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凡》 在这里回答一下读者的疑问 看到有位读者说,看了评论就不想再看我的书,我才恍然觉得有必要对这一段的问题做个解释,在这里回答一下读者评论里提到的疑问: 1、关于主线问题,主线就是一个重生的女子所见的种种故事,我的女主不是背负某种神圣使命来到异世,也没有为了重新返回前世而寻找什么机关神器,也没有成为皇帝喜欢的嫔妃而展开莫名其妙的宫斗,她只是重生了,开始自己新的人生,追求随心所欲默默无闻的生活历程,随之而所经历所见是,只是一个旅程,这就是主线。 2、关于女主似乎思路不清,神智不明而该出手时不出手,不该出手瞎出手的问题。我从来没这样设定,我的女主很善良,只因为初来乍到一时迟疑,眼看着玉香被害,自此背上包袱,生命至上,她不允许有人再因为她而莫名送命,所以救了恨她(其实不是恨她,恨得只是她所依附的身主,在她眼里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天师,所以杀了愚弄民众的教主,所以甘愿带着李君逃亡。[] 3、关于情节不合理的问题。请问什么叫合理情节?穿越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事,在这个前提下,什么事还能合理?我已经再三申明,本文女主微微超人化,她知识非凡,武功超人,不喜慎入了。 4、关于女主弱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我还真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弱,杀人毫不含糊,行动干净利索,沉着冷静,再有此问的童鞋们,一定指出来,我们讨论。 5、关于作者态度问题。俗话说,说者无意,看者有心,估计我发了这片说明,又要被认为态度不好了吧?我还是再三声明,我精神正常,心里明亮,为人善良,积极向上,谦虚谨慎。 ---- 上架公告 能够在不到20万字的时候上架,我有点意外。爬_书_网】 尤其是今天已经更新了,突然发现上架了,为了全勤,还必须更新一章,要了希行的老命了~! 正如看过此书的大部分留言所说,我的文混乱,小白,简直不知所云,希行不止是新手,而且是个文笔很差的人,当年高考作文得了18分,让希行一辈子错失了上名牌大学的机会! 所以对于批评的言论,希行也很赞同,我真的觉得自己写的不好,但奇怪的是收藏一直再涨,推荐一直在有,希行我也因此而一直在纠结迷茫。[] 只能感谢坚持看我书的读者,感谢安排推荐的编辑,说实话,希行一直极度自卑,战战兢兢,总觉得对不起点开此书的所有人。爬_书_网】 这本书原本是我很早构思的一个异世大陆的故事,女主呢也不是穿越的,是一个生来因为预言而差点命丧父手的公主,经历种种历险建立新世纪的故事,有点类似《蔷薇天下》,也是因为有了《蔷薇天下》在先,所以我就改了,改成眼下最流行的穿越,建立新世纪的使命也交给了世人比较能接受的男人来完成,当然,女主是作为幕后推手的。爬_书_网】 以后的剧情呢,就开始风云际会了,女主身份的揭开,天下蠢蠢欲动,最重要的是,男人都出来了,希行虽然不擅长写言情,也不得不言情一下了,汗~。 既然上架了,请大家看在希行又工作又带孩子,每晚熬夜码字的份上,订阅一下吧,我知道有盗版存在,奢求订阅是不现实的,希行这本书是单订,看一章不过几毛钱,就是掉在地上也不一定有人会捡。 6月4日,主站小封推,一直跟随希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此书又要迎来新一轮板砖了,不过,不怕了,希行再不会吓得发神经了,各位一直习惯默默看书不说话的不用特意出来安慰。 忍不住再弱弱说一声,拍砖的手下留情,我还是会心惊肉跳的。 加油~加油写得更好~加油~谢谢大家。 ---- 第一章 门被推开时,铺天盖地的闪光灯,蜂拥而上的人群,聂小川被十几个保镖挤着,用手里的包挡着脸,奋力的用最快的度往外走,人源源不断的涌过来,闪光灯刺的聂小川睁不开眼,不断有人冲上来,又被推来,嘈杂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 “聂小姐,你对贵树王子宴请明美小姐有什么看法?你事先知道吗?” “你们的婚期还有变化吗?” “你对王后前两天表的演说有什么看法?” “你对小戴安娜这个称呼有什么想法?” 聂小川低着头,她看不见路,只能任凭保镖拥簇向前走,听到身边一直双手护着她的四喜,用千年不变的冷静语调说着:“谢谢,谢谢,我们赶时间,请大家见谅!” 直到上了车,将四周密集的闪光灯抛在后边,聂小川才露出脸,车窗外立刻又闪起灯光,车子不断的加,终于把那些零星的摩托车记者抛开了,随后紧跟的保镖车挤开那些汽车记者。 “唉!”聂小川终于放下端着这身子,叹了口气,然后看到手里的包,在刚才的突围中,有了好些划痕,就随手一扔。 “小戴安娜?”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嘲笑,“我不知道戴安娜婚前如果知道她的王子还有别人,会不会去戴那个王冠,但是,我聂小川绝不会!”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四喜看向她问道:“还不接吗?” 聂小川紧紧闭着嘴,她的嘴唇呈现出很美的弧形,借着不断闪过的路灯,可以看到她精致的五官,短短的精心打理的头,恰到好处的露出白玉般的耳垂,全身无一饰物,因为她就是最好的饰物,没有什么珠宝能盖过她的光芒。 “他能如此低声下气地。很难地了。也许真是误会。毕竟传言不可信。”四喜拿着电话。送到聂小川面前。她没有接。 四喜叹了口气。说:“这样地事。你应该习惯地!” 聂小川已经闭上了眼。听了这话。猛地张开眼。看着四喜。慢慢说:“除非我死了!” 她地声音是清凉地。没有她外表那种妩媚。四喜摇摇头没有说话。注意力被车外边不断地闪光灯吸引过去。透过倒视镜。看到保镖车被几辆记者车挤开了。 “真是过分!”四喜有些着急。“一路跟着可怎么办?” 聂小川又是一阵烦乱。一脚踢在司机靠背上:“再快点!甩掉他们!” 司机被聂小川这一脚吓了一跳,猛地踩了油门,四喜把目光从车后转到车前,忍不住惊恐的叫道:“不行!不行!前面有转弯!“ 这是聂小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天旋地转中,只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真是倒霉催的!就连死也跟戴安娜王妃一样了!”聂小川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个念头,心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样也好,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生意金钱名誉地位,再也不用担心谁在算计我了,再也不用背着所谓的聂家的责任了,终于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 耳边似是有无穷无尽的哭泣声,不刺耳也不扰人,反而是像音乐一样悠长,是天堂么? 然后她听到似乎是天边传来的声音:“这是一片好安静的海滩,细白细白的沙,轻轻的海浪,你躺在沙滩上,看着天空,上面有白白的云,柔和的风慢慢抚过你的脸……睁开你的眼……你看到什么?” 伴随着这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以及味道越来越浓的熏香,聂小川猛地睁开眼。 这里的景象像是天微明,四周有着蒙蒙的雾气,而在她眼前,是一面朱红色的木门。 “这里就是人死后所到达的地方么?”聂小川自言自语,她是有神论者,所以一直相信灵魂不灭说,“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爸爸妈妈有没有去投胎?” 不理会眼里一瞬间流出的泪水,她慢慢的伸出手,木门很重,聂小川有些讶异,触手感觉很真实,原以为应该像是做梦一样的,随着一声“咯吱”,门向两边退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啊~~~~~”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赫然对上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光线投了进来,聂小川只觉得后背凉,蛇,一屋子的蛇,碗口粗大,门开的那一霎,都把三角头转过来,吐着红红的信子。 她尖叫着转身像后跑去,四周依旧是被晨雾笼罩。 “难道这是地狱?为什么会来到地狱?”聂小川心里喊着,脑子里飞快的把自己这一生回想一遍,没有做过坏事啊!除了偶尔诅咒老天,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怨念太多了? 是的,她有很多怨念,外人眼中沉默似水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抱怨,为什么那个活得像老妖精的姑奶奶,说自己是天生贵命?那么多兄弟姐妹,那个该死的老头为什么要她当接班人?为什么要她学那些永远也学不完的各种技能?为什么偏是她的爸爸妈妈赶上海啸?为什么偏是她的男朋友是王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抱怨这些时听到人都会冷笑?为什么没人相信她真的只想做个微尘一般的平凡人? 怎么跑起来没有尽头?聂小川气喘吁吁,脚下是青石板路,她停下来,忍不住伸手去摸,好真实啊!眼前的雾气开始散去,像是揭开了一层纱布,一重重巍峨的宫殿出现在她的面前,同时走过来一对兵马俑般的人。 聂小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那队人已经走近了,更近了,都听到他们缓慢而沉沉的呼吸,看到他们的脸色是健康的古铜色。 “靠之!”聂小川忍不住说,“还是古代装束,看来地狱不是与时俱进!” “六公主早!”兵马俑齐声说,略微停了下脚步,接着绕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聂小川讶异的挠挠头,却被头上不知名的物品扎到手,“好疼!”她跳起来,看到手上已经划破一道口子,有血一滴涌出来。这这?她认真看着手,这不是她的手!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小,白,而且昨天她才新做的指甲,她翻过手背,看到圆圆的干净的手指甲! “六公主,你怎么出来了?”身后有很多声音喊着 有人从身后拉住她,一阵芳香扑鼻,“我的公主,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当聂小川从手上转开目光后,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抱起来?她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女人被人抱起来? “穿的这么少,着凉了可怎么着?”抱着她的人轻声说,一面伸手给她裹上一件毯子 聂小川惊恐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大概三十多岁,束着高高的髻,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嘴唇红艳艳的,这太诡异了?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脚,随着走动,一下一下的碰着这个女人的大腿。 做梦? 聂小川想,是了,也许我没死,处于深度昏迷中,像往常睡觉那样在做梦! 她心里安静了几分,又有些失望,既然是做梦,还是要醒来的,她已经想到醒来要面对的问题,头开始疼。 她伸出手,看着这双不是自己的手,就连小时候也没有这样白嫩的手,她的手从三岁后就因为要学习太多课程,而变的干瘦粗糙。 一瞬间贵树的妈妈,那个高傲的王后的冷嘲热讽,报纸上铺天盖地的贵树与一位女子亲密照片,姑老爷的责骂,亲戚的幸灾乐祸,***眼泪,记者的追逐,各种场景纷至沓来。 她不由捂住耳朵,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外表光鲜的生活,受够了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赞扬以及艳羡,谁知道,谁知道这一切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没有任何正常儿童应该有的一切! 本来这日子就够受了的,偏偏遇上了贵树!想到贵树,聂小川心里针扎一般,怎么会,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学生,怎么突然成了王子?爱上他多少是爱上他平凡的生活,谁知道他的生活竟然比自己还要不凡,恋情公布于众的那一天,生活就更加由不得她做主! 一阵风吹过,聂小川听到清脆的的铜铃声,她抬起头,看到此时已经被抱着走过一段长廊,木制的,走上去咚咚的响,廊檐垂着无数铜铃,转过弯,就来到一间大屋子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聂小川就被放到床上,盖上软软的被子,“公主,要多休息!”抱她来的女人和善地说,细心的为她掖好被子,一低头退下了。 这触感!聂小川惊讶的摸着被子,抬头看到粉红色的帐子,影影绰绰的看到屋内有人走动。 这么有趣的梦啊!聂小川来了兴致,她坐起来,掀开帘子,还没看清四周的环境,就有一个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大哭着说:“公主!都怪我不好,不该把你自己留在那,让你受委屈!”。 第二章 身体温热柔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香,说话的声音清晰,眼泪竟然还湿透了她的肩头,还有心跳清晰可闻?聂小川认真的分析,她从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聂小川被她抱得很不舒服,忍不住动了动,用手指推推她,说道:“别哭啦!”一开口,觉声音嘶哑,嗓子似是火烧过一般。 但这个女孩子惊叫着松开她,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竟然一跤跌倒在地上,喊道:“公主!你能说话啦?” 那声音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惊恐,聂小川看到面前这个女孩子,齐齐的黑帘,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而已,此刻一脸震惊。 梦里不能说话吗?聂小川歪着头想,她的手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顺手拿起来,原来是条鞭子。 那个女孩子猛地俯下身子,开始冲她叩头,声音里带着惊恐:“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公主不要打奴婢!奴婢不是怕挨打,公主你身子还没好,打坏了奴婢就不能好好照顾你!” 聂小川惊讶的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鞭子,这是一条黑亮的牛皮鞭,足足三尺长,上面有精美的图案,她有些糊涂,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梦里出现鞭子意味着性需求,聂小川忍不住呸了声! 那个孩子还在不停的叩头,地上已经有了血迹,就连在梦里自己也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么?聂小川有些生气,将那鞭子扔下来,“起来!你用它打我!” 她的语气本意是威严的,可是从目前这个孩童身体说出来,竟有些顽劣的味道,那个女孩子更加惊恐,几乎哭出来,一叠声的说着“奴婢该死!” 聂小川掀开被子,跳下来,一阵眩晕,扑通摔在地上,那奴婢连滚带爬的上前扶住她,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水,伸手胡乱的拍扶:“公主摔坏了没?” 聂小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青草的味道,她的眼睛里虽然充满了惊恐,但也流露出的关心,那是真的关心,就如同一直在身边的四喜,四喜!聂小川心收紧,四喜怎么样? 自己坐地位置是除了司机外。最安全地。可是四喜能在这次车祸中逃过吗?不要再夺走她爱地人了!聂小川猛地握紧双手。向自己头上打去。消除幻觉地最好方法就是刺痛感。 “我不做梦了!我要醒过来!”聂小川喃喃说道。既然命已如此。就不能逃避。她要知道四喜怎么样。要用尽所有留住她地命。 小女孩被她地举动吓到了。试图制止她敲打自己地行为。“公主。你怎么了?你做什么?小心头上地伤!” 她地喊声引来更多地人。她们穿着一样地古代服饰。年纪都在十七八岁。七手八脚地上来困住她。 “快去告诉皇后!快去找太医!”伴着人声纷乱。聂小川打到自己地头。那里引起一阵剧痛。终于如愿以偿地晕倒了。失去意识前。她又一次怨念,为什么偏要我出车祸? 闪光灯。警灯直晃得地她眼睛疼。四周嘈杂地令她要作呕。难道还没送到医院吗?聂小川呆呆地想着。她努力地要起身。却现自己浮在空中。 她清晰的看到恐怖的真实的车祸现场,看到支离破碎的车架下露出的一只手,血迹斑斑的手,聂小川忍不住尖叫,那是自己的手,上面戴着妈妈留给她的宝石戒指。 灵魂出窍?死了?聂小川再一次尖叫,看到医护人员匆匆抬起她自己的身体,在一片闪光灯下匆匆而去,不要!我还在这里!聂小川奋力的要跟上去,却现自己越升越高,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四喜!四喜怎么样?如果她也死了,为什么我看不到她?看不到,是不是还活着? “公主啊!公主啊!你醒醒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她紧紧困住,声音越来越清晰。 “娘娘,快去找天师!微臣尽力了!”一个声音颤悠悠的飘啊飘,聂小川听到四周一片慌乱,似乎人踩到人,人撞翻东西,她看不到,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是死了还是又在做梦? 似乎过了很久,聂小川感到一束亮光直射到脸上,她忍不住伸手去遮挡。 “魂兮!归来!”一声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就如同刀子划过玻璃般刺耳,聂小川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柔白的帐子,以及一张美艳的脸,她的容貌在世人眼中已是极少数,而此时看到的这张脸,令她自叹不如,哪个医院竟然有这么美丽的医生? 这位医生的神情看起来怪怪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四喜可是得救没? 就在她要开口那一刻,一个人猛地扑上来,准确的抱住她的头,哭道:“我的公主殿下!你可吓死香儿了!” 聂小川被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惊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难道还是在做梦?怎么又见到这个女孩子了? 就在她愣时,那个女孩子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说话!” 接着女孩子被拉开,眼前出现好些人,女人,古代服饰,看样子像是汉服,只是比汉服颜色鲜丽,她们都看着她,脸上神态各异。 “公主可是醒了?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她们七嘴八舌的问 聂小川透过她们,看到抖抖索索站在一旁的那个女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咬着手指。 没容得多想,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来:“皇后娘娘,公主已无大碍,微臣告退!” 皇后?围着她的那些女人低着头纷纷退开,聂小川看到一位渐渐走近的女人,先撞击视觉的就是那一身纹饰复杂的朱红衣服,这个女人个子真高,大约有1米7左右,紧接着她注意到的是那看不出年龄的容颜,肌肤雪白,目似秋水,神情端庄。 不由自主的聂小川就想到贵树的母亲,那个现代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王后,跟此刻的眼前人一比,那所谓的贵气简直是做作。 也许这才是她想象中的皇后,虽然表面上那么不在乎,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贵树的妈妈,自己的婆婆能对自己和善些吧! “桔儿,好些了没?”皇后已经走近,伸手抚上她的脸。 这不是梦!聂小川一个激灵,这双带着长长的鲜红指甲的手,如此的真实,这是幻境!还是幻境!伴着众人的惊叫,聂小川一把抓住这双手,狠狠向脖子里插去!让我醒!让我醒过来! 第三章 许多年以后,后宫里的白头宫女们偶尔还会说起,那个可怕的公主带着恶魔般的神情,用皇后的手刺破自己的脖子,晕倒前出怪异的笑声,是她们多年不能忘却的噩梦。 门轻轻推开了,一道阳光射了进来,聂小川从帐子里抬起身,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过来。 做这个梦已经是第十天了,聂小川有些想笑,这事真是够怪异的!当然,她已经明白这不是梦了,在被皇后的指甲刺破,那种疼痛感已经让她冷静下来。 “公主,你要起来吗?”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在外问 那个小女孩,叫做玉香,是“自己”的丫环,今年十二岁,据她说是两年前才分过来的,而自己也正是那个时候进的宫。 “难道公主不应该住在宫里吗?”聂小川听了便问 玉香习惯性的低着头回答:“公主自小便跟枫王爷住在宫外。” 在吓倒皇后一干人的那个晚上,聂小川醒来后,看到这个几乎要哭死的女孩子时,坦白自己失忆了,玉香除了接着哭到没有别的表现,倒让聂小川白白准备的许多解释的话。 “太医说了,从那么高摔下来会有后遗症的,原来只是失忆,”玉香抽抽搭搭的说,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欣喜,“失忆也没什么,以前的事不记得也好。” 自己现在所占用的身子正主,前几日从树上摔下来,头被撞破昏迷好几日,聂小川猜测其实是死了,而她在车祸后灵魂出窍了,也算是死了吧?那么现在,是借尸还魂还是又投胎了? 转眼过去半个月了,自从她用皇后的指甲刺破自己后,身边除了玉香就再也见过别的人。 “没有人来那是再好不过地。”玉香已经收拾好食盒。她每日从外边端饭进来。吃完了再送出去。出门时又小心地叮嘱一句。“公主。如果有人来了。你可千万别讲话!” 聂小川微笑着点点头。看着她匆匆地走了。玉香在得知她失忆后。第一句话就是叮嘱。要继续装哑巴。直到枫王爷回来。 当追问为什么时。玉香似乎不愿提。只是反复说如果别人知道她能讲话。一定会害她。只有枫王爷回来了。才没有人敢欺负她。 此时。聂小川坐在窗前。一面看着镜子。一面在想这个枫王爷是什么样地人。玉香似乎很怕她。每次问话都回答地模模糊糊。凌乱不堪。只会说你是公主啊。问她哪个国家。便说我们国家啊。这里是哪里?是皇宫啊。枫王爷是谁?是王爷啊。问了几次。聂小川也就放弃了。 桌子上地铜镜。泛着黄光。模模糊糊地呈现一张十一二岁地女孩子地脸。圆脸。圆眼。此刻微微皱着眉头。聂小川目光转到镜子里。镜子里地女孩子嘴角翘起来。脸上呈现两个小酒窝。这样看来。也是很可爱地。 这张脸跟她“生前”地模样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那时候有个新闻杂志选美。说她是全球十大美女之一。 不过,真的很高兴,要知道有一张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面容,其实很麻烦,聂小川伸手合十,非常虔诚的感谢老天,虽然过程惨烈点,但是也算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不知不觉天沉了下来,有阵阵闷雷滚过,玉香还没回来,聂小川站起来走到门边,一阵风夹杂着雨腥味冲过来,廊檐上的铜铃一阵乱响,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很快溅起白色的水雾,“一片汪洋都不见“聂小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诗。 “哎呀怎么突然就下雨了!“一个身影突然冲进走廊,伴着一句抱怨。 聂小川轻轻往门后退了退,从门侧打量来人,这是个年轻的男子,有1米74左右,乌黑的头**的垂在肩头,白净的脸上沾满了雨水,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亮晶晶的,他低着头去拧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聂小川看到他脚上那双朱红色的靴子。 “哎呀!吓死人了!”感觉到审视,那少年猛地看过来,似乎没料到身旁半掩着门边竟然有人,失声喊道。 聂小川低下头又往门里走了走,听那少年片刻停顿后说道:“是桔儿妹妹啊!” 聂小川侧头看着他一手掠着垂在耳侧的湿,一手指着屋檐,露出好看的笑容,“被雨浇蒙了,可不是跑到妹妹的铃铛宫了!” 铃铛宫?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那少年已经走进来了,很随意的拿起一块手巾擦拭自己,擦完了又拿起桌子上的篦子,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开始梳头。 “妹妹这里怎么没有胭脂?”他梳完头,开始在桌子上寻找 聂小川摇摇头,她来这里后还没有梳妆过,自然也不知道,那少年很快放弃了,凑近镜子,伸手轻轻拍着脸,嘴里说着:“真是可惜,刚进贡的上好胭脂,好容易从大姐那讨来的,偏给花了!” 聂小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像是看到那些影视圈里的花样少年,唇红齿白,有着无比温婉的形容,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么? 他觉察到聂小川的注视,回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妹妹这病了一场,可是变得不一样了!” 聂小川心里一颤,他已经又去照镜子了,嘴里慢慢说着:“以往妹妹见了我,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今总看不够似的?莫不是这胭脂的功效?”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镜子里,恨不得将每寸肌肤都看透,聂小川有些好笑,也就不再去理他,目光放到外边,那雨没有停的意思,不知道玉香可及时避雨了? 一股香气袭来,聂小川眼前呈现那少年放大的脸,原来他已经走过来,蹲下来直视着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来看,果真好皮肤! “桔儿还不会说话吗?”他含笑说,声音里带着撒娇般的味道 聂小川忍不住一阵寒战,心里紧张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从玉香含含糊糊的讲述里,她隐约觉得,自己能不能开口讲话,是件很重要的事。 “给栋王爷请安!”玉香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聂小川向门边看去,只见玉香像是方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冲这位少年叩头。 “玉香啊,快起来,怎么跟我行这么大的礼?”少年笑着说,头轻轻一扬,束的红彩绳划出好看的弧线,“我听说桔儿妹妹能讲话了?可是真的?” 玉香半点也没抬起头,浑身乱战的说:“奴婢不敢,奴婢每日照看公主,太医的药也按时煎服,只是公主还不曾开口!” 少年恍然般的哦了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我说嘛,这药都吃了这些年了,怎么偏就要今年能说了?我这次可是押对了,非赢他们个干干净净!”最后一句话,他用着戏里的念白说出来,那手指一翘正好在聂小川鼻尖。 再一低头就看到聂小川鲜花绽放般的笑,他的手猛地收回来,一脸不可置信:“哎呀!桔儿妹妹竟然会笑了!” 第四章 熏香,珠宝,锦缎已经摆了半间屋子,靠墙一溜还有足足半人高的食盒,微微掀着盖子,飘出诱人的香气,可以看到里面形态逼真鲜翠欲滴的各色点心,门外还有源源不断的花枝招展的侍女,眉清目秀的小太监,一时间整个铃铛宫环佩萦绕,香气四溢。 聂小川实在不明白,自己只不过看到那个娘娘腔摆个好笑的pose,适应人之本能的笑了一下,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能让这多贵妃美人王爷公主等,聂小川听不清更是记不清的人物来送贺礼,难道这个公主连笑的本能也没有? “公主,公主很少笑的……”玉香小心翼翼的站在门边,一面小心看着是不是还有人来,一面结结巴巴的回答她的疑问。 聂小川已经学会理解她的话,如果说没有那肯定是有,如果说有那就是没有,很少笑,自然是没有笑! 她几分怜悯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玉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自那个栋王爷大呼小叫的奔出去后,手脚一直在抖,到底在怕什么啊! “奴婢没有,奴婢没见过这么多人来,奴婢怕给公主丢脸!”玉香几乎要把头塞进肚子里,低得不能再低,颤悠悠地说。 这时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进来一队人,其中一个笑容可掬的老太监上前一个拱手,“真是可喜可贺,咱家可是等到公主笑一笑了!” 聂小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待目光放到他身后不由吓了一跳,那四个小太监抬来的竟然是一架兵器,前世看书看电视知道,连武将进宫也是要卸甲撤剑的,怎么会往一个公主房里送这种凶器? “公主可别再恼了,前一段是怕公主调皮,娘娘才给你收起来,这不,听说高兴了,立刻给送回来了!”老太监一步迈近她身前,伸手轻轻抚了下聂小川的头,细声细语的说:“要说可是没有人再像娘娘这么待你了,可别总听那些下贱坯子乱嚼舌根!” 说最后一句话,不动声色的瞟了浑身乱战的玉香一眼,聂小川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老太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倒也没再说什么,又嘱咐几句别调皮弄伤身子之类的话就走了。 “他是谁?”聂小川问难掩好奇,这个老太监好像跟自己很熟,或者说很亲密?否则一个奴才怎么敢抚摸公主的头?“怎么送来这多兵器?” “是耀华宫地安公公。”玉香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到那些摆放在墙边地刀枪剑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飞快地看了一眼聂小川。“公主你以前只玩这些地。枫王爷请了皇帝旨意。允许咱们铃铛宫放这个!”现在是午后。正是人昏昏欲睡时。铃铛宫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聂小川顺着玉香地目光。看到挂在墙上地那条鞭子。明显地感到玉香打个寒战。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地?”聂小川反射性地问 “以前。以前是极好地人。只是因为不能说话。不爱理人而已。”玉香又低下了头。颤悠悠地说。小肩膀不自知地抖动着。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骗谁呢!聂小川失笑。她站起来走到玉香身边。自己这具身子还不满十岁。却比已经十二岁地玉香高半头。伸手抚上她窄窄地肩。说道:“你讲讲……” 玉香在她站起来时就已经浑身抖。待她靠近一伸手。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扑通跪在地上。捣蒜般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只会惹公主不高兴!” 聂小川整个人呆在那里。看着玉香连滚带爬地从墙上拿下鞭子。捧到她面前。“公主你就打奴婢吧!奴婢该死!总是惹您不高兴!” 玉香高高托起着鞭子,身子不停的抖,衣袖滑下去,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聂小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是鞭伤,她几乎不敢想象,这都是自己打的?这么小的公主是如此暴虐的人么? “我,不是要打你!”聂小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忙伸手扶她,玉香脸吓得苍白,突然伸手自己打起耳光,嘴里说着:“奴婢该死!公主还没好呢!怎么让公主动手!奴婢自己打!”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脸色沉下来,放开手,说道:“住手!” 随着玉香战战兢兢,支离破碎的讲述,聂小川看到铜镜里那个女孩子些须清楚起来。 六公主,穆桔儿,天鸿国最小的一位公主,母棉贵妃是皇帝陛下最爱的妃嫔。 “你说我是被枫王爷抚养大的?”聂小川忍不住疑问 玉香低着头,似乎很费力的组织语言,“是,枫王爷是陛下的长子,是先皇后所生,陛下很喜欢……” 聂小川皱皱眉,用手指轻轻敲了桌面,“那为什么我要被他抚养?我的母亲那么受宠,于情于理不应该呆在宫里么?” 只听扑通一声,玉香又跪下了,带着哭音捣蒜般叩头:“公主饶命,奴婢没有乱嚼舌根子!那些话不是奴婢说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聂小川哭笑不得的看着玉香,一手推开窗户,夏日午后闷热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清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之所以说清凉,是因为他穿着一身草绿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一顶竹笠帽,手里摇着把扇子,晃啊晃的越来越近,感觉到注视,那人伸手掀起纱帘,露出一张有些奇怪的脸。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的肤色有种不自然的微黑,这个男子年纪跟那天来过的栋王爷差不多,只是个子矮了些,身子也更单薄了些,眉眼狭长,鼻梁高挺,眼神一动便透着股柔美,聂小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魏晋时期,据说那个时代,流行的都是这种女性化的美少年。 “我以为长什么本事了呢!还是只会拿奴才取乐!”他的嘴唇薄的像刀片,在看到跪在地上的玉香后,从鼻子里哼了声,不紧不慢的说。 第五章 他不喜欢她。 这种眼神聂小川很熟悉,在她被宣布成为聂氏第十代掌门人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再看她时,就是这个样子。 有没有人喜欢对聂小川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她丝毫不介意那少年眼里**裸的厌恶。 但他却被聂小川肆无忌惮的打量惹恼了,一手放下帘子,呸了声,说道:“看什么看!真是妖孽!”不再理会她们,转个弯向东晃去。 妖孽?聂小川忍不住笑了声,一个大男人家长成那样才是妖孽呢!回头看到玉香依旧趴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道:“玉香,你若是听我的话,我就不再打你了!” 玉香咚咚的磕头,急急道:“奴婢听话!奴婢只听公主的话!” 日子就像这夏日的午后一样,漫长但却不无聊,这种梦寐以求的日子,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聂小川希望是永远。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因为要时刻记得装哑巴,聂小川开口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少,日子久了,玉香渐渐不再那么神经质了,偶尔大着胆子说上一两句有用的话,话题都是围绕在枫王爷身上,枫王爷怎么的才华横溢,怎样的文采兼备,怎样的菩萨心肠。 “你原来是跟着枫王爷的吗?”聂小川忍不住问,此时她躺在一张摇摇椅上,看着廊下垂下的金黄金黄的铜铃。 不知道玉香又领会出什么意思了,身子又开始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是公主亲自选的,不曾跟过王爷,也不曾主动跟王爷说过什么,这些是都是公主你讲给奴婢的!” 聂小川摇摇头,不再问了,一时间只听到风吹铜铃的声音,扬起头看着那些铃铛难掩好奇:“这里为什么挂这么多铜铃?” 玉香顺着她地目光去看。结结巴巴地说道:“公主你最喜欢铜铃了。你进宫后。枫王爷特意为你装上地!” 又是枫王爷!聂小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从玉香地描述里听来。自幼抚养。宠爱有加。倒不像是哥哥。像是她地爹! 不过话说回来。到目前为止。为什么不见这个身子地正牌爹娘来探望? 她前生。偶尔一次意外昏迷好些天后。睁开眼就看到因为担忧而憔悴地爸爸妈妈。她昏迷多久他们就不眠不休地地陪了多久。不知不觉有泪水慢慢迷住她地眼睛。 玉香看到她哭了。大着胆子递上手帕。小声道:“公主别难过。枫王爷很快就会回来。我听他们说。叛军已经投降了。” 那个枫王爷一个月前带兵平叛乱了。也就是在枫王爷出后地第一天。穆桔儿公主从树上摔下来了。是巧合吗?聂小川摇啊摇地想。她地前生就是在无数地巧合中奋斗出来地。 一阵隆隆的雷声打破了主仆二人的平静,这里的天很爱下雨啊,伴着越来越急迫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地上,片刻青石板地上水流如河。 聂小川已经转移到室内,雨夹杂着狂风,在将屋子里的闷气一扫而光后,玉香关上窗子,光线暗下来。 看到聂小川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玉香忙点起蜡烛,聂小川拂去书上积攒的尘土,原来是本史书,一页页翻过去,自己身处的环境也熟悉起来,果真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国家,目前似乎是刚刚结束汉朝,但没有出现三国乱世,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五代十国那样的割据局势,自己所在的天鸿,位于中原这一片,算是北方势力最大的,其他还有什么南诏,北齐等等奇怪名字国家,聂小川一翻而过。 这个天鸿目前是第五代皇帝,皇帝姓穆,号天禧帝,育有三子三女,自己就是那个第三女了吧,聂小川收回神,抬头看到玉香怔怔望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小剪刀架在蜡烛上。 “烧到手了!”聂小川忙提醒她 玉香受惊扔下剪刀,顾不上被火燎了一下的手,扑通跪在地上一叠声的“奴婢该死!” 聂小川摸透她的脾性,也不去扶,只是淡淡说了声下次注意,玉香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看着聂小川又起呆来。 “我脸上长花了?”聂小川忍不住笑着问 玉香迟疑了下,小声道:“公主病了一场,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聂小川放下书,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怎么不一样?我问你好多次,你总是不说。” 玉香低下头,小声说:“公主,喜欢看书了,也不……也不容易生气了。” 也不容易打人了吧?聂小川心里说,脸上露出笑容,玉香又看呆了,喃喃道:“也爱笑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的雨停了,推开窗满目浓绿,夕阳的余光给未散去的乌云镶上一道道金边,聂小川忍不住深吸口气,上辈子从来没有呼吸过这么好的空气! “我能出去走走吗?”聂小川回头问,“比如去什么御花园之类的地方。” 玉香一怔接着忙点头,聂小川怀着几分激动的心情迈出铃铛宫门,才觉原来外边还有这么多宫殿,她原以为这里是独立的,院子里满是高大的杨树,修剪的整齐的果木树,见缝插针的花圃,相比前生见过的故宫的肃穆,这里倒是庄园般恬静。 沿着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石板路,聂小川心情越来越愉悦,真想像个孩子般的跳跃,回头看到玉香神情紧张的跟在身后,手里竟然还拿着那条鞭子。 聂小川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玉香惊慌的眼神,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能,这是在外边!” “公主你出门都带着这个的,”玉香看到她的疑问,忙解释,“是枫王爷亲手为你做的。” 聂小川伸手拿过来,好奇的在手里拍了拍,真想不出这个孩子总带着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时时刻刻都要打人? “吓!玉香又要挨打了!”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冒出来,犹如半夜里的猫头鹰叫,把聂小川吓的一个激灵。 悉悉索索的从前面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咧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们二人。 玉香已经跪在地上,慌乱的说道:“奴婢见过福宁王爷!” 他跺着脚,一脸兴奋的说道:“快打呀!有日子没看到你打人了!这次可有什么新花样?” 第六章 这个孩子大概七八岁,长的圆圆滚滚的,很是结实,身上穿的暗青色锦袍,腰间一条白玉带,足蹬高靴,只不过满头大汗,上好的衣料溅满了泥点子。 看到聂小川只是望着自己呆,他有些不耐烦,几步跑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嘶哑着笑道:“让我来!让我来!我好容易才学会你那个玉龙摆尾的打法!” 不待聂小川回过神,就见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准确的落在一直趴在地上的玉香身上。 玉香自那个男孩子出现后,就浑身抖,却是躲也不敢躲,硬等着鞭子猛地抽在身上,呜咽一声抖得的越厉害。 夏日里身上穿的都是薄薄的纱衣,这鞭子上带着毛刺,一下子撕破衣衫,肩膀上留下一道血印。 “看!看!比你打的不差吧?”这位福宁王爷兴奋的直跳脚,把鞭子抖的啪啪响,“还是枫哥哥给你做的鞭子好!那些奴才做的什么也打不到!” 聂小川眉头皱起来,不管以前这位公主是怎样的顽劣,但她不是,眼看着那孩子又甩起鞭子,忙一伸手挡住。 福宁王爷似乎很意外,随后一脸兴奋的问:“你干吗?又有什么新玩法吗?” 聂小川已经劈手夺过鞭子,看也不看他,径直走过去扶起泪流满面、瑟瑟抖的玉香。 “小气死了!又嫌弃我玩你的鞭子!不就是枫哥哥给你做的,什么宝贝似的,不让别人动!那也是我哥哥!”福宁王爷回过神,跳脚大喊。 聂小川猛地回身将鞭子摔在地上,然后就见那福宁王爷火烧**一般,嚎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逃开了:“打人啦!打人啦!” 聂小川怔怔地看着他转眼消失了。这里地人思维怎么都有些怪异?她地意思是这条鞭子不要了。不知道这个孩子理解成什么? 玉香忍着痛忙忙地要去捡那鞭子。被聂小川拉住。 看到聂小川摇摇头。玉香有些怔。“那是枫王爷特意给公主你做地……” 突然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声音虽然很轻。落在聂小川耳里。还是忍不住小心肝里颤了下。好险。她刚要开口说话。 这时才看到不远处地一株大杨树下。站着一个人。当时是最后一点夕阳余光也消失了。天地间似乎罩上一层雾气。昏昏暗暗地看不清那人模样。 “可是不一样了。枉我还巴巴地跑来准备拉架!”他慢慢走近了。乍一看。聂小川不由脊背凉。差点以为自己这是见鬼了! 来人身穿色彩斑斓的长袍,挽着高高的髻,脸上涂着浓浓的白粉,勾勒黑黑直入鬓角的眉毛,鲜红的嘴唇,如同日本歌舞伎。 玉香已经捡起鞭子,也是吓得一哆嗦,她自然是认得的此人,忙忙的跪下来,说道:“奴婢见过栋王爷!” 栋王爷?聂小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跟前些天见到的柔美少年划等号,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妆扮?不过聂小川听过也见过,好些身处大富之家的子弟们,由于心灵空虚会有异于常人的嗜好,他们聂家就有不少,例如睡觉前必须亲吻自己脚背的堂姐,不管什么场合绝对不吃第一道菜的大伯。 看到聂小川瞬间变色,而又很快恢复平静的脸,栋王爷一笑,说道:“桔儿认不出我了?” 这是一间敞亮的宫室,灯火通明,四面都是窗,此时敞开着,聂小川掩不住好奇的四下打量,玉香紧紧跟在她身后,也是新奇的很,方才栋王爷冲她美美一笑,问要不要看他新排的戏,聂小川实在抵挡不住好奇,一路跟他来到这里。 聂小川是个戏迷,不管昆剧京剧各种地方戏,她都看,眼下一个古代皇宫的王爷邀请看真正的古戏,那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屋子里已经坐了一排乐师,看到她们进来,面上都闪过一丝惊异。 “你们随便坐!”栋王爷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扇子,那里散落着许多红红绿绿的道具。 聂小川好奇的看着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对那些乐师们说道:“这次我们把节奏加快些!我想人悲伤时也是能讲话很快的!” 就听乐师们一连声的“是,是,王爷考虑的极是!” 紧接着一声古琴起了调,聂小川看着化身为歌舞伎的栋王爷,身姿摇摆,低眉顺眼,合着音乐,嘴里连哼带唱的念叨着:“奴家自幼儿命苦人,……” 一曲终了,看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表情,栋王爷水袖一甩,哼了声,像是得到暗示,乐师们纷纷拍手,说道:“王爷的踏摇娘唱的越来越好!”“真是引人入胜啊!” 聂小川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方才听了个大概,是讲一个女子被醉酒的丈夫殴打后,感伤身世,跟现代的戏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听起来也是很好玩的。 玉香似乎误会了她的微笑,拼命的冲她使眼色,栋王爷浓浓的妆容掩盖了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欣喜,说道:“妹妹竟然能听完,以往可是半句不听,还打跑我的乐师们呢!可是我唱的长进了?” “一个皇子,学什么不好,偏学那铜雀伎,这天下人可都在笑!”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聂小川回过头,看到四五个女子站在那里,其中一个三十左右,粉面含春,杏眼柳眉,衣着饰物与他人不同,此时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手里捏着把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玉香以及那些乐师都跪下来,说着:“奴才们见过云娘娘!” 聂小川看看她,又看看栋王爷,饶是妆容再浓,他脸上的不自然也很明显了,嘴角动了动,用手拧了两下腰间垂下的穗子,不情不愿的说道:“见过母妃!” 从玉香的口中,聂小川知道这天禧帝即位四十多年来,后宫前前后后不过十位妃嫔,目前除了皇后,两位贵妃,就只有三位夫人了,皇长子枫王爷是先皇后所生,其他四子女分别为三位夫人生养,所以聂小川知道来人定是位夫人。 正犹豫要不要也行个礼,那云夫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桔儿公主,我们家福宁可是又得罪你了?” 聂小川心里一沉,阅人无数的她自然看得出那神情里的敌意,玉香已经叩头抢着说:“回云娘娘,是奴婢惹福宁王爷生气,是奴婢吓到王爷了!” 栋王爷皱着眉方说道:“母妃,你这又是……” 云夫人身边早迈出来一个侍女,扬几步跨到玉香身边,扬手一个大耳刮子,嘴里骂道:“下贱的奴才!福宁王爷也是你能惹的!” 玉香被打的哽咽一声倒在一边,又忙着跪正,咚咚的叩头一叠声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聂小川只觉血气上涌,平常书上电视上了见了这些古代尊卑规矩,倒也没什么,现如今真真实实的看到,心里实在是受不了,饶她再把自己视为局外人,但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二十几年的人人平等文化熏陶,让她无法心安理得。 她无法控制自己,抬脚踢向那侍女,这一脚出去,聂小川有些惊异。 第七章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聂小川从八岁被选为聂家未来接班人,随后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枯燥乏味以及辛苦,不只是大量的学业课程,还有为了应对暗杀、绑架等等一切非自然危险,而进行的简直可以称为培养特警战士的训练。 而这具身子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好似得到正规的训练,度力道都很协调。 她想到送到屋子里的那些兵器,看来那的确是这个公主的玩具! 她的注意力放到这里,倒也没理会那侍女嚎叫着向云夫人跑去,伸手拉起玉香,慢慢走出去,路过云夫人身边,明显的看到她们脸上几分怯意,好像还真的很怕这个小小的公主呢! 走出没多远,隐约听得栋王爷在身后忍着笑意说:“母妃,早说过让你别惹她,偏不听!” 然后就听云夫人尖着嗓子喝道:“还不是你这没出息的!就知道唱戏!唱戏!你若是像枫王爷那样,母妃我还用受这野种的气!” 野种?聂小川脚下一停顿。 野种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聂家是个大家族,自然也少不了风流韵事,聂小川偶尔也见过有女人抱着孩子上门认亲,对付这种事,聂家每次都是运用亲子鉴定,结果自然在聂家掌控中,聂老爷子说过,血统问题,不容玷污。 聂小川并不相信自己这具身主是野种,最基本的常识,连妃嫔的月事都记录在案,有谁斗胆红杏出墙? 不过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 玉香自云夫人说出那句话后。就没有再敢看聂小川一眼。恨不得变成透明人。她们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四个小太监正等在门外。抬着两架食箩。看到她们忙请安。 等聂小川净完手坐下来。那几个人还没有离去地意思。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可是有话要说?聂小川敲敲桌子。示意怔怔呆地玉香。 玉香一惊。就要跪下。开口就是:“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 聂小川有些想笑。她并没有想问那个野种地问题。可怜这个孩子紧张成这样。忍着笑重重敲了下桌子。玉香这才反映过来。慌张地对那几个太监道:“几位小哥哥。可是有什么话要传?” 立刻有一个站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回公主地话。安大人说这天气越来越好了。希望公主还到娘娘那里去用膳。一是这每日里端来端去。怕凉了失了口味。二来呢也能活动活动筋骨。等咱们王爷回来了。也好看到个越精神地公主。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 他说的聂小川不明白,那些人是谁?恍惚记得听过安大人这个名字,听他说来,自己以前是和某位娘娘一起用膳的,不知道是哪位娘娘? 看到聂小川没反应,另外一个方脸太监一个躬身,忙忙说道:“我的公主殿下,当初枫王爷把你托付给娘娘,谁知道偏偏受了伤,不是咱们奴才多嘴,娘娘为此背地里哭过好几回呢,眼见着消瘦了,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你和王爷的!” 他这啰嗦一大篇,聂小川听明白了,感情这公主被枫王爷托付给某位娘娘照顾,却没照顾好,眼见枫王爷得胜班师回朝,怕不好交代,巴巴的来知会一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是给留点脸面! 看来这枫王爷的确很厉害,只不过是一个皇子,连后宫的妃嫔都怕上几分,难不成是太子身份? 看到聂小川还是没反应,那几个太监都有些急了,先前开口哪一个一躬身,说道:“我的主子,好歹你也吓了皇后娘娘二次了,可不能再闹了!” 皇后?聂小川惊讶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拉住插破脖子的女人,当时被吓得几乎要疯了,这一想忍不住就笑了。 “是,公主明日便去娘娘那里用膳!”看到聂小川一挥手,玉香忙说道,自己心里也松了口气。 那几个小太监又惊又喜,再是没想到差事这么容易就妥了,感恩戴德的说了许多好话才告辞,玉香也是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出去。 聂小川现这具身子听力很是敏捷,许是不能说话的缘故吧,那几个太监走出了好远了,她还隐隐听到他们纷纷说着什么:“那里就传的那样可怕了?这不是一说就通了!可见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吓死我了,我以为也会想小宁子那样被打个半死呢!”“文文静静的,哪里像个妖孽了?”越来越远,终是听不见了。 玉香转身回来,看到聂小川已经放了筷子,不知道托着下颌在想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公主这样呆,也不去问,自己坐下来捡剩下的饭菜吃,心里却一直敲着小鼓般,怕问,又想着怎么回答,心一直悬着,却不想公主像平常一样,看了几眼书,就早早睡了,半点没提“野种”的事,难道公主恢复记忆了?随后又摇头,如是恢复了,哪能这么安静的,早寻上门打闹一场了! 玉香甚至想公主这次受伤真是件好事,失去记忆性子竟然变得这么好,本来嘛,一个小孩子偏被说成那样,怎么能不变的怪僻,就是大人也会疯的!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的聂小川在里间轻声说道:“快睡吧,明还要起早去娘娘那请安呢!”,那心就稳稳的放下来,公主果然懂事了,用被角抹了两下眼泪,睡去了。 第二日是个好天,一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霞光,聂小川以为自己起晚了,等玉香进来说刚到卯时,推开门就看到静静候着四个侍女,还有四个小太监抬着软轿。 一个圆脸侍女笑眯眯的一躬身说:“虽说天气还早,也是夏天,公主身子还虚着,娘娘怕走的时间长了不好,特意吩咐轿子来。” 聂小川点点头,玉香忙道谢,一面就要给公主梳头,那位侍女迈上前一步,说道:“玉香姑娘,让我来给公主梳头,娘娘那边已经准备好早饭,你跟公主久了,不如先去看看可是对公主的口味?” 玉香愣了下,想想也是,要说公主以前口味的确很挑,既然在娘娘那吃,两个人都得照顾到,便谢了那位侍女,又请示了聂小川,便忙忙的跑向御膳房去了。 聂小川坐在镜子前,带着几分睡意的看着那侍女,动作娴熟的为自己挽起两个漂亮的髻,来这边后第一次起这么早,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想当初哪一天能睡五个小时就是难得的休息了,看来由勤变懒易,由懒变勤难啊! 聂小川制止她要为自己抹粉,随便捡起个簪插好就站起身来,另有两个侍女搬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等着她呢,这铜镜一直放在墙角里,上面落了一层灰,难为她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聂小川忍着打哈欠,看向铜镜,不由微微一笑,镜子里的那张脸经过修饰,虽然眼有点浮肿,但也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柔,再加上一身浆蓝色衣裙,虽说不到十岁,但身材高挑,乍一看还是有几分引人注目。 坐上轿子,被清新的风一吹,聂小川消除了困意,打量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听得悦耳的鸟鸣,不时有侍女太监们匆匆走过,见到她们都忙请安,过了一道长长的夹墙,刚迈过一宫门,就见前面踉跄的跑来一个侍女,看到她们,远远的就跪下了,叩头喊道:“六公主!六公主快去救救玉香吧!” 第八章 聂小川恍惚记得有本书上说,遇到危险时不要喊救命,要喊来人,因为命这个词太沉重了,沉重的几乎让人要逃避。 那个侍女跪在路上,几下就在地上叩出一片血迹,她抬起头,显出恐慌无助的神情:“六公主,你就看在玉香跟在你身边有段日子,再救她一命吧!” 这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愣了,随后走在最前的两个侍女,伸手要把她拉开,嘴里说着:“你是哪里的奴才,也敢惊扰公主!耽误了给娘娘请安可怎么好!” 聂小川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几乎就要开口阻止,耳边神奇般的响起玉香急切的话语“不要开口说话啊!”,她重重的打在扶手上,出咚咚的声音。 闻声回头的侍女倒有几分惊讶,问道:“公主可是要去?” 聂小川重重的点点头,侍女们互相看了几眼,终于吩咐带路。 “奴婢玉春,多谢公主!”这个侍女只顾上说自己的名字,几乎是小跑着在前边带路。 是玉香的姐妹么?聂小川心里想着,很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没有人替她问,那个玉春看上去心神大乱,也不知道说这些,走了没多远,就听到杂乱的人声,呵斥中带着尖声的哭喊,聂小川心骤然收紧。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进门时聂小川看到上面挂着“荣盛苑”三个字,院子的中央有棵大梧桐树,树下聚集了十几个人,有侍女也有粗使宫女。 “你个小蹄子,还犟嘴!”一个大嗓门陡然响起,伴着一个女孩子的惨叫 那是玉香的声音,聂小川立刻从轿子上站起来,力道之大使那几个小太监都站不稳,这一站起来就看到玉香披头散的趴在地上,四个粗使宫女紧紧按着她的身子,此时其中一个狠狠揪起她的头,玉香哭喊着仰起了脸,那脸上满是和着泪水的泥土。 偏偏跟来地几个侍女哑巴似地。也不知道通报。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一时竟没人注意她们。 “六公主来了!六公主来了!你们快放手!”还是玉春连滚带爬地冲进人群。死命地推搡那几个宫女。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惊讶之后呼啦啦跪了一片。聂小川咚地从轿子上跳下来。唬地那几个侍女忙搀扶:“我地公主。可仔细些!” 再也不能无视聂小川地眼神。那个总是笑眯眯地侍女。环视一圈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这是做什么?” 玉香已经放声大哭了。聂小川几步走上前。那几个粗使宫女避瘟疫般纷纷退开。 “回公主地话。这个丫头前日惊吓了福宁王爷。云娘娘下令责罚!”有一个年纪大些地低声说道 什么鬼话!聂小川伸手掺起玉香,这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早晨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脸,肿的像馒头,再看手上被踩的撕了皮,青紫中渗着血。 玉香强忍着,不敢接收聂小川的搀扶,只是抽泣着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 眼见聂小川就要带走她,四五个宫女壮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公主这样带走人,我们怕是不好交待!” 聂小川自然不理会,料她们也不敢真来拦,身旁有眼色的侍女已经呵斥道:“大胆奴才,公主也是你们能拦的!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仔细你们的皮!” 聂小川轿子也不坐了,拉着玉香慢慢地走,侍女们忙忙的跟上来,一叠声的问玉香怎么了?怎么惹到云娘娘?一面又劝聂小川坐轿。 玉香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听见问,几步跑上来说道:“姐姐走在路上被她们芙蓉殿的人拦住,说是福宁王爷魔怔了,是被姐姐吓得,非要挖她的心煎了吃!” 听得聂小川心肝直跳,这还是蛮荒时代么?怎么还动不动要吃人?忍不住回头看那女孩子,见她年纪与玉香差不多,眉眼相似,但却另有一番味道。 “玉春!不去你的庆福宫当差,跟着我们做什么!”给聂小川梳头的那个侍女脸上收起笑眯眯的神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就见玉春缩了下脖子,大着胆子看了聂小川一眼,眼珠转了转,说道:“我家主子让我去和皇后娘娘告假,今不能去请安了。” 她这样说,其他人也无法再阻拦,只得任她紧紧跟着,那玉春看到这位六公主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暴虐,行动还护着玉香,胆子就更大了,干脆挤开侍女走到聂小川身边,含着感激的说道:“公主殿下,真是多谢你又救了我姐姐一命!” 聂小川已经松开了玉香的手,自己慢慢的走着,并没理会她们在身后说什么,转过弯就看到一幢气势非凡的宫殿,这就是皇后的耀华宫。 一进门,聂小川就看到那位坐在大红李子木椅上的女人,三十一岁的皇后苏怡,仪态万方,带着那种云淡风清的笑容,从玉香偶尔的闲话中得知,这个比聂小川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在天鸿国是一个传奇。 第一任皇后钟芊芊与天禧帝伉俪情深,所以天禧帝的后宫一直很萧条,可惜钟皇后红颜命薄,天禧帝追念亡妻,曾誓绝不再立后,十几年过去后,偶遇当时才十八岁的苏怡,惊为天人,立刻收入后宫,一步步晋升,直到五年前封为皇后。 至于相遇的版本,那更是传奇的很。 聂小川已经准备行礼,皇后早一步迈过来,伸手扶住她,和善但不失威严:“桔儿无须大礼。” 她的手上干干净净的,再没有那鲜红的长指甲,聂小川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抬起头捕捉到皇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长长的饭桌上已经摆满饭菜,聂小川坐在皇后的下,低着头慢慢吃着,因为玉香受伤没在身边伺候,那个叫做玉春的女孩子,不知怎么就乖巧的站过来,为她布菜。 “这不是宋贵妃那里的玉春吗?什么时候跟桔儿身边了?”皇后似乎刚刚看到她,慢慢问 玉春忙跪下了,低着头说道:“回娘娘的话,我们主子昨日馋嘴多吃了几个桃,今就起不来了,差奴婢来给娘娘请个假!” 皇后哦了声,四下看了,说道:“怎么不见……” 立刻有个侍女轻声说道:“回娘娘,玉香不方便来。” 皇后皱皱眉,看着聂小川说道:“桔儿,再过几日你就满十岁了,可不能再这样随便打罚奴才了,看看你身边都换了多少人了?我看玉香这孩子是很好的,可别这个也留不住!” 看来经常有奴婢被公主打的不能见人,聂小川低头吃着,也不理会,玉春扑通跪下了,说道:“娘娘,这次可怪不得公主,是云娘娘把玉香打了!” 聂小川筷子一顿,心里有些异样,抬起头看到皇后的脸色沉下来,说道:“怎么?什么时候六公主身边的人能随便被打了?” 一众侍女纷纷跪下了,一叠声的奴婢该死,奴婢没照顾好公主,聂小川撇撇嘴,听起来像自己被打了似的! “娘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门外传来一声哭喊。 伴着一个太监惊慌失措的喊声:“云娘娘,等我去通报!”四五个女人已经冲进来,其中一个一脚歪在地上,掩面哭起来。 第九章 多少年以后,对那一天的事,聂小川还是不能释怀,总是想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果。 看着坐在地上哭着的云娘娘,聂小川心渐渐沉下去,她不了解的是这里的环境,不是人际关系,人心千古相同,她不会傻到以为这一切针对的是玉香,打狗还得看主子,如果要打,那自然也是要给主子看。 只是不知道这个公主跟这位娘娘有什么过节,竟然一再相逼,或者跟枫王爷有关?再延伸就是跟皇位有关?毕竟她是一个有皇子的妃嫔,可是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云妹妹这是怎么了?”皇后已经放下碗筷,关心的问道。 早有几个侍女扶起云夫人,纷纷劝着娘娘小心身子,云夫人一把佛开她们,哭道:“我的儿要有个好歹,我自然也不要活了!” 皇后皱皱眉,吩咐侍女们扶云娘娘坐好,这才问道:“福宁怎么了?” 聂小川心里一动,忍不住看向皇后,随后又摇摇头,将目光放到面前的食物上。 云夫人一行哭一行说:“昨日那孩子哭着跑回来,连饭也不吃,问也不说,到了晚间说起胡话来,请太医看了也看不出什么,现在人更加糊涂了,怕是不行了!”说着放开嗓子大哭起来,一声声“我的儿!” “好好的怎么就……?”皇后转头问身边的侍女,一面又喊着找太医来 云夫人又跪下来,声嘶力竭的说道:“太医也说不中用了,都是六公主……” 她的手猛地指向聂小川,聂小川忍不住打个激灵,怔怔看向她,皇后站起来,沉下脸道:“住嘴!云妹妹忘了宫里的规矩了!” 云夫人脸上闪过几丝惧色。放低声音说道:“是六公主身边地玉香。唬着福宁了!” 皇后脸色缓和了。慢慢坐下来。淡淡地说道:“是个奴才啊。你可查清楚了?” 云夫人恨恨点头。说道:“我找人问了。那丫头也承认了。拿鞭子打了福宁。姐姐你是知道地。福宁天生胆小。前一段被六公主……哪里还敢再见鞭子?皇后娘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说着泣不成声。 聂小川听着。一下一下地搅着碗里地粥。飞快地要理清头绪。听得一声呼痛。看到玉香被人推进来。跌在地上。浑身抖。 “玉香。可是你吓到福宁王爷了?”皇后问道 玉香拼命叩头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一直站在一旁呆的玉春也扑出来,把头叩的山响,“娘娘明鉴,玉香没有啊!玉香……哦对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被她眼里冒出的光芒刺的一惊,就见玉春已经跪着移过来,一把揪住自己的裙角,说道:“玉香一直跟着公主,公主你是知道的吧?玉香没有打过福宁王爷!” 聂小川心漏跳一拍,忍不住看向玉香,玉香脸上一片愕然,随后变得苍白,突然说道:“公主也是你能拉的,快松开。”她也跪过来,推开玉春。 玉春倒在一边,哭道:“姐姐,你跟公主这么久了,好歹求求公主给你做个证,留你一命吧!” 聂小川感到无数目光射到她身上,犹如前世里那些刺眼的闪光灯,低下头看到玉香伤痕累累的身子,伸出手扶住她。 玉香没有像往日那样浑身抖个不停,脸简单清洗过,紫红的掌印衬得脸越苍白,她握住聂小川的手,用只有聂小川能听到的声音道:“公主,玉香本该死了的,是公主让奴婢多活了两年……”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皇后说道:“成什么样子!公主也是你们能拉扯的!” 立刻有三个侍女上来,聂小川终是小孩子,根本拉不住,眼睁睁看着玉香被拽下去。 玉春放声大哭,咚咚得叩头道:“不是玉香做的!玉香没有打!求求公主给做个证吧!求求公主你说句话吧!” 说话!聂小川惊讶的看向她,再看四周心思不明闪闪躲躲的目光,这些人,是要自己说话吗?说话很重要吗? “云妹妹,还是请天师看看再说吧!”皇后轻声说,“别是小孩子家身子轻,撞了什么,玉香这孩子我一向看着很好的。” 就见云夫人咬着牙站起来,冷笑道:“是,我家福宁是个不好的,只会说瞎话!” 皇后脸色一沉,几分为难的看向聂小川,问道:“那妹妹还要怎样?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先给福宁瞧病要紧!” 就见那云夫人几步走近跪在地上的玉香,咬牙冷笑道:“怎样?自然按老办法了!” 此话一出,大殿里响起一阵吸气声,聂小川有些奇怪,但看到玉香身子顿时软了下去,猜到定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也是一怔,尚未来得及说话,玉春大哭着爬过来,连连叩头道:“娘娘,使不得!娘娘!真不是玉香惊吓了王爷!就是喝了她的血也没用啊!” 那云夫人气极了,上前一脚踩住她的手,死命的一碾,嘴里骂着:“作死的奴才,轮到你说话!” 玉春大哭,竟然猛地推开云夫人,滚到聂小川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脚,哭道:“公主,公主,你大慈大悲救救玉香!” 聂小川怔怔的瞧着这一切,脑中一片空白,神经骤然绷紧,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她不明白这唱的是那一出戏,到底她是看客还是主角?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玉香身上,那是她唯一熟悉的人。 她的耳朵嗡嗡的响,听不清谁又说了什么,只看见涌进来好些太监,拉起泪流满面的玉香就往外拖,看到玉香那痴痴的目光,带着一种诡异的坚决神情。 聂小川不是没有要追出去,她刚一迈脚,就看到玉香一脸的坚决,喃喃自语般动了动嘴,她清晰地听到那说的是:“公主,他们要你说话,你一说话,就把你扔进蛇窟!玉香不能保护你了,别怕,枫王爷要回了,还有枫王爷!你别怕!” 后来生什么聂小川不知道了,随着一声惨叫,有人掐住她的脖子,面前是玉香放大的脸,表情狰狞,她眼前一黑,伴着玉春的尖叫:“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是妖孽!你是灾星!”陷入昏迷。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的她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死去了,耳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像是一道霞光冲破乌云,清晰、清朗、醇厚,他说:“桔儿,枫哥哥回来了,你还不想醒吗?” 第十章 我为什么不救她?聂小川曾经反思过,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怕死,怕到宁愿看着别人去死! 结果已经注定了,逃避也不是办法,既然上天给了这次重生的机会,生命始终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她聂小川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还怕这万变不离其宗的争宠戏码?谁要什么她都给,除了生命。 她已经清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 “王爷,从脉相上看公主并无大碍,这迟迟不醒,怕是心病。”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聂小川感到有一双略带粗糙的手抚上脸颊,是男人的手。 “桔儿,别怕,枫哥哥回来了,你睁开眼好不好。“又是这个清朗的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枫王爷吗? 她的确很好奇,传说中的守护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聂小川睁开眼,入目一片昏暗,隔着帐子看到外边点点烛火,以及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人影,偶尔有走动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聂小川摸摸身上的柔软的锦被,这轻微的动作似是被外边人听到了,有人急急的走过来,哗的一下拉开帐子。 “桔儿,你醒了!”他惊喜的说 聂小川的视线被这突然的一大片阴影挡住,只看到这是个身材很高的男人,风尘仆仆的气味扑面而来。 又一阵杂乱地脚步。三四个人举着烛火过来。一叠声地说着:“公主醒了!公主醒了!”“谢天谢地。还是托王爷洪福!” 借着烛光。聂小川面前呈现一张棱角分明地脸。这才是个标准地男人地容貌。只不过胡子拉碴地。满面倦容。实在算上不上好看。 注意到聂小川审视地目光。他露出一丝微笑。伸手抚上聂小川地脸。说道:“桔儿认不得哥哥了?” 这个男人地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聂小川下意识地要避开他地爱抚。毕竟她不是十岁地孩子! 这时有人在外边轻声说道:“王爷。天师大人来了!” 枫王爷眉头皱起来。视线并没有从聂小川身上转开。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说道:“让他滚!谁让他来这里地!” 说着话的同时,他伸手将聂小川揽起来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哥哥喂你吃药好不好?” 这温柔让聂小川忍不住想抖,除了贵树,她还从没跟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他的胸膛宽广,胳膊有力,雄浑的男性气息中混杂着土腥味,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聂小川脸忍不住烧,心里更多的是紧张,毕竟这具身子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原装的了,能瞒得过这个将其抚养大的人么? 枫王爷已经接过侍女送来的药碗,慢慢的一口一口喂她吃,门猛地被推开,带进来的风吹得烛火乱晃。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就觉得有人欺近身边,接着天女散花般掉下来许多碎纸片,散落一身。 屋内想起一片惊呼:“天师大人!” 聂小川感到枫王爷猛吸了口气,却依旧稳稳的端着药碗,慢条斯理的喂着药,头也没抬,慢慢甩出落在碗里的纸片。 聂小川低头,看到落在身上的,是一张薄薄的黄色的长条,上面有着鲜红的图案。 前世里聂小川最爱看的是惊悚片,尤其是香港的鬼片,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了,道家的驱鬼符! 这是驱谁的?自己还是王爷?聂小川讶异的抬头去看来人,这一看更加惊异。 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只是太瘦了,长长的黑直垂到腰间,跟身上黑色的衣裳融为一体,她的脸不知道擦了什么粉,白的很自然,眉眼及其美丽,最关键的是,聂小川认得她是那次醒来后,见到的那个以为是医生的人,原来她是天师啊,这才恍惚想起,那天的确有人喊天师之类的。 等她一开口,聂小川印象就更深刻了,正是那个划破玻璃的刺耳声音。 “天佑我朝,邪魔散去!”她又伸出手,竟然拿出一串铜铃,嘴里念叨着,身子向后一跃,伴着玲玲声开始跳动。 屋子里的人先是睁大惊异的眼睛,继而都低下头,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也不知是怕还是闷笑。 聂小川看着这只在影片中见过的场景,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位天师的舞蹈动作及其舒缓,也很富有节奏感,倒也不难看。 枫王爷依旧不闻不问,直到喂尽最后一滴药水,聂小川感觉到他的胸膛一挺,就见那药碗直直的砸向跳的正欢的天师身上。 “魏岭!你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脑袋?”枫王爷一字一顿的说,声音里却并不显得愤怒,他的嗓音低沉,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天师被药碗砸到,脚步有些散乱,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步伐越来越快,念着听不清但是很有节奏感的词,飞快的转个圈后,一步一步竟向床边过来,狭长的凤眼直直的看向聂小川,闪着诡异的光彩。 聂小川被她看的心里有些毛,下意识的把身子缩了缩,刚一动就被枫王爷揽的更紧. “别怕,有哥哥在,没人敢欺负你!”枫王爷低下头轻声的安抚着。 聂小川感到他的胡子蹭了蹭自己的头,身子不由一哆嗦,那枫王爷只认为她是害怕,对着已经跳到身边的天师就是一脚,喝道:“滚!” 天师并没有避开枫王爷这一脚,整个人好似一片树叶被风吹,轻飘飘的直滑向墙角,砰的撞在窗边的桌脚上,桌上面摆的笔架山被冲击的倒下来,摔在地上出清凉的破碎声。 屋子里一片噤声。 天师不急不恼慢慢的站起来,看似随意的拂了下并不存在的尘土,聂小川忍不住睁大眼睛,这个人会功夫么?看着被踢到,又摔倒,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天师一甩袖子,伸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将散落在身前的头抚到身后,慢慢说道:“王爷,守护天鸿朝是我们魏家的天命,此等妖物你违着天意留下来,必会遭天谴!你想死我不管,别拖累我们整个皇朝!” 她的手直直的指向聂小川,目光里是执着的厌恶以及痛恨。 第十一章 天命这种东西,聂小川深痛恶绝,直接导致她这一生连算命的摊子都不靠近。 妖物?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寒战,看来老天爷赐给她的并不是什么好身体!这次重生,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她不由皱起眉头,需要费脑筋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再过了,好累啊! 枫王爷已经扶聂小川坐好,自己慢慢站起来,背着手寒意森森的看向天师,不轻不重的说道:“一派胡言!” 天师眉眼倒竖,一步跨过来,那声音越的尖锐,“胡言?到目前为止,已经出了多少事!山洪、地裂、叛乱,已经死了多少人?棉贵妃,丹夫人,现如今福宁王爷也……更不用提那些奴才……!” 她的话没说完,枫王爷已经爆喝一声:“住嘴!” 看上去很深沉的人,说话竟然也能如同震雷,聂小川被他的爆喝震的忍不住要捂耳朵,那天师果然住了嘴,怔怔的看向枫王爷。 聂小川低下头,她听到棉贵妃这个名字,原来这具身主的母亲已经死了啊,她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公主是个不详之人,也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这样,真的很好啊!聂小川嘴边显出一丝微笑,经验告诉她,要想活得舒服,不是被人怕就是被人厌,现如今有机会做一个人人厌恶的公主,混吃等死真是她梦寐以求的! “牵强附会!按照你的说法,要不要把天下清查一遍,跟桔儿同一时刻出生,全部处死可好?”枫王爷说道,一步步走近天师。 枫王爷挡住了聂小川的视线,她看不到天师有何表情,屋子里的人纷纷跪下了,但却没人敢出声,门外涌进四个侍卫装扮的男人,按住站在一旁呆的天师。 被人一拉,天师回过神,长眉一挑,说道:“穆枫!你敢杀我?” 枫王爷冷冷一笑。说道:“非议皇室。污蔑皇子。罪不可恕!” 天师脸变得越地苍白。声音猛地涨高。说道:“我哪里非议!我爷爷预言此女为妖孽转世……” 枫王爷不容她说完。前迈一步。手指向一直在凝神倾听地聂小川道:“妖孽?那你可记得老天师怎么说地?桔儿现今就要满十岁。可能开口说话?” 就见天师一怔。竟然无语反驳。那四个侍卫随着枫王爷一挥手。拽起她就往外走。天师失神一般也不去挣扎。只是喃喃道:“不可能。我爷爷不会说错地!……” 门在这时被推开。一身亮紫色衣衫地皇后迈进来。看到这架势。愕然道:“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敢如此对待天师?快快退下!” 对于皇后地话。聂小川注意到侍卫们根本没有理睬。他们把目光放到枫王爷身上。 皇后怔了怔,立即说道:“王爷,此事明日再议如何?” 枫王爷只是一挥手,那侍卫们立刻躬身退下,天师大人依旧在那里失魂落魄,反复念叨着:“不可能,为什么还不能说话?爷爷明明说天之灾,有女不凡,黄口过,必能言……” 聂小川竖起耳朵,一字都不放过,习惯性的转动脑筋,很快有个大概结果,心里陡然想起玉香说的“一说话了就把你扔进蛇窟”,思维猛地停了,玉香!那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 “桔儿?怎么了?”枫王爷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聂小川一个激灵回过神,看到天师已经走了,皇后娘娘也站到她面前。 不容聂小川躲闪,枫王爷伸手揽她入怀,轻声道:“桔儿别怕,哥哥再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来!” 聂小川恨不得一脚踢开他,心里狂喊非礼啊!忽觉一道寒森森的目光射过来,抬起眼角看去,烛火映照着皇后的脸,忽明忽暗。 “王爷,该去见见陛下了。”皇后轻声说道 枫王爷恩了声,扶着聂小川躺下,给她盖上一条薄被,轻声说道:“桔儿先睡,哥哥出去见见父皇,别怕,童刚他们守在外边。” 聂小川巴不得他赶快消失,听了此话连连点头,枫王爷似是有些意外,皇后在一旁突然笑出声,说道:“我说了你还不信,桔儿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到底是长大了,不是那个总要缠着哥哥的小孩子了。” 这个女人,聂小川不想再理会她,外表修饰的如此完美,内心也许是一片黑暗,这样的人她见过很多了,闭上眼睛,感觉到枫王爷的温柔的目光在她身上盘旋。 随着皇后和王爷的离去,侍女们也跟着退下,门轻轻被关上。 聂小川这时才睁开眼,外边一片寂静,她的耳朵异样的动了动,隐隐听得枫王爷的声音传来:“你太心急……”一句未完,再也听不到了。 屋子里只闻得烛火燃烧时的嘶嘶声,外边似是起风了,有树枝敲打着窗子,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梆子响,其间夹杂着似乎是女人的呜咽,听得聂小川身子凉,忍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 玉香死的是不是很惨? 她装昏迷时,偶尔听到身边守护的侍女们窃窃私语,说公主这么久不醒,该不是被玉香的冤魂缠住了吧,那其中就有人说:“是啊,竟然被活着挖心……” 话没说完,好像被人掩住嘴,然后就听几声耳光响起,从此后再也听不到有人在她屋内说话,直到枫王爷回来。 聂小川虽然是有神论者,那也是因为想念死去的父母,给自己找的一个寄托,让她时刻相信疼爱的她的人并没有消失,信奉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现在,在这黑漆漆的似乎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的皇宫里,她从心底里凉。 她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玉香,那个活得如此胆战心惊的女孩子,还没有成年就这样葬送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聂小川觉得有人坐到身边,针扎一般猛的坐起来。 床边坐着的是枫王爷,他已经脱下外衣,正弯腰脱鞋子,聂小川突然的坐起来,倒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枫王爷忙揽住她,声音里几分紧张。 聂小川注意力放到他的穿着上,他这是要做什么?看样子难道要睡在这里? 枫王爷似是看出她的疑问,脱掉剩下的鞋子,一面说道:“桔儿病了,让哥哥睡外边好不好?” 一起睡?!聂小川脑袋轰的一声。 第十二章 古人说,七岁不同席。 聂小川自记事起,一个月只能跟爸爸妈妈睡一次,别的时候,都是在专门的训练室睡觉,因为从十岁起就要接受变态的睡眠刺激,据说是为了对抗被绑架后的迷药,能跟亲人睡在一起,是聂小川做梦都祈祷的事。 但她所祈求的亲人,并不包括同父异母的哥哥! 听他如此随意的语气,可以想象,这个公主经常跟他睡在一起!就算是被他抚养大的,情同父女,可血缘上毕竟是哥哥啊,同父异母的哥哥! 聂小川越想越乱,各种不纯洁的思想全涌上来,竟然忍不住干呕起来,果然皇室深宫怪癖多! “桔儿,哪里不舒服?”枫王爷忙扶住她,焦急的问 聂小川捂住嘴,心里想着要不要装晕混过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跟她睡一起。 “桔儿,”枫王爷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直视着她的眼,慢慢说道,“你连哥哥也不信了?怎么不跟我说话?” 说话?聂小川愕然的看向他,他的眼里一片晴朗,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桔儿,玉香早告诉我你能讲话了,所以我才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可惜还是……你是在怪哥哥吗?” 聂小川的手抖了抖,脑子里似乎有无数的念头翻江倒海,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做才能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忍不住苦笑一下,再怎么做也不行吧,毕竟最不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 再看枫王爷神色黯然。又伸手揽过她。下颌在她头上蹭了蹭。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哥哥带兵出去。实在是危险。谁知道把你留在这里却是更凶险。” 聂小川半句也听不进去他地话。想到以后这个男人会经常抱她。甚至晚上还要一起睡。她死地心都有了。 二人各想心事。一时间满室静寂。只有风透过窗缝。出丝丝地声音。 “三更了。桔儿现在地身子可不能熬夜!”枫王爷回过神。将聂小川横着一抱。放到床里边。给她搭好薄被。一口吹灭了烛火。自己也躺下来。 聂小川恨不得在墙板上撞晕算了。 枫王爷悠长平稳地呼吸清晰地响在耳边。她已经尽力往里靠了。但依旧胳膊挨着胳膊。更要命地是枫王爷突然侧身面向她。竟然把手环了过来。 聂小川全身汗毛倒竖,不料他只是伸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嘴里竟然还哼起曲调:“豆子山,打瓦鼓,扬平山,撒白雨……” 他的声音淳厚,听起来就像男中音,聂小川心里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唱着儿歌哄她入睡,再看眼前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竟然有此动作,不知怎的,眼角湿润起来,一定是想妈妈了,聂小川心里说。 一觉醒来,满室明媚。 没想到来到这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竟然是跟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聂小川有些苦恼趴在床上,枫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空气中还遗留着他那清新的泥土气。 天鸿国的狩猎场,不断传来人追赶猎物的呼喝声,细狗的狂吠声。 “公主,起风了,我们回去吧。”高高的山坡上,三个锦衣侍女正大声喊着。 不远处的山道上,聂小川一身红衣劲装,骑着一匹年幼的黑马,正饶有兴趣的拉着弓箭,对准草丛里的一只白兔,听到侍女们的喊声,离弓的箭落在白兔身边,受惊的兔子三下两下没了影。 身边响起一串笑声,五个黑衣侍卫环绕的枫王爷,拍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走过来,神情里带着几分不满,说道:“桔儿,这才躺了几天,就退步成这样!” 聂小川看向他,此时的枫王爷完全不同于初见时的邋遢,刮干净了胡子,戴着碧玉冠,身姿挺拔,异彩俊秀,他的相貌倒不是多么出众,只不过这世上就有一种人,只要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枫王爷就是这样一位极具王者风度的人。 聂小川回身拍马嘚嘚向山脚下跑去,枫王爷摇摇头,对身边几个侍卫说道:“脾气倒见长了,童刚,你记得让林师傅继续给公主上课。” 一个面色微黑的少年侍卫应了声,眼看聂小川越跑越远,一行人急忙跟上,没有人注意草丛中,那带着一点红羽的箭,牢牢的定在一只蝲蛄身上。 狩猎场满是高大的银杏、火炬树、黄栌等等,此时漫天遍野一片红黄相间,真是分外妖娆。 自那日跟随枫王爷来这里后,聂小川差点欢呼雀跃,满心的欢喜,犹如来到了秋季的新疆喀纳斯。 这匹小马跑的还真快,直到要撞进前面的一片矮树丛,才猛地收住脚,聂小川差点被它掀下来。 别看这匹马小,还真不好伺候,当枫王爷牵来给她,说是自小就骑的,聂小川刚一上前,那马就疯了一般乱踢乱叫,一顿好打才安静下来,但是依旧那么不情不愿,都说动物通灵,聂小川怀疑这马一定看出此公主非彼公主。 还未来得及坐稳,就见一只野猪嚎叫着跳出来。 “桔儿快躲!”身后不远处的枫王爷一行人也看到了,纷纷喝喊着,拔刀的,射箭的都已经来不及。 眨眼间,聂小川跳下马,野猪一头撞在马肚子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矮树丛中数十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齐刷刷的射在野猪背上,受惊的小马嘶叫着跑远了,只留下野猪哼哼几声,不动了。 好厉害的弓箭啊!聂小川看到矮树丛中站起一位少年,头上戴着一顶纱帽,手里举着一张样式很奇怪的,类似弩机的东西,。 “怎么在奴才们面前的厉害不见了?”他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满是嘲讽的脸。 是他!聂小川想起来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少年,当时也忘了问是什么身份,玉香就不在了。 想到玉香她的神情就有些低落,怔怔的看着这位少年,踩着满地落叶走到野猪旁边,一面伸脚踩住,一面从背后拿出绳子,利落的开始捆绑。 “还真是个扫把星,连福宁那恶毒的孩子都能克死!”他手中不停,侧过脸斜了聂小川一眼,一脸厌恶,“离我远点啊,真是晦气!” 福宁死了?聂小川有些意外,自从枫王爷回来后,她一直没有跟宫里的其他人接触过,身边换来的侍女都是枫王爷府里的,一个个都似哑巴一般。 枫王爷一行人已经走过来了,那少年并不理会,将野猪一甩背起来,这只野猪虽然不是很大,但这个身材柔弱的少年一下子背起来,也是不简单的。 人不可貌相啊,聂小川刚感叹到,就见那些侍卫们纷纷下马跪地,齐声道:“见过二公主!” 公主?聂小川睁大眼睛。 第十三章 公主,聂小川的印象中,就是那个睡了十二床鸭绒被,还能被豌豆硌到的豌豆公主。 当然,她附身的公主已经让她推翻了这个理论,但是联想到那个神秘的预言刺激,这位公主的暴虐就可以理解一些。 那么眼前这位形容举止完全男子化的公主,又有什么心理隐疾? 此公主对众人置若未见,用那穿着一双粗布鞋的小脚,大步而去,枫王爷皱眉道:“二妹,父皇不是不许你离宫的么?” 她回过头,一翘鼻子,说道:“父皇?连我死活都不在乎,哪管我在哪!” 枫王爷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喝道:“楠儿,胡说什么!” 本已走了出去的公主听见了,针扎一般跳起来:“不许叫我名字!我才不要这个鬼名字!” 她野猪也不要了,砰的摔在地上,狠狠瞪了他们几眼,飞也似的跑了。 “桔儿!张那么大嘴做什么!”枫王爷伸手将聂小川拉上马,笑道 聂小川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几个侍卫拿起地上的野猪,枫王爷吩咐送到二公主宫里去,再看夕阳斜照,一行人拍马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内宫门,聂小川看到路越走越陌生,忍不住拉拉枫王爷的衣袖。 一直嘴角含笑地枫王爷。低头将她抱起来。说道:“桔儿忘了。今天可是你地生日呢。过了今晚。再没有人说你是扫把星了。” 身后跟上来一群衣着艳丽地侍女。手里捧着衣服饰物。莺声燕语地说道:“娘娘还怕王爷和公主回来晚了。吩咐我们早早来等。王爷要在哪里更衣?” “耀华宫!”枫王爷径直走着。看了一眼侍女手里地衣物。见是土黄色地锦衣。皱眉道。“换大红地来。我们桔儿今晚要穿红色。” 说这话她们已经走到皇后娘娘地耀华宫。皇后娘娘展开笑颜。伸手把聂小川接过来。拿着帕子拭擦她地脸。 “快去换衣服。今晚能见到你父皇了。桔儿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父皇。”她说着。目光却放在枫王爷身上。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聂小川已经挣脱她。随即被几个侍女拥簇着来后偏殿。沐浴。梳头。穿衣。任凭她们打扮。等再站在枫王爷面前时。看到他地脸上一丝失神。就连身后地皇后也怔了怔。 “我们公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皇后笑嘻嘻的说道,伸手轻轻一推枫王爷,“跟陛下一个模样!” 要见到这里的主人了?聂小川有些好奇,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这位皇帝不是很喜欢“自己”,据说进宫两年见都没见一面。 枫王爷又把抱她起来,聂小川心里恨得直痒痒,听得他在耳边轻声说:“桔儿,过了今晚,父皇就会喜欢你了。” 观风殿,应该是天鸿国最大的宫殿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这是聂小川站在宽阔如两个足球场的殿前的第一印象。 她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帝王都喜欢规模庞大的建筑,就连现代的富豪们也逃不出这个怪圈,例如聂家老太爷的别墅,简直就是乔家大院的翻版。 “怎么了?”枫王爷一直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已经下了凤撵的皇后,也投来询问的视线。 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了?聂小川突然有一丝恍惚,再也回不去了吧。 “皇后娘娘驾到----!” “穆枫王爷驾到----!” “穆桔公主驾到----!” 伴随着司礼太监一声声悠长的宣报,观风殿的四扇大门齐齐的打开了,湿热的熏香,和着丝竹声欢笑声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聂小川只觉得眩晕,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宴会上。 她不由紧紧抓住枫王爷的手,门打开的一瞬间,烛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大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随着他们款款走过去,响起一片:“娘娘吉祥,王爷吉祥,公主吉祥”的问候声。 聂小川的目光放在大殿的最中央,那里坐着一位明黄锦袍的男人,从花白的头来看,大约五十左右,此时斜靠在塌背上,用一种阴森森的眼神看过来。 他又胖又高,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山,没来得及细看,聂小川被枫王爷一拉跪在地上,“儿臣参加父皇!” “起!”皇帝的声音像破锣,听起来很不舒服。 刚站起来,就听有一个女声娇兮兮的说道:“许久没见过桔儿公主了,今天可是寿星呢,抬头让我们看看!” 聂小川微微低着头,感觉到无数目光射在身上,四周温度顿升,随后一阵香气扑鼻,一个美人腰站在面前,接着有两只水葱般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聂小川眼前一花,看到一个粉妆玉砌的美人。 “呀,几日没见果真俊俏了,陛下,你快瞧瞧,以往总说樯儿美,这桔儿长大了可要比我们樯儿美很多!”美人星目微闪,用手掩着樱桃小口,千娇百媚的看向皇帝。 聂小川于是侧头向皇帝看去,正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心里打了个颤,皇帝那原本阴森森的神情,在看到她的样子后,浮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枫王爷一手拉起聂小川,随意的向前一步,正好挡住皇帝的视线,冲美人微微一笑,说道:“宋夫人说笑了,这天下还有谁比大妹美呢!” 不待此美人来得及回话,径直走到右手边的位子坐下,聂小川回头看到那美人嘲讽的一笑,婀娜多姿的又坐到皇帝身边去了。 此时大殿里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或坐或立的人们杯酒交错,谈笑风声,聂小川稍稍松口气,悄悄打量四周。 胖皇帝身边坐了四位女子,除了皇后和刚才那位美人,另外两位都是中人之资,看上去大约快四十了,正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视线挪到对面,赫然现那个二公主正举着酒壶喝酒,依旧一身男装,没戴帽子,露出宽宽的额头,身旁站着一位侍女,正低声说什么,看样子是要劝下她的酒壶。 “这个孩子还是经常打人么?”皇帝突然开口,他的目光落在聂小川身上。 聂小川抬头去看他,那胖胖的脸,偏生的很白,挤在一起,看不出真实模样,眼角余光看到一脸恬静笑容的皇后,心里颤了颤,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觉得她跟皇帝哪点像? “陛下,还不是被天师大人给刺激的!”先前那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偏把人家一个小姑娘说成夜叉,换谁也得打人!” 皇帝的脸突然像炸开的爆米花,那算是笑吗? “这个父皇补偿你,过了今晚,斩了天师一族,可好?”他放声大笑,如同破锣碎裂,身上的肉凉粉一样颤悠悠的。 第十四章 斩了天师一族?聂小川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身边的枫王爷已经跨出去跪地,道:“谢父皇恩准!”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侧过身子就着皇后的手喝酒,聂小川看到皇后一笑,眉眼含笑的扫了他们这边一眼,确切说看了枫王爷一眼。 “桔儿?”枫王爷看到几分呆滞的聂小川,忙低声唤她,“你最喜欢的烤肉,快吃。” 聂小川看着眼前的大坨油光锃亮的猪肉,那里吃得下去,再也忍不住了,装做喂枫王爷酒,在他耳边低声道:“为什么要杀了天师?因为我吗?” 这是见到枫王爷后,她第一次开口,枫王爷一脸震惊,又忙掩饰住,低声道:“你忘了?现如今预言破了,自然要治他们污蔑你的罪!” 聂小川心里翻江倒海,灭族!极度自卑的封建皇帝的变态做法,这算什么?推卸责任?表示歉意?一股怒火慢慢从心底升上来。 枫王爷看到她的脸色,又低声说道:“怎么?桔儿还是难消气?把老天师鞭尸如何?” 忽然一阵悦耳的笑声从门外传来,聂小川看到潮水般的人涌向门口,随即又退潮般散开,众星捧月中走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只见她一身洒金长裙,云鬓高挽,珠翠环绕,眉眼带笑,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我来迟了,六妹妹早来了吧!”她一眼看到聂小川,隔着好远就伸出右手,露出鲜藕般的手臂,上面戴着两个通体碧绿的镯子,一动出清脆的响声。 她刚一出现,皇帝身边的美人就笑颜绽开,招手道:“樯儿,快些来谢谢你父皇,你父皇说将南诏送来的夜明珠给你呢!” 大公主樯。母妃宋夫人。母女二人深地皇帝宠爱。聂小川慢慢站起来。传说天鸿国乃至整个天下最美地女人。果然亦庄亦谐。光彩照人。 樯公主只是冲宋夫人笑了笑。说道:“不如送给桔儿妹妹好了。今天可是妹妹地生日呢。过了十岁。就是大姑娘了。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宋夫人娇娇一笑。依在皇帝身上。说道:“桔儿公主也会喜欢打扮?” “多谢姐姐。妹妹不敢要。”聂小川慢慢说。嘴边露出一丝微笑。 “哪里……啊!”摇着聂小川手地樯公主瞬时变了脸色。惊叫出声。一脸不可置信。早已松开手。蹬蹬后退几步。指着她道。“你。你。能说话了?” 是地。能说话了。聂小川微微笑着。看着炸了窝地大殿。从今天起再没有穆桔公主。她聂小川重生了。 那个胖皇帝站起来,浑身颤抖,忽地仰天大笑:“哈,哈,天谴!天谴!” 惊慌失措地后妃们全拥簇在他的身边,“给我把这个妖孽喂神龙!”皇帝陛下一脚踢翻桌子,伴着杂乱的人声,聂小川被一群侍卫拖了出去。 多年后,聂小川翻看天鸿国的大事记,看到对那日的简单描写:中秋夜,帝六女言,渭南四郡地动。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皇帝说的神龙,而是被关进一间地牢,她从来没住过这样的地方,草席,老鼠。 “太可爱了!连饭也隔三差五才送来。”聂小川叼着一根稻草,翘着腿自言自语。 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暗室,聂小川依靠自身生物钟计算着,已经过了五日了,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此时大约是午间,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突然的光线让聂小川闭上眼,接着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桔儿,哥哥来晚了!”枫王爷声音带着哽咽 聂小川嘴里还叼着稻草,被枫王爷大力一抱,呛的连声咳嗽。 “王爷,人还等着着呢!”门外有人轻声说 聂小川觉得枫王爷又紧紧抱了她一下,在耳边说道:“桔儿,咱们走。” “天师大人没有被灭族吧?”聂小川忍不住问 枫王爷身躯一震,一脸的不相信,“桔儿,就是为了他?” 聂小川没有说话,将目光放到门外,看到斑驳的阳光洒在黑黝黝的石面上。 枫王爷怔了怔才道:“桔儿喜欢魏岭?” 门外又有人催促,枫王爷终于没有再问什么,抱起她走出去,一直走到铃铛宫,然后就有几个侍女上前接过,为她沐浴,更衣,梳妆,聂小川心里似是有人拧了一下,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开,原来只是这么简单,可怜的玉香,她这辈子都还不了的债。 枫王爷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聂小川也不在意,从他口中知道天师一家人无罪释放,还赐了万两金银以示压惊。 “怎么不杀了我?”聂小川问 枫王爷淡淡一笑,只是摸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天气变得有些凉了,刮着大北风,装扮一新的聂小川端坐在中堂,对上枫王爷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 “请她们进来吧!”枫王爷转开视线,低声道。 门被推开了,风卷着残叶吹得满屋都是。 聂小川眯着眼看到进来的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她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女人,身上戴满了银饰,如同苗族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香炉。 “见过公主殿下。”皇后的侍女冲她微微一笑,接着看向枫王爷,“请王爷先回避下!” 做什么?聂小川有些紧张,看到枫王爷神情古怪,面上一丝不忍,却没有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请恕罪,公主殿下!”那四个黑衣女人走上前,她们的音很奇怪,在聂小川还没反应过来时,扑上来死死的按住她的手脚。 “你们……?”聂小川刚一张嘴,就被一团棉布塞住,看到皇后的侍女依旧一脸笑意。 “公主莫怕,从今个起,您就是南诏国的皇后了,这几位夫人要给你举行一场法事。”她低着头,掩不住笑意的说着。 南诏国?皇后?法事?什么鬼东西?聂小川开始奋力挣扎,那四个女人力气奇大,这具小孩子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姜夫人,奴婢告退了。”皇后的侍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聂小川,也走了出去。 那种眼神,是摆脱厄运之后欣喜,他们这是要把自己打包送人?聂小川明白过来,和亲,倒霉的和亲公主! 不过这几个女人要做什么?四个人把将她按在床上,扯下她的衣服。 以前看清宫戏,见过那种检验秀女的程序,可是也没见过要被人按住检验的啊。 “真神保佑!”一个女人突然喊了声 聂小川被背上猛烈的剧痛刺激的僵直了身体,伴着丝的一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味,烙刑!她大叫一声,生生痛晕过去。 第十五章 昨日没更,今日多字数补上! ------------------(*^__^*)嘻嘻……--------------------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部的灼痛将聂小川的意识,从昏迷中拉回来。 她趴在床上,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屋子里昏黄的灯,随着门缝里透过的风,不断的跳跃着,桌旁坐着的人手拄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看到这个人,聂小川才彻底清醒过来,微微一抬起头,背部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凉气。 这轻微的声响惊动了枫王爷,他从桌子前站起来,看到因为疼痛整张脸都皱起来的聂小川,忙几步跨过来,按住她,“桔儿,别动。” 聂小川看了他一眼,枫王爷半跪在床前,摸着她的头,“桔儿,”他的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眼中一贯的宠溺中带着几分疼惜,“只要能活着就好,对不对?” “让我和亲是不是?”聂小川问。 枫王爷点点头,捧起她的脸,聂小川极度不适应的别开头,听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说话呢?就差一晚上而已,桔儿。” “什么时候让我走?”聂小川问 枫王爷神情一丝怔忪。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南诏国地明帝举行过登基仪式后。大约一个月就会来接你。” 一个月足够了。聂小川想。逃出皇宫在这通讯不达地时代。躲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夜晚地皇宫完全没有白日地庄严。众多地宫殿。却只散落着点点灯火。在这初冬地寒风中格外地萧索。 一个身影从一个树上。借着一根绳索荡到一幢宫殿地屋顶。阵阵风吹过。此人有些站立不稳。 “古代地瓦片房真不好走!”聂小川嘀咕一句。将绳索卷好。背上地伤过了三日就好了。说起来也不算是伤。她对着镜子看过。在右肩附近烙下一个圆形地紫红色地。似乎是龙形花纹地图案。 这让聂小川想到。给自己饲养地牲畜做标记地做法。她大堂兄养了十几匹马。上面都烙着他地签名。 这是不是代表,这个穆桔公主这辈子就属于南诏国帝所有? 一阵风卷着雪粒吹过来,聂小川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具身体有着良好的训练基础,经过短短十天的调动,很快就能用上自己三分技能,但毕竟才十岁而已,怎么也比不得前世二十几岁自己的身体好用。 聂小川充分利用屋子里的兵器,改造几条飞绳索,枫王爷自从她烙印后,就不再跟她睡了,守卫也撤走了,再加上她桔儿公主开口说话,印证了天师扫把星的预言,她的铃铛宫冷清的真是连鸟都不飞过,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已经连续出来两次,探寻过东南二向,不适合跑路,今晚来试探西面,这条内宫深处的路线。 风声掩盖了她踩在瓦片上的声音,慢慢转到屋顶另一面,看到这是一座格局对称的庭院,此时对面三间正房中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男女的笑声,聂小川俯下身子,抛飞绳索滑到院中的高大秋梨树上,那屋门就在这时砰的打开了。 聂小川正要荡上屋顶,一惊忙抱定树枝,借着灯光,看到一个几乎赤身**的男人踉跄着跑出来。 这皇宫里怎么还有皇帝以外的男人?侍卫房不是这里吧?聂小川好奇的看去,那人身材十分健美,尤其是在这黑夜里看起来皮肤白的刺眼,及腰的黑泼墨一般垂落,遮住面容。 屋子里一阵笑声,随后又出来四个男人,一个个唇红齿白,身姿秀美,坦胸露怀,衣衫不整。 “我说天师大人,你跑什么呀,难得咱们公主这样的美人看上你!”其中一个笑的弯下腰。 聂小川听的身子一颤,有两个人已经涌过去,先前那男人被拽的仰面倒在地上,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聂小川再想不到天师竟然是个男人,惊讶的差点松开手掉下去。 一阵很熟悉的笑声从屋内传来,随后光线一暗,走出来一位几乎半裸的女子。 “岭哥哥,难道樯儿还配不上你么?”她笑道,随手拉下已经遮挡不了什么的纱衣。 这一下别说那几个男人都看直了眼,就连聂小川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好一个**美人,真是肤若凝脂,玲珑有致,尤其是那茁秀耸挺的胸,随着她的笑声颤颤巍巍。 聂小川心里拭了把冷汗,想起初次见这位大公主时,仙子般纯洁优美,万不想行事竟然如此豪放。 天师眼一直紧紧闭着,听了她的话,用力爬起来向外跑,那几个男人那容他跑掉,调笑拽住着往回拉。 就在此时,院中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片烟雾弥漫,几个男人齐声尖叫:“有刺客!有刺客!” 猛的耳光声响起,伴着樯公主的骂声:“喊什么!蠢货!快进去!” 这已经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宫门口很快涌来一队人,烟雾已经散去,只闻得硫磺味,领头的侍卫看着安静的院子,一头雾水的问道:“公主殿下,可有刺客?” 就听屋内樯公主娇声笑道:“没有啊,惊扰侍卫哥哥了。” 侍卫们一向知晓此位公主的行径,道了声谦忙带着人退去,其中一个小声笑道:“不知道公主又弄什么新花样,还玩起刺客……” 过了许久,才听屋内有人低声道:“公主别恼,不是还有我们……” 听那公主恨声道:“早知道天师花样多,扒光衣服竟然还有招,也罢,谅他也逃不出去,明日在说……” 伴着一阵嘻笑,男女亲热的呻吟声溢满而出。 直到这时,聂小川才拽着神情迷乱的天师从假山后出来,天师被抽了筋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靠过来,几乎要把聂小川压倒。 他脸上有不自然的绯红,口鼻中一股股热气,直喷在捂着他嘴的聂小川的手上,八成下药了!聂小川心内焦急,脑中灵光一闪,拿起飞绳索上的用兵器改造的三抓勾,用力掩住他的嘴,狠狠扎在天师裸着的脊椎骨上。 天师被着突然的刺激激醒,因为**而散乱的眼神猛的聚焦,身子也站直了。 “走。”趁着短暂的清醒,聂小川低声道。 天师显然认出她,脸色大变,但也意识到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拦腰抓起聂小川,三下两下的越过墙头奔出去。 这家伙还真有功夫,比自己用绳子飞来飞去快多了,聂小川想着,但没走多远,他的脚步明显放慢,呼吸越急促,将聂小川咚的扔在地上,自己也扑到了。 四周一片漆黑,不辨方位,聂小川站起来呆了呆,决定离去,刚迈步,就被天师抓住脚腕。 他的手异常的热,聂小川忙抖脚甩开,听他呢喃道:“帮我……” 聂小川大囧,怎么帮?难不成再把他送回大公主那泻火? “水……”天师又呢喃着 聂小川也想起来了,冷水刺激是最好的解药,定心下来,一面抬头看天,一面感受风向,凭着记忆匆匆找到皇宫后院的那个湖,脱下外衣,放到水里浸湿,捧着奔回来,扔在因为燥热而龟缩成一团的天师身上。 初冬的湖水在这有风的夜里,刺骨的冷,赤身**的天师被激的一下子跳起来。 没了外衣的聂小川被风吹的直打哆嗦,忙转身要走,听的天师在背后跳起来,便回头看,这一回头,一阵厉风扑面。 “妖孽受死!”天师一拳击在聂小川的面门。 聂小川几乎听到自己面骨碎裂的声音,瞬间满嘴血腥味,两耳嗡嗡直响,农夫与蛇,这是她最后闪过的念头,随即一头栽倒。 第十六章 好冷,聂小川忍不住缩起身子,她怕冷,前世里从来不去玩滑雪之类的运动,而此刻的感觉就是她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 这种冷刺激反而让她意识很快恢复了,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这个该死的魏岭,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一个女声咬咬切齿 这个声音好像是皇后?接着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头,聂小川皱皱眉,牵动面部疼痛,才记起先前生的事。 这个该死的天师!聂小川不相信天命,但现在她绝对相信自己跟天师八字相克! “还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随便就让她出去,万一跑了怎么办?别小看了这个丫头,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皇后声音里带着嗔怪,碎碎的脚步声传来,似是走近了。 这是在说自己,聂小川很快理清思路,但她这是跟谁说话?聂小川心里隐约猜到,但不太愿意相信。 身边有人站起来,聂小川竖起耳朵,却听到皇后一声娇喘,接着想起亲吻声。 “现在是白天……”皇后**道,听声音已是迷乱至极。 “晚上我能见你么?”一个浑厚的男声说 果然是他!聂小川不由轻轻握拳,心里像有什么碎裂,意识中似乎有咽咽哭声响起,是真正的穆桔公主在哭吧? 现场版地香艳片就在眼前。聂小川只能紧闭双眼。很想真地昏迷过去。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滑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关怀也好背叛也好。全部与她聂小川无关。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过? “我们得提前……”**告一段落。听枫王爷低声呢喃着。皇后似乎还沉迷在**中。只是呜呜几声。 聂小川没有心思去分析这一切到底是什么阴谋。目前最重要地是。逃出皇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聂小川感到眼皮沉。她就是有这样地怪癖。一遇到杂乱无头绪地问题时。就会想睡觉。睡醒了也许就有办法了吧。伴着这对满室春声。聂小川睡着了。 一觉醒来。看到自己是躺在铃铛宫内。天已展明。满室阳光。窗子半开着。看到又蓝又高地天空。是个好天气啊! 门推开了。一个从未见过地侍女端着木盆进来。正对上聂小川滴溜溜地眼睛。 “公主醒了!”她因为惊喜,将木盆摔在地上,喊道 看在聂小川眼里,是很熟悉的场景,心里泛起一阵酸楚,那个忠心耿耿的姑娘,为了那个虚无的信任送了命。 枫王爷一脚踏进来,依旧满眼惊喜,扑上来一把揽住,“桔儿,吓死哥哥了!可算是醒了!” 这次还真是命大,不过也真服了,且不说自己刚使他免于**,但说这个公主还是个孩子,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这些有着狂热宗教信仰的人,果真很变态! 聂小川对着镜子审视伤口,脸被层层包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搞不好毁容了吧? 本来就不好看,倒也无所谓。 从镜子中,看到身后枫王爷怔怔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看到聂小川的目光,露出好看的笑容。 “桔儿别怕,哥哥不会让你留伤疤的!”他弯下身子,扶在聂小川的肩上。 聂小川自然不理会他的话,眼下她心里想的是,自己被天师一拳打倒后,又生什么事,如果是枫王爷的人阻止的天师,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逃出宫的意图? “桔儿,不是哥哥不陪你睡,你现在是南诏的皇后了。”正寻思间,枫王爷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抚摸着她的脸说道,“你昨天是不是要找我?” 聂小川呆滞一下,这样的误会倒也不错,随即问道:“天师大人为什么要打我?” 枫王爷面色一沉,说道:“当初桔儿就不该为了他说话!不知恩也罢了,偏喊着斩妖除魔。” 这个应该是事实。看起来这个天师年纪不大,性子倒很执着,聂小川忍不住一笑,牵动面上的伤,痛的咝咝两声。 “幸亏你栋哥哥经过现了你,要不然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枫王爷说着,将她紧紧抱住,头埋在她的乌中。 聂小川几乎无法忍住反胃的感觉,耳中听的他呢喃自语:“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给她交代……” 有人在这时进来了,看到他们这样子,轻轻咳了一下。 聂小川抬起头,看到皇后一脸不自然的站在那里,枫王爷只是淡淡道:“娘娘怎么过来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还真看不出来如此相敬如宾的“母子”,竟然是苟且一对,聂小川突然有恶作剧的想法,她回身抱住枫王爷。 枫王爷倒没什么反应,果然见那皇后眼中闪闪恨意。 “陛下驳回王爷你的请求了,天师大人说了,守护天鸿是他们魏家的死命,陛下可是喜欢的很。”皇后转开视线,柔声说道,一面走过来,伸手从枫王爷身上抱过聂小川,一脸的爱惜,“我可怜的孩子!” 枫王爷用手指敲敲桌面,慢慢说道:“那好啊,既然那么愿意守护我朝,就送他去南郡守卫营吧!” 皇后噗哧一声笑了,又觉不合礼数,忙收住。 又进来四个侍女,开始收拾东西,聂小川询问的看向枫王爷。 枫王爷宠溺一笑,说道:“桔儿以后就跟皇后娘娘住吧,你一个人,哥哥真不放心。” 聂小川身子一僵,那皇后抱着她嘻嘻笑道:“是啊,我们桔儿可是南诏国的皇后呢,金贵的很。” 看来他们还是起疑心了,聂小川心里沉了沉,看来只能等上路去南诏时再找机会了。 直到离开这里,聂小川也没能离开皇后身旁三步远,枫王爷沉沉不语,若有深意的审视着她,眼神似乎穿透她看到另外的一个人。 看到穆桔公主身体中寄居的灵魂吗?聂小川打个寒战。 耀华宫,聂小川一步也不想踏入,每走一步,她的耳边都会回荡玉香凄惨的叫声,她的心因此而揪成紧紧的一团。 眼看着宫门一步一步逼近,聂小川呼吸急促,皇后微笑着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桔儿?” 刚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痴狂般的喊声:“福宁啊,你去哪里了?快回来啊,有你最爱吃的蛋羹啊!” 皇后脸色一变,喝道:“怎么让她跑出来了?” 就看到前面的甬道上,跑来一位披头散的女人,手里挥舞着一件衣服,身后不远处跟着好几位侍女。 “娘娘!皇后娘娘!”她看到这里,大喊着跑过来,“您快帮我找找福宁吧,这孩子怎么也找不到!” 皇后脸色巨变,声调拔高,连声呵斥,跟在身边的侍女们早已经涌过去,拦住这个女人,此时身后的人也跟上来,一窝蜂的扑上去,将那女人压倒在地。 聂小川看到那女人死命的挣扎,被侍女们狠狠的拽住头,脸擦在地上,立刻出现几道血痕,她咳咳着抬起头,暴睁着失神的眼睛看到聂小川。 “啊这个扫把星!这个扫把星!快打快打!”她惊惧的嘶喊着。 第十七章 最近被指责的心情不好,声明出,果然掉了收藏,算啦算啦,喜欢的接着看,不喜欢的早晚会走! -----------------(*^__^*)嘻嘻……---------------------------------------------------- 聂小川几乎不敢相信,短短几日,云娘娘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福宁的死吗?眼前浮现初见时的云娘娘,那样雍容贵气,似笑非笑的摇着团扇。 “云上宫的人呢?都不想活了!怎么让人跑出来了?”皇后身边的大侍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几个侍女忙不迭的请罪,云娘娘嘴里被塞了破布,呜呜的挣扎着,很快被人抬着匆匆离去,地上留下一团破布,一个侍女忙上前一脚踢开, 那破布散开,是一件污迹斑斑的,依稀可辨是暗青色的小孩穿的锦袍。 聂小川心收的更紧了,不由按住胸口,这个可怕的地方,一定要离开。 进了耀华宫,聂小川就被禁足了,困在一间小院子里,睡觉都有两个侍女跟着。 因为下定决心再寻找机会逃走,面对此时处境聂小川并不心急,反而乐悠悠的养护身体,接连几天的换药,脸上伤好了很多,也许真是托枫王爷寻来的良药,除了鼻骨些许塌陷,也没留下别的伤疤,只有眉心因为淤血,呈现出一点嫣红,看起来倒比以前要好看几分。 接连下了几日雪,聂小川裹得像个熊,连床都不下来了,她怕冷,尤其是在这没有暖气,没有温室效应影响的古代,那真是冷的刺骨。 这个小院子比铃铛宫还要冷清,连枫王爷也绝迹了,这一日吃过午饭,昏昏欲睡时,门外传来吵闹,似乎是有人要进来,而侍女们不许。 聂小川有些好奇。还有人愿意亲自上门来找她? 伴着蹬蹬地脚步声。门被推开了。雪后清冷地空气涌进来。聂小川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 来人竟然是楠公主。穿着一身暗青皮袍。脚上头上都是雪。斜眉冷眼瞪着她。几个侍女纷纷跪下来。“皇后娘娘不许人探望地。请二公主快些回去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奴才!“ 楠公主一声冷笑。上下打量聂小川。道:“哪里半点受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地鬼心思。不过要赶走他罢了!” 他?聂小川好奇地审视她。那楠公主眼圈竟然有些红。咬着嘴唇。满眼怨恨。 “我替你去南诏。你让大哥把魏岭调回来。”她突然说 聂小川几分诧异,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原本以为身心都异化为男儿呢,眼下看来,竟然也是喜欢美男子的,喜欢到甘愿去和亲。 南诏这个国家,据侍女们说位于蜀国方位,那里的人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食,身有鳞甲,刀箭不能侵,及其野蛮凶恶,近几年国力见长,不断骚扰四周国家,因其地势险峻,蛇虫鼠疫遍地,这些国家只得用些金银珠宝锦衣绸缎美女来安抚。 据说别的国家也有送过和亲公主,均生死不明,和亲南诏,在各国公主心目里,就是死亡代名词。 见她久久不语,还不断打量自己,楠公主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声道:“早知道你也同他们一样,我瞎了眼求你做什么!” 蹬蹬走了几步,又回头冷笑:“我是下人生的,你又算什么?” 她说这话时,枫王爷与皇后正好踏过门槛,皇后倒没什么,还笑嘻嘻的,枫王爷猛地拉下脸,一步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被打的蒙的楠公主蹭得跳起来,尖叫道:“你打我做什么?还是说中你心事?怪不得都说棉贵妃是你……” 这时已经聚拢过来许多人,楠公主这一出声,不至地上跪的侍女,斜刺里也冲出来两个,几个人将她一拥按倒在地,死死捂住嘴巴。 皇后此时脸色也不好了,吩咐几个侍女捆住她,亲自带着走了,说是要送到陛下面前好好管教。 看了这一出戏,聂小川伸伸懒腰,对上枫王爷似笑非笑的眼。 “你叫什么?”他突然说 “厄?”聂小川心里一颤,看向他,他的脸带有不可轻易靠近似的冷淡,尤其那双眼睛,隐约闪烁着摄人心魄的,他嘴角慢慢扬起来。 “你是谁?”他走近了,弯下腰问。 聂小川一笑,瞪大眼睛说道:“哥哥怎么了?” 毫不示弱的看着枫王爷,心里一声冷笑,她早知道会被看出来,但是就目前得知种种线索来看,这位穆桔公主对他意义非凡,果然,枫王爷荡起一脸笑容,伸手要抱她,“桔儿病了一场,变了好多呢!” 聂小川淡淡一笑,躲开他的怀抱,“玉香没告诉哥哥吗?以前的事我忘了好多呢。” 枫王爷站直了身子,又浮现那种似乎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神情,“桔儿,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他的语气以及眼神,让聂小川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天刚黑时刮起了大北风,风卷着雪片咆哮着撞击着门和窗子,聂小川裹着被子,看着那两个几乎缩成一团的侍女,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此话古今同啊,当门被人撞开,明晃晃的火把映亮整个院子,看到皇后娘娘说不上是因为兴奋还是伤心,而有些变形的脸,聂小川想到这一句话。 “皇上驾崩了!”皇后哭喊着 聂小川心里一咯噔,就见皇后娘娘指向自己,她的手上又戴上那种长长的指甲,“这个妖孽啊,克死皇上!把她喂神龙啊!“ 聂小川终于心里明镜一般亮敞了,所有的线索汇集起来,原来不祥之人有如此重大作用啊! 这里就有神龙?聂小川被两个侍卫举着,脸上身上被刀子一样的风,割得生疼,来到一个高台上,停在中间。 这里很高,聂小川可以看到整个皇宫一排灯火通明,风声里卷着哭声,真的死了吗?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胖皇帝。 听的沉重的铁链响,一股腥臭瞬时弥散开。 聂小川低头看到高台的中央,一块布满诡异花纹,有四条铁链子固定的四方石板,正被侍卫们移开,露出黑黝黝的洞口,臭味就是从哪里出来。 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一声“苏苏,你做什么?”,高台下一队人马奔过来,火把映照中,一身戎装的枫王爷脸色惨白。 “快扔!”皇后一声尖叫 聂小川就觉身子一轻,瞬间被黑暗吞没。 正如聂小川所料,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洞,笔直狭窄墙壁粗糙,嘴里谢着各路神佛,展开手脚,亮出袖子里的两柄匕,滑行不到十米,在一片火花中终于停下来,上下一片漆黑,只闻得自己急促的喘气声。 如果老天保佑她,上面千万不要盖盖子,聂小川只能这样祈祷,不敢再停留,开始向上爬。 刚爬两步,就听上边一阵风声,又掉下一个人来。 “死啦!”聂小川大喊一声,被来人砸的径直掉下去,匕断裂,手脚擦伤。 第十八章 前世里,聂小川身边保护周密,但也遭遇过一次事故,电梯事故,那电梯直直的从二十八楼掉下来,当然最后在十楼停下了。 聂小川曾经誓有生之年再也不要尝到那种滋味了。 但现在应该算是来生。 她被掉下来的人砸的飞下降,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停止。 砰地一声,没有意料中被摔得四分五裂,反而被弹起来,又脸朝下的趴在地上,聂小川的鼻子顶在一个滑腻冰凉的物体上。 四周一片漆黑,腥臭无比,这里空间应该很大,一个女人的呻吟声响起来,乍听之下,摔得七荤八素的聂小川脊背凉,再一听竟然十分熟悉。 “皇后?”聂小川轻声喊 那呻吟声变成一声尖叫:“你,你还活着?” 然后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声响起来,这皇后掉下来因为有她垫底,并没受伤,许是吓到了,没走几步听见跌倒了。 “你竟然没死?呵呵~~~穆枫,你竟然要杀我?”皇后开始凄厉的叫起来,“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你竟然要杀我?” 聂小川心里冷笑,那是自然,枫王爷篡位成功,留你这个前皇后做什么? “桔儿?”皇后突然柔声喊。“桔儿。你在哪?” 听她摸索着站起来。试探着开始走动。聂小川自然不会傻到出声招呼她。 “桔儿。你可别怪我。这可是你哥哥让我把你推下来地。你以为你哥哥真地疼你?那都是骗你地。桔儿。你过来。苏皇姨才是真疼你呢。苏皇姨跟你母妃是最好地。”她地语气越来越温柔。声音颤抖着 这些事聂小川可不关心。屏息不动。她地手脚刚才都擦伤了。如果这个女人要杀她。可抵抗不了。 听那皇后地声音越来越焦急。聂小川把头再低了低。突然觉得眼前呈现两个绿莹莹地圆球。 聂小川汗毛倒竖。那是感知危险地本能。而就在这时。呲地一声。一个火捻子被点起来。 “桔儿!你想不想知道你那贱人娘……”皇后阴森的笑着说,聂小川看到她在自己的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条短短的火捻子,披头散,犹如厉鬼。 聂小川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借着一瞬间的亮光,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皇后身后,在火捻子燃尽那一刻,一个血盆大口将皇后吞没。 聂小川嘶声尖叫,只有喊叫才能排解心中的惊惧,蟒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她也看到这条蟒蛇足足一米宽的口径,水桶粗的身躯,而此刻一切又陷入黑暗。 不知道嘶叫了多久,聂小川觉得自己耳膜都要破了,浑身软的瘫在地上,眼泪涌出来,到现在为止,她再也不会相信,这是上天赐给她实现心愿的重生之旅了,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惩罚她不知足,不感恩,不善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在死亡的过程,聂小川哭的累了,却依然没有被吞进去,也许这条蟒蛇吃了皇后已经饱了,下一顿再吃自己吧? 这可真是煎熬!聂小川慢慢坐起来,听的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眼睛适应黑暗,隐约看到一圈一圈的鳞片聚拢过来。 两个巨大的绿眼睛出现在她脸前,聂小川头皮麻,死死闭上眼睛,抖的筛糠一般,一条冰凉的信子在她脸上添了一下,聂小川几乎窒息,感到身子被缠起来,但却是宽宽松松的,就像拥抱? 拥抱?聂小川猛地张开眼,看到那蟒蛇头放在自己身前,动也不动,身子有一断鼓鼓囊囊,那是被吃下去的皇后吧?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聂小川肚子饿的扁扁的,人也没了力气,躺在地上,接墙面上掉下来的水滴喝,感到身边悉悉索索的蠕动,便伸手拍了拍,“大蛇,你要是饿得很了就吃了我吧!你不吃我也会饿死的,不如趁现在吃,还有点肉。” 现在聂小川已经不害怕了,这条蟒蛇很奇怪的,对她友好的近乎讨好,动不动就“亲亲”她,“抱抱”她,搞得聂小川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是某星转世,但是没听过扫把星跟蛇有什么渊源啊? 这个公主果真非人一族!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未解之谜,那个预言也许是真的? 聂小川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在她躺在洞里的第四天,这条蟒蛇卷起她,弯弯曲曲的爬行起来,似乎是一条特别窄小的山洞,聂小川不时被碰到头,走了好远好远,远的聂小川几乎要睡过去时,听得砰的一声,接着一道亮光出现了,刺的她睁不开眼,同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神啊!这不是在做梦吧?聂小川捂着眼,迟迟不敢松开,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身子。 多年以后,哪怕当她躺在铡刀下,哪怕当她被刺中胸口,哪怕她牵不到爱人的手,脸上都是含着笑,因为从那一天起她就相信,这世上果真没有绝路,不管眼下多么困穷,下一刻就会看到美景。 这一天,聂小川趴在一个山洞边,身旁“卧着”一条山一般的黑皮蟒蛇,看着眼前银装素裹,薄雾腾腾,一望无际的山谷,泪流满面。 挥手告别蟒蛇,走出这个山谷,对聂小川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渴了喝雪水,饿了揪草根吃,一天之后她就站在一个官道旁,再看皇宫,已成隐隐的黑点。 此时的聂小川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脚上的靴子也破了,身子越瘦弱,寒风一吹整个人都要站不住。 这个样子就算枫王爷也认不出,更不用提眼下所有人已笃定穆桔公主死了,这才算是重生了吧?聂小川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 耳朵贴在地上,听到隆隆的车马声,很快就看到一队人马走过来,大约七八个人,两驾马车,为的一架黑马拉着的车上竖着一面旗帜,隶书写着“威远”。 聂小川忙起身滚到路旁雪堆里,近了听到牲畜的嘶鸣声,原来这是一队贩牲口的马队,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是三个汉子,长长的板车上拉着许多鸡,两边各有两个中年大婶,都骑着马,扬着鞭子,另驾马车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车后拉着十几只羊,都穿着皮裘,戴着大帽子。 那几人正嬉笑着说话,聂小川从隐身的雪堆中两步跨上车,翻身挤入羊群,因为身材瘦小,天色已渐渐黑下来,并没有人注意。 马车一路向北而去。 第十九章 聂小川挤在羊群里,虽然骚臭无比,但却很暖和,听得那几人操着北方口音,说着“偏遇上皇帝驾崩大事,只收了这些货物。”之类的话,出皇城时,戒备森严,不断有兵卫或骑马或奔跑着来来回回,等着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聂小川皱着眉探出头,听到路人们也在纷纷议论,其中有人道:“听说皇后娘娘为皇上殉葬了!” 人群中想起啧啧声,一片赞扬,又有人说道:“你们知道皇帝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一片嘘声,有人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那个扫把星公主,当时老天师说要摔死的,陛下仁慈非留下,结果还是被克死了……” 接下来都是附和声,聂小川无心再听,眼看轮到他们这队出城,便悄悄翻身钻入车底,那守卫架着火把一通查看,随后挥手放行,聂小川在马队加前,又爬上车,看着清冷的星空,靠着温暖的羊群,紧张的神经一放松,一头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小川被一声尖叫惊醒:“哎呀,做死了,怎么有个叫花子?” 看到天已大亮,面前站着一个大婶,瞪着眼,叉着腰,聂小川忙站起来,从车上跳下来就跑,听那女人还在身后大骂。 一头跑出去好远,才定下神,眼前是一个小镇子,破破烂烂的,街上没什么人,不远处一个馒头铺子,刚掀锅,腾起浓浓的热气,聂小川忍不住咽口水,脚不由自主的走向那里。 这里的馒头并不是她常见的那种白面馒头,不知道是不是掺杂了玉米面,黄乎乎的,但这足以让聂小川流了一地口水,好饿啊,从前生到现在,她还没有这么饥饿过。 “去去,臭要饭的!”一个中年大叔搬了一盆面出来,看到几乎把头凑到馒头前的聂小川,拿起一条破抹布挥舞着。 真的好饿啊,聂小川咬着嘴唇,半点移不开目光,恨不得一把抢了就跑。 “阿弥陀佛!”一个清朗地声音说道。聂小川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位白衣长地男子。大约三十岁。双手合十。看向那位馒头老板。“天乐非久。终坠轮回。何不与人恩惠?” 看起来此人非僧非道。怎么说得一口地梵语?聂小川好奇地打量他。再看那馒头老板脸色顿变。似乎见到什么凶神恶煞。匆忙抓起两个馒头。塞给聂小川。说道:“小兄弟快拿去吃!” 聂小川呆呆地拿着那两个馒头。见那男人露出一丝微笑。冲馒头老板一躬身。说了声阿弥驼佛转身离去。 “哎。你等等!”聂小川回过神。跑着追上他。 那男子回过头。看到是她。一笑道:“何事?” 聂小川将一个馒头递给他。看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心里也有些疑惑。看这个人不僧不俗地。难道不是在化缘。她可不想自己独占馒头。 “你化来的,拿着吧!多谢你!”聂小川把馒头塞给他,再也顾不上别的,大口大口吃起来,因为吃的猛,噎的只抻脖子,三口两口吃完了。一只修长的手托着馒头,送到她面前:“你吃吧,我不饿!”抬起头,看到那个男人温和的笑容。 聂小川也就不再客气,拿过来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一面慢慢沿着路走去,太阳虽然升的很高了,但天气依然很冷,暂时缓解饥饿后,聂小川开始抱住双肩,冷的直哆嗦,脚上的鞋子破的露着脚趾,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搓搓。 “小兄弟要去哪里?”身后猛地有人问 这个男人还没走?聂小川诧异的回头,见他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心生戒备,说道:“回家。” 他哈哈笑了,伸手拉住聂小川的胳膊,道:“家在何处?” 聂小川被他突然一抓,顿时跳起来,猛转手腕,另一只手就扭住他的小拇指,狠狠一扳,喝道:“松开!” 那男子没料到她竟然有此一招,被聂小川这一扳,疼得松开手,一脸惊讶,道:“好身手!” 聂小川挣脱后,撒腿就跑,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要是被拐卖了可就惨了。 没跑两步,身后风声逼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拎起来,耳中听那男人笑道:“跟我来吧!” 聂小川被此人夹在腋下,那肯就范,一咬牙顾不得羞耻,伸手就要攻击他的要害,刚伸手就被他措手抱起来,紧紧搂住。 “从哪里学来的?一个小姑娘家真不知羞!”他依旧春风拂面的说道,脚下不停,几步就跨出去好远。 聂小川忍不住脸红,一是被他看出意图,二是又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是不是老天爷看她前世缺少男人拥抱,今生特意补偿她的?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酒窝,随风四散的长拂在聂小川的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个喷嚏。 他的身上有一种檀香味,聂小川不再挣扎,经验告诉她不要做无用功,机会总是会有的。 走了没多远,看到一座小小的村落,房屋破败,在这冬日里看起来十分萧索,村口有一位正在弯腰捡牛粪的老人,看到他们,忙闪到一旁,诚惶诚恐的说道:“宋仙人回来了!” 仙人?聂小川心里鄙夷一下,再看这男子放慢脚步,冲那老汉微微颌说了身啊弥陀佛,怎么看都觉得不是很地道。 没走多远,就拐进一间土院墙的宅子,小小的院子里,或站或立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均是白衣长,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涌过来。 “仙人回来了!”他们眼中闪着光芒,一脸崇拜的合十,聂小川脊背凉,这些人好像是什么教徒?他们的脸上有着那种极度的狂热,她的脑中开始飞思索,历史上存在过的教会,只可惜历史学得不好,再说眼下看来,此历史也不是她前世所知的历史,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子抱着聂小川进了中堂,这是一间布置如同佛堂的房间,香烛,神幡,木鱼,蒲团,以及中央一尊佛,上面写着黄色的大字“弥勒”。 弥勒?弥勒佛?聂小川脑中灵光乍现,难道他们是弥勒传人? 聂小川之所以知道弥勒传人,就要多谢贵树的妈妈,那位信佛的王后,为了搞好婆媳关系,聂小川被老太爷逼着恶补了几天佛的历史,而这其中刚好涉及到弥勒信仰,那么此刻处于历史上的南北朝?或者隋朝?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知道这些所谓的弥勒传人,不过是一群借着宗教进行叛乱的“反民”,当然,正义邪恶她不管,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最终难逃被朝廷镇压的结果。 她可不要跟这些人混一起,落个冤死的下场,想到这,她不由大喊:“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家!” 此刻她已被那男子放在一个蒲团上,刚要跳起来,又被男子按下来,他眼神闪闪,嘴角含笑,说道:“小施主,你跟我佛有缘啊!” 聂小川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第二十章 弥勒传人 有缘这个词,可以引出许多美丽的故事,聂小川原本也是深信“有缘千里来相会”的。 但此刻听到这个“仙人”说出来,只会让她脊背凉,世间的缘分哪有那么单纯,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佛也不是随便就跟你有缘的。 她的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极力回想有限的,而且是电视上偶尔见过的孩子撒泼的样子,然后猛地躺在地上,开始哭闹,只是不知道一个二十四岁的灵魂装得像不像。 门被轻轻推开了,细软的脚步声传来,半闭着眼睛干嚎的聂小川看到进来一个纤瘦的女子,也是白衣长,脸上两片村红儿,一双灵动大眼,看起来温婉美丽。 “教主,二哥他们回来了。”她好奇的了一眼正在打滚的聂小川,冲那男子微微合十说道,声音甜软。 教主?聂小川心里呸了声,多么可怕的称呼!就听那教主恩了声,说道:“阿宁,你照看下她,这是我新收的弟子。” 聂小川本已停止哭叫,听到这句话不由猛地嚎了一声,吓得二人都怔了怔,教主摇摇头,快步走出去了。 “好兄弟,别哭,姐姐给你糖饼吃好不好?”那位叫做阿宁的姑娘,蹲在聂小川的身边,温声软语的说,一面伸手拉住她。 聂小川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好久没有进过汤水了,身体还真有些受不了,看来硬跑是跑不了,机会总是要慢慢等的,想到这她便顺势起来。 阿宁一笑,露出两个虎牙,说道:“真是听话,走,姐姐先给你洗洗。” 聂小川被她拉着,走到隔壁一间院子里,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掳着膀子劈柴。 “二宝。”阿宁喊。 那其中个子高些地少年忙跑过来。略有些害羞地看着阿宁。又看了看聂小川。挠挠头问:“阿宁姐。做什么?” “你去烧些水。给这位小兄弟洗洗。换上干净衣服。”阿宁把聂小川推到他面前说。 聂小川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忙拉住阿宁道:“我是女地!” 阿宁“啊”了声。上下打量她。掩着嘴嘻嘻笑起来。忙让二宝去烧水。自己带着聂小川进了屋。 屋子里摆设很少。两只破旧地箱子。一个土炕。上面只铺了张席子。堆着三个薄薄地。打满补丁地被子。聂小川打量着。心里有些伤感。这才是真正地古代民生吧? 阿宁从箱子里翻出两件衣服,门外二宝拎着大桶水进来,身后有一个少年搬着大木盆,放下便嬉笑着走了。 屋子里的温度很低,但聂小川也顾不上了,忙脱光坐到盆里,阿宁在一旁帮她又是搓又是洗,水很快凉下来,阿宁用一件衣服包住她,飞快的擦干。 “会不会有些大?等晚上我再给你改改。”看着聂小川穿上衣服,阿宁笑着说,开始慢慢给她梳头。 聂小川看着身上的棉袍,打着几块补丁,洗的白,似乎刚晒过,有着暖暖的阳光的味道,看得出主人很珍爱,心里忍不住一丝暖洋洋的,不管信奉什么,这些劳苦大众们都是一颗淳朴的心,所要的也只不过是吃饱穿暖而已。 阿宁已经给她梳好头,扎起两个小辫子,正仔细的端详她,笑着说道:“妹妹长得真好,怪不得教主要收你做徒弟。” “你长得也很好啊!”聂小川笑了笑,看着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脸上显出一丝羞涩。 “不是,妹妹长得很灵秀,教主一直说要收个好徒弟,果然选得好,不像我们粗鄙的很。”阿宁说着低下头。 “你们是什么人?”聂小川试探着问 阿宁一脸惊讶,“教主没告诉你么?” 聂小川撇撇嘴,皱起眉说:“我听不太懂啊。” 阿宁果然没有疑心,坐在她身旁说道:“教主知道很多事,说话自然高深,我们也好些不明白,不过,只要知道将来会有好日子过就好了。” 说着话,那个叫二宝的少年端来了一碗稀粥,两张薄饼,聂小川顾不上矜持,呼噜呼噜的吃起来,期间不断用话询问阿宁。 原来这里是河北陕西交界处,唐县蔡沟村,隶属于一个叫东齐的国家,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 聂小川嚼着不知道是什么面的饼子,想来想去还是搞不清到底是哪个历史时期,随即又释然,就算搞清是那个时代又如何,她要的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民众生活,哪怕饥寒交迫。 正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教主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目光都放在聂小川身上。 “阿宁,你先出去吧。”教主说 阿宁忙收拾碗筷出去了,聂小川被这三人看的心里毛,他们打她什么主意?难不成又要去当箭靶子?说自己是什么灵通圣人之类的? “你们看看我寻到的弟子,果真灵秀无比,一身慧根。”教主看着干干净净的聂小川,露出会心的笑容。 “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孩子?”跟在教主身后,脸上长着块红胎记的男人,讶异的问道,“可告诉她的家人了?” “这就是分给你一块馒头的有缘人?”另一个大嗓门的嚷起来,“一个小孩子而已!” 教主脸上笑意更浓,伸手合十,虔诚的说道:“小孩子才更是难能可贵,她如此饥饿的情况下,还能把馒头分给我一个,可见天生慈悲,正是我佛慈氏!” 馒头?聂小川听明白了,原来是馒头惹的祸!她再也忍不住了,咚的从炕上跳下来,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随便拐带孩子,不怕官府吗?” 他们三人听了都笑起来,只不过那两个男人是不屑的嗤笑,而教主则是那种云淡风轻的微笑,他说:“阿弥陀佛,弥勒出世,除去旧魔,我们大乘教众为的就是解救众生,这官府倒真是不怕的。” 果真是弥勒传人!聂小川心底凉,又开始大喊大叫,无奈那教主一口认定她面孔陌生,一身落魄,定是个佛祖派来的受教人,再是不肯放她走,拿出一本《弥勒下生经》,嘱咐她好好研读,又吩咐阿宁照顾她。 许是知道她并不愿呆在这里,阿宁片刻不离的看着她,时不时的劝解,对她来说,能让教主收为弟子是难得的福气,怎么还有人不愿意,聂小川知道讲不清,也懒得讲。 那教主总是行踪不定,倒也没硬逼着聂小川学那些教义,白日里不过跟着阿宁洗洗涮涮,一日两餐,粗茶淡饭,幸好这里民众淳朴,日子过得倒也舒服,晚间就要跟阿宁去念经。 大约数十人,聚集在一间屋子里,一派虔诚的诵读,聂小川被安排在一堆孩子中间,每晚只念一段就可以走了,这一日刚爬上床,就见阿宁回来了。 “阿宁,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聂小川忙帮她铺床。 阿宁一脸绯红,眼睛格外的亮,附在聂小川耳边说道:“教义说,明日就是佛祖出身的时候,大家说好了一起到城里迎接。” 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冷战,他们所谓的迎接佛祖,跟造反有没有关系? --------------------(*^__^*)嘻嘻……--------------------- 关于设不设章节名,两种意见竟然相当,那我就来试试吧,不过真的很不习惯呢! 第二十一章 当街扑杀 听了阿宁的话,聂小川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的问,阿宁却也说不出个大概,只是说教主号召大家一起进城,到时会有人安排,一切听从佛祖的旨意。 “怎么样的旨意?”聂小川大声问 阿宁吓了一跳,聂小川来这里不少日子,还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呢,忙伸手拍拍她,“别怕,小川,到时你跟着我就是了,教主说了,我们是有佛祖保佑的!” 聂小川倒没想到自己也要去,心里更是不安,听阿宁接着说全村的人都去,据说还有其他地方的教众呢,看着阿宁说的两眼放光,本就红扑扑的脸因为兴奋变得越绯红,她的心里像是堵了块棉花一般。 估计整个村子都无人入眠,天刚蒙蒙亮,聂小川就被阿宁拉起来,给她也穿上那种白衣服,洗脸净手,跟着一群人先到院子里虔诚的念经,期间并没见到那位教主。 聂小川冷眼看着,负责召集人的是那位脸上有红胎记的男人,果然全村出动,走在中间的是老人,以及如她这么大的孩子们。 阿宁跑过去跟红胎记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把聂小川拉到自己身边,还要抱着她走,聂小川百般推辞了。 “怎么不见教主?”聂小川低声问 阿宁因为兴奋呼吸有些急促,聂小川问了两遍她才听到,说道:“教主在城里等我们呢!” 一行数百人,迈着杂乱而又整齐的队伍,匀向东而去,期间不断响起念经声,路上有行人看到,犹如见鬼般躲开,大约走了两个时辰,隐隐看到城门。 此时老人和孩子们已经落到队列的最后,天气已经渐渐变暖,每个人都走的汗流浃背,小孩子们因为要进城而变得很兴奋,倒也忘了疲惫。 “我娘说进城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呢!”一个胖乎乎地孩子说。随后摸了摸流到下巴地鼻涕。 聂小川刻意地落到队伍地后面。正好听见小孩子们地话。心里有些难过。但愿一切不要如她所料。但愿真地有佛祖保佑。 城门只有两个懒散地守卫。靠在门墙上嘻嘻哈哈地说什么。进城地人不多。他们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待看到他们这一群人。便刷地站直了。拿起腰间地大刀。底气不足地喊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哪里地?” 聂小川忙收住脚。阿宁却一拉她。低声道:“不用管。他们可管不了我们。” 果然。在红胎记男人地暗示下。数百人口中念经。一拥而上。将那两兵卫挤到一边。其中一个撒脚就跑。喊着:“大乘教造反啦!” 这一声喊得街上突然炸了锅。店铺急着关门。行人纷纷避让。等他们走进城。街道上滚了满地地瓜果蔬菜。跟在队伍后列地孩子们忍不住欢呼。纷纷弯腰去捡。 他们早上都没有吃饭,大人们尚能克制,孩子们早已捧着捡来的瓜果大口吃起来,就连阿宁也悄悄递给聂小川一个沾了泥土的饼子。 聂小川心里乱如麻,那里吃得下,很快队列行进到城中心,不远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最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只只长矛。 “官兵来啦!”有人大喊一声,队伍一瞬间变得有些骚乱,但很快有人开始念经,一声声佛祖让人们镇静下来。 聂小川悄悄向边上退去,下意识的拉住依旧要往前走的孩子们,对面来的是三队步兵,腰间挂着大刀,手里拿着长矛,队伍分开,走出来三个骑马的兵卫。 “你们做什么?快快散去!”中间一个大汉厉声喊道,将手里的马鞭抖得啪啪响。 看到齐刷刷的长矛对准自己,村民们都停下脚步,孩子们也意识到不安,停止嬉闹,伴着兵士们扇状分散开,人群开始后退。 一声佛号突然响起来,白衣飘飘的教主从街道上方跃下来,一脚踢开马背上的士兵领,高声念道:“乱世无乐土,弥勒慈重生,旧魔一扫净!” 他的出现让双方都出喧哗声,聂小川听到队伍中有人喊道:“佛祖显灵啦!大家快去迎接佛祖啊!” 人群像煮开了的水一般沸腾了,念经声响成一片,很快将兵士们冲散,推搡中士兵们的刀被夺下来,长矛被踩在脚下,人的喊声,马的嘶鸣声,佛号声响成一片。 聂小川被挤得东倒西歪,与阿宁冲散了,孩子们被这气氛刺激的来的精神,也开始喝叫,跟着大人们四处跑跳,四五个孩子举着扔在地上的长矛挥舞着。 “去官衙啊!去官衙接佛祖啊!”伴着一声声口号,人群不断向前冲去,不知什么时候,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变成了孩子们,他们举着捡来的长矛,大刀,犹如在家玩打仗游戏一般,兴奋的呼喝着向前跑。 聂小川呆呆的一咬牙,准备趁乱躲开,刚一转身就被人拎着衣领子。 “好徒儿,你要去哪里?”许久不见的教主,一脸温和笑容,看在聂小川眼里,只觉脊背凉。 “你,你快叫住他们,官府可不是能随便去的!”聂小川再也忍不住,拍打着他喊。 “阿弥陀佛!无妨,我们有佛祖真身保佑,俗物是伤不了的!”他依旧淡淡笑着,拉着聂小川跟上人群。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来,四面八方冒出来无数的兵卫,聂小川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教主,身形一顿。 “大胆妖众!”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喧闹的人群,聂小川个子小,只能感觉那是正前方传来的说话声。 “宋子贤你这个妖人,胆敢煽动民众造反!给我拿下!”伴着一声爆喝,聂小川耳膜嗡嗡作响,四周亮起明晃晃的刀。 “快退下!大家快蹲下抱头!”聂小川拼命的推开拉着自己的教主,挥舞着手嘶声喊着。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士兵的嘶喊声,众人的惨叫声淹没,没跑两步就被一个鲜血四溅的身躯压倒。 “大家不要怕,佛祖保佑我们……”这期间依旧不断响起念经声。 聂小川被压在死尸下,眼前飞溅着鲜血,村民们不断倒下,剩余的人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跑到哪里都是明晃晃的取命的刀。 这活生生的人间惨剧,聂小川几乎嘶喊的破了嗓子,看到阿宁面色惨白的向自己跑来,忙示意她趴下,趴下,但还是晚了,三个士兵从身后砍向她,阿宁惨叫着扑倒在地。 聂小川再也顾不得了,猛的从死尸下站起来,拿起身旁的大刀,疯了一般砍开几个士兵,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拉起阿宁跌入旁边的店铺里。 阿宁已经神志昏迷,纵使扁鹊在世也回天无力,聂小川眼泪断了线般掉下来,一叠声的喊着她的名字,阿宁紧紧握住她的手,气若游丝的说道:“他们说我们有佛祖保佑,都是金身,什么也打不到的,怎么,怎么我还是觉得很疼……” 话未完,一缕芳魂消逝,聂小川抱住她大喝一声,恨不得喊尽心内痛楚,这一扭头,就看到白衣教主正连番跳跃向人群外而去,那心中恶胆横生,抓起大刀就跳出来,喊道:“师父,师父!救救我!” 那教主听见,脚下一顿,扭头四下看了并无士兵靠近,便飞快过来,一面伸手,一面说道:“徒儿果然是我佛传人,竟能经得起这场历练……”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聂小川双目暴睁,大喝一声扑向他,随即腰间剧痛,一柄大刀生生穿透他的身子。 “你,你……”他犹自不信,喃喃几声便一头栽倒。 这个时候白衣长的教众几乎被扑杀完毕,无数士兵向她这里涌来,聂小川手里握着刀柄,被倒下的教主带的摔在地上,心里想就这样被杀了,也无所谓了。 “慢着!”突然有人喊道,“这个孩子杀了宋子贤!快去请示李将军!” 随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聂小川看到一双干净的毡鞋停在面前,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道:“是这个孩子杀了宋妖人?” 接着她的头猛的被人抬起来,对上一双眼。 第二十二章 曾经有人说过,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聂小川从来都不信。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回想前世的生活了,甚至忘了那个曾经很熟悉的未婚夫贵树,而此刻,面前这个人让她心神恍惚,这双眼跟贵树一模一样。 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会爱上贵树,也许答案对于世人来说,再明显不过,那可是王子嗳,哪一个姑娘不想成为公主?哪怕她有万贯家财。 没有人知道,也没人相信,冷静的像万年冰山一样的聂小川也会一见钟情。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聂小川看到贵树的第一眼,只有这一句诗可以感叹。 面前这个将军,年纪三十左右,眉眼并无出众之处,但却让她又一次感叹,这世上原本就是有一个人,会让你无缘无故的喜欢,无缘无故的觉得很亲近。 “小姑娘?”他皱着眉,再一声唤走神的聂小川 聂小川回过神,松开手,几个士兵已经将她拉起来,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鲜血淋淋,手无寸铁的白衣村民的尸体,还有士兵拿着刀四处搜寻幸存者,只要现还有一口气的立刻补上一刀。 聂小川只觉得心胸疼得厉害,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你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大乘教?”李将军蹲下来身子,慢慢问道。 “谁是大乘教?这里谁愿意是大乘教?只要能让过上好日子。管它什么教?你们还杀!你们还杀!”聂小川觉得再不泄闷气就会活活憋死。 在看到一个因为从死尸中爬出来地孩子。来不及哭出声就被涌上地士兵乱刀砍死。她尖叫着一把抓住这个将军地铠甲。疯癫般地摇晃。 这是什么鬼地方?这是什么鬼时代?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虽然她只是个小孩子。但毕竟刚刚杀死了兵士们眼中地妖人。看她扑向李将军。那些亲兵大喝着举刀砍向她。 聂小川只觉得头一晕。被那李将军抱着转个身。刚好错开士兵砍来地刀。 “回营!”他挥了挥手。不理会身边诧异地目光。抱着聂小川大步跨上马。率先而去。 聂小川伏在他的肩头,看到地方衙役已经来了,为一个官员正在向跨上马的兵士们拱手道谢,人轻马快,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很快离开视线。 这里是一片临时驻扎的军营,聂小川随着那李将军进了营帐,外边已经响起一片喧哗,士兵的笑闹,马的嘶鸣,同时还有伙夫大嗓门的吆喝“开饭了!开饭了!今天煮了猪头肉!犒劳斩杀妖人的弟兄!” 聂小川心思麻木,只是流泪不止,李将军将她放在席地铺设的毡子上,皱着眉审视她,似乎不知怎么安慰。 门帘子被掀开了,几个风风火火的身影闯进来,“李二哥,听说是个孩子杀了宋子贤?可是个笑话?” “倒是真的!”李将军移开身子,聂小川低着头,依旧感受到好几束**辣的目光。 很快有人把她拽起来,响起一片惊讶声,“还是个孩子呢!”“是个女娃子!”“难不成也是个妖人?” 门外又涌进一群人,带着喷香的肉味,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开了,纷纷席地而坐,开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聂小川一直处于麻木中,直到有人递给她一碗酒,抬起头看到李将军那参若星辰的眼睛。 “喝吧,喝了会好受些!”他低声说。 聂小川前世里从不喝酒,因为老太爷说酒能麻痹人的神经,这是懦弱的表现,而她从来不被允许有一丝胆怯。酒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感觉? 聂小川迟疑了一下,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下去,入喉火辣辣的,呛得她差点晕过去,剧烈的咳嗽引来一片笑声。 “不管怎么说,是咱们灭了他大乘教,皇上定会好好犒劳吧?”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喝的双眼朦胧,大声的喊道,“他***,我都三年没回家了!把老子派到这么远的地方!” “你还喊冤!咱们李将军都离家六年了!儿子都会跑了,还没见过一面呢!”另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一掌打在他的背上,声音有些哽咽。 气氛一下了变了,聂小川因为酒的刺激,开始注意四周,不知道谁先带的头,一声声变了调的歌渐渐唱起来,“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这诗聂小川是知道的,只可惜又不记得到底是那个年代的,她皱着眉想着,眼角的余光看到身旁的李将军神情低落,似乎掉下一滴眼泪。 伴着歌曲的结束,有人大力的摔碎酒壶,“他***,谁都能被怀疑造反,就咱们唐国公不能!咱们唐国公爷戎马一生,要做皇帝早做了!” 聂小川眼睛一亮,唰的站起来,然后就听李将军暴喝道:“胖三!住嘴!” 聂小川定定的看向神情肃穆的李将军,唐国公?这里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唐国公可不是姓李么? 酒席很快就散了,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李将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望着面前的酒杯呆。 “李渊?”聂小川有些紧张,掩着胸口,轻声唤道。 她突然的声,让李将军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什么?” “你叫什么?”聂小川忍不住问 也许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名字,李将军脸上显出一丝微笑,夹杂着些许诧异,说道:“李哲。” 没听过,聂小川有些失望,看来果然是混乱的历史,肚子也有些饿了,经过方才一事她的情绪好多了,便坐下来大口的吃起来,菜已经变凉了,但对饥饿的聂小川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过饭,李将军安排一个小火头兵照看她,聂小川一夜无眠,一闭眼就是阿宁他们惨死的场景,第二日,李将军并几个人问她来历,聂小川胡乱编了些爹娘都被宋子贤杀了,自己被迫入教寻机报仇之类的话,这伙兵卫都是大大咧咧的汉子,又亲见她动手,并无半分怀疑。 “那你可有可以投奔的亲友?”李将军几分同情的问。 聂小川茫然的摇摇头,她原本觉得古代地广人稀,随便找个地方弄间茅屋,开点荒养活自己应该很容易,但现在再也不敢这样想了,真正的百姓生活是极其不易的,更不用说自己现在只有十岁,生存谈何容易。 李将军似是想到什么,舒展眉头,一拍手道:“啊,我想起来了,母亲来信说要给小妹买个丫鬟,不如把你送去好了。” 丫环?走一步说一步吧,聂小川于是点头应了,过了三日,李将军派两个兵士送家信,携着她上路了。 “我小妹跟你同岁,陪着她玩就可以了。”李将军笑着嘱咐,眉间闪过一丝愁绪,轻轻叹了口气。 思乡吧,聂小川心里猜测,从众人偶尔的谈话里,得知他们这支军队被皇帝派驻边疆已有七年了,从不允许探家,李将军新婚初始便来到此处,现如今儿子都六岁了,还没见过面。 李家一定是个世家贵族,自古皇帝忌功臣,聂小川暗自猜测。 经过半个月的颠簸,聂小川来到一座繁华的城池。 “这是哪里啊?”聂小川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城墙,此时正值晚春,入目皆是一片浓绿,来往行人的穿着也是华丽很多。 “晋阳啊!”揽着她的小兵卫说着,一面打马进城。 聂小川想不起历史上那里是晋阳,进了城看着布局合理,商铺繁华,与来时路上所见的萧条不同,一直走到城西一座大宅前。 这座宅院有着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光,门顶匾额写着“唐国公府”四个金漆大字,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八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好一个大家!聂小川忍不住感叹。 “可是二郎带信来了?”传话的人进去没多久,就听门内传来一声颤音,接着一位满头白的老妇人走出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古代贵妇人,年纪虽已花甲,但依旧雍容华贵,身边跟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 “给老夫人请安!这是将军的信。”两个兵士在闻声时就抢着跪下了,高高举起书信。 “二位小哥快进来休息,”老妇人身边的一个女子眉开眼笑的说,一面接过信送到老夫人面前,“奶奶,你看,总是念叨,这不,二弟的信来了!” “谢过大小姐。”两个兵士站起来,门口一个大汉就要引着他们进门。 “嗳?这个孩子是干什么的?”搀着老夫人刚要转身的大小姐,这才看到静静站在一旁的聂小川,忙问。 两个兵士忙将李将军的话说了一遍,聂小川看到大小姐皱起眉头,上上下下的大量她,“二弟还是那个性子,这种人也随便往家里送。” 老夫人这时也从书信里抬起头,随便扫了一眼,说道:“给她点银子打了。”说罢带着两个女子进去了,两个兵士为难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冲他们一笑,说道:“没关系,我想起来了,这里好像还有一个远方叔叔,我去找找好了,你们别担心。” 两个兵士将信将疑,却也别无他法,叮嘱几句找不到了再回来找他们,大不了带她回军营,这才随人去了。 聂小川呆呆站了会,考虑要不要他们施舍的银子,门却砰的关上了,门口几个大汉轰鸡子似的赶她,淡淡一笑便走开了。 这晋阳是个大城市,繁华的大城市,聂小川很快找到生存之道,每日往街口一坐,放个破碗,连吆喝都不用,一天下来也能吃个半饱,很快跟这里的乞丐混熟,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子,乞丐头子大方的赏了她一块乞讨地盘。 虽然常有人讥笑打骂,聂小川依然过得很快活,快活到每天晚上都会拜谢神佛,搞得其他乞丐都以为她疯了。 “小川,这种日子有什么可谢苍天的?什么时候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才值得拜神呢!”乞丐们纷纷抱怨,“我们可不想过这种日子,你可别挡了我们的好运!” 过了端午节不久,这一日街上人突然多起来,跑过一队队官兵,来往的人见了瘟疫般四散躲开,聂小川见势不妙,指不定官府又要做什么,忙收拾好躲到角落里,跑得急了将怀里的一个粽子掉下来。 前世聂小川最喜欢的点心就是粽子,端午节那天撞大运在一户人家,讨到两个粽子,当天只吃了一个,这个舍不得留下来,等着解馋用,眼看着掉出去,想也不想的扑出去捡,刚抓到手里未起身,身后响起无数脚步声,同时四五把刀架在脖子上:“反贼哪里跑!” 反贼?聂小川一头雾水。 -----------------------(*^__^*)嘻嘻……------------------------- 按大家意见,不设章节名了啊!今天更晚了,抱歉啊,唉,饿死了快~~~ 又:推荐票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我的这么少呢? 第二十三章 突然现我的票票好少啊,厚着脸皮呼吁一下,看文的好同学们给点票票好不好? --------------------(*^__^*)嘻嘻……----------------- 这个世上就是有很多未解之谜,不能单单冠以迷信之称。 聂小川此刻笃定自己这具身主,的确是扫把星转世,只不过没见到怎么妨碍别人,反而总是自己倒霉。 被刀架上脖子,几个衙役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扔进一间大牢,由始至终没有给她一句解释。 “难道现在乞讨也犯法了?”聂小川莫名其妙的抓着牢门,自言自语,以前只听过有驱赶流民的事,但那也只是几个国家互相赶来赶去,倒没关起来啊? 身后响起一阵哭声,聂小川回头看到,墙角依偎着三四个身穿囚衣的半大孩子。 “你们也是刚被抓进来?为什么啊?”聂小川走上前,蹲下来问。 其中一个男孩子抬起头,蓬头垢面,流过眼泪的地方显示出白嫩的肌肤,看起来倒不像个穷苦人家孩子,年纪大约十岁左右。 “你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也被抓来了?”他哽咽着说 聂小川听不明白,听隔壁呼啦的乱响,伴着牢门的开关声,一个声音哭喊道:“你们抓错了!我不是李家的人啊!我只是卖水的!老爷,老爷,我真不是李家的人!” 几个衙役闷声骂了几句。扬长而去。隐隐听他们说着:“上边说二百口。到如今还是不够!”之类地话远去了。 聂小川心里有些凉。慢慢站起来走到门边看着隔壁。一个人在捶地大哭。说着我家还有孩子老婆之类地话。旁边一个懒洋洋躺在茅草上地男人。见惯不惯地说道:“别哭啦。算你倒霉。被抓了凑人头!唉。谁让李家叛国。陛下要灭他全族!” 聂小川猛地抓紧栏杆。“哪个李家?” “还有那个?唐国公喽!皇上灭他九族。据说上边统计有二百口人。这李家带着奴仆也不过一百人。自然要想办法凑凑了!唉。这世道。自认倒霉吧!”那人懒洋洋地说着。翻个身又睡去了。 聂小川脚一软坐在地上。身后又响起哭声。是那几个孩子。听他们边哭边喊:“我不想死!我爷爷没有叛国!” 李家?唐国公李家?她地眼前浮现李哲将军地面庞。他是不是也被抓进来了?不过更重要地是。聂小川一个激灵。听那人地意思。自己是被抓来充作李家族人了。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聂小川狠狠捶了下地,疼得自己呲牙咧嘴,怎么这么倒霉?不就捡个粽子而已,这都能撞上? “他们污蔑!我们根本没造反!”哭泣着的孩子中一个声音尖利的喊着,站起来冲到牢门口,疯般的摇晃这牢门,“我爷爷没造反,我哥哥没造反,我们全家都没造反!你们这些坏人!” 聂小川痛苦的纠结着,不是说柳暗花明又一村么?怎么她总是出了狼窝进虎群?总是在阎王爷门前打转?到底是命硬还是命赖? 那么这次还能不能幸运的逃出升天?聂小川望着昏暗的牢房,四处弥漫低低的哭泣,一片绝望的气息。 “给我安静点!还以为自己是四少爷!”一个衙役走过来,用刀柄狠狠的戳抓着牢门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身形瘦弱,被戳的痛呼着倒在地上,对面牢房扑过一个妇人,焦虑的喊道:“君儿,君儿,你没事吧?” 那孩子低低的哭起来,衙役冷笑一声,说道:“没事,这有什么事,不过跌一跤,过了三日断了头就更没事了!” “我哥哥会来救我的!我哥哥非杀死你们!”那个孩子猛地跳起来,大声喊着。 衙役已经走了出去,听见了便回头笑道:“正怕他不来呢!” 那孩子一瞬间定在地上动也不动,小肩膀因为哭泣耸动着,聂小川慢慢走过去,这个孩子跟她差不多高,一样瘦。 “你的哥哥是不是叫李哲?”聂小川轻声问 那孩子触电般转过身,一双杏仁眼紧盯着她,半晌才连珠般的问道:“你是谁?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么?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缘分啊!”聂小川只能叹口气,摇着头走到角落里坐下来,走一步说一步吧。 那个孩子依旧好奇的跟在她身后,连声问着你是谁啊之类的话,聂小川心烦气躁,恨不得一掌拍晕他。 接连两天时不时有人被关进来,看起来大多是充数的,都哭得死去活来的,聂小川将牢房研究了个遍,放弃了在这里逃的念头。 “你在看什么呢?”那个孩子又坐到聂小川身边,脸上挂着泪珠。 聂小川正望着狭小的窗缝里透进来的一丝阳光,关进来两天了,离杀头的日子不远了吧,听见问目光放到这个孩子身上。 这几日谈话得知他叫李君,今年十岁,李哲是他的亲哥哥。 “你说我哥哥会来救我们么?”他吸了吸鼻子问 李君说,他们是突然被抓起来的,听那些衙役的意思,李哲在朝廷派人抓捕时,带着军队反了,现如今不知道躲在哪里。 不管躲在哪里,他都会来的,纵然明知送死也会来,聂小川叹了口气,摸摸李君的头,有谁能眼睁睁看着全家人送死,自己理智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纵然十年得以报仇,也无法抵消当初因为放弃而带来的自责。 “哎?今天的饭这么好啊?”李君看着面前的饭菜,竟然有肉,不由喊出声。 然后牢房里一片骚乱,哭声顿起,“断头饭!断头饭啊!”一声声哭喊瞬时散开。 李君哇的一声哭起来,聂小川自顾自的吃着饭,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养好身体,随时准备迎接上天给的机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很快涌进来无数官兵,将他们这些人分队**,吓晕的便拖出去,李君拉着自己几个妹妹,脸色煞白浑身抖,聂小川在牢门打开时,不等催促便走出去,自动跟在前面那队人后。 接着开始传说中的游街示众,聂小川跟十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透过人缝,勘察四周环境,人群里似乎有不小的骚动,跟随囚车的士兵严阵以待,眼睛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行了半日,眼看日头高照,囚车来到一块宽阔的空地上,那里已经搭起高台,上面坐了好些官员,四周密密麻麻的兵士,长矛在阳光返照下刺的人睁不开眼。 哭声一片,聂小川看到先前到达的囚车上被推下来一位头花白的老人,虽然形容憔悴,但走起来依旧气势不凡,有个兵士推了他一下,那老人回头怒视他,暴目若虎,生生看的那兵士低下头。 旁边迈出一个彪形大汉,用刀柄狠狠砸那老人背上,“还以为你是国公爷!” 老人被砸的一个趔趄,身上带的镣铐沉重,一头栽在地上,人群中一阵骚动,聂小川精神高度紧张,双手控制不住的抖,眼睛更是不敢放过任何一处。 台上有官员站起来,似乎准备要念召文,就听西边响起一片叫骂声,原来是一个货郎急着看热闹,背着担子往前挤,撞到人踩到人,产生口角继而开始动手。 台上官员一丝冷笑,四五队兵士向那边涌去,呼啦啦的将打架的众人围起来,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都开始涌动,人群的叫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劫法场啦!”伴着一个震天的吼声,人群中涌出来无数手拿大刀的汉子,什么装扮的都有,吼叫着冲向被兵士团团围住的李家众人。 “来的好!”台上四五个官员站起来齐声喊,街道四周又涌出许多官兵,“抓了叛臣李哲!重重有赏!” 整个场面混成一团,双方人马只认自己人,不管百姓还是对手,乱杀一气,就连趁乱四处跑的李家族人也被当场砍死,瞬间风云变色,鬼哭狼嚎。 聂小川在第一时间移到边上,看到一个杀红眼的兵士举着大刀砍过来,忙撑开链子,借他之力解开了手脚,不待那兵士反应过来,连着翻滚又挤到李家族人中间。 这时十几个大汉骑着马杀开一条血路,为一个正是李哲,台上官员兴奋的直跳,大喊着:“杀,立刻斩杀,一个不留!” 听到命令,对抗劫法场众人的兵士分成两拨,其中一群回身向拥簇在一起的李家族人砍去,李哲此时也冲进来,就听有人喊道:“哲儿快走!留我李氏血脉!” 聂小川那里顾的看他们,闷着头故伎重演,一头钻进三具尸体之下,开始慢慢往外挪,听得嘶喊声一片,期间还有破空的箭声,眼看移到外边,便猛的站起来撒脚就跑。 就在此时一匹马嘶鸣着从身后过来,聂小川回头一看,见是那李哲手里抓着李君翻身上马,浑身鲜血的疾驰而来。 聂小川立刻扑身倒地,不料李哲竟然生生勒住马,喊道:“小川?”随后伸手抓她,就这一停顿间,身后追兵赶来,似是乱箭齐。 不用你救我啊!聂小川那个火大啊,偏又无话可说,就见李哲一声闷哼,身子前仆,李君被突然一压,哇的哭出声,叫着哥哥哥哥。 “抓活得有赏啊!”身后追兵一阵骚动。 第二十四章 追兵将近,来不及别的打算,聂小川一把抓住马鬃毛,跃上马背,顺手抓过李哲手里的弓箭,这是一把连弩,回身就是连射,追兵们一阵惨叫,倒下一片。 聂小川纵马狂奔,紧紧抓住李哲的腰,耳边是渐渐远去的呼喝声,眼前却是李哲背上微微颤抖的箭羽,以及不断弥散开的血迹。 不分方向,一路狂奔,直到马口吐白沫一头栽倒,活活累死。 三人摔在地上,李君因为又累又怕陷入昏迷,李哲也是一动不动,聂小川咬着牙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查看。 “李将军!”她轻声呼喊,拍拍李哲消瘦的脸,几个月不见,简直变了一个人。 “四弟?”他迷迷糊糊的喊,伸手乱抓,触动背上伤,痛呼一声趴下。 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聂小川看着这弟兄两个,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君很快醒过来,看到哥哥的样子,又开始哭,他这一哭倒把李哲哭醒了,抓着李君的手,说道:“四弟,好好活下去,别忘了咱们李家的血海深冤!” 李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快起来,我害怕。” 聂小川蹲在一边,左看右看,想走又觉得那样有点不厚道,毕竟人家是为了救自己,否则也不会被伤到,目前再讨论是不是愿意被救也没必要了。 李哲的伤不轻,聂小川怔怔的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会,便站起来四下查看有没有什么野草药,能撑一时是一时,果然在路沟里看到一片摇曳的紫红色花朵。 聂小川地母亲出身中医世家。书房里摆满了药典。聂小川偶尔把草药书当做图画书看。此时紧急情况下。竟然依稀想起有一种野草可以止血。模糊好像是这个样子地。 忙忙地拔起几颗。将根茎胡乱擦了几下。一面放在嘴里嚼着。一面跑到李哲跟前撕开他地衣服。将嚼烂地根茎抹在伤口上。那箭她是绝对不敢拔地。 “来。我们架起你哥哥起来。快些走!”聂小川伸手拉李哲。一面喊着哭个不停地李君。 “不用了。小川。”李哲惨淡一笑。“我是不行了。” 李君闻言更是放声大哭。摇着他一叠声喊哥哥。聂小川有些不解。这个人地意志怎么如此薄弱?这就放弃了? 许是看出她地疑问。李哲勉强一笑。“他们怎么能任我逃走?这箭上是喂了毒地。不过总算带了四弟出来。” 聂小川听了心内一阵难受,忍不住掉下泪来,李哲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小川姑娘,你带我四弟逃吧,就算谢我救你出大乘教……” 说了这句话,他的神情变得沮丧,颓然松手,“唉,怎么能要你的谢?如不是我把你送家里做丫鬟,也不用被拖累的……”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是被拒之门外的,不过依旧没有逃脱霉运,聂小川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李哲精神越来越差,一手紧紧拉着李君,一手抓着聂小川的袖口,对李君的叮嘱渐渐变得混乱,不过半个时辰,便浑身黑呕了几口血,死去了。 李君哭死过去,聂小川眼泪也是不断,不禁回想还魂后,接近自己的人个个下场凄惨,且不深究其深层原因,这表面上那一个不是跟自己有关系?自己果然是扫把星!她的精神从没有过的低迷。 静静的原野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同样瘦小的人,飞快的跑着,前方一望无涯,身后夜色渐浓。 从此以后,聂小川带着这个表面上与自己同龄,实际上可以做弟弟的孩子一路流浪,朝廷并没有放弃对李家余党的追捕,但是生计才是她们最大的问题。 聂小川原来乞讨也只是不至于饿死,眼下多了一个半大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不时的因为吃不饱以及吃得差而哭泣,在聂小川连威胁带责骂的教训下,才勉强接受现实。 可是真的好累啊,这具负载二十四岁灵魂的身体,毕竟只有十岁,风餐露宿四处逃亡,聂小川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终于狠心丢下不知道为何又一次哭泣的李君,跑了。 那时正是隆冬时节,大雪纷飞,聂小川一路狂奔进了山,这时他们所处的地界,已经不属于李家臣服的,那个叫做北周的朝廷疆界。 这座山林很大,被白雪覆盖着,一脚踩下便陷进去半个身子,聂小川艰难的走着,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山洞,忙忙的燃起篝火,简单的自制了机关捕捉几只山鸡,架在火上一烤,很快香气四溢。 聂小川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完一只鸡,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吃得这么饱,饥饿缓解,心情却沉重起来,耳边总是回荡着李君的哭声,天渐渐黑下来,风越来越大,卷着雪片不断冲进山洞,将那小小一堆的篝火,吹得动摇西晃。 聂小川的心就如同这火焰,跳动不安。 李哲死前绝望的眼神不断浮现,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们兄弟二人应该会逃走的。 聂小川包起剩下的山鸡,一头冲进夜色中,半宿跋涉又回到寄身的破庙,李君已经哭的双眼红肿,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晕过去,手里紧紧攥着聂小川留下的,一个用破铁改造的小刀。 从那天起,聂小川再也没丢下他的念头,是命里该还得债吧,就这样一晃四年过去了。 乞讨为生的聂小川和李君,也同其他吃饱穿暖的孩子们一样,长大了。十四岁的聂小川已经很高了,脸面长开,身体自然育了,但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单薄的很,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女孩子。 而作为十四岁的男孩子李君,个头竟然没聂小川高,同样的瘦小,眉眼俊秀,几年的风餐露宿,那皮肤竟然依旧白嫩,乍一看倒像个柔美的小姑娘。 他们共同的一点,就是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淡定和平静,聂小川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这个年龄的灵魂,李君自然是因为家仇,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沉默寡言,那俊美异常的眼总是黝黑黝黑的,似乎能看穿这世间所有的人和事。 聂小川毕竟是将近三十的灵魂,下意识的总把李君当儿子养,俗话说养儿千张纸,养女千条线,虽然一直在流浪,她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教育,捡着自己所知的,古今通用的知识一点点的讲给他,除了写字,繁体字倒是李君来教她。 他们的关系,从最开始的一个不得已一个不情愿,渐渐的转化为一种默默的温情。 他们之间交流依旧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淡淡的相视,或者微微一笑,每当这个时候,聂小川总是想到一句诗,仓央嘉措的: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当然跟爱情无关,她一个老女人是不会爱上一个孩子的,更不用说他们之间有着几千年的鸿沟。 现在正是八月天,他们已经在这个叫做大兴城落脚一个月了。 这个城市非常美丽,尤其是城外开挖一条水渠,那坝上种了整排的柳树,这种古典风景绝不是那些影视城能模拟出来的。 他们已经不再单纯的依靠乞讨为生,不知道从那一天起,李君开始跟人做短工,当他第一次用自己挣的钱买来两个馒头时,又一次掉下眼泪。 “我可以养活我们了!”李君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激动吗?聂小川有些理解不了,在她看来,乞讨没什么不好。 不过,想到他们现在也算是个成年人了,再去乞讨的确有点不好看,聂小川也考虑该去找个工作了。 说到这里的女子,除了奴籍身份的外,都是在家里接些刺绣之类的手工活补贴家用,而这条路聂小川自然不用考虑。 “那你还会什么呢?而且是做短工。”同一个院子的杨大娘知道她的打算后替她上愁。 聂小川他们此时租住在城西一条简陋的巷子里,只有一间屋子,一个做饭的厦子,李君晚上就睡在厦子里。 这是一间住了四五家人的大院子,都是做些小本买卖的生意人,她们说这话时,担着一担子水正要出门的卖水郎周大叔,大嗓门的说道:“我倒听说了,城里杨大官人家里要找一个点心厨娘呢!小川不是会做饭么?试试去。” 聂小川做饭手艺其实一般,只是有一次心血来潮,想起前世里爱吃的沙琪玛,因为材料简单便试着做了一次,没想到全院子的人都爱吃,从此自己竟成了他们眼中的厨艺高手。 “杨大官人家?”杨大娘激动地站起来,“哎呀,那要是被选上了,可是飞上枝头了!” 聂小川哑然失笑,怎么去做一个下等的仆人厨娘,能算是成了凤凰? ----------------------(*^__^*)嘻嘻……----------------- 明天弟弟结婚,我好忙的这几天,我们回乡下待客,乡下的婚宴好热闹好多规矩的,全村人出动啊!我好累,所以勉强更完了,请多多收藏投票,真是又累又饿……并且减肥不成功……还是穿不了好看衣服……(有凑字数嫌疑,但没犯意) 第二十五章 应聘厨娘 投票结果压倒性的一面倒,好痛苦,按大家要求开始设章节名! --------------------分界线----------------------------- 来了古代,聂小川才真切的体会到,女子是如何的地位低下,生活的全部就是依附男人,嫁得好自然不用说,就连做奴仆的也分个三六九等。 这个杨大官人到底是个怎么样人物,不就是招个做点心的厨娘,为什么门前的人排起了长龙? 聂小川站在这里,看着面前有些陈旧的大门,挂着简单匾额,上面黑漆大字写着“杨府”,开了一个侧门,站着两个面目衣着都很普通的仆人。 门楼简单,仆从随和,一切都显得很低调。 身后不断有人跑来,挤进队伍,仔细看去年轻女子居多,一个个很明显的精心打扮过,眉眼里掩饰不住一丝欣喜与期盼。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笑,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选美。 “来参选的请这边走!”一个声音在远处喊,另一边的角门也打开了,走出来两位中年男子,大声招呼着。 聂小川已经准备走开了,招个厨娘就这么大的场面,她总觉得不太安心,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那声召唤,潮水般的人涌过来,聂小川夹在其中不得不向前走去。 进了门就是一座简单的庭院,五间正房,碎石小路,古树参天,屋檐下摆着三张桌子,坐着三个妇人,衣饰普通面色和善。 在几个仆人地安排下。进来地人被分成三排。站到那三个妇人面前。这是应该算是古代地招聘吧?聂小川好奇地探头去看。 前世地她自然没有应聘地经历。她想。所谓应聘就跟第一次见未婚夫贵树地家人是一样地吧。通过皇室地审查。以决定是否可以成为皇家儿媳。 队伍虽然很长。但前进度非常快。随着那几个妇人或点头或摇头。队伍渐渐变成两排。只有偶尔地几个人能穿过正房走进去。大多数人神色黯然甚至哭哭啼啼地走向大门口。 很快就轮到聂小川站在那位妇人面前。 “伸手!”她慢慢说道 聂小川忙伸出手。那妇人仔细看了两眼。便抬头看向她地脸。 近距离看这位妇人不过三十多岁,头却已有些白,简单的挽个髻,面色红润,双目有神。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面上闪过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她身后立刻有一个人年轻男仆说道:“姑娘这边走!” 过关了?这么简单?聂小川迈步走进去,感受到身后无数羡慕的目光,实在是不明白,只是一个厨娘而已,而且是短工厨娘,怎么那些人看她像是要做皇后娘娘一般? 走进正房没多久,外边的选拨就结束了,聂小川简单看了一下,此时屋中大约十几人,环肥燕瘦各不相同,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站在中堂,拍着手招呼大家,“各位,各位,请先来这里排个号,再写下你们需要的材料。” 他如此一说,立刻就有人惶急的说道:“我不会写字!”引起一小部分人的附和。 那男人也不恼,呵呵笑道:“别急别急,不会写的就告诉我们,一样的。” 家风如雨,润物无声,聂小川忍不住点点头,看这些下人的行事,就知道杨家门风定是不错的,原本忐忑的心便放了下来,接过号码,拿起笔认真的写下面粉鸡蛋糖这些材料。 聂小川的字写的很好,这要归功于李君,别看李君那时年纪小小,写的字却是有模有样,不愧是贵族世家子弟。 这些事做完了,等了不过半盏茶时间,就被人带着进了厨房。 让聂小川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厨房类似于现代饭店后厨的格局,中间一排炉灶,炊具食料摆放有致。 “你们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笑眯眯的中年男人话音刚落,入选的这些人疯了一般抢占灶台,响起一片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聂小川等他们都就位了,才慢慢走到最里面的灶台,下人们很快的分下各自要求的材料,门被带上,热火朝天的厨艺大赛开始了。 聂家的女孩子一项是要求能上马杀贼,下马贴黄花,只不过作为集团继承人的聂小川,破例被允许不用太刻意的学习那些杂事,但沙琪玛的做法非常简单,所以只看过几个表姐做过一次她就记住了。 和面,打鸡蛋,切条油炸,熬糖,压实,半个时辰不到,聂小川就上交成品了,引来一片嫉妒以及不屑的目光。 “请问姑娘,这点心名字?”那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码得整整齐齐,金黄喷香的一盘子沙琪玛,又惊又赞的问道。 “沙琪玛!”聂小川如实作答,那男人又打量她几眼,便交给身旁的下人送出去了,而这时其他人也开始66续续的做好了,满屋飘香。 聂小川并没有多少信心,虽然这是后世才出现的点心,但这世上新奇的东西多了,更何况她这款点心是甜口,不一定人人都喜欢。 她们这些人被带到花厅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媳妇妆扮的女子,在几个丫环的拥簇下走来,神情淡漠,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哪个是做杀马的?” 杀马?队伍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一个丫环脸上闪过一丝讪色,靠近那女子低声说了句话。 “偏叫这样的怪名字!”那女子拉下脸,几分不悦的说道,“沙琪玛!谁做的?入选了!” 聂小川一怔,随即一阵淡淡的喜悦涌上心头,有人开始愤愤叹气,还有人哭出声,仆人们都和颜悦色,耐心劝服着,人很快散去了。 “这是我们十三夫人!”和颜悦色的中年男人忙介绍道。 十三?聂小川简单行个礼,便低眉顺眼的站到一边。 “看你年纪不大,手艺还不错,”十三夫人不咸不淡的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聂小川。 接下来就是旁边仆人简单的问话,是些哪里人,多大了之类的问题,那位夫人很快就不耐烦了,嘱咐几句做好本分之类的话就离去了。 “聂姑娘,请签个字吧!”和颜悦色的男人拿出一张纸,“我是这后厨上的管事,叫我大成就可以了。” 聂小川忙接过,一面躬身道:“多谢成叔!”随后低下头,认真看起来。 这是一份类似现代聘用合同的文书,繁体字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前世商人对待合约谨慎的习惯,所以看得很慢,等她看完抬起头,就看到大成管事一脸惊讶。 “有问题吗?聂姑娘,”大成有些磕巴的说 聂小川点点头,指着文书上的几条说道:“我的工钱是按点心数量算还是做工天数算?而且每天做工时间最好写清楚。” 她说完这几句话,就看到大成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怎么不行吗?”聂小川有些意外,皱起眉又看那纸文书,这个文书写的很不像话,权利义务混乱,签这样的东西她可不太愿意。 大成回过神,换上那副菩萨面孔,“这个我去请示下总管,聂姑娘请跟我来。” 聂小川点点头,说声给你添麻烦了,便跟随他穿过花厅,回到先前经过的那五间正房前,大成嘱咐她稍等,便进去了。 聂小川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刷着朱漆,简朴而大气,左右两边各种着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有趣,有趣,我倒要看看第一个敢跟我们杨府谈条件的厨娘。” 伴着笑声大成出现在门口,冲聂小川招手道:“聂姑娘快来,我们大官人要见你。” ----------------------(*^__^*)嘻嘻……------------------- 抱歉,抱歉,勉强码出一更,此章平淡无奇,算是让大家休息一下,休息一下,答应的双更大概到下周才能有时间奉上, 第二十六章 杨大官人 官人,在这里通指有文化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子弟,从街坊们嘴里聂小川已经知道,这位杨大官人祖上也是贵族,只是现在不再为官,但人们还是习惯称呼他们家的人为官人。 聂小川听了大成管事的招呼,忙走进屋内。 屋内摆设简单,陈列着古董架子,中堂摆着一个大花瓶,插满桂花,满室清香,聂小川微微低着头,感觉到临窗的书案前站着两个人,目光灼灼的看过来。 “是个小孩子呢!”当先听到的那个男声说道。 “你做的点心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聂小川有些不安,但还是按他说的做了,看到面前俩个二十**岁的男人,其中一个斜靠在窗前,嘴角含笑,面相端正,另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穿着锦缎长袍,双手相握,微微眯起的眼睛似乎是带着笑意,相貌瑰伟,气度不凡。 大成微微低下身子,目光看向坐着的那位,说道:“这是我们老爷!” 聂小川便冲他微微行礼,说声:“见过老爷!”接着听大成介绍道,“这是大管家。” “听说你对这文书不甚满意?不如你写一个我们看看如何?”大管家笑呵呵的说道。 聂小川迟疑一下,方才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不妥,想着古代哪有做下人的跟主家讲条件,不知此时还能否挽回,便一低头道:“小女子唐突了,没有不满意,只是想问清楚一下做工的时间,我家里还有人需要照顾。” 大管家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看了一眼似乎闭目养神的老爷,挥挥手道:“每日做半日就可以了,过这个工时会给你另算工钱的,只不过我们家用点心比较多,做起来会辛苦些。” 他这是下逐客令了。聂小川忙应声是。便慢慢向后退去。 她在晋见未来婆婆时。被老太爷逼着恶补了许多古怪地皇家礼仪。其中有一项就是晋见皇家成员时。不能背对着他们退下。此刻屋内有一种莫名地摄人气势。竟让聂小川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下意识地采用此种礼节。 屋内两人原本已经移开视线。见她如此便又带着几分好奇地注视过来。聂小川退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心里一阵恼恨。她竟然这么容易紧张起来。猛地转过身。大步迈出去。 有人正巧跑进来。眼看就要相撞。出一声惊叫。聂小川想也没想。伸手拦住来人地腰。借力旋转到屋外。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不长眼睛啊!”站稳后。那人一把推开聂小川。一手抚着胸口。噼里啪啦地指责起来。 这是一个二八年华地女孩子。一身家常打扮。眉眼清秀。葱尖小手在聂小川眼前晃呀晃。 “绯色!”屋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 这个女孩子立刻合上嘴,一语不敢再,瞪了聂小川一眼,几步跳进屋内,门砰的被关上了。 “聂姑娘,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工?”大成管事一直送她到门口,和善的问着。 聂小川抬头又看了一眼杨府的招牌,说道:“明日我就来,还请成叔多多关照。” 大成笑得越亲切,连声说不敢不敢,聂小川便告辞了。 回到家,李君正弯着腰烧水,天气热只穿了件褂子,裸着肩膀,白皙的皮肤上荡了好些烟灰。 “我听杨大娘说你去杨大官人家找事情做?”听见声音,李君站起来,舀了一碗水给她。 聂小川点点头,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在那里站了半日,真是又渴又累,李君眼神闪烁几下,脸色变得阴沉,说道:“不要去了,我又找了个送泔水的活。” 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摸摸他肩头,那上面有着一道道淤血痕迹,看着他越单薄的身子,还没有自己高的个头,眼睛有些酸,他生在那样的富贵人家,小小年纪又遭如此大变故,身体上的劳累还是其次,心理上的创伤到底有多大,聂小川无法估量。 “那个人据说是个极坏的,良家女子进了他们家,倒不如去烟花之地呢!”李君拉下她的手,慢慢说道。 这个聂小川倒没听说,从杨大娘口里只知道这位杨大官人,没有继承祖业走上仕途,而是经营着几家店铺,生意及其红火,家里金山银山的,在他们家喂狗的丫鬟也比平常人家的小姐尊贵。 “那杨大官人名义上十三个妻妾,家里的丫鬟都沾个遍,仗着有钱,这城里但凡有些姿色的,无不骚扰。”李君接着说,伸手拂开聂小川的帘,当年留下的一点嫣红,非但没消失,反而越鲜艳,李君一直把它当作美人痣,笃定聂小川总有一天长的美赛天仙。 西门大官人!聂小川脑海里冒出这个称呼,眼前浮现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几乎一言未的男人,应该就是杨大官人吧?如此说来,年纪相貌到还真像书里描写的西门庆,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李君被她笑得脸有些红,伸手推下她的额头,说道:“做饭去!我也要吃沙琪玛!” 第二天一醒来,就不见李君,灶台上捂着两个饼子,还热乎乎的,聂小川心里有些难过,这个孩子正处于长身体阶段,偏偏找了三个工做,每天天不亮就走了,日头下山才回来,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吃到饭。 如果李哲还没死,他也就不用这样苦了吧?聂小川咬咬嘴唇,她知道李君要什么,虽然从没说过。 这一年聂小川开始给他讲史记,当然是她所熟知的那个历史的纪事,只有听到王侯将相的故事时,他那阴沉沉的眼睛才会亮,挣钱,招兵买马杀回北周,是他最终的梦想吧? 早早的来到杨府门口,那些门人看来早已得到消息,点点头便让她进去了,大成管事给她一个腰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送她到后厨,嘱咐别乱走小心本分后便离开了。 聂小川自然不会乱走,本分是她一项坚持的,认认真真的做了一锅沙琪玛,半日时间便到了,原路离开,多走一步都不会,日子就这样简单的过去了,期间聂小川又挖空心思的想前世吃过的点心,总不能靠着一个沙琪玛做到老吧。 一个月后,聂小川拿到来古代后第一笔薪水,沉甸甸的一袋五铢钱,虽然从小到大都没缺过钱,她还是小小兴奋了一把,跑到集市上买了一块肉,他们已经三年不知肉味了。 路过一个门面华丽的铺子时,见到排了好些人,就像遇到百货公司年终大甩卖,一个个焦急而又兴奋的探头探脑,一个伙计出来挥着手喊:“没了没了,今天的沙琪玛卖完了,明日请早!” 沙琪玛?聂小川停下脚步,看到那家店铺烫金的招牌,杨记瑞永昌。 ----------------------------------------(*^__^*)嘻嘻……----------------------- 每一更的时候,字数2500,两日一更时,字数3400以上,看当日效率一天还是两天不定,总之更新不断,断更绝不会过三天。多多收藏,不许砸砖(都是要花钱,何必呢,不如给鲜花啦)。 第二十七章 不得不争 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作为商人的聂小川看到面前的情形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愤怒。 版权!多么重要的概念! 那些排队的人一脸沮丧的散开了,几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提着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出来,笑得像是白捡了金元宝。 “谢天谢地,今天总算买到了,再买不到,我家夫人要把我赶出府了!”其中一个笑呵呵的说着,一面使劲嗅嗅盒子,“也不是很香啊,怎么传的那么好吃?” 聂小川看着她们擦肩而过,心里百般滋味,忍不住迈步走向那家店铺。 这是一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店铺,干净整洁的货架上摆满了各色点心,以及新鲜水果,站着三个笑容可掬的伙计,见她进来便迎上前:“姑娘,要些什么?探亲访友还是自己用?” 很显然,这些伙计受过良好的训练,聂小川问道:“沙琪玛是什么?” “这个是我们杨府特制的点心呢,全天下只此一家,不过每日只有十盒,姑娘如果想要明日可以早来。”伙计礼貌的答道。 聂小川咬咬嘴唇,问道:“多少钱一盒?一盒多少个?” “一两银子!一盒十个。”他平静的答道。 聂小川几乎咬破嘴唇,掂掂自己手里那不到一百个的铜钱,几乎要背过气,自己做一个月还不如人家卖一盒挣得多,经销商也不能这样宰厂商啊! 现在地她如果可以。也是愿意多有些钱。以前没有比较也罢。眼下知道了行情。你让她如何心安理得地再做下去。 聂小川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地钱。那是我地钱!但是很快就情绪平复了。就算是她做地又能怎么样?这里是古代。杀了人都没人过问地。 回到家。聂小川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看天色黑下来。估计李君也快回来了。便动手做饭。 面糊汤。杂面饼子。将肉仔细地炒好。满院子飘香。引出来隔壁屋子里地几个小孩子。吮着手指看着她这里。 杨大娘也出来了。伸着脖子看过来。“我早说过了。能进杨家大门。可就是过上好日子了!” 其他屋子里地大人也都出来了。尴尬地往回拽自己家地孩子。聂小川已经往碗里分了多半碗肉菜。放到院子里地半块石碾子上。招呼孩子们来吃。 大人们依旧拒绝着,孩子们早扑过去,饿狼扑食般三嘴两嘴吃完了。 聂小川只能扭过头,当作看不见他们意犹未尽的眼神,幸好李君回来了,忙讪笑着端饭菜进了屋子,倒像自己吃了别人的一般不好意思。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杀老子,正处于身体育阶段的李君,从来都没又觉得吃饱过,但家里的条件摆在眼前,又能怎么样? 看到眼前的肉菜,李君同其他孩子一样,两眼放光,狼吞虎咽的吃着,连喝了三碗面汤,才打着嗝擦擦嘴,抬头看到聂小川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圈微微红,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道:“是不是杨家那人欺负你了?” 聂小川笑着摇头,李君一脸怀疑,“哪里来的肉?” 聂小川笑着说道:“工钱啊!”一面伸手拉他坐下,刚碰到他胳膊,李君吸口凉气躲了下。 “怎么?可是伤着了?”聂小川忙一把拽住他,掳起衣袖,就看到李君右小臂上一大块擦伤,上面撒了好些土,却依然有血渗出来,头嗡的一声变大了。 李君推开她,满不在乎的说道:“擦了一下而已,没什么!” 聂小川只觉得鼻子酸,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她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莫非是因为前世攒了太多眼泪的缘故? “那里就是小事?还撒了土!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伤口了要用水清洗,破伤风可怎么办?”聂小川拽住他,从门后的瓮里舀水就开始给他冲洗。 李君任她摆弄着,就连聂小川一口酒喷在他伤口上都没吭一声。 做完这一切,聂小川依旧皱着眉头,这几年他们不是没受过伤,这个时代的人对待伤口,总是很随便的拿土来止血,所以败血症坏死病破伤风之类的感染特别多,在这个感冒也是能要人命的时代里,这种感染的下场可想而知。 聂小川担心的事还是生了,一直惊心的她,半夜里果然听到李君在灶火坑里的呻吟,冷汗瞬时就下来了。 李君浑身火烫,半个手臂肿起好高,聂小川忍着眼泪叫醒杨大娘。 “哎呀,可不是得了!”杨大娘拍着腿惊呼,聂小川脚一软就坐在地上,眼泪是再忍不住了。 嘱咐杨大娘不断的用冷水给李君擦拭后,聂小川连院门也顾不得开,一步跨上墙头飞跃出去,只吓得杨大娘连声惊呼。 聂小川这几年从来没有放弃锻炼身体,有些技艺防身还是很必要的,自从那一年出手杀死几个意图拐卖他们的人后,李君也开始跟着她学习,聂小川教他的是很简单很实用的跆拳道。 几年下来,这具身子用起来越得心应手,眼下也顾不得是不是招人注意,放开手脚一路狂奔。 城里最好的一间医馆早已经关门了,聂小川叫门不应,便破门而入,在一片强盗来了得惊呼中,拎起睡得正香的大夫。 “你这个姑娘怎么行事如此鲁莽?”大夫看着满屋子惊魂未定的家人,气愤之极,“就是再急,有话也要好好说!” 聂小川扑通冲他跪下,掩面哭泣,这样的事大夫许是见多了,也就不再责备,忙忙的收拾好,被聂小川拉着一路小跑。 杨大娘已经把全院子的人都叫起来,她年纪大了想得细,开始为李君准备后事,让几个人准备了停床,聂小川见了哭得越痛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活着意义何在。 大夫仔细诊视,许久才念着胡须说道:“风毒之邪,侵入破伤之处,深达经脉,不妙不妙啊!” 果然是破伤风,聂小川知道就连在现代的个别落后地区,破伤风还是能要人命的病症,她的心里突然像被抽空了,空的有些心慌。 邻居们摇着头叹气,杨大娘抹着眼泪低声说着:“可怜的姐俩!没爹没娘的,偏又……” 大夫写下药方,拿出一个药丸,嘱咐聂小川温水喂李君服下,天明如果能退烧,再去煎药,这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聂小川回过神,听到有希望,忙对大夫千恩万谢,这个大夫为人很是和善,见他们家境贫寒,只收了一半诊费便告辞了。 李君嘴里胡话不断,哥哥爷爷的乱喊,每喊一声聂小川的心就疼一下,待到喂药时,连口水也灌不进去,聂小川只好捏着他的鼻子,用舌头往他喉咙里送药,喂一口药喂一口水,看的邻居们纷纷抹眼泪。 也许真是上天保佑,到天明时,那高烧真的退下去了,大喜过望的聂小川飞奔出去抓药,剩余的工钱刚好够抓一副。 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看病贵这个问题真是古今相同。 一服药喂下去,李君情况好多了,虽然还处于昏迷中,但不说胡话了,聂小川又请大夫过来看,大夫也是一脸喜色,嘱咐按时服药。 稍稍放下心来的聂小川,开始面对严峻的现实,现实就是贫困。 钱这个东西,不论古今,在特定时候就是能决定生死。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是绝不会让李君死去,托付杨大娘照看李君,聂小川迈步向杨府走去。 --------------------------------------(*^__^*)嘻嘻……---------------- 推荐《子夜西楼》作者:月梢 转世投胎的宅女,寻亲之路上遭遇腹黑病美男,看二人如何化解接踵而来的重重阴谋… 第二十八章 以利换利 要我做到一天一更有些难啊!拭汗~~,交叉进行吧!希行很笨,写东西慢,大家多多担待! ------------------------(*^__^*)嘻嘻……------------------------- 聂小川是聂家财团的新任掌门人,那一年她二十岁,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生下来就被选中的,凭的只不过是虚无的命相之言。 在大家眼里,聂小川只是一个站在台前的华丽傀儡。 第一年,聂家财富增长10%,第二年,聂家收购另一家同样级别的财团,第三年,聂家世界排名前十,第四年,聂家与皇室联姻。 而这一切看在世人眼里,包括聂家族人,没有丝毫惊奇。有什么可吃惊的?聂家拥有阵容强大的智囊团,推一个小女孩站上全国第一富豪的位置,那是很容易的事。 但是任何一个人,能走到第一这个程度,怎么可能只是被人推上来的? “你要见老爷?”大成管事一脸惊愕,今天早上现一向准时的聂小川竟然来晚了,还没来得及责备,就被她淡定的话惊住了。 果然也是跟那些女人一样,挖空心思的还不是为了吸引老爷,大成心里一声轻斥,面上却是笑容不减,“这个,我们做下人的可作不了主。” 他一闪而过的轻视并没有逃过聂小川的眼睛,来这里一个多月,听到的话题都是围绕这杨大官人,就连厨房的烧火丫头,每天都精心打扮,说是为了时刻准备与大官人相遇。 “烦请成叔费心,请转告老爷,我要解约。”聂小川低下头,慢慢说道。 这个女孩子疯了!大成只有这一个念头。多少人拼死拼活地要挤进杨家大门。就连死也不愿意出去。怎么还有人主动要离开? “聂姑娘。可是对工钱不满意?”大成一脸惊愕地问。 聂小川抬起头。坚定地点点头。听大成管事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你想要多少?一个月一百钱还不够?你可知道别人家就连大管家也不过这个数。” “我要入股。”聂小川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也不管大成管事能不能听懂。只要有人能听懂就可以。 听完聂小川简单说明地入股含义。大成管事一头冷汗。更加笃定这个小女孩子一是失心疯了。二是想要吸引老爷注意。但这些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正好前面有人过来问今天为什么没有按时做点心。大成管事便急匆匆地汇报去了。 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唤她。说是大管家有请。 依旧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地方,原来这里是大管家的住处,门敞开着,一身浆白长袍的大管家,背负双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这个男人有张大众脸,个子也不是很高,形体匀称,乍一看极为普通,他小小的双眼闪烁着精光,伸出修长的双手,说道:“聂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聂小川微微一笑,浅浅行个礼,说道:“情非得已,还望大管家海涵。” 在对大成管事介绍入股含义时,她已经简单说明此念头的由来,一方面争取几分同情,另一方面也是表明她聂小川势在必得,别无退路。 大管家示意聂小川坐下,一面说道:“在下柳裘,虚长姑娘几岁,叫声柳大哥,再不然柳大叔也行。” 柳裘?聂小川忍不住想要在记忆里搜寻,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每到这时她还是有一丝遗憾,为什么没有学好历史呢?唯一精读于心的是史记,偏偏此刻身处时代上面没有记载。 “聂姑娘,你做的点心可真是新奇可口,连我们老爷也是爱吃的,”柳裘坐在那张书案前,握着双手笑嘻嘻的开口了,“但是我们杨家可不是单单经营点心的。” 聂小川点点头,这次谈判她打的是无准备的仗,除了知道杨家家大业大外,别无所知,“柳大哥,这个我自然知道,且不说这只是个微末技术,我毕竟是跟你们签了约的,点心做好了交上去,其他的自然权过问。” 柳裘坐直身体,眼里兴趣大增,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只能算孩子的姑娘,语气也好话语也好,处处示弱,那一双明眸大眼却有着不和年纪的深邃。 “那姑娘怎么个入股法?”柳裘正色问道 “我以三年九成利润入股。”聂小川说道 柳裘一脸惊愕,随后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姑娘,倒真是别出心裁!前前后后自己是什么都不用出!” 聂小川面色平静,待他笑够了,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要入股杨家点心铺子,或者其他铺子也好,亲自经营管理,三年之内所得利润只拿一成。 如果这种事放在现代,说白了,她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你的意思是你用我们杨家的钱,挣了钱,给我们家些,自己拿些?”柳裘现在也有些认同大成管事的看法,这个姑娘想钱想疯了,“聂姑娘,我知道你急需用钱,不如先预支工钱吧,切莫再开玩笑。” “如果我担保那九成利润比你现在的利润,高一半呢?”聂小川依旧平静的说道。 柳裘讶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此刻微微抬起下颌,紧闭双唇,幽深的双眸直直的看向自己,那里面是令人毋庸置疑的自信。 “你,拿什么担保?”柳裘不自觉的有些磕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气势压迫着他的神经,忍不住伸手按按头。 “除了自己,我还真拿不出什么。”聂小川嘴角一翘,笑意中不由自主的带着一分苦涩。 柳裘嘴角动了动,上下打量她,似笑非笑道:“你……?” “茂和,就按她说的吧。”一个沉厚悦耳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柳裘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杨大官人站在门口,这一次聂小川毫不避讳的打量他,他的年纪确切的说三十刚出头,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相貌俊伟,额头宽广,浓眉大眼,看到他聂小川不由想到一个人,就是穆桔公主的哥哥,穆枫王爷,他们共同之处就是那种与生俱来般的摄人气势。 他的目光也放在了聂小川的身上,二人目光相撞时,似乎都那么一亮,聂小川毕竟不擅长跟同龄的男子打交道,见他目光炯炯的看过来,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感觉到他走过自己身边,随风飘过一阵好闻的气息,听他说道:“聂姑娘想从什么时候开始?” 聂小川微微抬了下头,看他已经坐在柳裘旁边,此时也就不再含蓄,答道:“越快越好。” “那好,茂和,你把城西的寿昌给她试试吧。”杨大官人嘴角轻扬,露出好看的笑容。 有钱有貌,受女人欢迎真是正常的事啊!聂小川移开目光心里想着。 柳裘脸上一丝惊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说道:“寿昌?” 杨大官人依旧笑着,身子轻轻晃动着,“是啊,记得跟聂姑娘重新签个约。” 柳裘似是有些想笑,说道:“那罗延,这可不是开玩笑。” 那罗延?这个名字传入聂小川的耳内,浑身不由一震,好熟悉的名字,不由脱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杨大官人坐直身子,灼灼目光看向她,“我叫杨坚。” ------------------------------------ 推荐《千金非千金》仙侠类,为了不成为别人嘴里的烤鸟,她决定隐忍,隐忍群妖上门挑衅,隐忍江湖术士的邪门歪道……呃,什么都要忍唯独不能忍花痴们来抢夺属于她的帅美男。 第二十九章 物是人非 一天一更哦~~快来看哦~~明天就不是喽~~ --------------------------(*^__^*)嘻嘻……---------------- 初唐的李延寿在《北史》中赞美隋文帝,“皇考美须髯,身长七尺八寸,状貌瑰伟,武艺绝伦;识量深重,有将率之略。” 这句话聂小川记忆尤甚,因为历史上很少有将开国皇帝描写的如此美貌,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聂小川有些语无伦次,可惜她根本记不清杨坚什么时候做的皇帝,隋朝又是何时建立,真恨不得搬着史书查一查。 眼前这个原本沉静如水的女孩子,突然之间神色大乱,让杨大官人和柳裘都很惊讶,是因为名字的缘故? “那我应该在哪里?”杨坚笑意盎然的问 聂小川被他一问,顿时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想笑,这里的历史已完全不同于自己后世所知的那样,那么遇到重名重姓的人也是正常的,就算他是那个杨坚,也能有别样的人生轨迹。 聂小川冲他笑着摇摇头,临走时依旧忍不住好奇,又回头看他,杨坚正侧身看窗外,呈现一个英武的侧影,此人真的非彼人么? 柳裘送她到门口,见她始终嘴角含笑,十分好奇的说道:“你以前认识那罗延?” 聂小川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笑着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柳裘忙问道:“哪里人?做什么地?” 聂小川越开心。竟然格格笑出声。任他追问也不再回答。 柳裘哼了声。露出一脸促狭地笑。说道:“如果你见了他给你地铺子。还能这么笑那就好了!” 聂小川听了心里有些疑惑。难道不是给自己点心铺子么? 柳裘一脸坏笑地告诉她。直接去铺子就可以了。至于签约地手续他会让人送过去。 聂小川还没来得及问铺子在哪。柳裘砰地关上门。 这个人真是没礼貌,聂小川鄙视他一下,这才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事情没办,正待回身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小仆役捧着一袋钱,说道:“大管家说是借给你的。” 聂小川真心的说声谢,接过来,急匆匆的抓药赶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李君嘶哑的哭喊“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杨大娘已经等得心焦,看到她回来,才松了口气,原来李君迷迷糊糊的醒来,竟然看不到聂小川,以为她又跑了,一下子又糊涂起来。 聂小川忙安抚李君,又对杨大娘道谢,一面将一块肉塞给她。 “这是做什么?门里门外的,谁还用不着谁?你这孩子可是生分了!”杨大娘断想不到会收到如此重的谢礼,又惊又惶恐的推辞。 聂小川硬把她推走,一面说着:“我们姐弟二人孤苦伶仃,多次劳烦大娘,大娘日子也不好过,我如今也有这个条件了,就当是做儿女的孝顺你老人家。” 一番话说下来,杨大娘擦眼抹泪,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幸苦拉扯大一双儿女,偏又不孝顺,半年也不来看一回,聂小川这话说到她伤心处,感叹着要是真有你这样的女儿,也不白活了才去了。 熬好药,李君已经醒过来,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生怕一闭眼人就不见了。 聂小川有些愧疚,知道还是那次落跑事件给了他阴影,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喝药,一面仔细的给他讲自己去做什么了。 李君听完了,神色依旧没有轻松,越忧愁起来:“你会做生意?万一做不到怎么办?岂不是卖身给他了?” 话说这几年,李君从来没问过她的身世,聂小川自然也不会讲,这件事换做谁听了也是不信的,一个要饭的乞儿,竟然夸下海口去经营杨家的生意。 “总是要试试的。”聂小川一笑道,给他擦擦嘴边的药汁,又端了碗水喂他,冲冲嘴里的苦味,“我给你熬了粥,现在要不要吃?” 李君看着她满眼的关切,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要,我要快些好起来。” 连续在家守了李君四天,看着他身体好起来,能慢慢的走动了,这心才算是落了地。 是该到“自己”的店铺看看去了,那天离开杨家时也没问清地址,聂小川又来到杨家,却被告知大管家和老爷都出门了。 “那寿昌在哪条街?”聂小川问门人 门人听了,脸上显出古怪的表情,随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指西边道:“沿着市肆一直往西,你就看到了。” 聂小川说声多谢,便按照他说的方向走去,听那门人在后说了句“节哀顺变啊!”,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个大兴城建筑格局十分完美,全城的道路是“井”字形结构,道路整洁宽广,最初走进这里时,她总恍惚是到了日本东京的旧城区,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这里就是古代的西安,隋唐两个盛朝的都城,日本可不就是仿照这里建造的么。 真是物是人非!聂小川感叹。 眼看就要走出城了,还是没见到那个所谓的铺子,聂小川收住脚,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这里已不再是繁华的商业区,以杨家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可能将生意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请问,杨家的寿昌店在哪里啊?”聂小川拉住一个行人问道 行人一脸的晦气,躲开好远才伸手一指,说道:“诺,你后边那条街的第一间就是!” 聂小川看着他急匆匆的跑了,更加不解,慢慢的沿着狭小的巷子走进去,愣住了。 面前是一间矮小独立的门面,黑色的木门半开着,门两边摆着一溜纸糊纸扎的猪狗金马,以及半人高的童男童女,门上挂着俩个惨白灯笼,随风晃动,那上面黑漆漆的写着“寿昌记”,从门外望去,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溜未上色的棺材。 聂小川这才明白柳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天近中午,秋老虎烤的地面冒蒸气,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站在这棺材铺前,聂小川脊背凉。 那关着的半边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弯腰弓背的老汉,冲她扬起沟壑纵横的脸:“姑娘,需要些什么?这里有上好的棺木,新扎的纸马,进来瞧瞧吧!” 第三十章 殡葬事业 从今日起一日一更,拼了~~ ---------------------------------- 聂小川很痛快的骂出了一连串脏话,别以为她前世出身豪门就不染世俗,名门里骂人更有一套。 聂小川很想扭头就走,怪不得他们如此痛快的答应了,一个棺材铺如何创收? 但是,好歹是个生意,只要是生意就能赚钱!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冲那老汉说道:“大伯,我是聂小川,大管家说……” 没等她说完,那老汉张开只剩一只牙的大嘴,出呵呵的笑声,“是聂掌柜来啦?快些请,大管家早吩咐过了。” 聂小川硬着头皮迈进去,一股生漆夹杂着木屑味扑鼻而来,昏暗的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棺材,地上散放着扎了一半的纸人,刚烧出来的陶俑,灰扑扑的头滚在一边。 这种地方怎么能让人待下去?那老汉颤巍巍的拨开满是杂物的矮凳,笑呵呵的递给聂小川,“要说大官人真好,不仅收了我的铺子,还给我找个掌柜,真是好人啊。” 小心翼翼的坐下来,聂小川问道:“大伯,你贵姓啊?这家店就你一个人?” “老儿我姓周,这棺材铺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街坊们习惯了都叫一声周棺头,以前也就是给人打打棺材板,扎个纸马,老了手脚不灵便,眼看混不下去了,幸亏杨大官人看我可怜,买下个铺子给我,大管家说,聂掌柜你还能让我挣大钱?”周棺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个瓷碗,倒了水递给她,一面乐呵呵的说着,“挣不挣大钱都无所谓了,够棺材本就好了。” 聂小川挣扎着接过碗。自然没敢喝。环视四周。这里地空间还是不小。迫切需要整理一下。通光通风。她对丧葬事业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古人对死事地庄重她还是知道地。越重视越有前途。不是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兴城悄无声息地流行起一种新地殡葬仪式。最早可能是城里一个大家送老人时。在一个老妇人地带动下。孝子贤孙们哭地死去活来。场面悲伤地让街坊邻居都跟着流泪。也让此家人不孝敬老人地流言烟消云散。 这种名为哭丧娘地情况随即流行起来。接着又有一些大家地葬礼上多了一些边哭边唱地老年男女。内容由子孙如何孝敬老人。慢慢增加到一些古时候地有关孝内容地说唱。前来观丧礼地人越来越多。由此主人家孝名远扬。甚至有一家因此而得了皇家地夸奖。据说那个唱词传进皇宫。太后大为感动。下旨封了一个“孝廉公”。 而这一切。让一个原本默默无名地寿昌纸马店红火起来。葬礼如果能请到寿昌店地人安排。那就是代表着身份。代表着对死者地尊重。 转眼又三年过去了。依旧是那个偏僻地位置。只是门面涂了黑亮地漆。房子也简单地刷洗一新。门前不再摆着纸马。而是整洁地两块白板。一块写着“天不留耆旧人皆惜老成”另一块是“此日骑鲸去何年化鹤乘”。 此时天刚蒙蒙亮。紧闭地店门轻轻打开了。迈出来一位身子高挑。形容秀丽地女子。一头乌黑地长简单地扎在身后。一身暗青色粗布裙。浑身上下无一点饰物。 走出来她又回身悄悄的掩门,初夏的风缓缓吹来,掀起姑娘整齐的,几乎遮住眼睛的帘,露出眉心一点嫣红。 聂小川这三年变化很大,十七岁的她身子完全育了,身材高挑,腰肢因常年习武的关系,轻盈但却有力,五官虽然不是精致的美丽,但也算得上清雅秀丽,走到人群里偶尔也会引来无数目光。 这一点让她深痛恶绝,烦恼不已,同样烦恼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跟上来一个人。 “你去哪里?这么早,怎么一个人出去?”李君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有男子汉味道,个子也在这三年猛地窜起来,足足高了聂小川一头。 接收棺材铺后,他们的生活很快就改善了,李君像是得到浇灌的麦苗,蹭蹭的长,身子结实了,俊美中带着英气,这两年说媒的人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寿昌店是杨家的产业,但棺材店掌柜弟弟的身份,也是很吸引人的,谁不知道这个棺材店,几乎要垄断整个北周国的丧葬事业。 但真实的情况是,聂小川并没有多少钱,别忘了,不管有多少利润,她拿到的只是一成而已,而这一成,除了日常用度,她都投在了对李君的教育上。 学习知识,从古至今,都是需要大笔金钱的。 “你跟来做什么?今天不是要去练习骑射。”聂小川停下脚步,审视面前这个少年。 李君穿着红黑相间的短袍,相貌虽然俊美,但体型健硕,看上去英姿爽飒,这几年跟着一群贵族子弟学骑射,皮肤再不似小时候那么白皙,依旧言语不多,那双眼更是深邃莫测。 “还早,你去哪里?我跟你去。”李君语调缓慢,但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聂小川一笑,慢慢向前走,“还有几个月三年之期就到了,我提前把生意情况给他们交代清楚,昨日听大成管事说,杨大官人今日在家。” 这几年她并没有见过几次杨大官人,柳裘大管家也勉强算的上熟络,他们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就连半年报一次帐也只是见帐不见人。 对于棺材铺,哪怕生意再红火,也好似烫手山芋一般不愿意多接触,这种情况下就算做做假帐也不会被现,但聂小川还不会傻到真的那样做,再说钱对她来说,多了又有什么用? “杨大官人?他会有那时间?你还是直接去醉红楼找吧!”李君一脸嘲讽的说 聂小川无语,这几年杨大官人虽然人见得不多,但消息可是一直没断,那些消息无非是杨大官人又纳妾了,杨大官人最近跟某某女走得很近啦,杨大官人送某某女一座房子啦,杨大官人某个小妾与某女打出大手啦。 而最近大兴城最大的故事,就是杨大官人狂追醉红楼清官,号称三绝美人的苏香影。 其实这种事聂小川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男人有钱又好色,而那些女人爱钱又爱被宠,各取所需双方都没损失,有什么可嘲讽的?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每当说起这个时,聂小川总是一脸的淡然,这让李君分外恼火,“千万别跟那种男人走太近。”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现在也会护着自己了,真是没白养啊! “你别用哪种眼神看我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李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聂小川抚慰小狗般的眼神,甩开她的手,大步先行。 街上行人渐渐多起来,等他们走到杨大官人所在的街口,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喧哗,聂小川和李君停下脚步,看到从东边奔来十几个人,抬着架子,转眼就到了她们身边。 聂小川认得这些侍从,他们穿的正是杨府上特有的护卫服,一个个脸色煞白,神情慌张,飞快的跑进府里,只一眼她已经看到,架子上躺着的锦衣男人正是杨大官人。 “你看,这么多血啊!”李君指着一路撒过的点点鲜血,低声道。 ---------------------------- 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满意?我真的 第三十一章 夫人独孤 聂小川的心又开始突突的跳,这几年风平浪静的日子,并没有让她淡忘自己霉星高照的命数。 难道这个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的老板,要挂掉了? 杨家的大门砰的关上了,不多时又奔来几个侍从,拉着几个医生打扮的人。 “哈,连太医都请来了!”李君悄悄指着其中一个头花白的老人说, 不去理会他语气里的几许幸灾乐祸,聂小川皱着眉疑问:“你怎么认得太医?” “独孤大哥跟我们骑马时摔伤,就是这个太医给他看的。”李君回答。 这个独孤家,聂小川也很熟悉,她要做生意,就要研究市场,这两年把整个北周国都要研究遍了。 独孤氏,是这个北周国最厉害的权臣,被封做柱国公,现如今承袭爵位的是独孤信,而北周现今的明帝宇文毓的皇后就是他的女儿。 初次听说独孤家时,聂小川也回想一下有限的记忆,恍惚记得杨坚的皇后就是独孤家的人,好像也是个大家,而且外戚大家,那现在杨坚没有做皇帝,这个独孤家怎么还是历史上所记载的势力大家? 后来接触到更多的似是而非的历史人名,更加认定这是个完全不同于自己所知历史的时空,也就随意了。 这些年她从没过问李君跟什么人在一起,主要是很放心,这个孩子经历过苦难,自然不会变成浪荡子弟,没想到竟然结交到如此大家子弟。 这时聚集过来地人多了起来。指点着地上地血迹窃窃私语。从杨家门里跑出来十几个仆从。拿着工具一面清扫血迹。一面轰赶众人。 看来今天没希望见到杨大官人了。聂小川转过身。对李君说声走吧。李君好奇地想要听那些人说什么。但被聂小川一瞪。只好讪讪跟着走了。 今天没事情做了。将李君赶走去练习骑射。聂小川自己慢慢地走到市肆。 早市散去。日市开始了。 她一路看过去。想着该给李君添置秋冬装了。这孩子长得很快。去年地是不能穿了。来了古代做衣服是她最头疼地。全靠手工。自己做自然不可能。交给绣房钱要花很多。要是有家成衣店就好了。 聂小川一面挑选着布料。一面为自己地念头而微笑。想想而已。才不要去真地折腾呢。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安生地做个本分人吧。 这家布店人不是很多,一个大婶看聂小川衣着简朴,也不是很热情,招呼几句就靠在门框上往街上看,一面跟隔壁杂货店的大娘拉扯闲话。 “你听说了没?杨大官人为了那个三绝美人,把手指剁了!” “生生吓死人,我家小三早上见了,血滴了一路呢,啧啧,你说这叫什么事!” “你说独孤夫人这次怎么做?也用轿子把那美人娶进门?” “她想娶,人家得嫁啊,据说太子也看上了。” 聂小川捏着手里的布料,听得入了迷,真的假的?为了娶到一个青楼女子,剁掉手指? 她突然想去看看这个男人了。 杨府的门关的紧紧的,聂小川叫了好久,才有一个满脸警惕的男仆探出头来:“做什么?” 聂小川很少来杨家,就连经营寿昌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这里的人自然也不认得她,说明来意,那男仆张口就拒绝了。 “我们老爷不在家!” 聂小川耐心的说,见见大管家也行,烦劳通报一下,那男仆砰的关上门。 过了许久,门咯吱一声开了,先前那个男仆一脸笑容的说道:“怠慢了聂掌柜,快些请。” 聂小川谢过他,迈进来就见一个有些面善的妇人站在一旁,仔细一想,记起来就是当年审核厨娘的那个妇人,忙冲她微微行礼。 “聂掌柜,夫人要见你。”她沉声说道,随后便转身前行,丝毫不理会聂小川是接受还是拒绝。 聂小川一愣,哪个夫人?三年过去了,这府里的夫人由十三位涨到了十六位,不管哪个,聂小川都是没有接触过的。 豪门贵妇是非多,聂小川绝对不想跟她们有一丝瓜葛。 跟在那妇人身后,沿着长长的甬道走着,路上见了不少急匆匆走着的男仆女侍,一个个神情紧张。 她忍不住四下张望,期望可以见到柳裘,难道柳裘没接到她来的消息?跨过一座红砖院门,到了一座特别秀气的屋宅前。 “到了,聂掌柜请。”那妇人在门口停下来,躬身退向一边。 聂小川迟疑了一下,迈进屋内。 屋内光线明亮,一名云鬓高挽,华裳彩衣,约莫三十左右的妇人,端坐在一张长几榻处,正抬眼看着她,身旁一溜站着八个相貌平平的侍女,均低着头。 “见过夫人。”聂小川不知此人是谁,这杨府里人人吃穿奢侈,主子奴才一个赛一个有气势。 “聂掌柜无须多礼,看座。”她的嗓音圆润,甜而不腻。 聂小川谢过,坐在一旁的几子上,听她接着说道:“聂掌柜,还不认识我吧?” 聂小川迟疑一下,摇摇头,说道:“奴婢粗使之人……” 她的话没说完,那妇人脸上呈现笑意,打断她道:“聂掌柜自谦了,像聂姑娘这样的,就怕是好些男儿也比不得。” 聂小川望着她,不知她有何用意,抬眼看到那妇人渐渐收敛笑意,这个夫人长得一般,但皮肤白皙,鼻梁挺直,嘴唇仟薄,透着一种刚毅。 “奴家独孤氏。”她缓缓说道。 聂小川这次自然不会再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不是皇后?”之类的傻话,对于这种名字相同,境遇不同的历史名人,她已经淡然处之了。 独孤夫人,杨大官人的结妻子,柱国公的第七女,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可谓真正的豪门之女。 跟历史上的生性绝妒,不容杨坚接近女色的独孤皇后不同,独孤夫人及其大度,只要丈夫说看上那名女子,她二话不说就派人提亲。 有人传的的更甚,据说有一日独孤夫人跟杨坚出游,杨坚见到一女子悠然而行,步态优美,随口夸奖一句,三日之后,独孤夫人就把此女迎进府门,莫名其妙做新郎的杨坚甚至认不得此女何人。 只要是人,对自己喜爱的事物都有独占心里,这出于人的天性,无关时代风气。 如此大度的表现,是爱之深呢还是恨之切?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这个女人不一般。 聂小川站起来,冲独孤夫人行礼道:“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独孤夫人和蔼一笑,斜倚在软垫上,说道:“不知道我们家可有福分聘娶聂姑娘?” 娶?聂小川惊愕的抬头看她。 ----------------------------------------------------------- 我要票票~~ 第三十二章 提携之恩 自从来到这个是时空之后,聂小川从来没有嫁人这个念头。 她真实的灵魂比自己外表看来大了将近二十岁,如果真的可能喜欢上一个人,那也是君生之时我未生,我待嫁时君已娶。 与人共夫,她聂小川怎么能做到? 这个时空有谁能孑然一身,只为等她? 独孤夫人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深居简出的她还是被杨大官人谈起了? 许是她脸上惊愕的表情逗笑了独孤夫人。 “瞧,我吓着你啦!”她说着,呵呵笑起来,轻轻捏着自己柔软的衣袖,“这大兴城的女子若听到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不惊喜若狂,我可是没想到会吓到聂掌柜!” “嫂子,我早说过她不是那样的!”门外传来爽利的女声,一个红衣女子风一般奔进来。 “绯色,你怎么回来了?”独孤夫人暖暖一笑,伸手招她过来。 杨绯色,杨坚的异母妹妹,深的兄嫂二人宠爱,去年已经嫁给大管家柳裘,住在城外一座大庄园里。 这三年聂小川只远远的见过她两次,是在城外的赛马会上,这位杨家小姐性子爽利,酷爱骑马,每年春季贵族举办的赛马会上,杨绯色夹杂在一众男儿间,格外引人注目。 她今年十九岁。穿着一件黄白色地薄衫。双腿修长。肌肤胜雪。嫁人后青春活力中。平添了一种妩媚。 此刻一双闪闪亮地眼睛。牢牢盯着聂小川。 “嫂嫂你就别吓唬她了。我看她对大哥避之不及。若是跟那些女人一样。三年前你就该给她下聘了!”杨绯色语极快。噼噼啪啪地说起来。 她看向聂小川时。眼神极为赞赏。聂小川微微松了口气。这个姑娘对她还是很友善。 听她们地意思。这件事是在开玩笑?那么独孤夫人这是在试探什么? 独孤夫人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聂小川。说道:“我没说给你大哥说媒啊。我是想给我家兄弟。” 杨绯色瞪大眼睛,说道:“嫂嫂,独孤郎动凡心啦?” 聂小川嘴角抽搐,她知道自己这个年龄早该嫁人了,但她是不会真的认为,自己人缘好到要惊动如此豪门贵妇为自己说媒。 这个时代,出身地位还是很重要的,像她和李君这样流民身份的人,能嫁给人做妾,给人招赘,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嫁入豪门的几率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的多。 “多谢夫人美意,聂小川卑贱不敢受。”聂小川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已经够本分了,这些女人还是想打她的主意。 独孤夫人嘴角含笑,说道:“我就喜欢聂掌柜这性子,谦逊严谨,以后铺子里需要添置什么,就不用上报了,这个主你是做的。” 聂小川有些吃惊,难道这棺材铺归她管?又听杨绯色说道:“嫂嫂,依我说何不把碧落号也给聂掌柜经营?任凭那几个人折腾下去,亏空可就大了。” 碧落号?那可是杨家最大的一间铺子,皇家专供珠宝,聂小川越惊讶,她们这二人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 接下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闲话,聂小川如坐针毡,就在要忍不住告辞时,独孤夫人想起什么似的冲她一笑道:“聂掌柜还有个兄弟是吧?” 聂小川忙答声是,心内更是疑惑。 “今年也不小了吧?也该找些事情做了,我听说他也在学习骑射,不如跟着我家三哥,到营里历练历练。”独孤夫人缓缓道。 这句话听在聂小川耳里,尤其震动,要知道这个时代,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的子弟中选拔,权贵子弟无论优劣,都可以做官。 而出生低微的人,哪怕才学震天也入仕无门,无法入仕,也就意味着命运将世代无法改变。 这也就是后世里常说的那句俗话,越有钱的越有钱,越没钱的越没钱。 聂小川给李君所有贵族子弟的教育,也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人学点知识心灵不会寂寞。 但李君的想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世上那个男儿不想逐风流,看看他日常结交的人就知道了。 但结交再多世家子弟,没有得力的推荐,他还只是一个流民。 看到独孤夫人以及杨绯色春风般的笑颜,聂小川心情格外沉重,这天下何时能有免费的午餐? “多谢夫人,只是我家兄弟顽劣不堪,怕给夫人添麻烦。”聂小川忙起身推辞。 “你这个人也太谨慎了!嫂嫂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杨绯色几步走过来,携住她的手。 聂小川从来不习惯与人亲密接触,被她这一拉,不由往后缩去。 杨绯色察觉出来,眼睛一瞪,嚷道:“你嫌弃我?” 聂小川几分尴尬,忙道:“小川粗鄙,别污了夫人的手。” 杨绯色立刻展开笑颜,干脆伸手揽住她的腰,嘻嘻笑道:“我可是觉得你是我嫂嫂之外,最干净的人。” 说着伸手调戏般的摸摸聂小川的鼻尖,一努嘴道:“不过,别叫我夫人,生生老了几岁,叫姐姐就可以。” 她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浮,笑脸如花娇,却是一派纯真神情,毫无做作之嫌,聂小川心内虽是不悦,但也无法真的恼怒起来。 独孤夫人说声身子乏了,杨绯色便拉着聂小川出来。 “其实我跟嫂嫂一直关注着你,果然没看错人!”行至一座花厅,杨绯色笑嘻嘻的说道,“这三年你行事稳妥,为人谦逊,实诚,那么多银子赚来,竟是一分不多拿。” 说着又拿眼上上下下打量她,“瞧你,年纪小小偏穿的死气沉沉的,一个女人家不喜欢钱也就罢了,怎么也不喜欢打扮?” 说着掩嘴一笑,凑近她低声道:“听说你也不近男色?那你还喜欢什么?” 聂小川被她的温香的哈气弄得脖子痒痒,忙推开她,正色道:“独孤夫人也管着店铺?我原以为大管家……” 杨绯色撇撇嘴,道:“要是都让他们管,家产早败光了!” 说着眉间泛起一丝忧愁,看着院子的精美花草,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哥哥行事越来越不像话,生意也不管,一味的胡闹,人家都说我们家大业大,却不知早已亏空大半了。” 这种家事按理不该跟她这个外人讲,聂小川听着沉默不语。 话说追美人自然是很花钱的,这杨大官人出手实在阔绰,一座价值黄金千两的宅院,说送就送了,换在现代,聂小川认识的富豪里,也没几个舍得如此出手,有些太太结婚几十年了,才熬来一座属于自己产权的房子。 也难怪这些女人们动心了,就是家世稍微好些的,也不一定置得起那样的产业,从这一点来讲,杨大官人真是个不错的情人。 舍得为女人花钱的男人,终归不算太坏的男人。 “所以,嫂嫂和我希望你能接过大掌柜的位子。” 正在走神的聂小川,猛地被杨绯色抓住手,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 第三十三章 非我所欲 商场如战场,欲壑难填,有了钱就会想要更多的钱,一旦走上去,就只能拼死往前奔,度稍慢就会被踩死。 这种日子,聂小川不想再过,何况,是那种受制于人的赚钱工具。 聂小川立刻就要拒绝,杨绯色嬉笑不在意,只是说着考虑考虑,不着急。 这时几个侍女端着食盒急匆匆的走过,聂小川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我听说大官人……”她暂时撇开这个问题,拉住杨绯色问。 杨绯色瞬间变色,柳眉倒竖,倒把聂小川吓的松开了手,“你不说我倒忘了,还没找那个狐狸精算账呢!” 聂小川还没回过神,杨绯色风一样不见了,这个孩子……! 时间快到晌午了,四周静无一人,聂小川呆呆的站了会,凭着记忆分辨这里是后院,再往前向又拐就可以到外宅门,那样就能找到大管家的屋子了。 聂小川沿着绿荫围绕的长廊走啊走,走到尽头也没看到记忆中的外宅门,而是站到一座四面都是大窗的竹房前,四周箭竹拔地而起,伴随偶尔吹过的风,沙沙作响。 聂小川有些怔忪,这间房子让她想起贵树,贵树的小别墅里就有这样一间木制房屋。 贵树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王妃了? 其实他是个不错地青年。最关键地是同自己一样。追求着朴实平和地生活。只是身份注定他面对地诱惑太多。诱惑。谁又能轻易拒绝呢? 而就在这时。一阵细细地喘息声从房中传来。让失神地聂小川猛地惊醒。 她地听觉实在太灵敏了。虽然竹叶不断作响。但仍不能阻止那种声音传入她地耳内。 男人地喘息和女人地**声越来越大。那女声越来越压抑不住。不断轻呼“官人!官人!” 聂小川慌忙后退。脚步放到最轻。猛地一个男声传出来:“少两根手指又怎么样?” 聂小川后背一紧。呼吸停滞。而这时一阵急风吹过。掀起那房子地垂地地纱窗帘。一副香艳地画面呈现在眼前。 一个几乎浑身**的女子,瘫软在一个畅怀的男人身上,头散乱,双眼迷离,身体剧烈的起伏,那男人的双手捏在她的雪白高耸的胸上,将胸揉捏的几乎变了颜色,一只手上缠着白布,已经渗出血迹。 似乎感觉到外边有人,那男人猛地抬起头,原本微闭的双眼瞬间暴睁。 来不及细想,聂小川就地而起,轻身向后掠去。 “站住!”杨坚一声怒喝,下一刻人也跟上来,聂小川脚下不敢停,嘴里说着“我迷路了,我不是要来这里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刺激的昏了头,竟然还说了一句“打扰了,你继续!” 这句话更刺激了杨坚,身形猛地一张,期近聂小川,那受伤的手抓住她的肩头。 聂小川慌乱过后,镇静下来,跑什么?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扭头看到肩头被血浸湿,忙说道:“老爷,快松手,仔细伤口!” 然后就觉肩头被抓的更紧,耳中听得杨坚带着怒意的话语:“受伤又怎样?” 聂小川还没来的及反应,一股灼热的气息袭来,随即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腰身一紧,贴上一具炽热的身子。 聂小川脑中轰的一声,体内翻江倒海,她被吻了,被陌生男人吻了!羞耻感传遍全身,无法控制的怒火瞬间点燃,还没有谁可以随意轻薄到她! 她的身子一瞬间绷直,随后利剑般张开,七年来不断练习而增加的内力向海啸一样涌出来。 杨坚只觉得四周突然凝聚了无数的气流,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在他腋下一托,身子被砰的被弹开,那瞬间强大的张力,使他无法控制身形,勉强翻了个身,不至于整个人都被摔在地上。 他踉跄几步,靠上一株树干才收住脚,看到面前的深衣女子,长飞舞,高高的抬着头,露出了以往不曾看到过的真是容颜。 这是一张冰棱一样苍白而俊秀的脸,扬起的帘下一点赤红格扎眼,神情带有不可轻易靠近似的冷淡,一向平静幽深的眼神变得光芒四射。 那四射的光芒犹如利剑般直刺人心。 “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没站稳!”杨坚伸手抚着额头,慵懒的说着,“惊到姑娘了,真是罪过。”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将气氛变得柔和许多,似乎刚才的真的是无意的。 聂小川内力收敛,又恢复一往微微低垂的模样,说道:“是小川唐突在先,还望恕罪。” 杨坚哈哈笑了,站直身子,说道:“聂掌柜多虑了,请随我来。” 他大步向前走,聂小川迟疑一下,眼见他走近身边,不由戒备顿生。 “聂掌柜不是专程来探望我的?怎么又后悔了?”杨坚越过她淡淡说道,直视前方脚步不停,转眼就走出去好远。 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聂小川摇摇头,慢慢跟上。 路两旁高大茂密的槐树,给地面铺上密密匝匝的斑驳影子,两人一前一后,保持距离慢慢走着,这时刻已是吃过午饭,路上的捧着各种食盒的女侍渐渐多起来,见到杨坚恭敬的退到一边,一声声大官人喊得让人心醉。 转了几个门之后,聂小川认得路了,原来要这样走才能到大管家的住处。 “见过我家夫人了?”一进屋,杨坚就问,没有丝毫客套,笑眯眯的问,“你们说些什么?” 这句话问的聂小川有些尴尬,微微一笑道:“这个,老爷你还不清楚?” “我的夫人在做什么,我好像一直都不太清楚。”杨坚依旧笑眯眯的,还皱皱眉,似乎很上愁。 聂小川不动声色,早知道,这世上那有如此和谐的夫妻。 但是不管他们要斗什么,都无关她的事,聂小川沉静道:“今天我来,是想告诉老爷,合约即将到期,我会尽快收尾,请老爷提前安排接手的人,前来熟悉一下。” 杨坚哦了声,手里捻着笔尖,似乎走神了,过了一会抬起头看向她道:“聂掌柜挣钱很有一套,不知道会不会赔钱?” 有些模糊的结论在她脑子里转,聂小川很快摇摇头,无关她事! “小川喜欢什么?”杨坚又问,走近几步,目光温和又带着几丝迷惘。 他三十多岁,出生世家,保养极好,正是最有男人魅力之时,身上带着自然的温香,英俊的面容此时浮现一丝忧郁,这种神情,那个女人见了能不疯狂。 聂小川忍不住笑起来:“我喜欢庄子。” 这些年她已经极尽所能的低调了,这对貌合神离位高权重的夫妻,到底看重她什么?又想让她做什么?竟然一个权诱,一个色诱。 说心里话,他们这对豪门夫妻开出的条件,对这个时代像聂小川这样身份,甚至比她身家好的人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权利也好,财色也好,对已经拥有过的她来说,再没什么吸引力。 她要的只不过是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 杨坚同样笑起来,慢慢说道:“据说北齐悬赏黄金百两要李氏后人的级呢。” 本已走到门边的聂小川,脚步一滞。 第三十四章 初探杨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谓的不疑,自然是已经打探清楚。 他们二人结伴讨生活以来,聂小川用的是自己真实的名字,而李君对外一直被称作小弟,日子久了,熟悉的人都唤他聂小弟,她们二人之间大多用你我来互称,防的就是北齐的追捕。 这世上果然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聂小川稳定心神,回过头笑道:“杨大官人不在乎那几个钱吧?” 杨坚皱着眉,一副难过的样子,说道:“最近日子难啊,过不下去的人很多的!” 聂小川脸上带着笑意,却是默不作声,杨坚也是一脸懒洋洋的笑容,二人互相注视,如果有人从外边看到了,这情景倒还真有几分暧昧。 屋内气氛一时变得怪异起来,聂小川叹了口气,说道:“那老爷要是有了线索,可要藏好了,免得被人抢了先。” “聂姑娘,这不是在威胁你,而是提醒你。”杨坚脸色变的肃穆起来,扔开手里的笔,背负双手,慢慢说道,“你要信我。” 聂小川已经迈步走了出去,听见了,脚步略停顿,却未回头,“我没有不信谁,也没有信谁,我只是不想。” 说完,不再理会有何反应,加快脚步而去,走出了这个深宅大院,抬头看看晴空,心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她自一开始迈进杨家门,要求入股时就知道,有些事就再也掩不住了。 人出生时都像白纸一样。随着生长环境不同。白纸变地五彩缤纷。这一点从上小学第一天。就有人告诉她了。那个负责照顾她日常生活地保姆。指着班里地同学。只要看上一眼。听上一句话。就能把这些同龄地稚气孩子家庭背景猜个**不离十。 作为几千年以后地人。来到这里。再怎么掩饰也是不行地。不同就是不同。 只要这种不同不要带来麻烦就好。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聂小川一路走一路想。她现在很犹豫。要不要去探听他们到底要她做什么。还是继续被动。随波逐流? “姑娘。请稍等。”一个身影突然挡在面前。同时响起一个响亮地声音。 聂小川一怔收住脚。看到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地男子。模样清秀。一脸肃穆。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上面飘着一副花旗。写着几个字。 日已偏西,正是夕照时刻,聂小川猛地抬头,不由眯上眼。 “姑娘印堂黑……”面前这个男子靠近一步,方说半句话,就被聂小川一手推开。 聂小川一开始没明白是什么事,那幅花旗哗啦啦的飘到她眼前,仔细一看原来是“神机妙算”,耳中正好听到他那半句话,心里就跟蚂蚁爬似的,如果不是强控制着,就要一脚踢飞他。 她的前世今生都是因为这种“神棍”而陷入牢笼,她誓,再也不让这种人靠近她一步。 聂小川被这意外打扰的清醒过来,目前最迫切的是要赶回家,加快脚步,很快将那男人抛在身后。 前方突然涌过来很多人,大多数是年轻女子,一个个神情激动,来不及躲避的聂小川被她们挤得转个圈,不由楞在当地。 因为那些女子跑过去时,嘴里都激动的喊着“快啊,袁天罡在那边!”“是袁天罡啊!我要他帮我看看姻缘!”“袁天罡!” 袁天罡!聂小川虽然已经可以知道这是混乱的历史,但当这个名字出现时,还是忍不住的震动,这个在历史上神一般的人啊! 她怔怔的回过头,远远的看到那个方才拦住自己的男人,已经被人群包围了。 这个是一个名是人非呢,还是真如所闻? 一阵马蹄声打断聂小川的臆想,身边传来熟悉的感觉,李君伸手拉她上马。 李君似乎很高兴,催马前行,脸上呈现出少见的笑容。 “得到老师夸奖了?”聂小川见他汗湿了大半衣服,脸晒的红,忍不住问道 “比那个还要好!”李君说道,“独孤大哥今天允许我进护卫营!” 相比较于他的兴奋,聂小川脸顿时沉下来,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李君依旧兴奋的讲述着,怎么射箭,偶遇前来训练的护卫营,怎样一较高低,得到大统领的赏识,又得到独孤大哥的引荐,已经允许他明日就前往护卫营做一名佣兵。 “我想爷爷和大哥泉下有知,定会高兴。”李君握着拳头说 聂小川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到了家自行去做饭,李君激动的跪在地上向先祖祷告,倒也没注意聂小川的失常。 夜深之后,听的隔壁李君鼾声响起,聂小川从床下暗格里拿出一套工具。 这两年有了钱之后,她按照前世记忆打造许多防身暗器,其中最得意的就是一套攀墙过壁的钩索。 通过周棺头结识了一些贫苦的能工巧匠,连那些机括弹簧都简单的模仿出来,经过改进的绳索,远远比她当初在天鸿皇宫用的精致的多。 利用弩机原理,射出的长索,比她单靠臂力甩出去的要准确,距离也远的多,攀爬滑落轻巧而且快。 换上夜行衣,绑好钩索,聂小川飞快的向杨府而去,杨府大门前依旧灯火通亮,巡夜的侍卫沿着高大的围墙分成两队交叉巡视。 这古代大家,守卫定是严密的很。 聂小川快步来到角落,白日勘探好的地方,哪里有一株高大的杨树,正好挨着几丈高的围墙。 借着钩索,聂小川连踏几下墙壁,就跃入院内,脚上的软底鞋没出任何声音,稍稍辨别方位,顺着小路快前行,很快就看到一处宅院亮着几点烛火。 一对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聂小川忙隐身树丛,见是一队侍卫,打着哈欠走过来。 “你看到那三绝美人了没?果然尤物啊!” “就连身旁几个丫头,都要比咱们府里的夫人们俏,怪不得老爷舍得手指……” “闭嘴,不想活了!” 声音渐渐远去,聂小川飞身上房,这杨府古树甚多,十分方便行走,没多久就来到宅院中灯火最亮的屋顶。 这里是独孤夫人接见她的地方,白日她仔细看过,摆设应该是日常起居之地。 伏在屋顶,轻轻掀开瓦片,拿出简单的窃听工具,也就是一根类似医生听筒的工具,虽然简陋,但再加上聂小川异于常人的听力,功效自然加倍。 “大官人的确没跟她说什么!”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不过,看起来大官人的确很喜欢她。” “不喜欢才有问题!”这是独孤夫人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十分尖利,“给我盯紧了,不许她再单独靠近大官人一步。” 接着门轻轻开了又关起来,想必是有人下去了。 “姐姐,干嘛非要我引荐那个低贱小子?连庆兄托我好几回了,偏让那小子进营!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这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几分孩子撒娇的不满。 “你懂什么!你姐夫很器重他的姐姐!”独孤夫人软声呵斥 “一个流民而已!连庆的爹可是很受皇上器重!姐姐,你晕头了。”那个男声尖声喊起来,随即响起咚的一声,搬着一声哎呀。 “蠢东西!连庆他爹是咱们这边的!让他去了护卫营有什么用!这次定要将这些保皇党一网打尽!”独孤夫人冷森森的说道 “哦,姐姐,我还是不明白!你别打我的头!”那男声哎呀连连。 聂小川也心急的很,祈祷独孤夫人快给她兄弟解释。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快跟我滚回去!以后你姐夫在家时别过来!”独孤夫人沉声道 聂小川心内一阵失望,听那男声嘟囔道:“怕什么,他都成秃尾巴鹰了,还敢把我们怎么样!”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接下来再没声音,聂小川一头雾水的伏在屋顶,但也不敢再耽搁,看着夜风渐起,忙沿原路回返,眼看要到院墙处,身后突然响起喧哗“有贼!抓贼啊!” 聂小川一身冷汗,忙加快脚步,刚挂好钩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影,飞快的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 ----------------------------------------------------- 对不起,我写的不好,让大家看着受累了,不如不用每日来看,攒到14万字再来吧,也许那时会看得明白些,大家看得累,我看评论也累 第三十五章 术士之言 聂小川脊背一紧,一个劈手就砍向那人后颈。 “快,快,跑路要紧!同行帮下忙!”这个男人献媚的低声说,一错身躲过聂小川致命一击,顺手抓住绳索。 眼看追兵将近,来不及纠缠,聂小川咬牙收紧绳索,携他越出墙,接着翻滚,将那男人甩开,一头扎进夜色中。 刚轻轻踏进屋内,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一身粗布里衣的李君,面色不悦的走进来。 “你又干什么去了?”看着聂小川几分尴尬的将腰间的钩索掖起来,李君瞪着眼问。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现了,自从第一次为了测试钩索功能,潜入一户人家,窃听到家族纷争秘密而顺利做成一笔丧葬生意后,便时不时的进行夜行活动,有时候漫无目的的瞎逛,有时候也会去听墙角,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上了瘾。 “我练功去了,你怎么不去睡?”聂小川坐下来甩掉鞋子,一面做出准备休息的样子。 李君跟她学的大多数是近身搏击术之类的拳脚功夫,对于这种飞檐走壁夜行窥探的功夫,很是不屑,知道了也没缠着她要学。 李君不满的哼了声,“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些。” 正要走出去,聂小川蹭的站起来,一把拉他到身后,手里已经拿出一把飞芒针。 “什么人?”李君在她耳边轻声问,他知道聂小川听力敏锐,定是听到异常动静,肌肉也绷紧了,往前走了几步把她掩在身后。 他地话音刚落。聂小川一扬手。听得廊外传来噗噗声。 “别动手。别动手。熟人。熟人。”伴着一个果然有些熟悉地声音。一块木板出现在门口。上面布满了聂小川地银针。 李君已经大步跃上前。一脚踢向来人。木板随声而裂。一个黑衣人跳跃着躲开了。 “是我。是我。我们刚刚见过。”他身轻如燕。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李君咄咄攻势。一面冲聂小川拱手。 聂小川已经认出正是杨府遇到地人。而更让她惊奇地是。此人竟然是白日见到地那个术士袁天罡。 “阁下一路尾随。有何见教?”聂小川拉回李君。沉静道。 袁天罡拍拍手,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罢,深深一拜,聂小川一个手刀砍过去,正中那袁天罡后颈,只见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死了?”李君怔怔道,他虽然常跟聂小川习武,但还从未见过她瞬间出手,见她一招致命,不由心惊。 聂小川已经走过去,扯出绳索捆绑起来,她并没有真的杀了他,虽然有些不妥,但只要一想到他是袁天罡,怎么也无法痛下杀手。 “你到底去哪了?怎么招惹人来?”李君满脸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杨府。”聂小川淡淡道。 “你去哪里做什么?哦,我忘了问,我听人说,你要做他们家的大掌柜了?”李君将昏迷不醒的袁天罡踹到一边,站在聂小川面前问,“那个家伙是不是对你无礼了?你该不会去刺杀他了?” 聂小川呵呵笑了,瞪了他一眼道:“我就那么轻易能被人非礼?胡想什么!” 说完沉沉脸色,拉李君坐下道:“我们离开大兴好不好?” 闻听此言,李君一连狐疑,“为什么?” 聂小川皱着眉,她其实也不太清楚独孤夫人的意图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对他们不利。 “因为呆在这里会死的。”突然有人说,二人惊得站起来,那袁天罡正晃着脖子,懒洋洋的说着,“你这个姑娘,年纪小小,下手怎么这么狠!” 聂小川一阵心惊,此人果真深藏不露,按理说她刚才那一击,足可以使人昏迷一天,而此刻才一眨眼,袁天罡就醒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并没有击晕他。 “你到底什么人?”聂小川问道,一面从褥子下抽出长剑,实在不行只能杀了他。 “我啊,益州人,”袁天罡一连无辜的说,“姑娘,万不可生杀念,真是罪过。” 李君早上去一脚踩住他,低声喝道:“装什么疯!谁派你来的?” 袁天罡看到他,双目闪闪,动动身子道:“公子,命相贵不可言啊!我就是为了你而来啊!” 聂小川将剑放在他的颈上,冷声道:“再一句废话!” 袁天罡脸色凝重起来,看向她道:“姑娘,你命格其贵,但霉星相伴,凡事不顺,请容我说完再行杀虐之事。” 他这一番话说的聂小川有些怔,李君的身世纵然有人可以打探到,但自己的身世只怕除了自己,再没人知了。 如果换做别人来说这段话,聂小川只会冷笑,但面前之人是袁天罡,名动后世的星相奇人,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历史记载的那样神奇,但这个名字还是带给她震撼,这可是个神一样的人啊。 而且这世上本来很多事就是无法用科学解释,聂小川不得不相信,因为她自己就是个例子。 见她神色松懈,袁天罡沉声道:“这事要从头说起,在下袁天罡,益州人氏,出身术数世家,七年前,家父观测两颗帝星显世,但很快就黯淡无光,家父百思不得其解,临终前瞩我细心查看,直到三年前,其中一颗突然明亮,我一路追寻,来到大兴,却又现帝星又一次黯淡,直到那日偶见姑娘,骨骼其贵,偏又印堂极暗,正是我要寻找的帝星!” 这一番话直说的聂小川与李君目瞪口呆,还没容他们说什么,袁天罡又把视线放到李君身上,“见了公子,更让在下欣喜若狂,公子面向亦是贵不可言,将星与帝星竟然生在一起,这天下必将大盛!” 他的话音一落,就被聂小川一巴掌煽在头上,将黑头巾打掉,散落长。 “说什么鬼话!”聂小川啼笑皆非,心里更多的是恼怒,“废话这么多,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去杨府?为什么跟踪我而来?” 袁天罡努力动动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些,苦笑道:“说出来还真丢我家祖的脸,初进大兴城,我见那杨府贵气不凡,以为帝星在此,白日上前求见,偏那些门人狗眼看人低,我只好晚上进去探探,真是晦气晦气!” 说着连连摇头,脸色也红起来,“哪里是什么帝星,原是一颗淫星!” 接着又自言自语,“也不对啊,明明天象暗示如此,怎么就改了命?” 帝星!聂小川冷笑道,这袁天罡真是早出生了,见了她就说此等话,那再过些年,武则天出来了,他可说什么? 再看李君却是脸色激动,双目有神,一把抓住袁天罡的肩头道:“你可是人称神机子的袁天纲?你说我是将星?可是真的?那你看看我何时才能得报大仇?” 聂小川走到一边不再理会,她知道古人对这种命相之事尤为深信,更不用说日思夜想都是如何雪耻的李君。 报仇的路只有两条,一是刀,练好功夫,有了人马,杀回去,再就是钱,用无数的金钱腐蚀,培养小人,污蔑仇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这两条,对目前的李君来说,都是遥遥无期。 袁天罡晃开额前的长,打量李君道:“不知公子姓甚名甚?” “李君。”李君毫不迟疑的回答,引来聂小川一个巴掌。 袁天罡皱起眉头,被捆在身前的手指费力的掐算一番,才道:“不对,公子如今可是用此名?” 李君眼里更是显出狂热,道:“先生真乃神人,李君是我的真实姓名这几年一直化名聂小弟,今日初次入营,为纪念我族血海深冤,特改名为李冤。” 这孩子疯了,聂小川连连打了他两巴掌,都没能阻止他说出这些能要命的信息。 无奈中觉得又困又渴,一面摇头走到一边拿起碗喝水,竟然改名字了?还用了本姓?这孩子最近兴奋过头了。 那袁天罡沉思一下,又掐了手指,眼里似乎闪过光芒,说道:“不如听在下一言,将这冤屈的冤,改为万丈深渊的渊。” 李君还没答话,就听聂小川扑哧一声,连声咳嗽起来。 第三十六章 来者非善 再不熟悉历史,聂小川也知道李渊,这个人是中国历史上最突出的两个人物的连接点,推翻了隋朝,造就了唐太宗。 而李渊这个人,留给聂小川印象的,只不过是一个过度人物,他的出现纯粹是为了给后世带来李世民。 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是谁? “怎么了?怎么了?”李君在她咳嗽的第一声就跳起来,不停地拍打。 “李渊?”聂小川看着他,有些失神的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猛地想起几年前面对他的哥哥时,也曾因为听到唐国公的称号,而喊出这个名字。 那么从出身来看,李君的确可以是李渊,她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原来李渊就是这么来的啊! “快些给我解开,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半躺在地上的袁天罡大声喊着, 聂小川突然心情变得很怪异,虽然说不上轻松,但也不是那么阴霾。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神神叨叨的一通鬼话,谁会信?”聂小川走到他身边,用脚踢踢。 “这乱世就靠你们这二位来终止了,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你们,眼下找到了,自然就跟定你们了!快些,松开我,我没恶意的,有我在你们会走得很顺的!”袁天罡干脆靠过来,用头连连蹭聂小川的腿。 聂小川一阵麻痒,踹开他,李君只是看着也不敢劝,嘴边已经开始带着笑意。 “你就是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聂小川说道。“你知道这么多。除非死了。否则别想离开。” “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地!”袁天罡又挣扎着爬向她。 聂小川几步跳开了。忍不住笑了。李君得到命令般地上前给他割开绳索。袁天罡站起来活动着手脚。一面四下看。 “你们条件还不错。给我安排间好些地屋子。要阳面地。位置高些。便于我观天象。”他伸手笼着散开地头。冲聂小川嘻嘻笑道。“还没问姑娘芳名呢。” 聂小川撇了他一眼。说道:“你算啊!”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看天都要亮了!”李君打断他。看向聂小川道。“让他先睡我房里吧。明天再安排。” 这一闹腾早已过了大半夜,远远地鸡鸣传来,实在是不早了。 “你睡去吧,把他留在这。”聂小川点头道,一面打开柜子。 李君和袁天罡都吃了一惊,齐声道:“睡这?” 聂小川已经扯出来两条褥子,啪的扔在地上,点头道:“对,除非你在我身边,否则我不放心。” 这话听起来很是怪异,李君脸色微微红,那袁天罡却是一脸激动,几步过来,就要拉住聂小川的手:“姑娘这番心意,天纲就收下了,我对姑娘也是一见如故,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他刚抓住聂小川的手,话没说完,就觉手心一凉,扑通躺在地上,李君看着聂小川笑着晃晃手,亮出一根银针,在那袁天罡身上踢了一脚,道:“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 李君眼神幽深,嘴角动了动,猛的伸手揽住她,用力拍了下,低声道:“我总是要你来保护。” 被他突然一抱,聂小川倒还有些不适应,李君个子比她高了,头就放在他的胸前,清新的小男生气息传来,忙推开他,嗔怪道:“那里就这么婆妈了!快些去睡。” 李君这才走了,聂小川又跟着嘱咐道:“你考虑一下我说的,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李君脚步停滞一下,却没回头,很快便转进隔壁屋子去了。 屋子里多个人,聂小川倒睡得很沉,乱七八糟的做梦,却是醒不过来,梦里是几乎要忘记的,穆桔公主身份时所见到的那些人,以及那个幽深恐怖的蛇窟。 “醒啊醒啊!”一个渐渐清晰地声音不断地说,同时鼻孔很是痒痒,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喷嚏,睁开眼,袁天罡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聂小川立即清醒,带着被子就跳起来,那袁天罡早料到她会如此,几步就躲到门边去了。 “别打别打,我特意起早给你们准备饭了!”袁天罡一脸讨好的笑,一面打开门,做个请的手势。 看着此人样子有些嬉皮,但聂小川从心底里凉,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恢复前世的身手了。 挨了她一掌而能很快苏醒,中了她的**针,不到半天也能苏醒了,偏又一副无害的样子,这个人倒是深不可测,如果真的是敌人,那么就算是提防也防不住了。 聂小川突然无语,心里杀意渐浓,但绝不敢再随意出手,简单梳洗一下,走向来到前厅。 她和李君就住在棺材铺的后面,简单改造了几间院落,种了些花草树木。 袁天罡一直跟在她身后,一面走一面夸奖布置得好啊,可见主人多么优雅细致,待走到前院,看到几具做了一半的棺材时,噶然住口。 聂小川回头看他一脸惊惧,忍不住笑道:“是不是主人爱好不同凡响?” 袁天罡很快恢复嬉笑神情,亲密的靠过来说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帝星至阳之数,托身在你这女子身上,这煞气绝对要你丧命,没想到姑娘竟然住在这至阴的地方,至阴加盛阴,生生挡住了不详命数,可见真是……” 不待说完,他整个人都已经贴过来,聂小川一脚踢开他,瞪眼道:“离我远点!” 袁天罡一脸委屈的说道:“是你要我不许离开你的!又来怨人家!” 说罢,千娇百媚的横了她一眼,只看的聂小川浑身哆嗦,恨不得踹死干净。 进了前厅,中堂的桌上摆着各色糕点,小菜,甚至还有热腾腾的米粥。袁天罡看到聂小川满脸惊讶,很是得意,几步跳过去,一一介绍这是翠丰楼的花酥,恒祥居的蒸糕。 “你真是太破费了!”李君从外边走进来,拭擦运动后的汗水,一面嗅着满室喷香说。 听见夸奖,袁天罡一连笑意,挥挥手道:“不破费,不破费,才区区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李君与聂小川同时惊讶的问,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他们俩个半年才吃二十两银子。 袁天罡一脸得意,自行开始吃,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看你们厨房里只是些窝头饼子咸菜,那怎么能吃呢?正好看到屋子里有些银子,想你们也没吃过好的,给你们改善改善。” 他刚说完,就觉一股杀气袭来,忙拽起桌子,慌乱的向后退,狼狈但是很巧的躲过一把椅子的袭击。 聂小川满脸怒气,双手青筋暴涨,眼看一击又落空,又伸手抓住身边一只条凳。 李君也是一脸惊愕,说道:“你是用我们的钱买的?” 袁天罡牢牢护着桌子,用力咽下嘴里的糕点,嬉笑道:“什么你的我的,大家自己人……” 这个家伙一顿饭用掉了自己攒了半年的钱!聂小川几乎要狂了。 这钱是要为李君买匹好马,配副好鞍用的。李君学骑射两年了,总是骑着借来的瘦马。 俗话说,穷养儿,富养女。 男孩子自小经受磨练,还是不错的,但穷什么也不能穷教育,聂小川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忍心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因此而耽误学习技艺? 马这牲畜,从古到今,都不是老百姓能养得起的,一匹好马需要好些银子,聂小川省吃俭用刚刚攒够,就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子,给吃了。 “你过来。”聂小川手指格格作响,僵硬的笑着招呼他。 袁天罡一脸警惕,七手八脚的往嘴里怀里塞糕点,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留下满桌狼藉。 聂小川恨得直咬牙,这个家伙放出去怕对他们不利,留在身边竟然也是祸害。 心里那个恼恨啊,自己为什么要去夜探杨府啊,没探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招来这个祸害!果然是霉星高照,事事不顺! “真的很好吃呢!”李君捡起一块糕点,送到聂小川嘴边,眼里含着笑意道,“我们也好久没吃过了。” 他一定还记得曾经的富贵生活,那时候,这些街面上卖的糕点,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吧? 聂小川有些心酸,张嘴接过,一面吃一面道:“当然好吃了,整整吃了一匹马外加一个上好马鞍!” 李君一笑,正要说话,前门外传来大力的拍门声,听那袁天罡不知从哪里答应着“来了”,然后就是店铺的门咯吱被打开了。 有生意了,周棺头这些年不常来店里,新请的伙计都在隔壁院子里,现在天还早都没过来,聂小川忙快步走向前面。 刚穿过屏风,就听得袁天罡大声的说着什么,心里恨道,已经吃了一匹马了,再赶跑一桩生意,非杀了他不可。 一走进店内,却见袁天罡面色呆滞,双目痴痴的看着门外,聂小川乍见他这样子,倒有些奇怪,忙循着他眼光望去。 只见大门外站了四名彩衣美女,年纪不过十几岁,另有两个俏丫头站在一辆华美的马车前,正搀着一位女子出来。 看到这位女子,聂小川也是眼睛一亮。 此女身姿婀娜,行动风流,乌高挽,只带着一支玉簪,穿着一领薄薄的白罗襦,搭在侍女身上的白白玉手,微微翘着水葱般的纤指,落地后轻轻摆摆黄色的长裙,遮住一双暗色绣鞋,慢慢向店内走来。 “三绝美人,苏香影!”袁天罡神魂出窍一般,喃喃自语,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迎上去。 聂小川忙伸手拽住他,顺便一脚将他踢到墙角边,看着那走过来的美人,竟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惊。 ------------------------------------------------------------------ 谢谢收看!收藏,票票有的话就给几个!剧情到现在才初步明朗,真是对不住大家了,我太拖了! 第三十七章 似是故人 三绝美人,是最近大兴城风头最盛的女人,深居简出的聂小川也知道所谓的三绝是指,人美绝,才学绝,舞技绝。 据说她出身高贵,据说她为人清高,任你高官权贵,她说不见就绝对不见。 聂小川听到这件事时,忍不住笑起来,对男人来说愈难到手的女人,便愈是矜贵,果然来到北周不过短短半个月,便成为每个男人梦想求见的绝代美女。 而这盛气,随着杨大官人断指为誓迎娶而达到顶峰。 “这位可是聂掌柜?”一个软软的声音打断回聂小川的遐想,美人已经走到她的身前,一股幽暗清新的体香弥漫开来。 聂小川那种心惊的感觉却越来越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还未来得及答话,袁天罡蹭的跳出来,一揖到底,说道:“原来是苏姑娘!” 他的突然出现,让那美人一惊,随即掩嘴笑起来,微微低着头也抬了起来,一瞬间满室耀华,袁天罡又成了一副呆滞样子。 看清此人相貌,聂小川脑中嗡嗡作响,一是被此女美艳所震撼,但更多的是震惊,这个人竟好似哪里见过一般。 来到这个世界后,聂小川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的人中,半数被她强制忘掉。 “聂掌柜?”她轻轻唤道,一双秋水盈盈的落在聂小川身上。 聂小川移开视线,低头道:“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听她一问。苏香影眼圈立刻转红。直看得人心酸。幽幽道:“我家阿姆。染了风寒。怕是不行了!”说着。饱满地泪水一滴一滴地下来。 袁天罡突然回过神。又跨上前一步。说道:“姑娘。我看你命格其贵。但霉星相伴。凡事不顺。不如让我来为你看上一卦。” 听他如此说。聂小川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想踢他。也有些想笑。虽然再三提醒。自己竟然还是被个名字蒙蔽地心智。 苏香影眼里含着泪水。惊喜地看向他。说道:“你就是店里地风水师?那你看看我家阿姆可还有救?” 聂小川听了。有些惊异地看向她。风水师? 被她那明眸一看。袁天罡浑身都酥了。一把抓住苏香影地手。说道:“姑娘可要信我!” 苏香影被他抓住手,脸腾的红了,身边早上来几个丫鬟,一叠生的斥责道:“大胆狂徒!休得无礼!” 袁天罡一脸正色道:“你们懂什么,我们袁家世代相传的就是摸骨知命法!” 聂小川一直默默看着,脑海里搜索有限的熟人面孔,看那苏香影被袁天罡说的羞红了脸,玉手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之极。 “那哥哥你看看,影儿我命相如何?”苏香影羞赧一笑道 聂小川也就在此时灵光乍现,脑中轰的一声,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不由惊呼出声。 “聂掌柜?”屋内所有人被她突然惊呼吸引过来,除了袁天罡依旧看着苏香影流口水。 苏香影抽回自己的手,向聂小川走来,嘴里说道:“聂掌柜,可有什么不妥?”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聂小川忍不住后退,心中翻江倒海。 这个人像极了穆桔公主的姐姐,那个只见过两面的风流公主樯,除了身子更瘦了些,音容笑貌十分相似。 是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她贵为公主,怎么可能成了烟花女子?一连串的疑问喷涌而出,也许,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聂小川强自镇定下来。 “聂掌柜?”苏香影看着她,一脸不解的唤,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这次连袁天罡也过来了,紧紧挨着苏香影,感叹道:“苏姑娘貌似天人,连聂掌柜也被震的魂不守舍了!” 苏香影听了,咯咯笑起来,花枝乱颤,聂小川已经镇静下来,换上一副微微笑的表情,说道:“正是,苏姑娘吉人天相,不如挑几样物品,给老人家冲冲喜。” 苏香影一脸好奇,追问什么叫冲喜,跟着她四处看,一番介绍之后,大方的买下了所有物品,这时店里的其他伙计也赶来了,聂小川便吩咐装车,悄悄送去。 待那伙计询问住址时,苏香影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说道:“杨府,聂掌柜知道路吧?” 聂小川忙吩咐人下去了,侍女便拿钱来结账,被她挡下了,笑道:“这可不敢收,自己家人。” 苏香影娇羞一笑,看的袁天罡又是一地口水,直到马车远去了,整个人还痴痴的望着去的方向。 “回魂了!”聂小川一脚踢向他。 袁天罡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到聂小川沉着脸,忙凑上前道:“原来你就是棺材铺的掌柜啊,久仰大名,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美貌姑娘,果然不亏是帝星之才。” 聂小川不再理会他的废话,许多疑惑涌上来,忍不住的失神,待回到后院,已经看不见李君的身影,问了门外几个伙计,说少爷出门往东去了,心里更是茫然,看来他铁了心要进军营。 “你说我们呆在大兴会死?”聂小川抬脚踢向一直跟在身边晃悠的袁天罡。 袁天罡机警的跳了一步,躲开了,说道:“哦,啊,是,不过眼下看来也没什么,反而离开这里便会大凶。” 聂小川呸了一声,看他一脸嬉笑,怒气顿生,“给我滚店里招呼客人!把我的二十两银子还我!” 袁天罡嘻嘻笑道:“真是小气,二十两算什么,卜上一卦就能收卦资五十两!”看着聂小川眼睛一瞪,忙撒脚就跑。 这个人总是让她情绪失控!聂小川抖着手掰断一根木棍,才让自己平复下来,思考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杨坚和独孤夫人面和心不合,而且似乎站在互相敌对的立场,再者他们夫妻现在都来拉拢自己,到底为了什么? 解决这一切的关键,就是他们夫妻到底为什么不和,聂小川忍不住望天,看来不得不去弄明白,那个她一直不想探究的立场问题。 这个问题似乎与皇室有关,这两年她其实已经隐隐知晓,所以她一直不愿意靠近杨家。 看来有必要再探杨府一次,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谁也别想让她聂小川以及李君做炮灰。 只是,那个三绝美人是何人? 不知不觉中,聂小川在院子里坐了好半天了,直到前面喧哗声越来越大,隐隐听得许多女子们的娇笑。 聂小川皱起眉,什么时候她的棺材铺也这么有人气了? 走出来一看,见那袁天罡扯了一条花旗,在店门口摆张桌子,身旁围了七八个女人,有老有少,各个喜笑颜开。 袁天罡正拉着其中一个女子的手,又是摸又是捏,那女子红着脸嘻嘻笑着。 聂小川差点背过气,店里几个伙计也正围在那里听的热闹,有眼尖的看到她,忙跑进来。 “我出去一趟,小弟回来了你告诉他。”聂小川沉着脸说,一面看了眼那个鲜花盛开般的算卦摊,不知道袁天罡说了什么,爆出一阵哄笑,摇摇头,一把年纪了总不能真的掀了人家的摊子吧,随他去吧。 刚走到杨府门外,就听袁天罡在身后连声呼唤。 “你跟来做什么?”聂小川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他,冷脸道 袁天罡摇着手,笑道:“不是你说的不让我离开你么!” 说完不等聂小川再说话,一步跨上台阶,说着:“你来杨府?我帮你叫门!” 说着一把拉住一位门人,大声喊道:“快些告诉苏姑娘,聂掌柜求见!” 这才是跟来的目的吧?聂小川一脚踢开他,对神色失常的门人道:“烦劳通报大官人,聂小川求见。” 门人立刻换上一副笑颜,躬身道:“原来是聂掌柜,快些请,柳管家正要差人找你。” 聂小川还没说声多谢,就见那袁天罡一步跨进去,熟门熟路般的直奔院子去了。 第三十九章 引火上身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欢乐多又多! ---------------------------------------------- 聂小川大感不妥,看那门人丝毫未加阻拦,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同伴,如果此人心怀不轨,岂不是引火上身,有口莫辩。 当下飞身赶上,一把抓住,低声道:“你来做什么?快些走开。” 袁天罡被她一揪,人顺势靠过来,伸手指着前方,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看此处阳气极盛,你孤身前往大为不妥,有我在旁守护方可!” 聂小川冷笑一声,正待反驳,就见柳裘从内大步走出来,身边跟着几个侍女,说说笑笑,看到她更是一脸喜色。 “聂掌柜,可是正要找你呢!”柳裘上前,拱拱手。 那几个侍女也都停下脚步,看他们说话。 聂小川虽然很少来这里,但跟柳裘还算是熟络,此人跟杨坚大大不同,清心寡欲,为人谦和,身边很少有侍女跟着,这两年成了亲,杨绯色本就看不顺眼杨坚混在女人堆,断不会让自家丈夫也如此,柳裘更是跟这杨府的女人绝缘了。 今天为何有如此多美女相伴? 柳裘看到聂小川含笑的目光放在那些侍女身上,便回身笑道:“你们下去吧,我定会按你们小姐说的去办。” 那几个花蝶般地侍女纷纷施礼道:“多谢大管家!” 接着又看了眼聂小川。便笑嘻嘻地从两边过去。袁天罡不知正在四下乱看什么。跟其中一个低头走路地侍女撞在一起。慌得那侍女忙道歉。袁天罡及其殷勤地搀扶。那侍女羞笑这抬头。猛地大叫一声。 再看袁天罡也见了鬼一般。嗖地跳出去好远。 “大管家。大管家。就是他。他就是那天晚上地淫贼!”侍女尖声叫着。指着已经撒脚跑向门口地袁天罡。 聂小川一脸冷汗。柳裘狐疑地看向她。问道:“聂掌柜。这个……?” 就这一耽搁间。袁天罡已经跑地没影了。 祸害啊!祸害!聂小川几乎要咬碎了牙,恼恨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名字骗了,又能怪谁?只怪自己! 侍女们嚷成一片,所有的目光都放到聂小川身上。 “那个淫贼先前就爬过我们家的窗子,亏得阿姆现了,那日我们进了府,晚上小姐沐浴时,就是他躲在衣橱里,要不是我先去拿衣服现了他,小姐的清白……” 听那个丫鬟用有气又怕的语气讲完,顺便鄙夷的横了她一眼,聂小川恨不得就此跑出去,再也不要进杨府的门。 此时她们已经都在柳裘的屋子里了,聂小川如坐针毡。 “聂掌柜?”柳裘皱着眉看着她。 聂小川知道这是在等她的解释,便抬头一脸悔意的道:“这是我新请的风水师,是我的错,只听人介绍名气极大,那里就想到原来是个……,今日就是带他来见老爷和大管家的,幸亏这位姐姐现了,否则……” 说着,一脸惶恐的拍拍胸口。 “这个人叫什么?”柳裘脸色缓了下来,问道 “他说叫袁天罡。”聂小川说道 显然这些人都听过,侍女们出啊的声音,互相低声道:“原来是神机子?”“神机子怎么会这样?”“我听过,听说很厉害的,算得可灵呢!” 柳裘脸上显出笑容,对那些侍女道:“好了,好了,你们快些下去吧,别让你们小姐等久了。” 等人都走了,柳裘忽的大笑起来,说道:“那个家伙有没有跟你摸骨算命?” 聂小川低头讪笑道:“大管家莫要取笑了,是小川大意了!” 柳裘知她一向不喜谈笑,调侃几句便不再说了,正色道:“聂掌柜今日来的正好,前几日老爷说要把这碧落号交予你经营,合约我写好了,你看看可满意?” 说着从案子上拿来一张薄纸,送到她面前。 聂小川一怔,忙站起身,道:“这个,小川断不能接受!” 柳裘似乎早预料到她的反应,只是微微笑着,“聂姑娘看过再说。” 聂小川摇头,向后退了几步,说道:“多谢老爷和大管家,小川承受不起。” 身后响起脚步声,那种熟悉的压迫感传来,聂小川不由挺直脊背,回头看到,一身深蓝长袍的杨坚正面无表情凝视自己。 二人目光相撞,杨坚嘴角扬起,慢慢说道:“聂姑娘经何人介绍认识的袁天罡?” 聂小川心突突的跳起来,做出一种有些惶恐,又有些差异的表情,看向他道:“小川知错了,用人不当,我立刻辞了他。” 杨坚笑意渐渐收敛,聂小川第一次看到他严肃的样子,原本英俊的脸上罩上一层寒意,果真是不怒自威,聂小川不由后退一步。 “不知道聂掌柜那日夜访我杨府有何贵干?”他突然沉声道 聂小川惊愕看向他道:“老爷这话什么意思?” 除非袁天罡是杨府的人,聂小川不相信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杨坚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她的脸,突然又笑了起来,伸手拍拍站在一旁的柳裘,说道:“人人都说柳大管家气度不凡,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现如今看来,小川姑娘可是把你比下去了!” 柳裘呐呐一笑,看向聂小川,面色有些不忍,说道:“那日我们一路追赶入府的淫贼,现他并非单身一人,第二日一早,就有人现他竟然从寿昌店出来,不知聂掌柜如何解释?” 聂小川冷下脸来,说道:“我早说过,他是我聘请的风水师,自然住在店里,这次是我察人有误,该受的罚我自然会受!” 不待他们再说什么,施礼道:“三年之期已到,小川明日即把账务送来,三日之后便会搬离寿昌,届时请大管家派人验收。” 说罢,起身就走,柳裘在身后忙唤。 “哦,对了,我听下人们说,聂姑娘此次来是有事找我?只是交代这件事么?”杨坚慢慢说道,声音已经柔和许多。 聂小川脚下顿了顿,其实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既然决定摆脱与杨家的关系,求证这件事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见那杨坚怔怔看着自己,话就脱口而出了。 “老爷,可有看到我送来的,这个月的关于寿昌的请示文书?” 那杨坚神情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深夜中,杨府后宅院墙,黑影一闪而没,这里的守卫显然比前几天还要严密,几乎不间断的有家院来回巡视。 聂小川借着院中大树,飞快的滑行到独孤夫人的住处,警觉这里竟然多了很多人,从衣着看都是些普通的家院。 要想上房有点困难,聂小川靠在浓密的大树上,皱起眉头,不知道独孤夫人为什么突然加强戒备? 隔了许久,利用这群看似散漫,却极有规律的家院“换岗”之际,飞快些滑向屋顶,刚刚稳住身形,放好窃听管,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阿姆,怎么不多休息?你这个样子难道真是被那些冲喜物件给治好了?” 聂小川大为吃惊,怎么成了苏香影的声音?难道独孤夫人不止能容忍丈夫不断的娶小老婆,还能跟其共住一室? 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传来,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怎么突然守卫多了起来?” 听那苏香影声音慵懒,说道:“我怎么知道,或许怕那淫贼又来吧?” 那个苍老的声音阴惨惨的笑起来,听在耳朵里,让人一阵战栗,“公主该不是动心了吧?” 公主?聂小川手一滑,手里的铜管抖了抖,出轻微的响动。 “阿姆放心,出使名单路线我已拿到……”苏香影声音猛地收住。 同时房门砰的打开了,一人影嗖的飞出来。 --------------------------------------------- 说真的,我很羡慕也很佩服主站那些人,一章写那么多,一天好几更,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做到!我以后会努力的,看能不能爆一下,我也要被这缓慢的节奏折磨疯了! 再次谢谢大家收看~~!再次祝五一节快乐~! 第四十章 命悬一线 下榜了,所以这几天我会赶稿,奉献给这么久一直收藏我的书的诸位!以示感谢,同时加快度,加快情节!再次感谢诸位! ---------------------------------------------------- 聂小川一动不敢动,紧紧贴着屋顶,只待那人来袭,忽听房门砰的又关上了。 然后就听远处有人大笑着走过来,说道:“影儿,这么晚还没休息?” 聂小川心里拭把冷汗,借着蒙蒙月光,看到杨坚在几个侍卫的拥簇下,大步走过来。 他只穿了件素白长袍,夜色一般黑的长直垂到腰间,走得很快,几步就到了门前。 苏香影已经站在门外,靠近他怀里,娇声道:“不是说不来了?” “住这里可还习惯?”杨坚拥着她进去,房门轻轻关上了。 聂小川忙收起铜管,隐隐听苏香影说道:“你下去吧!” 接着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青衣小婢,快步而去,在其身后鬼魅般的有三人跟上。 屋内响起男女亲热的调笑声。 聂小川此时才敢略微动动身子。看到院子里竟然没了那些家院。心里一丝疑惑。却也不敢再耽搁。忙用钩索逃离杨府。 沿着街道一路飞奔。没走多远。身后忽地冒出数人跟随。聂小川自是不敢再往寿昌店走。硬生生地转个方向。直奔城外而去。 这一次是她冒险行事了。原本她也是知道。袁天罡已经惊扰杨府。守卫定是严密之极。 但赌地就是独孤夫人与杨坚地不和。她地住处定不在杨坚守卫范围之内。 谁知道竟然换了人!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身后响起一声尖锐地破空声。聂小川心道不好。就势前扑。三只弩箭擦着她地头皮而过。在地上撞出火花。 被人追踪她其实不怕,怕的就是来人带着弩弓劲箭,这些远程攻击的武器就犹如现代的枪,那绝不是度能够躲避开的。 那些人一击不中,不得不停下来装箭,聂小川借此加快脚步,眼看城墙出现在眼前,扬手射出钩索,拼命向上攀爬。 如果能抢在追兵射程之外越过去,就算逃过一劫,否则爬在城墙上的她必死无疑。 聂小川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耳边又听得凌厉的破空声传来! 而在此同时,城墙上陡的传来箭弩机声响,四五只利箭飞来,将那射向聂小川后心的箭硬生生撞飞。 就在这片刻间,聂小川跃进城墙内,抬头便看到身边又冒出无数黑衣人,个个手持弩机,连珠般的箭射向城墙下,顿时响起几声惨叫。 顾不上是敌是友,聂小川就地翻滚,来不及站稳就要从另一边跳下。 “聂掌柜,请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 聂小川差点摔倒,知道此次被人盯上了,干脆收住脚。 “是我!”来人很快到了面前,竟然是一身夜行衣的柳裘。 “柳大管家也有这晚上练功的习惯?”聂小川装傻充楞的问 柳裘哈哈一笑,说道:“聂掌柜可真能开玩笑!”随后拱拱手道,“聂掌柜果然好身手,柳某看走眼了。” 此时那些手拿弩机的黑衣人鬼魅般的聚拢过来,以半月形的阵式把她围住。 聂小川深深呼吸几下,保持心头的冷静,“柳管家有什么话明说吧!” 柳裘神色凝重起来,忽地一挥手,四周的人竟然散开了,“聂姑娘,事到如今你不得不跟我合作了。” 一片乌云遮住微弱的月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上,夜风吹的人摇摇不稳。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柳裘说完,当先跃下城墙,那些黑衣人随即跟下,竟是丝毫不提防聂小川。 聂小川略一迟疑,还是射出钩索,跟随他们而去。 这是一个强权即是公理的时代,聂小川很早就知道,像她和李君这样无权无势的人,一旦显示异于常人之处,不是依附权贵,就是被当做异己除掉。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走,聂小川曾经有过一个一闪而过的奇妙的想法, 如果有了李渊,历史会不会出现一个唐朝? 跟随众人来到一座位于城郊的庄园,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没有标记,面部全部用刀划过,看不出哪里人。” 柳裘点点头,那些人便退下了。 这是一间暗室,位于这间卧房的床下,柳裘回身看到聂小川,好奇的目光放在她腰间的钩锁机关上。 “那些是什么人?”聂小川问道 柳裘视线又放到她脚下的软底鞋上,“聂掌柜真是心灵手巧,这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那些人?那些人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他们追杀?”聂小川干脆解下钩索递给他, 柳裘眼中光芒四射,哪里还顾得回答她的话,一面看一面称赞,一副恨不得据为己有的神情。 聂小川又追问一边,柳裘才说道:“那罗延,那罗延知道。” “他怎么知道?”聂小川一把夺过钩索,对他回答问题的模糊与混乱十分不满。 柳裘脸上显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他自然知道,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聂小川听得越糊涂,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让她不解。 石门就在这时打开了,杨坚走进来,见他进来,柳裘脸上那种奇怪的笑意更浓,凑到聂小川身边,道:“聂姑娘,把你的钩索借我看看好不好?算是谢我救你一命。” 聂小川倒也没那么小气,递给他,柳裘得了宝贝似的捧着说了声你们慢慢聊,就走了出去,门又关上了。 暗室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个男人不是与美同眠,**苦短了么?怎么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你也太鲁莽了!仗着有点功夫,就眼中无人了?”杨坚缓缓开口道,慢慢走近她身边。 暗室本来就狭小,自他一进来,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聂小川不抬头也感觉的到,杨坚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自己。 如果说她完全看不出杨坚目光的含义,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聂小川很及时的走开一步,杨坚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落空了。 “小川多谢老爷及时援手!”聂小川低头道 “这个倒是要谢你自己,”杨坚恢复常态,坐在一边的软榻上,说,“多谢你提醒我文书的事。” 这个人果真聪明的很啊!聂小川忍不住冲他赞叹一笑,杨坚同样回应她一笑,眼里掩饰不住的暖意。 “那么,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么?”他身子微微前倾,握着修长的双手,看向她。 第四十一章 天下之势 正如聂小川所料,她所经营的寿昌店果然归独孤夫人所管,而她刚刚在这个月才提出聘请风水师,以免费看坟地作为新的促销手段。 杨坚既然不涉及这个店的生意,自然无从知晓这个计划。 作为其新宠的苏香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词? “她到底是什么人?”聂小川难掩心中好奇,真的是天鸿的穆樯公主吗?那个受尽宠爱风流无边的樯公主? 杨坚一脸凝重,轻轻抚着下颌,说道:“派人查过,身世无懈可击!” 连他也查不出来?聂小川沉默不语,几乎忘了长什么样的穆枫王爷浮现在记忆中,哦,不对,应该是天鸿正则帝,如果真是他安排的,那的确可以无懈可击。 “你在想什么?”杨坚看着有些失神的聂小川,忍不住问。 聂小川自然不会推心置腹到,可以说出她对苏香影另一个身份的怀疑,说到底,就算要当棋子,还不一定归附与谁呢,就算依附了,也没有规定棋子不可以留条后路呢。 这个世上,谁离了谁也能过得下去。 “今晚是谁追杀我?不知道是你家哪个夫人。”聂小川真有些猜不透。 如果说自己行踪被人现,也就是在屋顶那一错手出声响,那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苏香影。 如果她真地是樯公主。身边定有人守护。 杨坚一脸赞赏。随即又皱起眉头。“正在查。今晚荣盛苑包括你我在内。共潜藏了四股人马。这还是要多谢你。” 说着笑意盈盈地看向聂小川。“若不是你出响声。这些人都不会被现。” 聂小川干笑几声。杨坚话锋一转。“按理说。以聂姑娘地身手。不该有次纰漏。不知是否听到什么?说起来。这些人中。怕是只有你成功窃听。” “你要我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聂小川微微一笑。避而不答。正视面前这个男人。 “小川如此聪明。自然已经看出我跟伽罗面和心不合。”杨坚含笑道。倒也没有接着追问。反而也换了个话题。 伽罗?聂小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听他轻叹一声,眼中浮上一丝忧郁,慢慢道:“其实也怨不得她,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这一晚,聂小川算是彻底弄明白了现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天下。 当今天下,自汉室之后,先后经历三国混战,接着进入五代十国,几百年间,战乱不断,到如今形成四大国并立,五小国割据的形式。 这四大国分别为北齐,北周,天鸿,南诏,五小国主要分布在四个大国的疆界处,因连年纷争不下,个别地方权贵干脆揭竿自立,成为一方诸侯。 而这四个大国,又分别结盟互相牵制,位于北方的北齐北周为盟国,而南方的天鸿与南诏这几年结为盟国,这几年总的来说算是和平共处。 “其实是暗潮汹涌,”杨坚淡然笑道,“动荡少了,日子好过了,国力也都见长,心也就活动起来。”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聂小川顺口说道 杨坚脸上显出一丝赞赏,点头道:“聂姑娘果然明智之人,这话说得精准至极。” 难道这里没有出现写《三国志》的陈寿?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且不说这些事,单说我北周,国内也是不得安宁啊!”杨坚幽叹一声,靠在软榻上,“陛下体弱多病,朝中大权旁落,昭昭野心世人皆知。” 聂小川沉默不语,现如今什么样的形式,她不清楚,她清楚的是,自己那个历史上的杨坚在皇帝死后,建议小皇帝禅让帝位给了他。 这个也叫做杨坚的人,会不会也想如此? “小川在想什么?”杨坚突然停下来,望着又一次走神的聂小川问,心里十分好奇,这个姑娘总带着一种与年纪不附的沉静,那淡然的眼神似乎洞察一切。 “老爷原来也是官场之人?”聂小川问道 杨坚似乎很高兴她开口询问,认真解释道:“小川可知我杨家经营何种生意?” 聂小川摇摇头,杨家连棺材铺都经营,说到主业她还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杨坚脸上显出一丝光彩,说道:“小川可知道先秦有名的寡妇清?” 聂小川怎么会不知道,巴寡妇清,那个其先世获得丹矿,数代擅其利,家财之多难以计量,礼抗万乘,捐资长城,以赞军兴,这是一个古今中外所有生意人仰慕的始祖,虽无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操控着秦国经济命脉。 “丹矿?你们也经营?”聂小川一时没理解,话说那种东西在如今应该没什么大的利润吧,何况,西部并不盛产此物。 杨坚笑着摇头,从身上的荷包中取出一块黑亮之物,递给她,聂小川好奇的接过来,不由大惊。 “煤!”原来经营的是煤矿!聂小川先是一惊,接着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古代的煤老板啊! 煤,自古以来就被称为黑黄金,杨家垄断此行业,自然富贵不可想象,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杨家为不为官,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名义上归皇家所有,实际完全操控在我们手中。”杨坚身体进一步前倾,语气在说到我们这两个字时,特意加重。 这肯定是机密之事,聂小川心里苦笑一下,知道越多为责任越多。 “不瞒小川说,现如今军权已经被独孤家控制,眼下唯一能克制他们的就是我这手里的财富。”杨坚猛地坐直,沉声说道,“陛下年幼,听信谗言,竟被那意图窃国之贼蒙蔽,忌惮我手中的财富。” 说带此处,语气激愤而又悲凉,“想我杨家世代忠臣,哪怕背上再大冤屈,也要誓保我皇,他独孤信以为就此能拿到我的钱财,真是做梦。” 说着哈哈大笑,整个暗室里回荡激扬的笑声。 “他独孤信也知道,没了我的财富,就没了军费,没了冶炼武器的资源,就算谋逆得逞,窃到手的也终将国不成国!”杨坚平息笑声,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以及决心。 原来如此,聂小川心里陡然明亮,怪不得他出手大方,生活奢侈,敢为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怪不得他对所有的生意不闻不问,怪不得杨绯色恨声责备杨家已徒有虚表。 “我要你如我家夫人之愿,接管大掌柜,”杨坚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不是为了替她聚敛财富,而是要散尽千金!“ 听他说完,聂小川久久不语,望着角落里的烛火出神,杨坚并没催问,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室内一时只闻二人呼吸声。 这一切,与聂小川所要过的生活毫不相干。 “老爷怎么就这样信我?”聂小川慢慢说道 杨坚睁开眼,微微一笑道:“小川一定认为我是拿李氏后人来要挟你吧?” 看到聂小川毫不掩饰的承认,他似乎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愿意信你。” 这种话好像并不适合此时来说吧?聂小川脸忍不住红起来,心里也不禁一丝茫然。 这天下的女子,不管美得丑的,富贵的贫贱的,哪一个不想要人来爱。 “难道就因为你喜欢我,我就要站在这风口浪尖?”聂小川淡淡说道。 且不说她还没有想要去爱,就算有一天爱了,也不会疯狂到连毒药也可以去喝的地步。 只有先爱自己,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杨坚哈哈笑了,握着手站了起来,说道:“看我,倒糊涂了,既然是合作,自然要互惠互利。” 来回走了几步,才说道:“小川,但凡生在这红尘中,怎么避得了这纷纷俗事?你可知道为什么伽罗在这数十个掌柜中,偏偏找上你?” 聂小川摇摇头,这点她也是很不明白,自己行事已经够低调了,白日里几乎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怎么偏就被如此贵妇看到眼里? “你太小瞧自己赚钱的能力了!我虽然没有亲见那些账目,但据绯色说,单一个月,你就赚到了其他棺材铺一辈子的都赚不到的钱!”杨坚深深的望着她,“这种天分,让你失控了?” 失控了!的确是失控了,潜移默化的十几年,一旦接手生意,竟然无法控制的要挣得最大的利润,聂小川咬紧嘴唇,那个月之后,她就意识到不妥,连续一年进行账目填补,但还是引起了注意。 俗话说的百密一疏,就是指的这个吧。 “与其跟她合作,不如跟我,至少,”杨坚靠近她,微微低下身子,“我是喜欢你的,我可以保证你们姐弟二人全身而退。” 说完,很快站直身子,眼睛微微眯起,依旧柔和的声音里带上了冷厉,接着说道:“小川,非我即她,你无可退路!” ----------------------------------------------- 为什么下了榜收藏会掉?真打击人!今天一更,没力气二更了!飘走~~ 第四十二章 盟誓既成 杨坚最后一句的含义,自然是暗示非我族类,杀无赦。 这种行事态度,聂小川并不陌生,前世里商场上的各家,对人材也是如此,不是为我所用,便是立杀无赦,手法狠毒到高薪诚聘一些本不需要的人才,用钱用闲养起来,消磨他们的才智,困顿他们的思路,直到成为可有可无的人。 这样做看似损人不利己,但那就是非我族类,杀无赦的真实表现,一个人才,不为我用,或者我用不着,我就要毁了你,免得异日成为劲敌。 死其实并不能威胁到聂小川,自从借尸还魂后,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梦境般虚幻,谁生谁死,谁的天下,乱世盛世和她无关。 随波逐流,冷眼旁观,肆意妄为,享受前世里不能享受的散漫,没有丝毫责任意识。 可是这毕竟不是梦,如果说先前在天鸿皇宫,经受的一切不足以刺激到她,那么流浪以来,饥饿,真实百姓生活得困顿,弥勒教众悲情的殉道,李君家族的苦难,这一连串的经历,让她不知不觉融入这个时代,这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世界,不管前世今生,现代古代,都是活生生的人。 生命,并不是可以随意践踏。 聂小川并不是不愿意帮人做事,生活嘛,不可能不与人打交道,但让她心里空落的,是那种任人操纵,完全没有自主的形势。 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正如杨坚所说,但凡生在这红尘中,怎么避得了这纷纷俗事。 那么与其让别人随意决定自己的生死,不如换做自己来主持,而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在这个没有任何民主自由人权的时代,就只有成为强者了。 “我相信你!”聂小川冲杨坚伸出手。 杨坚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她地意思。握住她地手。 他地手是温暖地。并不僵硬。带着微微地颤抖。耳边地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聂小川微微一笑。古人讲究地是男女授受不亲。这种握手礼可别让他误会。便要收回自己地手。 杨坚并没有松开。反而更加握紧了。 柳裘就在这个尴尬地时刻。及时地跳进来。举着已经被拆散了地钩索。兴奋地喊着:“这个是什么?这个怎么能伸缩自如?” 聂小川借机收回自己地手。稍微向旁边移开一步。 柳裘话一出口,就感到杨坚杀死人的眼神,这才看清室内情景,呵呵干笑道:“看来谈好了!” “时候不早了,小川现行告退。”聂小川一把夺过钩索,无视柳裘暧昧眼神的探究,快步而去。 回到家天已经微明,现李君竟然也是一夜未归,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房间,赫然现袁天罡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光着膀子,搭了条薄被,歪着头流了一脸的口水。 聂小川已经说不上是惊异还是恼怒,一瞬间反而平静下来。 “你回来了?”伴着几声鸡叫,悠悠醒过的袁天罡,看到屋子里静静喝茶的聂小川,没有一丝意外,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说道,那语气就像贤惠的妻子,问候晚归的丈夫。 “你到底什么人?”聂小川看他穿好衣服,沉声问道。 袁天罡梳拢头,一面说道:“说了你也不信,我先前说的没错啊,只不过那些俗人看不穿罢了,非说我是淫贼,小川,你看我哪里像嘛!” 看到他一脸委屈的样子,聂小川无语,站起身打开门:“你可以走了。” 袁天罡却是一脸坚决,正色道:“自从家父看出帝星出世以后,天罡今生唯一的目的就是誓死追随帝星,只待为统一天下,使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尽微薄之力,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永坠阿鼻地狱!” 聂小川嘲讽一笑,慢慢说道:“帝星!誓死保护?那在杨府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万一我这个帝星被人乱棍打死,你可怎么办?” 袁天罡没有丝毫羞愧,笑嘻嘻的凑过来:“帝星吉人天相,哪有那么快就完了?我在身边说不定还要拖累你。“ 知道不管说什么他也有理由,聂小川也就懒得再说,叹口气道:“那随你便吧!只不过,我这里也养不起闲人,你自己想办法吃饭吧,爱怎样就怎样。” 说着话,李君也回来,还带了早饭,见到他们仍旧同处一室,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聂小川自然不会提起昨晚之事,袁天罡也乖巧的埋头吃饭。 “我要跟随独孤大哥到盐城训练,有几日不能回来了。”李君说道 聂小川讶异的抬头看他,问道:“几日?训练什么?多少人?” 李君暖暖一笑,说道:“不用担心,就是我们几个新入营的做些特训,最多七日就回来了。” “不行!”聂小川一口拒绝,啪的放下碗筷。 李君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含笑道:“军营不允许女眷,否则我自会带你一起去。最多七日,定会回来。” 一直闷头扒饭的袁天罡此时说道:“小川不放心的话,我跟小弟一起去好了。” 聂小川与李君都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袁天罡嘴角挂着饭粒,挺起胸膛,说道:“小川的担心不无道理,最近将星暗淡,时运不济,但有我袁天罡在,定保他万事大吉。” 说罢,冲聂小川一个飞眼,“小川,应该相信我的身手吧。” 他这一番话,说到他们二人的心里,李君在意的是将星的命运,对袁天罡是绝对的信任,聂小川虽然对袁天罡心存疑虑,但也想不出他要加害他们的理由,静默一刻,便都点头答应了。 于是吃过饭,二人简单收拾下,便一同上路了,李君直奔军营,袁天罡则抗着卦旗,先行一步前往盐城。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不见许久,聂小川依旧靠在门框上凝望,这是李君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心里一百个的不放心。 不管哪一方得胜,但愿他们都能全身而退,这个是她唯一的目的。 三天之后,聂小川前去杨府上缴印章文书时,“偶遇”杨绯色,被抓到独孤妇人面前,得知她的意图,姑嫂二人一个软一个硬,将她一顿责骂,直说的聂小川悔恨不已,感谢过独孤夫人的再造之恩,接过了碧落号总管,也就是整个杨家产业的大掌柜一职。 接下来就是整整三天的庆贺宴席以及各号掌柜的见面会,一时间聂小川成了大兴城,乃至整个北周国,风头最盛的女人,这个出身卑微,年纪芳华的小姑娘,背负着各种流言,站在的世人面前。 “小川别生气,谁要是再胡说你跟哥哥的关系,我就去烧他们家的房子!”杨绯色挽着她的胳膊,豪爽的说着。 对于聂小川接任大掌柜一职,开心的最单纯的应该就是她了。 通过这几日接触,聂小川现原本以为是双重间谍的杨绯色,其实完全是个率真如孩童的人,她眼里的世界简单到黑就是白就是白。 也许整个杨家,也就只她一人真正的爱护着这个家,也正因如此,才对杨坚放浪生活不满,对丈夫只顾符合大哥的懦弱痛恨,对操持家事的嫂嫂敬爱,对聂小川的仗义接手欣喜如狂。 其实能这样无邪也是一种幸福,聂小川有些溺爱的看着她,曾经问过杨坚,要怎样与杨绯色来往,杨坚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勿防!家母去的早,我和伽罗刚成亲时,她才几岁,可以说是伽罗一手带大的,长嫂如母,有些事她没有必要知道,知道了反而更麻烦,随她去吧。” 只是聂小川仍有一事不明,这一日趁大家聚集在一起交账时,对身边看似漫不经心的杨坚,低声道:“只要告诉各地主管即可,有必要闹这么大声势?” 杨坚微微一笑,显然他也听到好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亦压低声音回道:“怎么?聂掌柜可还有什么顾虑?” 现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她聂小川是杨大官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并且得到杨家主母的默许,不管哪个时代,世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诚,他们这样做,就代表她聂小川生死都是杨家的人,必须尽忠杨家生死不渝。 这样做,也就是断了聂小川另寻他主的路。 聂小川淡淡一笑,说道:“只是这样,得好处的不止老爷你一个吧?” 似乎想到什么,杨坚慵懒的神情一顿。 ------------------------------------------- 三千党啊,我是三千党啊!唉!不要掉收啦! 第四十三章 互相牵制 福祸相依,利害相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纯粹的,独立的。 说完那句话,聂小川就起身走开了,对面杨绯色依在独孤夫人身边,正在冲她招手。 “小川你年纪小,无可避免会被老人们排挤,不要急,慢慢来。”独孤夫人伸手拉她坐下,一面轻轻抚了抚她垂在肩头的长,细心叮嘱。 “嫂嫂,还有我呢,我会帮着小川的!”杨绯色一脸兴奋,跪坐下来,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添酒,“哥哥一直瞧不起我们女子,也不许我插手家里的生意,今后定要让他看看,我们女子可是比他们差!” 独孤夫人宠溺的一笑,伸手拦住她举起的酒杯,嗔怪道:“都嫁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让你夫君笑话!” 杨绯色嘟起嘴,横了一眼正跟杨坚点头哈腰的柳裘,不满的说道:“他敢!”一面抱住独孤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嫂嫂,你让我搬回来住吧,我不喜欢一个人住在外边,婆婆总瞧我不顺眼,还总往我院里塞女人!” “早说让你快些生养孩子,偏不听!”独孤夫人又一次夺下她手里的酒杯,“不可再耍你那小姐脾气,我们做妻子的,怎能善妒专宠,影响了家族的香火?” 杨绯色已经有些醉意,许是心里正因此不痛快,借着酒意哗的推倒面前的碗筷,嚷道:“嫂嫂能做到,我却是做不到,嫂嫂心里就不疼?” 聂小川一直含笑静观,听了此话便看向独孤夫人,见她依旧面容喜和,吩咐身边的侍女道:“小姐醉了,先送她到厢房醒醒酒,再着人送回柳府,记得派个老成的人去,别惹恼了老夫人。” 侍女们一一答应着,扶着杨绯色下去了,聂小川有些怔的看着她,那一言一行均是慈母一般,心里有块地方突然软了一下,鼻子有些酸,妈妈,她好久没有想起妈妈了。 “小川怎么了?”独孤夫人伸手拍拍她。 聂小川摇摇头。几分动容地道:“夫人对小姐真好。小川很是羡慕小姐。” 独孤夫人笑意深浓。侧过身子道:“听说小川父母早亡。是我地不对。勾起小川地伤心事!” 聂小川忙说不敢。听那独孤夫人接着说道:“不知道我上次给小川你提到地事。你考虑地如何?” 什么事?聂小川不解地看向她。 独孤夫人一脸静谧地笑。伸出保养极好地手端起酒杯。“做我弟媳地事啊。小川觉得怎样?再过几日。我家兄弟就要回来了。小川可要见上一见?” 聂小川大窘。慌忙推辞。那独孤夫人只是微笑。没反驳也没强求。眼看天色不早。接连几日宴席。众人都已疲乏。于是早早散了。 谢绝杨府车马相送,聂小川独自一人走回家中,接任大掌柜,杨府那边给她挑选好住处,中等人家的庄园一座,但因李君还没回来,她依旧住在棺材铺里。 从那热闹的酒宴中走出来,被清凉的夜风一吹,聂小川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才散去,抬头望望若隐若现的明月,不由感叹转来转去,还是脱不开这名利场。 只不过,前世里是漫无目的,如今,却是为了生存,这也算是一种新奇的经历吧。 人生,能够尝试种种不同生活,也是一种乐趣。 三日之后,袁天罡与李君同时回来了,李君更加黑瘦,但精神出奇的好,眼中总是闪着莫名的火花,袁天罡也是神采飞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一桌子的银子。 “收获颇丰啊!收获颇丰!”他不住的重复这句话。 李君有些促狭的笑着,顺手从他的另一个包袱中抖出来无数的香囊荷包。 眼看他们毫未伤,精神良好,聂小川也就放心了,他们显然已经知道她成了杨家大掌柜,李君皱着眉没有说什么,袁天罡倒是讲了一堆奉承话。 半个月后,大兴城兴起了一股奇怪的投资潮流,叫做股票,杨家新任的年轻大掌柜将杨家所有产业都公开销售,只要你愿意,哪怕是个乞丐也能买上一股。 介绍股票的告示张贴的到处都是,杨家任何一个店铺里,还有专门的人员介绍,虽然大家还是似懂非懂,但有两条明白了,一是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称为富可敌国的杨家的东家,二是能赚到比自己投进去多几倍的钱。 这两条就足够掀起北周国,抢购杨家股票的狂风巨浪,据说,连皇帝也买了。 聂小川手里的财富海啸般增长起来,两个月后的账目送到杨家时,满室静谧,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数字。 虽然早知道聂小川才智出众,但这种出众还是远远出了,杨坚以及独孤夫人的意料。 以至于原本信心满满的杨坚,按捺不住的前来问她,他们之前的盟约是不是还存在,他实在看不出,这哪一点表明是在替他散尽千金。 聂小川一脸平和,说道:“老爷想要的,随时可以实现。” 是的,随时可以,还有什么能比股票聚财散财更快的手段,现在所有的结果都在掌握在她聂小川手里,她说杨家的这些资产是财富那就是财富,说不是那就立刻化为泡沫。 “那就有劳聂掌柜了。”看着面前沉静如水的女子,杨坚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但还是隐隐不信,怎么现在的形式,好像自己要有求于她? 而同时,独孤夫人却是欣喜难掩于表,已经接连三次宴请聂小川,但都被拒绝了。 聂小川之所以拒绝,是不想让杨坚过分起疑,迅增加的财富已经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留存后路以待另择明主了,再跟独孤夫人走近,岂不是印证他的怀疑。 说到底,她自己的确留了后路,但不是依附与谁,而是要他们三方互相牵制。 是的,她积累的财富,达到独孤夫人的要求,但是她也随时可以抛掉股票,让杨家财富化为乌有,这样也达到杨坚的目的,而这一切都由她做主,就是自己的目的。 她要让他们明白,自己还有选择的能力,那就是自己最大的保障。 这一晚,独孤夫人的邀请又送来了,这一次是杨绯色亲自拿来的。 “你再这样深居简出,就要老死闺中了!姐姐我可不忍心看你这如花年纪,就这样过去!”杨绯色不由分说抓住她,就往门外拉。 被她强拉出门,竟然看到李君与袁天罡都在外边。 “怎么,你们也被邀请?”聂小川很意外。 “是啦,是啦,这次是嫂嫂娘家人做东,小弟不是也认识独孤郎嘛,自然要去,”杨绯色将她推进车内,一面说道,回头瞪了眼跟着爬进来的袁天罡,“只是,这个大仙为什么来,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说得真是不客气,袁天罡丝毫不怪,笑嘻嘻的挤进来,靠在聂小川身边,说道:“托姑娘的福,咱也去见见大世面。” 独孤家宴?聂小川皱起眉,心头沉重起来。 --------------------------------------------------- 有不合理之处,大家多担待,故事而已故事而已。终于12万字了~ 第四十四章 白袍将军 正如她所提醒杨坚的话,搞这么大声势,得益的又岂止是他杨坚一人。 对于独孤夫人的意图,聂小川原本是笃信只是要她夺了杨家的财权,为独孤家所用。 但联想到那次夜探所听到的只言片语,隐隐觉得又没那么简单。 好累,聂小川忍不住哀叹,忍不住怀念当初做乞丐的那段时光,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的。 她到底被什么牵绊而无法就此浪迹天涯而去? 到底为什么非要陷身于这些与她无半点好处的泥潭中? 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今生也无法实现了么? 车厢里杨绯色一个人说的热闹,时不时调侃袁天罡几句。 “你们袁家不是有规矩,世代不出益州,怎么到你这代改了门风?你是袁家哪支?排行第几?”杨绯色一连追问。 袁家是很有名的大家族?聂小川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袁天罡。 袁天罡讪讪笑着,却是不答,说些玄乎的预言之类的话,很快将杨绯色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命运上。 “柳夫人。我看你命格其贵。但霉星相伴。凡事不顺……”袁天罡正色说道。话没完。就被聂小川一脚踢倒。露出一脸哀怨。 “换个说法!”聂小川看着窗外淡淡说。 杨绯色不解。但那话已经说到她心上。一把揪住袁天罡。追问怎么个不顺法。 袁天罡来了兴致。漫天神佛地开始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会算。大部分说中杨绯色地心事。 从众人偶尔地谈话中。聂小川得知。杨绯色过地并不是很如意。 她地性子大大咧咧。似乎与柳裘并不合得来。因为纳妾之事又与婆婆闹地很僵。屋里柳裘成婚前收地丫鬟们。也对她恶语相加。行事爽利地杨绯色哪里是那些专功恩宠地女人地对手。接连几次被下了套。在柳家地日子真是应了那句诗。“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虽然她跟林黛玉地性子天上差了地上。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杨坚自然不会理会她这些事,独孤夫人虽说关怀,可毕竟无法插手,只能时不时多接她回来住一些日子。 唯一可喜的是,杨绯色笑骂一顿,那些烦恼事也就抛在身后,依旧开心的过日子,并无因此而自怨自哀下去。 “长恨此身非男儿!”杨绯色最常感叹的就是这句话,今日也是如此,伴着这句感叹,马车停下了。 掀开车帘,看到这是一间座清幽雅致的园林院落,门外已经停了许多车马,站了好些男侍女婢。 杨绯色跳下来,一面伸手拉聂小川,一面说道:“这是我们大兴最有名的酒肆,据说皇帝也很喜欢这里,常常微服私访呢,我见过他好几次。” 说着话,已经跑过来数位仆从相迎,李君的马被牵了去,一行人慢慢向里走去,这里面林木成荫,山石林立,散落着竹制小阁,看起来大多数已经满座,不断有歌声传出来。 跨过一座长桥,就来到一座人工岛,四面环水,绿柳绕提,让人心旷神怡。 杨绯色拉着她,一直走到一座白石小亭外,四五个侍女掀起珠帘,看到独孤夫人坐在正中,倚着围栏看湖里的鱼,身旁围着几个侍女,边看边笑。 “嫂嫂,我们来了!”杨绯色立刻跑上去,坐在她身边。 “见过夫人!”聂小川带着李君和袁天罡冲独孤夫人行礼。 独孤夫人已经坐正,伸手招呼她坐下,一面含笑打量李君:“这个就是小弟吧?果真生的仪表不俗!怨不得我家七郎日日挂在嘴边。” 李君忙起身施礼,说道:“夫人过誉!” 袁天罡一进来眼睛就四处乱看,看到独孤夫人身旁那几个侍女俏皮可爱,忍不住挤眉弄眼的挑逗,那几个侍女笑嘻嘻的挤作一团。 “这位就是益州袁家的传人?”独孤夫人微笑道,对他挑逗自己身边侍女的行径丝毫不恼。 袁天罡面色严肃的拱拱手,说道:“在下神机子袁天罡,见过夫人。” 就在这时,珠帘唰的被掀开了,走进来三人,独孤夫人面色一喜,那原本跟袁天罡眉来眼去的侍女们,立刻涌过去。 “七公子来了!”“七公子快些这边请。” 聂小川抬头看到一位男子被侍女们团团围住,只露出一角白袍。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此时一脸不满:“快些坐下啦,七叔,姑姑都等这么久了!” 那白袍男子出一阵爽朗的笑,推开众侍女,大步走向独孤夫人:“阿姐,我来迟了,先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独孤夫人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李君已经站起来了,一步跨到他身边,满脸崇拜的说道:“独孤大哥!” 这位就是李君口中的独孤大哥,独孤夫人的兄弟?聂小川抬眼看去,见他身材中等,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常年练武,行走军旅之人,穿着一件素白长袍,扎着暗绿玉带,看到李君,一面大笑,一面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好兄弟,可是有几日没见了!” 他的年纪在二十四五左右,相貌堂堂,只是面色微微白,眼睛细长,嘴唇淡薄,平添了几分阴鸷的味道。 他一开口,聂小川就认出来了,正是那日在杨府跟独孤夫人说话之人。 看他对李君一脸热情,心里不由冷笑,她可是记得就是此人,在独孤夫人面前一口一个“下贱小子”。 “这位就是聂掌柜吧。”他猛地看过来,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直盯在聂小川身上。 杨绯色嘻嘻笑道:“七郎也久仰大名了?”一面对聂小川道,“小川,这位是嫂嫂的宝贝兄弟,叫他七郎就可以了。” “哦,在下独孤拓,”他慢慢坐下来,目光依旧在停在聂小川身上,毫无顾忌在她脸上,胸部回旋。 他的神态并没有显得多色情,反而是一种漠然,只像欣赏一件物品。 而这种眼神,最让聂小川厌恶,强压住心里的不满,低头道:“见过独孤将军。” 接着身边空气一滞,独孤七郎坐了过来,立刻过来几个侍女给他倒酒,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孩子早嚷着饿,于是独孤夫人吩咐开席。 席间听他们谈话得知,这两个都是独孤家的孙少爷,冷眼看去,神情倨傲,李君看来也认识他们,跟他们讲话,一个个爱答不理,就连跟杨绯色也没好脸色。 袁天罡守着一个俏皮侍女,又开始看手相那一套,倒也自得其乐。 独孤夫人含笑看着他们,斜倚在栏杆上,不多时进来两个献唱的歌女,叮叮当当的敲打一番,便开始唱些小曲。 这种场合对聂小川来说,真是百无聊懒,低着头闷闷的看着眼前的菜肴,忽觉有人轻轻碰触自己盘坐在的大腿,猛地收紧脊背。 就看到独孤七郎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看似无意的将手搭在她的小臂上,低声说道:“聂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聂小川实在不能习惯陌生人的接触,不动声色的移开身子,低头道:“哪里,公子过奖了。” 那孤独公子又移近过来,整个人几乎都要贴上来,轻笑道:“哪里都不错!” 说着话,手竟然抚上她的后腰,聂小川不由勃然大怒。 ------------------------------------------- 难道我的女主真的很弱智?真的很弱智?到底哪里弱?大家不满意为什么不能给我指出来?作者有时跟读者视角不一样,你们看出来的,我不一定能看出来! 我只能一句话概括:长恨此身非男儿! 第四十五章 洞悉阴谋 4000字!我目前很想把字数推上去,我写写,写了就~~希望大家看的喜欢~ ---------------------------------------------------------------------- 聂小川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做了杨家的大掌柜,看似有财有权,但说白了,还是人家的奴才。 出身问题,在这古代封建社会,那是最大的问题。 她可以接受那些高官贵族的歧视,可以接受衣不蔽体风餐露宿,也可以食用嗟来之食,她完全按照这里的规矩来生活,但是,唯一不可以接受的就是,对她身体的随意侵犯。 聂小川猛地抬起头,看到独孤公子眉角飞扬,一脸邪笑,心里冷哼一声,手猛的后击,同时做出要起身给他倒酒的样子,似乎踩到裙角,哎呀一声人也向后倒去。 就听砰的一声,伴着骨骼清脆的响声,以及独孤公子一声闷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来。 “公子胳膊断了!”抢着扑过来的侍女们齐声喊着,一面扶起冷汗直冒的独孤公子。 聂小川几乎要滴下眼泪,慌乱的连连自责。 “小川人瘦瘦的,还蛮重的,竟然压断七郎的胳膊!”杨绯色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独孤夫人亦是微笑着,上前查看独孤七郎的伤,那两个侄子并李君都围上来。 “是小川笨手笨脚。如果不是为了扶我。公子也不会……”聂小川说着。就要下跪。 独孤夫人拦住她。笑道:“哪里就怨你了”说着看着一脸阴沉地独孤七郎。“要怪也只怪七郎。连个人也扶不住。” 那两个少年哈哈大笑。独孤七郎狠狠瞪他们一眼。一双阴鸷地眼睛紧紧盯着聂小川。 独孤夫人吩咐人送他去医馆。宴席自然也早早散了。 临走时。独孤夫人低声问聂小川对七郎可还满意。聂小川故作害羞地低头。连说小川不敢高攀。 独孤夫人一笑不再言语。倒是杨绯色拉着她不断夸奖。“七郎可是为了你。断了胳膊。你可要报答人家。”说着。又大笑起来。嚷着七郎往日总说自己功夫盖世。竟然因为搀扶美人断了胳膊。 聂小川只是低头不语,告别二人,谢绝马车相送,三人慢步往回走。 李君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袁天罡因为酒宴被打断,聂小川又谢绝马车而不满,嘟嘟囔囔的抱怨。 聂小川虽然借倒下之机,顺手搓断独孤七郎的胳膊,但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灰暗起来,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让她有些茫然。 “他不是故意的吧。”回到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君,突然说道,握住聂小川的手。 聂小川先是一怔,随即一种失落感涌上来,他竟然站到那种下流痞子的一边? 她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在这个世上,她原是如此孤单的一人? 袁天罡感觉到气氛不对,忙凑过来问什么事,宴席上他一直忙着跟那几个小侍女摸骨看相,对其他的事自然不知晓。 李君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聂小川很快收回自己的手,深吸了口气说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那袁天罡茫然的看看李君,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像小川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摔倒?” 沉吟一下,正色道:“那个七郎,面相淫邪,非善之辈,小弟你还是离他远些。” 说罢,忙忙的追着已经走远的聂小川而去。 聂小川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落之中,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什么意义,前世里一直渴望生活的散漫随意,不追求意义,但现如今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时,才现很是痛苦。 呆坐到半夜才勉强睡去,似睡非睡中,听得门外轻响,似乎有人从窗边走了过去,便翻身起来,抓着钩索,匕快步出来。 模糊中见一人身轻如燕的飞檐走壁,飞快的越过大门。 家贼?聂小川立刻跟上,眼前方向一路向着杨府而去,随着距离不断缩短,认出此人正是袁天罡,心头更加沉重,他到底是杨坚的人还是独孤的人?或者,是那个神秘美女苏香影的人? 一路跟着他前行,越心惊,袁天罡身形灵活,单说这夜行功夫就要高出她很多。 转眼就来到杨府墙外,袁天罡脚下未停,一个飞身径直跨过去,看到他熟门熟路的四处行走,聂小川更加笃定,他就是杨府某一派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的探子。 杨府守卫甚多,那袁天罡却灵活无比,聂小川几番闪躲,竟然跟丢了,心内很是焦急,她迫切要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的人。 此时天已过三更,聂小川凝神辨认出这里是杨府的西边后院,散落着几处阁楼,是那些不受宠的夫人的住处,现今灯火具灭,悄无声息。 聂小川呆了呆,正要沿着树丛穿过这里,就听一阵脚步悉悉索索传来,伴着忽明忽暗的灯笼由远处过来,忙伏在石凳下,动也不敢动。 伴着脚步而来的是一阵香风,借着昏暗的灯笼,聂小川悄然抬头,看到走在最中间的竟然是独孤夫人。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座楼前,开门进去,里面亮起了灯火,没多久,几个侍女走出来,掩门而去。 接着又出来七八个人,动作娴熟的散落开来,将着阁楼严密守护起来。 原来独孤夫人住到这里了! 聂小川有些好奇,正在这时,又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来,趁着侍卫放松守护之时,聂小川射出钩索,荡上一个大树,又借力横渡上阁楼的外栏,小心翼翼的沿到窗边,倒挂上横梁,轻轻捅破窗纸,向里看去。 而那几个人也同时进了房间,灯光下,赫然现是三个店铺掌柜,其中一个昨日才与聂小川抱怨,独孤夫人为人苛刻,不善待他们,要辞职而去呢。 “夫人这是绝对相信那女人?”那个掌柜躬身说道,“我们可是把所有的账目全交给她了。” 灯光下的独孤夫人全无白日里的亲和笑容,面色冷峻,冷哼一声,慢慢说道:“给她又如何?所有的都给她才好,他们以为我独孤家在乎这些钱财!” 另一人来回走了几步,才说道:“有钱财自然是好,此人倒真是大有用处,弃之可惜了!” “天下之大,等父亲大事成了,找个人才还不容易!”独孤夫人轻轻笑道,“不过这个女人还真不识抬举,竟敢暗算七郎。” “真没看出来,那女人还有些功夫,连七公子也着了她的道,这样看来,那李渊身手也是不错,此次出使北齐,定能行刺成功!”一人哈哈笑道, “成与不成,他杨坚都逃脱不到了,这次定要将他们这群腐朽之众一网打尽!”独孤夫人恨声说道,紧紧咬牙,脸色越惨白。 倒挂在横梁上的聂小川只听得手足麻,醍醐灌顶一般,一切事情全然清晰,不由冷汗淋淋。 好一个借刀杀人,一剑封喉,成败具赢。 怪不得她要推荐李君入营,怪不得她如此高调的力推自己当上大掌柜,这就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聂小川是杨坚的人,那么她的兄弟自然也是杨坚的人。 现如今的关键是,李君是否已经接受安排?聂小川心急如焚,再无心听下去,正待寻机逃走,就听不远处传来呼喝声,“刺客!刺客!抓住刺客!” 同时散落在四周的那些侍卫,飞快的涌向阁楼,将这里团团守卫起来。 聂小川立刻卷身抱住横梁,听远处喧哗一片,独孤夫人与那几人大声询问出了何事。 外边已是灯火通明,有不少人向这里跑来,其中一个浑身**的家院扑过来,跪下道:“七公子,七公子遇袭!” 七公子?聂小川伏在横梁上屏住呼吸,可是那个独孤七郎。 独孤夫人大声询问,得知并无大碍,带着一干侍从匆匆前去查看,聂小川借机飞奔而去。 回到家看到袁天罡房中果然没人,心内隐隐不安,胡乱睡了一会,李君就来叫门,天已经大亮了。 李君神色黯然,显然一晚上没睡好,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我没有不信你,是我不好。” 聂小川哑然失笑,伸手拍拍他道:“这是说的哪里话!” 经过昨晚,她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迎战的豪情,他独孤家想要任意把他们**与手掌,天意要她洞悉阴谋。 对于李君昨日偏袒独孤七郎的做法,她完全理解,独孤家既然要利用他,自然千方百计的拉拢,对于一心想要报仇的李君来说,能得到独孤家的赏识,那简直可以被当作再生父母,他的心里只有感激以及绝对的信任。 再说在这个时代,女人就是如同货物一般,独孤七郎那晚的做法,看在其他人眼里,也并无出格之处,相反如果换做别的女人,还会欣喜若狂,受惊若宠。 “独孤大哥在军中习惯了,行动粗放,其实人还是蛮好的!”李君神色稍微放松,慢慢说道。 聂小川微微笑道:“小弟也想要我嫁人了?” 李君面色一暗,“我知道你很能干,但女人家终是要有个依靠的才好。” 聂小川心中一动,开玩笑般的试探道:“小弟这么快就嫌弃我了?还没娶媳妇呢就要抛开姐姐了?” 李君神色不安,正色道:“怎么会,我……”话未说完就收住了,被聂小川突然严肃的眼神一瞪,忙移开视线,闷头拔饭。 他肯定已经接受刺杀任务,抱着必死之心,这才急着要给她安排后事。聂小川心内又是难过又是激愤,沉声说道:“他们给你什么好处?值得去送死?” 李君一怔,手中的筷子掉下来,惊愕的道:“你怎么知道?” “你前几日去盐城,可是为了此事?”聂小川问道 李君默然不语,怔了半晌才说道:“此事你就不必相劝,莫说他们允诺事成万金奖赏,就算没有奖赏,这个机会我也不会错过。” “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世?”聂小川追问 李君摇头,微笑道:“我怎么会说?万不会连累你的,独孤大哥说了,我们一出他就会安排你离开大兴。” 他微微笑着,眼里闪着火光,手握的咯咯响,聂小川突然无语,这种犹如宗教崇拜的狂热,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阻止的。 对于目前两手空空,前途茫茫的李君来说,生活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报仇雪恨,就算明知自己是有去无回的诱饵,也将义无反顾,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毕竟这是一个人数众多,周密安排的计划,单靠他自己,怕是连北齐的国都都进不去。 聂小川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孩子,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似乎虚幻的犹如泡沫,很快就要消失无踪,她却没有任何能力留住他。 心内犹如万马奔腾,无法控制的激愤喷涌而出,聂小川猛的一掌,面前的案桌立刻四碎,碗碟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 李君愕然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一向温和的聂小川浑身上下罩着一股煞气。 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活得痛快,就必须要比别人更强横。 外边突然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伴着一个甜美的声音:“聂掌柜,聂掌柜。” 打开门,聂小川不由愣住了,面前俏然而立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三绝美人苏香影。 ----------------------------------------- 你们杀了我吧~~第一次醒悟,十几万字了,竟然连段感情都没有~我在做什么?~~~~对不起各位了,我要加快度!加度啊! 第四十六章 美人相邀 她最近很少见到苏香影了,据说她的阿姆还是因伤寒去世了,过几日就要送回故土,悲伤过度的她一直躲在楼内不出来。 杨坚为了博美人一笑,大手笔的为其阿姆丧。 “夫人,快些请进。”聂小川很意外,连忙请她进来。 俗话说的好,俏不俏,一身孝。 今日的苏香影一身素白,粉黛未施,头上只插了朵白绢花,或许因为悲伤过度,脸色黯然,眼圈微微红,更显得楚楚动人。 身后跟着四个同样素衣的女侍,低着头款款走进来。 李君已经将屋子打扫干净,起身要回避,聂小川知道他要去军营,忙唤住他,低声道:“等下再出去!” 李君一怔,便站在一边。 苏香影微微一笑,打量李君道:“这就是小弟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呢!” 聂小川始终不愿看到这张脸,低头道:“夫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苏香影眼波一转,说道:“聂掌柜,你如今这么大的身份,怎么连个下人都不请?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老爷苛刻呢!不如我送你几个?” 说着。将身后一个侍女拉过来。 聂小川一怔。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李君已经咦了声。一把拉过那位侍女。说道:“天罡兄?” 聂小川愕然地看过去。见那侍女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施脂粉地大脸。可不是袁天罡! “你。怎么?”聂小川与李君齐声问道。 苏香影掩嘴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可满意?” 袁天罡从怀里抖出一个娟帕。千娇百媚地掩着嘴说道:“大掌柜可要收下奴家!” 聂小川与李君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处。 苏香影走近聂小川,含笑道:“完璧归赵,我也该告辞了,免的出来久了,被人又怀疑了去。” 说罢袅袅而去,聂小川怔了怔,忙赶上去相送,她的衣袖宽大,露出白如玉般的小手臂,聂小川不知觉的竟然记起初次见楠公主时,那伸出的手也是如此。 忍不住抬眼看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苏香影感觉到她的注视,嫣然一笑,“聂掌柜看什么?” 聂小川笑着说道:“夫人真是仪态万方,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 苏香影呵呵笑了,伸手挽住她,笑道:“我痴长你几岁,叫姐姐就可以了,也不知怎地,我第一眼见到聂掌柜,就喜欢的很。” 说着拿眼凝视她,一面说道,“倒似哪里见过一般。” 聂小川心里有虚,忍不住紧紧脊背,受宠若惊的道:“小川出身下贱,怎么有缘见到夫人这样的人物。” 说着话,已经走到门口,几个侍女忙打开门,深秋的晨风风卷着一丝寒意扑进来,吹的人丝飞扬。 苏香影正望着聂小川,突然眼睛睁大,猛地松开手,掩嘴道:“你……?” 聂小川恩了声,问道:“夫人?何事?” 苏香影一惊过后,神色恍惚,强笑道:“聂掌柜的妆面好奇特。”说着伸手扶向她的额头。 适才被风掀起的帘已经垂下,聂小川随意一笑,抢先自己撩开,按着眉心那点赤红,道:“这个啊,自小有个伤,便用胭脂遮掩下。” 说着摸了下,伸手给她看,手指上一片胭脂红,眉心也匀染了:“就算再装扮也比不得夫人天生丽质。” 苏香影怔怔看了几眼,才笑道:“聂掌柜也是个美人呢!” 走着,依旧忍不住又看她,欲言又止几次,才道:“聂掌柜哪里人?” “小川北齐人,夫人也是?”聂小川做出吃惊的样子问 苏香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笑道:“北齐啊,聂掌柜的面相倒有几分我们天鸿摆彝族人的模样。” 她竟然毫不迟疑的承认自己是天鸿人?聂小川有些惊讶,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摆彝?要说这穆桔公主的长相,的确跟中原汉族人不太像,难道她的母亲是外族人? “哦,对了,”正要起步的马车又停下来,苏香影掀起帘子,含笑道,“聂掌柜晚上能不能光临寒舍,赏脸吃顿晚饭?” 既然袁天罡与她一同出现,这其中定有缘故,与她相谈自是不可避免的事,聂小川忙答应了,看着她远去了才回到厅里,袁天罡已经洗去脂粉,换上自己的衣服,正埋头吃饭。 李君坐在一边,不断询问为什么会这样装扮。 “难道昨晚的刺客是你?”聂小川灵光一闪,惊道 就见袁天罡也惊讶的抬起头,嘴里塞了满满的饭粒,含糊不清的说:“难道你也去了?” 李君面色沉下来,已经隐隐猜出什么事了,“你们又出去夜行**了?” 袁天罡来了兴致,饭也顾不得吃,抹抹嘴,眉飞色舞的讲起来,昨晚思来想去睡不着,便起身前往杨府转转,偏巧看到那个独孤七郎蒙头大睡,就顺便用门外瓮里的水给他洗个澡。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点功夫,反应那么快,差点就被他抓住,幸好苏小姐夜宴归来,仗义相救,否则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袁天罡说着,手拍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李君听到他说独孤七郎,早站起来,脸上显出怒气,“你这个贼人,竟敢如此作弄独孤将军!他与你可有仇?” 袁天罡对他的怒意视而不见,笑嘻嘻的说道:“是,是,是我错了,我与独孤将军八字不合,一见他就难以控制,冒犯独孤将军,小弟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 聂小川一直皱眉听着,疑问道:“你为什么去杨府?” 袁天罡嬉笑着弹弹衣襟上的饭粒,一脸春色的说道:“自然是去见苏美人,我早掐算出与她能够再次相遇,可见天意如此,苏美人人美心善,又机敏,真是人间尤物啊!” 看到他一脸色相,李君冷哼一声,甩手而去,聂小川怔怔看了他,心里有个答案,但却是不敢相信。 “小川,苏姑娘是不是今晚与你有约?”袁天罡突然问,得到她的肯定后,竟然难得的端正了脸色,“据我夜观天象……” 他的脸色没来得及摆正,就被聂小川一个抹布打断了,跳开几步,一脸幽怨的说道:“干吗又打我?” 聂小川却在这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大胆的主意,一步跨过去,抓住袁天罡的手臂,说道:“我要你……” 她也没来得及说完,袁天罡神情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截过话就说:“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何必这么客气?”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聂小川抬脚就踢,“跟我装疯卖傻!” 袁天罡嬉笑着躲开几步,说道:“你真像我娘,她也总这样踢我。” 聂小川还从来没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一时气结,扭头疾走,袁天罡忙追上来拦住,连连鞠躬认错,“我错了,你说你说,我好好听,绝不插话。” 聂小川白了他一眼,拉他坐在院子的小花圃前,正色道:“我要你再重新预言一下帝星之命。” ------------------------------------------------------- 我是小白我是小白我是小白……我的女主是小白我的女主是小白……小白凑字数,你们鄙视我吧……抓狂的作者滚走 第四十七章 重释天命 李君如此信任独孤一家,无非是他们能达成他报仇的心愿,目前能够阻止他飞蛾扑火行为的唯一办法,就是给他比这个还要诱人的目标。 袁天罡一脸深沉,说道:“这天命之事,岂能乱说?” 聂小川瞪他一眼,冷笑道:“乱说?你乱说的还少?只怕这天下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命格其贵。” 袁天罡讪讪笑了,聂小川不再理他,沉下目光,慢慢道:“孟子曾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细观这洋洋乱世年代久矣,是该帝星出世了。” 说完,就见袁天罡一脸惊讶,“你怎么也这样说?”一把握住她的手,双眼放光,“难道你真的是我娘托生?” 聂小川好不容易沉静下来的心又被打乱,一脚踢开他,袁天罡急忙扑过来,拦住要走的她,解释道:“我没骗你,我娘生前的确这样说的,我们袁家自从说出了这个预言,就再不的安宁。” 说着神情低落,一向笑嘻嘻的脸上浮现忧虑,聂小川被他的反常吸引过来,“你们袁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很有名?” “袁家并不只是我们一家,算下来合族百十多人,祖上传下来观星知命,历代在朝中为官,百年前因为预言汉帝命相而名动天下,随后战乱不断,太爷不许族人再入朝为官,说是静待新帝,就这句话惹麻烦了,后来我娘又说出帝星出世,便不断受到攻击,终于给人烧死了,太爷立下族规,袁家人不出益州,日子才好过些。”他静静的说着,讲到娘被烧死时,脸上并无半分动容,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斑驳的树影投在他修长的身形上,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聂小川第一次见他静如处子,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她能想象的到,这些古代预言家,是任何一代朝廷不可或缺却又严防死守的种族,每一代帝王都希望披上神授王权的外衣,却不得不时刻担心,自己身上的神圣外衣下一刻会归为他人。 外表如此散漫嘻哈的袁天罡,却原来也是个心缺一角难补全的人。 “你母亲不在时。你多大?”聂小川静静问 袁天罡似乎有些意外她问这个。“九岁。” “我父母不在时。我已经十岁了。”聂小川淡淡说道。“你比我好。还有父亲。” 风吹地树叶哗哗响。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哀伤而又有些温馨地感觉。他们二人倒还是第一次相处地如此平静。 “你打算如何重释天命?”袁天罡突然说。又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其实。你不愿做帝星也没什么。星相风云变幻。不到最后时刻是看不出来地。你别害怕。我没有告诉别人。” 果然他也不知道谁是帝星。一直在信口开河!聂小川鄙视他一眼。 “我曾经见过一个高人,他告诉我,这历史上会出现一个盛世,它疆域辽阔,四方来贺,国力强盛,历时最长,而这个就是你所预言的帝星要创造的。”聂小川慢慢说着。 袁天罡一脸惊讶,许久才道:“你要我告诉谁?” 聂小川慢慢抬起手,指向前方,那里李君正挎着大刀,一脸凝重的向门外走去:“你去告诉他,他要做的是建功立业,立大业让他们李家扬名万世。” 袁天罡一脸惊诧,怔怔看了她半日,忽地又恢复往日嬉皮,笑道:“我说这几日星相与往日不同,小川才是高人,为在下指点迷津了!多谢多谢。” 说罢,跳起来,追着已经走出门的李君去了。 聂小川望着斑驳的树影,涌起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历史会因此而改变吗?只是暂时阻止他飞蛾扑火,祸及他人罢了,这里的历史已经混乱的无法预测了。 袁天罡与李君直到天黑也没回来,聂小川并没有几分担心,她知道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如此大业所诱惑,但对于出生高贵,含冤落魄的李君来说,是绝对无法抵挡重振祖上荣耀的诱惑。 傍晚时分,苏香影的马车直接从“碧落号”接她到杨府,接她来的四五个花枝招展的侍女,一口一个我家小姐,就怕别人不知道是谁请她似的。 从正门走进去,一直来到一座小轩里,这里位处于原来独孤夫人的住处,现在归于苏香影的楼院旁边,种着无数木槿花,四面大窗,落地珠帘,果真是个好地方。 可见苏香影所受的宠爱,亦可见独孤夫人的大方。 聂小川到时,苏香影已经坐在里面,正靠着软垫小憩。 她穿着一件家常薄纱衣,恰到好处的呈现出美好的体型,简单挽起乌,只穿一双白袜的双足搭在围栏上,聂小川一眼看去,也忍不住眼睛一亮,赞叹美艳不可方物。 “聂掌柜,无需拘礼,快些坐。”苏香影含笑招呼她。 几个侍女奉上菜肴,便退下了,整个后院只剩她们二人,天色虽然还没黑下来,四周已经点起无数灯火,气氛显得格外安宁。 苏香影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说道:“聂掌柜是怎么看出来我是独孤夫人的人?” 听她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聂小川怔了怔,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料到自己说过的话肯定被她得知了,便毫不隐瞒的讲了出来,怎么写的计划书,怎么上交给独孤夫人,又问了杨坚,得知他不知情。 苏香影显然已经知道,笑嘻嘻的说道:“原来是我多嘴漏了陷。” 随后坐正身子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小川妹妹,我的确是夫人请来,要送进宫的,只是没想到遇到了老爷。” 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羞赧,眼波流转,“香影身处风尘,断没想到能得到老爷如此垂青,纵使来生也无以相报,再不肯去听从独孤夫人的差遣。” 聂小川知道她所指的自然是杨坚断指之事,感叹道:“宁知鸾凤意,远托椅桐前,夫人所言极是。” 苏香影眼睛亮起来,重复一遍,坐直身子道:“妹妹真是才思机敏,这句话可真是确切。” 聂小川心里不由感叹,诗仙李白再也没机会作这诗了。 苏香影殷勤的劝她吃酒,聂小川忙以自己不能喝拒绝了,苏香影又慢慢喝了两杯,脸上显出春色,笑意也越浓起来,突然靠近聂小川身边,柔白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低声道:“小川妹妹这样的人才,那独孤七郎竟然如此无礼,别说袁大仙人愿意替你出口气,就算我也是愿意的。” 聂小川被她身上的带着酒气的温香一熏,不由冒出汗来,忙扶她坐正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苏香影呵呵笑道:“我都知道了,袁仙人可不正是为了你才跑到杨府教训独孤七郎,差点就被人乱箭射死,真是一片痴心可见,妹妹好福气啊!” 聂小川早就如此怀疑,此时听她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可相信,不管前生今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人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好了。 看着她沉默不语,苏香影收敛笑意道,“小川如此聪慧,应该能看出她独孤家本非真心待你,如今可能全心效忠与大官人了?” 聂小川愕然的看向她,怎么这苏香影倒是杨坚一党的人? ---------------------------------------- 周六日不更,玩去~~~ 第四十八章 正式为盟 不好意思,玩了两天,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 看到聂小川惊愕的神情,苏香影友好一笑,“妹妹还是不信我?” 聂小川忙正色说声不敢,信与不信跟她可没什么关系,她所考虑的还是苏香影的真实身份, 门外传来脚步声,苏香影起身站起来,小鸟一般扑过去,“怎么这么久才来?小川掌柜还是不信我,连口酒都不喝。” 聂小川微微抬下眼,看到杨坚一手拥住苏香影,眼神随意掠过她,微微一笑,几日不见显得消瘦几分,神情更是森冷。 聂小川反而轻松些,现如今她倒是最怕别人对她热情。 “聂掌柜一向谨慎,影儿何不把事情原委详说一遍。”杨坚席地而坐,苏香影依在他身旁,看向他时娇而不媚,犹如初坠爱河的少女。 听他如此说,苏香影便坐正身子,欣然道:“香影是独孤夫人重金聘来,要送进宫以美色迷惑大王,趁机进谗言诋毁老爷等一干重臣。”说到这里,冲杨坚一笑,“幸亏香影先见到了老爷,否则便要抱憾终生。” 聂小川默然听着,对她的话自然半点不信。 杨坚笑了声,伸手轻轻拍了拍苏香影的头,淡然道:“你先下去,我有话要跟聂掌柜说。” 苏香影并无半分不悦。笑嘻嘻地站起来。袅袅而去。 “聂掌柜就不能抬起头么?”杨坚慢慢说道 聂小川听了只得按他说地。微微抬头。看到杨坚目光正盯在条几地菜肴上。 “其实影儿并不是最先遇到我。皇上已经在独孤家地安排下。见过她了。”杨坚手握着酒杯。慢慢说道。“我家迦罗地本意。就是算准了我知道她要送此女进宫媚圣。要地就是我出面阻止。横刀夺爱。” 聂小川不禁有些同情。动容道:“老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杨坚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看向她笑道:“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小川一个人可鉴了。” 聂小川讪笑几声,就见杨坚眼神转深,坐正身子道:“不知聂掌柜前日夜访我府,有何收获?” 空**不来风,他既然如此问,定是听到什么消息,聂小川再不会傻的像上次那样,装傻充愣。 聂小川此时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就算袁天罡说服李君,他不再一意孤行行刺北齐皇上,但独孤家岂能放过他们,想必早已严密盯防,一旦有其他念头,必杀无疑。 逃,对于自己一个人来说很容易,但二个人,机会渺茫。 而眼前要之事,必须确定立场,并且为了信任全力以赴,在这场可以算的上国际阴谋中全身而退。 潜意识里讲,相比于独孤家,聂小川仍愿意相信杨坚,毕竟她所知的历史上,最后当上皇帝的是他。 聂小川便毫不迟疑的将那晚听到的话如数说出,那杨坚静静听着,手中转动酒杯,许久才道:“正如他们所愿,皇上的确对我心生罅隙,但影儿也确实被我所感,竟然将从独孤家窃取的一份名单给我。” 说到此处,将一个巴掌大的娟纸递给她,聂小川迟疑一下,听他的语气,这定是十分机密之事,犹豫着接过来,却没有打开。 “看看吧,已经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杨坚淡然道 娟纸打开,李渊的名字赫然跃入眼内,聂小川已猜到这定是李君所参加的,行刺任务的人员名单。 怪不得杨坚会把苏香影视为自己人,如不是自己怀疑她天鸿国公主的身份在先,就凭献出的这个机要之密,也绝对要信任与她。 “这独孤家竟然大胆到要行刺北齐国主,挑起两国纷争,为一己私利,不惜生灵涂炭,孰可忍孰不可忍!”杨坚说着,将手中的酒杯生生捏碎,“你瞧瞧这名单,一大半都是历代备受皇恩之家的子孙,这还都是我极力推荐的人选。” 聂小川此时忍不住问道:“不知所为何事需要出使北齐?” 杨坚拿起桌边的绢布,一面拭手一面说道:“再过几日,北齐新太子登位,我国要将自幼定亲的太和公主送去与之完婚,这是保我两国安宁的历来良策,我们一向提防别国行刺破坏,断想不到这次作怪的是自己人。” 聂小川因为早知大概,也没过多惊讶,默然道:“独孤家这一计真是歹毒之极,不管成与不成,北齐必定大怒,到时必与北周决裂,皇上为了平息怒气,自然要追究责任。” “那你我都逃不掉。”杨坚接过话语,加重语气道,“小川,我们必须合作,除了我,你没别人可以依靠,而我,也需要你的协助。” “小川定当全力以赴!”聂小川忙坐正,俯身地下说道。 杨坚朗声大笑,随即拍手,听的四周悉悉索索,似是无数人散去,接着有人从凉亭上房翻身而入,笑道:“我早说小川绝对没有二心,白白让我吹了半日凉风。” 聂小川一头冷汗,因为独自面对苏香影,心中分神疑虑她身份的事,竟然没觉四周布防严密,若是有哪一句话说错,怕是被乱箭射死了。 也由此可见,自己真是夜郎自大了,仗着自己前世所学的身手,以为随时能进退自如,但在这群体作战的冷兵器时代,就凭自己一人,要想自保,犹如做梦。 匹夫之勇,什么时代都是行不通的。 来人正是柳裘,他已经坐下来,吃了几嘴有些冷却的菜肴,才说道:“那晚,小川躲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聂小川更是心惊十分,忙俯身说道:“原来柳大管家也在,小川真是唐突了,那日的确是为了跟随袁天罡,实在无心窥探贵府。” 柳裘与杨坚都大笑起来,此时苏香影也漫步过来,手里端着一盘子热菜,说道:“皆大欢喜了,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端上来,是一盘类似于铁板烧的菜,铁板下放了炭火,大块的肉冒着油咝咝的响,香气四溢。 柳裘看的直呼美味,聂小川却有些失神,这盘菜她在天鸿皇宫经常吃,不由怔怔的去瞧苏香影,那笑颜如花的金枝玉叶,怎么就成了沦落风尘的烟花女子? “妹妹,快些尝尝。” 听那苏香影一声唤,聂小川忙伸手去接,一下子碰在铁板上,烫的她啊的一声缩手。 身边有人飞快的抓住她的手,按在一旁用来净手的水盆里。 浸入凉水中,灼烧痛减轻了不少,聂小川这才看清紧紧抓着她的手的是杨坚,心便有些慌乱,一叠声的道谢。 “初次吃着这菜,很容易被烧到的,”苏香影掩嘴笑道,一面开始做示范,柳裘也笑着学起来,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杨坚在聂小川道谢时,就起身坐到一边,含笑看着苏香影为他煎肉,显得深情脉脉。 苏香影将一杯酒倒在肉上,激起一片酒香,让聂小川看的心惊肉跳,她见过穆枫王爷多次这样调制此菜,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这苏香影难不成是天鸿国派来的奸细? 她咬住下唇,将目光悄悄投向杨坚,说还是不说,真是个问题! ------------------------------------------------------- 推荐:《一缕幽魂闯异世》,幽魂闯异世!书一段传奇!颠覆世间情爱! 第四十九章 散尽千金 厄---这个章节名很生硬,原谅我吧,我原本就不会写~~ ----------------------------------------------- 说到底,聂小川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能够全身而退,落荒而逃。 她始终不敢过多接触苏香影,怕会因此而将那个好不容易摆脱的身份暴露出来。 就算她再不承认自己是穆桔公主,也无法改变自己背负她这个皮囊的事实。 “小川,你确定你能把所有的资金都转移出来?”柳裘的疑问唤回她的走神。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研究散尽千金的事,杨坚铁心要断掉独孤家的军费来源,一开始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听聂小川说可以利用股票将所有资金,转移到暗处,便催着柳裘快去办。 聂小川已经三日没有回家了,她也初次见识到杨家的人际网络. 她只不过在屋子里简单叙述下操作方法,很快就能得到实施,她很怀疑那些打着商铺旗号的分店,只是经营着简单的买卖。 所有的钱财都通过股票暗地汇集到,一家名为“温宅居”的土财主手里,这个财主经营的是畜牧生意,三个月后杨家的泡沫财富开始破灭了,股票大幅缩水,一文不值,皇家趁机买走了大半店铺,偌大的杨家一夜之间入不敷出,欠债累累。 因为生这么大的事,朝里下旨剥夺了皇室珠宝专供等,一系列专营生意,整个杨家一派愁云惨淡。 咒骂讨债地人挤满了各个商铺。聂小川名誉一落千丈。比之前上位地传闻更加恶劣。 “这是什么?”聂小川看着柳裘放在眼前地一个暗色盒子。不解地问。 她已经呆在家里好些日子了。等待那些风浪过去。袁天罡天天跟着李君出去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柳裘这还是初次登门。一脸好奇地四处看。尤其是看到聂小川来不及掩藏起来地。用于刺探和逃生地工具。 他随手将手里地盒子塞给聂小川。双眼放光地扑上去。一把抓住看起来。 聂小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制地简朴戒指。刻着奇怪地花纹。 柳裘已经把那些钩锁暗箭银针拆开来看,被她催问两边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来。 “这个是我们温宅居的印鉴,只要拿着它,随时可以动用其钱财人员。”柳裘欣然道,一面捻着刚刚留起来两绺小胡须。 他今年三十岁,长相普通,面相老实,穿着简朴,乍一看就像个庄家汉子,但那双细小微长时刻闪着精光的眼睛,展示着不容人小瞧的魅力。 这一点从他作为杨坚左旁右臂的地位上就可以看出来,杨绯色足足小了他十二岁,嫁给他也没半点不满,反而常常要为如何讨他欢心而苦恼。 聂小川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人,只因为他精明却不阴狠,为人处事透着一种正直,温和。 “温宅居的印鉴?”聂小川好奇的拿起来,观看这枚毫不起眼的戒指。 对于温宅居她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杨坚的隐藏力量,经营着整个北周的煤矿,这次散尽千金的行动,大多数都是依靠他们实施,从种种迹象来看,不但是一个大大的财富集团,还是一个集刺探暗杀护卫为一体的家将队伍。 “小川,天底下有这个戒指的,目前为止只有四人,你就是其中之一啊。”柳裘一派老城的说道,一面亮出自己尾指上那枚同样形状的戒指,“后生可畏啊!” 聂小川被他的故作老态逗笑了,既然这个戒指如此重要,她自然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现如今的她更加了解集团作战的厉害,再不会傻到将这种随时可以借用的力量拒之门外。 门外响起咚咚的声音,杨绯色火烧火燎的跑进来,看到柳裘在这里,有些意外。 聂小川不动声色的收好戒指,看到杨绯色目光在她和柳裘身上,转来转去。 杨绯色穿着加厚的皮裘,接连下了几日雪,地上泥湿一片,她脚上穿着皮靴,踩了一地的脚印,从杨家生意开始慢慢下滑时开始,她已经好些日子不来找聂小川了。 独孤夫人启用聂小川的本意并不在此,所以倒也没多大气愤,探望过几次表示遗憾也就不再理会了,但杨绯色却是希望大失望大。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杨绯色先将怒火对准了柳裘,“家里都闹得不成样子了,你到图个心静。” 柳裘对这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小娇妻,向来是老好人态度,听见她问,忙一连声的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杨绯色就像被淋湿的炮仗,有火也不出,脸变得白,眼看着柳裘抓了一把聂小川造好的暗器,快步走出去,哇的一声哭出来。 听到她的哭声,柳裘加快脚步,很快不见了。 杨绯色抹着眼泪坐下来,解下外袍,露出一身暗青棉衣,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人也显得很瘦,较之半年前,精神差了很多。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女中丈夫,却原来也只是个绣花枕头!”杨绯色脸上挂着泪,愤愤道,“杨家终于毁在大哥这一代,真是墙倒众人推,现如今连个下人都能给我脸色。” 聂小川有些哀伤的看着她,却无法安慰。 知道这件事真相的只有极个别的人,外人眼里的杨家已经树倒猢狲散了,作为嫁人的千金小姐,随着娘家失势,原本就不受重视的状况更加严重。 哥哥不理,婆婆不爱,丈夫无视,小妾跋扈,杨绯色很快消瘦下去,自从得知一位小妾有了身孕,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这个时代,女人就是用来传宗接代,锦上添花之用,如果能养得起,妻妾自然是越多越好,柳裘做的已经算是好的了,自从娶了杨绯色,除了屋子里原有的俩个丫鬟升为妾,再没从外纳过一个女人。 这不能不说是对杨绯色的爱意,然而就是这种爱意导致了婆媳不和,柳裘哪里在意这些家庭琐事,随着杨绯色抱怨越来越多,他的做法就是逃开,日积月累,心便真的逃开了。 杨绯色抱住聂小川,放声大哭,似乎要将所有的积怨都哭出来。 “如果我是个男儿,去哪里不能做番事业,也用不着这一辈子都要围着一个男人过活。”杨绯色苦笑道。 聂小川忍不住笑道:“女儿就不能做一番事业?只怕你舍不得你家柳郎!” 杨绯色横了她一眼,说道:“原本指望你能给女儿们长长脸,现如今倒是抹了黑!” 聂小川只是一笑,知道现如今外边传言她因得不到杨坚宠爱,而怀恨报复,将杨家生意败坏。 “原本以为你能做个不一样的,离了男人也能活,眼下看来是高看你了,还好现在独孤七郎对你依旧中意,听说求见好几次,你都不见,这是何必呢!”杨绯色站起来说道,一面仔细打量她,“不如你就嫁过去,做个妾也没什么,你看我家那几个小妾,哪个不比我这正妻得势?” 听了这话,聂小川本有些恼意,但看她一派清纯眼神,清减的容颜,知道是有感而,也是真心为她考虑,便也恼恨不得,便躬身谢过,不接这个话题。 杨绯色见她毫不在意,便皱起眉头,低声道:“我听人说,你跟你那小弟,原本不是亲生?” 听了这话,聂小川却是一惊,问道:“谁说的?” 杨绯色看出她的惊讶,心内更是笃定,揽着她的肩头低声道:“如果不是亲生,你们同食同住,年纪也都不小了,难免外人会说什么!还是早早嫁人吧!” 聂小川又好气又好笑,追问道:“到底谁说什么了?” 杨绯色嘻嘻一笑,说道:“还不是那些喜欢七郎的女人们说的,七郎马上就要出使北齐,这一去好些日子不能见,一个个邀宠献媚的想见他,七郎可是说了,除了你谁也不见。” 出使北齐?聂小川被这个字眼吸引住,再顾不的去理会其他。 送公主出嫁的事,几个月前因为北齐老皇帝病重而推到年后,怎么突然就要出了? “什么时候出?”聂小川忙追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听到半点消息。 “三日后,”杨绯色一脸促狭的看着她道,“怎么,要去送送七郎?” ---------------------------------------- 推荐个人喜欢的一本新书《妃比寻常》:她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妃,离家出走拜乞丐为师,终究还是回到命定的地方,为了保住地位和性命,她奋力而征战,当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时候,却在朝上见到那念念不忘的师父。 第五十章 踏上征程 事情为什么会突然的变化?聂小川心急如焚的送走杨绯色,坐立不安的盼望李君回家。 现在如果提出要离开,杨坚应该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聂小川摸摸项上戴的戒指,也许该试试这个印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效力。 等到天黑,李君回来,后面跟着黑着脸的袁天罡。 “我实话告诉你,这天下不凡之人多的是,我随便寻一个也能一生富足,我实在是可惜,可惜你糟蹋了好命!”进了门,袁天罡啪的将一个包袱扔在地上,高声咒骂。 聂小川的心立刻沉下去。 李君已经平静的转过身来,对袁天罡一个躬身道:“袁兄好意,小弟心知!只是如果不去,纵使能成就千秋功名,李渊我也将抱憾终生。” 说着看向聂小川,神色决然,“小川,我的兄长能这样做,我也必须这样做。” 聂小川原本愤恨他不听话,执拗送死,待听到兄长二字,脑中便热血一涌。 是的,她几乎要忘了,李哲当年是如何的飞蛾扑火,他的手中有着一直忠心耿耿的人马,而且已经逃脱,只要可以隐名埋姓留得青山,大仇也许会有得报那一天。 “我哥哥十岁就跟随爷爷带兵,绝不是一个莽夫,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他举着大刀冲进法场那一幕,与其在这世上痛苦煎熬,倒不如血拼一场,大家生死一起。”李君俊秀的面容上,难掩激愤,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这是鼠目寸光。匹夫之勇!”袁天罡冷笑一声 聂小川却再也无话可说。 天黑之后。杨坚派人急匆匆地来请她。马车一路驰向郊外地那幢庄园。 聂小川到时。屋内已站了四五个人。一个个眉头深锁。愁云惨淡。 看到她进来。那些人面露惊异之色。甚至还有不屑。杨坚顾不上为她介绍。招她过来。低声说道:“北齐新君登位。皇上下旨立刻送公主成亲。” 聂小川默然不语。听身旁一人冷哼道:“国家大事岂容女人插手?那罗延。你这是病急乱投医!” 柳裘笑呵呵的打圆场,说道:“宋大人,小川姑娘目前仍是我们大掌柜,可是跟我平级的,该知道该知道。” 聂小川冲他们行礼,便退到一边静默不语,众人见她神情谦卑,也就不再理会。 听他们一番讨论,聂小川明白了,原来这北齐老皇帝溺爱三子,迟迟不宣布太子登位,终逼得太子逼宫弑父,于三天前登基为新帝,为扫除旧党,建都齐鲁。 北齐政权瞬变,为避免同盟关系遭破坏,北周皇帝下旨立刻送公主前去成亲,一时间原本要被清理的独孤众党,竟然趁机重新进入使团内部,且人数增加,难以辨认。 有耿直的老臣得知消息,竟然连夜上书皇上,要求重新安排使团成员,结果独孤信一头撞在朝柱上,以示清白,皇帝激愤之下,以污蔑重臣之罪把那老臣砍了头,一时间保皇党人人自危。 现在这群人聚集到此,就是商量对策。 “现如今只有那罗延你出面要求皇上,重新安排使团成员!”几番争论过后,众人给出意见。 这意见就连聂小川听了也叹了口气,暗叹怪不得独孤家势力熏天,这群能出这样主意的人能耐他如何。 杨坚苦笑一声,“陛下如今都不允许我进宫。” 众人又是一阵哀叹,“如今军权旁落,财权也被皇上拿去,我辈无能,有愧先皇!” 这次出使事务,已经由独孤家负责,他们别说安排人,就是只苍蝇都塞不进去。 “不如我去吧!我可以跟随他们。”聂小川慢慢说道。 屋子里一片喧哗,根本没人听到她的话。 “我做生意失败,你们辞了我,我正好回故土探亲,小弟在出使团中,我自然可以跟随前往。”聂小川又说一遍,这次提高声音。 屋内顿时静下来,随后有人嗤笑道:“你?你跟去能做什么?” “你就是人传说独孤七郎中意的女子?这次去了,可算是郎情妾意!”一个中年汉子放声大笑。 他的话音未落,就觉头皮一麻,飘下来几绺头,再看那青色头巾已被牢牢钉在墙上,一枚银针微颤颤的闪着寒光。 聂小川放下手,淡淡说道:“我这一女子,总比你们闷在这里说废话有用。” 众人回过神,觉什么似的纷纷说道:“你小弟在出使团中?那快些策反他,切不可跟奸臣一路。” 聂小川心内冷哼,策反?还不如直接说让李君自杀呢,那独孤家怎么可能傻到如此地步! 再说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他们的皇上,而是为了李君的性命。 如果说现在抽身就走,绝对没人可以困住她,但她无法忘却李哲临死前那绝望的请求,带小弟逃吧,逃吧。 生命对她来说自然珍贵,但人活着若只为了生存,那同野兽还有何分别? 正如李君所说,与其在这世上痛苦煎熬,倒不如血拼一场,大家生死一起。 心中突然涌起豪情,想起前世的生活,处处被人安排,现如今要凭自己一人去奋斗,在这恶狼丛生的时代,保护自己以及自己带大的孩子,这何尝不是一种新奇的经历。 “小弟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让人羡慕!”听完她的计划,杨坚静默许久才道。 聂小川知道像他这样出身贵族世家的子弟,见惯的是绝情断义,就如北齐太子弑父登基那样的事,对他们来说是见怪不怪。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不过是问心无愧。”聂小川低头说道。 此时他们慢慢走在这座庄园的甬路上,那些大臣已经被柳裘分批送走,鸡叫过两边,东方白,聂小川也要告辞回去。 “我就不能前去送你了,你要万事小心,不要单独行动,柳裘会安排温宅居的暗卫跟随你,独孤七郎这个人,阴险狡猾,为人心狠手辣,你千万不可与他正面冲突。”眼看就要到门口,杨坚脚步越来越慢,说话越来越快。 “如果能阻止刺杀,最好,不能,你就带着李君逃吧,越远越好,剩下的事由我来做。”杨坚停下脚步,沉声道。 聂小川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他,方才大家讨论的计划,最终意图还是想让她杀掉独孤七郎,破坏整个刺杀队伍。 这个计划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果能那么简单刺杀独孤七郎,杨坚派些暗卫不就行了,那里用得着她出手。 他们看中的还是市井上关于她和独孤七郎的谣言。 这些聂小川都不在乎,她要的只是陪在李君身边,能协助他顺利逃生。 至于剩下的两国纠纷,根本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杨坚竟然完全得知她的心意,并且丝毫不恼。 这是要利用关切来加固她的忠心吗? 杨坚忽然伸手揽她入怀,聂小川猛地绷紧身子,正要反击,杨坚已将她松开,低声道:“保重!” 说罢,转身大步而去,留下聂小川双手握拳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 三日之后的清晨,飘着“周”国大旗的数百人队伍,浩浩荡荡的向东出了。 太和公主的豪华大车位于队伍的中央,前后都是精壮威武的禁军卫士,走在最前边的就是人称白袍将军的独孤七郎。 这队人马走出城门没多久,一辆马车沿着同样的路线跟随而去。 ----------------------------------------------------- 友情推荐都市言情《校园女匪》:真爱是什么?为寻找真爱,优等生变身校园女匪! 第五十章 再次交锋 改个小错误,见谅,明日更新。 -------------------------- 北周的都城是大兴,北齐原来的都城就在不远处的晋阳。 这几日通过袁天罡的介绍,聂小川弄清了这二国的疆界划分,按着一个斜线从陕西与山西交界开始,到河北与山东交界位置,将长江以北的一半地域一分为二,西边为北周,东边为北齐。 现如今的北齐定都邺城,也就是在河南境内。 从大兴到邺城,快马行军也需要一个月,如今这带着丰厚陪嫁,众多女人的送亲队伍,至少要走三个月时间,对于习惯绕地球一圈也不过一天的聂小川来说,真是个漫长的旅途。 他们始终不远不近的跟着,想必李君已经按照吩咐,将他们的行踪报告了独孤将军以示清白,所以并没有引来军士的询查。 出了北周国境,行走在黄河岸边,进入一段狭长的荒野之地,据袁天罡说,从这里一直延绵到北方草原,都无人管辖,属于北齐与北周的天然分割线,连下了两天大雪,行程变得更加缓慢而艰难。 聂小川与袁天罡已经开始徒步前进了,为了显示落魄,他们出时买一匹又瘦又老的马,走到前天时报废了。 所有的行李背在袁天罡身上,其中包括他那卦旗,迎着风雪,飘飘扬扬,从远处看过来煞是奇怪。 风雪慢慢停了,天也黑下来,远远的看到前面的队伍开始安营扎寨,一队骑兵四散巡逻。 “我们也休息!”聂小川取下袁天罡身上地行礼。拿出自制地简易帐篷。“你去找些柴火荒草。” 不多时。袁天罡就回来了。除了一大块枯树根。还带来两只野兔。聂小川忍不住欢欣雀跃。 “是不是觉得有我相伴很好?”袁天罡笑嘻嘻地坐在她身边。开始动手燃篝火。 当初决定跟随使团时。聂小川本打算一人上路。却扭不过死缠烂打地袁天罡。只得任他跟来。 “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地。偏你就是不信我!”袁天罡一脸幽怨地说。同时递给她烤好地野兔。 这话听在聂小川耳里。心里有些异样。再看袁天罡若无其事地大口吃肉。便忍不住开口道:“你那日去杨府。可是只为……” 话没说完,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逼近,聂小川收住话头,戒备的站起来,看到五个骑兵快马而来。 “聂姑娘,这天气恶劣,大将军请你们到营中休息。”为一人勒马大声喊道。 聂小川与袁天罡面面相觑,不知此番是何用意。 “这怕是要坏了你们的规矩,小川谢过将军好意。”聂小川客气的答道。 似是料到她会如此,那骑兵跳下马来,拱手道:“这一段马贼活动频繁,为了安全,还请聂姑娘与我们同行,再过几日,到了北齐境内才好。” 话已至此,聂小川他们再无话可说,只得收拾东西,与袁天罡并骑向远处的营帐奔去。 这一片扎起四五十个营帐,篝火点缀其间,正是吃饭时刻,香气四溢,聂小川跟随骑兵进了营区,放眼一望,就看出这独孤将军的确是个行军打仗的老手。 此营区位处背靠石山的高地,简单的清扫了积雪,中间最大的营帐应该就是公主的,兵士的营帐看似随意而又整齐的四散开来,布防严密。 看到他们进来,除了偶尔有兵士好奇的看过来,并无人上前围观,可见纪律严明。 将马交人牵走,聂小川与袁天罡站在一处大营帐旁边,早有一人掀开营帐奔出来。 “有没有冻坏?吃过了没有?”李君握着聂小川的手,不停的问,眼里隐隐闪着泪光。 自从知道她要跟自己同去后,李君闷头大哭一场,出后几乎每日都要回头遥望,如不是纪律严明,早按捺不住奔到她身边了。 按照聂小川的嘱咐,他出前就告知独孤将军,因为经营不善被杨家辞退的聂小川,要回故土探亲,跟随在大军身后,请将军明察。 “我没事。”聂小川笑着安慰他。 袁天罡哼了声,扭过脸不去理他,自那日大吵一场后,至今还没说过话。 “袁大哥!你也受累了!”李君转过身,大力拍向他的肩膀,诚恳的说道。 袁天罡躲开他,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 正说着,帐里又出来一人,说道:“李渊,将军请你们进来说话。” 聂小川有些迟疑,李俊已经握着她的手,拉她走进帐内,营帐内燃着四个大火盆,出劈啪啪的响声,暖意浓浓。 聂小川低着头,感觉到前方一道阴寒的目光直射过来。 “聂掌柜受苦了,请坐。”独孤七郎用那略带沙哑的,冷峻声调慢慢说道。 说声多谢,聂小川与袁天罡坐在左边的软垫子上,独孤七郎拍拍手,涌进来几个士兵,在他们面前摆了几盘简单烹制的菜肉。 “斟酒!”独孤七郎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厉。 聂小川与袁天罡谁也没动,就听李君说道:“小川不善饮酒,莫将替她感谢将军。” 那独孤将军大笑几声站起来,聂小川抬起头,看到他慢慢走过来。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自从那一次之后,独孤夫人也曾有意无意前来邀请,但都被聂小川推脱了。 也不知怎么的,这市井就流传开独孤七郎中意她聂小川。 要说这独孤家绝对是个能依附的好靠山,不管是见过面的独孤夫人,还是只闻名未见面的独孤信,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待聂小川和李君外表看起来也足够恩宠信任。 但对已经洞悉阴谋的聂小川来说,独孤家对自己只不过是**裸的利用,毫无怜惜的利用,自然也就无法生心投靠,哪怕他们权势熏天,哪怕将来能登基为帝。 尤其是看到面前这个独孤七郎,心内没由来的就不喜欢,这个男人一身军服看上威武好看,只是脸色青,双眼阴沉,神情极为霸道。 此时,他已有几分醉意,嘴角上扬,邪邪笑道:“多日不见,聂掌柜倒清减许多。” 说着伸手就要抚上聂小川的肩头。 袁天罡在他起身时就已经站起来,待看他伸手,便一把拉过聂小川,挡在她身前,顺势握住独孤七郎伸过来的手腕。 “独孤将军,面色不善,印堂黑,不如让小人给卜上一卦?”袁天罡一脸正色的说道。 独孤将军神色不变,哈哈笑道:“兵者凶也,袁大仙人多虑了。” 神色紧张的李君这才松了口气,忙过来道:“袁大哥切不可乱讲,这军中最忌讳此事。” 袁天罡嬉笑道记下了,又说了些再不敢说了,将军大人有大量之类的话。 “时候不早了,小弟你给你阿姐他们安排住处,好好歇息,明日还要赶早。”独孤七郎拍拍李君说道。 李君忙应声带着二人离去,聂小川跟在袁天罡身后,直到离开将军营帐,依旧能感受到背后彻骨的寒意。 外边狂风乍起,天上涌过来片片乌云,看起来又要下雪了,聂小川一手抓住领口,防止寒风灌进。 “别怕,有我呢。”袁天罡拉住她的手,回头低声道。 聂小川心内一暖,回头望望漆黑一片的天,忽地涌起不安的感觉。 ------------------------------------------------------ 推荐《酒吧妖异谭》灵异玄幻小说,罗将----千年战场杀敌的女将,化身成为今生妖魔酒店的老板,由此牵出了纠缠千年的宿世恩怨,光怪6离的妖孽生活,“灾难”由此开始…… 第五十一章 喋血之夜 安排给他们的是一间小小的营帐,位于营地的最左边,他们进去时,里面已经燃了火盆。 聂小川简单的又嘱咐李君,万不可鲁莽行事,有什么行动一定通知她,袁天罡许是累得很,进来后没多久就倒头睡去。 因为有巡逻任务在身,李君依依不舍的离去了,临走时又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梳洗,据说是从公主侍婢那求来的。 外边的风越来越大,帐子都被吹得摇晃不定,袁天罡已经出鼾声,聂小川梳洗完毕,给他盖好被子,也开始抵挡不住倦意。 帐内温度似是越来越高,聂小川被暖意袭的眼睛都睁不开,从来没有这样困过。 火盆依旧燃烧旺盛,可是她却从心中升起寒意,这种感觉很不对,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聂小川已经躺在草席上,沉睡过去。 聂小川已经笃定自己中了迷药,用仅存的一丝意识,一遍又一遍的要强迫自己醒来。 如果这具身体还是前世的,一切都会容易得多,那时的她为了避免绑架以及被人下药,接受了军队那种抗药性的训练,但穆桔公主的身体在聂小川的调理下,只是比其他人强壮一些,却没有丝毫的抗药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就像一个人沉睡在虚无的空间里,双耳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会这样睡死过去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冲击她涣散的意识,最初像有一直虫子慢慢爬行在她的脚背上,后来似乎越来越多的虫子四散到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蚀骨的奇异感觉。 而她的意识终于借此开始恢复,越清醒体内的快感愈趋强烈,鼻中闻得一股酒气,一条火热温滑的舌在脸上游走, 聂小川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砰地炸开了。接着排山倒海般地气力喷涌而出。猛地睁开眼。 入目一片昏黄。独孤七郎淫邪地面容在眼前放大。 “竟然还没破身。杨坚没得手?”看到聂小川骤然睁开眼。独孤七郎微微抬起身。凑近她地耳朵低声笑道。 聂小川瞬间坐起。看到自己只穿着亵衣。被衣衫不整地独孤七郎揽在怀里。血一下子涌上头顶。一把抓住独孤七郎那双依旧在她身上肆虐地手。厉喝一声。小山一般地孤独七郎生生被她掀倒在地。 “勾引本将军在先。你还装什么……”独孤七郎猝不及防。被摔得晕头转向地骂道。他还从来没见过女人有这么大力气。 他没有机会再多说一句。营帐伴着聂小川地那声嘶喊碎裂成片。手持营帐支架地聂小川直扑向他地心口。 独孤七郎骇然翻滚,勉强躲过一击,随之而来的攻击犹如狂风骤雨。 士兵们已经被惊动了,四周亮起无数火把,向这边蜂拥而来,伴随着“保护公主,保护将军”的喊声。 聂小川所有的意识只有一个,就是杀死独孤七郎,无视四周涌至的杀气剑光,将所有的力气灌注到双手的半截支棍上,狂攻而去。 独孤七郎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柔弱的女子,会有如此身手,他几乎**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已经领略道聂小川有怎样的力道,是绝对不敢空手抵挡。 他只能连着翻滚,四周的士兵显然被面前的情景惊呆了,不明白生了什么事,聂小川度奇快,一声大喝,右手支棍刺中独孤七郎后背。 “给我杀!”独孤七郎惨叫一声,一手拉住围上来的一个士兵,挡在身前,扑的一声鲜血四溅,聂小川的另一只支棍将他穿胸而过。 直到这时士兵们才清醒过来,喊杀着一拥而上,聂小川双手翻滚,扫开一波攻击,支棍随即断裂,聂小川几乎**的身体上溅满了鲜血,有别人也有自己的。 对于手无寸铁,毫无防护衣着的聂小川来说,这类近身搏斗无疑是凶险之极,但她的眼中只有意图退入人群的独孤七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目标只有一个,杀了他,就那样空手夺过攻击到腰间的一柄大刀,翻滚连砍,一时间积雪遍布的荒地上鲜血飞舞,惨叫连连。 踉跄后退的独孤七郎愕然回头看去,但见一身鲜血,长飞舞的聂小川犹如地狱厉鬼,挥出漫天刀影,在一片飞溅鲜血中跃起一丈多高,直扑而来。 转眼之间,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经历沙场的兵士,在一个几乎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前,竟然倒下去一大片!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其中包括骑射兵,独孤七郎意识到自己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飞快的向救兵处跑去,同时大喝“给我长矛!” 聂小川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他,用已经血肉外翻的双手夺过身边砍来的大刀,狂喝一声,一刀穿过从侧面攻来的两人,她的度力道,出了这些兵士的想象,一瞬间剩余不多的人退去,给了聂小川又一个追上独孤七郎的机会。 独孤七郎正在跃起,伸手接住空中抛来的一柄长矛,一转身,就听聂小川一声尖锐的笑声。 “去死吧!”一柄断剑犹如闪电,奇准无比的刺入了接过长矛,落地转身过来的独孤七郎胸口。 独孤七郎双目暴睁,蹬蹬几步倒入蜂拥而至的兵士群中。 这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军营中爆出雷雨般的怒吼,无数流失直射向俏身而立的聂小川。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匹黑马,挥舞着大披风扑向聂小川,挡住了那些夺命飞箭,“快走!”马上一个蒙面男人大声道,马蹄不停抓起聂小川向前冲去。 身后响起扣机声,那人竟然丝毫不动,完全把自己当做人盾护住了身前的聂小川,策马狂奔。 聂小川大战过后神智恍惚,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体渐冷,“暗卫无能,护主不利。”说罢,硬生生松手坠马,舍身而去。 身后喊杀不断,紧紧跟来,荒原上一片白雪皑皑,夜风呼啸,聂小川俯身马上,思维停顿,忽听前方水声巨响,随后黑马一声长嘶,身子悬空,原来这是一处断崖,下面黄河渡口,水流湍急并未结冰,连人带马跌入,瞬间被水花吞没。 被刺骨的冷水淹没,聂小川的意识惊醒了,屏气下潜顺水而去,恍惚中有李君嘶喊声一闪而过,这里的水流很快,不一会便游出去好远,聂小川这时才敢探出头大口吸气,四周黝黑一片,狂风呼啸而过。 又拐了几个弯,水路放缓,聂小川丝毫不敢再在水中停留,奋力爬上岸,扯下身上湿衣抛入水中,开始狂奔。 那种冷无法描述,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但是她不敢停下一步,一旦不活动,这种天气立刻就会要她的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渐渐放明,再看到前方出现一幢房屋之后,求生的意识些许放松,聂小川再也支持不住,一头载倒。 --------------------------------------------------- 对不住大家了,我写的不好,你们看着受累了。 第五十二章 宛若双生 抱歉,更晚了~下雨停电来着 ------------------------------------------------------------------ 聂小川受伤极重,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只有徘徊在生死边缘才会有如此的感觉。 噩梦,前世车祸瞬间的痛楚,现世独孤七郎狰狞的面容,不断交替出现,她的身体似乎要被撕裂开,灵魂也要被拉向地狱,痛苦难当。 她似乎站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四周一片哀嚎。 “小川,小川,你叫小川是吗?”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层层薄雾中走来一人,走近了,聂小川看清她的面容,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个女子歪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我把身体送给你,你代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聂小川这才明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这个人赫然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做梦?见鬼?聂小川猛地睁开眼,身边传来一声雀跃:“她醒了!小姐,她醒了!” 有人急匆匆的走近,刚探过身来,聂小川尚未看清来人,眼一黑又昏过去。 到夜间的时候,才彻底醒过来了。 她躺在一张软软地木床上。屋子里摆着一张圆桌。上面燃着昏黄地烛火。一个芊瘦地女孩子正坐在旁边缝制衣服。嘴里还哼着小曲。清秀地脸上浮现着微微笑意。 “这是哪里?”聂小川开口问。声音沙哑地很。 那女孩子一脸惊喜。放下针线。快步过来道:“你醒了!”随即跑向门口。大声喊着。“小姐!小姐!她又醒了” 聂小川费力地想要起来。一用力浑身被乱刀齐砍般地疼。瞬间出了一头汗。 门外传来细碎地脚步声。伴着柔和地女声。“早告诉你别那么大声。再晕过去怎么办?” 门推来。聂小川愕然地看着来人。忍不住咬咬嘴唇。难道她还是在梦中?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衣着简朴,身段秀丽,让聂小川吃惊的是她的面貌,竟然跟梦里见到的穆桔公主一摸一样,此刻满眼惊喜与关怀,伸手抚上聂小川的额头。 “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她的声音甜美柔和,透着一种云淡风清的味道。 “你是谁?”聂小川几乎惊惧的晕过去,难道她这是到了阴间,见到真正的穆桔公主了。 先前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也挤过来,抢着说道:“你是谁呀,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如果不是我家小姐,你就死定了。” 她的声音与这位小姐不同,清脆的如同玉珠落盘。 “朝苔,你去将熬的米粥端来。”小姐微笑着阻止她的询问。 被唤作朝苔的女孩子应声去了,聂小川掩饰不住惊异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触到一块棉布。 “你的脸被划破了,不过只是在眉边,无碍的。”这位小姐伸手拉下她的手,和蔼的安抚道。 这些跟生命比起来,是无所谓的事,聂小川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棉布掩盖下的那张与之相似的脸。 “我叫冷蓉,你叫我蓉儿就可以了。”她说。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冷蓉主仆二人的细心照顾,聂小川的身体飞的恢复,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 通过自己查看,以及朝苔的描述,她才知道自己伤的到底有多重,身上伤口众多,有刀伤也有在河水里的擦伤,幸亏是冬季,感染的危险小了许多,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了七天,用朝苔的话来说,阎王爷都来门口请了,尤其是那双手,泛着白肉,露着骨头,活生生吓死人。 聂小川只是一笑,看着包扎成大布包的两只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总算是杀了那个家伙。 只是不知道使团会变成什么样?李君会不会受牵连?还有袁天罡去哪里了?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涌上心头。 不管为了什么,自己总算是做到了杨坚他们的要求,但愿他们能信守诺言保住李君性命。 “你刚刚好,别劳神!”门外传来冷蓉的声音。 聂小川从窗边回过身,满心愉悦的看向她,这几日通过询问,得知自己所在的这处小庄院,隶属于一个叫做大叶的诸侯国,位处于天鸿与北齐的交界处。 这个庄园只有几间屋子,其他的都是空旷的田地,被白雪覆盖着。 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从她们主仆二人的吃穿用度来看,是个贫苦人家,但从言谈举止,家具摆设来看却透着一股贵气,什么样的贵族能让两个单身女子独居在外? “爹爹和母亲去世的早,”冷蓉浅笑着回答聂小川的疑问,“因为身体不好,一直住在这里。” 说着,开始轻轻的咳嗽,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涨红,聂小川忙伸手拍扶她的后背。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来了,冷蓉身体脆弱,面色潺白,露出的双手肌肤几乎透明。 “等天气暖和你就能看到,”冷蓉推开窗户,清冷的风扑面而来,指着面前空旷的田地,平静的说,“这里种的全是药材,我的命就靠它们来维持。” 聂小川心内不由凄然,这个世上总是不允许完美的人存在。 冷蓉与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年纪小小的她斯文文雅,殷切周至,说话温柔体贴,行动中带着似乎是与生俱来般的慈祥以及随和,令人又安心又愉悦。 从聂小川清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只是默默的安静的看着她,那眼中一片祥和。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家族赶去来独居在外? “怎么这样看我?”一阵咳嗽过去,冷蓉又恢复那种恬静的神情。 聂小川伸手拿过铜镜,慢慢揭下脸上的棉布,看到一道浅浅但狭长的伤痕,从眼角延伸至间,靠近冷蓉,含笑道:“你看看。” 冷蓉不解的看向镜内,随即也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小川。 那一日她救起聂小川,只顾上包扎伤口,并没有注意相貌,此刻镜中,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让她惊呆了。 “怎么?怎么会……?”冷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伸手抚上聂小川的脸。 “你确定我们不是亲姐妹?”聂小川开玩笑的问。 冷蓉笑着摇头:“我母亲体质孱弱,生我一个就要了她半条命,哪有福气多个姐妹。” 她的笑容里带上一份苦涩,轻轻叹息道:“如果不是生了我,母亲也不会坏了身子,早早过世,偏我又是个病秧子,来之何为啊!” 几天后,风雪停了,天气大好,积雪融化,那个叫做朝苔的小丫鬟一早就出门了,冷蓉说是去给祖宅那边请安。 聂小川只是安静的听她说,猜测着那是怎样的一个祖宅,这个大叶国她并没有听说过,根据冷溶的描述,这里应该处于河北与河南的交界处,按理说应该属于北齐境内啊。 真是混乱的时空!聂小川只能摇摇头,把原有的地理概念甩到一边。 “我带病之身,怕祖母记挂,每个月必定让朝苔前去请安。”冷蓉缓缓说道,脸上浮现笑容,“这个家里,只有祖母对我好。” 正说着,朝苔瘦小的身影跑过来,喘着气,招手道:“小姐,小姐,叔老爷说要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冷蓉听了却是脸色大惊,一把抓住跑近身边的朝苔:“可是祖母不好了?” 朝苔却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说道:“我不知道啊,没人说。” 冷蓉已经紧张的浑身抖,急急问道:“那你可见到老夫人了?” 朝苔摇摇头,聂小川还没来及说句什么,就见冷蓉连咳几声,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 --------------------------------------------------------------- 能力有限,大家均反映看不懂,呵呵,凑合看吧,看啊看啊,看完就懂了哈哈~~ 第五十三章 李代桃僵 对不住,昨天没更,抱歉~~ ------------------------------------------------- 聂小川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吐血竟然是压倒冷蓉的最后一根稻草。 冷蓉晕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看那光景竟是不中用了,朝苔哭的死去活来,在聂小川的提醒下,才慌乱的从盒子里拿出一大堆药丸,两个人又是掐又是灌的喂进去,到第二日晚上,冷蓉幽幽醒过来。 “我是不行了。”冷蓉第一句话就这样说,刚刚停止哭泣的朝苔又开始大哭。 聂小川握住她瘦弱的手,安慰道:“病由心生,你想着自己能好,就能好起来。” 冷蓉勉强笑了下,说道:“我已经拖了十几年了,这次也该去了,只是奶奶她……” 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聂小川觉得她的手力气变大,似乎想要坐起来,忙上前扶住她。 “父亲去世前,嘱咐我照顾好奶奶,一定要给奶奶送终,决不能让白人再送黑人,没想到我终是个无用之人,连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说着一连串的干咳,朝苔泣不成声,聂小川再没想到先前看上去只是有些羸弱的人,怎么病的如此严重,她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病?难道就不能治好?” 冷蓉勉强压制住咳嗽,说道:“如果我们家治不了,那这天下绝不会有人能治。” 难道他们家是医生?聂小川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冷蓉手上力气又大了些。脸色竟然也红润起来。心里炸雷般地。这明明就是回光返照了。 “小姐。你不能有事啊。我可怎么跟老夫人交代!”朝苔趴在床沿上。叩头痛哭。 冷蓉无神地眼睛亮了下。喃喃着祖母奶奶。忽地看向聂小川。眼睛闪闪亮。 聂小川正心内难过。却又无计可施。被她这么一看。不由打个寒战。 “聂姑娘。你帮帮我好不好?”冷蓉更加用力地握住聂小川地手。“我冷蓉这一辈子从没开口求人。” “我地命是你救得。就算替你去死。小川也无半分迟疑。”聂小川诚恳地说。并且紧紧回握住她地手。 冷蓉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精神焕,竟然坐起来喊朝苔,“你替我给聂姑娘行大礼。” 朝苔愣了愣,随即冲聂小川跪下,连扣三个响头,聂小川慌忙搀扶她,连说受不起。 她的意思就是把这个小丫鬟托付给自己?聂小川疑惑的看向面色渐渐白的冷蓉。 “祖母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我还是想让她高兴些,这是我唯一能为他老人家做的,能有孙女亲自为她送终,她会含笑九泉。”冷蓉慢慢说道,眼中流出泪水,“聂姑娘,请你代我替祖母送终。” 她这话一说,聂小川与朝苔都大为吃惊。 “这怎么可以,虽然我跟你面貌相似,但我们完全不同,你祖母怎么会认不出来?”聂小川连连摇头,一面握住她的手,“不如我现在送你去见你祖母一面,你们都会好的。” 就在这时,冷蓉面色灰白,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一般,颓然倒下去,聂小川与朝苔大惊,都扑过去,冷蓉已经呼吸急促,肤色变青,说不出话来,手死死抓着聂小川的袖口不肯松开。 朝苔哭的混天昏地,聂小川忍不住流下泪来,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一句话,便点点头,哽咽道:“你放心,我会为你祖母送终。” 冷蓉已经放大的瞳孔瞬间灰白,松开手,眼角留下一行清泪,咽下最后一口气,溘然而逝。 经营过棺材铺,聂小川多少也知道丧事如何办理,她压住悲伤,开始为冷蓉净面,换衣,朝苔先是哭,随后开始协助她,到清晨时分,冷蓉的尸身已经停放在中堂。 就当聂小川准备麻纸悼词时,朝苔扑通又冲她跪下了。 “你这做什么?快些起来,到你们小姐家报丧吧。”聂小川忙扶她。 朝苔仰起凄然的小脸,说道:“难道姑娘你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聂小川被她说的一怔,苦笑一下道:“不是我骗你们小姐,只是这根本行不通!除了相貌,我跟你们小姐无一相似之处,怎么能不被人识破?我倒无妨,要走也没人能留得住我,只怕你就百口莫辩,罪不可恕了。” 朝苔咚咚的又叩了两个头,才说道:“姑娘放心,除了老夫人,小姐的本家已别无他人,小姐自幼生长在此,亲戚大多不认得,就算老夫人,十几年来也只见过几次,还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哪怕你们相貌不同,如果我说你是,就无人怀疑。” 聂小川听的越诧异,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让你们两个姑娘家独居在外?”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请姑娘务必完成小姐心愿,小姐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个愿望,朝苔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姑娘。”朝苔哭着又是一连串的叩头。 事到如今,聂小川还能说什么,何况她暂时也无处可去,自己杀死独孤七郎,不知道北周会有什么反应,贸然出去怕是不妥,还是打听清楚再说。 得到她再一次允诺,朝苔抹着眼泪站起来,从屋内拿出一个药盒子,开始为冷蓉的尸抹起来,接着请聂小川帮忙抱起冷蓉,带着她向后院一处废弃的房屋走去。 这是一间柴房,看起来许久没有过用,令聂小川想不到的是这里竟然暗藏机关,朝苔扭动墙上挂着的腐朽犁头,地面上裂开一个暗门,一打开寒气四溢。 “这是老爷在世时,为夫人造的。”朝苔举着灯,慢慢沿着台阶走下去。 这暗室入地极深,跟在朝苔身后走了约有十米,聂小川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忽地眼前大亮,看到自己站在一间大房子中,四面都是冰块,中间有三个玉棺,朝苔正在逐一点亮棺前的灯盏,室内越明亮起来,可以看到其中两棺中躺着两人。 朝苔先是跪下来叩头,接着站上去,打开中间玉棺,示意聂小川将冷蓉尸身放进去。 做好这一切,朝苔又跪下来叩头,嘴里说道:“老爷夫人小姐放心,朝苔一定照顾好老夫人。” 说着又嘤嘤哭起来,对聂小川道:“夫人去世后,老爷带着我和小姐,每年来此拜祭,都要说这样的话,后来,老爷过世了,我跟小姐来,没想到,现在就剩我一人说这话。” 聂小川听的心内难过至极,忙走过去,也跪下道:“老爷夫人,聂小川承蒙小姐搭救,无以为报,定当遵守诺言,侍奉老夫人安享百年。” 说罢,也扣了个头,朝苔喜极而泣,转过身又冲她连连叩头。 “老夫人也是时日不多,待安葬完,我就会宣布小姐的事,我已给小姐涂了不腐之药,到时无人怀疑,聂姑娘自可安然离去。”朝苔说道,此时她们已经走出暗室,来到中堂,天气越来越好,阳光洒满室内。 聂小川将先前准备好的丧事用品,拿去点燃,朝苔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抑制不住的流眼泪,刚烧一半,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冷三小姐,冷三小姐,”有人大声的喊着,“老爷让我接你回去。” 事情真的到眼前了,聂小川有些慌乱,看向朝苔,朝苔急忙擦去泪水,应声答着稍等,拉起聂小川直奔小姐的房间,聂小川换上衣服,朝苔快的用胭脂掩饰自己的脸色。 “你确定真的没问题?”临出门前,聂小川问,她的心里咚咚的敲着小鼓,低头看自己已经撤去包扎的双手,那里正在痊愈的伤口泛着嫩红的肉。 朝苔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的说:“没问题,小姐会保佑我们的。” 门打开了,两个青衣男仆立刻围上来,恭敬的说声三小姐,便接过她们手里的包袱,送上一辆简朴的马车。 “三小姐坐好了。”车夫大声说,扬起鞭子,载着她们向南而去。 第五十四章 命格其贵 马车走的不快不慢,聂小川透过窗看外边,朝苔因为心中有事,一直在呆。 车夫与那两个仆人聊着天,聂小川留神听去,期望可以得到些许关于北周送亲使团的消息,但那三人说来说去,无外乎张家长李家短,没料到男人家也这么爱扯闲话,聂小川百无聊赖的将注意力放到外边的风景上。 这是一座山区小城,走了没多远,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城门隐隐可见,站了好些卫兵仔细的查看过往行人。 聂小川紧张起来,忍不住问:“进城还要查看?” 朝苔回过神,随意的看了眼,说道:“听说北周国请求我们协助抓什么刺客,给的赏金不少。” 刺客?聂小川立刻意识道这肯定是在找自己,不由坐直身子,看了一眼面色凄然的朝苔,犹豫逃生时要不要带上她。 车已经到门前,那几个兵士却丝毫未加阻拦,反而恭敬的让开路,聂小川惊讶的看到墙上一张印有画像的告示,一闪而过。 这冷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聂小川难掩心中疑惑,有外人在也不敢问朝苔,城内街道宽阔,商铺繁华,马车放慢度,走到一家店铺前停下来,一个仆人从车前跳下来,进去了,马车继续前行。 聂小川留神看去,那是一家药材铺,里面站了不少人,正在商谈什么。 又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一处宅院前,车夫跳下来,大声的去叫门,另一个仆人过来掀帘子:“三小姐请下车。” 朝苔已经抢先跳下来,扶着聂小川走出来,门也在这时打开了,走出来两个上年纪的男人。 “三小姐可来了。老夫人快要等不及了!”他们含着泪涌上来。一人抓住聂小川一个胳膊。就往里跑。 聂小川跟着他们快步进去。一眼看过去。家宅简单。甚至还有些破落。但打扫地干干净净。穿过中堂。来到一间大屋子前。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 就要面对冷家地人了。聂小川手心隐隐出汗。忍不住回头看朝苔。 “蓉儿来了?”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头戴纶巾。穿着一件寿字锦衣。面色忧愁地迎上来。 “见过叔老爷。”朝苔抢先一步行礼。 聂小川立刻低下头行礼。被叔老爷扶住。听他低声道:“快去看看你祖母。等了好半日了。” 他的语气好似十分熟络,果然无半点怀疑,聂小川稍微松口气,就被几个妇人推进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又站了许多人,空气十分浑浊,聂小川差一点背过气,看到她进来,围在床前的几个上年纪的妇人立刻小声唤道:“老夫人,老夫人,蓉儿来了,你快些看看。” 聂小川被人一推,来到床前,早有人让开了,只见一位头花白,面色灰败,大约七十多岁的老人张着嘴,闭着眼躺在那里。 “老夫人。”朝苔哇的一声,哭着扑上去,她心有所感,哭的真真切切,悲悲戚戚,在她的带动下,聂小川也跪在床前,抓住老夫人那干枯的手,开始哭泣。 一开始她的确是假哭,但哭着哭着,就真的想起自己的亲人,尤其是疼爱自己的奶奶,积攒了两辈子的眼泪,在这一刻全部涌出来。 身后有不少人开始劝慰她,说着三小姐节哀,忽地有人喊道:“老夫人动了,老夫人睁开眼了。” 聂小川被惊得立刻停止哭泣,许多人围上来,果然那本已呼多吸少的老夫人,眼皮动了动,张开的嘴里出咳咳的声音,接着睁开眼。 “我的可怜的儿.”老夫人动着嘴,含糊不清的说,眼里滚下泪来。 屋内立刻热闹起来,纷纷喊着:“快让叔老爷进来,老夫人醒了!” 屋外跑进来许多人,叔老爷当先过去,开始看脉,接着又有人喊着水啊药啊的,聂小川和朝苔倒像个局外人一般,被凉在一边,两个人脸上挂着泪,呆呆的看着忙乱的人群。 接着几个妇人过来,把她们请到另一间屋子,亲切的说着,多亏三小姐来了,才把老夫人哭回来。 看起来朝苔跟她们也不熟,低着头不说话,聂小川只好继续抹眼擦泪,那几个妇人劝慰一会,也都出去了,不多时听外边又是一阵杂乱,嚷着“大王下旨了,准许三小姐留在祖宅。” 门被推开了,涌进来的男男女女脸上都带着笑,齐声说着恭喜三小姐。 聂小川被这莫名其妙的事弄得蒙了,只得低头道谢,那边也传来好消息,老夫人精神好转,竟然坐起来喝了碗水,果然是王恩浩荡,连阎王爷也要看几分面子。 一直热闹到天黑人才散去,这个院子里只剩她们和老妇人,以及四五个老仆。 老夫人那并不用她上前服侍,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那几个老仆喂了药,招呼聂小川远远的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安心的躺下,她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直到这时,朝苔才有机会将冷家的事告诉聂小川。 不说不知道,一说还真让聂小川吓了一跳,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夫人,竟然是这个大叶国大王的亲姐姐,根正苗红的银杏公主。 原来当年银杏公主不顾大王王后反对,下嫁军中一个小卒,惹恼了王室,被剥夺了公主称号,可惜这位小卒命薄,担不起公主的金枝玉叶,在一次围猎土匪的行动中身亡,可怜的公主身怀六甲,大悲之下早产一儿,这就是冷蓉的父亲,因为早产,母子俩都丢了半条命,已经登基为王的公主的弟弟,念姐心切,购置宅院悉心照顾,这才留住了性命。 冷蓉的爷爷只有一个兄弟,原本住在偏远的山区,借了皇恩搬到城里,跟银杏公主住在一起,方才那位叔老爷,就是冷蓉爷爷兄弟那一支的人。 冷蓉的父亲因为早产身子先天不足,偏又娶了冷蓉的娘,也是个孱弱之人,接连生怀了俩个孩子,都没保住胎,原本不能在生养,为了这冷家的香火,拼了命又一次要孩子,这才有了冷蓉,为了壮香火,虽然只有冷蓉一个女儿,也把她排在第三位,所以称为三小姐。 冷蓉没出月子,母亲就因为产后风撒手而去,冷蓉的父亲悲伤过度,没几年也去了。 银杏公主接连丧失三位亲人,一病不起,大王跟这位姐姐感情深厚,一气之下,迁怒与冷蓉,说她以及其母病体不详,冲撞了银杏公主,不准住在冷宅,所以冷蓉自小就独居在外,银杏公主念孙心切,也只能求的大王允许每年探望一次。 这一次银杏公主又一次请求大王,事情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又看银杏公主病情危急,大王终于消了怨恨,允许冷蓉归来。 听完这些,聂小川出了一身汗,看来自己果然命格其贵,这次冒名竟然细究起来也算是个公主身份。 “所以,你不用担心,咱们这家只有你一个人了,叔老爷他们老实本分,为人都是极好的,现如今小姐回来了,定会尽心照顾。”朝苔低头默默说。 聂小川知道她心内伤叹,自己小姐没福气等到这一天,叹了口气,安慰几句,看夜色深深二人便歇息了。 接下来每日都在老夫人屋前伺候,叔老爷家的妇人尽心照顾,因为顾忌大王才解除禁令,不敢让聂小川近距离接触老夫人,只是让她远远的站着,老夫人能看到也就心安了,聂小川正巴不得如此,便愉快的接受他们的安排。 几日下来,老夫人精神转好,在人搀扶下能下地走路了,消息传进王宫,大王甚喜,竟然下旨赐予冷蓉公主称号,旨意传来,冷家举族欢庆。 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朝苔也露出笑脸,独剩聂小川一脸苦笑。 这些日子,只顾得照顾老夫人,处在深宅之内,聂小川没有机会打探关于北周国刺客的事,眼下看老夫人精神良好,“自己”又得了公主称号,冷家灰暗的气氛一扫而光,她开始寻机外出,有意无意的询问关于北周的事。 朝苔对她开始慢步街市的喜好,丝毫不问,只是静静跟在身边,叔老爷这一家人也都是善良之辈,对她也是真心关切,每次出来,都安排人仔细服侍,还拿了许多银子送来,聂小川从来没有过的如此舒心过,原本受损的身体很快痊愈了。 “还要吃点别的吗?”朝苔将一盘点心递到她面前,打断聂小川沉思。 她们出来半日了,眼看天近午时,便找个茶肆休息,聂小川自然竖起耳朵倾听众人的谈话,不知道是不是北周特意封锁了消息,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聂小川最担心的就是李君,怕他万一受到株连,怕杨坚食言而肥。 她的手摸到胸前带着的那枚银戒指,犹豫着要不要用这个给杨坚个讯息,门外跑进来一个仆从,聂小川认得他是叔老爷那边的人。 他跑的满头大汗,满脸红光,喘着气走到朝苔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见朝苔一脸惊讶,快步走过来,对聂小川低声道:“大王有令,命你今晚进宫赴宴。” --------------------------------------------------- 天气热,好闷,人也懒懒的~~ 为什么收藏总是涨了又掉?来来回回,耍我玩? 第五十五章 王宫赴宴 事情的展出聂小川的想象。 她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拒绝赴宴,她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要她一个正在被该国悬赏的刺客,大摇大摆的去参加国主举办的宴席,虽然顶的是别人的名字,但她自己知道自己是谁。 叔老爷作为一家之长,自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以为还是在跟大王怄气,恼他不让回家的禁令,几个嫂嫂大娘之类的妇人七嘴八舌的劝说,在她们看来,大王的命令是绝对不可以违抗的,更何况这是难得恩宠。 当其中一个妇人说别惹了大王,引来祸患的话时,被叔老爷狠狠瞪了一眼,呵斥退下。 聂小川看在眼里,对这些人好感又增加几分。 叔老爷一家人全都守在这里,不敢强求她,也不敢去回禀大王,一个个焦急万分,这些人大多是农民出身,虽然进城十几年了,还改不了固有的习惯,很快散蹲在院子里,摇头叹气眉头都拧成川字。 一直默默不语的朝苔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拉拉聂小川的衣角,说道:“听说会去很多人,不如就去看看吧。” 聂小川也一直皱着眉,想着只有装病来逃避,回头看朝苔眼中隐隐向往,叹口气道:“哪有什么好看的,浮华如云,虚幻如梦。” 朝苔睁大眼睛,道:“怎么好似你去过那样的宴席?” 冷蓉在世的时候,她曾经追问过聂小川的身世,没有得到回答,现如今小姐不在了,她一心把聂小川当作小姐对待,虽然很好奇,但却再不曾问过她任何问题。 聂小川摇摇头,不说话,门外跑进来几个仆人,大声说着:“宫里来人了,让老爷快去接。” 一家子慌了神。纷纷焯着身上地衣服。涌出去。不多时拥簇着一个太监模样地中年人进来了。身后跟着四五个小太监。捧着各种盒子。 “我地公主啊。大王可是特意要咱家来接你。”他眉开眼笑地说着。冲愣神地聂小川行礼。 朝苔哪见过这样地场面。早蒙住了。聂小川叹了口气。忙上前道:“有劳大人了。” 说着招呼愣在地上地。低头缩手地下人们上茶。 叔老爷这时也忙着将中堂地位子抹干净。殷切地请这位大人入座。他们家进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跟皇家地人打交道。紧张地抖索个不停。妇人们早溜开了。挤在侧厅里偷看。身边地下人们更是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走路都乱撞。 还是聂小川仔细安排。才没冷了场。那太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道倒小瞧这位传说中地病秧子了。 看来不得不去了,那些太监送来的都是大王赐下的衣物饰,看来这大王也知道自己姐姐家凋敝的很,拿不出能上台面的衣服。 聂小川谢过大王,便带着朝苔进去换衣服,心里真是郁闷至极。 朝苔难掩紧张的翻看这些衣服,不知道该挑哪件,家里的那些妇人们也都跟过来,咬着手指对这些皇家饰物啧啧称叹。 不能让这内侍们等久了,聂小川挑出一间淡雅素色的宫装换上,在朝苔的协助下,简单挽起头,带个珠钗,淡淡施粉之后便出来了。 一家人一起把聂小川送上车,叔老爷千叮万嘱,比自己要进宫还紧张,聂小川忍不住笑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路旁人家点亮灯笼,宽大豪华的马车忮枝桠桠的向王宫方向奔去,朝苔一直绷紧后背坐在一角,动也不敢动,聂小川含笑问坐在车外的太监道:“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样的宴席?” 那太监显然对她很有好感,靠过来,低声笑道:“咱们的连翘公主今天就满十六岁了,大王特意为她举办宴席,令城里的各家小姐都来参加。” 聂小川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特意针对冷蓉的宴席就好,既然来那么多小姐,自己自然会像尘埃一样被淹没。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放松很多,稍带着安慰朝苔,要她别害怕。 朝苔低着头,诺诺道:“我很少出家门,到宫里要做什么好呢?” 聂小川嘻嘻笑了,说道:“什么都不用做,吃就可以了!” 大叶王宫在城的中心,有着高大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聂小川掀开帘子,看到已经有不少马车正往里行驶,守卫查的十分严密,轮到他们过时,前面一辆马车不知道为了什么,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于是这个太监上前说了几句,士兵们便让聂小川他们这辆先过。 “喂!你们什么意思?凭什么查我不查她的!”一个响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聂小川的马车正走过这辆马车旁,车里跳出一个红衣女子,几步过来挡住他们。 她的年纪也是十几岁,挽着双鬓,珠光宝气,嫣红的脸上显出怒气,鼓着腮帮子瞪着快步走过来的太监。 “哎呀,这不是七公主么,你们快些,让七公主先走。”太监一脸笑容,上前深深行礼。 听他如此说,那女子脸色缓和,哼了声,看那些兵士很快放行,说道:“那多谢王大人了。” 一面那眼往聂小川这里瞧,问道,“这是那家的小姐?竟然劳动大人您亲自去接?” 后面过来更多的马车,王太监不敢多留,说了声冷家就快步跟上马车前行,聂小川见那女子也坐上车,跟在后面而来。 晚宴在宫内的福瑞大殿举行。 王太监送聂小川下了车,就告辞了,朝苔望着灯火辉煌,人流如织的大殿,迈不动脚步,聂小川只好伸手拉她,听身后一声轻笑,“真是小家子劲!” 朝苔红着脸低下头,羞愧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聂小川回头看去,见正是刚才拦路的那位七公主,带着俩个花枝招展的丫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看到聂小川注视自己,哼了声,仰头过去了。 聂小川低声安慰朝苔几句,拉她走进殿内,看到屋内已是人数众多,分坐两边,正中三处位子尚空,应该是王室人专座。 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一个个挽着宫髻,衣着华丽,饰物精美,七七八八的围在一起谈笑,满室莺声燕语,香气袭人,为数不多的少年们都聚拢在一起,均是锦衣华袍,丰姿俊秀。 “这里的人真好看!”朝苔大着胆子抬头,对聂小川低声说 乐声忽地响起,大殿里立刻静下来,门外走来一队侍女内侍,提着宫灯香炉,分成两侧而站,随后走来一位年约花甲的老人,身着龙袍,体态微丰,慢步走向主坐,在他身后,拥簇着十几位宫装女子,有老有小。 这就是大叶国的大王吧,聂小川看到此人面色和善,一派雍容之气,隐约跟冷蓉的祖母几分相似,众人已经分散坐定,伴着太监一声启示,大殿里众人纷纷下跪,齐声道:“大王万岁!” 大叶王哈哈一笑,柔声道:“平身,入座。” 宴席正式开始。 聂小川特意坐在最角落处,这样无人注视,也自在,只是闷头吃饭,趁人不备,也拉朝苔坐下,朝苔吓的双手乱挥,打死也不敢吃。 没多久歌舞表演开始,聂小川更是气闷,朝苔已经放松许多,悄悄吃东西,高兴的看场中的表演,惊讶的合不拢嘴。 聂小川借口入厕,起身出来,大殿旁边有个侧厅,灯火点点,偶尔有侍女从里面出来,聂小川看到里面有供人休息的长榻,看样子很是安静,便信步走进去准备小憩,以待宴会结束。 当她迈进去,随意的往榻子上一躺,刚伸个懒腰时,看到廊柱下的灯影里站着一个人。 “真是该死!”聂小川心里说,忙坐正,冲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下吗?” “可以。”一个好听的男声说,他慢慢走出来,聂小川觉眼前犹如一道闪电划过。 ------------------------------------------------------------- 最近天气炎热,我的剧情也沉闷了起来,坚持一下坚持一下,风暴马上就来 第五十六章 惊鸿一瞥 这个世上有很多美丽的人,但美也有千万种形态,有的魅惑,有的热烈,而有的也可以温和。 现在出现在聂小川面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带着一种犹如临水百合般的凡脱俗的气质,面若白瓷,眼若晨星,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他的脸上显出一丝会意的微笑,显然已经习惯被女子这样注视。 聂小川这才回过神,暗想自己活了两辈子了,竟然也会看美男子看走神。 “里面太热了,”聂小川有些尴尬的没话找话,一面站起来。 他点点头,“我也觉得如此。” 聂小川虽然不善于跟陌生男人打交道,但眼前这个男子,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忍不住想跟他说些什么。 “我第一次来这里,宴会还有多久能结束?”聂小川礼貌的问,看着男子的衣着气质,定是赴宴来的王公贵族。 他想了想,才说道:“我也很少参加,大概还得等些时候吧。” 一阵风吹过,隔壁大殿里的歌舞声传过来,期间夹杂着女子们的笑声。 聂小川已经轻松许多了,坐下来,看那男子还静静站在一边,便微微一笑道:“你也坐吧。”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笑了下。露出一口洁白地牙齿。坐到聂小川旁边地长榻上。 这个侧殿大门敞开着。能够看到王宫层层叠叠地宫殿。点缀着犹如星辰般地灯火。以及匆匆走过地端着各种菜肴地侍女们。 天气虽然暖和了些。但夜里地风还是很凉地。风卷着门边垂下地帘子不断吹进来。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喷嚏。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男子说声抱歉。 似乎没有遇到有人会为此而向他抱歉。他脸上又浮现笑意。起身把门掩上了。一面回身道:“你地脸色不太好。” 聂小川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会看病?” 她出来时特意打了些胭脂。掩饰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白地面色。竟然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他点点头,坐回去,说道:“会一点。” 聂小川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念头,伸出手道:“那你看看我是什么病?” 她的手心全是刀伤,冷蓉显然深知医药之道,给她上的药已经让这些伤口好了很多,但毕竟伤口太深太多,那些纵横的伤疤依旧无法痊愈。 那男子显然被她手心的伤惊住了,皱着眉看去,然后坐过来,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按住她的脉搏。 他的手细腻而温软,聂小川忍不住脸红,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最厌恶的就是陌生男子的肢体接触,但此刻被他按住手腕,心内竟然没有一丝反感。 “姑娘内力续亏,身体损伤极为严重。”他抬起头,脸上一丝忧虑,“可还服药?” 聂小川摇摇头,她觉得那些不过是皮外伤,冷蓉留给她的那些内服药已经不吃了。 他一脸忧虑,摇头道:“那可不行,身子损耗如此大,不调养怎么可以?”说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转身道,“你等我,我去给你写药方。” 说罢,打开门快步走了,留下聂小川一脸愕然,又有些想笑,这个人倒是个好心人。 “小姐,小姐。”朝苔焦急的声音传来,聂小川这才想起自己出来好些时候了,朝苔定要急死了,忙走出来,果然看到朝苔憋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茫然的站在大殿门口。 已经不少人开始往外走,难道宴席散了? 朝苔看到她,喜极而泣,一问才知,原来那位过生日的公主不满其母送的礼物,大脾气离席而去,宴会只好匆匆结束了。 聂小川拉着朝苔随着人流走出去,别家的小姐坐着马车纷纷离去,只剩她们主仆二人呆立在王宫外,看来没有人记得给她们安排马车。 守卫们开始催促她们远离王宫,朝苔急得眼圈红,这可怎么回去,聂小川微微一笑,拉着她快走几步,离开王宫守卫们的视线,笑道:“我带你飞回去可好?” 朝苔一愣,刚说道:“怎么会飞?”就被聂小川背起来,向前猛地跑去,在聂小川快步跃上一栋房顶时,忍不住出惊叫,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聂小川哈哈笑着,加快步伐,沿街快跳跃而去,只觉体内真气充盈顺畅,不由想起那个男子的话,暗笑不过是个半瓶子水医师,不多时,便到了门口,冷宅门前灯火通明,站着好些仆人,朝苔忙下来,说道:“叔老爷还在等我们回来。” 聂小川刚笑道:“难为他们了。”就觉气息一滞,双眼黑,扑通倒了下去,只听得朝苔一声惊叫,陷入昏迷。 这一次她并没有什么噩梦,只是好似困极了般沉睡,浑噩昏沉里,觉得身边人挤来挤去,不时被人扶起喝水吃药,期间不间断的有嘤嘤哭声,突然之间身边竟好似开水般的沸腾起来,就算处在昏迷之中,她也能感觉到屋子里被挤的水泄不通,就在她要因为窒息而醒过来时,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有一双温软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有人似乎在说什么,整个室内充满一种难得的安宁气氛,聂小川这一次是真的很平和的睡着了。 睁开眼时,满室光明,聂小川伸个懒腰,看到朝苔趴在床沿上,枕着胳膊睡着,靠窗的桌子前,也趴着一个妇人,睡得微微打鼾。 聂小川先是试着运转一遍真气,并无任何异常之后,才悄悄起身下来,自己倒水喝,屋子里睡着的两人这才被惊醒,看到她站在地上,都惊叫着跑过来:“怎么起来了?” 聂小川笑道:“睡醒了自然要起来了。” 看到朝苔神色萎靡,深深的黑眼圈,忙拍拍她道:“你快些去休息吧,都变成熊猫了!” 朝苔因为她的突然醒来,而变得惊喜交加,眼泪又开始掉,一面诺诺道:“什么叫熊猫?” 那妇人一脸喜色的说道:“三小姐果然好了?”得到聂小川含笑的肯,一拍腿大笑道,“果然是太子的药管用!” 太子?聂小川疑惑的看向她,随即释然,也许冷蓉的祖母见孙女病危,去求王室的灵丹妙药了吧。 得到消息的叔老爷,带着媳妇们都赶过来,叔老爷也是个精通医术之人,给她看脉之后,也是一脸惊喜,捻须道:“果然好了,王室圣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比的。” 经过这一场病,就更加无人怀疑聂小川的身份了,谁都知道冷蓉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病秧子,如果她一直这么生龙活虎,倒要让人怀疑了。 在众人的拥簇下,聂小川来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被她这一病,又惊的倒回床上了,看到她来了,拉着她的手,呜呜直哭。 满屋子的人跟着掉眼泪,安慰她后,叔老爷悄悄拉聂小川到一边,低声道:“我看老夫人一日不如一日了。” 聂小川十分惭愧的在心里松了口气,说道:“东西可都预备好了?” 叔老爷面露惊异,楞了愣才道:“这是自然,早预备下了,蓉儿可要看看?” 聂小川心里暗骂自己,做棺材生意做顺嘴了,这哪里像一个要失去至亲的孙女说的话,忙一脸悲戚的说道:“一切有劳叔叔了。” 叔老爷这才恢复正常神色,关切的安慰她几句,正说着,门外一阵杂乱脚步。 “真是没规矩!不是都教过了还是乱跑!”叔老爷拉下脸色,指着挤进来一脸慌张的媳妇下人们骂,脸上带着尴尬。 “老爷,太子殿下来了。”下人们抖索着回 ------------------------------------------------------ 16万字了啊~~~真是不容易啊~~~ 第五十七章 相见甚欢 来这些日子,聂小川也看明白了,这个大叶国虽说叫国,其实也就是个城,一个不过方九里,旁三门的小城,它的位置正处于北周北齐天鸿三国交界处,可以说极为重要,黄河养育的土地十分富饶,按理说应该为兵家必争之地,却不知为何竟然能独立于世。 只要是个国,哪怕再小也会有太子的。 聂小川忍着笑,暗想这个夜郎之国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听了下人们的话,叔老爷立刻紧张起来,喊着媳妇忙忙的去换衣服,一面又嘱咐下人快去收拾堂屋,备好茶,看着面前又变得乱成一团的家人,聂小川掩着嘴笑了,心里竟是没有过的暖意,这些人傻里傻气的可爱。 这个太子,是来探望自己的姑母的吗?聂小川猜测着,看也没人招呼她,便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子,远远的就见廊下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抬头看上面挂着的鸟笼。 “嗨,你怎么来我家了?”聂小川看清他的样子,忍不住欣喜的喊,一面冲他摇摇手。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她,露出一脸笑容,快步走过来,含笑道:“这是好了,面色好多了。” “我那日还不信你呢”聂小川笑道,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药盒,好奇的问道,“你是王宫里的大夫吗?这次是跟太子过来的?是不是你治好我的病?” 他温和的笑了,答道:“也可以这么说,那日你不告而别,找你可真不容易。” 聂小川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怪我不信你,我叫冷蓉,你呢?” “茯苓。”他含笑道。 茯苓?聂小川忍不住笑道:“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他笑意更浓。想了想才说道:“性温。味淡。可以和百药匹配。” 聂小川冲他赞扬地竖起手指。说道:“好品质。” “岂止呢。可谓仙品!”他会意大笑起来。笑声犹如清泉之水潺潺。鸟笼地两只鸟。也跟着叫起来。 聂小川地心里突然充满了欣喜。前世见到过地一句话就忽地冒出来。“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这句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忙指着旁边地石凳说:“站了半日。快些请坐吧。” 说着当先迈过去。还没来及坐下。就被茯苓一把拉住。他地身上带着清淡地香气。聂小川心跳猛地加快。听他说道:“冬不坐石。夏不坐木。小姐怎么忘了这个?” 聂小川心跳停滞一下,她的确忘了,冷蓉可是个病秧子,久病成医,断不会忘了这么基本的养生之道。 抬起眼,看到茯苓面上闪过一丝疑色。 他怀疑了? 聂小川怔怔看着他,他却是皱了皱眉头,将她拉开几步,摇头道:“身子虽然好多了,但不可漠然对待,这些事可要时刻记着。” 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宠溺。 聂小川松了口气,冷蓉真的是长在深闺人不知,怎么会有人知道她。 前院传来一片杂乱的嚷嚷声,聂小川不由有些担心,叔老爷虽然已经接连几次见过皇家的人了,但依旧会紧张的抖,更不用提那些下人,都是叔老爷从山区带来的讨生活的乡亲,一个个淳朴的像木头,不知道那个太子人品如何,可别惹了祸。 “你跟太子殿下来的?快些请道前厅吧,多有怠慢了。”聂小川微笑道,一面伸手示意他先走。 他的面上一丝迟疑,迟迟不肯迈动脚步,聂小川疑惑的看他。 “友之道,不论其贵贱贫富,”他带着一丝笑意,还有几分紧张的说,“小姐可赞同?” 聂小川立刻就沉默了,回头带笑的脸上显得几分僵硬,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也算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她自然很快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茯苓微微簇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紧张,聂小川突然就有些心疼,一个人能如此小心的说出这样的请求,可见真诚。 “当然,”聂小川舒了口气,含笑道,“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有的。”说着,稍微后退几步,恭敬的行礼道,“冷蓉见过太子殿下。” 茯苓明显的轻松下来,还有些羞涩,说道:“免礼。” 聂小川就站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请吧,太子殿下,我家里的人怕是因为丢了太子而要担心死了。”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戏谑,茯苓却因此而变得更加轻松,掩饰不住笑意的向前走去,一面说道:“你别埋怨我故意隐瞒身份啊,很难得遇到不认识我的人。” 聂小川嘻嘻笑了,说道:“是,冷蓉眼拙,难为太子殿下了。” 说这话,他们就要走到前厅,茯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轻声道:“不难为,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聂小川的心跳就突然停滞了,脸火烧般的红了,茯苓却很快的转过头,一步踏进前厅,立刻想起一片“太子殿下”的问福见礼声。 她也不是没被人调笑过,但为何偏偏这次总是脸红,聂小川有些惆怅又有些气恼,难道自己三十大几的人思春了,这样一想,脸更加红起来,竟然没勇气再踏入前厅。 站在屏风后,听的叔老爷用抖的声音表达这感激之情,茯苓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须多礼,便在没有其他的话语,透过缝隙,看到在众人面前的茯苓太子,像是换了个人,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神情不喜不怒,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很快他就起身告辞了,因为并没有特意要求冷蓉出来相见,聂小川就乐得自在的躲在后面,看着他被几个威武的侍卫拥簇着快步而去,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家里的气氛突然就有些不一样了。 叔老爷还好,知道作为一家之长要有架子,只是偶尔傻笑几声,而其他那些人可就顾不得了,连走路都轻飘起来,叔老爷的几个媳妇们已经跑进跑出的忙起来了,据朝苔打听的消息是,准备嫁妆去了。 “你们小姐要嫁人?这可没说清楚了,我的任务只是为你老夫人送终!”聂小川扯过朝苔,低声道。” 朝苔疑惑的看了她几眼,眼睛闪烁的说道:“你晕倒的第二日,太子就来了,亲自为你看脉,喂药,守了好半日才走的,今天又来了。” 聂小川怔了怔,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怪不得他说找自己真不容易,那日只不过短短一会,只怕连相貌都看不清吧。 朝苔神情有些兴奋,接着说这位茯苓太子,今年二十五岁,尚未婚配。 “你们这里的公主皇子,怎么都用药材做名?”聂小川想起这个疑问,趁四下无人问道。 朝苔嘻嘻一笑,道:“我们大叶国,又被称作医药之国,据说先王就是靠医术高明建国的,我们国家里不管老人小孩男女,都会看病识草药。” 聂小川一脸惊讶,想起前世里她曾经去过一个叫做吴桥的小城,哪里就有“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吴桥耍杂技,人人有一手”之说。 那这大叶国赫然就是一个“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看病识草药,人人有一手”的地方。 “茯苓太子,就是最高明的大夫。”朝苔补充一句,“尚未婚配呢。” “你以前认识太子?”朝苔又问。 聂小川忙摇头,给她讲了那日在王宫的事,听完,朝苔脸上神色更是怪异,怔怔看了她一会,才喃喃道:“太子,对你可真好。” 聂小川也怔了怔,脸竟然有些烧,对我好? “只不过医者父母心罢了。”聂小川摇摇头,挥去那个荒唐的念头,“不过,你说你们小姐嫁人的事是怎么回事?” 朝苔用眼角觑了她一下,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说道:“不是,小姐以前没有亲事,是你,他们都说你要做太子妃了。” 一面之缘,竟然会被人误会成这样? 如果,不是误会呢?聂小川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身体的温度又一次飙升。 果然是思春了!聂小川心内哀叹。 为了排挤这种不健康的念头蔓延,聂小川不得不黑心的祈祷冷蓉的祖母早登极乐,以求二个两人都解脱。 “你到底要找什么?”朝苔最近情绪好了很多,话也多起来。 此时聂小川又走在大街上,调动她非凡的听力,注意四周所有人的谈话,而这次她大着胆子走到了城门,要看看那张通缉告示。 守卫已经不那么严格,时近午后,来往的人不多,四五个侍卫挤在一起谈笑,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过往的行人。 聂小川深吸口气,走进城墙门,看到那张告示已经剥落了,上面竟然画着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写着什么奸细刺杀北周使团多少人等等,看的聂小川一头雾水,难道杨坚把此事压下来了?那独孤家怎么可能答应?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她们面前,扬起尘土。 “哈,就是她,就是她。”车帘子掀开了,传出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聂小川掩住嘴,避免灰尘吸入,眯着眼,看到站在面前的俩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是那日在王宫宴席见到的红衣女子,另一个杏黄衣,嘴角上扬,秀目闪闪,圆润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生得很美,年纪绝不过十六岁。 “你就是冷家的小姐?”这个黄衣女子当先开口,声音清凉,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聂小川稍微退后一步,朝苔也感觉到这两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往聂小川身边靠了靠。 得到聂小川的点头答复,黄衣女子哼了声,说道:“我有事找你,阿七,让她们上你的车。” 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站在身后的红衣女子的,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高高扬起,说完几步跳上车,放下帘子。 聂小川伸手将朝苔拉起来,对也要转身上车的红衣女子道:“请恕冷蓉不能前往,冷蓉奉旨照顾祖母,不能离开太久。” 说罢,也不再理会她,拉起朝苔快步而去,听那红衣女子在后面气恼的叫了几声,走了没多远,身后马车急响,路人纷纷惊呼,聂小川回头一看,见那俩辆车的马惊了一般,并排直冲自己而来。 马车上,二女扬着马鞭,一脸兴奋,大声催马。 朝苔吓得面如土色,那马车来极快,避之不及,路人一片惊呼,慌忙靠向墙边,纷纷掩目不忍看,聂小川来不及思索,一手拦起吓呆了的朝苔,纵身跃起,双脚各踏一辆马车,夺过二女手中的缰绳,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将马死死勒住,手上立刻出现两道血印。 马车刚好停在一道街口,前边明显是个集市,里面人来人往,若是闯进去,不知会有何后果。 聂小川冒了一头冷汗,心中大怒,这两个女子如此娇纵,若今日是真正的冷蓉,可还有性命在。 二女显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身手,抓着车门呆,黄衣女子很快回过神,跳起来叫道:“好大胆……”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聂小川一把抓起,只觉头晕目眩,不由尖声大叫,随后臀部大痛。 “打人啦,打人啦!造反啦!”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打,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在一个姑娘家的臀部,又羞又怒,先是尖叫,接着呜呜哭起来。 这些骄纵的贵族子弟!聂小川啪的将她扔在马车上,不理会她的哭叫,恨声道:“有事找我,请登门递帖!再让我看到你当街妄为,打断你的腿。” “你敢打我?我叫父王砍了你的头!”黄衣女子尖声叫道,聂小川怔了怔,就听那红衣女子也尖叫着扑过来,扑到她的身上,一脸惊恐的问道:“公主,公主,你有没有受伤?” 公主?聂小川自然知道这个红衣女子好像是个公主,然后就听朝苔扑通跪下了,面色白,浑身抖,口齿不清的说道:“连翘公主。” ----------------------------------------------------------------------- 童鞋们反应这几章无趣,所以这章4000字以上,加快进度,大家耐心。 第五十八章 难逢之机 连翘公主?聂小川想起来了,那次王宫赴宴为了就是这个公主。 那一日朝苔在王宫又紧张又兴奋,根本没敢看周围的那些名媛,只是当连翘公主摔破那件名贵的玉瓶时,才大着胆子看了眼,现今被红衣女子一提醒,才想起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连翘公主。 这下子死定了!朝苔只有这一个念头,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动了,心里忍不住伤心,小姐千算万算,也算不出自己找的这个替身不仅不能帮助老夫人延寿,还可能让老夫人死的很难看,不止老夫人,整个冷家都要受牵连。 因为惊吓而大脑一片空白的朝苔,突然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家里,前面悠闲漫步的正是那个惹了祸的“假小姐”。 “你,你……”朝苔扯住她的衣袖,半日说不出话来,最后哇的一声哭起来。 “你哭什么,别担心,已经死了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聂小川掩不住欢喜的说,这个公主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她一手揽住哭哭啼啼的朝苔,悄声道:“今晚我们就去把蓉儿的尸身挪来,晚上我再装昏迷,明天你就告诉众人我因为冲撞了公主,惊吓自责过度死去了,这样大王哪里也不会再追究了。” 朝苔抽抽搭搭的说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家小姐?你这样置老夫人于何地?”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拖累你们家的!”聂小川正色道,“说实话,你自然也知道,老夫人也就这样两天的事,你们瞒她一日也是可以的。” 朝苔因为心里害怕打公主的事,被聂小川这么连哄带吓的一说,也没了主意,便哽咽着答应了。 她还能怎么办?随着跟聂小川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心里的不安越多,一个身怀绝技而又身受重伤,言谈举止比小姐还要高贵的女子,实在是太神秘了,神秘的让她害怕。 聂小川地欣喜并没有维持多久。王宫里地人来地比她晕倒快了一步。家里地人并不知道生这么一件事。还以为太子殿下请呢。隆重地将聂小川送上了王宫来地马车。身后跟着因为害怕而腿软地朝苔。 “没关系。他们要责罚我。我就晕倒。到晚上我再跟你去把蓉儿移来。”聂小川在她耳边轻声道。 第二次进王宫。聂小川心里并没有多么紧张。她现在最迫切地是要潜回北周。不得不狠下心背弃允诺冷蓉地话。 一个小小地王城。怎么能困得住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杀独孤七郎地刺激了她地某根神经。总有一种嗜血地兴奋。 马车停在内宫门外。聂小川带着朝苔。跟着一个面无表情地太监向里走去。一路上看地风景不同于天鸿皇宫。几乎没有花圃。更多地是一片片地空着地土地。空气中也回荡着一股药香。 果然是医药之国。 “哼,死到临头,还那么得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聂小川看到一个女子正从不远处的阁楼上探出头来,摇着手大声说,今日的她倒没有穿那刺眼的红衣,而是换了一件雅致的紫色衣服,若不是那鼓鼓的腮帮子,倒让人觉得文静高贵。 聂小川只是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跟着太监继续走,很快就来到一处花厅,朝苔被要求侯在外边,两个宫女掀起帘子,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不大的屋子里,放着许多火盆,窗台上,柱子旁都放着怒放的水仙花,花团锦簇中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沉着脸正在仔细察看面前的花,四周站着四个侍女,低眉顺眼。 “王后娘娘,冷氏女带到。”太监一个躬身轻轻说道。 这就是王后?聂小川忙下跪道:“民女见过王后娘娘。” 她跪下时,心里就打定主意,只要这个王后一刁难她,让她长跪不起,就立刻晕倒,料他们看在冷蓉祖母面子上,也不敢把她怎样。 莫非是医药之国的原因,个个都是菩萨心肠,她的膝盖刚着地,就听一个和蔼的声音道:“你身子弱,免礼,赐坐。” 接着俩个侍女过来,将她按到王后身旁的一个暖踏上。 王后已经将花放到一边,随意的拍拍手,就看向她,“你打了连翘?” 聂小川忙又要跪下,口里说道:“民女罪该万死。” 她被王后伸出的手搀住,耳中听得扑哧一笑,“打得好,那丫头也是该打打了。” 聂小川真是很意外,愕然的看着王后,想从她含笑的面色中,找出阴谋的痕迹。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慈祥的笑容了,聂小川有些怔,那里面满是母亲对爱女的宠溺。 “连翘这孩子,是我跟大王最小的孩子,生下来又体弱,自小到大被惯的不像样子,又跟着一些粗鄙之人瞎混,越是无法无天,竟然谁也不能说她半句,”王后含笑说道,一面示意侍女退下。 聂小川看着那些侍女慢慢离去,心里想王后所说的粗鄙之人,该不会是指那个红衣女子吧? “民女……”聂小川方要赔罪, 话头便被王后截住,“什么民女,你可是正经公主,可不是那些花钱捐来的人能比的,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自谦。” 还能花钱捐公主?聂小川真是头一次听说。 “我看连翘是满喜欢你的,你打她的事半句没说,换做以往受一点委屈,就到大王面前哭闹了。”王后笑意更浓,伸手拉住聂小川,“以后多来,这孩子总算有个怕的人了,你的性子跟你母亲一样,连翘跟你玩,我是放心的。” 聂小川可是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那个骄纵的公主竟然没告状?正说着,一个人猛的闯进来,急急道:“母后,你可别听人乱说,我才没被……” 看到聂小川坐在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脸涨得通红,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 王后笑了,伸手招她过去,揽住道:“连翘可是担心你姐姐?” 连翘公主面色涨红,嘟起嘴道:“谁是我姐姐!我姐姐可都在宫外自己家里呢。” 王后掩嘴笑道:“我糊涂了,这辈分错了,蓉儿虽说年长几岁,可还得唤我们连翘一声姑姑呢。” 连翘被她说的越不自在,腾地站起来,扔下一句“谁要做她姑姑”蹬蹬跑了,临走悄悄看了聂小川一眼,这一眼看的聂小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眼里竟然含着羞涩以及欣喜,难道这个公主真的喜欢上自己?就因为自己打了她一顿?难道她是受虐狂? 这里的人真难以理解! “你看,她还知道害臊了,可见真是喜欢你。”王后说 聂小川讪讪笑着说什么不敢高攀承蒙抬爱之类的话,王后又问了她几句冷蓉祖母身体的事,便沉默不语了。 室内气氛有些沉寂,火盆烧得很旺盛,这几日天气已经暖和多了,聂小川背上冒出汗来。 “只是,茯苓那里,还是不要走太近了”王后突然说, 聂小川心里一凌,知道正题来了,忙端正神色。 “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有你母亲的例子,大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太子妃的人选,我们早早定下了,想必你也听过,安远府里的静公主,说起来,她还算是你的姐姐,老太后生前就说好了的。”王后慢慢说着,一面轻轻拍着聂小川的手。 真是个好脾气的王后,聂小川忍不住想,忙说道:“蓉儿不敢,蓉儿从没有高攀太子之心。” 王后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并没见异常,显然很高兴,说道:“好好养身子,蓉儿这么好的人,到时让大王亲自给你挑个好人家。” 聂小川忙谢恩,再说几句家常,就告辞出来了,冬日天黑的早,已经蒙上一层雾气。朝苔一直站在外边,冻的脸蛋通红。 “怎么样?”她关切的迎上来。 聂小川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笑道:“托蓉儿得福。” 朝苔知道她的意思,眼睛一酸,又要掉泪,聂小川忙给她讲刚才的事,叉开她伤心的事,一面携手走出去。 马车驶离王宫时,聂小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心内隐隐有些酸意,幸好,还没开始。 没有了导火线,聂小川自然不能让冷蓉莫名其妙的死去,只得继续等待下去,没过几日,家里人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那些长辈嫂嫂来她跟前也多起来,一个个悲戚戚的。 “据说再过几日就要迎娶太子妃了。”朝苔低着头闷声说,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飞快的又转开视线,“是一个侯府的小姐。” 原来如此,聂小川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 朝苔不解的看着她,迟疑许久说了几个“你”字,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没过多久,冷府外来了一辆马车。 “找我?”聂小川怔怔的看着叔老爷走进来,递上来一个拜帖,上面赫然是连翘的名字,这个孩子还真当真了。 叔老爷一头汗,看来这冷三小姐绝对不是什么不详之体,这才来了多久,就跟王宫里的人走的这么近,他们这一家自从娶了银杏公主还没这么风光过。 连翘很快就被请进来,看到她的装扮,聂小川不由眼前一亮,她今日穿了一身类似侍卫的服装,黑白相间,高高挽起头,显得青春活力四射。 下人们都被她赶出去,瞪着聂小川道:“别以为我不告诉父王,就是放过你了,今日我要和你比试,你若打得过我就罢了,打不过,我让父王治你全家的罪。” 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在空中扬了下,出啪的一声脆响。 聂小川有些愣神,好熟悉的武器,就听连翘公主一声娇喝,人随鞭走,向她扑来。 她显然很认真的学过一些功夫,从手法上看也是下了功夫的,但看在聂小川眼里,自然就是小孩子的游戏一般,心里也明白了,这个公主怕是一向好武,难得遇到自己这样敢对她动手的人,新鲜感来了,对付这种孩子,自然就是打压住她的气焰,聂小川无心纠缠,简单的一掌一挑一踢,就将她反手压在地上。 “这样如何?”聂小川问 连翘公主奋力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大感兴趣,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快些教教我吧?” 聂小川松开手,拉她起来,笑道:“学这个可是很难的,你可怕吃苦?” 她运动过后,脸色绯红,一面拭汗一面说道:“你这个人果然有趣,比那个假模假样的静小姐好玩多了,怪不得哥哥非要带你去北齐呢。” 她这话听在聂小川耳里,犹如惊雷一般,随即涌上来无法言语的欣喜,一时间竟有些呆呆的。 ---------------------------------------------------------- 我一直用心的再写这个故事,我知道我剧情拉的太长,范围太大,文笔又差,人物也苍白,总之我一无是处,,,,,对不起大家了。 第五十九章 惊魂一刻 北齐,去北齐。 聂小川强压住内心激动,问道:“去北齐做什么?” “北齐新王登基又大婚,各国都派人去呢,因为要祝贺大婚,所以带女眷。”连翘说着,拍拍的她的肩,笑道,“他们都想要那个静小姐去,哥哥偏不许,就要带你去,你放心,我也站在你这边,这太子妃定是你的。” 聂小川因为进一步确认消息而变得有些激动,连翘看见了,笑得更加畅快,说道:“哈,看来你也是喜欢的,哥哥还不敢来见你。” 说着从地上捡起鞭子,“我也想去呢,一定很热闹。” 连翘再说什么聂小川都没听进去,直到送走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怔,朝苔显然不知道这件事,连翘公主一走便跑进来看她,一脸惊异。 “我听他们说连翘公主关起门打你,是真的?”朝苔一脸担心,尤其看到聂小川有点僵硬的脸,“她笑得那么开心的走了,有没有打伤你?”说着伸手在她身上乱翻。 聂小川回过神,忙安慰她,又说了刚才的事,朝苔听了也是蒙了,怔了半响才道:“太子果然喜欢你,这样一来,不就明白宣告你就是太子妃了。” 聂小川方才只顾着考虑去北齐的事,倒忽略了这个,听她一说,心里有些慌,忍不住咬住下唇。 北齐,她想去,但太子妃的身份,不想要,也不敢要。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叔老爷一家人简直被这大喜大悲的事,折磨疯了,就连躺了好些天的老夫人知道了也坐起来,喝了两碗粥。 聂小川一直处于纠结之中。当被召进宫。晋见大王王后。看到他们憔悴地面容。显然这件事让他们深受折磨。心里地负罪感更大了。 “但愿你……”王后幽幽说了半句话。叹了口气终没说什么。 接下来事情很简单。她只要呆在家里就可以了。五日之后。带着朝苔。跟随王室派出地十位侍女登上马车。向北齐而去。 自始至终。她那拒绝地话都没说出口。 利用一切能利用地机会。这条被她前世里熟记。今生时刻摈弃地信条。渐渐地复苏过来。 这个身份。进可攻退可守。能有这个身份掩饰。是千载难逢地机会。 “太子殿下。”车门外侍女们声音打断了聂小川的沉思。 此时他们已经行进在北齐境内,但四面都是一片在荒野,因为连年征战,各国分立,导致民不聊生,几天下来,也没见到几个城市,偶尔路过几个小村庄,看上去也是荒凉的很。 时近午时,一行数百人进行短暂的休整。 茯苓走进来,看到有些愣愣的聂小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走过来伸出手。 聂小川下意识的躲了下,看向他。 “身子可还受得了?”被她误会,茯苓显得更加不好意思,慢慢坐下来道,一面又轻轻拿住她的脉搏。 聂小川笑了笑,说道:“还好。” 茯苓看过脉,也是松了口气,才说道:“你身子不好,我这样贸然带你出来,你可怨我?” 这是自那日一别之后,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对,聂小川被他这话一问,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他的意思自然就是问可愿做他的太子妃。 她本来就不习惯跟男子相处,此刻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更是有些坐立不安,诺诺道:“承蒙殿下抬举……” 她话没说完,茯苓就叹口气打断她,“蓉儿还是跟我生分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听在聂小川耳里却是一个激灵,她不是蓉儿。 “你这样问,要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回答?”聂小川冷静下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 茯苓眼睛亮起来,竟然不自禁的握住她的双手,“我就知道你跟她们是不同的。” 聂小川脸**辣的烧起来,他的手带着温暖的香气,或许他也觉察到自己的莽撞,手一僵,但却没有松开,并不宽大的车里只闻得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 气氛暧昧至极,聂小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慌乱的抬眼,正对上茯苓火热的眼神,脑中轰的一声,几乎要窒息了。 茯苓突然大力一拉,慌乱的聂小川立刻倒入他的怀中,伴着迅包围她的药香,一张湿润的嘴唇吻住了她。 “殿下!殿下!”车外突然响起一声唤,听在这二人耳里,就如炸雷一般。 聂小川充血的大脑立刻清醒了,一把推开茯苓,不可抑止的急促呼吸着。 茯苓比她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估计也是个生手,飞快的深呼吸着。 车外又是一声唤:“殿下。”声音里带着焦急。 “出什么事?”聂小川警觉的问,话一出口,才觉不妥,这绝对不是一个刚刚因为初吻而羞涩无比的小姐该惦记的事。 茯苓已经平复呼吸,低声说道:“我先去看下。” 他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聂小川忙点头,茯苓露出一丝笑意,忽的靠近她的耳边,耳语道:“我就来。” 聂小川被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刺激的一阵颤抖,更被着话的深层含义惹得心又是乱跳,她还没来的思考刚才生的事,朝苔进来了,看到她脸通红,忙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说着手就要探她的额头。 聂小川尴尬的躲开了,一面转开话题问:“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朝苔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坐下来出了口气,说道:“前面有好多灾民,一个个都要饿死了,殿下吩咐给他们些食物,我跟着侍卫们一起去分了,刚分完一批,好像又有来了许多人,这北齐怎么这么多灾民!幸好遇到我们殿下心慈仁厚。” 聂小川听了,蹭的站起来,起的猛了头撞上车顶不由哎呀一声,朝苔忙扶她,一叠声的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什么时候的事?”聂小川问。 “我们吃饭的时候啊,刚才我还见太子过去了,可能侍卫们要请示什么吧。”朝苔漫不经心那的说。 聂小川顾不上再问什么,掀开帘子就跳下车,慌得一众侍女忙招呼公主下心。 聂小川快步向队伍前方走去,尚未靠近就听嘈杂声越来越大,一半的侍卫已经站在那里,茯苓太子被几个人围起来,正在交谈什么。 “多少灾民?”聂小川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走上前开口就问。 正在谈话的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茯苓怔了怔,忙皱眉看向她的身后,见侍女们都跟上来才松松眉,“没多少,你快些回车上去。” 聂小川已经不再听他的话,她的视线被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吸引住了,一眼看过去,不下于百人,这还叫没多少? “分成三队,一百人呈扇形开路,再留五十人用食物分散其注意力,马上就走,越快越好。”聂小川大声说,一面拉起茯苓的手,“你上车,我们走中间,骑兵在最后。” 茯苓以及那几位将领模样的人都怔了怔,有几个还笑了起来。 “蓉儿别怕,只是一些饥民,吴队长他们再些食物,我们就走。”茯苓笑道。 聂小川忍不住冷笑一声,“殿下有多少食物可以分给他们?” “再过几日就到邺城,我们的食物够用的,蓉儿多虑了。”茯苓低声安慰,“那些人都快饿的没命了,北齐政道不稳,遭殃是百姓。” 这个人倒真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医生,半点不像一国太子,聂小川被他说的愣愣的,再看四周人的目光,显然对她的话不满,叹了口气,说道:“怕的就是他们快没命了,亡命之徒才是最可怕的。”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前方一阵喧嚣,黑压压的人群犹如翻滚的乌云向这边涌来。 “殿下,殿下,快上车,这些人哄抢了!”四五个满头冒汗的侍卫冲过来,大声喊,他们身后原本呈扇形阻挡人群的侍卫,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 ---------------------------------------------------------------------------- 没想到我把这些默默看文的亲们给逼出来了呵呵~~谢谢,其实我也明白了,这一段总是为了个别不满的评论疑神疑鬼,都忘了那只是一小部分,实在是有点吃饱撑的找抽了。 以后不会了,我完全知道我文的毛病所在,人物太多,度太快,导致人物性格苍白描写不足,这个我作为新人来说,很生疏,怕一时半时改不了,大家见谅。 不说了,希行心里都知道,谢谢大家!本来今天不想更,但咬牙写出一章,2600字,不足三千,见谅,又啰嗦这么多,没有凑字数的犯意啊~。 另友情推荐书,我看过一些,内容也不错,只是这个名字叫的可惜了,大家有空看看: 一段生死恋,只因有恨,不能爱。书号:1210488。书名:舞姬媚帝。 第六十章 乍相逢 哄抢?茯苓这些人听了都是一怔,然后就听前方喝喊声壮大,那十几个侍卫组成的人墙被挤开了,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向营地冲来。 聂小川一跺脚,喊道:“快上前截杀,镇住他们!” 那些人看向她,都是一脸惊异,很快就回过神涌过来数十人团团护住茯苓与聂小川,向马车退去。 其余的侍卫已经上前,亮出刀剑。 “不可伤人!他们要什么给他们就是!”茯苓大声说。 聂小川被他拉着,听了差点摔倒,再看那些本已举起刀剑的兵士,更是一停顿,瞬间便被冲上来的人群困住,只能用刀背摔打着。 “若果被他们夺了武器,可就糟了。”聂小川忍不住提醒。 “我们李家这双手,从来就是救人的。”茯苓低声说了句,看到聂小川面上的异色,忙安慰道,“蓉儿别怕,我定不会让他们伤了你。” 他们自然伤不了我,聂小川心里嘀咕道,喧哗声越来越大,数百侍卫加固了人墙,将他们围在中间,侍女们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瑟瑟抖面色苍白,有的还哭起来。 聂小川看到靠在身边的朝苔面色也是苍白,便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朝苔摇摇头,“我不怕,只是看到方才跑不及的几个姐姐被他们活活踩死了,我不明白,我们是在帮他们,怎么变成这样?” 聂小川这倒没看到。竟然已经有人被杀了。忙拽住茯苓地手。说道:“这样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茯苓皱着眉。看着嚷成一片地外围。大声喊着一个兵士地名字。“把物资全给他们!让士兵放下武器。” 他疯了!聂小川只有这一个想法。“不许!你想让大家都送死啊!” “我们很快就可以到邺城了。沿途官府也能给我们照顾。留下这些东西。让他们走。”茯苓说道。显然对聂小川地惊讶不理解。 走?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走。看看这些衣着华丽。面容娇媚地侍女。再看看那些饿狼般地饥民。那放光地眼中不止因为饥饿。还有仇恨。仇恨这些吃好穿好地贵人们! “杀呀。这些人会让官府来绞杀我们地!”外围地饥民中突然爆出一声声叫喊。伴着这些叫喊冲击更加猛烈。因为不能抵抗地命令。围在最前边地士兵已经被打地鲜血淋漓了。 “我们是大叶国的!大叶国是绝对不会伤害民众的。”茯苓大声喊,这些话很快被士兵们传了出去,外围的人一时安静下来。 大叶国,看起来声誉真的很好,人群向外退了退,聂小川大喜,忙催着茯苓下令,趁机攻击号突围而去。 “蓉儿,我大叶国以济民而立世,怎么可以这样对付手无寸铁之众?”茯苓低声说。 聂小川顿时哑口无言,呆呆许久,才说道:“仁义之国,殿下可记得春秋的弘水之战?” “这是饥民,而不是他国的虎狼之师!”茯苓显然有些不悦,皱眉道。 说罢,借着前方将领请示便离去了,聂小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处,朝苔一直看着,忙上前道:“你说什么惹殿下不高兴了?什么洪水之战?” 聂小川苦笑一下,说道:“古时候,有个皇帝带兵去打仗,敌方开始过河,他的军师就建议他等敌军过到一半时杀过去,皇帝很不高兴,指着战车上的仁义之旗说,人家连河都没渡完就打人家,那算什么仁义之师?后来,军师又建议敌军河岸上布阵时进攻,皇帝很生气的骂,人家还没布好阵,你便去打他,那还称得上是仁义之师吗。” 朝苔听得入迷,笑道:“这个皇帝真的很好呢,那后来呢?是不是感化了敌军?” 聂小川笑道:“两军对垒,哪有感化一说,都是置死地而后生,后来这个皇帝自然被打跑了。” 朝苔也是个聪明的人,一想便明白了,担忧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殿下!殿下作为王宫圣手,怎么可能对这些饥民下杀手?” 聂小川笑了几声,心里却是叹了口气,现在才觉自己原来心肠如此狠硬,不知道看在茯苓眼里成什么样子。 天色渐渐黑下来,聂小川坐在侍女中间,看到一队士兵又开始往外搬粮草,心里火气忍不住腾腾的冒,站起来,却被朝苔拉住,看到她慌张的摇头,便又颓然坐下,赌气道:“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们!” 朝苔嘻嘻笑道:“你可是怕没吃的?我给你藏了好些。” 聂小川翻翻眼,还未赖及说话,就听前方一片喧闹,伴着几声惨叫。 “放下武器!”杂乱的响起一阵呵斥声。 聂小川腾的站起来,果然抢夺武器了!她推开侍女们的阻拦飞步向前奔去,喊杀声一片,借着刚刚燃气的火束,看到人头攒动,茯苓站在最前方,被士兵们围着向这边退来。 “你没事吧?”聂小川一步过去,拉住他问。 茯苓怔了怔,随即握紧她的手,道:“蓉儿放心。” 那些饥民果然拿到几件兵器,正狂的挥舞着向兵士们砍来,其他的民众捡着石块木棍也涌上来,聂小川一手拿过身边侍卫的腰刀,说道:“你们快些杀了那几个为的!这里有我!” 侍卫们均是一怔,都看向茯苓。 茯苓面色一暗,说道:“夺了他们的兵器,莫伤人性命!” 侍卫们这才冲过去,聂小川拉着茯苓向后退去,不知道从哪里又涌来一些饥民,伴着呵呵声,将无数的石块投过来,因为看到兵士们并不下杀手,呼喝声越高亢起来。 “抢啊,这些人细皮嫩肉好吃的很啊!”不断的响起这样喊声。 被石块砸中的侍女们尖叫这乱躲,听了那些话,一个个脚软摔得四处都是,营地中央一片哭泣声。 聂小川挥舞着刀,扫开那些石块,一面说道:“我们上马车,一起冲出去可好?向后跑也可,那样就不会伤了他们。” 茯苓还没说话,就见空中亮起一束火焰,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呼喝声。 众人脸色大变,难道饥民未退,强盗又来? “可是大叶国使团?”几个嘹亮的声音刺破夜空,得到士兵们的齐声回应,接着火把亮起,冒出来冲来无数骑兵,手握着刀剑,向明显慌乱的饥民展开无情的猛攻,一时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震天响起。 茯苓脸色惨白,紧紧握着聂小川的手,看着这一幕惨剧,只是短短一刻钟,地上已经满是饥民的尸,接着大叶国众人被请上马车,在这群骑兵的拥簇下飞快前行。 不多时,来到一处灯火明亮的营地前,那里已经站了许多人。 “茯苓殿下,我们郡丞等候多时了!”几个军装大汉躬身道。 茯苓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拉着聂小川下了车,问道:“可是北齐的郡丞?” 正说着,营地内传出一个声音道:“殿下,多时未见,可还记得魏岭?” 这个声音传入聂小川的耳内时,她惊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立刻就看到在十几位侍卫的拥簇下,一个黑色长袍,长飘飘的绝色男子飘然而至。 他的身材依旧瘦削,面色依旧瓷白,眉眼依旧美丽如初,这七年的时光流转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聂小川几乎要魂飞魄散,看着他站在面前,露出亲切的笑容,微微一俯道:“天鸿边郡丞魏岭见过茯苓太子殿下,殿下受惊了。” 殿下没受惊,受惊的是我,聂小川心里说,恨不得撒腿就跑,往茯苓身后移了移,念叨着别看我别看我。 但魏岭显然没听到她的祈祷,伴着茯苓一声魏大人多礼了,他站直身子,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好看的弧线,亮亮的眼睛看过来,用聂小川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慢慢的说:“这位就是蓉三公主吧?” 第六十一章 依然危险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后聂小川最怕遇到的人是谁,除了魏岭别无他人。 哪怕现在站在面前的是穆桔公主的哥哥,她也不会害怕,但换成魏岭她就心里慌,这个人以杀了她所占用的这具身子为使命,聂小川觉得,他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猎物哪怕经过层层伪装,也能被他轻易的嗅出。 七年对于原本成年的人并没有多改变,但对于曾经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何况我不是穆桔,我是聂小川,或者说只是跟穆桔公主长得有些像的人,不是还有冷蓉的例子存在吗?怕什么!聂小川短暂慌张之后,沉静下来。 “多谢大人援助及时。”聂小川从茯苓身后露出半个身子,轻声说。 魏岭展开春风般的笑颜,他那比常人白很多的脸在夜色中看来,越妖异。 “是殿下们吉人天相,正巧我们也在这里扎营,”魏岭说着,请他们入营,一面安排人手照顾受伤的士兵和侍女。 聂小川放下心来,紧紧跟在茯苓身后走向大营,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怕,却依旧有些心虚,四面看去,见最中央一座大营帐四周守卫森严,不时有侍女们进进出出。 “我以为你们应该到邺城了。”茯苓对魏岭说,魏岭亲手掀起帘子,进入一间营帐。 “公主殿下有些水土不服,我们走的慢了些。”魏岭说道,一面示意侍卫们退下。 聂小川听了心里一跳,忍不住又抬眼看魏岭,室内明亮的烛火下,可以看到他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风尘,恍惚记得当年打上自己之后,他被穆枫王爷派驻边疆,不知道可是真的? 或许感觉到她地注视。魏岭猛地移过来视线。聂小川来不及低下头。被他看个正着。就见魏岭细长地眼睛睁大几分。神色微变。 “可好些了?不如让我地人去给她看看?”茯苓看上去跟魏岭很熟。说话随意得很。一面慢慢坐下来。一面说。 魏岭在他说话时已经收回目光。欣喜地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茯苓一眼扫过跟随进来地侍从们。最后停在站在聂小川身后地朝苔那里。“朝苔去吧。你们冷家最擅长调养之道。” 朝苔应了声。又看了眼聂小川。得到她点头后。才跟随魏岭地一名侍卫而去。 聂小川心思又放在那个公主身上。天鸿应该就剩楠公主一个人了吧?再不成就是穆枫登基后。自己生养了公主。那现在不过七八岁。作使节有点太小了。 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大叶国的侍卫也弄好营帐,便早早休息去了,聂小川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感觉身后有一能够刺穿灵魂的视线久久不散。 不可能的,不可能认出她来,聂小川再一次强调,躺下没一会,朝苔进来。 “那个公主多大了?”聂小川蹭的做起来问。 倒把以为她睡着而轻手轻脚的朝苔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二十出头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聂小川来了兴致,拉过她低声道:“长的什么样子?” 朝苔扑哧笑了,说道:“原来你也跟那些世家小姐们一样,也爱打听别家的女子相貌,”说着故作认真的打量聂小川,“依我看,自然是公主你好看了。” “你这个丫头!”聂小川只得一笑,丢开不问了,一定不能自找麻烦,我是聂小川,不是穆桔!她在心里又念叨几遍。 “不过,那公主可不是什么水土不服,而是心结郁闷,冷着个脸,对人时不时的又打又骂,我刚进去时差点打我头上呢,幸好侍卫们说是魏大人请来的,才好些。”朝苔躺下后,絮絮叨叨的说着,慢慢的困起来,不多时便合上眼。 聂小川半点睡意也无,睁着眼想着她的话,难掩对天鸿国这几位“兄弟姐妹”的好奇,毕竟哪里是算的上是她的出生地。 外边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偶尔有巡逻的侍卫们整齐的走过,别无他声。 聂小川平躺着,耳朵动了动,一阵细小不甚清晰的声音开始传过来,这里整个营地也不过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是在她的听力范围之内。 “你要我去,我就去,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一个声音细小凄厉还带着一丝笑意,暗夜里听来让人不寒而栗。 聂小川不由屏住呼吸,凝神待听,忽地一声锣响,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有人袭营!”号角声四面响起,聂小川早已跳起,一把拽起迷迷糊糊的朝苔,抄起营帐里的一面薄被就奔出来,外边已是火光冲天,分不清是敌是友。 “怎么办?怎么办?”朝苔大梦初醒,看到这种情况,吓得哭都哭不出来。 “蓉儿,蓉儿!”远远的便听到茯苓大声的喊,聂小川定睛看去,见已有数十人围着他,依稀认得几个是大叶国的侍卫,便放心下来。 这时漫天流矢飞来,聂小川撑起被子,护着朝苔一路狂奔,脚下已有不少侍卫侍女尸体,身后天鸿国的侍卫们已经排**墙,弩兵开始反击,一时间杀声震天火光四射。 这到底怎么回事!聂小川心里咒骂着,只知道现代社会重要人物外交活动时,要提防刺杀,没想到古代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聂小川一把将朝苔推入大叶国侍卫的守护圈内,大声问。 “公主殿下,是北齐的藩王造反,袭击使团来了。”不知道谁大声喊着,杀声越来越大,聂小川回头看去,看到半个荒野里都点缀这星火,看来人数众多。 “快护殿下走!”侍卫们喊着,一面仓皇退去,茯苓招手聂小川快进来。 聂小川一咬牙,抓起地上了散落的武器,喊道:“你们先走,我就跟来。” 不用她说话,众人早已携着茯苓飞而去,茯苓面色惨白,奋力要拉住聂小川,无奈怎抵得过这些身强力壮又以他性命为天的侍卫,很快就被拉上马,数十个侍卫在聂小川的协助下,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再看另一面也是火光一片,马声四乱,显然也杀开路,只这一停顿间,身后涌上来无数黑衣蒙面敌人,呼喝着扑上来,聂小川咬牙转身向另一面冲去,引开一部分,余下的侍卫们很快与其混战在一起。 看到茯苓已经安全突围,聂小川再顾不得他人,一顿乱杀,撒脚就跑,猛听身後破空声响,忙伏倒,劲箭擦背而过,一阵急促马蹄由前方冲来,聂小川立刻跃起,双手掐住此人的脖子。 “大胆贼人!”那人度极快,一手打向聂小川的腹部。 魏岭!聂小川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忙道:“我是蓉三公主。” 生死关头,魏岭拳极快,伴着她说话的同时,拳头已经打到,聂小川因为看清是他毫无戒备,这一拳让她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也向下摔去。 --------------------------------------------------------------------- 忙到飞起时~~ 第六十二章 亦可相处 端午节快乐~~ ---------------------------------------------------------------------- 又被他打了!聂小川几乎要昏厥过去。 将要落地时又被魏岭捞起,护在胸前,一夹马腹,回身抛出无数亮晶晶的飞芒,接着挑起地上散落的火盆,就听轰的一声,燃气一片火浪,伴着连连惨叫,飞驰而去。 天明时他们已经到达一处小城外,聂小川伏在马背上,经过半夜狂奔,小腹更是疼痛,心里恨不得将魏岭杀死,不管是穆桔还是蓉三公主,都要挨他的打! “殿下可还能走?”魏岭翻身下马,查看聂小川的脸色,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魏大人真是身手不错。”聂小川干笑几声,恨恨瞪着他。 魏岭嘴角显出一丝笑,又很快收起来,咳了一声才道:“殿下也不错嘛。” 他这是提醒聂小川是她出手在先的,聂小川这样一想,也的确没什么可恼的,如果他晚开口一刻,自己定会掐断他的脖子。 “茯苓殿下顺利逃出我就放心了。”魏岭松了口气,又眼神闪烁的打量聂小川,“没想到蓉三公主殿下是个高手。” 他们现在坐在城外的土墙下,短暂的休息,聂小川调息真气,脸色好转起来。 “不敢。那也要多谢魏大人手下留情!”聂小川没声好气地说道。 魏岭淡淡一笑不再说话。牵马进城。寻了一间小客栈。他们经过一夜激战。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幸亏天气尚早行人不多。客栈老板心惊胆战地将他们送进客房。便一溜烟地跑了。 聂小川简单地梳洗一番。脱下污衣。就听砰地一声。几件衣物从窗外仍进来。知道是魏岭找来地。忙拿过来穿好。打开门。魏岭也梳洗整齐地走过来。看到她竟然怔住了。 聂小川因为头未干。披散着。日常厚厚地帘变成湿漉漉地一绺一绺地。正好露出眉间地嫣红。 “大胆。竟敢直视本宫!”聂小川心内一凌。想起当初苏香影见到自己时。也是如此神色大变。那么自己地相貌肯定有不同之处。忙摆出大叶国公主地身份阻断他任何猜测。 被她这突然地一喝。魏岭神色竟然带着几分迷茫。一步跨上前。声音颤抖地道:“棉姨。你回来了。” 棉姨? 聂小川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只要不喊出穆桔公主这个名字,她就毫无顾忌了。 此刻的魏岭,虽然依旧美丽的有些妖异,但整个人的神态却是聂小川从没见过的柔和,一向冷冽的眼里竟然闪着泪光,只看得聂小川玩心大起。 “好孩子,我回来了!”聂小川绷住笑,顺着他的话说。 魏岭却在此时回过神来,看着聂小川强忍笑意的样子,瞬间红了脸,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喧闹,伴着许多脚步声。 “反贼在哪?快些出来受死。”许多人嚷嚷着。 “看来有人报官了。”聂小川笑嘻嘻的说道, 魏岭没有说话,抬脚先一步出去了,聂小川跟随其后,见到数十个衙役打扮的人抖着锁链大刀,围在门口,看到他们出来,一个个作势要扑上来。 魏岭摘下腰中的玉牌,远远的扔给他们,那些人疑虑纷纷传着看了,就有一个人捕头模样的站出来,深深躬身道:“原来是天鸿郡丞大人,快些请跟我到官衙。” 魏岭点点头,便随那些人而去,再不看聂小川一眼,聂小川撇撇嘴,知道他恼了,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半个城才看到一处有些破败的官衙,看到他们来,门口早有人飞奔进去。 刚迈进门口,就见一众人涌过来,当先一个锦衣华袍,纹饰精美的女子,一头扑进魏岭的怀里,放声大哭。 “魏岭护卫不利,请公主责罚!”魏岭在她扑入怀中的同时,一手推开她,随即跪下,大声说。 直到这时,聂小川才看清这位公主的模样,只一眼就认出了,只不过此时的楠公主面上涂了厚厚的胭脂,梳着高高的饰,衣饰精美,睁大眼睛,脸上泪水涟涟,再无半分当年的男儿气质。 她的面色瞬间灰败,说声起来吧,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聂小川并没有见到茯苓的人,心里有些担忧,看着魏岭与官员们说话,也插不上嘴,魏岭撇开众人走过来。 “殿下,茯苓太子殿下已经从另一条路被接去邺城了,我吩咐官衙将你的消息告诉他们,殿下跟我们一起走吧。”他快的说着,目光偶尔滑过她的脸庞。 聂小川摇摇头,茯苓肯定担心的很,“多谢了,我还是先走一步。” “那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如何上路?这北齐目前动荡不安。”魏岭断然拒绝。 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走近他们,惶惶不安的小声道:“大人,公主有事与你说。” 魏岭微微皱了下眉头,聂小川已经看向楠公主,那张再没有清纯小男生气息的精致的妆容上,呈现的是僵硬甚至可以说冰冷的神情。 “我知道你身手不凡,就听我一句劝,可好?”魏岭没有理会那位侍女,继续说道。 聂小川挑挑眉,促狭道:“我做什么要听你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带着一丝调笑的味道,不止魏岭听了怔了怔,就连她自己也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 做什么啊!自从对茯苓动了春心之后,她一个三十好几的老女人怎么变得轻佻起来? 魏岭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忍住一丝笑意,转开视线咳了声,说道:“大叶国的公主独身上路,岂不丢了贵国的面子。” 聂小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说道那就有劳大人了,这时才感觉到身旁站着的那个小侍女不住的抖,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正看到楠公主冷嗖嗖的瞪过来,那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嫉恨。 “这就是了。“魏岭松了口气,马上叫过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简单介绍后,聂小川就跟随那人去休息,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楠公主,见她已经换成一副幽幽的神情注视着魏岭。 聂小川恍惚想起,那个时候,一身男装的楠公主冒雪来到她跟前,情愿以和亲换取魏岭回来,这种爱一直还在吧。 不过,同样是七年,她的变化好大啊。 从身旁护送的官员口里,聂小川得知原来昨晚是一个造反的藩王,妄图破坏新王大婚仪式而攻击他国使团,造成北齐与他国纠纷,乘机夺权。 这个北齐还不是一般的乱啊!聂小川忍不住拭汗,也真难得这些前来祝贺的国家使团了,这趟旅程还真是步步惊心啊。 因为大婚日期渐近,他们不敢再耽搁,第二日一早就忙忙的上路,除了天鸿国幸存的百十来侍卫,地方官员有派出数十人护送。 聂小川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魏岭走过来,看到她明显神色一松。 “怎么,魏大人还怕我跑了?”聂小川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说完就自己轻轻打了自己一下。 魏岭这次毫不掩饰的笑了,聂小川被他笑的更加不好意思,不敢再多说话,跟着他出去,先是见过楠公主。 听说她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楠公主的僵硬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但也并不亲热,只是淡淡点点头。 聂小川自然不想跟她多说话,也是淡淡的,二人僵在哪里看着侍卫们整队,运粮草。 “这次是公主殿下作为使节的吗?”聂小川先打破沉闷,低头问道,按理说魏岭不是王宫贵戚,不可能作为使节的,那么天鸿竟然只派了一个公主前去也太不合理了吧。 她这话一问出,明显的感到身边气氛凝重起来,靠近她的侍女们还有些抖。这话说的不对了?聂小川诧异的看向楠公主。 楠公主脸上却显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摸着手里那个精致的暖炉,慢慢说道:“我不是使节,我是北齐王的侧妃。” ------------------------------------------------------------------- 周一到周五我都会正常更新,逢节假日和周末一般都会晚,甚至不更,家有老有小,没办法啊~~见谅见谅啊,正常上班时间我一定爆爆~ 第六十三章 。。。。。。 我实在写不出来章节名了~~~ ------------------------------------------------------- 侧妃?聂小川惊讶的站起来,忙行礼道:“蓉儿不知,恭喜娘娘。” “这句话说早了,蓉三公主殿下,待恭喜过皇后,再来恭喜我吧。”楠公主僵硬的说着,竟然还呵呵笑起来。 聂小川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这一段她也了解了,要说目前的国力,这天鸿绝对算的上第一,其次就是南诏,这北齐与北周如不是结盟,绝对不可能与天鸿平起平坐。 一个强盛国家的公主,嫁到一个不如自己的国家,就算是做皇后都是委屈的,更何况是侧妃。这到底是对这位公主的侮辱呢还是对北齐的抬爱? 穆桔公主的这些兄长姐姐们,都怎么了? 聂小川一咬牙,问道:“贵国的樯公主最近可好?” 楠公主眼神灼灼的看向她,用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哦?蓉三公主可认得皇姐?” 聂小川面不改色,笑道:“曾经听人说起,据说美艳无比才艺出众,倒无缘相见。” 楠公主呵呵笑了几声,转开视线,说道:“那真是无缘了,皇姐她几年前暴病而没了。” 死了?聂小川自然不信。如果单说相貌她也不会这么笃定苏香影就是樯公主。但那次夜探听到地那句“公主”让她不得不往心里去。 一个明明活着地人却要被说成死了。那自然是有原因地。看来穆桔公主地这位哥哥正在运作什么大事吧。 车队很快就启程了。聂小川和楠公主一人一车。这次使团半点不敢休息。日夜兼程。终于在三天之后平安到达邺城。 聂小川一直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城市地名字。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有个西门豹治河投巫地故事。就生在邺。只是不知道这里地邺城。跟自己那个所熟悉地那个历史上地是不是一样。 到达城门时。聂小川特意探出头去看。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结构严谨地城市,采用地是古代常用地中轴线对称地布局手法。有着高大地城墙。宽阔地城门。上面有着明显刚刚清洗装饰过地“中阳门”三个大字。 远远地就看到有人站在城外迎接。鼓乐喧天。显然北齐对这个侧妃也是极为重视地。聂小川没兴趣打量这些北齐地官员。她已经被斜刺里奔出来地一众人拉下马车。 当先扑入她怀里的自然是哭的稀里哗啦的朝苔,顾不得身份礼仪,很快就将她的衣服湿了大半。 而让她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茯苓太子的身影。 “殿下,已经好几天不出门了。”朝苔看出她的疑惑,忙低声说道,一面擦拭泪水。 “可是病了?”聂小川忙问。 朝苔摇摇头,再看那边天鸿的人已经开始进城了,遥遥的看到魏岭从马上回头张望,聂小川便笑着摆摆手,也跟着上了车,向城内而去。 邺城是这位新王未登基前的封地,这里完全是一个新兴城市的面貌,建筑装饰显得绮丽纤巧多采多姿。一路行过去,聂小川也忍不住赞叹,街道整齐宽阔,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主大街,宽的可容十多匹马并肩而进,道路显然刚刚洒扫过,四周延伸的各条小街,商户井然有序。 转过一条路口,就来到一条满是官署的街道,听身旁侍卫的议论,这里原是商住区,北齐王登基后,因为这里临近皇宫,便将人迁出改为官署。聂小川兴致勃勃的看着四周,那红红的宫墙隐隐可见。 他们很快就和天鸿的人分开了,停在一处挂着“大叶”旗帜的府第前,而天鸿使团在北齐官员的引导下,继续前行,一直走到街的尽头,拐进北面,那里是几个世族的府第。 聂小川注意到这里已经挂起很多旗帜,大多数没听过,看起来是跟大叶一样的诸侯城国。 院子里古树参天,环境幽雅,已经站了不少侍女,见了她进来纷纷下跪道:“恭迎蓉三公主。” 接着将她带去沐浴梳洗,做完这一切,聂小川急忙去探望茯苓。 在她眼里,这个时代的男子,尤其是气质高雅文静的男子,都是柔弱的被风一吹就会倒的人。 来到茯苓门外,就见两个愁眉苦脸的侍女端着食盒出来。 “怎么连饭也不吃了?”聂小川诧异的问。 见她来了,那两侍女忙跪下幽幽欲泣道:“公主殿下快些劝劝太子吧,已经三天了,这可如何是好。” 病的不轻?聂小川忙屏退她们,推门而进,室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殿下?”聂小川定神四下看,模糊看到窗帷处站着一个人。 “蓉儿回来了。”茯苓淡淡的声音传来。 生死劫难之后情人相逢应该是这个样子吗?聂小川皱着眉,她的心里可是充满欢喜的,再没有比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平安更开心的事情了。 怎么茯苓的样子倒是生分了许多? “你怎么了?难道我不回来才是应该的?”聂小川声音提高几分,且不说前一刻还对自己浓情万分,退一步讲自己也算是力保他平安的功臣,怎么也不该这样冷脸相对,这些皇家贵族子弟,全是让人猜不透的心思! 说着,她跨步上前一气扯下四周的窗帘,顿时满室明亮,刺的人眼疼。 待看清茯苓的样子,聂小川惊呼出声,他依旧穿着那日营地突围时的衣服,斑驳破碎,血迹斑斑,头散着,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简直换了个人般。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聂小川慌的抓着他的手急声问,却见茯苓只是木了一般,便在他身上狠狠捶了下,“你倒是说话啊!” 这话刚说完,就被茯苓一把拥在怀里,力气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茯苓的头埋在她的身后,很快聂小川就感到脖子后的衣裳被湿透了。 他哭了? “你怎么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聂小川这才明白他原来是担心到了极致,心里又高兴起来,伸手拍着他的瘦瘦的后背说。 “都是茯苓拖累蓉儿你了!”茯苓猛地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面色凄然的说道。 聂小川突然就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不管在这个时代还是她所生活过的现代,对一个男子来说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爱的女人,还要受其保护,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吧。 “你先走,我掩护!”聂小川突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叫做《古墓丽影》的电影,当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主英武的对自己的男人说出这句话后,身边陪同她一起看的表兄弟们出的哀嚎。 对于男人与女人的地位,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在她心里但凡爱一个人,就是实心实意的要在一起一辈子,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并不是谁需要谁,谁强盛与谁。 “那殿下真是折煞冷蓉了!”聂小川慢慢说道,“冷蓉即为大叶国民,又受大王王后恩宠,加封公主称号,理应以命相护殿下安危。” 这里的男人喜欢的原来都是需要他们守护的娇娘,而她聂小川自生下来就没有机会去做娇娘。 “蓉儿,”茯苓在她转身要离去时,紧紧抓住她的手,“我明知此次行程危机,私心要拖你一起,我硬生生抛下你在危难时而去,茯苓还有何面目再见你。”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又不是你逼迫我的,是我自愿的,你恼恨什么?难道我会什么你就要会什么?或者你有的本事我也要有?难不成将来我还要因为你能为人看病而自惭形秽?”聂小川瞪着眼,故作气恼的问。 茯苓怔了半晌,终于不再说什么,拥她入怀,许久才闷闷道:“从今以后,你在火里,我就在火里,你在水里,我就在水里,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聂小川呵呵笑了,也伸手紧紧抱住他,能听到这句生死与共的甜蜜话,她纵然在心性淡薄也是开心的,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渴望有人来爱。 眼下只要在找到李君,确定他是安全的,那么这一辈一直叫做冷蓉也是不错的事。 这里的府第几乎连成一片,对于夜行的聂小川来说真是方便极了,这时刚过了三更天,因为使团聚集,大部分府第依旧灯火通明,或许是知道国内政局不稳,这条街上侍卫很多,来回巡逻,严密之际。 因为上次跟独孤七郎一战,丢失了所有的夜行工具,她的度不得不慢下来,好一会才找到飞扬着“北周”大旗的府第,这里很接近皇宫了,院子很大,一眼望去,层层叠叠。 门外灯火通明,守卫众多。 聂小川伏在隔壁墙头上,正愁如何进去,就见一辆马车慢慢从远处过来,上面挂着“北周”旗帜,车厢里亮着灯,传出杂乱的笑声。 聂小川大喜,飞身跃下,用手抓住车尾,轻轻一带钻入车底,伴着一声“刘大人回来了”的问候声,驶入府内。 --------------------------- 真不错啊,日更,3k党~嘿嘿,我很自豪呢~~ 第六十四章 不写章节名字了,太麻烦了~ ---------------------------------------------- 聂小川手脚并用,紧紧勾住车底,马车缓慢行驶进入院中。 “大人回来了。”响起杂乱的招呼声,四周围过来许多人。 聂小川觉得马车一晃,走下来一人,借着灯光看到暗色的锦衣。 “好,好,这北齐还真热情,差点将我灌醉,幸好我还有些酒量。”一个嗓音细细的声音笑道。 “刘大人幸苦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聂小川听在耳内有些吃惊,这个声音她是认识的,在杨坚府内,经常见到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曾听下人们说是内史大夫,叫做郑译。 “还是郑大人高明,知道他们宴无好宴。”刘大人低声笑道。 原本使团的使节聂小川也见过,是个并不重要的文官,自然也是独孤家的人,随行官员也不过一两个人,并没有见到此二人,现如今看来,这使团成员定是更换了。 就在聂小川几乎要抓不住车底时,马车又走起来,慢慢悠悠的向后院而去,行至暗处,聂小川松手落地,潜入路旁山石后。 聂小川平息静气地四下查看。没多久一队巡逻侍卫走过来。许是因为外边北齐守卫严密。他们地精神明显放松许多。不时交谈嘻笑。听那意思像是刚赌完钱。还意犹未尽。 “不过一会就完了。我们再去赌啊!”一人笑道。 “我哪里敢。还得回去伺候那小子。一个残废而已。搞不懂上边那些精心供着干嘛!”一个语气愤恨地说。 一行人都吃吃笑起来。渐渐走远。聂小川并没往心里去。正待快步离去。一阵风又刮来一句话。“……听说命很大。整个使团就他一个活下来了……” 聂小川立刻收住脚。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而去。这队人懒洋洋地转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其中一个懊恼地离开众人。独自向一处漆黑地院落走去。 虽然没有攀爬地钩锁。悄无声息地跟踪一个人。对聂小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里应该是给侍卫居住地地方。都大半夜了。还噪杂声不断。那人骂骂咧咧地踹开最中间地一间屋门。似乎撞到什么。响起碰撞声。接着是几声咒骂。屋子里灯亮了起来。 “吃!”那人不耐烦的呼喝着,“我倒是好命竟然能伺候你这个白袍营的人!想当初,只怕看都没资格看你们一眼!” 聂小川心内激动起来,她知道原先跟随使团的正是护卫营,因为隶属于号称白袍将军的独孤七郎,便被称为白袍营,在北齐军中可是一枝独秀,威风凛凛的队伍。 聂小川抬手拔出一枝飞针,悄悄掀开窗户,看到屋内两张草席上各躺着一人,其中一个正将被子往身上盖,嘴里依旧骂骂咧咧,而另一人蒙着头看上去睡着一般。 聂小川一摆手,银针带风而去,刺灭桌子上的烛火,随即将窗户拉开。 那人咦了声,骂道:“真是废物,连窗都关不好!”说着光着身子走过来,刚一伸手,被聂小川双手用力暗压后颈,晕过去。 聂小川一步跨到屋角蒙头的人身前,掀开被子,将匕压在他的脖子上,压着声音道:“别动,想活命就听话。” 那人身形大动,似是受了惊吓,聂小川将匕一逼,刺破他的肌肤,警告他安静些。 那人丝毫不怕,拼命的翻身过来,呜咽道:“小川,是你吗?” 这声音赫然就是李君!聂小川手一松,匕掉下来,一把抱住他,屋内响起李君压抑的哭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聂小川扶他坐好,屋内黑暗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闻得身上刺鼻的酸臭,突地想起方才那人说什么残废,心里有些慌神,“到底出什事了?怎么人都换了?” 李君只是低声呜咽着,聂小川摸着他的身子,觉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忙去握他的手,一面道:“此地危险,长话短说。” 触手却是棉布,李君也轻轻抖了下,嘴里出吸气的嘶声, “你还活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我以为我害死你了。”李君向后躲了躲,语无伦次的说着,“你快些走吧,别让他们现了,走得越远越好。” 聂小川起身点亮烛火,然后将那昏迷之人拖上床,抽出沾满迷药的银针刺了几下,这才把视线转到李君身上,这一看差点晕厥过去。 李君脸色灰白,瘦的不**样,脏兮兮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英俊儿郎模样,简直像是地狱里的饿鬼,而更让聂小川窒息的,是放在身前的那双手,手腕上各包扎着一圈血迹斑斑的布条,最早闻到的酸臭就是从哪里散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聂小川扑上去抖索着捧住那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掉。 “没事,没事,不小心伤了下。”李君拼命向后靠,双手却不听使唤的软软着,聂小川心里凉了半截,开始撕开这些几乎跟伤口长在一起的布条,李君自她接触这些布条后就抖不止,聂小川的眼泪模糊住了双眼,将这些夹杂着血肉的破布全部挑开后,再忍不住痛哭出声。 是谁,是谁敢这样伤害她的孩子! 李君双手腕露着白骨,已经腐烂了,屋子里酸臭味更大,这双手显然已经废了! “告诉我,是谁?”聂小川紧紧抱住李君,因为无法抑制过激的情绪而抖着。 “不小心伤了,你快些走吧,不管独孤家还是杨家,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快些走吧,我已经拖累你了,你就让我心安吧!”李君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激动,也浑身抖,用双肩推搡聂小川。 就在这时,又有一队巡逻的人回来了,出杂乱的脚步声笑声,聂小川忙挥手熄灭灯火,李君显然紧张起来,低声道:“你若不走,我就一头撞死!” 脚步声已经走到门前,有人大声喊着:“老齐,你睡了没?那小子还活着没?” 这个室内狭小,根本无所避处,那人又问一遍,得不到回应,便有些奇怪了,提高声音又问,聂小川一急,回身用匕刺在那人大腿上,昏迷中那人出一声呜呜声,听起来倒像是睡觉被吵醒的不耐烦。 “一睡就跟死猪!”门外有人笑着说,又嘱咐道,“机灵点,别出什么问题!”说完便离开了。 李君松了口气,又催促她快些走,走得越远越好,聂小川那里舍得,可是现如今没有工具,李君受伤,守卫又是如此严密,带他走实在是困难,而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弄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既然李君已经在这里安全的待到现在,那就证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一旦带他离开,将会惹来不必要的追击,现如今不是暴露行踪的时候。 念及如此,聂小川扶他躺好,低声道:“你放心等我。” 聂小川是一路狂奔而去,心头压了千斤巨石般难过,回到大叶国的使馆中,一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眼前晃动着李君可怕的面容以及那双注定残废的手,椎心刺腹的痛楚冲击她的神经。 她一定要亲手砍下伤害李君那人的双手,就如同杀死伤害自己的独孤七郎那样! “蓉儿,蓉儿?”门外响起茯苓焦急的声音,说着已经推门进来,他披了件白长袍,急匆匆的走进来,“怎么了?” 聂小川扑进他怀里,任眼泪四流,茯苓先是追问,见她痛哭不止便不再言语,只是抱紧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聂小川竟然哭着哭着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现在还依在茯苓怀里。 靠在床上的茯苓被惊醒了,看到她醒来,一笑道:“真像只兔子。” 聂小川不用看镜子,也能感觉到自己双眼肿胀,哭了一夜,心里好多了,听了他的话便笑了笑,茯苓坐的身子都麻了,聂小川忙扶他躺下。 “可是能告诉我怎么了?”茯苓和气的问。 聂小川鼻子一酸,又想到李君的手,抱着一丝希望问道,“一双伤得很重的手,还能不能治好?” 茯苓伸手抚着她的长,慢慢说道:“有多重?” “肉烂了,露着骨头,时间也不短了。”聂小川哽咽道。 茯苓皱起眉头,沉思片刻才道:“我要亲自看了才能知道。” 亲自看?聂小川心里一片茫然,怎么看?如何才能让冷蓉合理的认识一个其他国家的男子? 她怔怔的看向茯苓,这个男子正一脸忧虑的望着她,那满眼的关怀的确是真的,但是给的是那个叫做冷蓉的她,聂小川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 “蓉儿,你有何事不能对我说?”茯苓坐起来,握住聂小川的手,沉声问道。 ---------------------------------- 明日月底结账忙,就不更了,说一声,见谅~ 第六十五章 有什么事不能说?有什么事能说?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的手残废了。”聂小川慢慢说道。 茯苓面色沉沉的看着她,聂小川无法也无心去掩饰面上的绝望,因为李君的手的绝望,就那么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 “别担心,毕竟是梦。”茯苓微微一笑, 门外有侍女轻声道:“太子殿下,皇宫派人来了。” 茯苓忙起身,侍女们进来简单梳洗一番,便向前厅而去,聂小川因为同样背负着使节之命,也跟随前往接见。 进了门,就见一个青衣男子抢先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真是好久不见了。” 茯苓微笑着携住他的手,说道:“药师,自孟州一别,三年才见啊!” 聂小川站在后面,看到此男子比茯苓年轻几岁,面色和善,双目有神,欢喜之情真切,待听到茯苓喊他药师,心里忍不住想笑,暗道如果姓黄就更好了。 看着二人侃侃而谈,无非是又现什么新药,研究什么医理,如果不是屋内站立着手捧皇家赐礼的内侍太监,这场面倒像是个医馆。 “现如今可还是任内史之职?”茯苓说道。 这男子一拍头。大笑道:“瞧。只顾惦记殿下你要写地医书。忘了正事。”一面说着。招呼过来太监。指着那些绫罗绸缎一一道。这是陛下赐地。这是太后赐地。听起来这茯苓与北齐新王交情不浅。 聂小川呆呆听着。心思又转到李君身上。想到他现在生不如死。眼泪就有些忍不住。忽听茯苓说道:“蓉儿。这位是北齐内史大人李大人。” 聂小川忙整容一笑。就见那李大人一个长揖。朗声道:“李靖见过蓉三公主殿下。” 李靖?虽然见过不少历史名人。但李靖这个名字还是让聂小川惊得后退几步。当然。她所知道地李靖只是来自神话故事。赫赫有名地托塔李天王。至于历史上除了知道是唐朝开国功臣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聂小川惊讶地打量他。此男子相貌一般。身形微胖。乍一看上去文不文。武不武。实在不像个将才。 “蓉儿?”茯苓轻声喊道。 聂小川忙回礼道:“李大人。” 李靖始终没有直视聂小川,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传达北齐王今晚夜宴的邀请,因为还有几家使馆要去拜访,就告辞了,茯苓亲自送出去,聂小川因为好奇也一直跟出去送,李靖看上去受宠若惊得很,一再谢过才上马而去。 “这位李大人可有儿子?他的儿子叫什么?”再也忍不住好奇的聂小川立刻拉住茯苓,低声问道。 茯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药师尚未婚配,蓉儿可认得他?” 聂小川一笑道:“我怎么认得!倒是你看起来跟他很熟。” “药师曾与我同学医五年,前几年一直云游四海,我们当年立志重写一本医典,如今他子承父业,做起内史来,看来,这医书是谁也写不成了。”茯苓说着,带着几分无奈。 医书?聂小川皱眉,“什么医书,《本草纲目》那样的吗?” 说完就自打嘴巴,茯苓却是倍感兴趣,问道:“那是什么?我只看过宫里的医书,听说蓉儿的母亲是位识草名家,注释过《神农经》,可惜无缘得见。” 聂小川干笑几声,忙转开话题,“晚宴我也要去吗?” 茯苓点点头,“太后会召见各国女眷,蓉儿不想去,我就回了太后。” 聂小川大喜,这样的话北周使馆定然会放松戒备,也许可以趁机将李君救出来,忙道:“那太好了,你跟太后很熟吗?为难的话就不用了,我只是受不了人多的气味。” “太后嘛,至今还吃着我配的药,这个面子应该会给的。”茯苓笑道。 这下她就放心了,到了晚间,茯苓进宫去了,听说会有杂耍表演,看到朝苔一脸向往,聂小川便让她也服侍茯苓去了,自己更加行事自由,白天从侍卫房里偷偷拿了些武器,简单改装个绳索,等天一擦黑就直奔北周使馆,时间紧迫,她必须在夜宴结束前安全回来。 她赶到北周使馆前,见那里正有不少人出入,不多时出来两辆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拥簇下向皇宫而去,有了绳索,行动较之上次容易了些。 这里的守卫果然松了很多,几乎没有巡逻的侍卫,安静的可怕,聂小川心里隐隐不安,但依旧向李君的住处奔去,很快就看到那处房舍,隐隐亮着灯火,就在此时,忽感身旁猛的冒出一人,聂小川心道不好,停也未停,迎了上去,手中的匕直刺向来人。 也就在这时,四面鬼魅般涌出来许多人,一个个身形灵敏,猛如饿虎,聂小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莫非就是杨坚所说过的暗卫? 在这一转念间,聂小川已经接连刺死离她最近的两人,顺手夺了一把刀,既然已经中了埋伏,那就绝对不能退缩,只有向前攻击,才有可能逃出。 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侍卫,一番厮杀下来,聂小川更加笃定,他们厮杀时均是闷声不出,在这寂静的夜色里只闻噗噗的刀剑相撞声,就在此时,头顶上猛地响起:“抓叛党!造反了!有叛党!” 这一声奇大,聂小川听了脚下一晃,差点被对手砍到,伴着这声喊,轰的一声,不远处的房舍燃起大火,浓烟阵阵,这下子四周的人都被惊动了,外边也传来骑兵的呼喝声。 这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对手们见此也不由一怔,此时的北齐最见不得的就是造反这两个字,接着门外蜂拥而至的北齐兵卫,又有一人从外边攻进来,聂小川借机杀开重围,几下越过屋檐,隐身在充重叠张的房屋中。 确定无人跟踪而至,聂小川靠在墙壁上喘气,激战过后,心神大乱,一丝丝寒意也涌上来,李君的存在果然有目的,目的就是自己吗? “小川!”墙头上冒出一个声音,同时跃下一人,一头扑过来。 聂小川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有些不相信,抬脚抵住来人的拥抱,漆黑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 “袁天罡!”她咬牙问道,“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袁天罡根本无视她的阻拦,大力撞进来一把抱住,放声大哭。 “你给我闭嘴!”聂小川被他哭的毛骨悚然,挣扎着捶他的后背。 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使馆街,蹲在一处人家的鸡窝旁,因为还不确定袁天罡到底是敌是友,聂小川自然不会将他带到大叶使馆,虽然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日到底出了什么事?”聂小川将手从哭哭啼啼的袁天罡手里拽出来,低声问道。 “我们都被杨坚那小子骗了!”袁天罡哽咽道,说着又一把抱住聂小川,鼻涕眼泪抹了她一身,“还好你活着,活着。” 他的身子因为激动而不断抖,这种真情流露让聂小川有些吃惊,她的鼻子也有些酸。 “杨坚那奸人利用你杀死独孤七郎,他的人一直跟在使团后,随后假冒马贼血洗了整个使团。”袁天罡吸吸鼻子,慢慢说道。 聂小川虽然已经猜到这一切可能是杨坚安排的,但还是有些不明白,听袁天罡接着道,“我原本也不知道,那一晚我醒过来就置身一片火海中,身边都是独孤七郎营里的人,幸好那些假冒马贼的人急着要撤退,等不了焚尸结束,我才趁机逃出来,我一直跟着他们,亲眼看着新派来一对士兵,新派来几个官员,亲耳听那几个兴高采烈的官员称赞杨大官人安排得当。” 聂小川静默不语,许久才道:“可是,我们是因为中了迷药……” 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事,袁天罡握着她的手明显的加大了力气,咬牙道:“那就要多谢你的好兄弟李渊了!”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六章 聂小川不是傻子,也不是没见过明枪暗箭,她早早就分析过,那一晚为什么会中迷药,没有喝过独孤营里的任何东西,状况就是由踏进给安排的营帐开始,那燃烧的暖暖的火盆,回想起来带着奇异的火焰,迷药肯定就在那里。 那么是谁做的?聂小川最早怀疑的自然是独孤七郎,可是凭着她人的记忆能力,一幕一幕回放,独孤七郎说的那句“勾引本将军在先,你还装什么”,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独孤七郎的意思是不是自己邀请他来相会?那么是谁传达这个邀请的? 可惜人死了,无法求证,聂小川这时候想起来会有些后悔,因为身体被侵犯而无法控制情绪,杀得有些鲁莽了。 但是,现在袁天罡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嫌疑人选,无疑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 “你胡说什么!”聂小川甩开他的手。 “我问过他,他亲口说的。”袁天罡冷笑道。 “你见过他了?为什么不救他出来?他的手怎么回事?”聂小川立刻抛开这个话题,一叠声的问。 黑夜中,看不清袁天罡什么表情,但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很是愤怒,“我救他做什么?他差点害死我最喜欢的人,我不杀他就是够意思了!” 聂小川被他说的有些糊涂,“你最喜欢的人?李君害死的?什么时候?不对啊,李君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怎么会认识你?” 袁天罡也不知是不是气昏了,被她问的呼吸停滞,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慢慢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聂小川怔了怔,还是有点没弄明白这句话跟目前的境况有什么联系,茫然的抬头看天。觉时辰不早了,猛地站起来,说道:“我得走了!” 已经引起茯苓地怀疑了。再半夜不回指不定惹来什么麻烦。 袁天罡没料到她说走就走了。愣神地功夫就见聂小川人影飘飘眨眼不见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方才地一切又是梦境。不由伸手狠狠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地哎呀一声。心内又欢喜起来。不是梦。那个女子是真地还没死。 “我还没说完呢。” 聂小川走了一半。听到身后袁天罡地声音。也没多少意外。她知道这个人地轻身功夫比自己要强很多。能跟上来自然正常。 “你明摆着被杨坚耍了。他留着李渊不过是要将你斩草除根。独孤家虽然吃了个哑巴亏。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是你杀了独孤七郎。这里是没法呆了。不如。”袁天罡赶上她。一气说了这么多。见聂小川不为所动。一把拉住她地胳膊。说道。“不如。你跟我去益州吧。”聂小川一直在听他说地话。千头万绪穿插在一起。心里也明白了大半。也不知怎地。眼前总是晃动着杨坚春风般地面容。以及他那坚定地话。“小川。你要信我!”。直晃得地她眼睛酸。嗓子里堵。被袁天罡一拉。心内地激愤全喷了出来:“信。信。你要我怎么信你!” 好吧。她承认。目前袁天罡说地一切极有可能是真地。但是他袁天罡凭什么摆出一副自己地样子。这天下。还有谁是她聂小川地自己人? 她这一问,袁天罡哑炮般的无声了。 “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身份,那不代表我就信了你,这世上本就没有我信的人,多你一个也无所谓!你看,我跟李君都是平凡的被人随意利用地人,根本不是你渴求的良主,天下大的很,你再寻去吧。”聂小川淡然地说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是……”袁天罡语气焦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急得吭吭唧唧,聂小川不待他再说什么,快步而去。 刚回到使馆,换上衣服,外边就热闹起来,茯苓太子回来了,聂小川忙迎出来,却见他脸色微沉,就连身旁跟随的几个侍卫也都黑着脸。 “殿下,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这口气……”其中一个满脸胡须,脸红脖子粗的大汉大声说道,丝毫不顾及聂小川的到来。 聂小川认得他,叫做程三楞,是茯苓的马夫,但却地位很高,据说功夫也不错。 “蓉儿还没休息?”茯苓见她出来,笑了笑问,一面示意那几个人退下。 “出什么事了?”聂小川狐疑地看着那几个人一脸愤愤的下去了。 茯苓只是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聂小川忙吩咐侍女们服侍他休息去了,回身就抓住一直低着头的朝苔。 “他们北齐真是过分,竟然让咱们殿下坐在最下!现如今是皇帝了,忘了当初怎么来求咱们大王为他解毒了。”朝苔四下看了没人,才气愤的说道,“我啊,早听人说这个皇帝最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还竟然对咱们殿下说,要用他们的洪阳城换咱们大叶城,当着那么多人,让殿下脸面无光。” 聂小川也是有些惊讶,心想这个新皇帝不是失心疯了,就是撕破脸要找大叶国的麻烦了,她早知道,这个大叶国地理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被人惦记,但也正是如此,形成了均衡势力,才在这四面强国的夹缝里站住脚。 “不过那个皇帝也很丢面子,”朝苔忽地眉飞色舞起来,靠近她低声道,“今日按理说只能有新皇后出来接受祝贺,结果,那个天鸿国地侧妃也出来,新皇后见了,抬脚就走了,连太后去请都不再出来,你没看见,皇帝地脸色,好些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看来这天鸿国是诚心给北齐找麻烦了,聂小川听了也忍不住笑出来,表面上看来这北齐一下子联盟了两个大国,真是不简单,其实分析起来,绝对是两面不讨好,北周会因为公主新嫁就纳了侧妃而不满,天鸿自然也不会因为其给了公主侧妃而满意,可笑这北齐皇还洋洋自得,公然找大叶国的麻烦,看来按耐不住吞并其地野心了。 “公主殿下。”一个侍女捧着盒子匆匆进来,“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 聂小川好奇的接过来,一打开就有清淡的药香扑面,里面两个装着黑黑的泥巴的罐子,“这是什么?” 朝苔用力嗅了嗅,奇道:“这是治疗断骨的,恩,药力很冲?有人受伤吗?” 聂小川大喜,再没想到茯苓竟然毫不怀疑,心内感激万分,大喜过后,想到北周使馆戒备森然,而且已经起了防备之心,如何才能再见到李君?顿时满腹忧愁。 第二日就是北齐大婚吉日,一早聂小川也重装打扮,跟随茯苓太子前往皇宫,身边的侍卫们依旧脸色愤然,只要看到北齐的人就怒目而视,茯苓倒没有异色,对聂小川表达的谢意,淡淡一笑,道:“我想就算是梦,你先备着也会安心,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也愿意为你做,何来感谢?” 聂小川听了又是欢喜又是难过,那些关于聂小川的秘密却越不敢说出口。 这算不算也是欺骗? 一路上锦旗环绕,车水马龙,但又井然有序,北齐卫士体格健壮,面容机警,聂小川想能够得到两个国家的拉拢,这北齐自由过人之处,马车很快进了皇宫,一眼望去凤阁龙楼,宫殿别苑,林木耸秀,远远过大叶国王城的美丽。 一下车,就见李靖一路小跑的过来,茯苓的侍卫们对他怒目而视。 “殿下,快些请。”李靖装作看不到那些怨恨的眼神,含笑道。 “李大人,我们还是等等,待人家都坐好再进去,免得再起来给人让座。”程三楞按捺不住抢着大声说。 李靖讪笑几声,冲茯苓又一躬身,低声说道:“殿下大人大量,太后已经训斥陛下了,一再要亲自来给你道歉。” 茯苓淡淡一笑,道:“不敢当。” 聂小川站在一边,看到李靖头上冒出细汗,尴尬的笑着,心内有些不忍,昨晚的事肯定传遍了,现如今他却被派来迎接大叶国使团,肯定在宫里也是个没地位了,否则怎么能被安排迎接大叶国,那可是来自找羞辱的活。 此时殿前已是热闹非凡,各国使节,北齐贵族世家,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不认识的互相打量,女眷们一个个锦衣在身,安静的走在自己的队伍里,均是端庄雅致,目不斜视,但很显然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他们这里,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对事不对人。”聂小川悄悄拉拉茯苓的衣袖,低声道。 茯苓笑了笑,点头道:“是我不是了,为难药师了。” 说着抬脚进殿,李靖显然松了口气,面带感激的看向聂小川,轻轻拱了拱手。 这次安排的座位倒还可以,大殿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他们进来,纷纷拱手招呼,茯苓含笑回礼,坐下来,侍卫们都已经被解了剑,分立身后,自有北齐的美貌宫女上前为二人斟酒。 “药师果然过的不好.”茯苓侧过身来,低声道。 “你不是说他一直云游四海?那干嘛还回来做着官?”聂小川问道,一面看向一直站在门边跑前跑后的李靖,不停的点头哈腰,就连旁边引路太监看上去都比他气势。 茯苓叹了口气,道:“你自然不知,这都要怪他姓李。” 第六十七章 李?聂小川心中一跳,联系到李君一家的惨案,忙追问。 茯苓似乎是头一次讲这样八卦事,带着一丝羞涩还有一丝兴奋,往聂小川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十年前,高文君,也就是现今皇上的父亲,做了个梦,梦到大水淹了晋阳城,拿到朝上将给众人听,正赶上魏宗师在北齐讲学,告诉文君,解释说水傍名姓之人将为祸。” 聂小川听了,还是不解,问道:“这关李姓什么事?” 茯苓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听过没,这北齐有个开国功臣李虎,是个极厉害的人,不知怎么巧了,他家就在文君得梦当日诞了重孙,起个名字叫洪。” “就这么简单?”聂小川惊讶的说,就因为一个梦,李君一家被灭了族? 茯苓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就这么简单,那李虎一生戎马,儿孙个个能征善战,竟然没能善终。” 就这样么简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真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聂小川自然不会信什么解梦之言,这很明显就是去掉功高震主之臣的最俗而又最有效的手段。 “自从有了魏宗师之言,这李姓在北齐几乎要灭绝了,李靖到我国学医,一方面也是避祸去了,虽然换了新帝,他承袭父爵,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茯苓也看向依旧在门边来回奔忙的李靖,眼里带着一丝忧虑。 一个姓氏但凡背上威胁皇权的预言,那真是永世不得翻身。 “魏宗师是谁?是个术士?为什么皇帝会听他的?”因为有穆桔公主的先例,聂小川忙打听,避免将来不小心碰上,再惹来什么不好的预言,她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小心这些神棍。 茯苓下巴一抬。看向门口一边,那里热闹起来,原来是天鸿国的使节们到了。 走在最前面地是一身黑红武士袍地魏岭。头扎起来。将那张俊美异人地脸彻底呈现在人前。到了门口解下佩剑。顺手脱掉外袍。里面穿地是合体地一袭黑衣。他本就肩阔腰细。这时看来越显得轩昂俊俏。立即吸引了所有人地目光。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低头交耳地询问此人是谁。 聂小川也忍不住嘴角含笑。这个男子果真比女子还要美丽几分。魏岭不经意地在大殿里扫视。待看到聂小川这里。嘴角弯了弯。飞快地移开视线。 “魏岭。你自然认得了。魏宗师就是他地爷爷。天鸿国地护国天师。”茯苓慢慢说道。 “是他?”聂小川惊呼出声。就是他。那位预言穆桔公主不详之身地老天师。“他一个天鸿国地人。北齐皇帝怎么会听他地话?” 如果换成她聂小川。一个外国地神棍说自己国家地大臣是祸患。第一念头就是挑拨离间。怎么可能会深信不疑? 茯苓对她地惊讶显然很意外。道:“蓉儿有所不知。天鸿魏宗。益州袁氏。乃是天下闻名地奇人。他们学术渊博。好言天命。被各国视为神明。” 聂小川心里呸了声,什么狗屁奇人,一个死脑筋遵从漏洞百出的预言,一个插科打诨满嘴胡言。可见天下乱世。不堪苦命的民众有多么渴望寻求生路,就连各国君主没一个不向往一统天下。成为新时代的霸主,才给这些神棍们无比地威望,渴望他们指名自己就是救世主。 这要细究起来,命运到真有几分意思,“自己”与李君竟然有着共同的仇人。 他们说到这里时,有不少国家的使节过来跟茯苓打招呼,打断了二人地谈话,聂小川安静的坐在一旁,任务就是对一起过来的女眷们点头微笑。 魏岭自然也过来了,聂小川私下问过茯苓,才知道这魏岭果然一直镇守天鸿的边境,近年因为一直在北齐这边,所以跟茯苓认识了。 聂小川因为确信不会被他认出,心里轻松很多,笑嘻嘻的看着他,直看得魏岭脸上微红,借着茯苓与另一国皇子说话,走过来,低声道:“贵国的女子都是这样看男人?” 聂小川抿嘴一笑不答,忽见有一众人大步走过来,为地正是北周的郑译,因为曾经见过几次,而又听说此人十分机敏,聂小川只怕被认出来,不由往边上躲了躲,更加靠近魏岭。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回程?”魏岭没注意她的异样,只是被她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轻咳了声,低声问道。 “做什么?你要跟我结伴走?”聂小川视线一直放在与茯苓说话的北周众人身上,听了随口问。 “你这个……”魏岭突然笑出来,摇摇头,聂小川被他笑声吸引,恩了声,猛地转过脸。 因为大殿里非常热闹,他们讲话又要小声,此时已经靠的很近,魏岭又低下头听她说话,她这一转脸,二人的鼻子撞在一起,几乎就要面贴面了,聂小川吓得一个激灵,一后退,脚又踩着美丽的裙边,呀的一声向后倒去,魏岭忙伸手揽住她地腰。 “该死!”聂小川一瞬间失神后,立刻推开他,脸火烧一般,魏岭也是吓得不轻,连话也没顾上说,逃也似地走了。 聂小川心虚的四下看,就见朝苔向她怒目而视,忙尴尬地笑了笑,走过去想说什么,朝苔哼了声扭过头,显然十分不满。 “请殿下闲暇时到我们北周,我们陛下一直想当面感谢殿下。”郑译满脸真诚的笑容,躬身说道,这次他也冲走过来的聂小川点头示意。 茯苓微笑答谢,看着他们离去,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只是其中一个小随从夹在俩个人中间,深深低着头,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似乎是被强迫着。 “累了没?”茯苓问,打断聂小川的疑虑,她摇摇头转开视线坐下来,随着一声锣响,宴席正式开始,一身吉服的北齐皇与皇后在众多侍女的拥簇下走出来。 这位北齐王年纪三十左右,相貌堂堂,脸色暗,眼角微斜,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北周公主倒是端庄大方,只是没什么笑容,与这大喜之日很不相符。 聂小川看了几眼也就不感兴趣,低头研究面前的饭菜,忽见面前裙摆飞扬,一股香气扑鼻,一个侍女蹲下来为她布菜。 “公主慢用。”这个侍女嗓音粗哑,聂小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这个侍女肤色黝黑,容貌平凡,但那双眼却赫然是袁天罡。 “你?”聂小川忍不住出声要问,袁天罡却借着斟酒将一纸团塞入她的手中,再没多说一句话,扭扭捏捏的走开了。 聂小川乘人不备打开一看,不由大喜,原来那上面写着“弟在此处”。 过了没多久,袁天罡又转过来,一面斟酒一面低声道:“跟皇后的侍女走了,从右门出。”说罢快步而去。 北周的人竟然把李君藏在皇后处,那可真是意想不到的地方,聂小川猛地想起方才那个走路奇怪的人,忙抬头向北周众人处张望,果然已不见此人。 “蓉儿可是不舒服?“茯苓看到她的脸色,关切的问道,“那边有专门给女子休息的花厅,让朝苔陪你去。” 聂小川正找不到理由,忙欢喜的应了,带着朝苔出来。 “你去哪里?”朝苔见她直奔宫廷小路,与休息的花厅背道而驰,不解的问,话刚说完,背后一麻,昏厥过去。 “正是换岗时刻,快些。”袁天罡依旧穿着侍女衣服,将朝苔拖到路边树丛里放好,低声道。 聂小川忙跟着他,袁天罡显得对这里极为熟悉,七拐八拐的越过两处宫墙,来到一处巍峨的宫殿前。 “你怎么对哪里都那么熟悉?”聂小川满腹疑虑忍不住问道。 袁天罡回头一笑,得意洋洋的道:“我虽然没学会相术,但这窥探夜行可以说天下第 说完觉得不妥,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聂小川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走?” 说着话,他们已经借着宫殿旁的大树跃上飞檐,刚站稳身子,就听下边走来一队侍卫。 “可有异常?”有人大声问门口的侍卫,“什么人进去了?” “皇后娘娘刚派人回来取饰物。”守卫回道,说着话宫门咯吱打开,走出来一队侍从。 “烦劳侍卫大哥注意些,我们一个妹妹身子不舒服,在里面休息,我去回禀娘娘就来。”只听一个侍女甜腻腻的说道。 侍卫们呵呵笑着不敢,目送那对侍从远去了,巡逻的侍卫也继续前行,宫殿前恢复安静,屋内灯火摇曳。 袁天罡从头上拔下一直银簪,挑开窗户,先透过缝隙看了看,随后掀开窗户,二人敏捷的翻进去,迅滚入墙角屏气禁声。 这里或许是一间偏殿,门口处挂着一盏灯笼,二人四面看去,屋内布置清雅,空间不小,堆放着十几个箱子,散落着各种古玩,大概是北周公主存放物品之用。 “嗨!”袁天罡突然低声道,带着无尽的欢喜,伸手一指。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八章 顺着袁天罡所指,墙角的三个木箱中坐着一个人,袁天罡上前推了推他,那人立刻歪倒,露出一张脂粉很重的脸。 “小弟!小弟!”聂小川大喜,忙伸手拍打他的脸。 袁天罡顺手用簪子在他脖子后一扎,李君吃痛睁开眼,看到喜极而泣的聂小川,犹如做梦。 “此地不宜久留!”袁天罡一把背起李君,二人匆匆沿原路出来,越过一道宫门,前方突然走来一队人,亮起一排长长的灯笼,此时四周空旷,并无任何可藏身之处。 聂小川一怔,立刻让袁天罡放下李君,让二人低头跟在身后,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这是一群衣饰华丽的侍女们,拥簇着一个白色锦袍丽人袅袅而来,聂小川低着头退到一边。 “这不是蓉三公主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聂小川心里拭把冷汗,抬头看到楠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忙上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楠公主干笑几声,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后的宴会还没结束吧?怎么蓉三公主这么早出来了?” 她的目光转向一直低头站在一边的袁天罡和李君,聂小川心内紧张,忙说道:“多吃了几杯酒,头有些痛,出来吹吹风,惊了娘娘的驾,蓉儿得罪了。” 楠公主吃吃笑了。“这话严重了。” 说完只是盯着她看。丝毫没有让走地意思。聂小川不知道这个性情不太正常地公主。打地什么主意。再拖下去让人现朝苔可就糟了。这一急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蓉三公主可能赏脸陪我走走?”就在聂小川咬牙要说出告辞地话时。楠公主突然慢悠悠地说道。不容她迟疑。有意无意地又看向袁天罡和李君。“公主这两个人下人到很有趣。见了本宫也不问声好。” 聂小川恨不得一拳打昏她。这个女人。明显地要找她麻烦。刚要赔笑。就见正前方急匆匆跑来一队人。为正是李靖。 “快些。快些。”李靖一路小跑。口中催促着。看到她们忙收住脚。恭敬地说道。“见过贵妃娘娘。” 楠公主看也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握着自己地手。说道:“我们至少也算认识。蓉三公主可也是怕得罪皇后。连跟我说说话都不敢了?” 这话当着李靖地面说出来。可真是不妥当。因为没有楠公主地回话。李靖依旧保持躬身站在那里。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他头上冒出地汗。 “蓉儿不敢,”聂小川脑中灵光一闪,决定铤而走险,一面笑着走近李靖。行了礼道,“烦劳李大人帮我把两个下人送回去,他们粗鄙,不认得路。” 李靖被她说地莫名其妙,聂小川借着行礼已经背对楠公主,直视着李靖,用口型说道:“此人姓李,请大人相护。” 李靖脸色微变,眼神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依旧及时弯下身子连声道:“不敢不敢,李靖职责所在。” 楠公主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哼了声道:“走吧。” 聂小川又冲李靖深深行礼,咬牙跟上楠公主,耳中听得李靖大声道:“你们跟我来吧,正好搭个人手搬东西。”心里些许放心,但愿这李靖如她所愿,因为被皇帝无辜打压而同情李姓,能助李君逃出生天。 只是这楠公主莫名其妙的拉住她做什么?默然的跟着走出去好远,赫然现竟然是又回到皇后宫殿。 “蓉三公主殿下很喜欢我们的魏大人?”一直默不作声的楠公主突然说。 聂小川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住了,“什么?” 她们此时停在宫殿台阶上,侍女们提着灯笼保持一段距离,楠公主从台阶上回过头,明亮的眼睛闪闪光,“你若是帮了我,我就把魏岭送给你可好?” 聂小川更是一头雾水,还没来及问,就听远处又传来一阵脚步,这次人数众多,回头看去,只见走在最前边的是尚未换下吉服的北周公主,她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目光牢牢钉在楠公主身上。 这位公主走地很快,双手托起沉厚的礼服,将那些侍女抛开一段,惹得几乎小跑的侍女们纷纷道:“娘娘小心。” “穆楠,你安得什么心?我看谁敢踏进我这宫殿一步。”北周公主几步迈过来,聂小川被她挤开,看着她气势汹汹地站到楠公主面前。 她的个子远不如楠公主高,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倔强。 “娘娘,怎么如此说话?穆楠虽然年长你几岁,但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妹妹。”楠公主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大声说道。 北周公主冷笑一声,说道:“你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魅惑陛下,竟然要我搬出凤仪殿!我告诉你,你们天鸿别欺人太甚!” 看着眼前二人剑拔弩张,聂小川有点明白楠公主方才说的话的意思了,心道不好,忙向后退,就在此时,楠公主嘴边荡起一丝奇异地微笑,忽然伸手拉住北周公主,惊呼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北周公主显然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楠公主哎呀一声向后倒去,而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带血的匕,觉不妙四周的侍女们都跑过来,灯光映照下,滴血的匕闪着冷光。 “杀人啦!”一个侍女破天大叫。 好狠啊,原来是出栽赃戏。大事不妙聂小川扭头就走,那捂着胳膊地楠公主哪里容她脱身,几步靠过来,一把抓住,面色凄然的喊道:“蓉三公主,不要告诉陛下。娘娘她是无意的。” 聂小川毫不犹豫地就要给她一手刀,却见原本嘴角暗带笑意地楠公主面色一僵,猛的松开手掐向自己地脖子,双目暴睁,不可置信的说道:“有毒?哥哥,你好……” 话没说完,七窍流血。倒在地上香消玉损了。 “杀人啦”侍女们一片惨叫,有哭的有喊的,还有乱跑的。 她死了?聂小川望着倒在地上的楠公主,有些不敢相信,容不得她感叹,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北齐王以及参加宴会地贵族使节们出现在路口,他们是被侍女们的哭喊或者是早有人刻意安排引来的。界线----起点----请支持我---- “蓉三公主,我们公主死的好惨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侍女。扑过来死死拽住飞快向后退去的聂小川,撕心裂肺的喊。 “滚开!”聂小川低声咒骂,双手一搓。将那侍女甩出去好远,楠公主自己寻死,竟然还要拉上她,真是死不足惜。 “掌灯”伴着总管太监的吆喝,四周亮起无数火把,亮如白昼。 乱跑乱喊的侍女们已经被一顿责打。此时都伏在地上,瑟瑟抖,聂小川又踹开一个死命纠缠的侍女,暂时退离中心焦点。 北周公主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柄滴血的匕。 “宇文燕!”北齐王一声大喊。 北周公主猛地回过神,看到四周无数的人,以及地上楠公主地尸,大叫一声。扔掉匕。惊恐的连连后退,“不是我!不是我!” 早有太医被传过来。北齐王抢先一步跨过去,抱起早已冰凉的楠公主,一连声的呼喊:“楠,阿楠,你快醒醒。” 北齐王原本黯淡的脸色,此刻看来更加难看,声音里包含这焦急以及痛惜,就连太医们诊治也不曾放开手,看起来对楠公主并非只是因其国家强盛而演戏,倒像是真的情意匪浅。 “陛下,贵妃娘娘归天了!”太医们伏在地上,浑身抖地说。 四周响起一片嗡嗡声,又爆出一阵哭喊,那是天鸿国的人扑了出来,侍女们哭的死去活来,一身朝服的官员们跪地叩头,其中几个头花白的使节匍匐到呆坐的北齐王身边,涕泪齐流:“皇上啊,我们公主是为了陛下才甘愿前来做侧妃的啊,如今喜日未至,丧事先,我们可怎么回去复命啊,不如跟公主一起去吧。” 说着四五个人向地上撞去,一时间又乱成一团。 “宇文燕!你竟然歹毒至此!”北齐王猛地站起来,推开众人,大步走向被北周人围起来的皇后,厉声呵斥。 “陛下,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她自己做的!”北周公主此时也回过神,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她地性子也是极为刚烈地,一把推开众人,直直迎上暴怒的北齐王。 “陛下,陛下,此事太突然了,可要仔细查看再说。”郑译抢着跑出来,挡在公主身前,凝重地说道。 “突然?还要查什么?刀在你手里,人也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北齐王大声喊,几乎要把挡在身前的郑译一口吞掉。 北周公主衣袖一挥,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看到了,是穆楠先刺伤自己,才把匕塞给我的!” 趴在地上的侍女们没有一个出声的,北周公主有些意外,气急的四下乱踹,“你们都死了?没长眼睛啊!”北齐王冷笑道:“你的人难道还会说你的不是?” 北周公主急得哭出来,忽地看到正在往黑暗处退去的聂小川,尖声喊道:“她,她,她也在,她不是我的人,我不认得她。” 呜呜……上架了才知道自己果然不行……好凄凉的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六十九章 聂小川觉得好些年不来的霉星,今日又要高照了。 趁着天鸿国上演自杀秀时,聂小川已经安全的退入人群,看不到茯苓的身影,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魏岭。 “你怎么也在这?”魏岭看到她,脸色微变,“快些走。 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北周公主的手指了过来,所有的视线都聚拢到聂小川身上。 “你看到了对不对?你一定看到了,是她把刀给我的!”北周公主踉跄跑过来,一把抓住聂小川的手,那眼里包含着惊喜,哀求,以及恐慌。 聂小川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后背上抵上一柄匕,侧眼看去,身旁的魏岭面色惨白,带着一种很熟悉的神情,那才是她所认识的天师魏岭应该有的神情。 这刀上有毒!聂小川刚才已经看到楠公主毒的有多快了,虽然她自付能够一招击倒魏岭,但不敢保证不被划伤一下,在北周公主抓住她的手时,明显的感觉到,匕已经穿透衣服,贴上皮肤。 “你是那家的?”北齐王也上前几步,北周的人,天鸿的人也都围上来,烛火映照下,脸上均是阴晴不定。 “我……”聂小川慢慢说,随后哎呀一声人向前扑,四周又是一片混乱。 “这姑娘吓晕了!”魏岭的声音。 “是大叶国的蓉三公主!”郑译的声音 “蓉儿!蓉儿!”茯苓来了。 “将这里所有人都关起来。皇后禁闭凤仪宫。不准外出。不准探视。”北齐王地声音。 乱哄哄地人终于散去了。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好了。没有人了。”茯苓轻轻拍拍她地脸。 聂小川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到茯苓满眼地担忧。便咧嘴一笑道:“我地确是个不祥之人。” 显而易见这一场阴谋。一场足以挑起战争地阴谋。聂小川猜测原本并没有自己地戏码。却偏偏被穆楠遇上。也不知那根筋不对。将自己拉进来垫背。这个女人果然不正常,不过看起来她并不知道匕有毒。想起来也是个可怜之人。 这么看来。穆桔公主的那个哥哥是有心谋大业了。 这里显然是北齐皇宫的房屋,屋内摆设富丽堂皇。层层幔帐将偌大的房间隔断,半人高的烛台灯火摇曳,隐约看见门外站立的侍卫。 茯苓握住她地手,宽慰的一笑道:“你放心,有我在。”随后皱起眉头,脸上显出一丝怒意。“只是我再没想到他们会算计到你身上。” 聂小川心中一动,知道他定以为自己是被人强制掳到此,这样也好,就不用再想办法解释朝苔被打昏地事了。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走进来七八个人。李靖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侍女,站在最后的是侍卫们。 “殿下,”他干巴巴的开口了,搓搓手,一脸不忍。 聂小川忍不住叹气,这个可怜的人又被指派来做找骂的差事了,果然,茯苓难掩怒意的转过头看他。冷冷道:“李大人何事?请回禀你们皇上,公主刚醒,还不适宜问话,我们在这里,自然是跑不了,何必急着一时?” 李靖惶惶地走近几步,看也不敢看茯苓,快说道:“殿下,请先回使馆吧。这里。这里有我照顾…… 他的话没说完,茯苓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你照顾?你们这北齐宫可还有安全之地?” 这话说得有点太过了,李靖脸唰的变白了,不安的四下看,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卫都看向茯苓,睁大眼睛,脸上带着不屑,有几个还用手按了按腰间地兵器。 “师兄,”李靖突然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药师在你眼中已经如此不堪了?” 茯苓一怔,被他那一句师兄喊得软下心,原本也不是针对他,只不过心里恼怒而已,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带我去见你们陛下。” 李靖迟疑道:“陛下此刻谁也不见,不如去太后那。” 茯苓点点头,走到聂小川身边说道:“我去去就来,咱们的人就守在此处,切不可出去半步。” 聂小川点点头,李靖走近几步,一躬身道:“李靖不负所托,公主放心。” 他这话听起来是说守卫这里以及保证茯苓的安全,但在起身时冲她做个手势,竟然是现代胜利的含义,聂小川立刻明白了,李君以及袁天罡顺利出去了,这个手势除了李君没人知道。 “多谢李大人!”聂小川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身来深深回礼。 茯苓已经走到门边,看到她如此倒有些奇怪,但也没问什么,李靖不敢再耽搁,连声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快步带路而去。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聂小川靠在床榻上,静心调息,屋外似乎有守卫换岗,简单几句问答,一阵杂乱的脚步后,又安静下来。 “站住,什么人!”有人大声喊。 聂小川猛地睁开眼,听到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我们北周的侍卫,前来协助护卫,这是大王的手谕。”竟然是郑译地声音,随后聂小川觉得有数人在屋子四周散开,包括房顶。对北周而言她可是重要的很,聂小川忍不住一笑,从头上拔下一更银簪,放入腰间,站起身活动两下手脚,危险已经很靠近了吧。 在这期间,聂小川已经冷静的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显然此事是天鸿国预谋已久的,目的要么是破坏北齐与北周的同盟,要么是找借口挑起战事,不管哪个目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指正是穆楠自伤。 目前,最完美的结局,就是这个目击者消失,虽然这是北周最不想要地结果,但却是让大叶国摆脱麻烦地最好做法,现如今以实力来看,大叶还是不要得罪天鸿为好。 夜已经很深了,正是人最困的时刻,聂小川丝毫不敢松懈,就在这时,一个几乎不可闻地响声从窗边传来,若非聂小川异于常人的听力,是绝不会现的,在听到的同时,她扬手一连挥灭屋内四盏灯,人紧紧贴在墙角处。 “有……”一个侍卫突然喊,话未完,就悄无声息了,聂小川紧紧握住手里的银簪,凭着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无数人影从房顶而落,这期间没有任何打斗声传来。 聂小川的手心浸出汗,知道这次遇到厉害的敌人了,按她的猜测,郑译应该调用了杨坚的暗卫,那些人的伸身手聂小川是见过的,竟然能被悄无声息的制住,可以想象敌人是何等厉害。 时间似乎停滞了,聂小川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紧盯着四面门窗,猛地噗噗声响起,屋内飘散开细细的白烟,同时门咯吱一响,一个犹如小孩般的黑影无声无息滚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聂小川就猛虎一般扑上去,用扯下的屋内垂地的幔帐,将那人劈头裹住,一脚踢了出去。 屋外果然如她所料,已经暗部机关,那个人被聂小川抛出去那一刻,四周暗器破空响起,那人在半空中,未来的及声就被射成刺猬。 好狠的魏岭啊!聂小川心里涌起难言的滋味,但此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趁着有人挡箭,聂小川扯着另一块披风流星般飞奔而出。 看不到敌人身在何处,但聂小川笃定他们并没有多少人,只要闯出这间房舍就算安全了,或许没料到聂小川的度如此之快,待她弹出屋外三步之后,四面才涌来无数人影剑光。 “有刺客!”聂小川用尽平生力气大喊,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出如此高亢尖利的声音。 喊得同时她已经不顾生死的将迎面冲来的敌人撞飞,脚下未停,一路大喊而去,聂小川心知这次只能靠度取胜,谁跑得快谁就赢了,生死关头激起了所有潜力,她就像一直离弦的箭,以惊人的度刺破敌人的围防,向东而去。 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聂小川不敢回头,扬手抛出银簪,听得“铛”一声脆响,再回头看到一柄长刀被银簪砸歪,激起的火花映出魏岭惨白的脸,这一瞬间,聂小川人已经冲到一处楼阁前。 “什么人?”猛地响起数人的暴喝,紧闭的门窗同时打开,亮起无数灯火。 “有刺客,救命啊!”聂小川口中大喊,向门口冲去,迎面突然飞出无数细长黑影,心内大惊,连忙就地翻滚,生生撞在台阶上,才停下来,随即十几条硬帮帮的绳索砸在她的身上头上。 这是什么暗器?聂小川不由抱住头,竟然还能在身上游动,游动?她只觉得脖子后一凉,有一物滑进去。 “蛇呀!”聂小川猛地跳起来,拼命的晃动身体,果然掉下来无数油黑蹭亮的长虫,在地上四处游走,梗起头,亮着绿莹莹的眼睛,吐着鲜红的信子。 “什么人胆敢闯我南诏别院?”一个沉静的声音由门内传来。 推荐《一缕幽魂创异世》,今天上传完了,不容易啊,文拷在手机里,回家没有数据线,刚想起下载。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章 这个声音很好听,带着些磁性但又不失少年的纯净,天生怕蛇的聂小川吓的身体僵直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她顺声看去,见屋内灯影里有一位男子,只披了件宽大的袍子,慢慢走出来。 “什么人竟敢来行刺本王?”他慢慢说 聂小川回头看,魏岭以及方才追杀她的人均已不见了。 “大胆!大王问你话!”站在聂小川身边的一个魁梧大汉喊道。 聂小川低头,看到地上那些蛇依旧在身边盘旋,个个三角头,身形细小,显然是毒蛇,看来这南诏国果然是鼠蛇遍行之地,竟然用此作为防备暗器,真是别出心裁。 “咦?蛇儿们怎么?”屋檐下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聂小川抬头眯眼去看,那是一个长相极为难看的中年男人,个子矮小,衣饰古怪,忽然将手指放入口中,出一声尖细的哨声。 聂小川脸色大变,这样子好像是在指挥蛇进行攻击,这些蛇她可对付不了,念及如此,在那男子刚出呼哨声时,快而起扑向站在门口的那位大王。 万一被蛇咬了,就拿他来换解药。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放松警惕,就算聂小川度再快,摆摆架势的时间也有啊,聂小川用银簪抵住这个大王的脖子,自己也不可置信,真没想到南诏国的侍卫如此稀松,难道这就是北齐皇帝独独让南诏国不去使馆,住进皇宫的原因? 所有的人似乎对她视而不见,全部傻愣愣的看着地上那群蛇,矮小男人的哨声越来越急促,但蛇却像是睡着一般,动也不动。 “奇怪吧?”被聂小川挟持的男人突然说。 他地个子很高。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被人挟持了。注意力也放在那群蛇身上。竟然语气轻松地询问聂小川。就好像相识已久地朋友。 聂小川还从没这样被人无视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男子在此时转过头。看向她。 这是个很好看地男人。面容清秀。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眼窝略有些深。在烛火地映照下肤色微微泛着铜光。肩宽腰细腿长。身型高挺笔直。一眼看去十分赏心悦目。 “我地蛇儿莫非也被刺客吓到了?”他微微一笑。有些俏皮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四周站立地侍卫们纷纷低声嚷着。反应最激烈地莫过于那名呼哨男子。咚地跳下来。弯下身子双手乱抓。蛇群就在这时醒过来。纷纷梗起头。噗噗咬上那男子。只一眨眼时间。人已经倒地而亡了。 聂小川也顾不得挟持此人。不由惊呼出声。再看四周人们并无异色。司空见惯一般手扬了扬。有些粉末四下飘散开。那些蛇立刻又恢复温顺地安睡样子。四个侍卫走过去抓起来放入怀中。另外两个抬起死尸退下了。 “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他很有礼貌的问,一面伸手指指聂小川抵在他喉咙的银簪,“这种美丽的饰物沾了血就不好了。” 聂小川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便退开几步,躬身道:“大叶国冷蓉得罪大王了,实在迫不得已。” 他哦了声。嘴里慢慢重复道:“冷蓉?大叶国?” 聂小川抬头。看到这位年轻的大王怔怔看向自己,灵动的眼睛里闪着奇怪地光芒。忙接着说道:“冷蓉无意卷入宫中贵妃娘娘一案,方才遭人暗算,惊扰了大王。” 他显然已经听到这件事了,点点头,眼神还是有点奇怪,一直在聂小川身上打转,直看得聂小川十分不自在,又低头道:“烦请大王派侍卫禀告皇上一声,来接冷蓉到安全之地,眼下冷蓉实在不敢冒然出去。” 就算她不抬头,依旧可以感到这位南诏大王诡异的眼神,一想到刚才那些蛇,那个被蛇咬死的人,就头皮麻。 前世里她从未踏足南疆之地,哪里给她的印象就是诸葛亮七擒孟获的场景,她讨厌阴暗潮湿毒虫,虽然这位大王长地并没有一丝阴暗之气,但仍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这里应该算是最安全的,蓉三公主安心。”他慢慢说道,他说话的语一直很慢,语音也有些奇怪,可能是不太习惯说汉话。 聂小川忙道谢,又说道:“还要烦请大王派人告诉茯苓殿下,免其担忧。” 南诏大王似乎心不在焉,随意的点点头,皱着眉,却并没有召唤侍卫,反而一挥手,四周的侍卫们快而退,他自己大步走进屋内,看到有些呆呆的聂小川,回头一笑道:“蓉三公主,请进来坐坐吧,我这里毒虫甚多,请不要随意走动。” 聂小川先一刻还有些迟疑,听了最后一句,几步便跳进来,门轻轻关上了,屋内点燃着数盏明灯,悬着几个熏炉,整个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檀香味,摆设简单,只是几个大蒲团,最里面一张宽大的木床,垂着一层纱帐。 “蓉三公主请坐。”他站在一边,沉静的看着有些局促地聂小川,微笑着说,一面走到桌案前倒了杯茶。 聂小川见这位大王亲自斟茶,忙快步过去,嘴里说道:“不敢不敢,我自己来。” 她刚伸手去接,那大王手一抖,嘴里说道:“哎呀,有些烫。”满满的茶水便准确无误的泼在聂小川的右肩上,立刻湿了半边衣服。 烫个屁!聂小川心里大怒,这小子明摆着故意的,这茶水凉的都快结冰了! “真是得罪了,我帮你擦。”他一脸无辜的的说,一伸手就抓住聂小川的肩膀。 “不敢有劳大王!”聂小川冷笑一声,错肩后移,只退了一步肩上便一沉,没料到这个看似文文静静地大王,手上竟有如此力道,犹如一张铁钳,将她牢牢抓住。 聂小川竟然三挣不脱,又惊又怒地低喝一声,抬脚一撩,南诏王随意迈了一步,将她的腿绊住,同时听得衣锦撕裂声,聂小川半边衣服被撕下来,露出点缀着些许伤疤地肌肤。 这个淫徒!聂小川脑中热血上涌,猛地伸张手臂,手成刀形直刺向他的前胸。 “穆桔公主殿下。”南诏王背负双手,稳稳的站在原处,冷冷的唤道,对她狂风般的袭击丝毫不惧。 这一声只喊得聂小川魂飞魄散,聚齐起来的杀气瞬间消失,无法掩饰惊恐的看向他,结巴道:“你,你…… 她偶尔也曾想过,如果穆桔公主以前的亲人见到了,会不会认出她,不知不觉已经见过两个姐姐一个仇人,可以说都是很亲密的人,竟然没有被认出,看来就算站在穆枫王爷面前,她也不会再听到穆桔这个名字了。 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怎么在这短短的相会中认出她? 迷惑只是一瞬间,聂小川猛地侧头去看自己的后背,虽然八年过去了,混杂在一道道新伤疤中,那块带着若隐若现图案的旧疤痕依然显眼。 她怎么忘了,这句身子不仅被自己占了,而且也被南诏国主占住了! “这倒是很有趣,正则帝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呢?”他脸上带着一丝笑,但眼里却冒出森森寒意,“塞给我一个假公主,而我的王后却成了他国的公主?” 被他这么一喊,聂小川不由生出此身是谁的迷茫感觉,她是谁?聂小川,穆桔,冷蓉,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形体存在? 聂小川一头冷汗,忍不住苦笑道:“别说你糊涂,连我也糊涂了。” “你怎么会认出我?你从来没有见过我?”聂小川难掩疑虑问道,到底从哪里怀疑她,才想要验证印记,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啊。 南诏王见她如此痛快的承认了,脸色稍缓,伸手一扬,说道:“这个!” 聂小川虽然看到有物体抛向自己,但竟然度快到她无法避开,就那么被砸在胸口,原来是条绿花斑点小蛇,正抬着头,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聂小川惊叫一声,死命往外甩,那小蛇却极为机敏,刺溜缠在她的手腕上,竟然还用头在她的肌肤上蹭了蹭,好像撒娇。 撒娇?聂小川猛地想起来了,曾经有条大蛇也这样对她,脑中豁然开朗,大声道:“因为印记?” 我今晚熬夜,如果不卡文就爆了谢大家支持!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一章 多年以来,因为无法解释当年那条蛇如此友好的现象,聂小川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上某个星宿下凡,甚至不得不考虑天师的预言并不是什么宫廷阴谋。 “那真是多谢了你,否则我就真的死了,原来是你救了我啊。”聂小川喃喃说道,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别人的故事又回到自己身上,让她更不知此身是谁。 “你看到了,我的蛇儿们,除了王族血统,就连饲养人也会咬,如果换作他人,踏进我这宫外一丈就会被咬死,可是你。”他摇着头,慢慢说道,指指那条亲密缠在聂小川手上的小绿蛇,“瞧,他们一个个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这个世上除了我的王后,没有第二个人了。” 聂小川此时已经放松下来,毕竟那个身份离她好远了,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笑了笑,顺手捞过另一边蒲团上的袍子,裹住自己裸露的肌肤,坐下来,好奇的摸了摸手上的小蛇。 能够控制这种毒物,真是捡到宝了,她的心里变得欢喜起来。 “这么说,穆枫王爷还是按时给了你个王后?”聂小川问道,“那怎么能骗得过你?” 看着做到她对面的南诏王,眼神依旧闪烁不定,但减少了些许寒意,他们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从外边看进来,倒像是两个熟识的旧友在夜谈。 “你那个哥哥还很厉害的,活生生扒掉那人后背的半张皮,然后告诉我被狼咬了,扔过来就走了。只可惜他不知道我那个烙印,可不是单单用来做标记的。”南诏王淡淡说道 聂小川后背麻,不知道是那个倒霉催地当了替身,皱眉道:“难道他们不怕你嫌弃?” “我们南诏跟你们可不一样,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就算王族也不能例外,别说瞎了残了,就算死了也要守一辈子。”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很认真的说。 他这样一说。聂小川倒有些意外,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这里是古代。约束人地行为最有力地是道德。而不是现代地那种法条。聂小川所熟悉地一夫一妻。并能束缚一个男人只拥有一个女人。放眼看去上至豪门大家。下至平民百姓。有几个不是家中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 忠诚。归根结底在于心。而不是什么制度所能左右。 聂小川有些起敬又有些想笑。“那你们岂不是不敢轻易找妻子了?” 人都有冲动地时候。谁能保证自己不看走眼呢?换句话说。人生永远都是在相遇。谁能保证自己下一刻不会遇到更心动地人呢?换做别人看走眼也无所谓。休了也好。就那么摆着也好。反正还有无数地女人送上门。这样一比。南诏地男人真是有些可怜。 “不遇知音莫应声。盟誓若成。相守一生。”南诏王神色凝重地说道。 不过。眼下好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地时候吧?聂小川摇摇头。将思路收回来:“你们地烙印还可以用来避蛇?那是怎么做到地?” 南诏王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这是秘密。既然你是我的王后,我就告诉你,将来还要你传授给我们的王子王女。” 聂小川立刻挺直身子,打断他道:“等等。” 她的神色凝重起来,总觉得目前地事情有些混乱,南诏王带着几分好奇打量她,不待她开口就先说道:“如果你要说不做我的王后,那可是不行的。” 这个人蛮机灵的,聂小川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按按额头。往他身旁移了移,说:“你看。你已经有了王后了…… 南诏王立刻打断她,摇头道:“那是假的,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没来得及?聂小川心里冷笑一声,“你要的也不过是这个王后所带来的利益,至于是谁有什么关系!” 他怔了下,随即朗声笑起来,轻轻抚摸着下颌,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现在觉得有关系了。聂小川被他笑得有些毛,脸还有点不争气地红了,猛地站起来说道:“总之穆桔公主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了。” 南诏王哦了声,微微抬着头看她,笑道:“没关系,我要的是有烙印的人,至于叫什么没什么关系。” 门外传来大批人的脚步声,四周也亮了起来。 “大王,皇上派人来了。”侍卫在门外说。 脚步停在远处,看来大家都知道南诏的毒物布防。 “若木大王,茯苓深夜来访,惊扰了。”最先响起的是茯苓地声音,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停,反而加快脚步走过来。 聂小川忙站起来,“快,快,把你那些毒虫弄开,别伤了他。” “他?你那只会依靠女人的大哥,竟然舍得把你用在这么个小人物身上?”南诏王一脸遗憾,还啧啧几声。 聂小川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冷蓉没有大哥。” “冷蓉,我知道了,”南诏王微微一笑,轻声道,随后朗声向外道,“开门,迎贵客。” 聂小川在门开的同时就奔了出去,一头扑进茯苓的怀里,“我又吓到你了。” 抬起头,看到茯苓泛红的眼圈,惨白惨白的面孔,死死的抱住她,一刻也不敢松手,嘴里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聂小川埋在他胸前,可以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这个生活安逸的太子,遇上自己算是倒霉,迟早会被吓死。想到这里,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南诏王非常煞风景地咳了两声。 茯苓这才稍微松松手,将聂小川揽在胸前,冲他道:“多谢若木大王援手,茯苓感激不尽。” 南诏王云淡风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说道:“殿下无须多礼,应该的,应该地。”说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聂小 聂小川被他看的身子抖了抖。茯苓察觉了,暗想南诏国毒物甚多,功夫再好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终归是会害怕这些东西的。便忙说告辞,拉着聂小川回身快步而去。 “冷蓉。”南诏王突然喊。 这样直接喊出一个女子的名讳实在是不妥,聂小川与茯苓身形均是一顿,回头看去。 南诏王伸出手摇了摇,含笑道:“我叫刀若木。” 神经!聂小川在心里骂了句,却觉得茯苓握住自己的手力气大了些,面色变得更白了。 “走啦!别理他。”聂小川低声说。不明白茯苓放松的精神为何又有些紧张。 茯苓深深看了一眼南诏王,这才转过身,紧紧拉住她,“走。” 他们又回到皇帝指定地那处房屋,随后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慰问以及查案的官员,热热闹闹地直到天明,茯苓果真没有再离开她半步,就连解决内急的时候,也要守在外边。聂小川有点哭笑不得。 这次袭击自然查不出头绪,北周的人喊着是天鸿的做贼心虚,杀人灭口,而天鸿那边也毫不示弱,指责是北周栽赃陷害,吵闹一天。不欢而散。 焦头烂额的北齐皇要提审聂小川,聂小川哪里肯卷入此事,借口遇袭事件身体虚弱,直接又昏迷过去了事。 到了晚上,李靖带着哭的双眼肿胀的朝苔进来了。 “李大人快请坐。”躺在床上昏迷中地聂小川见到他来了,忙起来。 茯苓已经让外界都知道聂小川惊吓过度,身体弱的起不了床了,李靖见聂小川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真实情况,显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这种信任让他大为感动。忙深深一躬身道:“能见到公主殿下平安,我就放心了。” 朝苔在一旁克制不住的抽泣。茯苓在屋外跟侍卫们交代回程的事,聂小川便冲朝苔使眼色,朝苔怔了怔,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听话的走到门边站好。 聂小川快步走近李靖,低声道:“多谢李大人援手,聂小川感激不尽。” 李靖显然正在疑惑她的身份,听她说出这个名字,又惊又喜,再没想到竟会受到如此信任,“聂姑娘保唐国公血脉,李靖但以性命相报,姑娘放心,他们都在我府中,一切安好。” 聂小川点点头,此时不宜多说,招手朝苔过来,嘱咐她现将使馆里的药拿给李靖,再告知袁天罡将冷蓉尸取来。 “你,你要走了?”朝苔脸色大变。 聂小川还没来及解释,门就被推开了,茯苓急匆匆的走过来,吓得他们三人忙分开,茯苓却并没有注意他们神色有异,李靖便告辞而去。 “朝苔,你去使馆帮我取几件衣服来。”聂小川漫不经心的说。 朝苔迟疑地看了眼茯苓,茯苓根本没在意,只好叹了口气走了。 “我们明日就走!”茯苓握住她的手,满脸喜色的说道,聂小川还没来得及表示疑问,门外就有侍卫大声喊道:“殿下,南诏刀若木大王来了。” 聂小川与茯苓均是一惊,各怀心事的对看一眼,竟然谁也没应声。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救命恩人?”伴着刀若木的笑声,门应声而开。惭愧的说,昨晚爆地结果是把今天的写出来了!汗下午再试。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二章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南诏王突然来访,聂小川与茯苓脸上均闪过一丝不安。 门虽然打开了,南诏王却没有进来,彬彬有礼的站在外边,等着主人邀请,今天的他穿了件暗花长袍,是典型的南方边境民族的服饰,带着干干净净的笑容,他身边只跟着一个随从,手里捧着一个长形锦盒。 大叶国的侍卫们如临大敌,紧张的站在门口。 “快些请。”茯苓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携着聂小川的手,一起迎了出去。 昨晚虽然忙乱,但聂小川还是抽空问了茯苓这位南诏王的简单情况,这个叫做刀若木的南诏王,今年二十六岁,因为南诏国地域偏僻,又整日与毒虫为伴,外界接触不多,这几年已经扩张到天鸿边界处,但外界很少有人进入其国,因此它的实力究竟如何没人知晓。 但就凭控制毒虫这一条,就够世人害怕的了,再加上那些关于吃人的传言,各国均是避之不及。 南诏国很少参加他国的活动,更不用说这个大王亲自出席,让原本就没打算安排其位置的北齐惊讶万分,同时又十分高兴,能够结交一个人人害怕的国家,终归不是坏事。 因为南诏国随行带了很多蛇虫,怕引起别国不满,北齐皇特意安排住在皇宫,虽说是来参加大婚庆典,这南诏王至今还没出过屋门,整日躲在别院,没人知道在做什么。也没人敢去探视。 “你竟然能在那里捡回一命,真是万幸。”茯苓后怕的说。 聂小川呵呵笑了,心道可真是万幸,否则与其被蛇咬死,还不如被刺客一刀杀了痛快。 刀若木进了门。先是笑呵呵地回礼。接着目光落在茯苓与聂小川相携地手上。说道:“冷蓉公主可好些了?” 聂小川怎么听他喊冷蓉这个名字都别扭。却也不敢得罪。她实在不想再跟穆桔公主沾上任何关系了。低头恭敬地说道:“托大王地福。好多了。” 侍女们捧上茶之后。聂小川就要以身体不适告退。作为女眷按礼节也是要回避地。 “本王特意为了你而来。还请公主殿下稍等。”刀若木正色道。 那位一直站在身后地随从。闻言立刻跪地捧上锦盒。打开来看。原来是一把古色古香。但又寒气森森地弯刀。刀柄上缀满宝石。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 “请公主殿下接受我地信物。待回国后。自当再备厚礼迎娶。”刀若木含笑说着。一面将锦盒递过来。他地语气里没有丝毫询问地意思。而像是理所当然地早已说定地事。 聂小川脸刷的变色,茯苓也站起来,脸上怒意满满,极力克制的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蓉三公主是随同我来的女使。” 刀若木眨眨眼,似乎很不理解茯苓地话,说道:“哦,我知道的。” “那你怎么还可以提亲?”茯苓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声音提高了许多。 刀若木依旧一脸无辜,微微一笑道:“殿下可已迎娶蓉三公主?” 聂小川再也听不下去了。站在茯苓背后恶狠狠的瞪着刀若木,刀若木看到了,反而莞尔一笑,不理会茯苓气的白的脸色,说道:“蓉三公主难道还没告诉茯苓殿下么?我们不是说好了?” 这个栽赃陷害的家伙!聂小川差点背过气,茯苓果然诧异的回头看她,眼里闪烁着惊异不解以忧伤等等复杂神色。 “我没……”聂小川被他看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把衣服拿回去了啊。”刀若木十分及时的插了句话,“那上面有蛇虫喜欢的药粉,放在你这里不方便。” 聂小川恨不得一步上去掐死他。不是说边疆民族都是很淳朴的人吗?怎么眼前这个有着一脸清纯笑容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如此邪恶? 她实在无法回答刀若木的问题,更无法面对茯苓的眼神。只好故技重施,这次狠下心用了真气,把自己真的憋晕过去。 这能怪谁?聂小川头一次现自己竟然有着如此混乱地身份,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了。 趁着昏迷,聂小川安心的睡了一觉,顺便好好想想下一步如何行事,一觉醒过来天已经展明了,屋内只有朝苔一人,坐在床边呆。 聂小川舒了口气,坐起来,一把抓住朝苔的手,低声问道:“怎么样?可办好了?” 朝苔被她突然醒来吓了一跳,眼里流下眼泪来,低声道:“留在我们这不好吗?你要是怕我说出去,我死了你会不会安 聂小川吓了忙拍拍她,说道:“傻孩子,我原本也想留下来,但现在只有冷蓉死了,你的太子你的国家才能安全。” 朝苔一脸不信,幽幽道:“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你就这样走了,他可怎么办?” 听了这话,聂小川也沉默下来,对茯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也糊涂了,当初地动心不仅仅是因为他出众的气质,回想前世今生,这是第二个让她可以坦然结交,丝毫没有负担以及防备的男子,而他也得确实难得遇见的良人,他的生活环境性格喜好,都符合聂小川的理想生活,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如果能就此与他相守一生,叫聂小川还是冷蓉又有什么关系呢? 要说目前卷入天鸿阴谋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在这乱世中保持中立既不现实也不是最好的良策,大叶国迟早要选择一个国家依附,权衡利弊聂小川并不介意借这个机会结交天鸿,这样做至少将来能保住一个诸侯王身份,就足够茯苓一家继续安稳生活了。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南诏国,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计划,聂小川自然不相信南诏王对她一见钟情才要纠缠不放,纵观现存的几个国家,几乎没有一个不暗藏野心,而南诏国绝对算得上其中一匹黑马,聂小川地身份已经引起南诏王地种种猜测,绝对不会不趁机加以利用。 正因为如此,聂小川如果再执意披着冷蓉的身份,不仅自己得不到理想地生活,就连大叶国怕也要卷入纷争之中,成为炮灰。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聂小川长长叹了口气,握住朝苔的手,诚恳的说道,“失去我,他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毕竟,冷蓉本是不存在的人了。” 朝苔抱住她低声哭起来,“我听说了,那个可怕的南诏国竟然厚颜无耻的来跟太子殿下抢你,你是怕带给我们灾难,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出使,原本以为情定与此,却不想情散于此。” 这些日子相处,聂小川也是极喜欢这个单纯善良而又机敏的女孩子,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说面子上主仆相处,心里一直是当做妹妹的,想到这一别,在这古代通讯既不达的时候,再见怕是很难了,也忍不住伤心,抱着她掉了眼泪。 事不宜迟,当天在朝苔的协助下,聂小川病态愈盛,李靖前来传达袁天罡计划时,又给她弄来一些药粉,吃下去,连脉像也变的虚弱至极,这一切进展极快,等茯苓得知消息回来时,聂小川俨然无药可医了,命在旦夕了。 “怎么可能?”茯苓惊讶的几乎要疯了,虚弱的不能言语的聂小川看到他的反应悬着的心就放下了,这一计最难过的就是茯苓这一关,王宫圣手这个名字可不是吹来的,也不知道李靖从哪里弄来的药粉,竟然能瞒过他,不过转念一想,李靖与茯苓同门学医,本事自然也不低,真是幸运啊,竟然白捡到个这样的人才相助。 束手无策的茯苓一口咬定是被南诏国的毒虫咬了,不顾威仪的跑去大闹,惊动了整个北齐,就连身在大叶国的大王王后也连夜派来使节,为此事道歉。 北齐高文君初年正月二十,大叶国蓉三公主不治身亡。 临时搭建的灵堂里,坐满了哀戚的大叶国使团成员,躺在北齐皇御赐棺材中的冷蓉面容安详,最悲痛的茯苓太子与朝苔反倒没有了眼泪,呆呆的坐在灵前。 “南诏王前来拜祭!”门外一声唱诺,让整个灵堂都骚动起来,一身孝服的侍卫官员们都站起来,对大步走进来的刀若木怒目而视。 请相信我,虽然诸多不足,但我保证故事一样精彩,我会努力写的,今日推荐最后一天加更,明日午间还有一更。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三章 各国公认的风俗,随同王族使节出使的女使,就是这位王族铁定的女人,这南诏国竟然公然无视,明着提出迎娶大叶国女使蓉三公主,无疑是将大叶国不放在眼里,前些日子本已受了北齐皇歧视的大叶国众人,再也无法忍受了。 公然抢夺有了丈夫的女子,等于当众打了这个丈夫整个家族的耳光。 更不用说现在,正无法解释聂小川突然的病情加重导致身亡,南诏王的逼婚就成了最直接的原因。 南诏王刚迈进灵堂,不知道哪个官员带头喊了声:“打死蛮夷!”,整个灵堂里的人都扑了上去,四周协助丧的北齐以及其他国人员顿时慌了手脚。 “大胆!”南诏王的随从哪里容他们近身,只听一声唿哨,地上冒出来无数蛇虫,头一次见识南诏国所携带的毒物的众人,四散逃命,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唯一不受干扰的只有刀若木以及茯苓。 刀若木只是轻轻一挥,荡开乱跑的人群,直接走到冷蓉的棺木前,他阴沉着脸,被茯苓伸手挡住,停在那里。 “若木大王不是来带走尸的吧?”茯苓神色有些恍惚,带着些痴狂,因为连续两日不吃不喝,声音也变得沙哑。 刀若木皱起眉头,也不推开茯苓,用力嗅了嗅,再稍微一踮脚往棺木里看,先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接着如同春风吹皱湖面,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一面拍手说道:“好,好,我刀若木没看走眼!” 说罢,无视众人的诧异。扬长而去,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灵堂里响起一片议论声,有说南诏王伤心若狂,也有说这是故意羞辱大叶国。 而茯苓望着刀若木远去的身影。先是有些怔,接着把目光也转到棺木里,若有所思,低头看到伏在棺木上隐隐抖的朝苔,面色一沉,低声道:“朝苔!” 心中有鬼地朝苔被他这猛然一喝。吓得噗通就跪下了。 而同时。一辆马车疾驰在邺城外地一条官道上。扬鞭催马地是李靖。他穿了一身家常衣服。戴着厚厚地帽子。再走一段。就到了一条渡口前。 李靖勒住马。跳下车。敲敲车架。说道:“过了此处一直往南。很快就有大船了。” 车帘掀开。露出袁天罡欣喜地笑脸。“多谢李大人。我看你面容刚毅。骨骼非凡。是难得地将才……” 他地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掌打在头上。传来聂小川低声地呵斥。“闭嘴!” 另一边帘子也掀开了。聂小川最先跳下来。伸手扶下一身厚厚棉服。精神明显好转地李君。冲李靖笑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地着我聂小川地。李大人敬请调遣。” 李靖正色道:“聂姑娘此话错了,唐国公对我家有再造之恩,当年眼睁睁看着血案而无能为力,我李靖为此日夜不能寐,再没想到聂姑娘竟然保住唐国公一家血脉,李靖就算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说着,眼圈红,又是深深一躬。 李君早已经抢着扶住他,眼圈也红红的。他的手上还裹着厚厚的棉布。但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以后好好的,别断了李家的香火就好,国公爷九泉之下也就可瞑目了。”李靖拉着李君,不舍地嘱咐。 袁天罡嘿嘿笑了,说道:“不如,李大人跟我们一起去益州吧。” 他说出这句话,李君明显神色一暗,但很快恢复正常,退到聂小川身旁,李靖叹了口气,说道:“故国难离啊。” 此时天上慢慢飘下雪珠,渡口处一艘小船上站出一位艄公,大声催促,李靖不再多说,请他们快些上船。 “从这里南下,两日后就可以换大船,走水路极快的。”李靖接着嘱咐,看他们上了船,不舍的挥手。 聂小川携着李君冲他再次深深拜谢,伴着漫天洒下地细细雪粒,南下而去,走出去好远,还可以看到李靖孤立的身影。 两天之后,他们到达洛阳,天气变得极坏,风雪连天,但三人不敢停留,晓行夜宿,此时他们身处于天鸿与北齐的边境,沿着三不管的大路,向南进,李靖为他们贮备了干粮营帐,一路行来十分方便。 这一日跃过一座大山,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因为天降大雪,三人留宿与一家小客栈,此处虽然小,但因处于交通要道,倒也十分繁华,小客栈中住满了来往的商人,三人只得挤在一间柴房内。 聂小川仔细的拆开棉布,查看李君的手,看到虽然伤疤深深,但明显大好了。 “到底是谁伤了你?”聂小川松了口气,握着他的手轻轻活动,一面抬起头问,这些日子他们忙于赶路,又要提防人追踪,几乎没有在一起交谈过。 将近一个月没见,李君似乎换了个人,他地神情原本就带着些忧郁,现在仔细看来又添了几分阴郁,原本俊秀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笑容更是没有了。 似乎总在走神,空洞而又无神的看着四周,只有在聂小川跟他说话时,眼睛才转动起来,看在聂小川的眼里,心在滴血,她用几年来的细心关怀为李君心里换来的一丝人生的阳光,彻底被这场意外隔绝了。 “庞晃,”李君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庞晃?聂小川怔了怔,快回忆这个人,恍惚记得是个皇家将军。 “他是杨坚的人,他们本来要杀死我,不知道郑译说了什么,他过来帮我挡住了。”李君脸上浮现一丝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后无意中伤了我地手。” 聂小川默然的看向他。这个孩子终于学会透过表面看本质了,听他讲来,聂小川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正如袁天罡所说,杨坚他们早已安排好了。只待利用自己杀了毫无防备的独孤七郎,随后血洗整个独孤营,留下李君怕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待用罢了。 “阿姐,迷药是我下地。”李君突然说。 聂小川心里一跳,这个问题她一直在回避,没想到李君回自己说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悲还是喜。 “有人告诉我,你是要刺杀独孤大哥的。阿姐,我只是不想让你杀了他,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李君突然哭出声来。伸手就打向自己的脸。 “谁告诉你的?又是谁给你地药?”聂小川咬咬下唇,握住他地手,制止他的自伤行为。 “刘大成,是我营里地一名伙夫,药是我托他买的,我要买的只是让人睡着的药,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阿姐,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想报仇,他们骗了我,骗了我。”李君情绪失控,狠狠的开始捶打地面。 是的,是他们骗了这个孩子!聂小川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他们都知道独孤七郎对自己没有防备,他们都知道一个女子面对侵犯会有怎样的激愤,他们都知道李君是什么身份地人,报仇对他有多么重要。什么保你们全身而退!什么你要信我! 想不到她聂小川还是因为那一时的温柔而沉醉了! “小川,小川!”李君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忙一把抱住又是拍又是晃,“是我地错,如果不是我,你绝不会被他们要挟,是我拖累你,小川,你打我吧。你狠狠打我吧。” “他这样欺你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聂小川深深吸气,慢慢说道。她的眼里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种滋味他也要尝一尝。” 李君面色大惊,连忙说道:“小川,我们逃出来,就算了,我再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了,你出事后那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我再也不会只顾着报仇了。”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卷这一身雪花的袁天罡走进来,看到相拥而泣的二人,显然一怔,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转身掩门。 聂小川抹抹眼泪,站起来,说道:“可有船了?” 袁天罡摇摇头,这几日天气恶劣,水路不通,李君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袁大哥莫急,我看着风雪快停了。” 袁天罡与李君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自从他们再次相见以来,均是互相不理睬,这是李君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袁天罡怪异的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让人毛,移开视线,咳了声说道:“方才我听到几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聂小川问 “第一,北周嫁到北齐地公主死了。”袁天罡将在外听到的消息讲来,原来蓉三公主暴病而亡,北齐贵妃惨死一案没了直接证人,北齐皇被天鸿国的人逼急了,又逼问北周公主,那个北周公主是个极为刚烈之人,一气之下留下血书一封,自缢身亡以示清白。 “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之人,可怜生在皇家。”聂小川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君又恢复了那种阴郁的神情,漫不经心的望着别处。 “第二就是天鸿向北齐宣战了。”袁天罡带着些许兴奋,“已经攻破边境上三个城了,真是来势凶猛,所以这几日水6交通拥挤的很。” 这么快的度,看来是准备已久了,聂小川摇摇头,这天下真的要乱了,均衡势力一大打破就一不可收拾了“这北边是不能呆了,我们要尽快赶到益州。”袁天罡一脸喜色,眼角余光看到李君嘴角带着一丝笑看过来,忍不住汗毛倒竖,正眼再看李君又恢复无神的样子,似乎方才是看花了眼。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伴着桌椅板凳被打翻地声音,“作死了,这大冬天的也有蛇!老板,老板!”几个大嗓门尖声叫着,又是一片乱跑声。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四章 蛇? 聂小川听了,立刻跳起来,冲到门边唰的拉开门,只见对面大厅里围坐吃饭的人群一片忙乱,有笑得,有骂的,还有跳到桌子上尖叫的,几个店伙计正挥舞着铁锹扫帚在地上乱拍打。 “呵,这里的蛇冬天不冬眠啊?真是奇特!”袁天罡和李君也好奇的走到门边看,袁天罡饶有兴趣的指着店伙计从屋中扫出来的东西说,那是一条条细长暗绿的小蛇。 我的天!忘了还有这个不亚于追踪犬的家伙!聂小川蹭的跳起来,抓起包袱,喊道:“快,快走!” 袁天罡与李君不解的转过身,就见聂小川一脚踹开窗户,风一样跳出去跑了。 “怕蛇怕成这样?”袁天罡不解的自言自语,一面看向李君。 李君淡淡横了他一眼,一语不抓起包袱,跟了出去,袁天罡被他这一眼看的心中恼火,快步跟上去,低声道:“你这臭小子跟我摆什么脸色!” 他们此时跟在快奔跑的聂小川身后,天已大黑,雪还在下个不停,李君淡淡一笑,说道:“袁大哥这话错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摆脸色给你,小弟心内感激不尽。” 袁天罡呸了声,沉下脸道:“别给我说着反话,小川被你如此暗害,我那日不杀你已经不错了。” 李君猛地停下脚步,用一种从没有过的凶狠眼神看向他,慢慢说道:“李渊做过的事自己知道,不用袁仙人一再提醒。” “你们做什么?快些跟上来!”聂小川在远处远远招手,李君与袁天罡不再说话,快步跟上。 夜色越深。天气愈冷。三人走进一处山野。勉强找到洞**夜宿。这时已分不清楚这是哪国地领土了。袁天罡冒雪打了些野兔。开始烧烤。聂小川仔细帮李君换药。 “平时挺厉害地。怎么会怕蛇?”袁天罡嘻嘻笑着。一面将一条烤好地兔腿递给她。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接过来给了李君。还不忘小心嘱咐别烫着。 她早知道南诏王没那么好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聂小川皱起眉头。忍不住低头嗅嗅自己。没什么奇怪地味道啊?一面伸过胳膊对李君道:“你闻闻。我是不是有什么怪味?” 李君扑哧笑了。轻轻嗅了下她地胳膊。说道:“很香呢。” 或许是只有蛇虫才能闻到地味道吧。聂小川伸手抓抓自己地后背。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没用。如果能摆脱追踪。就算让她扒层皮也舍得。 “到底怎么了?你惹到什么人?”袁天罡看出她的异样,忙追问。 聂小川迟疑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李君和袁天罡都紧紧盯着她,便苦笑一下道:“南诏王。” 李君与袁天罡同时睁大眼睛,显然知道这个人是何等人物,自从那日跟随李靖出了宫,他们一直躲在李家。对南诏王和冷蓉的事并不知晓。 “那个人跟蛇一样很少出来见人的,也从来不主动攻击人,你哪里惹到他了?”袁天罡诧异地问。 听起来他倒是很了解南诏王,聂小川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出了天鸿皇宫,她就一心一意的作为聂小川生活着,都怪这该死的烙印,让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偷来身体的事实。 “我天姿国色。他看上我了!”被袁天罡看的不耐烦了,聂小川横了他一眼没声好气的说,这也算是事实吧。 袁天罡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直到聂小川踢了他一脚,才收住笑,说道:“你就是说有条狗看上你也比这个可信!南诏王已经有王后了。” 说完,看到聂小川与李君无动于衷的样子,忙接着解释道:“你们不知道。他们那的男人一旦有了妻子。是绝对不敢再看另外一个女人一眼地,被人现。可是要点天灯的,就算王族也不例外。” “袁大哥幸亏不是那里的人。”李君突然说,幽幽笑起来。袁天罡差点被他地话噎着,瞪着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聂小川嘻嘻笑起来,拿起另一条兔腿要递给李君,被袁天罡一把抢过,狠狠吃起来,一面说道:“不用补了,再补真成兔子了,免得红了眼咬了自家人。” 聂小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暗地里剑拔弩张的二人,猜到还是因为那一场意外的事,袁天罡恨李君下迷药,李君大概是恨其不救,不由暗暗忧心,这样子到了益州,以李君的敏感的性格怕是相处不好。 一夜风雪后,天气大晴,这一座山丘,北面是茂密的森林,此时在日光映照下,犹如云海一般,随着地势反射出不同的光芒,山里野物甚多,不断响起空灵的鸟鸣,偶尔地狼嚎。 见多识广的聂小川也忍不住看呆了,深深吸着清新的空气,扯破一件棉袍,三人裹在脚上,迈步向山的另一边走去,有了袁天罡在,根本用不着聂小川的野外行走知识,对于一个术士来说,找准北极星,认定地形,辨别方向简直太容易了。 “你说蛇会不会跟来?”聂小川边走边回头看,大地一片白雪皑皑,留下他们一串明显的痕迹。 “除非他们给你洒上药粉,否则不会跟来的,那些蛇用来攻击防御是很厉害的,追踪嘛绝对不可能。”袁天罡心情极为愉悦,因为雪深,他们三人互相扶持,聂小川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情绪不对,便走在中间,让他们一人拉着一只手。 李君自然是习惯了,袁天罡这还是头一次握住她的手,红着脸,大大眼睛里溢满笑意,想着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是很好地,当然如果没有身边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就更好了。 现在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微微皱起眉头,聂小川虽然在忧虑南诏王会追上来,但还是看到了,忙问怎么了?可是累了? “我能走。”李君笑着冲她摇摇头,他的头上蒙上一层细汗。 聂小川便从袁天罡那里抽回手,说道:“现在不能停,你去那边扶着小弟的胳膊。” 袁天罡心里咒骂一句,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挽起李君的胳膊。 “又拖累你了,袁大哥。”李君面色歉然的说。 袁天罡撇撇嘴,没有说话,中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城镇外,为了不引起注意,袁天罡一个人以算命先生的身份进城购买食物,打听渡口船家地事,聂小川跟李君坐在城外一处避风处土堆上等候,四周不断有过往地行人,期间不少携老扶幼,衣衫褴褛的逃难人群。 “可怜可怜,给口饭吃,”一个满头白,一脸污泥地老妇人颤悠悠的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枯枝般的手,小声哀求,她的身后藏着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聂小川最受不了的就是老人以及孩子的可怜像,立刻拿出剩下的两个饼子,看着老幼二人来不急感激的猛吃起来。 “你们是哪里人?”聂小川看那孩子吃的只抻脖子,忙拉过他轻轻拍,李君伸手递过水来。 老妇人猛地咽下几口饼子,感激的说道:“大姐心地好,我们是北齐人,天鸿打过来了,整个村子被烧了,没办法只好逃出来求个生路。” 聂小川望着四周接连不断的难民若有所思,轻声问道:“按理你们离北周很近,往那里不是更好?这么大冷天的往南走这么远,很危险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揽着孩子坐在聂小川脚边,说道:“老身原本就住在北周边上,两个丫头都嫁到那里了,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是北周派了好些兵,只要往前一走,就杀人啊,村里人说药城最体恤人,到了那里,连城外都坐满人了,实在是混不口饭吃了,老婆子只好接着走了,这把老骨头走哪就扔哪吧,只是可怜我的孙子。”说着哭起来,那孩子显然这一路没少受惊吓,见奶奶一哭,也咧嘴起来。 聂小川听了有些意外,这北周竟然不伸手援助北齐,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是唇亡齿寒啊,杨坚护国那么心切,不会为了个公主被冤屈死就意气用事吧? 这时身边有几个年轻些的男子叹口气,义愤道:“这北周真是假仁假义,不仅不给援兵,还把作为使节的李大人扣下治罪。” “哪个李大人?”一直漠然的李君猛地问。 “李靖李大人。”有人抢着回答,“还污蔑说李大人放跑了什么刺客,破坏了同盟。” 李君立刻就站起来了,把四周的人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一段距离,聂小川忙伸手拉住他。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五章 北北周竟然抓了李靖?这实在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说有人知道是他放走了李君? 聂小川满腹疑虑,李君脸上更是焦急万分不断追问,但那几个人也是道听途说,除了知道北周扣了李靖,拒绝援兵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袁天罡就在这时回来了,背着一大包东西,兴高采烈的说道:“真是好运气,遇上个熟人,他有船回益州,明天一早就走,我们先去他落脚的客栈等着吧。” “我要……”李君突然冒出两个字,看聂小川与袁天罡都看过来,眼神一暗,指着脚下相依偎的老人孩子,说,“带上他们两个吧,怪可怜的。” 袁天罡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说道:“难得啊,你会这么好 那老人早听见了,喜的跪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叩头,哭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小姐。” 聂小川也是有些意外,但还是笑嘻嘻的应下了,路上将李靖的事告诉袁天罡。 “应该跟咱们的事无关,这北周还是嫉恨他们公主被冤屈死吧,李大人总是摊上倒霉差事。”袁天罡笑道,转头看到李君冷森森的目光,忙收住笑。 “这两国是中了天鸿的离间计,关系不会僵太久,李大人会没事的。”聂小川拉住李君的手,细声安慰。 李君勉强一笑,没有说话,到了客栈,见过那个商人,年纪四五十岁,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看到他们竟然这么多人,立刻一脸不悦,将手里的算盘扒拉的山响。 袁天罡也不恼怒,笑嘻嘻的拉着他一阵耳语。就见那商人脸色又红转白又白转绿,几番变幻之后,拭汗道:“袁先生果然这样说过?那回去后有劳小哥帮忙引荐。” 袁天罡正色点头。聂小川带着那老人和孩子去简单梳洗一番。从客栈老板那买来几件小孩衣服。看那小孩子换上。怯生生地站在眼前。 “你几岁了?”聂小川一面帮他梳头一面问。 “四岁。”他有着一双大眼。人虽然瘦小。但精神很好。眼睛溜溜地转。最难地是口齿清晰。看得出来这个孩子适应能力很强。 “你叫什么?”聂小川帮他扎好头。笑盈盈地打量这问。 “黄冠。”他忽闪两下眼睛。低下了头低声说。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地衣角。 老妇人从里屋出来。跪下叩头。聂小川仔细看去。这妇人经过梳洗。换上干净衣服。忽视脸上地冻疮。面容安详。一举一动显得极有教养。倒不似个穷苦百姓。路上时已经问过。她夫家姓黄。自称黄氏。便也不搀扶。任她叩了几个。才道:“黄阿婆。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人。也是逃命地。我们将要去益州。这一路上生死各安天命。我也不敢保证有我地饭就有你们地饭吃。也许还不如你独身上路安稳。” 那老妇人听了,又叩了两个头。才慢慢说道:“小姐这话正是,生死富贵各安天命,老身自愿给小姐叩了头,将来是生是死也是自己个的事。” 说着扯过站在一边地孩子,按下他也叩了头,接着说:“小姐是个善心人,老身别无长处,只有这个孩子是个极好的,小姐留下调教。将来或许用得着。” 聂小川点头。搀他们起来,她的本意是让他们就此离去。毕竟自己身世复杂,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逃命,不得不说带着这两个人是累赘,她可不敢保证面对危险时自己不舍弃他们而逃,与其将来被他们怨恨,不如趁早说明。 但看着老妇人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再想着接下来水路,应该很快就到益州,这袁天罡家族如此有名,养活个下人应该不成问题,看着一老一小,这样流浪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冻死饿死了,举手之劳,行善积德吧。 袁天罡不知道是如何忽悠那个商人,晚上还大方的请他们吃饭,酒菜虽然简单,但也算色香味俱全,面对满桌的饭菜,那位黄老妇人与孩子始终安静的坐在一边,等聂小川劝他们吃时,才谨慎的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那孩子显然饿坏了,吃的猛了些,被老妇人敲了一筷子,立刻收敛了。 这样一比,一旁狼吞虎咽地袁天罡倒像是饿了几天的乞丐。 “这个奸商,真是小气,就给上着破菜。”袁天罡啃完最后一块兔肉,抱怨道。 “你给人家什么好处?”聂小川微笑着问。 袁天罡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许家父给他看相一次。”说到这里皱起眉,眼神带着几分幽怨,“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可是不愿回家的。”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相交这么长时间来,袁天罡很少提起家人,难道是少年丧母留下什么心理隐疾? 扭头看到这边李君若有所思地扒拉着一碗白饭,知道他依旧在担心李靖,只得再次讲这天下的形势,这北周不会为难李靖,让他放宽心。 因为明日要早起,吃过饭就忙忙的休息去了,很心疼钱的商人只舍得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袁天罡与李君只好睡在柴房,聂小川因为时刻担心南诏王追上来,便让那老妇人和孩子睡床,自己在门边打地铺。 老妇人坚决不肯,非要也睡在地上,聂小川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睡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聂小川抵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潜意识里觉得有人走近自己,立刻一个机灵醒过来,看到南诏王正含笑蹲在自己面前。 “累坏了吧?几天了你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刀若木轻声说道。 他的神情语气都是那样的随和轻松,聂小川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慌忙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老妇人揽着孩子,安然睡着,出有节奏地鼾声,而他们的身边爬行着几条黝黑的长虫。 “你把他们怎么了?”聂小川手放在腰间,惊怒的低声道。却见刀若木正用手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银针,晃来晃去。 “你这上面弄了什么?”他饶有兴趣的嗅了嗅,“麻药?太简单了,不如我把蛇儿给你浸泡下,这才算上武器嘛。” 难道自己睡得这么沉?聂小川愕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自己能睡的被别人从身上取物而没知觉? 是自己退化了。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 刀若木席地坐下来,借着隐隐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那做工精美而不张扬地衣袍如花朵般盛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深深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叹了口气,知道这个人功夫之高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自知之明是聂家祖传地训条。 “大王,既然你追来了,有些事我会向你说明。”聂小川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皱皱眉,对这个人是绝对不能隐瞒了,必须让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阴谋。否则就是在身边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 这些为王为侯的人,为了维护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例如杨坚,聂小川绝对相信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意,但这丝情意并不能阻止他,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抛弃自己。 情意本来就是最虚幻地东西。 叹了口气,整理一下记忆,将当年如何被选中和亲。又如何被投入蛇窟,如何逃出一一讲来,当然,省略了自己已不是这个灵魂地事实,这样诡异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刀若木听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关于跟杨坚之间地事,聂小川同样省略不提,只是说做生意遭遇强盗,流落大叶国。才有了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戏。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么针对你的阴谋,这个世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地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不打算再要了。”聂小川慢慢说道。 刀若木依旧那么端坐着,天可能阴了,月亮被乌云掩了起来。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受苦了。”过了许久。刀若木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受苦?聂小川一怔,她的这段历程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来说,是太苦了,但对于自己来说,反而觉得很充实,于是摇摇头笑道:“没啊,不算怎么苦。” 刀若木突然伸手放在她的心口,“这里受苦了。” 他的语气真诚,这种以往让聂小川视为不能容忍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亲人般的关怀。 她明白他地意思,天下谁都知道穆枫王爷是如何的娇宠穆桔公主,但那娇宠的背后却是预谋已久的利用,血淋漓的利用,穆桔公主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煎熬与痛苦。 只是这一切,聂小川只能想象,却是不能感同身受,静默片刻,轻轻躲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这种事在皇家正常的很,生来便是知道的。” 刀若木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外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风起了,吹地门窗噗噗响。 他在想什么?聂小川抬头,考虑就此放手与坚持揭穿自己的身份哪个更有利么? “你要去哪里?”刀若木轻声问。 聂小川心里大喜,这么看来还是天鸿国给出的利益大,忙说道:“益州。” “益州?”刀若木慢慢重复一遍。 “对,离你的国都不远吧?以后有机会请来坐坐。”聂小川真诚的说。 刀若木似乎仍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恩了声,聂小川见他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突然刀若木向她伸出一只手。 “去吧。”他低声说,聂小川就觉手一凉,一条光滑之物缠上手腕,吓得差点叫出声。 “让小青跟着你吧。”他带着笑意轻轻说,伸手按住聂小川的肩膀,站了起来。 聂小川放下心来,看到手上一双绿豆般的眼睛,这东西是不是很厉害?用它防身要比自己地银针方便多了,心里高兴起来,嘴里依旧推辞道:“这怎么使得,怎么好要你地东西。” 刀若木已经打开门,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几步远去,很快隐身在浓黑夜色中。 风借着打开的门灌进来,出呜咽声,黄老妇人与那孩子这时才醒过来,揉着惺忪地睡眼不知道生什么事。 “起风了,”聂小川忙关门,安慰他们,再看那些蛇都已经不见了,刚要躺下,门咚的又被撞开了,披头散的袁天罡跳进来,吓得老妇人与孩子一声惊叫。 “跑了!小混蛋跑了!”他大声嚷嚷着,声音里满室惊怒。“给票给粉红票要做男主啦我要做男主啦欢喜若狂的袁天罡蹦过。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六章 听到袁天罡的话,聂小川觉得吹进来的风刺骨的寒,以至于袁天罡挥舞在眼前的字条都变得有些模糊。 这个孩子对自己的目标有着不一般的执拗,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了。 “他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回去会让李靖坐实罪名?”袁天罡气急若狂。 黄老妇人紧紧揽着孙子,不知所措的盯着他们两人,完全不明白生什么事。 聂小川呆呆盯着手上的字条,李君原本刚毅的字体,因为手上的伤而变得虚浮,“我会到益州找你们,保重,勿念。” 勿念?怎么能够勿念啊! “你要做什么?他要寻死自己去,关你什么事。”袁天罡看到聂小川一言不的走到床边,开始收拾衣物,忙一把抓住她。 “别说胡话了。”聂小川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不管?”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故意的,我就知道他不想去益州,小川,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不要管他了,求求你好不好,你跟我走吧。”袁天罡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抓住聂小川的双肩,大力摇晃。 “你冷静些!”聂小川一个反肘将他推开,看了一眼惊恐的黄老妇人与孩子,“我们出去说。” 她抓起包袱就往外走,听袁天罡在身后凄然说道:“好。”话音刚落,脑后一麻,不由愕然回头,看到袁天罡决然的面容,他怎么也会这招快致人昏迷的技能? “别怨我。这招是李君那混蛋对付我用地。”耳中只听得袁天罡一句话。昏迷过去。她地手紧紧握住腕上地青蛇。袁天罡无害她之意。她不想害了他。 按理说按压大动脉不过昏迷一刻。但聂小川再醒来时。却感觉身体摇晃。竟然已经在船上了。身边坐着一脸担忧地黄老妇人和孩子。 “走了多久了?”聂小川立刻坐起来。伸手就撩开帘子。看到河宽十几丈。船极快。两岸风景瞬间后退。 “几个时辰了。昨晚半夜就上船了。”黄老妇人一脸担忧地说。欲言又止。“恩人少爷可是走了?” 因为李君一句话才带上他们。这位老妇人一直把他视为恩人。聂小川已经站起来了。活动关节身体并无大碍。也顾不上她地问话。抬脚就出去了。 今天天气大好。红日当空。无半丝云彩。聂小川看到自己所处地这艘船是典型地商船。宽大厚重。最大限度地满足载重。共有三层船舱。她自己就是从最上层地迈出来。甲板上站了许多人。大多数是船夫以及商人地护卫。闹哄哄地说着什么。聂小川四面扫视。看到袁天罡站在船尾。忙快步走过去。 “你闹够了没?下一刻就靠岸吧。”她沉声道。 袁天罡闻言猛地转过身,眉头深锁,以往嬉笑的面容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凝重:“小川,我们三日后就可以到益州,到时我会派人去北周,以我们袁家的声望,绝对可以把李君接出来,李靖也没问题。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你是万万不能在踏入北周一步了。” 聂小川摇头不语,袁天罡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从来没信过我,我真的对你无半点害意,那一日,我在街头看到你,就想着要认识你,只是这个念头。一直到现在就只有这个念头。” “哦。”聂小川答了声。躲开他的手,“那是我错了。我知道了。” 这时几个护卫站在船头喊袁天罡,袁天罡便走过去,聂小川慢慢跟在他的身后,注意力放在减缓的船上,河道进入一个转弯处,水流的很急,但离岸边却近了许多。 于是她顺手抄起堆在一边的一根长长地竹棍,快奔跑,在众人的惊呼中,撑杆跳远那样,借力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岸边不远处,水流只没过脚脖子,看那船已经因为转弯激流走出去好远了,袁天罡以及黄老妇人抱着孩子都站在船尾。 “保重啦!”聂小川摇摇手,大声喊着,转过身走上岸,将湿衣拧干,定神分辨方向快飞奔而去。 袁天罡的话她基本上没往心里去,前世里,因为显赫地家世无双的美貌,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追求者,什么样的表白都见过了,多的都麻木了,而今生,她没打算能找个爱的人,这样的时代,她不相信自己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聂小川日夜不停,困极了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眯会,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大些地城镇,这一路行来始终没有问到李君的行迹,这个孩子从小跟着她耳濡目染,野外生存技能是学到手了,追踪以及反追踪,很拿手的。 聂小川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杨坚是知道李君真正身份的,目前北周与北齐关系这么差,说不准杨坚会将李君供出去,来巩固同盟关系。 “姑娘,到底要多少馒头?”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聂小川这才醒觉,她已经站在这个铺子前好久了,野外打些野物勉强吃饱,进了城吃喝都是要花钱的,她的身上并无半分钱,潜意识的因为饥饿停在这家店铺前了。 以自己的体力,饿个两顿是没问题地,聂小川抱歉一笑,忙起身走开。 “吃了再走吧。”袁天罡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聂小川愕然回头看去,见他已经买下几个馒头,包着走过来,他的脸色带着几分困顿,清秀的脸上蒙上一层风尘,显然也是仓皇的赶路来了。 “你怎么?”聂小川一时说不上什么心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摆出防备姿势。 袁天罡叹了口气,将一个馒头放进她手里,说道:“你不跟我走,那只好我跟你走了,”说罢,一面大口吃着,一面大步迈向前。 从现在起。聂小川对他是再无半点疑心了,一种难言的激动涌上心头,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觉得不那么孤单,而同时又有一种愧疚感,她当然明白这个男人肯如此做。是因为对自己的情难自禁。 “你要知道,我不能……”聂小川赶上他,开口说道。 “我自愿的,你无须担心。”袁天罡笑嘻嘻地说道,“再说,李君将来非王则侯,我还指望靠他家呢。” 既然他有意回避,聂小川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二人边走边说。分析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这个小弟我真搞不懂怎么想地,就像一头瞎了眼的牛,只知道一味向前跑。也不管前边会不会撞破头,也不管会不会拽伤关心他地人。”袁天罡叹口气,“自己受了那么大罪,怎么就是没长进!”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受苦,他就能忍受一切苦难。”聂小川慢慢说,此时他们买了两匹马,正奔驰在大路上,四周茫茫荒野,隐约点缀这一些小村落。 袁天罡听了双眼放光。仔细念叨几遍,才满脸敬佩的说道:“小川说话总是入情入理,李君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万年修来的福气。” 聂小川呵呵笑起来,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我也想要认识下这个高人。”袁天罡倍感兴趣的追问, 聂小川一拍马,大笑道:“一个疯子说地!” 越往北上,看到的场面越惊人,因为战乱而出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他们现在走到北周边界不远处,东边属于天鸿,北面就是已经被占领的北齐边境疆域,不时有一队队彪悍的天鸿兵士呼啸而过,输送各种物资的车队也是接连不断。 天鸿已经围攻北齐国都三天了,北齐各地纷纷自立,北齐的大使在北周国门外哭了三天三夜了,眼都哭瞎了,大叶国宣布不能再接受难民了。等等。各种消息不断闯入耳中。 北齐看来是没救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北周? 聂小川再不敢停留。拿出项上的戒指,一路上四处留印记,她要抢在李君之前见到杨坚,她要杨坚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有可用的价值。 乱哄哄地气氛紧张的边界,竟然奇异的繁华起来,无数带着各种货物地商人们跑来跑去,聂小川不由感叹,战争果然是促进生产力展的一大手段啊。 “有人跟着我们。”顺着人流走在前往北周的国境处,袁天罡用手臂撞撞她,低声道。 聂小川也察觉不对,借着整理头,侧目看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可疑人,其中两个是背着扁担的行脚贩,身旁还有几个贫妇正在他的货筐里乱翻,他们的神情却十分凝重,眼睛不时的乱转。 而就在此时,前方也出现混乱,不知道为什么行军中的天鸿的兵士开始驱打众人,惊了两辆载满粮草地马车,一左一右,并驾齐驱,不管脚下哭喊的众人,向着聂小川这边飞奔而来。 马车上两个车夫,面容狰狞,额头青筋暴涨。 袁天罡抓住聂小川,飞快向后退去,身后却已涌上那些行脚贩,马车在颠簸中扬起无数草料,伴着这些散落的料草,跳下来七八位手持大刀的汉子,呼喝着劈向飞退向一边的聂小川。 聂小川扯过滚落身旁的几个箩筐,挡住砍过来的大刀,手里牵着的马却瞬间被砍中,嘶鸣着扬起前蹄,还没来及奔跑,从后面伸来四根长矛,生生将其刺穿,聂小川赫然看去,这些长矛带着倒刺,伴着人的齐声暴喝抽回,血肉飞溅。 是谁要杀她?或者说,他们要杀谁?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七章 不管是谁,反正都是敌人。 聂小川大喝一声,头也不回的一手直插身后袭击之人的胸口,伴着一声惨叫,将人举起来横扫马车上攻来的利刃,四周已是混乱不堪,袁天罡攻击能力不怎么样,但就凭身形灵活,躲闪腾挪竟然无人能近其身。 而就在此时,那些凶恨厮杀的杀手,一个个面色突变,出呵呵的声音,瞬间倒地而亡,让刚夺过武器准备大开杀戒的聂小川愣在原地。 “现在自尽是不是早了点?”袁天罡也是一脸不解,以为这是谜局,伸手将长矛甩向地上身体僵直的一人,刺出一股鲜血,但人却是动也不动了。 聂小川伸手在死人身上拭擦血迹,准备离开,地上嗖的跃起一物,吓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倒退,却见是那条小青蛇缠上来,难道方才打斗中将它吓跑了? “这些人是中毒了!”在一边低头查看的袁天罡惊呼。 聂小川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腕上又恢复安睡的青蛇,难道是它? 此地不宜久留,二人抢过混战中不知谁人留下的马,快而去。 难道是杨坚要杀她?没道理啊!一路疾驰向西,很快就越过黄河。 “恩,再走不远就到大兴城了。”袁天罡望着天,喃喃自语。 夜色如水,过了立春,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夜晚只需要燃个篝火,在平地上也能过夜了。 进了北周境内。气氛平和许多。虽然路上来往地兵士增多。但到没有四处流亡地民众。只是谁知道这种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天下就要大乱了。真正地天子到底是谁?聂小川眯着眼。努力地回想自己所知地历史上杨坚是如何建立隋朝地。 “这个小蛇。是谁给你地?”耳边响起袁天罡地声音。睁开眼。看到他地目光落在自己地腕上。那条小青蛇犹如一个玉镯。在火光映照下出绿油油地光芒。 聂小川晃晃手。看到小青蛇依旧闭着眼动也不动。也无心隐瞒便如实说了。“刀若木。” 这条蛇很奇怪。总是这样昏睡。聂小川一开始还试图喂它吃些老鼠。它却理也不理。只好作罢。每日就是缠在手腕上。凉凉地很舒服。至于毒性今天算是见识了。更让她称奇地是。竟然能主动分辨敌人。象它这样毫不起眼又动作迅地攻击。真不知道有谁能够躲开。 真是可怕地武器!聂小川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惊异。这个刀若木真是个大方地人。这条蛇应该是他自己随身所带地宝贝吧。 袁天罡脸上变幻不定,眼里有惊异有不解还有几分酸涩,干笑几声,“那真是奇怪!难不成真看上你了?” 聂小川一笑不答,袁天罡打心眼里也不想知道答案,也就丢开不问。说道:“你留下的印记,确定只有杨坚一人知道?” 聂小川望着跳跃的火光,迟迟不语,她这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初柳裘给她戒指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啊,难道说这杨坚铁心不让她再活下去了? 自己对他来说没用了吗?聂小川苦笑一下,也是,一个女人,会点功夫的女人而已。能有什么用呢?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 “目前最想杀死你的,我觉得杨坚倒不在第一位。”袁天罡加了把柴火,“他既然把荒原上地事做得那么干净利索,自然也没必要防着你,而且你能在那种情况下逃生,可见是个难得的人才,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舍得杀了?” 说着他自己笑起来。却没有意想中地脚踢过来。聂小川啪的折断一根枯枝,喃喃道:“男人舍不得杀。女人是舍得的!” 袁天罡立刻摇头道:“杨坚那么聪明的人,该不会让独孤家知道你的消息的。” “如果不是独孤家呢?”聂小川皱眉道,她面前已经浮现一个人影,豁然站起来,“我们要赶到最近的城镇,亲自找温宅居的店铺。” 她竟然忘了杨坚身边还有一个苏香影,那个女人的危险性并不是来自从独孤家倒戈过来,而是她地来历,聂小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提醒杨坚,当时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这一切真是苏香影做的,那算不算的上又是自己害了自己? 上党郡,聂小川对这个地名没什么概念,经过连夜赶路,他们在中午赶到这里,这里城池宽大,商业达,旅运频繁,简直比大兴城还要繁华,他们一路走过去,见到街市上满室货物,尤其是出售木、铁器、的市场,异常的火爆。 “这天鸿北齐开战,北周倒是财了!”袁天罡啧啧道,“快要赶上我们益州的繁华了。” 聂小川对这温宅居了解不多,具体做什么生意更是不知道,只得一家一家的进去试,他们两人经过一次激战,又连夜赶路,衣衫破烂面色风尘,又是只问不买,遭了无数白眼。 这种看人下菜地做法聂小川并不在意,不急不恼的接着走下去,很快就到了街市的尽头,哪里只有一间灰头土脸的小杂货铺,上面挂着一个看不清的牌匾,门口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伙计,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坐了条长凳,翘着腿,磕着一把瓜子,地上已经满地皮屑。 “这位小哥,”袁天罡一步过去,刚张开口,就见那小伙计呸的一口,一嘴瓜子皮砸在他的脚面上,于是顺手就打在那小伙计头上。 “对不住对不住,大爷,要点什么?”那小伙计也不恼,笑嘻嘻的站起来,冲他作揖,一面往里让,眼睛却是不住打量他们,看清他们地打扮,脸上显出一丝不屑,腰也挺直了,最后一句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 袁天罡哼了声,大步进去,说道:“先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吧。” 进去了,先就是一股呛鼻地酸臭味,屋内半人高的土柜台,摆满了瓶瓶罐罐,地上也没整修,坑坑洼洼地,小伙计带着几分不耐烦跟在他们身后,拿起门后的一个鸡毛掸子,在柜台上扫起一片灰尘。 “这个能付账么?”聂小川皱着眉,将戒指递给他。 小伙计不解的接过,看色泽黯淡,放到嘴里咬了下,呸的一声忿忿道:“哪里来的疯子,我看你们定是北齐的奸细!” 说着就把戒指往地上摔,就有一个人正好掀帘子从屋内出来,喊声慢着,就见那要落地的小戒指神奇般的又回到小伙计手里。 “掌柜的,你看看?”小伙计脸上犹如鲜花绽放,恭敬的捧到来人面前。 聂小川与袁天罡对看一眼,都惊讶与这个年纪小小的伙计的身手,再将目光转到来人身上。 这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相貌清秀,中等个子,一身文士打扮,只是整个人带着一丝灰蒙蒙的之气,他伸手接过那戒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立刻撩衣下跪,道:“奴才罗艺,见过掌柜。” 屋内的三人都呆住了,袁天罡呆的是竟然找到了,那个伙计呆的是自己的掌柜竟然给这两个乞丐般的人下跪,而聂小川却是因为他报出的名字。 罗艺!老罗艺!至于历史上是什么人她基本没有印象,这个名字让她熟记是因为一出戏,戏里满头白的老婆婆,回马三枪打得那个负心汉,可不就是罗艺。 现如今杨坚不是皇帝,自然也没机会燕山反了老罗艺,不过,他罗艺终归还是杨坚的人。 “掌柜的请到后堂说话,”罗艺一脸恭敬,侧身让他们先行。 袁天罡却神色不定的打量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上下乱摸,只摸得罗艺脸色大变,却又因为是掌柜的人不敢抗拒,那个小伙计却是忍不住了,劈手就打向袁天罡,喝道:“你这个人好生无礼!待我秦叔宝教训你!” 19号要迎接考试,最近写文字数会下降,更新也会晚,各位见谅。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八章 历史再盲,流传甚广的演绎故事聂小川还是知道一些的。 聂小川听了,差点被门槛绊倒,忙回头喝道:“袁大哥,不得无礼。” 那个孩子已经挂在袁天罡的身上,呲牙咧嘴的踢打,没什么套路,就是纯粹的孩子式的厮打。 但是,袁天罡竟然没有躲过,他的脸上一丝不可置信,顺手就抓住那孩子的手腕。 “叔宝,不得无礼!”罗艺伸手将他拉下来,厉声呵斥,一面冲袁天罡作揖,“这孩子野惯了,得罪大爷。” 袁天罡丝毫不恼,一脸惊喜的伸出手指掐算着,“真是骨骼清奇,天生异象,风云际会,你所到之处竟然这么多将星现世,小川。” 说着他一步跨过去,几乎将聂小川一把抱起来,“看来你果然是……” 他没能说出下面的话,聂小川伸手掩住他的嘴,她自己惊异至极,杨坚没做皇帝,为什么还会冒出来这么多瓦岗寨的反贼? “请问先生,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瓦岗寨的地方?”聂小川有种混乱不清的感觉,忍不住回身问罗艺。 “没有,你们两个疯疯癫癫的什么人。”秦叔宝一脸不悦的盯着他们,抢着说话。 “不得无礼,这是掌柜的!你去外边看好门。”罗艺将秦叔宝一把推向门外,低声说道。 “她?杨叔叔才是……”秦叔宝一脸不屑。但还是很听话地走了出去。还威胁性地冲袁天罡晃晃拳头。 聂小川好容易才收回目光。看着他瘦小地身躯。育不良地蜡黄面容。实在无法跟传说中地门神联系起来。 只是个名字而已。聂小川这样提醒自己。 跟随罗艺来到后院。这一间典型地陕北风格地民居。院子静悄悄地。收拾地干干净净。完全是个尚算温饱地平民百姓地住处。 “掌柜地。我们已经找你许多天了。柳掌柜已经亲自动身了。”一进屋。掩好门。罗艺开门见山地说。他地脸色一直罩着一层忧郁。看上起阴沉沉地。似乎苦恼地很。 “你们没见到我留下地印记?”聂小川不解地问。 “除了最早一个,再也找不到,所以大掌柜很着急,还好你平安无事。”罗艺说着似乎是松了口气,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 果然有人得知消息了,聂小川与袁天罡对视一眼,幸亏他们没有就此怀疑杨坚而不再寻来。那样也许正如敌人所愿。 “小川,”门被撞开了,柳裘大步过来。紧紧握住聂小川的双手,他的眼里满是激动,郑重道:“欢迎回家。” 家?聂小川心里冷笑一声,这里算是自己的家么? “让柳大哥担心了。”聂小川恭敬的说道,一面行礼。 “快,快随我去见大官人,”柳裘顾不上什么礼节,携起聂小川地手,就往外走。 袁天罡一步挡住。甩开他的手,冷脸道:“这个倒不急,有些事还望柳管家解释下。” 柳裘似乎到现在才看到他,精光光闪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露出笑容道:“原来袁仙人也是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袁天罡早已知道自己差点死在他们手里,听了这句假惺惺地话,心里不由暗骂,但脸上依旧恭敬的很。用力拍着柳裘的肩膀,哈哈笑道:“托柳管家的福!” 他这一拍用足了力气,柳裘只是嘿嘿一笑,错肩躲过,对罗艺使个眼色,罗艺便低头退去了。 柳裘面色凝重,叹了口气,苦笑一下道:“我知道,在二位眼里。将我看做仇人了。” 聂小川与袁天罡均是默然不语。等他接着说话。 “我跟大官人也有许多不解之处,小川你怎么可以在荒原上就动手呢?让我们措手不及。只得将那些人全部杀死灭口。”柳裘眼神闪烁的看过来,满脸的不相信,“当时大家不是说好要到北齐境内或者进了使馆再动手?若不是事先安排了暗卫,人数上占了优势,又借着混乱,才将独孤余众全部歼灭,否则,朝中不少人就要被牵连了。” 袁天罡与聂小川对视一眼,这么说来,自己还差点铸成大祸,原来受害者并不是自己? “至于,袁仙人以及小弟,嗨,当时实在太混乱了,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跟咱们的关系,真是谢天谢地,二位都还平安。”柳裘一脸激动,慢慢说道。 他这样一说,聂小川与袁天罡真是无半句话可说,这个理由听起来简单,但是也很合理。 “是小川莽撞了。”聂小川静默片刻,低头道。 柳裘忙拉住她,诚恳道:“眼下你们三人都平安归来,此事终是圆满,就不要再提了,快随我去,大官人怕是要出城迎接了。” 袁天罡看到聂小川带着些许怀疑的神情看向自己,心里气的只骂,偏无话可说,那柳裘自出门就一直跟在身边,没有半点机会再与聂小川单独相处。 到了门外,那个叫秦叔宝地孩子牵了马过来,聂小川三人上马而去。 “小川是怎么脱险的?怎么迟迟不与我们联系?前几天小弟又一个人回来了,说没见过你,若不是前几天送来消息说见到戒指了,我们真不敢相信你还活着。”柳裘一脸关怀,又带着些亲切的责备问道。 聂小川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也是离奇的很,待见了老爷我慢慢讲来。” 柳裘捻须点头一笑,将目光转到旁边的袁天罡身上,关切道:“小川能有袁仙人这样的侠义之士跟随,真是福气啊。” 袁天罡嘿嘿一笑道:“大管家过奖了,我们也是刚遇上的,袁某人稀里糊涂差点送了命,不搞清楚就回家。怕是没脸进门。” 柳裘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道:“袁仙人能来是最好不过了。” 他这话让袁天罡与聂小川听了甚为不解,都看向他,柳裘只是微笑不语,沿著官道走了两天就看到大兴的城门。 “还是跟着柳管家安全,这一路走的真是平安。”袁天罡望着高大地城门感叹。 柳裘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前方一匹骏马飞奔而来,转眼就到了眼前。 聂小川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呆了一刻,便忙下马,低头行礼道:“见过老爷,小川让老爷担心了。” 有几个月没见,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杨坚今日一袭深色长袍。一把扶起她,深深的打量着,“回来就好。” 聂小川低着头。看到杨坚地手微微抖,那种清新的味道在身边四散开来。 “杨老爷,小弟可曾回来?”袁天罡挤过来,一脸关切的问。 “小川回来的正好,我们都等着让你亲手处置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杨坚站直身子,慢慢说道。 聂小川闻言一怔,方要问,柳裘忙请三人上马,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再看四周,果然有些形迹可疑地人闲逛着。 一行人催马来到杨府,聂小川望着四周,一切还是老样子,但看在她眼里,却总觉得陌生。 进了柳裘地书房,天气已经暖和许多了,窗户展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形态优美的柿子树。四人分别席地而坐,四五个侍女鱼贯而入,在他们中间地一张大方几布满酒菜,一时间气氛亲 柳裘亲自给他们斟酒,聂小川忙起身谢过,杨坚开口询问那日生何事,聂小川犹豫一下,毫不隐瞒的说出来,而袁天罡也将自己从乱尸堆中逃生的事讲出来。当然没有提听到郑译那些人谈话的事。 杨坚与柳裘显然已经得知这一切。听了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面色微沉。静默不语。 这是门外响起缓慢但有力的脚步声,柳裘一抬头,看向袁天罡笑道:“来了。”说着站起来,迎了出去。 “天罡兄弟所言可属实?”杨坚坐正些,好似准备迎接来人,一面随意的问。 “我袁天罡什么时候说过假话?”袁天罡哼了声,笑道。 这时一名青衣道袍地高瘦汉子走进来,聂小川还来得及看清此人,就觉一阵气息卷过,坐在她身旁的袁天罡被来人拎起来。 “袁天罡!”他的声音沉厚,慢慢说道,随即抬起脚踢在袁天罡臀部,“你叫袁天罡,你叫袁天罡!我让你叫袁天罡!” 聂小川以及杨坚都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袁天罡被此人踢得哎咬连声,却是并不躲闪,口中道:“别打,别打,爹,爹,别打!” 爹?聂小川愕然的看向此人,见他年纪四十上下,气度沉凝,两眼锐利,腰中别着一把拂尘,轻松的将比他高出一头的袁天罡拎住,随意而准确的行动中透着一派高手风范,这位就是袁天罡的家父? “袁掌门,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柳裘强忍着笑上前拉开他们。 袁父看起来是气急了,一把揪住蹦跳着往柱子后逃的袁天罡的头,又是狠狠一脚,“小混蛋!竟敢用太爷留下的名字!天罡!天罡!也是你叫地!” 聂小川心中大惊,听袁父的意思,这个袁天罡本不叫袁天罡?补12日共3100字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七十九章 在杨坚的劝说下,袁父终于停止打骂,冲杨坚略一施礼,扯着愁眉苦脸的袁天罡坐下来,他的腰背挺的笔直,神情带着几分倨傲。 “袁掌门可是有几十年没有出过益州了,今日到了我北周,真是荣幸之极,皇上已经安排宴席,再三叮嘱我要好好招待先生。”杨坚恭敬的又一次施礼。 认识这么久,聂小川还是从来没见过杨坚对人如此恭敬,可见这位袁掌门名头不小,想起茯苓曾经说过的天下最有名的术士,一个魏宗一个袁宗,并非是夸大之谈。 想到这里又想到茯苓,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聂小川的神情顿时一滞。 对面袁父神情淡淡,听了杨坚的话,淡然说道:“多谢,袁某为了无知小儿破了族戒,已是有罪,今日就要携子赶回益州,多谢皇上好意,袁某心领了。” “爹,我不回去!”袁天罡立刻在一旁喊道。 袁父顺手一掌,打的袁天罡乱了头,聂小川忍不住笑出声,觉得曾经自己也是这样对待袁天罡,怪不得他无动于衷,原来早已习惯了。 袁父把目光转移到聂小川身上,打量了她好一会後,平静道:“这位就是聂姑娘?” 虽然此人外表看起来十分严厉,但他的言谈举止中掩饰不住一个父亲的慈爱,聂小川心里十分有好感,忙施礼道:“小川见过袁掌门。” 袁父移开目光,微微点下头道:“这些日子无点承蒙你照顾了。”这话说的很是客气,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几分承蒙的感激。 “无点?”聂小川一怔,诧异的看向低着头,一脸不悦的袁天罡,小名? “就是这个逆子!”袁父又是一个巴掌。打地袁天罡歪向一边。“袁某教导无方。逆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被我指责几句。跑出来。跑就跑了。竟敢盗用祠堂里地后世之名。” 说着火气大盛。揪住袁天罡又是一顿打。口中骂道:“袁天罡!袁天罡也是你叫地!” 杨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柳裘依旧强忍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天罡可是哪位高人地名字?” “先父曾观象预言。我后世之人中将出一奇才。生辰年月均已算好。这个名字就是给他起地。谁知道这个逆子知道了。竟然偷看祠堂族谱。冒用这个名字出来招摇。败坏门风!我让你败坏门风!”袁父看来是气急了。说着说着又是一顿打。 袁天罡被打地跳起来。飞快地跑出去。口中喊道:“我怎么就不能用?谁让你给我起这么难听地名字。” 聂小川觉得眼一花。再看那袁父人已经到了门外。伴着“竖子!我打死你。”地骂声远去了。 怪不得袁天罡,不对应该是袁无点轻功如此厉害,原来是深的其父真传,柳裘此时再也忍不住笑了,站起来道:“我去看看他们。” 杨坚点点头,柳裘便快步而去,顺手带上门。室内只剩他们二人。 “小川,”杨坚几步移过来,声音热情许多,“你受苦了。” 聂小川猛地抬起头,紧盯着他问道:“老爷,是谁走漏我要行刺地消息?是谁伤了我小弟的手?是谁屡次暗杀与我?” 她挤压多日的怨恨迸出来,声音虽然以就平和,但从面上一眼便可看出内心的愤恨。 “你怀疑我?”杨坚一怔,“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我怎么舍得伤你?” 聂小川冷笑一声。瞪着他不再言语。 “我牢记着答应你的事,这几个月来四处寻找你不见,原来是你一直在躲我?小川,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杨坚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眼神忧伤,灼灼的盯在她因为激愤而有些红的面庞上。 这个女子几个月流亡,反而越的娇艳起来,少女健康地幽香袭来,杨坚再也无法控制。双手捧住她的头。大力吻了下来。 他刚刚碰上聂小川的唇,就感觉到四周寒意顿生。一双犹如利刃般地手直向他的胸膛插下,剧痛瞬间散开,杨坚闷哼一声,却没有松手,反而猛地拽住聂小川的手,分向两边,人重重的倒下将她压住,终于狠狠的吻住了她。 聂小川恨不得立刻杀死他,无奈手被死死的攥住,只有身子能剧烈的挣扎,但也因为这紧紧贴在一起的**激烈磨擦而带来意外的刺激,杨坚地呼吸猛地急促,他原本只是一时冲动,想要吻她一下就好,但现在贴着这柔软而玲珑有致的身体,欲焰熊烧,欲罢不能。 聂小川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这具身子远不如她前世里的好用,被压得结结实实,双手双腿被紧紧缠住,奋力挣扎却更激对方的**,她终于软了下来,不再动弹,杨坚的吻却似得到鼓励一般,更加的热烈,火热的舌试图撬开她紧闭的牙齿,聂小川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杨坚痛哼一声,终于离开了她地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你不仅让独孤家羞辱我,连你自己也要如此,我聂小川能杀了他,也能杀了你。”聂小川一个鱼跃起身喝道,手里已经抄起桌子上割肉用的小刀。 “那不是我,那是你的好兄弟做的!”杨坚脸色也变得激愤,一掌击碎面前的磁盘,大声道。 聂小川怔了怔,冷笑道:“我的好兄弟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告诉他,我要刺杀他敬爱的将军,怎么会下迷药?” 杨坚同样冷笑一声,原本充满**的眼神退去,“告诉他?难道我不知道他有多敬爱独孤七郎?我告诉他是要自寻死路?聂小川,我杨坚在你眼里蠢到这境地?” 聂小川被他的话问地一时思路混乱,杨坚愤然起身道:“他差点害我前功尽弃,无数朝臣送命,如果不是答应了你留他性命,他怎么可能只是废了一双手?我日夜担心你,寻你,你却如此待我?” 难道真地不是他让人做的?不是他透露消息给李君?不是他将迷药换成春药?聂小川思虑不定,渐渐收起攻势,喃喃道:“小弟怎么会如此对我?他怎么会害我?” 杨坚见她冷静下来,语气也就缓和了,扶着被瓷片刺伤地手,慢慢道:“他倒不是害你,是要用你来讨好自己的大靠山,对你而言,能嫁入独孤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胡说八道!就算不是你,也是你身边的人诱引他!”聂小川呸了声,将小刀扔在地上。 外边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身白底蓝花家常衣服的苏香影走进来,一段日子不见她越美丽,整个人像得到爱情滋润的少女一般容光焕,手里捧着茶盘,一手轻提裙角,媚眼一扫室内,看出气氛不对,嘤嘤道:“什么身边人?聂掌柜可是在说我?” 杨坚伸手一笑,苏香影立刻依偎过去,笑道:“奴家知道聂掌柜平安回来,特意烹制香茶,想着你们该吃完了,就过来了,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 聂小川盯着她,穆樯公主今年有二十大几了吧?但神情却犹如少女一般,而且丝毫没有做作之感,再看杨坚,脸上线条柔和,眼里透露着喜悦,他应该很喜欢她了吧? “不敢,有劳夫人了。”聂小川坐下来,接过苏香影递来的茶,说道。 “哪里,能为妹妹效劳我可是荣幸得很,妹妹能回来就好了,老爷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苏香影真诚说道,一面轻轻拍了拍杨坚的手。 杨坚嘴角呈现一丝自嘲的笑,眼光扫过聂小川,包含着几分忧伤,握住苏香影的手,“我这几日要考虑的事太多,忽略你了。” 苏香影一怔,随即娇羞一笑,低下头道:“你多心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心如你心。”杨坚慢慢说,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的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坐在一旁,无比尴尬的看着这二个心心相映的情人,忙道:“小川先行告退。” 苏香影一脸讶异的起身拉住她,道:“妹妹刚回来,怎么急着走?难为老爷……她的话没说完,杨坚打断她,“聂掌柜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香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但还是很听话的放开了手,聂小川微微抬了头,捕捉到她嘴角闪过的一丝微笑,心里恨不得敲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多谢老爷夫人,不知我的小弟在哪?”聂小川站起来施礼道。 杨坚还没开口,苏香影啊的一声,惊讶的说道:“怎么妹妹还记挂着他?老爷没告诉你吗?这个人竟然为了前途不择手段,他可是下药害了你啊!” 聂小川脑中似有一把火轰的被点燃,抬起头直盯着她道:“原来夫人也知道呢,我以为老爷做事有多机密呢。” 苏香影一怔,随即泪水盈盈,低头道:“是,香影原本是被安排害老爷的。” 啪的一声,杨坚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冰冷,看着聂小川漠然道:“聂掌柜不是累了?请回去休息吧,不劳费心了。” 补13日,字数3087.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章 他是生气了?因为自己指责苏香影吗? 她是天鸿的奸细!她是身份尊贵的穆樯公主!你被美色迷了眼了么?聂小川心里狂喊,手握的紧紧的,忍不住要扑上去给她一耳光,这个女人自从进来之后,没有一句话不是在针对自己,看看杨坚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多成功了。 “我的小弟在哪?不管他做了什么,老爷当初答应留他一命的。”聂小川慢慢松开了手,她能说什么?杨坚不是没有查过苏香影的背景,没有丝毫证据说了只会更加引起他的不满。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我会让人把他送回你的住处。”杨坚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挥挥手道。 聂小川道声谢,慢慢走出去,回身关门时,看到苏香影回眸浅笑,眼里满是嘲讽。 走到门外,遇到柳裘,身旁跟着杨妃色,几个月不见,杨绯色看上去胖了许多。 “柳夫人。”聂小川忙低头施礼。 “你竟然还活着?”杨绯色一脸愤恨的看过来,走近几步,“真是老天不长眼。” 聂小川愕然看向她,柳裘忙拉住她往一边扯,讪笑道:“绯色有了身孕,说话跟常人不一样,小川见谅啊。” 有了身孕?聂小川这才看到她的身材有些臃肿,腰围宽了许多,这下好了,她的婆婆不是一直嫌弃她没孩子吗?聂小川由衷的欢喜,说道:“真是恭喜了。” 柳裘眯起眼睛,嘿嘿笑起来,一面扯着杨绯色急急的往里走。 “你这个不要脸地。要不是你勾引七郎。也不会给马贼可趁之机。你还有脸回来。嫂嫂不会放过你地。”杨绯色用力挣开柳裘。回头喊道。将手里拿着地一包东西。狠狠砸过来。 原来这个事件有着这样地解释。聂小川苦笑一声。任那纸包砸到身上。摇摇头不再理会杨绯色地咒骂。慢慢地走回去。 住处依旧是升任大掌柜后杨家所给地宅院。这里显然已经被提前打扫过了。地上洒扫地水迹未干。守门地下人将钥匙给了她。都告退了。偌大地院子里只剩她一人。屋内地被褥都是新地。晒过。散着暖暖地阳光地味道。 这个人还是蛮心细地。只是这种心细地背后是利用。聂小川可以忍受别人对她不好。但不能接受以爱地名义来伤害她。 站在半月窗前。看着窗外地小花园。那里面是她出使北齐前摆放设置地假山。在夕照地馀晖下格外地美丽。晚风袭来。聂小川地精神一振。大脑又开始飞地转动起来。 虽然她不是很相信杨坚地话。但是也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还有另外一个势力在操纵整件事。而这个极有可能就是苏香影。如果是这样地话。她地目地应该就是要北周混乱起来。 脚步声响起。 李君慢慢走过来。衣裳撕裂许多口子,随着风飘着,脸上有着明显的血痕,看到聂小川便蹲下呜呜哭起来。 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因为家庭突遭大变,性格的确不如其他人完善,但是,绝对没有缺陷到会为了私利,对自己的亲人下毒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不是李君的错,是她聂小川的错。 苏香影也好,杨坚也好,没有谁能比李君更值得她信任。 “哭什么!动了伤口,留下疤就不好看!”聂小川走过去,一样蹲下来,抬起他的头,笑道。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说过我会去找你地。”李君闷声道。 “傻瓜!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不管过?我是那样的人么?”聂小川点点他的额头。故作恼怒的说。 李君露出笑容。眼角还挂着泪水,说道:“当然有。你又不是没有那样做过!” 聂小川讪讪笑了,拉他站起来,李君吸吸鼻子,伸手抱住她,埋头在颈后又抽泣两声。 “行了,怎么总是跟个小姑娘似的!”聂小川笑道,“李靖李大人呢?他可还好?” 李君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回来没有见到李大哥,听说有人保他已经放了,又跪倒皇宫外求皇上去了。” “可是我们什么也帮不到他。”聂小川叹了口气,忽地眼前一亮,不由有些欢喜的说道,“也许有人能帮的了他。” 李君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不由一暗,原来是袁掌门拎着“袁天罡”快步而来。 “小姑娘,我没叫门就进来了,你不会怪我吧?”袁父大声说,他的神情跟在杨府见到地不同,脸上少了几许严厉,将袁天罡一脚踹到聂小川身前。 “爹!我都多大了,你还打!将来要讨不到媳妇的!”袁无点懊恼的喊道。 袁父不再理他,看向聂小川,说道:“在下袁默秀,敢问姑娘何时生辰?” 聂小川怔了怔,她不知道穆桔公主的生辰,只能说她聂小川的生辰了,“正月十五。” 袁默秀伸出手,飞快掐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惊异还有一丝遗憾。 “爹,是不是?我这次看的没错吧?小川她肯定就是你说的新帝。”袁无点忙说道,然后就听身旁的李君冷笑一声,便毫不客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原本是你,偏你不珍惜,转命了。” “袁先生,小川信命也不信命,有些话不讲也罢。”聂小川叹了口气,又是这种荒诞之谈,孔圣人说过,鬼神之事敬而远之,她实在不想跟这些玄学人氏打交道。 “聂姑娘命格地确为帝王之才,只是时刻不对,如果生在……”袁默秀说着,伸手掐算,“四十一年后,才是真正的明主,可惜,可惜。” 四十一年后?聂小川怔了怔。如果按她所知地历史相对应来说,武则天该出世了,不由大为惊叹,面露尊敬的看向袁默秀,冥冥之中果然有一定的定数,这些玄学大师也不仅仅是维护皇权的工具。 “爹。不会吧,你是不是算错了?”袁无点十分失望,话一出口就被袁默秀一脚踢中。 “不过,这位公子倒有些不一般。”袁默秀的目光又转移到面色不善的李君身上,将腰里的拂尘甩了甩,沉吟道,“多行善事,多行善事吧。” 李君脸色一凌,心道这老头跟他儿子是一路地。就会抓着自己下迷药的事,不由狠狠看向袁无点。 “袁先生,看在跟令郎结识一场的面子上。小川有个不情之请。”没兴趣再听着相面之事,聂小川忙施礼道。 “小川客气了,有什么就说,是不是要帮李靖的忙?”袁无点跟袁默秀保持一定距离,笑道。 但袁默秀将拂尘一甩,冷声道:“既然是不情之请,不说也罢,老夫已经违了祖规,再不能停留。告辞。”说着,伸手就去拎袁无点,袁无点早防着,几步跳开了。 “我不回去!”他喊着,很快跃上屋顶而去,袁默秀大怒,口中骂着混蛋小子,飞身追赶而去。 看着这一老一少瞬间来去,聂小川与李君有些哑然。 “早知道他满嘴谎话!怎么又改名字了?”李君哼了声道。 聂小川便将在杨府听到的缘由讲给他。李君更加不屑,“竟然是这样的人,跟在我们身边,安得什么心!” 聂小川倒觉得心里豁然,对袁天罡所剩无几地防备,彻底消除了,原本让她疑虑重重的“名人”原来只是个真性情的孩子,从袁默秀的话中可以得知,袁无点肯定是被寄予厚望。偏又不务正业。逼急了离家出走,爱子心切的袁默秀竟然能违背族规寻来。可见这父子二人感情之 接下来的两日,他们二人安心在这宅院中歇息,期间曾经想到皇宫附近探望李靖,却被布防严密的侍卫们赶回,杨坚没有再找她,也没什么人上门探望,他们就像是被困在了孤岛上。 如果能这样被人遗忘,也是不错的事。 趁着这些空闲,聂小川将前世的太极心法手法传授与李君,李君地手虽然能够行动自如,但却不能再负重物,更不用说使刀弄枪拉弓射箭,从这点上说,还是残废了。 但太极这种功夫精妙无穷,凭的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巧劲,也许能够让李君地手重新利用起来,这也是李君最大的渴望,每日在院后细心研磨,如痴如狂。 这日午后,聂小川坐在院中无聊的拨弄小青蛇,天气转暖了,这条蛇清醒的时候多了起来,偶尔也睁开眼四处看,但还是不离开聂小川的手腕。 “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杀人呢?那天我被人压倒,你为什么不咬人呢?”聂小川用手指轻轻弹小青蛇的三角脑袋,自言自语。 “聂掌柜,聂掌柜!”门外有女声轻唤,伴着啪啪的叫门声。 聂小川打开门,见是一位陌生的小姑娘,衣着干净,模样秀丽乖巧,见了她就施礼,递上一个信筏。 “聂掌柜,我们小姐请你晚上过去小聚。”她笑嘻嘻的说道。 “小姐?哪位小姐?”聂小川诧异地翻开信筏,浅红的薄纸上,留着一个篆字印章,她辨认不出来。 “苏香影啊。”小丫鬟朗声说。 又是她!聂小川皱起眉头,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怪。补14日,3127字数。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一章 苏香影现在是杨坚最宠爱的人,这几日从李君的口中得知,因为独孤七郎的事,独孤夫人心神大伤,已经移居到别院去了,苏香影俨然是杨家的主母。 独孤七郎,聂小川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不由一颤,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他也是个受害者。 当然这不是说她对独孤七郎很抱歉,且不说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混在这权力场上,哪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他们独孤家对自己和李君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好,早晚有一天要面对面厮杀,将敌人提早消灭,也不是什么值得自责的事。 “我们跟杨家再也不要有关系了!你还是不要去了。”李君听了,皱着眉说,他自始至终都是不喜欢杨坚的。 聂小川叹了口气,“怎么能没关系,现如今我还是他家的奴才,原本……”说到这里收住了。 李君神色一暗,低头道:“都怪我拖累了你。” 聂小川拍拍他的手,“这次就算了,你也不小了,做事不可再鲁莽,这个世上你能伤到的只能是最在乎你的人。” 说罢,就走开了,她不是没有怨气,有时候也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人?甚至怀疑正如袁天罡所说的那样,他是故意的?为什么故意?故意要拖累死她?难道他们之间是仇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自己也是苦笑一下,其实自己不也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回来,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还拖累袁无点也跟来,再延伸,袁无点何尝不也是这样,拖累袁父追来。 世间之事,因果相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因为手里没钱,而且也不在乎这些吃穿用度,聂小川从箱子里翻出一套旧衣衫换过,在两名小丫鬟的引领下,乘车来到杨府。径直走进苏香影的起居厅。 苏香影并没有在。小丫鬟们上过茶。请她坐下。便姗姗去了。 这个大厅宽阔雅致。布置地秀气而不俗气。四下看去。有书案。堆满了文具。墙上挂着浓墨地山水画。脚下铺地是地毡。色彩艳丽。靠墙地书架上摆满这书籍珍玩。整个环境让人非常舒心。聂小川不得不佩服这个苏香影地品味。 “我来迟了。”苏香影说着。迈进来。今日地她穿着亮丽。配饰精美。打扮地格外光彩。伴着进门一股浓郁地芳香弥散开来。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就连聂小川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尤物。光那脸上地娇慵就足以让男人们迷醉。 聂小川站起来。虽然心里猜疑她就是屡次要置自己与死地地仇人。但还不是撕破脸地时候。 “夫人。叫小川来有何事?”她淡淡说道。 苏香影秀目闪闪。笑道:“没事就不能请妹妹来坐坐?”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妹妹在外这么久。可有什么好玩地见闻讲讲?” 聂小川冷笑一声,看向她道:“倒有一件好玩地,只怕夫人也听到了,现今最大的事。” 苏香影哦了声,倾过身子问什么事。 “就是北齐侧妃被新皇后杀了的事啊。”聂小川一笑,微笑着看向她,“不过也真奇怪,一个堂堂的公主,怎么跑去给人当侧妃?大家都说死的活该。连累我们北齐。” 苏香影露出一脸惊讶。掩嘴道:“原来人们都这样说?大家果然都觉得我们公主很冤枉呢,听老爷说平时连蚂蚁都不肯踩死。怎么可能杀人呢?”说罢一笑,“我倒忘了,妹妹是北齐人。” “夫人不是天鸿人吗?”聂小川淡淡说道,这个女人面上竟然不露一丝异色,好似真的当趣闻来听。 苏香影脸色一正,坐直身子道:“香影的确出生在天鸿,但既然嫁给了老爷,便成了北周的人。” 聂小川恩了声,问道:“虽然我跟小弟都是北齐人,但与北齐却是有着血海深仇,现如今天鸿对其宣战,我们却比天鸿人还要高兴。” 苏香影点点头:“妹妹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 聂小川冷笑一声,道:“夫人真是善解人意。” 聂小川说了这些,看这苏香影听了,竟然丝毫不震惊,好似早已知道一般,看来李君身世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心中更加恼恨杨坚,接着说道:“其实我后来也到了北齐,还亲眼看到北齐侧妃惨死地场面。” 苏香影一震失声喊道:“什么?” 聂小川心中冷笑,无视苏香影骇然看过来的目光,故作轻松的说道:“本想趁着混乱杀了那狗皇帝,偏偏没机会。” 苏香影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深深打量她,越看眼中惊异越深,“妹妹真地看到了?妹妹躲在哪里看到的?” “没躲啊,跟着好些人跑过去看的,”聂小川故作惊讶的问,你终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你怎么知道惨案生时没有几个人在哪里? 苏香影被她一问,清醒过来,借着咳嗽掩饰一下惊慌,她的思绪似乎混乱起来,手隐隐有些抖,“妹妹真厉害,皇家宴会那么严密,你竟然也能混进去。” 聂小川淡笑不语,苏香影喝了口茶,也让着她尝尝。 “她是怎么死的?人们都说是被我们公主刺死的,那北齐皇活活逼死了公主,咱们皇上大怒,迁怒了好些人,就是老爷也被斥责了,老爷说这次北齐有难,我们应该援手,皇上根本不听,反而又责骂老爷。”苏香影沉吟片刻,满脸忧虑的说着,一面踱着步子走近聂小川,“你可看到了?可真是如此?” 聂小川故作神秘一笑,却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的耳中传来脚步声,然后就见苏香影眼神一闪。握住她地手道:“这些先不说,今日妹妹来,我正好要问问妹妹可愿意进杨家的门?” 她这是什么意思?聂小川怔怔了,听那脚步停了下来,便迟疑道:“夫人这是在说什么呢?” 苏香影眉头一皱,急切的说道:“妹妹难道没看出来。老爷喜欢你?你出使之后,他日夜不能安睡,整日愁苦,得知你回来了,欢喜的什么样子,像老爷这样的人可是很难的。” 聂小川恩了声,有些不安的转动脖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苏香影哎呀一声。向后倒去,口中说道:“妹妹可是误会我了?我从没有想要老爷地独宠,我知道我出身低贱。又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妹妹一直疑心我嫌弃我,只要你肯嫁给老爷,我可以走地。” 说着竟然哭起来,聂小川看得心头冒火,冷笑道:“夫人这是做什么戏?” 门咚的被推开了,杨坚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口。“聂姑娘今日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事?”他冷冷的说道,慢慢走过来。 “我来?没有邀请我敢来?”聂小川说道。一面瞪了眼坐在地上地苏香影。 “老爷,妹妹今日是来找我的,没说别的,方才端茶烫了些,我才摔倒的,不碍妹妹的事。”苏香影仓皇地站起来,一面惶恐地说。 “你这把戏能骗得了谁?苏香影,别以为谁都稀罕这个男人的宠爱!你可真是费心了!”聂小川大怒,这个女人原来是要上演争宠地戏码。真是笑话,她聂小川什么时候表现出喜欢杨坚了? 这样想着,她抬头看向杨坚,这个本应是帝王地男人,应该是个明辨是非,不会轻信女子小把戏的人。 但是她刚抬起头,就有一阵厉风袭来,是杨坚一个耳光打过来,她的脸顿时变得紫红。 “你打我?”聂小川有些懵了。这样只存在小说中地女人低级伎俩真的有效? 苏香影呀的一声扑过来。挡在她的身前,抓着杨坚的手说道:“老爷。打不得,真是我的错,不管妹妹的事。” 杨坚一把拽过她,眼睛看也没看聂小川,漠然道:“影儿是我的女人,有不对的地方我会管教,聂姑娘别忘了自己地身份。” 聂小川摸摸自己的脸庞,已经肿了好高,火辣辣的疼,真是可笑,她聂小川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富贵也好落魄也好,就这么被人打脸还是头一次。 她微微一笑:“老爷,小川不计较你骗我弃我,也不计较你伤了我的兄弟,不计较你这一路屡次暗杀与我,因为我聂小川依着你度过一次难关,今日这一掌你我间恩清义绝,要杀要剐,聂小川悉听尊便,只是谁想杀我害我,也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 说到这最后一句,眼光狠狠的落在依偎在杨坚怀里的苏香影身上,说罢再也不理会二人,大步而去。 此等无能之人,再与我无关,就让这个天鸿国的奸细送你入地狱吧,聂小川愤懑的想着,夜色蒙蒙,街上已经没有人了,聂小川走着走着,平静下来,作为一个国际间谍地苏香影,应该不是简单的只考虑感情吧,她这是要挑拨自己跟杨坚之间的关系啊,自己对杨坚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她如此大费苦心。 聂小川摇摇头,又开始想着这些日子的人和事,突听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现在的她时刻绷紧神经,立刻向后看去。 朦胧月光下,清楚的看到从长街的尽头奔来四匹黑马,那上面赫然坐着四名举着明晃晃的长剑,杀气腾腾来势凶猛地蒙面大汉。 这两口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除掉她? 补15日,3242字。 感觉最近写的不好,也许真地被夹到头了!对不住了。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二章 蠢货!聂小川暗骂一声,她的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立刻纵身向旁边的房屋跃起,一面把手扬起,口中喊着“去杀了他们吧!”然后就觉腕上一滑,心内大喜,这条小青蛇竟然如此羚锐。 而就在这瞬间,刺客已经到了她身边,四个人分别从马上跃起,在聂小川扬手的同时,也伸出了手臂,就见一物猛地被抛起,聂小川惊得心道不好,忙奋力向前冲去,但为时已晚,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住,这群人显然知道她的身手,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她。 聂小川抱住身躯,缠着大网不管不顾的向房下滚去,而就在这时,四人中已经倒下两人,这没有任何先兆的攻击让余下的二人怔住了,愣神间聂小川已经顺利躲过他们砍下来的大刀。 伴着噗噗两声,一只飞镖擦过聂小川的右耳,而另一只却打在她的胳膊上,疼痛刺激的她大喝一声站直身子,一手拔出刺伤自己的飞镖,飞快的割破网子,这时又有一个刺客倒下了。 剩余的刺客厉喝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莫名的夺命攻击吓疯了,挥着长剑狠劈过来,聂小川侧身一倒,迎着他而去,将那飞镖插进此人心口,那人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这飞镖喂了剧毒?否则不会死得这么快,聂小川立刻一身冷汗,而自己是不是因为南诏国的吸引毒蛇的印记,而避免立刻死去? 她的头就在这时痛了起来,心内却是很清楚,能避免被蛇咬,也不代表百毒不侵啊,身旁又响起呼呼的风声,似乎有人逼近。 “咬死他,小青,”聂小川已经看不清任何事物,拼着力气喊道。死就死,能多拉一个陪葬也好。 “它亲我还来不及呢!”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但聂小川已经听不清了,软软的倒在一个怀抱里昏迷过去了。 耳边响起亮亮的皮鞋声,聂小川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皮鞋声?她所在的地方是绝对听不到的。难道我回来了?她惊喜地睁开眼,入目白的刺眼,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都是白的,窗户门墙壁床,床的被褥,以及被褥里躺着的人,一个半边脸裹着白纱布的女人,聂小川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看到屋子里地摆设。她狂喜万分,这是现代,只有现代才能有的东西。窗台上一束马蹄莲开得洁白无比,那是她最爱的花。 这是哪里?医院?不太像。没有那种药味。她地目光转到床上。却怎么也走不过去。只能模糊地看到那个女人精致地半边脸。好熟悉地半边脸。 那种高跟皮鞋声又响起来。门被推来了。走进来一个拄着单拐地女人。聂小川尖叫出声。是四喜。是四喜。她地好四喜还活着。虽然只剩下一条腿。 她想要扑过去。而这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地力量将她嗖地吸起来。卷入旋涡中。聂小川被转地头晕眼花。连声尖叫。 “声音真亮。”有人轻轻拍她地脸。带着笑说。 聂小川喘着气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古色古香地帐顶。以及似曾相识地面孔。不过她来不及考虑这些。她地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地场景中。眼泪唰地流下来。一头扑进那人地怀里。放声哭起来。 “不怕。不怕。刀若木来救你了。没人能伤你。”刀若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地后背。 她哭自然不是因为怕,而是隔世般的又见到四喜。四喜还活着,活着就好,聂小川越哭越痛,简直是没有形象的嚎啕大哭。 “是谁欺负你,让你都哭成这样了,我们去放蛇咬死他好不好?”刀若木抱着她摇晃着,很认真的说。 聂小川泄完惊喜悲伤,渐渐平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还是身在这里,是刚才昏迷中又见到现代的场景了,这时也想起来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那张脸因为许久不见,都认不得了,那么自己是什么状况?真正的穆桔公主会不会在自己的身体里?“吓傻了?”刀若木抬起她的头,含笑问道。 聂小川眨眨眼,思绪停顿一下,茫然道:“你是谁?” 刀若木哈了一声,好看地眉毛一扬,“果然傻了!早知道不费力气救了,救个傻子有什么好啊。” 聂小川晃晃头,定定神,又仔细看了两眼,才不解的问道:“大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刀若木抿嘴一笑,“你运气好啊,正巧本王游历到北周,要不然,你今生今世也见不到我了。” 聂小川还是有点迟钝,怔怔间觉得身子紧了紧,原来又被刀若木拥住了。 “你运气真好,真好。”他轻声说。 运气好?为什么总是暗杀如影随形?聂小川苦笑一声,忙挣开他的怀抱,说着:“多谢大王又一次相救。” 说着,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客栈的房间,并没有燃灯,屋内蒙蒙亮,看来天明了。 “谢的真没诚心!至少要看着我啊。”刀若木伸手扳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到自己面前。 聂小川不自然的眨了眼,用力往后移,一面说道:“大恩不言谢,我记得呢,日后大王若用得着,小川我赴汤蹈火。” 刀若木笑了,露出好看地牙齿,聂小川看地一呆,真是青春无敌啊,年轻真好,她之所以这么感叹,是因为从来不记得自己纵然灵魂已经三十多了,其实在世人眼里也是个年轻人。 “大王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看到自己盯着他看,刀若木竟然特意又摆出个好看地造型,还冲她眨眨眼,聂小川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头问。 “到了好些天了,原来你是大名鼎鼎的聂掌柜啊,竟然骗我说是做小买卖的。”刀若木说,声音里带着不悦,“你好小气,难道怕我找你借钱啊!” 聂小川扑哧笑了,胳膊上一痛,皱起眉头去看,见自己的左臂上被布扎的紧紧的,勒的上下都红红的。 “立封侯,这种毒世间少有,就连我们南诏也不常见,你可真值钱。”刀若木笑道,伸手轻轻拍着聂小川的左臂,“好运气啊!”他又一次低声感叹。 他看起来很紧张还有些怕?聂小川诧异的看向他,这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很关心自己么? “我该回去了,看我家兄弟担心。”聂小川咳了声,一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是的确怕李君担心,再寻到杨府,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现在的杨府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他随意了。 而且他们二人都是独孤七郎事件的知情人,现如今关系僵了,很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想到这里不仅打个寒战。“不用担心,我派人告诉他去了。”刀若木说,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依旧不轻不重的拍扶着。 “多谢大王了。”聂小川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挡开他,自己忙忙的拍了几下。 “怎么谢呢?”刀若木突然问。 聂小川被问怔了,愕然的看向他,随口说说而已,原来真的要谢啊? 补16日,不行了不行了,写不动了,2453字,爬走,匆忙写好,若有错字见谅。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三章 聂小川一直在回避与这位南诏王的结交,像他们这样寻求霸业人,与人相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是否与我有用,没有人舍得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不想再做有用的人了。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谢大王。”聂小川笑了下,说道,动动自己的胳膊,伤口其实不大,既然毒性解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痊愈了。 “不如以身相许吧。”刀若木笑嘻嘻的说。 聂小川脸色一沉,凌然说道:“大王已有王后,这话可是说不得的,大王你是小川的恩人,怎么能累及大王被点天灯?” 刀若木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是啊,真是个问题呢。” 他的脸上从来都是清清朗朗,没有丝毫隐忍的情感,此时微微皱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看似玩笑的话。 “我要回去了。”他沉默一会,说道,“你还要呆在这里吗?袁家先生会跟我一路,你要不要跟他们走?” 聂小川摇摇头,走?现在的她绝对不会想走了,在她的心里,仇恨的烈焰熊熊燃烧,无论如何,她也要向屡次暗害自己人报仇雪恨,以前只是想成为强者的,成为对他人有用的人,以在这乱世中立住脚,但现在她明白了,像她和李君这样的身份低下的人,再强也只是别人利用的工具,随时都能弃之,除非他们也成为他人想要依附的人,高高在上的人。 刀若木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门外响起脚步声。 “你兄弟来了。”他微微一笑,站起来,“进。” 门于是打开了。脸色憔悴。满眼惊慌地李君奔过来。 “伤到哪里?是杨家……”他几乎是怒吼出来。聂小川还从没见他如此大声说过话。以往都是小姑娘般地秀气。因为有刀若木在。聂小川不想让他知道跟杨坚地关系。便拦住他地话头。 “没事。”一面暗暗掐了他一下。李君领会不再言语。转身冲刀若木跪下道:“多谢大王援手。” 刀若木只是淡淡一笑。说声起身吧。不必多礼。 聂小川奇道:“你怎么也认得他?” 李君依旧恭敬地叩了三个头。才站起来。说道:“我今日见到李大哥了。他说多亏了南诏大王说话。才在这北周保住性命。” 刀若木微笑不语,看着他们二人说话。 “李大人放出来了?”聂小川问 李君点点头,“北周同意借兵了。李大哥今一早就出了,他说时间匆忙来不及与你我相聚,托我问你好。” 答应借兵?聂小川总觉得有些不对。不由看向刀若木。 刀若木摇摇头,笑道:“这个不是我的功劳,听说是位有钱地商人赞助军费,又说了些好话,皇帝才同意的,你们中原的商人满重义气的嘛。” 聂小川与李君对视一眼,均想到这个商人定然是杨坚,只要此人出马,就绝对不是什么善事! 北齐危险了。保不准是引狼入室了。 “快去追李大人。”聂小川抓住李君的胳膊道。 李君神色一暗,摇摇头道:“走了好久了,追不上,再说,追上又如何。” 聂小川怔了怔,看到他的眼中竟然闪着欣喜地光芒,恍然道可真是糊涂了,李君怎么可能帮北齐,没跟着李靖前去杀戮一番就不错了。 刀若木轻咳一声。聂小川这才觉得有些失礼了,忙冲他抱歉的笑了笑。 “我走了,”刀若木说着走了出去,聂小川怔了怔,忙跟了出去。 “大王。”她追上去,将手腕上的小青蛇亮出来,轻声问道,“它吃什么?” 刀若木回头一笑,说道:“我喂饱它了。半年内不用吃东西。” 喂饱了?聂小川愣了下。她要问的是吃什么,再说。半年之后呢?这条蛇不会只能存活半年吧。看出她的疑惑,刀若木笑道:“等着我,我会再来的。”说罢在几个异族衣着打扮的侍从拥簇下,飘然而去,他们一行人十几匹马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 什么意思?还会来北齐?聂小川不甚解的转过身,看到李君跟在身后,满脸震惊。 “南诏国地金龙?”他指着聂小川手腕上的小青蛇不可置信的说。 “你认得?”聂小川低头看着蛇,它地身子果然圆滚滚的,吃饱了又在睡。 “他怎么会给你?你们怎么认识的?”李君走近几步追问。 聂小川不想把那些事告诉他,不过李君的反应也太激烈了,“这条蛇怎么了?不就是条毒蛇嘛,很重要很有名吗?” 李君神色一顿,随即缓和下来,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我以前听独孤大哥说过,这条蛇毒性最强,只吃人血,很害怕会伤到你呢。” “人血?”聂小川大吃一惊,这条温润的小蛇,原来是如此嗜血的,转念又是疑惑,“谁的血都可以吗?” 李君微笑着点点头,有些不想说这个话题,拉着她离开客栈慢慢向东边走去,他们没有再回那个家,而是又租了一间小平房,李靖走的时候向北周一个熟识大臣推荐了李君,拜托他照顾一下,那位大臣是个重义气了,真的给李君安排了个职务。 因为李君本身还有军籍,于是来到皇宫做了名城守兵,每日日出而去,日没而归,聂小川又恢复了足不出户地日子,每日做些简单的点心,李君送到街上杂货铺卖,日子勉强能过下去。 这期间,杨坚没有再寻过她,暗杀也没有再来,只是听说跟独孤夫人和离了。苏香影被扶正,成了真正的杨家夫人,那些原来的十几个小妾都被打到城外的庄子里去了,这个消息在城里引起很大的轰动,能够得到杨坚这样男人专宠的女人,成了众人眼里的仙子。毕竟在这个时代,就算平民小户,也难得没有小妾的,这个女人竟然能让留恋花丛地杨坚做到这地步,可不是神仙就是妖怪。 聂小川听到时,心里怔了怔,第一个念头就是杨坚要行动了,他不要以前那些伪装了,是要做皇帝了吗? 日消月出。星换斗移,冬去春来,转眼就过了惊蛰。据说城外的桃花都要开了,李君不断传回来新消息,天鸿与北齐的战事进入攻坚阶段,正如他们所料,李靖带去的那几万人马,一进北齐境内就开始攻城掠地,李靖由最初的国家英雄一下子成了叛国小人,眼看着北周与天鸿疯狂的四下划分北齐地土地。 北齐摇摇欲坠的政权终于倒塌了,邺城守军率众投降。大臣们死的死逃地逃,归降地归降,北齐皇帝自缢皇城,北齐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偌大的北方除了已被天鸿和北周瓜分地疆地,涌出了许多割据势力,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个叫做蒲山郡公李宽的,据说号称唐国公李虎后人。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家还有这个人。”李君讲给聂小川听时,嘲笑道。“当年我全家被下大狱前,爷爷曾经要将我们几个孩子送人避难,那些李姓也好他姓也好,全都闭门不见,现在看来,倒都还是很怀念我们地。” 蒲山郡公?聂小川皱起眉,历史有这个人吗?会是谁呢?不过想也想不起来。 “李靖大人呢?他可还好?”聂小川叹口气,心里有些歉意,毕竟自己知道这个结果。偏偏没能阻止。想他现在怕是悲痛欲绝了吧,一心为国却终毁了国。 “不知道。城降了后就不见了,有人说他跟随皇帝自杀了。”李君淡淡说道,言谈之间没有丝毫悲伤,聂小川看到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 窗外月亮已经升的很高了,坐在院子里,春风慢慢,如果不是这个令人伤感的消息,应该是个美好地夜晚。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一身酒气,别跟那些不长进的喝酒闹事。”聂小川伸手解下李君的披风,扔在不远处的木盆里。 李君把整个身子都凑过来,几乎要贴近她的身上,笑道:“窦大人邀我们几个去赴家宴,我没有吃酒,身上也有味道?” 窦大人,就是李靖托付的大臣,据说是个老臣,很有身份地位,在朝中是可以跟独孤一派抗衡的,只是一直中立,洁身自保,是个笑呵呵的老好人,看起来满喜欢李君这个孩子的,聂小川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是个相貌普通,沉默寡言的男人,已是知命之年,头花半百,扔在人堆里绝对没人注意。 当然,这样的人能混到现今地位,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这样简单,跟着他也好,至少他不是独孤以及杨坚任何一派的人。 李君秀气的脸上,带着春色,很明显喝酒了,一说话,夹杂着淡淡酒气的气息喷在聂小川的耳边,让她战栗了一下,忙推开他,“臭死了,快去洗洗睡吧。” 李君笑着移开了,聂小川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明月,迟疑了下,问道:“你可听到大叶国的什么消息?” 身后李君许久没有出声,聂小川回头看去,见他躺在靠椅上,闭着眼睡着了,叹了口气,随手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给他盖住,又开始开着月亮呆,那个人还好吗?冷蓉地死会带给他多大的伤害啊。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月亮那面跃过来,飘扬的衣衫犹如飞鸟的翅膀,聂小川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四章 这个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袁天罡,不对,是袁无点。 “想我了吧?”他转眼就到了身边,伸出长长的手抱向聂小川,原本睡着的李君突然跃起来,抢先拽住聂小川,因为用力过猛,站立不稳,拉着聂小川又倒在躺椅上。 “小川,你又长胖了!”李君闷笑道。 聂小川呸了声,从他的怀里站起来,看到袁无点依旧伸着的胳膊,心里有些不忍,便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你不是跟你父亲回益州了?” 袁无点紧紧握着她的手,咧开嘴笑了,得意的说道:“虽然我奇门八卦比不过我爹,但论起来跑,他毕竟老了!” 聂小川沉下脸来,用力抽回手,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父亲该多伤心!他千里迢迢的追寻你来,为此破了族戒,你怎么可以。”说着摇头,脸上也显出怒意,这天下的孩儿们是永远都不可怜父母心的。 袁无点神色一滞,有些讪讪的,李君依旧坐在摇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语不。 “先不说这个,我听到一个大消息,才赶着回来告诉你,我跟我爹说了,很快我就会回益州的。”袁无点急着叉开这个话题,一面低头看到小桌子上摆着大碗茶水,忙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 他的样子风尘仆仆,看起来赶了好几天的路,聂小川也不顾不得再责备,接过茶碗又给他添了水,问:“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急。” “前些日子,我跟父亲去赴宴,寻机逃跑时,闯入一个暗室,听到有人在里面密谈。”袁天罡坐下来,低声道,“竟然是独孤夫人以及她的家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他们说什么?”聂小川警觉起来,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独孤家的人,她杀了独孤七郎这件事,不一定没人知道,要不然杨绯色也不会说嫂嫂不会放过你那样的话。 他们根本不是吃哑巴亏地人。更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杨坚以及自己。 “他们要一个什么桃花宴上毒杀皇上。弑君谋位。”袁无点声音更低了。几乎贴在聂小川地耳边。 聂小川惊得睁大眼睛。“怎么毒?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弑君?” 这也太荒谬了。自周朝以后。礼仪道德涣散。但君臣之礼还是很有分量地。任何一个想要弑君夺位地人。也不得不找个冠冕堂皇地理由。就怕在历史上留下个骂名。 他们独孤家不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吧?就这样夺了位也不会让人臣服地。现今天鸿如此虎视眈眈。国内乱了岂不是给了他国可趁之机? “他们没说具体地。只说一切按计划行事。”袁无点说,“听起来替罪羊找好了。他们开心地不得了呢。还大笑。也不怕被人听到。” 聂小川皱皱眉,问一旁静默不语的李君,“桃花宴什么时候?” 李君想了想才道,“三日之后。” 这个消息让聂小川几乎一夜失眠,第二日破天荒的走出了门,一是心里乱,想散散心。二是家里地米吃完了,现在又来了袁无点,更是不够吃了,这袁无点逃得很慌张,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李君的军饷还不到的时候,聂小川只好捡了几个当年独孤夫人送的饰去变卖,一路上还想着毒杀皇帝的事。 独孤家会选择谁去当这个替罪羊?依照袁无点所探知的,独孤家是绝不对不会让世人知道这是自己做的。那么目前最适合背负骂名的就只有以杨坚为的保皇党了。 栽赃杨坚要用谁? “聂小川!”一个响亮地声音在身边炸开,而就在同时也让聂小川灵光乍现,杨绯色! 她转过头,看到自己已经走到一家店铺前,那里正好停着一辆马车,披着绛红披风的杨绯色扶着侍女的手正走下来,半个月不见,她地腹部已经隆起了,脸上也长了好多肉。面色红润。看来柳家把她养得很好。 她从马夫手里夺过鞭子,面色不善的快步走过来。聂小川不由后退一步,她可不想跟一个孕妇动手,但也不想自己挨打。 “你滚一边去!”杨绯色冲一直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侍女厉声道,吓得那侍女一个哆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脆扑通跪下了。 “少夫人,咱们回去吧,你现在可不能随便走动。”她带着哭声哀求。 杨绯色哪里理她,一手抚着肚子,另一手扬鞭就像聂小川打来,“你这个不要脸…… 聂小川心里活就腾腾的冒起来,她讨厌听到“不要脸”这三个字,伸手就抓住甩来的鞭子,强压住怒火,说道:“柳夫人要做母亲的人了,可要慎言,莫带坏了孩子。” 杨绯色用力一挣,没有夺回鞭子,怒意更盛,干脆松开手,劈手打过来,“你害了七郎,害了嫂嫂,就是害了我家,仗着我哥哥宠你,觉得没人敢怎么你了么?” “行了!”聂小川推开她,不耐烦的说,兄妹二人都是一个德行,猪油蒙了心,好赖不分,随即开口道,“柳夫人可要赴宫里的桃花宴?” 她问的也太突兀了,杨绯色不由楞住了,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回过神冷笑道:“就你这样还想去参加?别不知道身份了,原本想拼着几分聪明进我杨家地门吧?却原来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嫂嫂是走了,但夫人不是给你来做,怎么又想进宫里谋出处了?” 聂小川没空理会她的嘲讽,看向她道,“你哥哥让你去的?” 杨绯色哼了声,“真是粗鄙的下人,桃花宴就是邀请世家小姐夫人去的,到时候论诗写字,得了头魁的能得到皇上……呸,死了心吧,轮不到你去。” 她说着说着觉语气不对,忙收住口骂了声。再看聂小川竟然转身走开了,不由气得跺脚,慌得那个侍女死命扑上来扶住,一叠声的少夫人小心,少爷会揭了自己的皮。 “看来就是这样,独孤家肯定会让杨绯色那个傻妞得机会见皇上。到时皇上突然毒身亡,杨绯色是百口莫辩,那杨坚自然也就难逃其责。”袁无点说道, 春日地午后,已经有些热,他们三人挤在李君的小卧室里,听聂小川分析,李君急匆匆地被叫回来,身上还穿着军服。头上冒出一层汗。 “皇上死了,独孤家定会趁机清缴对手,那你们肯定也难逃一死。小川,快收拾东西,跟我走吧。”袁无点越想越怕,站起来说道,“独孤家本就掌握军权,大军围攻,我们就是插翅难飞了。” 聂小川皱着眉思考,李君也是不语,许久才道:“要不我告诉窦大人去?” “你还想什么。都这时候了,告诉谁也晚了,趁着晚上跑吧。”袁无点实在不明白这两人总是闷闷的想什么,急得来回走,屋地下荡起好些尘土。 皇帝死了,二党相争,聂小川慢慢看向李君,道:“小弟,这是个机会。” 她这话一说。袁无点与李君都看向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机会,“我去趟杨府,如果我晚上没回来,你们不要找我,三天后的桃花宴上,你们二人务必守在太子身边,不管别处如何混乱一定要保住太子,以你们二人之力应该不成问题吧。” 袁无点以及李君神色大震。齐声问道:“你要去告诉杨坚?” 聂小川已经站起来。沉色道:“是,我要去告诉他。告诉他了,事情才变得有意思不是。” “那不行,太危险了”他们二人一起摇头,一人揪住她一个胳膊。 聂小川笑了笑,晃晃手上的小青蛇,“我的确很危险!” 聂小川到达杨府时,夜已经深了,守门人一脸不耐烦,看到她更是没好气:“聂姑娘,什么事这么急啊?” “快去告诉杨老爷,小川有急事禀告。”聂小川做出一副惶急的样子。 “什么急事大晚上地来?老爷早睡下了,谁敢去叫,明日请早吧。”门人说着关上门,一转身,就见聂小川从外飞身而进,吓得大喊一声“刺客啊”。 这一声喊出来无数侍卫,将聂小川团团围住,一个中年男人披着衣衫急匆匆地跑来,聂小川认得他,这是新任地大管家唤作黄岩,柳裘或许因为杨绯色怀孕,归家日子增多,卸任不管这内宅的事了。 “聂掌柜啊。”他自然认得聂小川,神色一缓,却并没有示意侍卫们退下,“这么晚什么事啊?” 如果不是杨坚暗示,他们怎么会这么防着自己?聂小川冷笑一声,但面上做出一副急急地样子,“黄管家,快些回报老爷,我有急事要说。” 黄岩迟疑了下,对身边的侍卫耳语几句,那侍卫匆匆去了,对聂小川一拱手道:“聂掌柜书房请。” 黄岩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聂小川一些话,聂小川爱答不理,没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响起一片“老爷”的问候声,黄岩在脚步声响起时就蹭的跳到门边,打开门,一身皂白稠衣地杨坚走进来,他的头散在身后,带着洗浴后的清香站在聂小川地不远处。 聂小川眼神恍惚,想起以前曾见到这样的他,那一次夜探杨府,差点被苏香影现,事后她从柳裘的闲谈中得知,杨坚本没打算出来,但看到聂小川被现了,故意现身给她解围,又命了柳裘带人围杀那些追踪的人,只不过,那时候苏香影是他要防备的,而聂小川还是他要拉拢的对象,这才没多少时间,立场已经互换了。 “我不是说过,没有邀请,聂姑娘不要踏入我杨府。”他的声音冷冷清清,面上也带着一丝不悦。 聂小川叹了口气,想到那晚差点死在刺客手里,虽然不确定是不是他做的,但肯定跟他有一定关系,心里恼恨至极,一低头惶恐道:“小川知道,只是这个消息非同小可,不得不来。” 说着扫了眼屋子里站的七八个人,杨坚迟疑一下,挥挥手,黄岩立刻带着侍卫出去了。 “你又窥探去了?”他地声音低了些,但依旧没有什么感情,反而带着一丝嘲讽。 聂小川上前一步,抬头正色道:“独孤家要弑君了!” 就见杨坚脸色一变,眼睛一亮,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聂小川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18日,终于补完了,3500字,不过19-21日不更,考试中,以后再补! 第四卷 风云际会 第八十五章 他一定知道了!否则他的反应该是震惊,而不该是单单针对这个消息来源的惊讶。 聂小川愣了愣,杨坚已经靠近一步,继续追问道:“你从哪里听到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聂小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只要这两派接着斗争,她和李君才能安全,同时来缓和因为苏香影的离间而僵硬的关系,虽然她实在不清楚,苏香影到底说了什么杨坚会如此对她。 聂小川将袁无点的话重复一遍,当然主角换成了自己。 杨坚听完默默不语,但神色缓和许多,聂小川接着说道:“要快些将柳夫人接回来,免得她被利用。” 杨坚依旧不语,夜色很深了,春夜料峭,站在这屋子里,聂小川忍不住打个寒战。 “多谢你记挂这我。”杨坚突然说。 这种温柔的语气,聂小川好久没有听到了,看到烛火映照下杨坚忽明忽暗的脸上,有着一种熟悉的神情,那是她决定亲自跟随使团刺杀独孤七郎的时候,杨坚就是这样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 这次的温柔会不会也是伤人的利器? “事关机密,为了你的安全,小川暂时住在这里吧。”就在聂小川一愣神的时候,杨坚转身离去了,门砰的被关上了。 聂小川快步走向门边,迎接她的是无数明晃晃的寒刀,“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坚并没有再回头。一排灯笼地映照下。只穿着春衫地苏香影在他身边亭亭而立。“聂姑娘交友广泛。你那兄弟又是太师地红人。你们姐弟二人真是深不可测啊!” 聂小川一怔。难道苏香影知道自己和南诏王认识?那晚刺客都死了。她怎么知道? 守门地侍卫逼着她后退。院子里又涌进许多人。聂小川一眼就看到柳裘急匆匆地身影。心中一动。大声喊道:“老爷。你要信我。绯色不能去。很危险地。” 果然柳裘身形一顿。向她这边看来。而杨坚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道:“小川放心!我自有安排。” 聂小川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愿老爷吉人天相。事事如意。” 苏香影阴寒地目光射过来。那里面是再也隐藏不住地杀机。聂小川冲她微微一笑。再看杨坚已经快步而去。柳裘回望她一眼。欲言又止。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聂小川随意的扫视一眼四周,见布防严密。不是逃走的时机,便很听话的退回屋内,夜风越来越大,吹的窗户噗噗作响,外边一边死寂,聂小川靠在矮凳上,想着刚才地事。 看来杨坚早已知晓独孤家的事,那么他是不是也要趁这个机会反咬独孤家一口? 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柳裘出现在门边。 “老爷是为你好。呆在这里最安全,独孤家已经派出许多杀手,誓取你的性命。”柳裘轻声说,又摇摇头,“你总是不信他。” 聂小川跳起来,但却不能接近他,四周四个侍卫用齐刷刷的弩机对准了她。 “这叫信我?”聂小川冷笑着指着这些人,随后叹了口气,低声道。“千万别让绯色去,就是安排再好,她的身子重了,受不得惊吓。” 柳裘皱起眉头,说道:“你就是这样惹恼他?他在你眼里怎么如此不堪?你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话?”聂小川问道。 柳裘没有来得及回答,因为走来两个侍女,笑嘻嘻的喊着:“柳掌柜,老爷找你呢。” “柳大哥,你且听我一句。”看到柳裘转身离去。聂小川难掩心中不安,一咬牙说道。“城门总是被从里面攻破的,不管你们计划多好,别让绯色去。” 柳裘显然不在意,冲她一笑,扬扬手道:“多谢你关 那两个侍女面色不满,剜了聂小川一眼,催促柳裘离去。 门被关上了,隔断了聂小川忧虑而又歉疚地目光,这一次不管杨坚有什么完美的计划,都注定要失败了,不是她不直接挑明苏香影的身份,这一次让杨坚得到些教训,将来地日子才会顺利的多了。 说到底,她还是想帮他,这样也是帮自己,不知道李君有没有按她的吩咐做? 呆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推开了,竟然是罗艺,带着一贯的忧郁神情,说道:“大掌柜请聂掌柜到庄子里一谈。” 聂小川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听话的跟随他出去了,这几日天一直阴沉沉的,伴着阵阵隆隆雷声,第一场春雨就要来了吧。 罗艺一身文人打扮,但上马动作利落,聂小川回头看了眼,见并无其他侍卫跟随,难道不再防备她会逃了吗? “罗先生是哪里人士?”聂小川忙打马跟上,一面那眼搜寻罗艺的兵器,“听说先生耍的一手好枪。” 罗艺脸色一震,第一次将目光看向聂小川,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聂小川一怔,显然也很意外,总不能说从戏上知道地吧,便干笑几声说:“听人讲的。” 罗艺转过脸不再言语,聂小川不知道哪里说的不对了,也不敢再说话,很快就看到前方一处大宅院隐在绿树环绕中。 进了门却并没有看到杨坚,柳裘带着四个中年汉子围在桌子前商量什么,看到他们进来,都站直身子“这次还得有劳小川姑娘了。”柳裘捻须笑道,一面介绍身边的人说道,“这些都是咱们温宅居的人。” 那些人显然已经知道她手里有戒指,都恭敬的行礼道聂掌柜。 聂小川忙还礼,看向柳裘等待他的解释,柳裘呵呵一笑,拉过她道:“独孤老贼调动了东营千人,埋伏在城外,只待混乱后攻进皇城,咱们呢就趁其不备前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说罢看到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神情,低声道:“老爷怎么会不信你呢,老爷也早现有内奸,把你关起来是做给人看的,这次突袭伏兵,怎么能离开小川地帮助?” 聂小川心里百般怪异。却又说不上来什么,一手轻轻抚摸着腕上的小青蛇,问道:“你怎么不再宫里守着?哪里才是最关键的。” 柳裘哈哈笑了,脸上浮现真诚地感激,“多谢关心,老爷借口安胎,已经将绯色接回家了,有夫人亲自照顾呢。” 聂小川心中一凛,苦笑道:“怕就怕这个夫人照顾。” 窗外一阵炸雷。黄豆的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风将窗户吹开,卷进来一股雨腥气。柳裘走到窗口处,若有所思的感叹道:“好大的雨啊。” 因为下雨,天很早就黑下来,但这并没有影响桃花宴的举行,宫门外汇集起一条长龙,无数马车延绵开来。 聂小川跟在一群身穿蓑衣斗笠地人群中,手里拿着柳裘给地钩锁,百感交集,终于又有这个工具了。一行十人,在雨中快奔驰到宫门外,攀爬到城墙上,站在高高的护城墙上,可以看到那里面犹如星辰点缀地灯火,如果不是下雨,应该能听到欢笑丝弦声。 这些人显然都是好身手,行动迅轻巧,几番攀爬跳跃。很快就来到东城门的守军前,没有人知道一会宫里将生怎么的紧张情形,因为下雨,原本增防的士兵都挤到营房里,说笑的赌钱的,热闹非凡。 这是独孤亲信地兵,柳裘已经解释过了,聂小川跟在罗艺身后,看到他只拿着长刀。不由怀疑戏文上说的都是假的。罗艺地武器不是枪,那么自然也不会有《对花枪》这个故事了。 伴着聂小川的胡思乱想。他们已经解决了站在雨中的侍卫,剩下的就是这些营房里的十几个人,柳裘一挥手,四五个人撑开一条条布满倒刺的绳索将营房围住,而就在这时,城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有埋伏!”柳裘突然喊道,营房四面的墙砰的裂开了,从窗缝里看到地那些原本嬉笑的醉酒士兵,一个个面色狰狞,手持大刀冲了出来,砍向绳索。 聂小川站在最外边,借着爆炸的亮光,看到城墙的四面以及下方,涌来无数士兵,虽然人数众多,但队列整齐,人人铠甲在身,一手持长盾,一手拿茅,大雨磅礴中,显得格外恐怖。 “不是东营,是边狩大军!”一个人大声喊,此时喊杀声四起,他们十个人在这重兵包围下,显得渺小无比。 这又中了什么埋伏?聂小川顾不得考虑,逃吧!当的一声,砍开扑过来的数位士兵,向东而去,猛地听到身后一声哀嚎,忍不住回头看去,见罗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长枪,挥出一片血花,而同来的一名汉子一人挡住四五个士兵,浑身冒血厉声呼喝着倒下了。 他们也是不知情的!聂小川牙一咬,双手一扬,小青蛇箭一般射了出去,她人随其后,又冲进包围圈中。 “从这边走!”聂小川看到身旁突然倒下一片,心中大喜,知道毒蛇起了作用,忙喊,天上雨水瓢泼,几乎令人窒息,身旁刀光泉涌。 聂小川举起长刀,呛得一声,鲜血四射,身边又倒下去三人,聂小川觉得胸口裂开般疼痛,却也不敢停留,柳裘以及罗艺已经与她会合,三人奋力厮杀,四周一片茫茫,不知道该从哪里突围。 近身搏击用来对付这些合力作战的士兵,简直是自取灭亡。 一道闪电劈下,点燃了城门地旗桩。 “掌柜的快走!”罗艺长枪舞的人眼花缭乱,一面大声喊着。 柳裘一把抓住聂小川,向城墙边退去,一直跟在他们身旁的两个汉子举着夺下来的盾牌,挡住射来的弩箭。 “走啦!”聂小川看到身边又是一片人莫名其妙的倒下,大喜的喊,举起手,小青蛇嗖的缠回腕上。 “援军!刘大人地援军!”柳裘突然喊,“卧倒!” 聂小川被他一拉,噗地摔在地上。一阵箭雨擦头而过,身后响起无数哀嚎,抬头一看,漫天大雨中,涌来一列举着燃着火炬的军队,同样地高盾挡体。隐藏在其后的是一队队弩兵。 再看身后,先前围攻他们的兵士已经死伤无数, “刘大人!”一阵攻击过后,柳裘跳起来,带着聂小川以及幸存地三人向那边奔去,一面挥手示意,却见又涌出来一列弩兵,将寒光闪闪的弩箭对准他们。 聂小川听得身旁的罗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忙停住脚拉他,看到他的肩头穿透了一支箭。 “掌柜的快走!”见聂小川竟然伸手来搀他,罗艺震惊不已。 就这一耽搁。他们两人已经落后,站在两军对垒的中央。“绞杀叛军!”有人沉声大喝,聂小川惊愕的抬起头,一道闪电当空滑过,看到一身铠甲的杨坚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四面响起呼喝声,柳裘站在杨坚身前,大声地说着什么。 “太子有令,缴械不杀!”又一队人马从一边涌过来,声音竟然是袁无点。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现场一片混乱淹没了,前后左右都有人杀了过来,聂小川虽然已经经历过数次杀机重重的场面,但这么混乱危险地境地还是头一次。 “掌柜的快躲开!”罗艺一声大喊,起身用肩膀撞开聂小川,一直箭飞了过去。 聂小川大惊扭头,只见前方两只箭直向自己飞来,虽然看到了,但已是无可避之。电光火石之间,有人大鸟一样扑了过来,将她撞到在地,倒地那一瞬间,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坚依旧举着长弓,闪电之下,脸色白的渗人。 四周的嘈杂聂小川突然听不见了,她的眼前只有袁无点放大的脸,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有血一滴滴的下来。很快模糊了聂小川的眼睛,但是她依旧看得见袁无点地眉间透出箭锋。 “聂姑娘。聂姑娘,”罗艺惨烈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压在她身上的袁无点被猛地掀开了。 “不要!”聂小川猛地跳起来,伸手抓住倒向一边的袁无点,抱着他跌坐下来。 “快走啊!”罗艺大喊一声,竟然将聂小川和袁无点一起拉起,一个甩在肩头,一个夹在腋下,他们的身边已经围了许多士兵,抵挡着不知是敌是友的攻击,趁著混乱,冲散了一批乱杀乱砍的人,终于逃出混乱的厮杀中心。 罗艺精疲力竭摔在地上,聂小川被这一摔痛的醒过来,看到面前双目暴睁早已断气地袁无点,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仰天嘶喝,只惊得四周雨花飞溅,四周的兵士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聂小川如兔般跃起,一把抓过罗艺的长枪,扑向混战中的人群。 “聂姑娘不要去!”大惊的士兵脸色煞白的喊道,“窦大人已经带兵来了!” 聂小川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眼中只有层层士兵维护下的杨坚,雨水血水在她身前乱飞,此外还有小青蛇跟随左右,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如同利剑一般直扑向由高盾组成地人墙。 呛地一声,长枪撞在盾牌上被折断,但举着盾牌的士兵很快就倒下了。 一再被骗,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要置她于死地,她聂小川从没有被人这样骗过,因为从来没有给人与信任,来到这个陌生地乱世中,她真心实意的想要依附于他,求得一时安宁,却换了如此结果。“我要杀了你!”聂小川一声厉喝,拽出腰间的钩锁,用那锁钩狠狠砸向肃然站立在不远处的杨坚。 这个时候那些边狩大军已经被剿杀殆尽,场中混乱的双方都停下了,惊愕的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犹如从地狱里突然冒出来的罗刹,在漫天刀光流矢中杀向一个身材魁梧,丰姿俊秀的白衣男子,那个男人是有名商人王侯,据说掌控着整个北周的生死存亡。 “阿姐,住手!” “快拦住她!不可伤了杨官人!” 斜刺里涌出一道人墙,聂小川的钩锁一连穿过四个人,终于停下了,场中响起一片倒吸气声,杨坚半分未动,身上溅满了血水,浑身已经湿透,就那样肃容看着聂小川。 “阿姐,住手!”李君扑过来,抱住伸手要扑过去的聂小川,却被聂小川拖倒在地上,他的手死死抓住不放,终于将聂小川困住,急促的低声说着,“不是这个时候,不是这个时候。”试图让聂小川安静下来。 “有劳杨官人协助追缴叛党余孽!”一个苍老沉厚的声音响起,很快身边大军四散而去,聂小川眼睁睁看着杨坚跟在一个深衣老人旁边而去,又急又怒,再不顾抱住她的李君,大喝一声跳起来,猛地脖子一痛。 “小川,不是这个时候!”耳边是李君歉然的声音,风声雨声厮杀声都远去了,聂小川昏迷过去,李君将她抱住,有热热的眼泪滴在手上。 北周太建十一年宣帝薨,静帝宇文衍登基,封大夫窦毅上柱国,世家子弟杨坚袭其父爵位,拜为隋侯,民间聂氏女才能出众,赐川夫人,帝之教习女官。 清明时节雨纷纷,两个撑着油纸伞的侍女快步迈过湿漉漉的台阶,进了长廊,收起雨伞。 “夫人要出去,真是少见呢,我以为听错了呢。” “去见什么人呢?就连皇上赐封夫人,也没出门,怎么这次一个下人拿个名帖邀请就应了?” 她们说着话脚下不停,很快就来到一幢朱门禁闭的房前,二人深吸一口气,似乎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道:“夫人,马车备好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身素衣的聂小川走了出来,她的脸更加消瘦,成了标准的瓜子型,肤色越白皙,头高高的挽了起来,露出以往从不示人的眉间红砂。 站在门外的两名侍女看呆了,她们来到这里半个月,每次只是送饭时才能见到夫人一面,而且只是一个苍白的背影,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引路。 “小川,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急匆匆走进来的李君,穿着的军服被细雨打湿了一半。 补19-21日,5300字,最近事情太多了!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八十六章 李君身上穿的军服不同以往,一直以来,作为低级士兵,他穿的都是裆衫,今天的衣着上多了块革制两当,更显得威武俊美,一出现就让人眼前一亮,跟在聂小川身后的两个侍女,都含羞注视他。 “你现在什么官职?”聂小川第一次现自己的小兄弟如此英俊不凡,看着他的军服若有所思的问。 李君一愣,对她突然的问话有些不知所以,接连几天下雨,青石板路湿滑,忙伸手拉住迈步而下的聂小川,一面说道:“殿内少监。” 官职不高,但很接近皇帝,聂小川点点头,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做梦一样,抬起头蒙蒙细雨密匝匝的洒在脸上。 闭上眼,袁无点的面容又呈现在眼前,那日清醒过来后,她已经身在皇宫内廷,是窦大人上朝休息的地方,守在她身边的只有李君。 外边天气晴朗,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梦里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人马厮杀,血花四溅,最可怕的是竟然梦到袁无点死了。 “小川,”李君神情肃穆,伸手扶住她。 “不要说!”聂小川猛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不是梦,这一切就像当年一大清早醒来,四喜坐在她的床前,告诉她爸爸妈妈不在了的那种荒诞的感觉。她无法相信,但不得不面对。 袁无点躺在一间空旷的大殿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额头上一个大大的血洞,那只夺命的箭被拔下来,放在一边上面凝固着血迹清晰可见。 聂小川跪在榻前,心内一片茫然,这个整日在耳边聒噪的人,真的死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死去了。 他本来不会这么早死地。他应该悠然自得地生活在天府之国。然后等到老地那一天。在睡梦中安然离世。身边会有白苍苍地妻子。以及满堂地儿孙。而不是在青春年少地时候。被人射穿脑袋。死在泥泞肮脏地雨夜里。身旁没有一个亲人。以及爱他地人。 聂小川吻上他冰冷地唇。眼泪肆虐。爱怎么会不求回报?不爱他。就不该给他希望。如果狠一点。干脆一点。告诉他拒绝他骂走他。就算这只箭射死地是自己。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她不怕死。怕地是别人因为她而死。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正如她所料。杨坚自以为安排好地一切都失败了。杨绯色依旧出现在宴会上。毒酒依旧被端到皇帝面前。而负责保护皇帝地侍卫突然倒戈。绚丽多彩地桃花宴变成了刀光剑影地杀场。 但是袁无点不是应该跟李君呆在皇宫。守护着他们新地靠山太子殿下吗?聂小川相信。那里再危险。袁无点也不会丧命。 “我一直按照你的嘱咐。守在太子宫前,独孤家军队果然来袭,我带着太子逃出来,袁兄去找窦大人搬救兵。”李君在身边慢慢的讲述着。 “杨坚为什么要杀了我?”聂小川收住眼泪,慢慢站起来,她只要一闭上眼,就看到杨坚那冰冷惨白地面孔,以及那直冲她而来的夺命飞箭。 李君嘲讽一笑,“他说是误杀!他要射的是边守军地钟将军!可惜那个钟将军早在乱军中被马踩死。” 袁无点是名门袁氏的人。变乱平复后,主持朝政的大臣们不得不考虑怎样对袁家交代,误杀,的确是再好不过的解释,那是混乱的雨夜战场,而他们的确处在叛军一方。 火葬了袁无点,聂小川捧着骨灰住进李君新购置的宅院里,自此闭门不出,这场血雨腥风的宫变很快没掩盖了。独孤一党就在那一晚被绞杀殆尽。得知消息地独孤夫人当晚自缢身亡。 虽然没能保住皇帝的性命,杨坚还是最大的功臣。毕竟是他及时布置,挡住了独孤一党调来的突袭军。 这次事件让朝中势力生了变化,独霸朝权的独孤党消失了,备受压制的以杨坚为的老臣党扬眉吐气,原本以窦毅为代表的中立明哲保身一派,在维持朝局稳定中也变得举足轻重。 而李君则是一直异军突起的黑马,这个身份低微地小禁军,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竟然带着太子逃出了独孤叛党的追杀。 太子名叫宇文衍,今年7岁,是体弱多病的皇帝唯一的儿子,娇生惯养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危险场面,自那日后,整整三日拽着李君的手不肯放开。 三日之后太子登位,外表上看是进行人事变动,实际上是针对这场宫变的赏罚随之公布了,其他的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当传旨的太监来到聂小川门前时,包括李君在内,都吃了一惊。 “聂姑娘才德兼备,陛下赐夫人封号,令进宫为教习女官。”传旨地太监规规矩矩地宣读,虽然眼前受封的夫人并没有出现。 李君很快打听到了,这道旨是窦大人示意地。 “我该去拜谢下窦大人!”聂小川听了说,她的目光落在李君身上,满是温情,李君满十八岁了,这几年经过不断的历练,长的很结实,相貌俊美,神情冷静。 “这个我去安排!”李君现在最感激的就是这个窦大人。 “你现在一直用的是李渊这个名字吗?”他们很快坐上马车,驾车的是李君的亲兵,聂小川开口问道。李君点点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聂小川的神情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是因为哭得太多了吧。 “你还记得袁无点告诉你的话吗?”聂小川慢慢道,这个名字划过嘴边,心里一阵酸楚。 李君呆了呆,猜不出她指的是那句话。 “天下大乱,分久必合,而你就是要统一这天下,开创一个盛世的圣主。”聂小川笑道。 李君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诺诺道:“我怎么可能。 聂小川握住他的手,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李君的神色变幻莫测,袁无点第一次告诉他这样的话时,他也是很震惊,但所有的心思都在杀回北齐,报仇雪恨上,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北齐没了,寄托所有生存目标的敌人没了,他茫然的不知所以,现在,自己最信任的人,又一次说出了这个话,一种奇异的从没有过的感觉冒出来。 成为一统天下的帝王,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重振他李家威名,也只有这样才能报得断手之恨,让那些在他李家遭难至极冷脸相望的小人们追悔莫及,对于生在贵族世家的他来说,很快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小川,你相信天命吗?”他猛地抬头问,眼里已经充满了向往。 “我?当然相信!”聂小川淡淡一笑,“袁无点不是说我命格其贵,你看,我现在可是皇上御封的女官呢!” 历史总是有一定的方向,既然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那么就让历史这座航船沿着她所知的长河运行吧。 谁说唐朝一定要出现在隋朝之后呢? 马车隆隆的向东而去,雨渐渐停了,外边人声鼎沸,聂小川掀起车帘,看到一座古朴内敛的大宅,门前车水马龙。 “这就是窦大人的府邸,等见过袁掌门,我们就去拜访他。”李君看到了,指着那里低声说。 聂小川点点头,马车很快闪过窦府,转向一条长街,不远处就是皇城,她吩咐停车。 “让我陪你去吧,听说袁家的人都是很……”李君迟疑着。 聂小川摇头,冲他宽慰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催马前行,李君在后快跑几步,满眼担忧的看着她远去了。 马车很快出了城门,沿着一条林间小路行驰,车帘子打开着,聂小川望着外边已经郁葱葱的景色呆,突听前方马蹄杂乱,几匹黑马迎面奔来,驾车的亲兵极为机警,见状立刻勒马,马扬蹄嘶鸣停下来。 聂小川坐正身子,一眼便看到走在最前边的男子是柳裘。 2733字,补23日,好像再也补不完了?不过别怕,7月爆,争取结文!总会补完!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八十七章 这些日子,聂小川是真的很伤心,她实在不明白杨坚为什么就这样想要她去死。 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只是因为自己知晓独孤七郎死亡真相吗?那个秘密根本算不上威胁吧! 但是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从那支箭射穿袁无点的头一刻起,他们彻底决裂了。 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杨坚就是在北周这个小皇帝手里篡位建立隋朝的,不管这里的历史是不是也会这样,但聂小川知道,如果让杨坚这样继续顺风顺水的壮大势力,她和李君迟早会没命。 聂小川看着面前走近的柳裘,他的身后是裹着伤布的罗艺,以及三个彪悍的汉子。 “大胆,这是川夫人的车驾,快些让开!”小亲兵挥着大刀呼喝着。 聂小川这些日子更加勤于练习技能,并默写下许多现代接触过的技能,一一交给李君,让他培养亲兵,聂小川再也不是那个一心想要过平凡生活的人,为了自保为了报仇,她要无所不用,这种日子要比她现代社会做一个财阀掌门人要幸苦的多。 对于任何近身的突袭,聂小川并不放在眼里,所以她只是看着柳裘慢慢走近,身形未动。 柳裘原本就不是个漂亮男人,人到中年的他有些福,这一段日子未见,整个人竟然瘦了许多,他的神情肃穆,脸上胡子拉碴,精心留着的八字须也不见了影子。 杨绯色死了,带着六个月的身孕,男孩。 “聂姑娘,可否赏脸说几句话。”柳裘翻身下马,拱拱手说。 “好大胆。敢这样……”小亲兵跳下马车。刀就要挥到柳裘地鼻子上。 柳裘视而不见。依旧拱手站立。 聂小川微微一笑。“柳掌柜还有什么需要小川帮忙地吗?” 她这话一说。大家都想到那一晚地悲壮突袭。柳裘倒没什么。他身后那几个汉子脸色苍白神情激愤。其中一个跳下马。吼了一声。将路旁一个手臂粗地小树一拳击碎。 这一下。小亲兵吓得手直哆嗦。猛地回身靠近聂小川。大声道:“夫人你快走!” 聂小川呵呵笑了。拍拍这个只有十七八岁地孩子。说道:“没事。这些人都是我认识地。别怕孩子。你就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小亲兵怔怔地看着聂小川跟随那几个人拐进密林,不解的挠挠头,孩子? 聂小川跟着他们走了一段。来到林子深处,雨停了,树上依旧不断有雨水滴下来,很快将他们身上打湿了一片。 没有人说话,一个个出奇的沉默。 “柳掌柜有什么话要对小川说?”聂小川收住脚,打破这种怪异的气氛,淡淡的问。 就见柳裘五人转过身来,眼里都含着泪光,齐刷刷的冲她行礼。罗艺更甚,干脆跪下了,说道:“子延多谢聂姑娘救命之恩。” 聂小川淡淡道:“不敢当。”抬眼看向柳裘,“柳掌柜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柳裘深深舒了一口气,迈向前一步,说道:“茂和先为当初在荒原上追杀姑娘抱歉!” 荒原?聂小川正色看向他,那日她杀了独孤七郎后原来是被杨坚地人追杀?这一点倒真意外,难道从那时起杨坚就要取自己性命? 柳裘又是深深一拜,苦笑道:“现如今我终于尝到这滋味了。这种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 再看他身后那几个人,都是一副悲怆的神情,聂小川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又要做什么?上演苦肉计? 罗艺在一旁沉声道:“我们都和姑娘一样,被杨坚当成诱饵了。” 聂小川听了,愕然的看向他们,柳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一晚,杨坚告诉我们。要去突袭的只是区区数百人的小队伍。其实这个任务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按理说杨坚根本不用派我们温宅居的人出面。没想到那里竟然埋伏着独孤党最精锐的万人军队。”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来从一开始,我们要对付地就是这个军队,杨坚早已派人爆了咱们的行踪。” 聂小川皱皱眉,“就凭咱们几个人?有什么用?” 柳裘细小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压住波荡地情绪道:“没有用,只是扰乱他们的部署,顺便送咱们上路而已。” 聂小川惊讶的看向他们,脱口道:“你们不是他最信任的助手?杀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几个汉子掩面拭泪,罗艺依旧是那副忧郁的神情,看了一眼柳裘,慢慢说道:“聂姑娘有所不知,这温宅居是柳掌柜一手建起的,咱们这些弟兄都是直接听从柳掌柜的调遣,况且现在温宅居的已经没有用了,独孤家一除去,再留着始终是个累赘,指不定哪一日被人查出来,就又是他杨坚虎狼之心的证据。” 柳裘仰面止住要留下地泪水,“我跟那罗延认识三十年,他是一个固执到极点的人,只要认准一个目标,则会不择手段,他连自己都舍得伤害,别人算什么!” 如果他们这样死去了,杨坚就可以一举解散温宅居,并且温宅居的众人还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死是杨坚的错。 “我们出生入死的跟随他十几年,他都毫不念旧的弃之,其实就算他明白的告诉我们,这趟突袭的实质,咱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前去,我们不是怕死,是伤心啊!跟你姑娘你初次相识,你都能不顾危险反身相救,这一对比,茂和我心寒啊!”柳裘仰天大笑几声,声音里满是悲愤。 聂小川静默不语,怪不得那日的行动奇怪之极,原来是去作牺牲品。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聂小川问,这几日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今日柳裘摆明要跟杨坚分道扬镳了,那就借这个机会问清楚。 柳裘已经平静许多,叹了口气,问道:“聂姑娘怎么知道杨坚保护皇帝的计划会失败?” 原来如此!只这一句话,聂小川就醍醐灌顶了!原来杨坚竟然把计划失败的过错归咎到她的身上,以为皇帝是她安排杀了的? “这次的事。得利最大的是聂姑娘与你的兄弟了!李渊怎么会那么巧保住了太子?”柳裘看着她有些白地面庞,慢慢说道,脸上也是几分疑惑。 得知这个消息,杨坚狂怒之下砸烂了屋子里地所有摆设,聂小川事前说的每一句话再分析起来都包含着祸心。 柳裘只要一想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不要让杨绯色去,就又是心惊又是后悔,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聂小川,沉声道:“杨家自来以维护皇上为使命。以皇家宠信尊重为荣,独孤家原本与杨家关系很好,只是由于他们日渐得到皇帝信任。引起了杨家的不满,才一步步交恶,独孤家有了反心,跟杨家也是脱不了关系地!本来这件事后,杨家的忠心天地可鉴,谁知道你们异军突起,抢了最大的功劳,并且得到了新皇的信任,他怎么可能不杀你们!” 他说完。一阵沉默,树林里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聂小川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原本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变的如此荒诞可笑? 说白了这是一个误会,但这个误会造成的结果却变成残酷的现实,这个现实就是明知是误会也不能化解了。 不管什么原因,她聂小川都不能原谅这个屡次伤害自己,更何况。现在袁无点死在他地手上,他们之间已经结下了只能以血还血的深仇。 柳裘迟疑片刻,接着说道:“说起来,杀了聂姑娘你,对杨坚来说,好处可不止这一个。” 聂小川苦笑着看向他,问道:“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重要?” 柳裘摇摇头,叹气道:“说到玩阴谋手段,心狠手辣。没几个人能比得过那罗延!”说着有些疑虑的看了眼聂小川。似乎有些话不知道怎么说。 聂小川坦然道:“柳大哥有话请讲,无须顾虑。”“先。聂姑娘与袁家公子交情匪浅,如果你惨死在乱军中,他定可以为你报仇为由,拉拢袁家公子,甚至得到整个益州袁家地支持。”柳裘说到兴起,习惯性的去捻胡须,被乱糟糟的胡茬扎到手,颓然的放下手,目光灼灼的看向聂小川,“再者,我无意中听到苏夫人说,你跟南诏王关系非同一般?” 聂小川猛的抬起头,苏夫人?她果然知道了,她从哪里知道的?单凭刺客的死状吗? 林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同时有人呼唤她地声音,是李君带人来了。 “多谢柳掌柜帮小川理清原委!”聂小川冲他们微微屈身道。 柳裘以及那几人忙还礼,正色道:“聂姑娘的为人,茂和很是喜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以往种种但请姑娘见谅。” 聂小川心内叹了口气,问道:“柳大哥有何打算?” 外边人声接近,已经不适宜交谈,柳裘拱手道:“这种事是很常见的,自古以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们这群人本就没什么追求,但求苟活而已。” 他已经恢复往日那种和蔼无害的的神情,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一丝愤慨,只是那嘴边的笑容让人看着心寒,说罢,哈哈大笑,一挥手招呼众人四散退去,带着人分散包围而来的李君,只看到他们隐没在树林间的背影。 “是谁?又是杨坚的人吗?可有伤到你?”李君显然是急匆匆赶来地,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涨。 聂小川宽慰的拍拍他的手,低声道:“没事,回去再说。” 李君疑虑重重的跟着她出来,说什么也不让她单独前行,带着一众侍卫拥着她越过一处山坡,一座庙观出现在眼前。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捧好装有袁无点骨灰的木盒,上前叩门,门应声开了,一个青衣童子面色冷清的看着他们。 正常更新,以后再补!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八十八章 益州是一个割据王城,袁家是那里的布衣王侯。 直到听了柳裘的话,聂小川才意识到自己眼里只会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的袁无点,在世人眼里也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世家子弟。 现在这个世家子弟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要怎么跟人家的父亲交代? “公子啊!”那童子一眼就看到聂小川手里的盒子,扑通就跪下来,放声大哭,“你答应会带好吃的给小虎,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这一哭,聂小川嗓子**辣的痛起来,看那童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君在身后挤过来,低声道:“这位小哥,节哀。 他的话没说完,那小童蹭的从地下跳起来,鼻涕眼泪甩了他一身,骂道:“又不是死了你家人,说什么风凉话!” 李君勃然变色,扬手就打向那小童,一阵厉风袭来,只听啪的一声亮响,聂小川的脸上显出一个鲜红的手印。 李君被她挡在身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袁默秀。 “我家兄弟人小无礼,是我管教无妨,给袁掌门请罪。”聂小川深深的弯下腰,说道。 李君已经回过神,看着聂小川脸上变得紫红的手印,脸色变的阴寒,薄薄的嘴唇一抿,说道:“袁先生的脾气真是与人不同,怪不得袁兄谈之色变,迟迟不肯回家。” 李君本身就是带着不满来的,鉴于袁无点的身份,北周以皇家规格送去消息,并且将一切后事都安排妥当,但这袁家只来了袁默秀一人,并且拒绝进城,并指明要聂小川亲自送骨灰来。 对聂小川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而且袁无点地骨灰一直在她地手里。就是不点名要她去。她也会去。 但李君可不这么认为。袁无点是被杨坚地射死地。这个消息窦大人已经有意无意地散布出去。这袁家就该直接找杨坚算账。没想到竟然只是安静地躲在城外。问都不去质问一声。只会让聂小川自己前来。明摆着欺软怕硬。 聂小川听了。脊背一寒。这小子地嘴越不饶人了!伸手掐了他一下。再看袁默秀一脸铁青。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一甩拂尘转身而去。 聂小川瞪了李君一眼。忙跟上他。跟在身后地李君却被那童子拦下。 “我家先生说了。只见一个人。怎么。你们皇帝没告诉你啊!”那童子不过十六七岁。声音出奇地响亮。声音里还残留着哭泣。 之前管事地官员传达消息时地确是这样说地。聂小川回头看了眼李君。示意他不可鲁莽。李君微微眯起地眼睛里。有着难以隐忍地怒意。门砰地被关上了。这座庙观是一隐退高官地私产。前些年因为坏事被牵连收入官中。袁默秀执意不进都城。负责安排地官员也不敢大意。特意挑了这处给他歇息。 那袁默秀行动极快,三转两转便看不到人,聂小川跟在边走边哭的青衣童子身后,茫然的打量四周。 这是一座堪比江南园林的私家庙宇,格局左右对称,正中一座庄严的佛殿,门前伫立着一个高的香炉。散着阵阵檀香。 沿着小路向右,就进了一间小庭院,其中林荫遍地,小桥流水,山石林立,让人心旷神怡。 满心忧伤地聂小川一路行来,心境也变得平和许多,看来这个窦大人安排的的确十分精 进了一间四面敞开地花厅,袁默秀背负双手站在中堂。冷冷注视着她。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木盒上,犹如被火灼了一般。脸色变得煞白。 聂小川低头深深施礼,“袁掌门,我把无点公子给你送来了。” 说着双膝下跪,将木盒举到袁默秀眼前。 袁默秀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再也止不住眼泪,抬头仰天呜咽一声,这一声用尽气力,只震得人耳朵生疼,惊起园中无数飞鸟。 “好儿啊!好儿!你可真无一点用处!我袁家堂堂男儿,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送命!”袁默秀厉声笑道,忽地双手灌力,将装有袁无点骨灰的木盒向地上砸去,“此等不肖,有何颜面进我袁家之门!” 聂小川再没料到他有此举,一惊之下,来不及起身,就那么跪着抢着接住木盒,说道:“袁掌门,不可如此!” 她用力过猛,扑在地上,划破衣袖,手臂撞得生疼,手里紧紧抓着木盒,心里一酸,眼泪扑扑掉下来。 袁无点跟她相识以来,很少提起自己的家人,除了那次说自己母亲的死因,从他那过分淡然的语气里,聂小川可以猜想出他跟他的父亲一定有了隔阂。 无点!无一点用处,什么样的家人会给自己地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他是不是总是被责骂?就连现在死了也要被指责无用? 聂小川的咬牙控制住泪水,起来又跪倒袁默秀面前,“都是小川的错!袁掌门息怒。” 听那袁默秀冷笑一声,慢慢说道:“的确是你的错,我儿既然为你而死,作为贞洁烈妇,你自行了断,随他去吧。” 聂小川听了一愣,就觉顶上厉风袭来,下意识的仰身后倒,同时鱼跃而起。 袁默秀一击不中,脸色越难看,冷笑道:“如此好身手,可怜我儿枉充英雄!” 聂小川愕然看向袁默秀,见他神色凌然,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这一愣神,袁默秀猛地甩出拂尘打在她的肩膀,聂小川一个趔趄向后退去。 这拂尘看似柔软,打在身上竟然犹如利刃,聂小川的肩头很快溢出血来。 难道他真地要取自己性命?聂小川伸手捂住伤口,怔怔看着袁默秀,她不想也不能还手,这是一个因为丧子悲痛而狂的父亲。 袁默秀拂尘一挥,忽的看向厅外,冷笑一声道:“谁人在此?” 说话的同时,人如流星般扑向厅外那一松柏从中,聂小川跟随其看去,就见松柏从中跃起一人,响起铁器相撞的声音,在这白日里也迸出一片火花。 袁默秀与此人一撞,随即分开,那人一身黑衣,犹如夜枭般翻身站在花厅栏杆上,袁默秀停在松柏从边,落地时身形微晃,显然力道不及此人。 不待聂小川看仔细,那黑衣人一个跃起,直冲向袁默秀,手中一柄长剑直刺向他的命门。 聂小川毫不迟疑,拽下腰间随身的钩锁,逼向黑衣人,钩锁放接近此人衣襟,就被外力一荡向下沉去,同时那黑衣人前冲之中猛地转身,又准又狠又急的刺向聂小川。 他脸罩着黑布,外露着的一双眼睛斜飞上挑,寒光闪闪,与聂小川照面,啊地一声惊呼,眼眸睁大,满眼不可置信。他这一迟疑,聂小川地钩锁收回,缠住他的长剑,二人身躯相接,这声惊呼清晰地落在聂小川的耳里,犹如一个炸雷般。 不行了,只能2300字了,今天太忙了。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八十九章 三聚首 虽然眼前之人只露一双眼在外,但聂小川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魏岭! 而与此同时,魏岭也认出她,当然,认出的是蓉三公主。 他们都是不可掩饰的一怔。 聂小川强压住心内的震动,以及撒脚逃走的冲动,大声喝道:“大胆狂徒,胆敢行刺袁先生!” 她不能让魏岭看出自己的慌张,同时飞快向后退去。 魏岭的身手,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莽撞行事。 他们这一撞一望一怔,以及聂小川的后退,都是在一瞬间生的,袁默秀一直在一旁冷眼观望,似乎很乐意看到他们相斗。 魏岭的长剑抽回,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甩向袁默秀,袁默秀侧身避过。 聂小川此时又咬着牙攻过来,不管怎样,她也不能看着袁默秀在自己眼前受伤,就觉眼前黑影一闪,一条黝黑的软鞭裹向自己,日光反照下透出蓝芒,显是淬了剧毒。 聂小川嗨了声,避向一边,同时将胳膊一扬,却没有见到小青蛇出击,于是接连又甩了两下,那蛇只是微微抬抬头,又不动了。 “怎么回事?咬他!”聂小川一急之下喊出声。 这一耽搁。魏岭地软鞭不断袭来。聂小川惧怕其剧毒。只得狼狈躲闪。看到袁默秀在一旁警惕观望。只得向相反地方向退去。 她越逃越慌。只要见到这个人。心里就忍不住慌。这里原本赏心悦目地园林山石。此时都成了障碍。 逃走不是很难。难得是又怕魏岭不再追来。袁默秀就会危险。聂小川恨不得把自己一分为 “站住!”身后魏岭猛地一声厉喝。软鞭分为两条。将回身迎击地聂小川抓个正着。 聂小川直觉头晕目眩。一下子被带入魏岭怀中。没有想象中地被刺破喉咙。反而对上一双闪着惊喜地眼眸。 “你是谁?”魏岭低沉地问。抓住她地手有些不可自制地颤抖。 好时机,聂小川虽然双手被困。但脚还是自由的,趁他这一分神,立刻撩脚直向他地下阴。 魏岭痛呼一声,双手力气大增,聂小川直觉全身骨骼都要被他挤碎,啊的痛呼一声,整个人被魏岭扑在地上,身下是精心堆砌的五彩山石。 聂小川被这前后夹击,五脏具裂。哇的一口喷出鲜血,压在她身上的魏岭被染了一脸,蒙面布突然脱落。露出惨白的妖魅面孔。 “你是谁?”他忍着伤痛又一次问,眼波流转。 他地声音依旧刺耳,聂小川此时痛的快要昏厥,感觉自己的腰被撞断了,眼泪不能抑制的流下来。就在这时,一阵厉风袭来,袁默秀带着一脸炽热的仇恨,将一柄剑向魏岭身后插来,看那力道度。足足能贯穿他们两人。 聂小川猝不及防下大惊失色,根本没有时间呼叫出来和闪避,听得一声亮响,一直匕闪着白光而来,准确的打在袁默秀的长剑上,把他带的直向后跌去。 聂小川就那么躺着,仰头看去,只见刀若木身披暗色滚边黑袍,由树梢跃下。那宽大的衣袖灌风膨胀,黑飞扬,犹如一直大鹏展翅而来。 而就在这同时,院墙外响起震天地喝声,一队端着明晃晃刀箭的士兵拥着李君列开。 魏岭在袁默秀的长剑被撞开时,就带着聂小川起身靠在山石旁,将软鞭勒在聂小川地项上,冷冷望着站在面前的刀若木。 “魏大人,放手!”刀若木慢慢说道。看到聂小川嘴边残留的血迹。皱起眉头。 “都放下兵器!”李君站在一列拉好弓箭的士兵身后,大声喊道。眼前的场景显然让他出乎意料,额上青筋暴起,将手里的佩剑砸在地上,加重语气,“放下兵器,否则杀无赦!” 聂小川背痛刺骨,整个人靠在魏岭身前,眼一阵阵黑。 “李大人来的正好,你们北周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袁默秀突然冷笑道,用剑向魏岭一指,同时脚步迈动,眼睛里闪着冷冽的光芒,杀机重重。 “站住!”刀若木大声喝道。 还从没听到他说话声音这么大,被他这一喝,聂小川有些涣散地神智一凝,那袁默秀迈出脚猛的停住。 “袁先生一世英明,怎么糊涂至此!”刀若木语气加重,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自然也看出袁默秀的玉石俱焚的意图。 袁默秀看了他几眼,冷然笑道:“原来是南诏大王,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也有空到这里来?” 看他这意思竟然是想要闲谈叙旧,不远处的李君哪里有耐心听他胡扯,看到聂小川脸色越难看,推开众人,往这边大步过来。 “放开川夫人,饶你离去!”李君朗声说道,一面示意众兵士跟上来。 魏岭轻轻一笑,聂小川觉得项上一紧,“小兄弟真会说笑!不如你帮我杀了这个老儿,我就还你夫人。” 袁默秀哼了声,阴鸷的面容看向魏岭,端详片刻,说道:“原来是魏家的小儿!魏宗那老匹夫可还活着?” 就在他话音刚落,刀若木突然一步跨上前,伸手抓向魏岭的软鞭,这一次,三方具动,袁默秀剑刺向聂小川地心口,李君叩响弩机,一直弩箭射向袁默秀的额头。 魏岭一声笑,将聂小川往身前一推,刀若木的手接触到他的软鞭,但却并不拉向自己身旁,反而用力一推,袁默秀的剑恰好停在聂小川的身前,随即后翻躲开李君的弩箭。 借着刀若木的一推,魏岭抱着聂小川跃上山石,毫不停留跳跃而去。 “不要伤了袁……”聂小川留下一声疾呼,人已经消失在院墙之外。 李君已经叩响弩机,听了此话手臂一抖,三只弩箭当当摄入一旁的山石中,再也不去理会那袁默秀,往魏岭离去地方向追去,他地度最慢,只来得及看到刀若木的背影一闪不见。 魏岭携着聂小川跃过大围墙,他被聂小川伤地也不轻,脚步有些踉跄,身后士兵哗哗,显然已经追来了。 “带着我,你走不远。”聂小川被他勒的干咳一声,马上觉得项上的软鞭松了松。 前方林间大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匹白马疾驰而来。 “来得好!”魏岭低呼一声,将聂小川拦腰一抱,人如飞燕般的冲向马队。 那些人显然没料到有人突然袭来,立刻聚集起来,将最中间一匹马上之人围住,同时呵斥亮剑,但他们怎么是魏岭的对手,最右方的一个汉子被魏岭一脚踢下马,在地上滚了几滚。 “大胆贼人,放箭!”马队一片混乱。 “慢着!”猛地一声朗喝。 这一声让魏岭以及聂小川都是一惊,二人同时回头看去。 十几个劲装男人拥簇中,现出一个淡蓝长衫的公子,他望着回过头的魏岭以及聂小川,原本温和如玉的面容猛地变色,惊喜,惊异,疑惑,忧伤,一瞬间全部涌上。 他是这个世上,最能让聂小川安心相交的男子,茯苓。 “蓉儿?”一个小心翼翼的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好惨的成绩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章 人轻马快,眨眼间,魏岭已经催马狂奔,将众人抛在身后,喧嚣声很快不闻。 他们为什么都来了? 聂小川的手动了动,但很快项上一紧。 “别耍花样!会没命的!”魏岭的警告在耳边响起。 聂小川相信他说到做到,因为颠簸,背部疼痛不断,身上很快被冷汗浸湿,是不是骨头断了? 没有人追上来吗? 越过一片荒岗,魏岭将她拽下马,他紧抿着嘴向后看去,似乎在担心有人追上,聂小川被他猛地一拽,腰椎刺痛,啊的一声跌下来,这一撞让她全身疼痛欲裂,眼一黑昏了过去。 自从接受这个身体,已经很多次昏迷了,聂小川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排异反应,如果真的排异是不是代表她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个世界的她,还有没有生命迹象? 很快,她意识又恢复过来,觉有人正解下自己的衣服,冰凉的指尖接触到她的裸露出来的肩头。 聂小川一个激灵醒过来,扬手就是一拳,魏岭躲开,退后几步。 这是一个昏暗地屋子。四面没有窗子。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这应该是暗室吧。根据时间推算。还不到晚上。 她伏在一张厚地席上。衣服已经被褪下肩头。好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天鸿皇室地人。看到自己地背部! “你到底是谁?”魏岭并没有再走近来。站在一旁。冷冷地问。 聂小川试着要坐起来。却做不到。只要一动浑身散了架地痛。这具身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不过。她现在想地是。魏岭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庙观?看样子是去刺杀袁默秀。是旧仇还是苏香影地新阴谋? “川夫人?蓉三公主?”魏岭又一次冷冷问。同时迈上一步。抓住她地头一拉。聂小川地脸完全呈现在他地眼前。 “你是何人?竟敢来我北周行刺!”聂小川大声喊道。随即咳嗽起来。她地脸瞬间变白。汗珠滚下来。 还没咳完。就被魏岭按住。 “你要干什么!”聂小川现他竟然又去褪自己的衣服,顾不得疼痛拼命挣扎。 “别动!”魏岭低声说道,伸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纸包。 这是要给自己治伤?聂小川心里丝毫没有感激,反而更加焦急,趁着他拆纸包,凝聚最后一丝力气,翻身起来,不忘顺手给他一拳。 魏岭被她打中,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是弄翻了纸包,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你疯了!你的骨头断了!”魏岭猛地怒喝。 聂小川靠着墙滑下,痛的嘴唇紫。不过总算安全的挡住了背部,她嘲讽地一笑,说道:“是,不用提醒,我记得呢!” 魏岭的眼底竟然闪过一丝焦急,紧紧盯着她,忽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不说也无妨,但凡见过一次书.道怎会认不出来?” 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聂小川了然一笑,是的,如果他最早见到的是真正的冷蓉,那么就算她有着同样的面貌,也不会被认出。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就算面对的是双胞胎,有心人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门外响起轻轻的斑驳声,一面墙突然转开。聂小川被这突然地明媚刺的睁不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一晃,魏岭出去了,门又被关上。 肯定是苏香影!聂小川靠着墙喘息,门又开了,有人走进来。 聂小川睁开眼,看到面前战着一个体态微丰,姿容粗陋地女子,不由打个寒战。 好浓烈的杀机。 那女子一双眼瞪着她。一步步靠近。嘴里说道:“夫人受伤了么?让奴家…… 聂小川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抢先反击。那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女人突然脸色僵硬,喉咙里呵呵几声,直挺挺的倒下了。 聂小川惊讶的看着小青蛇从那女子身下蜿蜒而出,梗着头似乎寻找什么,继而嗖的跳到聂小川身上,缠上手腕,这条蛇,到底什么时候会杀人? 暗室的门同时打开了,魏岭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灰白的脸色僵住了,眉宇间竟然有些欣喜。 “杀就杀了,就是像有如何?他又不缺这一个女人!该不是你……”苏香影地声音传来,人慢慢踱走进来,猛地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冲她微笑的聂小 “嗨,好久不见了,苏夫人。”聂小川因为小青蛇的一击,信心大增,知道他们绝对伤害不了自己,心情愉悦之极,虽然很虚弱,但还是冲苏香影挥挥手。 苏香影俏脸转百,目光放到地上的尸,勃然大怒的喊道:“大胆,怎么让歹人进来谋害夫人!” 门外立刻涌进来七八人,跪下叩头说着罪该万死,苏香影冷着脸哼了声,挥挥手,众人立刻抬起尸下去了。 苏香影已经回复了平日的神采和艳光,笑意盈盈走近几步,关切的说道:“让夫人受惊了!得知夫人受封,奴家早早派人登门道贺,谁知夫人谁也不见,真是让香影好没面子。” 她的眼在聂小川身上乱转,终于将目光放到手腕上,浑身一震,伸出芊芊玉手指向哪里道:“夫人地手上是什么?好奇特的镯子?”聂小川但笑不语,任苏香影将手靠近,小青蛇猛地梗起头,苏香影啊的一声惊叫,被魏岭一把拉回。 “小神龙?”苏香影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说道,“你怎么会有?难道果真是他给你的?怎么可能?” 聂小川伸手安抚吐着信子的小蛇,笑着看向她问道:“怎么?穆樯公主殿下也认得小神龙?” 苏香影与魏岭同时愕然,似乎没听清她的话。 “夫人说什么?”苏香影强自微笑,但手微微颤抖。 聂小川没兴趣也没力气跟她虚伪,沉脸道:“天鸿的赫赫有名的大公主以及天师大人,你们这趟囚禁小川,到底为何?” 这不可能,苏香影彻底震惊了,再不顾掩饰惊异,尖声道:“你是谁?” 魏岭一直惨白着脸,静默不语,此时也上前一步,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你不是蓉三公主!” 聂小川看到他们二人紧紧盯着自己,恨不得扒开自己地脑袋看看,笑道:“公主殿下莫怕,认识这么久了,我地为人,公主该是了解的,不过,魏大人将我带走时候不短了,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事。” 苏香影狠狠地盯着她,尖利的说道:“你敢威胁我?” 暗室的门上突然响起撞击声,苏香影惊骇变色,“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来?”魏岭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说道:“是刀若木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聂小川的手腕上,友好的一笑,说道:“我忘了,蓉三公主与刀大王是旧相识了。” 门开了,传来刀若木清凉的声音,“魏大人还记得,真是太好了。” 终于成了2k党了!惭愧。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一章 聂小川现在有些怪异的感觉,为什么总是在自己危难的时候,这个算不上很熟络的人都会出现? 一次是巧合,二次是好运,三次是缘分,四次是什么? 阴谋! 在三人的注视下,干净漂亮的刀若木潇洒的走进来,暗室里一下子明亮许多。 这是聂小川第二次认真的打量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他真是个让人一见便神清气爽的男人,就算是仇人见了他,大概也不会生出讨厌的感觉。 他换下那件大袍子,换了件紧身的暗青衣衫,更加显得肩宽腰细腿长,高挺笔直,他的眼睛灵活有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 苏香影瞧呆了,不错眼珠的看着他。 “得罪大王了!”魏岭一揖到地。 刀若木伸手扶住他,真诚的笑道:“多谢魏大人将小川从袁先生手下救出!唉,这个袁先生,可真是糊涂了!” 他的语气也好神情也好,都没有半点虚假做作,每一句话似乎都是自肺腑。 魏岭露出诚恳的神情,说道:“大王言重,魏某鲁莽行事,伤到川夫人是迫不得已。” 聂小川愕然地看着他们二人真诚相谈。将先前那混乱地打斗变成了一场误会。甚至是救命之恩。 她有些想笑。魏岭地个头比刀若木还要高些。比他还瘦。因为过于美艳地面相。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柔。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白日与黑天。 “真是多谢魏大人。明晚宴会刀若木再敬你几杯。” 聂小川听到刀若木地声音在耳边很近响起。觉他伸手将自己抱起来。一面冲魏岭点头道谢。/书.道 魏岭摇头一笑。忙说不敢。 刀若木抱着她就往外走。自刀若木出现后。一直如同透明人地苏香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原来那些传闻都是不可信地!大王也蛮怜香惜玉的!”苏香影吃吃笑道,紧紧盯着刀若木。 刀若木停下脚步,冲她微微一笑,“夫人可算是给本王恢复声誉了。” 他的笑容犹如春风,苏香影忍不住脸上飞红,一时竟然忘了还要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出去。 “告诉皇上了没?”魏岭轻咳一声。看着门关上了,才说道。 苏香影依旧失神,怔怔道:“倒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自己要比这个聂小川美丽许多,这样地话。结识这个男人也不是难事吧。 她的脸变得热起来,这样好看的男人。真是难得。 魏岭又是一声轻咳,苏香影才回过神,有些尴尬的转过脸,说道:“自然要说,我现在的处境怕是不妙” 说到最后一句,咬着细细的小牙,似乎包含着怨气,狠狠的用手拧着腰间的丝帕,说道:“聂小川,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得你了么?” 此时被刀若木抱着地聂小川打了个寒战。 “疼地厉害吗?”刀若木立刻问。停下脚步。 “不。没。”聂小川轻声说,不得不紧紧靠在这个男人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浑身不自在。 刀若木用肩一撞,砖墙慢慢转开,阳光四射进来,聂小川愕然的看到,这里竟然是一处败落的民居,他们站地地方是床帐子后。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黑衣人,门外涌进来几个男人,跪下行礼。 “兵队方才从那边巡逻过去,很快就会再来地!”一个方头大耳的男人恭敬的回道。 刀若木点点头,对聂小川说道:“你这个兄弟还不错,这么快就能找来。” 聂小川已经说不出话了,喘息几口,“多谢大王,”带着一丝苦笑,“小川真是无以为报。” 说这话,门外一阵喧闹,伴着猎犬的狂吠。 “搜!仔细看有没有暗道!”李君的声音在外响起。 聂小川一喜,挣扎着下来,方说道:“我在……”不知道扭到哪里的伤口,感觉腰被生生折断般,疼得她连呼痛也没来及就晕了过去。 耳边有刀若木的叹气声幽幽不绝。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袁默秀不告而别,经过五日修养,聂小川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幸好没有伤到脊椎,只是肌肉挫伤,压迫神经疼。 李君将自己的府第派驻了重兵,又买了好些丫鬟,聂小川本不习惯有人在身旁服侍,但受不了李君幽怨自责的眼神,只好随他安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聂小川就问李君茯苓是不是来北周了。 “是,”李君似乎不愿多谈,简单地回答。 “他来做什么?”聂小川迫切地问。 他会不会认出自己了?会不会知道李代桃僵的事?他会不会很生气? “去年大叶国与天鸿交界地村民因为水源问题,生械斗,天鸿地方官切断了水源,大叶国闹了旱灾,我听窦大人说,是来借粮了。”李君想了想,仔细讲给她,末了又问,“你,跟他很熟?” 聂小川苦笑一下,把自己假扮冷蓉的事讲给他,李君听了,脸色阴晴不定,随后说道:“不管怎么说,他对你我都有恩,我一定帮他借到粮!” 聂小川听了欣喜万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兄弟最贴心。 “不过,南诏王与天鸿的人,都来做什么?”聂小川对茯苓的事放心了,才想到自己的危险。 李君挠挠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官职很小,只能偶尔听大人们谈话得知一点消息。” 这的确是个问题,李君的虽然因为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做了官,但职位太低,虽说很接近皇帝,但这七岁的小皇帝,显然没什么权利。 权利集中在左右丞相手里,其中一个叫做郑译,那是杨坚的人。 “郑译这个人怎么样?”聂小川问,她已经站了好一会,感觉背部痛,李君忙扶着她靠在软塌上。 李君端起凉了好了的药,一口一口的喂她,吃完两口,不忘给她喂块蜜饯。 “你的方法训练的人果然很好用,”说起这里,李君满脸兴奋,“竟然这么快就弄来很多人的,的,信息,” 这个词是聂小川说的,他一时说不惯。 聂小川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也要利用可怜的青楼女子们去打探消息,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愿意利用任何人,尤其是女子。 “郑译这个人,贪财好色,名声很不好,据说原本是独孤家的人,不知怎的被杨坚拉拢了。”李君说道。 聂小川点点头,“既然能被一次拉拢,也就能被二次拉拢,你记着,这世上没有不可用的人!” 说这话,门外有侍女软声说道:“大人,夫人。” 聂小川皱起眉,这个称呼怎么有些怪怪的? “宫里派人来了,说要大人和夫人晚上赴宴。” 赴宴?李君脸色不悦的站起来,“这样子怎么赴宴?我去问问。” 不多时,李君回来了,脸色十分不好,看来碰了钉子。 “隋侯爷摆的宴,皇帝的生日,有官职的人必须参加。” 聂小川叹了口气,有官职的人,自然也包括自己这从来没有上任过的女官。 宴无好宴,该来的人都会出现吧,这样日子现在才是开始,想要斗倒杨坚,享受自己想要的生活,路应该还很长。 宴会在北周皇宫的含元殿举行,含元殿是建在整个皇宫的最高处,威严壮观,先皇就是在这里被毒死的,事后,杨坚出钱整修一番,聂小川到达这里时,已经有不少人了。 两个侍女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迈上那似乎永远迈不完的台阶,一路上引来无数探究的目光,许多人跟她打招呼。 走到一半时,聂小川停下喘息,她的伤毕竟才好些。 一双手拨开她身边的侍女,扶住她的胳膊。 九十二章 聂小川抬头一看,竟然是杨坚。 他一身华丽的锦袍,束着,露出白玉般的宽额头,身边跟着几个黑衣侍卫。 “伤得很重?”杨坚低声问,“不行就回去,别硬撑。” 他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真的很担心她的伤情。 聂小川心里涌上一种难言的滋味,没想到会跟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最初相交时,她的确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但在他面前却是轻松的很,因为完全不用掩饰自己的不信任。 现如今是半点信任也没,心里都想着至对方于死地,表面上,却比任何时候都融洽。 “多谢侯爷,这么大的事,小川怎么能不来。”聂小川冲他感激的一笑,将整个身子的重量放在他的手上,无视四周各种眼神。 大殿里已经有乐声传出来,四周亮着无数灯火,二人这样慢慢的走着,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那件事,是我错了。”杨坚突然说。 聂小川有些不解的看向他,灯火映照下,杨坚的脸温和许多,只是那一贯的笑容森冷,“侯爷说的什么?” 杨坚看向她。另一手轻轻拍拍她。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懊恼。“我自恃安排得当。没理会小川地提醒。让独孤贼子奸计得逞。害了绯色。也愧对了先皇。” 聂小川面色凝重起来。杨坚没等她说话。靠近她些。低声道:“让小川身陷险地。差点害了你。杨坚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聂小川真是被震地无语言表。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在说射杀自己地事。但是这件事对他们二人来说。只能是互相意会。决不能言谈地秘密。如果不是柳裘仔细分析给她。聂小川也只能猜个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杨坚竟会主动说给她。并且说地这么轻松。/书.道 或者。他只是在试探?试探她是否怀疑自己有杀她之心? 聂小川压制住汹涌地情绪。一脸惊愕地问:“侯爷这是说什么?为侯爷尽忠是小川地本分。乱军之中。本就刀剑无眼。侯爷万不可说这样地话。这让小川无地自容。” 杨坚听了。欣然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川果然有资格担任陛下地女官。只是万不可再说为我尽忠。既然有了官职。便是皇家地人。事事要以皇上为重!” 聂小川背后冷汗淋漓,一脸激动地说道:“小川只知道,当初是侯爷给了小川一碗饭,侯爷说什么小川就做什么!” 两人说这话,已经踏上含元殿宽大的回廊,站立在两旁的内侍宫女纷纷跪地施礼。 因为宴会还没开始,许多人都在隔壁的两间偏殿休息,正殿里反而清净的很。杨坚扶着聂小川迈过高高地门槛,一名内侍捧着食盒,低着头由侧面走过来,看到他们忙下跪。 聂小川突然有些不安,前世里她被训练的对任何接近身边三米的人,都自然生出警觉,现今受的刺杀多了,那种有些神经质的警惕又回来。 同时她觉得腕上的青蛇身子绷直,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向那名跪地的内侍看去,见他深深低着头,捧着食盒的双手却是缩在衣袖里,现如今内宫里已经很暖和了,内侍们大多穿上窄袖长衫,都能够露出双手。 说实话,对于这条青蛇地攻击性,聂小川已经糊涂了,她还是放慢了脚步。杨坚依旧谈笑前行。 就在这时。聂小川突然看到那内侍微微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杨坚一眼。这一眼让聂小川差点惊呼出声。 此人竟然是消失许久的李靖! 聂小川明白了,他这是要行刺杨坚,以报亡国之恨! 但是聂小川是明白杨坚地身手的,李靖这样无非是自寻死路,不容多想,他们已经走过李靖的面前,聂小川脚步一顿,错后杨坚一步。 杨坚看向聂小川,脸上带着疑问,李靖就在此时猛地跳起来,将食盒一掀扑向杨坚,手里一柄明晃晃的匕。“哎呀!”聂小川抓住这一步距离,挡住李靖,食盒撞在她身上,泼了一身饭菜,“瞎了你的眼,往哪里撞!” 聂小川大怒,一脚踢在李靖的膝上,李靖双膝双手着地,匕被聂小川卷入衣袖中,她的身子挡住了杨坚的视线。 李靖大概也知道再无良机刺杀,伏在地上只是叩头不语。 门外涌进侍卫,警惕的看着室内,一身官服地李君急匆匆的进来,看到这场景,面上无任何变化。 “真是没用!快些滚下去领一百仗!”跟在李君身后的是一个圆脸的矮胖太监,尖声喊道,拖起李靖就向外走。 杨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方要开口询问,苏香影在几个侍女的拥簇下,神采奕奕的走进来。 杨坚便再不去理会这件事,松开聂小川的手,笑道:“你怎么来迟了?” 借着他们夫妻说话,聂小川冲李君使个眼色,李君会意告退而出。 当得一声钟响,代表皇帝已经出了内殿,马上就要到这里了,侧殿的人们都涌进来,很快将他们隔开。 聂小川正巴不得不跟杨坚虚与委蛇,忙寻了自己地位子坐下,紧跟着自己侍女忙贴心的轻抚她的后背。 聂小川位置在最里面,紧挨着通往侧殿的小门,因为不断有人从哪里走出来,侍女便站在她的身后,挡住那些人走动带起的风。 大殿里喧哗声四起,聂小川留心看去,看到魏岭以及刀若木都来了,正被人围着谈笑,二人的目光始终没有向她这里看一眼。 茯苓,一定也会来吧? 聂小川心有些慌,急碎的脚步声在身後响起,她那灵锐的耳朵立刻警觉,这个脚步有些特别。忙转身去看,在四周明亮地灯火映照下,对上茯苓怔怔目光。 这么久没见,他越消瘦,脸上带着一层灰蒙蒙之气,看清聂小川地样子。更加的白,身躯不可抑止地颤抖。 聂小川漠然地打量他一眼,转过身去。 不能认!她现在是北周御封的女官,那么假扮冷蓉的目的就说不清了,再加上北齐生地那件事,如果承认冷蓉是自己假扮的,那就是明摆着是**裸的阴谋! 那样一连串地罪过都会安到她的身上,她将百口莫辩!她不想给茯苓这样的印象。 她的心里笃定朝苔为了整个冷家的存亡,绝对不会说出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所以相信茯苓没有可能知道,就让他深爱的冷蓉继续安息吧。 这个世上,能够遇到一次无暇的爱是很不容易的。 “殿下。请入席。”旁边执事地太监,看到茯苓迟迟不动,忙上前催促,因为第二遍钟声响了,那代表着皇帝已经到了含元殿的门口。 花蝴蝶般的侍女们布完菜肴,开始斟酒,一个侍女跪在她地面前端着酒壶要倒,聂小川忙制止她,很专心的告诉她自己不吃酒。她认真的跟这位侍女交流,听到茯苓终于迈开脚步,越过她走了。 聂小川再也忍不住,用目光追寻着他的背影,茯苓坐在前排,身旁就是杨坚以及苏香影。 茯苓坐下,脸上带着明显的忧伤,端起侍女斟好的酒一饮而尽,看的聂小川心神动荡。恨不得立刻坐到他身边。 苏香影突然起身坐到茯苓的身边,恰好挡住聂小川的视线,她想做什么?聂小川皱起眉,就看到苏香影又劝茯苓饮了杯酒,借着劝酒,回头冲聂小川微微一笑。 聂小川泠然回视。 音乐声起,一群侍女拥簇着一个瘦小地孩子走了出来,聂小川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皇帝“徒弟”,跟随殿里所有人下跪。山呼万岁。 “平身!”娇嫩的童音说着。带着明显的颤音,是害怕吗? 聂小川抬起头。这个在自己所知的那个历史中短命的皇帝,七岁登基,九岁丧命,这个一出生就富贵无边的孩子,命却比穷苦家的孩子还要贱。 聂小川特意看向杨坚,杨坚带着笑意,目光一直放在小皇帝身上,眼神是及其温柔,她想起柳裘的话,难道这里地杨坚真的只是一心护主,并没有半点取而代之的心思? 但是不管他当了皇帝也罢,不当也罢,除去自己以及李君的目的却是千真万确不可回避的事实。 聂小川突然不想进宫做什么教习女官,她不能跟这个孩子产什么任何感情,因为就算杨坚不会夺了他的位子,但在自己的指引下,一个叫李渊的人却是极有可能这么做地。 虽然现在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对皇帝有救命之恩地身份低微的李渊,会有这样地野心以及能力。 但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临了,聂小川将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怎么可以抱着这样的念头,去当这个孩子的老师? 聂小川突然有些后悔了。 “当”的一声,音乐响起,一队彩衣宫女飘进来,开始翩翩起舞,聂小川收回目光,闷闷地注视着面前的美酒佳肴。 一支舞曲过后,众人向皇帝敬酒,高祝万寿,等待饮酒完毕,杨坚开口说话了。 “陛下,臣也是刚得知一事,天鸿的魏大人,带来了天鸿国主的一个请求。”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三章 天鸿与北周此时的关系,就连面子上也没那么融洽了。 因为北齐的事,两国互相敌视,当然不是因为北周的公主刺死了天鸿的公主,那两个公主大概已经早被皇室的人抛到脑后,在这个时代,女人的用途是极其有限的,不管出身有何差别,它们伤和气完全是因为对北齐瓜分不均而造成的。 正式进入北周的朝廷之后,李君不断给她打听来消息,先可以得知,北周的确没有料到天鸿会那么突然的功袭击,这一点让北周很生气,更是让杨坚一党倍受打击,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保皇党的老臣们逼着公主自尽以示清白,这一点可是伤透了皇帝的心,独孤家趁机火上浇油,为此接连诛杀了四位大臣,杨坚更是被禁足。 但随后,天鸿的使节来到北周,分别会见了重要大臣,以及体弱多病的皇帝,不知道进行了怎样的商谈,北周认可了这种优胜劣汰的自然现象,杨坚又在此时献上良计,利用李靖顺利的进入北齐,分的一杯羹。 顺风顺水的时候,北周国内又出了皇帝被毒杀的事,北周一时分心,顾不得北齐疆域划分的事,等国内安定了,与天鸿的矛盾冲突也越激烈,因为天鸿此时已经占据了半数多的地域。北周自然不同意,二国开始在北齐的疆界里开始大打出手,明争暗斗,为了一城一池谁也不肯退步。 也真是因为这样,才给了许多地方割据势力崛起的机会,随着这些势力的不断壮大,二国终于认识到,再这样下去只能是渔翁得利,所以坐下来,带着最大限度的诚心开始谈判。 至于南诏国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李君却没有打听出来,聂小川也始终分析不透。 这个风度翩翩的南诏王,行踪不定。似乎像是局外人一般,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但大家都自动把他化为天鸿一国的盟友,毕竟人家明媒正娶的王后可是天鸿的公主。 南诏国的传统世人皆知,能对一个王后誓死忠诚,对王后地娘家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爱卿有话请讲。”小皇帝稚气的童音回荡在大殿里,他的身前坐着两位辅政大臣。都将目光放到杨坚身上。 “天鸿的正则帝至今尚未立后,他愿意迎娶我国皇室公主,不知殿下觉得如何?”杨坚含笑看着皇帝,眼中带着慈父般的溺爱。 大殿里响起嗡嗡地议论声。聂小川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地名字。心里叹了口气。已经想不起那个人地模样。 据说登基以来。治国有方。赏罚分明。整个天鸿气象一新。 他地确是个做皇帝地料。 更难得地是。并没有其他皇帝一样。广纳后宫。原来做王爷时。就一直独身不娶。登基为帝。顺着祖制立了几个妃嫔。但皇后一位始终空着。子嗣也是只有三个。 皇上不急大臣们可是急了。这一点来看。又不想是皇帝地样子。/书.道 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地人?到底有着什么地不为人知地过去? 她突然想起穆桔公主那个冤死地侍女,玉香,经常被一丝流言吓的半死。而她还没来得及了解那些流言到底是什么。 那个是不是跟这个皇帝的过往有关?又或者说,跟“自己”有关? “这个想法真是不错,只是可惜我国并无适龄公主可嫁。”皇帝没有说话,一旁地丞相郑译站起来,一脸可惜的摇头。 这句话惊醒了走神的聂小川,她立刻抛开那些虚无的过去,对目前的现状紧张起来,这些人一唱一和,可别又算计到自己身上。 魏岭在这个时候迈出来。先冲皇帝行礼,随后朗声道:“就是世家之女亦可,我主一心想要与贵国永结同好,还请陛下不要推辞的好。” 聂小川松了口气,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虽然自己有个贵族的身份,但出身低微的事实却是改变不了的,就算有阴谋,也不会荒唐到用在此处。 “丞相可有人选?”小皇帝开口问。神情虽然有些紧张。但声音已经稳重多了,不愧是生在皇家。接受能力强地很。 郑译皱着眉,似乎在思索,忽的一拍手,笑道:“咱们窦大人的女儿可不是极好的人选!” 此言一出,聂小川一震,跟随众人的视线,看向坐在不起眼位置的窦大人窦毅。 聂小川对于隋唐历史乃至所有的历史,一向所知甚少,随着李君不断提起窦大人这个名字,言语中也可看出窦毅对李君也是十分赏识,但是这个人在历史上做什么的,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四周的人交头接耳,聂小川好奇地听去,得知这位窦大人家人脉单薄,正妻只有这一女,京城里都传闻其妻善妒,年轻时虐杀小妾,造了天谴,注定命中无子。幸亏这位小姐知书达理,模样周正,倒比一般富贵人家的男儿还要能干。 窦大人一心招赘,这位小姐打小就极有注意,挑来挑去,挑到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俨然成了老姑娘。(起点) 京城里都当做笑话看,没多久又传出来一个说法,据说城外寺里的高僧小时候就给窦小姐看过八字,说是贵主之命,大家认为她是要进宫的,没想到皇帝死了,现今的小皇帝是绝不可能纳妃的,于是这位小姐又成了大家的笑话没想到天鸿会来提亲,这么看来那位高僧的话是应验了。 聂小川自然不信这种虚妄之谈,看到杨坚与郑译对这个提议赞不绝口,小皇帝本就没什么主意,也不晓得谁是谁,立刻就要点头了。 一直静默的窦大人,突然一步迈出去,跪地道:“臣惶恐,但不敢欺瞒陛下,小女已经定了人家,下个月就要迎娶了。” 大殿里立刻又是一阵嗡嗡声,显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 郑译笑眯眯地说道:“竟然这么巧,不知道是哪家有福气娶地令千金?” 聂小川与窦大人正处于一条斜线上,清楚的看到窦大人脸上有汗水流下来,就在这时,窦大人有些茫然地眼神看到她,猛地一亮。 聂小川心跳就停止了,再听不到周围的嘈杂声,下意识的她又看了眼杨坚,杨坚丝毫没有注意她,冷着脸转动手里的酒杯。 “回大人,是我家兄弟,李渊。”聂小川站起来,慢慢的走上前,她走的极慢,因为坐了这半日背部的伤隐隐作痛。 大殿里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吸引过来,纷纷回头寻找声源,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已经微有名气的,出身商贾的御封女官,看到明亮的烛火照耀下,一个颀长苗条的年轻女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罗衣,挽着高高的髻,步履轻盈,姿态优雅的走在中间宽宽的甬道上,她的双手托在身前,浑身散出不容小觑的高贵之气。 “聂氏女回禀陛下,是我家聘下了窦家小姐。”聂小川跪下,叩道。 自从她站起来那一刻,杨坚的目光就再没离开过,从最先的惊骇,不解,直至熊熊怒炎。 聂小川知道,李君以及自己能有目前的位置,可不是那个小皇帝给的,如果她不帮窦大人还能帮谁? 遗世而独立,根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从她站出来这一刻,就宣告着与杨坚公开决裂了。 爆,还得在过段日子。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四章 窦家小姐是人尽皆知的才高气傲,多少世家子弟都不放在眼里,现如今竟然会与一个流民出身的小官员定亲,虽然这个人是皇帝的救命恩人。 大殿里像是炸了锅,对于他们姐弟,人们知道的还不是很多,一时间满是低低的询问声。 窦大人脸色终于恢复如常,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小皇帝一脸好奇,相比较于窦家小姐嫁给谁,更多的是对聂小川的兴趣,抓着座椅身子前倾,说道:“你就是川夫人?他们说你功夫很厉害…… 郑译咳了一声,小皇帝有些不好意思的住口了,垂脸不语。 “这可真是件喜事,窦大人不告诉咱们,可是怕吃了你藏得好酒?”郑译哈哈笑道,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大殿里的人都符合着笑起来,窦大人这才起身,一副受惊的样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连声说道:“丞相大人说笑了!” 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大殿里的气氛又活络起来,个别的开始对窦大人说道喜。 聂小川便告退要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忽地魏岭迈出来,挡在她的身前,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知道川夫人可许配人家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传遍了整个大殿,盖过了已经响起的丝竹声,原本已经散开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聂小川身上。 那其中,自然有茯苓以及刀若木的目光,只是二人的表现完全不同,茯苓的视线有些虚浮没有焦距,而刀若木则是开开心心的笑着,似乎对宴会中出现的插曲格外满意。 引火上身了!聂小川看着魏岭妖艳地面容。微微打个寒战。 “大人真是说笑了!”聂小川微微一笑。 “川夫人不可自谦。你现在可是皇封地夫人!”郑译哈哈笑着。走下来几步。眼中神采奕奕。抚掌道。“魏大人真是有眼光。我们川夫人可是文武兼备。这么说来。才是真正配得上正则帝地。 大殿里一片嗡嗡声。聂小川眼角余光看去。见大多数人都是一脸不屑。很多世家小姐们脸色不甘。是啊。能嫁到皇室为妃可是他们最大地梦想。何况现在是一个皇后地位子摆在那里。窦小姐主动退出。她们可是大有机会了! “大人谬奖了。小川实在不敢当……”聂小川忙施礼。 话没说完。郑译就哈哈笑道:“川夫人该不会也许配人家了吧?” 他的声音在笑。脸上却带着一丝寒意。 “这个我作证,川夫人可是待字闺中。”苏香影娇笑着站了出来,款款走到场中。“好妹妹,这皇后之位可是只有你相配了!” 当真是把自己逼入死角了! “还望川夫人以国为重。”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坚慢慢开口了,代表着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现在不止是侯爷身份,还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因为雄厚的财力以及人脉,可谓北周太上皇。 “小川遵旨。”聂小川下跪施礼,慢慢说道。 “多谢陛下!魏岭幸不辱命,为我主寻此贤后,实为两国万民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跪下谢恩。 大殿里立刻响起一片万岁声。 被这突然的事弄得有些蒙的小皇帝,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位丞相,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可是,我还没跟川夫人学功夫呢。” 他的声音很小,殿内又是一片喧哗,没有人理会他,小皇帝有些无奈的嘟起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高兴。 宴席终于正式开始了。十几位舞女如云般飘进来,伴着音乐舞动起来。身姿轻盈的侍女们穿梭于大殿里,不断的送上美酒佳肴。 聂小川与魏岭退向一边,冷冷对视。 “多谢魏大人抬举,小川有了此等荣华富贵,终生不敢忘。”聂小川咬牙道。 “能有夫人为后,实在是我天鸿的惊喜。”魏岭脸色冰冷,眼中有着一丝恨意,他的声音一向不好听。此时更是刺耳。 一队舞女甩开彩带。将他们二人分开,聂小川不再与他纠缠。转身离去。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原本他们没有算计自己的意思吧。 方才的事,怕是杨坚事先安排好地,看起来是要对付碍手碍脚的窦毅了,只怕所谓和亲也不过是托词,谁都知道窦毅一心招婿,绝不会让女儿外嫁,更何况是杨坚一党人提出的和亲,情急之下拒绝地话,便被杨坚抓住这个把柄治他的罪。 没料到聂小川会出来解了窦毅的难题,这下,杨坚更是恨不得她去死。 一阵阵夜风吹过,聂小川忙紧紧衣襟,跟随她的侍女们忙着去叫马车来接,免得她多走了路。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聂小川惊觉地猛转过身来,看到茯苓急急的走过来,聂小川一惊,忙收敛神色,漠然的看着他。 茯苓脸色由白变灰,怔了半响,不知道说什么,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大汉没料到他会突然收住脚步,险些撞在他身上,幸亏机敏向右错了错,擦过茯苓的身子,跟聂小川打个照面。 “啊!”他惊呼出声,似乎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指着聂小川道,“蓉三公主殿下?” 聂小川认出此人正是茯苓身边的护卫,程三愣。 “三愣,不可无礼,这是北周的川夫人。”茯苓幽幽说道,目光牢牢钉在聂小川身上,眼中神情复杂之极。 程三愣显然有些茫然,挠挠头,说道:“真是太像了!老程我还以为见鬼了!” “不得无礼!”茯苓猛喝一声,将聂小川也吓了一跳,他也能出这么严厉的声音? 由此可见,这个人是个多么平和多礼的人,见到这么相似自己爱人的人,还能克制情绪。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想到此,便柔声道:“无妨。” 她的话一出口,茯苓身子一震,那程三愣更是啊的一声,瞪着牛眼喊道:“见鬼了,连声音都一样!” 聂小川张口结舌。相貌相同可以解释过去,声音可怎么解释?神情有些慌乱,不安地看向茯苓。 茯苓脸色更加难看,身子也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说道:“茯苓多谢夫人援助。” 聂小川比他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强撑着含笑问道:“原来是大叶国地太子殿下,这谢从何说起?” “殿内少监李大人已经将我们的借粮装好,听说多亏了夫人心慈仁厚,说了好话。茯苓这趟才能顺利借到救命之粮,茯苓代我国百姓拜谢夫人,愿夫人一路顺风。母仪天下。”茯苓一气说完,中间不做任何停留,似乎一停顿就说不下去了,说罢深深躬身,久久不起。 一路顺风,母仪天下,这两句话狠狠的甩在聂小川的脸上,夜风不断掀起她的衣角,让她觉得浑身冷。 “夫人!”马车咯吱响着驰了过来。两个侍女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是大步流星而来地李君,殿前亮起地宫灯照耀下,他地脸色铁青。 “为什么……”他人未走近,声音飘过来,看到茯苓,戛然住口,冲茯苓躬身道,“茯苓殿下。” 茯苓强笑道:“李大人。” 李君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才说道:“殿下这是要走了?宴会可是刚开始呢。” 不待他回答,伸手扶住聂小川,低声道,“怎么站在风口?这才好点。”一面回头呵斥侍女快扶夫人上车。 “夫人,可好些了?如不嫌弃,让茯苓看看脉相如何?”茯苓看着已经迈步上车的聂小川慢慢说道。 聂小川从来没有这样矛盾地时候,一面想立刻躲开他,一面又舍不得。眼光转呀转。却始终不敢在他的脸上停留半分。 听了这话,嘴里说道:“多谢殿下好意。小川已无大碍。”但那手却不听使唤的伸过去。 好想再能拉他一下,就一下也好。 “窦大人有事等着你呢!”李君突然伸手握住聂小川伸手的手,微笑道,顺势将她掺进车里,自己紧跟着上去,冲茯苓回头一笑道,“殿下,李渊先告辞了。” 茯苓点点头,看着马车远去,收回空落落的手,仰起头眼角一滴泪滑下来。 “殿下,那个人真地很像公主呢!”程三愣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早知道带朝苔那小丫头来,她一定会很高 “三愣,粮车装好了?”茯苓沉声问道。 程三愣点点头,“这北周还真够意思,整整装了三车,这下能够及时播种了!” 茯苓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了,回望望漆黑地夜色,深吸口气说道:“那我们连夜启程,尽快赶回吧。” 坐在马车上的聂小川一直趴在窗口,偷偷向外看,直到再也看不见茯苓那独孤的身影。 “我什么时候跟窦小姐定亲了?”李君有些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小川收回神,拍拍他的手,说道:“事情突然,吓到你了?”叹了口气,“不过,这不失是一门好婚事。” 李君冷笑一声,慢慢说道:“这样你就能安心的去做你的皇后了?”最近忙,写完了要修改,度慢时间晚,大家见谅。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五章 他们的马车沿着宫墙甬道慢慢而行,车外是二十多位近身侍卫,散布左右前后护卫,这些人本是李君当城守兵时一起的弟兄们,现如今都被归于他的亲兵。 因为今晚大宴,一路上的凤阁龙楼,宫殿别苑,都点亮着形态各异的宫灯,一眼望去真是壮丽非凡。 他们说这话时,马车已经越过护城河,驶离宫殿区,转入外城。 看到李君紧绷的面庞,聂小川也冷下脸,坐正身子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就让那窦家小姐去,又管你什么事!”李君闷声道 聂小川叹了口气,再次握住他的手,将当时的事一一讲给他,李君的脸色缓和了,但眼圈却红了:“我娶谁无所谓,只是你真的要去哪里?” 聂小川微微一笑,“他们哪里会真心想要一个皇后,我到时也不过顺他们的意乖乖消失罢了。” 说罢,握紧李君的手,肃容道,“这次明里是我们帮了窦大人,但对于你来说也是天赐良机,这窦大人把小姐留到现在,自然极为重视,你能娶了他家女儿,也可谓一步登天了。” 古今中外利用姻亲增加势力,的确是一个捷径,也并不丢人,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外婿,娘家人都是极为提防的。 聂小川想到自己的堂姐夫,费尽心机迷惑住了堂姐,终于以一穷二白的身份进入他们聂氏集团,一眼就被老太爷看出居心不良,到最后不止算计落空,还被整治的神经错乱。 像他们这种豪门大家,对妨碍自己利益的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位窦大人。能被杨坚想要对付。自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们看不起我?”李君自然也想到这里。由一个贵族子弟沦落为流民。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人情世故? 聂小川皱皱眉。心里有些不安。沉吟片刻。“看不起倒是其次。” 在这个强权盛行。政权动荡地时代。没有什么能比人才更宝贵。出身地位对于窦毅这样地贵族倒不是什么至关重要地事。相反。没有任何族人利益牵连。党派之争地白丁更适合他。 现如今最关键地是怎么让李君得到窦家地认可。否则。窦家为了长远利益。必然不会将窦家小姐真地嫁给他。为了不给人口舌。李君就危险了。 驶过一段平民不许踏足地御道之后。车外渐渐热闹起来。聂小川掀起帘子。看到这一片商业区。街上熙熙攘攘。街道宽阔。商铺住宅错落有致。 “李大人。夫人,快些请。”马车停在一座富丽堂皇地酒楼前,十几个青衣仆从涌上来。宫宴未散,窦大人也离席了?”聂小川讶异的低声问道。 跟随侍从通过隐秘的长廊,走上木质的楼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潺潺流过的小河,河边红灯点缀,欢声笑语随风传来。 “大人请稍后。”来到一间位于三楼的宽阔大厅里。侍从们恭敬说道,李君与聂小川有些不解的站在门口,李君手按在佩剑上,警惕的打量四周。这屋子装饰简单,墙角竟然摆放着许多兵器,看样子倒像个室内练武场。 侍从笑嘻嘻地指着屋内的摆设,“这里是客人们最爱的比武场,公子喜欢什么就玩什么,我家主人稍后就来。” 说罢,躬身退下了。 聂小川与李君对视一眼。均觉莫名其妙。酒楼配有比武场,这创意真够新奇! 屋子的中堂摆着一架宽大的屏风。上面装饰着一只展翅欲飞地彩凤,上面点缀的珠宝,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聂小川仔细看去,心内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悬挂的弓箭上。 屏息静气,聂小川的耳里听到隔壁细微地呼吸声,证实了有人**的事实。 “小弟,好久没考你功夫了。”聂小川沿着兵器架一步一步走过去,笑道。李君一直警惕的站在门边,听她问,便看过来。 “射箭怎么样?”聂小川伸手取下墙上的弓箭,回头看李君。 李君脸色一暗,自从受伤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动过弓箭了,一直用的是弩箭,虽然行动自如,用刀用剑都没问题,但从根本上来说,这双手再没力气用于骑射了。 “试试可好?”聂小川鼓励一笑,将弓箭递给他,同时递上两只箭,李君勉强一笑,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接过来,深吸一口气,拉开弓箭,瞄准场中的靶心。 “射屏风上凤凰眼睛。”聂小川低声道。 李君一怔,弓弦倏地急响两下,二只离弦的箭一直紧跟一只,流星般而去,正中屏风上凤凰的双眼,震得那屏风乱晃。 “哎呀,你们真大胆,这可是主人最爱地屏风!”一个侍从突然冒出来,惶急的喊道。 果然射中了,聂小川松了口气,李君虽然手上没了力气,但还有准确力。 “既然是比武场,那还要有什么禁忌?”李君冷脸说道,将弓箭随手抛下。 门外响起一阵笑声,满面红光的窦毅走进来,冲那侍从一瞪眼道:“下去,认不得这是谁!” 侍从忙告罪而去。 李君与聂小川忙向他行礼,窦毅一瞪眼,不悦的说道:“不过李大人怎么偏捡老夫最爱的屏风射?” 李君悄悄看了聂小川一眼,见她低头不语,只得自己上前一步,道:“李渊鲁莽了!请大人责罚!” 窦毅沉着脸扶起他,审视几眼,展开笑颜,说道:“罚,自然要罚,就罚你给我们家当女婿!” 李君一愣。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小川这时才起身,正色道:“窦大人说笑了,方才只是情不得已。小川唐突,请大人恕罪!我今晚便携小弟离去,请大人放心。” 窦毅收住笑,瞪眼道:“你敢!我窦毅虽是老实人一个,但还没能被人欺负到随便悔婚的地步!” 聂小川怔怔看向他,忽地眼圈红,拉着李君下跪,呜咽道:“小川不敢。实在是有一事一直隐瞒大人,我们本是北齐罪臣唐国公后人。” 窦毅神色惊异,后退几步,也不扶他们起来,问道:“唐国公?李虎是你什么人?” 李君叩道:“是我祖 窦毅啊的一声。快上前扶起他,仔细端详道:“你的父亲可是李?” 看到李君点头,窦毅眼泪涌出,一把抱住他,大力拍着后背,说道:“我可怜的儿啊!你竟敢还活着!李兄竟然还有后人!老天有眼啊!” 看他的样子似乎与李家是旧相识。李君早已失声哭起来,他想起自己地身世,这些年连个哭地机会都没有,此刻将全部悲愤泄出来,一时间室内充斥着两个男人地呜咽声。 聂小川心有所感,默默地掉泪。 少时,窦毅将二人带入一间密室,仔细询问他们这些年的事,聂小川捡着能说的讲了一遍。见那窦毅并没有多少异色,显然早已知晓了。 “没想到你们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窦毅听罢,又开始掉泪,手狠狠捶在桌案上,“这杨坚明知你们是李家后人,还如此欺辱你们,真是狼心狗肺,枉国公爷当年救他们杨家一命!” 聂小川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地渊源,忙追问。窦毅便仔细讲来。原来当年两国联手对抗大漠骑兵,误中埋伏。是唐国公李虎不顾安危,独身引开围兵,让众人杀开重围,使身负重伤的杨坚之父得到救治。 李君又是一声呜咽,看着自己的双手,痛哭出声。 “我的儿,从今后,再不会让人如此欺负咱们!”窦毅肃容,握住李君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看着二人真诚相视的样子,聂小川心里松了口气,像是解下了一座大山,不管往事是真是假,窦毅这样说算是接受李君了。 “婚事待我回家跟夫人商量,尽快举行。”窦毅说道,忽地冲聂小川施礼,“聂姑娘如此忠胆义仆,请受窦毅一拜。” 聂小川忙跪下,连说不敢。 “至于天鸿之事,聂姑娘万事小心!我会派人相护!”窦毅正容说道。 看来他的确知道宴会上提起地什么和亲,全是狗屁!天鸿国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皇后活着进入国境。 聂小川再次拜谢,“小川知道,大人放心!” 窦毅满意的点点头,“能有聂姑娘相助,真是窦毅的大幸!” 李君与聂小川又是深深行礼之后才告辞而去,夜已经很深了,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引起一片犬吠。 “他是真的吗?”李君突然问。 车辆里一片黑暗,看不清对方地脸,只觉得李君的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淡淡说道,“我们是藤蔓,只要有人能依附就可以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不可以用。” 李君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说道:“我,真地要娶窦家小姐?” 聂小川心道当然,这是历史大势,就在方才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出折子戏,讲的就是少年李渊箭射凤眼娶得窦家小姐的故事,这到底是命还是巧合? 不管怎样,由此看来,命运已经开始出现转机,没有隋朝,唐朝也许真的能够出现,虽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依旧命数不定。 “小弟,有喜欢的人了?”聂小川问,李君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正是青春年少时,长的风流俊俏,神态之中又带着忧郁之气,尤其是哪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目光所及之处没有女儿家不含羞心跳。 聂小川偶尔从侍女地谈话中得知,一直被自己当作小孩子的兄弟,已经成了满城女儿们争相目睹,设法结交的如意儿郎。 在这个时代,十八岁的男儿做爹的很正常,那么她的李君有喜欢的姑娘,也是很正常的! 聂小川突然想起刀若木说的话,不遇知音莫应声,如果李君真的有了自己地知音,并且盟誓已成,那她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地封建家长? 聂小川有些难过,她自己无法接受的事,竟然要强加与这个孩子身上。 “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聂小川握紧他地手,坚定的说。 是的,离婚在这个时代不常见,但悔婚很正常。 “我不会喜欢她!这样就可以了吧?”李君呼吸有些急促,显然也分析了其中的利弊。 成为窦家乘龙快婿,对于一个世家子弟也是难得的好事,何况是对没有任何依靠,一心想要升迁重振李家声威的李君来说。 聂小川心里有些失落,面对选择时,爱情永远是最容易舍弃的。 于是她握紧李君的手,“有心就可,她一定能理解你的。” “是吗?”李君问 “是的!”聂小川点点头,还冲他笑了笑。 是的,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女子们跟她聂小川生活的环境是完全不同的,她们绝对不会要求自己夫君的一心一意,那种想法别说男人们觉得匪夷所思,就算女人也不可理解,虽然她们会嫉妒会争宠,但绝对不会怨恨夫君三妻四妾。 马车摇摇晃晃,聂小川绷紧的神经终于能稍微松弛一些,李君的手依旧绷得紧紧的。 这个孩子是对即将面临的新命运而紧张吧,从今以后,他的起点将升高,并且再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相比较无权无势的自己,位高权重的窦毅将把他推向更高的地位。 自己的义务终于结束了吧? “你不会回来了?”李君闷闷的问,伸手揽过她。 聂小川一怔,安心的靠在他的胸前,不知不觉这个孩子也有了大人一般的宽阔肩背。 “不管你去了哪里,一定要告诉我。”聂小川倦意上来,伴着马车的摇晃,渐渐睡去,耳边模糊听得李君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风光的回来,再不用顾忌任何人。” 聂小川是在睡梦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好像又站在大学校园里的那棵栀子树下,看着一个男孩子平和的拣散落一地的书本。 “你这个姑娘,走路怎么这么快?”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普通的脸,上面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中国话很僵硬,带着明显的外国语音。 “我来猜猜,你就是那个经常考不及格的中国女孩?”他站起身子,肩头上落着几片白白的栀子花,“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为什么哭了?”一个叹气声突兀的响起,惊醒了聂小川。 床榻前的矮几上燃着香炉,古香古色的窗户外有微微的亮光,室内并不昏暗,所以聂小川一眼就看到坐在床前的刀若木。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六章 她的心里突然一阵恼火,她讨厌这样被人无所顾忌的窥视着! “看来南诏国的那些族规也不过是泛泛之言。”聂小川坐起来,冷冷说道。 刀若木立刻将手放在胸前,正色道:“我誓,除了我的王后,我从来没有进过别的女人的屋子!” 聂小川气结。 她倒真没注意,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一直是穆桔公主,原以为他会忘记了。 “这么说,大王并不介意别人知道这件事?”聂小川突然想起苏香影的种种疑问,看起来肯定是有人告诉她自己与南诏王的关系。 一个女人跟有着严酷男女大防的南诏王来往甚密,难免会引起苏香影的怀疑,何况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南诏王的大姨姐。 “哦,是,是我让人说的,我两次救了你。”刀若木毫不迟疑的承认了,一脸的坦荡荡。 看到聂小川黑的脸,他微微皱皱眉,握住双手说道,“你看,这不能怪我,你也知道你的那个大哥,最善于弄些真真假假的事,总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是吧?” 聂小川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面前刀若木一脸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他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质疑的权利,都有自保的权利,自己的确没理由要他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 鸡鸣一声声传来,聂小川伸伸腰,问道:“那大王探询结果如何?” 刀若木开心地笑了。还有一丝得意。说道:“你真地没骗我呢!我都这样散布消息了。他们竟然丝毫没怀疑你地身份!可见笃定你不在人世了!” 是啊。多亏你们南诏下聘王后地变态烙印。 聂小川哼了声。起身下床。“大王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地?” “我这次真地要回南诏了。”刀若木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欲言又止。“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聂小川听了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对他还是有用? 看到聂小川渐渐凝重地脸色。刀若木嘴角一弯。笑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带你走的好。”刀若木取下一旁的外袍,披在她地身上,“现如今你的兄弟有窦大人一手扶持,自可前途无量,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的动作自然的很,竟然还伸手抚了下聂小川垂下的长,他们什么时候熟到这种地步? “大王说笑了!小川还不想被点了天灯!”聂小川侧身走开几步,手腕地小蛇却嗖的弹下来,跃到刀若木的身上。兴奋的四处蜿蜒,于是她补充一句,“这个还给你吧。” “它哪里做得不对了?你竟然不要它?”刀若木幽幽叹了口气。摊开手,让小青蛇在上爬动,“虽然不是杀人的利器,但却是防身的良器,它可以察觉我们人察觉不到的杀意。” 聂小川来了兴趣,她也知道动物的感觉过人好些倍,可以比人更早的预知各种灾难,“这么说不是我让它杀谁就杀谁?” 刀若木嗨了声,笑得眼睛弯弯地。“那可就不能被奉为神龙,而是妖龙了,神明是不会让万物随心所欲的。” 聂小川默然,难道在那个庙观魏岭攻击她的时候,并没有杀意?所以这条蛇才不理会自己地指挥。 魏岭竟然不想杀自己?这可真是怪异! “跟我走吧。”刀若木又一次问,这句话让聂小川想起了袁无点,她的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如果当时跟他走了,他也不会这么短命。 可是她实在找不出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走?有些事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例如爱情。 “大王还是执着于小川背上的烙印么?”聂小川有些凄然的说,她的心里突然累的很,前世里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现在又是如此,她的灵魂永远也跳不出这个囚笼,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了么? 神明不会让万物随心所欲,他地话真是说的对极了。 刀若木却在这时幽幽叹了口气,一语不转身打开门走了。聂小川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没有理会。 院子里已经有侍女在走动,李君带着一个人大步穿过回廊而来。 “你怎么了?没有休息好?”李君看到她失神的样子。急急问道,一面探上她的额头,“可是伤口又疼了?” 聂小川随口恩了声,有人拉起她的手,按上脉搏。“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心神郁结,焦火旺盛,聂姑娘须要放宽心啊。” 李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醒了聂小川:“李大人!” 聂小川惊喜的握住他的手,几个月没见,李靖消瘦许多,但整个人却是精神奕奕,聂小川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愧疚,因为自己猜到他上了杨坚地当而没有前去阻止,使他背上误国的罪名,这对于一个忠心为国的人来说,定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你平安就好!万不可再鲁莽行事。”聂小川心内凄然,差点掉下眼泪。 李靖突然被她握住手,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被她溢于言表的真诚感动了,沉声道:“是药师鲁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聂姑娘宽心。” 聂小川点头道:“李大人。 李靖挥手止住她,“聂姑娘若不嫌弃,叫声李大哥便可,大人这个称呼再不敢当。” 眼前的李靖虽然形容困顿,但却比当时在北齐见到的多了分生气,聂小川知道,人往往只有经历过苦难才能激内在潜能,听从父命安心做个朝廷小官的李靖,命运一定会生改变。 他也会像李君一样,为了复仇费尽心机,回想初见他时小心谨慎平和安稳的样子,聂小川满怀感触,无奈地而又神秘地命运。叹了一口气,问道:“大哥有何打算?” 同时心中一动,想到李靖一心为国报仇,自然会去投奔割据势力,脱口道:“大哥认得蒲山郡公李宽?” 李靖不屑的一笑,说道:“先皇在世时。此人托病不出,现如今纠结一群乌合之众,打着复国地旗号,妄图争天下,当真是糊涂至极。”随后沉吟片刻,自言道,“不过他所占据的地方倒是不错。” 李君开口道:“大哥准备前往大叶国。” 李靖微笑道:“药师少年时立志学医,现今总算是有机会了。” 他的神情在笑,眼睛却闪着寒光。聂小川叹了口气,只怕这辈子他都没心思研究医道了。 大叶国现今处于天鸿与北周夹缝中,前途命运充满了机遇与挑战。 只是茯苓这个人心底纯良。卷入战乱纷争是他绝对不想看到地事,李靖去了,是好还是坏? 李靖哈哈笑起来,似乎看穿了聂小川的忧心,凝神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也不可能阻止的命数,我少年时各地周游,看到这天下四分五裂。征战不休,百姓困顿不堪,才一心想要治病救人,随着年纪长大,我最终认识到,若要百姓有福,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学先秦之道!” 聂小川与李君听得均是一震,看向他。这个原本平庸和气的男人此时负手而立,晨光在他身后映照晃得人睁不开眼。 先秦之道,统一六国,一统天下,这是多么残酷而又引人热血沸腾地目标。 “天下名门魏宗以及袁宗,均是识命数知天象的博学大师,对天下形势洞明,只不过魏宗身为天鸿楚人,一心认定他们是这大统圣人。为此不惜打压任何反对威胁势力。甚至消灭任何一个新势力,为了维持皇室正统。就连皇室血统的公主都不放过。”李靖说到兴起,背负双手转身,昂然仰。 李君眼中露出崇拜的光芒,第一次看到这个不起眼的落魄亡国官员,浑身上下忽然间爆出那种指点天下的气势。 聂小川却是惊然失色,脱口道:“皇室公主?” 李靖转过身,对她的惊讶有些异色,随即说道:“当年天鸿天禧帝得一女,此女出生时后宫得宠美人暴毙,又时逢天降暴雨,大河泛滥,魏宗预言此女不吉,女生龙象,必将扰乱天下,断了天鸿命数,天禧帝竟然要当场摔死这个才出生的女婴,幸亏大皇子以命相护,也不过虚延十年寿命而已,最终还是以不吉之命跟天禧帝随葬去了。” 聂小川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穆桔公主是如此的不吉,怪不得身为父亲地皇帝厌恶至极,护国的天师时刻要杀她,因为她威胁的是整个皇权。 那么对“她”宠溺之极地穆枫王爷,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利用这个天命之说,来掩盖弑父登基的真相吧。 李靖没有注意她的异样,顿了顿淡然自若道:“至于袁宗,悲观消极,认为自秦皇后,再无人能担此重任,世间真相不过是弱肉强食,世人奸诈无爱,苦难毕竟因循不变,只有回到小国寡民的状态,才是天下之根本,一心想要维持天下四分状态,固守益州不出。” 聂小川勉强收回心神,听李君问道:“大哥有何高见?” 李靖嗨了声,回过身看着他们,笑道:“说出来,怕是让你们笑话了,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等着一个人一统天下,我现在就是要去为这个做准备,相比于好言空谈,混沌世界还是要靠拳头打破的!他杨坚一心维护北周政权,我偏要他美梦破灭!” 说罢哈哈大笑,仰而去。 聂小川哑然,他说这么多,最终目的还是报仇雪恨,让杨坚尝尝灭国地滋味罢了。 李君听得神色凝重,手上青筋暴涨,低头凝思。 聂小川也是心有所触,一时间二人默默无语,直到侍女们回禀皇宫使节来了,才忙整装前去迎接。 正如聂小川所料,是来宣布让她进宫接受礼仪训导,准备前往天鸿。 李君一脸凄然,抓着她的衣角不舍,聂小川叹口气,将自己需要的兵器图交给他,让他找工匠打造好,顺便将封密信通过温宅居的店铺交予柳裘。 “他不是杨坚的人?”李君一脸迷惑,随即敛容道,“你还不会对那个人抱有希望吧?” 聂小川哑然失笑,将柳裘的事讲给他,嘱咐道:“此次行程凶险无比,我困在车队中看不清四周形势,必须得到柳裘他们的帮助才可以顺利逃生。” 李君这才放下心来,亲自送她进了宫门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聂小川跟随宫女先去拜谢皇帝,随后被安排到一间宫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苏香影一摇三晃的进来了。 这里是皇宫,就算她现在是侯爷夫人,也不可能随便进出,但看四周侍从地恭敬模样,就可知杨坚现在的地位了。聂小川叹了口气,又有些欣喜,就算杨坚没有逼主之心,但他因为护主心切,行动肯定不合礼仪,必然引起他人猜疑,再加上有心人的散播,迟早会成为众人眼里的另一个独孤党。 “恭喜夫人!”苏香影屏退下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她们二人。 聂小川冷眼看着苏香影步步走近,淡淡道:“托夫人的福。” 苏香影眼波流转,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走近几步低声道:“请夫人相信我,从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她的话意味深长,显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聂小川哦了声,知道她定是安排好计策让自己送命,这才如此坦诚地说破身份。 “夫人,对于袁公子地死,我深感抱歉。”苏香影坐在聂小川对面,收起一贯的笑颜。 聂小川心中一痛,凌然道:“夫人客气了。” 苏香影身子前倾,一副悲伤地样子,眼里隐隐有泪水,低声道:“此事,却是针对妹妹你的。” 聂小川虽然早已知道此事,但不得不装出震惊的样子,“什么?”随即惊然起身,“他为何如此待我?我一心…… 苏香影慌忙拉住她,低声道:“小声!此事我也是偶然听到,妹妹不可喧哗。” 聂小川心里冷笑,依她之言坐下,苏香影赞许的点点头,坐了回去,接着说道:“说起来也怪不得老爷。” 聂小川冷笑道:“那还要怪我不成?” 苏香影点头,正色道:“今后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妹妹,你和老爷怕是都中了南诏王的计了!” 聂小川听了一怔,她预料这苏香影身为天鸿国奸细,看到自己站到窦毅一边,定是借机要拉拢自己,一同对付杨坚,好挑起朝内争分,造成内乱,给天鸿国可乘之机。 但是她想这苏香影要说的,也不过是柳裘已经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没想到苏香影并没有一味指责杨坚,反而提起了南诏王。 这个人,的确一直让她心存疑虑,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30万字了花花 希行不管不顾,一味按着自己的构想的世界写啊写,真是佩服自己啊 也谢谢大家能坚持看下来,真是让大家受苦了!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七章 自从在北齐被南诏王认出来后,聂小川现这个人始终如影随形。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他真正的王后? 既然他当初能够接受假王后,那自然代表着已经无所谓真假之分,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政治目的,只要有公主身份,有没有烙印又如何? 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虽然知道苏香影来意非善,但她的还是正说中聂小川的心事。 看到聂小川面色凝重起来,苏香影前移几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亲耳听到他多次向侯爷提起你,满是赞誉,而且还说你们曾经多次同处一室,” 说着停顿一下,看了看聂小川的颜色,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妹妹,你也不能怪老爷针对你,你一而再的拒绝嫁入杨家,却跟这个男人如此要好,男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何况又那么凑巧皇帝被毒杀,他怀疑你也是正常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明明是**裸的利用,偏扯上感情!她聂小川什么都能信,就是不信感情,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心道皇帝被毒杀,全是你的功劳吧。 虽然已经得到南诏王的亲口承认,但此时听苏香影说来,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原来他竟然是这样四处夸大,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骗他? 苏香影一脸忿忿不平,道:“真不知这个人安得什么心!直到现在,老爷也是对你很生气,现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亲密,这对于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事,且不说会威胁到我们两国的关系,只怕南诏王的朝中长老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蹙眉思索,疑惑不解的问道:“这可真是奇怪。他怎么会如此待你?你可有得罪他?” 得罪?聂小川沉下心。难道这人还是忌讳自己地真实身份。苦笑一下道:“得罪?不瞒夫人。南诏王与我有救命之恩。小川一直感恩图报。怎么会去得罪他。” 苏香影也是一副不解地样子。小脸微皱。看上去格外迷人。随后松开她地手。笑道:“不去管它了。反正你就要成为我国地皇后。只要我们两国友好相交。任谁也别想觊觎我们中原大地。” 聂小川听得心中凌然。南诏国力强盛。又早早与天鸿联姻。刀若木又是人中之龙。怎么会不觊觎这个天下? 自己这个身份一旦被好好利用。势必掀起大风浪。 聂小川地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杀机。此人一日不除。势必为患。 苏香影又靠进几分。低声道:“近日外间都在谣传你对侯爷诸多不满。你可知此事?” 聂小川心道这个怕是你安排的吧,面上却是又惊又愤,说道:“是何人造谣?侯爷对小川有知遇之恩,这等不忠不义的污蔑让小川如何立身!我要亲自见侯爷说明白。” 说着就要起身,苏香影忙拉住她,皱眉道:“妹妹倒没什么不得当的行为。只是你的兄弟跟某些人走的过近,这些人当年都是跟随在独孤家身后地奸佞小人。” 聂小川一怔,随即恍然道:“多谢夫人指点,小川与小弟初次入朝,不明形势,我马上告诉小弟。”说着又要起身,“不行,我还是亲自见见侯爷的好。” 苏香影拉着她娇笑道:“这个我帮你传达就好了,妹妹以后就是我们的皇后了。我可不想让皇兄吃醋!” 聂小川羞涩一笑,故作扭拧的说道:“夫人又在取笑小川了。” 苏香影握住她的手,诚恳的说道:“我知道小川一直疑心我,我再不敢瞒你,独孤家独霸朝廷,陷害忠良,妄图挑起二国纷争,皇兄无奈之下派我前来,原本是要进宫魅惑陛下。铲除独孤党。不了机缘巧合结识侯爷,侯爷为人正直善良。现如今扳倒独孤家,香影我也算不辱使命,今后,我们都要诚心侍主,为两国交好尽心尽力。” 聂小川见她这话说的除了最终目的外,基本上是事实,能如此推心置腹,可见自己此次出行定是九死一生,只有面对将死之人,苏香影才会将这些秘密托盘而出。 于是庄重的点头,“夫人如此大义为民,小川敬佩不已,请夫人放心,小川定不负我皇之托。” 心里却是将她稍带天鸿地那个“哥哥”骂的狗血淋头。 苏香影此行目的具已达到,心情舒畅,连声娇笑,“好啦,现如今误会解除,雨过天晴,妹妹放心,我地皇兄可是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小川肯定一见倾 聂小川唯有含羞低头不语,苏香影一拍手,进来四个侍卫,合力托着一个长锦盒。 “这是我送给妹妹与皇兄大婚的贺礼,香影不能亲身前往,托付妹妹带去我一片心意。”苏香影脸上带着一丝惆怅,似乎怀念故土,一面打开盒子,一柄长刀出现在眼前。 聂小川上前几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刀古朴厚重,散着寒气,长达七尺,刀身暗纹密布,并无其他装饰,聂小川忍耐不过伸手取出,入手厚重,知道这是一件难得的宝刀。 苏香影含笑打量这柄宝刀,说道:“这可是我近一年才使名匠打造成的,烦劳妹妹转告陛下,此物世间只此一件。” 聂小川听了心内一惊,明白意思是铸造此刀的工匠都被杀了,再看她的脸上并无半点愧色,不由暗叹,人命在这个公主眼里真是不算什么。 三日之后,在经过小皇帝亲自主持的仪式后,魏岭率领天鸿二百名侍卫,以及由北周二百名将士组成的护卫营,拥簇着坐了聂小川以及十几名侍婢地大车,浩浩荡荡的向东而去。 李君一直跟在车后,直到出了城门,才含泪挥手,聂小川走了好久回头看去,依旧能看到那已成黑点的身影。孤独矗立在城门之上。 这将是他们十年来第二次分开,这次分开不知道何时再见,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聂小川心里轻松不少,因为再过三日,窦大人就会为李君与窦小姐举行婚礼。李君正式入赘他们窦家,官职也升了一等。 李渊的命运长卷即将徐徐展开。 “夫人身体可好?如有不适请告知莫将。”魏岭策马奔来,站在她的车外大声询问,声音里并没有几分敬意。 他们此时已经连续走了二百多里路,这里的路况跟前世的柏油大路无法相比,皇家规格地马车虽然装饰良好,但这一路颠簸下来,从没出过门的侍女们困顿不堪。 聂小川背上伤口大好,再加上她经常内功调息。所以到没什么不适。 “多谢魏大人,休息一下也好。”聂小川掀开帘子,看到身处在一片碧绿地荒野。不远处有小河水流过,四面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是在现代那个工业环境中绝不可看到的清新景色,不由深吸一口气说道。 魏岭看也不看她一眼,将命令传达下去,一行人在小河旁安营休息,侍女们一个个累的腰酸背痛,强撑着打水给聂小川梳洗之后,又忙着生火做饭。 聂小川坐在小河边。身后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两个侍女,放眼远眺,不远处是一座小丘陵,隐隐有牧童的歌声传来。 寻声而望,小河的上游,几个孩童骑在黄牛上嬉笑着,魏岭也看到了,嘱咐几句就有一队侍卫上前驱逐他们。 牧童们不满的咒骂着,但还是很听话的牵牛离去。其中一个遥遥回头,似乎好奇他们是什么人。 聂小川嘴边显出一丝微笑,虽然离地远,但她还是认出了,那个牧童就是后世顶顶有名地门神秦叔宝。 一阵阵悠扬的牧童歌声渐渐远去,但这难不住听觉异于常人地聂小川,会心地一笑,记住了柳裘传达的信息,牛头山有埋伏。 迎来黎明之前一定要经过黑夜。不管魏岭安排下怎样的陷阱要杀了她。有了柳裘他们地帮助,聂小川信心十足。她一定可以顺利的逃出,从此逍遥而去。 又经过五日日夜不停的赶路,侍女们已经累的爬不起来,看样子魏岭想用疲劳跋涉先拖垮她。 “夫人勿怪,陛下迎接皇后心切,行程紧迫,魏岭多有得罪了。”魏岭不止一次跟她解释,虽然脸上并没有一丝歉意。 聂小川望着他冷峻的面容,想起李靖所说的关于魏宗的预言,忍不住问道:“久闻魏大人祖父是天下名士,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见?” 魏岭的神色一暗,声音缓和许多,摇头道:“祖父大人去世多年了。” 死了?聂小川有些遗憾,“真是遗憾,魏大人既然是魏先生的嫡孙,怎么不在朝廷效力,做了这舞刀弄枪地边防大人?” 魏岭冷笑一声,满面嘲讽道:“夫人多虑了,魏家宗旨守护我朝,魏岭能亲自驻守边境,实在是深感荣幸。” 说罢拍马而去,十分不屑于聂小川的挑拨,接连两日不理会她。 聂小川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顺口一说而已,她怎么会不知道魏岭对天鸿皇室的狂热忠心。 这一日,终于在隐隐看到牛头山的时候安营扎寨了,聂小川心里有些紧张,借口休息屏退那几名萎靡的侍女,将李君临行前送来的装备摊开,先穿上利落的紧身衣,上面布满口袋,方便装入各种暗器。 刚刚往腰间缠入一条软鞭,帐外就传来脚步声,侍女大声喊道:“魏大人求见。” 如果让魏岭看到这东西,一定会当场杀了她,聂小川立刻冒出一头冷汗。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八章 聂小川并不是没有想到说声不见,只是在这个营队中,她聂小川说什么魏岭也不会听。 他似乎也总是在防备着聂小川搞什么阴谋诡计,经常突然的闯进她的营帐。 由此可见,她这个钦定的皇后是多么的没有地位。 来不及再想,聂小川卷起地上散落一堆武器,跳入营帐一角的浴桶,那里面有侍女们刚刚烧好的洗澡水,等待天黑稍凉些就可以洗。 现在这水冒着热气,滚烫滚烫的,聂小川一下子跳入水中,被烫的难以自制的惊叫出来,皮肤瞬间变红。 “夫人什么事?”魏岭在她出声的同时飞身进来,警惕的四下搜寻,看到她面色通红的坐在浴桶里,白皙的脸立刻涨红了。 因为行程不便,侍女们备的浴桶比家用的小一半,人坐进去会露半个身子,所以聂小川现在是整个上身都呈现在魏岭面前。 她的黑色抹胸在入水的同时扯下,当然裤子她还穿着,那堆暗器都坐在她的身下,除非魏岭走到跟前仔细查看,否则是绝对不会现的。 “莫将得罪。”魏岭飞快的转过身出去了。 聂小川身上的皮都被烫下一层,忍痛爬出来擦干身子,把暗器在身上装好,刚套上一件外袍,一个侍女低着头捧茶进来。“魏大人还在?”聂小川随手接过,一面问道,就在此时营帐一角出撕裂声,接着滚进来一个身影,带着闪闪寒光扑向聂小 聂小川一惊,刚要回避,就见眼前刀光一闪,那位捧茶侍女茶盘一翻,手中一把匕闪电般的刺向聂小川的咽喉。 聂小川不由惊呼出声。同时依着本能匍匐倒地。躲过两人地夹击。帐外涌进许多侍女。见此状纷纷惊叫。慌乱奔走。倒让聂小川乱了阵脚。 “当”地一声。聂小川举起一柄铜灯柱挡住二女袭来地一刀一剑。也与两刺客打个照面。三人均是脸色大变。那二女脱口惊呼:“冷蓉!” 聂小川冷汗直冒。面前地二女赫然是大叶国地连翘公主以及那个红衣女子。 她们为什么要来刺杀北周地和亲夫人?难道说大叶国出了什么事? “大胆贼人。竟敢刺杀我天鸿皇后!”魏岭地声音从帐门传来。让原本有些呆滞地三人瞬间惊醒。 连翘一个扭腰。退开一步。从腰间扯出一条藤鞭狠狠甩向聂小川。 聂小川哪里肯伤她们,仓皇后退躲闪。红衣女子挽着剑花凌厉攻击,招招刺向要害。 “杀!”魏岭的呼声响起,十几个侍卫呼喝着扑上来。 连翘以及那红衣女子身手显然没什么长进。很快就顾不上围攻聂小川,陷入被围困的境地。 “公主小心!”眼看四五个侍卫的大刀齐刷刷的斩断连翘的长鞭,红衣女子骇然大喊,方寸大乱,慌乱地想要冲过去替她解围,却现自己已被人围住,一片刀光砍下来。 “当”聂小川抛出铜灯柱,将她一把拽出来,同时拉过她手中的长剑放在自己身前。低声道:“快让他们放你们走!” 红衣女子显然懵了,手不住的抖,聂小川只好自己喊道:“住手!” 她这一声用了内力,极富穿透力,众人听的耳膜一震,都停了下来。 聂小川暗地运力抓住红衣女子的手,带着她几步跨到连翘身边,将她拦在身后。 “夫人好危险啊!”一直站在门外的魏岭分开众人,慢慢走出来道。眼里带着一丝诡异的光彩,“大家小心,可别伤了她。” “你们都退开!”连翘醒过神,接过长剑抓紧聂小川,尖声喊道,“否则我杀了她!” 侍卫们丝毫不动,将她们团团围住,侍女们被赶到营帐外,惊吓的瘫软在地不断哭泣。 “这可是北周的川夫人。我们天鸿地皇后。你们是什么人?快些投降,若伤她一分。我北周与天鸿定灭你全族!”魏岭一字一顿,极有耐心的说着。 聂小川心中一惊,看到魏岭嘴边始终带着的一丝笑意,模糊晓得事情不对了,很清楚地感觉到紧贴着她的连翘以及红衣女子,不知道因为害怕还是愤怒而瑟瑟抖。 “你们已经灭我们全族!再灭一次也无妨!”连翘突然大喊,神智狂乱的将长剑刺向聂小川的胸口。 “杀!”在这同时,魏岭低声道,侍卫们齐刷刷的向她们砍来。 “噗”的一声,长剑刺进聂小川的身前半寸,撞在她暗藏的铁飞镖上,聂小川回身抓住她们二人,猛地向一边移开,刀光擦过连翘的头皮,一头黑散落。 聂小川一扬手,几枚银针刺向站在门口挡住去路地魏岭。 魏岭侧身闪过,身旁侍卫倒地身亡,借着这个空隙,聂小川携着两人冲了出去。 “有刺客!杀无赦!”魏岭尖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围在帐外的兵卫潮水般涌过来。 聂小川心中连声叫苦,这些侍卫肯定都是魏岭精挑细选,武艺非凡,再加上人数众多,如果只是自己一人,逃出去倒没什么问题,可眼下带着这俩个吓傻的女子,可是寸步难行,扔下她们又是她聂小川做不到的事,猛地一咬牙,全身聚力,将连翘两人一抱,三人球一样滚了下去。 他们扎营在牛头山脚下地势最高的地方,现在唯有祈祷柳裘他们能现这里的异常,赶来援救。 天色黑暗,聂小川这一招又出乎人意料,滚动的同时又不断抛出身上能用的暗器,竟然让她幸运地杀开一条路。 “能不能走?”聂小川站起身来,二女已经被转的晕头转向,站立不稳,哪里还听得明白聂小川的问话。 四方人影剑光涌来,行成合围之势。 “夫人被杀了!诛杀刺客的重赏!”魏岭的难听的声音响彻原野。 聂小川恨不得破口大骂,老天如此厚待魏岭。竟然给他这么好地机会了结自己! 大叶国一定出事了!连翘绝对不可能是魏岭安排前来刺杀自己的!一定是为了破坏天鸿与北周的同盟,到底生什么事才会让她们俩个女子铤而走险? 就在此时,一束焰火从东方升起,砰地一声炸亮夜空,无数身影由平地下涌上来。 聂小川大喜,柳裘地人来了!她再也不顾的什么。足狂奔,无数流失越过她射向身后追来地兵士,响起一片哀嚎。 “掌柜的,这里!”柳裘一声呼哨,一匹黑马奔出。 “接着!”聂小川将连翘她们向身旁奔来的众人一抛,跨上快马。 “哪里走?”魏岭的声音欺近,聂小川觉得脚腕一紧,一条长鞭缠在上面,风声逼近。魏岭手持长剑,借着鞭子的拉力,凌空刺来。 聂小川抽出腰间软剑。回身迎击,双剑相撞溅起火花,魏岭一击不中,身形不稳长剑刺入马臀,黑马吃痛嘶喝一声,扬足狂奔。 聂小川被马一掀,从上面飞起,还没挨地一股大力一拉,她整个人飞扑向前。栽进从牛头山上流下的河水中,这几日山雨增多,河水湍急,紧跟在她身后的柳裘只来得及伸手,聂小川已经随水而去。 聂小川入水慌乱,连吃几口水,呛得两眼黑,牛头山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地势平缓。河水到此安静下来,聂小川挣扎几下,觉河水变浅,脚下满是淤泥,四周一片黑暗,不断有野鸟叫声传来,侧耳倾听,不远处喊杀声依旧不断。 那些士兵绝对不是柳裘他们的对手,聂小川放下心来。只是担忧着大叶国。无论如何她也得去打听一下。 聂小川摸索着揪住一条树枝,刚站起来。觉得脚上被一物一拽,扑通摔倒,弄得满脸都是泥水。 聂小川咒骂一句,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条鞭子紧紧缠在脚腕上,大力一拽,从前方水中甩出一人。 “别动!”聂小川抓着一根树枝指在他地咽喉,而同时也有一根树枝顶在自己的脖子上。 “蓉三公主身手又见长啊!”魏岭冷冷说道。 一时间林中只闻得他们二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僵持一刻钟,聂小川地手隐隐有些抖。 “魏大人。”聂小川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你都要置我于死地?” 黑暗里,回答她的是魏岭一阵咳嗽,但树枝依旧牢牢顶在她的咽喉上。 聂小川突然有点想哭,她也真的哭起来,没有出声,只是一滴一滴的掉着眼泪,这样说出话来,竟然有些小女孩赌气的味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一次又一次想杀我?” “魏岭平生不与人结仇,只是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我朝。”魏岭慢慢开口了,声音低沉,仔细听竟然还带着一丝柔和,但他的手并没有松懈半分。 聂小川更加难过了,眼泪流的更快,天知道她哪有半点想要威胁天鸿,避之还不及呢! “威胁?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能威胁,你现在还能坐着这里,拿着树枝指着我的咽喉?你恐怕连北齐地皇城都出不了!”聂小川突然愤怒了,这个人不止是个一根筋,还是个瞎子!她身形一动,就觉咽喉一痛,一股甜腻腻的血涌上喉咙,呼吸一滞晕了过去。 还是会伤在他的手里啊!周六日心情不好,新买的车进车库时被我这个新手蹭了,呜呜,好心疼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九十九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肉香味将聂小川从昏迷中叫醒了。 睁开眼,看到日光斑驳的树叶,聂小川松了口气。 自己还是赌赢了,真如刀若木上次所说,魏岭对她真的没有杀意。 聂小川有些困难的转头,脖子里缠着衣服上撕下的内衬,看到靠在一根树干上,认真转动手里烤肉的魏岭。 他的脸色一直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皙,容貌也过于俊美,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阴翳,本身的容貌掩盖了他的年龄,但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隐隐可见细细的绒毛,他应该是正处在一个男人的黄金时刻。 聂小川已经了解到,这个人有着异于常人的对某一个目标的狂热,这种狂热大部分来源于他所接受的家教。 作为一个知天命的天师家族成员,天鸿王朝就是他们的命。 “你干嘛不杀我?”聂小川用力坐起来,活动手脚自如。 魏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眼,专注的转动着滋滋冒油的烤肉。 聂小川四下看了眼,估计依旧在牛头山下的树林里,有些奇怪柳裘他们怎么还没找来?不管怎样,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走出去,去看看大叶国到底怎么了。 虽然魏岭没有再喊着杀她,这也不代表着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她刚迈动脚,一根树枝带着风声定在身前的地上。 “坐下来!”魏岭干涩地说道。 聂小川伸手在腰间按了按。听那魏岭在身后冷笑一声。“不用找了。都在我这里!” 聂小川回头一看。果然自己地那些银针飞镖匕飞索。都堆在魏岭地脚下。这些都是她贴身放地。不由怒道:“你竟敢脱我地衣服!” 魏岭地抬起脸。漠然地说道:“我会负责!” 聂小川呸了声。脱口就骂了句脏话。因为没有任何武器。她更加不是魏岭地对手。只好气呼呼地走回去。抓过烤肉就吃。因为用力过猛。牵动脖子地伤口疼得她直咧嘴。又咒骂一句。 “这才是你地本性吧。一个女人家。脏话连篇!”魏岭地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以后要注意!” 聂小川也不知怎地,见了他就想骂,前世里她可是文雅的很,别说脏话连句语气重的话都不会说。 “我要去大叶国!”聂小川吃了几口,放下烤肉。很干脆地说。 魏岭这时才拿过她剩下的烤肉,慢慢吃起来,淡淡道:“越过牛头山。就到了我天鸿境内。” “怎么?你们天鸿又想要我这个皇后了?”聂小川冷笑道。 魏岭看了她一眼,“我天鸿的皇后,被大叶国的暴民刺杀了。” “哦,那么我是谁?”聂小川将手中的树枝折断,狠狠问道,大叶国的暴民,大叶国果然出事了! “你是棉红,我魏岭的妻!”魏岭动动薄薄的嘴唇,简单明了的说。 聂小川因为过于吃惊而有些反应迟钝。眨眨眼,似乎没听明白他地话,旋即失笑,他在说什么? “你喜欢我?”聂小川敛容正色道。 “不喜欢!”魏岭看也没看她一眼,“因为某种原因,我不想杀你,所以只有把你放在身边。” 这个男人的思维不是一般的怪!聂小川这次真地笑了,魏岭似乎对她的反应也很意外,抬眼看她。 这个姑娘半干头散乱在身后。脸上带着污泥点,脖子里裹着染着血迹的棉布,盘腿坐在枯叶上,真是说不出的邋遢,但是她正仰着脸笑,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让她的脸变得熠熠生辉。 “棉姨是谁?”聂小川突然问,收住笑容,清楚的看到魏岭冷清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哀伤。他很快移开视线。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果然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聂小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能够让苏香影与魏岭都在初见时失色,应该是天鸿皇室地人,根据基因学来说,这个人只有是穆桔公主的母亲。“棉贵妃。”聂小川不由喃喃出声,抓住脑海一闪而过的那个名字。 魏岭的眼瞬间睁大,没等聂小川回过神,修长而有力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伤口的疼盖过了窒息的痛苦,聂小川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魏岭将手从她地脖子上移开,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因为激动声音变得更加刺耳。 聂小川绝对不会傻到说出自己是穆桔公主,那样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魏岭立刻掐断脖子而死。 他的情绪失控了,又这么贴近自己,聂小川握紧手中的树枝,大喝一声刺入他的肩头,这一击让魏岭痛喝一声,向后倒去,聂小川借力抽回树枝,这不亚于又一次攻击,魏岭肩头血如泉涌,仰面倒地。 聂小川没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一脚踩在他的腰间,而魏岭趁机扣住她的脚,将她拉倒在地,二人互相制住对方要害,谁也动弹不得。 魏岭身上的血不断涌出,很快将他们二人地衣服染红,聂小川也好不到哪里去,脖子上地伤口也慢慢的渗出血来。 这样僵持下去,谁也没好处,但谁也不肯先放手。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对方都是太危险地人物。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一声惨叫,轰隆一声地面抖了一抖,似乎生塌陷。 “有陷阱!”一时间怒骂声四起。 接着又是一片惨叫声,以及刀剑相碰声。 “再不退后,我就杀了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伴着一个女子的尖叫。 “不要管我,杀了北周的狗贼!” 聂小川眼睛一亮,竟然是连翘的声音! 数十人此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均是倒退而来,一时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魏岭与聂小川,但聂小川还是认出他们。 “柳大哥!”她这一声喊出来,被魏岭砰的打了一拳,喉咙一甜喷出口血,而魏岭也在同时被她狠狠踹在腰间,同样吐血。 二人借机分开,魏岭靠住树干坐下喘息。 “是聂掌柜!”柳裘一干人纷纷回过头,被她一身血泥的狼狈样子吓了一跳,两三个人跳过来举刀相向,还是罗艺眼尖,认出她惊喜的喊道。 柳裘挟持着一个女子也转过身来,阴沉的脸上显出一丝欣慰,“你果然在这,不枉我一路追过来。” 不容他们再说话,一队人马呈扇形由密林中聚拢过来,来人一个个衣衫染血,显然经过激战。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一百章 难道魏岭的余众一直在追击他们? 聂小川一愣,看到其中一个彪形大汉举着两把斧子走在最前方,脱口喊道:“程三愣?” 这一声,让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停滞下来,纷纷看向她。 “又见鬼了!怎么这么多长的像蓉三公主的人?”程三愣一脸迷茫,大声喊道。 “她是北周的夫人!三愣,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连翘尖声叫起来,话音未落,就被柳裘掐着脖子提起来,脸色瞬间变白,双脚乱踢,这一下让围攻上来的程三愣等人惊叫怒骂。 “退后!难道以为我真不敢杀了她?”柳裘冷声说道,将连翘又甩了甩,连翘因为窒息已经昏迷,手脚挣扎的度慢了下来,吓得那伙人忙后退。 聂小川也是吓了一跳,但知道目前的不是叙旧的时候,也知道柳裘不会真的掐死连翘,这到底怎么回事?聂小川有些怔怔的站在原处,就在此时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伴着隆隆的山石滚动声音。 双方人马均是脸色大变。 “你们***弄了多少陷阱?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大叶国那边的一人突然狂,他的肩头鲜血淋淋,上面还插着一个箭头,挥舞着大刀扑上来,不知道触动哪里,迈了两步,一只尖刀从地上冒出刺穿他的脚,那人狂叫着倒地翻滚,一架排刀蹭的弹出来,瞬间将他叉住,惨叫声顿消。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众人直看得头皮麻,谁也不敢再动半分。 “你们布的陷阱?”聂小川冷汗直冒。 柳裘已经将连翘放下。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摇摇头。“我们是一路追踪你而来。这个山林是第一次进。这里竟然遍地是陷阱!我们也伤了好些人。” 一声轻轻地笑由他们背后传来。聂小川心中一沉。看到魏岭眼中冷森森地笑容。 什么不杀她!原来都是骗人地!只怕这里才是计划中她地丧身之地。甚至。魏岭已经现柳裘地意图。所以才带她来到这里。准备送他们一起上西天。 这个变态地家伙!她突然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改了方向。而不是将树枝插进他地心口。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杀了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种莫名地疑惑让聂小川更加愤怒。吼了声。抓过一旁人地大刀刺向他地心口。 当地一声。罗艺地长枪硬生生架开她地刀。“掌柜地。不能杀了他!” 聂小川知道他的用意是想要问出安全的生路。不由一声苦笑,这个人难道是用严刑拷打能制服的?一搓手用刀背狠狠打在他的肩头,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起。魏岭扑身倒地晕了过去。 不管是叫穆桔,冷蓉还是聂小川,遇到这个人只有一个后果,就是徘徊在死亡边缘,这是不是命中的定数?就因为她始终披着穆桔公主地身躯。 聂小川几乎要狂了,将手中的刀举了又举,不过,让他这样死了的确太不值得,对于他这样地人生命原本就丝毫没有意义。 “我就让你活着。活到亲眼看到你的天鸿完蛋!”聂小川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柳裘,“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柳裘的视线扫视在四周,似乎对这里的未知陷阱心有疑虑,听见她的问,看着昏迷在一边的魏岭,苦笑道:“人人都说天鸿的魏岭是魏家最没出息的子孙,半点才学没有。学了一手的歪门邪道,倒是个做马贼地料,我今天才算领教了,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追踪暗袭之术,骗的我们团团转,如果不是被大叶国的人追急了,也找不到这里来。” 聂小川对于魏岭并不了解,听了默然不语。连翘此时悠悠缓过气来。对聂小川怒目而视。 “大叶国出什么事了?”聂小川看到她的脖子上明显血痕,叹了口气。 柳裘皱眉说道:“不知道他们什么疯。竟然去冲击北周的边境,朝里便派兵灭了他们。” 尽管柳裘对杨坚不满,但他毕竟是北周人,而且是个骨子里有着建功立业梦想的男人,类似大叶国这样的诸侯国,在他眼里迟早是要消灭的,所以说起来并没有多少怜惜。 “那晚黑灯瞎火地,混战一气,沿着河水找你时,遇上这些大叶国的人,认出我是北周的,疯了一般纠缠不放,”他说着又抓住连翘晃了晃,“这个人是你抓住的?挺管用。” 大叶国被北周灭了?聂小川原本预料的是天鸿。 “你们北周人卑鄙奸诈,先用假种子骗我们,反而诬陷我们,你们杀了我家人,占了我城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连翘恢复力气,尖叫着乱抓乱挠。 聂小川被她喊得头胀,再看四周大叶国的人一个个脸色悲愤,蠢蠢欲动,便将手中的大刀啪的折断,喊道:“谁也别动!听我说!” 她这一手镇住了大家,连翘也不再喊叫,又惊又怕的看着她。 “这是个误会,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聂小川放低声音,看向连翘,慢慢说道,“连翘,你仔细想想,我可有半点伤害你地意思?” 连翘狠狠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我中你们地埋伏,我该死,你休想充好人再来骗我!你们北周没一个好人!” 说着啐了她一口,柳裘大怒,一个耳光扇过去,聂小川阻拦不及,看着连翘肿起半边脸。 “跟他们拼了!”一直躁动不安的大叶国众人在程三愣的怒喝中狂喊着扑上来。 柳裘这边的人也毫不示弱,摆开架势迎战,聂小川急得一头冷汗,就在这时又是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不知道又触动哪里的陷阱,响起了树木断裂的声音,一片又一片的倒了下去,夹杂着野兽山鸟的嘶鸣。 “北周的贼人。你们逃不了,乖乖放了公主投降吧。”一个声音伴着树木地倒地传来,聂小川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队数百人的人马出现在眼前---- 起点----分界线---- 马一声长嘶,跃过一条山涧,天黑之前。他们终于走出牛头山,聂小川站在山石上,看着眼前广阔平原松了口气。 幸亏有了李靖,他们才能走出这个满是陷阱机关的牛头山,真不知道魏岭什么时候下这么大的功夫安置的陷阱,如果按照原计划车队行驶在这里,柳裘他们接应了自己,势必会由山林中逃生,那样必死无疑。就算没有柳裘接应。魏岭只要随意改改路,就可以送她上西天。 “能够死在这样的陷阱之下,也可算功成名就了!”李靖哈哈大笑着。拍马走近她。 聂小川回头一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们这些人不等跟大叶国的人血拼死,也会困死在陷阱之中。 “这里就是我北齐的境地了!”李靖望着前方郁郁葱葱的美景,满怀心事的说,那个国家已经留存在历史记忆中,现如今这里已经属于天鸿了。 聂小川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身后,那里有着泾渭分明的两个队伍。而其中最吸引她的自然是被众人围住的茯苓,他更加消瘦了,正低头看着地图,不是跟身边地人询问什么,除了刚相逢时,对自己牵强一笑,再也没有看过来一眼。 就是那牵强的一笑,也带着明显的疏离。 大叶国被北周灭了,送给他们地救灾的是煮熟的粮种。愤怒的农民不顾劝阻抢了北周境内农民的粮食,于是北周堂而皇之的教训了不知感恩的大叶国,大叶国王与王后殉城而亡,幸存的皇家侍卫们带着太子茯苓以及连翘公主逃了出来,遇到前来投奔的李靖,于是一行人根据李靖地指点,准备越过牛头山前往北齐境内,隐身于混乱的割据政权中,以待他日复仇。 得知天鸿的皇后使团从此经过。报仇心切的连翘带着那名叫做阿七的红衣女子。悄悄潜进营地刺杀北周的川夫人。 “我们原本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听到那个人大声喊着求见夫人才晓得。”因为李靖的介绍。连翘对她的敌意少了好些,听见问那日的事,便慢慢说道,视线在聂小川身上打转,欲言又止。 早知道魏岭那天突然闯进营帐有问题,原来是给人带路,说起来,他也没意料到会有人来刺杀自己吧。 魏岭被她吊在牛头山地大树上,以他的伸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是川夫人?”连翘脆生生的问道,满眼怀疑,“你为什么会认得我?” 聂小川有些尴尬的转开视线,看到李靖打个眼色一笑走开了,表明自己并没有说出任何聂小川与冷蓉身份的话,于是微微一笑道:“连翘公主文武兼备,我常听人说。” 连翘将信将疑,自言自语道:“我会那么有名?” 他们说这话,脚下并不敢停留,加快行程的向前赶路,走在最前边的是柳裘所带领的一队人,因为是北周人,虽然有李靖的说合,与大叶国地人依旧保持距离,此刻柳裘与罗艺拍马过来,连翘看到了,立刻扭头走开,回到自己地队伍中。 “多谢柳大哥,让你们身陷险地小川真是很抱歉。”见到他们,聂小川心中涌起亲人般的喜悦。知道魏岭很难对付,柳裘这一次带了温宅居地全部人手前来,原本周密的计划被连翘的刺杀打乱,又被大叶国的拼死追杀,陷入魏岭的陷阱之中,几乎丧失一半的人,这些人都是他从小训练出来的忠心家将,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柳裘摆摆手,浮现一丝笑容,说道:“我想,有你这句话,他们就是死了也安心。” “柳大哥这次出来会让杨坚起疑吧?”聂小川想起这个问题,正容道。 温宅居虽然已经被杨坚调空的财富,但因为诸多精良的暗卫存在,依旧是他不会忽视的力量,柳裘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出来,接连几日不归,杨坚怕是早追查下来了。 “上次宫变,小川是不是一再提醒杨坚,不要让绯色去?”柳裘突然问。 聂小川怔了怔,不明白怎么突然又转到这个话题,点了点头。 柳裘恩了声,不再言语,指指前方层峦迭起的山峰,“听李先生说,再走半个月就能找到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到时候咱们也沾光享享福去。” 聂小川默然,那一日她事后也打探过,杨绯色本已被杨坚接回家中,却又听了苏香影的话送进宫,而且并没有一个人得到保护这个杨家小姐的命令,反而为了平息混乱,杨坚下令当场斩杀了杨绯色,以示杨家忠心皇上。 这件事被杨坚很好的掩盖起来了,并且推到独孤家的身上,原本藉此加固柳裘的忠心,可惜,这样的事是苏香影最不想看到的,所以柳裘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对于柳裘来说,不止是被抛弃这么简单的事了,那可是杀妻灭子之恨啊! “但愿小川不要嫌弃我这个背主弃义的小人!”柳裘哈哈笑道。 聂小川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将视线放到放马奔在最前方的李靖身上,不知道他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那里果真如他所说,是一个桃源圣地吗? 接连几日的奔走,两队人马保持一定距离的和平相处着,聂小川因为心中有愧,一直不敢到茯苓那边打一个照面。 这一日扎营在一道小溪旁,聂小川与柳裘一干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新鲜的烤鱼,一面听他们高谈阔论,这些男人话题永远离不开建功立业,尤其是身在这么一个乱世。 另一边的传来混乱声,他们警觉的站起来,看到大叶国一边的营地上围满了人,一个个剑拔弩张。 “掌柜的,叔宝被他们打了!”一个侍卫高声喊着。 聂小川紧张起来,她早知道,这种外表的平静下,压抑着大叶国人愤怒的亡国之恨,今天终于爆了吧。今天相当于三更了!一百章了花1万字花愧,我真是龟!唉,爱情啊,我到底该怎么写爱情?真是对不住大家,写的如此混乱无聊!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一百零一章 大叶国目前有三百人左右,其中夹杂着女子老人孩童,能算得上好手的也不过数十人,柳裘所带温宅居的人虽然只有数十个,但均是经历过种种杀戮而幸存下来的好手,一旦动起手来,大叶国绝对要吃亏。 两个大叶国的侍卫一人抓着秦叔宝一只胳膊,满脸怒意,秦叔宝人小身轻,呸了一声,也不知怎的一翻身挣脱二人,顺手抓起地上的污泥砸在二人身上。 立刻又涌上来四五个侍卫,怒吼着扑向秦叔宝,秦叔宝一闪身躲在刚刚走过来的罗艺身后,不忘冲他们吐吐舌头。 那些侍卫显然知道这些人功夫不凡,满脸怒气的收住脚。 “怎么回事?”柳裘沉声问道,捻着又留起来的小胡须,不喜不怒的扫视渐渐围拢起来的大叶国人。 “这个小子好生无礼,胆敢窥视我们的女眷。”侍卫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开口说道,声音里是难掩的恨意。 这恨意并不是单单是针对此件事的。 众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到坐在地上瑟瑟抖的一个女子身上,她的脚边碎着一个陶瓶,流的满地是水,她的衣裙也沾满了泥点,似乎受了很大惊吓般的低着头。 “呸,这么丑的人有什么好看的!”秦叔宝又探出头来大声说,被罗艺轻轻拍了下,“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我不过是跳出来问她一句,她就见鬼似的跑,该不是来害我们的吧?” 聚拢起来的人群出嗡嗡的议论声,显然并不相信秦叔宝的话。 “可是如此?”柳裘问那女子。 那女子抖得更厉害了。连忙摇头。忽地掩着脸爬起来就跑。秦叔宝眼珠子乱转。早防着她。见状踢起一颗小石子打向那女子。那女子刚钻入人群。被打中关节哎咬一声扑倒在地。 这一下。那些侍卫们再也按捺不住。哄地一声全扑上来。只听砰砰声连响。四五个侍卫被掀地飞起来跌入人群。 聂小川手中拿着罗艺地长枪站在双方之间。又有几个人怒吼着扑上来。聂小川腰身一扭。将长枪当作少林棍一般左挑右打。两三下挑飞他们手中地刀剑。几声闷哼之后。几个侍卫纷纷跪倒在地。 众人再没想到她这一个女子也如此厉害。一时停驻不敢在上前。只得怒目相向。 这声响早把在帐中商议行程地茯苓以及李靖引来。悲愤交加地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 “这是怎么了?”李靖看着躺在地上呼痛地几个侍卫。脸色也暗下来。他已经解释过。战事只是北周朝廷起地。与北周地民众无关。而且特别指明聂小川是北齐人。 众人见来了主心骨,立刻七嘴八舌地讲起来,还有人一把扯出挤在人群中瑟瑟抖的女子,“你说,是不是他们对你无礼?”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聚拢在自己身上,那女子呜的一声将头埋在身前,连连摇头却是不说话。 “看来我们也不方便与贵国同行了!”柳裘淡然说道,冲罗艺打个眼色。罗艺领会招呼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靖慌忙劝阻,心里叫苦不迭,他原本是想借着大叶国夹缝求生的险地,展势力,却没想北周这么快就攻破这里,无奈只得带着这些人再寻良地,现如今前有各路马贼,后有北周追兵,大叶国逃出来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实力太弱,没想到意外中见到聂小川,对于聂小川的身手他早有耳闻,光得她一人就可当数十人,何况还有柳裘一干人,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兵,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么难得的势力离开自己。 这时那个一直埋头不语地女子被推了出来,仰面倒地露出面容,正遇上聂小川的目光。怔了一怔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爬起来就跑,这次再也没人能拦住她。 这个女子是朝苔! 聂小川脸色白地看向伫立在侍卫身后的茯苓。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大哥,这是个误会!”聂小川转身追上柳裘,低声道。 李靖也跟在身后,听了脸色欣喜,叹口气说道:“柳掌柜,大叶国遭此劫难,实在是情难自抑,还望谅解。” “那个女人姐姐你认识?她今早就鬼鬼祟祟的在咱们这窥探。”秦叔宝早跳过来,抓着聂小川的手,满脸艳羡神态亲密的说。 聂小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虽说柳裘已经告知众人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但秦叔宝对自己始终疏离,并且十分不满众人对她一个女子如此恭敬,这次肯定是被自己方才的出手镇住了,像他这般年纪的小男孩,都是及其崇拜高手地,这才立刻示好想要学她的功夫。 “她是来找我的!我以前认得她。”聂小川拍拍他的头,这话说给柳裘听,眼睛却是看向李靖。 李靖立刻了然,恍然道:“是她啊!” 他们的对话,将柳裘吸引过来,他并不知道聂小川跟大叶国的关系,正在奇怪她为什么特意要护着这些人。 聂小川知道此时不能再隐瞒什么,于是将自己在大叶国那段事细细讲给二人听,甚至没有避开自己与茯苓之间的感情。 一个女子能这么坦然的讲出这件事,李靖与柳裘均是动容,像他们这样的人最稀缺地就是信任。我想,这件事最好说出来。”李靖沉默片刻说道。 这是跟大叶国人和平相处的唯一办法了,聂小川看看柳裘,不知道让他们再跟自己同行是否强人所难。 柳裘哈哈一笑,说道:“咱们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说起来倒是有共同的敌人!” 李靖大喜,知道这些人铁定跑不了了,立刻转身走回大叶国一边,准备将这件事公开。 “多谢柳大哥。”聂小川感激的一笑,她也知道单凭自己力量不足以守护这些人,平安的到达李靖所说的良地。 柳裘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的心里自然有自己的主意,大叶国人地生死并不在他地心上,真正吸引他的是李靖口中地良地,当然这样的打算对聂小川也没什么坏处,所以对于聂小川的感激他并没有多少歉意。 二人再谈了一会,队伍又开始启程了。聂小川被李靖请到茯苓的队伍中。 聂小川曾想过许多种与茯苓相认地场景,但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种,没有泪水,没有感情波动,竟然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那些解释的话由李靖说了,剩下的就是她与茯苓沉默相对。 “药师,你去安排吧。”过了一刻,茯苓慢慢说道。 李靖就等他这句话,听了高高兴兴的拍马离开了。 两匹马并排而行。步调一致从容,分别有大叶国的侍卫以及温宅居的侍卫,不远不近的相护。 “对不起。”聂小川低着头终于说出这话。 “天意如此。你竟然与冷蓉长得如此相像。”茯苓强笑一下,冷蓉那两字慢慢说出来,却是干涩的很。 他们没有机会再说什么,连翘拍马疾驰而来,将茯苓挤到一边。 “哥哥,这么大地事你怎么瞒着我?”连翘因为激动脸色红润,先是狠狠捶了茯苓一拳,接着看向聂小川,“我说那日你怎么如此护着我和阿七。你这个家伙,害得我还哭了一场。” 李靖并不是将她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为了更加取信大叶众人,他将这个故事变成一个为国忍辱负重地潜伏事件。 她聂小川,实际上还是叫做冷蓉,在北齐被卷入阴谋之后,为了让大叶国逃离是非而假死,然后换名聂小川潜入北周,取得杨坚信任。被派往天鸿和亲,为大叶国谋得生路。 这种感觉真的很荒诞!原来到最后她还是不能用自己的真名。 当然,给茯苓说的不是这个,李靖将这些事一一讲来时,聂小川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情感的波动,她立刻联想到朝苔,那战战兢兢,始终不敢露出脸的怪异行径。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哥哥比我哭的还多,原来是在做戏!”连翘不满的说。嘟起小嘴。摇着聂小川地手。 这句话让他们两人都苦笑一下,那原本情真意切的悲伤到最后成了一出做给人看的戏。 聂小川下意识的看向茯苓。连翘觉他们的异常,嘻嘻笑道:“哥哥有好些话要给嫂嫂说吧?不过今天先让给我,你们日子还长呢。” 嫂嫂?聂小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她还有什么颜面去接受这个称呼。 连翘拉起马的缰绳带她走回到队伍中央,哪里是一群年轻的女子们,年纪大多在十七八岁,姿容不等,但都身着青色武士服,一眼看去别有一番风姿,她们显然已经得知这个消息,既好奇又崇拜的看着她。 当日那个红衣女子也在内,她地胳膊断了,挂在身前,有些尴尬的望着她。 “这是我的女儿兵团。”连翘得意洋洋的说,随意指着几个给她介绍,听来都是大叶国富贵人家的孩子,“当初我们一起学骑射,父王母后还反对,若不是如此,那日城破我们也逃不出来。” 说到此处,一众人花容惨淡,有些还默默流泪,聂小川可以想象那一日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来说,是怎样的噩梦。 “不许再垂头丧气!”连翘大声说,“那些没逃出来的姐妹,都怪自己学艺不精,现在蓉三公主回来了,我们都要跟着她好好学,将来定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听了她地话,众女纷纷点头,拔出自己地佩剑挥舞,高声喊着“报仇!”“报仇!”,引来众人的侧目。 温宅居地人得到柳裘的命令,始终守护在聂小川四周,其中就有秦叔宝,他看到这场景,从鼻子里哼了声,不屑的一仰头,被连翘看到了,啪的扬鞭打在肩头。 “臭女人你干什么!”秦叔宝立刻拍马过来大骂。 大家都还记得他方才惹得事,立刻娇叱把他围起来,叽叽喳喳的责骂,秦叔宝哪里跟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被骂的张口结舌,脸色涨红。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们啊!”看到四周看热闹的眼光,秦叔宝气急挥挥拳头,众女儿们立刻挥剑相向,响起一片铿锵声。 这次并没有引来双方的人马的对持,看来李靖已经成功的说服大家,现如今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必须团结一致,看着秦叔宝被这些女孩子们围的狼狈不堪,大叶国的侍卫以及温宅居的人都爆出笑声,让多日笼罩在队伍头上的阴霾消散了。 李靖就在这时派人唤她过去,队伍暂时停在一处谷底里休息,前方隐隐可见连绵的山峰,那里林木郁葱、叠翠层峦。 他们三人都站立在一块高大的山石上,聂小川过去时,正好听到李靖指着山峰说道:“此处就是我说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只怕咱们来晚一步。”柳裘捻须叹道,只一眼他就看出这里的确是个水草肥美,易守难攻的险地。 李靖毫不在意的一笑,说道:“所以才说是好地方!” “派出的先锋怎么还不回来?”茯苓皱起眉头,看向远方。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巡逻的侍卫出一声惨叫,人扑倒在地。 “后退!”柳裘一声大喊,就见漫天流失从不远处的山丘上射来,温宅居的侍卫们极其灵敏,在那侍卫倒地的瞬间就扑到柳裘以及聂小川的身旁,而大叶国的侍卫大多数都散落在四周巡逻,一时竟然来不及奔过来守护茯苓以及李靖。 李靖看到无数利箭射向自己,身边竟无一人来护,看着温宅居的侍卫们燕子般掠走,心中十分艳羡,刚要以身体为茯苓做盾牌,一只手将他拉住,他本身也是学了不少功夫的,于是借力飞后退。 聂小川将茯苓与李靖瞬间拉着退后一丈,身形没站稳,一排弩箭射在脚下,她这一出手,柳裘也过来了,取出兵器挡下又一轮弩箭,他们这些人随身带着的都是刀剑,并没有骑射用的武器,一时只得连连后退。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倒下了十几位侍卫。 一阵轰然的呼喝声中,百多铁骑从山丘上风卷而下,“杀啊,男的杀死,女的抓活的!” 聂小川将茯苓挡在身后,冷眼一看见来人均是狰狞彪悍之辈,手中拿着各种武器,而当她的视线放到迎风飘扬的番旗上时,不由呼吸一滞。 “瓦岗山李”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一百零二章 瓦岗山是什么,聂小川自然知道,纵观历史上层出不穷的农民起义,瓦岗山因为唐王李世民而名声显赫,一时间传奇演义中的人物蜂拥而至,李密,翟让,李世民,程咬金……,可是,貌似时间不对,这些由瓦岗山上冲下来的众人分明就是山贼。 聂小川的目光牢牢定在那个旗帜上的“李”字上,她倒不知道古代的山贼也有旗号。 一双手将她环抱住,向后退去,又一只箭射在脚下,聂小川回过神,看到那群人马已经更加逼近,抛却了弓箭,开始拿出兵器吆喝着狂风般扑过来,数十匹健马狂奔让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让聂小川看的也心胆俱寒,在温宅居侍卫的指挥下,众人聚拢起来,将老弱女子们围在最中间。 聂小川随意捡起地上一柄大刀,什么兵器对她来说都是一样,只要能杀人就可以,回头看到茯苓紧紧站在身旁,便急道:“你快到最里面!” 茯苓却笑着摇摇头,学着她从地上捡起长剑,“我说过,不管刀山火海,我不会在离开你半步!” 山贼在距离他们百米的地方四散分开,口中出尖锐的呼啸,其中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挥着大刀指指点点的喝道:“该死的北周人,竟敢踏上我北齐的土地,今天你们休想有一个活着离开半步!” 他这话一说,原本吓得心胆俱裂的众人反而松了口气。 这时李靖哇的一声大哭,抢着扑出来跪倒在地,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包括山贼在内的众人均是愕然,温宅居不少人的面上显出不屑。 说起来,李靖面向有些老成,其实也不过二十几岁,行动说话间又总带着一副文弱之气。虽然知道是他谋略得当破了魏岭设下的陷阱,温宅居的众人依旧看他不起,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均道此人贪生怕死,说不定会出卖他们,一时间都握紧武器。只待李靖一开口指认他们就先乱刀砍死他。 山贼中也爆出一阵哄笑,那个大汉喝道:“别跟爷爷装可怜!” 他的话没说完,李靖又向前几步,呜咽道:“天亮兄,我是药师啊!” 一声怒吼从那位黑大汉口中出。接着咚地一声。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大汉已经将李靖拎起来。口中骂道:“你这个卖国贼。竟然送上门来。爷爷我……” 说着。将李靖大力往地上一贯。抬脚就踩。这一脚下去。李靖非死不可。就听嗨地一声。聂小川在他开口责骂时就扑过去。一双手牢牢托住他地大脚。太极之道借力用力。轻喝一声。将这个大汉掀了回去。 那大汉腾腾后退几步。显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人掀开。再看到站在面前地是一位十几岁地瘦瘦弱弱地小女子。脸皮再也挂不住了。解下跨刀。怒吼一声又扑上来。 罗艺在此时长枪一甩。跳出来挡在聂小川身前。“当”地一声。婉若游龙地长枪荡开迎面而来地大刀。直刺来人面门。 这还是聂小川头一次见识罗艺地枪法。但见光影滚滚。分不清哪里是人那里是枪。这种远距离地武器将拿着大刀地汉子逼得连连后退。半点也挨不得罗艺地近身。 “当”地一声。大汉地刀终于架住罗艺地长枪。那罗艺身形一顿。拉枪扭头就走。欣喜异常地大汉哪里容他后退。大喝一声举刀劈上来。罗艺就在此时嗨地一声。身躯猛地矮下去。腰一扭。回身刺向防备全无地大汉。 那大汉看似鲁莽,反应倒也机敏,惊骇地仰面倒地,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呛的一声,长枪紧挨着他的脖子刺入地下。 “好!”聂小川忍不住赞叹出声,这才是真正的回马枪啊! 伴着她的叫好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山贼的队伍慢慢分开,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走出来。 这是一个俊俏的男子,不止聂小川,场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地脸色比女子还要白嫩,又生的一双凤目,唯一不足的是颧骨略高,但却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棱角分明,增加了一份英气,他的身材不算高,但胖瘦得当,身上穿着墨绿衣衫,随着马儿的走动整个人也摇摇摆摆,犹如弱不禁风的女子。 “好枪法!好枪法!”他拍着白净的双手,细声细气的说道,“这样的好汉,蒲山我还是头一次见,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随着他地出现,山贼们收起躁动不安的情绪,恭敬的望着他。 罗艺已经拔下长枪,淡然看了来人一眼,退到聂小川身旁。 “郡公兄!”李靖大声道,又向前几步,脸色悲戚。 蒲山郡公!聂小川脑中一闪,想起这个人,自称李家后人而割据自立,在北方被天鸿的军队围剿,没想到竟然来到这里了,她立刻想起演义里的人物,姓李的瓦岗寨名将,只有一个叫做李密的。 “李大人,”此男子似乎刚看到他,双目睁大,神色哀泣,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几步上前握住李靖的手,“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说着,他地眼里就蒙上一层雾气,那双凤目越变得水溜溜地摄人心魄。 “药师愧对先皇,实在无颜在踏上故土!药师罪不可赦啊!”李靖摇着来人手,悲戚的说道。 那位大汉在罗艺拔走长枪后就起身,先是愤愤瞪了罗艺一眼,听见李靖说话,立刻呸了声,大声道:“那你还不去以死谢罪!只会说些花言巧语!” “天亮!”俊俏男子幽幽看了大汉一眼,轻声责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大人是被北周人骗了,怪他如何?” 李靖走到那大汉身前,深深施礼道:“请将军责罚药师,药师绝无怨言。” 那大汉脸色暗了暗,举起拳头砸向李靖,李靖闭眼等着。却现只是被轻轻碰了下,不由满眼泪水地抓住那大汉,又悲又喜的欲言又止。 聂小川一直茫然的看着他们,思索今夕何夕,眼前一花,这位蒲山郡公冲自己盈盈一拜。“这位是川夫人吧,李宽久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在欣喜的很。” 李宽?不是叫李密?聂小川楞楞的看着他,李宽抿嘴一笑,似乎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起来,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的横了聂小川一眼。 聂小川一个寒战,回过神来。忙低头退后一步道:“不敢当。” 李宽倒没有再多说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跟着李靖去见茯苓。先是感同身受的责骂北周地恶行,接着凄然欲泣的安慰大叶国民众,他说起话来如女子般娇柔,只看的这些大男人们头皮麻,但又感到亲切贴心,对这位柔弱的寨主好感倍增。聂小川却皱起了眉头,想起以前问李靖关于蒲山郡公的事,他一脸的不屑,那么现在表现地如此亲切是何用意? 扫一眼四周精神奕奕。身强力壮的“山贼”们,就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柳裘与李靖对望一眼,二人嘴边均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是正午时分,聂小川却打个寒战。 他们该不会想要抢了人家的山寨吧? 那一边,李宽依旧不停的表达这对众人的同情,却丝毫没有迎他们进山寨的意思,他的行动语调越地扭扭捏捏,原本对其美貌惊叹痴迷的连翘等姑娘们。也开始变得不耐烦。 聂小川再一次打量他,见他并无佩戴任何武器,这样的人能揭竿而起拉起一只队伍,绝对不会向外表这样娇柔无力。 眼看日头正中,方才又紧张万分,大家早已汗湿了衣襟,而这时李宽又开始与李靖追忆旧事,李宽以自己特有地娘娘腔,时而愤慨时而悲戚的责骂北周。只听得温宅居的侍卫们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虽然背弃了杨坚。但并没有背弃北周,听着一个陌生人如此作践自己的祖国。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会气愤。 聂小川忍不住微微一笑,又皱起眉,她还真不放心就这样把茯苓他们留在这里,单靠李靖一个人,只怕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呢。 聂小川扶住胸口,连声咳嗽起来,打断了李宽的激扬诉说,“罗大哥,我的旧伤好像…… 她伸手扶住站在一边的罗艺,用内力逼出滚滚汗滴,话说一半佯装不支倒在罗艺的怀里。 “公主,公主。”李靖抢着扑过来,抱住她就是悲呼,一面自责自己无能,累及大家连日奔波,无处安身。 茯苓与他同时跑过来,看到李靖如此,本已伸出地手慢慢收回,对一边微微愣的李宽深深行礼说道:“烦请寨主体恤,让我们在此安营休息片刻。” 李宽笑起来,丢给茯苓一个嗔怪的眼神,说道:“殿下说这话真是羞煞我了!”说罢,回身高声道,“来人,开寨门,迎贵客!” 聂小川心中暗暗叹气,躺在罗艺的怀里,感觉走了好远,山中树木甚多,越走越凉爽,耳中听得山泉潺潺,鸟鸣声声,可以想象景色如何的秀丽不凡。 咳了一声,聂小川幽幽“醒转”过来,正好听得众人此起彼伏的感叹,她的目光立刻被前面的风景吸引住了。 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有人看到第一眼,就绝对想要占为己有! 她聂小川也动心了!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一百零三章 山寨就建立在高山之上,新修了许多房屋,格局看样子也是重新布置的,难道这李宽也是刚刚来到此地? 这里是山寨的最中心,站立着许多老弱妇孺,正在修正树木,四周有许多刚建好以及正在建的木寨,看到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李宽的安排下,他们这些人很快有了住处,这一段惊恐的逃亡日子总算告一段落,许多人顾不上吃东西,随便一倒呼呼睡去。 聂小川被安排在一间木制的单人房中,茯苓以及李靖跟随李宽而去,隐隐听得连翘等一帮姑娘们在隔壁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 柳裘推门进来了。 “小川觉得如何?”他意有所指的问。 聂小川坐起来,自然明白他问的什么,心里很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人家先占了,并且好心让他们进来休息,自己却要算计着将人家赶跑,这种事她聂小川实在接受不了。 门外突然一阵喧哗,一个尖利号角声响起。 “有人潜入山寨放火!”外边的人开始杂乱的奔走,聂小川与柳裘忙出屋,看到人都涌了出来,不远处的后山上一片火光。 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众人手里都握紧兵器,原本松弛的神经又绷紧了。 聂小川正犹豫着用不用帮忙,放火的人已经被捉住了,五个狼狈不堪,被烟熏的面色漆黑的汉子被押下来。 李宽得到消息。带着人赶过来。看到他们脸色一冷。“无知之徒。既然已经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来送死!” 那几个汉子看到他。开始奋力挣扎。纷纷破口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地小人。我们寨主好心留你。你竟然…… 他们地话没说完。就被身旁地人一个大刀砍飞了脑袋。血喷了一地。让四周看着地老弱妇孺齐声尖叫。 聂小川虽然没有惊呼出声。但脸色也变白了。再看那李宽。神色未变。只是有些嫌恶地扭过头。 人群立刻散开了。尸体随之拖下去。 “让殿下受惊了!”李宽戚戚然地说道。一面看向茯苓。随后向身边几个汉子冷脸喝道。“还不快些加派人手巡山!这一天三次地闹怎么受地了!” 其中一个汉子惶惶然的回道:“公子。我们的人手实在不够。” 李宽微微蹙眉,再次看向茯苓,“殿下。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亡国之众,能有什么地方可去。”茯苓脸色黯然,淡淡说道。 李靖这时插话说道:“郡公,我打算带他们到漠北去。” 李宽身躯一抖,一脸不忍,轻声细语的说道:“那么行?那种苦寒之地殿下怎么能受的了?何况咱们这些姑娘们,岂不是要吹皱了肌肤?” “漠北虽苦,也好过被人四处追杀。”茯苓淡淡道。 李宽正容,忽地躬身道:“北齐亡国之臣李宽。恳求殿下留在瓦岗山。” 聂小川在一旁静静看着,心里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柳裘,柳裘站在人群之后,目光一直在四周扫视,不时跟罗艺低语几句。 李靖惶恐地推辞,连说能在此休整片刻就足以,怎么能留在这里,李宽又是一番真诚相劝。末了聂小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瓦岗寨十分紧缺人手,现如今北周天鸿又加大对他们这些人的围剿,迫切需要增加实力。 “这次巧遇殿下,真是上天厚爱我李宽啊!”李宽柔声说道,还伸手握住茯苓的手,眼神如女子般含情脉脉。 看得聂小川恶寒,这个人行动说话如此女性化,不得不怀疑他莫非有龙阳之好? 事到如今。李靖见好就收。不再推辞,李宽带领众人来到山寨的聚义大厅。召集山寨所有人,歃血为盟,再三尊崇茯苓坐了位,李宽站在下,接受过寨中众人的礼拜之后,开始互相介绍身边得力之人。 此时能容纳百人的大厅中只剩下十几人,其中并没有柳裘等人,出于种种顾虑,李靖隐瞒了他们的身份,聂小川原本要走,被李靖示意留下。 李宽指着身边五个彪形大汉一一说道:“这些是家父的旧众。” 李靖凝神辨认,除了那个叫做天亮地认得外,其他竟然都不认识,于是忙起身施礼询问。 其中一个面貌丑陋,年约四十的粗壮汉子闷声说道:“亡国之臣,还有什么名讳可说,叫我一声老三便可。” 李靖脸色讪讪,竟然又恢复成当年北齐皇宫诺诺的样子。 李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目光转向聂小川,盈盈过来说道:“只是再没想到川夫人竟然是大叶国地公主,如此忠肝义胆,让我这样的男儿都自愧不如。” 聂小川忙说不敢,想那李靖已经将那套故事讲给他听了。 李宽凝神看向她,忽地一笑道:“公主果真天姿国色,怪不得那眼高于天的魏岭会选中你做皇后,杨坚倒也舍得,要是我啊他们拿什么来换也舍不得。” 说着,笑得“花枝乱颤”,她聂小川与杨坚之间的关系,公众所知都是主仆,虽然有各种流言蜚语,但因为聂小川没有嫁入杨家而不足为实,现在这李宽嬉笑着说出来,实在大为不敬,何况是当着其“未婚夫”茯苓的面。这种**裸的挑拨很快起了效果,茯苓倒没什么,他身旁的侍卫们均低下头,再看向聂小川眼中就有了几分鄙视。 名节这种事对任何时候的女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对于李靖来说,茯苓是他地靠山,聂小川就是他的盾牌,离了哪一个都不好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笑着岔开话题。 夜幕降临的时候,在芳草遍地的山谷中燃起十几个篝火,李宽以及茯苓二人坐在主席,依照他们排开四排八十多席,除了巡山的弟兄们,全寨三百人全部到齐,以连翘为的女儿们已经跟人混熟,分散在四处,山寨中第一次有这么多漂亮姑娘,一时间人人精神振奋,再加上酒香肉香,不时爆出欢笑声,当真是其乐融融。 李宽拉着李靖的手,追忆旧事而盈盈欲泣,直到看茯苓有感而悲才住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是我错了,说这伤心事!该罚!” 说罢一指旁边建了一半的三层楼高的木寨,“这处是我精心设计地,就送给殿下与公主成婚用!” 说罢,笑嘻嘻的看向坐在茯苓一旁的聂小川,醉眼朦胧的道,“公主在这火光下看,更是美丽呢,殿下能得此美人相伴真是有福!很让李宽羡慕。” 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当中赞美姑娘家,他这样一说,聂小川有些脸红,心里也有些不安,忍不住扭头去看茯苓,见他嘴角带着一丝僵硬的笑意。 “有福!”他淡淡的重复一句,始终没有再看聂小川一眼。 聂小川的心瞬时沉了下去。 这时场中传来女子们的大笑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儿们笑作一团,连翘被人推出来,又羞又嗔地拿着酒壶走过来。 “李公子,我,我们敬你一杯。”连翘俏脸绯红,大着胆子看向李宽,鼓足勇气说道。 连翘今年十六岁,正是青春亮丽之时,常年习武,身躯玲珑有致,一说一笑,带着女儿家特有地甜美。 李宽深深望了她一眼,潇洒的站起来,接过连翘地酒壶,冲她露出一个连男人们都失魂的笑容,柔声道:“公主前来敬酒,蒲山我怎么能只喝一杯呢?最少要一壶。” 说罢仰头将那一壶酒一起喝下,看不出他柔柔弱弱的,喝起酒来倒豪放的很,四周一片叫好声,连翘羞红了脸,奔回女儿群中,响起一片娇嗔声。 聂小川微微皱起眉,再看李宽已坐下来与茯苓交谈,他这种阴柔的外形,正是年轻女儿们的最爱,像连翘这样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会被吸引,如果此人真心善待大叶国众人,这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成了亲家,大叶国人留在此处也就安心了,但事情如不是这样呢? 目光一转,看到李靖呆望着连翘离去的方向,神色有些黯然,感觉到她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下半个月,李宽对茯苓一直礼遇有加恭恭敬敬,完全是当作国君来对待,让大叶国的众人感激万分,再加上这里环境优美,山有野味,谷有粮,很快就融入其中。 但对于柳裘所带的那些人来说,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难过,因为不适宜说明身份,一直被当作茯苓的侍卫,不断的要接受山寨的弟兄们对他们表达的同情,以及对北周的责骂,纵然是柳裘管理有方纪律严明,这些人也渐渐隐忍不住了。 聂小川以茯苓太子妃的身份,被李宽供养起来,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一日好容易打走女仆,柳裘急匆匆的过来了:“这几日情况不太对!” 聂小川还是头一次见他略有急躁的样子,放要开口问,秦叔宝闷头闯进来,哇的一声大哭道:“罗大哥被他们抓起来了!”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一百零四章 聂小川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的身份被人捅出来了! 听了秦叔宝的话,二人大吃一惊,忙抢着奔出屋,只见宽阔的练武场上,罗艺被高高吊起来,下面围着好些人,其中不乏大叶国的人,手中拿着武器,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 温宅居的侍卫们都站在外围,激愤的要挤开他们将罗艺放下来,却并没直接动手抢人。 由此可见,温宅居的侍卫纪律多么好,在没有得到指令之前,绝对不会擅自行动。 “放下他!”聂小川脸上带着难掩的怒意,瞪着那几个大叶国人。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站到敌友尚且不明的一方,对付这些能守护他们安危的侍卫? 看到她来了,山寨的人在第一时间恭敬的让开了,倒是大叶国的七八个人依旧一脸不满的挡在那里。 “公主,这个人竟然伤人!”其中一个矮胖汉子气鼓鼓的回道,嫌恶的看了眼紧跟在聂小川身后的温宅居人。 聂小川的心凉嗖嗖的,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径直走过去解开绳索,温宅居的侍卫们立刻上前接住罗艺,将他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乱哄哄的吵嚷着。 罗艺的身上有三处剑伤,最严重的是在左胁,那里正是心脏的位置,伤口翻着肉,鲜血淋淋。如果不是因为柳裘下达的忍戒让命令,以罗艺的身手,谁能伤的了他? 罗艺性命无大碍。只是失血而脸色苍白。又被吊起来伤口痛楚。不时皱眉。 “谁干地!”聂小川忍不住怒气。猛地站起来回身问道。 她问地不是怎么回事。而是谁干地。明显表达了愤怒。这让很多人不满起来。 一个年约三十。长相威武地男人站出来。先是恭敬地冲聂小川施礼。然后答道:“小人王辉。管教不严。致人伤了罗兄弟。请公主责罚。” 说罢跪下。聂小川还没开口让他起来。一个瘦高个子地男人跳出来。聂小川认得。此人是大叶国地侍卫小队长。人称潘亮。使得一手好剑。算个好手。 潘亮斜着眼站在那里。说道:“这件事可怪不得人家。说好只是点到为止。偏把人给刺死了。公主可要秉公处理啊。别坏了我们大叶地名声。” 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就连沉稳的柳裘脸色也变了,重重的咳了一声,回头厉声向侍卫们道:“谁让你们跟人比武的?我说过地话是放屁吗?” 众侍卫脸色齐暗,秦叔宝抹抹眼泪,说道:“是他们非缠着咱们的……” “住嘴!”柳裘喝停他。王辉一直没有起身,见状便再次垂道:“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言,是小人的手下先挑事。不管罗兄弟的事。” 说罢回头冲一旁呆站的几个人低声喝道:“还不下去,领三十棍罚!” 那几人齐声答了,一句话也不多说扭身就走,这时众人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被罗艺的长枪刺穿脖子,血流一地。 “多有得罪了!”王辉再次行礼,然后起身吩咐人将尸抬下去,练武场上的人立刻散去了一半,只剩下大叶国的十几人以及温宅居的众侍卫。 “公主。你这样让咱们大叶人如何在此立足?”潘亮哼了声,冷冷问道,看他们身后其余人脸上也均是此种表情。 秦叔宝再也忍不住了,蹭地跳出来,“要不是你们起哄,罗大哥怎么会跟他们比武?现在倒嫌我们拖累你们?” 潘亮不屑的哼了声,毫无羞愧之色的说道:“比武怎么了,那也不用置人于死地吧,看起来是你们日常杀人惯了。分不清敌友了吧。” 到底是谁分不清了?聂小川黯然地看着他们。她早该料到,自始至终大叶国的人都没有接受他们。毕竟国仇家恨摆在那里,这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相比之下,同为亡国民的瓦岗山寨众人才与他们更贴心吧“当当”声响起,温宅居的侍卫们纷纷亮出武器,大叶国的人也毫不示弱,一时间刀剑相对,寒光闪闪。 “住手!这是做什么!”得到消息的李靖快步走过来,一面大声喊着,他的身后跟着众多大叶国侍卫,以及几个女儿兵们,其中并不见茯苓以及连翘。 他显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忙呵斥着众人放下兵器,走到罗艺身边查看伤口,招呼几个姑娘们过来为其上药。 “有什么话大家关起门来说,自家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李靖说道。 大叶人中爆出一阵笑声,五大三粗地程三愣分开众人走出来,“李先生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跟北周人什么时候成自家人了?自家人会杀了自家的妻子儿女?会放火烧了自家人的房子粮食?会让自家人狼狈逃亡无处容身?” 这话一说,众人无不动容,他们这些人大多数仓皇逃出,妻子儿女全都丢在城内,一路上回头望去,只看得见火光冲天惨声连连,哪一个不是仇焰滔天,一时间爆出凄厉的闷吼声。 那几个正在给罗艺包扎的女子,更是哇的一声抱头痛哭。 李靖愣在原地,半点话也不敢再说,柳裘一声长叹,冲聂小川一抱拳道:“茂和告辞了!山高水远,有缘再见吧!” 一声呼啸,北周众人拍马远去,李靖连声挽留无人理会,聂小川呆立片刻,咬牙牵过一匹马。 “公主!”程三愣上前抓住她的缰绳,“难道你忘了自己是大叶人?还是真如人所说,贪恋权势一心要做北周人?” 聂小川苦笑一声,这是多么混乱的逻辑,可叹李靖枉费心机要大叶人接受她,仓皇逃命时倒可行,现如今他们身在安稳之地。众多疑虑全部浮出来,怎么可能再如此轻信她? 茯苓是不是也在怀疑自己?聂小川神情一暗,咬咬下唇,就算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怪他不得! “公主不要去!”程三愣伸手就要拉她下来,却被聂小川荡开。 “小川,这显然是李宽的诡计。你定要说服他们回来!”李靖抓住她地马鞍,恳切的嘱咐。 聂小川点点头,风一样疾驰追赶柳裘而去,不理会身后程三愣的大呼小叫。 一路行来,前方不断响起呵斥声以及惨叫声,想是那山寨的守卫要阻拦,却被温宅居的人打了。 “大哥等等!”山寨的内防门被闯破,四个从高台上跌下地守卫满地翻滚呼痛,聂小川纵马越过他们。追上柳裘等人。 “妹子若是跟我们走呢,咱们不胜喜欢,若是来做说客。就请回吧。”柳裘慢慢说道。这时他们已经进入山寨与外山口连接的一道峡谷中,长而窄,险峰高耸,两侧均是光秃秃的岩壁。 柳裘因为与她说话,马放慢,聂小川却是一皱眉头,猛地一驾马腹,喊道:“快些走!” 柳裘此时也反应过来,立刻纵马狂奔。就在这时响起震天地吼声,如雨瓢泼地石块从两侧砸下,走在最边的几人猝不乃防,被砸得头破血流,倒下马去,幸好不至于丧命,很快被旁人拉起,同一时间杀声四起,峡谷地出口涌出百人。均是手拿弩箭,弓弦响起,走在最前方的四五人中箭倒下马去。 “杀了北周贼子!”山崖两侧响起隆隆鼓声以及震天的吼声。 “你们这些北周贼子,休想踏出我这山寨半步!好汉们,给我杀,莫让他们走了一人,引来官兵!”李宽娇柔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第一轮弩箭射出,第二轮尚未装箭之际,聂小川已经跃离马身。顺手扯下马鞍。狂风暴雨般卷向众人,立刻扫开十几人。扰乱他们的阵型。 柳裘等人趁机脱离弩箭射程,杀入伏兵之中。 “公主,你怎么能认贼作父?”李宽阴柔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是经过某种扩大工具,在这杀声震天的山谷中清晰地回荡着,“你这样让大叶人多么伤心,让茯苓殿下多么失望,你怎么能背叛他们?那北周再好,怎么比的了故土乡情?” 李宽的声音虽然不能伤害他们,但会让他们心烦意乱,温宅居地众人,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专行暗杀的好手,但一是对方人数众多,二是来袭突然,霎时间已有十几人丧生。 聂小川接过秦叔宝扔来的罗艺的长枪,立刻如鱼得水,这些人怎么是她的对手,很快杀出一条血路,经过短暂的慌乱,温宅居的众人也镇静下来,都杀红了眼,手起刀落很快冲破包围。 山上又开始抛下石块,聂小川纵身跃上秦叔宝的马,举着死了的山寨人做盾牌,温宅居众人纷纷效仿,顺利冲出峡谷,离开攻击范围。 “好厉害地公主啊!殿下真是可惜了!”李宽的声音再次响起,聂小川回头看去,见山谷上出现多人,其中就有大叶国的众人,一个个怒声呼喝,显然对他们逃出很不满。 “中计了,我的妹子!”柳裘拍马经过她的身旁,摇头感叹。 怪不得程三愣要阻止她追来,聂小川神色黯然,再一次回头看去,隐隐可见茯苓的身影。 “滚吧!带官兵来吧!我们等着呢!”伴着一阵阵怒喝声,他们奔出瓦岗山谷,一路向西而去。 没有人追上来,疾驰一刻钟之后,他们停下来休息,查点人数,为伤员包扎。 天色已经渐晚,赤阳如火,聂小川坐在路边山石上,自己包扎着身上划破的伤口。 “伤心吗?”柳裘走过来,坐在身边,帮着在伤口上打个结。 伤心吗?聂小川摇摇头,她也找不出要求大叶国人相信自己的理由,又怎么会去怪他们?换做自己也会如此,比如南诏王,就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自己,但反而让自己疑虑顿生。 怎么会突然想到他?聂小川自嘲地笑了下。 “不伤心就好!小川这种为他人着想的做派最令大哥感动!”柳裘捻须微笑,放眼平野,沉吟片刻道:“这一趟是中了李宽的诡计了,这一点,我想你那个茯苓殿下也会马上知道,就当老天替你报了仇!” 聂小川想到什么,蹭的站起来,身上冷汗淋淋,他李宽需要的只是多些人手,而不是多个分享地位的人,既然已经成功的赶走温宅居的人,又进一步奠定了自己在大叶国众人心中的地位,茯苓留着还有什么用?李靖就更不用说了。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李宽肯定防着我们引来官兵,会很快杀过来。”聂小川慢慢说道,说着就跨马要走。 秦叔宝安置好罗艺,看到了忙问,“姐姐,在稍歇息会吧,我们去做些担架。” 聂小川担忧茯苓等人,恨不得插翅飞进瓦岗山,那还能等。 “妹子做什么?怎么出了一头汗?”柳裘跟过来,慢慢问道,凝神看向她。 聂小川勉强一笑,一个侍卫走过来,回禀道:“掌柜地,我们总共死了十五人,重伤十人,轻伤二十人。” 柳裘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出来时带地人如今少了一半!茂和有愧啊!” 聂小川看到身后或躺或坐的侍卫们,心中一酸,说道:“都是小川累及你们…… 柳裘立刻打断她,沉声道:“人生在世,迟早一死,男儿们就是要征战四方,活地轰轰烈烈,死有所值。” 聂小川黯然一笑,自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但也没有反驳。 柳裘若有所思的说道:“妹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这个世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像你这样不管什么人都可怜,可怎么行?” 聂小川已经下定决心要回瓦岗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从马上取下水囊,借口打水往一边走去,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就快沿来路飞奔。 隐身在山谷前,望着高耸陡峭的山峰,她要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抬起头看到这里的山崖与遇袭的山谷不同,山上林木俊秀,想起李宽带着众人站在山顶投石,心中一动,天色已经蒙蒙黑下来,一片乌云飘过来,看样子一场雨即刻就要到来。 聂小川取出这几日让柳裘为自己打造的钩锁,开始飞快的攀岩上去,这里山势较为平坦,期间伫立着几座哨岗,聂小川借着大树的掩护,轻易的躲了过去。 现今的时代,并没有她这种灵活好用的攀爬工具,而且瓦岗寨众人也绝没有料到有人逃出生天之后还会前来送死,山上的布防并不严密。 聂小川很快越过两个山头,山林黑压压的一片,正凝神分辨方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聂小川骇然回身,只见数十黑影朝自己逼近。 4277字,请大家自动当作两更嘿嘿,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风起云涌 105 聂小川想都没想,一把飞针就扔出去。 柳裘的干咳声响起,“妹子的反应真是越来越机敏了!” 聂小川没有丝毫惊喜,心嗖的沉下去:“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黑暗中看到柳裘闪闪发亮的眼睛,“我还想问妹子这是做什么呢,不告而别?” 聂小川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道:“大哥的好意,小妹心领了,如果大哥执意不回,不如先杀了小川。” 是的,她再也不要受人恩惠,她再也不要看到有人因为她而死,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些。 柳裘幽幽叹了口气,密密麻麻的小雨撒下来,山林里顿时一片沙沙声,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交谈声。 “妹子这种软心肠,实在太容易被人利用了!”柳裘苦笑一声,“大哥原本也有此意,可惜实在心难安,妹子,这趟我们出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纵然你不来,我们也是要来的。” 聂小川被雨水一浇,顿时清醒过来,是啊,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柳裘怎么能看不出来? “瓦岗寨,我们势在必得!”柳裘沉声说道,在这雨夜的山林听来格外阴森。 聂小川理顺这些关系,身上也出了一层汗,突然有些想哭,如果柳裘不说明这个,坚持跟她进去,就算救不得茯苓众人,也许他们从来就没想着就大叶国人,说起来,他们对大叶国人本就没什么感情,趁机消灭他们也是正常的,但就算这样,她聂小川还是欠了他们的人情,并且必将为此被困一生。 “所以说。有时候人还是不要良心地好!”柳裘自嘲地说道。 “大哥打算怎么做?我们共有多少人?”聂小川镇静下来。将这些乱七八糟地思绪抛开。此次行动凶险万分。必须全身心地投入。 柳裘一声召唤。众人聚拢起来。 “我们共有五十人。这次行动全靠出其不意。动作一定要快。下手一定要狠!”最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聂小川听得。夜黑人乱。万一遇上大叶国地人。千万不要为此坏了大事。聂小川苦笑一下。恩了声。听柳裘接着说道。“山寨地图大家都已经清楚。牢记自己地位置。听到信号即刻点火。” 聂小川听得一怔。再没想到柳裘竟然已经准备到这种地步。正思索间。觉得手中被柳裘塞入一物。凑到眼前一看。黑幽幽地一块油布。散发出一种熟悉地味道。 “这是猛火油!”柳裘低声道。“太子被安排在李宽住处。你救出他之后。就将其点燃。记住。动作要快。此物燃烧很快。十分危险。” 聂小川正思索此物为何,来到这个时代十年多,前世里的事物都要忘光了,听他说完,想了起来,这分明就是石油! 一时间脸色惨白,今天下着雨如果采用一般的火攻,本不是什么良策,但如果是石油。那就恐怖了,这种东西遇水更猛,聂小川的眼前出现一副恐怖的人间地狱的场景。 手一松,将那油布掉了下去。 “聂小川!”柳裘一声低喝,“你若想救人就必须杀人!” 聂小川心神依旧有些慌乱,她接受不了,无乱如何也接受不了。 “大哥,那里好些妇孺。”聂小川颤声说道。 柳裘冷哼一声,“妇孺?就是这些妇孺。亲手杀死了这里原有地妇孺。并且亲手将妇女孩童煮熟,送与李宽众人享用。小川若想等着看连翘那些姑娘们被做成鲜美食物,就留在这里吧。” 一声闷雷滚滚而过,聂小川深吸几口气,再不敢耽搁下去,一众人飞快的潜向黑漆漆的山寨中央。 “噗”伴着最后一个暗哨的守卫被掩嘴刺穿腹部,五十条黑影鬼魅般的借助攀爬工具,由崖壁上滑落,随着柳裘的夜鸟鸣声,四散而去。 练武场的中央架着十几处篝火,还有未燃尽的火光微微亮着,为了庆祝赶走北周贼人,大叶与山寨亲如一家,今晚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只是因为下雨早早散了。 木寨遍布地山谷在细如银线的小雨中安睡,一队刚刚换班的守卫打着哈欠分别走向四个出口,很快便被潜伏在那里地众人杀死,除了几声鸟鸣,一切宁静如常。 落地沙沙的雨声恰到好处的掩盖了众人穿行的脚步声,聂小川按照柳裘的指点,飞身跃上紧挨崖壁,最高的那栋木楼。 协同聂小川的还有两人,他们负责一二楼,逐一门窗看过去,很快翻身进去,聂小川的目标在最高的三楼,那里住着李宽以及被当作贵宾地茯苓。 聂小川慢慢摸过去,刚到一处窗户前,就听到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声。 “别,别,痛,好痛……”女子颤声低语,显然被撩的欲火烧身,又不堪承受对方的侵袭,这样的声音听在男子耳里,只怕会欲火更胜,但听在聂小川耳里却是炸雷一般。 这个声音赫然就是连翘! 是谁对她欲行不轨?聂小川差点忍不住要闯进去。 屋内响起亲吻声,连翘的娇喘声越发急促,男子的粗野的呼吸越来越急,聂小川前世里并非处子之身,脸色不由绯红,可以想象到里面是怎样地香艳,在连翘夹杂著痛苦和快乐的**声中,一个男声轻声道:“快乐吗?舒服吗?连翘开心吗这声音带着**的腻迷,除了那个人妖李宽不会再是别人,聂小川怒火狂烧,终于还是被这个家伙占了连翘的女儿身,手握在窗棂上,还没来得及闯进去,听得屋内咚的一声,有人比她早一步进去了。 连翘迷乱之种发出一声惊叫,但李宽却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呼吸越发急促。渐渐发出低吼,似乎并不在意有人进来。 地上响起人乱蹬腿的声音,伴着呜呜的声音。 “什么人……”连翘由**中惊醒过来,惶急的问。 一阵嘶吼声后,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只闻得二人**过后的喘息声。以及越来越大地呜呜声。 “李兄觉得我地技术怎么样?”李宽阴柔地笑起来,轻轻声响过后,屋内亮起来。 透过窗棂,聂小川掩住了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但屋内地连翘却抑制不住,惊叫出来。 地上五花大绑的是李靖,眼睛被人打的乌青,嘴里塞着布团。因为愤怒而不住的挣扎。 床上却是一派旖旎,李宽一丝不挂的靠在床柱上,眯起狭长地凤眼。满意的看着李靖的表现,连翘发丝散乱,羞惭的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子,眼中一片迷茫,颤声道:“李大哥,他怎么……?”李宽一把揽过她,扯掉她身上仅有的一条轻纱,连翘像条小白绵羊般的赤条条趴在他的身上,又羞又惊。推搡着他。 李宽将床上斑斑落红的单子唰地扔到李靖面前,娇笑道:“药师,怕是一直想要这个吧!” 李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撞向李宽,李宽嘻嘻一笑,修长的腿一抬,李靖在空中转个弯,一头栽到一旁地桌子角,闷哼一声。 连翘此时发觉不对了。不顾初经人事身子的不适,趁机离开李宽,抓着地上的衣衫慌乱的穿起来。 猛地被李宽拽住头发,啊的一声跌回他的怀中,一双手抓住她的酥胸狠狠揉捏,同时俯在她粉项处粗暴地又吻又咬,连翘显然痛楚不堪,浑身乱战忍不住尖叫。 聂小川将嘴唇咬出血,却不敢冒然闯进去。连翘与李宽的距离太近了! “跟本公子上床快乐吧?放心。你那些小姐妹们都能尝到这种滋味!”李宽松开她,淫声大笑。 连翘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不管不顾的手脚打向他,“你把我哥哥怎么样了?你要做什么?” 李宽当胸一拳,将连翘打飞在墙角,有些嫌恶地擦擦自己的身子,阴笑道:“你的身子不错,本公子本想多享受几回,只可惜……他的手忽地伸展,那原本修长的手指猛地增长一倍,犹如利刃一般,原来这就是他的兵器!就是现在,聂小川扑进去,就地翻滚,挡在他与连翘之间,李宽大惊,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双手抓下来,聂小川见那指甲莹莹蓝色,显然有毒,自然不敢接触半分,身子一矮,柔韧的腰猛地向旁一侧,李宽一招扑空,还没来得及才攻,一只匕首抹过他的咽喉。 连翘呜咽一声跳起来,抢过聂小川的匕首,在李宽尸首上胡乱地刺下,直溅的满身满脸都是血。 聂小川任她发泄,走过去给李靖松绑,问道:“茯苓在 李靖放声大哭,聂小川心中一凉,自己来晚了? “太子殿下不见了!”李靖说道,一指地上的李宽,“这贼人不知道跟殿下说了什么,宴会刚一结束,我就找不到殿下了,我刚要四处找,就被他抓起来,还要我……还要我。 说着又是放声大哭。 李靖是喜欢连翘的吧?却被李宽困住要亲眼看着她**,如果不是聂小川赶到,还要亲眼看着她死去,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聂小川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来晚了,如果不走就好了,她心中后悔万分,茯苓该不会被这奸人暗地杀了吧? 窗外响起一阵尖锐的鸟鸣,接着轰的一声,火光四起,聂小川再不敢停留,一把携起有些疯癫的连翘以及李靖,跃下高楼,楼外满是慌乱的来回奔走的人,分不清谁是谁,聂小川闭眼一扬,猛火油落在屋内地蜡烛上。 这种人间炼狱地场景,她如何能看? 3209字,亲们,今日相当于三更了,明日有可能不更,周末,玩去嘿,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 风起云涌 106 雨越下越大,到天明的时候,终于停了。 聂小川已经沿着陡峭的山路走了整整一夜,昨夜的突袭共歼灭了二百余人,他们只伤了十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这当然是对柳裘来说,在聂小川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大叶国已有五位姑娘遭了毒手,连翘算是幸运的,被聂小川及时救了,而其他几位在火燃烧之前就已经被奸杀了。 大叶国的男儿们均被灌了迷药,堆在一间屋子里,只待李宽一声令下,活活烧死,也幸亏如此,他们没有奔走在混乱的人群中,才能在柳裘等人的突袭中保得一命。 面对这些人痛哭流涕的自责以及感谢,柳裘照单全收,虽然这些人的死活并不在他的心上。 柳裘很快问出有关茯苓生死的消息,茯苓在晚宴结束之前就从后山离开了,没人知道去哪里。 聂小川听了,第一个念头自然就是茯苓被李宽使人暗杀了,但李靖很快否定她的猜测,并提议沿着后山去找,死总要要见尸。 火光冲天的山寨到处都是惨叫声,那些被砍倒的,烧伤的,一时还没有断气的都在拼命的哭喊,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中,处在敌对方的人都会想要杀死对方,这纯粹是生存需要,无关乎善恶,但对于已经习惯文明社会那种道德标准的聂小川来说,这依旧是不能接受的。 借着找寻茯苓,聂小川逃开了,在没有路的后山蹒跚而行,雨越下越大,找不到任何明显的痕迹。 她现在已经站在平缓的地面上,面前是一片矮小的树丛,雨后的山野格外的清新,太阳刚刚升起,四周的水珠闪着晶莹地光芒。 聂小川没有心情欣赏这样地美景。她地目光落在湿漉漉地草丛里。哪里终于出现了一个由人刚刚踩出来地小径。 抑制住心内地激动。聂小川加快步伐。转过一个山谷。终于看到一个轻飘飘地身影慢慢地走动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聂小川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欢呼。一头冲向那个身影。 茯苓已经感觉到身后地异样。他慢慢收住脚。刚转过身来。就被聂小川撞地跌倒在地上。 茯苓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喜极而泣地女孩子。经过一夜地跋涉。她衣衫破了好几处。被雨水打湿。沾满了泥土和青草。脸上。手上都有划伤地痕迹。还在不断地渗血出来。 “你又回去了?”茯苓拍拍她。轻轻问道。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地关怀,聂小川恩了声。贪恋这一刻的亲密迟迟不愿松开手。 “他们,还好吧?”茯苓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颤抖起来。 聂小川地心突的跳了一下,松开手与他面对面的相视,思考着该怎么样说出昨晚的事:“你要去哪里?” 茯苓有些牵强的一笑,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草丛里,说道:“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这一生能写出一本精准详尽的医药书。”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平和,站起来看着一望无垠地原野。“可是我是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父王说我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为了大叶国的众民,我原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说着,脸上竟然慢慢出现一丝欣喜,“上天夺走我的国家,但给了我自由的身份。我想,这次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了。” 果然是他自己走的,聂小川呆呆的望着他,这种心情她能理解,而且很理解,不同的是,茯苓至少有自己地想做的事,而她从来都没有梦想。 “你走了,连翘怎么办?那些誓死跟随你的人怎么办?”聂小川慢慢的问。还有一句。我怎么办?她是说不出来的。 茯苓微微一笑,“我问过连翘了。她愿意嫁给李宽,这样其余的人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处。” 聂小川苦笑一下,“你放 茯苓的脸色暗了下去,沉默片刻,将手放在自己心口,“我要放心。” 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聂小川的唇边,看着她,摇了摇头,“我有一个心爱的姑娘,我曾经想着会和她相伴一生,可惜她先我一步而去,如果她还在地话,我想她会跟我一起走遍天下。” 聂小川地眼泪唰的涌了出来,茯苓在这个时候已经转过身,又开始慢慢地走起来,走了没多远停下来,聂小川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连翘……”他回了回头,慢慢吐出这几个字,终于还是没有说下去,而是蹲下来,咬破手指,撕下一块衣角飞快的写了几行字,“请你带给她。” 聂小川快走几步接过,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茯苓转过了身,这一次他走的很快,甚至说有点惶急。 “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聂小川终于喊出了那句话,她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她的声音很大,在这个宽阔的原野上传出去好远,“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瞒着你!”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茯苓移动的身影终于停下了,他回过头,眼里闪着泪光,“好。” 聂小川雀跃而起,原来茯苓等的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一句认错的话,幸好她及时的说了,否则这一生就永远的错过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是聂小川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光,当然她还是不时的愧疚,她知道在柳裘和李靖的打造下,这个焕然一新的瓦岗寨下埋葬着多少惨死的人,所以她更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 本来当时回来告诉大家一声,他们就要离开的,但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在知道不可能留下他们之后,大叶国的人以及温宅居的人,只有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为他们举办一个盛大地婚礼。 实在不能拒绝大家的好意。茯苓同意了,另一方面也想看着连翘再恢复的好一些。 连翘经过那晚之后,神智一直处于混乱中,除了李靖谁也不能靠近她的身旁。 “是我太自私了!”茯苓痛苦的不断自责。 聂小川只能握紧他的手,知道说什么话也无法减轻他地罪孽感,毕竟是因为他想要逃离的急切念头。才容忍了李宽的欺骗,任凭挑拨事件的发生,而最终造成这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幸好连翘在李靖的照顾下,慢慢好起来,开始认人,也不再焦躁不安了,只是沉默的可怕。 这一段的事情,聂小川都已经写信传给李君,通过柳裘派出去的人打探得知。李君已经官升三级了。 “哄”地一声,练武场上传来众人的欢呼声,聂小川捡起被自己挑飞的长枪还给罗艺。 “还是小川地刀法厉害!”罗艺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的伤基本上痊愈了,兴致勃勃的看着聂小川设计,柳裘派人打造的马刀,“果然很适合马上作战。” 柳裘得意的大笑着从一边走过来,瓦岗寨现在人员并不是很多,大叶国的民众占了一半多,其中能够上马杀敌的人很少,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中混杂着许多工匠,因为当时突围地地点是王宫的作坊。于是带出了许多拿着铁锤的铸造师傅,柳裘很快将这些人利用起来,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简陋的作坊,瓦岗寨缺的不止是人,还有兵器。 “我说过,人都是有用处的!”聂小川靠近柳裘低语,稍微表达一下对他将大叶国的人视为无用之人的不满。 柳裘呵呵笑了,秦叔宝挤过来,将一封信交给他。柳裘看了几眼,神色凝重起来,递给聂小川:“你兄弟地信。” 聂小川忙拆开看了,李君先是嗦嗦的把这一段的事讲了一遍,又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担心以及想念,满当当的写了一页,看的聂小川忍不住嘴角含笑,信上半点没有提他的妻子的事,也不知道关系怎么样。 接下来说到天鸿国对外宣称聂小川被马贼所害。现如今加大了搜剿力度。而杨坚似乎也派出了人手,要追杀叛逃的柳裘等人。希望小川他们提高警惕。 信里还附带着一张红色地剪纸喜字,聂小川更是从心底里欢跃,她已经将自己要和茯苓成婚地消息告诉他了,并且说明成婚之后就会四处游历。 “幸好我们将李宽的余众全部歼灭,暂时还不会透出消息,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找来,但也必须加强防御了。”柳裘咳了声,脸上带着极度地不满,他实在不愿意让聂小川走。 聂小川恩了声,虽然很担心这里的众人,但她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有柳大哥和李大哥在,大家都放心的!”她冲柳裘有些讨好的笑。 柳裘白了她一眼,哼了声,便急匆匆的找人商量加强防御的事情去了,聂小川将前世里所知的技能训练方法告诉罗艺一边,看着他招呼数十人开始训练才慢慢走向茯苓的住处。 还有三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聂小川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她终于能够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在这个古代时空里,一起浪迹天涯,行医救人,书写医书,会不会比李时珍更早一步写出《本草纲目》呢? “喂,哎!”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聂小川的身后传来,聂小川回头看去,见是那个与连翘一同袭击过自己的红衣女子小碎步的跑来。 这个女子聂小川一直没有过多的接触,说起来她们至今已经打过三次交道,好像出身商贾之家,花钱捐了个公主封号,在家排行七,一直被唤作七公主,年纪与连翘相仿,或许因为最初相见时的那些不愉快,再加上上一次的刺杀事件,她跟聂小川很疏离。 “阿七姑娘,有什么事?”聂小川对她没什么坏印象,便笑嘻嘻的站住脚问。 她的脸色微微发红,瞟了聂小川一眼,说道:“连翘公主方才骑马跑了,太子追去了,你快些去看看。” 这个消息让聂小川一惊,“李大哥不是看着她吗?怎么跑了?” 阿七恩了声,语速极快的说道:“不知道太子跟她说什么了,公主大发脾气,又打又杀的,他们已经出山寨了吧,李大哥已经带人追去了。” 她的话没说完,聂小川已经冲了下去,抓起练武场边上的长刀,拽过一匹马就狂奔,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能随便出去,等她追上李靖的人时,已经身在峡谷外,远远的看到茯苓抓着连翘马的缰绳,激动的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现在怎么能出来?”聂小川立刻就要拍马上前。 李靖犹豫片刻,“连翘说恨哥哥,不如让他们自己先说开。” 聂小川知道他们兄妹二人的症结所在,放眼四面,总觉不安,说道:“那也得回去说!这里怎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群头戴面罩的黑衣人,手持弩箭对准正在激动争执的茯苓兄妹两个。 李靖以及其他人此时也看到了,这么凶险的场景让他们一瞬间呆住了。 聂小川脑中哄得一声炸开了,她想,时间如果能在此刻停止该多好。 “趴下!”聂小川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喊,拼命的催马前奔,她的眼牢牢的盯在那些来人手上,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手一动,数发弩箭射向惊觉抬头的茯苓以及连翘。 危险来的如此无声无息,聂小川只觉得自己陷入无声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慢动作,让她清楚的看到茯苓是怎样抱住连翘,准确的挡住了射来的弩箭,滚落在一旁的草丛中,两匹马儿颓然倒地,浑身插满劲箭。 等她奔到黑衣人面前时,一切才恢复正常,空气中充斥着喊杀声以及连翘的尖叫声,“噗”的一声,血光四溅,聂小川手中的长刀将面前的一个黑衣人活生生的劈开,李靖以及其余的人也已经扑入来人中厮杀。 这可能是一支先锋部队,总共只有十人,他们似乎并不恋战,随着聂小川的疯狂杀戮而飞快的后退,但聂小川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很快将他们连人带马砍死在刀下。 通过哨兵得知消息的柳裘带着众多人杀了出来,看到手持大刀,浑身染血的聂小川呆立在一片死尸中都吓得惊叫起来。 “哥哥!哥哥!”连翘的凄厉喊声再一次响起。 聂小川眼一黑,倒了下去。 第六卷 107 雨不停的从天上落下,让夜晚的瓦岗山变得更加阴森黑暗。 瓦岗山谷外最高的一处崖顶上,由柳裘亲自带领的五十名好手潜伏于此,紧紧的盯着面前黑沉沉的原野。 他们轮番守在这里已经三天了,派出的人终于在瓦岗山的东南方发现一队敌人,约有一千多人,装束非兵非盗,看不出是哪里的人。 “我总觉得不对,这些人怎么会三天之后才找我们这里?那些被派出的探子虽然被我们杀光了,但具体方位他们也应该知道,”罗艺低声说道,“除非,先前来的人跟这些人不是一路。” 柳裘凝望着漆黑的暗夜,这个问题他也早想到了,那日突袭的黑衣人被激愤中的聂小川全部杀死,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仔细的搜查他们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标志,所有的人都做好了敌人立刻来袭的准备,却一直等到现在。 “谁在第一道埋伏哪里?”柳裘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一阵奇异的低沉的响声传来,罗艺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低声道:“来了!” 黑暗里似乎不少的人慢慢的摸过来,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偶尔有树叶被踩断的声音,也被雨声淹没了,如果不是他们一路上暗伏着哨岗,这样被人悄无声息的攻进来,将是多么的危险。柳裘等人都屏息静气,劲箭都搭在弓弦上,耳里听着偶尔一声鸟鸣传达的信息,进入第一道陷阱了,大约五百人了,没有弩箭武器。 他们这趟共布制了三道防线,分别是长约一丈,削的尖尖的并排埋与土下的木墙,只待敌人一踏上就会被活活刺穿,随即就是洒满松脂油的斜坡。而最后一道,就是居高临下,又有山石掩护的柳裘等人,等那些福大命大穿过这两个鬼门关的人到来。 罗艺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响起一阵惨叫。显然走在最前方的敌人踏上了木排,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会有陷阱,一时间混乱不堪,有更多地人被木排穿透挑起来。 随着伏兵的一声招呼,山上带着火焰的箭齐发,不管射在敌人身上,还是地上,轰的一声,燃起一片大火。这个时候哪一方也不再潜伏了,撕开脸开始厮杀,一时间杀声震天。 柳裘等人惊愕地看着原本该轮到他们伏击地敌人。被斜刺里跳出地十几个截住了。通天地火光中。一个个骑着马。手中地大刀切菜瓜般不断挥下。 “小川和连翘怎么都出来了?”罗艺不解地问。 “杀吧!再不杀一个也没了!”秦叔宝急不可耐地跳起来。将手中地弩箭扔下。抓起长枪用略带稚气地童音喊杀着冲下去柳裘亲自带人追击逃了地敌人十几里。全部斩获之后才返回山寨。这一战他们不仅斩获敌人众多。而且得到了许多武器。并且从那些敌人地兵营里搜得数十匹战马以及粮草。而他们地伤亡不过十几人。多么令人开心地战绩。由此一举奠定了他们瓦岗山寨在这个地区地地位。 可是。并没有多少人开心。因为再多地胜利也无法挽回茯苓地性命。 柳裘经过连夜地审讯。得知这些人是天鸿地军队。他们一直奉命在原北齐地境内剿杀北齐余众。听说蒲山郡公占山为王。便前来围攻。并没有想到山寨已经易主了。 所有地信息都表明。这些人只是误打误撞地过来了。并不是特意针对大叶国地余众、柳裘或者聂小川。 柳裘的眉头都凝结在一起了,这样看来,到底是谁地人突然的冒出来射死了茯苓?意外还是特意的安排? 这个瓦岗山的确算是个桃源仙境,后山一小瀑布,经过接连几天的大雨,水势迅猛。柳裘已经在这里坐了半日了。一面倾听着水声,看着四周的美景。一面想着这些问题。 接连派出的探子都回禀没有再发现敌人,瓦岗山真的能够安宁了么?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透过眼前一人多高地茅草,看到聂小川慢慢走过来,望着溅起无数玉珠的小瀑布发呆。 她的脸色在阳光的映照下,白的透明,眼里布满血丝,眼珠很少转动,一举一动都带着迟钝,自从确认茯苓回天无力之后,她就变成这样,连翘一直哭了三天,而她至今还没又掉一滴眼泪。 所有的人都不敢抬头看她,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早些让他们走了,茯苓肯定不会死,所以整个瓦岗寨的人都陷入难以言语的自责中。 柳裘看着聂小川,想到自己,在得知绯色死了之后,他也是这样,痛苦地都哭不出来,眼泪全部回流到体内,翻江倒海地冲击他的灵魂。 聂小川并没有看到他,此时就算柳裘站起来,估计她也看不到。 柳裘正考虑着要怎么样安慰她,一个身影又出现了,这次是连翘。 连翘地精神看上去好多了,脸色又恢复了那种健康的红润,眼神也灵动起来,只是看人的时候,会带着不自知的忧伤,无法抑制的忧伤。 “我给你熬了粥,去吃点好不好?”连翘站在聂小川的身后,轻声问。 聂小川哦了声,并没有动,连翘似乎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坐下来望着瀑布发呆。 柳裘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是在窥探她们悲伤的心灵。 “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们还要活下去对不对?”连翘突然又开口了,她轻轻咬着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唇,脱下鞋子,将白皙的双足伸到溅起的水花中。 聂小川就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看着她,慢慢说道:“你哥哥用生命证明了他还爱你,你感觉怎么样?” 柳裘打了个寒战,聂小川向来是平和近人,但没想到说起伤人的话来,竟然能那么的直达要害。 连翘睁大眼睛。泪珠连串坠下,聂小川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我们能伤害的,只有最在乎自己的人。” “我从没想过要哥哥去死,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连翘哭道,泪水很快打湿了眼眸。 这一点聂小川最有感触,她拉住连翘的手,开始安慰,并且收回自己说地话,连翘摇摇头,并不回避因为自己造成茯苓无辜死去的事实。 “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呢?”连翘将头靠在聂小川的肩膀,幽幽的说道。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黑暗,坏人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顺应了黑暗的规则,而好人总是用美好的眼睛看待四周地一切,所以。面对危险的几率就要高出很多。”聂小川慢慢说着。 连翘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忽闪这大眼睛,问:“那我们都不要做好人了!”聂小川露出一丝微笑,双脚轻轻拍打着瀑布下方行成的一小池水,“坏人虽然活得顺利,但不一定幸福,好人虽然在这个世上步履维艰,但时刻充满欢愉,与其在煎熬中长寿。还不如在快乐中死去,质量永远都比数量重要。” 她这一番话,说的连翘似懂非懂,坐在一边的柳裘松展了紧皱的眉头,听着悦耳的水声想着自己活得是不是快乐。 “我想,茯苓在天堂一定很快乐。”聂小川仰起头,眯着眼睛看飞扬的水花在阳光下七彩交织,合着水珠,她地眼泪终于慢慢的流下来。 柳裘呆呆的望着自己地手。绯色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快乐,一定不会吧,死在自己敬爱的嫂嫂算计中,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下,还有对无辜孩儿的愧疚,她一定是腐骨灼心的痛苦。 “柳大哥,是小川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聂小川的声音惊醒了柳裘,他有些慌乱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掩饰的一笑道:“可是不大哥故意偷听你们姑娘家地谈话的!” 聂小川微微一笑。盘腿坐在他的旁边。连翘已经走了,山寨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茯苓不在了,连翘就成了大叶国人的主心骨,这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悲伤。 感觉到柳裘有些奇怪的眼神,聂小川冲他一笑,“让柳大哥担心了,我没事,只是那几日想自己静一静。” 柳裘点点头,脸上带着真诚的关怀,“小川不要强迫自己,该哭的时候就要哭,我一个大男人还时不时哭两声,何况你一个水做的姑娘家!” 聂小川咧咧嘴想笑,却没笑出来,叹了口气,怔怔望着柳裘道:“大哥,相信天命吗?” 柳裘一怔,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想来还是为茯苓的死难过,于是拍拍她地肩头,沉声道:“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不语怪力乱神。” 聂小川牵强的一笑,叹了口气,迟疑一刻说道:“有人曾说过,我是个扫把星,接近我的人都会有厄运,看来,也许…… 不待她说完,柳裘就喝住了,瞪眼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岂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聂小川嘿嘿一笑,忙岔开话题,柳裘于是将这些日的事件安排一一讲给她,现今大家的意思是让她做寨主。 聂小川摇摇头,看着柳裘道:“大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柳裘有些讪讪的一笑,“还能什么,吃饱饭好好活着呗。” “大哥骗我做什么,你跟李大哥每日座谈到深夜,该不会只是研究怎么种粮吧。”聂小川淡然道。 自从柳裘第一次听李靖提及这个生存的良地时,她就知道,柳裘那大丈夫建功立业的野心蠢蠢欲动了,再加上一心想要推翻北周,为国复仇地李靖,这两个人很快就制定了将来发展地目标。 柳裘咳了声,看着聂小川道:“说起来也真奇怪,小川比我小了十几岁,可是老哥我一点年龄差距也感觉不到,倒好象咱们是同龄人一般。” 聂小川扑哧笑了,算起来,自己先在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吧,可不是跟他差不多,口中却道:“大哥是说我老了?” 柳裘哈哈大笑,忙道:“哪里哪里,小川青春靓丽真是花一般的时候!谁要能…… 说到这里戛然住口,忍不住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聂小川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也是一暗,茯苓死亡那一刻地场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她的心跳停滞。 柳裘悔恨的只想咬自己的舌头,突然想起刚刚收到李君的信,忙拿出来道:“我都忘了,你家兄弟的信。” 聂小川接过来,看到李君的几个好消息,尤其是他已经成功的策反了郑译,相当于卸掉了杨坚的一条膀子,虽然目前以窦毅为代表的一党依旧处于下风,但前途已隐隐可见光明。 “你这个兄弟可是不一般,窦毅那老头子可是个狡猾之辈,竟然能哄得他如此信任。”柳裘显然已经看过,看到聂小川脸上显出一丝喜色,忙趁机夸奖道,“告诉他,咱们瓦岗寨全力以赴的支持他,将来跟杨坚公开打仗时,咱们当前锋!光想想就够痛快的!” 聂小川心中一动,根据前世所知的演义,这瓦岗寨最终投靠李唐,并且为李唐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现在的瓦岗寨还没什么势力,但有李靖以及柳裘这两个一文一武的人在,总有一天会异军突起的,到那时在这个时空里,对于李唐的建立必将起到同样重要的作用。 只是,战争这件事,对于她聂小川来说,实在是很残酷的不能接受的事。 柳裘看出她的念头,捻须说道:“小川,以战止战是自古以来的不变法则。” 聂小川看向他,这个道理她也知道,书上见多了,但真的身处此地,那种惨烈的场面真是难以面对。 “现如今天下混战,民不聊生,漠北突厥对我中原大地虎视眈眈,我中华汉室的那种威望消失殆尽,自从听了李兄弟的话,我越发觉得,该是出来一个新圣人及早统一天下,于天下于万民都是幸事!”他显然已经接受过李靖演说的洗礼,说着,兴致高涨,神情大震,双手一拍,“如果茂和我有幸见证这个过程,扶住明主,并且能亲自参与一统天下的征战中,该是多么痛快的事!也就不枉活这一世!” 想来这天下的男儿们,骨子里都有这种征战四方建功立业的梦想,一说起来就热血沸腾,双眼放光,聂小川苦笑一下,她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事有什么可激动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可不是浪漫的事。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由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个美丽安宁的清晨。 柳裘与聂小川同时站立起来,看向陡峭而又丛林茂密的一直被他们视为天然屏障的后山 柳裘双手紧握,沉声道:“不好,怕是有敌人由那里来了!” 虽然后山谷被视为最安全的地方,但为了安全起见,聂小川还是建议在哪里安置了一个流动的哨岗,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哨岗会这么快起到作用。 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从悬崖陡壁的地方跃过来? 第六卷 千山万水 108 此时时近午时,太阳当空,朗朗乾坤,绝对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刻。 柳裘立刻起身下山,聂小川寻声前去查探,暗哨可能已经死了,并没有来得及传达任何信息,她必须要弄清来了多少人。 柳裘再三嘱咐她小心隐蔽,不可擅自动手才去了,聂小川小心翼翼的沿着没有路的山路慢行,异于常人的听力像是一个探测仪,她很快就爬伏到块山石上,借着高高的茅草掩护,看到面前出现两个瘦小的人。 聂小川前几日研究过这里的峭壁和山势,像她这样的借助攀爬工具要想顺利而上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越难过的关卡就代表着越凶险,一旦有人能顺利的从这里进来,那么整个瓦岗寨就相当于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采用居高乱箭攻击,他们肯定要吃大亏。 聂小川屏气不动,那二人身形犹如孩童,但手臂奇长,慢慢的抬起脸来,长相酷似猿猴,这两个人好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这时其中一个尖耳动了动,口中发出轻轻的哨声,另一个忽地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住一直树干嗖的一下荡了上去。 北齐皇宫!聂小川脑中哄的一声,想起那次被追杀灭口,最先也是这么一个小瘦猴子般的人潜入屋内,她的身上登时冷汗淋淋,这么说,是魏岭来了? 的确,也只有他有如此的身手以及眼光,竟然敢青天白日里从这里悄无声息的进来,瓦岗寨人数并不是很多,后山这里很少有人来,幸亏,幸亏她心情不好总觉得不安,于是过来清静一下,这是不是茯苓在天有灵,保佑了他们? 随着那人的呼哨声。山风阵阵的崖顶上又冒出七八个人,这些人长的都正常,衣衫都被划破了,随风飘动,在崖顶站稳后,从腰间拔出武器慢慢的走过来。 他们很快聚集到两个猿猴人的树下。聂小川竖起耳朵,听到他们在低声商议什么,原来此路艰险,只上来他们这些人,刚才又惊动了哨兵,正在议论是潜伏下来等天黑,还是此时便动手。 聂小川心里放松了,只有这些人就好办了,她摸出腰间一物。那是按照她的解说,柳裘找人配置地手雷,并且加了猛火油的成分。用于远距离进攻十分有效,但近身战的话就危险的很。 只是魏岭在哪里?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细小地声音传进聂小川地耳朵。她地心顿时揪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聂小川很快分辨出来。是那个叫做阿七地姑娘。她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嘴里还哼着小曲。毫无察觉地走向隐藏着敌人地一边。 后山这么大。时间这么急。柳裘不可能守住每一个路口。阿七可能在柳裘下山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阿七轻松地哼唱着。聂小川自然认得这是木兰辞。只是木兰辞啥时候出现地。她就不知道。眼下也不是考究这个地时候。眼下最要紧地问题就是。救还是不救。 救。就会打草惊蛇。不知道这些人带着什么武器。余下还有多少人来。柳裘安排好人手了没?这一系列问题都将威胁整个山寨。 不救。一条人命啊。 这个死丫头,没事跑到山上来做什么! 聂小川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群人,他们在同时发现了阿七,已经分别躲开,其中五人跃到树上。包括那两个猴子一般地人。 那是一株山杏树。核桃大的果子已经渐渐泛黄,阿七嘴里的小曲又换了风格。这次唱地是摘杏歌,她的声音清脆甜美,又觉得此处无人,唱的越发欢快,聂小川听了心里只泛酸,这个馋嘴的丫头! 一个亮光突然晃了下聂小川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那个猴子般的人将一个铜管举到嘴边,,细细的芒针射向就要走到树下的阿七,根本没有考虑地时间,聂小川在他举起铜管的同时就扯下外衣,风一般卷了过去。 “走!”聂小川带着她转开树下,扬手将其抛了出去,那些隐藏的人已经扑了过来。 阿七被转的头晕眼花,一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待她清醒过来,就听哄的一声,一大片火光将整棵山杏树吞没,气浪将她掀翻跌出去好远。 “几日不见,川夫人又厉害了!”一个轻飘飘的刺耳的声音从崖边传来,“看来茯苓死了之后,川夫人打算大开杀戒了!” 这句话刺激了聂小川,她由一片火光中转过身来,双眼变得通红,热浪掀起她的长发,她紧紧盯着慢慢走近的魏岭,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俊美地脸型此时看来就像地狱的恶魔一般。 阿七拔出自己的佩剑,她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毫不迟疑的冲了上去,然而她听到聂小川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那是人极度悲伤之后才能有的声音。 “你啊,你啊,原来是你啊!”聂小川仰天笑着,抓住腰间的一排飞针扔向魏岭。 “我?承蒙抬举……”魏岭将手中的长剑一横,挡住飞针,话说了一半,聂小川当胸冲来,她竟然是送死的做法,无视他直指自己地长剑,就听噗地一声,长剑穿肩而过。 阿七已经跑近了,她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崖顶上的两人如风中残叶般一摆,倒向山崖之下,响起一片树枝断裂地声音,很快不见了。 聂小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魏岭分开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半空的树上挂了多久,她是被一阵疼痛刺激的醒过来的,那柄长剑依旧牢牢的插在她的肩上,也幸亏如此,才不至于让她立刻丧命。 一阵山风袭来,吹散眼前的薄雾,聂小川看到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期间散布着各种形状的石块,如果径直掉下去。必死无疑。 魏岭是不是已经死了,聂小川心中欣慰几分,能为茯苓报了仇也算了了心事,挂着她地小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聂小川及时的抓下腰间用来装飞针的腰带,用尽力气看准下边另一个矮树跳了过去。连续三次之后就很接近地面,但最后一跳实在没有力气了,直接摔进水中,呛了几口水,伤口被水一激痛彻骨髓昏迷过去。 不知道过了过久,耳边噪杂的嗡嗡声褪去,似乎有不明物体碰触自己,聂小川猛的睁开眼,对上几双孩童地眼。看到她突然醒来,十几个孩童惊叫着作鸟兽散,其中还有几个慌张的摔倒。又很快的爬起来,哭喊着跑了。 聂小川深吸一口气,用力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在一条小河的岸边,不远处是一个小村庄,夜色微微降临,村中升起炊烟,她只看了这一眼,就觉得头发晕。再看穿肩的剑已经不见了,血依旧在流,手脚身上都是擦伤,大概被晒了一天,衣服半干了。 这是哪里?聂小川咬着牙缠住伤口,在这样下去迟早会失血而死的,随手捡起身边的一根树枝,支撑着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荒芜人迹的原野。聂小川因为身上带伤,走走停停,十几天之后才看到隐隐人烟。 最初那几天,她没有任何力气,幸亏现如今到了夏季,野果甚多,勉强果腹,凭着残存的一点记忆,弄了些简单地草药涂抹伤口。等她站在这个城门口时。已经完全不像个人形了。 天刚刚亮,城门还没打开。聂小川仰着头看那城门上的字,汴州。 聂小川看到这两个字,很自然的想起一首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杭州她知道,汴州,原谅她地无知吧。 聂小川就这样看着城门发呆,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车轮声,城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走开,臭要饭的!”马车上的矮胖车夫大声喊着,顺手给了聂小川一鞭子。 聂小川缩肩让开路,此时的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一般的乞丐还要狼狈,这是一队运羊的骡车队,共有十几辆车,每辆车上都装满了肥羊,车队的人熟络的跟城门士兵打招呼。 “喂,臭要饭的,不许进城!”看到聂小川沿着一边进城门,一位眼尖地士兵立刻大声喊。 聂小川怔了怔,看那人凶杀杀的过来准备推搡自己,便忙扭头走开了,那骡车队还剩下最后几辆正在进城门,趁人不备,聂小川翻入车内挤入羊群中。 现在到底是在哪个国家? 聂小川跳下车,望着面前繁华的的街景发呆,她此时站在一座大桥前,桥下宽宽的河水缓缓流动,不时划过载客载货的船只,天已经大亮,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聂小川有些茫然的走上大桥,被日光晃的睁不开眼,一群迎面而来地小商贩将她挤到桥边。 一阵悠扬的歌声由河面上传来,聂小川眯起眼寻声而望,只见一条小船正迎面驶来,船头上站立着一个青衣男子,轻轻舒展着双手,一阵微风吹过,撩开他未束的长发。 聂小川猛然睁大双眼,这张脸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熟悉,愣神间,船家轻摆长篙,小船没入桥洞中,聂小川慌忙跑向另一边,这时桥上已经来往人多,她这猛一跑撞到好些人,引起一片责骂声。 随手推开挡路的几人,聂小川终于站在桥的另一边,看到那条小船悠悠然的在水面上行驶,高高低低的歌声渐渐远去。 怅然若失的聂小川这才回过身,漫无目地地四处走动,很快就打听明白自己的身处环境,当她听到从街角地小乞丐嘴里吐出“天鸿”这两个字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千躲万躲,竟然又回到这个国家的地界。 109 聂小川立刻打定主意离开这里,但是要到哪里去,她有些茫然。 北周,暂时不能回了,而瓦岗寨,斯人已不在,自己再回去只能引来不断的敌人,为了大家的安全,她这个霉星还是走得越远越好。 聂小川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当街川流不息的河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来到这个世界十一年了,似乎每一刻都在逃亡,想起来前生养尊处优一呼百应人人敬畏的日子,倒像是梦境了。 这大概是上天的惩罚,惩罚她不知足,拥有绝世的容貌,聪明的头脑,显赫的家世,出众的未婚夫,一个人但凡有了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谢天谢地,而她却时刻处于怨念中,怨恨任何一件不如意的事,不喜欢的人,怨恨整个世界。 她是一个刻薄的人,聂小川其实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在背后这样评价她,这些人中有她的下属,亲戚以及同学,当然,这些人统统被她列为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说的话,自然被她鄙视,她依旧冷着那张绝美的脸,挺直脊背,漠然的看着身边的一 自从上一次在幻境中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后,聂小川开始频繁的回想前世的生活,她隐隐觉得自己有错的地方,但错在哪里呢? 饥饿将她拉回现实,她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在野外还好说些,如今在这繁华的城镇中,总不能去偷抢吧。 看到一群乞丐围在街边的垃圾上,聂小川移开视线,只能忍忍了,这一次,应该没有敌人再步步紧逼的追击她了吧?柳裘是不是已经派人四处找她了?李君知道了没?是不是急得要发疯了? 她要怎样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告知他们呢? 夏季里的太阳毒辣辣,晒得聂小川有些头晕,不远处一条货船靠岸,引发一阵骚乱。 “这是要送往益州的。不要装错了!”船家大声的喊着,认真的指点着扛着货物蜂拥而上的人群,“前往都城地在后面一条船。” 益州。聂小川心中一动。神色随即黯然起来。她用尽力气摇摇头。嗓子已经火辣辣地难受起来。这个世上两个如此爱她地人都不在了。 袁默秀自那一面之后。终于还是带着袁无点地骨灰走了。不如到益州去看看吧。聂小川涌起这个念头。摸摸贴身带着地香囊。那里面分别保存着袁无点以及茯苓地一点骨灰。 袁无点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自己能为他做地也只有这么点事了。聂小川揉揉发红地眼。开始走向那嗖货船。想要看看从哪里混上去。 就在此时。急猝地蹄声轰然响起。冲散了大街上川流不息地人群。伴着一片叫骂声。但随即众人都禁声躲避。原来来地是一队官兵。无视街上地人。全速奔向城门。 “这又是做什么?难道又要打仗了?”惊魂未定地路人纷纷询问。 “听说是抓马贼。还是一个女马贼呢。”有知情人大声说。“城门都贴出告示了!赏金百两呢!” 聂小川心立刻收紧了。这是不是针对的她?难道魏岭还没有死?想到自己,心中更肯定这个念头,既然自己能活下来,以魏岭的身手自然也能。 来不及再想,一阵哭喊声响起,原来一队官兵将那些抢食地乞丐全部抓起来,一面仔细看他们的面容,一面将一张印有图像的纸展示给他们,大声询问有没有见过。 聂小川地心砰砰只跳。从乞丐嘴里打听消息这样细致的做法,大概只有魏岭想得出来! 趁着看热闹的人多起来,聂小川飞快的闪进一条小巷,胡乱的转来转去停在一间墙头凋敝的院落前。 吸引聂小川的是院子里晾着一架衣服,院门虚掩着,屋内传来做饭的声音。 现在的她再不敢想着以乞丐地身份混下去了,左右看看无人,飞快的翻过院墙,手刚放到衣服上。脚步由门内传来。 “你做什么!”一个爽利的女声喊道。这个姑娘的话音刚落,就被聂小川一掌击在脖子里。晕倒在地上,手中的锅铲掉出去好远。 将这个年轻姑娘拖进屋内,聂小川趁机简单梳洗一下,换好衣衫,顺着香气看到锅内放着热腾腾的包子,不由大喜,一连气吃了五个,也没尝出是什么馅,噎得她只抻脖子,看到锅里还有清凉凉的绿豆汤,忙拿起勺子舀了就喝。 “仔细烫嘴!”一个声音颤悠悠的说。 聂小川头一次吃饭吃的这样粗鲁,都忘了这是热热乎乎地汤水,还真被烫了嘴,哎呀一声回头看那灶台脚下的姑娘。 从呼吸声她知道这姑娘早醒了,但竟然聪明的知道装晕迷,聂小川本也没有伤人之意,也就任她去了,没想到她竟然会开口提醒自己,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姑娘真傻,烫了我不更好?” 那姑娘年纪十六七岁,衣着打扮简朴,长的干干净净,眉清目秀,嘴角一颗口福痣,正带着一脸惊慌看着聂小川,听见她的问话,便低下头去。 聂小川想了想,蹲在她面前道:“我是北齐那边逃难过来的,实在是饿急了,得罪姑娘了。” 那姑娘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打量她几眼,说道:“既然如此开口讨便可,怎么能伤人?” 这个孩子胆子还真大,这个时候了还敢指责,聂小川又是一笑,说声抱歉,便起身告辞,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意思,那一锅包子被自己吃了大半,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那姑娘已经站起来,看出她的意思,嘴角撇了撇,目光放在她的衣服上,大着胆子说道:“你把这个还给我!” 聂小川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考虑着要不要变偷为抢,那姑娘咬着嘴唇怯生生地说道:“我再给你找件别的,这个,你还给我。” 聂小川好奇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过是很普通的青布衣衫,连个花纹都没有,不解的抬头看到那姑娘脸上带着一丝羞涩,恍然道:“这是你情郎送的?” 那姑娘脸色绯红,“不是,不是。” 那样子想要否认,又带着一丝欣喜,正是初恋的小女儿情态,聂小川想到自己,黯然神伤,立刻点头道:“好,我还给你,再借你一件别的,等我有了钱,一并还你。” 换好衣服,那姑娘便不再说话,将锅内剩余的包子装到一个篮子里,又舀了一大盆绿豆汤,看样子要出门。 聂小川看她一个人拿着费力,忙接过汤盆说道:“你要去哪里?我帮你捎一段。”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那姑娘看出聂小川并无恶意,看看天色便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聂小川一边走一边拽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的个子比这位姑娘高出一头,衣服穿上显得紧紧的,十分别扭。 这个姑娘并不爱说话,聂小川本身也不爱说话,二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转了一条巷子,就来一道街前,远远的就听见一阵锣鼓的喧哗,还有咿咿呀呀的唱声,走近了看到那里露天搭着一个戏台子,围了好些人。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一般都是百杂戏,其中大多数是说唱以及杂技。 聂小川远远看了一眼,见戏台上一个浓妆的彩衣人跳的正欢,人多声杂,离得又远,听不懂也看不清,就要越过这里往前走,却见那姑娘已经站住了,怔怔的看着戏台。 这时的曲调变得舒缓,闷热的风将一句绵柔的唱词送过来,聂小川也听的有些发怔,那词里唱的是一个深闺怨妇怀念出门在外的丈夫,这个声调虽然聂小川听不惯,但也算是不错的,她不由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台上的女子婀娜的慢慢转过身,一个熟悉的妆容撞进她的视线,浓浓的白粉,勾勒黑黑直入鬓角的眉毛,鲜红的嘴唇,多年前那个清凉少年王爷伸出兰花指,冲她微微一笑:“我们桔儿也会笑了呢!”的画面陡然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时候锣鼓急促的连响一阵,人群哄得一声,有一把铜钱被扔到台上,后台上来一个小孩子慌张的捡起来,台上的彩衣人连声说着谢谢打赏。 戏散了,站在人群后的聂小川被推搡的站立不稳,她的视线牢牢盯在戏台上,那个彩衣人依旧深深的弯着腰感谢,聂小川一步一步走近,看到阳光暴晒下,他的脸上流下的汗水将彩妆冲散,显出孱白的肌肤。 人终于都散去了,他这才伸直腰,有些疲惫的轻轻拍打了下脊背,转身要下台,突然紧跑几步,蹲在戏台的一边,认真的用手拨弄着什么。 这是木制的戏台,聂小川好奇的走近,看到他用细细的手指伸进缝隙里,专注的拨弄着,忽地露出笑容,一枚铜钱从里面蹦出来,滚到聂小川的面前,他哎了声,忙走几步伸手按住铜钱,拿起来吹了吹,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站在面前的聂小川,戏台有半人高,他蹲在上面,比聂小川高出一头,他被聂小川的样子吓到了,怔了怔,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110 对于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哥哥”栋王爷,聂小川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她还是很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 他一个堂堂大国的王爷,怎么沦落到沿街卖艺的地步?他的生活一定很难吧,否则像他们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谁会在乎一个掉进木板里的铜钱? 这个时代戏子是社会上最低贱的人群,属于贱民阶层。 “你唱得真好,我都听得哭了。”聂小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着面前这个人因为这句夸奖又一次展开笑颜。 “真的吗?那谢谢你,以后常来听,我还会在这里唱三天的!”他开心的说,脸上没有一丝颓废落寞的神情,一说一笑都是真诚而且自然。 “忘川哥。”一直站在聂小川背后的那个姑娘开口喊道。 他已经站起来准备下台,听见了回头一笑,“二娥姑娘,去给你爹送饭啊,今天晚了些啊。” 被唤作二娥的姑娘有些害羞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伸手拿出两个包子,“我刚做的野菜包子,你尝尝吧。” 聂小川静静的站在一旁,忘川,他现在叫忘川。 “二娥做的一定很好吃,”他笑着说,脸上的油彩一滴滴的掉下来,“等下次吧,我要去洗洗了,快去吧,你爹该等急了。”二娥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慢慢走进后台,说是后台,不过是一面粗布遮掩的墙角,随着他掀开,露出满当当的木箱子,以及正在忙碌的四五个人。 聂小川与二娥都站在原地不动,各怀心事。 这会不会也是一个阴谋? 最初地冲动过去了。聂小川开始冷静下来。不过联想到她地行踪还没有暴露。阴谋一说自然不成立。想到化身为名妓地穆樯公主。聂小川不得不怀疑。这个有些落魄地忘川。是不是只是简单地戏子忘川。 也许。这也是穆枫王爷地一个特意安排而已。只是一个堂堂地国主要靠作践自己地兄弟姐妹来得利。地确有些下作。 二娥咳了一声。聂小川才回过神。跟着她接着走。将汤盆送到一间小铺子里。一个文弱地中年男人迎了出来。聂小川无心逗留连声告辞也没说。就忙忙地走了。她要想办法出城。离开这里去益州。 至于忘川也好。穆栋王爷也好。就永远当作陌路人吧。 她小心翼翼地遮挡着面容。刚走到沿河地街口。却看到不断有官府地人走过。河边还站了好些人正在盘问货船上地每一个人。戒备已经森严到这种地步了?聂小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快地动作!就凭这拉网似地排查。用不了多久她就无处可避。 一阵闷雷在空中滚过,豆大的雨点落在地上,行人很快退去,街边的商铺的纷纷关上门板,守在各个路口地官兵也都离开了。突然而来的阵雨让这夏日的午后变地如同黑夜。 聂小川从水中稍稍探出头,深深吸了口气,仔细分辨那条前往益州的商船之后,一头扎进水里快速的游过去,茫茫雨水中,聂小川抓着船沿用力一跃跳了上去,飞快的爬向货仓一头滚进去,倒在货物中间喘了口气,她冷的浑身发抖。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她的身子这一次受了重创,如果不是硬撑着一口气,只怕爬不上这船。 暴雨磅礴中,脚步声传来,聂小川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门陡然被打开,接着一个大麻包被扔进来,因为天色黑暗。聂小川并没有被发现。门口站着三个高大的男人,看也没看这里一眼。砰的关上门,走向隔壁,聂小川好奇地靠在木板上,清晰的听到隔壁粗重的脚步声。 “怎么样?”一个女声响起。 “请夫人放心,货物打包一切顺利!”一个阴沉的男声慢慢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献媚。 那女人恩了声,然后听得有东西被抛在地板上,“这是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聂小川咂咂嘴,什么样的货物值这么多钱?她好奇的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长长的麻包。 隔壁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道谢声,接着门被打开了,聂小川闭眼养神,很快一阵短促地闷哼声传进她的耳内,似乎有东西被抛入水中。 “夫人,那几个人扔水里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聂小川打个寒战,看来这是个黑船!耳中听那夫人慵懒的恩了声,“那开船吧!” 这句话是聂小川最想听到的,一时间对这夫人好感倍增! “可是,官府下令不许……”有人迟疑的回答着,引来夫人的不满,她先是重重的哼了声,似乎站起来,来回跺了几步。 “官府?不就是要抓那个死不绝的北周什么夫人,管咱们什么事!我看谁敢拦。”夫人带着隐隐地怒意以及不屑,“已经耽搁好几天了,再等下去,依照她地脾气,咱们谁都别活了!” 最后这句话带着深深的惧意,屋内一片沉静,就连聂小川也忍不住打个寒战,她在想自己上地这是什么船? 目前官府下令彻查的也不过是女马贼,而这个人竟然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只怕是朝廷要员,而且是高层要员。 上错船了?聂小川差一点爬下去,但随着船一晃开动了,她又打消这个念头,还有什么机会能比这个更能让她顺利逃出去呢?看这个人的语气,只怕没人敢来她这船上搜查吧? 船舱里堆满了货物,空间狭小,但也正适合隐藏,聂小川缩在角落里,身前挡着几个麻包,随着渐渐变小的雨声,在船的摇晃中,慢慢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梦,一会梦见在公司开会。被几个老古董气的直发抖,一会又看到贵树的妈妈,冷冷的指点着自己,面前铺天盖地都是贵树与别的女子的合影,她气的浑身发抖,突然又看到茯苓浑身是血地倒在面前。刚要跑过去,李君又拉住她的手,一脸泪水的哭诉自己在窦家如何受气,转眼又换成一排喜洋洋的笑脸,拽着她的胳膊,说接她回北周,说自己做了皇帝,要她做皇后。 梦做到这里,聂小川被吓醒了。面前一片漆黑,船依然有节奏的晃动着,外边已经没有雨声。不断传来阵阵蛙鸣。 她出了一身汗,衣服变得更加**,怔怔地回想着方才梦境,脑中乱的轰轰响,就在这时有均匀的呼吸声传进她的耳朵,吓得她差一点跳起来,什么时候这里多出一个人来?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这里依旧堆放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货包,连位置都不曾改变过。并没有人的影子,但那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就好像人在她的身边,聂小川汗毛倒竖,推开眼前的麻包,一步一步地摸过去,快到门口时,一脚踩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吓得聂小川跌坐下来,防备地将双手放在身前。 就在这时,外边亮起一片灯火,伴着杂乱的喊声,“停船”。 聂小川急忙爬回原来的位置,将自己藏在层层货物中间,船慢慢的停下了,响起一阵重重的登船声。 “见过这个人没有!”有人大声的喊,“搜船!” 脚步声四散开来。聂小川的心紧张起来。脚步很快到了货仓这里,她甚至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仓门。 “住手!”那个夫人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好大胆子,这船是你们搜地?” 接着呼啦啦的兵器响起,似乎散开很多人。 “大胆,你们什么人,胆敢拒查,肯定是马贼一伙,来呀,全部拿下!”随着一个人的怒喝,响起一片刀剑碰撞声。 “慢着慢着,大人稍安勿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笑意,“这里有印信,请大人看过之后在说。” “哼,不管你们什么人,魏大人的命令却是要……”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说了一半突然住口了,发出咦的声音,“原来是南诏王后的……聂小川的耳朵陡得竖起来,南诏王后?一下子挤开眼前的货物,妄图听得更清晰些,但那声音显然低下去,随后响起收兵器地声音。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那粗狂的声音变得温柔许多,很快带着人下了船,灯火渐渐暗了下去,船又开动了。 聂小川来不及考虑眼前的任何事,仓门被拉开了,烛火照亮整个货仓,她忙隐身阴影中,借着缝隙看到两个身材矮小的陋汉,护着一个方头大脸的女人走进来,一股浓香瞬间在仓中弥散开来。 “看看他怎么样?”女人低声说,她的年纪约有四十,涂着厚厚的粉。 那两个汉子立刻矮下身躯,解开一个麻包,聂小川顺着他们的动作看去,差点惊呼出声,打开的麻包里竟然是穆栋王爷,现在地戏子忘川。 烛火映照下,他紧紧闭着眼躺在那里,看样子就像睡着了。 “药不会下多了吧?”夫人有些紧张地弯下腰,将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一点反应都没有。” “夫人放心,咱们南诏的迷药可不会伤身。”那汉子低声道。 夫人点点头,又端详了几眼忘川,笑道:“果然是个美男子,怪不得做了王后还念念不忘。” 三人都吃吃笑起来,带着一脸地暧昧,很快将他装好,关上门离去了。 聂小川这才忙忙的呼吸几下,将目光放在装有穆栋的麻包上,南诏国的王后是谁?抓穆栋王爷做什么? 船似乎转个弯,行驶的又快又稳,船上静不闻人声,只有船员来回走动撑船,看样子已经出了汴州,他们这要去哪里?聂小川悄悄拉开一丝门缝,只见满天星辉,四面水茫茫。 111(这章没啥意思,赶情节不看也罢) 这条船似乎真的很赶时间,一路不停,三天之后,在聂小川要饿死的时候靠岸了。 这三天她不是没想过要溜走,可是不知道他们在防范什么,仓门被牢牢的封死了,凭着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聂小川绝对逃不出去,她真是羡慕一直晕迷的穆栋王爷,一直睡着不用吃喝真是太好了。 这是一个繁华的码头,他们的船一靠岸,就有许多人围上来。 “卸货!”他们高喊着挤上来,仓门砰的被打开,涌进来十几个人挤的里面转身都难。 “出去出去!”有人高声喊着,“一个一个来!” 人只顾着低头翻自己的货物,没有人注意聂小川,聂小川趁机抓起一包货物抗在肩头往外走,悄悄看去,见装有穆栋的麻包已经被人扛起来,同她一前一后的走出去。 那位夫人带人早等在岸上,并不在意其他的人,见到穆栋被扛过来,明显的松了口气。 聂小川扛着不知是谁家的麻包,慢慢的走过众人,走向热闹的长堤,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穆栋已经被放进一辆马车上,不管怎么样,南诏王后肯定是天鸿皇宫里的人,穆栋王爷不会受到伤害,自己可以放心。 就在这时,人群变得骚乱起来,响起一个姑娘的尖叫。 “就是他们这个声音让已经走出去的聂小川再次回过头,惊讶的看着风尘仆仆的二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紧紧抓住装有穆栋的那辆马车,她的身边跟着四五个同样满面风尘的男人。 这个姑娘竟然一路追过来了?聂小川迈不动脚步。 “就是他们大白天地抢人。把忘川哥哥交出来!”二娥地声音又尖又利。浑身颤抖着就往车上爬。 “胡闹!哪里来地疯婆子!”车夫目露凶光。扬手就是一鞭子。二娥哎呀一声。脸上显出一道血印。但她依旧没有松手。那五个人已经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拉扯车夫。口中喊着“强盗啊!” 坐在另一辆车上地夫人以及那两个矮壮汉子看到人越来越多。面上都有一丝慌乱。眼看二娥爬上车。就要掀帘子去。那矮壮汉子忽地一打口哨。聂小川暗道不好。想也没想。扔下麻包几步跨过去。 二娥刚要掀开帘子。就觉得有人将自己拦腰抱起。她不由尖叫起来。拼命地捶打来人。猛然看到一条蛇吐着红信子对上自己地眼睛。她地叫声几乎能将整个江水掀起白浪来。四周地人纷纷捂住耳朵。 聂小川从没见过有女人能发出这样地叫声。她地耳朵被震地嗡嗡响。一手握着一条黝黑地长虫。四周围观地人这时候也看到了。开始配合二娥地尖叫。并且慌乱地退去。这种混乱很快引来不远处巡逻地官兵。 “怪了!”那矮壮汉子一脸震惊。看着被聂小川握在手里温顺地蛇。 “怪个屁!还不快走!”夫人一脸恼怒,啪地在他脑袋上一掌,三人退回马车,飞驰而去。 聂小川看了看手中两条温顺的蛇,吐着信子似乎想要舔向自己的脸。一阵恶寒忙用力一甩,将其抛到江水中,经过这一番动作,眼冒金星,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官兵们已经驱散众人,将这辆马车以及一干人都围住了,车夫见势不妙趁乱要跑,被为首地一个官兵一个刀背捶在地上。 聂小川咬牙站起来,刚走两步就被两个官兵围住。“大人问完话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她只好坐下来,悄悄的看了眼四周,长堤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码头上一块斑驳的界碑,上面写这个“建康”两个字。 建康,聂小川醒悟了,南京?是不是后世里的南京?这个时候的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外来客,对于这个时代的国家名字。都城位置都已经了解了。而这个建康就是天鸿的国都,魏岭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到她竟然来到国都吧?想到这里。聂小川不由笑起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的竟然来到这里了!她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伤感,旁边官兵的问话打断了她的走神,回头看去,见二娥正结结巴巴的诉说着什么。 原来那天下雨她急忙忙的往家跑,却看到三个人抓着一人迎面跑来,只一个照面她就认出了那是忘川,于是一路跟过去看着船走了,迷惑不解往回走,遇到哭天抢地的忘川的随从,才知道忘川被人抢了,她认得那条船,一行人就一路跟过来。 “你们跟人可有冤仇?”官兵老爷似乎很意外,看了眼依旧昏迷的穆栋,这个戏子长地是不错,只不过年纪大了些,做小馆没什么前途了,谁花那力气这么远弄过来。 那五个随从互相对看一眼,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官兵老爷生气了,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面色不善,先关进大牢再说。” 这一下五个再不敢了,其中一个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腰牌,递给他,聂小川眼尖好奇的看了看,差点笑出声,原来那上面写的是“奉旨唱戏”。 官兵老爷却像见了瘟疫一般,惊得跳后两步,将那腰牌扔回去,挥挥手道:“走,走,快走。” “不关我的事大老爷,我只是受雇人家拉车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夫吓傻了,惶惶的喊着,但没人理会他。 “朗朗乾坤,竟然敢贩卖人口!”一个官兵冲他踢了一脚,这才想着拎起他,大声呵斥着,一行人渐渐远去了。 二娥对这些官兵的突然离去有些茫然,怔怔的问道:“怎么走了?他还没抓那些坏人呢!” 奉旨唱戏?聂小川眯起眼睛,到底有什么样地故事呢?不过,很高兴没惹上麻烦,快些离开这里找些吃地吧,她快要饿死了,聂小川猛地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又栽倒在地上。 这次昏迷时间很短,当一口热乎乎的甜丝丝地水流入她的口中时,聂小川睁开了眼。 “你是饿晕了!”二娥抿着嘴微微笑着说,将她扶起来。 低血糖嘛,聂小川心里说,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的叫起来。二娥一笑,拿过桌子上地一碗粥递给她,聂小川顾不上说声谢谢忙忙的吃起来,一碗粥下肚身上才暖和些。 她坐起来,看到这是一间客栈的下房,没有窗户,屋内散发着一股霉味,目光落在怔怔看着她的二娥身上。 这么远也能再次见面,可见缘分啊。 聂小川笑了笑。说道:“我搭船来这里寻亲,你这么远跑来,可告诉你爹了?” 二娥脸上带着一丝惶恐。忙忙的说道:“我托邻居告诉他了,我马上就回去。” 聂小川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个姑娘是喜欢忘川地吧?喜欢到竟然不顾一切的追过来,这一路可不近啊。 门被推开了,忘川带着五个人进来了,冲二娥就跪下了,慌得二娥手足无措,噗通也跪下了。 “二娥姑娘,你就是忘川的再生父母。忘川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忘川不顾她的阻拦,郑重的行个礼。 他身后那五个年轻男人,也都呜咽出声,连连叩头道:“若不是二娥姑娘,我们公子就被人害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死去的夫人。” 二娥像热锅上的蚂蚁,只会说“使不得,使不得,几位大哥快起来。” 等他们都起来了。二娥才红着脸,有些惶急的说道:“忘川哥你没事就好,我得快些回去了,以后你要是再从汴州过,我……” 她越说声音越小,终于诺诺不可闻,忘川眼中闪着莫名的亮光,忽地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看你地。” 二娥眼中带着羞涩,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笑了。拿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又说了声再见就快步走了出去。聂小川怔怔的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一个要求也没有,一个未婚地姑娘家,从来没有踏出过汴州城一步,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追着走了这么远,只是因为一个喜欢?只是喜欢就够了吗? “二娥,我们雇好船了,我们一起走。”忘川喊住她,认真的说。 二娥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又惊又喜的说道:“你要去我们汴州吗?你不是说要来建康参加百戏会的?” 忘川淡淡笑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二娥突然想到什么,摇头道:“忘川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唱得那么好,不参加百戏会就太可惜了。” 忘川依旧淡淡笑着,轻声说道:“没什么,我不想参加了。” 一直在一旁神情有些焦虑的五个随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公子,不如我先回去告诉二娥爹一声,反正再有三天百戏会就开始了,不如等结束了我们一起走。” 忘川依旧神情淡淡,甚至已经抬脚走向门外,那五人眼一红,全部跪下了,“公子,这个机会是娘娘用命换来的,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了,你不能这样啊!” 娘娘?这两个字让二娥睁大眼睛,忘川有些恼怒地转过身,似乎对他们说出这句话很生气。 “公子啊!娘娘只有这一个心愿啊,死不瞑目啊!”他们齐刷刷的叩头。 忘川幽幽叹了口气,“参加也没有用,结果都一样,这天下人才济济,百戏会状元岂是我能拿到的。” 二娥已经被娘娘这两个字吓傻了,惶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文雅美丽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他,这个念头让她很害怕,一眼看到正在从墙角往外走的聂小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姑娘,你等等我。” 聂小川在他们进门那一刻就准备溜走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忘川现在是个戏子,那也是个奉旨唱戏的戏子,更何况他还是个流着皇家血统地王爷,四周肯定有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尤其是现在来到了国都,一定要离他远点,否则那些注视的目光会像照妖镜一般把她打回原形。 她最重要的事是将平安的消息告知李君以及柳裘等人,然后顺利的前往益州,也许在那里能过上世外桃源的日子。 “哦,是你呀。”忘川显然也认出了她,他的脸上浮现一丝迷惑,“你怎么也在这里?” 聂小川苦笑一下,这个问题她也想不明白。 112-113 再不快走,就真是大笨蛋了!聂小川不动声色的推开二娥的手,冲穆栋王爷疏离的一笑,“我来此探亲,没想到正巧遇上……” 她的话没说完,二娥再一次抓住她的衣袖,高兴的说:“忘川哥,就是她抓住了车里的蛇,要不然我也会送命的!” 穆栋的神色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的看过来,聂小川下意识的低下头,穆桔公主的脸他们也许认不得,但穆桔公主的母亲棉贵妃他们一定认得出。 “姑娘竟然能抓住他们的蛇?”穆栋声音里满是疑惑,“姑娘是哪里人?” 看起来他一定知道是谁要抓他!南诏国的毒蛇是天下有名的厉害啊,聂小川哦了声,淡淡道:“山野之人,我家以捕蛇为生,这没什么稀奇的。” 不待他在开口,施礼道,“我耽搁半日了,怕亲人等急了,先行告辞了,几位多保重。”说罢转身就走。 “姑娘请留步。”穆栋王爷依旧开口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隐含着几分担忧,“姑娘初次来到建康,不如让在下给你带路。” 他如此一说,众人都愣了愣,二娥的脸有些变色,怔怔瞧着在门口站住脚的聂小川,咬着下唇低下头。 聂小川有些僵硬的回过身,“不用麻烦,我能找到。”穆栋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上,那里人来人往笑语欢声,“建康,不太平。” 他这句话声音极小,似是一声叹息,聂小川却是一愣,心内涌上一丝感激,她知道了,穆栋王爷因为她方才的出手。怕那些人找她麻烦,所以才要护送她一段。 “姑娘要去哪里?”穆栋再一次问。 去哪里?她地确忽略了。方才地出手一定引起了南诏人地注意。听他们地意思。莫非南诏王在这里?只一句话那个家伙就能猜出自己是谁。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这里太危险了。必须马上离开。 “这里地官府我还算认识些。他们会给我些照顾。我想你跟二娥暂时还是跟我在一起。等避过这一段才好。”穆栋进一步解释。 这也是聂小川害怕地。他果然能够得到官府地照顾。 “多谢公子好意!”聂小川再次施礼。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要事在身。不敢停留。后会有期吧。”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牛芒般地细雨又开始密密匝匝地撒下来。街上地行人脚步加快。如织般地人流很快褪去了。聂小川快步走在街上。先是找到码头。却见那里多了一队官兵。似乎在问询什么。聂小川心里一咯噔。再不敢上前立刻转身奔向城门如果南诏地人一嚷嚷有人徒手抓住他们地蛇。传到魏岭耳朵里自己就算是暴露了。 等她到了城门。心彻底沉了下去。那里已经站了几十个守卫。严格检查着每一个行人。 怎么会这么快?怎么能有这么机敏的人? 聂小川接连翻过两个巷子,才避开沿街搜索的官兵,看来出城是没有希望了,她凭着记忆又摸回了穆栋王爷所在的客栈,刚刚爬上屋檐,客栈的大门咚咚的被人敲的山响,没等伙计前来开门,十几个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三人均是武官装束,他们先是低语几句。聂小川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白日在码头地事被人告发了,耳语几句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走进一间客房,聂小川蹑手蹑脚的攀爬过去,倒挂在窗沿上透过缝隙窥探。 “原来有这样地事?”屋中坐着倦意浓浓的穆栋,听那官员低语几句,微微皱眉,显然很吃惊,随后冲一个随从道。“快去把二娥带来!” 随从应了声快步而去。不多时从另一间屋子里带来一脸惊慌的二娥,看样子她刚刚睡醒。不知所措的望着屋子里的陌生人。 “石大人,你看可是她?”穆栋凝重的问,“这个女子就是我从汴州带来的。” 石大人认真的打量她,拿出一张图纸比对着,又问了二娥几句话,终于摇摇头,“打扰……公子了,此人不是。” 穆栋依旧神色凝重,“石大人可看好了,我这次回来已经够危险了,身边如果再有…… 石大人又是一躬身,低声道:“请公子放心,那件事已经派人查去了,还请公子先回别院,那里还安全些。” 穆栋不再言语,点点头,石大人便告退出来,另外守候的两人立刻围上去,问怎么样。 石大人摇摇头,低声道:“不是,地确是汴州人,你派人连夜赶去汴州查访好给魏大人回话。” 另一人显然不屑,“既然不是,查什么!” “魏大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去确认,他可不会同意。”石大人摇着头无奈的说。 三人招呼手下走了出去,聂小川听他们隐隐说着都伤的要死了,还那么折腾人之类的话远去了。 看样子魏岭伤得不轻,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他能出来亲自追查自己,肯定是逃不了了。 不远处不断传来拍门的声音,看来针对客栈民居的地毯式搜查开始了,客栈里的人好奇地站在门外看了会,被官兵们呵斥着纷纷躲回屋内,聂小川正打算隐藏到深夜再下去,不远处的房屋上亮起灯火,吓得心中一跳,急忙翻身下去,轻轻撬开窗户钻进穆栋的房间。 穆栋送二娥回房间了,聂小川抓起桌子上的点心躲在床帐后,门咯吱开了,穆栋带着一人走进来。 “真想不到那个姑娘原来是北周的……”这个声音是穆栋的随从,他的年纪也在三十左右,肤色黝黑,神情忧郁。 “大成,你现在就带着二娥姑娘回别院,别让人发现。”穆栋突然道。 大成楞了愣,显然不解。“公子,我们不走了?” 穆栋点点头,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希望我参加百戏会吗?” 大成一脸惊喜,立刻跪下叩头,“公子想明白就好。公子放心,我一定悄悄带二娥姑娘走。” 说完不待穆栋搀扶,爬起来飞快的走了。 穆栋这才转过身,轻声道:“出来吧,大名鼎鼎的姑娘。” 聂小川本就没想瞒他,抹抹嘴上地渣子,在床上坐下,笑道:“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 穆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个好姑娘。” 聂小川一怔。笑道:“好姑娘?你那里看出来我是个好姑娘?” 穆栋在桌前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屋内的灯光昏暗。聂小川又坐在阴暗里倒不怕他看清楚自己地样子,“你的眼里满是忧伤,你能停下来听我唱戏,你在该逃走时出手救人,这样的姑娘不是好姑娘是什么?” 文艺气息好浓,聂小川强笑一下,她的忧伤如此明显了么?任何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 “就这样简单?我可是你们天鸿的敌人。”她怔怔的说道,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地敌人。 穆栋转身细心的研墨,恩了声。招手道:“你过来。” 聂小川迟疑了下,还是走过来,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满当当的瓶瓶罐罐。 “做什么?”她不解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个瘦弱的男子身边她没有半点戒备。 穆栋展现一个漂亮的笑容,“把你变成二娥。” “哗”聂小川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忍不住惊叹。“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易容高手啊。” 经过穆栋在自己脸上又擦又画,不过半个时辰,镜子里就出现二娥地脸,只是脸型不是很像。 穆栋端起烛火,审视自己的作品,不甚满意的说道:“唉,可惜学艺不精,这脸型是改不了,不过到时候把头发放下来遮住就好了。” 聂小川对这镜子皱皱眉。看着这张不是自己地脸很是奇怪。不过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十一年了,穆桔公主的面容对她来说也是很陌生。一瞬间她有些眩晕,我是谁的疑问又冒出来,闭上眼放下镜子。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聂小川问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穆栋正在洗手,听了淡淡一笑,“我一个戏子有什么需要?”说罢伸个懒腰,“你不要有负担,你要知道,其实帮助人比被帮助感觉要幸福得多。” 说着冲她眨眨眼,“谢谢你让我帮助你。” 穆栋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吧,脸上因为油彩过重,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但是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聂小川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依旧是那个清雅秀气的少年王爷。 门外响起脚步声,“公子,我们现在要走吗?”是那个被唤作大成的随从,得到穆栋的应许推门进来了,兴奋的神情在看到聂小川后变成惊异,“二娥?你怎么回来了?” 穆栋脸上呈现出一种得意,小孩子般地冲聂小川炫耀的眨眨眼,“大成,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别院。” 穆栋的别院位于城郊一处村庄中,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处稍微大些的民房,与别的民居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一处花园,花园中有一间宽大的花厅,聂小川第一眼看到这个就了然的一笑。 “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二娥站在她的身后,好奇地探过头问,她现在的身份是守庄子的丫鬟,面容也被穆栋装扮过,但要对这一个陌生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还是做不到。 “瞧,公子这不是去了,我们瞧瞧去。”聂小川说。 穆栋换上戏服,脸上有着浓浓的装扮,身后跟着几个乐师正穿过一条小路走进去,昨天晚上穆栋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通过信鸽分别给李君和柳裘传去信件,了解了她的一桩心事,心情轻松了许多,对于穆栋即将参加的百戏会也有了兴趣。 大成等几个随从已经知道聂小川的事。脸上十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从他们地说话行动中,很明显地就能看出来是太监,但穆栋依旧没有透露自己身份,聂小川自然也不去问。 “公子肯定能当上百戏会的状元。”二娥看着进入角色地穆栋。露出一脸的痴迷。 聂小川挖挖耳朵,现在所谓的戏跟后世里她常看的简直天上地下,倒有些像看日本的歌舞戏,单调的音乐,枯燥地情节,如果不是穆栋优美的嗓音她一刻也听不下去。 “只有公子能把踏摇娘唱的这么好。”二娥接着说。 聂小川根本不知道踏摇娘是什么,随口恩了声,她更好奇的是穆栋为什么会奉旨唱戏,又为什么他的随从们对夺得百戏会状元如此上心。如果得了状元,是不是就可以恢复王爷身份了? 一直坐在一边的随从大成,看到聂小川的心不在焉。哼了声,“就凭这个戏状元只能是我们公子的。” 这个时候单调的梆子声已经持续了一刻钟,聂小川被敲地耳朵发麻,看到大成鄙夷的面容,实在忍受不了,“这也能算是戏?” 他们此时坐在花厅外,穆栋练习时从不允许人进去,大成的隐忍地不满全部涌上来,往聂小川身边移了几步。低声道:“好,那你说什么是戏,你要说不上来,就立刻离开我们公子!” 二娥拉拉她的衣袖,“姐姐,女人是不允许唱戏的。” 此时雨后天晴,花园中百花盛开,聂小川觉得心情从没有过的舒畅,看着大成挑衅的眼神。深吸了口气,来这里十一年了,她一直像个真正的古代人一般生活着,现代的生活反而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实,现在她想证实一下,那繁华如梦般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过。 “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口,听儿把内情事细说根由…… 聂小川先是小声唱,越唱越投入,她慢慢地站起来,那些模糊的混乱的陌生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车水马龙。豪华的舞台,鲜亮的戏服甚至奶奶慈爱的笑容都一一呈现。当唱到最后一句“抛头露面苏州走,去祭桩表一表俺夫妻的情由”她已经全身心的投入,等她回过神,四周一片宁静,首先入目地就是张大嘴巴的大成,接着就是杏目圆瞪的二娥。 “呵呵,我瞎唱的……”聂小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模糊的知道,隋唐时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戏曲,所谓的戏大多数是杂技,偶尔出现的也就是穆栋这样地脱胎与歌舞中地说唱,这种表演形式重于外形,而不是剧情以及曲调,自己所唱的又是方言较重地豫剧,对于这些从没见过的古人来说,就像是外国人看京戏,又难听又糊涂吧。 “你唱的是什么?”穆栋一步迈过来,呼吸急促的问道,眼睛里闪着亮光,他的身后跟着呆傻了的乐师。 没等聂小川回答,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要学这个,你教给我。” 天啊,她扰乱历史发展轨迹了!戏曲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回过神的聂小川立刻摇头,掩饰道:“这个是我家乡的小曲,如果不会我们那的方言,是学不会的。” 她这句话倒不是假话,穆栋点点头,“你说得对,你家乡在哪里?我要亲自前去。” 他一说这话众人都是一惊,随从大成噗通就跪下来,“公子,百戏会马上就开始了,你可不能。 “世间有如此精妙之音,我就算得了百戏会的状元又有什么颜面?”穆栋叹息道。 “公子,公子,这是你唯一能恢复身份的机会啊!公子,你不能让娘娘死不瞑目啊!”大成可能知道自己主子的性格,顿时痛哭流涕。 乐师等人早退到一边去了,不敢听他们说话,聂小川迟疑一下,拉着二娥也走开了。 穆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扶住大成,“大成,你自小跟着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那样的身份我何曾在意过?” 聂小川与二娥退到堂屋门边,悄悄看着他们主仆二人。 “姐姐,你知道不?忘川哥是个王爷呢。”二娥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 聂小川早已知道也没什么惊讶,看来这小丫头打听出什么,转过头随意道:“怎么会?王爷怎么会唱戏?” 二娥眼睛四下看了。才接着说道:“听说他得罪了皇上,皇上罚他唱戏,后来他的母亲以死相求,皇上允许他如果得了百戏会的状元,就恢复他的身份。” 因为什么事呢?也许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兄弟相残在皇家很正常,穆栋王爷已经大步朝她们走来,身后是面如死灰的大成。“我想好了,我现在就走。你告诉我你地家乡在哪里?”穆栋的脸上神采奕奕。 聂小川有些愕然,楞楞问道:“你真想学?” 穆栋有些兴奋的搓搓手,“我就这么点爱好。但愿我现在学还不晚,你快些来给我讲讲。”说着拉住她的手走进屋内。 面对穆栋不断的追问,聂小川实在无法回答,她不知道现在豫剧有没有产生,但类似的曲调应该已经形成地差不多,只好硬着头皮捡着自己所知的几个县名说。 “你真的要去?这种曲调藏于民间,长在荒山僻野,我也只是偶尔听人唱了一次,就再没见过。不能保证你能找得到。”聂小川正色说道,“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一定找得到。” 穆栋抬起头,微微一笑,“今日姑娘你一曲惊醒梦中人啊,我这些年一直混于繁华都市富贵人家遍访名师,却忘了曲艺的根源在民间,”说着搓搓手,“但愿我现在知道还不晚,不行。说什么也不能等,我要马上走,正好送你出城。” “你不想恢复王爷的身份?”聂小川怔怔问道。 穆栋一愣,随即神色如常,“你知道了?嗨,做王爷有什么好?可不如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说到这里,神色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看到聂小川不解以及担忧的模样。走近几步。低声道,“外人看我如此都认为是皇兄在罚我。其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知道,他是随了我心愿,他这个人,唉,其实。 说到这里戛然住口,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道,“看,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不让我唱戏,我宁愿去死。” 聂小川收起怜悯的神色,对穆栋地怀疑以及同情化为烟云,这是一个真正忠于艺术的人啊,这是一个同茯苓一样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他,只是因为他没有了光鲜地身份与富贵生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真正可怜的是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了什么而活着。 聂小川本身就对什么百戏会没兴趣,二娥归家心切,大成等一干随从虽然难过,但也不违主子的意愿,于是大家商定明日一早出发。 聂小川虽然至今还没收到李君以及柳裘的回信,但依旧又发出了第二封信,告诉他们自己要去益州,一切平安勿念,通过让穆栋的随从们打探得知,北周国内似乎十分动荡,杨坚接连铲除几个意图篡位的王爷,牢牢抓住了军权,至于李君依旧是个默默无闻的窦家招赘女婿。 这样也好,暂时由窦大人挡着风头,李君也算安全,聂小川压下回北周的冲动,自己现在回去,只怕更会添乱。 聂小川思索着由哪里前往益州最安全时,门传来脚步声,此时夜色渐沉,众人都已经安息了, “二娥姑娘。”大成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地响起。 聂小川迟疑一下,但还是开了门,大成低着头,说道:“公子要见你。” “什么事?”聂小川习惯性的打量他,见他一味垂着头,心生警惕。 大成抬起头,依旧一脸不悦,闷声道:“还不是问你唱的戏词的事。” 大成一向对她没好脸色,聂小川倒是舒了口气,跟随他前行,来到穆栋的门外,里面亮着灯火,大成让到一边,说道:“公子,二娥来了。” 不待回答,便轻轻推开门,聂小川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进,刚一进门就觉一股热气扑面,忙掩住口鼻,身往后一退,一条黑口袋从天而降将她罩住,聂小川在那热气吸入鼻中的瞬间就已身子发软,被口袋罩住,脖子里又挨了重重一拳晕了过去。 穆栋危险了!聂小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小川幽幽醒过来,入目一片黑暗,动了动发觉手脚都被捆住,嘴上也布条勒的紧紧的,视线适应黑暗之后,看清四周都是木板。 她这是在哪里?大成受了谁的指示? 就在她苦苦思索地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来。 “娘娘,正如你所料,他亲自过来了!” 聂小川想起来了,这是当日绑架穆栋的夫人的声音,那么现在她是在南诏人的手里了?大成怎么会跟南诏人一起? 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由她的头顶传来,接着就是一双脚落地的声音,快带他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我地栋哥哥了。” 114 相见 栋哥哥? 聂小川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她现在很好奇,这个穆桔公主是谁?想起刀若木说过的为了假扮这个公主,可是撕伤了半个后背,只可惜四周密封很严,她用力的动了动手脚,期望能否挣开。 “公子请。” 些许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门同时被关上了。 “草民见过王后。”穆栋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伴着衣服的抖动声,似乎是整衣下跪。 “栋哥哥,”此女声越发娇滴滴的,“我要见你一面可真是难啊。” 聂小川已经放弃挣扎,注意力转到外边二人身上,将耳朵贴在板子上,听到细碎的脚步走动声,猜想着是那王后前去搀扶穆栋。 “忘川如此低贱之人,王后见有何益。”穆栋疏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脚步移动,想是起身躲开了。 屋内一阵沉默,那女子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 “栋哥哥,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南诏,到哪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唱戏,我把全天下有名的戏子都给你抓……哦,不,请来,你不要在四处走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盈盈欲泣,“栋哥哥,看着你受苦,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这个女子是很喜欢穆栋的!傻瓜也能听出她的情意,聂小川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身份没有暴露,这个女子抓拿自己也只是为了要挟穆栋跟她走。 只不过。她这样做有点太危险吧?不过以穆栋地身份。应该没人起疑。毕竟他们地关系地兄妹。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穆栋突然笑了声。带着几分自嘲。聂小川耳中地传入那女子有些紧张地呼吸。 “栋……” “别叫了。这世上没有穆栋了。尊敬地王后。”穆栋打断她地话。一字一顿地说着。 “殿下。你永远是玉春地殿下。” 聂小川浑身一战。玉春?容不得她多想。穆栋地低吼声响起。“你疯了!” 接着有人倒地的声音,玉春低低的哭声响起。 “你收买大成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快些放了二娥姑娘。不要再胡闹了!”穆栋隐忍怒意慢慢说道,“公主殿下现在身为一国之后,且不要在随意行事。” 玉春的哭声猛的停止了,聂小川觉得头顶咚的一声,似乎有人坐了上去,难道自己是在床的夹板里? “忘川公子,本宫喜欢听戏,特邀请你前往南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只这短短一刻,她地声音就收起了娇柔,变得清冽,带着一丝傲气。 这个名字对于聂小川来说真的很熟悉,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就是这个女孩子。拦住了她,将她带到玉香面前。带向一步一步安排好的死神面前。 在她初来乍到时上演的那场阴谋中,这个看上去瘦小的卑贱侍女,她是玉香的姐妹吗?她是否只是一个失去姐妹的伤心人? 突然之间,聂小川很想看看她的脸,玉香如果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放她走吧。”穆栋淡淡地声音传来,“我跟你走。” “好。”玉春含笑大声说。重重的拍了拍手。门咯吱一声开了,有人走进来。“你们带公子去房间。” 聂小川有些楞楞的,穆栋怎么会答应?像她这样一面之缘的人。生死与他何干?甩甩衣袖而去又有什么? 一定是阴谋!聂小川坚定地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好,除了茯苓,茯苓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依旧是一片黑暗,人人各自打算。 “娘娘,放人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聂小川认得是那个叫做绣娘的夫人。 头顶上传来玉春冷哼声,“如果他不来,我倒会放了她!” 伴着这声音,光线大亮,聂小川不由紧紧闭上眼,一双手将她拽出来推搡在地上,接着脚步声停在身前,聂小川适应屋内地明亮,看到面前纹饰精美的裙边,以及里面隐隐露出的一双精美绣鞋。 一只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聂小川心跳加速,看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她的眼泪突然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公主,奴婢该死!”“公主,奴婢不敢。”“公主,奴婢该打。” 颤悠悠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聂小川的面前晃动着那双时时刻刻充满惊恐地大眼睛。 如果她还活着,就跟这个玉春一样吧,会有着不是很高但是很圆润的身姿,黑幽幽地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嘴唇也是红艳艳的,但是嘴角一定是含笑的,脸色应该比她要红润些,不会擦这么多白粉,而且,穿着也会简单些,绝对不会带着那么多沉甸甸的头饰,最多,在白玉般的耳垂上带一个珍珠耳坠。 “大胆,敢这样直视娘娘!”一个有力的耳光打来,聂小川被火辣辣的疼痛拉回现实,歪倒在一边,看着面前精美的犹如布偶娃娃的女子,那眼里满是不屑以及嫉恨。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喜欢他,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他看都没看过我一眼,而你,”玉春慢慢的在聂小川的身边走来走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长剑,用那冰凉的剑身碰触着聂小川的脸,“你这样一个粗鄙的丫头,竟然能让他前来求我?凭什么?这张丑脸?还是这发育不全的身体?” 她的手轻轻一动,锋利的长剑划破聂小川的衣服,露出青色的抹胸,以及几处明显的伤疤。 “呀,竟然这么多伤疤?丑死了!”玉春惊讶的哼了声,对那个一脸媚笑的绣娘皱皱眉,“这样打赏给下人们,会不会显得小气?说本宫给他们这么下等的女人?” 绣娘掩嘴呵呵笑起来,忽地一伸手在聂小川脸上狠狠摸了把,聂小川立刻显出真实地肤色。“娘娘,你忘了,王爷……公子他可是最擅长把女儿家画丑的。” 玉春对她脸上的变化愣了愣,旋即眼中嫉恨更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忽地狠狠踹去,“贱人!贱人!敢跟我抢!” 聂小川手脚不能动,只能任她连踢了几脚。就算她活动自由,也是不会躲闪的,毕竟她是玉香的姐妹。 “他以前瞧不起我,现在他竟然还不看我,我现在可是王后,王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这个下贱的娼妇!”玉春越发激动起来,裸露在外地圆润胳膊微微颤抖着。将长剑对准聂小川的脸,“画丑,谁不会?本宫亲自给你画画。” 聂小川胆寒的看向她,她不会是真的吧?女人嫉妒起来真可怕,这里的活动空间大。她已经运好真气要立刻挣开束缚。 “娘娘,娘娘。”门外响起一个慌张的声音。“大王过来了!” 屋内对持的三人同时抖了下,玉春的长剑啪地掉在地上,慌张的开始转圈圈。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绣娘,绣娘,他来我这里!” 聂小川压制住内心的惊慌,对玉春的情绪十分不解,这是高兴呢还是害怕? 绣娘一把抓住团团转的玉春。将她按在镜台前。“娘娘,这是好事。别慌,记得谦和温柔。” 说着将地上地聂小川一把抓起来。猛地塞进床板里,她的动作有些慌张,聂小川几乎是倒栽进去,撞地头生疼。 “哎呀!”陷入一片黑暗的聂小川听到玉春在外又是一声喊,“我这还是昨天的衣服,快,快找件新的。” 门就在这时像被风吹开一般,大声的响起来。 聂小川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上天保佑,刀若木千万别发现她,只要他发现不了她,十个玉春也不是她的对手。 “参加大王!”玉春以及绣娘地声音传来,伴着跪地地声音。 “王后请起。”熟悉的晴朗声音响起,聂小川忍住撇撇嘴,这不是进别地女人的房间了吗?随即又为自己地念头楞了愣,怎么还记得他的那些话?真是无聊。 “奴婢告退。”绣娘很快退下了,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大王,请喝茶。”玉春的声音行动始终有些激动,隔着床板聂小川也听到茶杯晃动的声音。 “王后,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头痛好些了没?” 伴着刀若木轻松的声音,聂小川觉得头顶上一沉,这家伙不会坐在她的头上了吧? “好多了,多谢大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玉春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变得甜美起来,聂小川觉得上面又是一沉,应该是也坐过来了。 “王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跟亲人们团聚下吧,再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刀若木柔和的说。 聂小川撇撇嘴,恐怕这个王后巴不得一辈子不回来吧。 “让大王为了我耽误国事,桔儿心不安。”玉春声音越发娇柔。 刀若木爽朗的笑声传来,“王后真是贤良淑德,好,我们明日就走,”他的笑声一顿,“王后要带什么东西吗?早些吩咐下去。” “大王,”玉春起身似是下跪了,“请大王允许我带着我的王兄回南诏。” 刀若木哦了声,饶有兴趣的问道:“王兄?难道是穆栋王爷?他不是一直行踪不定?你找到他了?” “是,大王,王兄自幼对我关爱有加,看到现如今他的样子,我很难过。”玉春说着鼻音加重,声音里满是委屈。 “王后快起来。”刀若木说道,随后室内沉默片刻,聂小川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像他这样武功高手,只怕早已经发现屋内有人了吧? “王后,你不是跟皇帝陛下一起长大的?好像跟别的哥哥姐姐没什么交情吧?你这样不怕皇帝伤心?”刀若木慢慢说道,似乎很不解。 “大王,血浓于水啊。“玉春低声说道,带着隐隐的哭意。 刀若木呵呵笑了,“好了,王后喜欢什么就带什么,” 玉春欢喜的站起来,说着多谢大王,刀若木再说几句话,便起身而去,门关上那一刻,聂小川松了口气,听玉春大声喊着绣娘进来。 “娘娘,大王会不会介意?毕竟王爷是个男人。”绣娘低声道 玉春哼了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介意?怕什么?反正他是我的,哈,说起来能嫁到南诏太好了,这么好的男人只是我一个人的,你没看宴会上那些女人的脸,嫉妒的都变形了,大王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是我的,哈哈,都是我一个人的!” 愿望达成玉春真的很高兴,毫无掩饰的大笑起来,绣娘低声陪笑着,连声说:“是,她们那些所谓的贵妇人娘娘怎么能跟您比,她们一辈子都要防着别的女人争宠,你看看,她们看起来多么苍老,哪像娘娘您这样光彩照人。” 玉春又是一阵爽快的大笑,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大王总不与我同房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看的男人只能看真是可惜,他该不会……?” 绣娘及时打断玉春的话,低声道:“可不敢这样说的娘娘!依我看,还是娘娘你要主动些的好,他们南诏的男人自小被管得严,这男女之事都是不懂的,我看大王也是害羞吧。” 说到这里,主仆二人都笑起来,聂小川听得直冒冷汗。 “哦,对了,这个女人……”绣娘终于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刚说一句,门外传来回禀声。 “娘娘,皇帝陛下请你过去。“ 玉春有些不满的哼了声,“真是麻烦!有什么可见的!你先跟我去,再找个可靠人,把这个女人赏给下人们,如果命大死不了,卖窑子里去。” 绣娘应了声,聂小川听她们二人远去了,松了口气,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当年那个清秀的小宫女现在说起这样的事来竟然如此轻松,从哪里学来的! 她毕竟不是玉香。 聂小川叹了口气,算了,逃命要紧,靠近着头上木板刚要运气,木板猛地掀开了,一只冰凉的剑尖对准她的鼻子。 “让我来看看,我的王后藏了什么好东西?”刀若木慢慢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115 危险 聂小川在那一瞬间头皮发麻,竟然僵直不动。 自己脸上这点简单的妆容怎么可能瞒过他?但凡任何一个见过她聂小川本人的,都能轻易的认出她来,这幅妆容只是用来对付陌生人而已。 四目相对时,刀若木一脸震惊,长剑当的一声掉地,不可置信的一把将她拉出来,他用力的握住聂小川的双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恨不得将她翻来覆去的看。 聂小川被他抓的伤口发疼,不自觉的皱皱眉。 “受伤了?肯定受伤了!”刀若木立刻减缓力度,但手还是没有放开,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好笑,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一般,目光很快落在聂小川裸露肩膀上,哪里一道狰狞的伤疤张牙舞爪的看着他,刀若木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上面,嘴唇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聂小川被他的反应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没容得他们再说话,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绣娘带着几个下人推门而进。 “你们利索点,别……”绣娘的低声嘱咐在看到刀若木之后戛然而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吼声,噗通跪倒在地,“大王。” 她身后的那些人立刻跟着跪倒,伏在地上抖的筛糠一般。 刀若木冷冷哼了声,看着瑟瑟发抖的绣娘,“没想到本王在王后这里竟然还能遇刺!” 他这句话一出口,包括聂小川在内的众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绣娘猛地挺直身子,对这身边的一个下人就是一巴掌,“你们怎么做守卫的?竟然让刺客潜进来!” 那几人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扇自己地脸。口中不断地说着属下该死。 刀若木皱皱眉。不满地哼了声。“你们这里地规矩别再我跟前用!” 绣娘立刻呵斥他们住手。“还不快些将刺客压下去!” “慢着。”刀若木轻声喝住他们。语重心长地看着绣娘道。“我念王后思乡心切。才允许你们随身伺候她。没想到你们地防反如此松懈。让我如何放 绣娘猛地出了一头冷汗。慌张地跪地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刀若木淡然地摇着头。咳了声。门外立刻走进一队侍卫。“这些人护主不利。给我关起来等候处置!” 侍卫们齐声应了,绣娘有些慌张的要起身跑出去,却被侍卫一脚踹到。三下两下扭住扯出去。 “那我这个刺客怎么办?”聂小川这时开口说话了,一面轻轻揉揉腮帮子,那上面被布条勒出一道红印。 “跟我走。”刀若木紧紧拉住她的手,迈开大步就走,突然又停下,想起什么似地脱下外袍,披在衣衫不整的聂小川身上。 看他的反应应该不会想要泄露自己的身份吧?聂小川迟疑片刻,没有挣开他温润而有力的大手。 被捆了一晚上,聂小川的手脚有些发软,跟着他的大步踉踉跄跄。刚迈出门口,就被刀若木抱起来。 “我……”聂小川大为尴尬,连忙开口拒绝。 “从现在起听我的!”刀若木突然厉声喝道。吓得聂小川一怔,果真没敢再说话。 这个男人也会发火?有什么可发火的!聂小川哼了声,不过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个地时候,自己的小命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再说也真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环境上。 外边阳光明媚,四面花木郁郁葱葱。可以隐隐看到四处散落的院落。这里是皇宫吗?应该不是吧,聂小川眯起眼打量。微微有些失神。 他的胳膊结实有力,夏日里衣衫单薄。隔着柔软的外袍,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不同于女性肌肤的特有磁感。 被阳光一照,聂小川有些头晕,她想起来了自己又是两三顿饭没有吃了,真是该死,这一段没有敌人追杀,反而总是挨饿了。 除了刀若木身后的四个随从,一路行来不见他人,转过一道暗红院门,一队鲜亮身影冲他们匆匆走来。 “真快!”刀若木轻轻说了声,加快了脚步。 “大王,大王,”玉春走在最前头,她一路小跑着,身后跟着五个衣饰华丽的女人以及十几个侍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走近了,一头扑过来抱住刀若木,哇地大哭起来,“都是我不好,让大王受此惊吓。” 那些妇人们都纷纷跪下了,一叠声的问安告罪,她们并没有显得多么害怕,偷偷的看向刀若木怀里地聂小川。 刀若木肩膀一抗,将贴在身上的玉春推开了,同时将聂小川递给身旁的侍卫,这才转身柔声道:“王后受惊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玉春因为这句话,又开始放声大哭,刀若木及时伸手扶住她,制止她扑到自己怀里。 “有劳几位夫人,照顾我的王后。”刀若木冲那些女人们展现一个好看的笑容,谦和的说道。 跪在地上地妇人们立刻起身,受宠若惊般地涌过来,“大王客气了!” 玉春不着痕迹的咳了声,制住了她们再向前走地目的,目光终于落到靠在侍卫身边地聂小川身上。 聂小川接到她威胁的眼神,冲她淡淡一笑。“大王,皇兄已经派人来了,一定问出她的阴谋!”玉春靠近刀若木,冲那些女人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们说道,“还不快带下去!”一面心有余悸面向刀若木,低声道:“这里真可怕,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刀若木借着抬手整理下衣袖,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这是我南诏的事,不劳正则陛下费心。”说着冲侍卫们一挥手,“你们要给我严加拷问!” 侍卫们齐声唱诺,不容玉春再说话,携起聂小川就要走,玉春带来的侍卫已经挡在前面,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皇帝绝对不会让刀若木带走她的!聂小川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玉春肯定已经告诉“皇兄”她的所作所为,而自己又一直在床板下,对他们的谈话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刀若木知道了,这个穆桔公主的身份就算危险了! 只不过,可笑的是,皇帝完全没必要这样紧张,他极力要掩饰的秘密,自一开始就不是秘密了。 聂小川突然对“自己”这个皇兄有点可怜,做皇帝的人多数都是可怜的人。 “大王,魏岭失职,特来请罪。”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由门口处传来。 刀若木无法掩饰的浑身一震,他最担心的人终于来了! 聂小川原本发软的身子在这一刻反而精神起来,魏岭前来,一定是得到皇帝的指令,要将她这个麻烦当场弄死,她的手紧紧握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场生死大战不可避免了! 字数少了些,抱歉,六日不更,玩去,大家别等。 116 化解 魏岭似乎是急匆匆赶来了,身上只穿了件家常白袍,聂小川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轻松许多,这家伙伤的确不轻。 他那瓷白的脸色如今蒙上一层灰败之气,脸上勉强带着笑意,再加上今天身上的白袍,乍一看倒像是白无常,走动依旧轻飘飘的,但却没有往日那样飘逸。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不会让他这个暗杀高手出场。 “魏大人重伤在身,无须多礼。”刀若木淡淡说道,迈步上前,在外人看来他这是要及时阻止魏岭的下跪。 魏岭在此时已经双膝弯下,但突然身子一晃,似是体力不支向一侧倒去。 这一侧正巧就是聂小川所在的位置,跟随玉春而来的女子们似乎对魏岭大有好感,看到他倒向一边纷纷涌上去,口中连声关 聂小川身旁的侍卫就这样被挤开了,魏岭那渗人的双眼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啊,魏大人。”聂小川一笑,低声道,她的双手已经隔住魏岭斜刺里劈来的手刀。 魏岭再看到她的相貌后,狭长的凤眼猛地睁大,不可抑制的浑身一震。 他们原本设想的就是一招毙命吧!只不过没想到对手是她聂小川。 聂小川双手一荡,用足全力,不仅将身边围拢的女人们扫开,就连魏岭也倒退几步。 “大胆刺客!”魏岭猛地一声厉喝。由身后拔出一柄长剑劈向聂小川。 他地剑气十分凌厉。身旁躲闪不及地女子们被剑气割断秀发。一时间惊叫不断。 “当”地一声。聂小川抓着由身旁侍卫手中抢来地长剑迎了一击。兵器相交。火花四射。 一交手。聂小川心中狂喜。他地力道果然不如以前。并且显然双肋有伤。底盘不稳。 身影交换。他们已经过了五招。侍卫们都傻了眼。连插手地机会都找不到。 刀若木地头上出了一层汗。他原本以为聂小川一击之后会寻机而逃。但现在看来竟然是步步紧逼。玉石俱焚地攻击。 魏岭虽然受伤很重,但他有皇宫珍贵药材滋养,体力怎么也好过伤口时不时还要发炎的聂小 聂小川从来都没打算逃走。她一定要杀了魏岭,为茯苓报仇,哪怕赔上自己地性命。 “当”又是一声兵器相碰的刺耳声,刀若木最担心的体力问题终于出现了,聂小川在魏岭的一击之下,整个人后倾倒下,在硬地面上滑出去两米远,所过之处一道血迹。 他们二人在争斗间都激破了伤口。身上均是血迹斑斑。 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但魏岭却在此时身形一顿,好似体力不支般的停下了攻击,包括玉春在内的所有女子们齐声惊呼,因为聂小川已经趁机跃起,直刺向他的肋下,哪里已经血如泉涌。 “你别逼我!”魏岭突然一声低吼,眼中射出复杂地神情。 聂小川的眼中只有魏岭露出的破绽,根本不管正冲自己心口的长剑,可以报仇了!她的眼中满是惊喜。但是一个身影冲过来,挡在他们之间。 那是一柄长刀,将他们二人的快如疾风的剑挑起来,聂小川只觉得虎口发麻,眼睁睁看着长剑脱手而飞,与魏岭的武器在空中相遇,激烈地碰撞让两只剑同时断开分别刺入青草盈盈的地里。 一时间空气凝结。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拿下!”刀若木一声怒喝。狠狠看向聂小川。 他竟然破坏了她难得的杀死魏岭的机会?聂小川有些愣神的看向刀若木,不明白他眼中的怒意由何而来。不管怎么说,他南诏王是天鸿的盟友。是绝对不会看着魏岭被她这个刺客杀死。聂小川被这突然的失败气的要发疯,无法抑制的发出一声尖叫,“我杀了你!”,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捕食地雌豹一般,弹向刀若木。 她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硬生生的张开手掌,将细长的手指抓向刀若木的胸口。 但她的速度在刀若木眼里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聂小川只觉得手腕一麻,整个人被刀若木翻转过来,三下两下犹如捆粽子般将她按压在地上。 “你这个……!”刀若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有说完,突然扬起手在她后背上狠狠打了两下。 四周回过神地侍卫们纷纷围上来,将明晃晃地刀剑对准聂小 “好厉害的刺客,真是多谢大王出手相助。”魏岭手扶着肋下,血不断地从手指缝中涌出,整个人摇摇晃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竟敢攻击本大人,拿下!带走!” 这一下刀若木再没有借口阻止他们,他皱起眉,看向魏岭,聂小川被抓了起来,恶狠狠的看向他,突然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一直躲在众人身后地玉春,此时看到安全了便快速跑到刀若木身边,扬手就给了聂小川一耳光。“皇帝哥哥说了,送内庭去!” 刀若木与魏岭的脸色同时一变,二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对视一眼。 刀若木心存的唯一侥幸在看到魏岭眼中的慌张后破灭了,方才的大战中,魏岭放弃那么明显杀死聂小川的机会,刀若木看在眼里,他的心里松了口气,那样纵使聂小川被魏岭带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刀若木虽然不知道魏岭为什么放过聂小川,尽管他隐隐得知北周川夫人遇难事件是魏岭一手策划的,但是交给内廷就不一样了,那里的人虽然没有魏岭的身手,但是他们却能很快要了聂小川的性命。 聂小川被玉春一个耳光打的眼冒金星,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魏大人,这是个误会。”刀若木慢慢说道。 魏岭因为失血过多,终于站立不稳倒了下去,众女子们尖叫着扑过去,打断了刀若木的话。 “给我带下去!”玉春再一次尖叫,同时抬起脚,狠狠向聂小川踢去,但是有人拉住她,使她一脚踢空。 “大王!”玉春回头,不满的跺脚。 刀若木没有理她,怔怔的看着被侍卫扯着而去的聂小川,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问题而无法解决。 “慢着!” “慢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刀若木脱口喊出这句话后,就将目光转向院门口,哪里急匆匆的奔来三四个人,其中一个高冠厚靴,锦袍玉带,正是北周的大丞相郑译。 “大王息怒,王后息怒,魏大人息怒,”郑译一路小跑,他的身材微胖,脸上的汗不断的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流到眼睛里,他顾不得擦拭,不停的眨眼睛来缓解不适,远远的就噗通跪下了,五体投地的行个大礼,“此人不是刺客,乃是我国走失的聂氏川夫人!” 117 宫宴 身份一旦表明,聂小川所享受的待遇立刻不同了。 端坐在豪华的使馆正堂里,身边两三个侍女正帮她绑好最后一条棉布,一口喝下上好的中药,立刻就有侍女捧上蜜饯。 经过这几个月非人一般的生活,聂小川舒坦的直叹气,怪不得人人都向往权势,物质上的富足的确能让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 “请郑大人进来吧。”聂小川穿好衣衫,正坐道。 竹帘子被人掀开,郑译低着头急匆匆的走进来,聂小川的级别虽然不能跟郑译的丞相相比,但因为有着御封的夫人称号,所以郑译还是首先冲她微微行礼。 “多谢郑大人!”聂小川屏退下人,郑重说道,她的目光牢牢钉在郑译的身上,“郑大人怎会突然来到天鸿?” 郑译抬起头,精明的小眼睛迷成一条线,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封的信,“幸不辱命!”他的声音里满是感叹,说着还摇摇头,似乎很后怕,“好险啊,刚刚赶上!” 聂小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在官场混的老油瓶的表情自然不能当真,只是李君怎么会让他带信来? 信上只有短短的几行,而且笔迹匆匆,潦草的几乎让聂小川认不得。 “官升纳言,万事大吉,郑大人为我所托前去,可信,勿离天鸿静待回家,保重保重。” 看完了,聂小川一头雾水的看向郑译,纳言是什么?官职? 郑译咳了声。似乎看出她地疑惑。“李大人现今可是咱们北周地大红人。前些日子亲自指挥大破漠北马贼。可谓一战成名啊!这次大战。川夫人功不可没。” 聂小川更加不解。苦笑道:“郑大人何出此言?我这一段可是狼狈不堪。自身难保。” “这一战取得头功地就是瓦岗寨。夫人身为寨主。自然功不可没。”郑译含笑道。压低声音。“其实不止大败马贼。收得众多土地。也是狠狠给了天鸿一个教训。这趟我就是以和谈疆域划分使节而来地。” 那场战役是杨坚一党特意安排李渊去地。目地就是将他赶到偏远地地方。如果能借马贼地手解决了他更好。但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瓦岗寨。而且是隋侯有名地大掌柜柳裘亲自出马。来了个大获全胜。李渊藉此官升三级。这一切无疑是给了气焰正盛地隋侯杨坚一个响亮地耳光。 纳言。是北周朝中最高辅政官之一。她地小兄弟。在十九岁地少年时得到了。而当杨坚一党以年龄弱小为理由反对时。原本身为杨坚一党地中坚力量地郑译却突然倒戈。一句“甘罗十二拜相”将李渊推上官位。 原来她一直看作小孩子地李君。已经有这么多人协助了。看来这些日子李君已经在斗争中渐占上风。就凭他能将郑译这个墙头草争取过来就足以为证。 她地心里又有一丝疑虑。不由多看郑译几眼,半年多没见。自己地那个经常女孩子一般哭泣的小兄弟,已经有能力拉拢这样一个久经官场的老人物了? 会不会被骗了?中了杨坚地圈套? 郑译这种最善于察言观色的老油条自然知晓聂小川的想法。哈哈一笑道:“想起当年郑译错把砾石当珠贝,真是汗颜啊!” 聂小川知道郑译肯投靠李君,其中定有很大地故事,但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于是一点头道:“各为其主,无可厚非,那些事我们都不记得了。”随即肃容,盯着郑译道,“但若有人再想伤我兄弟一丝一毫,聂小川定不罢休。” 郑译一笑不答,转移话题道:“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找到夫人,全靠那个叫做二娥的姑娘。” 聂小川对那日发生的事一直有些不解,忙催他讲来,原来大成一心想要穆栋恢复王爷身份,竟然被玉春派来的人蛊惑,他们也只是一试,没想到穆栋真的肯为了聂小川前去求玉春,郑译他们跟随信鸽查到穆栋的别院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幸好遇到一直躲藏在附近的二娥,费了好些力气找到大成等一干人,他们正被玉春派去地人要沉入水中淹死,才打听出聂小川地下落。 “那个姑娘也真是有情有义,笃定信鸽会带来回信,竟然一直等在那里。”郑译说着一脸赞叹。 他这个人最不讲究的就是信用,聂小川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好人还是受人敬佩地。 “夫人,还是要进宫一趟的。”郑译慢慢说道,一面悄悄看了看她地脸色。 北周与天鸿的婚约本来就是一个空话!但已经昭告天下,而原本该死的聂小川却还安然活着,这件事就有点复杂了,虽然男不想娶女不想嫁。 “夫人无需担心,我已经禀明正则陛下,夫人由于遭受马贼,身负恶疾,不适再嫁入皇家,想来今日宴会上就会给我答复。”郑译含笑道。 这倒真是一个办法,聂小川冲他点点头,表示感激。 “令弟妹已经身怀有孕,真是恭喜夫人。”谈话结束时,郑译随口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看相的说了,这一胎是个麟儿!” 聂小川怔了怔,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真是男孩,会不会起名字叫做李建成?但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李君在窦家的地位更稳固了,看来这郑译是李君单方面拉拢来的人物。 难道李君与窦家的关系并不是很贴心?怎么会想到自己培植帮手?聂小川这句话只能是在心里问问,但愿窦家那个老头好好待她的兄弟,但愿那个窦家小姐知书达理是个好妻子,她的李君受了太多苦了,最缺少的就是家庭的温暖。 说到这里时,有人回禀南诏王前来拜访。 一想到他让自己错过了杀死魏岭,为茯苓报仇的机会,聂小川怒火冲天,难以自控的咬牙狠狠道:“不见!” 如果不是已经宣告了川夫人的身份。怕给北周带来麻烦,她一定会杀了他。 郑译却是两眼放光,“南诏大王?夫人……” 聂小川哼了声,北周利益与她根本没什么关系,起身走进内室,郑译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忙不迭的出去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但依旧被潜意识地警戒叫醒了,身边有陌生人的味道。而且一双手轻轻扶过她的额头。 聂小川闭着眼一拳打过去。人就被入一个怀抱里。 “你妈妈的!”聂小川又一次破口大骂,“你有没有礼义廉耻?你是不是有偷窥癖?你想看什么?脱光了你看好不好?” 聂小川觉得自己要发狂了,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她张开双手狠狠抓向刀若木的双肩,没有人可以这么耍她“你听我说!”刀若木用力抱紧她,阻止她毫无章法的攻击。“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有心手下留情,你怎么非要玉石俱焚?” “我愿意!我愿意!你管不着!”聂小川几乎要发狂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如此无能,什么也留不住,眼睁睁看着爱她的以及她爱地人死去,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什么也得不到。 “跟我走吧!”刀若木叹了口气。慢慢说道。 聂小川地混乱的神智猛地清醒了。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要挟她做什么事? “我能为大王做什么?”她深吸几口气,挣开他的怀抱。冷静地问道。 刀若木轻轻握住她的手,“好好活着。” 聂小川愣了愣。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就像一滩清可见底地泉水,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好好活着,不自觉的聂小川鼻子一酸。 门外已经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她方才激动的大喊大叫肯定惊动了四周的守卫。 “大王!大王!”门外传来的却是玉春的声音,门同时被推开了,看到他们的样子,玉春发出一声尖叫,将跟在她后面进来地郑译吓了一跳。 刀若木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王后怎么也来了?” 玉春的身后跟着许多天鸿地夫人,她们见惯了刀若木对女人的冷淡,一时间都怔住了,但很快变得兴奋起来,相比之下玉春地脸变成了酱紫色,双手狠狠的握在一起。 “大王,宫宴快开始了,我担心大王,魏大人说您来这里了。”玉春语序有些混乱,注意力放在淡然静坐的聂小川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聂小川已经恢复原貌,素衣净面的看着这些神色各异的女人们。 魏大人?她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那走吧。”刀若木背负双手率先走了出去,让正在施礼的玉春僵在原处。 “川夫人,”玉春向前几步,“穆桔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柔和,脸上挤出甜美的笑容。 聂小川微微一笑,起身道:“不知者不为罪,王后多虑了!” “王后。”走出门的刀若木回身喊了声,“别让你的皇兄久等了。” 玉春又冲聂小川甜甜一笑,这才转身跟上刀若木,一众人匆匆而去。 当年到底是谁设计害了无辜的玉香?聂小川看着她的背影,长久以来被遗忘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这个女人会不会知道? 坐在宽敞的大车上,一路向皇宫而去,这一片是贵族聚集区,建筑的富丽堂皇远远超过聂小川所见过的任何一处。 北周的国力的确更加强盛了,看迎接的仪仗就足以证明,现在李渊这个名字已经开始被更多的人说起了,不仅是因为运气奇佳的救了皇上又娶了窦氏小姐的传奇经历,而是渐渐敢于与隋侯杨坚分庭抗争的能力。 而最重要的是,李渊终于有了自己可以调用的武力,那就是以柳裘为代表的瓦岗寨,经过那场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小小的歼灭马贼的战役,瓦岗寨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开始大张旗鼓的发展起来。 随着几声鞭响,马车由大宫门进入皇宫,夜幕之下层层叠叠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聂小川扶着侍女的手走下车,看着眼前犹如梦境般的地方一阵窒息,同时心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能不能从这里回去?回到现代自己的身体里去?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念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诉她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太监崔明这几日刚刚得了一笔打赏,对于他这样身份地位的内侍来说,实在是太值得庆贺的事,而且在今晚这么大的宴会上,他的任务只是守灯,这可是最清闲无忧的了,靠在正阳宫外的灯柱子下,崔明已经想好怎么去花这笔钱。 一只乌鸦怪叫着从他头上飞过去,崔明立刻啐了口,真是不吉利。 “铃铛宫怎么走?”一个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响起,让崔明汗毛倒竖,一双手掩住了他的嘴,同时冰凉的匕首顶在他的咽喉上。 这里已经荒废许久了,自从老皇帝被克死,皇后殉葬之后,穆桔公主就离开这里,住到穆枫王爷的府第里,而这里慢慢成了禁地,崔明进宫晚,夜夜听老太监们讲那些故事,就连白天也不敢靠近这里半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晚上走进这里,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要挟。 一定是鬼,他们天鸿皇宫里绝对没有这么大胆的人! 这里一片黑暗,崔明摸索着前行,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一只野猫尖叫着从他脸上跳过去,崔明喊也未喊一声倒了下去,一股尿臊味弥散开来。 一阵风吹过,响起清清脆脆的铃声,让这里变得更加空灵。 聂小川用力推了推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意料中的尘土飞扬以及霉湿之气,反而有一种若有如无的清醒花香扑面。 莫非一直有人住在这里? “谁?” 屋内突然亮起来,聂小川立刻奔向门边,一阵厉风袭来让她不得不回身抵挡。 “阿棉!” 聂小川与此人目光相遇,双方都是不可抑制的颤抖,穆枫王爷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发福了些,聂小川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他的样子,此刻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阿棉,你肯来见我了?”他激动的小声说,生怕吓跑了面前这个鬼魅般的人。 118 难辞 阿棉! 这种亲切的称呼从“自己”的哥哥嘴里喊出来,聂小川立刻作出了种种联想,这种联想让她一阵反胃,直接导致本应瞬间打出的一拳停下了。 而穆枫王爷,现今的正则帝也在这瞬间的失态中恢复过来,他面前的这个姑娘年纪要比自己所挂念的阿棉小许多,而且细看之下也完全不同。 “你是什么人?”他阴沉沉的问道,慢慢的垂下双手。 聂小川低下头,借着屋内的灯光清楚的看到他双手暴涨的青筋,知道这个皇帝起了杀心。 “我,我是来参加宴会的,可是迷了路,惊扰了公子,实在抱歉。”聂小川立刻做出一副迷茫焦急而又有些害怕的样子,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让二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皇帝穆枫不置可否的恩了声,并没有放松戒备,聂小川可以感觉到四周渐渐凝聚起来的杀气。 “川夫人!”一声响亮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伴着杂乱的脚步声。 是刀若木?聂小川有些诧异的往门边退去,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宴会还没开始,她借口入厕顺利摆脱侍女,这才短短的一会就被人发现了? 这个人是不是暗中监视自己? “川夫人?”皇帝穆枫重复一遍,“北周的川夫人?” “是。”聂小川忙回道。一面迈出门。看到刀若木已经走过来。 “夫人怎么走到这里了?大家都在找你。”刀若木似乎并没有看到屋内灯影里站着地皇帝。很自然地拉住了聂小川地手。 聂小川觉得身后一道寒光射来。不由打个寒战。甩开刀若木地手。狠狠瞪了他一眼。竟敢当着自己地大舅子跟别地女人如此亲密。安得什么心! “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大。走来走去就迷糊了。”聂小川故作迷茫地说。说着转过身又对屋内地皇帝一躬身。“惊扰这位公子了。真是抱歉。” 门就在这时啪地关上了。隔断了众人探视地目光。 “你们郑大人都快急哭了。都帮着找你呢。快些走吧。皇帝陛下马上要来了。”刀若木只是毫不在意地看了眼紧闭地屋门。催促道。 聂小川恩了声。跟着他快步而去,中途忍不住想回头,却被刀若木轻轻捏住手。 “别回头。”他轻声提醒。 “拿开你地手!”聂小川沉声呵斥。 刀若木抿嘴一笑,依言放开手,他们此时已经走出铃铛宫的黑暗之中,前面灯火通亮,人流如织,看到他们相伴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聂小川略觉尴尬。故意走慢些拉开距离。 郑译带着一众侍女拨开人群冲过来。 “怪不得李大人来时嘱咐一定要看好你,夫人真是行踪难以捉摸。吓死本官了!”他拍打着胸口,压低声音说道。脸上残留着汗珠。 聂小川忍不住笑了,抬头看到刀若木怔怔的凝视,神色不由一顿。 “终于肯笑一笑了。”他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聂小川被他的话说地一愣,好久没有笑了么?紧接着一丝苦意泛上心头,她还有什么值得笑一笑的。 “原来大王相伴美人来了,我说怎么只看到我们公主一个人坐在大厅里。”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声音传来时人群纷纷让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走过来,个个姿容俏丽,衣饰华丽,其中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岁的女人尤为娇媚,眼波一转摄人心魄, 玉春站在她的身边,脸色僵硬,目光恨不得将聂小川熔化。 “英华夫人!”四周的人纷纷行礼,就连郑译也忙上前问好。 据说她是穆枫皇帝当王爷时的侍妾,穆枫王爷至今没有纳妃,整个天鸿后宫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虽然只是晋封了夫人称号,但地位足以相当于后宫之主。 聂小川看到玉春地目光就头疼,那目光在自己与刀若木身上来回盘旋,除了怀疑还是怀疑,突然之间,她觉得有些熟悉,场景转换,似乎自己站在豪华地酒店门外,冷冷注视着直树与那个神情冷淡的女子。 那时候地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也许,他们之间并不是自己想象地那样。 “你连一句话也不肯听我说?”直树黯然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错了吗?聂小川有些恍惚。 “夫人!”有人在耳边急声喊了句。 聂小川回过神,看到英华夫人在面前屈身,而她身后的那些女人们脸色不满。 “英华见过夫人。”她又一次说道。 聂小川忙说不敢,同时回礼,但还是晚了,玉春已经走过来,借着站到刀若木身旁将聂小川用力挤开。 “川夫人现在还是待嫁之身,英华夫人真是多礼了。”玉春冷冷的说道。 聂小川觉得自己头疼得厉害,她因为方才的走神思绪混乱的很,忍不住皱皱眉。 “当”的一声钟响,表示宴会开始了,惊醒了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向正殿涌去。 聂小川被郑译以及侍女们拥簇着,避免了人为的推搡,安全的坐到位置上,看到刀若木以及玉春坐在对面,正遇上玉春恨恨的目光,忙移开视线。 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招惹他们!赶快结束这个宴会,结束这个无聊的身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聂小川心中忍不住的狂喊。 门口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身黑色武士服地魏岭慢慢走了进来,他的出现让大殿里的女人们兴奋起来,从侍女们的谈话中。聂小川得知至今单身魏岭,因为其美貌与家世兼具。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地尉官,但因为天师具有免死特权以及皇族尊重的家族,他变成了整个建康单身女子们地头号良婿,已婚夫人们的最佳异性朋友。 虽然魏岭为人一向冷淡。单这更增加了女子们的斗志,越难得的就越珍贵。 在魏岭进来地同时,聂小川接触到更多的敌视目光,魏岭严重受伤的消息,已经通过南诏王后散布出去,得知他受伤“真相”的女人们恨不得痛打聂小川一顿。为心上人泄愤。 伤得这么重也会来,真是对皇家忠心耿耿的人啊!聂小川心里也不得不微微敬佩一下。 “夫人身子可大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安排,魏岭的位置就在聂小川地左边,看到她毫不掩饰的愤恨目光,魏岭微微一笑道。 如果当初在牛头山杀死他就好了,自从得知是他杀了茯苓后,聂小川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后悔的想要挖出自己的心。想要看一看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手下留情。 难道自己也跟那些女人一样。被这张妖艳的脸迷惑了?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半分喜欢他的感觉啊? 或者。有一点? “啪”的一声,聂小川捏碎了手中的酒杯。酒水夹在这血水涌下来,吓得郑译以及侍女们忙擦拭。 魏岭收起笑意,转过脸不再看她。 “魏大人那天是误伤,夫人不要……”郑译一直不明白聂小川对魏岭地敌意从何而来,只能归于那天在南诏别院地打斗,试图说服她平复情绪。 聂小川恩了声,握住割伤的手低下头不再言语,一定有机会杀了他!她发誓。 伴着丝竹声,穆枫皇帝在内侍们地拥簇下慢慢走出来,大殿里立刻跪下一片。 “众卿平身,请坐”他慢慢说道,众人高呼万岁之后起身坐定。 “这次宴会特为北周川夫人压惊。”待宫女们完成第一轮斟酒之后,穆枫皇帝举起酒杯,看向聂小川。 聂小川一直低着头,这时才抬起头来谢恩,然后惊讶的看着皇帝,一脸地不可置信,似乎刚发现方才的公子竟然是皇帝,以至于连谢恩都说的结结巴巴。 坐在下首的英华夫人吃吃笑了,“听说川夫人功夫高强,说话却和一般女儿家没什么差别。” 穆枫皇帝对聂小川的表现很满意,冲她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不理会英华夫人的话,“本就是个柔弱的女儿家,却受了这么多惊吓,真是为难夫人了。” 这句话暗示的含义很快被众人领会了,包括聂小川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 郑译脸上滑下一道汗珠,刚要出列,却见魏岭抢先一步跨出,跪下道:“微臣有罪,让夫人被马贼所掳,遭此不幸,请陛下责罚。” 这句话让大殿里响起议论声,看向聂小川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鄙视,被马贼所掳这么多日子,发生什么事谁会知道! 这样的女子在世人眼里一定是不洁的了。 郑译松了口气,跟着请罪,顺便给了聂小川一个眼神。 “聂小川愧对陛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聂小川再次低下头。 端坐的皇帝穆枫突然站起来,几步走下来,亲自扶起聂小川,英华夫人难以自制的站起来,紧张的咬住了手里的锦帕。 聂小川被他的动作一惊,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底泛出一丝苦笑,对面相逢不相识,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子吧。 不过也难怪,当年的他亲眼看着自己被皇后推下蛇窟,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人还活在人间,更不用说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温柔,伸出手轻轻抚过聂小川的面庞,“你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们,责任怎么能让你承担?你已经受苦了。” 聂小川有些慌乱的看向郑译,不是已经说好了吗?看到却是郑译一脸惊愕。 又是因为这张脸吗? 119中计 推荐好友书,不占字数: 胭脂戏游龙小说作者:七瓣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绝世宿命如何改写? 宫宴很快就结束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脸色不善的离开了。 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这个皇后他要定了。 聂小川心情倒没怎么低沉,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始终认为这件事不会成行,大不了一走了之。 “其实,这样也不错。”郑译跟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最想看到的,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再三嘱咐他解决这件婚事。 那个皇帝看起来并不是传说的那样可怕,一说一笑流露的都是真性情,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做天鸿国的皇后,皇后哎,女人有时候起的作用可不小。 聂小川毫不在意的摇摇头,第二日一觉睡到大天亮,刚起身就被侍女带来的几个人惊到了。看着由院子里慢慢走进来的四个瘦高男人,聂小川快步迎了出去,难掩脸上的惊喜。 “几位大哥,你们怎么来了?”这几个人都是柳裘的手下,随即心中一沉,难道瓦岗寨出事了? 为首的一个日常被人唤作王山,先拱了拱手,才说道:“掌柜的,柳掌柜让我们来,看哪里帮得了你。” 聂小川这才松了口气,高兴的点点头。他们这些人来地很及时,郑译也带了很多侍卫来,但对聂小川来说毕竟很生疏,而且那些人跟她走进走出,反而让她行动极为不便。 郑译在一旁咳了声。打量这几人一眼。“你们怎么这么随意就来到这里?虽说你们山寨这次立了功。但毕竟没有归顺朝廷。行事要低调地好。” 王山等人都低下头。恭敬地说出一番都是商人身份。跟随旧主来了之类地说辞。聂小川以前经营过商铺。并且曾为杨家地大掌柜。这一点世人皆知。倒也说得过去。郑译恩了声。不再说什么告退而去。 聂小川忙请他们入室。询问瓦岗寨地情景。 原来那日魏岭并没有带多少人上来。大家沿着后山翻过去将在山下等候地十几人全部歼灭。沿着河水整整找了十天。连翘等人哭得死去活来。非要在茯苓地墓旁为她建个衣冠冢。只有柳裘一口咬定她没有死这才作罢。悲痛地时候接到李渊地求助信。柳裘亲自带着众人去往漠北大败马贼。李渊来到瓦岗寨哭了一番。同柳裘一样坚信聂小川尚在人间。得知魏岭活着地消息后。他们立刻派人四处打听。只是天鸿防守极为严密。直到接到信鸽才直到聂小川地下落。 “柳掌柜本要亲自来。只是寨子现在人手增多。为了严防奸细。他走不开。”王山讲完。解下一个大包袱。摊开在桌子上。“这个是连翘姑娘给你地疗伤药。转去疤痕。这个是李靖先生给你地解毒药丸。这个是阿七姑娘给你地香囊…… 聂小川看着满桌子礼物。有吃地喝地还有穿地。心里暖洋洋地。只不过是短短地相处。那些人竟然如此牵挂自己。拿起一双结实地布鞋。差一点滚下眼泪来。 “掌柜的不要自谦,若不是你,我们大家哪能在这么一个好地方站住脚?”王山认真的说道,“更何况,你是他们眼中的太子妃,也是我们眼中的掌柜。” 聂小川深吸口气,压制住内心地激动,对郑译她始终觉得生疏,好些想法也不能告诉他,也就不能方便的调遣他的那些侍卫,现在有了这四个人,虽然人数少,但绝对是一个顶三的好手,于是将自己构思好的安排讲给他们,吩咐他们打探好行程,以待时机离开天鸿。 “掌柜的放心,柳掌柜早安排好了,他说你一定会离开这里的。”王山低声道。 聂小川有些哑然,看来还是这个柳大哥了解她。 “连翘可好些了?”结束谈话时,聂小川问道。 王山笑着点头,“连翘是我们的副寨主,每日忙的很,功夫也越练越好,大家都很服她。” 作为大叶国地公主,在大叶国人占多数地瓦岗寨,连翘的确是首选地寨主,对于山寨内部的安定起着绝对地作用,聂小川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问,“那她,恩,李靖公子如何?” 王山等人愣了楞,互相看了眼,似乎不知道她要问什么,想了想才道:“李靖公子是咱们的军师,他的性子好,学识多,也是很好的。” 看来连翘并没有与李靖成亲?聂小川恩了声,不再询问。 刚安排王山等人出去,使馆的主管战战兢兢的来求见。 这里的任何事聂小川都不过问,自有郑译全权负责,使馆的主管她还是头一次见。 “夫人,门外有几个人要见你,要死要活的赶也赶不走。”主管头上冒着汗,结结巴巴的说,郑译大人出去前告诉过他万事不许打扰川夫人,只不过现在门外来人名头很大,又满口死呀活呀的,他实在不敢拦。 聂小川想起吃早饭时掉了双筷子,不由暗暗一笑,果然是筷子掉,客人到,一个早上就来了两拨人找她。 “什么人?”聂小川慢慢问,这里环境复杂她还是尽量少见人的好。 “他说是栋王爷的人。”主管低着头说,主管是一年前才由北周外放来的,但对这个栋王爷的故事也是略有所闻,虽然人人都说这是个被贬的落魄王爷,但混在官场地那些贵族世家并不认为如此。所以官员们对这个王爷敬而远之,但是绝对不敢丝毫怠慢。 聂小川立刻知道谁来了,转着手中的茶杯半晌不语,原本今日要启程的南诏国主,因为皇帝暗示接受自己这个皇后,自然要留下来参加大婚,这样说穆栋应该还在玉春的手里。 “大人,大人,”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撞墙了!那人撞墙了!” 主管的脸唰的白了。也不等聂小川的回话。一步迈了出去跑向门外。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那些人也不会来求自己,更何况穆栋是因为自己才被玉春拿住。 聂小川的眼前浮现穆栋说起前往乡野学戏时的样子,跟茯苓地形象渐渐重叠,她可以想象,这个人一旦真地被带到南诏,就像离开鱼的水,很快就会枯死。 退一步讲,那个女人还不被她聂小川放在眼里。 “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大成愿意用性命来赎罪,只求夫人能在皇帝面前说句话,让南诏王后放了我家公子!”大成撞破了头,简单的包了条破布。鲜血随着他一次次的叩首流下来,很快染红了衣襟。 这个人差一点就害自己送了命,虽然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但是这并不是聂小川能够原谅他的理由。 聂小川任他叩着头,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二娥身上,“你怎么还在这里?可有回信告诉你爹爹?” 二娥这才抬起头,露出明显消瘦的脸,她突然向前跪行几步,坚定地说道:“夫人就看在公子肯为了你放弃走的机会。救他一救。” “谁让你们来的?”聂小川放下茶杯。突然问。 叩头不停的大成身形一顿,证实了聂小川的猜测。 “夫人猜得对。”他抬起头。嗓子嘶哑地说道,“南诏王后说。只要你去城外客栈与她一见,答应她几件事,她就放了我们公子。” 聂小川的神色阴沉下来,冷冷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男人,“你觉得我会被你骗两次?这等欺君之罪,你要如何跟皇帝交代?跟我北周皇室交待?” 大成惨淡一笑,“大成本就没打算隐瞒夫人,小人今天来就是要以死谢罪,所有的事都是小人做得,请夫人不要嫉恨我家公子,将来夫人若是能在皇帝面前提一句我家公子,大成就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 说着,举起双手向胸前一贯,聂小川要拦也来不及了,大成倒在了血泊中,那匕首全部没入身体内,直中心口,回天无力。 聂小川倒没想到他真的会死在自己面前,原本就没有多大仇恨,心里隐隐不安,看到依旧面无表情的二娥,问道:“怎么,你也准备这样?” 二娥摇摇头,叩了个头才道:“二娥不是公子的奴才,能为公子做得也只有这些了,二娥跟夫人说一声,这就走了。” 说罢,也不等聂小川说话站起来就走,聂小川叹了口气,唤住她,“再等片刻,好跟忘川公子做个伴走。” 她倒要看看,那个玉春打的什么主意。 一身素色衣衫的聂小川,掀开斗笠上地垂莎,看到左边屋檐上王山地身影一隐而没,便伸手敲敲紧闭的街门。 天色刚刚黑下来,门头上悬挂地灯笼显得十分昏黄,映照着“悦来居”三个字格外模糊。 门应声开了,一个木讷的小伙计探出头,四下看了看,“夫人一个人来地吧?” 聂小川点点头,那伙计便让开身子,这是一间前后两个院子的客栈,四方格局,有些古旧的房子整齐的被各种果树环绕着。 “夫人,穆桔请你原谅,还请夫人为我保密,不要告诉皇帝哥哥我要带走栋哥哥的事。”刚一进门,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玉春就迎了上来,竟然双膝跪下了,很快就掉下眼泪。 聂小川也不回答,目光扫过屋内,这里摆设简单却文雅,临窗的大书桌上两只盛开的荷花格外引人注目,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那就请王后放了他吧,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聂小川走过去,轻轻拨弄荷花,还凑过去嗅了嗅,回头冲玉春一笑,“好花!” 玉春似乎没料到事情这么简单,怔了怔忙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慢慢走向聂小川,展颜一笑道:“这花还比不上夫人十分之一,我皇帝哥哥能对夫人一眼相中,可真是很少见,而且我家大王对夫人也是喜欢得很啊,听说你们还是旧相识?” 聂小川目光由荷花上收回来,一笑道:“是,我们早就认识了。” 这话让玉春含笑的脸一阵变形,一拍手道:“来人!” “王后,还有什么人要我见?”聂小川一脸讶异的问,并不见门被推开。 玉春早没了虚假的笑容,换上一脸的嫉恨,“什么人?让夫人尝尝什么叫人间极乐的人啊。” 看到聂小川神色不变,哼了声,走近一步,“夫人是不是觉得身体很热?” 聂小川点点头,“还有点发软,可能是我没吃晚饭饿得。” 玉春哈的一声笑了,一把捏住那盛开的荷花,递到她面前,“夫人就像这花一样,鲜嫩嫩的,要是被人尝了鲜,不知道还能不能四处勾引男人!” “王后,该不是在这花里下了药?”聂小川惊讶的问,虽然她的脸上并没有几分害怕。 玉春哼了声,压低声音笑道:“夫人放心,我这次给你找个极品男人,绝对不会亏待你!” “可是,夫人这样做,就不怕皇帝责罚你?”聂小川皱着眉,似乎很不解。 “你以为我哥哥会听你的话?”玉春哼了声,突然也皱了皱眉,似乎发觉有些不对,又一次拍了拍手,“人呢?还不滚进来?”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聂小川与玉春都惊讶的睁大眼睛。 “怎么是你?”玉春看着魏岭走进来,冷下脸道,“我找的张二呢?” 魏岭慢慢说道:“我觉得还是我来比较安全。” 说着看向聂小川妖艳的一笑,,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沉声道:“你们好大胆!竟敢如此陷害我?” 她或许因为害怕,呼吸急促起来,用手掩住了嘴,随着魏岭的靠近向后退去,很快就靠住了有些潮湿的墙壁。 “瞧,她起反应了,能跟魏大人春风一度,也是她的福气,城里多少人要嫉妒死的哦。”玉春呵呵笑起来。 “滚。”魏岭突然猛喝一声。 玉春浑身一战,大声道:“大胆,你敢……魏岭一只手制住要躲向一边的聂小川,一面回头冷笑道:“我为什么不敢骂你?你要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玉春的脸色白了又白,终于没再说话,一甩袖跑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你,竟然是这样无耻的小人!”聂小川浑身无力,只能尽力靠在墙壁上,来拉开魏岭贴近的身子,扭过头,避免跟他对视。 魏岭原本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艳红,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住聂小川的脸,眼中没有往日的那种阴鸷,反而多了几分忧伤,“我不会让别人伤到你,我,会好好待你,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皇后。” 什么狗屁!聂小川张嘴要骂,却被魏岭一把拉入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 啦啦啦当两更啊,4223字。 120 逆转 魏岭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吻技,正像众人所说,他似乎从来没有跟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就这样莽撞的吻了上去,两唇相触,那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一下子点燃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欲火。 他的手自然的抱紧了这个女子,本能的撬开她紧咬的牙齿,鲁莽而又热烈的吮吸着那满口的芳香,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融化掉。 聂小川被着生硬的强吻碰破了牙齿,身体被紧紧的钳制住,本能的挣扎,想要脱离这个危险的境地。 魏岭觉得身前紧贴着一片柔软,他抱的如此用力,以至于隔着淡薄的衣衫也能感触到那令人发狂的浑圆,这种强烈的刺激让他低吼一声,聂小川的上身衣衫被撕裂了,露出了细腻的肌肤,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 魏岭只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却不知道该怎样发泄这几乎让他窒息的燥热,只能莽撞而胡乱的亲吻抚摸,拼命的挤压身下的女子,恨不得融为为一体。 他剧烈颤抖和急喘着,因为激吻聂小川嘴边流下血来,血腥味并没有让他舍得松开嘴唇,而同时他的双手终于停在那不断给他带来疯狂冲动的高耸上。 这种奇异的柔软中带着坚挺的感觉,让魏岭彻底崩溃了,他剧烈的颤抖着,用力的抓住疯狂的揉捏。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强烈的刺激和快感,让魏岭终于离开聂小川的嘴唇,急促的呢喃着,沿着她的脸颊,耳垂慌乱的吻下去,将头深深埋在她修长的脖子里,所过之处立刻浮现一片嫣红。 “啊!”聂小川终于按压不住尖叫出声。原来魏岭狠狠的咬在她地酥胸上,含住了她的敏感拼命的吮吸。 “滚开!”她一个打挺将魏岭弹开,护住自己裸露的前身。 “你怎么?”魏岭因为**而发红的眼睛片刻怔忪,按照玉春的说法,她在荷花中撒的是最厉害的迷情药,一旦被吸入片刻就意识混乱。 而眼前地聂小川看样子比自己还要清醒。这短暂地清醒伴着聂小川突然地一笑褪去了。魏岭觉得再也顾不上考虑有什么事情不对。**排山倒海地涌来将他淹没。唯一地念头就是抱住这个女人。紧紧地抱住。吃了她。 “呸。”聂小川轻松地躲过他。吐出一口血水。摸摸红肿地嘴唇。“算你走运。能让我亲口喂你吃药。” “掌柜地。人送来了!”门外传来王山地低语。伴着窗子一响。一个人被扔进来。 聂小川说声多谢。伸手抬起在地上不断蠕动身子地女人地脸。 “王后。感觉如何?”她看着玉春因为**而迷乱地双眼。艳红地肤色。低声道。这时魏岭由身后扑来。聂小川轻松地移开。魏岭被地上地玉春绊倒。刚倒下。被春药刺激地发狂地玉春感觉到男子地气息。立刻扑上去死命地亲吻起来。 “不。”仅存一丝理智地魏岭狂喊一声。想要推开贴在身上地玉春。但此时地他绝对不是玉春地对手。很快就被按在地下。 聂小川往门边慢慢退去,看着玉春狂乱的样子,想到如果不是王山等人事先探知藏在荷花里的阴谋。现在自己就会是这样子,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她可以接受别人用刀用枪的来杀自己,可是就是不能容忍用这种低下地手段玷污自己。 “小川,求你。”魏岭再一次发出一声低语,迷乱的眼中满是绝望,向聂小川伸出手,“我不想跟别的女人。” 求你。聂小川心中一动。随即一种忧伤浮了上来,想起当年那个由穆樯公主房中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妖艳男子。那惨白而又忧伤的面容。 她得知玉春找的男子是城中一个有名的男宠,倒没什么功夫。她已经服下解药所以玉春的荷花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同时将手里攥着的另一种迷药撒在荷花上,玉春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中了招,只待那个男人进来,聂小川就会打晕他,到时候,被玉春引来看热闹地人,就会看到主角是玉春自己。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阴谋竟然也有魏岭地插手,幸好手中还残留一点迷药,她及时的含在嘴里,借着亲吻喂给了魏岭,否则,就算不中迷药,自己今天也是难逃被凌辱地命运。 好险,她真不敢想象,如果手心中一点药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她绝对不会放过想要如此欺辱她的人,冷冷的看了魏岭一眼,转身打开门走出去,关门的那一刻,看到魏岭眼中的绝望被**所吞噬,伴着一滴泪滑落,春情勃发与玉春的滚在一起。 “掌柜的,我们快走,我们只能暂时引开这里的守卫!差一点被抓住!”王山侧过脸,将一件长袍披在聂小川的身上,愧疚的说。 聂小川点点头,“你们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能在魏岭的布防下将玉春弄进来,已经足够了,室内一声高过一声的男女欢爱声让二人都有些尴尬,于是忙快步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见不远处两队人马疾驰而来。 “上房!”聂小川忙纵身攀上门楼,躲在雕梁画柱之上。 马队走近,为首的竟然是刀若木,他的动作极快,从聂小川的视线中一闪而过,纵马跃入院中,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下马快速跟上,接着就是天鸿的禁军们,为首的一个军官面色焦急,下了马立刻就要冲进去,却被刀若木的侍卫们拦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军官脸色愕然,看着齐刷刷对准自己的刀剑,“反了!” 他一挥手,跟随来的侍卫们也拔出了刀。 “大人,请稍等。”刀若木的侍卫面色不动,同时很快散开将众人围起来。 “反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主殿下说在此遇刺,你们竟然敢拦着!都给我让开!”军官大声喝道,说着就向前冲。 但他很快停下来。因为四周突然冒出数十条花色鲜艳的蛇,蜿蜒着守在他们的脚下,侍卫们响起一片惊呼。 “别动,这可是毒蛇,惊扰了它们,我们也没有解药。” 这句话让骚动的禁军们安静下来,一个个脸色发白地僵直着。 “好,好,”军官气的脖子发粗。颤抖着狠狠说。 看到他们不敢再动,刀若木的侍卫们四散开来,将这里团团围住,聂小川一时走不得。 聂小川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感动,刀若木怕是已经知道了,这是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吧,竟然不惜得罪皇帝派来的人,这些人应该也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吧。 “我杀了你……”一阵厉喝隐隐由后院中传来,伴着房门破裂声。但声音戛然而止。 聂小川心里抱歉几声,刀若木这个人说起来还没跟她有什么过节,但却让他带了绿帽子,真是不好意思。 “请孔大人请来!”刀若木的高喝猛地传来,侍卫们立刻收起毒蛇,脸色僵硬的禁军军官冷冷瞪了他们一眼,带人快速进去。 “大人,还是一个人进来的好!”刀若木似乎隐忍着怒意。 “大王多虑了,我们天鸿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来啊,给我搜……”孔大人语气生硬地喊道,这句话未说完,就被侍卫们的惊叫打断。 “大……大人。” 聂小川微微一笑,翻上房檐,沿着高高低低的屋脊快速而去。 这下子,天鸿国有大热闹了! 一回到使馆,郑译就面色发白的找过来。 “我的姑奶奶。你又跑哪里去了,你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方才禁军沿城跑了几圈,说是南诏王后被人绑架了,搜查全城,光来咱们这都跑了三圈了,我以为你也被绑架了呢!”郑译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这时才看到聂小川奇怪的装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 聂小川微微一笑。想了想。低声将方才的事告诉他,当然她隐瞒了自己所做地一切。只是说误撞见魏岭与南诏王后的奸情。 郑译听得眼睛瞪得大如铜铃,这样的事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当然前提是南诏国还想不想与天鸿维持盟友关系。 郑译的脸上浮现笑意,南诏国与天鸿的盟友关系对他们北周来说,没什么好处。 于是第二天一早,关于南诏王后与魏岭被捉奸在床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建康,并且开始流向城外。 在这个建康城,贵夫人们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情事,偶尔被说破也没什么大事,但这一次涉及到的两人都是众人关注地焦点,事情就不一样了。 南诏王后因为可以不费丝毫力气的享受独宠,再加上飞扬跋扈的性子,早已成了城里所有女人的公敌,现如今又再一次挑战了众人的底线,这样的女人还不知足,竟然勾引了男人,而且还是她们心中圣洁的如玉一般的男人。 整个建康城沸腾了,在枕头风地推动下,建康城中的官吏们好像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一般气愤了,三天之后朝堂上出现了关于针对这件事进行调查的要求。 在这同时,聂小川接到了皇帝的圣谕,请她入宫赴宴,这是她成为皇后的最后一次以北周夫人身份出席的宴会。 宴无好宴,望着位于全城最高处巍峨的宫殿,坐在两辆马车上的聂小川以及郑译,心中都由着几分不安。 121 突变 马车沿着通往皇宫的御道慢慢行驶着,这几日天气炎热,日头西沉地面散发出阵阵潮气,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避暑,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聂小川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想着这次皇帝请她前去,应该不是赴宴这么简单,想那玉春肯定第一时间将此事的原委告知了皇帝。 玉春毕竟是穆桔公主的身份,对于天鸿与南诏的结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北周与天鸿的关系实在不是表面上这么融洽,所以她小小一个川夫人无足轻重。 只是因为自己这张酷似某人的脸,这个皇帝才突然改变想法,坚持要留下自己,一旦利害冲突,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抛弃掉,毕竟她聂小川不是那个人,想到这里时,后方蹄声骤响。 此时的街道上行人几乎绝迹,所以突然的蹄音格外刺耳,聂小川立刻生出警觉之心,单听来人纵马行驶的节奏,就可知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不会这么**裸的当街刺杀吧? 郑译所带的数十位侍卫也察觉不对,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五人并排疾驰而来,他们的手中举着弩箭,明晃晃的对准他们。 侍卫们立刻齐声呵斥,一面分出人手护着聂小川以及郑译的马车快速离去,一面解下马上的盾牌,抽出长剑迎敌。 聂小川紧紧抓住车门。由王山等人护着飞驰而去,身后一片惨叫声。 郑译被手下从车上拉下来。护在马上,另有三人护着空马车向另一方向而去,聂小川忙效法如此。 “护着夫人要紧。”郑译忙乱中不忘嘱咐侍卫。两辆马车已经分别驶向皇宫方向,他们二人在十个侍卫地护送下转入一条小巷中。 “这是什么人干地?”聂小川低声问道。 郑译嗨了声。“谁都有可能。隋侯地人。流亡地王爷们。以及。哼哼。” 他地意思自然是指天鸿地皇帝。聂小川不由默然。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聂小川一丝不解。他们如果死在天鸿。除了引发二国更大地冲突别无他用。除非。聂小川那种闪过一道亮光。同时心里一沉。除非就是要引发二国地冲突。 但是。目前来看。北周会是天鸿地对手吗? “大人。要跟天鸿作战吗?”聂小川忍不住大声问道。 郑译被夹在侍卫中间,一时没听见。回头询问,就在这时。一阵呼哨声由头顶传来,两面的房顶上跃下十几人,劈头盖脸地砍过来。 侍卫们突然聚拢到聂小川的身边,郑译就这样暴露在刺客们面前,他一介文官,能骑马就不错了,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场景,惊叫一声从马上跌下来,正巧躲过三柄大刀的袭来,马嘶叫着狂奔而去。 又一柄长剑砍向他,“当”的一声,郑译只觉得头皮发麻,被聂小川一把拉起来护在身后。 “走!”聂小川反手一个回挡,荡开三个人的攻击,顺手将郑译抛向侍卫。 忽地四面敌人扬手抛出一物,原来是一张大网,将他们分别罩住,聂小川猛地想起来了,这种刺杀方法在北周她就遇到过,那时是苏香影的人,那么这次,到底是隋侯还是天鸿帝? 侍卫们被猛地罩住,慌乱的用刀要劈开束缚,但只这一耽搁,倒下去了一片。 “趴下!”聂小川将郑译一把按到,身后一个侍卫被刺穿胸膛扑倒在郑译的身上,这个时候救兵终于来了。 沿街巡逻的城防兵们涌过来,刺客们并不恋战立刻四面逃散,郑译从侍卫地死尸下钻出来,一头一脸地血,狼狈不堪。 “这是你们的职责!让你们大人前来见我!”郑译受惊不小,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等他们到达皇宫时,宴会已经开始了,来往的人们看到他们由城守兵护送着,纷纷投来好奇地目光,负责治安的官员得知消息,立刻匆匆跑来请罪,又被郑译大骂一顿。 侍从们将他们引到一处偏殿更换衣衫,仅存的十几个侍卫寸步不移的守在门口。 “多谢夫人!”换完衣衫的聂小川刚走出来,静候在大厅里的郑译突然跪下道,吓得她忙扶住他。 “大人,何出此言!” 郑译坐正,微微一笑,“我郑译自来是众人口中最能忘恩负义的小人,但夫人今日的救命之恩,郑译记下了。” 聂小川讪讪一笑,想起方才危险时刻那些侍卫竟然弃郑译不顾,可见定是事先得到安排的,如果不是自己出手,郑译怕是已经没命了。 这个命令是谁下的,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人名浮现在脑中,聂小川突然有些后悔,这样做岂不是给李君带来危险?要不要杀了他?她的心中猛地闪过一丝念头。 但郑译却在这时接着说道:“唉,隋侯爷早已动了除掉我的心思,忍到现在才做,已经不错了。” 聂小川松开了手,手心里满是汗,勉强一笑道:“怎么会是他?要是他的话,应该更想杀了我。” 门外传来一声山呼万岁的声音,二人忙起身迎接,只见穆枫皇帝慢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侍从。 “可有受伤?”主仆坐定之后,皇帝一脸关切的询问,得到二人的回答后脸色稍安。 屋内突然陷入一片沉静,皇帝似乎陷入沉思,用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矮几,忽地摆摆手。身后地侍从们立刻退下了,能够容纳百人的大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正戏来了!聂小川攥了攥手。 “有些事需要请教一下夫人。请郑大人先回避一下。”皇帝慢慢说道,并不是商量地语气。 郑译迟疑一下,只得躬身退下。 侧门咯吱一声开了。眼睛红肿的玉春走了出来,看到皇帝立刻又开始呜咽。 “住嘴!”穆枫皇帝说道,玉春立刻禁声。突然看到坐在面前的聂小川,尖叫一声扑过来。 “我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聂小川伸手扶住她。暗地用力,玉春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公主这是怎么了?”聂小川故作讶异地问道。 “皇帝哥哥,你看她还在装,就是她下药给我,和魏大人,我……”玉春说着,又一次扑过来,这次紧紧攥住了聂小川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地肉里。 “川夫人。可否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着。目光淡淡地盯在她的脸上。 “小川不知道陛下指的什么事。”聂小川恭敬的一低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疼得厉害。而玉春扬起另一只手,打向自己。 聂小川冷下脸来。侧身躲过,顺手推开玉春,“王后殿下,请注意你的身份!” “川夫人,这件事,朕向你赔罪了!”穆枫皇帝站起身,叹了口气,慢慢走下来,“皇妹有错在先,但请你念她年幼,又自小丧母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 穆枫皇帝走到玉春身边,轻轻揽住她,玉春听了他的话,似乎勾起伤心的往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看上去真是兄妹情深地很。 “皇妹因为他人调唆,对川夫人有些误会,所以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穆枫在此给夫人赔罪。”穆枫皇帝说着,冲聂小川深深躬身。 一个皇帝竟然给自己行这么大地礼,聂小川忙跪下了,“陛下,折煞小川了!” “刀大王是皇妹难得的良婿,朕不想她就此被弃,还请夫人对刀大王解释一下,此事不是皇妹故意地。”穆枫抬起头,一脸的忧虑。 玉春低声哭泣着,忽地跪行几步到聂小川面前,哀求道:“夫人,你不原谅穆桔也没什么,只是不要让大王误解哥哥,穆桔愿意以死给夫人赔罪。” 说着拔出头上地银簪,插向自己的咽喉。 “桔儿” “王后” 拦住她的自残,聂小川叹了口气,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四周,伴着她的视线所及,耳中传来的呼吸声顿时急促。 这四周黝黑的屏风后,到底埋伏了多少士兵? “小川已经算是天鸿的人,自然要为天鸿尽力,请皇上放心。”聂小川低下头,诚恳的说道。 穆枫皇帝面上一喜,“夫人果然明事理,实乃我天鸿之福。” 一面拉起玉春,“桔儿,快带夫人前找大王,万不可再发脾气。” 玉春抹着眼泪站起来,冲聂小川再次行礼,可怜巴巴的说声谢谢,这才引着她走出去。 “小川告退。”聂小川对穆枫皇帝说道,抬起头看到他微微怔忪的神情,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犯糊涂了!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陌生的北周便宜皇后!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情意?也许那刀若木也就在屏风后,只要自己一开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自己也就没什么用了。 聂小川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就承认了?! 不过话已出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春走在她的身旁,一直低着头不言语,时不时哭泣两声。 四名宫廷侍卫走在最前方,两名侍女提着灯笼跟随其后,看到她出来,王山等四人立刻跟上,经历方才的刺杀事件,他们一点也不敢松懈。 聂小川神经绷紧,看着四周茂盛的花木,不知道会不会掩藏着危险,也没有心情去假惺惺地劝慰玉春。一行人静寂无声的走在碎石子路上,弯弯曲曲地转过一道宫门。就看到一处小小的宫殿。 殿内亮着灯火,隐隐可见人影走动,门外站着彪悍的侍卫。看到他们过来,远远就询问。 “回禀大王,穆桔求见。”玉春快步上前说道。 那些人立刻让开了。并且推开了门。 “夫人请。”玉春站在门边,低声道。 这一路上。聂小川始终找不到逃生地机会,眼看到了门口,她的手脚都有些发抖,就在这时,觉得左右风声袭来,身后响起王山等人的惨叫,刚要矮身躲过,背后又是一击,她整个人踉跄扑进屋内,屋门咚地关上。 王山等人的惨叫声息。鲜血溅满了门扇。 明晃晃地箭镞对准了聂小川。皇帝亲自安排,那就绝对是万无一失了。聂小川笑了笑,死就死吧。到最后还是回到原点,还是死在这个穆枫哥哥手里。 一个人影就在这时破门而入,将她抱入怀中。 “大人?”屋内整装待发的众人都是一怔,看着突然出现的魏岭。 他这是又想做什么幺蛾子?聂小川下意识的抬手相距,魏岭却并没有看她一眼,双膝下跪,对这屋中一角叩首道:“臣求陛下将她赐予我,我保证她绝不会再威胁我朝。” 这是要救她?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因为这张脸? “大人,你莫要让我们为难!”为首的一人焦急的喊道,天师家族的人,他们是绝对不敢杀的。 魏岭再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叩头,很快地上就溅满了血。 屋内响起一声叹息,聂小川下意识地寻声望去,那朱红色的八扇屏风后隐隐可见一个身影。 “你保证?”穆枫皇帝地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是,我保证,我保证魏家从此再没有后人!”魏岭抬起头,坚定的说。 天师家族是历代天鸿君主地心腹大患,他们的权利世袭,言论左右着朝廷的更迭,就算弑君到了他们手里,也是顺应天意,相信每一任君主做梦都想让魏家彻底消失。 但是他们做不到,虽然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一旦被扣上违背天意的帽子,他们就没有胆量下手。 现在作为魏家正统血脉传人的他,竟然说出这样的声明,那就意味着魏家真的要彻底的消失了。 “你这是何必?”聂小川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后,脱口道,“别傻了,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人。” “去吧。”穆枫皇帝沉默半响后,慢慢吐出两个字,屋内的兵士放下箭镞。 魏岭站起身来,拉住聂小川的手,“走。” “哥哥!”玉春从角落里走出来,满眼怨恨的盯着聂小川,声音里透着不甘心。 聂小川扫了她一眼,任魏岭牵着向前走,经过她的身边,就见玉香猛地一扬手,一团石粉罩住他们二人。 这一招让他们措手不及,谁会想到有人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呢?石粉入眼,顿时火辣辣的疼。 “去死吧!”玉春的尖叫在耳边想起,随即一声惨叫。 聂小川目不能见,觉得胸口一疼,一柄匕首入胸而没,这一下让她啊的一声,倒向地上,跌入一个怀抱中,闻到熟悉的青草香气,是刀若木! 感觉屋内一片大乱,似乎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公主!”士兵们都大声喊着。 “刀若木!你竟敢斩杀我的皇妹!来人,拿下!”穆枫皇帝的暴喝响起。 他杀了玉春?眼睛的灼痛被胸口的痛压制住,聂小川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有人按住她的手,制住了出血的伤口。 “没事,有我在,别担心!眼睛不会有事的!”刀若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突然陷入黑暗的聂小川有些心安,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让你们的长老们来给我个交代!你们南诏是怎么处罚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的人!”穆枫的声音充满暴躁,“就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王后!” 期间还响起魏岭急促的呼唤,询问聂小川是否平安,他的眼睛也暂时睁不开,四下摸索着,士兵们都被这状况弄蒙了,看着面前身首异处的公主穆桔,随着皇帝的命令一涌而上,将刀若木以及聂小川围住。 依据南诏的严明规矩,刀若木就算当场被诛杀,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也许还要对天鸿帝感恩戴德,多谢他清除了不配为南诏人的刀若木。 “她是王后?”刀若木冷笑一声回道,“穆枫,你当我南诏人是傻子么?你说的对,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王后,就算是你也不行!” “刀若木,你这话什么意思?”穆枫皇帝厉声喝道。 聂小川心中一惊,猜到刀若木要做什么,慌忙抓紧他的手,“不,不要说。” 但是刀若木已经开口了,“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谁是我的王后!” 聂小川觉得肩背一凉,衣服被撕开,她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将整个后背露出来。 “退开!”穆枫皇帝一声大喊,四周脚步声响。聂小川觉得身边气息一滞,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双肩,“桔儿?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聂小川被他摇晃的几乎呕吐,带动的匕首刺入处又开始流血,刀若木一把推开穆枫,小心的扶住她。 “桔儿怎么还活着?”穆枫的声音有些狂乱,“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掉入……蛇窟!啊,对了,难道…… 皇帝不亏是皇帝,立刻想到前因后果,虽然是在十一年之后。 (起点首发,请支持我,谢谢大家) “我的桔儿还活着!”穆枫皇帝突然喜极而泣,聂小川觉得自己被猛的拉入一个怀中,撞得生疼,随即又被刀若木拉住,而穆枫皇帝不肯松手,她就这样被互相拉扯着,越发觉得头晕目眩,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觉得自己神智越来越混乱。 “啊,对了,阿棉,阿棉,桔儿没有死!”穆枫皇帝想到什么,突然挥舞着手大喊起来,松开了聂小川,转身向外奔去,口中大声喊着,“阿棉!” 聂小川终于被松开了,还没倒入刀若木的怀中,一个刺耳的声音猛地从脚下传来,“穆桔公主?你去死吧。” 一柄长剑由身后刺穿了她,聂小川不可置信的回头,感觉到魏岭的呼吸喷在面上。 为什么?为了她可以立下那样的重誓,却又能毫不犹豫的杀了她?这是她最后一个念头,伴着刀若木以及穆枫皇帝的惊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5300字啊,亲们,自动当作三更吧呵呵到起点支持我,谢谢!希行虽然写的不好,也需要鼓励!谢谢大家! 122 前事 天空猛地响起一阵炸雷,随即倾盆大雨浇灌下来,将行进与荒原上的豪华车队淹没在一片白茫茫中。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车队变得混乱无比,马的嘶鸣,人的叫喊,车子陷入泥坑里,雨水打的人不能呼吸。 一个年轻的将军打扮的男人用手遮挡着前额,大声的指挥着众人快速前进,一面邀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一座村落。 人们看到希望,加快了速度,更加用力的催打马匹,最豪华的一辆马车的陷入泥坑里,御者鞭子不断的甩下去,精装的三匹马身上出现一道道血痕,终于马一声长嘶,挣脱了缰绳狂奔,措不及防的车夫一头栽倒。 伴着一声惊叫,依着惯性向前倒下的马车里跌出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眼前就要跟泥泞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双手及时抱住她。 这就是穆枫王爷与红棉的第一次见面,此时的他刚刚离开宫廷,有了王爷的封号,接受的第一件任务就是迎娶摆彝部落的公主。 摆彝部落原本不属于的天鸿的管辖,这个只有区区几千人的小部族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理位置,因此,风头正劲的天鸿天禧帝不断的进行说服以及攻打,为了求的部族的安稳,酋长献出自己最宝贵的女儿,摆彝族最美丽的仙子,红棉,送与天鸿帝为妃,以示臣服。 那是怎样的一眼,仿佛他们轮回百世就是只为了这一眼,两个年轻的心在这大雨中燃烧起来,那又是怎么样的无奈,他看着她风姿摇曳的走向他的父皇,以妃嫔的身份接受他的朝拜,穿透众人投过来的眼神脆弱而哀伤,将他地心揪的生疼。 红棉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受到万千宠爱的,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更是那与生俱来的气质,进宫仅仅一个月,就由一个妃跃为贵妃,紧逼空置多年的后位。 天禧帝对于自己的子女有着莫名地仇恨和防备,尤其是成年的大皇子,穆枫王爷没有任何机会靠近皇宫,他只能不断的四方征战,为他的父皇开阔疆域。只为了能够接受一次嘉奖,能够参加一次皇宫的盛宴,只有这样才能够远远的看心爱的女子一眼。 这种爱情的煎熬最能让人疯狂,穆枫王爷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守在爱人地身边,就只有取代那个此时站在她身边的人。 故事讲到这里时。昏睡七天而刚刚苏醒地聂小川发出虚弱地咳嗽声。打断了沉浸在故事里地穆枫王爷。现在地皇帝。 在鬼门关转了又转地聂小川醒来地那一眼。就看到一个面容憔悴地女人酣睡在自己地塌前。这是一张美丽地没有岁月痕迹地脸。这是一张她经常在镜子里见到地脸。她地肤色原本有些微黑。但却带着一种孱白。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地缘故。伴着聂小川地轻微动作。她睁开了眼。她地眼睛带着一种野性地妖媚。闪闪发光。顿时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桔儿!你终于醒了!”她眼泪喷涌而出。“我。我是你地娘。” 娘?聂小川眼一黑。再次晕过去。当然这是是因为她自己地体力不支。与这句话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一次她有了一个清晰地梦。梦里一个娇小地女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她地身边围着几个年纪不等地孩子。 “你没有娘!你没有娘!”他们不停地跳跃着。将手里地各种玩具砸向女孩子。“你地娘被你克死了!你是个妖怪!” 梦里那个女孩子哭的如此伤心,让聂小川都忍不住流下眼泪来。有人轻轻擦拭她地眼角。让她从梦中醒来。 风声送来阵阵铜铃声,提醒她自己身在何处。这一次握住她的手的是刀若木,这让聂小川有些安心。 流言开始在宫廷里蔓延。那个关于年轻皇子与自己父皇妃嫔的暧昧情事,伴着棉贵妃怀有身孕而越加猛烈,皇帝的宠爱渐渐变得危险,而这个时候,从来不缺女人的后宫来了一位容貌更胜的女子。 “是苏怡吧?”聂小川在这时插了句,希望让这个故事加快进程,她不想听这些陈旧的往事,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穆桔公主。 “桔儿,都是她,害得我今生几乎再也见不到你。”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苏醒的聂小川又一次陷入昏迷,刀若木毫不客气的阻止了她靠近床边,或许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红棉乖乖的站在门边,一步不敢靠近。 “这都怪我,阿棉。”同样站在门边的穆枫皇帝低声说道。 门外在此时响起一阵喧哗,惊慌的脚步声激怒了屋内的皇帝:“谁人敢在此喧哗?” 侍卫们小心的回道:“是,魏大人。” 魏岭吗?聂小川觉得整个身体一阵剧痛,刀若木及时的握紧她的手,这手心的温暖缓解了聂小川的不适。 她心里很明白,魏岭是喜欢她的,不管她叫聂小川还是冷蓉,但是,只有穆桔不行。 “是魏家那个孩子吗?”红棉开口问,看向皇帝。 “是,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一直记得当年那个,谎言。”穆枫慢慢说道,他的视线基本上没有离开过红棉。 “让他进来吧,我们必须告诉他。”红棉柔柔的叹了口气。 聂小川虽然很虚弱,但是依旧用力抬起头,此时走进来的魏岭让聂小川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那一日,经历重生后第一次心灵冲击的她,依偎在这个还被当作靠山的穆枫王爷身边,看着面前飘来的美艳的犹如聊斋里的女鬼般天师大人, “天佑我朝,邪魔散去!”依旧是这些熟悉的动作,一身黑色道袍的魏岭拿着一串铜铃,慢慢的走向聂小川。 他地目光冰冷,脸上满是厌恶,牢牢的盯在聂小川的身上。眼睛里看到不到其他的人。 但是一双手伸过来拦住了他,“小兄弟,请听我一句话。” 全神贯注的魏岭犹如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浑身颤抖,待看到面前站立的人,啊的一声惊呼出来,“棉,棉姨?”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要认不得你了。”红棉忧伤地说道。 “这不可能。你不是被,被她……”魏岭并不是个糊涂的人,相反他的头脑极为灵敏,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什么事情不对了,所以目光再看向床上的聂小川时,那句“妖孽”怎么也唤不出口。 “作为一个母亲,我竟然为了私利,让我的孩子背上那样的污蔑。像我这样的人,真不应该活着。”红棉低下了头,身子微微的摇晃,穆枫皇帝及时地伸出手,但被她推开了,脸上带着几分嫌恶,穆枫皇帝怔怔的收回手。叹了口气。 二十多年前的穆枫王爷自从确定了目标,就开始为之奋斗,他一向是个冷静而又有耐心的人,再加上他良好的作风,深得朝中众人的喜爱,这其中就有被封为圣人的天师魏宗。 一个皇子在没有得到皇帝地传位诏书的情况下。必须为自己登上皇位创造顺应天意的条件,于是伴着后宫棉贵妃惨烈的生产,按照惯例的天禧帝虔诚的跪到天师面前,来为自己即将出世地孩子占卜。 “在生下桔儿之后,我就吃下了那种令人假死的药,都没有来得及看我的桔儿一眼,只听到她弱弱的哭声,之后我就躲在大黑山的密林里,一躲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我没有一天不再后悔。我竟然亲自将我的孩子变成一个恶魔。让她遭受世人的唾弃。”红棉越说越激动,掩面哭泣。 “胡说!胡说!我爷爷。我爷爷怎么会说谎话?”魏岭被这突然的讲述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生下来不会说话,我爷爷说了,十岁就能说,她十岁就能说,这怎么会有假?棉姨,我知道你爱你的女儿,但是,不能以这样的谎言来留住她地性命!她,她就是要毁掉我们天鸿!” 魏岭地手指向聂小川,微微发抖,“你看,她伤的那样重都没有死,除了妖孽还有谁能做到?” 聂小川在听到这句话时,一阵气血上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么,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魏岭。 “是我给她吃了药,到了十岁断药就能说话了。”穆枫皇帝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苏怡也知道。” 那个皇后知道?聂小川猛地一惊。 “所以你就由着她百般害我地桔儿?推她下山,想让她呼救,杀了她的侍女,想让她开口求救?你答应我的,一定好好保护我的孩子,可你竟然躲出去,你明知道那个女人要做的所有事,直到害死我的孩子!”红棉猛地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穆枫的衣领,用力的摇晃,脸上泪水不断,“你骗了我,也骗了桔 “阿棉,”穆枫皇帝握住红棉的手,眼中满是愧疚,“我想我能保住她的,桔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我跟你一样爱她,我只是晚了一步而已,我只是…… 他似乎找不到理由,声音低了下去,只是紧紧握着红棉的手,哀伤的看着她。 真是可笑的事实!聂小川从来就没相信过那个所谓的预言,所以也没有多大的震惊,她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孩子,那是小时候的穆桔吧,如果她知道了自己被父亲厌恶,被众人嫌恶的事实,只是母亲为了完成自己的爱情愿望所采用的小伎俩,一定会很伤心吧。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刀若木始终紧紧握着聂小川的手,僵站在一旁的魏岭在这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他的手中多了一柄长剑。 “好啊,好啊,”他用剑尖缓缓移过屋内的众人,脸上虽然带着笑,眼泪却慢慢滑下来。 穆枫皇帝与红棉见他拿出剑,立刻暂时放下心内的纠结,同时挡在魏岭的面前。 “你不能伤害桔儿了,预言是假的……”他们同时说,但这句话还没说完,鲜血溅了他们一身。 坐在床边的刀若木惊讶的站了起来,看着魏岭的胸前犹如鲜花盛开,长剑穿透身体,他张开双手,目光越过穆枫皇帝,落在强挣着坐起来的聂小川身上,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发出声音,缓缓闭上眼倒下了,血很快蔓延开来与他的黑袍融为一体。 聂小川只觉得气息一滞,再一次晕了过去。 来了来了,3500字犒赏大家,抱歉啊,这两天好忙! 123相处 聂小川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辆马车上,马车空间不大,但布置十分细心,铺着基层厚厚的垫子,最大限度的减少了颠簸对她身体的损害。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聂小川皱起眉头,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心内有些黯然,世上再也没有这个让她一见就心惊胆战的人了。 她的面前再次回放魏岭那决然的自残,“对不起。”那是他最后说给你自己的话,他其实是个可怜人。 车帘子被掀开了,聂小川一时没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这个人穿着一身青色的文士服,戴着一顶帽子,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还留着两撇可笑的胡子。 “娘子,你醒了?”他惊喜得问。 难道又灵魂伏身他人了?聂小川被这突然的称呼吓出一身冷汗,随即看到那汉子与面相不符的眼睛溢满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这才认出是谁。 “连你也瞒过了?可见你二哥的化妆手法不错。”刀若木转身吆喝声马,再次看向她说。 “我二哥?”聂小川重复一遍,才领会他指的是穆栋。 刀若木从一旁垫子下拿出一张纸,“诺,那时你还昏迷着,他就留了封信。” 聂小川接过,一面看一面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耳中听得刀若木答道五天了,看那穆栋在信中对她表示的关怀以及感谢,玉春死了,自然没有人再敢困住他,穆栋已经在三天前带着二娥离开天鸿,前往河南境内。 或许戏曲艺术会比她所知地历史提前几百年出现呢。聂小川忍不住一笑。一阵风吹来。带着稻香味。她刚要往外看。车帘子被刀若木放下了些。 “你身子很虚。见不得风。”刀若木解释道。一面扬鞭催马。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聂小川也是知道爱惜身子。慢慢往里挪了挪。觉得浑身乏力。这一次果真伤地不轻。只怕这身功夫要废了。 她并不想称呼红棉为娘。但可以想象自己对于天鸿地穆栋皇帝以及红棉来说。那是十分珍贵。怎么会允许刀若木带她走? “那个地方风水不好。过于阴暗。不利于你养身子。我自然要带你走。”刀若木淡然说道。“至于那两个人。他们有什么资格拦我?” 这样也好。聂小川本来就没打算留在那里。因为不是真正地穆桔。对红棉所说地真相也没什么切肤之痛。也没有什么见到娘亲地欢喜。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对于那样地女人。她也没什么好感。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爱情不是让人可以放下责任而一意孤行。 她很快抛开了那些人和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刀若木的背影,他的面容化了妆,那么肯定是强行带自己走地,为了躲避天鸿的追捕才如此吧,但他的身形不能掩盖,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聂小川摸摸自己的脸,想来也是变了模样的吧。 一路上二人的话并不多,偶尔说上一两句,不过是关于身体是否不适的问答,以及对四周风景的评述,相处起来倒也十分融洽。 行程十分悠闲,好像是在游山玩水,天明就走,天黑就住宿,丝毫不慌张。聂小川还没有力气行走。每到下车时,都是刀若木抱来抱去。他们以夫妻相称,不知道是否已经出了天鸿的境内。从来就没看到盘查的人。 又走了半个月后,换乘了大船,沿着水路一路南下而去,时节已经到了晚秋,聂小川这时已经好了很多,能够自己走动了,于是也开始考虑自己地目的地了。 “我打算去益州。”晚上挤在狭小的客舱里,聂小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从上了船之后,他们已经洗掉妆扮,恢复自己的原本相貌,此时的刀若木正认真的对这镜子端详自己,听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 聂小川笑嘻嘻的看着他,揉着腿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刀若木转过身,坐了过来,与聂小川面对着面,夜晚的船舱里点着一盏黄豆大的油灯,距离这么近他们依旧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刀若木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犹如天上的星辰。 “我截止到目前做过地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那时没有将你从北周带走,这一次,不管你恼也好恨也好,我是不会再放你离开我半步。”刀若木一字一顿的说。 他每说一个字,都让聂小川紧张一分,这些日子以来,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刀若木对她的情意,但是,是真的吗? “我不需要你立刻回答我,只要留在我身边,用你的心来看,等我再问你时,你如果回答还是要离开,我绝不拦你。”一眼就看出她的疑虑,刀若木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说罢躺了下来,不忘加上一句,“哦,对了,我也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油灯燃尽最后一滴灭了,除了哗哗的水声,整个船舱里只有他们地呼吸声。 第二日船停靠在一处码头,天气清清爽爽,不冷不热,正是聂小川最喜欢地,于是她靠在船尾享受着。 “我警告你,你别仗着自己好些了,就打什么鬼主意!小心我把你捆起来。”刀若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又有几分认真。 “捆住了人,捆不住心,有什么用呢?”聂小川顺口说道,自言自语一般。 “不试试怎么知道?”刀若木给她披上一件长袍,似乎是不经意地抱了抱,没等聂小川感觉不适就松开了。 码头上挤满了货船以及客船,喧哗的很,聂小川原本随意地看着四周的风景,但很快就神情凝重起来。 “怎么了?”刀若木发现她的不对,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问道。 “北周对天鸿宣战了。”聂小川皱起眉头,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歇脚的众人,刀若木顺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那些人表情激扬,比手画脚的说的热闹,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就跟看哑剧一样,什么也听不到。 抱歉,最近要出门开会,更新不能保证,但我能保证绝不烂尾,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情节,我要好好构思下,请大家耐心。 124 渐变 北周如果真的打败了天鸿,那就离天下一统的日子不远了,历史似乎沿着分久必合的规律急速的前进着,聂小川觉得耳中几乎能够听到命运车轮前行滚滚声响,不可阻挡。 船沿着河水继续南下,晚间的时候,刀若木打探消息回来了,顺便带来的二人的晚饭,一只香喷喷的荷叶鸡,聂小川这几日身体虽然看上去好多了,但食欲大减,几乎一天不吃任何东西,这让刀若木忧心忡忡,一路上看了许多大夫,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身子虚要补,药也吃了一大堆,却没什么效果。 “这个消息你听了应该很欣慰。”刀若木细心的将鸡肉撕碎,递给聂小川,一面笑着说。 聂小川摇头示意不吃,好奇的问:“什么消息?” 刀若木坚持将鸡肉递到她的嘴边,“不吃饭就不告诉你。” 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聂小川扯扯嘴角,扭开头,但刀若木依旧不急不恼的坚持着,这样聂小川的心中有些黯然又有些异样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么哄过她,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被人哄的感觉其实挺好的,于是她迟疑了下张开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配合,刀若木嘴边荡起一丝笑意,喂她吃了半块肉就不再给她了,知道她的确没有胃口。 “这次战事,是你地小兄弟为你报仇来了。”刀若木盘腿坐下。似笑非笑的说,“檄文上就是这么说的,小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川夫人的名义吗?”聂小川立刻问道。 刀若木点点头,但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是,至少表面上是。” 关于聂小川的真实身份,直到他们离开天鸿之前。只有皇宫里的少数人知道,所以对于一个昭示天下地皇后的突然失踪,北周有足够的理由前来声讨。 “我都忘了。要想办法告诉小弟我现在平安。”聂小川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刀若木。似乎有些心虚。 刀若木果然咧开嘴笑了。但他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好啊。 聂小川低下头。这一晚在焦急担心以及不安中度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身旁地刀若木依旧呼吸平和。睡得十分香甜。 她有太多消息想要知道。从零散地消息中得知李渊被小皇帝亲自奉为将军。掌握军权是个好事。但毕竟是两国交战。远离了都城。难道不会被隋侯杨坚趁机陷害?天鸿毕竟国力强盛。这战事定是凶险无比。会不会在乱军中受伤?关键是。这仗真地非打不可吗? 聂小川在清晨地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最近她睡觉越来越沉。虽然感觉船停了。自己好像被抱起走动。但就是醒不过来。昏睡沉睡交替好几次。终于睁开了眼。 这不是在船上。踏实地触感让她清醒了。猛地坐起来。身上地一条薄被落在地上。视线扫过四周。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一条珠帘隔断了看向外间地视线。聂小川强忍着头晕走出去。这是一间布置地古香古色地居室。扶住月洞窗前地条几。扑面地空气带着南方特有地潮湿。挨着窗地墙边长满葱绿地美人蕉格外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哪里?刀若木呢?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聂小川的心头,她地手握紧了。 “姐姐,你醒了?”一个童音猛地由窗下传来。 聂小川被这声音惊得后退一步,看到美人蕉下闪出一个小男孩,稚气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歪着头,似乎很高兴,“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聂小川定神瞧了瞧,才恍然道:“你是那个……”,她想起来了,这是当年跟袁无点回益州,走到半路上被李君提议收留地那个小孩子,只是,她早忘了他的名字。 “我叫黄冠,姐姐忘了吧?”他有些失望地说,一面拍拍手,抓着窗棂灵巧的翻进来。 “对不起,姐姐忘了。”聂小川坐下来,看着他抱歉地说,说实话当时只顾着追李君回北周,她早把这件一老一小忘了,也没有问袁无点怎么安置他们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明显是个富贵人家,“这是哪里?你奶奶还好吗?” “我奶奶去年就病死了。”黄冠说着,小脸耷拉下来,“刚到袁爷爷家就病了,没有治好。” 袁爷爷?聂小川被这句话惊得又站起来,“这里是益州?” 黄冠对她的反应很意外,点点头,“是啊,那个大哥哥早上带你来的,你睡得那么沉,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醒。” “那个大哥哥呢?”聂小川低声的问,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看到黄冠摇摇头,觉得脚下一虚,坐了下来。 他走了吗?丢下自己走了吗?把自己丢给仇恨自己的袁家,换取利益了吗? “姐姐,你怎么了?”黄冠看到聂小川突然流下眼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抓住她的衣袖惶急的问道。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刀若木带着山野的潮湿空气迈进来,一眼看到聂小川,眼含笑意的问道:“醒了?怎么坐在风口里?” 他说这话人已经走到聂小川的面前,低头看到她脸上泪水,惊讶的道:“怎么哭了?”说着弯下身子按住她的双肩,仔细的瞧着面相,“可是哪里难受了?” “你去哪里了?”聂小川吸吸鼻子,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发觉脸上的泪水,有些恼恨的用力擦去,一面问道。 刀若木听了,先是愣了楞,随即嘴弯弯的笑了,伸手去擦聂小川脸上未干的泪痕,“小川是不是以为我丢下你走了,所以很伤心?” “没有!”聂小川站起来,急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觉得安全些。 刀若木笑意更盛,拉住她,伸手轻敲她的额头,“咦,我怎么觉得小川好像在赌气?” 凑字数,凑字数,嘿嘿捂脸遁走,好歹更新一章! 125 宣言 赌气?那么是不是代表她很在意这个人的离去?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你身边。”这句话是她小时候突然被从父母身边带走,来到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大的恐怖的宅院,惊恐的哇哇大哭时,那个阴森的老头冷冷告诉她的。 这句话烙在她幼小的心里,并且随着年龄的长大而越来越深刻,在得知父母离世的那一刻而彻底征服了她,没有人看到她淡漠的眼神中那深刻的恐惧以及无助。 她曾经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但还是被现实打败了,那铺天盖地的新闻,亲眼所见的画面,让她彻底崩溃了,并为此付出死亡的代价。 所以她不会在意,爱她也好恨她也好都不会招致她特别的感触,这些人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不是吗?守护她的玉春死了,爱她的袁无点死了,说要和她相伴的茯苓死了,就连发誓杀她的魏岭也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人不会是昙花一现的过客吗? “爷爷!“一直被二人忽视的黄冠突然喊了声,向门外跑去。 刀若木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而聂小川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平淡的神态,二人同时看向门外,一身家常青衣的袁默秀沉着脸站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来,聂小川只觉得心头压了块石头般沉重,那目光虽然没有刻骨的仇恨,但却是更能要人命的哀伤。 只要见到自己,就会令他想起惨死的袁无点。 聂小川双手下垂,就要行礼,还没开口,袁默秀却一甩拂尘拉着一脸兴奋的黄冠转身去了。 “爷爷?”黄冠不解地喊道。一面回头看聂小川。但却不敢又丝毫抗议。 袁默秀头也没回一下。很快走远了。聂小川眼圈一红。她不是因为袁默秀对自己地态度而难过。而是对袁默秀地悲伤感同身受。手在此时被人紧紧握住。抬头看到刀若木淡淡地笑颜:“我们去看看袁公子吧。” 聂小川地心里瞬时有些欢喜。竟然像想吃糖地孩子一般飞快地点了点头。同时也忘了抽回自己地手。 袁无点地墓地就在不远地一座山坡上。四周绿竹环绕。小小地一个土包紧紧依偎在一个青石垒砌地墓旁。墓前种着小黄菊。千百朵地同时绽放。引来彩蝶无数。 “这是他地母亲?”聂小川望着墓碑上地字。喃喃道。 “我听人说起过。袁夫人是个十分特别地人。”刀若木说道。 特别?的确是,聂小川想起袁无点偶尔讲过的有关他母亲的事。山风一阵阵吹过,聂小川觉得骨头缝一丝凉意,不由抖了抖,立刻就被裹上一件外袍。“你不用……”聂小川有些无奈地看向他,说到被照顾,前世里的她可以说是被百般呵护着,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不适,或者说不安。 现在的她。不是掌握财权的总裁。不是掌握聂家财产分配的主人,不是掌握着百万职员饭碗的老板。也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古代公主,也没有了能够快速杀人的技能。 聂小川站直身子。看了眼远处若隐若现地袁家大宅,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家那个兄弟。你别信他地话。” 抬眼看到刀若木依旧神色不变,苦笑一下道:“我唯一能告诉大王就只有这个,大王若是想用我来交易些什么,怕是要失望了。” 这句话刚说完,下颌一痛,对上刀若木明亮的双眼,“小川。”他摇摇头,发丝随风飘扬,擦在聂小川地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个喷嚏。 “就算有人拿你们中原的天下来交换,我也不会把你送出去。”他慢慢地说道,一面捧住聂小川惊讶的有些变形地脸,“你放心。” 聂小川眼中难掩惊奇,惊奇的是真的会有人说出这样动人心魄宣言,爱美人不爱江山!多么不真实的誓言! “因为,我要那个也没用!”或许很满意看到聂小川的惊讶,刀若木犹如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到汉人国家的使者,他们不断的前来示好或者威胁,他们都说我们威胁了他们的江山,我很好奇,所以出来看看,他们眼中宝贝的江山是什么,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一样的山水土地一样的养育万民,真不明白,我要来做什么,再看看那些人,真不明白他们抛妻弃子杀父灭手足,一个个寝不安食不咽的为什么!” 聂小川越来越惊讶了,看着面前这个被视为最恐怖的,人人都想要与之结盟而又时时防备的最大敌人,就像一个最普通的乡下孩子一样,大笑着席地而坐,说着说着,干脆仰面躺下了,枕着胳膊,看着蓝蓝的天,还悠闲的晃动着修长的腿。 “不过,我想这也是神明的指示,为了让我遇到你。”刀若木说着,转过脸,仰望着怔怔的聂小川,展现出迷人的笑容,“小川,你就是我想要的宝贝。” 这大概是她听到的最普通的甜言蜜语,但是为什么一丝甜蜜由心口化开?聂小川低头凝视着这个并不算很熟悉的男人,到目前为止她依旧这样认为,虽然他们已经相处将近几个月。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给人傲气冰寒的感觉,按惯例像他这样出身皇族世家的,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如同“她的哥哥”穆枫,只一眼就会让人心生畏忌。 但是刀若木神情平淡,那双漂亮的眼睛清明机敏,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就像,就像初见时的直树。 聂小川一瞬间情绪又低落了下去,那又怎么样?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到最后还不是空空如也。 “好了,我们走吧!达成你的心愿,就该我的了,我们回南诏!”刀若木由地上一跃而起,不等聂小川反应过来,就将她抱起来,沿着山路飞奔而下。 他的宽袍大袖迎风吹起,真的像是一只大鸟,聂小川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四周景色一闪而过。 她也这样快速的奔跑过,但那时是由自己掌握,就好像前世的她可以随意的开快车,但却不敢坐别人开的快车,没有掌控感,所以紧张起来,但反对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只能紧紧的抓着他,透过衣衫感觉他肌肉的力量,像是猎豹,聂小川闪过一个念头,嘴边浮现一丝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笑意。 他们没有再回袁家,而是直接到了码头,那里等候着一大船,悬挂着南诏的旗帜,站立着十几个异族服饰的男人,看到他们纷纷下跪参拜。 真的要去吗?聂小川有些迟疑的停了下,但刀若木没有给她更多考虑的时间,用力一拉将她带上船。 “姐姐!姐姐!”黄冠的呼声由远处传来,小小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出现了,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聂小川的眼睛猛地亮起来,挣开刀若木的手,忙忙的奔下船。 “朝苔!你怎么来了?”她惊喜的看着走近的两人,紧跟在黄冠身后的女孩子惶恐而又羞涩的看着她,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裹,面上风尘仆仆。 我回来了,先写2350,再接着写去,谢谢大家等我,不嫌弃我! 126 到达 自从那次在前往瓦岗山途中相逢后,聂小川与朝苔几乎没有说过话,一来是朝苔故意相避,二来是那一段事情不断,聂小川也就丢开了叙旧的心思了,有什么好叙的?无非是互相尴尬而已,毕竟她们做的事可是要灭九族的,虽然能够灭他们九族的势力已经不存在了。 聂小川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见到朝苔,她几乎要忘掉这个姑娘了。 朝苔恭敬的行了个礼,低头道:“见过小姐。” 这一句小姐让聂小川有些羞愧又有些感动,忙扶起她,“你怎么来了?连翘她们都还好吧?” 朝苔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紧跟在聂小川身后的刀若木,“少爷,不,公主知道你要去南诏,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让我来服侍你。” 聂小川听了,有些惊喜的回头看刀若木,他原来已经将自己的消息告诉那些人了。 “难得你主子有心。”刀若木嘴角弯弯的说,目光扫过朝苔。 朝苔觉得脊背一凉,将头低的更深了,她用手紧紧攥着包袱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聂小川看她的样子有些难过,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连翘也是多虑了,我哪里用人服侍?你跟着我反而不习惯。” 乍喜过后,聂小川冷静下来,看到朝苔惊恐的样子便猜测她不是自愿要来的,南诏国,那个地方有哪个姑娘愿意去?何况,自己也不是她真正的小姐,一定是连翘命令她来的。 朝苔更加紧张了,忙忙的摇头,“小姐别这么说,哪里你怎么好一个人去?” 刀若木咳了声。“怎么听起来我们南诏倒像是个很可怕地地方!” 聂小川笑了。回头看他道:“大王自己不知道么?”一面对朝苔说道。“你别怕。我给连翘写封信。你带回去。她不会怪你地。”说罢苦笑一下道。“我自来是一个人惯了。你还是守在你地亲人身边。” 朝苔听了掩面哭起来。“他们。小姐他们家人都没逃出来。” 都没逃出来?聂小川地眼前浮现那淳朴地一家子。心里一阵难过。 “小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朝苔已经跪下来。说着开始叩头。“你受了伤。公主都快要哭死了。我。我也是担心地很。我也是懂些医术地。所以才主动跟公主说要来看你地。” 聂小川忙拉起她。话说到这里点头应允了。其实如果朝苔是自愿地。她心里还是很高兴地。能有个熟人陪着她。心里觉得踏实些。 这个想法让她怔了怔。什么时候她竟然会觉得孤单了?莫非身子虚弱了。心理也弱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黄冠这才上前来,拉着她的衣袖。“姐姐,你养好了身体快些回来。” 这句话让刀若木不高兴。敲下他的头,“回这里做什么!” 黄冠嘟起嘴。“不是回这里,是回李大哥那里去啊,我到时候也要去地。” 聂小川好奇了,蹲下来问道:“你去做什么?在这里跟着爷爷不好?” 黄冠梗起脖子,一副豪气的样子,说道:“我要去帮李大哥打仗,等我学好了本事,爷爷就会让我去地!” 聂小川笑了,小男孩天性都是喜欢打仗游戏的么?捏捏他胖胖的脸颊,“小黄冠,等你学好本事再说吧!” “姐姐,我已经七岁了,不小了,”黄冠不满意的挣开她地手,“还有,姐姐,我现在不叫黄冠了,爷爷帮我起了新名字。” “什么好名字?”聂小川好奇的问。 “淳风!”黄冠大声说道。 这句话让聂小川楞住了,随即黄冠又补充一句,让她彻底石化了。 “奶奶说,我的命是李大哥给的,所以让我随了他的姓,姐姐,你记得,我现在叫做淳风,李淳风。” 南诏国的船沿着河水快速而去,这个船身修长,略宽,首位翘起,看上格外轻盈。 聂小川站在最上层的甲板上,看着最下一层忙而不乱的侍从们来回奔走,而另一边是朝苔不断地呕吐声。 “就不该让你跟来!真是找罪受。”聂小川走过去,看着她发白地小脸,皱着眉头说,一面伸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朝苔觉得自己快要难受死了,趴在船舷上,看着湍急地河水,如果能够死了倒也是轻松了。 “连翘没有与李公子成亲吗?”看到朝苔好些了,聂小川问道,这两日朝苔已经讲了好些她离开后的事情,唯独没有说起连翘地婚事。 聂小川很担心连翘,一个花季少女经历那样的事,心理上多少会有障碍地,如果能有个真心呵护她的人陪伴才好,而李靖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茯苓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李公子?”连翘愣了愣,有些吃惊的看向聂小川。 “李靖,”聂小川说道,自己笑了笑,“你们平时怎么称呼他?叫李先生?” 朝苔嘴角动了动,勉强称的上笑了笑,“没有,公主,很忙的,说不急。” 连翘今年才十几岁,倒真的是不急,聂小川点点头,前方河道渐渐变窄,两岸的建筑越来越多,南诏城到了。 对于南诏国,聂小川所知的历史就是一个位于云南边境的小国,模糊记得是在大理,但鉴于目前混乱的历史,也不做深的考究,船靠岸时,可以清晰的看到码头上标有不同与汉字的文字。 “羊苴咩城。”刀若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那几个字解释给她。 聂小川耸耸肩,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城市上,这个什么城临河而建,由大小两城巧相衔接而成,放眼望去一派不同于中原的建筑以及树木。 建筑多以黄黑为主,隐隐可见城中高耸的塔尖,类似于云南傣族的那种庙宇。 他们船靠岸时,岸边已经沾满了民众。他们的服饰基本相同,所以聂小川也看不出贵族平民之分。 刀若木出现后,岸上欢呼声震耳欲聋,黑压压的跪下一片,口中高耸的语言聂小川一句也听不懂。 “来吧,我地王后,跟我回家。”刀若木笑着冲她做个奇怪的动作,看上去像是行礼。 聂小川脸有些发烧。瞪了他一眼,刀若木哈哈笑了。不由分说拉起她迎着众人的礼拜走下船。 朝苔紧紧跟在聂小川的身后,大着胆子四周看去,见到的都是与日常不同的人与物,尤其是脚下不时爬过一条条蛇虫。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聂小川以为这里就是石头城,可是当她晚上被刀若木拉出宫殿,才知道这里也有草原,高山草原。 走到半山腰时,聂小川难受起来,历史虽然不同了,但地域特点倒是一样,这边对于此时身体虚弱的她来说。高原反应地冲击会更加猛烈。 幸亏朝苔因为晕船一直躺在宫殿里没有跟来。聂小川握着胸口大口喘气。 “啊,我忘了!”刀若木注意到聂小川的不适。一脸自责,于是他吩咐停下马车。就地休息。 仆从们对于自己地大王并没有多么拘禁,立刻嬉笑着散开。聂小川躺在铺了毡垫的草地上,温润的风吹了吹,渐渐好些了。 刀若木一直躺在她的身旁,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星空。 风卷着一阵歌声而来,奇怪的有些闷闷的乐器,伴着略低沉的男声,虽然听不懂唱的什么,但让聂小川心旷神怡,她抬起身,看到不远处燃气篝火,那些男男女女的仆从围坐在一起大声的笑着唱着。 “唱的什么?”那歌声不断地重复,似乎只有一个曲调,但却不会令人厌烦,聂小川忍不住问道。 “美丽地姑娘,我爱你。”刀若木低声说道。 聂小川觉得脸上发烫,忍不住呸了声,刀若木一脸无辜的抬起身看向她,“干吗呸我?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问题呢!” 聂小川哼了声,转过头不再理他,听他笑了笑,又躺下了,随即响起低低地歌声,合着随风而来的乐声,他地声音清凉,偏又压低声音,听在耳朵里格外的魅惑。 他唱的是汉语,果然是表达一个年轻男子的爱意,描述着自己心上人的美丽,赛过山上的雪莲花,自己是如何的爱她,日思夜想寝食难安,只能一边又一遍的唱着歌,请求姑娘生生世世与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不可闻,而聂小川觉得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令她几乎要窒息。 “小川。”最后,刀若木幽幽叹了口气,但是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聂小川的心就那么悬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朝苔已经坐起来了,惊恐的裹着被子缩在床里,看到是聂小川回来,才松了口气。 聂小川觉得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本来就心虚,被她看的越发不自在,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朝苔扑哧笑了,但随即阴郁起来,“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前去北齐,太子不知道跟你说了什么,你就是这个表情,当时我还以为你身体不适了。” 说罢,若有所思的怔怔看着聂小川,聂小川的心猛地沉下来,哀伤弥散开来,她想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被打断的草草的一吻,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还会猛烈的跳动,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聂小川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127 日子 日子变得安宁而悠长,很快过去了几个月,纵然这里四季如春,聂小川也裹上了厚衣服,主要是由于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虽然每天都会有各种珍贵的药材送进来,身穿鲜艳服饰的侍女们,说着僵硬的汉话,说服聂小川吃下这些奇型怪味的药。 “我们大王的心血,从那最高的山上采来的,哪怕是地狱的恶魔也会被他赶走的。” 原来他是给自己采药去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国主亲自去做吗?聂小川捏着鼻子将那些药喝下去,觉得也没有那么苦。 但是那些“用心血”采来的的药并没有任何作用。 朝苔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很多时候都在偷偷的擦泪。 “朝苔,我要是死了,就把我烧了然后将骨灰撒到河水里。”聂小川突然说。 这句话让站在身后的朝苔哇的哭出声:“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公主他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北周与天鸿的战事目前处于相持阶段,刀若木知道聂小川关心这件事,不定期会把消息带来,攻下哪座城了,败在哪里了。 如果魏岭还在,李君一定很危险,聂小川每一次听到消息都会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那个人,她的确是有些喜欢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将永远成为秘密埋在她的心里。 “王后安睡。”侍女放下帐子。恭敬地行礼之后便退下了。朝苔带着一丝忧郁在屋内站了会。也慢慢地退下了。 她是他们眼中地王后。对于这个称呼聂小川曾多次对刀若木怒目相向。但回答她地是刀若木坚定地微笑。 从进城地那一刻。刀若木就明白地昭示了她地王后身份。并且在聂小川不知晓地情况下。带着她走过蛇虫阵。明明白白地让众人信服这就是他们真正地王后。 事后聂小川由几个前来拜见地老臣口中得知。玉春当初嫁过来时就没有进入这个城。而是被安排在另一座城地宫殿里。守着她地只是刀若木安排地侍卫。南诏人从来就没有见过王后地面容。 但是那些老臣依旧为此向她说了抱歉。不管有什么理由。虽然是假娶但在他们眼里也是不容地。刀若木为此被罚跪了三天神堂。 “这是我该有地惩罚。”刀若木平静地说。认真地看着聂小川。“当我认出你后。并没有想要承认你。神明保佑。我没有错到底。” 这种坦白倒让聂小川来了兴趣,她第一次带着有些顽皮的笑容,从软榻子上坐起来,看向刀若木。“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地?” 刀若木竟然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移开了视线,摸摸下颌。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一开始只是有些震惊。我想你肯定是你那个皇兄安排的,所以我想要看看。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哈,”聂小川笑了,“原来你是要看我露出破绽,枉我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过,事实地确是我救了你啊。”刀若木也笑了,“所以说,神明保佑。” 从那次谈话后,聂小川就像解开了什么心结,再看到刀若木时,脸上就有了笑意,但是她没有机会将那次谈话再进行下去,因为刀若木突然不来了。 因为身体的突然疼痛,聂小川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觉得一双手立刻抚了上去。 “真是老习惯!”聂小川睁开眼,带着睡意被打断地不满说道。 刀若木就那样倚在她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手轻轻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我终于找到能养好你身子地地方了。” 经过两天的赶路,天黑时聂小川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峡谷,但因为身体极度劳累,伴着众人安营扎寨的嘈杂声,她靠在刀若木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她是伴着淙淙的水流声醒来的,一睁开眼就听到帐外有朝苔的惊呼声,聂小川裹起棉袍走出来,一股清新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首先闯入视线的是面前耸立着无数山峰,上面白雪皑皑,再看自己身处在一处宽大的峡谷平地中,四周生长着粗壮的树木,与山上的寒冷不同,这里像是春天般绿意盈盈。 而让朝苔发出惊呼的是面前一个大泉池,呈现出美丽的枚红色,简直不似人间所有。 “温泉!”聂小川也忍不住惊叹。 “你知道?”刀若木由不远处走来,正好听到她的话,“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他们说话的同时,有人已经扑通跳进水里,伴着侍女们的嬉笑,又有人不断跳入,开始欢快的戏水。 朝苔立刻转过身,羞红了脸,再看那些侍女们毫不避讳反而对那些男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这些姑娘倒很大方。”聂小川也有些惊奇,不是说南诏男女之间有大防吗?怎么看起来随意的很? 刀若木司空见惯,笑道:“订货之前总是要验货的!” 什么话!聂小川白了他一眼,刀若木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有个地方是专为你留的。” 聂小川被他拉着向一边走去,朝苔立刻就跟上,却被刀若木制止,带着一丝满含深意的笑容说道:“姑娘,我的王后有我服侍就足够了。” 朝苔被他一看,竟不自知的打个寒战,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没有跟上去。 聂小川跟着他走了百米远,转过一道山路,就看到林间有一处小巧的人工修葺的泉池。 泡温泉的确好处多多,聂小川心里也满是欢喜,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好身体呢。 “还有这个,”刀若木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拿出一朵盛开的雪莲花,一面遥指远处的山峰,“那里有足够七日的,一定能养好你的身子。” 原来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这个,聂小川心中一暖,“谢谢你。” 刀若木笑了,伸手抱住她,低头问道:“你总是说谢我,到底要怎么谢?” 聂小川被他这一抱,脸腾地红了,猛地推开他,“走开,别耽误我泡温泉。” 几日之后,聂小川觉得自己身子真的好多了,以往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气不见了,手脚渐渐暖了起来。 夜晚躺在泉边,看着满天星光,听着不远处热闹的歌声,聂小川从心底满意的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刀若木从身旁侧过头来,低声问。 “再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聂小川笑了笑,想起那个未说完的话题。 “因为我喜欢你啊。”刀若木有些不屑的回答。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世上这么多人,女人。”聂小川微微抬起身子,认真的问。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刀若木,他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 “总有原因啊,比如桌子上这么多菜,你怎么就看上我这盘?”聂小川说,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掩着嘴笑了。 “看上就看上了,我还想吃了你这盘菜!”刀若木也笑了,随口说道。 吃这个词,让聂小川立刻产生丰富的联想,脸火烧般,一回神就看到刀若木近在咫尺的脸, 那美的犹如雕塑般的线条,在这星光映照下十分柔和,还没等她警铃大作,刀若木的吻就落下来。 推到?还是不推倒?哈哈 128 初夜 这吻来得太突然,但是很温柔,还带着几分生涩,聂小川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与火炉中,烧的她闭上了眼,也融掉了她的心。 刀若木的吻渐渐熟络起来,辗转的吻着,像是饥渴的人寻到一池清水,贪婪的无止境的吮吸着。 一定是这夜色过于迷人的原因,聂小川觉得什么都不愿去想,慢慢松开抗拒的手,揽上刀若木的脖颈,投入到这长吻中。 他们的呼吸浑浊起来,结实的身体紧紧挤压着柔软的肌肤,两人的心内同时都有阵阵滚雷经过,一场暴雨似乎不可抵挡的就要袭来。 刀若木在这个时候猛地抽离战场,聂小川有些迷乱的意识被“嗵”的物体入水声惊醒,炙热的拥抱瞬间消失让她忍不住打个寒战。 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聂小川坐起来,看到刀若木由温泉中**的抬起头,带着急促的喘息,他扬起手,大声问道:“小川,我们成亲吧。” 这是尊重吗?他要给自己一个仪式?每一个女人都盼望的婚礼仪式。 聂小川有些怔怔的看着水中的那个男子,灿烂星光下,他犹如出浴的美神,突然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好啊。”她听到自己说。 不管怎么说,关于大王与王后的婚礼在很久以前就举行过了,虽然当事人并没有露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民众在进行一场庆贺了,所以,他们的婚礼只限于南诏国贵族中,没有普天同庆的热闹场面,没有万民朝贺的仪式,就像一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婚礼,但对于聂小川来说。足够了。 看着镜子中红妆重彩的自己,聂小川忍不住抿嘴一笑,头发突然被揪了一下,让她吸了口凉气。 “对不起,小姐,”朝苔忙道歉,一面慌忙的解下被篦子缠住的头发。 “你怎么了?这几天你都神情恍惚。”聂小川从镜子里看着朝苔。这个姑娘地脸色明显地苍白。眼窝深陷。明显地睡眠不足。“可是想家了?” “没有。”朝苔摇摇头。又开始认真地打理聂小川地长发。将一个个美丽地饰物装饰上去。 插完最后一件凤钗。朝苔仔细地端详。幽幽叹了口气。“小姐。你真美。” 美吗?聂小川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地自己几乎都认不得地人。微微一笑。感觉一阵炫目。不可否认。穆桔公主地模样随着长大而越来越美丽。几乎要赶上前世里地自己。只不过是截然不同地一种美丽。 前世地她被人称为冰美人。而穆桔公主地美就如同暖阳。一笑便光芒四射。 有这张脸也不是什么好事。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小姐,”朝苔再一次幽幽叹了口气。“你真地要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吗?” 聂小川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的忧虑,一笑道:“回去?回哪?” “回,回瓦岗寨。”朝苔有些急切的说道,她的手紧紧纠结着衣角,期盼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叹了口气,“回那里做什么?朝苔,我累了,想要有个家。” “你,不管公主他们了?不管你的兄弟,李,李公子了?”朝苔追问道,脸上带着一丝绝望。 聂小川对她地反应有些不解,站起身,笑了,“朝苔,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谁离了谁也能过,他们,没有我,也许过得更好。” “你,忘了太子殿下了?”朝苔低下头,低低的说出一句话。 这个孩子原来是为这个纠结吗?聂小川伸手拉住她,慢慢说道:“傻姑娘,就是为了他,我才要好好活,我们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他们,那些爱我们地人最好的报答。” 朝苔抬起头,她地脸上依旧满是忧虑,但没有再说什么,外边传来喜娘的声音,“吉时到。” 红喜帕遮住了聂小川地视线,她扶着喜娘的手走出门,感觉身后朝苔那哀伤地目光绵绵不断,她很想回头看一眼,这个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奇怪? “别回头,我的王后。”喜娘猛地开口,阻止了她的动作,“往前走啊,过去的不要看了,低着头,看着现在的路,今天喜乐,明天亦如。” 起点请支持我吧求你们了 随着头上被喜娘一拍,聂小川低下头,被她的话引得露出笑容,是啊,她为什么总是担心明天呢?用心过今天,明天应该也不会差吧。 伴着身旁最后一对侍女的告退声,喧闹似乎在瞬间褪去了,屋内只有喜烛燃烧的剥剥声。 这就是她的婚礼,她终于完成了一场婚礼,场面绝对比不上前世里她,即将迎来的那场同样是皇家的婚礼,但是肯定不如现在的她这样感觉幸福。 门被推开了,刀若木有些虚浮的脚步走进来,聂小川突然有些紧张,真是好笑,他们已经相处这么久了,为什么她的心会跳的如此厉害,就好像新嫁娘等待初次见到自己的夫婿。 “小川。”刀若木走近了,聂小川能闻到淡淡的酒味,他轻轻的唤了声,声音里充满的欣喜以及宠溺,让聂小川的心突然麻酥酥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慌张,于是一把扯下自己的盖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刀若木新郎的样子,就被他大力一抱,压倒在床上。 厚厚的喜床上不知道放了什么,让聂小川硌的背一疼,哎呀出声,但是这声音很快就被忽略了,刀若木铺天盖地的吻让她几乎窒息。 “哪里就那么急。”奋力挣开刀若木的唇,聂小川嗔怪道,而此时刀若木的手正在奋力的与她那重重喜服斗争,越急越忙,越忙越解不开。 “我都等了二十七年了!”刀若木低声道,再一次吻住她的唇,手干脆穿过那衣衫,直接探进去,接触到她那她腻滑丰满肌肤,忍不住闷哼一声,更加深深的纠缠着聂小川的唇舌。 当他的手有些粗鲁的挤压着那高耸柔软,聂小川忍不住呻吟出声。 “看起来这么瘦,原来……”刀若木手终于停止动作,缓缓离开她被吻得红红的唇,凑近她的鼻尖,用那诱人的声音呢喃道。 这句话让聂小川更加羞涩,耳根子都火辣辣的,喘着气横了他一眼,这一眼让刀若木热血上涌,整个人再一次狠狠的压了上去,恨不得立刻融化在她的身上。 “这该死的衣服……”聂小川被他挤压的头脑发晕,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的,并且因为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而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但随着这句话,刀若木猛喊一声,软软的俯在她的身上不动了,腰间一股冰凉之意传来。 聂小川愣了片刻,随即明白发生什么事,立刻大声笑起来。 天啊,原来初夜是这样的! 嘿嘿意吧?亲们?哈哈哈天工作忙,熬夜写,捂脸遁走!给点票吧!40多万字了,第一场亲热戏啊!不容易啊! 129 亲热 h戏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聂小川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笑声了,上一次还是什么时候她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当一阵清脆的犹如玉珠落盘的声音由自己嘴里发出来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起来。”她收住笑,推还赖在她身上的刀若木,一开口,又是忍不住的笑出声。 “你笑起来更美。”刀若木稍微抬起头,红着脸,脸贴脸的看着聂小川,眼中神采复杂,更多的是恼怒,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是很丢人的事,“不过,不许在这个时候笑!” 说着,又一次吻住了聂小川的唇,这次的吻比上次要温柔的多,如果说先前的是暴雨来袭,这次就是绵绵细雨。 聂小川感觉自己舒坦的每个汗毛孔都张开了,尽情的享受细雨的滋润,突然身子一悬空,整个人被刀若木抱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刀若木在她耳边轻声说。 因为得知温泉对聂小川身体复原有很大的作用,刀若木让人在南诏皇宫修葺一座大大的温泉宫,用了两个月时间引来温泉水,这样不用跋涉日日都能泡温泉。 聂小川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宫人们收拾妥当,均低着头含笑退下。 “娘子。为夫为你宽衣。”刀若木扶她站下来,柔声说道。 室内热气腾腾,聂小川的脸更加羞红,方才一时冲动倒也没觉得如何害羞,此刻二人静静相对,再加上因为**而加快的呼吸声,让她紧张地浑身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衣服一件一件褪去。没有感觉到寒意。反而身体温度越来越高。 “好美。”耳中响起刀若木地轻叹。 聂小川身上只剩一件又紧又薄地贴身衣物。这是她仿造现代连体胸衣做地。此时迷离地灯光下。越发显得曲线丰满玲珑。感觉到刀若木退开一步。目光炙热地要把她融化。她又羞又激动嘤咛一声。用手捂住了脸。不去听那悉悉索索地脱衣声。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地事。 但是一切都不可阻止了。一双手猛地拥住她。贴上一具同样炙热地身体。伴着聂小川身上最后一件障碍被扯开。二人一起倒入池中。温热地水立刻包容了他们。在一波一波地水漾中。聂小川觉得整个人都要被他揉烂。他地手法依旧有些青涩地粗暴。喘息溢满室内。腾腾升起地每一丝水蒸气都带着让人脸红耳赤地**。 聂小川觉得自己地身上都要被刀若木地手擦出火来。她地浑圆被紧紧挤压着。揉搓着。强烈地刺激让她失声呻吟。颤抖着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只有紧紧抱住刀若木挺拔地腰背。 他们由水中央转到池边。紧紧贴着同样温润地池壁。聂小川猛地被举高。接着湿热地唇含住她地**。而另一只手探入她热气腾腾地下身。突然地触摸让聂小川惊叫出声。本能地加紧双腿。但胸前地吮吸让她立刻陷入迷离中。这种刺激让她要发疯了。双手紧紧抱住刀若木地头。剧烈地颤抖着。 “小川,小川,”刀若木几近魅惑的轻唤着,“我要你。” 伴着这话,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双手猛地被拉高,整个人贴在池壁上下滑下来,一个巨大的炽热刺入她地身体,“啊”疼痛让她猛地叫出声。 “小川。小川。”刀若木嘶喊出声,再也控制不住突然的紧致温软包容带来的快感,没有任何的思想,只有用力用力再用力,他疯狂的律动着,双手几乎要将身前的女人嵌入自己体内。 “痛。”没有嘴唇的封堵,聂小川不断的呻吟出声,眼泪滚滚而下,那是怎么样的疼痛,几乎要将她撕裂,伴着冲击不断的撞上池壁,下意识的双手要推开身前的人,但回应她的是更紧迫的挤压,她高耸的柔软已经变得沉缀肿胀,在疯狂的揉搓中变得紫红,疼痛逐渐被一种奇异的快感取代,就好像是漂浮在浪尖上,随着每一次撞击而翻腾,痛苦的呻吟变得迷人起来,这让正在努力的刀若木更加兴奋。 天啊,这种快乐让人无法承受,他只有更加用力的挺入,不断的低吼,伴着那无法言语的快感,达到顶峰。 这一夜,狂欢没有停止,一次又一次攀上灵欲交融的极峰,聂小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住处,等她醒过来,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窗台上,哪里一盆茶花微微颤颤的绽放。 无节制狂欢的代价就是浑身酸痛,无法起床,聂小川心里咒骂一句,但嘴边却不可自制的浮现微笑,她身上穿的是柔软的棉袍,散发这清爽的味道,很显然被细心的清洗过,除了他还有谁?聂小川捂着脸笑了。 原来,跟爱的人,这么美好。 日子就像泡在蜜里,甜甜蜜蜜的过下去,聂小川几乎每日都跟刀若木腻在一起,他处理国事,她在一旁品茶,或者画画,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偶尔互相看一眼,喜悦就像春风一般萦绕在他们之间。 唯一不协调的就是朝苔日益消瘦下去,话更加的少了,总是忧伤的看着远处发呆,聂小川猜测她是想家了。 “不如送她回去吧。”靠在窗前,呼吸着清新的冷冷空气,窗外一片绿意,这里刚刚过完年,聂小川伸个懒腰,如果在北方应该是白雪皑皑的场景了吧,而再过几天,时令就到春天了,日子好快啊,自己一个人走东走西的习惯了,而朝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吧?怎么能够不想家?在这里她只认识自己一个人,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早该送了,”刀若木走过来,怀抱住她,光洁的下颌蹭着她的头发,有些不满的说。 聂小川笑了,这些日子,朝苔虽然不爱说话,但时刻不离开她的身旁,尤其是总在他们亲密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谁让你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聂小川回身看向他,笑嘻嘻的说道,这些日子通过亲身体验,她对南诏的风俗极为质疑,男子们被苛刻的规矩限制了,好些人都是二十多岁以后才初婚,禁欲过久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每晚那些疯狂的事,聂小川脸红了,真是羞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变成这样,想当初男人离她身边只一米,也会让她反感,而现在竟然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这个男人。 这就是爱的力量吗? “小川不喜欢?”刀若木低头在她的耳垂印下细细的吻,手也开始不老实,穿过衣衫按住她越发丰韵的胸。 聂小川被他揉捏的颤抖,呻吟一声抱住他的腰,天啊,这个男人她无法抗拒。 吻沿着脖颈四处蔓延,刀若木一只手抱紧她,让他们更加贴近,另一只手沿着挺立的胸慢慢前下移,停在平坦而灼热无比的小腹处。 “不行,别。”聂小川回身,气喘徐徐的按住他作恶的手,绯红着脸摇头。 刀若木只是深情的看着她,不说话,猛地封住她的红唇,辗转的吻着,吮吸着,轻咬着,聂小川激烈的颤抖着,再无力抵挡放开了手,抱住他的腰,天啊,她真是疯狂了。 刀若木的手肆无忌惮而又温柔的逐寸挑逗着她的私密,离开她的唇,在耳边呢喃着,“小 聂小川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她最受不了这个男人这样喊她的名字,感觉异物的入侵,她不由加紧双腿,因为**而哀求的看向刀若木,“不行,不能在这。” 刀若木不予理会,只是加快手动,感觉那里越来越湿润,聂小川呻吟一声,软贴在他的身上,刀若木撩起裙衫,看到那浑圆坚实的大腿,以及缓缓流下的蜜液,再也忍不住猛的抽回手,刚要解放自己的早已忍耐不住的炙热,“小姐!”一声阴郁的唤声由门外传来,惊醒了迷乱的二人。 “退下!”刀若木闷吼一声,制住要推开他的聂小川,接着吻下去。 “小姐!”门外传来朝苔带有哭意的喊声, 聂小川清醒过来,推开刀若木,看到他一脸的不满以及怒意,便轻笑一下捏了捏他的手,轻轻吻了下,“晚上等你。” “这个丫头,赶快送走!”刀若木闷闷的说道,**未退的眼睛眯起来。 深吸几口气平复气息,聂小川慢慢走出去,朝苔一脸悲戚的看向她,还没开口哇的哭出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川吓了一跳,忙问 “小姐,他们说,李公子他们被困死了,公主,公主他们会不会……”朝苔紧紧抓着聂小川的手,脸色苍白的说道,泪水不断的滑落。 聂小川觉得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心,猛地回过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刀若木问道:“北周出什么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捂脸,羞羞,人家很不善于写这个,哎呀呀,遁走。 130 罅隙 正如聂小川曾经担心的那样,带兵外出的李君后院起火了。 隋侯杨坚挟持了小皇帝,断了大军的粮草,一连下了两道军令,要李君回朝,一时间谣言四起军心混乱,天鸿趁此派突袭军破了北周的军阵,将李君等主军困在炎龙山,已经一个月了,而以连翘为首的瓦岗军也在被困中,生死不明。 “连翘为什么会带兵出去?”聂小川急得直冒汗,“她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不留在山寨里?” 朝苔抹着眼泪,被聂小川一吼吓得有些底气不足,低声说道:“公主,公主要为殿下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聂小川恨恨的咬咬牙,几步走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刀若木身旁,“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刀若木的目光越过她,放到朝苔身上,“你听谁说的?” 这句话让朝苔打个寒战,扑通跪下了,但让聂小川更加生气,紧盯着刀若木道:“这么说,大王是有意瞒我?” “战事嘛,总免不了起起落落,没到最后看不出来成败,你何苦为这些烦心?”刀若木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宽慰道。 “你还有什么事瞒我?”聂小川心内说不上的不舒服,甩开他的手,“不让我烦心,那小弟死了你是不是也要瞒我一辈子!或者说,等他们死光了,你好收渔翁之利?” 刀若木的脸色变了,隐忍片刻才慢慢说道:“那你说,要我帮谁?” 帮谁?聂小川怔了怔,原来自己心里还是希望刀若木介入?帮谁?自然是她一手带大的李君。可是那一方毕竟是血缘上的大哥,就连刀若木也替她考虑到这个尴尬的处境,而自己因为不是真正地穆桔公主。自然就忽略这个。 “我不是……”聂小川诺诺几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前几步拉住刀若木地手。低声道。“我只是不愿意你有事瞒我。至于他们。各安天命吧。” 话虽这样说。心里终是有些阴郁。手也微微颤抖。她地用心带大地孩子。千万不要有危险。在那一刻。她突然想离开这里。如果不去亲眼看看李君。心里就不安生。 她能缓和语气。刀若木也降了几分火气。轻轻抱了抱她。说道:“战场上地事瞬息万变。一时地成败都是假象。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关心则乱。你来看。”说着拉她来到案前。从最底层拿出一张信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并标有日期。 这竟然是有关李君大军境况地详细密报。几乎每三日一次。事无巨细均记录在案。 “你且再等等。形势很快就会扭转。你地小弟。可不是个简单人。”刀若木柔声说道。 聂小川也不顾朝苔在场。回身抱住刀若木。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如果不是因为她,北周是不是不会这样底气十足地与天鸿宣战?聂小川隐隐猜到,她的小弟一定也明白这一点。 历史会因此而改变?不,应该这样说,自从她踏入这个时代之后,历史就改变了。 “你冲我发脾气我不恼,只是,”刀若木用手抬起她的头,让她正视自己,“只是,不许你不信我。” 像是被看穿了秘密,聂小川的脸微微红了,埋首在他的胸前没有说话。 日子过地太过甜蜜,让她觉得不真实,这样舒心的日子会长久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长得好看吗?”聂小川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问出这个小女儿情态的问题,这种表达一个人内心极度自卑以及不安的问题。 她难道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么?因为爱才变成这样吗?或者说,从来都是这样? “好看的女人多了,你看我们南诏,这个小小的皇宫里哪一个不是美人?”刀若木笑了,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你可真没什么好的,脾气又坏,态度又冷淡,我怎么就喜欢你了?”lovhe-!”聂小川靠在他地身前,喃喃的说道。 她曾经认为,人们喜欢一样事物都是有原因地,但追究到最后,其实没有什么原因,因为喜欢就喜欢了。 “说什么?”刀若木听她呢喃几句,陌生的奇怪地预言,轻微的响声吸引了他地注意,一直默默站在门口的朝苔,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向外退去。 “朝苔,”刀若木喊住她,“谁告诉你北周的消息?” 朝苔飞快的抬头,看到他嘴角一丝不知喜怒的微笑,“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朝苔姑娘莫非是先知?” 聂小川立刻知道刀若木的意思,但她很自然的想到另一面,站直身子看向朝苔,“最近能收到信了?” 自从到达南诏后,李君那边偶尔有书信过来,自从战事激烈后,已经断了很久了,因为有刀若木不断的消息告诉她,也就没有刻意再寻途径送信。 刀若木意味深长的捏了下她的手,“小川真是…… 聂小川被他说的有些尴尬,朝苔已经低头说道:“不是,”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而是很快又抬起头,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爽利的笑声,伴着几句口音很重的南诏话,走进来一个衣饰精美的女子。 这个姑娘年纪十七八岁,穿着跟宫中侍女们一样的民族服饰,但却更加华丽,身前身后缀满了珠宝,散着齐腰长的黑发,齐眉垂着珍珠流苏,她的身材极为丰满,走动间风姿无限美好,大眼宽眉,对这刀若木展开甜甜的笑容。 刀若木微微皱眉,说了句南诏话,那姑娘一双眼紧紧粘在刀若木身上,嘻嘻笑着说了几句话,聂小川一头雾水,听不懂说什么,但看得出他们很熟悉。 “你就是那个便宜王后?”那姑娘突然说了句生涩的汉话,笑嘻嘻的将目光转向聂小川。 便宜?这个姑娘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131吉兆 便宜王后,聂小川对于这个称呼并没有多少介意,她明白这个姑娘说的是先前嫁过来的玉春,或者说真正的穆桔公主,这两个人都与自己无关。 但是,这个姑娘看她夫君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虽然她承认刀若木很好看,看到好看的事物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是我最珍贵的王后!”刀若木将聂小川往身边紧了紧,带着一丝笑意,“王后,让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孟乌勇猛善战的孟采公主。” 来这里一段,聂小川简单弄明白这南诏的环境,这里范围广阔,种族众多,刀若木属于刀白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统一了大多数部族,但依旧有一部分散落在更偏远的地方,据聂小川初步估计,那是位于她所知的缅甸境内,其中最强大的一支就是孟乌族。 孟采公主对刀若木故意展示的爱护有些不解,但却很有眼色的大大方方的施礼,用生疏的汉话说道:“王后长的真好看。” 聂小川回礼,知道这些人有点像现代的西方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直接,也很直白,所以孟采说自己好看,那就是真这么想。 但孟采很快就将兴趣转移到刀若木身上,快速的说了一串话,聂小川看着她丰富的表情,心里考虑要不要学学这里的话。 刀若木的表情沉了沉,看了眼朝苔,才对孟采说了几句话。聂小川看到孟采渐渐睁大的双眼,似乎不可置信的样说道。用手指向聂小川,“怎么可能?” 刀若木只是一笑。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孟采情绪有些激动,愤愤地一跺脚抛下几句话走了,聂小川一头雾水。不解的看向刀若木,心里冒出一个压也压不住地念头,这场面好像是旧情人质问负心郎! “小川在想什么?”刀若木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故意问道。 爱地疑心病!聂小川自嘲一下。甩开那个年头。要信他。换句话说。要信自己。 “我在想该学学你们地话!”她笑了。推开刀若木地刀若木笑了。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再看屋内朝苔早已退下了。停顿片刻说道。“是我错了。小弟地事。是孟采说地。” 刀若木也曾经承认过。他地父亲。先南诏王地确有争霸天下地意思。针对这一计划南诏大族中有不同地看法。反对地占多数。但支持地也不少。其中孟乌就是最大地支持者。 跟天鸿联姻。就是他们这个计划中地一部分。南诏为天鸿提供支持。而天鸿许诺南诏半壁江山。 “现在可是最好地机会。所以孟乌大王准备出兵了。”刀若木轻轻刮了下聂小川地鼻子。笑着说。“只可惜。我是个不成器地。辜负了我父王地一番心血。” “君子不器。”聂小川大笑。 这点小波澜很快就过去了,孟乌大王亲自来了一趟,聂小川并不过问南诏国的国事,所以并没有见到,只听朝苔讲见到一个胖乎乎地老头大骂着从朝堂上走了,而刀若木并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日子悠闲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春末,而北周也终于传来好消息,被困几个月的李君率大军突破重围,让天鸿的军队一败千里,得胜回朝之后,再一次解救了被挟持的小皇帝,将气焰嚣张的隋侯杨坚以谋反之罪下了大狱。 听到这个消息时,聂小川正在高山湖上钓鱼,激动地她站了起来,吓跑了要上钩的鱼儿,但随后又坐下来,不管怎么说,败得那一方是血缘上的亲人,面子上不能太明显了。 “你哥哥,”刀若木在她身旁坐下,将聂小川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捂着,这里的天气虽然很温和,但湖边坐久了聂小川的手还是会凉,享受寂静欢喜的一刻之后,他慢慢的说道,“已经送来第二封信直不很确定,在他的心里,聂小川肯定是恨天鸿的那几个人,但还不至于恨到能眼看着他们灭国,等消了气,说服这两个国家止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聂小川苦笑一下,她自然知道刀若木的想法,但这件事自一开始不可扭转了。 “别说为了我!”聂小川横了他一眼,“问你自己!” 就在这时,鱼钩动了下,聂小川急忙收线,一条白色的大鱼带着水花跳跃在空中。 “看呀,看呀!”聂小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鱼,惊讶的连声喊,引来了站在不远处的许多的侍从们。 “吉祥啊!”侍从们很快跪下了一片,伏在地上虔诚的念诵着。 刀若木早已经抢过鱼竿,飞快的将那鱼抛回水中,伸手按在胸前,激动的弯下身子。 对于自然,这些在世人眼中“未开化”的部族,有着极为虔诚的崇拜,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聂小川跟随他们一样,虔诚的弯下身子。 “恭喜大王,恭喜王后。”短暂的仪式过后,人们开始欣喜的冲他们礼拜。 “他们这是在恭喜我们什么?”聂小川低声问道。 刀若木伸手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聂小川对他这总是公然的示爱已经习惯了,笑着抓紧他的胳膊。 “小川,你刚才钓到的是水的守护神,它预示着,你将有一个神赐的孩子。”刀若木一脸激动,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小川。我们将有一个神赐的孩子。” 孩子?聂小川脸微微一红,一丝甜蜜蜜地感觉弥漫而来。同时还有一丝不安,孩子。多么重大的责任。 在得到这个吉兆后,刀若木变得更加“努力”,甚至可以说有些郑重,这让聂小川在笑得同时有些担忧。 “你很喜欢孩子?”**过后,贴近刀若木光洁地后背。聂小川低声问道。 “傻瓜,因为喜欢你,才想要我们的孩子。”刀若木转身抱住她,对她地小心思明白得很,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有些冷漠的女子,眼中隐藏不住的忧虑。心里一阵怜惜,原来她脆弱的很,深深的吻了她地长发。“小川,你才是我最珍贵的。把你的心放在我这里。” 被看穿了心思,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装作听不见把头埋进刀若木的胸前,好吧。她也是很愿意有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真是该死!”刚午睡起身的聂小川被腹部地一阵绞痛刺激的皱起眉。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捧着暖茶进屋的朝苔听到了,立刻冲过来问道。 聂小川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去换件衣服。” 随口喝下朝苔送上地茶,懒洋洋的转进内室,看着衣服上地鲜红叹了口气,月事还是如常,要个孩子难道是很难得事吗?小说上电影上不都是很简单的嘛。 “小姐,”看到一下午都在走神地聂小川又一次拿倒了书,朝苔忍不住提醒。 聂小川回过神,随口问道:“大王呢?” 朝苔冲门外站着的侍女问了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南诏话,这一点让聂小川自叹不如。 “去打猎了。”朝苔回道,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似乎想说什么。 “打猎?”聂小川来了兴趣,扔下书,“怎么不叫上我!”说着起身,“我们也去。” “小姐。”朝苔终于喊住她,闪闪烁烁地说道,“孟采公主来了。” 孟采?孟乌的公主?聂小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现在来了?大王不在?要我去见 朝苔嗨了声,“小姐,大王就是陪她打猎去了。” “我当什么事呢!”聂小川笑了,收住脚步,想了想,“那我就不去了。” 上次的事刀若木虽然没说,聂小川也看出来了,孟乌族很生气,如果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件好事,毕竟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好得多。 “小姐,他们说,孟采公主要嫁过来的。”朝苔慢慢说道,悄悄看了眼门外。 聂小川的手抖了下,“朝苔,你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南诏的风俗世人皆知,绝对不会允许二女侍一夫的,在人人皆知的环境里传播这样的谣言,一定有什么目的。 聂小川的脸色冷下来,“你听谁说得?” “他们都在说,”朝苔悄悄指了下门外,“好像是说孟乌大王与大王早有约定,我刚才看见了,孟采公主带了好些人来,就住在那边的宫殿里,看样子要住很久。” 说到这里,朝苔咬了咬下唇,“小姐,我不是信不过大王,只是,那个孟采公主。 聂小川只觉得脑中像有什么炸开一般,轰的她耳朵疼,有一些遗忘很久的场景涌了出来,紧紧攥住垂在窗边的珠帘稳住身形,深吸了口气。 “要信我。”刀若木的声音在眼前响起,让聂小川冷静下来,为自己的失态汗颜,这是怎么了,这种无稽之谈竟然能扰乱她的心绪。 “别听那些胡话。”聂小川看了朝苔一眼,朝苔脸色一白,低下头,诺诺的道歉,聂小川见她这个样子心就软了,这个女孩子跟她一样,习惯的是男人的三妻四妾,不习惯的反而是忠贞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会乱想。 “朝苔,大王人很好,有人喜欢是正常的,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别的女人。”聂小川走过去,拉着朝苔坐下,柔声说道。 “跟大王在一起,小姐开心吗?”朝苔抬起头,弱弱的问。 聂小川立刻点头,“当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开心,”说到这里,看着朝苔瘦瘦的小脸,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朝苔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朝苔立刻红了脸,挣开她的手道:“小姐!你在说什么!” 聂小川看着她害羞的样子笑了,如果朝苔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的确该考虑这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 132 家信 到傍晚的时候,聂小川见到了孟采公主,带着运动过后的青春气息跟在刀若木身后,踏入内庭。 “王后,原谅我来打扰几日。”她笑嘻嘻的说。 现在天气凉爽,并不到闷热的时候,孟采却早早穿上了单衣,而且是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皮革,紧紧的裹在身上,越发显得凹凸有致。 一种奇怪的感觉由聂小川的心底升起来,让她的呼吸有些不平。 “脸色怎么不好?”刀若木净手换衣出来,拉过她仔细的看,一面回头问跟着的朝苔,“补汤可吃过了?” 朝苔点点头,孟采早已经坐下来大吃起来,这里的饭菜已经大多数按照聂小川的口味做了,偏重清淡,这让习惯油腻大肉的孟采很不满意。 “这些东西吃了怎么会强壮?怪不得王后你看起来病歪歪的。”她嘟着嘴说道。 她说的是南诏话,但朝苔很快低声翻译给聂小川。 “这样很养生。”聂小川好脾气的解释道,一面看了刀若木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像往常一样坐下来。 “吃不惯就回去。”刀若木慢悠悠的说道,“还有,说汉话!” “你真宠她!”孟采嘀咕一句,不情不愿的吃起来。 看着一桌子被孟采拨地乱七八糟地饭菜。聂小川心里不可能高兴起来。可是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好容易打发走没有眼色地孟采。刀若木总算有了与聂小川独处地时间。 “这个丫头不知道跟她父王为什么吵架了。非要跑到这里来住。”刀若木轻轻抱着她。靠着窗看渐渐升起地月亮。 聂小川心不在焉地恩了声。觉得这话那里听过一般。一些遗忘地模糊记忆袅袅升起。但在清晰之前被刀若木接下来地话打断了。 “天鸿败了。”刀若木地声音很低。但听在聂小川耳边却像炸雷一般。 “这么快?”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问道。 怎么可能?北周地国力是绝对不可以跟天鸿相比的,难道在这短短半年的战事中还能增强国力? 刀若木脸上显出一丝说不上什么含义的笑容,摸了摸下颌才说道:“正则帝,不见小川不解的看着他,跑了?死了?被暗杀了? 但是具体的情况刀若木也不清楚,事情很突然,前线的将士们突然接到命令撤回。国都中一片混乱。大臣们接连十几日见不到正则帝,无奈闯入后宫,这才发现皇帝不见 “这样也好,至少百姓少些苦难。”刀若木似笑非笑地说。 “会不会被暗杀?或者挟持了?”聂小川皱着眉头问,当年交教给李君训练地特种士兵,现在一定也成了气候吧。 “你也太小看你的哥哥了!”刀若木笑起来。再一次抱住她,“再等等吧,消息很快就打听到了。” 因为这个消息,日子过的更快了,一眨眼就十天过去了。正则帝依旧没有下落,而李君的断了许久的信到了。 朝苔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的,将手里厚厚地纸包搂得紧紧的。 “小姐,少爷的信。公主的信。”她几乎要哭出来了。颤抖着将厚厚的信递给聂小川。 聂小川已经习惯朝苔称呼李君为少爷,这个应该是源自对自己地“小姐”称呼吧。这信也让她惊喜万分,放下手中的书。二人站在桌子前打开纸包,里面有厚厚的几封信。分别是李君写的,连翘写地,以及柳裘的。 “诺,连翘给你地。”聂小川拣出一封薄薄的,递给朝苔。 “还有我地?”朝苔似乎不信,看到信纸上自己的名字立刻笑起来,坐在门边地小矮凳上看起来。 聂小川被皇帝召见之后,便神秘的消失了,但川夫人在宫中遇刺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得到消息的李君暴怒了,他自己带着一支军队闯进天鸿的境内,由此引发了两国的冲突。对于这件事,朝中一片指责,其中包括他的岳父大人,隋侯杨坚终于抓住机会要削了他的官职,但现在的李君已经不是单靠他的岳父一人了,再加上对他言听计从深深依赖的小皇帝,小皇帝没什么权利,但站在皇家的身后的忠臣却有很多,再加上适当的警告,反对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北周与天鸿正式宣战了,为的就是讨伐失信的天鸿,解救生死不明的川夫人,等得到小川安全的消息,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阿姐,我要让伤害你的人不能安睡。” 聂小川看着信中刚劲有力的字,苦笑一下,翻过几张纸,信中接下来描述战争的艰苦,用李君的话来说,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当初刚刚逃亡的时候,尤其是被隋侯杨坚断了粮草,断了援兵,聂小川的心再看到这里是,柔软起来。 “阿姐,那时候我想我们受了了太多苦了,为什么要我们一直受苦呢?” 看到这里时,聂小川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心存乐观,期望自己能让李君变得快乐起来,但结果还是失败了,李君的心里满是阴暗,他一直停留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对于这个世界,他一定是充满痛恨的。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停留在她孤零零的站在聂家大门前的那一刻,手里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那种被遗弃般的恐惧一直深藏在自己的心底? “阿姐,我想,很快我就能接你回来了,风风光光的。”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至,字迹潦草,似乎很匆忙的断了,聂小川抬起头看到刀若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看到最后一句话,哼了声。 “怎么好像你在我这里受难一样!”他不满的说,同时伸手由身后抱住聂小川,“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娘子。” 聂小川笑了,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下,“你那个小跟屁虫呢?”顺手拿起连翘的信看起来,这些日子,孟采想出了各种办法跟在刀若木身边,刀若木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 “如果不是看在……”刀若木哼了声,慢慢说道,话没说完,就被聂小川猛然起身打断了。 “天啊,朝苔,”聂小川大声喊,紧紧瞪着由门外匆匆进来的朝苔,扬了扬手里的信,一脸震惊的说,“连翘怎么会嫁给李君?” 昨天终于迎来了检查组,也总算有时间写点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133 冲突 聂小川一直以为连翘会嫁给李靖,这只是早晚的事,而且看到连翘的信中,字字含羞的提高李郎,李郎,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虽然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的嫂嫂,但我现在成了李郎的妇,自然也要喊你一声姐姐。”,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李郎”不是彼“李郎”。 “我不知道。”朝苔一脸惊讶,或者说,一脸惊恐。 聂小川再一次拿起李君的信,仔细的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任何关于娶连翘的事。 “你的兄弟娶新妇啦?是那个亡国公主?”刀若木按住她的双肩,轻轻的揉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这是好事 好事,聂小川牵强一笑,的确是好事。 拆开柳裘的信,这个人以老道而又冷静的语言将这一段发生的事解说一番,让聂小川清晰的认识到此时的北周是怎么样的天下。 年幼的皇帝自从在那一场血淋漓的宫变中抓住了李君的手,就如同出生的雏鸟识母一样,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而李君也的确做的非常好,做事认真,为人谦和淳朴,最关键的是对皇权十分恭敬,这让(本书转载16k文学网那些原本瞧不起他的老臣们渐渐改变的看法,而这同时,隋侯杨坚却越来越行事跋扈,指点皇帝管理朝政,更换帝师,甚至皇帝的吃喝都要过问,对于裘以及聂小川来看。他地行为是爱之深责之切,但这个皇帝毕竟不是他的儿子。就算是儿子,坐到皇帝地位子上,那就是整个人天下人的天,一个臣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主? 所以,再加上李君等人暗地的稍稍推波助澜。隋侯杨坚在整个北周人眼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 “这一段我们过地很苦,不断有人被除掉,到最后连个罪名都不用,小弟三次赴宴被逼饮了毒酒,如果不是药师兄。怕是早已经死了。” 聂小川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几乎要将信揉烂,她早知道李君一个人留在北周将会经受很多磨难,却没想到会这么苦,如果,如果当初不指给他那个天下之主的路,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是她指给他走上这条荆棘路。但却留下他一人,想到这里,聂小川忍不住掉下眼泪,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也许是个很不负责任的人。 “好了。这些都是做给人看地。瞧你伤心地!”刀若木好笑地弯下身子。抹抹她地眼泪。“受些苦也是当然地。世上那又白得地利益?” 聂小川吸吸鼻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样地人那里体会到这种苦。一生下来就是富贵。臣民们绝无二心地敬畏。 这些信大约是战争刚开始写地。并没有提及最近地事。只有柳裘在信中提及了对她身世地问题。但也只是一句疑问。并不知道确切地事。 穆桔公主地事。刀若木自然不会向外界说。天鸿那边肯定也隐瞒起来。毕竟那不是什么值得宣告天下地好事。 至于李君与连翘地婚事。柳裘简单地说了几句。自然无关儿女之情。而是表达了对这此联姻地欣喜。 瓦岗山占主力地是大叶国地人。柳裘只是简单地说了遍这句话。就再没了下文。聂小川神色黯然地收起信。呆呆地遥望着那北方。没有人提起那个其貌不扬地男子。 单从外貌气质来说,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夸,李靖绝对不是李君的对手,现在她唯一祈祷的就是,这场婚姻包含着真情。 一定有真情的,连翘已经上过一次被虚假外貌热情所骗的当了,一定不会轻易被骗 不对不对,聂小川猛地晃晃头,谁说李君是在骗?李君今年也才二十岁,是一个青春少年,爱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白白操心。”刀若木按住她的头,低声笑道,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将来还有更让你操心的呢。” 聂小川皱了下眉头,思绪又转到这里,为什么她要个孩子就这么难?该不会因为自己尸还魂,损坏了这句身体,不能有孕?想到这里,看着刀若木殷切的笑脸,他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自己真的不能有孕……没有来得打个寒战。 一场春雨过后,空气有些闷湿,聂小川指挥着几个侍女将房间的格局再次改动,一面跟朝苔说这话。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伴着一个女声的不满,那一口的南诏话,除了孟采没有别人,都快一个月了,她没有丝毫走的意思。 “王后,你在做什么?”孟采揉着膝盖走进来,看着被改动的屋子大声喊,这次说的是汉话。 “没什么,布置一下。”聂小川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女子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那不是让人愉悦的感觉,所以平时尽量避免与她碰面。 孟采顺手扯下竹帘上的垂绦,嚷道:“大王可不喜欢这样的,我们都是喜欢睡宽敞的大屋,不喜欢这些。” 我们,这个词让聂小川的眉头一跳,没有再说话,但孟采站到她身前,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王后,大王不喜欢,停下来。” 聂小川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出现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一个芊瘦的女子似真似幻的站在自己面前。哥哥不喜欢这样的,他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要你管!”聂小川突然觉得眼睛辣辣地。一种想哭的冲动让她抬起手,挡开靠近自己地孟采公主。 孟采并没有注意她的异样。她的视线停留在四周,指指点点的说道:“这都是你喜欢的吧?你有没有问过大王喜欢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喜欢什么就摆设什么,你们汉人都是自私地人!我要……” 她的语速很快,又不习惯说汉话。最后几句变成了南诏话,聂小川被她的大声音嚷的耳朵疼,脑中乱哄哄的,现实与想象混在一起,抑制不住的想哭。 “你要?你要做什么?”聂小川猛地瞪着她,高声问道。“抢走他?让他扔下我不管,跟你回去?” 孟采被她突然地凌厉吓了一跳,随即更加生气,本来会的的汉话就少,这一下更加不会说了,快速的说出一串南诏话。 “不就是语言吗?不就是你会说他说的话?我为什么要学?为什么要指责我这个?直树为什么不能学我的话?”聂小川几乎是泪眼朦胧,她看不到眼前的人。情绪激动捂住了脸,“爱地时候什么都好,不爱了什么也是错。” 屋内的侍女们被这突然的事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朝苔从没见过聂小川这样失态,脸色苍白的要拉她坐下。一面大着胆子冲孟采说话,她说地是南诏话。 孟采被她说的一愣。情绪也激动了,推开拉住她地侍女冲到聂小川身边。嘴里嚷着,伸手拉向聂小川衣领,聂小川现在的身子可恢复地差不多了,一抬眼就看她恶狠狠的冲过来,立刻反手一掌,孟采虽然善于骑射,但却没什么功夫,哎呀一声跌了出去,门外地侍女们早涌进来,扯住翻身起来的孟采连哄带劝的拉了出去。 孟采的声音渐渐远去,聂小川有些呆呆的站在原处,侍女们收拾妥当纷纷退下,只有朝苔守在屋中。 “她说什么?她最后说的什么?”聂小川慢慢的问,略微沙哑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安静。 朝苔迟疑片刻,低头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抱怨的话。” “抱怨什么?”聂小川猛地站起来,“她有什么抱怨的?” “小姐,”朝苔忙按她坐下,紧张的四下里看了眼才说道,“你跟她计较什么,爱说什么就让她说去,反正她只是客人暂住。” 看着朝苔小心翼翼的样子,聂小川更加气闷,“你怕什么?这是我们的家,难道还有人说你什么?” 朝苔叹了口气,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一下午就这样闷闷天黑下来时刀若木还没有回来,孟采因为吵了架也没有再出现,聂小川一个人闷闷的吃过晚饭,沿着花园小路漫步,刚走进内室,朝苔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聂小川的火气一霎间点燃了。 “出什么事?你怎么这样狼狈?”她拉过朝苔,急声问道。 “小姐,她们说,你的药有问题,拿走去见大王,还不许我跟着。”朝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药?聂小川怔了怔,她一直吃着刀若木开的补药,早晚各一次,能有什么问题,“谁说的?” “孟采的大侍女。”朝苔颤抖着回,紧紧抓住聂小川的衣衫,“药怎么会有问 孟采!聂小川咬了咬牙,“她们去哪里了?” 南诏的皇宫远不如北方任何一个皇宫的规模,从内廷到大王办公的地方不过短短一段路,刚走没多远,就见一对人走过来,刀若木走在最前方,提灯的侍女们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聂小川停下脚步,静等他到身前。 “为什么?”刀若木脸色沉沉,将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愤怒手颤抖着。 “大王问什么?”聂小川静静得问,目光扫过面前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碗盅,看向刀若木。一直喝不孕的药?”刀若木的声音似乎从嗓子里挤压出来,带着一丝腻寒。 听到这句话,聂小川反而笑了,看着站在刀若木身后,夜色中神色不明的孟采公主,原来这天下的后宫都一样。 发文匆忙,有错字见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134 离家 夜风吹来,靠近聂小川以及刀若木的侍女们都觉得身上更加冷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你不想要孩子就罢了,何苦做出这样亵渎神明的事。”刀若木的眼瞬间黯淡下来,手一松,碗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温热的药汁溅在二人的衣角上。 “是啊是啊,你这个女人的心真歹毒!”孟采从后挤过来,一脸痛恨的符合。 聂小川只是静静的看着刀若木,原本不想说话,但看到他英俊的面貌猛然像是老了十几岁,清清朗朗的眼中满是哀伤,心里一软便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我没有…… 而朝苔也在这时猛地跪下了,哭道:“我们小姐没有,我们小姐没有,”哭着跪行靠近孟采,抓住她的小腿,说出一串南诏话。 聂小川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她不懂朝苔说了什么让四周人的脸色全变了,站在孟采身旁的高挑侍女,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让朝苔倒了出去。 聂小川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伸手就抓住那侍女的胳膊,而她的手被刀若木以及孟采同时按住。 “你要做什么?”孟采尖叫。 “住手!”刀若木冷喝。 “为什么打她!”聂小川眼里快要溢出泪水,她很想把断胳膊,但随着她用力刀若木的手也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她该打!”刀若木冷冷看了眼倒在地上哭泣的朝苔,“她竟然说是孟采下药。” “那又怎样?”聂小川同样冷冷说道。 孟采想要嫁给他。孟采刚刚跟自己起了冲突。药是被孟采拿走地。朝苔怀疑她难道不是很正常地? “这么说。你也这样认为?”刀若木地手猛地用力。将她荡开一步。孟采立刻护小犊子般将那侍女掩在身后。 聂小川地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曾经掩埋在记忆深处地噩梦再一次展现。他信她。毫无条件地信她。就因为他们同样地生活背景。以及青梅竹马地年华。 孟采眉眼倒竖。站在她地面前激扬地诉说什么。聂小川听不懂也听不到。她地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大王。”朝苔再一次爬起来。哭着抓住刀若木地衣角。“你不要听孟采公主地话。她就是要赶走我们小姐。我们小姐没有吃药。我们小姐做梦都想要个孩子。” 这句话被孟采听懂了,她的脸涨红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扬手就要打向朝苔,但这一次被聂小川挡开 “有话说话,公主何必打人。”聂小川冷冷地说道。“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这些……”孟采涨红了脸,舌头打结,急得直跳脚,伸手抓住刀若木的胳膊,急速的说着什么,刀若木脸色阴晴不定,慢慢抬脚踢开依旧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朝苔。 “你很想离开这里?那也不用用这样伤身子的办法,你想走,就走,我不会拦你。”刀若木看向聂小川一字一顿的说着。眼里死水一般平静。 聂小川不知道孟采方才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去知道了。这句话已经像是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他在赶她走! 于是她转过身,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似乎有说话声。以及朝苔的哭声,但很快随风而散。 春天地夜还是很凉的。整个南诏皇城都已经陷入一片沉睡中,城墙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走过。其中一个被眼前掠过的黑影惊得一呆,被身后的人撞上。 “突然停下做什么?”身后响起质问声。 先前这人揉揉眼。夜色中不见异常,嘟囔着抱歉一声继续前行,没多久城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让这些人立刻提高警惕。 “开城门。”有人高声的喊,原本准备质问的守卫们看到亮起地宫灯,立刻闭嘴,,看到一匹马驮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而去。 朝苔一路哭着出了城,四面都是黑漆漆地一片,除了婆娑的树影,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夜鸟叫着飞过,让她汗毛倒竖,更不敢大声的哭。 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只来得听到刀若木说了那句话,再一转身就看不到聂小川的人影,她什么顾不得,就那样爬起来追,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还有人给她送来一匹马,指了指城门的方向,但这更让她难过,她宁愿有人拦着她,呵斥她回去。 马蹄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地响声,习惯了黑夜,朝苔的哭声渐渐大起来,一个身影猛地掠过来停在她地前方,朝苔吓得一声尖叫,从马上跌下来,被人及时接住。 “小姐!”看清来人,朝苔哇的大哭起来,而聂小川并没有说话,让她站好,顺手一掌拍在马身上,马受痛一声长嘶狂奔而去。 “走吧。”聂小川淡淡说道,慢慢地向前走去。 小姐是打定主意走了,连一匹马也不要,不过小姐还记得等着自己,朝苔鼻子越发的酸,却也不敢在大声哭,抹着眼泪紧紧跟上她,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很快融入夜色中。 晚夏地午后,一声炸雷滚滚而过,黄豆大的雨点很快砸这处小小的山神庙被狂风掀翻了一块草皮,雨水沿着缝隙灌进来,站在那里避雨的人咒骂着向另一面退去,原本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推搡中撞了踩了脚,引发一连串的骂声。 而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两人,因为跑的太快一下子撞进人群中,这一下更是乱了套。 “瞎了眼……”被撞的跌倒在墙角,吃了一嘴灰的大汉高声骂着跳起来,准备给不长眼的人一顿打,却看到两个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姑娘抬起头来。那因为冷而发白的脸色让他收住了骂声,举起地拳头也垂下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大汉咳了声,跟身旁的人继续方才的话题,“神武将军很快就攻破城门,果真是严明军纪,城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许动。” “这么说,天鸿是国破了!”一旁的人啧啧摇头。 “这可怪不得神武将军,你们不知道,这是天鸿的命数!”那大汉叹了口气说。一面摇头,引来众人的追问,拿足了架势,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知道我们天鸿有个不吉公主?” 听到这句话,一直望着外边大雨的朝苔与聂小川同时转过头,看了眼那位大汉,看到他的服饰明显地与川人不同。 这里属于天鸿与四川的交界处,这半年多北周与天鸿的事趋于平稳。许多离家避乱的天鸿人开始返乡。 就在上个月,李君的北周大军进入建康,由于正则帝不知所踪,而他没有子嗣,除了个别忠心大臣拥戴着一个旁系皇族仓皇而逃,扯旗另立去了,其余的朝臣恭迎北周大军入朝,正式降伏。 聂小川一直担忧北周怎么能让突然灭国的天鸿人顺服,这时听到大汉的话,立刻豁然。同时又皱起眉头,知道这个假预言的人本就不多。死了老皇帝,跑了正则帝,死了两个天师,还有谁知道? “小姐,公主她们肯定也进城了。”朝苔有些兴奋地拉拉聂小川的衣角。眼中带着一丝请求,聂小川却再一次转开视线。不去理会她的话。 朝苔有些失望又有些焦急的搓了搓手,离开南诏这么久了。她原本以为她们一定是前往李君所在的地方,没想到聂小川却没有目的的四处闲逛。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朝苔急了提了几次,却被严词拒绝了。 从离开南诏城那一刻,聂小川就看出朝苔的期望了,但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打算,自从那次离开北周启程前往天鸿时,她就打定主意,离开李君,那个孩子长大了,成亲了,有子了,仕途也开始了,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过自己想过地生活了,想到这里,心,自己想过的生活,为什么跟想象地不一样? 那个人竟然都没有追来,自己的确是个弃妇!这种深入骨髓的痛以及耻辱让聂小川呼吸一滞,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耳光,听到朝苔在耳边低声惊呼,紧紧拉住她的手。 “我没事。”聂小川强笑一下,看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忙低下头。 “小姐。”朝苔眼圈红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咱们回家吧。” 回家?她有家吗?聂小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装作往雨中看,抑制眼泪掉下来,天黑下来时,雨停了,聚集地人群渐渐散去,聂小川看看天色,今晚还有雨,便招呼朝苔走到一个角落生火休息,最后三个人此时也站起来,互相招呼着走了,其中就有那个讲故事的大汉,直到他们走远了,另一个墙角里发出一声低嗤:“妖言惑众!” 这句话说地极为低声,朝苔听不到,但聂小川却清晰的听到了,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汉离去的方向,这时才想起那个大汉一举一动不像普通地农人,倒像个行走军旅多年的人,便摇着头笑了笑,这的确是个让民众接受亡国命运的好办法。 她的视线悄悄转向声音来处,那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形,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毯子里,身边只有一个简单的行回目光,专心看朝苔在火上热干粮。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响起,让她们再一次投去好奇的视线,那个人已经稍微解下毯子,露出乱蓬蓬的头发,轻轻的摇晃怀里的一个襁褓,解开衣服开始喂奶,但那婴儿很快就又开始哭,声音越来越亮。 “别哭,别哭,太平郎,娘知道你饿。”那人低声呢喃,一面加大摇晃力度。 “小姐。”朝苔悄悄唤了声,聂小川看到她眼里的不忍,接过馒头走到那人身旁刚伸出手,那人却受惊一般跳起来,向墙内缩去,尖声道:“你要做什么?” 借着跳跃的火光,二人目光相对,同时惊讶出声。 聂小川手里的馒头滚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肮脏惊恐的女人,竟然是苏香影!那个时时刻刻芳香扑鼻美艳无边的苏香影!(,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 135 说从前 看到她,苏香影反而平静下来,竟然还露出一丝笑容,不理会聂小川的惊讶,晃着手里的小小婴儿,说道:“太平郎,看看,是你姨母。” 朝苔不认得苏香影,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聂小川平复了情绪,为了缓解突然震惊便靠近几步去看那孩子。 昏暗的室内看不清这个孩子的长相,模糊的看出长的黑黑瘦瘦,最多一个月大,这是杨坚的孩子? 这些日子从北方来的客商口里,听到北周隋侯的下场,据说是以谋逆罪下了大狱,举家连坐,就连那许多被赶出去的曾经的妾也难逃,说起杨家历来的气势以及风光,以及那下狱的场景,说者听者都感到恻然。 聂小川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子的模样,印象中只有当初踏进柳裘书房那一抹锦衣亮色,她甚至已经忘了几次三番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沉默片刻,聂小川请她来火堆前坐下,朝苔虽然讶异但也没问,将热好的馒头递给她,苏香影似乎冲朝苔笑了笑,但泥污掩盖了往昔那令人心神具荡的娇媚。 看着她默默的咽着馒头,沾满泥黑的干枯手指不适轻拍依旧哭泣的婴儿,被干馒头噎着直伸脖子,聂小川拿过水壶,细心的在火上热了热才递给她。 苏香影看在眼里,轻笑一冷水。”聂小川慢慢说道,一面看着她想要放下馒头拿水,便伸出手,“我来抱 苏香影怔了怔,旋即笑着将孩子送过来,口里说道:“什么月子不月子,这孩子,是我在野地里生的。” 聂小川没有抱过孩子。尤其是这月子里的婴儿,软的像肉团,如果不是有厚厚的包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抱,靠近火光,她看清了这个孩子的模样,皱巴巴的小脸,没有睁开肿肿的眼,实在是丑。 当她抱住孩子,晃了晃。原本啼哭的婴儿突然就不哭了,蹭着头似乎想要睁开眼,苏香影喝了几口水,笑道:“太平郎还是跟姨母亲,一抱就不哭了。” 小小地肉团抱在胸前。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心软地就要化了。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嫩嫩地脸颊。感觉滑腻。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苏香影吃完有了精神。靠在一旁怔怔看着她。直看得聂小川心里发毛。朝苔则在一旁看苏香影。三人就这样默默地呆着。直到婴儿又开始低低哭泣。 “来。娘吃饱了。该你吃了。”苏香影接过孩子。打破有些尴尬地气氛。 逃亡地路上生子。可以想象受了多少苦。聂小川叹了口气。以前被她暗地里下杀手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柴火不多了。朝苔举着火把起身转到庙殿后。去扯散落地木架。婴儿在苏香影怀里渐渐睡着了。外边响起密密匝匝地雨声。 “说起来真可笑。”苏香影换了舒服地姿势。幽幽地看向聂小川。“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聂小川苦笑一下。苏香影已经知道了吧,让她一直杀之而后快的敌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大哥还活着。”苏香影接着说,眼中带着几分嘲笑。“跟你的母亲过神仙日子去了。” 这句话如果停在真正的穆桔公主耳里,该是多么羞人的话,**啊!只可惜,聂小川并没多大的感触,只是很惊讶,这算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或者说,没有责任心?不过,什么叫责任呢? “大妹死了,大弟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他走得好干脆,我们呢?那我们都算什么?”苏香影声音变得凄厉,一行泪滑下,冲去两道泥污,“为了天下,为了穆家的江山,说得多好,江山呢?天下呢?” 聂小川揉揉鼻头,心里想地是穆枫真的跟那个棉贵妃“私奔”了,抛了家国,如果早十年他就这样,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不过转念一想,早“魏岭,他……”看到聂小川静默不语,苏香影也渐渐平静下来,突然冒出这两个字,但随即收住不再言语。 聂小川抬起头,看着她,望着火堆发呆,眼中弥漫着哀伤,哀伤那曾经的青春吗?那风流不羁,游戏人间的青春吗?以及那个想要却得不到的男子?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去南诏了?”苏香影回过神,打量下她的衣着神色,皱起眉头道,“怎么?遇人不淑?” 看到聂小川有些黯然的神情,抓了抓乱草般的头发摇头道:“不会,那人不会,该不是你挂念你的小兄弟,自己跑出来地吧?” 这句话让聂小川很生气,为什么还是她的错?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前世里就是这样,现世又是如此!难道没有人看得到那些男人地不是? “不是!”她没好气的回了句。 苏香影扑哧笑了,“吵架了啊?这是好事,吵架才亲密,不过,记得低头认错就好。” 她这话的语气,倒真像一个姐姐关心妹妹,聂小川哼了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认错?谁认错?她有错吗?那么他呢?犯了错认错有什么用! 苏香影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婴儿,望着跳跃的火光,似乎陷入回忆里,慢慢说道:“你呀,从小就倔强,当然,怪不得你,都是被大哥惯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认为什么就是什么,谁地话也不听,简直就像个闷头虫,说话也好,做事也好,凌厉的让人害怕。”说到这里她自己笑了,自嘲道,“说你,其实咱们这些姐妹兄弟谁不是?” 这一定是在说穆桔公主,聂小川心里说,用手拨弄着火堆。 “如果不是这样,你现在也许已经安稳地做了杨家的夫人,我们俩,或者更多地人,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苏香影慢慢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微微苦涩的笑,“嗨,我怎么知道你是你啊!” 聂小川抬眼看她,“你在说什么?” 那个男人,除了强行侮辱她,就是背信弃义地要杀了她,可笑。 苏香影看到她僵硬的脸,起身探手轻抚了她的脸,说道:“爱之深恨之切啊,当然,也有我起的挑拨作用,可是妹妹,”苏香影坐正身子,慢慢道,“我们人生有嘴,可不是只用来吃饭的。” “不懂你在说什么。”聂小川淡淡道。 苏香影吃吃笑了,神态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娇媚,只不过这娇媚却是再也看不出来了,“傻丫头啊!你这双眼啊,原来是虚设!”复日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 136 托孤 加更来了 说完这句话,看到聂小川脸色不善,苏香影就及时的闭上了嘴,专心摇晃着自己的孩子,风卷着雨丝不断吹进来,苏香影开始不能自主的发抖,脸色也变得铁青。 朝苔扯着木架出来,又加大了火,但苏香影依旧瑟瑟发抖,开始轻声咳嗽。 “夫人身子不大好。”朝苔迟疑片刻,说道。 苏香影一阵巨咳过后,强笑一下,“姑娘懂医术,我知道,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朝苔见她明白,也就不再隐瞒,点了点头,“夫人孕时受了重伤了,这孩子是早产吧?产后又受了风,如果早点看大夫……” “果真没救?”聂小川问道,看着苏香影形神具销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来这里后认识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朝苔摇了摇头,“如果,殿下还在,也许……心针扎一般一跳,恩了声不再言语,苏香影听了仔细瞧了瞧朝苔,问道:“你是,大叶国的人?” 朝苔点点头,苏香影神态有些异常,不安的动了动身强站起身来,开始晃动孩子,但没有效果,再喂奶想是没什么奶水,婴儿依旧大哭,在这雨夜的破庙里听起来格外令人心慌。 “太平郎,太平郎,莫要哭,”苏香影轻声呢喃,直到她开始走动。聂小川才看出来,她的腿受了伤。 “我来,你坐下吧。”聂小川起身接过孩子,苏香影怔了怔,也是奇了,聂小川抱着这婴儿晃了晃,还真不哭苏香影黯淡的眼中迸发出光彩,旋即恢复原样,慢慢到一边坐下。楞楞的瞧着火堆出神。 朝苔不多时便起身接过孩子。让聂小川坐下休息。婴儿在晃动中又陷入沉睡。外边雨越来越大。狂风阵阵。苏香影又开始不住地发抖。聂小川给她裹上毯子。又拿出自己地披风。到最后。只有亲自揽着她。才能让她暂时暖和些。 苏香影许是累极了。靠着她慢慢睡着了。听着她急促不稳地呼吸。聂小川有些好笑。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们能这样相处。 “小姐。”朝苔将睡熟地孩子抱好。坐过来低声道。“我看她不好了。” “还能多久?”聂小川低声问。看着婴儿睡觉地样子。粉嫩地可爱。心内有些难过。这个孩子就要失去母亲了。而失去双亲地感觉。聂小川知道。 朝苔还没说话。苏香影突然睁开了眼。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大叶国人?”她直直地看着朝苔。突然咧嘴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地牙齿。“听说你们公主嫁给了李渊?” 朝苔被她看的脊背发冷。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苏香影将目光转向聂小川。微微一笑道:“妹妹的兄弟好厉害,那可手段可真翻云覆雨 她这话怎么听着都不顺耳,不过也难怪,她今天的遭遇一大半要拜李君所赐,哪里还能说他的好听话,聂小川皱皱眉头没有理会。 苏香影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忽地伸手去抓朝苔,似笑非笑的说,“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害怕,当初给你们熟粮种,可不是我们侯爷的主意,这么好的主意,只有你们的驸马爷能想出来!” 这话一出口,聂小川与朝苔同时惊讶变色,同时抓住她的手,齐声摇晃着问:“什么?” 但苏香影却在这时糊涂起来,傻傻的笑着,嘴里胡乱嘟囔着,根本听不到她们的问话,聂小川感觉到靠近自己的苏香影身子越来越热,与朝苔对视一眼,强笑道:“她烧糊涂了!” 朝苔睁大眼睛,眼睛里满室惊恐,也慌乱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原来她是奸贼杨坚真是烧糊涂了。” 苏香影喊了几句母妃,开始低低哭泣,接着又开始却是在喊李君的名字,这让聂小川心里一跳,拍拍她的脸,问她说什么。 “我对不起侯爷,如果不是我,侯爷不会被抓住。”苏香影突然清醒了些,直直的看着聂小川,“妹妹,你怎么养大这样一个男人?世间怎么有这样的男人?” 聂小川有些不安,局促的看了眼朝苔,朝苔也是一脸不解,怔怔瞧着苏香影,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苏香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我还笑你,被人害了也不信,原来是个道理,他骗了我,我还是想着他。” 说到这里苏香影又开始迷糊,哭啼着喊母妃父皇,说的话也听不清。 “没法治?”聂小川于心不忍地问朝苔,难道看着她这样? 朝苔摇摇头,“她能撑到现在就不错了。”接着好奇的问道,“小姐,她说地男人是谁?” 聂小川心一惊,有些慌张的摇头,“不知道。” 朝苔奇怪的看了眼她,孩子不安的动了动,朝苔便抱起他到一边走动去了,李君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朝苔不知道很正常。 不知道,聂小川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从苏香影地胡话里很容易就明白了,人人都说美这美男计也是灵验的很啊,虽然说斗争无所不用,但利用感情地手段,让聂小川心里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不过,你也真是没用,聂小川伸手在苏香影额上点了点,就那么好色!杨坚对你那么好,还不知足!活该! 被她手指一点,苏香影一个机灵睁开眼,倒把聂小川吓了一跳,就像看透她的想法一般,苏香影忽地一笑,“不过,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受骗。” 聂小川哑然,随即冷了眉眼,这世间果然有这样地愚女一生,什么男人沾不得?我又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自己,骗我欺我如何?我骗人欺人又如何?”她的眼睛亮晶晶地,这句话声音说的很大,一旁的朝苔听了惊讶的瞪大眼。 “是,我没笑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聂小川心道,这只怕是回光返照了,拍着她的手附和着。 “可是,如果能给我魏岭,或者刀若木那样的男人,我……”苏香影神色一暗,忽地紧紧抓住聂小川的手,一句话没说完,咳成一片,慌得朝苔跑过来拿起水壶递给她,同时将怀里的婴儿往她身前送了送,苏香影已经说不出话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孩子,暴睁着眼看着聂“你放心,我是他姨母。”聂小川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 苏香影浑身被抽干了力气,颓倒下去,聂小川忙扶住她,听苏香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自己的耳边说道:“这孩子,这孩子叫杨思民,如果有机会能见他父亲一面…… 一句未完,溘然而逝,似是母子连心,朝苔怀里的孩子猛然大哭起来。(,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 137 不舍 一把火将那具小身子烧净,聂小川将提前扯下的穆樯的头发装进一个小香囊,放在杨思民身上。 朝苔收拾好行囊,看着微微发呆的聂小川,低声问道:“小姐,我们要去哪?” 聂小川的思绪由短暂的混乱之后清醒过来,她一直沉浸在穆樯说的那些话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一个叫做李渊的人。 “我来抱孩子吧。”朝苔伸手过来。 聂小川摇摇头,看着她的小个子,笑了笑,“我来吧,他叫什么来着?太平郎?娘抱着你。” 说着晃了晃,昏睡的婴儿似乎醒了,伸展了下身体,带给聂小川不同的感觉,觉得托在手里的这小团肉格外的重,小小的拳头轻轻碰在自己脸上,聂小川不由笑出声。 “小姐,这孩子……”朝苔被她那句“娘”说的怔住了。 聂小川回过身,正正脸色说道:“他叫聂思民,是我聂小川的儿子,朝苔,你要记得。” 这个孩子如果有一天被揭穿身份,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而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出身,出身跟命运有关吗?这很不公平! “你是聂思民,你是娘的太平郎!”聂小川低下头,笑嘻嘻的蹭着嫩滑的肌肤,包扎的结实的小肉团被打扰了,吭子,哇的开始哭。 “饿了吧?娘带你找吃的去!”聂小川望着前面茂密的深山,突然豪气万丈,大步向前走去,朝苔愣了愣,那句我们回北周吧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空中掠过一只白鸽,咕咕叫着落在不远处的杉树上。 “熟粮食……”朝苔无意识地重复这三个字。猛地抓起一块石头砸向那树梢。“滚开。” 白鸽扑闪着翅膀飞起来。在空中盘旋咕咕地叫着不肯离去。朝苔恨恨地又捡起石块接连砸去。白鸽这才飞远了。 “你做什么?”聂小川听到声音回过身。刚好看到白鸽快速飞去地身影。不解地问。 “丧事刚过看到白鸽。不吉利。”朝苔闷闷地答道。一面跟上来。“山里有太平郎吃地东西?” “有啊。你听。”聂小川神秘地笑了笑。指指山中。那里隐隐传来一阵野兽地咆哮。 深山里地日子原本不好熬。但有了太平郎这个小家伙。让她们两人在手忙脚乱中也不觉得寂寞。转眼就过去两个月。天冷起来。聂小川一手抓着两只野兔另一手拖着一直野鹿迈进山洞。搓着发冷地手。看到朝苔正架着太平郎在腿上跳。一大一小。玩地笑呵呵地。她们地脚下。有两只小猫似地动物正在爬来爬去。她们地游戏羡慕不已。 “太平郎好有力气,吃豹奶就是不一样!”朝苔将太平郎放在地上的厚垫子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高兴的说。 刚刚放到地上的太平郎就跟两只小豹爬到一起,晃动着肥嘟嘟的身子乱拱,洞深处传来一声野兽的低吼,朝苔跳起来。接过聂小川手里的野鹿向洞内扯去。 “先撕下腿子,我们煲汤。仔细它咬你。”聂小川嘱咐着,看朝苔晃晃手示意知道了走进去,不由笑了笑,刚刚找到这头雌豹时,朝苔日日夜夜吓得要死。没想到现在对雌豹比对她都亲。 听着太平郎咯咯地笑声,心里就像化开了蜜。让她不自觉的笑起来,从脚下捞起这个孩子。在脸上亲了亲,有个孩子真好。怪不得他那么想要个孩子。 朝苔一出来,就看到聂小川抱着太平郎发呆,那眼中满是忧伤,知道她又想起了谁,心里跟到刀剜似的,“小姐。 聂小川回过神,掩饰住心里的难过,看到朝苔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不由笑了,“你瞧你,哭什么!” 这些日子她下山采买时,有意无意的打听过南诏的消息,却是没有消息,四处都在说着神武大将军的事迹,如何的体恤百姓,严明奖惩,而同冒出了各种旗号的割据势力。 “这些人,放着好日子不过,打着复国地旗号,让咱们百姓流离失所,但愿啊,神武将军一举得胜,让咱们过上太平日子。”小镇上聚居在茶馆酒肆的人这样说着。 聂小川听到这里时,想着结束战乱地日子不远了,只是李渊会给自己要建立的国家起什么名字呢?也如历史上的那样,叫做唐吗? 她现在也用李渊称呼那个曾经熟悉的孩子,有时候她恍惚的觉得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李君地孩子。 刀若木,他还好吧?是不是已经真的跟那个孟采公主成亲了?为什么不信自己?为什么不追来?哪怕说一句话也好,想到这个,聂小川就想哭,幸亏有了太平郎,让她没有时间再去想,如果不想就能忘记,那该多好啊。 进入隆冬地时候,山里不能再住了,太平郎也可以断奶了,与雌豹以及小豹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她们两大人一小孩背着鼓囔囔地包袱下山个手抱太平郎,一面看有些失神的朝苔。 那一日她赶集回来之后,朝苔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洞口,太平郎和小豹们在洞里闹翻了天也不管,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听到问摇了摇头,进到洞里,聂小川嗅嗅感觉有东西燃还没问,就见朝苔用树枝拢了拢火,开始说太平郎如何调皮,聂小川暗猜她想家了,也就顺着话说下去,不再追问。 “没事,没事,我在想我们住哪里好呢?我们没什么钱。”朝苔有些发愁的望了望天。 聂小川摸了摸身上的散碎钱,对于挣钱她还没上愁过,笑道:“遍地是生意,莫愁。” “小姐,”漫步在集市中,一直有些焦躁的朝苔突然停住了脚,指着旁边一家简朴的小店,“我们歇息下吧,我走的脚疼。” 聂小川抬头看看天,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太平郎也快抱不住了,“也好,顺便打听哪里有租房子的。” 小店里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个瞎眼的说书先生正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一屋子人都听得聚精会神,连伙计都没注意有客人进来。 说什么这个吸引人?聂小川有些不解走上前,正好听到说书先生一拍桌子,“话说那一箭正中神武将军的心口,只听哎呀一声痛喝,将军跌下马去,顿时气息全无。” 屋子里响起一片到吸气声,聂小川的脸色唰的就白 三更啦开心多支持!(,如欲知后事,章节更多,支持作 138 急归 个时候的天下,聂小川看来就像是到了隋朝末年,伴]]]天鸿的相继灭亡,原本稳定的割据被打破,一方面北周猛然壮大,有了一统天下之势,另一方面,也造就了很多的割据者称帝称王,有打着北齐名号的,也有天鸿名号的,更有甚至,还有自称新帝拯救万民的,总之是乱哄哄的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行。 “后来呢?”聂小川忍不住开口询问。 屋子里正是一片议论声,根本没人注意她的话,朝苔脸色苍白的紧紧抓着她的衣衫,不住的问:“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眼看那说书先生慢慢的开始喝茶,众人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面吃一面接着说话,只有她们二人傻呆呆的站在中堂,店小二砸着嘴,一脸的意犹未尽上前来招呼她们。 “二位大姐,吃点什么?”店小二笑呵呵的问道。 “这就说完了.?”聂小川脱口问道,指了指那说书先生,“后来呢?死了还是没死?” “那就不知道了,能得.到这个故事就快丢了半条命。”店小二冲那瞎眼先生努努嘴,“瞧,那眼就是被战场上的箭射伤的,要说也怪他找死,那打仗的地方能随便去!咳,你们到底吃什么?”. ||.问,这是多久前的事?在哪里?” 瞎眼先生正用手摸着面前一堆钱.,下意识的往身前拢了拢,翻翻眼皮,警惕的说道:“做什么?要听书等下场…… 他的话没.说话,就被拎起来,吓的哇哇大叫,惊动了整个店里的人,似乎对这个先生很爱护,纷纷拿起条凳围过来。 “半.个月前,江都,江都。”瞎眼先生虽然瞎了眼,但很有眼色,在感觉自己要被贯在地上时撕心裂肺的喊出来。 经过.连续十几天地跋涉。终于看到江都地地标。这里显然有过一场战役。路上残垣断壁。行人稀少。但这江都城并没有多大创伤。远远地可见城池依旧繁华。只不过来往地官兵甚多。一个个面色肃穆。行色匆匆。城门处防守严密。盘查甚严。 朝苔将怀里地太平郎晃了晃。引得他发出咯咯地笑声。“太平郎真壮实。我们这么赶路他也受得了。”. ||是她。路上地行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足足有十几只大鸟正飞速掠过。 “朝苔。你看。这是什么?好像鹰一样。”聂小川忍不住拉她快看。 这些鸟速度极快。一闪而过。但仍可以看到它们体长身重。暗褐色地身体。点缀着白色地横带以及斑点。极为醒目。聂小川这段日子见过不少鹰。模样也都千奇百怪。但从没有见过这样地。而且又是这么多一起飞行。倒有些像后世里地战斗机。 “就是鹰吧。要不就是雕。”朝苔看着远去地黑点说道。 “这是鸠,”一个挑着干柴的佝偻老汉有些激动的对四周议论的人说道,“我年轻时去过漠北,那里多的是,没想到在咱们江都也能见…… 鸠是什么?聂小川有些好奇,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由城门疾驰而来,行人们纷纷避让,一时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混乱一片。 骑兵过后,地上多了好多滚着哀嚎的人,聂小川幸亏拉着朝苔躲得快,但还是被尘土呛得连声咳嗽。 “怎么能这样?”聂小川看着地上哀嚎的人,显然是被马踢伤,不由一阵怒气,但很快就有人替她表达了怒意,守城兵那里奔过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扬起跨刀暴瞪双目连声呵骂。 “给我查,是哪个,敢如此违抗军令,纵马行凶……” “大人,大人,这些是铁骑军,给将军寻药……”一个兵卫靠近他低声说道,声音很小,但在聂小川听力范围内,这让她原本急躁的心情更加惶急,那里顾得上计较横行的军士,反而更加相信李君受了重伤。 这句话让暴怒的官员也立刻安静下来,不再言语指挥着将这些受伤的人抬下去医治,伤重不治的给与安抚,聂小川拉着朝苔在人群中穿梭,向近在咫尺的城门快步走去,踩过散落在脚边的一担干柴,没有注意那上面沾满了血迹。 而在这个时候,那高高的城门上,被十几个威武壮汉环绕着的一人,正低声冷哼,“多嘴!” “将军,属下有罪,实在是南边形势危急,弟兄们拦不住了,急需更多蛇雕,请将军责罚。”其中一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跪下了。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被李君听到,他的视线透过垛口看到那两个身影已经站在城守军的面前,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回。” 当他们消失在城墙上的同时,聂小川与朝苔被城守士兵们请进官衙,等候身份的确认。 “小哥,你可知道连翘公主有没有受伤?”朝苔坐立不安,追着问那小兵卫。 小兵卫被她紧盯着红了脸,低着头说道:“我只是守城,旁的事不知道。” 朝苔还要问什么,被聂小川拉住,战场上有关将帅的事都是机密之事,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底层士兵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会说。 为了战略需要,没受伤也可能说受伤,死了也可能说没死,想到这里,小川打了寒战,好吧,她宁愿李君没有受伤,这只是为了某种需要放出的烟雾弹。 “小川,小川。”院门咚的被撞开,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女声的高呼. ||现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瓦岗寨的人天天都盼着你回家,嫂嫂。”连翘将她一把抱住,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哥,这一声嫂嫂喊出来,便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这真真切切的欢喜让聂小川一时五味杂陈,积攒很久的哀伤借机涌上来,她也抱紧连翘,痛快的大哭起来,让那些悲伤彻底的宣泄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39 相逢 着二人抱头痛哭,众人各自想起伤心事,纷纷红了眼#| 柳裘咳了一声,说道:“这是大喜的事,都不许再想那过去的伤心事!” 连翘这才收住眼泪,拉着聂小川前前后后的打量个遍,口里说着怎么这么瘦了又开始掉眼泪。 “寨主,不能你一个人霸着小川姐姐,大家可都等着呢!”秦叔宝的声音陡然响起,及时的打断了连翘又一轮的眼泪。 “你这个臭猴子!”连翘破涕而笑,将聂小川推到众人面前,“快好好看看,可是真真活着呢,不是在做梦。” ||,秦叔宝等一干熟人,多是温宅居的旧人,一个个穿着军人打扮,略显倦意的脸上满是欣喜。 “我就说,小川姐姐功夫那么好,绝对不会摔死!”足足长高一头的秦叔宝嘻嘻笑着说,脸上已经褪去几分稚气,初现“门神”的英武之气。 “小川多谢大家牵挂!”眼前这些人,均是羞涩的看着她,眼里是真诚的欢喜,以及隐隐一丝崇拜,让聂小川忙深深一拜。 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怎么能够担当这些人的关怀。 “若不是你,咱们瓦岗寨早就没了。”柳裘扶住她,低声道。 那一天在捕获的魏岭余众口中得知,魏岭身上同样携带者猛火油之类的凶器,如果不是聂小川趁其不备自杀式的与之同归于尽,瓦岗寨就又要改换天地了。 当然。聂小川同归于尽地目地他们不做深究。看重地只是结果。他们收益地结果。 || 这里不是说话地地方。一行人很快拥她上马。浩浩荡荡地往东而去。一路上军士们纷纷避让。对连翘众人显然尊崇有加。 这一次连翘带了瓦岗寨地二十多人随同作战。主要负责近身守卫。而李靖以及罗艺等其他人留在北周。负责后方安定。 “你怎么也跟出来?这么危险地事。”聂小川与连翘并驾齐驱。看到她原本粉嫩地皮肤变得有些粗糙。面庞黑红。虽然闪着健康地光泽。但也难掩奔波地倦意。一身枣红战衣。勾勒青春地身姿格外美丽。尤其是身前挎着一柄长剑。显得英姿勃发。 这样地女孩子。是男人都会喜欢地。 连翘眼中立刻呈现几分羞涩,转过脸来说道:“怎么?他们男人能做的,我这个女儿家就不能么?” 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周围响起一片低笑声,让连翘的脸红了。 “寨主,你不是说这叫夫唱妇随吗?原来只是为了给女儿家争口气,我可要告诉阿七她们去!”秦叔宝大声说道,被连翘一鞭子甩在马身上,大呼小叫的奔出队列。 || “寨主,你的夫来了!”奔在最前方的秦叔宝一声大叫,就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荡起尘烟滚滚。 “小川!”伴着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呼喊,从尘烟中奔来一人,将小川从马上猛地拉下来紧紧抱住了。 尘烟落定,聂小川仰着头打量这个在人们口中传诵的神武将军,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留着短短的胡须,双目美而有神,胸膛宽阔,手臂有力。 他似乎是在笑,但这笑容却带着几分森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聂小川默默的想着,好像过去了十几年一般,眼前这个人除了那依旧俊秀的眉眼,竟然没有一处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重合。 “你受苦了,都怪我不好。”他用鼻音说着,不管四周的众人的注视,将头埋在聂小川的肩头。 一瞬间,那个抽着鼻子拉着她衣角哭泣的孩子又回来,聂小川有些想哭,但看到四周众人惊愕的神情,又有些想笑,他们从来没见过自己能征善战的将军有这样的小孩子神态吧? “又蹭鼻涕!我可就这一件能穿的衣服了!”聂小川含着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然后就听到他用鼻音沉沉的恩了声,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哭。 当晚江都的县衙大摆筵席,但跟不同于往日的官兵同乐,参加的只是属于近身军的少数人,丰盛的菜肴流水般的送进去,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不断传出笑声。 ||的过来,很多她都不认识了,一开始连翘与柳裘还在一个一个的给她介绍,待到最后,这两人也变得语无伦次,自己也认不得了。 一直坐在她右边的是李君,总是在她举起酒杯的时候微微的拦着,到最后干脆替她喝。 “渊哥哥,你干嘛抢我嫂嫂的酒喝!”晕晕乎乎的连翘看到了,抱住小川的手,大声说。 “小川从来就不喜欢喝酒。”李君淡淡的说道,一面拨开连翘的手,皱着眉头,“你也不能再喝了!” 连翘顺势抓住他的手,嘟着嘴撒娇不依,“我要喝,我见到嫂嫂高兴,我要喝,如果不是我,我嫂嫂不会一个人四处颠簸,没有人疼,”说着说着,她放声大哭起来,整个人都扑到聂小川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哥哥啊,哥哥啊。” 就像一根棒子猛地击在心口,聂小川不可抑止的将口中的半杯酒吐了出来。 “送寨主休息。”李君猛地站起来,沉声说道。 在一旁一直只吃菜不喝酒的两个当班女兵,立刻过来架起哭得浑天混地的连翘,快速而去。 “柳大哥,你照顾弟兄们。”李君低声说道,在他身旁微微发怔的柳裘立刻点点头,看着他拉起聂小川大步而去。 清冷的夜空中,一轮明月安静的俯视着大地,聂小川靠在县衙后院的廊柱上,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院子里修剪整齐的树丛,那上面未融化的白雪在月光下发着荧光。 喧闹的前厅里已经开始响起歌声,那些粗狂的汉子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大声的唱着沧桑的曲调。 “小川,以后不会再受苦。”李君由身后环抱住她,在耳边低低的说道。 夜风吹来,聂小川不由打个寒战,这种完全属于陌生男人的气息让她绷紧了脊背,借着转身离开他的怀抱。 清凉的月光让李君的脸上蒙上一层雾色,似真似幻的看不清,聂小川的视线放在他的胸前,那里褪下军装,简单的青衣布衫显出健美的线条,她抬起手,轻轻抚了过去,淡淡的道:“骗我回来,有什么事?” 争取,争取,快些写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0 不疑(推进情节,不用看) 从进了城,聂小川担忧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这里没\受了重伤命在旦夕的气氛,反而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新气象。 尤其是见了瓦岗寨众人,对她只有欢喜,而这种欢喜竟像是预料之中欢喜。 没有人对她提一下李君的身体,来表达一下宽慰。 ||为一个短信说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平日精明的连女佣有没有贪污菜钱都能一眼看出的他,竟然会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骗术蒙蔽了。 这个族亲被踢出了集团,没有任何人同情,聂小川曾经还在大会上嘲笑过他,真没想到,原来上当是很容易的,现在看来,她真不应该嘲笑别人。 李君却在这时笑了,簇起那漂亮的眉毛,“我不是在骗你啊!” 现在的李君比以前长得粗壮了很多,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五六岁,狭长俊美的眼犹如深潭,安静的注视这面前的世界,此时嘴角荡起一丝微笑,让他略微阴冷的面庞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是在骗你啊。”他再一次重复,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伸手拉住聂小川的袖口,“上个月我遭人偷袭,是要骗他们,来个趁其不备的还击,没想到姐姐原来也到了这里,早知道我就不会这样,”说到这里,吸吸鼻子,声音渐低下来,“我还是这样,总让姐姐担心。” “真的吗?”聂小川甩开他的手,冷脸道,但心里早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李君再一次抓住她的袖口,还轻轻摇了(本书转载16k文学网摇,笑弯了眼睛,“姐姐是从说书人口中得知的吧?我派出去十几个人呢,怎么那么巧,让姐姐遇到了?”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在人前也这个样子?”聂小川横了他一眼,伸手抬起他的脸,仔细的打量,叹了口气,“也受过不少伤吧?” 那一点疑惑已经被聂小川彻底抛开了。李君笑着摇摇头。“都是小伤。无碍。” 厅外地喧闹已经渐渐低下去。夜色沉沉。聂小川看着李君。初见时地陌生渐渐消散。这时地李君已经没有白日所见地那种摄人地气势。在这月夜里倒显得格外凄然。 一定受了很多苦。不管是不是为了需要。但那苦是真真切切地。 ||我可就不来看你了!” 是地。她一直心不安。听到有关李君地那些好地坏地消息。都觉得不真实。但现在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心就放下了。自从进城后。看到那偶尔经过地军士。只一眼就看得出那是真正地能站善战地人。再联想到一路上各种各样地铺天盖地地舆论形势。她地李君果真真实地具备了藐视天下地实力。 单看他在这小小地宴会上。简单而又稳重地话语。那绝对是一个成熟地有领导气势地人才能说出来地话。 他的身边一定聚集了无数忠心耿耿的人才吧?聂小川不经意的看了眼四周,门厅的阴暗处若隐若现的站立着两个身影。 “你还要走?”李君有些意外,他听出聂小川的意思。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一个略微慌乱的身影出现在门厅口。 “小姐……脸色发白的看了眼小川,欲言又止。 “怎么了?可是太平郎哭了?”聂小川立刻过来了,进城后太平郎由连翘带着,怕人多吓着他,一直呆在后院,这个时候可是早该睡着了。 “睡了一觉,醒了直哭,怎么也哄不了。”朝苔低声道, 这孩子晚上跟她睡惯了,很认人,聂小川紧紧衣衫,回头冲李君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休息去了,明日再让他见过你这个舅舅吧。” 李君微笑这点点头,进城后,大家虽然都看到连翘抱着的孩子,但小川没说,谁也没问,就像谁也不问聂小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样,似乎这一切都是很自然的。 ||顿。 “朝苔,”李君淡淡的喊道,脸上没有半分笑容,“你做事痕迹太明显了!不过”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笑,“这也没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也没有人比我更能让她相信。” 朝苔转身跪下了,她深深的低着头,但仍感觉到一道刺骨的寒光注视着她。 “朝苔,你是不是有些话要跟我说?” 空中乌云渐渐凝聚,遮住了月亮,整个江都县衙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第二日一早,李君就亲自送早饭过来,聂小川正抱着太平郎喂水,见到他立刻笑着将孩子举到他面前。 “太平郎,看,这是舅舅,” 太平郎挥舞着结实的小胳膊,好奇的瞧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自从能够看清四周的世界后,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下子来的兴趣,咯咯的笑起来,冲李君张开手。 “要我抱抱吗?”李君看着面前圆滚滚的嫩娃,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不会抱孩子?”聂小川笑着将太平郎塞到他怀里,恶作剧般看着他微微的慌乱,“对了,你的大儿几岁了?叫什么?” “哦,三岁了,叫建成。”李君将太平郎端在怀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窦建成。” 窦建成?聂小川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想到李君当年是入赘窦家,孩子自然也跟随窦姓,不过,迟早有一天,这个窦建成还是会叫回李建成的。 ||么?” 世民,李世民该出世了吧?但李君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很久没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聂小川有些哑然,但看他很不愿意谈这个,莫非,与那窦家小姐关系不怎么好? 吃过饭,聂小川开始考虑跟众人告别,她想这些人肯定不舍得她离开,所以悄悄的走也许是最好的。 李君一直在一旁静静的逗躺在床上的太平郎玩,或许是第一次跟小孩子打交道,不时的好奇一笑。 门外传来一阵炮响,让聂小川一惊。 “怎么了?可是要打仗了?” “哦不是”李君抱起太平郎,起身走近她,“这是启程的讯号,”说着拉住她的手,很自然的向外走去,“我们回北周。” 回北周?聂小川怔了怔,可是,她的意思是…… 太平郎在李君怀里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让聂小川不由自主的跟着李君迈动脚步。 隋侯杨坚可还活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1 途中 聂小川被李君拉着走出门,看到远处的空中似乎浓烟t|已经站立了许多整装待发的士兵,一个个表情肃穆,柳裘与几个人正在交谈什么,看到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 ||推进车内,随后两个戎装的女子跟进来。 随着李君一声令下,马车疾驰而去,聂小川掀起车帘,看到李君骑马走在前方。 “是不是有人打过来?”聂小川忍不住问道,一面拍扶着有些焦躁的太平郎。 “不知道,也许吧,这种事常有的,夫人莫怕。”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随意的说道。 “姑娘是大叶国人?”聂小川打量她一眼问道。 那姑娘笑了笑,说道:“我是瓦岗寨人,但不是大叶国人。” 另一个圆脸姑娘此时也笑着插话道:“我们都是逃难的灾民,承蒙寨主仁慈收留,我们都听过夫人你的事,等有空了你回去看看,瓦岗寨现在可漂亮了。” 小川点点头,她早从柳裘的信中得知,这段日子瓦岗寨借着征战迅速壮大,早已经淡漠了国家之分,最初与柳裘等人因为家仇国恨的那点心理隔阂早已烟消云散。 肯定是有敌人来进攻了,聂小川再一次肯定,否则这支人数不少的队伍不会足足走了一天,直到夜色蒙蒙才在一条小河边安营下来。 “小手真有力气!” |||而铺地毡子上。李君斜躺着。正被太平郎抓着手臂荡秋千。 油灯照耀下。这一幕让这清冷地室内变得格外温馨。聂小川却忍不住咽了口水。如果李君得知这个孩子是杨坚地儿子。又会是怎样地场景。 “走了一天了。累不累?快去休息吧。”聂小川将太平郎拉下来。抱在怀里。开始喂稀饭。 李君靠近她身旁平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用木勺喂太平郎。突然闷闷地喊了声:“小川。” ||自己姐姐。总是小川小川地喊。 “你回来了。我觉得很安心。”李君伸手慢慢地抱住了她地腰。将头贴在她地后背上低声说道。 ||话后停下了。 “都当爹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爱撒娇!”她轻声笑了笑,任由他释放恋母情怀,一面放下勺子,将太平郎放到毡子上。 太平郎早就注意到一旁垂下的绳结,一自由便立刻爬了过去,聂小川说这话拍了拍李君的手,示意他松开,但却感到环抱自己的手臂一紧,李君已经由身后坐起来,将头放在她的肩头。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上,聂小川忍不住战栗一下,没由来的抗拒,除了刀若木,她还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的靠近,就算是亲如儿子般的李君也不行。 李君慢慢说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你怎么是一个人,你有妻子,还不至一个妻子,又有了儿子,将来还有更多的儿子女儿,他们会一辈子陪着你的!”聂小川笑了笑,扬手拍了下他的头,看到太平郎已经抓起绳结放进嘴里,忙借此挣开李君的手,将太平郎拽过来。 “我……口要说什么,但此时太平郎 嘴的美食没了,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门外有人低声唤道,是朝苔的声音,聂小川上车时没见到她,正要问呢,立刻请她进来。 朝苔一身青衣布装,进来就跪下叩头,让聂小川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朝苔是来跟你告辞的。”她说着站直身子。 “告辞?你要去哪里?”聂小川不解的问,回瓦岗寨?那还不如跟她一起回北周,然后再回瓦岗寨。 “回大叶城,小姐,”她抬起头慢慢的说道,眼中隐隐有着泪水,“现在小姐安全了,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该回去守着老爷夫人以及,小姐。” 她这最后一句小姐说的是冷蓉,聂小川愣了愣,眼圈微红,她想起冷蓉家的那个冰窖,想起安葬冷蓉时朝苔那悲伤而又坚定的话,守护冷蓉一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吧。 那么她当初不远万里追自己到南诏,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冷蓉的替身? “你怎么走?路上可安全?”聂小川问 朝点点头,猛地又跪下了,不顾聂小川的阻拦连叩了三个头,哽咽道:“小姐,朝苔这辈子对不起你,来生做牛做马回报你。” “你这是说什么!是我要谢你。”聂小川慌得忙拉她,李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朝苔似乎是因为要压制哭意而浑身发抖,再一次抬起头后,聂小川看到她惨白的面容,以及眼中深深的忧伤,怎么会这样伤心?因为离别吗? “我会去看你的。”小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朝苔很快低下头,再一次施礼之后便转身快步而去,垂下的营帐门帘隔断了聂小川不舍的视线。 “可有人护送她?”聂小川回过神问道。 “柳大哥应该安排了。”李君说道,一面轻轻拍抚太平郎,那孩子经过一阵哭闹开始发困,不住的打着哈欠。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聂小川伸手接过孩子,又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连翘?” “她在后面,过几日就跟来了。”李君淡淡道,不等聂小川再说什么,起身去了。 在后面?虽然她会些功夫,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你的妻,怎么能够真的当兵士用?这可不该像是一个男人所为!聂小川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进退不是,闷闷的刚安顿好太平郎,帐外响起脚步声。 “睡了没?”有人轻声问守卫。 “柳大哥!”听到他的声音,聂小川欢喜的跑过去,掀开帘子,看到柳裘含笑而立。 “来看看妹子。”柳裘捻着短须笑道。 “快进来!”聂小川欢喜溢于言表,几乎伸手拉他进来,如果说重逢后小川最想跟谁说话,排头一号的非柳裘莫属,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像温润的春风一样,带给聂小川一种贴心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吧。 寒暄过后,柳裘饮了口茶,小眼睛眯起来进入正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些话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聂小川眼圈一红,慢慢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柳裘温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 “妹子,”他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这是你不对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2 三不对 小川原本就不是会向人吐露心事的人,好的坏的她都t]这个世上,高兴的事说出来会惹人嫉妒,伤心的事说出来会被人嘲笑,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以对一件事,她一向认为自己的看法就是事实,从来没听过别人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她也没问过。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极为危险的,但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聂小川在事业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失败是因为爱情,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柳裘这一句你不对让聂小川立刻沉下脸来,她忘了,女人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眼里看来可不算什么。 “不是,不是,”柳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摇着手笑起来,再一次捻须,似乎整理思绪,“第一,” 柳裘伸出一根手指,温和的说道,“第一个你的不对,就是没有真正的了解南诏的风俗。” “这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 柳裘意味深长的一笑,又慢慢皱起眉头,“关系大了,如果你早知道,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南诏的风俗,名誉是天,就如你所说,那公主爱慕刀大王,但刀大王一旦成亲,她是断然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这就是刀若木为什么笃定孟采,反而对自己质问的原因? “人心的事,那有那么绝对。”小川淡然道。 柳裘正色道:“不,不,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对的地方了,妹子,你既然嫁给刀大王,就嫁给了整个南诏,你必须融入那里的生活,而你并没有做到。” 听到这句话时。聂小川再一次怔了怔。好像。苏香影也是说过这个意思?难道真地有些事她做得不对。 “第三个不对。”柳裘说到这里迟疑了下。老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这些话。我…”他又迟疑一下。看到聂小川一脸茫然。便咳了声。“以前绯色在地时候。我总是对她不闻不问。我以为让她随心所欲就是最好地。现在想起来。我那样做被她看来应该是不在乎。不在乎她喜欢什么。想什么。如果。能有机会地话。我一定好好陪着她。用心陪着她。了解她爱吃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他地声音渐渐低下去。神色也有些凄然。聂小川想起那个生命短暂地女孩子。说起自己地婚姻时。那一脸地不安焦躁以及惶恐。 “他总是说好好。是是。一点也不用心。我抓不住他。他人在我这里。可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曾经那么一次。杨绯色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 那时聂小川很容易就做出了结论。很明显这是柳裘不爱她地原因。现在听柳裘说起来。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为了爱。 “你们怎么不好好跟说说?”聂小川脱口说道。如果当时说开了。杨绯色也不会为了无法排解郁结而依赖独孤夫人。也就不用因此被杨坚舍弃。不用被独孤夫人当作诱饵。那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地就会是一对伉俪。而不是有些寂寥地柳裘一个人。 “你为什么也不好好说?”柳裘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听?” || “连辩解都不屑,你把你的丈夫当成什么?”柳裘摇头道,“你让他怎么想?他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过?孟采的质问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大王喜欢吃什么?喜欢摆什么?”,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想要去知道,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刀若木的身上。 “如果,不是孟采,那就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小川猛地坐直身子。 看到她脸上瞬间恢复以前的光彩,眉宇间的迷茫一扫而空,柳裘舒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说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算值得了,那个冷静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所以说,他只怕也是误会你了,”柳裘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责备的看了眼聂小川。 ||几句话?真是,傻了! “不过,是谁?”聂小川打个冷战,看向柳裘,二人目光一碰,同时一亮。 柳裘猛地跳起来,“我去追!” 他的人冲向门口,却撞上一人,伴着哎呀一声,一碗炙热汤水泼在他的肩上,烫的他也失声。 “奴婢该死!”那侍女立刻跪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勺。 而李君就在她的身后,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哑然道,“柳大哥,你这是…… 柳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将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柳裘眉毛挑了挑,便戛然住口了。 “朝苔怎么了?”李君一直将目光放在地上的汤水上,似乎有些很可惜,听了她的半句话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问道。 “我先告辞了,将军。”柳裘很适时的说了声,待李君点了头,才快步而去。 “我想起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想给她,她还没走吧?”聂小川慢慢说道。 李君的脸色就在这个时候变了,似乎一阵寒风由外吹来,让他觉得冷了,柔和的面庞僵硬起来,但他的眼圈却发红了。 “怎么了?”聂小川正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话心惊,看到他这样子,怎么像受了委屈一般要哭,心里更加心虚了。 “我只熬了一碗汤……”李君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水渍慢慢道,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样!都当爹的人了!我什么时候像大家小姐似的,要左一碗汤右一碗药的养着了!”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聂小川只能远远的看到柳裘,也不知道有没有派人去追朝苔,同时她也很想问问他,那天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话,但隐隐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很快就进了大兴城,聂小川抱着孩子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去时,恍惚觉得跟十年前拉着李君初次进城看到的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分别是,那个战战兢兢拉着她手的小男孩,此时威武的走在她的前方,四周是热烈的欢呼声。 “大将军回朝了!大将军回朝了!” ||合小川的心意,院里安排了五个侍女,还有一个妇人,专门照料太平郎。 回来的当天晚上,李君就过来了,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像他现在的身份,宴会是不可避免的,聂小川收拾好卧房,出来时就看到他靠在临窗的暖机上,跟太平郎玩手指,嘴边挂着暖暖的微笑。 “快回去休息吧。”小川忙里抽空吩咐侍女冲了蜂蜜水,刚好送过来,便走过去递给他。 李君接过来几口喝了,用手指戳戳太平郎,太平郎咯咯的笑倒了,“你们也早些睡,”这才笑着走了。 当天晚上刮起了大北风,伴着窗棂子咯咯的响,聂小川在睡梦里开始皱眉,她似乎站在一处山坡上,迎面走来一人,像是刀若木,她的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了,走近了又变了模样,那模样让她楞住了,这个样子乍一看很陌生,毕竟她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十几年了,但很快她就哭的更厉害了。 那个少年,是她真的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变得那样焦躁,在意他母亲的看法,在意满天飞的流言,在意他身边出现的女子。 “直树,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不听你说话,不该跟你妈妈吵架,不该不接你电话?”聂小川伸手想去抓住他。 但眼前的人很快又变了,端庄而又疏离的面容,温和但让人发冷的笑容,“你这个无父无母满身铜臭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我们家直树?你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爱,凭什么说爱我们直树?你走,你走,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 那声音越来越尖利,聂小川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划破,她抱住头,哭着摇头,大口的喘气猛地睁开了眼,入目一片明亮,室外传来太平郎的笑声。 “什么时候了?”聂小川猛地坐起来,她睡得这么沉,连太平郎被抱走都不知道? 侍女闻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夫人醒了,小少爷自己爬出去了,跟将军玩呢。” 这么早又过来了?聂小川诧异的看了看天,今天天气好,所以看起来亮。 似是看出她的疑问,侍女一面为她整装,一面说道,“将军就在隔壁院里住,刚刚吩咐早饭就摆在夫人这里,省的走出去冷。” 住在这里?聂小川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讶的睁大双眼,他的妻子会怎么想?结果很快就知道了,外边响起咚咚的砸门声,在这冬天的清晨听起来格外急促。 “去看看”聂小川忙起身出来,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院子里来到屋门前,她刚站定在门口,虚掩着门砰的被推开了,一个耀眼的紫红身影闯进视线。 “好啊。”来人讥讽的一笑,看着正在李君手里蹦跳的太平郎,“放着自己的正经儿子不管,倒把人家的儿子当宝贝,怎么,等着人家喊声爹啊?” ||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3 探视 个时候,聂小川觉得自己不出现才是最好的,所以她)e这句话时,立刻退回内室,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还是自己解决好,一旦外人参与,怕是火上浇油。 侍女看着她退回来,就要出声询问,被聂小川示意闭嘴,于是不解的看着聂小川透过花格缝往外看去。 ||宽敝的客厅里光线明媚,很清楚的看到站在正堂里微微抬着头的女子的面貌,这是一个美人。 她的脸是标准的晋人脸型,宜喜宜嗔,端庄但不失娇柔,尤其是那一双水润大眼,令人见之忘俗,用聂小川的眼光来看,是个很古典的美人。 ||真怕委屈了他,现在看来相貌上是绝对对得住了。 此时的厅堂中,李君不言不语,似乎根本没看到有人进来,太平郎却好奇的打量来人,看到是个漂亮女子,立刻笑着咿咿呀呀的挥舞拳头。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在外边娶那个小妖精也就罢了,现如今到了家门也不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窦氏上前一步,站在李君面前,因为气愤而浑身发抖,说这话那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谁让你来这里的?”李君终于开口了,早有眼色的侍女抱起太平郎要退下,可太平郎一离开李君,小嘴一塌哇哇大叫着抗议。 || “下去。”李君立刻又接过太平郎,显然对他表现的依赖很高兴,将他高高的一抛,笑道,“不走,不走,我们接着玩。”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李君这样子,窦氏一下子怔住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送客。”李君瞧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这声音阴沉而冷浸。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聂小川绝对听不出这是李君在说话。但窦氏倒没什么意外。似乎很习惯。用手指点了点。咬牙道:“送客?我是客?” 这话说得地确不对。聂小川叹了口气。看来这两口子地关系不是一般地差。怎么会这么差? 就在这时外间窦氏突然笑了声。“说地也是。这里是姐姐住地。我还没给姐姐敬茶呢。去请姐姐出来吧。” 她这样说。聂小川怔了怔。也是这个理。刚要抬脚出来。却听李君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姐姐身子不好。以后再说。你回吧。”她地脚就停下了。思索着出去还是不出去。这一犹豫。就听外边“当”地一声响。原来窦氏将桌上地茶杯扫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地什么主意。”窦氏地声音尖锐起来。似乎在笑。“是不是等着让她给我献茶?”说着呸了声。“我告诉你。休想。你就接着做梦吧。做梦娶你地好姐姐吧!” ||边同时传来窦氏的一声尖叫,以及桌椅倒地的声音。 窦氏被李君一个耳光打的嘴角出血,她身后跟随的侍女们立刻尖叫着扑上去,一叠声的小姐小姐,还有人抱住了李君的脚。 “姑爷,姑爷,不能打,小姐她有身子了!” ||边,尤其是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也是伤心极了这样吧,立刻转身出来,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竟然还打女人!” 说这话她看到李君的正脸,不由怔了,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但那双俊秀的眼睛却透出冰冷,当她猛然抬头直视时,觉得像是看到海里的漩涡,那种令人恐惧的被吞噬的感觉立刻扑来,在这阳光明媚的室内,聂小川打了个寒战,不能自制的移开视线。 她不敢看?她竟然不敢看这个人的眼睛?那浓浓的杀气以及血腥气瞬间弥散开。 她这一时的失神,忘了说话,就觉得李君靠前一步,伸手将她轻轻格到一边,随着他的靠近,聂小川觉得那种压迫人的气息更盛。 “用孩子来要挟我?”李君轻轻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子,冷冷的注视着跪了一地的女子们,“孩子,哪个女人不能生?” 他的手在这时轻轻挥了挥,屋内猛地涌来四个戎装的大汉,堵住了门口,也挡住了阳光,室内一下子阴暗起来。 这种危险的气息太明显了,聂小川有些怒火烧起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要做什么?”她脸沉下来,慢慢说道,“把弟妹扶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一直哭泣的窦氏却推开侍女站起来,她的手放在腹部,愤恨的目光扫过李君,停在聂小川身上,直看得聂小川头皮发麻,刚要开口,窦氏却半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上:“你就这样对待你媳妇?打女人?你还学会打女人!” 她这一掌用了力气,李君一下子跌出去,扶住门框才站稳。 “姐姐。”他转过身,抬起头,嘴角一撇,眼圈就红了,方才那凌厉的模样不见半分,“你不知道,我在窦家过的什么日子!” 窦家小姐从来没想到自己憧憬的婚事会来的这么突然,更没想到等来 夫婿竟然是一个落魄的罪民,虽然父亲说他的祖上曾t耀,又如何救了皇上的命,可是事实是李君的确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白丁! 她窦小姐成了全城甚至全北周的笑话!心高气傲的窦小姐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一尺白绫悬梁了,幸亏奶娘心细发现了,才没出人命。 “没有人喜欢我,我连个下人都不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几乎都睡在西耳房里,那里离大门近,方便我迎来送往,遇上小姐高兴了,我就能去睡一次上房。” 听着李君的诉说,聂小川心如刀绞,“她一个姑娘家,遇上这样的事,难过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能怨她。” 李君弯了弯嘴角,“我怎么会怨她?怨她做什么?” “不过,怎么说,他们家也是帮着你……”小川倒是怔了怔,但很快就明白了,李君的意思是,自己也不爱窦家小姐,所以没有怨,但,会有恨吗? “帮我?”李君再一次弯了嘴角,他笑起来蛮好看的,只不过总有些隐晦之气,聂小川忍不住伸手抚摸他微微簇起的眉,李君了然的一笑,拉下她的手握住了,“我很快就被踢出了朝廷,到边防去了,窦大人绝对不会让人说自己任人唯亲,他教我说,人一定要靠自己,像他当年那样自己用性命挣军功,这样才是真男儿。” 这么说,窦毅并没有过多的提携李君?聂小川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君的手,“能靠自己其实更好!” 就在他们谈话时,门外有人轻轻的禀告,李君起身而去,听外边来人低语几句。 “想死就成全他们。”李君一声低哼,伴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 那满含着浓浓的杀意,让屋内的聂小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几乎忘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李君的这个大将军名号下,有多少人的血? 而今后,在他为了帝王目标奋斗的路上,还会又更多的杀戮!聂小川再一次打个寒战,这些事她不能阻止,也没理由阻止,只有赶快离开。 太平郎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提醒她赶快完成一个心愿,只是,杨坚到底被关在那里呢?她要怎么样才能进去? 正苦苦思索的时候,侍女进来回道:“夫人,中书郎李靖李大人求见。” 李靖!聂小川欣喜的站起来。 “聂姑娘!”一身官服的李靖快步进来,深深一个躬身,“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这些日子不见,李靖竟然比她还要消瘦,不过依旧精神奕奕,让聂小川的心稍安了很多,简短的互相问候过后,李靖目光闪烁几下,有些不安的四下看了看。 “那个,二夫人,可还好?”他期期艾艾的说道。 二夫人?聂小川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他,“二夫人?” “连翘,”李靖低低的说,头也低了下去,“虽然窦家没让进门,但大家都唤她二夫人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她,……” || 李靖怔了怔,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一下没有说话,倒让聂小川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爱情的事,有为什么可说吗?:“她没回来。” 李靖猛地变了脸色,站起来,失声道:“还在江都?” 看到聂小川点点头,急得直搓手,头上冒出细汗,“留她在哪里做什么?她能做什么?”说着说着转身就走。 看到他担忧焦急的样子,聂小川心里愧疚的很。 “李大哥!” 李靖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喊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但神色却依然坚定,“我去看看她,聂姑娘,不会觉得我孟浪吧?” “不,不,”聂小川忙摇头,停了一下才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见见杨坚?” 李靖的眼睁大了,似乎有些不可信,同时一丝嘲讽一闪而过,脸上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要见他?是,也该去见见,都喜欢这样。” 说起来聂小川这还是第二次进牢房,而这次的牢房比当年关押李家族人的地方更加阴暗,如果不是前方引路的官吏提着昏暗的灯,她都不敢迈步。 “夫人小心,路滑。“ 这是地牢,幽暗潮湿的地牢,以及久久无法散去的各种气味混杂于此,让人作呕。 太平郎在怀里不安的扭动着,聂小川不断的拍抚他。 “夫人,请快些。”官吏低声嘱咐一句,便慢慢退下了,悄悄看了眼被大大的帽子遮住的这位夫人,掂掂了手里的银子,最关键的还是李大人的字条,否则再有银子他也不敢放人进来。 能下这样的心血来探视这个人,一定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吧?没想到杨家还有漏网的余众? 小官吏在走出地牢前,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去举报,会不会有更多的赏银? 这突然的停下,让聂小川有些茫然,到了吗?她没有看到意想中栅栏锁链,借着官吏留下的小灯,环视四周,这里很平展,四面都是砖墙,空间不大,中间还放着一个坛子,坛子? ||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4 惊变 笼在聂小川的手里颓然坠地,她失声惊呼,随即连退?+墙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才避免因为惊惧而导致窒息。 怀里的太平郎敏感的察觉她的情绪,哇的一声哭出来,在这阴暗的静室里骤然的响起,又让聂小川惊出一身冷汗。 “不哭,不哭。”她强压制着不安,安抚孩子,一面颤抖着重新举起灯笼,慢慢走近坛子,走近她这辈子做梦也梦不到的,只存在她看过的历史书中酷刑,人。 眼前的这个坛子,乍一看不怎么恐怖,坛口的大小刚好露出一个光溜溜的人头,这个人的面容很干净,带着一种失血过度的苍白。 ||是的,她曾经想过面对杨坚的场景,想象过怎么样用刀,用箭刺穿他的头,就像袁无点那样死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太平郎有着异于同龄孩子的大胆,看着面前这个人,竟然好奇的咿呀出声,还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或许就是这个不同于大人的声音,让处于昏迷状态的杨坚猛地睁开了眼,聂小川的神经再一次受到挑战,惊叫一声,灯笼再一次掉在地上,燃烧起来。 借着突然明亮的火光,杨坚看清面前的人,无神的眼睛猛然聚焦,张开嘴发出一声呜咽,他的口中没有舌头。 就像有无数拳头不停的捶打她的心脏,聂小川紧紧抱着太平郎,寻求一丝慰藉,眼泪肆虐。 ||样介绍太平郎,或者,什么也不说,找个机会,让他看清楚太平郎的样子,稍微提示一下,她甚至想,杨坚会不会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甚至,说一句抱歉和感谢的话,然后自己非常干脆的转身而去,让过去的一切变得云淡风轻。 她很清楚,杨坚落在李君手里,那是必死无疑,再惨一点,就是伤口多些,却没想到竟然会生不如死。 杨坚一声呜咽后,便不再出声,只是暴睁双眼,盯着她,室内只有灯笼燃烧的啪啪声,以及太平郎兴奋的咿呀声。 || “他。叫思明。杨思明。”聂小川觉得自己地声音很陌生。干涩生硬。好像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地。 杨坚仇恨地目光猛地一顿。炙热地盯在太平郎身上。但随即又看向小川。开始大声地呜咽。身子也开始摇晃。眼睛里地仇恨几乎要吞没小川。 这种反应让聂小川怔了怔。杨坚因为剧烈地动作。口中开始流出血来。他误会了! “我是他姨母。”小川低声说道。“你放心。” 在听到这句话后,杨坚安静下来,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突然流下一行泪,灯笼就在这时燃尽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坚的样子,他坐在那里神态雍容浅浅微笑的看过来,声音带着醇厚的磁性:“你做的点心不错,抬起头来。” 人生无常,人生无常,她再也忍受不住(本书转载16k文学网,踉跄着转身向外跑,入目都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一头撞在墙上,让她跌倒在地,此时的室内响起杨坚悲戚的呜咽,绵绵不绝,撞击着她的耳膜,太平郎也开始哇哇大哭,似乎在跟这呜咽声应和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头上传来,接着就是刺目的明亮。 “你来这里做什么?碰倒了?伤了没有?”李君的声音有些怒意,但看到她坐在地上一脸泪水时,又变得焦急,双手将她拉起来,伸手抱过大哭的太平郎,一面揽她入怀。 “你!”聂小川的悲伤终于找到发泄机会,推开他,用尽力气大喊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狭窄的阶梯上站着一个个戎装男人,火把映照下表情肃穆,对于聂小川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好,是我不对,我们回家说好不好?”李君再一次伸过手,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声说,“我们回家说,你看,吓到太平郎了。”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聂小川甩开他,陌生人一般看着他,“可是,我们可以杀生,不可以虐生,人之事,非人所为!非人所为!” “是,我错了,我错了,”李君沉声道,再一次伸过手,强行拉着她向外走去,一面回头吩咐道,“让隋侯爷 痛快的去吧。” 随从们应了声,聂小川听到脚步声向下而去,忍不住回头看去,在明亮的火把中,看到杨坚的眼睛幽幽的看着自己,直到视线被人挡住,她突然想起那一次冰凉而粗暴的强吻,“爱之深恨之切,你呀!”苏香影的话在耳边响起,眼前突然明亮起来,让她闭上眼,地牢出口到了。 到底为什么非要杀自己呢?如果不是一次一次的紧逼,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吧?为什么呢?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侍女从门外探进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桌子上半分未动的饭菜,再看了眼坐在床前呆望熟睡的太平郎的聂小川,飞快的缩回身子。 “没吃?”,侍女匆匆的来到前院,那里静静站立的李君问道。 侍女点点头,看李君挥了挥手,便急忙退下了。 李君来回走了几步,阴鸷的双眼眯了眯,猛地停下脚步。 “去查,李靖到哪里去了?”停顿了下,李君将薄薄的嘴唇紧了紧,脸上闪过一丝凌厉,“让他不用回来了。” 他身后一个身影弯了弯,便嗖的不见了。 静立片刻,李君抬脚向内院走去,门外却进来一人,跪下低声道:“将军,有人越过南边防线。” 李君猛地转回身,眼中有很明显的怒意,“谁?” “不清楚,二将军正在追。”来人低声道,似乎是被李君的怒意吓到了,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声音有些颤抖。 李君的嘴边浮现一丝冷笑,“传令下去,踏平控制范围的所有南诏村落,烧光,杀光!” “是。”来人一声应,转身而去。 李君望着他的背影,抬头看了看天,夜雾渐起,冷哼一声自言道,“我看你是来还是回!” 慢慢地走向内院,聂小川所在的两间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在这蒙蒙夜色中发出温暖的桔黄,李君觉得心里暖了暖,站在廊檐下,轻轻叩了叩门,屋内没有回应,这让他心里再一次将李靖恨声骂了一遍,他早知道,这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再想办法给自己下绊子!单凭连翘控制他用起来太费力气! “姐,我知道我做的过了,可是我实在是恨啊,他毁了我的手,又几次三番的害你杀我,我实在是恨不过。”李君站在门外,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委屈,这件事至于让聂小川这样生气吗? ||断重复着那个可怕的人,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心脏痉挛,不是对于杨坚有什么愧疚,而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阴暗心态?而这个人竟然是她亲自带大的兄弟! 不知道过去多久,太平郎在睡梦里发出几声呢喃,夜风起来了,房前的树枝敲打在窗户上,门也被猛地吹开了,风卷这雪花冲进来。 ||上已经铺上一层雪花。 “你疯了!”她一把将李君拉进来,气恼的在他脑袋上打了一掌。 李君脸已经冻得发僵,舌头发硬,磕磕巴巴的说道:“不,生气了?” ||伤心愧疚才高兴吗?” 看到她一瞬间黯然的神色,以及掉下的一滴眼泪,李君有些慌神,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不,不,我……” “你知不知道,你自虐的时候,不是在虐自己,是在虐我!虐我!明明是你错了,却总是让我愧疚,伤心,悔恨!你明明知道……”小川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滚滚而下,她的话没有说完,被李君猛地由身后抱住,带入那满是寒气的怀里。 “不是,不是,我是害怕,我总是害怕你不理我了,离开我了,不要我了,我害怕,害怕失去你。”李君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你是我最重要的,我害怕,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因为小时候自己丢下他而造成的阴影吗?会有这么深的影响?小川怔了怔,转过身有些难过的看着他,没等她说话,就被李君接下来的话震懵了。 “小川,嫁给我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吧?”李君抓住她的双肩,慢慢说道,在聂小川怔住的一瞬间,低下头吻住了她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唇。(,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5 危险 这是一个很短的吻,甚至只是两片嘴唇刚刚相触,李)8阵眩晕,伴着啪的一声,后背生疼,他整个人被聂小川瞬间摔了出去,砸碎了一张矮几。 ||来,脸色凝重的李君。 “你,你,”她说不上话来,甚至不能细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听到了什么,在她眼里,李君与其说是像弟弟,倒不如说像儿子,儿子跟母亲求婚? **!聂小川低头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为什么不能?我哪里不对?一直都是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聂小川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李君的想象,那是嫌弃的意思吗?他的激动起来,大声的询问。 ||了,好吧,她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叫做俄底浦斯情结,甚至大多数男人潜意识里都存在这种情结,这不可怕,这可以理解,也可以疏导。 “小弟,你听我说,我是你姐姐。”聂小川结结巴巴的说,并且感到语言匮乏。 “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事实上你不是。”李君再一次走近,眼神痛苦而炙热,“还有谁,能够取代我们给与对方的感情?我们是一起的,只有我们两个是贴心的。” 随着他的靠近,聂小川觉得气息压抑,她伸出手抵住他,阻止他过分的接近,“可是,那不是爱情。” “是,我是,我的一直都是!”李君非常干脆的说,热情而坚决。 ||赫的身世,以及拒人千里的冷漠性格,根本没有人敢像这样跟她直接示爱。 她遇到地爱意都是温情脉脉。态度谦和。用眼神以及鲜花来表示。那样地情况下。只需要她冷冷地一个眼神。就能解决问题。再麻烦些就是挥挥手。自有保镖出面解决。 当年直树能够顺利表达爱意。还是多亏她自己地安排。 “你已经。有妻子。有……她用力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以免再一次将几乎要贴住她地李君打出去。 “那不算。我不喜欢她。你说过。这样可以地!你知道。我喜欢地。我爱地只有你一个人。她们什么都不是。”李君握住放在身前地手。将她拥住。紧紧地拥住。“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次又是短暂地接触。他地话刚刚说完。又是一阵眩晕。力道之大让他撞破窗户。跌到院子里。他地胸口遭受地冲击最大。让他痛地闷哼一声。 抬头看向门,聂小川站在灯影里,风吹着长发乱舞,让他突然想起荒漠草原上那血腥的一夜,那一次他远远看到,聂小川犹如地狱里来的罗刹一般,怎样疯狂的攻击侵犯她的独孤七郎。 李君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他可不会忘,他的姐姐有着怎样骇人的攻击力。 “我关心你,牵挂你,爱护你,可是,不是爱你,我不能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聂小川看着李君因为痛苦而皱起的脸,心里软了下,刚才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但是,对待感情的事,是绝对不能心软的,一定要痛快!她深吸了口气,雪夜里凛冽的空气让她精神一振,“并且,我有爱的人。”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们?我一样爱你,甚至,比他们更爱你,他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丈夫的一心一意,我做的到,我也做得到,等我成了大业,就立刻杀了那些女人,窦氏也好,连翘也好,只有我们两个,她们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知道的。”李君站起来,先是慢慢而后情绪越来越激动,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喊着。 ||岸,但却像个狰狞的魔鬼一样,在说些疯狂的话。 “你在胡说什么!”聂小川彻底怒了,她跨步而出,扬手一个耳光,将李君打得踉跄后退,靠在树干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怎么可以这样翻脸无情?你还有没有心?她们为你跑前善后,为你生儿育女?就算你没有爱情,那有没有仁义之心?用得着的时候巧言令色,用完了弃之如敝?你这样能成就什么大业?如何去爱这天下的万民?” “我错了,我听姐姐的,我好好对她们,这样好不好?你不要离开我,我都听你的。”李君脸色变得苍白,眼圈又一次红了,“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我是真的爱姐姐,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孤单。” ||用自己的想法关爱着这个孩子,但却忘了,站在李君的角度,会怎么样看待她的关爱,原来她的看法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所以才导致他的畸恋? 她的态度缓和下来,只注意到李君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神,而没有看到他慢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一片雪不巧落在微微露出的针头上,立刻化成莹绿的水珠。 李君的思绪回到那个卑微的大臣身上,在攻进天鸿皇宫的时候,本该就地斩下他的头,这个人曾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没用了! “将军,将军,你可知道川夫人是什么人?”郑译似乎看到背后亮出的大刀,用尽力气扑倒在地,用那嘶哑而谦卑的声音说道。 好吧,李君挥了挥手,看着面前的郑译一脸的感激,当然应该感激,是自己将威胁他的死神赶走。 “人都应该为成为有用的人而努力,不是吗?”他轻轻的敲着身前的跨刀,谆谆教导着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 “是,是,将军说得是,下官牢记在心。”郑译真诚的说。 所以正如聂小川所说,这世上,什么人都可以用,幸亏没有过早的结果这个小人,也只有小人才能找到这样的良药。 李君的嘴边出现一丝笑容,能让人忘记不该记得的事的药,绝对是良药,这种药,绝对配的上它的名字,神仙水。 这是他的姐姐,他爱的人,所以,只能记得有关他的事! “我错了,你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没有了爷爷,父亲,哥哥也丢下我,姐姐,你不要再丢下我。”李君哀伤的抬起头,慢慢的走向小川,伸出手。 可见童年的遭遇对于一个人的心理有着多么大的影响!聂小川再一次肯定这句话,看着李君凄然的神情,叹了口气,这个心理隐疾怕是很难治好了! 我顶着头盔呢,你们砸我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46 结局 一次,聂小川终于收起了防备。 “死亡的滋味,我已经尝过很多次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姐姐在看着我,等着我,念着我,不管我是落魄还是富贵。”李君拉住小川的手,慢慢将她拥入怀里。 在朝中他要与无数的人周旋,上战场要面对不知的危险,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苦,一种孤独的痛苦。 “如果没有了你,我活着有何意义?”李君将头埋在聂小川柔顺的长发中,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头,轻柔的抚摸。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哀伤,那是深透骨髓的孤独,这种孤独聂小川曾经深刻的体会过,那么自己对他来说就像溺水后抓住的一根稻草,就算死也不会放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小川,你记得啊,我是你的唯一……啊!” ||君的手猛地一甩,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弹开了。 “怎么……什么人?”她大惊失色,刚要扑过去,就见墙头跃进一人,疾如闪电的向她扑来。 刺客!她就知道,现如今的李君权势益盛,危险也益增,来人凶猛,她想也未想就挡在李君身前。 “是我。”小川一掌打出如同泥牛入海,同时人也被卷入来人怀中,耳边响起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声音。 |||。直到一种熟悉地气息将她包围。 “天啊。你怎么了来了?”聂小川用力抓了抓刀若木地胳膊。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因为太过于惊喜。哇地一声哭起来。 而在此时。院子里冒出来层层黑影。十几柄飞刀齐刷刷地射在他们地脚下。或许是怕伤到聂小川。没有人上来围攻。 “将军将军!”他们焦急地呼喊着。试图让倒在地上地李君站起来。 ||然昏迷。借着屋内透来地灯光。看到他脸色发青。卷曲着身子。似乎正在经受巨大地痛苦。 “怎么了?怎么了?”聂小川一连声地问。猛地手腕一凉。一物缠上。让她惊叫一声。竟然是许久不见地小神龙。小神龙冲她吐吐信子。似乎在打招呼。 “解药!解药!”聂小川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疯了一般揪住刀若木的衣襟,“快给我解药!” 她来不急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恐惧的念头,李君要死了,肯定要死了! “你要做什么?你快给我解药!”聂小川疯狂的大叫,双手力气加大,几乎要掐死刀若木,前一刻的欢喜早就烟消云散,他要做什么?杀了李君,趁机得天下吗? “他要害你……”刀若木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快要发疯的小川冷静下来,但这是徒劳的,眼前这个女人所传达的信息让他相信,自己如果不拿出解药,她真的会下手杀了自己。 四周的那些凌厉的侍卫们立刻看出机会,飞快的上前攻击,刀刀致命,刀若木只能拉着聂小川后退。 “解药是小神龙主人的血!”空中又是一阵大喊,柳裘燕子般掠下,扶住李君。 刀若木觉得手中一滑,聂小川已经到了李君身边,惶急之中抓过柳裘手中的刀大力划破手腕,鲜血泉涌。 “不用这多!”柳裘大骇,捂住聂小川的手腕,但血还是不断涌出,很快就染红李君的脸脖前襟。 在这同时,刀若木陷入十几人的围攻中,响起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以及不断有人倒地的噗噗声。 “住手,住手!”聂小川惶急中发觉了,猛地站起来,大声喊着,同时扑了过去,这一连串紧急的状况让她头脑发晕,冲着那些攻守严密的人群撞去,那些人立刻忌惮的躲开,刀若木扶住跌入自己怀里的她。 “到底怎么了?”聂小川的手腕依旧血如泉涌,快速的失血让她有些头晕。 柳裘已经扶着李君坐起来,看来她的预料是对的,自己以为当年的烙印,自然也算小神龙的主人,那么血一样是解药。 “姐,血,止住血。”虚弱的李君一眼就看到聂小川,猛地推开柳裘,踉跄着扑了过去。 而刀若木同时也捂着聂小川的手,另一手撕下衣襟,快速的包裹起来,李君再摔倒前抓住了聂小川伸过来的另一只手。 “将军,不要过去。”四周一片到吸气。 刀若木顺势将聂小川一揽入怀,将一柄刀架在李君的脖子上。 “李大将军,请让你的护卫们退下。”他冷冷的说着,声音满含恨意,让任何听到的人都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割下李君的头。 “到底……小川再一次开口询问,但被刀若木制止了。 “让开!”他再一次冷声道,同时加大力量,像是割破了李君的脖子,但因为夜色黑,李君已经身前满是血,所以大家看不出来,正是这种看不出来,让四周的侍卫们更加紧张。 而李君在这时发出一声轻笑,“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把她带走。”他扬了扬手,示意大家继续进攻。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四周的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但也绝不散去。 “告诉我到底怎么”聂小川几乎要发狂了,大声的喊。 “退下,你们想害了大将军!”柳裘一声大喊,让四周的人一怔。 “你敢……但很快声音一顿,刀若木由身后一击,让他痛的失声。 这些人都是李君生死带出来的人,李君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只要李君点头,他们任何一个人立刻自杀都没半点犹豫,但他们不能看着李君受到半点伤害。 这些日子,他们奉命严守这个院子,严守这个女人,他们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竟然让他们的主子宁愿死也不退让。 “大将军!”柳裘猛地扑上前,刀若木很及时的看到他的眼色,另一手对准了他,让他可以靠近,但依旧保持一段距离。 这个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李君的状况,但却不能救下。 “大将军!”柳裘一声惨呼,让四周的人心跳加快,那声音,莫非是…… “都给我退开!”柳裘回过头,当先扔下手中的武器,厉声喝道。 李君双目喷火盯着柳裘,恨不得烧死他。 人潮水般让开一段路,但依旧紧紧盯着刀若木。 “这位兄台,柳某不带武器,但要跟在将军身边!”柳裘拱手朗声说。 ||既然李君没生命危险,那就跟他们走吧,她实在是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孩子,我……沿着侍卫们让开的路,走到门外,小川猛然想起,转身就往回走,潜意识里她觉得,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来不及了!我倒时给你抱去。”柳裘一推她,低声道。 层层落下的白雪让着黑漆漆的夜变得明亮些,沿着寂静的街道,四人快速的向城门而去,他们身后紧紧跟着幽魂般的侍卫们。 “到底怎么回事?小弟,你是不是对南诏开战了?”聂小川低声问,想伸手去拉他。 刀若木伸手挡开,“不要碰他,” ||让人一阵心悸。 “这个,”刀若木猛地从李君手掌里夺过一物,举到眼前是一枚银针,“如果我没及时抛出小蛇,”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乎很后怕,后怕的都不敢回想。 “你,要杀我?”聂小川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君。 李君看着她,满眼委屈,摇了摇头,聂小川立刻再一次看向刀若木,满眼询问。 刀若木叹了口气,但很快笑了笑,“没关系,你信他是应该的,我们不急,慢慢来。” “这个是神仙水浸泡过的!”柳裘突然开口了,伸手拿过银针,嗅了嗅,“我说前一段郑大人鬼鬼樂樂的出去做什么,原来是为这个。” “神仙水?”聂小川一怔, “刺入后脑穴,能够让人失忆,恩,也不全是,我听那个怪医说过,叫什么,选择性失忆?”柳裘喃喃道,将银针翻来覆去的看,随后一弹手指,银针划出一个美妙的弧线,消失在黑夜里,“将军,你怎么忍心让你的姐姐失去她最珍爱的记忆?” 选择性失忆?这个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聂小川愣了愣,但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上,联想到李君一连串的举动,有些发怔。 “为了让我留下来?”她伸出手,抚了下李君垂下的头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李君面色凄然,眼圈更红,突然掉下眼泪来,让聂小川叹了口气,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不能再惯着他了。 “自私?你太小看他了!”刀若木叹了口气,将聂小川的手紧握了一下,“我整整被困了三个月,死掉了百十位侍卫,上千条蛇,现在还有几百无辜村民在李大将军的神兵手中哀嚎,我拼尽了良心,才赶来见你这一面,如果再迟一步,只怕见也见不得。” ||经被李君得知了,或者说,没出南诏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 她是何等的聪明,立刻明白了一切,但是依旧存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柳裘,“柳大哥,你可有找到朝苔?” 柳裘黯然的看着她,嘴边一丝苦笑,这让聂小川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死了,包括她在内的十八口冷家族人,全部活埋。” 当这句话,从柳裘口中清晰的说出后,在这寒冷的大冬夜里,聂小川浑身被汗湿透。 “说,让他说话,我要亲耳听他说。”聂小川猛地收住脚,抓住李君的肩膀,她干瘦的手指咯咯作响,深深嵌入李君的肉里。 “柳先生,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能避开我的耳目跑到大叶城。”李君闷哼一声,看着柳裘冷冷说道,“这种好本事用在这些小事上,可是浪费。” 柳裘看着他阴狠的目光,淡淡的一笑,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请问将军,老夫偶尔从郑大人口中听说,早些年,将军曾经派人去过瓦岗寨,不小心射死了太子殿下,可有此事?” 关于的事,刀若木自然知道,尤其是知道他与聂小川几乎到了成亲的地步,却莫名其妙的被人射杀了,当时聂小川一口咬定是魏岭干的,甚至不惜玉石 那时他就怀疑这件事,对于魏岭这个天鸿王朝至上的t3完全没有必要除掉一个没有威胁的人。 刀若木簇起了眉头,像他这样见过大风浪的人,看向李君时也忍不住打个寒战。 而聂小川被这句话彻底打懵了,她混乱的思绪飘啊飘啊,那个时候,知道他们确切行踪的,只有李君,而且是自己写信告诉他的,包括成亲的日子,离开的日子,她想起自己写信时的欢悦,却没想到,就是那个时候将送向鬼门关。 她又想到袁无点,那样悲哀的苦苦劝说自己不要回去,不要追着李君回去。 “他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这个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聂小川仰天痛苦的发出一声尖叫,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城门边上,四周满是粗壮的树木,她这一声灌满真气的尖叫,震得四周雪花乱飞,惊起无数野鸟齐鸣。 “我要杀了你!”聂小川双目殷红,手一翻伸向李君的咽喉。 “小川,你听我说!”柳裘从背后将她抱住,死死拉着,李君并不反抗,他的脸已经变得青紫,紧跟在身后的侍卫们见情况突变,齐声大喝扑上来,刀若木长臂一伸荡开第一波攻上来的人。 “你不能杀他,他不能死,尽管他所做的对不住你,但这个世道离不开他,他能征善战,能识人用人,小川,一旦他死了,这天下又将陷入纷争,百姓们苦啊!”柳裘觉得自己拉不住聂小川,聂小川已经陷入疯狂之中,而李君依旧不动,连推也不推一下,反而伸手抱住了聂小川的腰,眼神里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平静而忧伤。 |=: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幕幕往事。 原来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多么明显的破绽,为什么她就看不见? 如果早一点,如果早一点,死的人不会这么多,而李君也不不会陷的这么深。 她猛地低头狠狠咬在李君的肩头,血腥一下子弥漫在口中,但她的手渐渐松开了。 柳裘觉得身上大力一卸,不由软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四周的侍卫已经攻上来,刀若木一手拦起聂小川,跃上大树,借力攀上城墙。 “孩子,我的孩子!”聂小川被城头冷风一吹,忙大喊。 “我给你带去!你在城外等我!”柳裘忙站起身,一面阻止仍要追击的侍卫。 李君僵直的站着,望着聂小川消失的地方,闭上了眼。 ||木黑漆漆的眼睛。 “没睡?”她一怔,揉揉发红的眼睛坐起来,又被刀若木带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聂小川眼一酸,掉下眼泪来,“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信你,没有将心交给你,才导致这么多无谓的伤亡。 “有人说,错过是因为爱的不够,你看,我们还是没错过,这说明,我们爱的够。”刀若木贴着她柔柔的头发,将她抱得紧了又紧,他的心也是很痛,想到那些因为自己前往北周而遭受灭顶之灾的百姓,想到看到李君手里扬起那银针时的焦急。 如果可以,他当场就要杀了这个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但是,那样也许会死更多的人吧,想到那些训练的如同军队般的鸠,想到那些纪律严明才智不凡的围防南诏的军队,只不过区区千数人,竟然能有那样的本领,硬将他刀若木逼得犹如困兽。 从这方面来说,他很欣赏李君这个人。 “再说,我当时也是生气了,我也不该怀疑你。”刀若木叹了口气,小川虽然人在自己眼前,可总是心不在焉,这让他有一种气馁的感觉,所以才会那样生气,那样冲动。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想聂小川一定是找李君去了,所以沿路追去,却没想到聂小川走了相反的路,等发觉错过后,在追就感觉不对了,突然冒出来无数障碍,这时候他就百分百肯定了,朝苔是李君派来的人,目的就是等待时机带走她。 “她为什么?我对她不够好?”聂小川慢慢说道,紧紧依偎着刀若木,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只怕受了威胁。”刀若木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我发誓,在死神带我以前,再也不会跟你分开。” 是为了冷家的人?聂小川鼻子一酸,又苦笑一下,到现在她才明白朝临行时那一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你说,他会放过柳大哥吗?”聂小川坐起来,透过缝隙看着外边光线有些暗,阴天了吧。已经两天了,李君并没派出大军截杀他们,看起来是放过他们了。 “太平郎一个人留在那里,可怎么好?”聂小川皱起眉头,恨不得再一次闯进大兴城,柳裘说会把孩子送来,但他只怕自身难保了。 李君如果不打算放过他们,那孩子是绝对不会被送过来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让二人都猛地提高警惕。 “我们被包围了!”一人闯进来,一头栽在地上断了气,正好倒在他们藏身的神像前,透过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背上插着一只箭。 刀若 一凌,他带来的一百侍卫,到今天是死光了!想不到t7栽在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手里。 他们所在的房屋位于城郊一村落的边缘,孤零零的站在最高处,原本是一间土地庙,破败了,此时他们就躲在神像下的底座里,此时低沉的脚步声不断传来,显然来人众多,整齐而急促的分散开来,伴着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起油脂的味道,庙门咚的被撞开,聂小川觉得眼一花,火冒起来。 他竟然要烧死他们? “我是不是不该听柳大哥的话?”聂小川低低的说道,一面紧紧靠住刀若木,“你来找我做什么,将来后世说起来,你堂堂一个大王,为了一个女人被人烤乳猪了,真丢人!” 刀若木轻轻笑了,“怎么也好过将来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泥土里。” 突然一阵尘土飞扬,那束火被人扑灭了,随后脚步声响,接着是兵士们跪倒礼拜的声音。 李君来了! 一喜,如果她此时闯出来,能不能挟制住他?但却见在他身前站了一排手持弩机的兵士,那弩机上的箭镞闪着油光,遇火必燃。 “将军,都搜过了,应该是藏在这里!”一人回道,指了指死在地上侍卫面对的方向。 李君默不作声,聂小川所处的位置低,只能看到他的下半身,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要被他杀死了吗?像他这样的人,得不到的东西一定会毁掉。 噗通,有人跪下了,透过缝隙看去,竟然是李靖! 他回来了?找到连翘了? “小君。”他颤声道。 这一句小君喊得李君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他了,而将来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喊他了。 沉默的令人压抑。 ||紧,看到刀若木安心的笑。 有你在,地狱也是天堂! “你从来都想扔下我,现在,你如愿了!”李君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然后猛地转身而去,侍卫们立刻鱼贯而出。 ||的! “妹子,保重,太平郎连翘会照顾,我也会,柳大哥也会,你放心。”李靖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川看到他深深一个躬身,转头而去。 大象九年,神武将军召北周宗室王爷进京,以谋逆处斩。 大象十一年,镇压边境守将兵变,尚书郎柳裘受伤不治而亡。 大象十五年,二月甲子日,周静帝以大将军李渊众望有归下诏宣布禅让。大将军哭辞不受。是年五月,李靖、裴寂等率群臣二千人劝进,大将军李渊入宫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定国号为大唐,改元武德,改国都长安。 武德二年,窦皇后,立长子建成为太子,次子世民秦王。 尾声 这里是长安城最好的狩猎场,此时正直盛秋,满山金黄。 蓝天白云下,三匹白马在绿草如茵的半坡上全速飞驰,马上三个俊秀少年神采飞扬。 在他们的前方受惊的鹿群四散而逃。 “大哥,这次看我的!”个头最高的白衣少年口中喝叫着,扬弓而射,一头跃起的小鹿中箭滚下去,引起鹿群更大的骚乱。 “二弟真厉害!”长相敦实的青衣少年淡淡说道。 “二哥已经打了三头了!”另一匹马上的未脱稚气的大眼睛少年大声喊。 白衣少年仰头大笑,拍马上前拿自己的战利品。 “哼,你瞎起哄什么!哪里厉害了!”看他走远,青衣少年冷脸瞪了稚气少年一眼,“一个野种而已!” 稚气少年瞪大眼睛,诺诺不语,二人慢慢催马前行。 白衣少年捡起小鹿,回头看时已经不见方才二人的身影,脸上一丝黯然,神情也有些丧气。 “太平郎!”一声脆响猛的传来,让少年一愣,伴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旁的灌木丛里钻出个稚气女娃,手中拿着一直小弓箭,笑嘻嘻的跑过来。 “秀宁,你怎么来了?”少年换上笑脸,矮下身子说,“是不是瞒着连翘娘娘来的?” “才不是,太平郎,我皇娘做好了烤肉,让我来叫你,一起吃。”她鼓起胖胖的腮帮子,摇着少年的手说。 “好啊!”少年大声说,将女娃抱起来放到马上,“哥哥带你骑马好不好?” 女娃发出一声欢呼,高高扬着小手:“好啊好啊!” 兄妹二人拍马而去,撒下一路欢笑。 “秀宁,”少年突然低声说道,“你说,我娘还活着没?” 正在高兴的吃手指的女娃瞪大眼睛,抬头看他,歪着头想了想,大人一般用满是口水的小手拍了拍少年的脸,“太平郎别伤心,大娘娘去了,还有我娘呢,我娘一样疼你。” 少年被抹了一脸口水,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原野,吸了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抓紧了秀宁!” 说着大喝催马,在夕阳的映照下,披着一身霞光疾驰而去,撒下一路欢笑。 (全文完)(,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