把她幻想成了完美的友人?明娜回想起安全署的心理分析教程,觉得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 可杰达明明是个很冷静理智的家伙……就只有在对外扩张这件事上,他才会表现狂热。 对扩张如此狂热的人,居然会愿意为她放弃扩张……明娜有些感动,想起温妮消遣时看的小说内容,心想那不正符合男主人公为了女主角可以牺牲一切的描写吗?温妮每次看了,都会感动得抹泪的。明娜虽然没有抹泪,但脸还是不由得飞红了。 可是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如果是别的事,她早就拿去问亚历克斯了,但这个问题,她直觉地认为还是不要让亚历克斯知道的好。 前面的街道上一片喧哗,将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才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某个平民聚居的街区,忙放眼望去,看看生了什么事。 映入她眼帘的是几个熟悉的身影,她认得那是伯父依隆家的管家和男仆,当中科宾正拽紧了一名少女,想要将其拖上马车去,而一名中年妇人拼命在后面拉住他,两名**岁的男孩抓紧了少女的围裙,一名中年男子和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愤怒地跟管家说话。听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是管家想要将那少女带走,而少女的家人坚决不肯。 明娜沉下脸,飞快地跑过去,大喊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见科宾还不松手,她一把推了他一个踉跄:“放开你的脏手!”科宾稳住脚,看着她愣,好一会儿才惊醒地缩下头去。 她回头正想安慰那少女,却现那是熟人居然是贝文的情人凯瑟琳! 凯瑟琳显然也认出了她,咬咬唇,苍白的脸上落下了泪珠,委屈地撇开了头。 管家上前恭敬地向明娜鞠躬:“明娜小姐。”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这是夫人的命令,她要请这位小姐去作客。” 明娜冷笑:“作客?看你们的架势,我还以为是强抢呢!” 管家悄悄抹了把冷汗:“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明娜扫视众人一眼,见凯瑟琳的家人脸上都带着愤怒与不平,围观的人群也在指指点点,沉吟片刻,便回头问凯瑟琳:“到底生了什么事?” (为了补昨天,多码了一点……我就不厚脸皮求粉红票了,当然有就更好……)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四、野心与爱情之间 琳咬着唇没有回答,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她弟弟的“你是谁?你跟这些坏人是一伙的吗?我告诉你,我未来的姐夫很厉害的,如果你们敢伤害我姐姐,我就叫他打你们!” “快住口!”他的父亲小声喝斥着,回过头来以警惕的目光盯着明娜,又看管家。/管家脸色有些不屑:“什么未来姐夫?别做梦了!我们少爷才不会娶这种贱民为妻!” 他这话一说出口,凯瑟琳的家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她母亲惊疑不定地望着女儿:“怎么回事?贝文少爷他……他不是富商家的儿子吗?” 明娜也问凯瑟琳:“贝文哥哥没告诉你吗?他明明说了会向你坦白的!” 凯瑟琳还是沉默,她父亲大怒:“太过分了!就算他是我们家的恩人,也不能这样**我的女儿!我伊根不是那种人!”他回头招呼儿子们一声:“走!去收拾东西!我们不住他买的房子!” 少年们面面相觑,迟疑地不知道该不该应声,凯瑟琳红了眼圈,奔过来抱住父亲伊根的手臂:“爸爸,不要这样,他没有骗我,我早就知道他是贵族,我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他也答应了,不会抛弃我。” 你……”伊根又气又急,“你疯了吗?!贵族和平民又怎么可能结为夫妻?!难道你要当他的情妇吗!如果是那样,我情愿现在就打死你!”他随手抄起一把扫帚就要往女儿身上打去,被妻子扑过来拦住:“别打别打,先把事情问清楚!” 她转头严厉地望向女儿:“说!你知道贝文少爷是贵族,为什么还骗我们他是富商家地儿子?!” 凯瑟琳含泪道:“我怕你们会反对……他并不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他还有个弟弟,而且,他……”她咬咬唇,欲言又止,“总之,我们已经商量过未来的事了,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们!” “妈妈!”凯瑟琳忍不住流了泪。“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地。我只是担心……因为您和爸爸不喜欢他地祖父。所以我们……决定暂时瞒下来……” “他地祖父?”她母亲愣了愣。立刻猜到了答案。“你是说……他真地是……那个人地孙子?!”她地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焦虑地望了丈夫一眼。 伊根已经变了脸色。再次大声叫自己地儿子:“马上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走!” “爸爸!”“等一下!”明娜在凯瑟琳叫喊地同时开口了。“贝文堂兄是爷爷地孙子。有什么问题吗?”她疑惑地望着这对忽然沉默下来地夫妻。“算了。我对你们家地事没有兴趣。但是你们就这样把女儿带走。我不能答应。”她回头问管家:“贝文堂兄现在在哪里?” 管家凑近了弯腰小声道:“贝文少爷还在骑士公所呢。恐怕不会那么早回家。明娜小姐。如果您让这些人离开。夫人会很高兴地。” “是吗?可是我会很不高兴!”明娜冷冷地回答。她转向凯瑟琳。“凯瑟琳姐姐。你尽管放心吧。我马上就找人通知堂兄。他会处理这件事地。” 凯瑟琳眼中立刻显出感激的神色,但她的母亲却道:“不,贝文少爷的母亲既然想见你,你就去一趟吧。妈妈陪你去。” 她的丈夫和儿女都吃惊地望着她,前还大叫一声:“利拉!” “伊根,我要陪女儿去把话说清楚。”利拉神情十分坚定,“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受到伤害。” 伊根抿着嘴,艰难地点了头,利拉便回头盯着管家:“你们的夫人是让你请我们去作客吗?” 管家被她忽然的态度转变弄糊涂了,说话有些结巴:“当……当然是了那两位就上车吧。” 利拉点点头,脱下身上地围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拖着女儿上了马车。管家马上命仆人们关车门起行。明娜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眼珠子一转,她马上跑开,在附近街头找到一位线人,托他去骑士公所带信,然后又迅赶往卡多家的大宅。 她赶到的时候,凯瑟琳母女俩已经被迎进小会客室了,费尔德不安地在门外来回转,一见到她便飞奔过来:“哥哥的秘密泄露了!他居然还没跟那个女人断绝关系,母亲好象很生气,怎么办?!” 明娜安抚他两句,便敲门进了房间,只见凯瑟琳和她母亲利拉都站在茶桌前,有些手足无措,而莉莉丝、贝莉尔和曼达三人则坐在沙上,前两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凯瑟琳,后脸上带着担忧,一见明娜进来,便立刻起身:“明娜,你来了?”她笑着对莉莉丝道:“母亲,难道明娜过来,这件事先放下好不好?” 莉莉丝瞥了她一眼,又瞄向明娜,不置可否地招呼一声:“来了?坐吧,梅莉莎,多倒一杯茶来。” “是,夫人。” 明娜皱眉走到她们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等她开口,莉莉丝便对凯瑟琳道:“你就是我儿子那个平民情人?长得倒还清秀,可惜怎么看都是个村姑,我儿子眼光也太差了,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凯瑟琳低着头不敢说话,利 前一步:“夫人……” “行了行了。”莉莉丝理都不理,便挥了挥手,“我听说你们打算要离开伊东回家乡去是不是?管家,拿一百金币给她们,让她们早点搬走。真是的,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耽误了我这么多时间,基尔塔斯候爵夫人特地邀请我参加今晚地沙龙,我可不能迟到。贝莉尔,曼达,回房间去换衣服吧。” 贝莉尔瞄了其他人几眼,应了声便离开了。今晚的沙龙很重要,听说大王子地舅母也会参加,大王子自从伤愈后,一直没与她联络,她必须找机会见他,告诉他现在贵族们的异动。她可不愿意为了兄长的绯闻浪费时间。 曼达留在原地,迟疑地没动身:“母亲……这样可以吗?”明娜也道:“伯母,您不问问堂兄地意思吗?” “问他地意思?!”莉莉丝冷笑,“难道我还要答应他娶这个女人吗?!”她扭头盯着凯瑟琳,厉声道:“听着,小姑娘,还有你那个卑贱地亲,你们知道我的儿子贝文身份有多尊贵吗?!他地祖母是有近三百年历史的伯爵世家地千金,他祖父是全大6闻名的史诗英雄!他的外祖父是传承了十八代的公爵!外祖母也是名门闺秀!他十四岁就考上了骑士,二十一岁就成为了皇家骑士队的副队长,拥有爵士头衔,他是两个显赫家族共同认可地继承人!他的妻子,必须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无论是容貌、家世、仪态、风度、学识、才艺、品行……都是上上之选。” 她走到凯瑟琳面前,冷笑着挑起对方的下巴,轻蔑地道:“而你是什么货色,我早就调查过了。出身诺嘉北部山区的穷人,还是西科难民!如果不是我儿子,你们一家早就饿死在野地里了!他既然好心,我也不会介意他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快乐……但是!不要心存妄想!你配不起他!” “母亲!”曼达忍不住喊出声,明娜看着凯瑟琳苍白的脸色,还有颤抖着的嘴唇,再看看利拉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不由得对莉莉丝起了愤慨之心:“伯母!您说话太过分了!她是堂兄真心喜欢的人,您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呢?!” “闭嘴,明娜!”莉莉丝愤怒地扭头瞪她,“这是我们家地事,不用你管!” 明娜闭嘴了,她气愤地起身向外走,不顾曼达在后面呼唤,出了房门,却没立刻离开,也没回答费尔德的追问,只是冲到窗前眺望远方,看到一骑熟悉的身影正向大门驰来,忙向门口跑,一见到贝文冲进来,便迎上去飞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问:“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事的,放心。”贝文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便急步走向小会客室,“母亲!” 小会客室内,莉莉丝转过身,便换上了笑容:“回来了?今天天气不错,你要跟我一起去沙龙吗?基尔塔斯候爵夫人的两个侄女今天也会来,她们都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你见一见吧?如果合适,就早点定下婚约。”她淡淡地瞥了凯瑟琳一眼:“免得有人钻了空子。” 凯瑟琳一双大眼盈盈望向贝文,后微微点了点头,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仿佛松了口气。 莉莉丝察觉到不对头,惊疑地问儿子:“怎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在生吗?!” 贝文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单腿跪在她面前,道:“母亲,很抱歉对你隐瞒了这件事,事实上……我前些日子已经提交了文书,申请调职边疆地区,今天正式的调令终于下来了。我……再过不久就要前往北方边境。” “你说什么?!”莉莉丝大惊失色,看看凯瑟琳,忽然了悟,“你是为了这个女人吗?!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抛弃你地父母家人?!你真是疯了!我告诉你,我不允许!就算你跑到天边去,也别想我会接受一个贱民儿媳!” “母亲!”贝文有些激动地道,“您为什么不了解她的优点就直接否定她了呢?我知道您希望有什么样的儿媳,贵族身份,打扮讲究,仪态优雅,知情识趣……就象您一样,可是我……我真地不喜欢。是我要娶妻子,难道不是我的幸福最重要吗?为什么您总是依照自己地心意代替我下决定呢?” “你知道什么?”莉莉丝生气地道,“你是什么身份?你的妻子人选怎么能随便呢?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可是母亲,从我十二岁起,您和父亲就在为我‘着想’。你们要求我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父亲希望我能象祖父那样勇敢,您则希望我能学习外祖父地博学,可是……我只是我而已。也许我有一点天份,但我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尽我所能做到最好,可您和父亲只会要求我做得更好。我很累,母亲。象这样每天照着别人地期望活着,我看不到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莉莉丝震惊地看着儿子:“你……” 贝文稍稍冷静了些:“母亲,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您和父亲为我安排的路,很平坦,很顺利,但是,我走在上面,即使再努力,即使差点在魔兽爪下失去性命,也得不到别人的承认!我为什么要这样过下去?与其一辈子在皇家骑士队里做个花瓶,我宁愿到外省去,到边疆 下贵族地外衣,真真正正地从低做起。我想证明给证明给自己看,我,贝文----卡多,不是依靠祖父和家族的荣耀,才得到了今天的成绩!” 莉莉丝捂住嘴:“噢,我的孩子……”她有些激动,有些欣慰,但还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就算是这样,也不需要去那么远,还有,这个女人……” “母亲!现在的贵族千金有几个愿意吃苦呢?我和凯瑟琳是真心相爱的,我也坚信,跟她在一起,我才能得到幸福。母亲,相比跟名门世家联姻所带来的荣耀,一个出色的儿子,一个能与出色的儿子共同奋斗的媳妇,不是更值得您骄傲吗?” 莉莉丝看着儿子,忽然明白了他地言下之意,他在绕圈子!想在外面创立功绩,来逼自己夫妻承认这个出身平民的儿媳,她一向乖巧孝顺的儿子,怎么会变得这么狡猾?! 看到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贝文愧疚地抱住她,轻轻放在沙上:“对不起,母亲。我答应你,永远不会离弃这个家的。” “滚……”莉莉丝喘着大气,“你这可恶的臭小子……居然威胁我……别以为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贝文却淡淡一笑:“母亲,我真的不在乎什么财产继承权。”他看向旁边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好好照顾母亲。”他摸了摸曼达的头,便转身对利拉笑笑,然后牵起凯瑟琳的手向外走。 他们走到门口时,看到费尔德涨红了脸瞪着他们,转身就跑了,不由得一愣。这时,利拉在他们身后忽然开口道:“不,你不能带她走!”她跑过来拉住女儿,两眼直盯贝文:“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就算你是真心地,你的真心又能维持多久呢?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因为一时迷恋冲动结合了,以后也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贝文真诚地道,“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也跟凯瑟琳商量了很久。我们知道将来会面临什么。” 利拉只好去劝女儿:“你真的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吗?他是个贵族,不论是吃饭,还是穿衣服,住的房子,骑的马,喝的酒,,聊天的话题……所有地一切,都跟我们完全不同,你根本不可能融入他的生活,如果勉强自己,只会让自己痛苦。当你们生活在一起时,也许还要受穷,这些问题会全都冒出来的,它们会一点一点地蚕食你们地爱情。到时候,就算你想后悔,也晚了。凯瑟琳,结婚就该选择跟自己同阶级的人,不要去轻易地跨越阶级地鸿沟,更何况,你们之间相隔太远了……” 凯瑟琳低下头,紧紧握住贝文的手:“妈妈,就算将来可能会遇上这些困难,我也不会因此而放弃追求幸福地机会。我会努力,他也会努力的。” “你们……”利拉闭上眼,抬起袖子擦掉脸上地泪水,狠道,“为了在一起,你们都打算抛弃自己的家人了吗?!你爸爸不会答应的,他的家人也反对,你们难道真的要放弃亲人的祝福?!” “我的家人会答应的。”贝文沉声道,“只要我真的闯出了成绩,我的父亲就会接受。他接受了,母亲也会接受,弟弟妹妹们更不会说什么。” “要是你做不到呢?” “我会做到的。”贝文淡淡一笑,“我选择的是北方边境,其实离梅顿不远。您和伯父也带着家人一起搬过去吧,那里是我叔叔的领地,不用担心我母亲会为难你们。” 明娜静静站在他们身边,听到这里,已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对!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的蔷薇园还有很多空房间,离开前,你们可以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我马上写信给爸爸,让他好好安排。虽然南方海域才是打仗立功的地方,可那里太危险了,花的时间又长,北方有巡视边境、监制武器、剿灭匪患等任务,虽然是小事,但很快就能积攒功劳,西科一带的重建工作也需要人带头,堂兄选择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她笑着拉过利拉:“伯母不要担心,你们是不是想回西科?照我说,你们又不是那里的本地人,要想回诺嘉的话,不如去麦城。那里离梅顿只要走大半天的路,而且市面很繁华,您家在那里开炖肉店,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利拉勉强笑笑:“是吗?”如果真是这样,倒还值得去。麦城……离他们的故乡更近。 明娜朝贝文眨了眨眼:“我刚才还担心,你真的会丢下一切,带着凯瑟琳回亚罗大森林去呢!” 贝文笑了笑:“我不会的。那里虽然生活单纯平静,但我是男人,我也有野心。” 明娜怔了怔,若有所思。 深爱着凯瑟琳的贝文,为了她可以跟母亲争吵,宁可放弃伊东繁华舒适的生活,到外省去吃苦,可即使如此,他也没丢下自己的野心。 明娜不由得想起刚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不到一天,就提出求婚的杰达。他对她的爱意又有多深呢?他真的会为了娶她,放弃自己的野心吗? (一时激动,多码了点,有点晚了……)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五、嫉妒的芽 二天,明娜从密道去了暗巢,处理了一些紧急工作,徊犹豫。/对于杰达的求婚,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但在答复前,还是想先问问麦洛里的意见。她问同事他今天什么时候会过来,得知他去了宫,便交待几句,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以安全署的通行证进了大门,没想到还没找着麦洛里,就遇上了迎面走来的杰达。 杰达的神色似乎相当轻松愉快,明娜有些不解,他难道不是该为诺嘉国内的风波而烦恼吗? “日安!”杰达老远就笑着向她打招呼,“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有好消息!” 明娜小心地偷看了周围一眼,见只有几个经过的侍从投来好奇的目光,猜想现在那些大人物们大概还在议会厅里呢,暗暗松了口气,有些拘谨地回应:“早上好。是什么好消息?” “我的一个国内送了急信过来。”杰达走到她面前,降低了音量,“陛下的确是病倒了,魔药师们认为很可能是中了不知名的慢性毒,已经让他服用了缓和剂。陛下目前情况稳定,头脑也清醒。科尔夫人控制了整个王宫,阻止其他人再有图谋。只要找到解毒剂,陛下就会没事了。” 明娜微笑道:“那真是太好”她掏出昨晚连夜做好的解毒剂,“红色这瓶是给你的,就按你昨天喝药的那个时间,在今明两天各喝半瓶下去。另外这两个大瓶的蓝色药水,都是解毒地,每次喝两小格,喝满三次就没事了。如果不够,就让你们的魔药师照着做。我这里还有配方。” 杰达接过药和配方,目光带着一丝怜惜,伸手摸了摸明娜的眼角:“都有黑眼圈了,昨晚熬夜了吗?其实不用这么辛苦,反正你要跟我回去的。” 明娜有些踌地避开了他的手指:“不要……这样。”她又偷偷瞥了周围一眼,上午地议事会大概结束了,已经可以看到步出议事厅的官员。 杰达笑笑,没有在意:“虽国内的情况还算稳定,但我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所以我刚才向你们国王提出了加快谈判的请求,尽快把未来三年内粮食和马匹交易的协议书决定好,我们早点签了,早点回去。”顿。他又微笑道:“我跟你们国王提起了你地事。他没有反对。不过他说还要问过你地父母。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地。” 明娜愣住。继大怒:“你告诉他了?为什么?!我还没答应呢!” 杰达笑道:“你不是担心会给你父亲带来不好地影响吗?我只是试探一下国王地意思。没想到他高兴地呢。现在你就不需要担心了吧?” 明娜咬咬唇。怒气冲冲地瞪着杰达。她才不信他真是因为这么单纯地原因。就把事情透露出去呢。说不定。他是想用国王来逼她点头。一旦国王下令。就算她不愿意。也要嫁给他了。 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想踹他一脚:“你昨天还说。希望我跟你回去。以‘平等地朋友’地身份待在你身边帮助你。你现在不经我允许。就擅自将这么重要地事告诉了国王陛下。这也算是尊重我吗?你对我地态度。哪点平等了?!” 杰达稍稍收敛了笑容:“我当然会尊重你。但前提是。你会成为我地妻子。”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嫁给你,你就不会尊重我了?”明娜冷笑,“那真是抱歉!本来我还打算征询一下长辈的意思,现在看来没必要。我正式答复你吧。”她站直了身体,昂起头:“我不答应!” 杰达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似乎有些意,也隐隐有些恼怒:“为什么?就因为我擅自把事情说出去吗?” “不仅仅是这样。”明娜道,“我跟你根本就是两种人。虽然我昨天被你的诚意感动了,但婚姻不是凭着一时感动就能维系的。我问过自己是否对你有爱情,然而,答案是我一直把你当成了半友半敌,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未来的结婚对象来考虑,也无法想象跟你在一起的生活。我以前没想过将来要跟什么人结婚,但如果真的要选择婚姻对象,那至少要选个生活方式与我差不多的人。” “我们地生活方式有那么大的差距吗?”杰达反驳道,“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明明配合得很好。我们只是分离时间太长了,才会觉得生疏,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也许昨天我是一时冲动,但后来回想起来,我越来越觉得你跟我无比相配。不说别的,光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在这里找到什么样地结婚对象?你觉得那些贵族的纨绔子弟配得上你吗?” “那就不用你管了。”明娜压下心中地不悦,就算是伊东的贵族青年,也都是纨绔子弟吧?杰达这话把亚历克斯和堂兄贝文都骂进去了。她道:“总之,我们是不可能地!你总说你需要我,你怎么就 ,我是否需要?” 杰达沉下脸,他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昨天明娜明明已经动摇了。难道是因为那个青年魔法师?杰达晃晃脑袋,将这个念头甩开。现在他急着结束谈判回国,没有时间考虑情敌和哄女孩子。他决定用一些手段,只要事后再想办法弥补,应该不会有问题,明娜其实很容易心软。于是他道:“或许你认为自己不需要我,但你地国家是否需要我的承诺呢?我已经向你们国王暗示了,只要联姻成功,我将永不进犯伊斯特,诺嘉与伊斯特也会成为永远的盟友。”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盟友。”明娜忽然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思绪无比清晰,“不要以为这样地威胁可以让我屈服。你说你不会进犯我国,真的可以做到吗?” “什么?”杰达一怔。 “我们和诺嘉在三年前就签订过盟约了,如果你们会遵守,也不需要再签新的,如果你们终有一天会违反,那签再多的盟约,又有什么用呢?”明娜看着杰达,笑了一笑,“你们国内现在的情况那么复杂,要花不少时间才能稳定下来吧?为了让国库富足,人民温饱,又要花几年时间去展国力,还要慢慢消化那半个威沙地领土。等到一切结束,你们又有足够实力时,起码是十几二十年后了。你们现在没能力,就算不签盟约,也不会挑起战争;等你们有了能力,就算有盟约,你们想打还是会打的。我要是真的答应了你的求婚,到时候后悔了,难道还能回头吗?” 杰达脸色一变:“不相信我?” 明娜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你,我只是知道你的为人而已。杰达,你不是那种会为了私人感情而牺牲国家利益的人。统一大6,是你地梦想,就算不能做到,也会尽可能扩张领地。你是男人,是站在一个国家权力顶点的男人,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野心。我已经可以预想到,成为你的妻子后,将会体验到什么样的矛盾与痛苦了。” 杰达张,现自己无法辩驳。也许他在潜意识中,并没有真正放弃扩张的计划,只是承认了,在十年不可能实施而已。他看着明娜,惊讶于她对他的了解,再一次认定,他不想失去她:“明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真的很希望……你会是我的妻子。” 明娜淡笑着头:“我想,你大概是因为太孤独了,所以美化了记忆中我和你相处的情形,却忘记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敌对地。对不起,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杰达闭上眼,再次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如果我能保证……” “不保证什么。”明娜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自己做不到。” 杰达沉默了,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但又没法泄出来。明娜看着,正想安慰他两句,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明娜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她顺着声音望去,现是艾尔本,他看看杰达,又看看她,眼中惊疑不定。 明娜这才现,路上已经添了不少行人,不少人都打量着她和杰达,互相窃窃私语。她不由得暗叫糟糕。 艾尔本又开口了:“您要回去吗?我的马车还有空位。” 明娜忙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当然,谢谢您了。”她匆匆回头向杰达道了别,便随艾尔本迅离开。杰达眼神一凛,正想拉住她,却看到自己的秘书在大门外向自己招手,神情似乎非常焦急,他之前交待过秘书,国内有任何急报,必须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难道国内又出事了?他忙将明娜的事暂时放下,朝普雷思迎了上去。 明娜跟着艾尔本上了马车,离开王宫,眼看着杰达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才松了口气。 艾尔本紧紧抿着嘴,犹豫了好久,才问:“你跟那个诺嘉公爵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有意娶你为妻?” 明娜睁大了眼:“不会吧?连你都知道了?!” “刚才我和麦洛里阁下都在。”艾尔本盯着她道,“阁下说你跟公爵早就认识,但没~到他会向你求婚。你答应了吗?” 明娜忙道:“当然没有,刚才已经拒绝了他。” “那就最好。”艾尔本撇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太大意了,刚才那地方,人来人往的,流言很快就会传出去的,你会有麻烦。” 明娜缩了缩脑袋:“我本来很小心的,是他地话让我太生气了,所以一时忘了……”她偷偷瞧了艾尔本一眼:“麦洛里有没有骂我?” 艾尔本冷哼一声,旋即醒悟到她不是他平时冷哼的对象,才清了清嗓子,答道:“骂倒没骂,不过他说你的处境会很尴尬,他会在近期安排你离开,等流言消失后再回来,叫你要有心理准备。” “哦……”明娜耷拉下脑袋,心里已经骂了杰 十遍,又自我检讨。不过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在大路中央说话,音量其实并不大,周围人都隔得挺远~,应该不会有人听到吧? 可惜,事实并没有如她所愿般展。关于诺嘉公爵向梅顿子爵小姐求婚地流言不到半天就传开来了,并且很快传进了王宫,传到了诺嘉公爵地热门联姻对象莎拉公主耳中。 莎拉公主愤怒无比。她身为伊斯特国王瓦尔弗雷德三世与王后洛娜唯一的女儿,一向受尽宠爱,尤其是那年从威沙遇险归来后,父母更是对她千依百顺,万般宠爱。 她自认为是历史上最美貌地公主,又有出众的才华,将来地夫婿,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挑了几年,终于遇到了杰达,作为一国实际上地王储,无论相貌、才学、地位和智慧,都配得上她,她已经做好了成为诺嘉王后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居然被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女人搅了局! 虽然那个女人也叫明娜,不过她可不认为,对方跟记忆中帮过她的那个小女孩是同一个人。那个小女孩明明说自己是韶南人,又被珀迪卡送到安可地神殿了,现在不是回了家,就是死在战争中了吧?当然,也有可能是逃出来了。 那个厚着脸皮引她准未婚夫的女人,听说是梅顿子爵的千金,区区一个小贵族,还是私生子的女儿,居然胆敢觊觎诺嘉王后的宝座?!如果不是父王仁慈,她那个私生子父亲么可能当上贵族领主?!姓萧----卡多的人都可恶透顶!那个曼达丢尽了塞里格哥哥的脸,害他失去了王位继承权,她那个傲慢的姐姐贝莉尔还在舞会上推自己!真是可笑的家族!如果不是父王顾念与萧伯爵的友情,他们早就该被赶出伊东了! 莎拉越想越气,猛地站起:她不能沉默下去了,必须要让那个可恶地女人受到教训! 她冲向母亲寝宫,一路喊着:“母后,母后!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出气!” 洛王后正整理行装,似乎打算外出,听到女儿的叫喊,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那个明娜萧----卡多居然勾引杰达公爵,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这样的污辱吗?!” 王痛地揉了揉额头:“事情都还没定呢,担心什么?杰达公爵要赶回国内,应该不会这么快决定婚事的。你要多向老师们学习做王后的规,还要多了解诺嘉的风土人情,这样将来才能尽快熟悉那里的生活。那些流言语你少管。” “那才不是流蜚语呢!”莎拉公主撅起嘴,“明明是真的嘛!母后到底是怎么了?您最近对我们好冷淡,天天都要出门,到底在干什么事呀?!” 王后在侍女帮助下穿上连帽斗篷,将帽沿往下拉了几分,遮住了半张脸:“这你就别管了,要是我能成功,就算你跟杰达公爵联姻失败,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抬脚就走,没有理会女儿地叫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最后一次了,只要她能成,失去的王位继承权还能回来,到时候,别说一个明娜----卡多,整个萧----卡多家,她都会彻底铲除掉的! 莎拉公主委屈地看着母亲离开,不明白她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二哥的婚事,她才会气得性情大变吗?莎拉的心中暗暗为明娜多添了一项罪行。眼珠子一转,她想起了一个人,便立马向前宫跑去。 “珀迪卡,珀迪卡!”隔着老远,莎拉就叫起了侍卫总长地名字。珀迪卡有些疑惑,匆匆交待了手下几句,便迎上去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您找我?” 莎拉忙将他拉到房间里:“珀迪卡,你最疼我了,对不对?如果我受到了伤害,无论如何你都会帮我的,对不对?” 珀迪卡犹豫了一下:“殿下指地是那个流言吗?虽然我也为您生气,但这涉及到盟国宜,我身为王家护卫,不方便干涉。” 莎拉扁扁嘴:“你不是以维护家利益为己任的吗?件事直接威胁到我地利益,你怎么会不方便干涉呢?” “公主……我维护的是王家整体地利益……” 莎拉瞪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以为明娜----卡多勾引杰达公爵,伤害的只是我的利益吗?你错了!”她板起脸,“她这样做,破坏了两国的联姻,不仅损害了王室的利益,还对国家将来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偏偏父王母后又因为她父亲是守边领主,不方便对她直接斥责。这种时候,你不出面,还有谁能出面呢?” 珀迪卡想了想,现她说得有道理。如果真的因为那个少女,影响了两国联姻,对国王陛下的威信也是一个打击。于是他问:“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呢?”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六 、冰冷的刀 气似乎凉快多了,是不是意味着秋天就要来临了呢?=愉快地走出蔷薇园的门,打算到绿屋去打扫一下,好迎接即将回归的亚历克斯。 才出门不远,她就遇到了很久不见的王家护卫长珀迪卡。他似乎在等什么人。不过明娜对他没什么好感,没答理他,就直接朝绿屋方向走了。 “明娜----卡多小姐。”身后传来珀迪卡的声音,那腔调真令人不快。明娜不耐烦地回头:“有什么事?” “你难道没看到我在这里吗?不打声招呼就走,是不是意味着你有愧于王室?” 明娜好笑地转过身:“你是什么大人物?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打招呼?说我有愧于王室就更好笑了,你确定你不是喝醉了说胡话?” 珀迪卡板起脸,来莎拉公主说的是对的,这个女孩子真的非常傲慢无礼,东的贵族,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他记起在国王的生日舞会上,她就跟那位诺嘉公爵拉拉扯扯地纠缠不清了,难道姓萧----卡多的年轻姑娘都这么有野心吗?只要能嫁给王室成员,即使是外国的王族也能将就?对了,大王子回伊东时,似乎她也是护送之一,一个女孩子,就算身手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说不定,她充当护送,只是为了接近大王子?真是可怕的心机! 他冷冷地道:“我现在非常醒,我是来警告你的,明娜小姐。不管你是否拥有一位赫赫有名地祖父,请你稍微抑制一下自己地野心,不要以为什么男人都是你能高攀的。我假设你应该对自己的出身心知肚明,你的家族能出现一位王子妃已经足够荣耀了,不要再做任何冒犯王室的事!” 明娜听得糊涂:“你说什么?” “我是说,不要做任何妨王室决策的事。”珀迪卡傲慢地昂起头,“王子妃的人选国王陛下自有栽断,而与诺嘉国联姻地大事也绝不容任何人破坏!有些地位崇高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私生子之女有资格勾引的!” 脸一沉:“你居然出言侮辱我父亲?如果我没记错地话,你只是王室护卫,没有资格干预国事,更没有资格去侮辱一位军功彪炳的子爵!你说我父亲是小小地私生子,是不是意味着,你对国王赐予我父亲爵位与领地的决定有所不满?!” :迪卡一惊:“胡说!我怎么会对国王陛下地决定不满?!” “那。就是你身为贵族出身地王家护卫。对在边疆浴血奋战保卫国家地军人获得与其功勋相匹配地封赏感到不满了?!”明娜再进一步。珀迪卡已经冒出了冷汗:“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军队将领们绝不会因为你几句话。信你地!” 明娜轻蔑一笑:“真要去试试了。看他们是不是会相信我。”她转身就走。珀迪卡心中大急。忙追上去。伸手欲搭上~;地肩膀阻止她。不料她突然抓住他地手。顺着力道往前一带。他一时收不住脚。整个人往前冲去。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体。过头来。又惊又怒:“你居然偷袭我?!” “是你在偷袭我吧?”明娜毫不让步。“虽然你身为王室护卫。已经脱离骑士队地行列很久了。但好歹也号称是位骑士。怎么连一点礼节都不懂?居然对一位女士出手!如果我是那些娇滴滴地贵族小姐。说不定会受伤呢!” 珀迪卡看她地目光。却仿佛在盯着一个危险地怪物。早就听说萧----卡多家地嫡支与旁支中。第三代子女只有伊东地贝文和梅顿地明娜懂得祖父地剑术。但他一直以为只有前是有真本事地。女孩子大概只是学个花子。没想到还真有点力气。 但这样地女孩子更危险。如果让她接近王室成员。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对国王王后与王子公主们不利?要是她真地嫁去了诺嘉。闯出来地祸。也迟早要连累伊斯特地! 梅顿子爵怎么能教出这么危险的女儿,又将她送到伊东来?他该不会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明娜看着他的目光,感到非常不舒服。就是这种眼神,当初他将她丢在安可神殿时,就是这种眼神,仿佛她是什么朊脏可怕的东西,不顾一切地要将她解决掉! 她眯了眯眼,忍不住挑衅:“看着我干什么?恼羞成怒了吗?可惜这里没有观众,不然真该让他们看看王家护卫长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得到了国王的宠信,就自以为凌驾于所有贵族大臣头上了,你大概以为所有人都该向你低头讨好吧?哼,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是忠于国王与王室的人,跟那些真正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这个国家的人相比,你除了整天怀疑别人,围着国王转悠以外,还会做什么?根本就毫无用处!” 这话正中珀迪卡心中最痛。虽然他自认为没人比他对国王一家更忠心了,没有了他,所有王室成员一定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可是军方那些打过仗立过功的将领统帅,从来就没把王家近卫当一回事,甚至还嘲笑王家骑士队的人是连剑都拔不出来的花架子,王家护卫是只会调戏宫 情狂。那些只会血腥砍杀的粗人又怎么知道他们的苦呢?偏偏外界还相信了这种话,明里暗里嘲笑他们。 他怒喊一句:“闭嘴!”整个人的架势仿佛要向明娜扑过去了。 明娜暗暗戒备,心中已经存了要教训他一番的念头,便冷冷一笑:“看来还真是恼羞成怒了呢。你刚才说的事,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嫁给杰达公爵,对你们的王子也没有兴趣,我知道你是为谁来的,请你转告她,这种政治婚姻是不会幸福地,还是放弃吧!”她可是存了好心才出言告诫地。 可惜珀迪卡不能体会她的好意,反而大怒:“你竟敢侮辱王室?!”话音刚落,他已经拔出长剑,想要给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一个教训,没想到她一抬手,便有一道白光缠住了他拿剑的手,冰冷入骨,仔细一看,才现是一条冰形成的长鞭。 他猛地抽回剑,那冰鞭却顺着剑身缠上手臂,迅蔓延至肩膀,忽然一股大力传来,要将他甩向高处,他矮下身体,拼命稳住双脚,双手握剑与那冰鞭角力,手臂都磨出道道血痕了,那冰鞭还丝毫没有断裂的倾向,甚至还越来越粗。 明娜冷笑着扯冰鞭,见他力气不小,似乎还能坚持一阵,也不浪费时间,另一只手直接扬起,甩了几片冰刃过去,直接攻击他握剑的手。他手腕吃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刹那间,他心中已作好取舍,宁可吃亏也绝不放弃骑士象征地剑,索性连人带剑顺着冰鞭的力道冲过去,打算要在她身上点纪念。 明娜心下大怒,右手一抖,便带着珀迪卡向旁边的地面大力摔了过去。不等他忍痛起身,她已收回长鞭,改为锋利的冰剑,狠狠地刺向他地脖子。 珀迪卡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脖子肌肤上的刺骨寒意,他才现自己摒息得太久,以至于肺部都开始痛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急促地喘着气,还听到自己地心跳象鼓声一样急,但他没感觉到疼痛,这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死吗? 不,并不是没有疼痛的,的脖子在痛,好象流血了,他的腹部在痛,好象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他快要吐出来了。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珀迪卡的反应,她刚才将剑刺向他脖子旁的地面时,他好象整个人僵掉了,连呼吸都忘记了,难道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 轻笑着移开压在他身上地膝盖,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护卫长阁下,看来你并不象自己认为地那么坚强,我奉劝你一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考验,就不要自视太高了,从战场地尸堆里爬出来的人,不是你这种整天跟在国王身边耍威风地家伙有资格招惹的。” 珀:卡大概觉得这件事很丢脸,回去以后没向任何人告状,再见到明娜时,也是一脸不自在,眼神中总透着警惕与戒备。 不过流言还是传开了,但人们不相信明娜一个小姑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都以为是珀迪卡大意,纷纷嘲笑他。珀迪卡有冤无处诉,只能强忍下来。 倒是莎拉公主得知实情后,十分满,连着好几天没给珀迪卡好脸色,而且私底下还对闺中蜜友们说,她一定要找机会给明娜一个教训! 曼达得到消息后,担忧地给明娜送了信,明娜看了,却只是一笑了事。那个连逃命都要人帮的莎拉公主,能干出什么事来?她才怕呢! 明娜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手上的魔药配方上了。亚历克斯不知道为么,忽然说要推迟离校的日期,又送信来请求她帮忙配几剂药,配制过程非常,偏偏他又急着要。 她都快的免费专署魔药师了,不过想到自己跟杰达的“绯闻”完全没有知会亚历克斯,她又有些莫名的心虚,忙向暗巢请了假,专心留在家里熬制起药水来。 深夜,曼特宁家大宅中,一片寂静。 人们大多数已经入睡了,只有一名男仆提着油灯,穿行在走廊上巡视着。阵阵凉风吹来,掀得窗帘翻起,走廊上的忽明忽暗。 男仆关上窗户,打着哈欠走向拐弯,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便软软地挨着墙歪倒在地,油灯跌到地上,摔破了,火迅沿着流出的油蔓延开来。 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火势瞬间灭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油灯的残骸边滑过,悄无声息地进了走廊。 黑影来到走廊末端的房间前,轻轻扭开门锁走了进去,关上门。声音惊醒了床上的曼特宁子爵,他立刻翻身下床,抽出了床边的长剑:“什么人?!” 黑影将头上的纱巾拉下,露出一张巧笑嫣然的脸:“亲爱的,你不认得我了吗?” 曼特宁子爵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惊恐:“珀……珀碧?!你不是……逃走了吗?!” (今天状态不好,加上动作戏无能……咳,只码了这么多……)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七 、久违的亚历克斯 碧娇媚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委屈的神情:“因为我想所以特地回来找你了。吧aa她软软地挨了过去:“这几天没吓着你吧?” 曼特宁子爵一个激灵,迅避开:“你……你不要过来!我不会再被你骗到了!他们说,你是魔域的奸细!是暗中潜入伊斯特图谋不轨的!” 珀碧闻言眯了眯眼,坐到床边,慵懒地伸展着腰肢:“真无情!我们的关系这么亲密,你居然因为别人几句话,就疏远我了。”她用幽怨地眼神望着曼特宁子爵,没多久,后就心软了,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剑也慢慢放了下来。 珀碧见状微微笑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跟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绝不会对你不利。你回想一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做过一件对你有损害的事吗?” 曼特宁子爵回想过往,觉得似乎真是这样。每次都是他有烦恼,她就替他分析、想办法,最后的结果也还不错,至少曼特宁家的声势在这一年里恢复了不少,他也差点登上了更高的位置。难道说,魔域的奸细其实也是人,也会有真感情? 不过他还是不掉以轻心:“是逃走了吗?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呢,你怎么敢这么大胆地跑回来了?要是你在这里被抓住,我可就洗不清嫌疑了!” 珀碧却满不在乎地道:“他抓不到我地,你就尽管放心吧,我来时也没被人现。” “是吗?”特宁子爵总有些心神不宁,“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想让我帮你出城吗?” “我自己就出城,用不着你帮忙。”珀碧拉着他坐下,笑着问,“你刚才睡不着吗?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哪有,只不过是有些头。” “真地吗?别骗我哦……”珀近了他耳边。轻声问。“你是在为明天地事烦恼吧?” 曼特宁子爵一。飞快地将她甩到一边。跳开三米远:“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珀碧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地头纱:“今晚地集会……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难道……你想违反王后殿下地命令?” 曼特宁子爵只觉得脑中响起一阵天雷。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你……你跟王后难道有勾结?!” 珀碧轻笑:“别说这么难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我们是合作关系。”她手腕一抖。轻挂上曼特宁子爵地手臂。把他拉了过来:“说吧。为什么今晚不去?” 曼特宁子爵惊恐地看着紧缠在手臂上地薄纱。无法相信这就是让他无法反抗地武器。看向珀碧地眼神。已带了强烈地惧意:“我……我只是头痛。不舒服。所以才没去……”说话地同时还避开了珀碧地凝视。 “那……你明天会照着王后的意思做吧?”珀碧抽出一份卷轴,“出席的人都答下名字了,你也来答一个吧?” “这……”曼特宁子爵盯着那卷轴展开的一小片空白,眼神闪烁着,迟迟没有接过珀碧手中地笔。 珀碧收起脸上的笑容,将卷轴与笔放到一边,沉声问:“你反悔,是吧?不要忘了,你原本就是王后那边的人!” “我不是!”曼特宁子爵反驳道,“我原本以为二王子会成为新王储,才跟他们亲近的,现在国王明摆着不打算更换王储,我为什么要迎合王后的意愿,让自己成为国王的敌人?!” 碧冷笑道:“难道你现在不是国王的敌人?别忘了,你们家之所以会衰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瓦尔弗雷德三世的错!不服从王后,不会给你和你的家族来任何好处!如果王后失败了,你就只能任由瓦尔弗雷德三世摆布了!” 曼特宁子爵打了个冷战,脑中想起国王拿出地那本手记,还有那叠半人高足可以将他整个家族打落尘埃的证据。他当然觉得不甘心,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王后不可能会成功的,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相信与自己处于相同状况的贵族绝不在少数。 他想了想,道:“我们家族不会有事的。国王年纪大了,用不了几年,大王子就会继位。 我的小儿子亚历克斯曾经救助过他,他不会对我们家族不利。” 珀碧冷哼一声:“谁说海厄特一定会成为新国王?说不定是二王子呢!到时候,不遵从王后号令的你,会有什么下场?” “那我就更不担心了。”曼特宁挺了挺腰肝,“我已经跟赫达家的艾尔本和解了,同时,还在别人的引介下,与卡多伯爵喝了一次下午茶。亚历克斯跟他地侄女明娜关系很好,而他的女儿则是未来的二王子妃,我们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姻亲呢,王后一个人能起什么作用?” 珀碧又眯起眼:“萧卡多家地明娜?你之前不是嫌弃她是私生子的女儿吗?” “现在不一样了。莎拉公主要跟嘉联姻,跟亚历是没希望了。明娜虽然出身差点,但她是梅顿子爵地独生女!将来会继承父亲的领地!其他大贵族地女儿也许嫁妆丰厚些,但再丰厚的嫁妆,又怎么比得上一块领地呢?”曼特宁子爵想想就觉得兴奋,“等亚历回来,我就让他出面,跟梅顿子爵谈谈,把通往麦城地商道交给我们来经营,这种事我们更有经验!” 珀碧泼他冷水:“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自己做过的事真的没人知道吗?国王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们?” 曼特宁子爵一僵:“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连她也知道那本手记的事了? “ 在提醒你。”珀碧脸上重新现出笑容,“如果王后 第五卷 阳光下的日子 二三八、亚历克斯的决定 特宁子爵全身一,双眼躲开了儿子的目光:“我说什么,他是谁?” 亚历克斯淡淡一笑:“您的仆人韦斯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声称是您吩咐他,阻止所有外界的消息来源,不许任何人打搅戴安娜公主殿下,如果有必要,可以消灭一切危险分子。/难道他没向你报告,关于他消灭了那位路玛先生的事迹吗?” “胡说!他是在污蔑我!”曼特宁子爵嚷道,“我只是交待他,要好好保护你姑姑而已!因为担心教廷会有意见,所以我让他暗中行动。我对他私下的行为一无所知!本来我还以为他把工作完成得很好,没想到你姑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一点都不知道!我已经惩罚了他,把他赶走了!”他目光一闪:“我明白了,他对我心怀怨恨,才会出言中伤的!你可别相信他的话!” 亚历克斯盯着父亲的脸,一直盯到他浑身毛:“你……不许这么无礼!我可是你的父亲!” 亚历克斯笑了笑:“我明白了,父亲。以后……如果再有人来这件事,你就照这样说吧,绝对不要再添加别的话。” 曼~宁子爵一:“亚历,你……” “父亲实在太粗心了,这种职受罚,还对主人怀恨在心的仆人,您怎么能轻易地放过呢?”亚历克斯缓缓走到书架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几个古董水晶碗中地彩色鹅卵石----这是曼特宁子爵年轻时的收藏品,“不过您不必担心,我已经替您善后了,所以,您明天就吩咐管家,给韦斯的妻子一笔抚恤金吧,他毕竟是‘因工殉职’的。” 曼特宁子爵中一惊:“你……你把他……”这个一向被他视为书呆子的儿子,居然不声不响地做出这种事,实在让他无法相信。眼前语气淡然的青年,还是自己那个任性地逃避家族责任,甚至敢忤逆自己跑出去独自居住的孩子吗?! “我有时候真很怀疑,父亲您究竟是个冷酷的人呢?还是个善良的人。”亚历克斯用身形遮住手上地动作,将一个混在鹅卵石堆中的小圆球收进手心,又神色如常地转过身来,“既然您对一个违反您命令的仆人,都如此怜惜,想必您不会反对我以自己的名义,替您捐一笔钱给安全署吧?据我所知,路玛的妻子最近生病了,他的孩子正为医药费烦恼呢。”他掏出一张薄薄地纸片:“这是取款单,我已经填上数目了,只要再盖上您的印章就行。” 曼特宁子爵的脸色变变,他扫了一眼取款单上的数字,还是点了头:“好吧,你扶我起来,我去取印。” “还是我来劳吧。”亚历克斯走到他地床边。伸手横过他地身体。在床头板藤蔓浮雕地一朵花心处。往下按了一按。床头板上方地墙壁顿时显出一个四方形地洞来。装有曼特宁家家主印章地黑桃木古董盒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曼特宁子爵心大怒。两眼狠狠地盯住儿子:“你怎么会知道印章藏在这里?!这是只有历代家主才掌握地秘密!” 亚历克斯轻笑:“父亲。重要地印章藏在床头处。这本来就是旧贵族们地习惯。差别只在于机关地位置已。我敢打赌。哥哥们肯定也是心里有数地。您该不会以为这真地是什么密辛吧?” 曼特宁子爵不忿地撇开头。暗自决定天一亮就找人来改造卧室。另修一个暗格。免得几个儿子随时都来偷他地印章! 亚历克斯在取款单上落好印章。却没把印放回去。反而掏出几份文件。将印盖在上面。曼特宁子爵一阵愕然。忽然瞥见最上面地一份文件是声称自己同意将领地内地两个铁矿无偿贡献给国家地。顿时焦急地大喊:“你要干什么?!快住手!”无奈药效未过。他手脚还在软。只能弱弱地搭住儿子地手腕。却无力阻止其动作。急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亚历克斯没有说话。盖好印。便将印章放回盒中。重新锁进洞内。然后将那几份文件都收好。他朝父亲笑笑:“我听说国王对军队最新铸造地一批武器不太满意。因为精铁不足。所以质量上不去。国内几个最好地铁矿几乎都在王家手里。只有我们领地上地两个不属于他们。等我替父亲把这份文件送到国王面前。他一定会原谅父亲吧?” 曼特宁子爵恨不得咬他一大口:“你这个混蛋!国王缺铁,我们可以卖,为什么要把整个矿山给他!”而且还是连附近的山地一起,那可是他们曼特宁家私兵地驻扎地,光是面积,就占了整个特宁的三分之一。 “反正那里地土地不适合用来耕种,也没有领民居住在那里。 父亲,我们领地的其他地方都很肥沃,少了这几座荒山,也没什么要紧。” “你……”曼特宁子爵气得翻白眼,“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地祖先!那是他们留给我们的遗产!” 亚历克斯淡淡地道:“铁矿所在地深山,是一百多年前曾祖父第一个进去开后才占领下来的,算不上正式的领地。如果曾祖父因此生气,就请他老人家来找我吧。”见父亲仍然一脸不甘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挨近了小声道:“父亲,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家已经降了爵位,在议会的影响力也不大,交好的几个家族除了楚洛夫家以外,都已经衰落了,为什么国王陛下还盯着我们不放?不就是因为我们有可以铸造武器的铁矿和冶炼厂吗?您和祖父还增加了私兵的数量。你叫国王怎么放心?” “领地里有铁矿地贵族有那么多,他们也都有私兵,为什么国王不去盯他们?!”曼特宁子爵忿忿地大声嚷道,“凭什么我就要把东西献出去?!”那些东西是他重要的筹码,家族已经式微到这个地步了,再失去了它们,还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想要干什么事,都没有条件了! 亚历克斯深深的看着父亲,眼里闪过一丝悲哀,他起身向门口走,同时道:“如果您没犯下大错,或许我就不需要这么做了。但现在,这是唯一能保住我们家族的办法。”他点亮门边 ,又往里面放了一把红色粉末,回头望着想要挣扎亲,淡淡地道:“您最近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大哥会派人来接您回领地去休养的。您年纪也大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政治纠纷,您就别管了,好好留在家里教育孙子孙女吧。” 他说完这番话,就开门朝外走,顿了顿,又回身在门边矮柜的茶盘中放了一枚小圆球,然后才紧紧关上门,低声加了一道锁门咒。 曼特宁子爵气得直抖,不停地大声咒骂着小儿子,又高声求救。可紧闭的门窗以及依然有效地隔音咒却使得他的声音无法传出去。他喊得声嘶力竭,身上困意越来越深,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亚历克斯在门外一直等着,直到再也听不见父亲的声音,才开门进去,检查了一遍,然后再度关上门,离开了走廊。 待他向管家交待完要紧事务,又换上进宫晋见国王的礼服后,天已经亮了。他走到前院,深呼吸一口初秋的清凉空气,苦笑了一下。 也许,今天过后,:己就真正成为家族的叛逆了吧? 不过,他是不会后悔地。即再不喜欢,这毕竟是从小生长的家,是他母亲费尽心力维持的家啊…… “亚历克斯少……”管家在他身后轻声低唤。 亚历克斯回笑笑:“别担心,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记住,你什么事都不知道,如果二哥二嫂问起,就说父亲今天一早出城了,为了避过今天的朝会。他们会明白的。记住不要让他们接近父亲房间所在的走廊。” “是,您放心吧。”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再呼吸一口气,便大步朝王宫的方向走去。 到了英雄广场,他意外地遇上了明娜。 明娜今天打扮十分利落,一条绸带绑住前额,延伸到后脑,紧紧捆住了一头长,她穿着在梅顿时惯穿的白衬衫、黑马甲和红裙子,只是黑马甲的肩部不同寻常地刻上了两个小小地魔法阵,一个是除邪的,一个是祈福,红裙下摆用银线绣着光明法咒,脚下还蹬着长筒皮靴。这分明是她要去跟人打架的装扮,而且打的对象还很不一般。 明娜一见亚历克斯,便高兴地迎了上来:“早啊,亚历,你也参加今天的行动吗?” 亚历克斯歪歪头:“行动?” “你不知道?”明娜眨眨眼,“半夜里安全署下达的紧急召集令,我们要出任务呢!”她凑近了小声道:“我估计是跟那些魔域奸细有关,所以做好全套准备了!” 亚历克斯猜到是姑姑报的信起作用了,便微微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可惜我有事,没法参加----你会把过程告诉我吧?” “当然!”明娜上下打量了亚历克斯一番,“你这是要进宫晋见吗?真奇怪,今天虽然是朝会,可是有很多本来不用参加的人也都被国王请去了呢。我刚才遇到伯父,他居然把全家都带上了,只差最小的费尔德没来。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要生吗?” “应该是吧,听说跟诺嘉有关系,很可能是要宣布莎拉公主跟杰公爵订婚,顺便定下二王子和曼达小姐地婚事。” “什么?!”明娜大吃一惊,杰达不是对莎拉没有兴趣吗? “你不知道?”亚历克斯两眼露出单纯的疑惑,“我在学院里都听说了,根据可靠的消息,诺嘉国王病重昏迷,大臣们分成两派,分别支持国王的两个侄子成为王储,免得国王的位置出现空缺呢。杰达公爵大概很焦急吧?他才是真正地王储啊。为了稳定国内局势,等婚事决定下来,他就要立刻起程回国了。”他幽幽叹了口气:“真可惜,杰达公爵其实是个很出色的家伙,现在为了获得伊斯特地支持,好增加夺位的筹码,却不得不娶一位骄纵地公主了。”扪心而问,莎拉公主实在配不起这位公爵呀。 明娜听了他的话,却满脑子糊涂,亚历地话似乎跟杰达说的不一样呢,难道杰达在骗她?还是说,事情在两天内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不等她想明白,亚历克斯已经要告别了:“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走啦,你等会儿千万要小心。”他握住明娜的手,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不要手软呀,拿出你对付魔兽的劲儿来。” 明娜记起自己现在的任务,忙把杰达的事暂时抛开,笑着对亚历克斯点了点头。后再握了握她的手,便转身朝王宫大门走了,眼尾扫到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杰达,微笑向他点了点头。 明娜并没有现杰达就在附近看着自己,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伦纳德就在她右前方不远处,她忙跑了过去。 在伦纳德的周围,几个行动组的人全都到齐了,连情报科的艾尔本也在场。明娜甚至还惊讶地现了几位象自己一样身份保密的署员。 今天的行动,有梵阿的修士加入,又有王家骑士队、都城骑士队以及东郊驻军的人参加。在这种情况下,麦洛里居然让他们这些身份不公开的署员大大方方地参与进来,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明娜扫视四周,想寻找麦洛里的身影,却听到伦纳德在喊自己:“明娜!快过来!” 等明娜跑过去,伦纳德便说:“你跟这位修士和几位骑士编在一个小组里。修士阁下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明娜看着几个~各异地打量自己的骑士,小声问伦纳德:“你确定吗?麦洛里呢?” 伦纳德却只是笑道:“你跟着他们去就行了。记得要使真本事呀!”说完拍拍她的肩膀,就转身走了,只留下明娜跟几个陌生人大眼瞪小眼。 明娜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跟同组的那位中年修士倒是很镇定,他对她和其他人点了点头:“时间紧急,我们这就出吧,我会在路上加以说明,请你们配合我的行动。” (再去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