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中华》 第一章 虎啸猿啼 越南北部的山区,风景秀丽的沱江。 沱江又名黑水河,河水两岸怪石嶙峋,翠峰夹列,古木参天,碧绿的河水因两岸山峰倒影之故,相映“黛”色,所以称之为“黑水河”。 夜深沉,到处夜雾缭绕,山影、树影、云影皆印入河水中,令黑水更黑更深不可测,昏暗的天色下隐约能见到两岸崇山峻岭,树木繁茂,古藤缠绕,风吹过水面,带着呜咽之声在天地间盘旋…… 张绍华站在陌生的土地上,被眼前的诡异气氛震撼,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努力回想这是为什么---- 事情的起源似乎是一个半夜打来的紧急电话…… “哥们,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来电话的是张绍华大学的同学,是一家旅行社的导游,这次不知从哪里抢到一个欧洲游的商务团,孰料旅行社又安排了越南团,实在分身乏术,于是只好请他帮忙。对方说完,直接来了句,“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帮忙可以,不过我没有导游证,要带也是黑导,你放心把这团由着我折腾?”张绍华对去越南确实提不起劲。 “哈哈……同行我还找你?再说你常年往来越南,对那里的旅游景点再熟悉不过,交给你,我放心。”那同学一副交托江山的口吻。 哥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绍华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他不是专职导游,而是一名企划部的经理,由于公司近期有计划投资开越南,张绍华几乎大半年的时候都在越南美其名曰的考察,顺便周游了越南各大旅游景点。 带团的前一天,张绍华跟公司人事部的人打了申请去越南考察业务后,顺道又拿了哥们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导游证,在家做足了工作,对团队的大致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次带的团有四十五个人,大多数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导游讲解的深度,但是张绍华自认以自己对于越南的了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因为这个挨义气的电话,把他带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境地,真是命中注定要你倒霉,你跑去哪儿都跑不掉! 从接机到带团的前两天都非常顺利,游客对导游的出色表现也相当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却不料,在最后一天,游览完著名的海防市沿途到热带雨林的时候,大巴客车竟然在半路抛锚。 打了急救电话后,被最近的拖车行拖回去修理,而越南这边的地接旅行社的车还没有到。 为了不让游客产生抱怨,张绍华灵机一动,“各位游客们大家好,很抱歉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大家往这边看……”他指了指远方,那美轮美奂,自然古朴的风景顿时令大家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开始有游客要求张导带领大家先在附近参观。 “好,请大家跟我走。”张绍华摇了摇导游旗,将四十五人聚集到了一起,朝着不远处的风景区慢慢走去。一路上,张绍华充分挥导游的讲解能力,舌绽兰花,将游客们说得心悦诚服。 张绍华带着团队逆黑水河向上游走,由于景色实在宜人,他们不停地驻足,不知不觉中放慢行走的度,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进茂密的树荫下,随着光线明暗的交换,大家眼前一黑,前一刻的明朗忽然消失,无边的黑暗遽然把他们这四十六个人吞噬。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中,人群里开始有人惊呼,有人大声问:“导游,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不要慌,请停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大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张绍华马上使出救急第一招:“稳定军心”,最见效的方法就是提问题,转移注意力。 “什么日子?”人群中有嘈杂的声音传出。 “2oo9年7月22日,而且科学家预测,下一次的日全食将会生在2o35年9月2日,在我国的北方生,时长1分29秒。”张绍华讲完,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团队的反应,可视线所到之处还是有些模糊,但至少没有再听到惊恐的声音,他不禁暗暗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下天空,继续说道:“大家可知日全食形成的原理?” 团队中大多数为知识分子,自然知道,不过他们也清楚导游是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于是顺水推舟的说,“不如张导给我们讲解下如何?” 张绍华在黑暗中冲着想象中的团员们笑了笑,慢慢地解释:“日全食是日食的一种,即太阳被月亮全部遮住的天文现象。如果太阳、月球、地球三者正好排成或接近一条直线,月球挡住了射到地球上去的太阳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在地球上,便会出现日全食。就像是此刻,太阳被一团黑色的影子包围,天地间会呈现出从光明到夜幕中又从夜幕中回到光明的瞬间转变,不得不说我们是幸运的,能欣赏到着百年难得一件的日全食,正是我们旅行过程中的又一场视觉享受。” 掌声响起,是对张绍华处事不惊的鼓励,更是对他导游身份的一种承认。 掌声中,天色逐渐转变,郁郁葱葱的树木再次映入眼帘,只是……只是眼前的景色和之前看到的竟然有了极大的区别! 一样的青山绿水,但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原来玉带一样绕着山峰的黑水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急如龙蛇奔走的河水,满眼都是葱茏的树木,耳边居然还传来隐约的虎啸猿啼,神秘飘渺。 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夸张,有些人张大的嘴巴足可以塞下一个鹌鹑蛋,另一些稍显镇定的人也瞪圆了眼睛,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出惊惶的低呼。 张绍华习惯性地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观察着四周,现一切和原先的有了太大出入,连来时的路此刻都已经无法辨别。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张绍华心里想着,但是看到和自己一样迷茫的游客们,只好故作镇定:“我们往回走,请大家跟着导游旗走。”虽然他也不知道来路在那儿,但总不能露怯不是? 只是,他们在日全食生的整个过程是都没有离开过原地,按道理不可能看不到来路啊! 怕是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原因吧?张绍华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忙谨慎地拿起电话,想要打给越南的地接旅行社,孰料,手机信号的位置显示的格子是零,原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vnpt(越南邮电集团公司的简称)四个英文字母都没有了,于是他开口问身后的团队:“请问你们过境后有谁换了越南电话卡?” 他在越南混久了,知道在某些山区会收不到手机信号,便抱着一丝希望询问。 “张导,我买了张vinaphone的,不过没有信号。” &nete1,(越南军队通讯公司)手机完全没有反应。” …… 越南四大移动通讯网络,居然没有一个能收得到信号! 我丢!落后国家的电讯业就是跟不上!张绍华在心里暗骂娘,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把导游旗一挥,声音中带着强作的镇定:“来,大家跟着我继续往前走。” 他迈开大步走到前面,依旧能听到后面的人在窃窃讨论,他自己也颇有些慌乱,不过作为一名导游,他是绝对不能乱了阵脚的。 走了大约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很多人都走不动了,团队在江边停下,便有人站出来抗议说:“张导,你是不是领错路了,这里既没有公路也没有人家,你这是要带着我们去哪里的山沟沟,你们旅行社是怎么办事情的,回去之后非投诉不可。” 还有人咋咋呼呼地大叫:“什么素质!不会是黑团吧?”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张绍华只好本来顾客是上帝的准则,陪着笑脸耐心地听完他们的抱怨后,做出一定尽快和旅行社联络的承诺,总算好不容易安抚下躁动的人群。张绍华跟领队小赵使了个眼色,小赵是个聪明的机灵女孩,此刻当然知道该干什么,她立即挂上张笑脸,热情地招呼着游客在原地休息,说些轻松的话来分散注意力。 张绍华皱起浓黑的眉毛,掏出电话看看了,现还是毫无信号,只好从斜挎包中拿出指南针,开始寻找出路,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找着个人,就可以问路走出去。 翻过个不大的山坡,可看到远处有条不宽的土路,路的尽头隐约是个村镇,但看天色已近黄昏,即使现在回去告诉团队的人走过去,估计天黑之前也是无法到达的,何况团队中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同志和几个小孩子。 左思右想后,张绍华决定回去和小赵商量,由她带着团队原地休息,他自己去尽快寻找能和外界接通的联络方式----虽说越南没法和国内比,但是也算是近年来展迅的一个地方,到时候拿出证件,找人问个路,或者是借个电话,无论如何也必须和当地的旅行社尽快联络上,让他们立即派车过来接人,要这四十五名老少*妇孺在野外过夜,那回去还不翻了天! 没想到张绍华回到团队,看着团队中不少人露出惊恐茫然的表情,他立即扭头看着小赵,连声问:“小赵,生什么事情了?” 第二章 难以置信 小赵全名赵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明眸皓齿,口才了得,到旅行社实习还不满三个月,这次是她第一次以领队的身份带团,主要负责全队的一切花销。听到张绍华叫她,就转过头来望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张绍华只好放缓了语气,柔声问道,“没事没事,凡事有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赵慧猛吸了几下鼻子,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彷徨,一句话哽咽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他们……我们……” 哎,这个开朗的女孩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应该给她点男人式的安慰…… 这时,那个岁数最大的老者走过来,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张绍华身上停留片刻,将手中那台小小的收音机递给他,低声说:“张导,你听听。” 张绍华满腹疑惑地接过,无数道灼灼的目光象探照灯落在他的身上,这下子,他倒是迷茫了起来,不得不凝神认真倾听…… “……冯玉祥将军率领的察哈尔省民众抗日同盟军,在今年7月7日开始向被日军占据的多伦城起进攻,经过5昼夜激战,终于在今天将沦陷72天的多伦城收复。这是‘九·一八事变’后**次攻克日军据点,举国开颜!” 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语调怪怪的,听得人浑身不对劲。 谁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张绍华把手中的收音机翻过来看了看,很困惑地现这不是收录机,也不是mp4之类的,就是一台简单的收音机,很明显没有收录功能。 张绍华抬起头看看围观的团友,现每个人都脸色凝重,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只是,冯玉祥带兵收复多伦城,这是2oo9年会生的事情吗,明摆着是开玩笑! “你们在听广播剧?”张绍华问,这是唯一的解释。 老者摇头,沉重地说:“不,这是新闻……张导,事情透露着古怪,我从事科学研究工作已经四十多年,对于鬼神之说自然不信,只是刚才那个小伙子也许是说对了,我们,好像脱离了原来的时空。” 说话间,老者所指的那个小伙子走过来,那身材高大的小伙子一开口就说:“肯定的,你们想o9年日全食最佳欣赏城市中并没有越南,而我们今天确实是看到了,而且看得极其清楚。所以……”小伙子挺直了腰板,继续危言耸听:“所以我们极有可能是借着不寻常的日全食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再说,穿越小说虽为无稽之谈,但也并非不可能生,现今社会存在很多自然的现象是我们所无法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的。”他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大声极了,似乎就是盼着这么一天。 这下子炸开了锅,全团人都在交头接耳,表示不大可能,光凭一段莫名其妙的广播就下此定论未免太轻率;有胆小的更是害怕地嚷嚷起来:“天啊!我们四十多人一起穿越了?还是国民党时代!!!这可怎么办!” 张绍华自认是个小说迷,曾经追过无数起点大神的小说,其中不乏精彩的穿越文,也知道穿越需要一个机缘,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此刻看着那些望着他的团员,他不得不按下满腔混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大家先不要慌张,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妄下判断,我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也看到了村庄,但天色已晚,不适宜在山地中穿行,因此我希望你们和赵领队在这里休息一阵,等我去想办法把旅游车找来。” 此刻夕阳西下,张绍华站在落日余晖里,浓黑的剑眉下是双沉着的眸子,标准的军人站姿不经意带出雄性的力量感,加上他之前的种种表现,令人不由自主产生一种依赖感,觉得这个男人可靠、有责任心。 刚才说话的老者环视周围,最后盯着张绍华看了片刻,说:“张导,你一切小心,实在找不到就回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他的话有种无形的领导力,其余人都纷纷附和,表示会和导游领队合作,一起度过难关。 张绍华冲着老者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小赵身边,轻拍着她纤细的肩膀,柔声道:“小赵,你照看一下大家,天黑前必须点起几堆火,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来。” 赵慧点点头,关心地说:“这事确实有点不寻常,你谨慎些,趁天没黑,快去快回。”这小姑娘,真是个可以合作的好搭档! 张绍华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可手动电的小电筒,努力笑得充满信心:“没问题,你看看大家身上谁带食物,拿出来大家照应照应。” 幸亏刚才因为要换车,大家把旅行袋都随身带着,基本的日用品和食物还是有的,不然就雪上加霜了。 废话不多说,他抓紧时间离开团队,拿出昔日野外急行军的基本功,撒开长腿就在山岭上奔走。 丛林、还是丛林! 手机还是信号为零!我……操! 他竭尽全力朝着印象中有大公路的方向猛走,走到筋疲力尽,手臂被树枝划得生痛,但眼前除了丛林还是丛林!天黑前看到的山村仿佛是个幻觉,连半丁灯光都找不到!而山林中开始弥漫的夜雾令脚下的山石变得又滑又难走,他不得不放弃原计划,忐忑不安地往回走。 苍白的手电光柱在眼前跳跃,那小伙子的话在他脑海里不停浮浮沉沉,搞得他心烦意乱:我丢啊!明明就在大公路附近转了个圈,不可能迷路迷得那么彻底阿!不会真是穿越了吧?这也太***恶搞了,四十五个旅客,加上他和小赵,整整四十七个人,说出来都要惊天地泣鬼神!……要是真的,这可真***倒了血楣!国民党时期……到处乱得不行,听那报道,似乎是万里长征刚结束,一个搞不好,连抗日战争都没过,要死!他们这群过惯太平日子的平民,还不是炮灰中的炮灰?…… 张绍华越想越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紧走慢走跑回河边,远远就看到两堆篝火,团员们分成两群,围着火堆或站或坐,几个小孩子在吃东西,其他成年人几乎个个都默默看着那个老者和方才提出穿越论的小伙子,小伙子手里拿着块绿色的玻璃之类的东西,在对着火光作透视,那闪烁幽深的绿光让张绍华想起黑夜中的狼眼。 他忙小跑过去问:“这是什么?” 小伙子回头看到张绍华,也没有问他找车的结果,似乎找不到也不意外,劈头就说:“你看!” ********************** &1t;ahref=.>. 第三章 极品穿越 张绍华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绿玻璃上,定睛一看,却是半个拦腰截断的香水瓶,约手掌高,参差不齐的缺口下可见大半个商标:那是一对丰满的卷女人,两人有一样的媚丝眼,樱桃小嘴,身穿民国时期的旗袍,在摇曳的火光中冲着他们嫣然微笑…… “这……双妹唛花露水!”张绍华不禁轻轻念出商标上的汉字,一阵冷风吹来,早被汗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此时更觉得凉透心! 他认得这个商标,这是个在上个世纪初就开始风行上海广州香港等地的名牌花露水!去年他在香港玩,还在当地的一间什么怀旧商店看到过收藏版,该花露水瓶充满旧上海风情的包装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恩,我刚在河边捡到的,不知道从哪儿冲来……看起来还相当新。”小伙子低声嘟囔。 张绍华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无声吞下恐惧和慌乱,向着在对面一直注视自己的小赵打个眼色,示意她别急,然后拉起小伙子和那老者,离开人群走到稍远的地方,提着一颗心说:“老人家,我记得您姓李,不介意我称呼您老李吧,这位怎么称呼?”他面向对着小伙子询问。 “我叫邱健,辽宁人,现在云大读书,没事出来玩玩。”那小伙子甩甩破香水瓶,瓮声瓮气地说。 张绍华抬抬手,压低声音说:“二位听我说,不要张扬,以免混乱,天黑得快,我来不及找到出路,也找不到电话……来到了这个地方,情况不明,我必须保证团队的安全,老李,您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了,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老李叫李国安,听到张绍华的话,他一脸沉重说:“我一直在尝试多收几个台,但是除了这个总在讲新闻的政府电台以外,就什么都收不到了,而那些‘新闻’,全都是三十年代的旧事!看来邱健说得不无道理,我们极有可能是穿越了。” 老李顿了顿,才继续说:“张导能在短时间内如此的冷静实属难能可贵。我也不敢下结论,不过确实找不到其他解释,按照广播上说的,我们可以推算出那是1933年7月12日左右的新闻,我们要是穿越回去了当时的越南,那可糟糕至极!” 张绍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用力掐掐大腿,希望自己能一下从噩梦中惊醒,但没有,反倒是满心盼着他归来的团员们意识到大事不好,有两个女孩子急得忍不住偷偷哭起来,哭声在忽闪忽闪的火光中随风飘散,气氛更加压抑凄凉,诡秘可怕…… 张绍华呆呆把整件事重头梳理了一遍,拿出昔日当兵的勇气命令自己定下神来,转身冲着李国安和邱健点头说:“最好是一场虚惊,但今晚无论如何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现在是否和大家讲清楚我们的处境,让大家有个思想准备,明天万一证实了也不会生混乱。” 邱健没有说话,不过他眼里的光芒说明他不但没有恐惧,反倒是充满兴奋,张绍华纳闷地问他:“邱健,你怎么看?” 邱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有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怕有什么用,来到这个时代太棒了!回到国内抗日去,这回可以真刀真枪杀鬼子去,不用在游戏里过干瘾了。” 张绍华彻底无语,现在连生存都成问题,这个大哥却想到打鬼子去了,他忍不住取笑对方:“你想得美!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真有那么一天少不了你!” 见张少华和邱健的样子,李国安也笑了:“我这老头子就是当兵的出身,这打鬼子的好事可别忘了我。” 三人这一说笑冲散了彼此心中的荫翳,他们商量了一些其他必须注意的细节,便走回火堆旁,张绍华大声把情况简单交待了一下,最后说:“各位,虽然暂时还不能肯定,大家不得不先做好心理准备,也必须做好在这里过夜的准备,请青壮年的男人出来报个名,我们安排一下,一部分结队去砍够通宵用的木柴,和多削几根棍棒用作保护之用;另一部分轮值守夜,确保安全度过今晚,到天一亮,我们再离开这里!” 团友们当场就炸开了锅,有人在嚷嚷:“有没有搞错!一句对不起,就把我们扔在这荒山野岭过夜,太过份了!” “是啊,我们大男人还容易些,老人女人孩子可麻烦了,这算怎么回事!” 一位大姐扯开嗓子叫:“哎!张导,我们签的合同可是住星级酒店,包三餐,现在闹成这样,这笔帐怎么算?!”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纷纷声讨,抨击旅行社和眼前这位导游及领队。 张绍华满脑子想着如何保护好这群人安全过夜,没想到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上面,一时愣在那里,他可不是旅行社的员工,天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条规?! 赵慧见状忙站到他身边,举起手大声说:“各位稍安勿躁!今天大家的损失我们旅行社一定负全责!我赵慧在这里担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他们附近有三个一看就是一家人的,那中年男子就冲着他们友善地笑了笑:“我叫徐林,这是我妻子唐嫣,女儿徐楚云,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一切都透着古怪,让人无法随便下判断。我是研究电子通讯的,对时空理论没研究,不过理论上是可能的,也许是日食的时候,我们走到了时空裂开的边缘……”他正在滔滔不绝,唐嫣悄悄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我说远了,你们看着办吧,出了事谁也不想。” 队员们亲眼看到张绍华和赵慧都各尽其职,但由于这种意外实在是天灾,也不算是导游或领队的过错,所以除了有个别人在喃喃抱怨之外,其他团员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只能逆来顺受,等到天亮再打算。 幸亏这是初秋,越南北部还算清凉宜人,不至于很难熬。 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家就围着火堆,女人们哄孩子睡觉,男人们有的低声聊天,有的摸出扑克牌玩,打漫漫长夜。 张绍华很自觉地陪同守夜的男人坐了大半夜,快四、五点钟的时候张绍华实在撑不住了,便躺倒在草地上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斗,思绪出很远很远…… 这扑面而来的青草芳香让他想起久别的老家。 还记得,十八岁那年,他为了离开那山村,跑去当了兵三年的和平兵,除了学到一些实用技术之外一事无成。曾经报考军校,虽然很努力各项军人技能优秀,可是文化底子太差,最后还是折戈而归。 复员后他只身来到大城市闯荡,凭着一股毅力两年学完电大的所有课程,可是满地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何况他? 于是,他只好厚着脸皮来到广西,找到老连长的旧战友,在他们的关照下加入目前任职的公司,苦苦打拼两年,算是有了点成绩,可偏偏就生这样的事情!张绍华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气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穿越了。要是真的也好,去打鬼子圆自己打仗的梦想。可是这些人怎么办呢……四十七个人一起穿越!都算是极品穿越了……想着想着,眼中的星光逐渐变得迷离模糊,他胡思乱想着跌入黑甜乡。 ****************************** 黎明时分,张绍华被低低的说话声惊醒,张开眼一看,原来李国安等几个男人起来了,正在江边洗漱,他也忙跳起来,走到河边草草洗了把脸。 他随便吃了几口小赵递过来的饼干,看到大部分人还没睡醒,估计是昨天累坏了,便和李国安等人商量了片刻,决定由他趁太阳还没出来,立即赶去昨天看到的山村,探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国安想了想,低声说:“张导,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多去几个人吧!去回,我们在这儿等你。”。 张绍华也觉得最好多一个人,不过距离很远,不好意思让别人受累,所以就摇头拒绝,这到底是他这个导游的责任,把顾客也拉下水有点过意不去。 邱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张导,我陪你去吧,一路有个照应。” 张绍华也觉得邱健开朗健谈,反应也快,就提醒他拿上根削尖的木棍,两人按昨天张绍华看到的路线向土路走。 &1t;ahref=.>. 第四章烈日当空 穿过一条土路,凭着感觉一路前行,走到昨天的村子。 与其说是村子,不如说是一排用竹子和茅草搭建的草寮,一个只能算是居住点的地方,四周是田地,田里有几个挽着袖子,撩起裤脚的人在弯腰劳作,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浓浓的田园气息,驱散了他们赶路的疲倦。 两个大男人闯进这宁静的山村,除了引起一阵狗吠,还引得留在家里的女人孩子出门张望,张绍华和邱健挤出善意的微笑一路走进村子,随机在一间破旧的门板上有个倒贴“福”字的“房屋”前停下来。 ----有中文字的地方,应该有华人吧? 这低矮破旧的泥屋被烟火和岁月熏得一片黄一片黑,外墙满是坑坑洼洼,像是一块一块剥落的旧伤疤。张绍华伸出手去谨慎地敲了几下门,然后屏气静息站在那儿细心聆听,很快就听到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木板门被人从里面“吱呀”地拉开了,一位老人家出现在门后,老人头上用深蓝的布层层缠绕,穿一身洗得白蓝黑的对襟衫,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正用那双因年岁而变得浑浊的黑眼睛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翁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张绍华忙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用越南语问道。他的越南话还说得不大标准,但还总算记得老年男性的称呼是“翁爷”,在越南,晚辈对长辈的称呼和说话语气非常讲究,稍有不敬都会令人责怪,因此张绍华小心翼翼地措辞,唯恐在这陌生的地方引起误会。 那老人轻皱的眉头慢慢松开,笑着回道:“后生哥,讲话别打怪腔调,有话直说。” 张绍华和邱健对视一眼,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惊疑,看着老人的服饰,明明是越南北部的人啊!居然会汉语! 张绍华忙转而用汉语问:“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想问路就直说,再说你不知道这儿是哪里,你们来做什么?” 张绍华擦擦下巴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从中国那边过来旅游,昨晚迷路了,以为您是越南人,实在是抱歉。” 邱健在一旁也应声连连点头,挤出个充满友善的笑容。 老者慢慢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说道:“这里的确是越南,这个村叫榕树头,离这里最近的镇子叫河江,顺着小路向北翻过山头,过河江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中国的土地了。”老者边说边打着手势,最后留意到他们脸上的复杂表情,又说:“路很远,是不是?要不你们隔天去海防坐船也行。” 张绍华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家,现在是几月几日?” “七月十三日。” 十三日?邱健把纠结了一晚的问题端出来,低声问:“老人家,现在是哪一年?” 老者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他几眼,淡淡地回道:“民国二十一年。” 邱健挠挠头,用抱歉的表情去掩饰心中的兴奋和凌乱:“老人家,我们是走船的,长期漂流在海上,对于国内的年份……呃……这个,比较模糊。” “我说呢,你们怪怪的,原来是行船的。看样子你们也累了,来,进屋喝杯水润润喉咙。”老人说着转身将他们迎进屋子。 “老人家,你住在这里多久了?”张绍华问。 “别老人家老人家的叫,老汉姓杨名雨庭,来这里快二十年了。”老人家语气豪爽,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走过风雨,见惯风浪的人物。 杨雨庭在柜子前拿出三个茶杯,一字排开,然后依次倒水,拿起两杯走到他们面前,张绍华和邱健忙起身弯腰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他们在杨雨庭的示意下坐在凳子上,张绍华和邱健的脸色都有些僵硬,互看了一眼,低头默默地喝茶。 温热的液体带着茶叶的醇香缓缓流过干涩的喉咙,无声滋润着这两颗紊乱的心。 果、然、是、穿、越、了。 这个事实,前一刻还在怀疑的事实,终于得到了证实。 好半天张绍华才回神,为难地和杨雨庭开口说:“这样的,杨先生,我们的货船遇到了问题,我们暂时不能离开,不知道……能不能先在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等货船修好就走。”他不敢说自己这边有四十多个人,怕一开口就把人家吓坏了。 杨雨庭倒也豪气,大手一挥:“你们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有缘,同是中国人,本该互相照应。” “那我们先去接同伴过来,麻烦您了。”张绍华大喜过望,忙和邱健一同起身,深深地九十度鞠躬。 杨雨庭见两人真诚礼貌,甚是开心,和蔼地笑道:“不客气,你尽管去接你同伴,我跟村里的邻居打声招呼,你们来了好休息,你们也和同伴说说,这里都是些越北山区人,很少和外界接触,你们也小心留意着点,这样大家才好相处,对不对?” 入乡随俗是必须的,张绍华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同时对老人的指点满心感激,千多万谢后,两人没有久留,立即告辞往回走。 出了小村,邱健几步上前横在他前面,焦急地问:“你看过穿越的书吗?” “当然。”这年代,谁没看过穿越文?真是废话! “那你应该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要集体穿越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且,就算我们能成功回去,回去后,团队中只要有人说是穿越回来,就会有一堆记者媒体天天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走,会有大麻烦。”邱健显是考虑得比较全面。 “那你有什么想法?”张绍华边走边问,他也在心里盘算着,是否把大家带回去昨天遇到日食的地方,就可以不出碴子地穿越回去?这个……貌似几率很小…… “现在是民国二十一年,正是内战不断地日子,日军马上就要展开全面侵华战争,如果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穿回去,那不是可惜了老天给我们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机会?”邱健眼中闪闪亮,刚才的彷徨和忧虑很明显已经被要打鬼子的雄心赶跑了。 张绍华嘴角扬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嘴上却说:“我毕竟只是导游,不是所有人的领导,我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 “反正我是不回去了的。”邱健想了想,冒出一句:“我要留下来参加抗战,打鬼子!我想信凭我知道的消息,一定可以打他个落花流水!”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打鬼子!”张绍华忍不住笑。 邱健迷茫地愣了愣。 “现在是1933年7月,七七事变是1937年,日军南下是41年,我记得是41年7月占领整个印度支那……算起来,你还要等8年才能在这里和鬼子开战。” 邱健瞠目结舌了一阵,回过神来,眼中精光闪闪,他一拍张绍华的肩头,语气中多少不了的佩服:“行啊,我一个喜欢军事的人也没你了解的多,厉害!”说完,伸出大拇指在他面前竖了竖。 张绍华裂开嘴笑了笑:“一个当兵的连这些都不知道,不是丢了军人的脸。”说道这里,他的眼神暗了暗,他当三年兵,心中满腔抱负想要上战场的人,可到现在都是空想,不过……只一瞬间,他的眼神便倏地明亮了起来。 邱健一拍张绍华的肩头说道:“行啊!原来你当过兵!我很喜欢军事,都是铁血老友了。” “你那是喜欢,我是当过兵的,这是军事历史在军队是要学习的。”张绍华没有细说,一个当三年兵老想着打仗上战场的人会不是军迷吗。 他们研究了一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他俩说了不算,还得看大家伙的,而且,怎样才能穿回去,还真是没人知道。 不过这一路谈下来邱健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再表示不管别人怎么决定,他就跟着张绍华了,一切都听他的,现在才知道他那军迷在张绍华面前只能是小学生看大学生的感觉。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回到河边,当看到所有人都起来了,收拾整齐在等着他俩的时候,张绍华心里沉重得象有块石头压在那里,连呼吸都有点吃力。 看到他们回来,全部人都不约而同地围过来,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期待,也有些人的脸跨下来----明显是猜到结果了;而那些满脸期望的人或许也猜到,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面对几十双不同的眼神,张绍华飞快地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跳上块石头站稳了,张嘴直接就说:“我们,确实穿越了,回到了过去,现在是1933年十月十三日,现在我们的所在地,已经不是当时下车的地方,而是靠近中国边境的河江镇,也就是以后的河江市,现在只是一个小镇,离这里也有几十里,到中国还有很远的距离。”刚说完看到下面乱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他等了等,举起手大声说:“请大家安静!我和小邱已经找到了可以暂时落脚的村庄,现在,我们要好好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 大家静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 这样的变局,还能商量什么?原在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牵挂,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1t;ahref=.>. 第五章波澜 中国人有句俗语:好事无双,祸不单行! 这名话,用来形容此时的47名旅游团队现在的心情,那可是再也适当不过的了。 草地上,张绍华招呼了李国安、徐林,邱健、赵慧四个人来到一边,低声商议…… 之所以招呼这四人,两个人年纪比较大,邱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很有担当,赵慧是领队,而且这姑娘很有头脑。 李国安知道张绍华找他是为什么,张绍华无暇啰嗦,直接就说:“几位,李国安先生您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而徐先生是人数最多的,一家人都在;邱健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先和你们三位商量一下,你们是怎么想的。” 李国安也没多谦让就说:“我知道这伙人普遍年纪都不大,很多都还是学生,只有几个是打工的,也都是技术性的工人,你们没回来不知道结果,很多人没有说怎么办,我估计也是没主意,张导,看得出来你很有主张,遇事冷静,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参谋一下,再问问大家,怎么样?” 徐林显然和李国安商量过了,便点头表示也是这意思,张绍华就说:“好,那我先说一下,一路上我和邱健商量过了,现在主要问题是先安顿下来,接着咱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为抗日战场出些力……”说完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徐林毕竟还是年轻些,听了张绍华的计划,抢先回答:“不错,不错,我同意,但要确保妇孺的安全。” 李国安也说:“我都老了,在晚年还能为国家民主出力,我有什么不同意的,张导游你就这么办吧,不管其他人怎样,我都支持你!” 张慧没有立即表态,她忧心仲仲地看看那边的几个女人和孩子,徐林的女儿才九岁,正靠妈妈唐嫣的身边,揪紧妈妈的衣角,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可爱的小脸上写满困惑和惊慌,赵慧的心抖了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四十五人再次围着张绍华集中在一起,一个个都满怀忐忑,众人烦躁和担忧的心情令气氛变得沉重压抑。 张绍华深深呼吸,一脸庄重严肃地朗声道:“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离开了原来的时空,来到了现在1933年的时空里,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事情却实实在在生了。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自怨自艾,而是要想清楚怎么才能生存下去!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大家自愿去留,生死各安天命;另一条路是团结起来,共同展,争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请同意第一个选择的举手!” 人群里立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大部分人都没有动静,只有一两个举手的看看别人都没动有赶紧放下来。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来到前面冲着张绍华大声质问:“我想问一下,你的打算是什么,为什么不管我们了?“ 张绍华打量一下对方,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高约一米七八,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但气宇轩昂,不怒自威,浑身洋溢着军人气质。 张绍华看着他真心真意地说:“大家都知道,这个团是旅游团队,不是行政单位,如果是在原来的时空里,无论出了什么问题我和小赵当然要为大伙负责,现在不同,我们不在原来的时空,要集体穿越回去的机会微乎其微,这个旅游团也就不得不解散了,我用什么名义来管理大家?何况,现在我也不是不管大家了,但必须是大家自愿的,而不是我强迫。” “好,算你说得有点道理。”这人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行,我和刚才几位同志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是先留在此地安顿下来,待解决了生存问题,就谋求适合我们的展。诸位都知道了现在是33年,距离历史上抗战爆不到四年的时间,我个人的打算是在这组建军队,到时候回国参加抗战。”张绍华扫视一下众人,大声说。 张绍华的话象块抛进水里的大石,人群里顿时处处是波澜,有的说真的回不去了?是不是再想想办法?那个说3o年代?不是吧,没有电脑没有游戏,这可怎么活,惨了惨了;还有人说:那你就把打日本鬼子当打游戏呗! 昨天那位大姐就愤怒地抗议,打什么仗!我还要把侄子送回给他爹妈呢!你们男人就想着打仗!我们这些女人孩子怎么办!她全名欧清萍,她的丈夫两兄弟整天忙着做生意,她就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和小侄子出来旅游,现在居然回不去了,她想不急都难啊! 赵慧很认真地和她及其他几个女人说:“萍姐,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能安全地回去,但目前确实很渺茫,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凝聚成一股力量,凭着我们先进的资讯和知识,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她的话很真诚,而且很有说服力,萍姐环视一下张绍华等几名男人,很无奈地闭上嘴。唐嫣搂紧了怀里的女儿,口气坚定地说:“我们一家人,去到哪儿都是一家人!”徐林听到她的话,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眼眶有点泛红,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就算拼了他的命,也要保护妻子和女儿! 那个男人望着张绍华其我介绍:“我是铁坤,三十六岁,中国人民解放军81143部队少校参谋,休假旅游的,问一下我是否可以参加你们”。 张绍华登时眼睛一亮,忙点头:“欢迎加入,非常欢迎!”他早看过旅游团成员的资料,知道里面有一名在役军官,但事出突然,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去找此人出来,而这个铁坤很明显是先谋定而后动的人,不到确定事态展结果还不露面,好!果然是有谋略、沉得住气! 张绍华盯着大家,脑海里掠过这些人的资料,说实话他不想这些人离开,这团人可谓在这时代算得上人才济济,越时代的知识,一旦投敌,后果不堪设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人物为什么要操心这些,但要在这个乱世带着女人孩子生存下去,就必须考虑周全----天啊,我张绍华这个“黑导”还真是“黑”到家了,还“黑”得很专业…… &1t;ahref=.>. 第六章 热血沸腾 张绍华定定神,暗暗告诉自己,必须说服这些人,必须! 于是他努力用锵锵有力的声调说:“我找到了落脚点,我想我有必要把我的计划说详细些,我的打算是先到那面的村子安居下来,然后筹集资金,展武装力量。现在这里的情况是法国在统治这里,时下的越南和我们那时代不同,所有越南人也就两千多万,法国人用十多万部队驻扎,管理还比较混乱……只要我们注意方式就不难在越南站稳脚跟,之后逐步扩张,直到建立武装力量。要是不行就在抗战爆后返回国内,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抗战救国!看我们能否改变历史,扭转局势!” 他这话说得太突兀,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拿眼望他。 张绍华点了点头,继续给大家分析:“现在是1933年七月,我们地处越南的边境,河江镇,也就是后来的河江市,现在这里还是人烟稀少,这是法国的殖民地。我说过了,我们是要回国抗战的,但是目前还不是时候,第一,我们手无寸铁,这样穿越荒山路途遥远,危机重重,暂时不适合冒这样的险!第二,大家都知道,国内目前到处都在混战,不久就会抗战爆,我们这些人有越这个时代的只是和见识,善加利用会成就非凡!……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一无所有地回去作难民,我们必须先强大起来,才能回去拯救中华民族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番话引起大部分人的共鸣,而自我展需要环境和条件,这个地方就很好,僻静不说,还物产丰富,既能避开国内的战乱,又能潜伏在深山秘密展而不受任何政府的管制。何况越南有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劳动力低下,又是殖民统治,只要能让他们富裕,生活好,他们就会拥护这个横空出现的新群体,得到当地人的支持他们就能站住脚! 在场的男人们想着前景开始变得热血沸腾,好几个年青人举起手嚷嚷:“好!我们参加!打鬼子!”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干男人站起来大声说:“好!我也参加。”接着用手一指人群里的三个人说:“别人我不管,这三个人必须参加!”。 张绍华是导游,团员们的情况都有点底,知道他们不是一起的,便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那三人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转身想跑! 那男人反应很快,冲前一步掏出抢来,暴喝一声:“别动!再动我就开枪!” 众人本来人都是聚在一起的,看到这情景呼啦一下散开,让出个圈子。 虽然只有一把枪,可是谁也不敢跑,那男人左手托稳右手,高声喝令:“举起手!蹲下!” 那三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不得不乖乖蹲下,但是稍微细心的人都看得出,这几个人非但动作敏捷,而且就算临时妥协,蹲在那里却也全身肌肉绷紧,随时伺机难! 事情生得很突然,所有人都警惕地望着这四个男人,没有人说话,早晨的阳光似乎一下子变得又冷又湿,气氛凝重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 危机,一触即! 那男人牢牢盯紧目标,头也不抬,大声说:“我是云南公安局刑侦处刘平!这三人涉嫌倒卖武器,我奉命跟踪到这里……” 那三人中稍年长就扯开嗓子叫道:“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别乱说!” 刘平的手微微一动,枪口瞄准说话人冷冷说:“闭嘴!你们的黑底比电话本还厚!给我老实点!” 奇峰突起,张绍华和铁坤李国安等人交换下目光,才说:“这样好不好,他们的罪行还没判决,不适宜当罪犯处理,现在我们不但离开了祖国,更是连原来的空间都离开了,今后的路怎么走还不知道,从前的事我们暂时当粉笔字擦了,一切重新开始,让他们以正常人的身份参加……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确实是不能把任何人推到敌对面去,与其控制监管引起反抗情绪,不如用怀柔手段,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令他们真心真意合作。 张绍华的处事方法果然很成熟,铁坤等人看着他的眼神里不禁多了点信任和佩服,同时也对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多了点希望。 “这……”刘平沉吟一下说:“那得看他们自己。” 这三人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二十五六的样子,高高的颧骨,皮肤棕黑亮;其余一男一女也就二十三四岁,男的中等身材,长相平凡;那女人穿件新潮的牛仔布夹克,头剪得短短,一双丹凤眼画得黑黑的,顾盼间闪出野性的诱惑。他们俩听到这些话,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中间那稍年长的男人,看样子此人是他们的头儿。 那头儿当然充分明白张绍华的话,他看来是个机灵人,当即抬起头一脸真诚地表示愿意加入,又说就不这样他们也要加入的。 等他三言两语说完原因,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几个都是因为喜欢枪械才走私的,一来二去就干上这行了。 但张绍华和铁坤刘平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那就是拉拢他们三人,但也得随时保持警戒之心! 现在支持张绍华想法的人多了起来,其他人一时间也没有拿得出其它的选择,都可有可无地表示愿意加入张绍华的计划,还补充说要是能找到机会,就一起穿回去。 还想穿回去啊?张绍华冲着提议的这人笑眯眯地点头肯定。表示一定。 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能打击他的信心嘛。 于是,张绍华简单介绍了一下榕树头那条村子情况,提醒大家小心低调,不要太张扬,更不要得罪村民……而在大家要出之前,李国安有话说了:“诸位,我提议一下,咱们现在是一个集体了,常言到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咱们今后不能什么事都全去吧,咱们选出个领导来怎么样?”看到大伙都同意,他提起口气就接着说:“我提议,由张绍华来当头好不好?” 第七章残酷现实 张绍华没想到大家会选他当头,无论是年纪还是原来的职位都不行,看到大家鼓掌忙连连推辞,说李老德高望重,经验丰富,他比自己更合适。 李国安严肃地说:“小张,人谦虚是对的,但是推卸责任就不是美德了。现在情况特殊,让你带队是相信你有这能力,这几天你的组织能力大家都看到了!我这老头是年纪大有经验,可是我是搞技术的,也没当过行政领导,再说一把年纪,也没这精力了,还是你就带着这些人走下去最合适,你不用担心,我们几个都会尽最大能力支持你!” 老人家的话说得大家纷纷点头,张绍华脑门一热,胸口有股无名的漏*点在澎湃,可是他知道人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在现代的人,有困难和没困难是不一样的,此时是走投无路,一旦环境稳定就不好说了。瞧瞧这个团的复杂人员,张绍华就有点心悸,军人,警察,学生,孩子,知识分子,就还有两个罪犯和一个强悍女----小姐加走私武器的混合体,可真够热闹!若有什么意外,自己有什么不要紧,给别人带来伤害就不好了!他张绍华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但这自知之明的心还是有的,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是说什么也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说:“我并非是推脱责任,实在是怕辜负了大伙的信任,我先把想法说一下,如果大家都同意我就暂时当任,如果不同意,就再商量,大家说怎么样?” “你说吧……” 太阳晒在张绍华的背心,他觉得暖烘烘的,脑海里不断浮现整套整套的新构想,在四十多双黑眼睛的注视下,他的思维从来没有这般清晰,滔滔不绝地说:“……今后由于国内战乱必然会有大批的难民进入南方,我们加大吸收改变华人的比例,为将来自治打基础,越南历代都是我们的附属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大家都知道,所以,我们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法国人能统治这里,我们也能!” 说到这里,他在空气中挥舞着拳头,越说越慷慨激昂:“我们会让他们过得更好!我们自己也会生活得很好!为此,我决定就先在这里展,在这段时间内会有战斗,也会有生命危险!咱们都来自于法制社会,我无权控制你们,我一旦接手就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一盘散沙就什么也干不了!我们必须拧成一股,必须团结,才能生存下去,才能扬威西南!” 张绍华站在石头上扬起剑眉,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这里有不少都是党员,我本人也是,我不是要叛党,现在的党并不是咱们那时的党,还是受到共产国际的钳制----因此,我打算先不承认任何党派,以中华民族的大旗来凝聚人心,好不好?!” “好!说得好!”铁坤刘平带头大声附和,其他人也跟着叫好,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我们必须确立一定的行动准则,来约束并明确行为,共同谋求展!我的提议是。他竖起食指,明明白白地说:“全体人员参与共同制定一个基本条例。定好后,所有人员必须遵守这条例衍生的规则。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执行,否则要受处罚。暂时我要说的就这些,请各位考虑清楚!” 张绍华有条有理地说完这些,连李国安都听得目瞪口呆,他只是听说过张绍华的计划,从没想到张绍华会这么清晰的头脑----这简直是一个小宪法啊。此刻,他不仅对张绍华刮目相看:这个年轻人身强力壮,当过兵又有这样的政治才能,同时对未来又有了更多的信心。 邱健现在简直用崇拜的目光仰视着张绍华,满腔豪情,眼前似乎出现一条金光大道,张绍华的计划简直是出预算的完美,比回去读完书出来待业失业有吸引力多了! 等大家议论完了,张绍华大声说道:“大家想清楚了吗,现在表决!同意的就过来在记录上签字。” 赵慧实在是个非常好的搭档,她从开头就意识到了这一刻的重要性,早就拿出笔把他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此刻听到张绍华的话,忙把手中的记事本递过去给他。 张绍华接过瞄了一眼,看到到上面早有了一个名字:“赵慧”。 一股暖流自心底淌过,张绍华低头轻轻一笑,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邱健第二个,徐林第三个,唐嫣、徐楚云(张绍华要求的)、铁坤、刘平、张龙(三个罪犯的头儿)、田浩,李佳、李东海、王云生……慢慢慢慢好像有了默契,大家都不再犹豫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众人看着这密密麻麻签满了四十七个人名字的记事本,安全感在每个人心里油然而生。张绍华抓紧时间继续让大家不记名投票,务必尽快选出第一届的执政官。 在场所有人都是候选人,同时也是参加选举的人,由赵慧计票。 选举很快就完成,最后张绍华以全票当选执行官;铁坤、李国安、刘平当选副执行官。 秋阳高挂,天是那么高那么蓝,树荫下徐徐而来的清风轻柔拂过张绍华热的脸,他真的有点激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一个全新的王国,即将诞生! 因为时间很紧,必须尽快进村子,大家还需要饭吃,加之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说明,进到村子里就不方便说了,当下就说:“各位,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先达成共识,先,我们的身份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透漏出去,我们公开的身份是海外华侨,原因是回国途中货船出了问题,迷路来到这里,这点,我们每个人必须时刻警惕,不能拿自己和其他成员的性命开玩笑!有现泄露者,将会是这个集体的共同叛徒!” 这番话,把全部人都从幻想的激动中拉回残酷的现实里,确实,这件事儿最起码没自保之力前是一定要保密的。大家都为之一凛,一致通过,毫无异议。 “接下来,是有别于这个时代个人物品必须保存好,我建议统一封存保管,比如身份证和护照之类的东西。再然后是每个人都把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拿出来,明天派人到大一点的地方卖些钱,好购进粮食,一起度过难关……对于为集体作出贡献的人,我们打个借条,将来按记录十倍偿还!”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稍为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张绍华的话没错,连小命都保不住的话,抱着那些身外物又有什么用?于是每个人都纷纷翻自己的随身物品,积极响应。 一时间把赵慧和邱健两人忙够呛,大大小小的东西真不少,光液体打火机就有三十三个,还有手表、些许金银饰等等…… 第八章 惊鸟栖不定 张绍华一行人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早上张绍华他们一离开,村中老人杨雨庭就和村子里的人把情况说了,这些村民部分是前些年中原大战时的难民,几经流转来到这里,和当地的原居民有了充分融合。 这个地方是丘陵地带,只有一片起伏稍微小点的平地,榕树头这条小村庄就座落在这里。小村落背靠连绵起伏的苍绿高山,一条小河在村前蜿蜒穿流,左右有高岗环绕,有一条土路走出山谷,也就是张绍华今晨走进来的小路。 村子里人不多,都算上也就五百多人,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 由于是逃难,大多身无长物,因此开缓慢,连土地都还有很多没有开出来。但镇守河江镇的法国人根本就不管,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河江镇的法国兵就经常过来收税了,这里没有别的东西,这些从国内来的人大多是农民,因此也就是在每年收获季节来收点粮租之类的。 法国占领者对越南实行殖民统治,越南对他们来说就是资源的收集地,对于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任何投资和展,而最近因为欧洲的经济大萧条,法国更是加大了对殖民地的掠夺,一些略为富有的越南人纷纷破产,也变成了难民…… 听着杨雨庭的介绍,结合自己知道的历史,张绍华不断梳理所得到的信息,筹谋下一步的动作,安置团队成员安抚村民的事他交给了赵慧和其他李国安等三名“副领”。 这些纯朴的村民早就收拾好一些废弃的茅屋,尽管早就听说人很多,可是当看到足有四、五十人时,不少人还是吓一跳。若非这些人的穿戴和随身物品看起来还不错,和他们平时所见到的人有很大区别,这些村民还差点把他们当土匪对待了,但他们既然是由外国漂到这山区的,肯定会有所不同,敢情他们比那些法国人还有钱! 村民们基本都能说点汉语,见他们疲惫不堪的样子,就纷纷慷慨地拿出点粮食来招呼他们。村民们纯朴的热情令这些来自现代的人感动异常,两天来的艰苦和大起大伏令他们早就没有了社会精英的感觉,觉得来到这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众人饿了大半天,现在总算勉强填饱了肚子,一个个红着脸说起感谢的话来。 张绍华站起来看着围观的村民,张绍华对着众村民一抱拳说道:“感谢你们相救,多的我不说了……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张先生客气了,都是中国人,有难谁都会帮忙,不过村子里穷,以后还得靠你们自己。”杨雨庭说道:“我和大家筹了一点粮食,一会给你们送来,虽然不多也是个心意,村里的粮食都要上缴,也没有多余的,等到收获后才能好一点。” 张绍华连忙感谢说:“实在是太感激了,我们会给钱的……不过和杨村长商量点事,我们想自己开点土地行吧。” 杨雨庭哈哈大笑说:“张先生别这么叫,我不是村长,这个村子实在也不算村子,不过是块收留各方落难人的地儿罢了。只是村里没几个人识字,老朽能和法国人打打交道,大家有什么事情老朽就出面管一管,仅此而已。土地你们尽管用……按说要上镇子去找法国人买下来,不过法国人收的钱太多,谁去买它啊,只是种地,几个月就收了。“ 这下张绍华心里有底了。 折腾了半天,不知不觉黑夜来临,老人家也累了,看看他们都有了栖身之处就告辞而去,随着他的离去村民们也陆续离开各忙各的去了。 张绍华看着这些破旧的茅屋,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他自己出去走走。一会回来咱再商量量下一步怎么办。 昏黄的油灯把众人的影子印在斑驳的草墙上,更显得凄凉无比,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温暖舒适的家,想到再也不能回去了,都不禁悲从中来,萍姐不停地抹眼泪,她带着的两个孩子更加委屈地低声哭起来。 张绍华苦笑了声,心事重重独自出门。 夜空就像一块深蓝的丝绒,满天星光灿烂,密林中的空气清新怡人,张绍华在星光下慢腾腾地走着,看着…… 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他主要想看看四周的环境,还有些事情必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大概是这几年带项目养成的职业习惯,每到一个新工地都要四处看看,虽然现在不是带队搞工程,而是带着一大队男女老少身无长物地闯进这异国他乡,这次最严重的是他被大家推选为脑,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把这团人带入地狱! 由于没有统一的管理,这小村依在小河边上,稀稀落落地散出很远,荒草和石头遍地,也没有道路,只是一些小径连着人家,走过河上的一座木桥,对面是一片草地,山坡上有片相当大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在这住,任其荒芜。 张绍华站在河边看着那块荒地,仔细规划着未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走动,他条件反射地猛一回头,见到赵慧孤零零地站在星光下,他微笑问:“你怎么来了,有事情?” 赵慧迟疑片刻,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张大哥,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留下来?为何不多想想办法怎么回去?”,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责怪意味,今天她在人前极力支持张绍华,无非是不想引起混乱,但后来见他越来越起劲,根本提都不提要回国内,便在此时找出来私底下提意见来了。 张绍华被这扑面而来的指责呛住了,他今天一直头脑热,满腹心思都是盘算着如何在这里扎下根来,怎样展强大,没想到其实很多人都是想回国内的,听出了赵慧的不满,便很自然地自我辩护起来:“小赵,不是我不想,而是必须先安顿下来,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想办法!我看你们一提起打鬼子,占山为王,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根本就巴不得快快去打仗!”赵慧有点生气:“你有没有替那几个孩子考虑一下?他们可不能沦落在这荒山野岭,荒废学业,时间呆久了,就算能回去,人也废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 第九章 中华之村 赵慧的声音在黑夜里回响,张绍华抬起头仰望明亮的北斗七星,沉默良久才长长吐出口气说:“小赵,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面对浩渺的宇宙,你不觉得我们人类的力量是很微不足道的吗?……以前在军队里,我们学军事历史,每次读到七七卢沟桥事变,读到南京大屠杀,读到长沙会战、黄河花园口决堤之战、武汉会战、中山条之战,甚至南昌争夺战……每次战役动不动就几十万士兵阵亡,看着我们民族的精英在战火中英勇殉国,看着我们的先祖在血海里挣扎呼号……唉!你知道我的心情么,我扼腕兴叹,恨我生不逢时,不能拿起武器,去为民族一战!” 天上银河横跨夜空,无数寒星闪烁,似乎是一双双天神的眼睛,在默然俯视大地,悲悯地看着芸芸众生在互相残杀,在滚滚红尘中尝尽酸甜苦辣,张慧和这些寒星对视,苦涩地说:“我比你还激动,但又有什么用?凭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改变历史吗?” “小赵,我信命!”张绍华急切地说:“我相信上天把我们送回这个时代,一定有它的用意!我要尽一切努力去改变历史,去引导我们的民族绕过这场灾难,一雪国耻!” “我不信命。”赵慧冷静地说:“如果上天真要改变我们民族的命运,那应该把我们送回清兵入关之前,彻底把那个扼杀汉人智慧灵性的朝代抹去,让我们民族免去那两百多年的奴性统治!只有整个民族都强大起来,才能不惧外侮!而不是凭我们这几十个人就可以颠覆历史!” 这个话题也许太沉重了,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张绍华想了很久才说:“小赵,等缓过来,我一定找时机送你们去平静的后方,但……我是不会逃避的,我甘愿为这场抗战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听出来了,这不是偶然的心血来潮或者豪言壮语,这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最庄重的宣言! 这是一个男人准备用生命来捍卫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决心! “回去……除非再来一次日食……我们真的不能回去了吗?我……的爸妈肯定急死了……”赵慧说到后来,变得鼻音很重,听得人心酸。 她的性格开朗,从来没有这样婉转过,此刻无助的她让张绍华的心软了软,赵慧长得相当不错,当初让他们合作带团还被老同学好一顿羡慕,说要不是实在想去欧洲一趟肯定要留下来了。张绍华倒是没多想,他是很保守的人,认为赵慧虽然很漂亮但是太小了,而且在他面前一直很硬朗,现在忽然她把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让他有些不习惯,喃喃道:“这个……很抱歉……但……没办法。” “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地方,也许可以?”小赵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很异想天开,声音逐渐变得空洞起来。 张绍华也很伤感地叹口气说:“不知道,我想很难吧……” 赵慧想起父母亲友,情绪更加低落了,她不敢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在张绍华这里反倒可以拉下脸来。张绍华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只好说:“先回去吧,咱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两个人沿着来路慢慢走回去,彼此的心都是沉重得象灌满了铅。 回去一看,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只剩下一群男人在那里闲聊着等候,看见张绍华回来纷纷打招呼。张绍华看看主要人物都在,现就是不见了刘平,就问:“刘警官去哪了?” 铁坤说道:“他说出去有事,把枪留下来了,让我照看说一会就回来,” 张绍华等了一阵,还不见人,就说:“现在我们先开始吧,变说边等……” 张绍华就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第一,温饱,第二,居住,第三,安全问题。 先对于解决温饱问题,我明天去趟江河镇,把收集上来的东西先处理掉,买些粮食和日用品、工具,以后就要自力更生了,队伍中不管谁都得干活。 其次,要解决居住问题,尽快在村口的平地上修建新家。我打算把这个地方起名为“中华村”,如果展的好以后会变成“中华城”。 接下来是最重要一点,安全问题。这方面,我们成立保卫队。这是殖民区,还很可能有山贼土匪,很不安全。因此,我们这开头必须要实行财产共有制,所以一切事物派人管理,共同监督。最好挑选出二十个身强力壮男人成立我们自己的护卫队,每日进行军事训练。暂时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 铁坤第一个表示支持,他站出来说:“我个人非常赞成张执的动议。这三大问题,和大家都有着切身关系,大家应该响应!不怎么赞同的,不妨也提提意见!” 这一来,所有人都纷纷响应,有的说还要成立财务部、生产部、展部;有的说护卫队最好分成两支小分队,方便调配等等。 张绍华仔细听完大家的意见,等到差不多了,才举起手压下讨论之声,一锤定音地说:“好!就这么决定了!每个部都需要有部长负责工作,护卫也必须有大队长、小分队队长,你们心目中的人选是谁?大家不记名投票决定!” 经过一番投票,最后由铁坤任队长,刘平任副队长,下分两个小队,小队长分别是一小队孙浩,二小队王云生。 财务部,由李国安和赵慧、唐嫣三人负责,管理财政和后勤。 生产部,部长徐林,副组长李东海,包括张绍华在内所有人都是成员,都要参加劳动,目前没别的就是平整地方,开始做砖建房。必须先改变生活条件,那样才能稳定军心,同时也为将来的壮大打下基础。 就这样,这群从2oo9年穿越回到1933年的人,就开始了在异域的新生。 第二天大早,张绍华正在指挥大家平整地面和做泥砖,他打算安排好之后就去镇里办事,忽然看到张龙三人走过来冲着他说:“张执,(不知道谁先叫的反正现在都这么叫了)我想和你说点事。” 张绍华直起腰问:“什么事?“ 张龙看了刘平一眼说:“我们还有三把枪,你看着办吧。” 张绍华能感到张龙的变化,就微笑着应到:“好极了,我们护卫队正需要武器!” 张龙看张绍华没有生气,胆子大了些:“我藏到江边的树林里了……我打算今天去取回来。” 张绍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改变,但他们肯合作绝对是好事,还没等张绍华说话,刘平自后闪出,拿出一个包袱说:“你说的是这个吧”。 张龙一下就明白了,不禁满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女跟班李佳白了刘平一眼,低声撇嘴说:“哼!就你能!” 刘平不理她,对张绍华说:“我昨晚离开就是去找这几把枪去了,不管这些枪是什么来历,现在必须充公!” 张绍华清清嗓子才说:“刘警官,现在是非常时期,下次有事先知会我一句,一来免大家担心,二来你自己也安全。” 刘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就闷声说:“现在我也不是警察了,本来我也不确定能否找到,就不想惊动其他人,你如果介意我擅作主张,那我不做这副执行长好了。” 张绍华摇摇头,诚恳地说:“昨天共同决定成立保卫队,你被任命为副中队长,和铁坤共同管理,你对破案和刑侦有经验,也受过专业培训,咱们的保安工作还得靠你出面才是,您是能者嘛!” 刘平见张绍华挺信任自己的,就严肃地表态:“我会尽心工作!这三人既然都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我想不再追究了,只要以后和我们精诚合作,不要再私藏枪械,我就既往不咎。” 张龙三人一再表示感谢,从打被认出就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处理他们,这可是历史上的1933年,如果这些人为了自身安全万一杀了他们几个,那就糟糕了! 第十章 奸商之“奸” (上) 第二日,张绍华领着邱健,带着一大堆东西赶去河江镇。 据杨雨庭介绍,河江镇是位于越南北部的一个小镇,紧邻中国边境。而由于中国境内连年战乱,各地的灾害不断,于是中原的大批百姓纷纷往南逃难,可是越南各省督抚都不愿接受,又想法往外赶,这就造成了很多人进入越南缅甸境内。 而法国人所持观念却不同,愿意让中国的移民停留,这就造成了边境城镇有很多中国人,越南本地人倒是很少,人员加大下,使很多边陲小镇繁华起来。 河江镇,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当张绍华和邱健这两位现代人进入了镇子才现,在杨雨庭嘴里的繁华,根本就是一团槽糕!街上到处是衣不裹体,满面菜色的人,有钱人更是罕见……随处可见的,是法国人随意大骂这些穷人,一口法语叽里咕噜的喷过去,那些穷人也听不懂,就忍辱躲开…… 张绍华情不自禁想起那些“华人与狗,不得进入”、“东亚病夫”之类的历史伤痕,还有无数不平等条约,他心底不由得慨叹:贫穷弱国的子民,就是被欺压的对象!弱国无外交,自己等人得到了机会来到这里,就一定要强大起来,一定要洗刷耻辱! 他在小镇转了一遍,把所见的记在心头,然后找到一个越南人开的当铺,昂挺胸地进到里面。 伙计连忙笑着打招呼,张绍华的越南话还停留在“有限公司”水平,邱健就完全什么也不懂了。 那伙计听到张绍华有东西要卖,再看他们俩穿得虽然古怪,但看得出是有钱人,就急忙请出老板来敲定。 那老板走出来,用生意人的目光扫了一眼他们,一开口就是中国话:“先生,您有什么东西要出手?” 张绍华颇为意外:“中国人?”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家父是中国人,我们在越南很多年了,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是这样的,我从美国回来,现在有几件东西想出手,不知掌柜有没有兴趣?”说着拿出一套女人的饰,这几件饰是李佳的,其实只是18k金,上面镶缀的也只是人工钻石,并不是真钻石,但是以七八十年以后的技术生产出来的饰,这个时代怕是还看不出来。 这套饰的色泽和手工都称得上很不错,那老板眼泛金光,不外乎是得出了“这一定是大富人家的好货色”这个判断,他竭力不表露出来,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说道:”还过得去,还有吗?” 张绍华拿出一次性打火机,演示了一番,说:“这是打火机,防水防风,是高级物品,你看……?” 张绍华就是赌这老板不知道天燃气为何物,果然这个掌柜没见过,自然非常感兴趣,不过他看张绍华邱健不是本地人,就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伸出一个指头说:“先生,您的东西,是不错,但在这穷地方没什么大用,我收了也很难转手,这手生意倒是挺难做的……这样吧,我今天就冒死赌上一回,一千块法币。您卖我就拼着跑一趟河内闯一闯。” 一千块法币!这家伙倒是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张绍华笑了笑,也不说话,慢腾腾地把东西收起来,站起来就走。他虽然不知道1933年在越南一千法币是多少,但做生意道理都是相同的,从这老板的眼中露出的贪婪来看,应该不止这个价。 邱健有点摸不清门道,但看到张绍华开步,当然就跟着离开,那老板连忙追出来堆起笑容:“先生别急着走,有话慢慢谈,慢慢谈……” “一千块!哈哈!你当这是什么破烂是吧!老板这不是瞧不起我张某人,是证明你没眼光!”张绍华昂起头不屑而笑,把电视剧上那些大腕的款儿学到十足十。 当铺老板知道这人不好蒙,不得不重新估价,两人寸步不让地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千法币成交。 揣着这五千大元走出当铺,张绍华嘴角慢慢泛起满意的微笑,他刚才已经看过这里的物价了,知道这五千块算是笔不小的财富,今天初战告捷,令他对将来的路有了更大的信心! 带着这笔“巨款”二人在镇上逛了一阵,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邱健商量了一下,这可是四十多人的保命钱,觉得还是回去找杨雨庭带着来采购比较实际,于是两人动身返回。 没走几步,街上忽然一阵骚乱,一个人向张绍华他们的方向飞跑过来,猛撞在旁边人身上,接着一跤倒在地上,后面冲过来几个持枪的法军,不由分说举起枪托就是一顿狠打。 被毒打之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瘦弱,被打得满脸是血在那儿抱头惨叫,张绍华正在犹豫,却看到其中一名法军高高举起枪托对准那人的头部就要用力砸下去! 他立即上前,敏捷地一把拽住打人的法军叫道:“请住手!有事好好说。” 话才落,那军人的长官一直站在外围看,这时便拔出手枪指向张绍华用法语喝到:“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的事!” 张绍华这人,学过法语的,虽然不如英语好,但是简单的对话还是问题不大,因此也用法语说:“我知道你们法国,因为在书中,法国人是自由浪漫的骑士,是热情好客的绅士,对这孩子我很同情,您能饶过吗?” 这军官是法国驻越南占领军少尉,名叫路易.查尔斯,本来很瞧不起亚州人的,但是看张绍华穿戴不俗,且自有一股自信的气质,加上言语得体,一开口便点中了他们的骄傲,立即对张绍华产生好感,枪口缓缓往地下移,对张绍华说:“您是哪国人?去过我们法国吗?您法语说得不错。” 张绍华微笑:“我没到过法国,我是中国人,一直在美国,但是我尊敬法国的源远文化,这是一支有着悠久历史沉淀的文化,同时,我个人非常希望能看到法**人的骑士风度。” “噢!中国人,我国的民族文化和你们中国的文化一样悠长,不是这些下等民族所能比的。是最古老的民族!”路易立即肯定了张绍华的言辞,同时表达了他国家的自豪感。 事实上,就算放在了21世界,法国人也一直对他们国家有着古老文化而深深自豪,并以此嘲笑英国人的文化历史没有他们久远。张绍华的这一说中痒处,不止路易,就是另几位法国士兵,也立时对这位中国人好感大增。 路易满心欢喜下,为了体现自己的绅士风度,摆手对其它几个军人下令,放走了那个越南小混蛋。 张绍华见这人性格弱点明显,于是说:“我很高兴你的大度,我请各位喝一杯怎么样?” “噢,亲爱的朋友,这个提议很美妙。”路易马上就同意。 路易本来在法国是一个落迫贵族,现在来到越南又被当地的越南人憎恨,这并不是他千里迢迢跑来东方的初衷,一直在心里郁闷着。现在有一个言谈得体的亚州人对自己出邀请,于是欣然同意。 张绍华很了解外国人,特别是法国人,这是一个充满浪漫自由的民族。崇尚自由浪漫的绅士风度总是在各地宣扬法国文化,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回头冲邱健点点头,便领着这几个法国人向不远处一个酒吧走去。 第十一章 奸商之“奸”(下) 这种时候,当地简陋不堪的酒吧里几乎一个客人都没有,酒保看到他们这群人进来,先是愣了愣,认出是军官路易,忙堆起笑脸前来招呼。 张绍华很豪气地叫酒保开了十二支红酒,举起杯说:“为了自由的法国和中国干杯。” 这些街头巡逻的法国人在越南自然都是不得志的人,被分配到这偏远的山区小镇,早已牢骚满腹,在几杯酒下肚后又在张绍华刻意的拉拢下俨然成了朋友。 张绍华虽然没有去过外国,但在那个资讯达的时代,哪个人不是对全世界出点名的民族了如指掌?因此他和路易很谈得来,东南西北,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印度泰国越南日本,说得路易瞪大牛眼连声称奇,心服口服地为这个中国人的见识广博而倾倒。 喝得两颊红,路易的醉态越来越浓,用手拍着张绍华的肩头说:“张。您是一位高贵的中国人,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我帮的上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张绍华单刀直入地问:“那么,您是这地方的最高长官吗?” 路易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憨笑道:“不不不,这个地方的最高长官是我们中尉史蒂文,不过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张绍华看看其他人喝得兴高采烈,和路易打个眼色,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我在山里现了一处煤矿需用办理手续,您是否能有权力批准?” “这……”路易面露了为难之色:“张,不瞒你说,这得由我们的总督批准,不过只要史蒂文中尉不反对您尽可以开采,只是这钱…… 张绍华当然知道一个小小中尉是没有权力批准这些的,更清楚这些殖民统治者的贪婪,因此上根本就没有打算通过正常手续来办理,见到路易说到钱正中下怀,忙顺势提出:“我的朋友,还请您引见史蒂文中尉。” 路易掂量一下,见张绍华眼珠子直直看着自己,酒意上涌,毫犹豫拉起张绍华便去见他们的中尉。 邱健不懂法语也不知道张绍华说些什么,出于信任也不问只是跟在张绍华后面。 于是路易令带着张绍华来到小镇一角,在一栋充满法国情调的建筑面前停下来,和站在门口的卫兵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张绍华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开阔的厅堂,高高的天花下吊着盏相当大的水晶吊灯,看清楚了会现灯上有很多根白色的蜡烛插着,可以想见晚上灯火摇曳时的璀璨和浪漫。灯下是一套款式古老的沙,这是套酒红色的欧式沙,线条流畅优雅,和张绍华以前在电影《魂断蓝桥》上看到的一个风格,沙前的矮几上摆着篮盛开的鲜花,正在散着幽幽的花香,沁人心肺。 他还来不及看看墙壁上的那几幅大油画,就留意到正中的沙上端坐着一名深眼高鼻的法国人,正用鹰鹫一般的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自己和身后的邱健。 张绍华弯起嘴角淡淡微笑,等路易上前为自己引荐。 原来这位正是驻江河镇的法军头子,史蒂文.凯德中尉。 路易介绍完了,才走到史蒂文的跟前,低声把张绍华的来意简单道明。 史蒂文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张绍华看,蓝中带灰的瞳孔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也是种压力,路易不知道上司的意思,生怕他怪自己鲁莽,也觉得在这两个中国人面前有点丢面子,因此有点难堪,只好裂开嘴干巴巴地笑。 张绍华手心也捏着把汗,在心底偷偷衡量,希望今天的临时决定不会太草率,也不要引起对方的戒心和反感,他清楚,眼前这个法国人是这个镇子的最高长官,这个法国佬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他们这一行人以后的路是平坦还是崎岖! 他拿出以前工作时谈生意的功底,镇定自若地保持最合适的笑容,不亢不卑,淡泊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小看了自己! 史蒂文故意拖了很长时间,终于扬扬眉,开口沉声问:“您一个中国人,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知道此处有煤矿?” 张绍华充满自信地一笑,巧妙地岔开话题:“史蒂文中尉,您在越南就不想财吗?我有一个好主意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越?” 史蒂文锐利的目光一直在张绍华脸上盘旋,沉声道:“你都有些什么计划?” 张绍华平视着对方,简单扼要地说:“合作。开煤矿,所得利润你我平分。” 史蒂文同样是法国没落贵族,由于家道中落便冒险参加了被派到越南的军队。其实上,这时的法国驻东方军队中到处都充满了这一类打算来东方大捞一笔的军人。 说他们是军人,骨子里,大都只是一伙披着军衣的强盗。 来到了东方,也是要讲关糸的。史蒂文后台不过硬,被分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每月只能从那些越南人和进入的中国人身上捞取有限的钱财,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和理想隔了个大西洋。 此刻他听到张绍华的话,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但他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冷冷道:“合作?你凭什么能和我平等合作!” 张绍华笑得云淡风轻:“凭我在美国经营煤矿多年的经验,凭我能判断什么地方可以开采出煤!这样说,您认为够了吗?”他依稀记得在江河市附近有个6o年代开采的煤矿,刚才他在酒吧里正是忽然想起这一茬儿,才临时冒出的主意……他目前一无所有,只有那四十多个团友,根本是不可能自己开采销售的,他就是要拽住这些法国人的衣角,由利益合作起始,把他们的人力和财力都拉过来,为自家展壮大! 史蒂文果然露出点有兴趣的神色,他看了看路易,才开口说:“不知张先生在美利坚何处开煤矿?您见惯大世面,这穷乡僻壤只怕留不住您啊!哈哈!” 他这话说得很油滑,一方面不置可否,还质疑张绍华的来历和来意,另一方面还存了打探对将来的想法,的确是个有点道行的老江湖! 这种人,张绍华在商场上可谓见多了,这当儿他更加从容镇定,拿起小奶壶往佣人送上来的黑咖啡里倒了点,用银匙慢慢搅均了,动作标准地把银匙搁在托碟一侧,端起咖啡杯先闻了闻香味,赞了句“好香”,然后才尝了一口,顿觉颊齿留香,不禁笑起来:“呵呵,您的品味很一流啊,这样纯正的咖啡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机会喝到了。” 看到史蒂文被自己吹捧得满脸沾沾自喜,张绍华立即抓住机会摆开龙门阵,把从地理频道看到的美国西部的风土人情狠狠挥了一番,无形中把自己说成了是来自田纳西州的煤矿场家族的主要成员,末了,还顺口说了几句开采煤矿的利润,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越南北部人工低,几乎完全没有税收,中尉大人,和在美利坚对比,在这里开矿,本钱很小,利润却很高,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他的法语不算特别流利,但该说的都表达得意思不差,而财的机遇面前,史蒂文和路易两人自然是能意会,只听得双眼金光闪闪,对这个言谈举止非凡的中国人不禁刮目相看,有种无意中现座宝藏的兴奋……但史蒂文也算是个精明的法国人,他在宝藏的大门前站定了,强忍激动装得很鸟的样子说:“张,您的意思是,您将到这里投资开采,我们平分利润?” 这一问,可是出卖了他那已经认同这个计划的小心思。 我丢!这个法国鬼子真不是个东西,老子指点了你生财之道给你,还要我掏腰包,自己开,你坐在那儿分钱!老子有钱有人,早就卷起袖子开坑去了,还用得着来找你? 张绍华心中暗骂,却不得不一脸诚恳地继续忽悠:“中尉大人,按照国际贯例,我们合作开,在我出技术负责开采管理的情况下,您呢……应该负责提供设备和人员。您是这里的主人,您来张罗设备和招工比我这个陌生人有利。至于产品销售方面,您只管打开欧洲的门,我来负责美利坚那边的市场……目前国际局势严峻,覆盖全球的战争随时会爆,到时候,军工产业对煤这种燃料的需求必然急剧上升;就算打不起来,依目前欧美的重工业和民用工业的展度,煤炭也是黑色的金子啊!” 史蒂文很明显对大战论抱怀疑态度,他呵呵笑道:“呵呵!张先生还想着战争财去了,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工业展对煤炭的需求大增倒是很有道理。” 张绍华笑,笑得高深莫测:“中尉大人,您记住我今天的话,不出7年,世界必将爆大战!到时候我们的黑金子价格飙升,您就等着用油轮来装法郎吧!哈哈!” 真的不用等第二次世界大战,这点张绍华可是十拿九稳。这个煤矿,将会成为中华村拓展的第一块基石! 和风柔柔吹进这个充满异国情调的大厅,史蒂文边招呼张绍华喝咖啡,随意把话题扯到越南的天气物产上面去,对合作的事只字不提,显然是对要他出钱出人有所保留,还在慎重考虑。 这法国鬼子真是抠门的要死,估计是个只肯做稳赚不赔生意的家伙!张绍华嘴里应酬着,眼睛往墙上的油画溜了一圈,中央那幅大油画吸引住了他的目光,画中浓色描着一身军装威风凛凛的史蒂文和一个金少*妇,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二人的合像。 “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士肯定是您的夫人,她也来了越南?”张绍华满口称赞。 史蒂文果然很高兴地说:“是的,她是我的妻子伊丽莎白,她去河内了,也许明天就回来,我很乐意向她引见您这位中国绅士。” 张绍华灵机一动,掏出个精致的小饰盒打开了,动作潇洒地递过去:“可惜今天无缘,一点小心意,请中尉转交,希望您的夫人会喜欢。” 这是徐林在海防市旅游时买给妻子唐嫣的铂金戒指,本来打算留着紧要关头才动用,现在也算是用得其所吧! 盒子一打开,里面熠熠生辉的碎钻戒指立即让史蒂文和路易看得目不转睛。史蒂文也算是个见过些小世面的贵族,但这样剔透晶莹的小碎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情不自禁地接过,从盒子里拔出戒指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虽然不是大钻石,但这些小小的碎钻,竟然可以打磨得出这么多的棱面,让钻石能充分折射光线,呈现出比一大块钻石更加瑰丽的魅力,真是鬼斧神工! 还有,这白银戒指圈,怎么可以做得如此光滑润泽,而且硬度比常见的白银高很多!这应该不是白银能做出的! 史蒂文好不容易从戒指上抬起眼,瞪着张绍华困惑地问:“张,这是美利坚的新产品,是吗?” 张绍华勾起嘴角笑了笑,淡淡道:“这是我二叔家做的,他除了帮忙经营家族生意,还喜欢金银饰,开了间小小的工场,呵呵,您别见笑。” 我的上帝!路易的眼睛都瞪圆了,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史蒂文,生怕他拒绝合作,放走了这个财神,那就要遗憾死了。 能有技术在美国开这种专走高档路线的工场,那是什么概念?绝不止是一个小工场而已,这其中牵涉到的人脉、财富,那可多了去了。路易虽不知道具体会要多少本钱才能操作,但他知道一个大道理。那就是,他这一辈子的钱,也是开不起的。 他在心中震动,却不知道他的上司史蒂文的心也是怦怦乱跳,有种要走大运的欢喜,改了原来的傲慢态度,开始热情有加地招呼着张绍华,话题顺着话意越带越投机,对彼此的合作再无异议。 第十二章 怒火中烧 谈判圆满成功回到中华村后,张绍华在会议上通报了和法国人的合作经过,最后一致通过了张绍华的决定。 现在,中华村拥有了第一笔资金,经过大家的动议,决定开始购进粮食和建房所需物品,张绍华把这些具体事项都交给了其他几位副手,自己带着李国安、刘平邱健三人循记忆在江河镇附近寻找那个煤矿。 初秋的阳光照进这片亚热带丛林,张绍华他们四个人在阳光斑驳的山林里穿行,真可谓披荆斩棘,极力把依稀的记忆和眼前这片茂密的山林结合起来,一点点去追踪,终于在第三天黄昏确定了合适的开采地点。 一段短暂的合作密月期,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1933年的十月中旬。穿越已有整整3个月。 而从前只有两排高脚草寮和几间破旧矮小土房的榕树头,现在变成了初具规模的中华村,数排整齐干净的砖房已经建成,成为座落在这穷山沟的一道亮丽风景。 而队员们在张绍华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共同努力劳作,随着他们脚下的平地在不断扩展延伸,附近听到消息的中国难民都纷纷投奔而来,短短十多天内就增加了一百多人。 这么一来,仅有的资金就显得紧巴巴了,因此他们决定开始种些蔬菜,到林木子里采点野果蘑菇,护卫队的训练也增加了“打猎”这个新项目,由刘平带着,每日在常规的体能技能训练后,早出晚归四处狩猎。 他们现,护卫队里有个叫萧庆云的男人,他在军训时表现极为出色,还会做多种陷阱和机关来捕获小兽,为村民大大改善了生活。 但这萧庆云平时不声不哈的,不大爱说话,遇事却相当机警。张绍华和他一起打了几天猎,有了深入接触后才知道,原来他也是退伍军人,曾经当过几年侦察兵,以前在老家沂蒙山就爱打打猎什么的。 张绍华由衷地为又多了一名同袍而高兴,同时也为中华村困顿的财政现状而愁,万事起头难啊!虽说很多宏图大计,但没有钱的话,一切都是空中楼阁,算算日子,离七七卢沟桥事件还有一年半左右,他们怎样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崛起?! 这天,忽然下了场秋雨,气温稍稍回落,张绍华正在和李国安、赵慧两人商量着要拨出部分资金来购进些棉被和冬衣,虽然越南冬天不会很冷,但他们现有的夏季衣物肯定就不能应付。 赵慧还提出:“现在村子里多了很多难民,他们几乎都是文盲,我认为很有必要办个学习班,每天都抽点时间出来给他们上上课。” 李国安忍不住笑起来:“呵呵!我也正要说这事儿,我看就交给唐嫣负责,有时间我们也来客串一下,特别是那几个孩子,要好好培养。” 张绍华沉思着说:“这点很重要,不仅仅是我们带来的那几个孩子,就连刚加入的孩子们,也要好好教育……”,话还没说完,邱健脚步匆匆跑进来连声说:“张执,张执,那法国佬找来了!” 张绍华的心一凛,好家伙,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出去一看,看到史蒂文和路易在那儿东张西望,张绍华笑着迎上前。 史蒂文在这儿已经转了一个圈,这里虽然还很简陋,但是村里的建筑物井井有条,能看得出大致成形的排污系统、运动场地、集会场所;而且每座房子都带洗浴间,房顶有导水槽,把雨水引到墙根的隐形水渠里,隐形水渠在村前汇合成沟流入河里,既能确保雨季时顺畅泄水,又能避免垃圾淤塞,滋生蚊虫等等弊病。 光这几点,和当地那些随便搭建,毫无管理概念山村一对比,高低立分,史蒂文看得暗暗点头:果然是在美利坚混过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看到张绍华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史蒂文踢踢靴子上的泥泞说:“绍华,你需要的话,我在镇子里划块地给你,何必住在这山沟里?” 张绍华在心里暗笑,嘴上却说:“这个好说,好说!要劳烦中尉您长途跋涉到这里来,绍华是在惭愧!” 史蒂文看看张绍华身后的几个男女,谨慎地说:“你要的工具,昨天全部到齐,也开始招聘工人了,你看……” 真是太好了!张绍华正在为手头拮据烦恼,又不想去催史蒂文,免得陷入被动,没想到这法国佬比自己还急! 于是,张绍华也不再推辞,很干净利落地把村里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李国安和铁坤、刘平三人负责,自己带着萧庆云、徐林出,和史蒂文等人来到开采地点。 他们这次来到开采点,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从搭建草寮、工棚开始,到开矿挖出第一块煤,张绍华一路紧跟,没日没夜地为了矿井的安全问题、质量问题、工人的大大小小纠纷问题操心。 第一批煤终于从江河镇运了出去,接下来的那一年里,徐林李国安等人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营运煤矿上去,从开始的艰苦运作到1935年夏季,终于在回收成本之余,开始获得丰厚利润,在合作双方第一次分到大笔花红后,张绍华很高兴地和史蒂文等人在工棚里开香槟庆祝。 史蒂文端着酒杯来到张绍华面前,笑眯眯地说:“绍华,我们在这里搞出好大动静,我们的佛兰总督今天专门致电祝贺!” 总督!张绍华一听,心中顿时警笛长鸣,却举起杯笑着说:“小意思而已,不敢惊动总督大人!” 史蒂文瞳孔收缩,仔细观察张绍华脸上的每根表情线,悠然道:“总督大人说,让我们去登个记,搞份正式的文件,免得将来有后患,总督大人都开口了,不照办……只怕立即有麻烦,绍华,过两天我们带上护照,去河内跑一趟吧!” 操!张绍华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没让那个字蹦出口,老子当然有护照,不过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上面写明老子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拿出来吓死你!……无端白事登什么记!一开始这鸟人不是满口保证,说他罩得住,不用任何文件就可以开采?!他娘的,分明是看到成功开采,可以赚到大钱了,就试图过桥抽板或者要咬走大大的一块!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真是没说错,在利益面前什么交情信用都是假的,好吧,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虽然张绍华很快装得若无其事,但萧庆云在一旁还是留意到他忽然面色变了变,凭着一个侦察兵的敏锐触觉,萧庆云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绍华摇了摇酒杯,垂下眼看着香槟的气泡一颗颗往上冒,就如他心中汹涌的怒气,他一抬手把杯中酒倒进喉咙,咽进肚子里,冲着史蒂文展颜一笑:“实不相瞒,为了保证勘查开采矿藏的技术秘密不外泄,我们家族有个不能违反的家法,那就是谁也不能和外人合作开采。呵呵,我还没打算为了这点小钱和家里翻脸……这里,有你去办理手续就行了,将来有什么变动,将来再说吧!”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之外的令人满意,史蒂文不禁偷偷为自己的机智喝彩,他早就看出了这群隐居山林的人肯定有隐衷,看在黑色金子的份上才不去找麻烦,但既然揪住小辫子,该利用就要利用,否则也太对不起自己不是? 他笑了,笑得蓝眼睛里波光荡漾:“哈哈!绍华这么信得过我?哈哈!” 张绍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真诚无比地说:“史蒂文,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难得你我投缘,太计较就没意思了!” 好!你小子不就是想一口吞掉我们辛辛苦苦开出来的煤矿?!咱们走着瞧!老子要你怎么吞下去就给我怎么吐出来!!! 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一片欢乐气氛。 徐林和萧庆云一样,都听不懂法语,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看到他们笑得开心,也过来敬酒,史蒂文和他碰了碰杯,很愉快地去和路易等人聊天去了。 徐林直说:张执,你人都瘦了两圈,再不好好休整一下,怕你撑不下去! 张绍华放下酒杯,瞄一眼和路易等谈笑风生的史蒂文,低声说:“还没到时候,等过完这个圣诞节,嘿嘿!” 徐林非常困惑地问:“圣诞节?” 张绍华神秘一笑:“是的,圣诞节,最迟新年……” 萧庆云没有说话,但棕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 第十三章 争夺控制权(上) 1935年的圣诞节即将到来。 这批“新移民”通过各种途径可以得知中华大地上处处动荡惶恐,日本人已经占领东北,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决定以1千万元为移民费,限令五年内移民3oo万人于东北。 日关东军参谋部召开驻华武官会议,决定在策划”华北自治”的同时,又加紧策划内蒙”独立”,提出《对内蒙措施要领》,鼓吹要使”内蒙脱离中国而独立”。 稍后,日驻华北司令官多田骏对记者表谈话谓:”华北当局应消除华北之一切排日排满行动”,否则”日方或采用武力以处理之”。日本在冀、晋、察、绥组织特务机关。 美国制定中立法。 日华北驻屯军司令多田骏表《我帝国之对支那基础的观念》一文,公开宣称吞并中国。 十一月初,汪精卫被刺受伤。 日本关东军司令南次郎为强制华北自治作军事后盾,特作战命令,调步炮等诸兵种一部于13日集中山海关、古北口附近,并令旅顺口、青岛巡洋舰、驱逐舰驶大沽。 十一月十六日,日关东军借口保护山东日侨,连日大批开抵山海关,约达1.2万余名。驻承德川岸旅团本日起分向长城线喜蜂口、播家口、冷口、义院口移动。 同日,蒋介石鉴于华北局势紧张,向全国公布调兵备战,陇海路军队已调河南,至是日,京沪路沿线屯集11个师! 日本人的剑已出鞘! 这些消息在中华村的成员们的刻意收集下,一波接一波地涌进这个越北山村,大家都非常愤慨,必须早日强大起来的意念鼓舞着所有人,他们日夜劳作,以前锦衣美食的日子象前生的梦一般遥远,同时不停招收新居民,象一个默默无闻的刀手隐藏在不为人注意之处,埋头苦练。 ***************** 东北季风呼呼吹过越北大地,吹散山区的潮湿雾气,吹来一年中最宜人的季节----这里每年的十一月到三月底是旱季,气温在二十度上下,而四月到九月却是东南季风盛行的雨季。 目前的季节无疑是最好的开采季节,自从第一批煤顺利出售后,由于煤质量好、价格适中,很快成为同行业内的新星,订单象雪花般飞来,把史蒂文乐得睡觉都会笑醒,路易更是看到张绍华和徐林等人就眉开眼笑,拼命催促提高产量。 张绍华和铁坤等人早已决定要在三月前尽量增加出煤量,并争取在雨季来临之前做好防止山体滑坡、防垮塌、防洪灾等等准备措施,因此工作量越来越大,而这些开支在史蒂文等人眼里都是额外的,没必要的,总是在暗示能省则省,就算是迫不得已必须要花钱,也应该想尽办法从矿工们身上刮回来。 当然了,这“刮”回来的措施,只能是张绍华等人去执行,史蒂文作为一个殖民地地方长官,是会站在后面尽力支持的。 受人压制的感觉肯定很不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绍华等人深深被法国佬卡住脉门的感觉特难受,于是忙碌平静的水面下,有股漩涡在悄悄形成…… 一九三五年的圣诞节终于来临。 史蒂文等人当然不会留在山区过圣诞节,他们早早就拉大队离开,回到江河镇上放假过节去了。 平安夜不平安。 这天黄昏,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山区一角,矿场的工棚没有往日的忙碌景象,大部分工人都获准休假两天,提早回家。除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工人留守之外,还有十多名文职人员,他们在做最后冲刺,努力把最近越来越多的账目和订单、员工工资表等等赶出来,让最近对帐目特爱勤查的张绍华满意,他们也好放假去。 几个越南女佣在大厨房里忙碌,有的在洗菜,有的在蒸煮米粉,有的在调拌鱼露,有的在炸葱油,有的在炸越南春卷…… 一股浓郁的香味随风飘散,令这儿添上点点喜庆。 香味钻进管理办公室,徐林皱皱鼻子笑着说:“张执,今晚又吃越南春卷?这鱼露一股怪味,我还是蘸酱油吃算了。” 桌子对面一名姓李的华裔就插口说:“徐先生是想老婆了吧?惦记着老婆的酱油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很多华人来到越南后都不能接受当地人的饮食方式,生菜粉面甚至米饭都爱和鱼露一起吃,就用酱油代替,因此“酱油xx”成为当地越南人对华人的戏称,而华人就用“鱼露xx”来回敬,相当有趣。 张绍华从帐单中抬起眼,淡淡一笑:“入乡随俗,越南春卷和蒸米粉一起用生菜包着蘸鱼露,还是蛮好吃的,你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徐林做个用手抓东西吃的动作,缩了缩脖子说:“蔬菜生着吃……”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黑布蒙脸的土匪从天而降,冲进矿场的管理办公室,举着大刀铁叉,来势汹汹,见人就打,大声吆喝着“全部趴下!不许乱动!” 这时,厨房那边也响起女佣们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斥声,不难判断这群人已经冲进了矿场每个角落。 这突来的袭击,把正在里面埋头工作的人们吓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萧庆云反应非常快,人影一动,就闪到张绍华跟前,暗暗扣紧短刀刀柄,牢牢盯紧这群看起来是土匪的来敌。 张绍华倒是很镇定,他悄悄伸出手去按住萧庆云的手,大声说:“各位好汉,有事好商量,请不要伤害任何人!” 在场的文职人员全部都是懂些法语华语的越南人或华裔,基本都是史蒂文找来的,此刻都乖乖在原地蹲下,没人敢反抗。 绍华一开口,就引起了对方领的注意,此人藏在黑布后的眼睛立即象探照灯“唰”一下扫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国语,冲着他瓮声瓮气地大喝:“你,不要动。兄弟们,动手!” 张绍华看见他身后窜出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抢东西了,不由深吸口气,抬手叫:“慢着,这位兄弟是哪一路的英雄?” 那人很嚣张地甩甩手,张牙舞爪地吼道:“废话,再多废话,放火烧!”,他的手下马上动手砸起东西来,一时间“砰砰哐哐”之声此起彼伏。 徐林非常生气,低声嘟囔:“妈的,人渣!土匪!” 萧庆云凝聚力量,悄悄往前移动米,打算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他的目标就是这个土匪领! 擒贼先擒王,这是兵家之道! 才踏出半步,那土匪目中精光闪亮,手一抬,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萧庆云眼前,那人的暴喝声如春雷炸响:“别动!” 徐林失声叫起来:“阿萧!” 萧庆云很不甘心地举起手,这时土匪头目后面走出两个人,上前就在萧庆云肚子上一顶,一个土匪上前劈手夺下他的短刀。 萧庆云被缴了械,忍不住瞥一眼那近在咫尺的枪口,心中一动,僵立在原地。 张绍华平展双手,大声说:“我们的所有家当都在这儿了,你们尽管拿,但别伤了人!” 土匪在黑布后笑了笑,口中喷出的气吹得黑布上下波动:“好!爽快,你们,来占我们的山,以后,个个月,交陀地费!” 徐林满脸涨红,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愤怒地瞪着对方。 张绍华上前严肃地说:“这个问题不大,兄弟是哪一个山头的,改天我们登门拜访!” 那土匪哈哈大笑:“到时候,我们,会自己来!”说完,看看抢得差不多,带着众手下呼啸离去。 “没想到大圣诞节的被人洗劫一场,幸亏今天工人们刚放了薪水,不然就损失惨重了!”那姓李的员工边收拾残局边和其他人说,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 徐林觉得很憋气,就追在绍华身后连声问:“张执,你真打算以后每个月交保护费?……就这么妥协了?阿萧,我们回去把护卫队拉过来吧!” 中华村和矿场泾渭分明,张绍华听取铁坤的意见,把中华村和矿场分的很清楚,村民们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其余人一律不让掺合进来。 萧庆云望着张绍华,若有所思,张绍华含蓄的微笑令他把涌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这事儿还没完,圣诞节后没多少天,矿场里风云再起! 这几天,张绍华正充分利用平安夜的土匪打劫和史蒂文商量,说想在矿场里组织一支自卫队,没想到史蒂文眼珠一转,爽快地说新年后就派一支二十人的队伍过来保护矿场,目前大家都在放圣诞新年假,很难调出人手。 法国兵进驻? 张绍华听了心里直打鼓,这偏离了他的计划----萧庆云很机警,从土匪领那支枪看出了眉目,这帮土匪其实是中华村的人,该领就是刘平,张绍华暗中调他们过来做这场戏,目的就在于一步步夺回矿井的控制权。 他没有和徐林萧庆云透露,无非是想这场戏更加逼真而已,尤其是徐林,你要事先通知,他这个耿直的读书人,肯定不能充分投入,容易令人看出破绽。 这口井,虽然表面只是他们三个在管理,其实后面凝聚着整个中华村的心血,还寄托着大家要早日强大起来回国参加抗战的希望! 但史蒂文明显在利用他们,处处遏制,他除了要大量搂钱之外,还一点都不放松,踌躇满志要把矿场占为己有! 在他眼里,亚洲人不过是可以榨取利益的动物而已,张绍华虽然比其他亚裔高明点,但也只是依附在他们这些殖民者身上的寄生物,根本不足一提,最好是能令到他们死心塌地为自己挖金子,这才叫完美。 好吧,既然这样,就只能把事情往大里闹! 张绍华看穿了史蒂文的心思,把心一横,迅着手按排第二套计划。 矿场里的工人,除了部分是张绍华招募回来之外,半数是史蒂文从周边小地方抓来的游民和难民,里面龙蛇混集,越南人、逃难过来的华人、土生华裔、金边人、缅甸人……三山五岳什么人都有,而最大的问题就是招募的工人待遇比史蒂文抓回来的自然高点,因此时常有磨擦。 张绍华曾经提醒史蒂文,一碗水端平了,才是长久计,但史蒂文总是说等一切上了轨道再说,目前还不是额外增加开支的时候。 现在,张绍华再也不提此事,他一面应付法国人,一面暗中有意拉开双方的差距,同时注意观察那些人的举动,一一记在心上。 果然,这天出事了。 黄昏,张绍华独立站在管理处大门前呼吸新鲜空气,只见彩霞满天,给天边绵绵起伏的山林镀上层瑰丽的橘红色,夕阳如血泼洒在矿场前的空地上,令对面依山而建的几排木楼更显傲岸遒劲。 大厨房那边炊烟袅袅,女佣们在忙碌着,好让快收工的工人们能准时吃上晚饭。 忽然,喧哗声四起,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张绍华嘴角边露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徐林和萧庆云也忙跑出来看生了什么事。 喧哗声来自矿井里,很快,他们看到一百多名浑身黑乎乎的工人从井口里涌出来,这群人分成好几帮,边往外走边互相谩骂起哄,越南话、潮州话、金边话什么话都有,搅在一起听得张绍华等人头晕,大概听得出是为了分工待遇等不公平而生冲突。 当然,有心操作下,你们会平等了才怪了!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嗓子:“讲那么多有屁用!有本事就揍他娘!”,结果这些人立即大打出手,扭成几大股,拳脚交加,棍棒齐下,打得难舍难分。 场面非常混乱,其中有个满脸横肉的越南人很明显是带头者,他带着那帮被史蒂文强征回来的矿工又狼又狠,逮住那些招募回来的工人就打!而招募工人也不是善人,眼一瞪,你打我?我还不知打谁呢。 招募工人们手中自然也带得有工具,当即举起榔头铁铲等物反击,群情汹涌下,血光飞溅,一时场面上乱成一团,高呼猛斗! 这是真正的肉搏,窄小的空间里不博就要被人打翻,不拼命都不行!于是乎,每个人都奋力参战,有工具的把工具使劲的往对方身上、头上,一股脑的砸。没工具的用拳头,用牙齿,用全身扑上,血红着眼盯紧一个就咬住不放,都退化为山林中的野兽,打得鲜血横飞,痛叫声震天! 在这一边,眼睁睁看着一名瘦小的男人给人按住一顿暴打,打得血流满面,架式似乎就要被打死了……徐林一抹额角冷汗,颤声问:“张执,怎么办?快制止他们!” 张绍华瞥一眼匆匆跑出来的几名文职员工,指住那姓李的华人,命他立即带几个人飞报史蒂文。小李面色煞白,连连点头,和其他人跳上自行车一溜烟而去。 萧庆云紧紧跟在张绍华身边,沉声道:“听你调配!” 张绍华绷着脸,低低说了句:“还没到时候!” 徐林习惯性地推推眼镜,心惊肉跳在念叨:“是啊,我们只有几个人,带头闹事的都是法国佬抓回来的,平时就根本不听我们的……” 等了一阵,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不停有人倒下,张绍华面色阴沉,低头看看表,果断地说:“跟我来!”说完,大步流星冲上高台,萧徐两人忙紧跟而上。 张绍华在高台上站稳了,环视“战场”片刻,拔出带来傍身用的手枪向天用力一扣扳机,随着手臂一震,“砰!”一声巨响平地而起,正在群殴的人反应快的停了停,扭头望过来,反应慢的还在扭打成一团。 “停手!谁敢再动手,老子一枪嘣了他!”张绍华提起气大声吼道,唯恐听不懂,还重复了遍刚学会不久的那几个越南话词汇。 第十四章 争夺控制权 (下) 看得出,张绍华在这些工人里还是很有威信的,这枪一响,几句怒吼一骂过,互掐中的工人就渐渐地停了下来,呼呼喘着气看他,皆默不吭声。 “为什么打架?”他的声音在人群上方不停回旋,但是没有人回答,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他,沉默,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铁青着脸的张绍华看着下面的人群,在沉默中爆了,枪一指:“阮阿三,你说,为什么打架?” 被枪指着的的越南人,就是那位被史蒂文抓来的满脸横肉的越南工头。面对逼问,他抬头来冷冷看向张绍华,积压了太多的不满倾泻而出:“张先生,为什么我们这帮人的工钱这么低,却分给我们最重的活,就因为我们是越南人,不是你们中国人,是么?是么?是么?” 他语声很低沉,但这平静的语声中,却含蕴着无限的悲哀,无限的愤怒,无限的不甘…… 张绍华不为所动,仍持枪指着,只是脸色已萧煞如秋霜,阮阿三也没有动,话终于说完了,他绷紧如弓弦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下来,坦然面对着张绍华,抗声道:“你的待遇不公平,我要公平。” 张绍华凝视着他,眼中渐渐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那讥诮、冷漠和轻蔑,刺疼了阮阿三的心,他忽然脸色胀红,低吼道:“你说啊,公平!给我公平!” 越南人是法国佬强派来的,定的价自然不能和张绍华招的人比,于是无形中就人为地划分成了二个差别巨大的利益等级,新仇旧恨,促使这帮子越南人爆了。 “我很想给你……” 张绍华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但很抱歉,你还不是我招的工人,等你有自由之身来为我工作时,我,给你公平!” “我……但我不是一样在给你出煤吗?”阮阿三涨红了脸,仍在大声抗争。 “是的,你是在出煤。但我要提醒你,你出煤的钱并不是落在了我手上,你的钱,是由法国人史蒂文中尉在掌管,所以,你们的工钱将会由他支付……你对工钱不满的话,可以去跟他提议。”张绍华一针见血地指出厉害所在。 “我……” “另外要提醒你一点,阮阿三。我的工人是我请来的,他们的工钱是劳动所得,你要是见不惯的话,可以离开。或许在别的煤矿,法国人会给你更多的工钱。” “我……”阮阿三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头垂了下来,默默地走了。他的那一帮子人互看一眼,眼中分明是无奈,也挽扶着跟去。 “当你有了自由之身,我一视同仁。”张绍华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叫道。阮阿三闻言,脚步顿了一顿,却仍是沉默着行走。 台上,张绍华扫向了台下那一干显出打了一场大胜仗般的招募工人们,眼中有芒一闪,若有所思。 对法国人史蒂文的手段已使出了,接下来,就要看史蒂文是怎么个反应了…… 二小时后,一辆装着一队法国宪兵的卡车开了过来。 领头的是路易,这时的路易,没有了喝酒时的一脸憨厚。车一停,他便率着19名士兵杀气腾腾地跳下,人还没站稳就持着枪大声呼吼,命手下的士兵们去把工人们赶出来集合,跟本不理睬走出门的张绍华。 张绍华微一蹙眉,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些殖民者,求人时似条狗,一旦翻脸,本质无异于强盗!就凭路易这个嚣张样,也许,是领了史蒂文什么话头了,不然,不会对自己这么无视。 看穿了殖民者的真面目,张绍华那最后一丝和平解决的心,也随之肥皂泡般地泯灭,逐向萧庆云微一点头。 萧庆云会意。 在一群杀气腾腾的法国士兵又赶又打下,矿场工人们不敢不听话,一个二个乖乖地跑出来在法国人指定的场地上站定。萧杀的晚风,使这帮大多受了伤的汉子们冷得瑟瑟抖。 路易立在人群正面,眼中凶光毕露,扬枪大声道:“愚蠢的杂种,闹事的,站到这一边来。”说着,他把枪一摆。 只是,他这么说法,别人也不傻的,他的说法里明显就是要准备惩罚闹者,自然谁也不肯依言站过去。何况,在场的人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参与了群架的,这么站法,还不如整体称过去呢。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路易见没人听他的,脸上挂不住,枪一指,对着一位脸上明显满是伤痕的工人道:“你!站出来。” 这位被指着的人害怕受惩罚,缩了一下,下意识向后一钻。 “砰!” 一枪声响,路易悍然开了枪,大家眼前一花,只见这个男人的头颅就在霎那间爆开!鲜血和脑浆顿时四处飞溅,站在附近的人都被**辣的红白之物溅了一身一脸。 这一下,工人们的脸刷地变了,张绍华的脸也变了,他没有想到,法国殖民者这么野蛮直接。 “奉令!凡闹事的人,全都枪毙!”路易杀气腾腾地说:“没闹事的,把闹事的人推出来。” 人群恐慌了,谁都有闹事,怎么办?怎么办? 这些挖煤的汉子,大部份眼中是惊慌、无助,而那一小部份的,却更多的是双目闪闪,泛起了求生的斗志。 近两百位打拼的男子,自然不缺血性男儿。他们现在缺的,是一份楔机。 “十声,我数十声。十声一过,再没有闹事的人被你们推出来,我会视你们为全体反抗,全体格杀!”路易勒起嗓子,横蛮地宣布,他继续在制造压力。他相信,会有几个倒霉鬼能被推出来的,到时他把这几人一击毙,事情就起到威吓作用,以后再也不敢有人闹事了。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是远远出他的预料,一个声音突地自人群后响起:“兄弟们,反正都是死,拼了,拼死他法国鬼子!要活命的,冲啊!” 话才响起,场地中蓦地一暗,却不知是谁把场地四角安放的火把弄熄了。 黑暗中,砰地一声枪响,拉响了混乱的前凑……无疑,处身在这突黑的紧张气氛中,谁都会蛮得神经质,也不知是谁的枪一响,事态便成为了无可控制的彻底爆乱。无论是法国人、越南人、中国人,都选择了最基本的求生手段----博杀! 血腥的博杀,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拼博,牙齿、枪、拳、脚,四肢的舍命拥抱……无论是什么手段,只要能对对方施加伤害,都会有人去用,毫无顾忌地用……疯狂,整片场地,成为了血淋淋的屠场,修罗的现场版。 无尽的原始呐喊声中,死神露出了狞笑。 这一战,在人的求生本能下,一百多名矿工无畏法国兵手上的枪,把平日累积的怨恨都爆出来,导致十六名法国兵死在凶悍的搏杀中,而矿工们也付出了三十多条性命为代价。 路易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打断了鼻梁骨和小腿骨裂,被送去河内教会医院养了很久才恢复元气。 这一战,强悍的亚洲人用鲜血来打碎了史蒂文要独霸矿井的梦,也吓破了法国兵的胆。本来他们法国兵在越南就很谨慎,每次出兵都成群结队,很少单独行动,这次更加,经过当天幸存下来的法国兵的描述,矿工们的敌对仇恨情绪被无限夸大,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有人愿意到这老林里来。 而这次骚乱令一批煤无法准时交货,被对方追讨赔偿,史蒂文终于意识到,现在订单越来越多,能准时出货,按时收钱,才是头等大事! 现在,就算张绍华自己不提出,史蒂文也不得不放下架子,放手让张绍华来管理矿工,从重新招募到工资待遇等等,只要不出底线的,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对张绍华要组织自卫队也不再有意见,还自愿提供2o支法制步枪。 经过这次较量,张绍华等人终于收回了矿井的控制权,虽然一时还不能合法成为矿场的拥有人之一,但已经解决目前的当务之急如资金,人力和技术,其他的暂时不计较。 于是,他们从中华村调来几个有管理经验的人,对矿场实行现代化管理,对工人们实行底薪加奖金制,适当提高矿场福利,改善伙食,这是整个越南都没有过的先例,极大地激了工人们的工作热情,产量节节提高。 在张绍华眼里,不断累积的资金当然宝贵,但也不及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私人武装来得让人兴奋!现在的护卫队已经曾加到5o多人了,铁坤和张平把护卫队编成了一个排,下辖四个班每个班12人,由原来的2o人当中选出四个班长开始了正规军的训练。 第十五章 与虎谋皮 经过千辛万苦,中华村的第一块基石总算铺好了!张绍华开始抬起眼睛,放眼世界,放眼中华大地…… 从收音机和法国人的内部消息可以得知,日本人正在不断分化中华,到处挑动分裂,殷汝耕等在日本人策动下,联电宋哲元、韩复榘,借响应促成宪政为名要求华北自治。 河北省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殷汝耕,降敌叛国,以冀东22县成立伪”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宣布脱离国民党中央,并派汉奸监视税收及交通机关。 十一月底,日驻华大使有吉明偕驻京总领事须磨等见蒋介石,提出”广田三原则”,调整中日关系及华北问题、有吉明声称:中国政策“如果不迅采取适应华北形势的态度,事态有日益恶化的危险”等等带有恐吓威胁的言论层出不穷。 1936年1月,日本外相广田在贵族院演说,提出对华三原则:一中日亲善提携,中国取缔一切排日运动;二承认伪满洲国,建立日满华经济合作,以调整中日满关系;三中日共同防共。广田并声称国民党政府”对以上原则表示了赞成的意思”。 对此国民党外交部立即作出回应,对全世界表公告:并没有同意广田三原则! 日本人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全国上下一片哇然,抗日救国的呼声响彻中华。 中国告急!中华告急!中华民族已经走到了被肢解被屠杀的边缘! 后面将要生的事,中华村里四十七个成员都很清楚,正是因太清楚了,所以更加焦虑欲焚,他们目前只有一支5o人的自卫队,2o支法制步枪,4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手枪,有什么用?! 张绍华和铁坤等人商议了无数次,大家都认为是在这里由于法国人的制肘,很难大量招收人员。尤其是最近国内动荡不安,大批华人逃到中越边境,法国殖民政府收紧接受难民条例,把这些难民都堵在了边境之外。 中华村需要壮大起来,就需要人! 人才也好,壮丁也好,在这乱世,没有人就没有实力,再多的理想和计划都是扯淡! 于是,1936年的1月底,张绍华揣着满腹打算前往江河镇,在那间小酒吧找到史蒂文。 今天的史蒂文和两个月前的史蒂文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现在的他春风得意,腰包鼓鼓,前途一片光明。 看到张绍华走进来,史蒂文一把推开坐在怀里那妖娆的越南酒吧女,热情地站起来举起双臂喊道:“亲爱的张,欢迎您的到来,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惊喜?” “哈哈!只怕你有惊无喜!”在那越南女人娇媚的注视下,张绍华和史帝文拥抱一下,不着痕迹地推开对方,对这种法国式的过份热情,张绍华还是不大适应。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各自两人坐下,酒吧女忙殷勤地俯身柔声问:“先生,你要喝什么?” “一份芝华士吧!加冰。” 史蒂文挑起一边眉毛,打趣起来:“啊呀!绍华不是永远只喝红酒的么?今天看到个美女,就高兴得要喝烈酒!哈哈!” 酒吧女也略懂法文,听到这话就抿着唇嫣然一笑,抛个媚眼娇笑着用中文说:“那阿哥就多喝几杯,阿妹陪阿哥。” 越南人很少说“你”“我”这样的称呼,男女间素来互相称呼阿哥阿妹,张绍华以前在现代也见识过,但今天被这吧女挨在肩膀上嗲声嗲气地阿哥阿妹还是第一次,叫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忍耐地挂上个微笑,挥手让她快去拿酒来。 酒吧女扭着腰肢走去吧台后,张绍华立即抓住时机笑着说:“史蒂文先生,我这次来可没什么好消息,有困难需要你帮忙。” 史帝文夸张地仰头大笑道:“哈哈!张,在这个地方有我在,还有你为难的事吗?” 张绍华说:“是这样的,现在我们的市场打开了,需求量越来越大,但越南人……你也知道,他们是兜里多出几块钱,就不愿意干活的种。还有,我们刚进了批新器械,目前的工人素质太低,要教会他们花好长时间,我怕耽误交货,我现在需要大量的中国工人,您看怎么办?” 他说的都是事实,也很清楚对方很紧张能否准时出货,果然,他看到史帝文眯起眼想了想,点点头说:“这好办,现在中国很乱,有大批的难民集中在边境,只要我同意就可以放他们过来,不过您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呢?” 说到这里,酒吧女来了,她故意弯下腰来放下酒杯,束得鼓鼓的胸脯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史蒂文瞄了一眼,竖起两根手指弹了弹示意她先退下。 张绍华拿起酒杯慢悠悠地说:“是这样的,除了矿井必须增加人手之外,我在山里还现了一个铁矿,这是我们财的好机会,开采铁矿比煤矿难度高些,您看……是不是弄条船从海上去中国?这样可以招到很多合格的工人。” 还是用利益来做诱饵吧,否则不可能达到目的。 史帝文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亲爱的张,这个事情不好办,总督那对中国移民有一个限制,如果你有其它的方法你可以去办,走水路很困难。” 张绍华也知道从海上大批输送劳工就连国内也是被禁止的,不过抱一线希望先做出尝试,现在看看史帝文也无法做到就走出第二步棋,他一脸无奈地摊摊手说:“就在眼前的金子可不能错过了,我或者可以派人去中国找到人之后顺山路带过来,但这样一来路途遥远,而且很不安全,您能不能派出军队给予保护?” “不行,我们的军队是不能靠近中国边境,那会引起争执,法兰西虽然不怕中国,但是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这次史蒂文拒绝得更加快,还把担子往张绍华怀里一送,笑得诚恳极了:“呵呵,张,我听路易说你的护卫队很有战斗力,让他们沿途保护比我派军更合适!” 张绍华睁大眼睛很无辜地说:“史蒂文,你也知道,我的护卫队只有5o人,武器弹药也不足,如果派了出去,煤矿就没人保护了,您知道那些土匪是非常凶悍的,那帮工人也不好对付。” 史帝文喝着酒,低头考虑了半天,才抬起眼深深地望着张绍华说:“这样罢……您回去扩大护卫队的人员,武器我来想办法,不过我想确知的是,您肯定这里开出的铁矿石成份高不高?能卖得起好价钱么?有没有我们这个原煤矿的利润高?” 原煤的价格当然比一般铁矿石高出很多,但在重工业刚起飞的3o年代,钢材有着无与伦比的市场魅力,没想到这法国佬精得冒油!幸亏早有准备,张绍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下套的好机会,立即说:“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铁矿石很难凭肉眼判断其成份高低,我们需要专业人才来判定,同时,将来最好是能搞起个炼钢厂,我们合作捷足先登,抢先把越南的铁矿和炼钢业都抓在手里,不久的将来,您可是整个南亚数一数二的人物!哈哈!” 他顿了顿,很高兴地看到史蒂文眼中闪过亮光,接着滔滔不绝地说:“因此,我们需要大批的技术人员,您知道这个地方连有文化的人都很少,更别提有技术人员了。您若能从美国和英国招收一些人才,这样就不会引起您的军队和国家注意,这样两全其美的计划不知道您认为是否很完美?” 史帝文被张绍华画出的蓝图引得踌躇满志,低声说:“这是好办法,不过我不方便管理,我负责把人招来就说是为你工作,这样可以吧?不过你都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张绍华其实什么样的人都需要,特别是军工行业的人才,这是他今天绕了大半天的主要目的,可是为了不引起史帝文的怀疑只能说需要机械冶金行业的技术人员。 无论如何,法国殖民者都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招兵买马、私造武器的,中华村要壮大起来,要摆脱他们的遏制,就只能这样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长远利益蒙住法国人的眼睛,瞒“天”过海! 最后,史帝文答应通过妻子娘家的人出面替张绍华招聘,两人越说越高兴,就将来的宏图大计各抒己见,说得正兴奋,张绍华无意中看到酒吧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定定神,才想起来这个衣着型都显得很出类拔萃的女人是张龙的女跟班----李佳。 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第十六章 野性强悍女 由于煤矿的盈利日益上涨,因此除了必要的公共开支和贮备之外,中华村的公民每人都享有公平的工资待遇,虽然和现代对比不算什么,但大家在这里过日子,毕竟也需要买些五花八门的消费品度日。只是由于村子地处偏僻,这些日用品就由李国安定期安排人手在当地居民的带领下出山采购,今天并不是采购日,就算是,老李也不会派李佳出来啊? 这姑娘的装扮长相举止也太招人了点,还很固执,就算是沦落到此,也还是依旧如故,不肯稍作收敛。 奇怪了,又不是休息日,她一个人跑来镇子招摇干什么?可别给大伙儿惹麻烦! 张绍华心中忐忑,不得不和史蒂文告辞,匆匆走出酒吧大门,举目寻找那姑娘,幸亏她的短和短外套非常与众不同,他一眼就把她从路人中辨认出来,马上追踪而去…… 当地女人外出,全部都头戴尖顶竹笠,竹笠边沿挂下一圈黑色或蓝色的布,遮住头颈,女人们走路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脚下的路,而男人们也只能看到她们的下半shen。 但李佳怎么肯戴这样的竹笠外出?她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和昂挺胸的姿态引来途人百分百的关注率,不少男人冲着她吹口哨,连巡逻的法国兵见了她也看得目不转睛。 张绍华跟在后面,看着她逐个摊档看,逐个商店逛,走进去又走出来,单肩吊着的背囊也慢慢鼓起来,走着走着,最后她从一间小小的日货店出来后,步伐忽然加快,一闪身消失在小街拐角处! 莫非她现了自己?张绍华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迈开大步就追到那拐角处,刚一踏进去,就和一个人迎头撞了个正着! 一股脂粉馨香扑鼻而来,张绍华猛一低头,和一张蜜色不羁的笑脸打了个照面,他不由得推开这温热柔软的身体,脱口而出低喝一声:“李佳!你搞什么名堂!” “张执,你跟着我干什么呢?”李佳站直了身体,笑眯眯地反问。 好小子,还反将我一军来了!张绍华绷着脸追问:“今天你不是和唐嫣负责孩子们的功课么?怎么开小差开到这里来了!” 李佳扁扁嘴,吊起眼角很傲气地说:“我可是问准了赵慧的!我们又不是坐牢,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关你什么事?” “哼!”张绍华相当生气,纪律是大家通过的,你这人也太藐视纪律了吧!小赵也是的,怎么会放了她出来!他严肃地说:“你这样单独外出很危险,严重违反纪律!现在到处都乱得很,你带了个头,个个都随便乱跑,那不全乱套了!” 李佳眨了眨眼,忽然笑了笑,露出两只小虎牙,神态里不经意地露出点点魅惑:“张执,我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女孩,那几个小土匪,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这个另当别论!随便外出就是触犯纪律!快跟我回去,今天的事你要好好检讨!”他虎着脸勒令回去。 李佳眼珠一转,下意识把肩上的背囊往身后挪了挪,咬着嘴唇像个撒娇的小女孩柔声说:“张执,何必这么认真?你就当没见到我,好不好?” 张绍华没去理她,一眼就从半开的拉链看到背囊里的东西,顿时脸色一沉:“你专门跑来这里买扑克牌?”还买这么多副! 李佳愣了愣,那天真的女孩脸霎那消失,涌上个风情万种的娇俏媚笑:“张执,你也清楚……嘻嘻,山里闷得要死,没点娱乐这日子难过呢,你别担心,大家休闲时间才玩玩,决不耽误干活,嘻嘻!” 张绍华有点被这张变幻无穷的脸迷惑住了,他眯起眼看着对方,想看清楚到底哪一张脸才是真实的她?他也知道目前山里的生活还很艰苦,这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们还真是吃了不少苦才走到今天,适当的娱乐也算是很有必要,水太清则无鱼啊…… 李佳见张绍华牢牢盯着自己,眸子里时明时暗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中惴惴,还真是有点害怕他追究下去,就往前凑了凑,俯身靠在他耳边低声说:“好人,人家其实是出来买点……嗯……那个,我们几个的私人用品,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啊!张绍华要很努力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也不知道热的耳朵红了没有,他忙后退半步,聪明地扯开话题:“偶尔打打牌不是不可以,但不要沉迷赌博。还有,下次买扑克牌,不许买日本货!抵制日货要从小事做起,要买也买国货!” 李佳偷偷松了口气,故意嘟起小嘴白了他一眼说:“人家只找到日本货么!现在什么时代?我们国家还没出产扑克牌这种洋货吧?” 冬日的阳光笼罩着他们,令这简陋的小镇一角显得温暖祥和,张绍华从穿越后无穷无尽的紧张打拼中抽出身来,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看着李佳那副无辜的样子,他从鼻子里笑出声来:“嗤!你可小看我们国家了,最先明扑克牌这类玩艺的可是我们的祖先!相传楚汉之争时代,韩信为了缓解士兵们的思乡愁绪,明了一种叫‘叶子戏’的卡片游戏,据说这就是扑克牌的雏形。到了12世纪,马可.波罗将这种叶子戏带了回去,经过一番改头换目,立即风靡欧洲大陆!184o年鸦片战争后,扑克牌跟着洋人的脚步重回中国,不过那时候几乎都是从美国和日本进口,到1931年,上海商人黄金生创办了翠华卡片厂,开始生产我国自己的扑克----红狮牌扑克。这个牌子的扑克牌,我想你不会太陌生吧?” 李佳夸张地做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动作,伸伸舌头笑起来:“乖乖!亏我们玩了一辈子牌,也没你知道得多!好,好,我下次一定找国产的红狮牌买,坚决支持国货!张执,我可是您的粉丝哪!” “好了,别卖口乖了,我们快回去吧!下次你要出来,可以找邱健他们陪着。” “张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一句流利动听的法语在他们身后响起,张绍华回头一看,看到一位穿着套及膝西裙的金少*妇正冲着自己热情地微笑,宽边帽子上的那几朵玫瑰花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美丽的凯德夫人,很荣幸在这里遇到您。”张绍华忙转身打招呼,她就是史蒂文的妻子伊丽莎白,两人一早就见过面,张绍华这个与众不同的华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伊丽莎白款款上前,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在李佳身上来回划拉,掩不住满脸的惊讶,她用生硬的中文单词表达自己的赞美之意:“张,您的,夫人,很,漂亮!” 张绍华很是尴尬,低头擦擦鼻子正要说不是,没想到李佳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语调开心地吐出一句:“梅西!”(注:法语“谢谢”的大致音。) 晕!这强悍女,乱认什么!张绍华瞪她一眼,她装作没看见,还悄悄掐了掐他的手臂,暗示别踢爆,她所有的法语加起来也就这么一句,今天能派上用场,还能过一把张夫人瘾,实在太爽了! 接下来的事,令张绍华彻底无语了,他今天才现全世界的女人其实没有什么分别,不管你是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不管你是法国的英国的还是中国的,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到新款的服装会高兴得把什么都忘了,语言隔阂根本不是障碍,时间也不是问题,他这个矗在一旁的大男人更不是问题…… 先是伊丽莎白不停地对李佳身上的短装外套表示惊叹,接着看到她里面的蕾丝贴身小背心和白色弹力牛仔裤更加赞不绝口,连声说这样的服装实在太棒了,既能充分体现女性的线条美,又带出中性美的魅力。 而李佳对伊丽莎白那套大翻领西裙也似乎很欣赏,直说手工好,布料一流。 接着,李佳的黑白蛇皮背囊成了伊丽莎白的“新大陆”,高兴得连淑女风范都丢到脑后,不顾礼仪地要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交还。 张绍华东一句、西一句地为她们作翻译,最后伊丽莎白眼中的艳羡之色令他心中一动,他飞快地盘算了一番,才开口打断这两个在进行鸡和鸭对话的女人,冲着伊丽莎白说:“夫人,看起来您很欣赏我们的衣服,您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搞个服装厂?凭着您出色的审美眼光,和我们能提供的最新款式,欧洲美洲东南亚的市场将为我们闯开!” “啊!”伊丽莎白如醍醐灌顶般睁圆了双眼,兴奋地叫起来:“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爱这个主意!” 张绍华很有信心地大概描述了一下工厂的构思和服装的最新设想,他其实对女人服装没什么研究,但在现代见也见得多了,光随便说了几个款,就把伊丽莎白说得只有点头的份儿,仿佛一座大服装加工厂就在眼前出现,她还似乎看到自己已经成为引领潮流的巴黎时装界女王,成为万千巴黎女郎的崇拜对象…… 等她开心够了,张绍华才笑着说了句:“夫人,您的服装厂就包在我们身上,但要成功出产优质服装,一定要懂行的人才……至于从英美招收素质高的专业技工,就是您的责任啰!” 丈夫的事虽然她也会帮忙,但现在和她的切身利益挂上了钩,她肯定就会尽全力去搜罗人才,这点,张绍华吃定了她。 果然,伊丽莎白看着他会心一笑:“没问题!亲爱的张,您要的人,我一定帮你找一船过来!” 在返回的路上,李佳一直没怎么说话,张绍华正乐得耳根清静,埋头在心里把将要进行的计划反复整理,没想到她冷不丁冒出几句话,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李佳先是瞥了他一眼,蛊惑地学着伊丽莎白的口吻说:“亲爱的张,伊丽莎白的话你没忘吧?人家要和我这个张夫人合作愉快呢!等服装厂开了,我一定要过去那里蹲着……呃,给你撑场面的!不然啊,人家知道你至今还是单身汉一个,还在美丽的夫人面前撒谎装蒜,多没面子!” 张绍华被她的小算盘逗得啼笑皆非,头一次觉得这个强悍女和他印象中的现代混混女似乎有了点距离,他其实也打算到时候调几个女团员过去,李佳也是人选之一,让她成为设计师或者质量检测师,也算是重返正道吧! 于是他板着脸说:“你过去工作不是不行,但这个误会到此为止,别让我再听到半句!” 李佳耸了耸肩膀,又变得很拽很傲,野野地一笑:“不提就不提,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哼!”然后,她快步抢到他前面去,一路领先,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张惠妹的那《卡门》:“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奔,不怕你再有魔力…… 第十七章 民族之殇 1936年1月,伪军李守信部在日本唆使下,侵占察哈尔省五县。 东北民众反日联合会军政扩大会议于黑龙江汤源召开,赵尚志、李延禄、夏云杰、冯治纲、张寿篯、谢文东、李华堂等人参加,决定建立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部,将原东北人民革命军等抗日武装,统编为抗日联军。 2月6日,旅顺日军司令和田在津与日驻军议决,旅顺海军扩充华北港口,并与津驻屯军密商侵华办法。 越南,江河镇,中华村。 现在的中华村早已不是三个多月前的中华村了。 昔日的荒山野岭如今变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镇,小镇以中华村为中心,西边修出路接近矿区,东边座落着正在兴建的厂房,和伊丽莎白合作的佳华服装加工厂很快将在这里投入营运。 和江河镇对比,这里更加整洁繁荣,人口已经增加到了5ooo多人,大部分是矿场和工厂的员工及其家眷、以及史蒂文应诺从边境放过来的中国难民,小部分是附近的越南人。 由于人口的增加,日用品和生活用品的须求都在不断的增加,为此一些河江、历远、昌平附近的人都赶到中华村来做买卖,因此张绍华他们立即修筑了不少铺位,把这些铺位出租给愿意来中华村做生意的商人。 众所周知,法国殖民政策就是对殖民地实行尽情的搜掠和剥削,但凡他们所到之处,都被盘剥干净,在亚洲,柬埔寨、老挝、越南就是典范,全部在短短几十年的殖民统治期间,由富庶之地变成穷乡僻壤。 鉴于这种情况,张绍华等人制定的新制度就是要暗中和法国殖民政府抢人,先,他们用先进的建筑手法,修建起一排排瓦顶砖房,低价出租给愿意定居的中国人。同时规定凡肯加入中华村户籍的商户,不管你是华人或者越南人,只要懂中文,就可以享受比法占区低3o%以上的商业税收,同时铺租方面还能得到2o%的优惠。 其次,由于中华村护卫队战斗力强大,非但令法国兵绕道走,连土匪山贼不敢来,因此和外面对比,这里相对稳定和平,附近的越南村民也纷纷聚居到中华村附近来。 对于这些,史蒂文保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他本来就没打算在江河镇这小地方呆一辈子,现在他的矿场蒸蒸日上,银子滚滚来;伊丽莎白有一半股份的服装厂又即将上马;最主要的是江河镇在他的管治下形势一片大好,佛兰总督对他满意有加。 只要这些中国人还在乖乖地为他不停挖金子,他就没必要去破坏这和谐的合作。 短短三个月,从四十七人到五千多人,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半个矿场、半间工厂和几百亩耕地,上千间房屋商铺,这个展进程够快了吧? 不,不够,在张绍华铁坤等中华村脑眼里,还远远不够! 先,必须先修筑铜墙铁壁,把来之不易的打拚成果保护起来。 这几个熟悉近代军事历史的人都很清楚,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不是散落的土匪山贼,而是在亚洲根深蒂固的法国兵和残忍凶悍的日本兵,因此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支自卫队,而是一支足可和他们抗衡的正规军! 而原有的护卫队,虽然只有5o名华裔男人,但全部经过铁坤精挑细选,各具才能,过半数是一起穿越过来的,铁坤受命用后世解放军的训练方法来操练他们,用现代的战术思想来武装他们,务必使这支队伍迅成为一支可与现代飞虎队媲美的劲旅,为下一步组建正规军队打下良好基础。 这支护卫队定名为“异域雪狼队”,每个队员都有着同一个口号、同一个信念,那就是:自强不息,抵抗外侮,振兴中华! 有了精锐的核心兵力,他们还在史蒂文的许可下,从矿工里挑选体格良好的男人来训练,成立一个12o人的保安队,负责中华村及矿场工厂的治安,保卫家园。 好了,安全问题初步敲定,必须按计划开展第二步:扩充实力,招兵买马。 张绍华指出,要在这里建立华人政权,除了拥有精良的独立武装,还必需有大比例的华人居民。 为此,1936年2月初,刘平亲自带领1o名雪狼队成员北上神州,去觅色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通过分析时局和表明抗战决心来招揽有志之士;同时在两广一带做宣传,在当地民众心里种下种子,到战争爆之际,就是种子芽之时,届时必然会有大批要逃离战火的人投奔到这里来。 人一旦多起来,粮食紧缺必将成为大问题,因此,第三步也在密锣紧鼓的进行中, 生产部副部长李东海带领新投靠的村民四出开垦耕地,以李国安为的财务部想方设法屯积粮食,以备将来之用。 安排好这些之后,张绍华就孤身上路前往越南北部最大的城市:河内。 因为再勇猛的士兵都需要武器,而他们手头那些明显是杯水车薪,要建军工厂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唯一的路就是暗中购买军火。 要瞒着法国人把军火弄到手,江河镇这样的小地方是想都不用想了,大家一合计,去河内吧!好歹是个有2o几万人口的古都,实在不行了就闯一趟都西贡。 越北大地上,一列蒸汽火车头顶喷着卷卷黑烟,如黑龙翻江,“轰轰隆隆”地向着河内奔去…… 张绍华靠在窗前凝视着不断往后退的异国景色,思潮起伏。 来到这里几个月,他现自己对这片投注了大家无数心血的土地有了种说不出的情感。 啊!越南,这个又叫安南的国家,其北方的大片土地曾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他还记得,在秦朝,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就派大军越过岭南占领今日越南北部和广西、广东、福建,征服当地的百越诸部族,秦朝在这一带大量移民,设立了三个郡,其中越南北部归属於象郡管理。 在之後的一千多年时间里,越南北部交趾地区虽然屡有反抗,但是大体上一直受到我国古代政权各朝代(汉朝、东吴、晋朝、南朝、隋朝、唐朝和南汉)的直接管辖,是汉民族领土的一部分。 后来即使是独立了,越南也还是中华的附属国,他们世世代代沿用汉字,一直到1884年沦为法国殖民地,在法国人的帮助下才开始有了自己的文字:法文的变种----越南文。 根据后世所知,那就是无论法国还是美国,都不能真正征服越南。事实证明,用武力来征服一个地方或民族,都只能是短期的,决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文化上、思想上的征服,才是永久的、彻底的、可怕的。 想到这里,张绍华不禁低头笑了笑,他坚持在中华村范围推广中文教育,甚至用适当提高工资来刺激非华裔的工人来学习中文,但这还不够,这次回去,要着手把小学中学也办起来…… 想起办学,大学生邱健的身影在他脑海晃了晃,他嘴角的笑容逐渐隐退,眼底露出担忧之色。 他确实有点担心邱健,这个提起参加抗战就兴奋的热血青年,现在去到哪儿了?不知能不能胜任? 当初他力排众议,把邱健秘密派去和散落在山区里的抵抗殖民统治组织接触,以帮助者的身份出现,充分利用法国人和越南人之间的矛盾来帮助当地人建立武装抵抗组织,用游击战术来打击法国人,消耗越南人,为将来建立华人政权做准备。 邱健一听这个计划就兴奋异常,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位军人,现在有了机会去打游击,还不怕死人,再大的伤亡也没事,只要自己能保住生命就行,死的还都不是自己人,他兴高采烈地接下这个“无间”任务,带了2o名华越混合的护卫队队员就离开了中华村。 沉思里,河内市到了,张绍华站起来拉了拉有点起皱的衣服,提起行李箱就走下火车。 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邱健,你小子可要给我争口气! 在一间华人开的旅店安顿好后,张绍华迎着黄昏的微微细雨徜徉在华灯初上的河内市中心。 这座有着千年悠久历史的古城,原称大罗,在公元7世纪就开始修筑城池,曾为越南李、陈、后黎诸封建王朝的京城,被誉为“千年文物之地”。 目前,这里并不是都,仅仅是“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的所在地,但也聚居了相当多的贵族商贾。经过近半个世纪的法国统治,这里充满法国情调的建筑物林立,和以前各王朝留下来的中式建筑形成强烈的对比,殖民地的痕迹处处可见…… 谁能想到,这里在几十年后,会变成一个拥有4oo万人口的都市?张绍华感慨着,在街上慢慢踱着,偶尔飘进耳里的英文告诉他,这里也有不少来自英国美国甚至荷兰的人在此地淘金。 前面隐约传来一阵轻松的鼓乐声,张绍华抬眼一望,看到间看起来相当高档次的夜总会,大门上方用闪闪的霓虹灯绕出“1anuitaparis”几个大字,三三两两的白人在那里进进出出,大门内有穿着缀满珠片低胸短裙的酒女在娇笑着接待来客。 “巴黎之夜”?张绍华默读那夜总会的大招牌,忽然心血来潮,抬步就打算走进去见识见识。 “先生。”站在大门外左边的黑衣侍应伸出手拦住他,嘴里冷冰冰地说:“这里是高级场所,不招待越南人。” 张绍华扬起剑眉,用标准的法语说:“我想你误会了,先生,我不是越南人,我是中国人。” 没想到那高颧骨一脸黝黑的越南侍应露出鄙夷之色,看都不看张绍华,很牛地冷笑:“华人……我们更加不招待。” 这时,两个日本人喝得半醉,互相搭着肩膀,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近,对面的另一名侍应忙点头哈腰把他们迎到里面去。 霎那间,仿佛被人一刀刺进心脏,张绍华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心脏痛得抖,在收缩,在撕裂! 第十八章 壮怀激烈 那两个日本人在走进大门之前,还回头瞄了张绍华几眼,两人叽里咕噜地交头接耳,小声说、大声笑,“支那”、“支那”这两个字不时从他们嘴里蹦出来,带着讥讽的羞辱劈头盖面地砸过来…… 张绍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侮辱过,而且很明显,对方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身后千千万万的同胞和无数祖祖辈辈! 他不敢自认非常爱国,但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或者目前,每当他身在国门外,他时刻都记得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站出来就代表了背后的整个民族,为此他很自律,不去做任何丢人现眼的事。 最近他埋头在山沟里累积本钱,而江河镇一带的居民对华人都还相当可以,没想到眼前这几张越南人、日本人的面孔,让他头一次清晰地体会到这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是一头得了重病的狮子,倒在泥泞里气若游丝,任由蚂蚁跳蚤耗子跳到自己身上吸血的吸血,跳舞的跳舞,得意洋洋地在向全世界耀武扬威。 是的,三十年代的中国,象一个被人摔在地上的西瓜,四分五裂,到处流淌着血红的汁液,作为她的子民,张绍华只能按下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松开攥紧的拳头,在日本人得意的嘲笑中慢慢地转身离开,心里暗暗起誓:总有一天,我们要站在世界的顶峰,让你们这些无知的杂种跪在地上膜拜! 拖着长长的影子,张绍华踯躅着走向长街的另一端。 一直以来,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种族歧视,众生平等从来是他的处世态度和做人原则,但今天,他现自己很傻。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高高在上的永远是那些踩着别人尸骨窜上去的所谓“强者”----试想一下,英国法国等欧洲白种人,若不是近百年来仗着坚船利炮,四处掠夺和侵占,何来今日的富庶和繁荣?展望美洲大陆,若没有白种人对印第安人血腥的种族屠杀和土地吞并,何来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 还有日本这个小小岛国,二战之后什么日本人民奋起图强,什么从战后的一穷二白到后来的经济腾飞,统统是骗人的谎言!丫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事变悍然侵略中国开始,到1945年被迫投降的14年间,小鬼子的铁蹄踏遍亚洲,连西西伯利亚都吞下去一大块,从中国韩国印度泰国甚至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等等,哪一个国家不是被他们搜干刮净?!没有这笔掠夺回来的巨大财富,小日本今天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里蹲着啃萝卜呢! 他抬起头长长舒出口气:这就是事实,没有实力,这个世界就没有公平可言,平等只是个幌子,我们如果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就必须站起来,对准冲过来的敌人,狠狠重锤出击,把他娘的杂种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走着走着,忽然,张绍华凭着军人的直觉,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若即若离地跟踪着自己! 莫非想打劫?他放慢脚步,活动一下腕关节,心里恨恨地想:来得好!老子今天就大开杀戒!!! 身后果然传来一阵细碎迟缓的脚步声,张绍华站定了,利索地转过身去,锐利的目光象箭矢一般直射向来人,身上凛然之气遽增,整个人就如蓄势待的雄狮! 那是个头乱糟糟的中年洋人,脸上肌肉松弛,衣衫凌乱,烂遢遢的西装背心口袋上还吊着根表链之类的玩意在晃来晃去,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落魄鬼佬,他见张绍华忽然转身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忙停住脚步,不敢继续靠近。 “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张绍华开口就用法语甩过去,心想就你小子一个人就敢来找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那洋人愣了愣,犹豫地用英文说:“先生,您能听懂英语吗?” “什么事,说吧!”张绍华很不耐烦地用英文问。 “嘻嘻!”那洋人上前一步,献媚地笑得下巴的赘肉不停抖动:“呵呵,先生,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不凡的中国人,您要是想进巴黎之夜喝一杯,我可以带你进去,呵呵!”他说到这里,很自豪地拉了拉那件破旧背心,挺起胸凸起肚说:“我是美国人,我的名字是乔治·道格拉斯。” 切!闹了半天是个想混酒喝的醉猫,张绍华有点失望地放眼看着在长街尽头闪烁的那块霓虹灯牌,冷冷一笑:“多谢了,但我对那种地方没兴趣。” 什么巴黎之夜!老子还看不上眼呢!南宁的酒吧遍地都是,什么威格酒吧、蝴蝶吧、宝龙国际会所,随便找一间出来哪个不比你们强? 乔治比他更加失望。 来到亚洲之后,他接触过很多华人,那些华人大部份爱穿一身可笑的长衫或肮脏的短衫,对洋人的态度总是谦卑的,被动的,逃避的。 但眼前这个华人……他身上那套合体的西装线条流畅悦目,一眼就知道不是一般货色,还有他的举止神态里隐隐流露出罕见的自信和豪气,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令乔治推断他是个非富则贵的高等华人,不然乔治也不会跟踪到此。 ----他乔治虽然倒霉了,但一杯酒钱还是有的。 “先生,您是中国人?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我去过,很喜欢那儿,可那个美丽的地方却不喜欢我。”他摊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我们的民族热情好客,只要是朋友都会受到欢迎,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的祖国反感的事?”张绍华忍不住讽刺他,心想,你小子不是卖鸦片吧? “no!no!”乔治连连摇头:“我带货物到中国,在福建海域遇到强盗,被洗劫一空,不得不跟着在香港的美国货船队来到这里,在等他们返航。” 美国货船队? 张绍华的眼角跳了跳,平了平心情说:“那边有间蓝山酒吧屋看起来还不错,您认为怎样?” “蓝山酒吧屋?太好了!”乔治喜出望外,忙点头答应。 ************************** 沿着青砖石路走到那间由石库改装而成的蓝山酒吧,从沉稳厚重的乌漆大门走进去,高高的圆拱顶,从吧台桌椅到墙上柱子上富丽堂皇的装饰,无不体现出浓浓的巴洛克风格,几盏剔透的水晶吊灯巍巍颤颤悬在半空,灯光调得暗暗的,把这里映衬得更加韵味十足,气势宏伟,充满18世纪的欧陆风情。 酒吧内坐满了到此消遣的洋人和亚裔,穿着短裙的浓妆吧女如彩蝶穿花带给客人殷勤的服务;正中央有个圆形的小高台,几名乐手在上面很有分寸地在演奏,让似有似无的爵士乐从他们手里的乐器流出,在空气里飘荡着,成为恰到好处的背景。 他们在吧女的引领下找了个靠墙的边角位坐下,乔治忙着点酒,张绍华则把整个酒吧扫视了一番----这是他当兵后养成的习惯,每到陌生的公众场所,总是要占据可纵观全场的位置,而且第一时间总是瞄定该场地的所有进出口,大致观察在场的人群,觉得自己对这里心里有点谱了,然后才能定下心来该干什么干。 乔治在灌了几杯下肚后,才有空停下来真诚地和张绍华说:“谢谢您的慷慨,请问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以后我会报答您的。” 桌上燃烧的蜡烛之光,把张绍华脸上的轮廓雕琢得沉静英气,看得乔治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华人,也许就是能帮自己翻身之人! 张绍华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回应:“几杯酒而已,不足挂齿。”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报答我,就凭你? 乔治那被岁月淘洗得没剩下多少的自尊心还是被刺痛了,他往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手枪的动作,低声说:“我们干的是这行,这批货本来是要送到广西的,但半路给海盗劫了去……亚洲实在太乱了,朋友,你若想要三两枝玩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什么?张绍华差点没呛死,不是吧?丫是个军火商?我靠!和张龙这现代军火走私贩对比起来,你小子也太没台型了吧?! 不知道张龙看到乔治这个丐帮帮主版的“同行”,会不会激动起来从此否认自己干过这行?!哈哈! 乔治被张绍华那古怪的笑容弄得有点尴尬,他忙补充:“朋友,我说的是真话!除了军舰,只要你出得起钱,我都能给你弄来,一支春田步枪15美元,一支汤姆逊冲锋枪45美元,勃朗宁手枪1o美元,手雷3美元,子弹1oo美元一万,要多少有多少!” 张绍华把一块炸薯片扔进嘴里,装得漫不经心地说:“真的?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是真的!”乔治举起三根手指誓:“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但买方必须先交一半订金,这是我们美国人的规矩。” 什么美国人的规矩,明明是你手头没了本钱,想空手套狼吧?张绍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手段,但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你说的都是轻武器,你们没有重武器?” 乔治奇怪了,夸张地瞪大眼睛问:“上帝啊,重机枪、迫击炮、山炮、熘弹炮这些都是需要大价钱的,您要来干什么?难道您要回中国抢总统的宝座?” 张绍华被他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故意板起脸很正经地说:“不,我要去美国抢个总统来做做。” 乔治怔了怔,随即也哈哈大笑,他知道张绍华在开玩笑,也知道张绍华不想说,行规矩使他没有多问,只是继续做出种种关于质量和信誉的保证。 最后,张绍华竖起食指和中指说:“您既然贩卖军火当然知道军队的火力配置,您给我按照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标准购买一个连的武器装备和单兵用具,我给你这个数目,美金交易。” 一个连!这可不是笔小买卖!难道上帝再次把幸运之门为我打开? 乔治有点怀疑自己的好运气,不禁狐疑地问:“两万?一个连的装备不需要那么多。”两千肯定太少了,根本不可能。 张绍华说:“剩下的您给我全部买成春田式步枪配上子弹,我不和您讨价还价,只要您的价格合理,我将来还会需要很多。” 乔治久久盯着张绍华,那点酒意早就蒸得无影无踪,他的脑子在急运转:对方一开口就是一个连的装备,还一直询问重武器,没有一个团的军力是不需要重炮的,这个神秘的华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只要我这次能把老本赚回来,我管他什么来路? 他和几个跑单帮的军火商知道中国正在内战,武器有很好的市场,就决定合资跑一趟,由于路途遥远,横竖是走一次,大家都想着数量越多越好,乔治把自己全部积蓄都押了进去。 没想到货到了香港,国民政府广西军械局派来接头的代表忽然要压低价格,乔治他们不想等时间,决定走水路北上,卖给知道信的东北军,结果在运输当中被人抢劫。这种军火走私行为是不能拿到官方的,所以无法得到美国大使的帮助,私下里又解决不了,只好自认倒霉,和几个合伙人在香港上了其他同行的货船,准备等人家在河内交易完毕,就蹭船回国。 这笔生意最好能战决,如果能尽快收到订金,他立即去找正在美国贩卖军火的同行,也许还来得及把这批货弄到手!否则要跑回去一趟,风险大不说,这华人肯定不会让自己拿了订金就跑回美国…… 想了半天,他扬手把剩下的酒倒进喉咙,信约旦旦地表态:“朋友,我是个有着良好信誉的美国商人,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誓,我一定把价钱压到最低,而且绝对保证质量!” 张绍华微笑:“您先把这批货给我办好了,在我们相互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后,我还需要很多机械设备,通用机床、电设备、医疗设备等等,非法的合法的统统都要,有没有问题?” 乔治兴奋得红光满脸:“好!那我明天就带您去看货版,您看对了就先付定金,我保证按时把货送到您家门口!” 张绍华想了想说:“我姓张,我需要您帮我把货送到江河镇附近,到时候我的人会出来接收……明天,我们还在这里碰头,你说的时间吧。” “好!那就早上八点!”乔治紧紧抓住这个翻身机会,一锤定音。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乔治如约把张绍华带去这伙美**火贩的地盘,看了货版,张绍华对他提供的货色相当满意,也就很爽快地把1万美元的现金递给乔治,乔治乐得不行,几乎把胸膛都拍烂了,许下1o天内把货送到的诺言。 张绍华把对方开的收据(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本想签个合同,奈何自己还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折起来放进口袋里,正打算告辞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个假护照之类的,这时,悄悄爬升到屋顶的太阳透过墙上的小气窗射进来,落在凌乱的角落里,折射出一束耀眼的光,忽闪忽闪地吸引住了张绍华的注意力。 第十九章 神兵利器 张绍华上前一看,那是支带瞄准镜的步枪,此刻正象一个备受冷落的少年蹲在墙角,幽幽地望着他。 伸手拨开堆在它身上的棍棒铁钩等杂物,张绍华抄起这支身形修长俊秀的枪吹掉上面的灰尘,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支半新旧的苏制m1891/3o型专用狙击步枪。 狙击步枪! 史蒂文那2o支法式步枪在他和铁坤等人眼里简直是古董中的古董,现在看到这支狙击步枪,虽然是1931年的旧款,但也足够让张绍华产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了。他亲昵地摩挲片刻那胡桃木枪托,估量出这枪大概在5公斤左右,端起枪透过瞄准镜看了看,现这枪配备的是vp型瞄准具,可在1oo米到1ooo米的距离内瞄准射击,也可以在6oo米距离上肉眼射击,性能相当稳定, “张,你对这个也感兴趣?”乔治走到他身后说:“不过这是我朋友自己玩的,我们不和俄国佬做生意。” 张绍华把枪放下来翻过枪身看了看,指着机匣盖后方的六颗螺钉说:“你看,这肯定是31年的产品莫辛-纳判,虽然准确性高了,但俄国人用螺钉来固定瞄准器,挡住了弹夹插口,狙击步枪不能装入普通的五弹夹,只能一次装一子弹,很麻烦,不好用。” 乔治眯了眯眼,咦?还真是个行家!他顿时肃然起敬,连连点头说:“是的,我也觉得3o年出产的莫辛-纳甘比较好用。” 张绍华陡然想起以前在军队里读到的枪械历史,书中图文并茂地提到,1936至1937年间,苏联人将会把“莫辛-纳甘”作进一步的改良,这笨重的vp型将轻盈的被pe型瞄准具取代。该型瞄准具重o.62千克,装在可靠的“seso”支架的一侧。pe对提高命中率起了很大的作用,使用它可对一千四百米距离上的目标进行射击。一旦瞄准具在行动中受损,可依靠瞄准导轨进行射击。 想起这茬,他相当高兴地拍了拍手中的枪,说:“乔治,你能想办法给我多弄几支莫辛-纳甘么,这支我先要了,还有,我知道俄国佬在研制新产品,你多多留意,到时候我大批找你要。” 他一想到36年出产的“莫辛-纳甘”就激动,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啊! 他记得,“莫辛-纳甘”是二次大战苏联军队的标准步兵装备,二战末期,苏军进攻驻扎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时,日军有不少机枪手和步兵死在苏军狙击手的枪口下。 一名出色的狙击手绝对是敌人的噩梦,一批出色的狙击手就是群“看不见的魔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狙击手曾横行欧洲战场,对协约**队构成巨大的威胁。协约国士兵对那些幽灵般出没于战壕中的德国狙击手惊恐万分,将他们称为“看不见的魔鬼”。) 小鬼子,这次你们不用等到和苏军交手了,看我们怎样收拾你!哈哈! 乔治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对张绍华更加心服口服,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一溜烟跑去找了个匣子来,帮忙把这支枪拆卸放好,还恭恭敬敬地把张绍华介绍在这里的美国同行。 张绍华和他们拉扯了大半天,很快就混熟了,这才知道这帮人长期跑东南亚线,专门把武器暗中倒卖给柬埔寨、老挝、越南、缅甸甚至印度等国的反殖民政府武装部队,部份还通过中越边境流入中国,虽然风险很高,但利润也非常可观。 而且这帮人本身就是兵器迷,别看他们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一枪在手,立即象换了个人似的,一个个都变成林子里的狼,全身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无穷无尽的爆力! 和乔治等人结交,摸到了买武器的门道,张绍华觉得自己这趟没白来。 他继续在河内多留了将近十天,一方面跟进乔治的事,另一方面低调地暗中通过华人圈子里的渠道,花了点钱,弄了十多个伪造的身份证明,顺道进了批服装厂的必需品,如质量好花样新颖的进口布料、电剪、断布机,半自动平头锁眼机,半自动锁边机,蒸汽烫等等十五套器材。 佳华服装厂计划先招收1oo人试产,等一切都上了轨道再扩张,而1oo人的加工厂据说大概需要5o套左右,但这是从德国进口的上等货,批商没有足够的存货,张绍华只好先要了这批,同时定下35套,下次来取。 半个月后,张绍华等乔治把货都办齐了,亲自看着装箱上车,把箱子都压在服装厂的器材下,这才和乔治、威廉一起跳上车,亲自押送北返。 由于乔治看准了张绍华这个潜力无穷的“大客”,也知道自己在越南人生路不熟,没有能力独吞,就拉上了威廉等几个在亚洲混了多年的同伙,彼此达成了将来长远合作的协议。 这次把货从河内偷运回江河镇附近,确实是全靠威廉轻车熟路地沿途打通关节,那张有史蒂文签名的关于进购服装器材的许可证,也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虽然遇上不少关卡,但也有惊无险地顺利抵达江河镇。 乔治、威廉如期收到余款后,彼此交换了联络方式,定下将来的合作计划后,踌躇满志地回去了。 ***************************** 1936年2月26日,日本历史上著名的“二、二六”政变爆。 日本这个小岛国上的人,世世代代活在强邻中国的阴影下,尤其在受到西方工业革命的冲击下,本身资源缺乏的危机感和根深蒂固的民族自卑感产生激烈碰撞,演变成变态的自大和极端的自尊! 从1928年起,北一辉和大川周明的理论就开始日本军校流行,他们两人是日本最著名的法西斯主义理论家,他们的理论就是崇尚暴力,鼓吹战争万能,宣扬国土狭小的国家对外扩张是合法的、合理的。他们还宣称,日本人应当强大起来,运用国家总体战体制来调动全民去为大日本的扩张出力,这样日本必能打败英美俄中等大国,缔建一个庞大的世界帝国。 他们还声称当今元老、重臣、政党领和财界巨头是‘君侧奸佞”,是他们阻碍了大日本的展,必须铲除,建立以天皇为中心的“一君万民”的独权政治体制。 该理论当然得到日本军方高层的大力支持,从而得以迅散布和流传…… 就是这样的理论挑起日本人人性中的贪念,狰狞地鼓舞着每一个年轻的日本人,让这些年轻人体内奔腾的热血,逐渐变成岩石下滚烫的熔岩,日日夜夜在焚烧着,吞噬着所经之处…… 经过数年的累积,到了1936年,这股邪火熊熊的熔岩终于要破地而出,冲天而起! 当天凌晨,以陆海军青年将校为主体的青年军官们,他们被“必须用武力来改造国家”思想鼓舞着,激动着,高声唱着所谓的“昭和维新之歌”冲出军校,冲进东京的黑夜里…… “汨罗之波喧,巫山云乱飞,混浊之世我独立,义愤燃烧血潮涌。” “权门傲慢,忧国诚无,财阀夸富,社稷无思。” “天之怒地之声,响如梭,国民永劫之眠,醒自日本黎明。” “九天云低垂,四海水雄叫,革新之机到,日本吹风暴。” …… 夜深沉,夜雾霭霭,青年人悲壮的歌声中,东京日步兵第一、三联队(相当团),近卫步兵第三联队、野战重炮兵第七联队及其他部队中队长级以下的皇道派青年军官,率领部属官兵15oo人,袭击了东京市内的相官邸、内大巨私邸、教育总监私邸、大藏(政财)相私邸、警视厅、朝日新闻社以及在汤河原的前大臣牧野伸显所住的旅馆。 群情激昂的叛军们当场刺死了内大臣斋藤实、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大藏相高桥是清,重伤侍从长铃木贯太郎,冈田相的堂弟被错认为相,死在乱刀之下。 叛军领们决心用武力建立军人内阁,实现“昭和维新”之法西斯独裁和战争体制。 2月27日,东京宣布戒严,冈田内阁总辞职。 3月9日,日本广田弘毅内阁成立。 国家总体战体制正式成为日本的国策,武力扩张成为当时日本的“人间正道”。 ****************************** 1936年3月9日。 和东京同在一片蓝天下的越南江河镇。 初落成的佳华服装加工厂厂房内。 十五套机器已经拆开包装,安装妥当,整齐地排在那里,就像在接受检阅的士兵,一个个精神焕,劲头十足。 伊丽莎白左看右看,对这批器材非常满意,抬起头问张绍华:“张,这批机器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有没有出我们的财政预算?” 张绍华冲着她微笑:“这是我们中华村全体村民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您看,每台机器都刻上了夫人的芳名。”说着,他伸出手去指了指。 伊丽莎白弯腰定睛一看,果然每台机器的商标旁,都手工刻着自己的名字“e1izabeth”,字体圆润美观,为这些新机器增色不少。 她吃惊地直起腰说:“张!你把这些送给我?” “是的,凯德夫人,我们代表中华村全体村民祝您生日快乐,越来越青春美丽!”张绍华风度翩翩地击掌三下,赵慧、李佳带着徐楚云和另外两个孩子捧着两大把鲜花从里面走出来,向着伊丽莎白走过去。 &nbu……”清脆的童声唱出生日祝福歌,在这异国他乡听起来是如此悦耳动,如此的真挚感人,伊丽莎白头一次在黄种人面前失去了淑女风范,不争气地热泪盈眶起来,弯下腰去从孩子们手里接过鲜花,摸着他们的头哽咽着说“谢谢!”“谢谢!” 连她身旁的史蒂文都很意外,他和越南人打交道由来已久,在心里早已形成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里的黄种人只会趴在地上伸手乞讨,贪得无厌,你丢过去一块骨头,他们就会甘心俯帖耳,叫它咬谁它就去咬谁。 今天,张绍华这些中国人再次令他刮目相看----这是群乐于付出和回报的人。 他从徐楚云手中接过花,冲着小女孩红粉绯绯的小脸绽开个友善的微笑,低声说:“梅西!”,小女孩腼腆地笑了。 史蒂文抬起眼,视线和张绍华温暖清澈的目光相碰,他迟疑了片刻,决定把佛兰总督关于裁减中华村护卫队的命令押下。 ----据不确切消息,中华村护卫队的人数已经增加到8oo多人,(真实数字是12oo人),这个小道消息估计是那些妒忌史蒂文的法国同袍传到总督耳朵里的。佛兰总督知道后深感不安,叱令史蒂文尽快整顿。 这份命令此刻就在史蒂文的口袋里,他本来打算拿出来和张绍华说的。 但此刻,他改变主意了。 树大必然招风,他一夜暴,恐怕已经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对这里虎视眈眈的人估计也不会少。 他也想维护既有利益,不愿意被他人窥视觊觎! 第二十章 中华特种兵 这里是茂密的丛林,林内古树参天,豆藤缠绕,无数大型乔木的树干上,兰科和蕨类附生植物到处可见,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林木剪裁成一道道光柱,交错地投射进树林,美丽得象一幅画卷,林间有清澈的溪水流淌,潺潺的溪水声和风声鸟鸣声交织出动听的乐章…… 张绍华和铁坤并肩站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上,一起俯视着下面排列整体的三十名雪狼队队员,铁坤神色凝重,张绍华就显得神采飞扬。 这三十名队员,全部在18到25岁之间,是通过严格的体能智能考核,从原有的5o名队员中反复筛选出来的精英。此刻,这三十双年轻的眼睛正雪亮雪亮地看着张绍华和铁坤。 这是他们中华村特种部队的第一次秘密集合,为了瞒过法国人警戒的眼睛,他们以打猎为名,分批来到这偏僻的密林深处。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大家都在等。 过了大概15分钟,有节奏的鸟鸣声先后从四面八方传来,示意哨兵全部安全到位,张绍华退后一步,侧头向铁坤点点头,表示由铁坤先作开场白。 铁坤会意,先“啪!”一声两腿一并,同时举起右手,向着下面的队员行了个庄严的军礼,霎那间,下面的队员们不约而同地立正敬礼,用同样标准的军礼来回敬,气氛立即变得严肃庄重起来。 “战友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进行常的体能训练、各种技能训练!”铁坤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全体队员的脸,大声说:“这里条件有限,器材也严重不足,但是,克服困难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历练!我们就要在这里战胜环境,磨练出顽强的毅力、健壮的体力和持久的耐力!” 他自豪地宣布:“当你们练成出山之日,将是我们中华村的第一批特种兵!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支以效忠中华民族为宗旨的特种部队!” 由于中华村里人多眼杂,一切关于中华村的军事行动都是高度秘密,因此事先并没有和队员们透露这个计划。 “特种兵!”那几个穿越过来的大学生情不自禁出兴奋的低呼,“特种兵”这个名词,在他们的心里代表了军队中的精英、绝对强悍的身手、高的情商和智商,那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那些生在这个时代的年轻华人虽然不清楚什么是特种兵,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现代化军事训练,也大致理解他们这些人的思维,听到这个词无不精神一振。 张绍华等铁坤说完了,这才举起手用力一划拉,铿锵有力地说:“你们都很幸运!能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同时,你们也很不幸!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残酷的地狱式训练,一场对人体极限的挑战!” 全体队员为之一凛,方才的兴奋顿时被压了下去。 “你们之所以被选中,不是因为你们年轻力壮或者身手敏捷,而是因为你们有一颗坚贞的中华心!”张绍华的声调一沉,严肃地说:“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的民族正面临的危机,展起来回国抗日救亡是唯一的路,也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 “别想着我们只要留在这里,就可以逃过战乱,就可以苟且偷生!日本人很快会杀到这里来,何况,国破家亡之际,法国人会容忍我们在这里长期展下去吗?!不可能!中华村展得越快,他们就越难受,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被越南人同化,永远成为他们的奴隶!”张绍华想起前几天史蒂文私底下说的话就堵心,史蒂文暗中送来一小批步枪、手榴弹、匕之类的武器,同时也透露了佛兰总督的意思,叫张绍华表面上适当做场戏,把部份护卫队解散,他好向上头交待----至于是否真的裁减,他可以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们留在越南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做法国人的奴隶! 张绍华这番话在在场的所有穿越者的心中引起惊涛拍岸! 他们都想起了所知的历史,是的,没有一个国家的政权能容忍一个非我族类的社群在自己的土地上日渐强大,从十八世纪到北美洲带有种族歧视的排华事件,到二十世纪东南亚地区血腥的排华浪潮,当地民众对聚居华人的排挤、残杀、掠夺几乎一直没有停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寄居他人屋檐下,永远无法直起腰做人,而忍让和逃避,只会一步一步被逼进死角! “国将不存,民何以在!男人大丈夫能为国捐躯,死多少次都值!”张绍华激动了,他脸上泛起血色,慷慨激昂地说:“要回去参加抗战,就必须先自强!否则,回去当炮灰也是个丢人的炮灰!我张绍华希望各位记住,无论是训练还是抗战,都是非常艰苦、九死一生的事,少半分毅力和勇气都做不到!谁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随时可以退出!” 话刚落地,就有人大声应道:“练就练!只要能打鬼子,老子拼了!” 张绍华一看,是那个浓眉大眼的东北小伙子,伪满洲国锦州省人,名字叫何复生,今年才19岁,两年前在锦州中学读书时因成绩优秀而获奖,却因领奖时不肯向悬挂在学校礼堂的日本旗和日本天皇像弯腰鞠躬,当场被几个日籍男教师按住毒打,幸亏有几个华人教师在日籍校长面前求情,这才放了他回家。 当天晚上,一队日本宪兵和满洲军警就杀气腾腾地找上家门,砸烂了他们家赖以为生的小饭店,抓走了他的父母和妹妹。 当时正好外出的何复生侥幸逃过大难,在锦州市内的阴暗角落里东藏西躲过了半个月,最后得知父母和妹妹已经惨死在监狱里。他当时没掉一滴眼泪,找了把菜刀,半夜摸进其中两名日籍教师家里,砍死一人,重伤一人,在天亮前怀着满腔悲愤逃离锦州,凭着天生的机警从通缉中逃出东北,一路颠簸流离来到江河镇。 何复生这两年一直觉得支持着自己活下来的就是这血海深仇,只要能上战场打鬼子,他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能咽得下!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响应,打鬼子,拼了,拼了! 张绍华只觉得眼眶热,鼻子酸,浑身热血在沸腾,拼了,拼了!他动作有力地打着手势,向着青天白日庄严宣誓:“我们来了,历史将因我们而改变!” 年轻的穿越者们激动了,他们生于太平盛世,在丰富的物质生活中长大,却无意中闯到这乱世变得一无所有,艰苦单调的生活曾令他们颓丧消沉,但今天,他们感觉到了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充实,人生的意思,也许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忠于民族,就是忠于自己!能为自己的民族兴亡尽一分力,我们的人生将因此而璀璨! 大学生之一杨凡挥舞着拳头说:“放马过来吧!我们要做中华民族第一批特种兵!” “对!对!” 队员们的呼应声中,张绍华伸手指了指站在队伍前面的萧庆云,说:“好!萧大队,将是我们中华村第一支特种兵的责任教官!” 萧庆云上前半步,来了个漂亮的18o度向后转,面向队员们行了个军礼。 队员们立即安静下来,一个个站得笔直,等待命令。 萧庆云面沉如水,他简单地说:“大家都是一个兵了,就要用军人铁的纪律来要求自己!我们的训练内容,属于一级军事秘密,不得外泄!……” 宣布了几条纪律之后,废话不说,艰苦的训练开始。 第二十一章 百炼成钢 这是支奇特的队伍,这是场奇特的训练! 他们平日里穿着打扮可谓五花八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每天大清晨和其他护卫队人员一起在初建成的小操场上跑步、做单双杠练习、跑4oo米障碍、投掷手榴弹、俯卧撑等等基本功练习,练完了各自返回住处。 一进屋门,他们立即换上赵慧唐嫣等人秘密为他们度身缝制的紧身负重衣,外面罩上宽松的衣裤,然后各出奇招,瞒过全村的居民溜进树林,火向着5公里外的集中地赶去----他们只有3o分钟的时间! 这本身也是训练内容之一:在人群中隐蔽自我。 同时,每天采集村民们和镇上法国人的动态也是他们的任务,通过这样初步学会分析信息和刺探情报。 头一个星期,没有一个人能准时到达,每次当他们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地来到集中地,萧庆云和张绍华已经黑着脸在那里等待,他们全部傻了眼,刚才张执萧大队明明和大伙儿一起做常规练习,明明人家也身穿负重衣,但硬是比自己早到…… 没辙,大家心服口服接受惩罚,下死力把自己从虚脱的边缘扯回来,自动自觉拿起榔头铁锹之类的工具就去挖山洞一个小时。 从第十天开始,先及时到达的是何复生,接着是杨凡等人,再过了几天,被罚挖山洞的人越来越少。半个月后,已经没有人被罚,张绍华和萧庆云相对微笑。 除了体能训练,他们还必须进行出常人的战斗技能训练。 先是徒手格斗。要做特种兵,没有过人的身手和一招必杀之技,简直是不用混了。 张绍华、铁坤和萧庆云把以前在军队里学到的徒手格斗术倾囊相授,队员们在掌握了动作要领后,必须自己揣摩精要,找到自己的长短处,埋头往死里练!这里没有武林高手,有的只是苦练、苦练、再苦练! 这里每天都有格斗竞技,战败者擦擦汗水,提起铁锹继续挖山洞去,边挖边琢磨自己输在什么地方,哪里出了差错,想通了,回去继续修炼。 头一个山洞基本成型后,他们把山洞打通扩大,做好巩固防潮措施后,把部分枪械和训练必需品偷运到此,第一个据点宣布落成。 兔子还有三个窟呢,山洞还得继续挖,训练还得继续。 现在集中地已经由5公里外搬到了8公里外的山谷,规定时间由25分钟改成4o分钟,上升到3o公斤的负重已经让他们汗流浃背,这还没完,他们必须应付萧庆云、张绍华、铁坤等人会不定时搞的偷袭;沿途还设置了不少障碍和陷阱,把他们闹得提心吊胆,全程几乎没有喘气的机会,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个个变成目光贼亮贼亮的山林野豹,身体的条件反射度和肢体灵敏度越来越高,和训练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萧大队很绝,他不会动不动就吼人,他一般只会冷冷地看你半眼,剩下那半眼落在那堆榔头铁锹上,那目光冷得能把百米范围内冰封三尺,让你自己惭愧地去挖山洞,老老实实地自我反省去。 作战本领只是训练其中一课,他们还必须掌握生存本领,学会猎取野猪、蛇、鱼、鸟和昆虫;懂得采集植物的花朵和果实;掌握如何寻找并汲取和净化水源;学习保持体内水分和防止脱水;还要学会抗击凶猛野兽袭击,正确分辨方向等等野外生存技能。 每天负荷的体力训练后,是复杂的武器常识课。 张绍华把能弄到手的各种武器都搬了点过来,实在找不到的就先凭记忆画出图解,乔治已经答应尽快给他弄一套教材过来,他要求每一个人都熟练掌握各种武器,包括各种枪械、手榴弹、各式地雷、小口径火炮和反坦克武器。 这样的教程如果在和平年代挑战的只是士兵的体力和毅力,但在1936年的中华村,绝对是对领导人和教官的严峻考验! 因为他们三个人都没当过特种兵,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记忆中的理论知识,和多年当兵的经验,而1936年全世界都还没出现特种兵,你想高薪聘个教头或者到什么地方取经那简直是幻想。 没有培训特种兵的实践经验,在器械极端缺乏的条件下苦练,士兵们的安全问题是他们三人肩上沉甸甸的重任。怎样才能瞒过法国人的耳目,在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成功地让士兵们掌握野外生存术、对敌袭扰破坏、敌后侦察、窃取情报、紧急解救、心战宣传、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反恐怖和反劫持等等技能,真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这天,是他们第一次进行小型无人区生存训练,张绍华和萧庆云事先已经对该地区进行了缜密的勘查,确认没有致命危险后才拍板。 把队伍拉到该“无人区”前,张绍华和萧庆云把新赶制好的仿现代迷彩服分给3o名士兵,同时每人一套包括手枪、匕、指南针、攀山绳等等的单兵用具,心思细密的铁坤还弄来一批蛇药,事前向士兵们详细说明用法。 终于穿上迷彩服的士兵们总算一洗往日的杂牌军款,一个个在风中站得直如标枪,显得英气勃勃,精神抖擞! 张绍华看着战士们的英姿,眼底不禁闪过一丝遗憾,他很无奈地说:“我们的条件有限,无法弄到演习用的空包弹,考虑到战友们的安全问题,也不适宜在山林里进行实弹练习,所以你们的枪……都是空心的,没有馅!让你们带上,是让大家先熟悉一下,有利于以后的实战。” “子弹还是留着打仗用吧!”杨凡把手枪插进枪套,冲着张绍华自信地咧嘴一笑:“就那几只野猪,还用得着开枪?本少爷单手打得它趴下!” 铁坤迎头递过去一台款式古老的通话器,说:“但愿如此吧!拿着!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呼救吧!”看到杨凡一脸拒绝之色,铁坤又补充:“每个队都有一台!大家公平!” 眼前的条件和现代无法比,他们还真不敢把士兵们往野地里一扔就算了。 杨凡这才笑了笑,把通话器交给队里的通讯员。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上午9点多钟,天空灰云密布,山野上的疾风吹得漫山遍野的长草如大海潮浪般动荡汹涌,吹得千木震响,万叶齐摇,不停出“呜呜----呜呜----呜”的呼啸声,让人觉得象置身万马齐喑的战场上! 萧庆云顶着风大喝一声:“队长出列!” “有!”四名队长踏前一步利落地大声回应。 他们分别是青龙队队长何复生、白虎队队长曾汉、朱雀队队长王伯钊以及玄武队队长杨凡。 张绍华把3o名队员精心分成四队,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通过竞赛选出四名成绩最优秀者来担任队长,还定下规矩每个月进行一次淘汰竞赛,谁都能挑战现任队长,胜出者就是新任队长。 又因为这四大神兽各有尊称,青龙号为“孟章神君”,白虎号为“监兵神君”,朱雀号为“陵光神君”,玄武号为“执明神君”,所以四名队长的别称理所当然就是:孟章、监兵、陵光、执明。 大家都笑,说这样曲折的代号,就算是华人听到了,也未必能猜到是什么,哪些法国人、日本人、越南人就更不用说了,确实保密度够高的。 萧庆云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番,才举起手说:“在你们身后的峻岭丛林,就是你们今天要战胜的敌人!里面有陷阱、有地雷、有毒蛇,当然还有意外惊喜!而你们的食物仅仅是一小包干粮,你们必须在天黑前穿越这个丛林,17点正,在绿春山脚下的小瀑布下会合!听清楚了没有!” “清楚!”三十名队员从喉咙底出一声低吼,那迸而出的气势似乎可令山摇树动! 队员们出后,铁坤忧心仲仲地看着天上翻滚的乌云说:“我们是不是没有把雷暴天气考虑进去?这毕竟是他们第一遭闯无人区。” 萧庆云点点头:“我是有点担心那片山崖。” 张绍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铁坤,应急队很快就会来到,由你来指挥他们,我和阿萧按原定计划出!” 第二十二章 雷霆霹雳 何复生带着8名青龙队队员按照划分好的b区路线前进,跟着一条奔腾的大山溪顺水而去,一路上但见水流时急时缓,时分时合,迂回曲折于参天古木间,整个树林在风中不停摇曳,不时有几只惊鸟匆匆归巢的影子掠过,风声流水声在山间层层回荡,带给他们9人无言的紧迫感。 何复生一路披荆斩棘,领先为队伍开路,低头看看指南针,用力一挥手:“后面的跟上!” 队员们抖擞精神,踏着厚厚的落叶上快前进,象一支草绿色的箭逆风而上,穿过荒无人迹的山林,全向前。 就算没有最近学到的基本气象分析,光看天色也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这片山区酝酿,现在能往前多走一段是一段! 虽然现在才九点多,离17点还有7个多小时,但从地图上看,这里离春绿山直线距离都有5o公里!刚才他们已经检查过了装备,萧大队所说的“一小包干粮”果然够小,每人只有3块饼干,塞牙缝都不够。这意味着他们在保持全前进的同时,还必须克服山高路远悬崖峭壁种种困难,解决能量补给问题,最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有陷阱机关! 路很滑----其实根本没有路,但何复生走过后,经他试探过可走之处,便算是“路”,落叶下是**的枝叶,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粘乎乎的,石面上布满青苔,随处可见各种昆虫在慌乱地向高处爬、往洞里钻…… “路”很难走,越走越窄,越走越陡,他们挥汗如雨顶着风艰难地前进,风声逐渐凄厉,乌云一阵比一阵低压,天色昏暗得如同黎明时分,一个不留神,豆大的雨点开始“噼噼啪啪”从天而降,重重砸在每瓣树叶上、每块山石上,密集之声可与机关枪媲美。 何复生带领众人飞跑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大家迅从背囊里抽出军用雨衣披上,他透过枝叶和枝叶间的缝隙似乎看到乌云里有紫光闪过,忙大声喊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快走!” “是!”大家齐声应到。 他的好友陈勇还颇兴奋地叫:“枪林弹雨,哈哈!子弹有了,大炮也快来了,兄弟们,冲啊!”其他人嗷嗷叫着,一起冲进雨幕里。 何复生摇摇头,紧紧跟上。 苦练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把这次野外竞技当作对自己的挑战,迫不及待要体现以下所掌握的技能,恨不得风吹得再大些,雨下得大些,雷暴来得越猛烈越好! 响彻四野的风雨声中,他们避开高大的树木一步一滑地继续沿溪而行,浇泼而下的雨水很快令山溪暴涨,溪水俨然已经变成条怒奔的小河。 这时,轰隆隆的雷暴在云端炸开,电光闪闪,霹雳声在密林上空久久回响,似天神震怒,正在天上万炮齐,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在泄,闻者惊心动魄!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何复生的等人攀着老藤和攀山索,一路互相扶持,翻过一坡又是一坡,忽然前面一个悬空,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前方不远处已涨成河的溪水忽遇断崖,飞泻而下,山洪哗哗着争先恐后地飞跃下山崖,所形成的气流扑面而来! 而他们正攀附在断崖之上,可直接领略到那水气蒸腾,上接天雨的壮观,其滚滚洪流涛声回荡于山间,声若巨雷,那气吞河山的气势,那逢坚必摧百折不挠的气魄,可谓令他们震魂摄魄,摇动心旌。 这队人在壮观的美景前呆呆看了半分钟,很快反应过来,知道是山洪把去路吞没了,妈的!倒霉透顶! 何复生抓紧手中老藤,当即立断,回头嘶声大叫:“前面没有路!后队变前队!后退!” 走在最后的是受命押后的陈勇,他立即和前面的通讯兵胡坚强大吼一声:“小虎,我们撤!” 外号“小虎”的胡坚强是穿越者之一,2o岁,本来就读于成都电子科技大学,是电子工程学院二年级学生,对无线电技术、电波传播有点底,没事他就和李国安徐林等人把张绍华搜罗回来的几套通话器进行了多番改良,造福大家。 小虎听到往后撤的命令,他甩甩顺着头往眼睛里淌的雨水,大喊:“地图显示,我们要拿到手的铜符就在这里!” 按要求,他们必须照图示找出藏在必经之路上的铜符,他们青龙队就要找到属于他们的那枚,能否找到占相当重的比分。 陈勇瞄一眼小虎苍白的脸,高叫:“先退回平地!” 挂在这里实在悬,雨打风吹不说,头上焦雷闪电,脚下滑溜溜的,一个失足掉下去就糟糕到了姥姥家! 现在大概是1点左右,大家一鼓作气奔波了半天,全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补充任何能量----没有人是铁打的,说不累绝对是死撑,大部分人的手脚都被山石荆棘划破,泡在暴雨里也很耗力气啊! 小虎喘了喘气,既然前无去路,只好无奈地跟着陈勇往回撤。 摸索着退后几步,小虎无意中一抬头,赫然看到头顶三尺之外有一角小小的绿旗被雨水打得东歪西倒,他喜出望外地大声嚷嚷:“在这里!在这里!” 其他队员跟着一看,都大为振奋,看到小虎跃跃欲试要攀上去都纷纷阻止,有的叫:“小虎,让我来!”有的说:“你装备重,蹦不起来!” 何复生忙提起口气吼过去:“全部给我退回去!” 话音未落,只见小虎左手握紧绳索,纵身一跳试图去抓上方的山石,结果手一滑没抓住,整个人往下坠! 说时迟,那时快,陈勇伸出手一把揪住他,两人都脸色青,小虎望了那小绿旗一眼,知道不能勉强,就很遗憾地一步步退了回去。 陈勇小心谨慎地照顾全体队员安全抵达平地后,一回身,现何复生不知何时已甩掉碍手碍脚的雨衣,往上蹭了几步停留在绿旗下,正在尝试继续往上爬,只见他孤零零地吊在山藤上,被狂风吹得欲坠未坠,险象环生! 陈勇忙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等等!”说着解下雨衣和沉重的背囊,手脚并用地攀爬过去,仰起头大声叫道:“孟章!我来帮你!” 何复生低头看看他,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离目标只有一臂之差,但是还找不到落脚点。 雨水不停砸落在脸上,顺着山崖冲刷而下的山水劈头盖面扑过来,似乎随时要把人冲走,陈勇用手攀紧岩缝看了看情况,抽出腰间的绳索抛到附近的小矮树上,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山壁上,才冲着何复生打个手势,让他踩着自己的肩膀上! 何复生目测一下,觉得方法可行,便点点头把左脚落在陈勇肩上,奋力往上一个伸展----却一手抓了个空,妈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其他队员屏住呼吸,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地看着他们的队长象一片飘零的树叶,在陡峭的山崖壁上忽闪忽闪地向上移动,而雷霆霹雳正来到山谷上空,猛然,犹如剑峰划破长空,一道蓝色电光“嘶啦啦”地撕开乌云,照亮大地,一个呼吸间,惊天动地的雷声“轰!”一声从上而下地直灌而下! 小虎等人全部定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 忽来的近距离雷暴令何复生的大脑出现霎那空白,同时还有几块小山石就在他鼻子边骨碌碌滚下,他不由自主晃了晃,条件反射地下盘往下一沉,稳住身形。 “孟章!实在不行就撤吧!”肩头上遽然传来的变压让陈勇深感不安,同时迎面而来的水流也让他难以呼吸,不由得扯开嗓子叫起来。 “孟章!”张绍华的声音被喇叭放大几倍,盖过风声雨声,在山谷里嗡嗡作响:“小心山泥倾泻!撤退!立即撤退!” 何复生抹去脸上的水,左手用力扯了扯那根山藤,还行,相当牢固。 他定睛看看那角绿旗----就在咫尺之间,就在咫尺间翻动着鄙视嘲弄的笑脸。 他扭头傲然瞥一眼*,感觉自己已经变成那只傲视雷电的海燕。 我可以做到的,就不该半途而废! 目前的山水还算清澈,山泥倾泻没那么快来到,张执,我只需要多半分钟,给我多一次机会! 不,不是为了胜负,我所做的一切从来就不是为了胜负,我要做的是越自己,我不能轻言放弃、我绝不轻言放弃! 父母妹妹的身影恍惚在脑海里浮沉,肩上的背囊仿佛变得轻若无物,不知何来的力气顷刻间灌注全身,他抓住这一刹,奋力往上轻盈地一个纵跃! 当麻痹的指尖传来湿滑的触觉,何复生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摸到了着力点,忙按住突出的山石顺势往上一窜,整个人飘离开了陈勇的肩膀,左手放开山藤轻舒猿臂,一手把绿旗拔了下来! 小旗杆下拴着的青龙铜符立时破土而出,迅在雨水中冲洗去泥泞,闪烁出自豪的亮光。 “好啊!”小虎等人激动了,异口同声欢呼起来。 张绍华遥遥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觉得自己心都不会跳了,忙提起喇叭大叫:“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当初决定让青龙队走这条难度最高的路线,无非是因为他和萧铁二人都觉得这队的成员潜质最好,基本功相对扎实,但预算外的暴风雨实在令他担足心事。 现在,何复生的表现确实令他心潮澎湃,这小子,做到了! 一个出色优秀的特种兵,就必须拥有志似坚铁、心如磐石的素质! 欢呼声中,何复生一手抄回山藤,用脚抵住石壁,把铜符塞进口袋里,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滑,陈勇大叫:“小心!”同时踮高脚尖把自己的肩背极力往上送,从眼角的余光看到战友们正开始一绳搭一绳地攀扶过来营救,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张绍华。 这时,山水泥石的来势果然变得又凶又狠,那棵绑着绳索的小矮树早已被冲力和拉扯之力快要连根拔起,为了把自己固定,陈勇不得不把双手紧紧插入石缝里,锋利的山石深深割伤了他的掌心,渗出的鲜血和着雨水蜿蜒而下…… 何复生很冷静地往下溜,借着陈勇之力顺利降落,他刚站稳脚跟,身边的陈勇打算往前挪,腾出多点位置给他,没想到脚下一松,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连人带绳就要往下掉,何复生来不及多想,出手如风一把拽住那根绳索,嘶声怒叫:“大勇,挺住!往山崖靠!” “啊!”队员们的惊呼声四起,那株小矮树被这道无情力一拉,立即颓然往下挫落,只剩下些许根络连着,不能再承受任何重量。 何复生奋起全力把绳索在右手腕上绕了绕,左手死死抓住那根饱经摧残的山藤,恨不得双脚生出利爪! 陈勇在绳索的那一端左右摇曳,屡次要扣住峥嵘的山壁都因烈风和泥水流而几度失手,一时无法抓牢指尖所能碰触到的地方。由于这摇晃动荡而产生的拉力,令那根山藤要承受的力道顿时变成原来的1o倍以上,何复生可以感觉到这把柔韧的植物纤维在一节节地撕裂,在一丝丝地断开! 他抬起头,冲着只有几步之遥的张绍华大叫:“快!快救大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概就是这样,天地并没有因为他们这1o个是万物之灵而另眼相看,雷电依然在继续,风雨依然如注,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和这里的山石草木飞鸟走兽一样,瑟缩在大自然的肆虐下! 张绍华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全前进,凭着过人的敏捷接近,眼看那根吊着陈勇的绳索触手可及,他忙一手攥紧刚被小虎固定的攀山绳,探出身去捞---- 何复生见机,立即一蹬足,借此力道用尽全力把陈勇往张绍华那边一荡、一送---- 就在张绍华堪堪握住绳索,就在那一个交错间,何复生手上的山藤无声断裂,他的身体遽然凌空,一股劲风卷来,轻飘飘地拎起他就往滚滚的洪涛里一扔! 第二十三章 生死之交 “复生!”张绍华肝胆俱裂,一感觉到小虎一手挽紧自己的腰身,忙腾出双手三下两下把陈勇扯上来,等陈勇惊魂未定在山崖上站稳了,张绍华盯着他沉声喝令:“陈勇!你负责带领大家立即往安全地方撤退!小虎!通知总部!快!” 小虎刚来得及应了句:“是!” 张绍华已经瞄了一眼在波涛中快被冲到水流断层处的何复生,看准一个水涡,头也不回纵身就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吼出一句:“到下游找我们!” 就象右手看到左手有难必会救助一样自然,张绍华根本不需要多想,这是他必须去做的,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下面是十八层地狱! 随着“嘭!”一声脆响,清凉的水顷刻间把他包围,同时巨大的冲力把他推着不停向前,他从瞬间的迷失中一跃而起,努力冲出水面,深深吸进口气,一抬眼刚好看到那草绿色的身影浮了一下就消失在水平线上,他毫不犹豫立即往前游去,顺着水流之力很快来到断崖处,“哗!”地被冲出去,天旋地转中只见白茫茫的水雾铺天盖地而来,就在震耳欲聋的水鸣声中急下坠。 翻腾的水汽令人窒息,由于事前作过实地考察,所以张绍华知道下面是个深潭,高空落水最忌讳的就是横着拍进水里,他在坠落过程中竭尽全力改变姿势,刚好来得及拉直身体,就眼前一黑,混身一凉,整个人轰然没入水中…… 不等水流的冲力卸去,他就憋着口气拼命往有光线的地方游去,游到急遄的水流变缓的地方才探出头四处张望,寻找何复生的踪迹,同时扯开嗓子大喊:“复生!复生!” 潇潇水雾里,滚滚白浪中,他的叫声几乎完全被轰鸣声吞没,暴雨还在不停地下,视野之内全是水花浪花,张绍华的心都揪紧了,不会冲到石头上撞死了吧?就算是撞晕了,沉到水底也就是等死了。 他急得有点四肢僵硬,但也顾不上了,忙深深呼吸,一头扎进水里潜回落水处,在昏暗的水底仔细搜索,一块一块石头摸过去,恨不得吐出的气泡能全部变成呼唤声。 张绍华此刻根本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更加感觉不到肩臂在落水时受到的撞击之痛,他只知道何复生不能死,要死的话,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刚才落水的一刻眨眼就过了,可这水底的一刻钟,却像一生一世那么漫长,他忘记自己换了多少次气,是第几次沉入水底作地毯式搜索,就在他觉得肺部越来越不堪重负的时候,终于在靠近岸边的一块大石下摸到了一把布料之类的东西,忙使劲拖出来瞪大眼睛一看,朦胧动荡的波光中依稀可见那身熟悉的军装! 复生,是复生! 谢天谢地!张绍华不敢松懈,立即揪着他死命往水面浮,飞快地在心里计算落水到底有多久了,是否还有存活机会,从前学过的紧急救生术“唰”一下在脑海里拉过…… 张绍华水淋淋地拖着何复生爬上水潭边的大石上,何复生那张浮肿苍白得毫无生命迹象的脸映入眼底,他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明知这样的情况下无法听到心跳声,干脆直接施救! 可恨密密麻麻的雨滴还在不停地砸落,他俯下身,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雨水,迅清何福生口鼻中的杂物,解开衣领,唯恐堵塞呼吸道,然后抱起他冰冷的身体,横放在自己大腿上,让他背朝上,头朝下进行倒水。 张绍华心急如焚,但不得不耐住性子一下一下拍击何复生的背心,大声叫他的名字:“复生!何复生!快醒醒!” 张绍华根本听不到和看不到何复生有没有吐出腹中积水,等感觉差不多了,就背起他跑到岸边的大树下放下来,摸了摸还是没有呼吸,急了,先是人工呼吸,再来胸外心脏按摩。 他双手交错按住何复生的胸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往下按,心里默数: 一、二!一、二! 就在张绍华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一缕清水从何复生嘴里流出,随即被涌出的水弄得急促呼吸和抽搐起来,张绍华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忙扶起他的头部,让他能吐出全部积水,开始畅顺呼吸。 好,还死不去,就要面对这严峻的环境,雷电虽然已经去远,但大雨还在下,这深潭的水一直在涨,这里肯定不是久留之地。 张绍华喘过气来,张望一下四周,和何复生说:“我们到高一点的地方去。” 何复生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张绍华刚要搀扶起他,就听到他闷哼一声,痛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整个人软软滑落,失去知觉。 大致检查了一下,现他多处受伤,右手肘关节很明显是脱了臼,皮外伤可以忽略,但不知道伤了内脏没有。张绍华也是这时候才现自己的肩膀一抽一抽地作痛,估计是落水时还是受了伤。 实在没办法了,张绍华只能背起他一步一蹭地离开潭边,摇摇晃晃爬上较高的山坡。 这样的天气,到处山洪滚滚,其他人要找到这里来恐怕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他们总不能就这样淋着雨等救援,当务之急肯定是要找个可躲避风雨的地方,最好是山洞之类的。 张绍华忍住肩上的赤痛艰难地在湿漉漉的泥泞地上挣扎,这一天他都没什么东西下肚,此刻体能消耗达到了极限,**已经麻木,惟有精神存在。他只知道不能倒下,只要还有半口气,都要坚持向前行…… 老天爷大概还不想这么快玩残他们,就在他们奄奄一息接近虚脱的边缘时,总算给他们在山壁一角找到了个凹进去的小山洞,张绍华想都不想了,赶快半背半拖把陷于迷糊状态的何复生拽了进去。 虽然这里也潮湿不堪,但好歹雨打不进,风吹不到,是个可以暂时缓缓气的地方。张绍华强撑着小心地把何复生放落地上,让他靠着山壁歪在那里,然后就一头瘫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无力,四肢拒绝听从指令,眼前阵阵黑。 一阵阵泥土的腥味和野草的青涩味涌进鼻子,他有点迟钝地看着外面一望无尽的雨帘,心里想着,希望天黑前能回去,不行,要先找点东西填填肚…… 就在这时,外面一棵矮树上某些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忙聚焦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只只淡绿色五菱型的水果在浓密的枝叶里探头探脑,让人看到就口水直往外涌。 杨桃! 张绍华条件反射下顿时精神一振,一个咕噜翻身坐起,连爬带滚冲到树下,一口气摘了很多个揣在怀里,甩甩脸上的雨水,又看到不远处有棵番荔枝树上面也果实累累,虽然全部都青绿青绿的,肯定还没到成熟期,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忙窜过去摘了几把,这才顶着雨小跑回去。 回到洞里,正好看到何复生苏醒过来,在茫然四顾,张绍华冲着他笑了笑:“醒了?先歇着,找到吃的了。” 不用多说,这荒芜的山洞,和张绍华那脸青鼻肿浑身泥浆的狼狈造型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落水后凌乱的镜头在眼前掠过,何复生的眼睛不由自主红了,他假装翻白眼看天,使劲把泪水和鼻水憋回去。 张绍华把番荔枝薄薄的果壳小心掰开,挑出还有点生涩的果肉,递到何复生跟前,低声说:“吃点吧,待会儿我给你接上手臼。” 番荔枝独特的清香钻进胸口,何复生用颤抖的手接过,一把塞进嘴里,用夸张的大嚼动作来掩饰心中起伏的情绪。两年了,他象一只怒海中漂浮的孤舟在动荡和战乱中艰难地活着,象一头在冰天雪地里受伤的狼孤独地活着,自从亲人惨死后,他的世界就成了冰窟,再也没有欢乐和感觉……直到这一刻,这生涩得令嘴巴木的果肉在嘴里化开,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张绍华把杨桃削成小片递给他,自己吃了半个,酸得牙根都软倒了,忍不住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无意中看到何复生把番荔枝咬得“咯咯”响,还连果肉带核都吞了下去,就咧开酸歪了的嘴取笑他:“可怜,都饿成这样了,连核都舍不得吐。” 何复生连看都不看他,眼睛一直在山洞顶的石纹上游离,下颚的线条却紧了紧,一丝泪光在他眼底闪过,如流星偷偷擦过夜空。 张绍华愣了愣,这孩子倔强的表情让他想起老家里的弟弟绍明,父亲皱纹纵横的脸和母亲白苍苍的面容在记忆深处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知不觉,来到这时空已经快半年了,不知道家里的人怎样了?他们多半以为我死了吧? 绍明,大哥没用,出来混了那么多年都一事无成,想在城里买套房子接爸妈出来享享清福都无法做到,现在,更加成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圆的梦。 照顾爸妈的责任你就替我担起吧! 我知道你能明白大哥,男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国难当前,我不能一门心思只想着回去! 外面的雨声令这里显得宁静沉重,身上湿重的衣服令人更觉寒冷,张绍华留意到何复生的头颈开始出现斑斑瘀青,心想他这次摔得真够伤的,希望别内伤太重,就特意说些轻松的话题来分散注意力:“说起来,我比你还狠,记得小时候和弟弟跑到附近的村里,偷了人家只鸡在山洞里烤来吃,那只鸡真好吃,我们连骨头都没吐……” 忽然,他停住了,鼻翼扇动用力吸气,眼里精光突现:“复生,你闻到没?烤肉的味道!” 何复生眨眨眼,困惑地嘀咕:“张执……你饿坏了……”话没说完,连他也费力地把上身前倾,伸长脖子说:“真的,好香。” 这里有人? 张绍华的疲惫一扫而空,示意何复生别作声,自己轻轻跃起来谨慎地在山洞里里外外找寻,外面正在下大雨,不可能有生火的条件,莫非……? 山洞其实不大,似乎一眼到底,而且由于天色昏暗,他们也没太在意,但此刻就不同了,张绍华缓缓放轻脚步往阴暗的角落摸过去。 他先是贴着山壁一路摸索,奇怪了,没有火光,什么地方飘来的香味?总不是自己yy出来的吧? 嗯?前面有块巨石挡道,巨石边缘隐约可听到呼呼的空气对流声,张绍华伸出手去感觉了一下,确实有凉风从石头后的石缝里吹出来,那股香味到了这里更加浓郁,争先恐后地涌进他饥饿的胃里,简直是种折磨。 悄悄探出头去看了看,现这石缝不算太小,只要自己能扁着身子将就一下,估计还是可以挤过去的。于是他返回何复生身边,弯下腰低声说:“复生,你在这里等等,我摸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何复生点点头,目光落在张绍华小腿上,张绍华拍了拍藏在裤管里的匕,示意他不必担心,然后就小心翼翼地贴壁而去。 屏住呼吸,挤过了那道石缝,张绍华现前面出现一条狭窄黑暗的山道,前面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传来丝丝的风声,身后微弱的光线投射过来,形成一条光影摇曳的甬道,象条不归路,让人提不起勇气踏出第一步…… 应该只是山民的落脚点?不管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也许是天生对危险有种奇特的第六感应,一种很不详的预兆凭空袭来,张绍华暗中竖起浑身尖刺,一步一步摸着石壁悄然走进黑暗。 穿过山道,前面开始逐渐变宽,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逐渐开始能见到东西,追寻着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和香味,一个拐角处,他现前方豁然开朗,仿佛看到有人在围着火堆烤东西,他第一反应当然是缩回去,静下心来倾听对方的谈话声。 从细心捕捉到的声浪可以听出,那里大概有3个人在说话,而且用的预言竟然是法文! 神奇了,法国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第二十四章 穷途绝路 张绍华偷偷张望一下,见到三个穿着皮夹克窄脚裤猎装的男人,正围着火堆烤东西吃,一条黑得亮的猎狗在火堆旁啃骨头。 他们几个心情很好,一直在说说笑笑,不停用贬义词来取笑今天和他们接触过的几个“支那人”,所用的字眼里充满种族歧视的自大和刻薄。 张绍华凝神听了一阵,不禁越听越冒火,原来这几个法国人根本不是普通平民,他们中有两名是宪兵,受总督所托保护一名叫彼特的商人乔装成猎人到此,和偷渡过境的华人做生意。 交易一大早就完成了,雇来运货的挑夫早早就打走了,而他们三人在返回的途中被暴雨赶到了这里,无聊起来便把早上猎到的山鸡烤来吃,打时间。从他们几个熟络无间的对话听起来,这个彼特是佛兰总督的好友还是亲戚什么的,而那两名宪兵则是佛兰总督身边的卫兵,彼此非常熟悉,似乎还是共同受益人。 和华人做生意倒没什么,让人怒火中烧的是他们通过这个途径偷运入中国边境的货物是鸦片! 鸦片这两个字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钻进张绍华的耳朵,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穿越前,他在南宁就见过不少人因吸毒而家破人亡,他有一个朋友就是因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导致好好的公司经营不下去了,最后散尽家财,妻离子散,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沦为贩毒分子用来运毒的工具。 没想到来到这里,还真给他遇上了毒贩子的老祖宗。 19世纪末到2o世纪初,英、美、法等国先后来到了亚洲这片神奇古老的大陆,这里广袤的土地和稠密的人口密集度、丰盛的物产以及灿烂的文明无不令他们叹为观止,垂涎三尺。同时他们也很清楚,亚洲人口太多,且有着高度的文化和文明,肯定不会象美洲澳洲非洲的土人那样任人宰割。 怎样才能把这个庞然大物慢慢吞掉,把这里变成另一个美洲澳洲? 战争。用武力来占领当然是最快捷的方法,白种人做了,也在部分地区做到了,把很多亚洲小国变成自己的殖民地。但这远远不够,要永久霸占这片土地,要永远做这些黄种人的主人,就要从精神上腐化他们,从身体上蚕食他们。 这时,白种人在中华大地上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满清贵族们以吸食一种叫“阿芙蓉”的黑色毒品为时尚,早就苦于用白银换取中国丝绸、陶瓷、茶叶等精良产品的欧美商人,现中国出现日益增长的毒品市场,怎不抓住这个商机? 逮住条大肥鱼却苦于无从下嘴的各国政府,怎不抓住这个契机? 于是,从英国东印度公司强迫印度孟加拉邦农民改种罂粟,大量走私鸦片进大清国开始,到192o年左右,英法美三国专门派出人员到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边境地区的一个三角形地带,向当地居民传授种植罂粟、提炼鸦片、销售技术,并对鸦片采取收购,然后不停疯狂向中国倾销,令中国的白银象流水一样哗哗大江东去,一去不复回。 众所周知,清末民国的华人,大部分沉浸在这颓废萎糜的烟霞里,昏昏然不知身外事,形销骨立,懵懵懂懂里一步步走向断崖…… 鸦片,已经成为用来对付亚洲人,尤其是华人的有力武器。 而这个彼特,很明显就是通过中越边境把大批鸦片运往中国,从中牟取巨利,佛兰总督肯定是背后的大鳄,有他所代表的政府撑腰,基本都不算是走私了,简直是名正言顺的做生意,还在这里装什么良民? 张绍华心中暗骂,这肥佬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对,应该是最近这一带聚居的华人大幅增加,中华村的存在令他们有了提防之心……靠!难怪最近史蒂文说上头修改收容难民政策,限制华人进入越南!原来咱碍了这些鸟人财路,难怪把咱当心腹大患!看来史蒂文也不是佛兰的爱将,人家毒品财就绕过他…… ----这片深山老林不在史蒂文的管辖范围,张绍华当初就是看中了这点来集训……照这么下去,问题就大了…… 张绍华刚得出中华村前景堪虞的分析,猛然,什么东西螫了他一下,闪电般传来的剧痛令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从石壁上抽回手,竟然看到一只蝎子钉在手背上! 丢!张绍华忍住痛,抽出匕把蝎子挑得弹落地上,一脚狠狠踩扁了,看看幸亏没咬中大血管,接着忙在被咬的地方一刀划出条血槽,用力把毒血往外挤。 极度的痛楚可叫人窒息,张绍华觉得手臂都在抽搐,浑身冷汗直冒,忽然,一下猎狗的吠吼声在山洞里回响,他心里暗叫:糟糕!被现了!!! 张绍华急忙要往阴暗角落闪退,刚来得及猫下腰,就看到一个人影忽长忽短地摸过来,一片死寂中,连手背上涌出的血滴落声都依稀可闻,他只好把左手指尖触地,让血直接流淌到地上。 没指望了,肯定会被猎犬现,他全神贯注,做好准备等待---- 果然,细碎敏捷的脚步声交错,一道黑色的影子象利箭般向着张绍华飞扑过来! 去死吧! 张绍华蹲在那里把血淋淋的左手冲着猎犬狠狠一拳砸过去,就在这条狗没反应过来之前,右臂伸展,利索地把匕一下捅进狗脖子里! “噗!”一声匕没入狗脖子和腹腔交接的柔软位。 “嗷!----”猎犬顿时出半声凄厉的嗷叫,利爪在张绍华脸上划过。 “嘭”一下闷响,猎犬被张绍华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浓浓的血腥味随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连他自己都闻得到,想对方不觉察大概是做梦,后无退路,只能拼了! 说时迟,那时快,锋利的刺刀已经横空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愿意死在这里,张绍华闪电般把刚拔出来的手枪对准来人的胸膛就是一枪! “砰!”一声巨响,火yao味和鲜血一同迸开,枪声在山洞里回旋回旋…… 在对方倒下之前,张绍华已经夺过那支步枪,迅往相反方向退却,冲进一条山道没几步,就和另一名法国兵迎面撞了个正着。 张绍华当机立断,顺势把枪托自下往上下死力狠狠一顶! 没有人的下巴能承受这样的撞击力,那法国兵的头被撞得往后一挫,当场窒息倒地。 一下枪响,张绍华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力把他撞得跄踉后退,左肩象被烈焰吞噬,痛得半边身麻痹,手中的步枪也跌落地,同时现那个叫彼特的法国人就藏在石头后拿自己当枪靶,把他的去路堵死了,狭窄的山道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操,跑吧! 张绍华举起手枪连扣两下扳机,把对方逼得缩回去,抓紧时间忙往后撤,虽然明知撤退也有中枪的机会,但有什么办法! 他做好再中一枪的准备跄踉后退,竟然没听到枪声,正觉得运气特好,没想到混乱中隐约听到何复生在暴喝:“你他、妈、的放下枪!” 张绍华顿时精神一振,立即抄后路窜过去,看到何复生用左手握住手枪指住彼特的后脑,彼特迟疑着慢慢把手中的步枪放到在地上…… 那支空枪! 张绍华捏着把汗,看着何复生在彼特的枪一撒手的那一秒钟,立即举起右手,看准对方的后颈凹入处,狠狠一掌劈下去,登时把彼特砸得趴在地上,而他自己也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扶住石壁才勉强缓回口气。 张绍华忙飞身扑过去,嘣一枪送了这毒贩归西。 何复生本来在那边等待,听到枪响知道不妙,忙挣扎过来,刚摸出来就给张绍华解了围,但他自己也去了半条人命。 在确认三名法国人都死了之后,张绍华草草包扎好中了枪的左臂,在他们烤肉的地方找到几个大背包,里面全部是花花绿绿的美钞,估计是毒品交易的款项。 这里不能呆下去了! 幸亏外面的雨已经变成稀稀拉拉的小雨,张绍华想了想,用绳子把几个大背包捆上,两人一人牵一头,拖着几包钱慌不择路地望山下逃去。 这两人狼狈不堪地跑到一个土坡,蝎毒未清加上失血过多,张绍华觉得越来越虚弱,人累得呼吸都费劲,走了几步,忽然被脚下的长草一拌,头变得有几千斤重,整个人跌落在草地上,骨碌碌地顺着斜坡往下滚去,滚了没几下就眼前黑,掉入黑沉沉的浪潮里,灵魂脱离身体逃逸出去,不知所踪…… ********************** (在这里郑重道歉,昨天一直以为写好的章节已经出去了,没想到因为有两句骂人的话,被和谐了,我不知道没有成功更新,刚刚才现……给大家阅读造成不变,请多多原谅!) 第二十五章 我为鱼肉 1936年,日本人在中华的走私活动越来越猖獗,走私货物的品种繁多、应有尽有,视中华海关为无物,3月16日,日本大批漏税私货运抵天津,秦皇岛海关人员缉私,遭浪人痛打,浪人和走私商人行凶后带着货物扬长而去。 3月22日,日本唆使德王成立蒙古自治军政府。 4月18日,日本对外公文上的国号改为大日本帝国,帝称改为天皇。 在完全铲除了国内的反战阻力后,日本把以征服中国和称霸亚洲为主要目标的扩军备战力度加强,加了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步伐,1936年4月后的日本,已经变成一头装上了獠牙和利爪的恶狼,伸出舌头,血红的眼睛瞪着中国的版图口水横流。 1936年4月17日,日本内阁悍然决定向华北增兵。 裕仁天皇亲自任命原第1师团师团长的田代皖一郎中将为新任司令官,桥本群少将为新任驻屯军参谋长。河边正三少将任新设置的驻屯军步兵团旅长。 根据日方公布的数字,增兵后的中国驻屯军由原来的17oo余人增至57oo余人。而实际的增兵人数据称远远过日方公布的数字。据上海《申报》的调查,增兵后的兵力达1.4万人,还有人认为日军兵力过2万。分别配置于天津、塘沽、唐山、滦县、山海关、秦皇岛等地, 这次到底增派了多少兵力,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但从1936年4月到1937年7月,日军对华北具体驻防情况如下: 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及其直属战车队、骑兵队、工兵队、通信队、宪兵队、军医院和军仓库驻天津。 “中国驻屯步兵旅团”司令部率步兵第第2大队)、电信所、宪兵分队、军医院分院驻北平,其中第3大队驻丰台,另有1个小队驻通县。 第第第第8中队驻滦县。 第第3中队驻塘沽,另有1个小队驻昌黎,1个小队驻秦皇岛。 兵力分配大体如下:西起丰台,东至山海关铁路沿线,有日本入侵华北的驻军5ooo余人;北平以东,有日本卵翼下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敌伪军1.7万人;北面和西北面,有日本豢养的察北的伪蒙军约4万人。 与此同时,日本广田内阁正在热烈商讨关于由陆军省提出的二十年内向满洲移民1oo万户5oo万人的计划,通过武装移民吞占广阔丰饶的东北三省是势在必行的作战方针。 越南北部中华村。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洒下融融一地金黄,张绍华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对照着他和铁坤、李国安等人根据记忆整理出来的资料,手指沿着地图上的地名缓慢移动着,不禁出轻叹:“广田内阁能人辈出啊!” 从这战前周密的部署,就可以窥见对方对中华大地的国情了如指掌,对中国人的性情深深参透,才会定出分裂蒙古、扶植伪满洲的战略方针。 日本人太熟悉中华历史了,对曾经征服过汉民族的蒙古人和满洲人印象深刻,认为只要架开这两个强悍的民族,他们大和民族比蒙古满洲更加优秀更加强悍,必将成为第三个入主中原的异族! 张绍华皱着眉,看着地图上日军的兵力布置,现这既互相呼应,又卡住了以北平为中心的华北大地的咽喉,真是绝妙的连环计! 几天前昏迷滚下山后,醒来后才知道当时何复生也被自己拽着直滑而下,两人拖着那几袋钱在山坡上磕磕绊绊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幸亏遇到前来寻找的萧庆云陈勇等人,才把他们抬回中华村。 何复生断了条肋骨,从瀑布坠落时被水面拍击得浑身青紫,现在还不能行动利索,大家都笑他现在是真正的“青龙”。 张绍华比他伤得厉害,手臂上中了一枪,还不敢去找法国人开的医院求医,只好躲在窝里,让铁坤找来医务所的龙医生取出弹头。 还好中华村已经初具规模,有了自己的医务所,当时能找到的药物和医疗设施都弄了点回来看门。 龙医生原在天津行医,是刘平带回来的第一批人才之一,也算是个留过洋学过医的人,还有铁坤等人都懂点现代的医学常识,好歹懂得做事前消毒和事后预防措施,暂时还没出现细菌感染或其他症状。 也就是说,暂时还没死,就是伤痕累累,还不能出去见人,不得不猫在家里研究中日大战的“历史”。 这时候,大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拉开,阳光陡然涌进这宽敞的房间里,张绍华转身看了看门外,背着光隐约只看到个苗条的身影。 他眯起眼叫了声:“小慧?”,这几天赵慧天天来送汤送药,她的身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赵慧轻盈地走进来,放下手中的篮子才转身去虚掩上大门,回身绷着脸说:“龙医生怎么说的,你忘啦?” 张绍华看着她掀开藤篮子上的蓝布,顿时一股鸡汤的香味在屋子里散开来,他微笑着说:“龙医生叫我多休息,我这不是每天都在休息?” 赵慧把鸡汤和米饭端出来在桌子上摆开,白了他一眼:“你休息?我看你这屋从昨晚就灯火通明到现在,你怕鬼啊?要开着灯睡觉!” 张绍华走到桌子边坐下,摸摸颌下扎手的须根,知道自己通宵未眠,肯定老大的黑眼圈挂在那儿,想抵赖也不行,就岔开话题:“小慧,复生好点了吧?” 赵慧“哼!”了一下说:“他当然比你恢复得快,人家吃得好睡得足,哪像你?刚动完手术就叫老李铁坤他们把所有新闻都找来,还翻出前些日子大家凭记忆整理的抗战大事,整天对着地图神魂颠倒,还真是嫌命长啊,你!”说到后面几个字,她的眼圈忽然红了红,别开脸不看他。 张绍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自己的关心照顾他怎么会感觉不到,但他确实是急,法国人迟早容不下他们,国内乱成一锅粥,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香浓的鸡汤在嘴里也变得淡然无味,他低声说:“老李他们收集回来的消息你看了没,从1934年到1936年,四川省大旱成灾,全省遭灾,饿殍遍地……35年开始就滴雨未降,粮尽食绝,到了目前,已经是连野草树叶都吃了个干净,开始吃观音土、盗食死尸……” 赵慧的目光落在墙边的大书桌上,赫然看到那些凌乱的剪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1932年全省有16县受灾,1933年增至53县,1934年为1o1县,1935年为1o8县,1936年几乎无县不灾,饥民靠野草、树叶、树根、白泥(俗称观音土)苟延残喘……” 1936年4月23日重庆《新蜀报》上的《宣汉通讯》写着:“本县饿殍遍野;据前2o日中统计,每场饥饿死者,日在1o人以上,近复渐次增加,每场日达2o人左右。” 同日的《绥定通讯》上图文并茂:“现在万源人口骤减三分之一……万源城中,亦仅稀稀千余人而已。如旅行长途,整日难见炊烟,沿途倒毙饥民几无地无之……总计城乡饿死者,每日达千余人……2月1日迄今,该县饿死的饥民不下8万余人。” 还有一位记者的短讯上写着:“……我们去的时候,看到路上偏偏倒倒的饥民还在走,转来时有的饥民已倒在地上了。那些尸体的大腿、臀部上被割得血淋淋的。还在路上走的饥民,衣服褴褛、骨瘦如柴,脸带黑浸色。两颧骨高耸,两眼深凹,两颊皮肉下垂,看一眼都令人胆战心惊……” 赵慧从这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剪报上移开眼睛,再次望向张绍华时不禁已是满目哀恸,喃喃道:“我明白了,窥一斑可见全豹……这些年来国内军阀割据,从28年到36年,这段时间国民党新军阀间爆了多次大战,包括蒋桂战争、两次蒋冯战争、蒋石战争、蒋唐战争、中原大战、两广事变,到最后蒋系军阀大获全胜,蒋介石领导的南京政府虽然说统一了中国,但是下面仍然是各自为政,各有各的小算盘,才会出现这样的重灾而政府根本无能为力……” 对于张赵两人来说,2oo9年四川5.12之后,全国上下对地震灾区的救援和资助还历历在目,对比之下真是相当震撼! 张绍华苦笑:“是啊,小慧,国内乱成这样,日本人还不趁机扑过来?我们只有几千人,就算后面加个零,也不见得是日本兵的对手……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日军的资料,他们真的非常厉害!尤其是早期进入的正规军纪律严明,装备精良,士兵素质很高,确实是一支劲旅!” 赵慧点点头,沉重地说:“嗯,以前我不爱看近代史,总以为日本人是靠野蛮残酷,趁我们国家内乱杀进来才能长驱直入,最近帮老李整理资料,才知道他们蓄谋已久,而且的确精兵良将比比皆是,难怪他们能把亚洲踩在脚下!” “最可怕的是他们全民一心!小小一个岛国能称霸亚洲不会是偶然,是他们几代人的累积和齐心协力的拼搏!”张绍华眼里闪出思考的睿智之光,放下饭碗走到地图前,指点着江山说:“小慧,我们即将面对的是全亚洲最强劲的军队,他们背后有整个国家上上下下无条件的支持!而我们带着部队回国,也许还没到前线,就死在自己人的冷枪下!” 他深深吸口气,胸膛起伏:“这里毕竟是法国人的地头,我也不知道能呆多久啊!” 赵慧望着地图上越南东面起伏的海岸线,忽然问:“这就是你派出人手去河内收集情报的原因?” 张绍华点头:“恩,时刻掌握对方的动态,总比蹲在这里两眼一摸黑的好。”他动完手术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小虎等几个特种兵前往河内,让他们在实践中活学活用敌后侦察、窃取情报等技能。 虽然事后他已经派人回去山洞清理了现场,把那三个法国人的尸体处理了,但佛兰总督的心腹死了,生意被搅和了,这是颗随时会爆的炸弹,非得小心不可。 赵慧深深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要操心的事太多,不过……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她那清凉润泽的指尖搅得张绍华的心湖荡漾不停,忽然想起她的房间离这里隔着几排房屋呢,她怎么知道自己通宵开着灯? 他的心一热,刮刮她可爱的鼻子亲昵地笑说:“傻丫头!有你把我照顾得这么好,我当然不会有事,再过几天,我上山打只老虎给你看!” 赵慧虽然忧心忡忡,但也忍不住嫣然一笑,一时满室暖意流动,两人都仿佛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乱世…… 第二十六章 天使与魔女 清风从窗户溜进来,悄然在两人之间穿流而过,带动她身上的白裙轻轻飘动,梢轻扬,赵慧被他暖暖的目光笼罩着,心跳得一阵快一阵慢,白皙的脸上飞起红霞,看起来就象一朵含羞带笑的荷花,清丽得出尘脱俗,让人心生爱恋,却又不敢上前率性冒犯。 看着她眼波流转,张绍华越看越移不开眼睛,觉得有点喉咙紧,体内的血液在哗哗奔腾,心跳声咚咚地在耳际回响,很多话在心里翻滚就是说不出口,意识到有些微妙的事情在生,他努力平了平心境,第一次尝试用温柔的语调和女孩子说话:“小慧,我不在的时候,你……事事小心。”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在外面忙的时候,希望她能在这里平安无事,不要出什么意外,这儿毕竟是1936年的中越边境。但赵慧却被“我不在”这三个字吓了一跳,惶恐地抬起眼连声说:“不,你不会有事的,一点小伤,你别吓我……你死了我也……” 她那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美丽得让他心痛,张绍华不由自主地踏前半步,刚要说句什么,这姑娘却嘎然而止,忽然醒悟到似乎闹了个误会,还把自己的心事不小心泄露了太多,顿时大觉尴尬,满脸通红扔下句:“嗯……呃……对不起,你快吃早饭,别忘了吃药……”话没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剩下张绍华站在那里神魂颠倒,看着她的裙摆如云般在他心底流逸。 他和赵慧都算是相当熟悉了,刚开始两人合作带团时就相处融洽,不过那时赵慧刚从学校出来,性格开朗单纯,他觉得她像个男孩子,基本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来到中华村后,这姑娘和李国安等人合作管理后勤财政,做事踏实有责任,不知道是否因为形势严峻,肩上担子重了的关系,她日益变得沉稳精干,绝对是个做大事的好搭档,因此张绍华很多事情都会和她交个底,心里感觉踏实。 这次受伤之后,他才忽然惊觉这姑娘出落得如此楚楚动人,而且还女性化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假小子,温柔起来还真是杀死人啊! 张绍华愣了一阵,才过去把饭和鸡汤吃了,吞了几片消炎止痛药,慢慢踱到院子里的树荫下,在那张吊床上歪倒,被树叶缝隙里无数闪烁的金光迷了眼,倦意袭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仿佛有蝴蝶飞来,不停在自己脸上振翅欲飞,他伸出手去扇了几扇,忽然听到“咯咯!”的轻笑声似乎就在鼻端响起,他猛张开眼,那笑声一下子拉开了距离,一张蜜色的笑脸出现在他眼前。 张绍华重新闭上眼,等眼睛适应这黄橙橙的光线,淡淡道:“李佳,你回来了?” 李佳把玩着手中嫩黄色的鸡蛋花,嘴里啧啧有声:“啧啧,我不过和伊丽莎白去了趟西贡,没想到张帅就落得这副惨状,真是大快人心哪!” 自从那次江河镇偶遇,她见了张绍华就叫“张帅”,屡教不改,还郑重声明,这个“帅”是“元帅”的帅,不是色女们眼中的“帅哥”的帅,张绍华拿她没办法。 张绍华不去理她,直接问:“生意谈成了没有?” 李佳弯下腰很近距离地和他耳语:“有老娘出马,手到擒来!印度佬将和我们长期合作,供应优质价廉的各种棉布给我们,嘻嘻,我们的服装款式新颖,布质一流,那几个法国佬和意大利佬的订单拿不下来才怪!老娘连定金都拿到手了……张帅,是时候把佳华服装厂扩大了……”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闯进胸膛里,张绍华懒洋洋地半睁着眼说:“搞个分厂吧!你来负责,最好别让伊丽莎白插手。” “没问题,你们的军装,包在我身上!”李佳诡秘地一笑。 咦?张绍华的目光变得像针一样锋利,盯住这近在眼前的蛊惑女,他的下一步计划确实就是秘密成立军事学堂,准备开设步兵机械化和步兵野战指挥两个科目,先把军队的骨干培养起来,同时必须加快军队的建设步伐,摆脱法国人的钳制。 最近北上的刘平不断传来捷报,他在国内网罗到不少人才,连某些不满现状的国民党官兵都招揽了十多人,正在返航中。而目前他们的资金象雪球越滚越多,计划顺利的话,必然需要大批军装,问题是他从来没在李佳跟前提过,她竟然连这个都猜到了,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李佳也不怕他审视的目光,还在那里勾起嘴角奸笑:“平时看你土不啦叽的,没想到你穿上军装可真帅气!不知什么时候能天天看到你穿着我亲手缝制的元帅服?” 张绍华一抬腿从吊床上跳下来,站直了身体说:“你先把手头的事做好了,伊丽莎白那边给我小心点,不要引起猜疑……对了,张龙昨天还问起你,你回来了,就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吧!” 张龙目前担任武器改良部部长,凭着他对枪械的一腔热情和天份,正在日夜研究怎样把乔治那批武器做最大限度的改良,都算是中华村军事部的技术核心之一。 李佳追上他往屋子走去的脚步,跟在他身后说:“这孩子现在成了个狂人,头胡须都成草了,也不去理理,整天就知道什么射角调整器、什么九七式手榴弹、歪把子机枪……他还记得我?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中华村军事部的指导思想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既然大家都知道一年后将要生什么事,当然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先把日本军队的装备摸透了,才好研究出克敌之法。对于张龙来说这是个充满挑战的游戏,他感觉自己和令狐冲一样,只要把独孤九剑参悟了,就可以制敌先机,因此全身心投入去摸索兵器之道,并乐在其中。 以前张绍华还曾担心他桀骜难驯,没想到能驯服他的是他自己! 张绍华笑了笑没搭话,径直走进屋子里,拿起水壶正要倒杯水喝,李佳立即抢过去,手脚麻利地给他的杯子注满水,然后把杯子送到他嘴边,娇嗔着说:“伤了就该好好养着,再逞能,当心你的爪子以后会废掉!” 不知道为何,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无端端就会带出一种暧mei的意思,张绍华用右手去接过水杯,灌了几口放下杯子说:“皮外伤而已。” 他正想打她走,没想到李佳竟然伸出食指轻轻揩掉他唇边粘着的水珠,更没想到她接着把这颗水珠放到她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尖灵巧地舔了舔,然后抬起眼冲着他甜蜜蜜地一笑…… 晕!这蛊惑女怎么这样!!! 张绍华霎那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门,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的伤疤上印下个温热的吻,环抱着他的结实腰身说:“想死我了!”声音略带沙哑,却温柔缠mian至极,令听者回肠荡气…… 党中央为证,张绍华从来没有这样子被一个丰盈柔软的身体抱住,也从来没有面对过异性这样不带任何修饰的表白。他少小从军,退伍后忙着学习打拼,穿越前唯一一次对女孩儿有好感还是在南宁的公司里,公司里有个女孩对他相当好,他曾经鼓起勇气和人家稍作表白,结果那女同事说大家还是做兄妹吧。 这句话的结果就是两人慢慢逐渐疏远了。 这句话深深刻在他心里,时刻提醒着他揣测女人心事绝对不是自己的强项,不遇到倾心相爱的姑娘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不是他张绍华假撇清,他的世界大得很,要做的事情一茬接一茬,谁会花时间和精神在自己不爱的女人身上?他从来觉得那些见女就上的男人不是太无聊就是精力太旺盛。 此时此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措手不及,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软香暖玉在怀想不脉搏狂跳都难! 来自她身上的馨香和诱惑越来越浓之际,桌子上的藤篮子偷偷跃入他眼角,赵慧那一角白裙恍惚在心海里飞舞,他的心一颤,立即轻柔但坚决地推开怀里的姑娘,用很歉疚的语气说:“李佳,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佳的目光却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墙角,嘴里出一声欢呼:“狙击枪!”边叫着人已经轻盈地蹿了过去,一手抄起那支莫辛-纳判翻来覆去看了半刻,很有些失望地说:“切!原来是莫辛-纳判!” 张绍华差点被这魔女搞到要暴走,他胸膛起伏一阵平息了呼吸,忽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脱口而出问道:“你很熟悉狙击枪啊!” 李佳乜他一眼,眸子里隐隐有些忧郁跳动,但很快就被自信的光采掩盖了,她很鸟地说:“哼!我玩狙击枪的时候,你还在学堂里念书呢!” 炎夏将至,天气相当热,李佳身上穿着薄薄的短袖汗衫,她此刻持枪的姿势很标准,而且刚好显示出健美的三角肌,那样子非常酷,看起来还真是个有点料的行家,张绍华想了想,故意说:“玩狙击枪谁不会?但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不仅需要勇气和技术,更需要的是狙击手特有的心理素质。你啊,就算把枪法练得出神入化,也只是个烧子弹的玩家,和狙击手沾不上边!” 李佳虽然不大瞧得上这支莫辛-纳判,但本身就是枪迷的她很久没摸到枪,当然不愿意放手,听到张绍华的话心里顿时翻腾起一股傲气,正色说:“冷静和耐心,还有准确的判断力,你以为我没有?哼!你太小看人了,说不定,你都比不上我!” 张绍华微笑:“真的?要不要比一比?” 李佳握紧枪,眼珠一转,严肃极了:“比就比!咱们打个赌,比试你来定,我赢了,你们雪狼队狙击手的位置,我要一个!” “你若输了呢?” 她的眉毛都成了倒八字,装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说:“那……那人家就任你处置……” ********************************** (女狙击手啊,女神枪手,某想起就口水横流,李佳做女狙击手,不知大家能接受不?各位看官看得高兴的,给在下投个推荐票啊~~~~~~~谢谢!) 第二十七章 何谓霸气?! 张绍华披上风衣,遮住吊在胸前的左臂,和李佳翻山越岭来到中华村后的山顶之上。 此时正是午后,山野到处静悄悄,沿途只听到溪水潺潺,鸟啼声声,处处可见花草掩映,飞鸟低徊,令人心旷神怡。 登上山巅,放眼越北大地,只见层峦叠嶂,山青林密,远处的黑水河曲折盘旋,河两岸群峰竞秀,尤其中华村一带,翠竹绕岸,农舍点缀,农夫荷锄,牧童戏水,还真是一片太平的景象。 张绍华走出了一身汗,此刻呼呼山风入怀,数日来的烦恼疲倦一扫而清,畅快莫言。 李佳象背琴一样背着那枪盒,双手叉着腰迎风而立,英姿飒爽地一甩短,回眸笑道:“张帅,出来走走,精神好多了吧?” “你真要打赌?” “这就看你啦!”李佳眨眨眼:“打只小鸟之类的你别拿来和我赌,侮辱我的枪法。” 张绍华遥遥一指脚下的山腰之处说:“你看,那儿是护卫队员们的练靶场……” “其实,这个比试在我看来是可有可无的,是你不信我而已!”李佳打断他的话,很爽脆地说:“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脑子里上了几千把锁。” 张绍华略略一怔,侧过脸看了看她。 李佳劈头连连问:“雪狼队里的男人,谁不是这几个月才开始练枪的?你怀疑我的能力,就因为我是个女人,非要放几枪看看才心服口服?还是另有原因?” 张绍华正色说:“我要是这么想,还会带你跑来这里?” 李佳扁扁嘴:“哼!我的本事我自己知道,要我正式加入你们,我还要先弄清楚几个问题呢!别以为就你会挑剔我!” 张绍华啼笑皆非:“哈!你有什么问题?” “第一,现在已经是4月了,还有不到15个月的时间,我们才这么几千人,你有信心可以迅令队伍壮大起来?”李佳很清晰地抛出第一个问题。 “还有呢?”张绍华打算等她全部问完再回答,有些军事机密还是不想透露太多。 “第二,我们是计划杀回去,和日本人决一生死的,也就是说要从日本人手里把江山抢回来的!”她扬起眉毛很真诚地说:“说实话吧,我觉得你这个人,头脑里的枷锁太多,缺少一种争夺天下的霸气!” 这句话敲得张绍华震了震,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还微笑着说了句:“嗯?你这样看我?” 李佳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狡猾地一笑:“嘻嘻!我猜你从小武侠小说看多了,又或者受的都是正统教育,因此满脑子忠义仁勇之类的枷锁……这都不止,还很大男人,认为战争就是要女人走开之类的,我和你说啊,你要是继续这样抱着这些观念下去,最好还是在这里狠狠赚钱,赚够了,带着我们一起移民去美国加拿大享清福去算了,我看你做生意还是有点天份的。” 她这迎面一枪杀得张绍华几乎站不稳脚,不禁开始低声为自己辩护:“没有实力,何来霸气?曹操在称雄前,不也很低调?” “不!我说的是政治家的权谋和道德!”李佳忽然变得很深沉很成熟,身上焕出一种从未见过的锐气:“你对朋友太重情义,所以才会跳下断崖去救一个小兵;你太注重仁信,所以一直不敢和法国人翻脸,还处处忍让!还有,你太看重道德良心,所以不敢对这里的越南人做太出格的事……这些,都是束缚住你手脚的枷锁!你一天不挣脱,就没有和任何人争霸的底气!” 她的目光越来越亮,大声说:“你应该知道,没有道德良心,就是政治家的道德良心;不择手段,才是政治家的真正手段!” 张绍华忙移开眼睛,看着远山白云,被对方的话灼得满心生痛! 但李佳没打算就此打住,还在继续说:“你想征服这个世界,就必须先了解这个世界!你们要回去抗日的漏*点我非常敬佩,但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一个出色的将领必须也是一个成功的政客!光靠胸口挂个勇字往前冲的是炮灰!” 张绍华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李佳,你以前一直跟着张龙走江湖?”心里忖度着就算她跟着张龙等人中越两边跑走私军火,在中越两国的军警和黑帮的夹缝里多次出生入死,见识胆色比一般姑娘厉害些不出奇,但对政治人性如此见解精辟,没有受过相当程度的教育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李佳白了他一眼,她不愿意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也不爱看到对方似乎不接受一个女人说出这些话的款儿,就忽然又换了张脸,刚才的深沉锐气一转眼间就被妩媚娇柔所代替,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和所有男人一样,都想和我这类女人玩玩,但希望娶回家的却是小慧这类型的白雪公主……嘿嘿,刚才在你屋里,你觉得我在勾引你,是吧?” 她说着这话,人已经来到他跟前,吹气如兰:“你不是不想,只是你心里有枷锁,你觉得我这种女人太随便,怕惹麻烦,怕我砸了你的贞节牌坊,是吧?” 面对咄咄逼人的魔女,张绍华不得不退后半步,下意识为自己申辩:“没有,我们……不适合!” 李佳整个上身都挨过来,软软地挂在他右边肩膀上,磁性的嗓音充满诱惑:“我很看好你,只要你能冲出你心中的樊篱……记住,要征服世界,就先要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你凭什么去夺江山,去争霸?!” 她就像一团火,照得她内外光,烤得他唇干舌燥,张绍华气恨地一把搂过她的腰,让她紧紧贴住自己,咬牙切齿地说:“难道非要惹毛我,把你就地正法了,才叫男人气概?!李佳!这只是你的逻辑!” 她轻笑着,双手不安份地在他背上抚mo着说:“既然你觉得被我惹毛了,既然你情我愿,不过是男欢女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你放心,大家开心而已,我不会要你负什么责任的!你想娶,我还不嫁呢!” 张绍华彻底抓狂了,他用力推开李佳,一手撕开自己扣紧的风衣,让山风灌进胸膛,半晌缓不过气来。 是的,他被这个女人说中了死穴,他心中有很多枷锁,华人世世代代流传的忠义仁侠等等道德观念在他身上象烙印一样根深蒂固,用刀刮也刮不去。 什么坐怀不乱、不欺暗室等等美德更是刻骨铭心,中华文化流传到了他身上,依然是向往真挚纯洁的爱情,而不是随欲所至的**! “不!”他盯着李佳凶巴巴地说:“这不是枷锁!这是一种坚持!” 李佳站直了身体,说出来的话像支箭,直插到他心里:“你明明都派了邱健出去,让他加深法国人和越南人的矛盾冲突,那么,为何这次佛兰贩毒的事,你还不趁机借刀杀人?还不是你心里的仁义道德作怪?你在坚持什么?有什么好坚持的!” 心腹彼特连同贩毒的巨款忽然人间蒸,佛兰不可能就此罢休,肯定会追查到底,说不定还会给了佛兰一个大好的理由来中华村找事,因此张绍华不止一次想过要把火烧到越南人头上,用嫁祸于人来脱身,同时也许还可以趁机混水摸鱼,坐享渔人之利。 他还没开始付之行动,不过是因为邱健迟迟没有和他们联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担心殃及池鱼,法国人去打越南人时把他们也干掉了,那就太亏了……还有些许顾虑到这些越南人若因此而遭到法国人的屠杀其实也挺无辜,心里存了希望能侥幸过关的念头。 现在被李佳追着叩问,他顷刻间也惊悟到自己确实不够狠,还做不到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去牺牲小部分人! 混乱中,张少华只听到李佳那惊世骇俗的话在不断回旋:“说实话吧,张帅,挖煤开工厂,都不及卖鸦片爆得快!我要是你,想在短时间强兵精武起来,我就去贩鸦片!法国人英国人能贩,为何我们就不能贩?!后世的金三角是怎么独立起来的?就是钱作怪!就是强大的实力作怪!” 第二十八章 男儿应是重危行 张绍华呆望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否惊慌得如同倒塌的蜂窝,每个人心里都住了个魔鬼,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但若要他亲手贩卖鸦片去毒害自己的同胞,从而达到迅强大起来之目的,他过不了自己那关。 在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把“正义”的戒尺,在冥冥中衡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今天李佳的话,却像把锤子,在不断敲打、不断拷问着他,提醒他----你太迂腐了,你这样根本无法改变历史,你这样根本不够资格参加权力斗争,不够资格卷入血腥的战争中! 自从穿越后,他们这群人凭着对未来“历史”的掌握,以及在现代科技资讯上所占的优势,令他和法国人、美国人周旋非常顺利,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他坚信只要他们众志成城,必然可以打败日本人,拯民族于危难中。 这是场正义的战争,他从来不怀疑这点。 至于怎样才能取得胜利?这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就象他们明知1937年7月7日将会生卢沟桥事变,却不能现在就派人去守住那里,或者现在就跑去警告蒋介石这么简单。 实力,实力,随着时光的飞逝,随着战争的步步紧逼,对强大实力的渴望就象酒徒对美酒的贪婪,就如赌徒对金钱的追求,实力这两个字变成了空气中闪烁的光环,每日在冲着他招手,抛着诱惑的媚眼…… 李佳那双澄清得象秋水的眼睛似在告诉他,只要能打破道德樊篱,就可以踩在小部分人的头颅上一跃而起,把这半空中的光环握在手里! 迎着她傲岸不羁的目光,张绍华极力按下心中剧烈的冲突,强作镇定抽*动嘴角算是笑了笑,冒出一句:“李佳,连统领大局的眼光你也具备了,如果你肯加入我们,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全世界最顶尖的狙击手!” 的确,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不是光有过人的枪法就可以胜任,他必须有着纵观全局的胸襟和判断力,这样才能完全理解指挥官的意图、作战方案和火力支援计划,从而能潜入阵地前线自己选择最佳位置,用神出鬼没的冷枪暗杀来达到扰乱敌军的运动、侦察和渗透,甚至在敌军士兵当中产生心理恐惧,由此引起混乱并降低其士气,从而影响到敌人的战斗决心和作战行动! 在通讯科技远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对狙击手的要求更高,你若欠缺敏锐的分析能力,充其量也只是个神枪手而已,无法把狙击手的作用挥到极致。 神枪手可以通过刻苦的训练去提高技能,但纵观全局的判断能力却一半是天生一半是来自后天的长期累积,两者俱全的优秀狙击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张绍华决定打破男女界限,破例把这个重任交到她手上。 李佳看颜观色,知道自己的话在他心中产生了化学作用,不过这个固执的男人肯定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便灿然一笑,伸出拇指食指做了个遥遥瞄射的动作,单起一只眼俏皮地说:“有机会我要学几句日语,去东京赏裕仁、岗村宁次和东条英机几颗子弹!” 张绍华沉吟着道:“嗯,这个值得考虑。” 李佳做扣扳机状,然后把“枪”竖到鼻子下,嘟起粉红色的嘴唇吹了吹无形的硝烟,正儿八经地说:“嗯哪!张帅果然跟得上思路,釜底抽薪也是上上之兵法!咱就狠狠心,先按兵不动,等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才奇兵突起,一举踏平东京!” 不管这是否异想天开,也别理算不算把战争想得太简单,这个姑娘的想法确实天马行空,不受任何约束,生生在张绍华面前为他打开了另一扇门,让他有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觉! 这个李佳,到底什么来历,都经历过些什么?因何如此与众不同? 忽然,他觉得“李佳”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像“离家”,心中一动,莫非这是个离家出走的姑娘? “李佳,这是你的马甲?”他盯着她冷不丁问了句,果然马上看到李佳脸色稍微一变,随即满面蛊惑之色,奸笑着说:“怎么,对我产生兴趣了?觉得和我侃大山很爽?嘻嘻,你们男人不是喜欢那些单纯的女人么,因为容易控制容易把握……我说张帅,你就别费心思啦,我在你的理解范围之外。” 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心是很危险的事,张绍华仿佛看到李佳的双眸化成个变幻莫测的漩涡,心中一凛,立即顺手扯来块无形的玻璃横在中间,不冷不热地开口说:“明天你开始每天抽时间去训练,我会给你找支好用的狙击枪,现在你可以先回去,我去靶场还有点事。” 李佳很干脆地拍拍背后的枪盒,爽快地应道:“行!那这小笨孩就先归我了!” 张绍华点点头,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她的勒索,她顿时笑得春暖花开,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欢快地从来路下山回去了。 目送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张绍华矗在山之颠任由日照风吹,满心凌乱,无数想法在脑海里左冲右突,关于八年抗战的记录种种在心底流过,中华民族是怎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地浴血抵抗外侮,他的胸口一时冷一时热,烫的血脉似要寻找个突破口,他情不自禁低声唱起记忆深处的半阙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 嘶哑的歌声中,他深深沉入那悲壮激昂的意境里去,似乎看见一队队汉军铁骑飞奔而过,向着敌寇的炮火进军,带着视死如归的气概和中华民族昔日的骄傲,铁蹄所过之处,无数古代战士的英灵从坟墓中跃起,披盔贯甲,呼啸着与他们一同冲向敌阵……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张绍华一句一句反复吟唱着,心中激荡难言,不知不觉热泪满脸,灵魂深处的坚持和着热血一起沸腾。 羞耻啊!无数英烈为国粉身碎骨尤无怨,我张绍华居然还在为了个人的善恶观而彷徨犹疑,真是不如从这里跳下去算了!!! 迎着绚烂的夕阳张绍华伸开右臂,带泪大声吼唱出那句:“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来吧!只要能扭转局面,只要能让我中华民族逃过大难,有什么千古罪名我自一肩担起!!!! **************************** 回到中华村,才知道铁坤正焦急地到处找他,一看到张绍华出现他忙过来连声说:“张执,威廉到了江河镇,打电话来找你很多次了!” 军火商威廉! 张绍华一听到这名字当场解开眉上皱,和铁坤一起到李国安那里提了箱现款,带着萧庆云跳上新买的吉普车匆匆忙忙赶去江河镇。 当他们在夜色的遮掩下来到江河镇的小旅馆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大胡子威廉看到张绍华这个时间出现很是高兴,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乐呵呵地打招呼:“张!好久没见,你最近怎样?” 他这一拍正好拍在张绍华受伤的左臂上,痛得他眼角抽搐,深深吸了口气强笑着说:“我最近很好,你也好罢!乔治这家伙还好么?” 威廉很高兴地说:“乔治已经回到美国了,把你说的什么图片资料弄了过来托我们转交,还在忙着找什么的机器设备,哈哈!这小子整天说你要去美国抢总统来做,叫我们两肋插刀,日后好混个什么国务卿当当……哈哈!” 张绍华笑了,乔治这家伙还真是有口齿,他答应回去弄一整套3o年代几个大国的装备武器资料过来,动作还蛮快。 这次威廉按张绍华的订单给他们带来一批货,光是轻机枪就有4o挺、重机枪16挺、4oo支步枪、2o把手枪、4门6o迫机炮、2oo套单兵用具配备两个基数的弹药。 张绍华让萧庆云按清单清点完毕,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一块大石落地的感觉----现在总算有了和法国人叫板的本钱了! 交易完毕,威廉还鬼鬼祟祟地从角落里拿出两个长匣子递给张绍华,凑过去低声说:“这是乔治说你让他找的,今年新出的莫辛-纳甘!朋友,很难找的!” 张绍华大喜过望,不顾伤痛双手接过,也不和他们讨价还价太多,还疏爽地多给了他们几百块酬金,把威廉高兴得胡子都会跳舞,立即自己提出要送他们回去,亲自把货押到村里去。 “哈哈!这当然是最好!难怪乔治说你们有全世界最好的服务!”张绍华笑着给他一顶高帽,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去,让他叫上同伴,帮他们连夜把东西拉回家。 站在外面等待,张绍华他们现在威廉的车队里,有两只威武的狼犬总在一旁对着这两个不大熟悉的华人虎视眈眈,张绍华见萧庆云老望着两只狗,简直是一见钟情的样子,就说:“阿萧,弄几只猎犬给你玩玩,你要不要?” 萧庆云裂嘴笑:“当然好,叫他们找几只德国的纯种狼狗来,我把他们养成哮天犬!” 张绍华点头:“就这么定了!有了这些哮天犬,护卫队该如虎添翼了吧?!” 在中华村,如果说雪狼队是军队,那么护卫队就相当于警察,若能培养出听话的猎犬,这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有钱不愁找不到心头好,威廉听说他们想找狼狗,一口包揽上身,答应半个月内送十只八只过来。 交易完满成功,数盏汽车车头灯划破黑沉沉的夜,在蜿蜒的土路上快望着中华村风驰电挚而去…… ******************** (寒光逸按:关于这被人遗忘的远征军军歌,在下了个外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移步过去看看!谢谢。) 第二十九章 风劲角弓鸣 第二天,灰云叠叠不见阳光的大阴天。 史蒂文亲自带着佛兰的几名特使前来中华村视察,这行人刚离开江河镇,已经有侦察兵第一时间飞报中华村总部。 张绍华和铁坤刘平等人正在商讨组建军队之事,听到这消息,大家的脸当场沉了下去----这种节骨眼,佛兰派特使来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为了彼特失踪来找碴的! 铁坤第一时间仔细打量张绍华脸上的伤痕,撞伤的瘀痕勉强可以遮掩过去,但猎犬抓伤的痕迹还非常明显,落入对方眼里肯定变成萨拉热窝事件(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把第二次世界大战提早3年。 还有昨夜才运到的武器也是个大问题。 没选择了,立即撤吧,张绍华当机立断,马上和萧庆云杨凡等人把能带走的全部送到他们平时集训的据点,一时运不走的就迅藏好,由铁坤请来村中元老杨雨庭一起应付史蒂文等人。 史蒂文带着佛兰派来的级个特使在铁坤等人的陪同下,在中华村和铁矿煤矿走走看看,那几个特使对这两个矿场非常感兴趣,转了一圈又一圈,老在指指点点小声讨论些什么,铁坤等人耐着性子陪他们周旋。 史蒂文多次追问张绍华的去向,铁坤让杨老爷子做翻译告诉他张绍华到顺化去了,要几天后才回来。 史蒂文望着铁坤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挤出丝笑容和铁坤说:“张回来请你转告他……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伊丽莎白有几个亲戚要过来了,请多多关照。第二个好消息……佛兰总督要入股我们的矿场,叫他好好干!” 杨雨庭低声把他的话翻译给铁坤听,铁坤把眼睛摘下来反复擦拭,过了片刻才微笑着说:“尊夫人的亲戚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总督大人的意思我们知道了。” 也许是由于那几个特使在旁不好说话,铁坤总觉得史蒂文的蓝眼睛深处有种难言之隐,这个和中华村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法国人,到底在想什么? ************************** 当天夜里,张绍华等几大脑围在灯下商讨对策,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到墙上,黑压压的,气氛相当沉重。 李国安不停抽烟,眉毛都打结了,喷出的烟圈卷卷团团,久久不散,他想了半天才清清嗓子说:“这事很不对路,看来佛兰要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铁坤眯着眼接上去说:“嗯,吞掉矿场还是其次,我看他是要把边境这片都握在手上,好大财!” 张绍华沉吟着分析:“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根据小虎他们的观察所得,彼特的事佛兰一时也吃不准,但肯定有了新计划,我推测他的计划就是要逐步把史蒂文挤走,换上自己的心腹……或者,把史蒂文也拉下水,结成贩毒联盟。这么一来,靠近边境的中华村可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根据铁坤的描述,他大概猜到了在史蒂文身上正在生什么事。 萧庆云闷头憋出一句:“不管是什么计划,反正都是要那我们开刀,贼老子,干掉这肥佬,一了百了!” 铁坤喝了几口茶,润润喉咙,见没人表态才说:“刺杀?治标不治本,贩毒这样的大动作肯定不是佛兰一个人做得来的,换个新的头子来一样,只怕会比他更加难对付!” 大家都沉默了,貌似风平浪静的下面,隐藏着一场生存危机! 张绍华站起来把手用力一划拉,坚定地说:“阿萧,明天立即派人去找邱健!无论如何一定要和他联络上,我们要走在敌人的前面,杀他个措手不及,从此在这里站稳脚跟!” ************************************ 1936年,5月5日,由**中央起草,以中国人民红军革命军事委员名义会向国民党政府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并表示”愿意在一个月内与所有一切进攻抗日红军的武装队伍,实行停战议和,以达到停战抗日的目的”。 5月6日,冀察政委会与日订立《华北防共协定》,规定国民党军不得开入冀察。 5月14日,日本藉口保护日侨,向华北大量增兵,全按战时编制,在古北口等处筑炮台,在平汉、津浦、北宁、平绥各线驻重兵。是日,通州日军已达千余。 5月15日,日本陆军省宣布向华北增派军队。 ********************************** 5月初,由于在越南河内地区法军的强化管理激起了当地人的强烈不满,各地的低抗组织迅扩大,红河流域安沛、保河、老街等地出现数支武装组织,这些游击队活跃在城市的边缘以及乡村山地里,不时偷袭法国人的运输队,还狠狠袭击了稍偏辟的几个据点,把法军据点的武器粮食一掠而空。 最令佛兰恼火的是有凭有据证实这些越南游击队一扫从前的穷酸相,有了枪,有了花花绿绿的美钞,出手阔绰,一个个暴户似的牛气冲天,还在口出狂言到处宣传造势,说要光复越南,把法国人赶出去,导致红河流域不少越南人纷纷响应,星星之火随时有燎原之势! 法国人怒了,他们派出几大队宪兵去围剿,但不是扑个空就是被伏击,最糟糕那次是遭到迎头痛击,一个连的法国兵几乎全军覆没,军车枪械全部落入越南游击队手中。 特种兵的队员们轮流赴河内,他们在刺探情报把法**队的调动逐一飞报中华村的同时,还把猛放出假消息把水彻底搅浑,不断骚扰佛兰,让他心烦意乱,暂时没心思去落实入股矿场的事。 张绍华铁坤等人收集每点情报,做出精密分析后迅送到四月底才和他们秘密联系上的邱健手上。 四月底,陈勇总算在安沛附近的山区里找到邱健,原来这小子很卖力,在投靠中华村的越南人的带领下,好不容易才摸进越南人的地下反抗组织里,为了显示诚意,他非但和他们同吃同住,还把带来的资金适当运用在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方面,用善意来接近他们的同时,不断和他们的领分析时局,教会他们怎样才能团结起来和法国人作战,只有战斗才能摆脱被剥削被奴役的命运。 在邱健的鼓动下敲掉了几个据点之后,越南游击队们几乎就没有更多的选择了,求生存的本能令他们意识到必须连成一线,必须寻找靠山,邱健提出和中华村合作的建议就水到渠成了。 邱健正打算带人回去呢,陈勇的到来可把他乐坏了, 于是,五月初的一个深夜,在张绍华的安排下,邱健带着各地的游击队领秘密潜回中华村,和中华村的三大脑张绍华、铁坤、李国安通宵达旦地开会磋商。 最后达成协议,江河镇中华村将与红河流域的越南游击队结成中越同盟,一起联手抵御法国人,考虑到将来反抗运动必将扩张到柬埔寨和老挝等法国殖民地,因此定名为“民族同盟”,而作为民族同盟的老大,中华村将无偿提供一万美元的援助金,以及一万美元的贷款以帮助越南游击队购买武器,帮助越南人把古镇老街从法国人手上夺回来,并成为游击队的总部所在地。 就这样,第二天黎明,几名游击队的领踌躇满志地揣着大笔资金离开中华村,邱健跟随老街镇的游击队队长阮国贞回到老街,立即开始着手布置,在中华村准确精密的情报辅助下,成功粉碎了佛兰的几次围剿,增强了游击队的实力后,开始着手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对老街起进攻,赶走法国人! 与这个扩张计划在同步进行的是中华村的军队扩建。 张绍华和铁坤着手把13oo名护卫队队员组建成一个团,团长张绍华,参谋长铁坤,下辖三个营,抽出部分资金从威廉那里购进更多的武器来初步装备各营。 第一营营长王云生,第二营长李东海,第三营营长周英杰。三位营长中除了周英杰是刚跟随刘平从国内过来的之外,其余两人都是穿越者。 周英杰是江西人,出身保定军校,曾在冯玉祥麾下当过少校,因不满现状上书直言而遭到排挤,愤而离开,路上偶遇刘平,被刘平的言谈和人品折服,随之南下,来到中华村后更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决定留下共同展,争取早日回国一同参加抗日。 该团下面还有团部直辖的警卫排、侦察排、通讯班。 有着51名成员的异域雪狼队则是中华村核心的秘密武器,这支由萧庆云亲自掌管的特战队分成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由第31名是女狙击手李佳);另一部分是2o名队员组成的机动特战队,他们个个都在埋头苦练,努力令自己在有限的条件下掌握最大限度的技能,做到上能配合领导,下能支援手足,几乎是军中全才。 东南季风呼呼吹过,带来潮湿的空气和绵绵雨季,把越北的青山洗涤得更加碧绿。 一列火车冲破雨雾,把大概两个团之多的法国宪兵从西贡送到河内,在佛兰的调配下分批向着红河流域进…… 营长王云生也带着第一营的官兵们分成几次偷偷离开中华村,伪装成越南人来到老街古镇附近潜伏下来。 中华村第一战,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第三十章 上兵伐谋 越南老街(1aocai)与中国云南省河口镇接壤,两边以河为界。这条河在中国境内称为沅江,越南这段则称为红河。坐落在红河岸上的老街,是越南北部边境的重要城市,曾以出产香料八角而闻名。 老街这个越北要塞重镇地处中越边境交通要线上,有一条公路通向中国国内,法国人非常重视这里的防守,在县城内驻有法军一个营的兵力加上所属卫队共计有5oo多人,这5oo多人配置了当时最先进的武器和装备。 风吹影树婆娑的老镇街上,除了为数不多的法国宪兵和教堂的神职人员外,处处可见越北山民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衫挑着担子沿街叫卖,他们大部分黑瘦矮小,生活的重担早早就把他们的腰压弯,爬满皱纹的脸上有着高颧骨和一双躲闪游疑的眼睛。 偶尔可以见到三两个头缠黑布、一身蓝底衣角绣花的女人,她们爱用蓝布缠着小腿,身上挂些银器装饰,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银饰出悦耳的撞击声更添几分风韵。 “云生,你说他们的服饰是不是有点儿像咱壮族那边的?”邱健低声和王云生说,邱健这个东北小伙子走在路上总是不自觉地缩起双肩,老觉得自己像个闯进小人国的巨人,虽然穿上破旧的衫裤,刻意把脸涂黑了,但还是觉得自己这块头实在不象当地人。 王云生皱皱鼻子:“我觉得像苗族或者彝族。”他们跟在一个女人后面走,那女人背着个大竹篓,竹篓里有大簇大簇叫“辣料”的越北香菜在那里探头探脑,尖细修长的叶子出浓郁的草药味,那股味道直冲进他们的鼻子。 今天是五月十九日了,他们趁今天没下雨,就装扮成当地人混进古镇里作实地考察,刚好今天是墟日,古镇附近的山民纷纷出来赶集,人来人往的也蛮热闹,他们这两个异类才没那么招眼。 顺着人流,他们走遍了古镇的每个角落,看清楚了法军驻地所在和每个制高点,也远距离看到了一排排两层高的白石楼,估计是法军的宿舍之类的。他们仔细点算了一下窗户和目测操场的大小、以及宿舍区配套设施的规模,约莫可以算得出这里的人员大概在4oo到6oo人之间,和越南游击队侦查所知差不多,相信外援部队还没到。 军队驻扎中心还有一座三层高的法式建筑,楼顶有三色法国旗在迎风招展,应该是法军指挥部,他们把指挥部的所有出入口都看了个明白才离开,一路跟着那背竹箩的女人来到简洁美观的白石教堂前,看到那小小的广场有很多山民在摆地摊,还看着那个女人也找了个空位蹲下来拿出很多鸭蛋和辣料一齐放在那里叫卖。 “这个教堂也是个点,到时候一齐端了!”王云生的下巴冲着教堂的方向抬了抬,留意到身后有人经过,随口说了句:“这大姐卖的鸭蛋比我们那儿贵很多!” 邱健和越北人混了几个月知道得比埋头苦练的王云生多点,就呲牙笑道:“那是鸭仔蛋!老兄,半孵化状态的鸭蛋,他们爱煮熟了,挑出里面已成形的小鸭仔和辣料卷一起蘸胡椒盐吃!”看那几个人走远了,他才点头说:“嗯,据说教堂也有武器自卫的,咱要小心!” 王云生用肩膀撞撞邱健:“这蛋你没吃过吧?够恶心的……咱转一圈,看准后门在哪儿……我事先声明,你让他们打头阵,等差不多了我们才出手,我们的兵矜贵着呢。” “你才去吃那鸟胎蛋!哈哈!”邱健边走边说:“当然了,张执一早说了,阮国贞带着他的人进攻,我们殿后,这样既能取得战果,又能让队伍得到实战经验,他不是一直说队伍需要锻炼吗?你放心,张执算过的帐不会错!” 阮国贞是老街一带越南游击队的领,他对这次战役充满了期待,当仁不让地表示将会全力出战。 “呵呵,你说他会不会跑到前线来?咱第一次打仗,他怎么坐得稳?”王云生微笑。 “我看萧队也坐不稳,哈哈,那天我看他两眼冒精光,恨不得和你调换过来,嘎嘎!”邱健笑得那个得意,他们这帮穿越者第一次出战,他是主角之一!这怎不叫他想想都激动万分? 这两人都是看过不少军事战争文的铁血老友,就算上头不提醒,对于战前准备还是很有一套的,他们边走边把镇内一切尽收眼底,彼此心里对要攻打的地方心里都有了个谱,这才回去城外的山村里按计划开始部署,等待总部的作战命令正式下达到此。 他们说得对,张绍华和萧庆云、铁坤三人还真是坐不稳,这场仗说起来可大可小,一个搞不好以后再也无法在这里立足! 毕竟是以少打多,即使目前看起来双方的兵力相差不远,但法国兵随时有后援,他们的兵力分布在运输线的每个点上,彼此互相呼应,牵一则动全身,张绍华最担心的就是会被人来一个反包围内外夹攻,那邱健和第一营的将士可就成肉馅了! 上兵伐谋,下兵伐勇,这是张绍华生平第一次指挥一场真正的战役,他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生,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决定派出雪狼队暗中相助,使出浑身解数从各方各面落足功夫,准备唱一台好戏! 他的想法得到铁坤和萧庆云的鼎力支持,铁坤严肃地说:“阿萧,这是个锻炼特种兵们的大好机会,战告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别让我们失望!” 萧庆云比谁都高兴,他这个特战队队长早就想让战士们一露身手了,这机会逮住了还肯放手才怪,他当即双脚一并,行了个军礼沉声应道:“团长、参谋长请放心!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张绍华用笔指点着地图,深深看着萧庆云说:“老街是个咽喉重镇,法国人一定会防守严密,除了镇内的驻军外,附近肯定还有随时可增援的兵力。况且最近佛兰从南方调来的法国兵已经逐步到位,分散在红河沿岸的大小乡镇,对老街的拱卫之势已形成,我看剩余的兵力很快就会进驻老街,这么一来,一营的将士加上游击队也不过5oo多人将面对几倍的敌人,情况很严峻!” 萧庆云问:“团长的意思是让我带领手足们去拦截援军?”在他眼里,特战队的战士一个顶5o个,要做到沿途骚扰捣乱,引开敌军注意力也不是太难的事。 张绍华和铁坤对望一眼,两人会心微笑,张绍华指着离河内很近的几个小镇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看,福寿镇、永安、还有这里的三岛山、宣光等小地方,咱们就从这些地方下手……” 第三十一章 枪声惊四野 佛兰最近很心烦,他遇到上任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大问题----越南人要造反!这帮穷鬼要造反本来不是太大的事,但这帮穷鬼忽然抖起来了,竟然鸟枪换了大炮! 此中原因任谁都会做出适当合理的联想推测,根本都不用再继续派人出去调查了。 自从四月中彼特失踪后,他就没睡安稳过,捱到五月中,和这鸦片生意稍微沾点利益关系的交收双方都怨声载道,走到这一步,他除了用北方刁民动乱为理由,向上头申请从相对富庶稳定的南方调来军队镇压,也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一群穷乡僻壤里的刁民,难道他佛兰还会怕了他们?! 还可趁此良机排挤异己,把老街、江河镇一带和中国云南接壤的地盘统统握在手心,一次性扫清障碍,虽然是操心些可结局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可惜世事往往如此,人倒霉起来就会处处都出现人算不如天算的局面。 当他拿出运筹帷幄的本领,这边把新调来的兵力都安排到位,那边就不停传来消息,说越南游击队的下个目标是河内! 各地的谍报不断飞来,众口一词说越南游击队如雨后春笋般在北越大地上不停冒出来,以小溪汇成河之势源源不断地往河内方向围拢。福寿镇、宣光等乡镇的镇守军官们先后派人送来急讯,声称现大批来历不明的人在附近游弋,神出鬼没的,不时有士兵神秘失踪,请求随时支援。 同时河内方圆一百里谣言四起,几乎所有越南人和华裔都在口耳相传,说整个北部的反法势力已连成一气,定下时间攻打河内,还言之凿凿盛传谁能率先攻下总督府谁为王…… 最令佛兰及其僚幕抓破头的是,他们想尽办法也查不到游击队具体的进攻时间! 佛兰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向上头请求增援,但他身边的上尉偷偷告诉他一个小道消息,说上头对他颇有微词,认为最近红河流域的动乱和他办事不力有关云云,有可能要他提前述职。 这番话,让他掂量了两天,派人出去彻查谣言的来源又毫无收获,查来查去最终的结果几乎都是法国士兵们亲眼所见,种种版本的推测都是从他们自己人嘴里演绎出来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难辨,佛兰想不焦头烂额都不行! 把已调往边境的军队召回来? 再次请求增援? 还是用手头的兵力死守? …… 他身边的人也众说纷纭,有的说越南人素来野蛮难驯,这次若真是集结起来造反还真是难以收拾,我们非要严密防守,铁腕镇压不可! 有的说越南人贪婪成性,扔块骨头过去就可以平息,让总督推行怀柔政策,一手面包一手大刀,恩威并施,肯定能化解危机。 有的人就说,这面包该给谁?是在山里砍柴的,还是地里种田的? 有位年纪比较大的上校一针见血说到了佛兰心里去,这位上校说:“越南人狡猾卑鄙,先前他们在老街等地闹事,高调地搞偷袭,会不会就是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河内?总督大人,老街保河那样的地方丢了还可以再打回来,河内一旦失守,只怕整个越南都会大乱!这后果谁能担得起?!” 佛兰被折腾得寝食不安,撤吧,真的把边境重镇丢了,这地方易守难攻,要收复也很费力气啊……最讨厌的是游击队盯上了自己的运货队,这条财路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打通?不撤吧,河内真的失守那大伙儿该一起下地狱了…… 胖子佛兰左右衡量,在愁掉了几斤肥肉后,终于很无奈地宣布河内戒严,并下令撤回一半兵力镇守河内及其周边乡镇。 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日,农历四月初十。 是日深夜子时,半轮明月高高挂在蔚蓝色的天幕上,璀璨的寒星在云层中闪着诡异之光,冷眼瞧着黑黝黝的山林野道上那些奔向老街古镇的数百名战士们。 越南人阮国贞和邱健带领游击队员们轻车熟路地在崎岖的山道上穿行,在上半夜先摘掉了镇外的几个小据点后,象灵蛇悄然无声在夜色的遮掩下向着猎物进…… 阮国贞很明白如果他们今晚能一举拿下老街,那么老街的新主人就是他!因此他和他的手下一个个都存了不能暴就暴死的心,迅走山路摸进镇里,按照邱健和王云生的安排,分成几队分别扑向炮楼和及法军驻地。 邱健带领1o多人踩着月色直奔教堂而去,他们翻过铁阑珊,先冲进教堂边的小楼里,迅制服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个神父教徒,然后撬开教堂后门,派出四名机枪手冲上高高的钟楼上,架起机枪向着大街对面的法军驻地,抢占第一个制高点完满成功! 老街外一个叫墨西邦山的地方,是车队进入老街的必经之路,这里有一条公路顺着河边通向老街,侧面是半高的缓山坡,王云生带领第一营战士埋伏在山的侧面,只要法**队经过,将在这一公里的范围内将给于法军重创。 “嘭!”一声枪响敲醒沉睡的小镇,随即急促的哨声此起彼伏,寂静的夜霎那间被枪声哨声、厮杀声、呼叫声撕破,古镇陷入一片混战中。 游击队员们的战斗技能毕竟是停留在平民造反的阶段----非专业,开始偷袭没几分钟就被对方的哨兵现了,训练有素的法国兵从梦中醒来,在长官的吼叫声中当即抄起武器反击,用猛烈的火力来给予偷袭者迎头痛击! 刚从后门攻进法军驻地的游击队没多久就被对方剧烈的反击逼得节节后退,堪堪退到外面死死稳住阵脚,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平民武装,在法军的强烈低抗下死伤无数,但由于法军的懈怠第一时间没有防备,组织防御的时候又被教堂钟楼上的火舌牵制,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双方一时进入胶着状态。 老街法军上校拿起电话狂摇了一阵,现电话线路被人剪断后,气急败坏怒叫着喝令电讯班的士兵:“立即电报,电报!” 远在河内佛兰接到老街法军的求援电报,勃然大怒,但唯恐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还是不敢调派大军北上,只下令驻守莱州的法军第二团立即增援老街。 法军第二团有1ooo多人,团长卢克是参加过一战的老军人,对法国的低抗组织既蔑视又憎恨,收到命令后率领了一团的人加上重炮和辎重部队火向老街进。 墨西邦山的土坡上,王云生伏在矮草丛里,他和其他埋伏四周的战士们一样,提着心在倾听古镇里的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 “妈的,法国人动作真慢!支援部队还没来!”一位战士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低声嘀咕。 “沉住气!”王云生盯着公路的尽头,星月朦胧下只见风吹树摇,那条公路还是寂寞地趴在那儿毫无动静,但他相信法军不会任由老街沦陷,援军一定正在赶过来,他最担心的是正在镇里火拼的邱健! 正如李国安所担心的,他们这四十七人全部都是太平年代的普通人,平日看看电影看看文yy一下谁不会?但打仗不是玩游戏,平时的锻炼只能提高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可是非要从战火硝烟里练出来的不可,你没和死神打过照面,没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滚爬过,为生存嘶喊过挣扎过,你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两刻钟后,前方侦察兵一溜烟跑到王云生身边,喘了喘气低声说:“报告!来了!好多军车!我看有一个团!” 王云生此刻也看到远处夜宿的鸟儿惊飞,知道法国兵援军到了! 一个团! 王云生觉得头皮紧,他们只有3oo多人…… 第三十二章 精彩伏击! “隐蔽!”王云生一抬手,战士们收到命令全部在自己的岗位上藏好,猫在大树后的往黑暗里缩,爬在草丛里的一个个纹丝不动,唯恐半点风吹草动会引起敌人搜索部队的注意,暴露己方的作战计划。 先是忽明忽暗的汽车车头灯躲躲闪闪地由远而近,接着马达低吼之声一阵比一阵逼近,法国兵来了。 王云生瞪大眼睛看着,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法国人竟然就这样让车队大摇大摆地行进在公路上,根本没有派出搜索队!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提了提,好!敌人不是麻痹大意就是太过自信,把打仗当作放花炮,实在是太好了……靠!难怪二战中法国这个号称欧洲头号陆军强国不到六个星期就败于德国之手,原来就这水准啊?! 大敌当前,敌人一上来就把弱点摊开在你眼皮下,王云生有种无意中买中**彩的幸福感,他忙暗暗喝令自己沉淀下来,不要太过激动,不要太过激动,战场上的较量是瞬息万变、无法捉摸的,或者人家也是在麻痹自己呢?谨慎,谨慎! 月色下,一辆辆载满法国兵团的大卡车在轰鸣的马达声中走进伏击地段,无惊无险地走过伏击地段,摇摇晃晃走出伏击地段…… 这个过程简直有如十年那么漫长,王云生屏息静心盯着那些车看,耐心等到法军的先头部队过去,一辆辆被军械弹药压得沉甸甸的辎重车队开始慢腾腾地进入伏击圈。 看着猎物靠近,王云生的心不禁在做无规律跳动,心里飞快地重温了一下作战安排:他下辖有三个连,每个连的编制共14o人,分为3个排和1个连指挥部。每排有3个12人的步兵班和1个6人的迫击炮班,每个步兵班配备1挺机枪,每个迫击炮班配备1门6omm迫击炮,算是中华村装备最精良的营。 今晚,一连的责任是切断对方的车队,令其尾不能呼应,并歼灭敌人的主要兵力。 二连的任务是重拳出击,袭击敌人的辎重车队,同时见机行事配合一连的进攻歼敌。 三连连长则带其手下在伏击段入口负责封住敌人撤退之路。 只要不出意外,这样的安排绝对没问题! 这时,天上忽有云飘过,象有人拿布把明晃晃的月亮蒙住了,天地间遽然变得晦暗肃杀,王云生抓住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果断下令他身后二连的战士们:“打!” 霎时间,三团红光亮起,点燃了昏暗的山野,三枚炮弹“嘭!嘭!嘭!”冲出炮口,呼啸着划破长空,落在公路上炸开三朵烈焰之花,猛烈的气浪和飞射的弹片尖叫着扑向那些正蹒跚前行的车辆…… 炮声就是命令,一个呼吸间,其他连的迫击炮纷纷大显神威,争先恐后不停在蜿蜒的公路上炸开炸开再炸开!炮火明灭中全营的机枪手全部投入战斗,居高临下地把子弹倾泻而下! 根据张绍华和铁坤的指令,战士们先不要冲锋,只在山坡上用枪炮手榴弹招呼敌人即可,因此步兵们一个赛一个积极甩开胳膊往军车上砸手榴弹,这些人平时练的就是臂力和准头,现在威力出来了,一砸一个准! 一直在前面的卢克上校突然被枪炮声和手镏弹的爆炸声惊出了一声冷汗,忙下令回头救援被袭击辎重车队和组织反击,但他手下的兵早已被打散了军心,法军做梦都没想到半路会被人打埋伏,炮声一响顿时乱成一团,炮兵部队的士兵忙着跳下车找掩体,根本来不及构筑阵地;步兵们在黑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无法判断敌人的确切位置,手中的步枪四处乱放;有个别反应快的机枪手刚找到掩体要反击,就冷不防被飞来的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残肢四飞…… 辎重车队完全没有抵抗意识,遇到炮火第一反应就是往来路撤退,但三连的战士早已把准备好的木桩大石往公路一推,三门迫击炮和九挺机枪一封,完全堵住了撤退之路,有的司机慌乱中被逼在狭窄的山路上再次掉头,有的想继续前进,有的想后退,全都挤在一块,乱成一团。 这是战士们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斗,看到法军毫无章法的微弱反击,大家从开始的惊惶失措到逐渐胆子大起来,慢慢进入状态,王云生看到旁边那二连第一排的排长孙克勤扔一个手榴弹叫一句:“老子叫你八国联军!”,“老子叫你烧圆明园!”,“去你的《中法和约》!”,“老子叫你赶尽杀绝!”…… 看到他这样,王云生再紧张也咧开嘴微笑,孙克勤也是穿越者,本是广东中山大学历史系学生,平时和孙克勤聊天就知道这孩子对近代史上的种种国耻满腔怒火,整一个愤青,几个月下来还真成了个怒冲冠的勇士。 也许是地上冲天而起的热浪惊动了夜空,遮住月亮的乌云开始缓缓向西移动,月亮在云层中穿行,时而探头窥视,带来一地清辉;时而似不忍目睹,拉过云幕还天地一片昏暗浑沌。 战争就在这光和暗的交替间进行得如火如荼。 卢克很快就从被按住痛打的困境中镇定下来,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火力来自山坡上,立即高声呼喝附近的官兵用军车为掩体,快组织反击,并下令步兵开始往山上冲锋! 王云生在月华和炮火的光亮中看得清楚,当机立断站起来振臂高呼:“冲啊!” 嘹亮的冲锋号声顿时盖过枪炮声响彻战场,在每个人心中回荡,一连二连的战士们听到号声纷纷端起枪嘴里大叫着“杀啊----”就往下冲,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扑向敌人,三两下手脚拦腰把法军冲断,兵分两路把法军打得晕头转向,不等卢克命令就四散溃退,二连的战士一路追击,把他们赶出很远。 只有卢克在混乱中抢上汽车,带着几车名残兵仓皇夺路而逃,往老街方向去了。 被三连截下来的辎重部队1oo多人全部举手高呼投降。 张绍华早就吩咐过不收战俘,不得暴露身份,因此王云生等人出征前全部学过越南话,整夜都用越南话呼叫下令,现在看到这1oo多个俘虏还真是伤脑筋,忙命令缴了他们的械后撵走,撵得越远越好。 处理完眼前的事,他下令第三连打扫战场把缴获的物资偷偷运回中华村的秘密基地,其余两个连跟着他直扑老街县城。 卢克冲进古镇,看到一队队衣衫不整的越南人在围攻法军驻地,憋了一肚子怒火正好撒在他们头上,第一时间组织疯狂的进攻。 正在和守城法军恶斗的越南游击队突然被卢克的部队从后袭击,很多队员抽搐着倒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下,邱健在教堂钟楼上的机枪制高点也被现,两队法军把教堂包围住,若非邱健急中生智挟持神父为人质暂时逼得对方不敢强攻,但机枪手们扛上钟楼的几箱子弹也快见底,情况非常危急! 邱健让游击队员“阿推”(“推”是类似译音,并不能准确地表达这个越南字的音,即中文“福”的意思,这个越南人的名字也就是阿福。)押着法国神父做挡箭牌,让神父放话出去,若对方敢进攻就杀人质! 然后他指挥其他人把另外几个神职人员全赶到礼拜堂里,并分守前后大门;同时派一个枪法比较好的队员登上钟楼放冷枪镇慑敌人,作好长时间对峙的准备。 刚才邱健现镇上忽然冒出一帮法国兵,很明显是外援,他暗叫不好,想着肯定是一营的将士们被人打垮了,不然怎么会被援军杀到这里? 仗打到这份儿上,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见机行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就是了! ********************* (寒光逸拱手:本文和起点的签约正在进行中,希望大家看得高兴之余,多多推荐,多多收藏!大家的支持会令在下灵感如泉,热血沸腾,下笔千言啊----谢谢!) 第三十三章 狂勇?智勇? 卢克好歹是个打过仗的人,明知后有追兵,肯定不会就这样参入战斗,他把带来的残兵分成两部分,一部份跟着他配合镇上的守军来个被外夹攻,另一部分截后,把正在和坚守炮楼的法军激战的游击队围剿后,死死卡住古镇入口,一时间把赶来的王云生等人堵在外面。 半掩的教堂大门后,邱健躲在门后和门前的阿推一起押着那法国神父和外面昏暗的小广场对峙,法军被冷枪撂下几个后很快学乖了,全部藏的藏,躲的躲,都在掩体后举枪瞄射。 满脸黑胡子的神父开始不停口在唠唠叨叨,企图去说服这些“迷途的羔羊”,邱健被这听不大懂的法语弄得心烦起来,凶巴巴地低吼了声:“you,shutup!” 那神父这才闭上嘴,不做徒劳无功之努力。 忽然,法军驻地那边传来剧烈的枪炮声,炮楼那边也炮声隆隆,听得教堂里的人个个都茫然四顾,阿推等炮声稍停,忍不住扭转头大声叫:“问问楼上的,外面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邱健只听到“噗!噗!噗”几声轻响,几颗子弹射在门楣上,阿推整个人往后一挫,仰天便倒,一把撞开大门,那神父被他扯得狼狈躺倒在地上,那神父被门槛磕得生痛,嘴里不禁出“啊!----”的长叫。 邱健低头一看,光影摇曳中可以看到阿推半边脑袋不见了,鲜血在汩汩而出,那神父沾了一头一脸的血腥,更加吓得眼都直了,惨叫连连。 邱健脑门一热,从门后把手中的步枪伸出去戳住他的头怒叫:“再叫一枪崩了你!” “嗖!嗖!”几颗子弹擦过,斜斜飞进乌灯黑火的教堂内,那神父就算听不懂中文也猜得到邱健在说什么,瘆人的叫声嘎然而止。 就在这时,小广场上“嘭!”一下闷响,橙黄黄的火光照亮这方天地,有人在外面勒着嗓子大叫叫嚷嚷,邱健听不懂对方在叫什么,就透过大门的缝隙看了看,一时只看到小广场中多了堆火,火光闪闪中似乎看到有几个人,没等他看清楚,礼拜堂内的越南游击队有一个懂中文的已经叫起来:“糟了!!!邱指导!我们队长被抓了!” 邱健的心猛往下一沉,定睛一看,果然看到阮国贞和三名游击队员被押着站在跪在火堆旁,几名法国兵持枪对准他们的头颅,一个军官模样的法国人在他们身后冲着这边大声叫唤,还一边用手枪指指点点,很明显对方是用阮国贞等人来反威胁! 怎么办?!没想到还没打日本鬼子,就先把小命丢在这儿! 邱健此刻的心情和镇里此起彼伏的枪炮声一样混乱,神父双手抽搐,翻着眼死死盯着他看,眼里的惊恐绝望狂泻,喉咙底出含糊的哀求之音…… 丢!邱健又惊又怒,他惊怒的是自己今天才现要近距离杀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再说,杀了这鸟神父又顶屁用?! 礼拜堂内的游击队员和人质都有点慌乱,七嘴八舌地在说什么;钟楼上的枪手们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除了这几个露面的法军,暗处还藏着不知道有多少,况且他们的头儿在人家手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解!你过来掩护我!其余人保持镇定,听我指示,见机行事!”邱健冲着后面的游击队员们交待了几句后,阿解忙跑过来藏在门后举枪戒备。 邱健深深吸进口硝烟味浓浓的空气,把大门推出一点,用英文下令那神父慢慢站起来,举起双手放在脑后,等神父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了,他才一把揪住对方的后衣领,勒令其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放下手中的步枪,拔出手枪指着对方的脑袋,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迈出大门。 邱健在大门前三尺内站定了,对着两米外的人大声吼过去:“you!1et~them~go!if~you~e!vi~exnetbsp;他的意思是:你放他们走!要杀,杀我!我们交换! 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法有没有错,也不清楚这帮自以为是的法国人是否听得懂英文,想来这么简单的字眼不会不明白吧?!妈的,语言不通就是不行,生死关头都要碰运气! 阮国贞跪在地上看到这情形,黑黝黝的脸抽了抽,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觉得鼻子有点酸。 法国人很多都是不屑于学英文的,幸亏这个卢克上校是个闯过五大洋四大洲的人,英文虽然不很精通但也能说几句,听到邱健的话就叫:“1et~our~priest~go~aay~first!”(让我们的神父先离开!) 邱健愣了愣,让神父先走?那老子不成了枪靶?!于是他摇头大叫:“net~my~men……”他想叫对方先放自己的人,但话音未落,卢克上校手一抬,随着一声枪响,阮国贞后面的一名游击队员应声倒下! 阮国贞浑身一颤,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块儿,在半死不活的火光中深深弯下腰去,也许不算是怕死,他烂命一条怕死就不会参加抗抗组织,他痛苦的是将要死得如此窝囊! 邱健僵住了,死鬼佬!居然这样和老子谈判? 死就死!横竖都是一拼! 风不大,但刮在脸上热热的,滚烫的热浪令人窒息,他用力一顶那神父的后腰,怒吼起来:“王八蛋!和老子玩?老子和你玩到底----”他嘶叫着正要推挪那神父往前冲,没想到眼前一花,卢克上校的两边太阳穴猛地出现两个血洞! 与此同时,几声枪响,卢克身边的法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后中抢!说时迟那时快,藏在暗处的法军也对着阮国贞等人乱枪齐! 什么事?不管了,肯定是救兵!邱健见机很快,立即把那神父望前一推,推到阮国贞身旁镇住对方不敢乱射,同时大叫:“快!冲进教堂!” 阮国贞等人忙跳起来急往大门窜去,邱健押着神父迅向后撤退,还好当时的士兵对神父一般都非常尊敬,混乱中一时没人敢对准他们开枪,邱健把神父拖进大门内,才站稳脚跟就忽然听到杀声四起,长街冷巷到处都有人在厮杀、枪战。 阿解等他们乍走进教堂就慌忙不迭把大门关上,这几个人死里逃生都深感侥幸,靠在墙上直喘气,邱健在百忙中还记得那把卢克直接灭了的一枪,似乎是从对方左太阳穴射进去,穿过右太阳穴而出,那个方位是条长街,又是对方的势力范围,谁有此神技能远距离射出这一枪?! 外面是王云生的部队终于端掉了炮楼上的法军,一举攻进老街,本来节节败退的游击队员登时咸鱼翻生,配合作战,把失去领的第二团法军残余部队几乎来了全歼,接着一鼓作气攻陷法军驻地以及指挥部,把在一夜激战里没剩多少的守军杀了个哭爹叫娘,纷纷弃械投降。 黎明时份,这场战役已经基本结束,王云生在教堂找到邱健,只见他浑身血迹,脸上一块黑一斑红,还揪住那神父不放手,这神父早已嘴角泛着白沫,空洞的蓝眼睛里全是惊吓所致的迟钝。 “嘿!小子,你没事吧?”王云生看到他完整无缺,悬了一夜的心才算安全落地。 “我能有什么事?”邱健瞪了瞪眼,看清楚了大门外来往的人都是在清扫战场的自己人,这才放开那神父,也叫阿解等把其他人放了。 “啊呀,终于打完了么?”大门外出现一个曲线玲珑的身影,这姑娘背着光,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婀娜多姿的举止让这帮男人眼前一亮,邱健被她身后的曙光晃得眼花缭乱,忍不住失神道:“李……佳?你怎么在这里!” 李佳眨眨眼,笑得顽皮可爱:“我听说你们要打仗,早前天就来了,在这里住了几天才等到今晚的直播盛况呢!嘻嘻,确实精彩!” 第三十四章 引雕弓,射天狼! 邱健不明就里当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想想这姑娘本来就是黑~~道上的,胆子贼大也不足为奇,看到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忙抖擞精神,换上个若无其事的轻松款儿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大战前的热身而已。” 王云生也不是很清楚雪狼队的情况,不过凭直觉推断李佳肯定不是来看热闹这么简单,就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小李,你一个人来?” 李佳提起一边眉毛反问:“您认为还会有谁?” 王云生和邱健对望一眼,彼此都很清楚中华村里穿越者之间的条规,那就是谁也不得私自乱跑,李佳虽大胆,但估计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公然违反规定,若无要事,谁会批准这姑娘独自出没战场? 邱健想了想说:“是不是上头有什么指令?” 李佳眼睛里露出有趣的神色,抿嘴一笑:“还算你有点脑子!你们老大让你们快过去指挥部那边!”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瞥了瞥在和几个游击队员说话的阮国贞说:“邱健,把你的兄弟也叫上。” 邱健和王云生一听,两人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微笑,邱健拍拍王云生的肩膀开心地笑起来:“我都说了,咱们的第一战,老大怎么在窝里呆得住?” 王云生没说话,以他对张绍华的了解,老大这次亲临战场恐怕不是为了看热闹这么简单…… 初升的朝阳在古镇的长街小巷上洒下一地红光,老街古镇迎来了崭新的一天,邱健他们在原法军指挥部和前天到达的张绍华会合。 阮国贞见到张绍华大驾光临非常高兴,感激奉承的话如滔滔江水流不尽,张绍华很有礼貌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用一句话就岔开了话题,让阮国贞当场面色青,从胜利的兴奋中清醒过来。 他说:“先别忙着庆祝,过两个旅的法军正在北上,我们的人此刻正在外围和从附近赶来的军队开战!立即着手修筑战壕,做好备战!” 昨晚那仗打得实在漂亮了些,佛兰暴跳如雷之下断然决定派遣驻守河内的军队北上剿匪,宣誓要用越南人的鲜血来清洗耻辱! 诚如张绍华所言,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佛兰丢了老街古镇,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为了巩固战绩,周英杰所率领的第三营已经在今天投入战斗,第三营的将士们分成六小股配合当地游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闻风赶来附近法军小部队逐一歼灭,并因军纪严明得到当地居民的热烈拥戴,不少越南山民青壮年纷纷踊跃参加,越南游击队得到空前的壮大。 周英杰在站稳脚跟后,立即派出一个排的战士和游击队员们一起沿着铁路公路南下,主要任务就是一路破坏铁路和在公路上设置路障、剪断电话线、电线等等,以拖延法军推进的度。 老街镇内,邱健和越南游击队领阮国贞接管古镇,成立了临时镇政府,把镇内的商户土绅都找来把新政府减税收不扰民等等政策宣布了一遍,还提出开放边境和中国通商贸易等等建议,这些商户土绅本就是长期被法国殖民者盘剥的越南人,听到这些虽然很担忧,但都很高兴,一个个都表示尽力支持,希望新政府能维持长久。 至于老街原居民在看了安民告示之后,大部分对越南人自己的新政府都充满好奇和拥戴之心,有个别富户还自动捐献粮食和资金,以示对本民族复兴的支持。 当天王云生就在张绍华的指令下帮他们处理了关押战俘、驱逐在老街的法国人、把人数已经接近6oo人的老街游击队员组建成老街自卫军,用从法军驻地缴获过来的武器装备起来,然后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会他们怎样用最快的度修筑炮楼和战壕,分成若干小队日夜轮班巡逻守城等等守城的必备要素。 黄昏时份,张绍华在古镇走了一圈,觉得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向阮国贞告辞,阮国贞知道前方形势严峻,也不敢太过挽留,就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干粮给他们带在路上吃,一边拉过张绍华到偏僻处开口说:“张先生,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也不会有今天……邱指导对我阮国贞有救命之恩,我和弟兄们商量过了,大家都希望邱指导能留下来出任老街镇长!” 张绍华正视着他,很诚恳地表态:“阮,没有你们多年的努力和奋斗,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战绩,我们既然结为同盟,互相援助是很应该的,老街镇长还是由你来担任最合适。” 阮国贞那双深深凹进去的眼眶里盛满疑虑困惑,怎么,这些中国人不是为了争地盘才出兵的?这世界上还有这等便宜的事?虽然邱健不和自己争权,但阮国贞还是对法军充满畏惧,也深知单凭他们自己守不了多久,贪心归贪心,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于是便提出:“那么,张先生可否给小弟个面子,让邱指导和他的同伴留下来,共同管理老街?” 张绍华只是摇头:“我们出手只为同盟间的义气,岂能插手你们的新政府?你这样不是让我们招人骂么?!”这种事在乱世非常敏感,一个不小心处理就会招惹是非,而且引起其他民间势力的排斥和警惕。 张绍华越推辞,阮国贞就越不肯松口,再三恳求张绍华留下邱健和等几位华人协助管理老街,最后连一路跟随视察的古镇老乡长黎治也走过来帮腔,张绍华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招手让邱健过来,郑重地说:“小邱,现在阮先生、黎先生希望你们几个多留几天,协助新政府管理这里,做好防守措施。我们中华村的立场你很清楚,但你有你的自由,你要是愿意以个人名义留下,我可以放你的假。” 邱健迎着张绍华深邃的目光,很有默契地点点头说:“好吧,老街目前确实需要人手管理,我愿意和几位兄弟暂时请个假,留在这里协助阮先生顺利搞好过渡期……但,我个人希望张执能随时banetbsp;张绍华展颜一笑:“没问题,我们保持联络!” 阮国贞听到这番话才大大松了口气,有了这些中国人的支持,他才敢坐这把交椅!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山林上方冉冉升起乳白色的夜雾,潮湿的空气在四周弥漫,王云生已经带着一连二连开始撤离,邱健和阮国贞亲自送到路口,张绍华正式向他们道别,他特意很认真地和阮国贞说:“阮先生,老街是光复越南的第一步,也是我们民族同盟的希望所在,只要你们稳守这里,我们和其他同盟将尽力扩大战线,争取把法军一步一步赶出越南!” 邱健及时补上一句:“是啊!到时候谁不认识民族英雄阮先生?!哈哈!” 民族英雄!民族英雄都是小事,要坐上新越南的总统之位也不是没可能!阮国贞双目顿时燃起亮光,他按捺着激动低声说:“不敢!不敢!张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守住老街!” 张绍华扬起剑眉笑道:“好!有阮先生这句话,我们一定有扬眉吐气那日!时间不早了,你们请回吧,告辞了!”说完,他不再客套,潇洒地在对方的惜别声中转身离去。 邱健望着张绍华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茫茫雾霭里,今天下午张绍华和他私底下说的话仿佛在耳边回响:“小邱!佛兰必定会派大军北上强攻,我希望你以个人名义留下,协助他们守住老街来牵制法军,我们的目标其实是----河内!”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越南北部,就是要打时间差!小邱,你的任务非常重!这是有效的身份证明,实在不行你就先撤回国内去!我和其他人都打算全力出击放手一搏……一句话,各尽其力!” “小邱,老街这里是整场战役最重要的环节,我相信你的能力,也信任你的勇气,因此才把我们的命运交在你手上!” 张绍华坚毅的目光在邱健脑海内如晨星闪烁,邱健在热血沸腾的同时更加体会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沉。 这是场以快打慢、以小打多、以有备攻不备的战争,也是场要求统帅有着过人的胆量、乎常人的冷静和眼光,更需要手下的将士有着钢铁一样的决心和意志! ******************** (很抱歉,这几天烧了,更新来迟,给大家的阅读造成不便,请多多原谅!) 第三十五章 渔人之利 张绍华带领第一营的士兵们不走大路,急行军穿插进树林走了一段路后,和周英杰的第三营会合,一起在夜幕的掩映下上了早准备好的船只,顺着红河悄然南下。 战士们在船舱内有秩序地坐着吃东西或休息,偶尔响起的窃窃私语声很快被夜风吹散,张绍华站在船头,聆听着“哗哗!哗!”的船队破浪之声,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两岸起伏连绵的山峦上,心中还是有点庆幸预测中的大雾果然按时来临,他们才可以趁法军乱了阵脚之机走水路抢时间。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反复梳理整个计划,唯恐有些许疏漏。 越南自古就分为南北两大部分,相对富庶繁华的南方人非常蔑视穷山沟里的北方人,南方人认为他们才是纯正的“越南人”,中部的称为“中圻人”,越北的是“北圻人”,属于低等种族。 19世纪中叶,法国入侵越南与柬埔寨,并开始对越南和柬埔寨进行残酷的殖民统治。法国对越南实行“分而治之”、奴化和掠夺等殖民政策。把越南分割为南圻(交趾支那)、中圻(安南)、北圻(东京)三个部分。并把南圻作为“直辖领地”,东京为“半保护地”,中圻为“保护地”。并将这三个地区(其中包括老挝)与柬埔寨一起组成所谓的法属“印度支那联邦”。 法国殖民者的军队主要驻扎在南方几大沿海城市,北方兵力最集中的则是河内,而北越复杂的地形和崎岖的山路正好成为天然屏障,中华村几大脑借鉴后世北越成功守住半壁江山的经验,一致认为值得趁此机会放手一搏! 让越南人和法国人在老街及红河沿岸开战,中华村精英尽出倾力一战,并动周边越南抵抗组织一举攻占河内,成功后开放边境,让滞留在中越边境的华人大批进入,从而夺取北越大地的控制权,这才是张绍华他们的战略目标! 只有摆脱法国人的钳制,拥有独霸一方的自主权,有了这样的地盘和底气,才谈得上兴建兵工厂、大规模建立军队,才谈得上回国抗日。 但是……但是…… 张绍华的心跳一下一下逐渐变得沉重,他们要挑战的是当时世界第二大殖民帝国,正所谓人家拔根毫毛都比自己的腰粗,这场仗打下来,他们这四十七个来自后世的华人,还能剩下几个? 王云生默默站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这次北上的是法军第三师第二六旅和第一四旅,兵力大概在1万人左右,是法军在北越最精锐的部队,这次佛兰可算是动了真气。”周英杰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到张绍华身边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语调虽然平淡,然而却透露出他心底的担忧:“还有莱州那边的驻军也在往老街移动。” “这个周营长不必担心,莱州今晚就会易主。”张绍华的语气轻松,神态笃定地和王周二人说:“莱州靠近老挝,老挝那边的抵抗组织也参与这次行动,配合我们派去的人以及当地游击队并肩作战,把莱州拿下来不是难事……佛兰把这两个旅调走,河内剩下的兵力应该不会过一个旅。” 据玄武队的战士们探知,法军在北越的驻军加上最近从南方调来的大约在两万三千人上下,这两万多人中有一万分散在各大小城乡,一直以来都是倚仗先进精良的武器来欺压贫穷落后的越南人。 王云生有点担心邱健,想了想还是直接说:“老街里里外外加起来也就5ooo多人,有一半是老弱妇孺,我们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他们能守得住多久?” “我给他们留下了邱健!”张绍华一拍船栏说:“邱健这小子有勇有谋,够胆气,老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一批缴获的武器,若叫他拖住敌人三两天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打鬼子?!日本兵比法军可怕一百倍!” “法军用的迫击炮是81mm口径!妈的,比我们用的还大!”王云生摩拳擦掌地说:“幸亏咱在镇外伏击战里也有不少收获,嘿嘿!”第一营从卢克的辎重部队手里缴获了一批武器包括16门火箭筒、3o多门81迫击炮、11门平射炮、12门重迫击炮、多挺轻重机枪、连火焰喷射器都有好几个,还有几辆没有被炸坏的军用卡车! 这批战利品到手,可把大伙儿乐坏了,铁坤当时直说:以后谁还花钱买武器?用敌人的东西来武装自己才是正道! 周英杰一直摸不清这群中华人的来历,只觉得这批人和国内所见的同胞太不相同,非但见识非凡,而且眼光特毒,这当下听到张绍华说连老挝人都拉了下水,他对张绍华等人的部署更加佩服的无以复加,用恍然大悟的口气说:“张帅,古人是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不出门都能治天下!周某佩服,佩服啊!呵呵!”他和李佳一见如故,不知何时也开始学李佳称呼张绍华为“张帅”。 江面上雾气越来越浓,船夫们不得不稍微放慢度,张绍华努力聚焦凝视远处岸上的动静,用开玩笑的口吻低声说:“不出门?我最近跑的地方还少了?呵呵,周营长要夸我也另外找个理由啊,话说回来,我们这样昼伏夜出地赶路,也需要两天才能到达河内,大家注意隐蔽,让战士们养精蓄锐,到时候打个漂亮的短平快才是正经!” “我只知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张帅能把我方放在渔人的位置上,必能占尽上风!”周英杰正色道:“程普曾说:与周公瑾交,若饮醇缪,不觉自醉。张帅有此等胸襟眼光,堪比当年三国周公瑾!不枉周某千里迢迢前来追随。” 张绍华知道对方素来以儒将自居,而且是个受过正规培训的军官,到没想到今天他说出这番话,可见他也参透了自己和铁坤等人定下的战略方针,能被内行人惺惺相识也是件痛快的事,他不禁高兴地笑起来:“呵呵,你比我更象周瑜!这场仗就看你怎样火烧赤壁了!” 第三十六章 硝烟四起 1936年5月27日,日本外务省复文国民党政府外交部,声称增兵华北并不违反国际惯例。 5月28日,天津学生、工人、市民万余人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头,用游行示威来反对日本增兵华北。 6月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正式成立,表大会宣言及抗日救国初步纲领。 民族危机象一把火,点燃了大部份早知早觉的中华儿女之心,抗日救亡的呼声如潮浪一波一波冲向海岸,激起千堆雪! ****************************** 1936年5月31日,张绍华率领一营三营的将士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往河内的同一时间,越北大地上处处硝烟四起! 由于老街及红河沿岸生暴动,佛兰紧急下令下辖所有法军驻地进入一级戒严状态,结果每个地方的法军都四出缉拿怀疑和游击队有关之人,当地居民稍作反抗便被冠以通敌罪抓拿、严刑拷打,甚至当作反抗分子处理----就地枪毙,连同他们的邻居亲友都受到株连。 邱健等人拿下老街古镇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一日,农历四月十一,越南北部的人民在恐怖中瑟缩,在愤怒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用白色恐怖来令被统治者乖乖臣服,这历来是法国殖民者在法属印度支那管治区惯用手段,一直百试百灵,法军用得得心应手,他们坚信这次也不例外,只要杀掉一批,剩下的就不敢乱来! 但这次他们算错了,法国人做梦也想不到这片土地上多了一股新生力量,这股力量犹如海底地震,一旦爆必将引起大海啸! 当天的夜幕刚拉下,如同有人按下设置好的定时炸弹,莱州、奠边、巡教、太原、三岛山、宣光等地先后爆数场大规模的袭击战,成群结队的越南游击队从山沟沟里、密林深处窜出来,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猛烈冲击当地的法军驻地! 这些越南人非常强悍,有炮的用炮炸,有枪的用枪扫射,没炮没枪的用柴刀,用长矛,用铁耙,他们既不冲锋,也不呐喊,一个个敏捷如灵猴,眼睛雪亮,幽灵般出没在阴影里、角落中,冷不防给法军迎头痛击,把毫无防范的法军杀得晕头转向,集结起来要冲过去剿灭,结果一踏出大门就被预先埋好的地雷炸得支离破碎,嚎哭连天。 游击队所到之处,当地民众纷纷响应,个个都抱着一个想法:这次不把法国人干掉,死的就是咱们!谁都想活下去,谁都不想死在屠刀之下,生存的意欲鼓舞着这些平日倍受压迫的顺民,积压多年的怒火在混乱中喷了…… 河内,印度支那管治区总督府。 来自四面八方的告急电话电报把差点把佛兰逼疯,他对着电话又吼又叫,完全失去绅士风度和平时的冷静。镇压下去,必须!他焦虑不安至极,脑海里除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暴动镇压下去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他忍不住冲着手下大声叫道:“谁说他们要打河内?!见鬼!中计了,中计了!” 上次提议稳守河内的上校很是尴尬,和其他人彼此面面相觑,对他急调军队北上的命令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这是个漫长而难熬的夜,佛兰和他的手下为调度兵力忙了大半夜,在确知该北上的部队都基本出后,看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带着血腥带着硝烟味无声降临…… 下属们都先后告辞回去休息后,同样住在总督府内的总督夫人过来劝佛兰回去睡觉,他烦躁地瞪着眼睛把夫人赶走后,剩下他自己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满腔凌乱无法排解,不停地看表看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在心里估算着救援部队的进程,恨不得他的兵团可以插翅飞到前线! 凌晨五点多,黎明前的至黑至暗。 一夜未眠的佛兰觉得闷热难顶,就推开窗从总督府二楼眺望开去,但见整个河内都沉睡在白茫茫的潇潇夜雾里,湿重的空气劈头盖面地扑将过来,他不得不用力深深呼吸才不至于有窒息的感觉。 “轰!轰!”、“轰!”数下炮声震天响起,紧接着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佛兰瞪着远处隐隐闪亮的火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的上帝,越南人真的攻到河内来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冲到电话旁,拿起电话就摇,在惊觉电话成了个摆设后,他愤怒地捧起电话狠狠往地上一摔,“哐!”一声,这台雕花镂金的电话随之裂开,成为今天的第一个牺牲品。 “来人,来人!”佛兰的怒吼声响彻寂静的总督府内外,他要紧急召集手下兵将,第一时间组织防御和反击! 一时间总督府内灯火通明,传讯兵们被佛兰指点得跑出跑进,脚不点地忙着去找人----他们很无奈地现整个河内的电话忽然全部哑掉。 最令佛兰吐血的是明明几个小时前还运作正常总督府的通讯房竟然被人端了,里面通宵值班的电报兵全部横尸在地,报话器电报器统统不翼而飞! 佛兰有种很不妙的预感,中计了,真的是中计了,已经掉进陷阱里了,也许一切都太晚了…… 他只希望威武的法国陆战队可以大展拳脚,把狡猾的越南人送进十八层地狱! 是的,太晚了,传讯兵们很快飞跑回来把更坏的消息带给他:他手下的得力战将一个也找不到了! 就在佛兰暴跳如雷的当儿,张绍华所率的一千多名中华村战士加上两千多名越南抵抗组织的精英已经兵分六路,轰掉了南北两个炮楼后,把折腾了一晚疲惫不堪的法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如猛虎下山长驱直入,分别扑向陆军指挥部、陆军驻地、陆军战车部队、总督府、河岸码头的守备部队、及铁路旁的运输部队。 法军很快被无情的枪炮吓醒了,求生的本能令他们不用等上级命令就直接拿起兵器,三人五人结成小组,利用建筑物为掩体,开始反击! 第三十七章 雾夜恶战 中华村的战术本来就是切断敌人彼此呼应的所有途径,把法军分开几部份围而歼之,目前几个部队一经到位,当然马上动猛烈攻击,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 战况渐趋激烈,双方都来不及修筑战壕,大家逮住什么是什么,中式牌坊、法式石楼、越式竹楼、路边稍微粗大的棕榄树、影树、甚至灯柱、铜雕、长得茂密的竹子丛等等全部被用来做掩体,轻重机枪步枪交叉扫射,中间夹着炮声隆隆,硝烟和夜雾一起蒸腾,整个河内城都陷进熊熊战火中。 城内各等居民大部份吓得魂飞魄散,谁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纷纷躲进衣柜里、床底下、地窖里提心吊胆熬时间,求神保佑望天打卦。 张绍华带领青龙队全体队员以及第一营二连的部分将士的要任务是总督府。 这座三层楼高的法式建筑物黄墙红瓦,一排排拱形的窗户上照例有精致美丽的浮雕,个别窗户前还有个飘出的露台,总督府外围是一个占地很大的花园,最外围除了铁阑珊还有成排成列的高树环绕,内层矮树绿草都修葺得很整齐美观,中间点缀着一盏盏晶莹透亮的路灯,处处流露出法国人优雅浪漫的生活方式。 总督府大门前是一个过一百平方米的平台,过半层楼高的平台上摆着几大盆翠绿的矮松,平台两边有通花围栏拢着,围栏一直延伸中央的石阶尽头,从石阶走下来,不到五米处有个很大的喷水池,正哗哗地喷着水柱,水池边缘上伏着几个硕大的铜雕,显得煞有气势,这座总督府整个格局尽显殖民者在此地的优越感和主人地位。 张绍华带领部队已经铲除总督府外围的卫兵,顺利进入花园,潜伏在黑暗和夜雾中,把总督府团团包围,队长杨凡、何复生等人早已攀到树上占据高位,二连一排排长孙克勤和他手下的兵则埋伏在花园每个角落,封锁总督府每个出口,他们把花园里9o%的路灯都悄悄弄熄了,很仁慈地留下平台上的那两盏、后门以及建筑物周边那三两盏照明,法军只要一露面就成为枪靶,无所遁形! 总督府和其他重要机构一样,附近基本很难找到比它高的建筑物,而且花园很大,花园入口前还是个宽敞的小广场,你想远距离从高处正面狙击?想都别想! 这点张绍华在战前就考虑到了,因此他和萧庆云两人早早隐身在东面浓密的高树下,李佳就藏在树顶,居高临下把整个平台尽收眼底。 城中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和厮杀声在天际回旋,总督府内的人很快就现情况很不妙: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不说,连本来在进进出出的传令兵都开始有去无回,到他们留意到三名法军急步奔下平台,刚走过喷水池就被冷枪撂倒,他们才现敌人已经杀到家门口了! 佛兰惊怒交加,匆忙指挥府内的卫兵守住前后门以及各个露台位,紧闭的窗户悄悄打开缝隙,藏在后面的士兵用枪口寻找猎物…… 张绍华看到对方的布置顿时眼睛亮,好!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打个手势,萧庆云一声令下,随着“砰!”“砰!”的枪声争先恐后响起,那些企图从露台上、窗户后瞄射的法军纷纷中枪,刚在府前府后走出来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机枪扫过,立即搁下十数具尸体,剩下的慌忙逃窜进去,死死关上大门。 关上大门有什么用?“哐哐哐!”十几下硬物砸烂玻璃的脆响后,那些被战士们投掷出去的手榴弹破窗而入,随即在建筑物内四处开花,沉闷的爆炸声和玻璃震碎声过后,里面开始有火光燃燃,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叫骂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连串的枪声,应该是有人急起来对着外面胡乱扫射,生怕敌人趁乱攻进来。 张绍华回头看看开始白的天色,再低头看看表,五点47分了,时间紧迫,天一亮他们就陷入被动! 这时,孙克勤也火了,他一挥手,士兵们对准有人开枪的窗户又是一轮手榴弹砸过去,嘭嘭嘭很快就把对方炸哑了,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带领手下士兵先撞开后门直冲了进去。 看到进攻开始,埋伏在喷水池附近的战士也从藏身之处跳出来,端起枪就往平台奔去。 这时,总督府内出现霎那不寻常的死寂,张绍华眉尖一跳,他身边的萧庆云已经站起来,一副蓄势待的样子! 果然,被炸开的大门后猛然间枪声大作,几道火舌不停喷射出子弹,刚冲上去的几名战士顿时变成失去生命的麻袋颓然倒在血泊中,楼上的露台上也冒出几支枪,对着石阶和花园疯狂扫射!后面的战士们忙闪到平台下,纷纷举枪还击,外围的后援重机枪也立即开火把大门封锁。 “阿萧,过去让他们暂时停火!”张绍华聆听着大楼内的动静,忽然向萧庆云下令。萧庆云愣住了,无意识重复他的话:“暂时停火?为何?” 张绍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大楼内的橙色灯火之光在他澄清的眸子里跳跃不定,更加显得沉着睿智,萧庆云心头不禁一凛,低声应道:“是!”立即弯腰窜到前方机枪手那边。 第三十八章 攻陷河内 按照张绍华的命令,前方的攻势一停,两边侧翼立即起进攻,作为配合,后面也增加一支小分队冲进去,一轮枪战肉搏后,不到十分钟,前方大门果然再次响起机关枪扫射声,然后从里面冲出十多名法军来,他们边跑边盲目开枪扫射,企图突围出去…… “打!”张绍华一声令下,机枪手马上用子弹去招呼对方,“突突突”就倒下一排,剩下的慌忙趴在地上或者躲到矮松后,措手无策。 大门“砰!”地被踢开,一群人出现在门洞内,男女老幼都有,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印度支那总督佛兰及其夫人、孩子,还有管家保姆家庭教师之类的杂役人员,他们跟在佛兰身后,两名卫兵开路,几个卫兵断后,战战兢兢地往外走。 萧庆云忙回看张绍华的反应。 鉴于兵家常规,与其把敌人逼到穷巷,引起敌人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的决心,不如给对方留一个“活眼”,用错觉来把敌人赶进口袋里再狠狠打击,这样才能达到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张绍华决定从后面侧面攻击,留一条路把他们逼到大门前,现在目的达到了,下一步该怎样? 张绍华不动声色,向萧庆云打个手势,特战队员立即扣动扳机,先把露台上的暗钉拔掉,大家心里都有数,大门后还藏着一个机枪手,也许还有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从里面还在“兵兵乓乓”响个不停的枪声可以知道大楼内的法军还在顽强抵抗,中华村的战士们肯定是给绊住了,法军仗着地形熟悉和敌明我暗的优势在做垂死挣扎。 佛兰站在灯下仓皇地张望逐渐变得灰白的天色,虽然花园里的白雾开始变淡,但雾气中还是看不清喷水池后、灌木丛里有多少敌人在埋伏等待。他今天才算明白到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总督府是呆不下去了,那些野蛮的越南人竟然连用来以防万一的地道入口都抢占了,除了眼前这条大路,似乎别无选择。 他挺胸凸肚走在妇孺前面,摆出一副保护妇女儿童的样子,其实自己利用前面那两名卫兵做人肉盾牌,两侧还有管家园丁,他本来就身材不算很高,正好成为包子中的肉馅,你想瞄杀他还真是没那么容易。 这是他的算盘,按照国际惯例一般不得射杀无辜平民,他想拖时间等天亮雾散,想找机会反击突围,或者等外面的军队能杀进来,总之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能用这招把这些越南人干掉一个是一个。 张绍华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佛兰要干什么,偷袭河内的战役绝对不能拖时间,越早解决越好,否则将陷入被动,牺牲的中华村战士就会增多,后面的连串计划也将受到直接影响,那时候中华村的人要在北越站稳脚跟就要付出多几倍的代价! 他皱皱眉,果断地从喉咙底出一声低叱:“打马!留活口!” “嗖!”一颗子弹从树上射出,穿破白雾划开水气准确地射穿前面一名卫兵的左肩,带着热烫的鲜血钉进佛兰的右胸! “啊!!!”佛兰夫人的尖叫声平地而起,叫声中“噗!噗!噗!”几下,他们身前身后的卫兵先后中弹倒地,连哼都来不及哼半声。 佛兰人往后挫了挫,只觉得胸前一热,像被火苗灼了一下,接着有东西滚滚而下,他再笨也知道中枪了,但还能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飘渺的雾气,半天没反应。 “投降!命令你的手下立即弃械投降!否则统统枪毙!”萧庆云藏在石柱后用刚学会不久的法语大声叫过去,叫声随即引来大门后的机枪扫射,打得石皮飞溅,子弹乱飞。 投降?法国人向越南贱民投降?佛兰一时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也许是剧痛令人迟钝,他就站在那里死死握住手枪抢柄不肯表态。 “投降!最后一次机会!”萧庆云大喊:“三下!一……二……” 佛兰回头看看身后的妻儿,在对方叫出“三”之前无奈地放下枪,大吼着:“投降!投降!”人颓然往后倒在佛兰夫人的身上。 ****************************** 攻陷总督府后,其他各部队也先后传来捷报,1936年6月1日清晨,法国殖民者在河内的陆军指挥部、陆军驻地、陆军战车部队、总督府、河岸码头的守备部队、及运输部队全部被中越混合兵团占领。 战后粗略清点了一下,法军伤亡人数在3千以上,中越混合兵团416人伤,113人阵亡,最令张绍华等人偷偷庆幸的是,幸亏伤亡大部分是越南游击队和投靠中华村的华人,穿越者2o多人受伤,暂无牺牲。 王云生等人忙着清点战利品,二营营长李东海则负责安置俘虏,三营营长周英杰的任务是维持城内安定,对法军残余进行最后剿灭。 张绍华站在总督府三楼眺望河内,心里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河内打下来了,但北方还有近两万的法军,法国殖民者在南方的军队随时会北上,他们还面临很多挑战! 而最麻烦的就是,这一千多名战俘该怎样妥善处理? 第三十九章 江山归我取 红彤彤的太阳就在天边升起,透过厚厚的云雾费力地把光和热洒在这片土地上,空气中的水份把阳光折射出壮丽的赤红色,让每个沐浴在晨光中的人为此瑰丽的景象震撼。 张绍华从这座总督府三楼的大露台往下看,放眼晨雾渺渺的越南古城,可见城内层层叠叠参次错落的屋脊如鱼鳞,偶尔会有几栋鹤立鸡群的法式建筑物,像不和谐的音符冒出来破坏这充满东方情调的乐章。 这座城市和人间所有城市一样,盛满了凡尘俗世的喜怒嗔怨,无数人在这里被心中的yu望驱策着,每日营营役役,在滚滚红尘里挣扎,把辛酸苦辣尝个遍,更因为其独特的历史因素而背上奴隶的枷锁,比起其它城市来多了一份辛酸和屈辱。 这时,城内的居民在确认枪炮声已经平息,而且也听到街头巷尾的喇叭告示,纷纷走出家门打探,在约莫弄明白了所生的事情之后,不知不觉成群结队地走向总督府前的广场,想亲眼看看河内的新主人。 无论是越南人、华人、老挝人甚至是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他们都对竟然能在一夜之间打败法国宪兵占领河内的人充满好奇。法国,这个号称欧洲头号陆军强国的庞然大物,在东南亚及非洲美洲所向披靡,殖民地遍布全球。越南人民自从1884年沦为法国殖民地后,民间抵抗活动一直没有停止过,但也从来没有成过气候,这次是谁,是谁敢挑战欧洲霸主之一的法国?! 人群从四面八方慢慢流向总督府前的小广场,很快小广场挤不下了,后面来的人逐渐填满附近的长街窄巷,所有人都先是对府前铁门两边英气勃勃的卫兵们指指点点,一致认为这些士兵无论军服装备还是精神面貌和以前躲在树林里作战的越南游击队都有着天渊之别,和他们的猜测有很大很大的出入。 卫兵们严肃地绷着脸,保持队形把人群隔离在两米之外。 大家张望够了,最后,人们的视线穿过铁栏、穿过花园落在露台通花瓷雕后的男人身上,由于距离颇远,大家看得并不真切,但见此人站在静静站在那里,和风吹得他鬓衣襟飞扬,无声无形中竟能给所有人一种静如山岳的感觉……不,也许山岳并不足形容这种感觉,应该是雪峰,那被白雪掩盖的雪峰,高峻清寒的表面下掩藏着可雪崩地裂的力量。 这是一个强势男人自身体内部的气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势! “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渐渐蔓延开去,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一身黑衣的亚裔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有的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将军,不然不会有这架势!”;有的人就说:“会不会是阮氏王朝的后人?为祖宗打翻身仗!”;于是就有人指出:“不可能,阮氏家族的人一个个矮墩墩的,哪儿有这么高大?”还有人说:“是中国人吧,我看像是我们华人!”…… 更多的人在忧心仲仲,有人在担心:“法国人肯定不会甘心认输,他们能斗得过法国人吗?”;这话引起很多人的忧虑:“是啊,要是法军反攻,我们就惨了!”;“是啊,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次真是折腾了!”;有的老年人甚至喃喃念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保佑我们全家平安,不要受到牵连……” 有的人则说:“听说造反的土匪都不会善待沦陷区的人,不知道这帮人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 张绍华默默俯视下面涌动的人群,很多往事在脑海里翻滚,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和以前站在南宁或其它城市的高楼大厦上往下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下面这些人,全部都是他要面对的芸芸众生;眼前这个城市,就是他即将掌管的第一个大城市;中华村的势力必定要移植到这里生根,将来条件许可,他要把这里变成一个全新的华人大都市! 这个城市的命脉,此刻就握在他们手里;这些人的命运,也握在他们手里! 张绍华第一次领略到了“一览众生小”的震撼! 如果说每个城市都是一个生命体,那么,脚下这些民众,就是这个城市的心脏和血液,恍惚间张绍华有种错觉,他似乎看到自己伸出手去,这颗古老的心就在他手里一下一下地跳动颤栗…… “张帅,邱健在老街来急电,法军在我们走后同一天下午就抵达老街,并对老街起猛烈攻击,双方都伤亡惨重!”何复生一溜小跑奔上三楼,站在露台门后低声禀告:“萧大队让请示是否援军!” 张绍华没有回身,他把自己从茫茫思海里拉出来,整个北越的作战图在他心底缓缓流过,镇定地说了句:“复生,告诉邱健,必须多守两天,大部队很快就会前来支援!” “是!”何复生挺直腰杆行了个礼后小跑离开。 太阳越来越亮了,慢慢变成个黄色的光球,地面的雾气早就蒸得无影无踪,满城满街都是斑斑驳驳的阳光,下面的人群却还聚在那里不肯散去。 王云生“噌噌噌”地迈着轻捷的步伐从后门跑上三楼,一看到张绍华的背影就乐呵呵地说:“张执,我们这次财了!法国佬居然有2辆1t-35型轻坦克!”边说边走过去把手中的清单本子递过去。 1t-35型轻坦克! 这是捷克在3o年代依照英国“卡登-洛伊德”轻型坦克研制生产的轻型装甲车,这个车型经过无数次改良完善,最后才正式投产,属于性能非常好的坦克车。 该车战斗力全重为1o.5t,乘员4人,有一门37mm的火炮,装有72穿甲弹和榴弹,还配有1挺7.92mm并列机枪和一挺7.92mm前机枪作为辅助武器,威力相当大,最有意思的是这坦克还采用了气动换档机构,驾驶员开起来就省力很多,这是其它坦克所少见的设计。 他们都记得乔治找来的资料上提到,该1t-35型轻坦克1935年正式投入生产,当时不过生产了2oo辆左右,这佛兰竟然弄了2台过河内,都算神通广大了! 听到这好消息,张绍华很高兴地转身接过来浏览了一遍,现除了这台令人惊喜的宝贝外,还有手枪、步枪、捷克zb26机枪、手榴弹、法制迫击炮等等步兵武器,以及两架军用运输机、一架小型客机(应该是法军高层乘坐的飞机)、德产卡车二十多辆、两栖卡车四辆、十多辆装甲汽车、装甲运油车等等,看着这些熟悉的武器名字,连张绍华都有种一夜暴富的痛快,他忍不住笑起来:“这次我们真是了,这1t-35型轻坦克咱再研究研究,光照抄都可以抖起来啦!呵呵!” 他还愁着就算兵工厂搞起来了,欧美的国家肯定不会卖坦克给自己,光靠图纸要自己生产坦克不知道要试验到何年何月,没想到佛兰竟然有现货在,那简直是比中福利奖券更好运气! 王云生眉开眼笑一个劲儿说:“真不是盖!老天爷派咱们回来就是要灭日本鬼子的,看!这不连飞机坦克都给咱准备好了!” 是的! 王云生无意中的话让这两人同时一震,彼此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这次他们攻陷河内的大动作,这肯定是历史上没有的,越南人收复老街也是没有的,历史,必定就在这里走向了另一个分叉路,整个世界的未来必将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改变,是他们这群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吗? 或者他们只是上天派回来的一把旗子,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该生的还是要生,时代的*会把他们辗得粉身碎骨?! 不要多想了!张绍华暗暗喝令自己:走好每一步,就等于赢了整盘棋! 这时,王云生探头看了看下面广场涌涌的人头,不由得低声笑骂:“他娘的,一窝蜂挤在这儿,总不会是要造反吧?” 张绍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快出个安民告示,不然他们来个依样画葫芦,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什么的,也来和我们开打,这可麻烦了!” “照老街的做法差不多吧?”王云生精明得很,一下子就领会到了。 “嗯。你再挥挥,找几个有名气的老华侨聊聊,继续完善。”张绍华走进里面,眼睛一时有点不适应光线忽然变暗,只觉得屋子里黑影膧膧,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走过来,他眯起眼看了看,李佳? 她怎么来了? 李佳擦擦额上的汗,边走边说:“原来你躲在这里!佛兰的老婆在那边闹翻了天,李东海根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还不过去看看?” 王云生皱起眉头问:“她闹什么?” 李佳白了张绍华一眼,语气里带点抱怨嘀咕:“还不是你们的团长说要留活口?现在好了,这胖子还死不去,但失血很多,在教会医院里奄奄一息,他老婆闹着要人道对待,说什么一定要我们救他老公,还要求过去照顾胖子,不然就和两个孩子一起自杀!” 她其实很不满张绍华的命令,什么留活口!一枪崩了多干净,省得留下来后患无穷!现在看看,麻烦出来了吧,这个总督夫人的口才了得,噼噼啪啪地说得李东海差点来不及听翻译的话,要让这事闹大了,把俘虏们和城内的法国平民都煽动起来就糟糕透顶,这和捅马蜂窝没分别! ¤¤¤¤¤¤¤¤¤¤¤¤¤¤¤¤¤¤¤¤¤¤¤¤¤¤¤¤¤¤ 由于本文开头第一卷是从法国手上抢地盘,和法国人争夺越南、老挝等地(当时叫寮国),因此在作品相关附上这个欧洲大国的殖民地一览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随意看看,谢谢支持! 第四十章 华庐监狱 张绍华问:“不是让教会医院全力救治么,伤得太重?” 他也没想到李佳这娘们真狠,说明了留活口,这姑娘肯定不甘心,因此才一枪射穿胖子的右胸,碎了肋骨伤了肺叶,在这3o年代的河内抢救起来肯定麻烦重重。 李佳瞪了瞪丹凤眼,说:“听说右上肺叶要切除,肋间动脉断裂,什么库藏的血液不够,这胖子的型号有点别扭。” 王云生看了看张绍华的脸色,问了句:“李东海没把佛兰的家眷和其他人隔离开?” 李佳扁扁嘴:“女人撒泼起来,李东海会有办法?” 李东海穿越前是广西大华化工厂的技术工人,今年才24岁,本身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小伙子,这是他第一次参战,现在被佛兰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甩过来,加上她那两个孩子哭得可怜,其他原总督府的管家杂役也在七嘴八舌求情,把他和几个手下头闹得都大了,也狠不下心来粗暴对待,只好央李佳来班救兵。 张绍华把清单的本子还给王云生,郑重地说:“王营长,在老李他们来到河内之前,你和周营长合作,先把城里的安民措施好好落实,尤其是那些法国平民……我去李营长那边看看。” 王云生是天津人,今年29岁,这几年一直在走南闯北做生意,是个见过世面跑过江湖的人,人很精明,也很讲义气,深愔人情世故,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会滴水不漏地处理得好好的,佛兰的事他也很清楚要害,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张绍华和李佳走出总督府后门,何复生忙叫上青龙队里的陈勇,让陈勇把黑色奔驰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一起保护张绍华外出,他和陈勇暂时被任命为张绍华的贴身卫士。 萧庆云再三叮嘱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必须提防从哪儿蹦个法国人出来刺杀绑架。别说张绍华了,其他中华村成员外出都要三五成群,不得单独外出,和后世美军在伊拉克一个架势,也不是胆小,而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法,没必要作无谓牺牲,制造更多的混乱。 李佳一钻进车里,还没坐稳就说:“四门奔驰轿车!这胖子连飞机都有了,还舍不得弄辆5ook开篷跑车来玩玩,真抠门!” 陈勇边开车边说:“开篷?开篷车有什么好,一开出去就吃尘吹风,这法国佬在这里开出去还得提防被人砸。” 李佳微笑着说:“大勇,你要是见到奔驰5ook,保证你一见钟情,不会说开篷车有什么好之类的话。” 陈勇问:“你在美国见过?”他们一直以为张绍华李佳等人是从美国回来的华侨。 “是啊,我见过啊,它看起来像德国海军战舰,很帅很酷,还是16o马力引擎!”李佳赞不绝口,还用手肘撞了撞一起坐在后座的张绍华说:“那简直是车中的经典绝唱!张帅,机会难得,你搞台来玩玩啊!” 她的意思是这种车是举世闻名的“梅赛得斯-奔驰”汽车公司(mernetz)在第一辆采用机械增压动机的跑车,前后总共只生产了354辆,遗存下来的寥寥无几,到了现代简直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国宝级珍品,现在他们回到1936年了,似乎不该放过和这传说中的豪华跑车结缘的大好机会,因此才出言怂恿。 张绍华正看着在车窗外不断往身后倒退的街景,他看到街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商铺会所招牌,招牌上中文、越文、法国交杂,煞是有趣;还看到部分专卖早餐的店铺照常开门营业,糯米粽子档挂满了大粽子,卖越北螺蛳粉的的摊档照样蒸汽冉冉,卖炒粉炒面的老板照样站在大锅前把锅铲翻飞,大汗淋漓……他正为此由衷感到高兴,忽然被李佳这么一撞,便随口说:“我看你需要的不是5ook,你需要一台77ok!希特勒也没你强悍……” 奔驰77ok是奔驰公司特意为希特勒制作的防弹汽车,车身用4mm厚的钢板制成,挡风玻璃足足有5omm厚,轮胎是钢丝网状防弹车胎,连后排坐垫靠背都装有防弹钢板,地板也被加厚到4.5mm,整辆车重量过5吨,它还配有一台排量为7655m1的v8动机,可产生第一辆防弹汽车。此车一共踩生产了17辆,大部分都毁于二战,到了现代仅存3辆,当然成为稀世珍品,张绍华曾经在资料上看过,对这台车印象深刻,5ook对他来说不过是玩具而已,根本没注意看。 他这话立即引起李佳的慨叹,这丫头很唏嘘地说:“奔驰车确实是车中之王,霸主地位从来没变过,对比之下小日本的丰田本田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哈!我就特喜欢二战中的奔驰卡车13ooo!造型一流,坚固耐用,把苏联美国英国出产的运输战车抛离几条街,根本不是同一水平……偶还大爱二战期间的将军们用的奔驰34o啊,那简直是轿车吉普开篷跑车的混合体,太萌了,偶每次看到就春~心荡漾……” 她今天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引起精神亢奋,忘记了何复生和陈勇不是穿越的,还在那里左一个“二战”,右一个“丰田本田”(本田汽车公司成立于1948年),“偶”啊,“萌”啊满嘴网络词汇,听得张绍华眼花缭乱,看到何复生和陈勇两人在偷偷交换怪异的目光,忙低声说:“嘿!你又想家了是吧?” 李佳瞄了张绍华一眼,趁机很正经地透露了个秘密给他听:“我当然想家了,欧大姐她们比我更想!前阵子听她和女儿侄子商量着要在明年春天过美国,还整天拉着唐嫣嘀咕,劝他们夫妻也把孩子一起送过去。” 她说的是穿越者之一欧清萍,也就是开始最大意见的那位大姐,她看着中日大战爆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就越来越不安,想着二战的战火将在欧洲亚洲甚至非洲燃烧,唯独美国本土没有卷入硝烟里,而且还趁机了战争财,这才打算把孩子们送到美国去。李佳注意到她和几个女人经常在密谋此事,觉得还是和张绍华说说,让他心里先打个底----团队里有人生了离心,虽然是为了孩子们着想,但毕竟是负面情绪,最好趁早解决,免得日后生出没必要的麻烦来。 张绍华眉间慢慢皱出个“川”字,把孩子们送离战火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毕竟带着这些妇孺参战顾虑多多……他本来想着等越北局势稳定下来,就把整个团体迁移到河内来,同时兴办学校,弘扬中华文化……但是,欧清萍的计划或者也很不错?可以选一批资质好的孩子一起派过去,有目的地让他们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对将来的建设肯定有益无害…… 思索中,车子穿过市区来到城市边缘了,很快在原法国殖民政府的华庐监狱前停下。李东海带领二营的战士们在此看守俘虏,以前这里关押的大多数是“政治犯”,也就是和抵抗组织有关,或者言论反法的越南人,李东海等人来到这里后很快就把9o%的囚犯放走,只留下小部分据查确实是作奸犯科的歹徒,腾出地方来安置这1千多名战俘。 张绍华才下车,李佳就抿着唇笑眯~眯地说:“张帅,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您听过吧?” 张绍华淡淡地看她一眼,心想你懂什么?我留着佛兰的命当然大有用场,你要是给我把丫给打死了,我才头痛呢!不过咱一个大男人也懒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没说话,抬头打量这座被后世越南战争时期的美国战俘讽刺地称为“河内希尔顿”的河内华庐监狱(hoa~1o~prison)。 华庐监狱由法国人于1886年至19o1年建于河内,一眼看过去占地面积相当大,外面高墙围得密不透风,墙头上还有带刺的铁丝缠绕盘踞,隐约可见到里面有绿树婆娑,有几排两层的楼房,一个个小窗户都黑沉沉阴森森的,不知道都有着些什么故事。 华庐监狱的大铁门两边的石墙上镶嵌着块大铜牌,上面刻着hoa~1o~prison几个大字,铜牌反射着阳光,金灿灿的很是刺眼。 张绍华被“华庐”这两个字搞得很窝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大步走过去和正忙着向他行礼的哨兵说:“他娘的,叫人把这牌子给我撬下来!” “嘻嘻!赶快去订做一个新的,叫‘法庐’也好,‘日庐’也好,反正就是别让咱张帅再看到这招牌!”李佳笑嘻嘻地在后面插嘴,她今晨跟着李东海来到这里时就第一时间和李东海说了,说了张团长看到肯定要火。李东海当时还说,这又不是中文,咱张团长才没那么抠字眼呢,等以后有空再换也不迟。 其中一名哨兵连忙大声答应了,小跑着去叫人。 何复生和陈勇也在后面小声议论:“法国佬神经病,hoa在越南文法文里都是华的意思,妈的,在这里搞个华庐,是不是在yy要把咱中国人都关进去?” 另外两名哨兵立即打开那扇侧门,让张绍华等人进去,其中一个说着要打电话叫李营长出来迎接,张绍华抬手制止:“不必了,李佳知道路。” 说完,他也不等李佳带路,自己绷着脸径直往里面走,李佳等三人忙一阵风似的在后面紧紧跟上。 ************************************* (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书友多多支持哈!炎炎夏日,愿《血色中华》能陪伴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季!欢迎随时多提意见,更欢迎多投票支持,谢谢!) 第四十一章 监狱风云 穿过阴沉的入口处办事大楼,沿着林荫道一路走过去,可见华庐监狱大致分成两大部份:北边是几排两层高的砖石楼,楼上铁窗森森,地下那层尤其给人铜墙铁壁的感觉。楼和楼之间还有几行平房,看起来应该像是食堂、仓库、悠闲室、肯定还有就是提审室、刑房之类的。 监狱的范围内种了不少叶子像麦粒般大小的影树,张绍华还记得,这种树树冠宽阔,叶形如鸟羽,远远看起来很像弯弯的凤凰羽毛,因此在两广一带也叫凤凰树,此时正值初夏,散开如华盖的树上开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凤凰花,在绿叶的映衬下就如烈烈燃烧的野火,充满了生命力。 南边有几个用铁网围着的活动场所,隐约可看到些篮球架在阳光下寂寞地愣在那儿,也不知道是犯人防风时用的,还是狱卒们的福利。 迎面而来的凉风把影树上的叶子抖得徐徐洒落,象柔和的细雨投进张绍华李佳等人怀里,带来一襟浅黄翠绿的温情,让人无法把这里和监狱联想起来…… “你们看,断头台!”李佳遥遥一指第一栋监狱楼房前面的空地,大家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见到一个三米多高的“门”字形木架,架子上吊着一把呈梯形的利刀,斜向的刀刃寒光闪闪,让人望而生畏。 木架下还有张钉死在地上窄窄的刑床,刑床两边很明显有些用来固定犯人身体的铁链皮扣,刀口下还有两扇可开合的木板,拼起来就是个圆形,该木板腥黑亮,透着一股浸透了鲜血的阴冷,一看就令人想起行刑时恐怖的场面,不寒而栗。 何复生面上乌云密布,他家里遭逢巨变,亲人都死在牢狱里,这里的氛围很自然让他想起在锦州的一切。 华庐监狱范围内到处都可以看到二营的战士们在巡逻站岗,这时,李东海带着两名士兵匆匆忙忙从第二栋楼门里走出来,远远就冲着张绍华抬手行礼,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形于色露于脸。 张绍华立即迈开大步走过去,很快就听到一阵阵乱哄哄的声浪传来,不用分辨都知道是法军俘虏们在闹闹嚷嚷,二营的战士们在大声呵斥,彼此语言不通,那几个翻译顾此失彼,简直是一团混乱。 见面礼后,李东海摘下帽子边猛擦汗,边低声把情况交待了一遍,张绍华点点头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才踏进第二栋监牢的大门,一股汗臊味扑鼻而来,最先撞进耳膜的是两个孩子尖锐的哭声,和一个女人在歇斯底里的怒叫声,其他人的吵闹声反倒成了衬托。 张绍华也不用李东海带路了,顺着哭闹声直接来到那间关押着总督府人员的大房间里门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直接走进去,但他停住了脚步,在门外低声和李佳、李东海吩咐了几句,李佳会意地点点头,很快向外面走去。 李东海也忙跑去资料室取了一大叠东西过来。 然后张绍华才一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个会议室,十多个战士荷枪实弹看守着九个大人两个小孩,那如临大敌的款儿让陈勇何复生等人暗暗摇头。 佛兰夫人正在冲着翻译大雷霆,一个女佣在哄孩子,管家卫兵杂役们本来在帮腔,忽然看到个一身黑衣,眉宇间不怒自威的亚裔男子稳步走进大门,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福兰夫人本来背对着门口,看到那翻译冲着谁躬身打招呼,立即霍然转身,和张绍华打了个照面。 “夫人,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我说。”张绍华和声细语地开口,客气里带着种无声的压力,硬是把佛兰夫人镇在那里,竟为自己在这个东方男人跟前失态而羞耻,忙低头用手帕擦干净了眼泪鼻涕,才抬起头正视着张绍华强忍抽泣说:“你就是他们的上司?”也就是这些造反的土匪头子了? 张绍华微微颔,佛兰夫人颇为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彪悍,其他人也默默看着他,会议室里出现瞬间不寻常的寂静。 他身后的李东海看到团长一进来,也没说什么,一句话就令这个浑身是刺的女人静下来,真是神奇! 李东海还不懂得英气内敛的威力有时候比形于色的霸气更有效! “总督伤势严重,我必须和孩子们到医院,你们,必须保证总督的生命安全!”佛兰夫人很快恢复了颐指气使的总督夫人派头,第一百零一次提出她的要求,张绍华还没表态,她就指了指角落里蹲着的卫兵杂役等人,大声说:“我们,不是罪犯,凭什么把我们关进监狱里?!” “对!对!我们不是罪犯!你们没有权把我们关押!”那几个总督府杂役纷纷大声抗议:“你们这样做违反国际公约!” 那法籍女佣一边给佛兰的小女儿擦眼泪一边说:“先生,请问孩子们犯了什么罪?请问我一个保姆又有什么过错?” 其中一名卫兵猛地站起来扯开嗓子干吼:“反对!反对虐待儿童!反对虐待战俘!”在旁边看守的士兵立即举起枪对准他,低喝:“蹲下!” 这声音传到隔壁附近的战俘牢房里,立即再次掀起和应的热潮,战俘们一棒接一棒地把这口号传下去,很快整层楼都在回荡着他们的叫喊声:“反对虐待!无罪!无罪!!”,这些人还同时敲门撞墙,出有节奏的拍子声,一下一下越来越群情汹涌…… “团长!又来了!”李东海低声说:“他们这样反复闹嚷,要不要杀掉几个镇压?” 他们毕竟都是缺乏实战经验的年轻人,心还不够狠,手还不够辣。 佛兰夫人得到众人的支持更加理直气壮地瞪着张绍华,蓝灰色的眸子里惊怒交织,更多的是出对野蛮人的鄙视和不屑。 对于那些已经被关进小号里的战俘张绍华倒是不担心,反正这几座牢房很坚固,任你再怎么闹,饿上两天也就没力气了,问题是他要好好利用手头这批战俘,为华人在越北建立新政权打下良好基础,这批战俘若能好好合作,就能事半功倍,更能避免很多节外生枝的无谓麻烦。 他在喧闹声中沉住气,迎着佛兰夫人喷火的目光上前半步,冷冰冰地朗声说:“夫人,如果您认为你们无罪,不该被关进这里,那么,请问原来关在这里,死在你们酷刑之下的越南人,又有什么罪?是否因为他们犯了反抗强盗入侵自己的家园之罪?!” 张绍华用流利法语说出这些话,严肃冷峻的嗓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在场的法国人顿时哑了,过了片刻,佛兰夫人才反应过来,为己方申辩:“我的丈夫当时已经弃械投降,救治他是你们的责任!我的孩子和佣人没有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你们无权关押他们!虐待俘虏和儿童,将会引起公愤!” 想到丈夫的性命就捏在这个东方男人的手里,她知道佛兰伤势严重,在这里耽搁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但骨子里的骄傲令她做不到向敌人低头央求,她虽然方才激动得又叫又哭,但那是愤怒的哭叫,句句话听起来都有道理,正气凛然,正因为此才得到其他战俘的支持。 他们是优秀的法兰西人,他们高贵的血管里,流淌着代表正义的鲜血! 张绍华也不和她吵,只是抬抬手示意李东海把从资料室取来的图片文档摊在长桌上,佛兰夫人和不远处的管家杂役们扫了一眼,都被那些照片上血淋淋的场面吓了一跳,只见那一大堆作为监狱记录素材的照片上全部是越南人在监狱里受刑的场面,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受刑者扭曲的身体、痛苦的表情通过黑白光影定格在那一刻,留下那一幕幕惨烈。 张绍华指了指其中一张黑白照片上的受刑者,抬起眼说:“夫人,您看这个男孩多少岁?” 照片上忠实地记录了这么一刻:两名狱卒把一个瘦小的男人按在断头台下,一个拉下上面的木板以固定犯人的头部,另一个在扣紧刑床上的皮带,悬在木架子上的刀刃寒光闪闪。 佛兰夫人的目光一落在这照片上,象被马蜂螫了一下般立即移开眼睛,苍白着脸鼻音浓浓地说:“我不知道!我要见我的丈夫!” ************************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推荐!无言感激!谢谢,非常感谢!!!!!) 第四十二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张绍华寒霜满脸,长久地盯着她看,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身上的凌厉之气隐隐流动,竟然佛兰夫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数盏明晃晃的无影灯笼罩着,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控制不住自己眼角的抽搐,嘴边的法令纹显得更加又深又长…… 横七竖八的黑白照片在桌子上象一条凝固的岁月之河,把在场的人都卷进冻结的漩涡里,会议室的气氛因沉默而凝重。 连那两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也收起眼泪,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人道?!呸!”张绍华低沉的嗓音打破沉寂,这“呸!”一声令那些法国人的心抖了抖,暗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绅士风度的东方男人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 张绍华嘴角泛起一个嘲讽的冷笑:“佛兰夫人,人道是什么?是一块遮丑布?是一个虚伪的谎言!……嗬嗬!奸~夫淫~妇是人人得以诛之的,除非他们自己也成了奸~夫淫~妇!当你们是施暴者时,暴力酷刑是必要的,是手段!除非你们也被人踩在脚下,是不是这样?” “我很想知道,当你们的屠刀向着亚洲人的头颅砍下去时,又有谁曾想过人道这个词?我还很好奇,起侵略战争的人有什么资格谈人道?” 他顿了顿,继续用文质彬彬的口吻说出冷森森的话:“公愤?这个世界若有公义,你们就该早早滚回老家去!夫人,您和您的丈夫之所以能在这里作威作福,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毫无公义可言!强、者、为、王,这,才是游戏规则!” 佛兰夫人张了张嘴,支吾了片刻却吐不出半个字来,真是被他这一字一句的话镇住了,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从反驳! 张绍华此话如同尖锐的利刀,一把剖开西方人虚伪的政治游戏面具,露出其狰狞的真面目,令其他法国人也出现短暂的思维空白,他们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土匪无所顾忌,敢做敢当,为所欲为! “砰!”,已经完全掌握了控制权的张绍华猛然间一拍桌子,似笑非笑地环视着这些俘虏,慢腾腾地说:“和您们的所作所为对比,我们这样算虐待?哈哈!你们谁要尝试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虐待?我想,你们会大开眼界……” 佛兰夫人看着张绍华黑黝黝的目光落在她和两个孩子身上,禁不住一串寒颤从头滚到脚,人类的求生本能立即挥潜能,朦朦胧胧间象个溺水的人看到远处有个救生圈在海浪中浮沉,忙挣扎着爬过去,伸出手去---- 只见她斜跨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两个孩子前面,强作镇定地说了句:“胜者为王?上帝才知道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我们的军队一定很快就会到来,佛兰死了,对谁都没好处……”她停了停,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先生,我们来个君子协议?” 跟随丈夫多年混迹官场,她也练就了一身决断和勇气,此刻意识到和面前这个男人讲道理撒泼,不如现实点,好好磋商寻求对彼此都有利的解决办法。 张绍华似乎没什么兴趣,爱理不理地翻着桌上的照片,一张张地仔细看,一副在研究用什么酷刑来拿他们开刀的姿态。 “先生,您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将来总督和我们,必定双倍奉还!”佛兰夫人一咬牙,在空气中画出个金光闪闪的大饼来,只要目前能保住全家的性命,将来的事将来再打算。 “哦?”张绍华提起一边眉毛,瞄了瞄她:“那你先叫外面的人静静,这儿吵得我想杀人。” 佛兰夫人反应很快,立即点了点头,说:“好,请让我出去和他们说几句话……嗯,让他们合作。” 张绍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和李东海打个手势,李东海和另外一名战士一前一后押着她走出会议室,让她去和那些战俘交涉,那翻译看了看张绍华的面色,很醒目地自动自觉跟了出去。 外面果然逐渐安静下来,张绍华耐心等待佛兰夫人被带回来后,才当着她的面问其他总督府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老管家和佛兰夫人迅交换个目光,得到夫人的肯后才站起来躬身道:“我等愿意合作,但请先生准许夫人和少爷小姐到总督大人身边去。” 张绍华放下手中的照片,淡淡道:“可以,夫人,我们这就去医院。” 李东海见这些闹嚷了几个小时的法国人总算服服帖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连忙命人把这些人分别关进小牢房里。 他今天才明白了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招这个道理。 他对佛兰夫人等人措手无策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对方的指责似乎很有道理----毕竟是太平年代过来的人,习惯了遵从道德约束,也习惯了善待儿童妇女,因此被对阿方逼到了墙角。 他横?别怕,你可以比他更横!这个“横”不是说你非要用暴力血腥去镇压,过度依赖暴力乃匹夫所为,尤其是你处于上风时,真理正义道理全在你这边,只要你逻辑思维够严密,就可以一句话一个套,一圈一圈,从容淡定地把对手引得自动跳进你挖好的坑里! ***************************** 走出监狱大楼,李佳带着几名战士和一辆囚车在外面等待,李东海看着佛兰夫人和孩子们上了囚车才松了口气,一直把张绍华等人送到停车场。 张绍华在上车前和李东海交待了一些细节,嘱咐尽快把监狱的管理搞上轨道,到时候留下一个连就可以了,其他两个连要随时准备参加战斗。 今天李东海亲眼目睹他们的团长是怎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越来越敬佩有加,加上最大的难题已经得到解决,剩下来的就不是大问题了,顿时抖擞精神,爽快利索地答应下来。 李佳在车里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启动,才和张绍华报告最近战报:“张帅,佛兰外派出去的军队沿途被各地的游击队切成小段小段来红烧,莱州、奠边、太原等地已经攻陷,北光、保河到老街那段成为法军的聚集地,是块硬骨头,越南人们咬不动,希望我们派援军。” 张绍华听到北光这个地方名眼内精光闪过,那里离江河镇不远,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战火烧到江河镇! “史蒂文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问。 何复生在副驾驶座回头说:“玄武队的兄弟们早在攻打河内前一晚就按计划把江河镇拿下来啦!自己家门前还能出意外?” 李佳知道张绍华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接过话柄说:“据说史蒂文和路易被软禁着,伊丽莎白和她从英国请过来的人也都和他们一起。” “嗯,等河内局势稳定了,把他们都送过来吧!” “西贡那边传来消息,法军已经挥师北上,动作比我们推算的要慢了几个小时。”李佳看着前面的囚车,似乎有点明白张绍华的用心:“你让我安排捐血者赶去医院,留住胖子的性命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张绍华摇头笑道:“小姐,不是整天打打杀杀才叫霸气!” 李佳乜了他一眼,牙尖嘴利起来:“哎呀,有人今天是‘老太婆摸电门----抖起来了!’,小小成功就以为自己成大神了!你以为人家会为了胖子一家放弃整个越南北部,和我们讲和?想得真简单!” 陈勇也表示不大理解,他在前面说:“是啊,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不过今天能令监牢里那些人安静下来也是个收获吧!” 张绍华摸了摸额门,忽然把话题绕得很远去:“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的新闻?” 特战队的每个成员都要收集研究全世界的重大新闻,对整个世界时局了然于心,但他突然这么一问,这三个人都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张绍华说:“5月3日,法国人民阵线在议会选举中获胜组成了以社会党里昂.勃鲁姆为总理的,有激进社会党人、共和社会党人参加的人民阵线政府。前几天他们表新闻通告,宣布6月4日法国勃鲁姆政府开始执政……你们想想,这说明了什么?” 陈勇还是觉得摸不着头脑,只好顺着老大的话往下扯:“我知道,法国人顶爱更换政府,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府名字我总也记不住。” 何复生仿佛悟到点什么,他思索着说:“嗯,张帅的意思是……他们权力更换频繁,内部出了问题?” 张绍华点头,简单地给手下几个爱将分析:“复生说得对,法国从道威斯计划到外长巴尔都遇刺(1924--1934)这一时期,法国国内政府更迭频繁,如果加上前一时期,共有17届政府执政,左右势力互相绞织,严重的影响了国家的正常展,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出他们的国力在世界大战后不停衰退,国内反战思潮泛滥……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政府内部的权力互相牵制……”他说到这里,看到李佳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亮光,就停住不说往下说了,话题一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呵呵!” 李佳听了他的话想到的是法国这样强大的国家,竟然和德军开火不到6个星期就投降,应该是和这些因素有关,刚想把这事拖出来说说就被张绍华截住,立即改口笑道:“嘻嘻,我就知道跟着老大,肯定不会吃亏!” 第四十三章 运筹帷幄 听到李佳这句:“嘻嘻,我就知道跟着老大不会吃亏。”陈勇回头正要说就什么,刚好看到这两人在会心微笑,很有默契的样子,这小子忽然看到点什么玄机,坏坏地奸笑着说:“跟着老大,我们肯定不会吃亏,你啊……就很难说了,真是未必!嘎嘎!” 李佳当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唇边荡漾起小狐狸顺利把鸡偷到手的甜蜜,故意冲着陈勇抛个媚眼,娇嗔道:“开好你的车!小坏包!”说着她轻轻推了推张绍华的手臂,带点性感,带点柔媚说出一语双关的话:“谁吃谁的亏,还指不定呢!” 现代的女孩子千姿百态,什么性格什么脾气都有,象她此刻流露出来的暧mei诱惑款儿,搁在2oo9年可算再普通不过了,随便砸个招牌下来都会惊飞一片,张绍华已经对她这套开始免疫了,但何复生陈勇却是3o年代的年轻人,也没去过夜总会青楼花街这样的地方混,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物?李佳这软绵绵的语音在车厢里回荡,这两人立即脸红耳赤,觉得她这话就在自己耳边呢喃,让人心跳加…… 何复生皱了皱眉,这李佳虽然平时人很不错,身手也好,完全可以他们特战队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但这姑娘整一个混世魔女,在他心里冰清玉洁的赵慧才是老大的女人,这当下自然心中有点不爽,立即拉下脸硬邦邦地说:“老大,佛兰要是死了,你还有第二手准备不?” 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颠簸中张绍华留意到了何复生的情绪变化,知道这孩子和赵慧亲厚,就温言道:“无论佛兰死不死,我们肯定要和法国人打一场硬仗的,佛兰,他的作用不在于与法国人的最终和谈,而在于我们要用他来拖时间。” 他心中也挺惦记着赵慧,很愿意她能尽快来到河内,但路上动荡不安……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张绍华没有把话说尽,他必须用佛兰来拖延来自南方的法军,通过外交斡旋来避免腹背受敌的危机,因为他们面对的情况很危险,中越兵团并非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下,彼此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才走到一起,拧成一股劲,由于他和中华村几大脑的苦心布置才旗开得胜,胜利鼓舞着长期受压迫的越南人,甚至作为盟军加入的老挝人。 然而兵贵士气,面对强大的敌人,这些缺乏严格训练的游兵散勇只怕经不起考验,一旦遭受重大打击,溃散起来肯定比散沙还快。 从统领全局的角度出,所有的军事机要都要通过他和萧庆云、铁坤的手,经过慎重过滤后才适当地分下去,那些越南老挝同盟军该知道的让他们知道,不该知道的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样对彼此的军心士气都有很大好处。 利用佛兰来挡住北上的法军,他要当作一场戏来做,还要高调地来唱,让盟军和占领区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件事,把己方已经掌握主动权的局面深入民心,对局势的稳定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们很快来到河内圣玛丽教会医院,该医院正为战后大批涌到的伤者而忙碌,到处可见伤兵患者躺的躺,挨的挨,医生护士及修女们忙得脚不点地团团转。 张绍华先把佛兰夫人及其一对儿女带到外科手术室对面的休息室,让她们亲眼看到三十多名中越兵团的小伙子们坐在那里排队轮候验血抽血,几个护士在那里忙乎,看完了,还让外科主任克里斯特和她直接交待了佛兰的伤势和手术进度。 和其他在战役中受伤的各国士兵们对比,佛兰不算伤得太重,只要有足够的血液保证手术能顺利进行,如无意外应该不至于丢掉性命。 在得知丈夫还没死,而且医院确实从佛兰被送到医院开始奋战至今,佛兰夫人无话可说,只好坐在手术室外搂着小女儿等待,她那十一岁的儿子很不耐烦地用鞋跟把椅子踢得“笃笃”响。 克里斯特看看站在一旁的张绍华,又看看在分散在手术室四面八方戒严的士兵们,心中很替他们的总督不值,还未能接受江山易主的现实。 张绍华很有礼貌地和克里斯特说:“感谢贵院大力支持,鄙人代表全体官兵向您们致谢!” 克里斯特很敷衍地和张绍华握了握手,颇为冷淡地说:“能为总督大人以及张大人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张绍华不去计较对方的态度,直接提出要求:“佛兰手术后,请贵院为佛兰夫人及孩子们安排一个独立单间,夫人要留下来亲自照顾丈夫,鄙人很欣赏夫人这样的法国女性。”当然了,让士兵看守着也是很有必要的。 佛兰夫人抬起眼向张绍华投去诧异的目光,茫茫然竟觉得委屈莫名,如果说他们法国人没有错,那么这些反抗入侵的亚洲人似乎也没有错……那么,到底错的是谁?!假如这个世界没有公义可言,难道连是非都不存在? 她无法理清思绪,这个东方男人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 最后,张绍华走到她们母子跟前,真诚地说:“夫人,您的丈夫一定可以很快康复,夫人和孩子们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出。” 佛兰夫人被他深邃善意的目光笼罩着,不知不觉放开小女儿站起来,拉起裙裾很正规地行了个屈膝礼,低声说:“鲁沙代表总督感谢先生的好意!” 张绍华从容地笑了笑:“鲁沙,很美丽的名字!” 佛兰夫人无法揣测对方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从小所受的教育令她很自然地作出条件反射----低下头,次露出女人的矜持,喃喃道:“谢谢!” 在她的心中,这是一个高贵淑女必须的礼节,但其他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张绍华像个国王般傲然立在那里,在接受总督夫人谦卑的拜见……所有人都不知不觉掉进了张绍华刻意营造的氛围里,克里斯特和其他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些法国人和越南人,大家都不能理解为何永远高高在上的佛兰夫人会对这个华人如此恭敬!莫非……莫非…… 这一幕经过很多目击者的口耳相传,立即在广大市民和士兵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大部分人开始对河内的新主人刮目相看,一个有能力有威信的强势新形象就这样逐步建立起来。 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后,张绍华还特意到各个病房转了一圈,问明了伤兵们的大致情况才匆匆离开,因为萧庆云派人送来口讯,邱健在老街那边来电报,说今天下午两点希望能和张绍华接通电话,他有要事必须和张绍华说。 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这是中越兵团占领河内的第一天。 张绍华等人赶回总督府时人群已经散去,河内城内外都相对平静,大部分人抱观望态度,虽然都不相信法**队会就此罢休,但他们对进驻的军队印象还算良好,很多非法国籍的商人更因为安民告示上提到的减税减息等等新措施窃喜,暗暗希望这支军队能长期镇守河内。 张绍华一进门就闻到股炖肉的香味,驻守总督府的战士们在分批吃午餐,看到张绍华等人都纷纷和他们打招呼。 张绍华扫了一眼餐桌,看到大家在吃的是法式红酒炖牛扒,外带沙拉、面包、土豆等配菜和主食,大伙儿都吃得很高兴。 “复生,你和大勇都饿了,吃饭去吧!李佳,你也去。”他丢下这句话,自己却顾不上喝口水就大步穿过长廊,径直往通讯室走去。 推开大门,看到萧庆云正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小虎和几个通讯兵在那里折腾那几台电报机,以保持和其他部队的联系。 萧庆云抬头看到来人是张绍华,立即拉过他迫切地说:“团长,小邱那边很危急!敌人越来越多,他们顶不住了!还有,江河镇那边也生多次遭遇战!” 为了保住胜利果实,不让刚被佛兰调离河内的法军反扑,因此根据他们定下的作战方针就是以太原、永安和福寿这三个镇为桩,坚决守住此三镇,并把三镇连成一线,一节节用重火力把法军往北逼,中途由越南游击队把法军切开,令其彼此无法呼应,从而逐渐消耗法军主力,一点点吃掉他们。 结果战线越烧越长,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法军只好不断往北撤,江河镇那片也受到波及,玄武队全体出动,徐林张龙等人把矿工们都动起来,号召全体人员参加自卫战,气氛非常紧张! 第四十四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今天可能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日,正午的艳阳高挂,微风树荫带不来半丝凉意,通讯室内幸亏有良好的通风系统才不至于很闷热,但张绍华还是站在那里直冒汗,他随手脱下外衣扔在椅背上,提起衬衫扣子不停地上下抖动,让清风入怀,稍稍带来点凉意。 张绍华清楚了形势后,立即令萧庆云和留在中华村的铁坤等人联络,同时让通讯兵紧急和其他部队的领联络,而小虎则受命在忙着和还在往回赶的刘平取得联络。刘平多次在中越边境往返,最后一次的目的地是云南四川的交界地。 临行前张绍华嘱咐他一定要随时和总部保持联络,但由于当时国内无线电报还非常落后,1934年(民国23年)5月泉州刚设立无线电台时,设备简陋,线路简单,只有泉州--福州、泉州--厦门、泉州--上海3条无线电路。就算是1936年,落后的西南西南一带根本谈不上民用无线通讯,因此他们约定刘平每到一个地方都尽快利用当地的有线电报或电话设备和总部联络。 关得紧紧的窗边有张深褐色的书桌,桌面上堆满凌乱的报纸书籍,张绍华走过去拔拉了几下,先看到一小段被人用红笔圈着,翻译成法文的英文报纸报道:“蒋介石在控制贵州、云南后,下令云、贵两省的鸦片改经湖北外运,不再经过两广过境,广州对鸦片的贸易每年损失达六百万银圆。本年1月,广东陈济棠决定从本月起实行“樽节开支”,军官的俸薪减4%到13%不等,全军各团的津贴金亦减到1ooo元……” 正好,这时通讯室内的收音机里在播放当天的新闻,听起来应该是国内广西电台的广播: “今天,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总司令部、广西省政府、中国国民党广西省党部在省会南宁联合举行扩大纪念周。广西的党、政、军脑,省党部全体职员,总司令部全体官佐,省政府各厅、处长和职员共数千人参加。集团军副总司令白崇禧在大会上表反蒋抗日演讲……” 萧庆云背着他百忙中还来得及甩过来一句:“反蒋抗日了啊!” 张绍华脑海里的某扇记忆大门被撞开,他脱口而出:“阿萧,是‘六一事变!’”。 萧庆云捏着话筒在等中华村的通讯兵去把铁坤叫来,边回头茫然地反问:“什么‘六一事变’?儿童节事变?”他印象中只记得著名的“西安事变”快要来了,对儿童节事变完全没概念。 张绍华摇摇头,再紧张也笑起来:“兄弟,这是国民党时期,儿童节是四月四日!你居然连三毛流浪记都没看过!六一事变是两广的军阀联手起来反对蒋介石的……”这时,铁坤在那边接听电话了,萧庆云无心听下去,忙对着话筒:“喂!喂!铁坤,你们那边要稳住阵脚,同时派奇兵突出,多想办法把敌人往西边赶……” 张绍华闭上嘴留神聆听,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证了鲜为人知的“六一事变”,此时,白崇禧悠扬的声音在空气中低回:“……广西这六年来惨淡经营,埋头苦干的目的,都是为了抗日。广西的自卫政策和三寓政策所准备的八百个团的民团后备队、八万名干部,就是准备抗日救国使用的。经数年来努力,虽未完成预定计划,但此刻已不容许我们再作准备了。我们要倾全省之力,动民族革命斗争,实行李总司令提出的焦土抗战……” 李宗仁总司令、白崇禧副司令、还有广东的南天之王陈济棠、镇守云南的云南王龙云……这几个枭雄的名字和生平在张绍华心中浮浮沉沉,如果中华村这批人能在越南北部甚至老挝打下一片江山,将来迟早会和这些枭雄碰面,到时候,会是盟友还是敌人? 托从前爱读起点及铁血军事文的福,张绍华依稀记得这次“六一事变”是以失败告终的,陈济棠还被逼从香港逃到欧洲隐居,直到1937年中日战争爆后,当年九月才被蒋介石召回国,命为国民政府委员会、最高国防委员会委员。 这些人都是雄霸一方的铁腕人物,不过,目前还真是可能要摸摸龙云的老虎屁股…… 思索中,还有一本小册子无意中引起张绍华的注意,他定睛看了看,嗯?《中国的西北角》这六个大字跳进他眼里,他走过去拿起小册子翻了翻,现这是一本叫《中国的西北角》的通讯集,该书的作者就是日后被称为中国新闻记者第一人的范长江。 据扉页介绍范长江当年才二十五岁,就以《大公报》特约通讯员的身份进入西北,历时1o个月,行程万里,小册子详尽地记录了他沿途的所见所闻,是一本非常精彩的西北考察录。 张绍华信手翻开就看到这么一段:“东北事变后,一般国人的眼光又注意到西北上来,从报章杂志宣传讨论,到要人的视察,专家的设计,以至于实际建设工作的进行。“开西北”的声浪震动了一般国人的耳鼓。农林、牧畜、卫生、水利、几乎应有尽有。” 然而事实证明开西北效果微乎其微,范长江为一路所见的西北人民的困苦生活而心酸,同时也为四川甘肃一带多不胜数的苛捐杂税及军队负担而震惊,可谓到了生生要把活人往死路上逼的程度。 他在报道中这样描述:农民除了缴纳各种苛捐杂税以外,还要应付忙于军队的负担:粮之外的油、盐、柴、炭、料、草……无不征于民间,设有“兵站”专司其事。”重压之下的农民养成了一种“及时行乐”的风气,不管情形怎样,有了钱在手,那管借的高利贷也罢,卖家具的也罢,即刻要用也罢,他先到小饭馆去大吃一顿再说,宁可出了馆子再借高利,亦无所用其踌躇!粮价飞涨,而民间粮食日益耗尽,纵出高价,亦无处购买。故此辈苦力遂无以为生,相继成为饿蜉…… 张绍华对这些情况还是知道的,这也是派刘平等人前往的原因之一。 在这本小册子里,张绍华第一次看到了国民党内部对红军长征的正式报道,范长江这样写道:“虽然当时并没有真正进入苏区,但在徐向前部在白石铺住过一两个月,街上遗留下许多和标语,最大的标语是:“武装拥护苏联!”大大的红墙的上面,差不多的民房集镇都有如此一个标语。” 看到这段,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感觉上他一直对苏联没好感,丫当时支持**红军,目的也是为了亚洲的控制权,难道还真是为了你们中华民族国富民安不成! “张帅!刘平!找到刘平了!”小虎强压着激动低呼起来,唯恐骚扰了萧庆云和铁坤的重要对话。 刘平在电话那头听到张绍华的嗓音相当兴奋,两人连彼此问候都省了,生怕通讯会忽然中断,刘平一口气先把目前的状况汇报:“我们从黔桂一带招揽到很多人!那里的人听说有饭吃立即跟我们走人,什么人才都有!妈的,经过杨森的地盘,我们都分开走了,还是被这***派兵一顿追杀……” 张绍华忙说:“我记得这小子不是刚从云南昭通调到西昌及川滇边区驻防了?你怎么遇上他的军队了!” 名将杨森原任国民党第二十军军长兼川陕边防司令,1933年因红军进入川北通(江)南(江)巴(中)一带,被任命为四川剿共军第四路军总指挥。1935年3月红军西移,川南形势紧张,蒋介石急调杨森从川北前往川南。1936年调往云南昭通,继又移到西昌及川滇边区驻防,6月全部由原驻地经云南会泽宣威进入贵州的毕节、黔西,被任命为贵州第三绥靖区司令,驻贵阳南京路宏雅楼。 “咱前段时间在云南宣威遇到他们,似乎他的部队在向贵州移动!今天辗转听说这家伙被老蒋任命为贵州第三绥靖区司令!”刘平最近练得说话快如机关枪:“不过咱溜得快,早离开这家伙的地盘,目前我们按照总部安排顺着南溪河往回撤,快到边境了!” “还需要多少天?” “一两天吧!大概还有七十公里左右!” 张绍华听到这回答顿时精神一振,马上说:“好!你立即向老街进,和龙云在河口的守将磋商,想办法寻求援助,和邱健在老街来一招请君入瓮,歼灭法军!” 刘平愣了愣,他本来接到命令要他带人走南溪河前往老街,还以为是要自己带着新征回来的几百人参加战斗,没想到张绍华原来是要他向当地驻军求助!这怎么可能,国民党的驻军肯得罪法国人?!他在那边硬邦邦地甩过来一句:“要是人家不肯帮,那怎么办?”还会暴露自己,随时可能被当作“*”剿灭了! 张绍华严肃地下令:“事关重要!目前唯一能解救老街和江河镇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法,总之一句话,明天,六月二号中午5点之前必须把这场仗拿下来!” 刘平带领的几百人只有几支手枪和步枪,连越南游击队都不如,凭什么合法国人开战?他们又不是义和团! 向云南王龙云借兵借路?刘平大热天的出了一身冷汗,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绍华放下话筒,心情真的很沉重。 老街战斗关系到江河镇,甚至河内的的安危! 一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北面扫清阻碍,南边挡住法军的攻击,如此才能在越北大地开辟出新天地! 军凭士气虎凭威,这群三山五岳的杂牌军需要的是胜利,需要的是高昂的士气,否则必然会被法军击破,永堕地狱! 第四十五章 狂欢节?! 一九三六年六月一日夜,月朗星稀,中越边境迎来了第一个不寻常的宁静之夜。 法军驻河内第一旅第一团团长泰勒带领他手下的官兵,一路损兵折将磕磕绊绊地来到老街镇外,和正在这里攻打老街的各路法军会合,共有三千多人。 已经围着老街打了两天的中尉维克托告诉泰勒,越南人在夺取老街后在短时间内修筑起战壕、在城外布下地雷阵、还把古城墙加固,充分利用老街居高临下的地理位置击退法军的多次进攻,两天下来法军伤亡惨重,想把伤兵送到后方却处处被截击…… 从莱州打过来的法军三六一营长杰克说,莱州已经沦陷,他们在前往老街支援的路上遇到越南人迎头痛击,他们的团长不幸阵亡,他带领剩下的几百名士兵今天早上才到达。 泰勒在五月三十一日深夜受命出时,还认为越南人造反再怎么样也是小打小闹,他和其他士兵一样觉得佛兰总督小题大做。直到在红河流域陷入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全靠有一支坦克小分队才得以脱身,他不得不收起轻敌之心。 但他和这几个法军将领一样,都无法理解因何越南会无端爆这样大规模的反抗运动。 维克托中尉转达了西贡法军总司令欧文的指令,必须今晚就拿下老街,然后一鼓作气扫荡周边小城镇,在清除老街一带的土匪后,留下部队守住,再挥师南下,一路铲平过去,配合正在北上的法军对河内的土匪来一个前后夹攻,把越南人的反抗运动彻底镇压下去! 泰勒和杰克听了都表示理解,他们当然也想掉头回去攻打河内,但不先拔掉老街这个土匪窝,他们肯定会处处受制,随时会面临前后受敌的困境,说不定会因此而全军覆灭。 两面作战是非常被动且危险的,必须尽量避免出现这样情况,这点毫无疑问。 ----这几场仗打下来,法军不敢再小看他们印象中懦弱狡猾的亚洲人,也不敢再认为对方是穷得住草棚、连肉都吃不起毫无反手能力的猪猡! 猪猡什么时候起神经,长出副獠牙来,也是很危险的。 说实话,泰勒对越南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来自法国南部加龙河下游,一个叫卡卡索纳的小城市,那里风景秀丽如画,气候宜人,人人过着尤悠自在的生活,若非前年他们家的葡萄园因失收而陷入经济困境,正好遇上国内经济大滑波,葡萄园被迫结业欠下银行巨额贷款,他才不愿意卖身到这落后野蛮的南亚来! 他不喜欢越南,不喜欢这里的人总吃一种用腐坏的鱼做成的鱼酱,还有那要命的水果----榴莲,上帝啊,这样臭的东西他们居然称之为水果之王!他总觉得这里的空气到处有股腥臭味;看不惯这里的女人连买外衣的钱都没有,老穿睡衣在街上大摇大摆,(详见注解1)他也看不惯这里的男人明明家徒四壁,却不思进取,大部分只会蹲在马路边的小摊档喝咖啡吹牛,甚至抽鸦片**,胸无大志不务正业;女人外出挣钱养家的非常普遍,而当时女人能干的活,不是街边摆摊档,就是酒吧吧女,或者到有钱人家里作女佣,而最常见的是做暗娼。 这里没有人重视对下一代的教育,没有人考虑将来,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 这也许是法国统治者所乐于见到的,又或者是几十年来苦心为这些奴隶贴身打造的一套无形枷锁----但他怀疑越南人从古到今都是如此,所以才世世代代被人踩在脚下。他注意到在越南的华人很藐视越南人,给他们的评价是“男盗女娼”,在越南生活的华裔有个不成文的条规,那就是只有越南女子嫁给华人男子,从来没有华人女性肯嫁给越南男人。(详细见注解2) 泰勒不知道是否所有的东方国度都是这样,但一个越南,已经叫他没有兴趣知道得太多。在他心里,黄种人天生就是做奴隶的材料,而这个奴隶的名字是柬埔寨或者越南,甚至中国韩国,又有什么区别? 从踏出河内的那一刻起,他就希望尽快结束战斗,这样他好申请调回去,或者退役,他想回家,思念家里的父母妻儿,怀念祖国的一切。 他不愿意象杰克的团长那样,毫无价值地把性命丢在这种落后的小地方。 “今晚九点三十分,我们就起进攻!”帐篷里,泰勒指了指汽油灯下的作战地形图说:“我们最好兵分三路,从这里、这里两个侧面,加上这条公路的正面,三面一起,先用炮轰,然后冲锋!” 维克托点了点泰勒所指的两个侧面攻击点,闷声说:“这两边,一边是密林,一边是山坡,越南杂种们在那儿布下地雷阵,还有机枪手、狙击手日夜防范,我们的工兵一露面就报销了!硬冲代价太大了,也未必能冲得上去。” 杰克脱下帽子抓抓头说:“是难搞,这样的地形坦克也冲不上去!” 泰勒顿时拉下脸,心中暗骂猪猡,难怪佛兰总督说老街易守难攻,难怪卢克上校会死在这里。 他默默看了看维克托中尉,决定必须争取主动权,不能让对方来支配自己的军队,不过是打份工而已,他才不要打头阵做先锋。 于是他很聪明地提出见解:“中尉,如果我们都挤在这条公路上正面攻击,如果越南杂种从其他地方赶来,从后面堵截,把我们封死在这条公路上,镇里的土匪趁机反击,我们就成德国香肠了!” “对,我们必须调派人手殿后,封锁这一带!”杰克立即表示同意。 这时候泰勒也不客气了,直接就提出:“我的队伍不熟悉地形,而且刚刚结束一昼夜的长途跋涉,让他们去攻城成功的机会率不大。” 维克托溜了他一眼,冷漠地说:“殿后不需要一个团的兵力吧!我们的部队今天刚和越南杂种干了两场硬仗,士兵们疲惫不堪,没有新鲜兵力的加入,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 经过一番商讨,他们最后决定从泰勒的部队抽出第二营3oo人殿后,其他人全部参加攻坚战,在中路攻击的同时,也在两侧翼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去佯攻,以牵制敌人,配合正面攻击的大军,务必全力出击,把老街一举抢回来! 彼此达成协议后,这三个军官正在做详细的作战安排,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来报告,老街镇里灯火通明,鼓乐声声,似乎在搞什么喜典活动,城墙炮楼上很多哨兵戒严,应该是怕法军趁机会突袭。 杰克一听就笑了:“也好,等他们玩累了,喝醉了,再杀进去,这次肯定大获全胜!” 维克托低头看看表,表示同意:“好!那就押后到十一点!” 他们命全军吃饭休整,准备深夜十一点出。 结果等到十一点,他们把大队拉到老街镇前沿,依然听到里面锣鼓喧天,远远望去,炮楼城墙上果真密密麻麻站满了哨兵。 没办法了,继续等吧,这些疯狂的越南人,从来没听说他们有狂欢节之类的,今晚莫非是截获了欧文总司令给维克托的电报,预料到了他们越南人最终要被推上断头台的命运,在举行最后的晚餐? 于是他们传令下去,继续等待,越南人越玩得尽兴,就越容易被攻克! 这一等,竟然等到凌晨两点多,全军上下都困得在土路上、草地里直打盹,泰勒等人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不可能闹通宵吧?他们无数次举起望远镜观察,无数次派出侦察兵,都得出同样结论:越南人彻夜未眠在搞庆祝活动。 泰勒曾下令让两边侧翼的部队派出数名工兵去尝试排雷,以探敌情,结果是工兵们全部英勇牺牲。 而且还引起对方的恐慌,从城墙上对准公路方向的黑暗放了几**炮,作出凶狠强悍的警告。 泰勒维克托等人面面相觑,上帝啊,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们到底生了什么事? 这三位仁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以他们目前的身份,维克托和泰勒同级,杰克在该团的团长阵亡后,欧文总司令临时委任他接管该团,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队,彼此都有着不同的背景,谁也不愿意去当炮灰,假如这次战败,谁也不愿意成为背黑锅的决策者。 就这样,时间在他们的推卸推测中一分一秒流过去,凌晨两点三十分,泰勒终于提议:“维克托,你还是给总司令个电报,征求一下意见吧!” 要是上峰说开火,那咱就拼了,有什么后果也有他老人家顶着,与我们无关了! **************************************** 寒光逸按:1。关于越南女性服装的一点注解:越南妇女奥黛(aodai)是越南的国服,它在越南南方音作/oyai/而在北方作/ozai/.“ao”源于汉语“袄”,在现代越语里“ao”则指遮盖到颈部以下的服饰,而dai的意思是“长”。它通常使用丝绸等软性布料,上衣是一件长衫,类似中国旗袍,两侧开高叉至腰部,下半shen配上一条喇叭筒的长裤。但是,奥黛是她们去重要场合才穿的,在3o到9o年代,越南女性曾经非常流行穿用碎花布剪裁而成的两件头套装,看上去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睡衣。 注解2。关于文中所描写到法**官泰勒眼中的越南人,我只是从我所见所闻中现实中得出的理解,绝非杜撰,也不是有意抹黑越南人,如果大家觉得在下过份偏激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 第四十六章 艰难的抉择 河内,原总督府通讯室内,这里也是灯火通明,通讯兵们在灯影下一个个面容严肃,全神贯注地对付各自手头的工作。 张绍华靠在案桌旁耐心等待,萧庆云紧张地盯着小虎,他们两人都捏着把冷汗,为严峻的局势而紧张。 小虎在占领总督府的通讯室第一刻钟起,就开始用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和这几个月摸索所得之经验,把这批电讯器材充分利用起来,费了很多功夫才通过法军的通讯兵留下的数据和资料,破译了法军因河内沦陷而反复修改过的密码,成功插入西贡法军总司令部的通讯网络线路里,盗取到了部份欧文司令部和外派军队之间的电报来往,对法军的调度、作战计划连猜带估也掌握了个大概。 根据他们所获得情报分析,欧文司令部在组织一次河内会战! 南部的法军正在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火北上,如无意外将于六月二日下午到达河内以南约八十公里外的南定市,因此欧文司令部要求维克托泰勒等人必须在六月二日凌晨五点前攻克老街,然后稍作休整,联同其他地方的法军残部一鼓作气往南推,对河内以北的游击队进行灭绝性镇压,以配合南方的法军对河内展开的大反扑。 为了赢得这次河内会战的主动权,张绍华等人一方面强调刘平要克日赶回边境,争取河口镇国民党军队的通融支持,带人马奇兵突出加入战斗;另一方面命铁坤从中华村急调一支约5oo人的自卫队杀出去,沿途通过伏击法军运输车辆和小分队,偷袭敌营,切断敌军电话线,破坏公路等等手法,一边打散敌军对中华村的包围,舒缓压力,一边有计划地把敌军往老街方向撵,在途中不断消耗法军兵力,最后到达老街,三方会师,以老街为点,迅南下,沿途配合各地越南游击队,灭掉在越南北部的残余法军,赶回河内参加会战。 眼下是六月二日凌晨,刘平等人还在披星戴月地赶路,中华村的自卫队也还在路上和法军作战,邱健带领老街上下独守孤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有一个字----守! 昨天下午张绍华在电话里别的没有多说,就给了邱健四个字:“虚而虚之”。 虚而虚之,是一种妙算,一种智慧,这需要阵前将领有勇气有胆量,才能用智慧的头脑来架起胆量的风帆。 张绍华相信邱健有这样的能力,这孩子的情商和智商都相当高,多加磨炼,将来必然是抗日战场中的一名跷将! 在截取到了维克托半夜给欧文的电报后,小虎急了,他们肯定邱健在玩空城计拖延时间,现在大半夜都过了,能熬到天亮就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欧文这鸟蛋肯定会下令立即进攻,那就糟糕至极! “小虎,我们既然能截获电报,必然也能冒充西贡电台,给他们假指令过去!”萧庆云反应很快,立即提出建议。 “好!我可以想办法!”小虎有点迟疑地答应下来,他留意到司令部和外派军队每次电报来往频频在更换代号,由于大家对法语和很多法国典故都不能说很熟悉,怕就怕他们未能摸到规律,不能完全做到天衣无缝,可以把双方都蒙骗过去,一旦露馅,引起对方警觉,重新把密码修改频率调整,要再次破译可就蹉跎了! 调整密码都算了,最怕的是他们意识到作战计划泄露,来个大幅度更改,等到小虎再次破译出来,也许仗都打完了。 张绍华低着头仔细看了几遍维克托那份电报,现法国人果然很善于语言表达,廖廖几句话就把老街内的情况述说得绘形绘色,还巧妙地陈述清楚他们没有抗命的意图,只是想作出正确的选择,付出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云云。 看到这里,他手中的笔不停在指间翻飞,大脑高旋转…… “小虎,等等!”他忽然抬起眼,很果断地说:“我看欧文会让他们多等一阵!”欧文司令部的反应迟缓,可见对方也在衡量得失,迟几个小时早几个小时起河内会战对欧文来说,应该没有太大分别…… “团长!”萧庆云非常担心:“他们都部署好了,只争分秒啊!” “是啊,他若下令立即进攻,邱健他们就难过了!”小虎也很支持萧庆云的看法,人家都箭在弦上了,还不拉弓? “以欧文的水平,我看他会选择保险系数较大的决策!”张绍华的目光扫过桌面略显凌乱的电报翻译草稿,语气变得不再犹豫。 法国上层的党派之争,造成权力混乱,互相制肘的局面,法国驻海外殖民属地的军队若伤亡过多,一定会招来国内舆论压力,也将引起人民强烈不满甚至反对。这点,和美国在后来的越南战争、朝鲜战争、美伊战争是一样的。 事实证明美国人要做世界霸主的野心和决心比法国人强很多,第一次大战之后法国人的反战情绪日益严重,欧文不愿意见到法军伤亡惨重,也不愿意承受来自国会的诸多压力,这点很明显,因为照欧文这次安排的河内会战来看,他走得就是典型的保险路线,每步都稳打稳扎,非但要立于不败之地,还要把伤亡控制到最低的比率! ----要是他敢搏,早该从河内以南的邻近城市抽调军队过来,趁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来个快攻,一举收复河内!但他不敢,他被北部的民变闹得心惊胆战,唯恐中部南部的越南人也起义响应,因此他宁愿从西贡调兵过去,下令各地驻军看牢自己的地头,几乎是城城戒严,满地都响起抓拿越南抵抗组织的打杀声。 “团长,老街一旦失守,小邱就死定了,我们这里也很危险!”萧庆云面色青,在他看来,他情愿造份假电报去骗维克托等人,这样总比坐而待毙好得多! 张绍华闭上眼睛,那支笔继续在指间起舞。 萧庆云瞪着他,小虎眼巴巴地看着他,房间内只有各类通讯器材出的机器运作声,单调中更加显得紧迫焦急…… 张绍华很矛盾,他们输不起,眼前两条路似乎都有致命之处,选哪一种好呢?!邱健熟悉的笑容在心中浮现,张绍华真怕自己的选择会一手把他推下深渊! 他现在面临的就是每个将领在战场上都会遇到的问题:在复杂激烈的军事政治斗争中,如何作出正确的抉择,在充满风险的决策里,怎么孕育出出奇制胜的根苗。 战场上的冒险,赌的是血和肉,要求将领敢于作出理智的冒险,而这种冒险是建立在对客观情况的争取分析和判断的基础上! 这三分钟恍若一生漫长,当张绍华再次抬起眼,用如深秋湖水般清澈的目光看着萧庆云和小虎坚决地重申:“小虎,等欧文的回复!” “是!”小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张绍华的想法,但也只能抖擞精神带上耳机,继续凝神在茫茫的夜空里小心捕捉那组重要的电波。 萧庆云不再说什么,唯独幽深的目光中流露出沉甸甸的忧虑…… 十五分钟后,当欧文司令部的回复指令出现在他们眼前,张绍华霎那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知不觉中捉摸到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无法言喻。 *********************************** 凌晨三点,老街前线上的维克托等到了欧文总司令的回答:等待,见机行事,寻找最佳进攻时机。攻占老街的最后限期是六月二日十点整。 杰克看了电报嘀咕:“最后限期改了?”原来不是说六月一日清晨五点必须攻克老街? 泰勒想了想说:“也许是大军北上的进度被拖慢了,越南杂种从河内派出军队去捣鬼了!”越南游击队专门破坏公路铁路的精湛技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维克托很困惑地说:“这群撒旦!就不怕我们明天冲进去把他们都宰了?” 泰勒耸耸肩,作出无奈的样子:“总司令大人叫我们等待,那就等待吧……等他们玩累了才杀进去肯定是最佳作战时机。” 这一等等到黎明后,城内似乎开始静下来,当维克托抖落帽沿上的露水,第三百零一次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排排做成持枪状的木头人立在城头,城门上还拉着两条很大的白布横额,布上墨迹淋漓,第一条用法文写着:“下地狱见鬼去吧!法国猪!”另外一条写着:“猪是的念来过倒----你们果然是猪,哈哈!” 操!#¥%#……维克托脑海里掠过一连串的骂人粗口,气急败坏地把望远镜砸在地上,怒火冲天大声下令:“全部起来!进攻!进攻!把越南狗全部送下地狱!!!!!” ************************************* (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投我宝贵的一票推荐!谢谢!) 第四十七章 奇兵突出 熬了一夜通宵的士兵们迷迷糊糊地被同伴唤醒,一个个眯着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家都觉得像在做梦,进攻了?真的?他们看不到城墙上的横额,只看到他们的长官在那里暴跳如雷,把附近树丛中的鸟儿都吓得扑腾着乱飞,然后先是“噗!噗!噗!”----子弹横飞的声音;紧接着“嘭!----嘭------!!!”一枚枚炸弹从天而降,落在他们埋伏的小山坡上,着地即炸开,热浪夹着尘土石块滚滚而来,法军士兵们纷纷抱头四窜,走避不及的或被炸得外焦里脆,或被气浪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这两天无疑是这两千多名法军士兵一辈子最辛苦的两天,赶路的赶得精疲力尽,打仗的九死一生,再经过昨夜如此折腾一晚,全部都疲惫不堪,面对敌人的偷袭,别说士气了,连反应都慢三拍,等听到长官的命令要组织反攻时,已经有点晚了,枪炮声稍停,树林中、巨石后不知何时冒出很多头戴树叶冠、浑身是伪装的越南人,他们在占据有利位置,用机关枪、步枪、手榴弹加上燃烧弹统统出动,把四下散开的法军当作肉靶来痛打! 法军在这样的暴打下说什么斗志都是空话,只要有一个人开始逃命,其他人就会丢盔弃甲纷纷溃退,军官们挡都挡不住,只好跟着一起撤退。 这一撤撤到十多公里外,幸亏狡猾的越南人并没有追上来,他们这才惊魂未定停下来喘气,清点了一下现伤亡加上失踪的大概有两百人左右,这都算了,最可恨的是竟然那些平射炮、重迫击炮、多挺重机枪等重武器全部丢失,等于老虎被拔了牙! 自出征以来受够了窝囊气的维克托不禁火冒三丈,高声怒骂泰勒和杰克,斥责都是他们胆小鬼,延误战机第一,逃跑第一,打仗最屎! 泰勒和杰克在众多士兵面前被维克托数落,两人都扛不住,红着脸奋起争辩,泰勒还抬出欧文总司令的电报来大作文章,三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他们手下的官兵们劝止不住,不知不觉连自己也被卷入战团,三方人马从彼此谩骂到大打出手,陷入混乱之中…… 维克托见势不对,这样下去很容易失去控制!他见杰克还在挥舞双手喋喋不休,就一记勾拳迎面甩过去,把对方揍了个措手不及,仓皇后退,然后拔出枪向天一扣扳机,大声怒叫喝令全部人停手! 泰勒也意识到这样的军中冲突和群殴实在太不像话,马上过去拉住跳起来要飚的杰克,好说歹说才彼此都冷静下来令自己的部下各自归队,抗命者一律军法处置! 闹腾了半天总算控制住局面,维克托不再废话,直接下令原地修整,一个小时后杀回去起总攻! 这次无论如何要踏平老街!!! 泰勒提出:“两侧地雷阵难破,干脆在附近征些当地人回来破雷。” 维克托翻翻白眼:“附近的村庄死狗都找不到一只!”是活人都逃到镇里或深山里了,谁还留在那里等死? 没办法了,反攻吧,不然也无法向上头交待。 等他们匆匆啃了点干粮,重新整顿了军纪,严命凡违令阵前退缩者,立即枪毙,让大家拿出昔日跟着拿破仑纵横欧洲的军人威风来云云,然后收集剩余的几十门轻型破击炮和几门平射炮,提起精神重返战场。 再次来到老街镇外时,六月二日已经过去了半天,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 太阳很猛,晒得脚下的土路石头温热一片,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风,路旁的树木处于静止状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蝉鸣鸟啼都被他们的车轮声和脚步声掩盖过去了,泰勒带着部队经过那片令他们蒙羞的被伏击之地,毫不意外地现他们丢下的武器全部不见了,连战死的同袍的遗体也不见了。 越南人要这些遗体来干什么? 泰勒尽管满腹疑虑,但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毕竟仗还是要打的,多说多背黑锅。 这次他们很顺利地来到城墙东北面的小山坡上,大家都没有废话,憋着口气闷头就是一轮炮弹狂砸过去,只听到爆炸声此起彼伏,也不知砸中了城墙还是落在镇里。 炸完一轮后,泰勒等人并没有等到预期的敌人炮火反击,这次越南人似乎没想到法军这么快回来反扑,好!那就开打吧! 几辆坦克在山路上蹒跚前进,边推进边对准目标开炮,步兵们在坦克的掩护下紧紧跟上,这次,一定要让越南人知道他们的利害! 维克托的军队久攻不下的古镇城门这次被炸开了,城墙上的木头人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咦?越军呢?竟然没有任何抵抗? 坦克停住了,后面的法军士兵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端着枪,举目四顾,冲近了才惊觉城墙上下、城门内外空无一人,从炸开的城门望进去可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地断木残砖…… 三大将领在阵前聚,彼此对望数眼,心中都惊疑不定。 杰克这次是打定主意什么话也不说,该打就打,该攻就攻,自己又不是主将,全力配合就是了。 维克托倒是有点恍然大悟,低声说:“莫非他们昨晚全部撤退了?”。原来搞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就是为了走人?这两天的恶战他心里有数,对方虽然顶住了自己的几次强攻,但也伤亡惨重,多半是知道我方援军到来,害怕起来就耍了个诡计,丢下座空城跑了路。 泰勒心里拿不准,就说了句:“先派人进去看看!” 派出去的侦察兵很快飞奔来报:敌军已经撤退,里面暂时没有现有人,同时他们还看到法军阵亡士兵的遗体就摆在教堂前的小广场上,看样子越南人全部走*光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战果!维克托松了口气,立即指挥部队进入老街。 古镇的街道不够宽,坦克车从城门下很艰难地开进去后没走多远便停在那里,先头部队迅在镇里的大街小巷展开地毯式搜索,维克托等人则带领士兵先穿过两条街,来到教堂前的小广场。 一百多名阵亡法军排得整整齐齐躺在地上,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血腥味引来很多苍蝇,一见有人走近,这些苍蝇“嗡嗡嗡”乱飞,黑压压的如黑雾弥漫…… 泰勒带头先摘下军帽,向阵亡士兵致哀,后面的将士纷纷效仿为死去的同伴默哀,一时间小广场上气氛庄重凝重。 泰勒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刻,因为就在他半是庆幸半是难过地低下头去不到一分钟,猛然间满城杀声四起,他完全无法理解方才还是一个空城的老街古镇,怎么会突然出现很多持枪的“怪兽”来,这些“怪兽”一个个带着青脸獠牙狰狞的面具,身穿五花八门的衣服,口中出恐怖的吼声,从教堂里冲出来,从地下冒出来,从不知道什么阴暗角落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扑过来! 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和敌人肉搏的士兵毕竟不多,已经进入老街的法军很快被制服,除了小部分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刻慷慨赴死的,其余人全部投降。 留在城外的那个连也在二十分钟内被歼灭,没有战死的最后不得不弃械投降。 捷报传到河内,张绍华忍不住和萧庆云等人说:“邱健一身是胆!” 李佳当时也在,听了直笑:“张帅看三国看得走火入魔了,做梦都想着赵子龙!敢情你还以为自己是刘备呢!” 萧庆云习惯性言简意骇地点评:“刘平这东风借得好!” 张绍华点头道:“刘平脑子转得快!没有他请来的援军,邱健他们也孤掌难鸣。” ¤¤¤¤¤¤¤¤¤¤¤¤¤¤¤¤¤¤¤¤¤¤¤¤ 刘平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借来东风?明天一定准时更新。不好意思,这两天要应付考试,写得慢了点……很抱歉,幸亏都应付过去了,尽力保持日更。还有几章第一卷就要结束了,从第二卷开始进入抗日战争!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大家的支持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大家有票的请用力的砸过来啊!在下感激不尽!!!!) 第四十八章 何去何从? 刘平这次很绝,他带领从川滇边境招回来的人,披星戴月赶到河口镇,他一边派人到老街通知邱健,一边毫不犹豫立即去找驻守河口镇边境的**团长黄方信。 黄方信是李宗仁辖下第四集团军第二师一百七十二团团长,借调到河口边镇驻守。 这是李宗仁今年第五次反蒋,他和广东粤系军阀陈济棠联手对抗蒋介石,六一事变前他和陈济棠一起抽出精兵成立抗日救国第一军团。不过黄方信这种边境驻军不在抽调范围之内,仍属原第四集团军编制。 最近老街战火频繁,黄方信对越南人造反的事也到收点风,正下令军队在边境严密警戒,提防法军攻克老街后把火烧过来,殃及池鱼。 六月二日,刘平以越南华人协会副会长的身份觐见黄方信,(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头衔),黄方信抱着多了解点战况的心态和刘平会面。 刘平并没有把中华村的底细交待太多,他把整件事说成是在越南的华人长期受到法国殖民者的欺压盘剥,日子过得很凄惶。最近更由于华人成功开采出煤矿铁矿,殖民地政府强力压制,重税收之余还处处相逼,要强夺矿井,江河镇的华人无法忍受,便连同当地的华侨和越南人联手抵抗,结果引来法军的大规模屠杀镇压,故此引起全越北亚裔的反抗。 他还告诉黄方信,中越义军已经占领了河内、莱州、奠边等等越北大部分土地,目前就把法军赶到了红河上游,要在老街把法军北上的主力歼灭,不出数日就能光复越南北部!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刘平特意取出那份关于从中国雇佣工人到越南江河镇矿场工作的许可书递过去,黄方信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嘴里唔唔啊啊地应着,没有怎么说话,刘平口中的情况和他了解到的大致相符,但敏感的政治触觉令他慎之又慎,不愿意卷进任何外交漩涡里去。 但刘平最后那番话引起了他的兴趣,刘平提出,如果黄团长能暗中借兵一战,除了能得到一批法军的装备外,还加上日后老街与河口镇双边关税的八成。 刘平观察着黄方信的面色,一脸真诚地说:“若团座觉得这个法子太麻烦,事成后我们以一万美金抵偿也可以!” 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达到目的----要**出兵越南,除了实际利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方法? 对于黄方信来说,只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派手下出去操练一次,捞笔好处就闪人,若对方真能长期稳占那更好,财源继续滚滚来,反正越南这边就算是被炸平了也和他们没什么相干,何乐而不为? 最后,黄方信很爽快地答应秘密出兵相助,但全部士兵都戴上面具、装扮成游民散勇参战,事成后立即带着战利品撤退,半个月后收取五千美金作为抵偿,剩下的用三年关税的六成来抵消。 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允许滞留在河口镇的一万多名中国难民移居进入越南,减轻河口镇的压力。 双方谈妥条件后,黄方信派出几个心腹跟过去老街做实地考察,共同商定作战计划后,分头准备。 他们趁法军败退之机,迅把镇内居民撤到河口镇的山沟里隐藏好,用一座空城来把已经失去冷静理智的法军引进陷阱里,连同刚赶到的中华村自卫队共三千多人马,以多打少,以有备战不备,打了个很漂亮的埋伏战,大获全胜。 ****************** 这一战提早了两个多小时结束,为中越兵团赢得了关键的两个小时。 就在欧文司令部还在等维克托这边的消息,在河内以北的法军已经兵败如山倒,残兵败将们无处可逃,偏偏由于和亚洲人外形相差太远,想躲起来都难,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人人喊打,不想死的唯一选择就是弃械投降。 仗打到这份儿上,张绍华才不会坐在那里等欧文司令部策划的河内会战有打起来的机会,他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敌人最想去做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让对方达到目的。 法军越想和他们正面交战,他就越不给机会----巧妙地牵住敌人的鼻子走,这才是致胜之道。 因此,张绍华在河内稳占主动后,在法军反应过来之前,立即放开双手调兵遣将,西北,在老挝播下的种子早就芽,现在到了破土而出的时候了,越南人的成功鼓舞着同样备受压迫的老挝人,老挝北部民变处处开花,令驻守老挝的法军顾此失彼,连呼上帝。 河内,他派出青龙和白虎两支特战队火穿插到法军会师地南定市,潜入其驻军地各出奇谋阴招大搞破坏,比如在军队饮用水车里下毒、捣毁通讯设施、炸毁军火库、偷袭运输车队、在法军必经之路埋地雷等等等等,简直是“无恶不作”,把还没闹清楚东南西北的法军搞得焦头烂额。 这还没完,法军刚从南定派出去前往河内市以南探路的两个先锋营,分别在在春梅县、河东县遭到袭击,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7oo多名士兵几乎全部阵亡。 河内东面的海港城市海防也宣布独立,从此脱离法国殖民统治,当地驻军被赶出海防市,狼狈地南逃到南定。 与此同步进行的还有小虎等人不停放假战报,通过法军的电讯网制造混乱,一会儿说这里现越南兵团,一会儿那儿告急;这个说南方某市的越南游击队于今日下午某时某分袭击当地法军,死了多少多少人;那个报告总司令部他们被越南军队包围了……最绝的是张绍华亲自炮制的一个假电报,电报从河内的日本总商会出,却很不巧地被法军截获,内容大概是在越南的日本人向驻香港日商总会汇报:“一切顺利,朝之日旗将插遍中南半岛。” 晕头转向,绝对是晕头转向,享福多年的法军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和骚扰下彻底晕了,从总司令部到下面的小兵没有人能说得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对方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欧文司令部策划的河内会战不得不押后。 巴黎收到西贡急电后,国会紧急召开会议,几个党派借机扩张势力,打压政敌,彼此在会议上口水横飞,各执己见吵得不可开交。 六月三日,铁坤带领中华村的主要成员及主力来到河内,大家对战况都非常满意,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这天下午,张绍华、铁坤、刘平、李国安、萧庆云五人在总督府的会议室里商谈要事,大家对张绍华提出的充分利用目前有利形势,以战俘为底牌和法国殖民者和谈都没有什么意见,但大家就和谈的详细内容产生了重大分歧。 张绍华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觉得最好的结果是和法国政府取得共识,以兴安、太平一线为界,此线以北成为自治区,名义上属从法国,但除了每年交适当的税收之外,我们拥有独立自治权。” 铁坤强烈反对,只见他脸色微红,激动地说:“我们打生打死,为的就是建立独立政权,现在胜利在望,张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想不通!” 刘平抱另一种态度,他抹抹最近因奔波而晒得又红又黑的脸颊,沉稳地提出异议:“光靠我们自己要守住半壁江山恐怕难度很高,我认为咱们该和李宗仁等军阀合作,与其向法国人低称臣,不如暂时和国民党军阀合作,将来等强大了再另作打算。” 萧庆云摇头:“还是自立好,不要随便投靠任何人。” 张绍华坚持自己的建议,强调说:“铁坤,后世的中越之战你应该见识过,你也知道越南人的本性,他们是有奶便是娘,谁给他们利益,他们就做谁的看门狗,我们目前能合作,为的是利益,一旦法国人出价比我们高,那就很危险!要先断了他们的念头!” “不!”铁坤站起来大声说:“我反对!干大事不可以这样船头怕鬼,船尾怕贼!一定要建立起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属于我们华人自己的国家!这不是你的初衷么,张执!” ********************** (努力码字,努力更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们该选择哪一种方式?张绍华的提议有错吗?他将面对很多挑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继续把宝贵的推荐票投给我,感激不尽!) 第四十九章 重大分歧 张绍华颇为意外地看着铁坤,对方的激烈反应在他意料之外,自从穿越以来他们几个固然是合作愉快,但意见分歧当然也经常有,但像今天这样各执己见的场面还是比较少见,铁坤是个智商情商都标准的军官,素来以冷面谋士的形象著称,张绍华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激动。 凝望着铁坤眼镜片后那双红筋满布的眼镜,看得出铁坤和自己一样为了这次战役熬了无数个通宵,张绍华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团体的核心必须坦诚相待,否则很难同心同德共同进退,于是他把这两天才形成的想法整理了一下,慢慢说:“铁参谋长,我们是必须建立独立政权,这点一定要坚持到底,但是,目前绝对还不是时候建立一个独立的新国家!这和是否胆小怕事绝无关系,我张某是什么人,相处这些日子相信大家也很清楚,我们的实力有多少大家心里有底,这次胜利靠的不是雄兵强将,而是一连串的策划和安排,带着投机取巧的成份在里面……”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下在座的诸位,语气不知不觉沉重起来:“法国人不会永远被我们蒙蔽,大家想想,急于独立成立一个国家,会有什么后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成立之后,花了多少时间,过了多少年才得到世界的认同,我想不用我说了吧?我们目前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和西方列强对抗的程度,倒不如暂时借法国之力,顶着他们的伞来谋求展……” “这样太窝囊了!倒不如拼死一搏,也不见得就没有胜算!”铁坤捏紧拳头插入一句,他确实不甘心屈居他人屋檐之下,一个堂堂男子汉的骄傲和军人的铁骨让他做不到向现实妥协! 而且,他始终觉得自己无论从学识还是从实践经验,他这个在职军官绝对比张绍华这个复员士兵高出一筹,他相信自己的战略眼光,当初起这场独立战争前就考虑到了全部因素,他们这群人一定可以克服所有困难,创出一番辉煌!无论多大困难他都不畏惧,怕的就是这种临阵退缩的迟疑和犹豫! “张执,你的意思是缓称王?”李国安用手扫了扫花白的头,眼角的皱纹绽开,毕竟是阅历丰富的老人,他很快明白了张绍华的想法。 张绍华点点头说:“就算我们强硬独立,西方列强肯定不会承认我们,还会杯葛、经济封杀,说不定还会引来八国联军剿灭,而其他小国家慑于英法压力,也不会敢和我们建交,说不定连中华民国也要孤立我们……何必为了一个虚名去做众矢之的?只要能达到自治的目的,用什么途径有什么关系?” “大家放心!我们不会向法国人妥协,谈判桌上我一定会不择手段争取最大的利益!这里我们只是互相交个底而已。” 刘平在一旁沉吟着,他看得出铁坤对这个提议很不满,他自己对要成为法国的附属也没什么兴趣,但张绍华的顾虑也很有道理,听到这里就接口说:“我认为应该去和李宗仁白崇禧他们洽谈,向国内靠拢比较妥当。” 李国安眯起眼笑了笑说:“我看不如和延安接头,毕竟他们才是将来的赢家,绍华,凭你和铁坤、小刘、阿萧几个的本事,混个什么元帅上将的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的话提醒了刘平,现在投靠国民党,将来只怕后患无穷! 胡志明?干瘦矮小的胡志明仿佛在虚无飘渺间向着他们微笑,这个将来的越南人之父,会不会因为我们这批穿越者的出现而无法登上历史舞台?……张绍华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除了回国参加抗战,没有其他想法。”三四十年代,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一个痛苦的年代,是血泪横流的时代,他潜意识里总在逃避些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 刘平咧开嘴闷声说:“延安?他们目前还属于弱势群体,自身难保,而且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 萧庆云绷着脸爆出一句:“和延安接头的结果,恐怕是莫斯科会派人来。” 铁坤深深吸进口气,锐利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扫而过,面色有点黑,沉声问:“看来你们都不赞成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 张绍华看看李国安等三人,郑重地说:“不,独立建国是一定要的,但不是现在!我更愿意等到二战爆时才宣布!到时候天下大乱,正是我们脱颖而出的最佳时机!” 一阵沉默后,铁坤紧紧皱着眉,过了半晌才憋出句话:“我弃权。”说完,站起来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平和萧庆云对望一眼,都觉得暂时没有更好的出路,都先后点头。 李国安望着半开的门外空荡荡的长廊,叹了口气说:“张执,你看着办吧!” 这次会议不欢而散后,张绍华留在会议室内,对着和墙同高的中南半岛地图呆,狭长的越南版图此刻落在他眼里怎么看都像把弯弯的镰刀,那锋利的刀锋要如何善加利用才能挥最大威力? 他其实也很矛盾,谁不想振臂一呼天下应?!但他们不是越南人,目前在越南华人的数量还太少,假如急着迈出这一步,肯定会落得个被越南人当作仇人来对待的境地。 越南人是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眼中装的永远只有利益,华人从古到今所带给他们的先进文明和技术,甚至实惠的经济利益军事相助无法统计,但他们从来不会有半点感激之情,随时翻脸就会把枪口对准我们!在他们眼里,中华民族是个要想尽办法摆脱却无法摆脱的庞大阴影而已! 不可以被眼前的合作蜜月期迷惑,也不要对越南人带着任何幻想!这个念头在张绍华心中清晰无比,不带丝毫侥幸之心。 拿破仑曾把一个优秀军事统帅所所必须具备的各种品质综合,形象地比喻成一个“正方形”,这个正方形的“底”是指统帅的果敢、顽强、勇武等精神要素,“高”则是指统帅的智慧,包括谋略、卓越的见识、统领全局的判断力等等智力在内。拿破仑特别强调,智和勇二者在一个统帅的精神世界里,必须要等量齐观地展,才能在战场内外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 我太多顾虑了么?他抚心自问,我只是不想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因图一时痛快而前功尽弃! ……我错了吗? 身后响起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一股牛肉汤的浓香传来,赵慧的声音柔柔响起:“张大哥,大伙儿都在吃牛肉粉,你也来一碗吧。” 张绍华回头一看,刚好看到赵慧把一大海碗越北牛肉米粉搁到桌上,滚烫的牛肉浓汤泡着一根根滑溜雪白的宽米粉,上面还铺着几片鲜嫩的牛肉、生洋葱丝、越南香花草“金不换”、绿豆芽菜、几小圈鲜红的小辣椒,色泽悦目,香味扑鼻,非常诱人。他这才觉得好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早饿得麻木了,看到这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粉顿时饥肠辘辘,展颜一笑:“好啊,谢谢你!” 他走到桌旁坐下,痛痛快快地吃了几大口,安抚过了受虐多时的五脏神,才擦擦嘴上的油腻说:“小慧,你自己吃了没?” 赵慧浅笑着:“我尝过了,这汤是用牛骨和老姜八角炖的,挤了点柠檬汁进去更香,越南人做汤粉之类的确实味道好。你们最近辛苦了,这里天气热,这个粉很开胃,又能补充能量。” 张绍华看着她笑颜如花,这几天绷得紧紧的神经不知不觉松弛下来,无端觉得很舒服很温暖,恍惚是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家,把自己摔进沙里的感觉…… “小慧,这里还没稳定下来,你和欧姐唐嫣几个注意安全,不要单独外出,孩子们更加不要随便乱跑。”千言万语在胸口兜兜转转,最后变成这么一句,他自己边说边觉得自己像个小老头。 “你把我也当小孩子了。”赵慧白了他一眼,有点不满地嗔怪道。 两人难得单独相处,张绍华抓住机会鼓起勇气,拿出攻克河内的胆量来说:“我没把你当小孩看,我把你当……当知己。”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遽然一轻,似乎背着多时的包袱终于放下。 但他很不确定赵慧有没有听到自己最后那两个字,因为就在此时,李佳一头撞进来,神色紧张急切地说:“快!邱健拿着枪去了医院!” 张绍华“噌!”一下站起来,低喝:“什么事?” 何复生也跟着在她身后出现,明明很急,但还是压着嗓子说:“邱健听铁参谋说要和谈,很生气,把碗都砸了,说把佛兰干掉了,就不用和谈了!” 张绍华一听就明白了,邱健生气的不是要和谈,清扫北部战场后,和法国人坐下来和谈是必须的,这点大家一早就有共识,邱健是和铁坤一样,不能理解自己的提议。他铁青着脸下令:“复生,马上过去看看!”,说完,迈开大步和复生一起走了出去,李佳想都不想就跟了上去,剩下赵慧伫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 ********************** (没有人天生就是枭雄,一个人能攀上高峰,必须经过无数历练和打磨吧? 希望大家喜欢我的故事,也喜欢我笔下的人物和世界,多多支持,有票的给投一个,呵呵,非常感谢!) 第五十章 兄弟反目 一来到医院停车场,张绍华没等车停稳就跳下车,急匆匆的刚踏入深切治疗部的长廊,就看到护士医生们纷纷躲避,听到士兵们的呼喝声从病房里传出来,看来邱健已经动手了。 他一阵风似的卷到病房门口,邱健正端着枪威逼看守的士兵退后,看到张绍华出现也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很理所当然地说:“张执,你让他们退下!” 张绍华飞快地瞟一眼在病床上满脸惊恐的佛兰,见他还没死才放下心来,疾声道:“小邱,放下枪!” 那四名看守佛兰的中华村战士两个站在病床前拦住邱健,两个站在门口戒备,看到张绍华到来,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松懈下来,用手中的步枪指着邱健,小心翼翼地让开条路给张绍华走进来。 邱健很倔强地一甩头,冲着张绍华大声质问:“不!凭什么?!凭什么!”。 奉命死守老街,从战火血泊中走出来,他把这份胜利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们有勇有谋,既然能从法国人手中抢回来半壁江山,凭什么要向法国人低头!!! 他在激动中还记得军机不能随便泄露,不敢多说,只劈头劈脑把疑问砸过去,他知道其他士兵听不懂,但张绍华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要冲动!你会给你一个交待!”这种情况下张绍华怎么解释?他严厉地说完这话,回头打个手势让跟过来的何复生陈勇立即过去佛兰夫人那边控制场面,然后挥手示意那几个战士退出去守在门外。 佛兰虽然听不懂邱健在吼什么,但看到那几个士兵离开,面色更加灰败,挣扎着要起来,无奈重伤后全身无力,他这番挣扎徒令铁架上的输液瓶不停晃动,带动插在手背上的针尖在血管里蠕动,更牵动伤口,痛得他半身麻痹。 邱健看一眼正在把大门掩上的张绍华,冷然把张绍华在老街前线亲手相赠的手枪搁在佛兰的脑门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别动!” 被冰冷的枪口指着额头,佛兰的心都不会跳了,整个人僵在那儿,眼角直抽搐,巴巴地瞄着张绍华。 张绍华平摊双手,缓缓说:“小邱,做每一件事之前,先想想后果!” 邱健瞪着他,用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都走到这步了,还瞻前顾后?大哥,你不觉得太迟了?!” “每一步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但你杀了他,就会失控!”外面的士兵肯定在关注着这里的动静,张绍华努力想用只有他们俩能明白的话来解释这复杂的形势:“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做土匪,不是占山为王!只要能圆满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谁生谁死,何必太执着!” “我不管!”不过几日未见,邱健脸上昔日的书生气已在战火中洗涤一清,棱角分明的线条流露出丝丝豁出去的硬气,他大声说:“我只知道做大事不该有妇人之仁!你把这法国佬养在这里,外面那些和我们拼死打江山的越南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大哥,杀了他,大旗一竖,法国佬来一个杀一个!连这勇气都没有,学什么人打鬼子!” “竖个大旗有什么难?小邱,难的是怎样才能把大旗树得长久!你和我,是越南人吗?在人家的地头上竖什么旗?你要竖越南旗还是中华大旗?”张绍华真想拿锤子把他敲醒! 邱健愣了愣,铁坤的话似乎在耳边响起:“何必看法国人的脸色!咱拿下越北,把这些未开化的越南人汉化,将来和日本人开战,他们就是高丽棒子的角色!”他绝对赞成铁坤的想法,华人历代受儒家思想所累,就算是在最强盛的朝代也缺乏一种狠劲,总是太讲究姿势,但眼前都什么时候了,日本人都快杀到家门口了,想迅强大起来,就要不择手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这话不能公开说,他最气急的是张绍华为何连这都想不到,他被张绍华说得郁闷极了,提起口丹田气道:“只要你肯让我们把大旗树起来,我邱健和其他兄弟就算拼了命,也给你把大旗扛到底!”说着大拇指一挑,拉开保险,子弹上膛---- “放下枪!邱健,这是军令!”张绍华也急了,上前两步叱喝。 邱健眸子顿时燃起委屈愤怒之火,大哥,我为了你一句话在山沟里打滚,在老街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在枪炮中;现在我帮来杀了佛兰,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用军令来压我?! 穿越后,邱健从跟着张绍华去榕树头为大家找落脚点那一天开始,就把张绍华当作是哥们,可以并肩作战的铁哥们,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张绍华这样呼喝,他更没想过自己眼中那个愈战愈勇的“张执”会变得这样短视浅见! 他真是怒了,失望令他怒火熊熊,热血直往头上涌,敌人猛烈的炮火绝不会令他失去理智,但他不能忍受张绍华为了一个敌人而和自己划清界线,不能接受张绍华这个向敌人低头的决定! 好!老子杀了他给你看看,我就不信天会塌下来!大不了咱拉大队走人,回国打鬼子去!邱健把心一横,大叫着:“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有什么黑锅,老子帮你背!”说完,用力一扣扳机---- 电光火石间,张绍华出手如风,大力把邱健的手往上用力一推! “嘭!”一声枪响,子弹击中墙上的挂画,击碎的玻璃飞射四溅,其中一块从邱健额头上掠过,拉出道口子,他只觉得一凉一痛,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流淌,顺着眉毛沿鬓边而下…… 门外的士兵听到枪声都吓了一跳,李佳忙一手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中了枪,就看到邱健一额一脸鲜血,手一翻用枪柄指着张绍华,嘶声咬牙说:“这枪,还给你!我不该妨碍你谋富贵!你,不再是我的兄弟!!!”说完把枪用力甩到地上,冲过来拔开自己和后面的士兵奔了出去。 李佳虽然不知道他们几个脑开会的决定,但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每一句话,大概也猜到生了什么事,看到张绍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走过去低声说:“别急,小孩子一时想不通,你由他去!” 张绍华胸膛缓缓起伏,很努力在平息心中的波浪,天崩地裂他都可以不在乎,朋友间的误会决裂却让他有霎那的窒息!他垂下眼望着吓得直翻白眼的佛兰说:“你也看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想杀了你,尤其是越南人!越北大地已经没有你们法国人的立足之地,我保得住你一时,保不住你一辈子!” 佛兰“嗤嗤赫赫”地喘着粗气,总觉得出气多入气少,死命煽动鼻翼也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电话,电话……我,要和欧文,通话!” 不多时,何复生把佛兰夫人送过来,护士们把电话线拉到佛兰床前,佛兰夫人拨通了西贡欧文司令部的电话,她先和欧文说了两句问候话,然后把电话递给佛兰。 佛兰握住话筒的手不停在颤抖,他哆嗦了片刻,才开口说:“欧文司令,我军在红河战役,全军覆没!我……谨代表两千多名被俘官兵,向司令大人请求和谈……” 不知道欧文在电话那边咆吼了些什么,只见佛兰那张胖肿难分的脸上全是汗水,一个劲在那儿唯唯喏喏,最后他抬起眼看着张绍华说:“司令会派人北上,明日在南定和你们会谈……” “不,会谈地点为兴安,时间,下午一点,鄙人恭候贵使!”张绍华剑眉一扬,果断地说。 ************************** 走出住院部大门,张绍华站在青青的草地上,抬头望着蔚蓝的长空,可拂面清风吹不散满心阴翳,只让他更觉得体内有把火在烈烈燃烧,焦灼得令人无法平静下来。 邱健说我要谋富贵? 他竟然以为我占领河内后,改变了初衷,一心只想着偏安越北,过土地主的逍遥日子? 为何没有人能理解我? 战争从来没有道德仁义可言,这点我很清楚,要在这里立足,把越南北部建立成以后抗日的基地,并不是大吼一声我要独立,也不是取决于杀掉一两个头面人物,这样简单的道理为何说来说去都没人愿意听! 一只山鹰之类的大鸟在天空上展开双翅御风滑行,姿态潇洒自在,张绍华有点妒忌地看着它,恨不得自己也能学会它那套,能把高空中凛凛狂风之力轻巧地化为己用,这样方可四海翱翔,俯视苍生…… “决定了要去做的事,就该坚持到底!”李佳在他身边出现,一起仰望着那只山鹰。 张绍华苦笑:“要是导致众叛亲离呢?” “英雄自古皆寂寞,张帅,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为何起争执,但我若是你,我会为自己的见解与众不同而自豪!”李佳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都是从现代过来的人,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思想,你不能奢求所有人都能明白你,更不能要求全部人都无条件支持你。” 张绍华深深吸进口清新空气,是啊,必须要有容纳不同意见的胸怀,更必须有坚持己见,把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进行到底的勇气和决心! ******************* (各位兄弟,看在我写了个通宵的份上,请投我一票推荐,谢谢!眼睛都睁不开了,滚上netg去……) 第五十一章 人间处处有不平 张绍华转过身来,看到她的梢被阳光镀上层金边,更衬托出她眉宇间的英气逼人,怎么看都不是平时那个媚视嫣行的小魔女,他现自己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姑娘,如果硬要找一个,也许……“千面女郎”是唯一最贴切的……李佳,离家,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我说错了?你这样凶巴巴地瞪着我。”李佳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坦然地微笑。 “呵呵,我在想,如果你是男人,我们也许会成为好兄弟。”他决心已下,就不再纠结,反而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 “是吗?嘻嘻,我还以为我们一早已经是兄弟了。”李佳嬉皮笑脸地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居然蛮可爱的。 张绍华把上身稍稍往后倾,做出仔细端详她的样子,然后站直了,一拱手很正经地问道:“这位兄弟,在下姓张,名绍华,河北人,未请教这位兄弟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李佳目中有晶莹的亮光在闪烁,沉默了片刻,才敛眉正容说:“张帅,我姓宋,单名戎,兵戎相见的戎。但这个名字早就废了,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尤其在刘平面前,希望你永远当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张绍华心中一个咯噔,眼里不由得露出警惕的探究之色,嘴里却云淡风轻地笑道:“你的名字见不得光?你是中央情报局的,还是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犯?” 环顾停车场四周无人,何复生和陈勇在不远处的奔驰里静静等待,李佳唇边挂上个玩世不恭的冷嘲:“我真是杀过人,你不信?” ********************** 2oo7年9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东南海岸。 中秋夜,月朗星稀。 海滨k城的沿海公路上,一辆银色的奔驰,象一支穿梭在秋风中的箭,无声无息地紧贴着起伏的海岸线,向着灯火辉煌的市区飞奔…… 龙辉挥洒自如地操纵着方向盘,把高飞驰的车子控制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份。车厢内回荡着一曲英文歌,车内的十六个小音箱把这歌的音色挥得淋漓尽致,听得他荡气回肠,忍不住跟着唱:do-you–ready-e…… 龙辉近来春风得意,遇难呈祥,几件原本不可收拾的大事件都给他一一化解,这种凌驾在法令条规之上的成就感,令他觉得自己在万万人之上! 他刚从情人清玲家里出来----中秋佳节,他早就安排好了,黄昏陪清玲吃晚饭,晚上回家陪老婆孩子赏月。 自车窗看出去,可以见到一轮明月挂在半空,海面也有一轮明月在随着海浪微微荡漾。 忽然,一束灯光映入倒后镜,龙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诧异地看到:一辆摩托车自远而近,擦着他的车边,呼啸而过。 咦?这条公路不是限8o公里的吗?谁敢在这里飚车!? 龙辉看了看,被车上的背影吸引住了。摩托车手居然是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头盔下长迎风飞扬,贴身黑色的皮衣把她的身体包裹得紧紧的,她背后优美的线条,让龙辉条件反射地踩了踩油门,产生了要上前看清楚地冲动。 女车手似乎知道他的企图,上身前倾,把车开得更加快,不让他前。摩托车在转弯处整辆车倾斜,龙辉看到那女车手的左膝都几乎擦着地面前行,车轮在公路上擦出星星火花! 女人开摩托他见多了,开得这么疯狂的,还是第一次见! 龙辉拍拍方向盘,有意思!他被激出了好胜之心,紧紧追着对方,不信我的奔驰还不如你的摩托车快! 把车开得要飞起来般,终于“呼”一下子,把摩托车抛在身后,他趁电光火石间撇一眼那女车手,黑色的头盔遮去了大半张脸,高中只看到双折射车灯的眼睛,闪闪亮。 车里的音乐在继续:“on1y-you,on1y-you……” 龙辉的得意劲还没过,赫然看到女车手“嗖!”的又奔他前面去了! 就这样,他们你追我逐的,不知不觉地开出了海边的公路,上了高架桥,转入环市的马路…… 大节当前,路上的车辆比平日少了很多,行人寥落。 前面就是一个红灯,女车手一车当先,冲到灯前,“嘎吱----!”地一个急煞,把车子停住,龙辉的车随后飞到。 在等转灯的片刻,龙辉一直盯着对方看,那女车手在车上坐直了,忽然脱下头盔,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那是张充满自信的脸,一头大波浪的卷,野性的眼神耐人寻味,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出邀请,又带着藐视一切的嘲笑…… 龙辉自认阅女无数,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给他这么强烈的感觉。 红灯在闪烁,很快就要转绿灯了。 龙辉做了一个他从来不屑做的动作,伸手按下车窗,对女车手大声说:“嘿!美女,你这手车很辣!” 女车手嫣然一笑,爽快地说:“你也很厉害!”说话间,右手从头盔里伸出来,一扬。龙辉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只听到“噗噗”两下闷响,同时觉得脑门一热,受到一股冲力,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 高高的路灯,把黄色的光芒洒在龙辉抽搐的身躯上,他后脑喷出的脑浆和鲜血,象西瓜汁和溶化的冰激凌混合物,慢慢流淌在真皮椅垫上…… 天上一轮明月,定格在他微张的瞳孔里。 女车手把枪插进腰间,重新戴上头盔,mp3在耳边重新奏起轻快的圆舞曲,动座下的摩托车,迅消失在霓虹灯璀璨的城市里…… 翌日,该市的全部媒体都报道了这桩枪杀案。 报纸头版头条:中秋之夜,本市富豪龙辉,离奇毙命。 电视台在现场拍了不少片断,银色的奔驰,血迹斑斑的座椅,警车封道…… 记者在镜头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数个目击人的见闻:一个黑衣长的摩托车手,如何近距离枪击死者。 随后,电视台还插播了一段龙辉的生平简介:死者龙辉,本市最大集团公司龙兴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三十六岁。龙兴公司名下的资产市值过百亿,旗下企业有建筑公司,房地产公司,酒店,工厂,技术开公司等等。 …… ******************* 1936年6月4日下午,越南河内。 那头大波浪的长变成了贴耳短的李佳站在张绍华对面,似笑非笑地说:“我真的杀过人,你不信?” 张绍华啼笑皆非:“兄弟,我们在打仗!谁没杀过人?”死在我手上的人也算是无法统计了吧? 李佳拉下眼帘,低声说:“我说的是以前,刘平一直查不到我的底细,反正你别出卖我。” “宋戎,这么好的名字不能用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张绍华真诚地说:“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觉得你非常冷静非常聪明,要是你真的杀过人,肯定是那家伙死有余辜。” 李佳撇撇嘴:“刘大警官可是认为凡事都该由法律来判决,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人的生命权!” “法律本该负载着裁判正义的功效,可惜法律必须由人来审裁,这就注定了人间处处有不平!”张绍华笑了笑:“就算我们还没离开原来的世界,我也不会傻到把自己当作正义的化身,兄弟,你给我放心!” 李佳的眼神有点飘忽,她看着医院停车场对面的建筑物低声说:“我那时年少轻狂,做不到眼见不平而无动于衷,结果闯出祸来,只好跑路……不过,我从来没后悔过!” 李佳诚如她所言,姓宋名戎,其父在华东某省省委担任要职,她是家中独女----“家中独女”,因为她的祖母和父亲都非常重男轻女,在官职和儿子不可并存的情况下,她就成了美名其曰的“家中独女”,因为她的弟弟在外面锦衣玉食地养着。 她书读得很好,却从来得不到父母的欢心,祖母连正眼都不看她,总说有人占了不该占的位置,碍事! 她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喜欢玩枪,迷上了玩战争游戏,大学毕业后混迹“江湖”,和一群志同道合者经常聚会,在黑夜里飚车,向种种高危刺激运动挑战…… 那年,她所在的城市有间小学教学楼忽然塌陷,当时孩子们在上课,只有部分人来得及逃了出来,剩下的全部遇难……事后,全城轰动,很多人都怀疑那间承建该教学楼的建筑公司严重偷工减料,有死难学生的家长去现场勘查过,现的确如此,就联名把承建商和质检人员告上了法庭。 案件抽丝剥茧地往下追查,就在所有证据都指证承建商无良的时候,他们的律师却找来所谓的地质学家,经他们勘测证明,说是该教学楼地下地质变动,导致这次惨剧的生! 于是,这宗案件最后不了了之,没有任何人需要为这次事故负责。 该承建商就是龙辉旗下的建筑公司,李佳等人早就知道这位龙辉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在那冠冕堂皇的“成功商人”背后,无数毒品拆家、扯皮条的、卖肚皮的、收陀地的靠着他开饭。 这件事生后,李佳和她的死党们开始那龙辉来打赌,看谁能在中秋节那天最干脆利落地干掉他! 就这样,那年中秋节之后,为了避免给家里带来麻烦,宋戎毅然离家出走,辗转来到广西和张龙等人走私枪械,没想到这次出走走得这么彻底,完全从原来的时空消失了。 来到1936年的越南后,她倒真是不想回去,觉得这样不是正好吗?以后家里的人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存在而心烦了。 见她一脸倔强在说自己不后悔,张绍华笑了,他拍了拍李佳的肩膀,朗声说:“走吧,兄弟,我们该回去了!” 再次以“兄弟”来称呼这个姑娘,他心里真的觉得这是个可以做好友的人,以前对她的种种观感逐渐在褪色…… *************************** (每天半夜爬起来码字不容易,兄弟们有票多多支持!在下感激不尽,每天努力在敲字,很少人留言交流咱都认了,大家看书就看书,大概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但至少看到推荐票的数字在变动,知道还有人在看,就有了动力继续写下去……在下不知道其他作者是不是也会这样,顶个锅盖逃走……) 第五十二章 温柔一刻 占领河内后,四十七人的穿越团队分成两部分,大部分随军转移到了河内,只留下徐林等几人留守江河镇,因为除了矿场还需要人管理,中华村是他们的根据地,在前途未卜的阶段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放弃。 转移到了河内的团队中,少壮男子全部进驻原法军驻地,而老弱妇孺就在原总督府暂时安顿下来,等以后找到合适地方再作安排。 车子在总督府车房前停下,张绍华一下车就看到赵慧和徐楚云以及欧家的两个孩子在树荫下说说笑笑,赵慧正在教三个孩子说广东话:“来,你们注意咬字清晰地跟我说:有只蜘蛛喷条蛛丝痴住支树枝----度要快。” 三个孩子清嫩的童音在树下萦绕:“有只蜘蛛……喷条蛛丝……咯咯,痴住支树枝……”鸟语了一遍,许楚云好奇地问:“姐姐,什么是‘痴住’?” 赵慧打着手势解释:“广东话‘痴’,就是粘的意思,‘住’呢,在这里是助词,有‘着’的意思,合起来就是粘着。因为广东话切音多,所以这句绕口令是用来练习大家音准确的。” 这群穿越者,就赵慧和孙克勤来自广东,他们两人经常在一起用粤语说话,孩子们听着觉得好玩就闹着要学,赵慧就抽空教他们几句。 踩着柔软的绿草地走到树荫下,浓密的树叶挡住了似火骄阳,一股清凉伴着茉莉芬芳把张绍华悄然笼罩,赵慧抬头见是他,很自然地笑着打招呼:“张大哥……”她正想说什么,一错眼看到他身后的李佳,眼神不由自主暗了暗,改口说:“萧大队找了医生回来给邱健缝针呢,萍姐在那边照看着,你不过去看看?” 邱健扔掉的那支枪此刻正在腰间硌得张绍华浑身不舒服,他躲开赵慧询问的目光回头和李佳淡淡道:“李佳,你去和复生准备一下,让他抽一半队员,我们今晚提早过兴安。” 必须事前到现场勘查,作好应付一切突意外的准备措施,明天谈判事关重要,不容有失! 李佳痛快地答应下来,转身大步离去。 “张叔叔,姑姑说我们又要打仗了,是吗?”欧清萍的小侄子欧伟俊仰起小胖脸很认真地问张绍华。 “希望不用了。”张绍华蹲下来和欧伟俊平视着说:“叔叔正在努力停战。” “张叔叔,我们留下来不是为了打鬼子吗?为什么和法国人打起来了?”徐楚云也凑过来问:“爸爸答应带我去巴黎罗浮宫看蒙娜丽莎,叔叔,现在我们和他们做敌人了,我是不是就不可以去了?” 张绍华不知道该怎样向孩子们解释眼前的一切,只好大而化之地说:“法国鬼,日本鬼都是鬼子,谁欺负我们,我们就揍谁!不过这不会妨碍小楚云去看蒙娜丽莎,小楚云还要去美国看尼瓜拉瓜大瀑布呢!” 欧伟俊和他表妹谢怡在一旁拍手叫起来:“我也要去!”“带上我!我也要去!”张绍华笑起来应道:“好,好,都去,都去!” 赵慧看到他被几个孩子缠上了,忙弯腰和他们说:“楚云乖,张叔叔很累了,你们回屋里练习口语好不好?不学好英语,将来怎么去美国看大瀑布,快去,好不好?” 战乱令孩子早熟,几个月的艰苦生活把这三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修理得服服贴贴的,听到赵慧的话一个个都乖乖地告辞而去。 目送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背影离去,张绍华在树下的白色通花铁靠椅上坐下,觉得草地上的阳光耀目得难受,这才现双眼非常干涩,双肩重得像随时要踏下来。 “听说你几天没睡过觉了?”赵慧转过身凝视着他柔声问。 张绍华拍拍身边的空位:“来,过来这儿,你们撤离江河镇时,没有忘记照顾杨老爷子吧?” 赵慧衣裙飘飘地走过来,却没在他身边停留,直接绕到他身后,迟疑了一下,半带羞涩地问:“你累了吧?介不介意我帮你揉揉肩膀?……以前我爸爸下班回家,总爱叫我帮他……嗯……杨老爷子啊,铁坤宣布他做村长了,老伯高兴得不行,一个劲说让我们放心,他会帮我们照看好。” 张绍华点点头:“那很好……老人家精通人情世故,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他边说边伸过手去拉过赵慧的手,把她的手搁在自己肩膀上,微笑:“当然不介意,求也求不到,谢谢你。” 赵慧的脸红了红,结结巴巴地说:“呃……那我开、开始了,要是手重了,你、你就说。呃……你闭上眼,好好养养神。” 她这含羞带娇的副样子落在张绍华眼里,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缓缓融化,很想说句什么让她不用这样尴尬,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觉得这样的沉默好像更加温馨默契,就闭上眼睛,让自己在一片暖光中放松下来,沉浸在那双手的温柔安抚里,恍惚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又仿佛把前生后世的每个细节都反思了一遍。 时间悄然流逝,清风摇下零碎的落叶飘洒在他们的衣襟上,跌落在脚边的草丛里,惊起只小粉蝶围着他们翩然飞舞…… 赵慧的嗓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她在低声说:“……你别怪我多事,邱健他也是为了大家好,再怎样吵闹也不值得动手伤和气,对不对?” “我听到……他们都在说你有点固执呢,张大哥,有时候是不是也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我爸爸以前常说,他们部里遇到什么事都开会表决,大家都附和众议,这样无论是好是坏都不会有闪失。你说是不是?” 张绍华黯然苦笑,他听得出赵慧一番好意,不要在这异国他乡的战乱年代落得个被众人孤立的境地,但……他无意识地重复赵慧的话:“说我有点固执?” “嗯,你别介意啊,大家都没恶意,不过不想看到你们翻脸。”赵慧停下手,小心地说。 张绍华站起来深深地看着她,问:“如果,如果我一意孤行呢?” 赵慧在他的注视中有点呼吸不自然,不假思索就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把这里变成相对稳定的大后方,但他们也没说错,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就要做彻底,免得留后患……我们都希望你做出正确的决定。我,我当然想你好。” 张绍华飒然一笑:“我尽了力,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至于是非得失,我不去考虑太多。”既然他还在团队的领这个位置,他就会放开手去把自己坚信是正确的策略贯彻到底,有什么后果他自当一肩担起!别的全是废话! 赵慧被他自信坦然的笑容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喃喃道:“我看不懂你,你和他们很不一样……” 张绍华自嘲地说:“我不过当了几年兵,狠狠啃了几年书,普通人一个,有什么不一样?”还记得当年因为报考军校失败,他几乎悬梁刺骨地苦读了几年书,那段苦行僧般的日子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幸福,可以心无旁遨地在学海里畅游,在书山中攀着无数前人的智慧往上再往上,那种感觉真是很好,他至今难忘。 “无论如何,明天的谈判,你谨慎些。”赵慧还是免不了要多罗嗦一句,她忽然觉得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自从心里多了牵挂,就多了很多担忧和说不清的愁思。 第五十三章 厚黑谈判 1936年欧洲。德国正在突破凡尔赛公约的制肘,半遮半掩地扩张军队,为德意志的再次雄起而埋头苦干。 一次大战后,为了防止德国再度走向军事大国,凡尔赛公约不只解散了德国的参谋本部,并且在重型机枪、战车、战机等军事细节都加以详细的限制。其中最釜底抽薪的一项是,限制德国只能保有1o万现役部队,而且现役军人役期必须长达12年。 因此德国在1935年重新武装时,国内只有1o万现役军人及1o万后备军人,除此之外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或军事经历的只剩那些曾参加过一次大战上了年纪的老兵了。 德国陆军先是成立“希青少年团(hit1er-jugend)”,以教育青少年野外求生技能为名实际上施与军事训练;另外于1935年成立“国家劳动奉献团”,规定一般青少年在受完教育进入社会就职前均有一年以上的参加义务,名义上是为了解决经济不景气所成立的公路建设组织,实际上则施予军事管理,同时相当重视体能训练,几乎可以说是用铲子取代步枪来进行新兵训练,青年们有了这样的经历,将来即使突然征招入伍也在最短时间就能进入状况。靠着以上两个组织,德国青年可亦以说在正式入伍时其实已经完成了新兵基础训练,让军方新训单位能在新兵入伍后短时间内就授与更高度的军事训练! 1935年3月,德国开始实施征兵制。规定年满2o岁的男子在那年秋天必须接受征兵体检,只无重大身心障碍者立刻入伍服兵役。军方更为了达到在短期内即可培养大量预备役(即后备军人)的目的,一开始宣布役期为一年,但是旋即延长成两年。 1936年的亚洲。 全面抗战开始前的1933年,中国现代制造业增长到2.5%,加上现代运输业和商业占4%。到了193o年,中国铁路营业里程增长到13411公里,此时的日本为21593公里,从这个令人惊诧的比率可看到两国之间的巨大差距! 这段期间,中国的领袖蒋委员长正在努力使没有受到日本直接威胁的华中地区得到改善和巩固,并着手把空军从南昌撤到西部。 蒋委员长还做出一项最重大的决定,赶走了大名鼎鼎的约翰·汉密尔顿·朱厄特上校及其周围一小群敬业的美国战斗机专家,正是他们使中国能够在南昌建起全天候起降的大型空军基地。 南京以南大约48o公里的地方是江西省的要塞城市南昌,蒋介石在那里建造了远东最大的战斗机基地。现在,这个中国空军基地正在向西转移到2ooo多公里外的成都市,它坐落于交通极其不达的四川省。蒋委员长此举的灵感估计来自苏联----斯大林就将战略基地建在乌拉尔山脉之外,让任何欧洲力量都攻击不到。 四川省四面环山,不通铁路,蒋委员长的朋友们说四川将被建设成一个“强大的、自足的战略要地”。这个省面积比法国大,人口也比法国多,而且离日本十分遥远,它的最西端距印度只有16o多公里。 蒋介石忙着建设和西退之际,汪精卫复出。 1936年6月5日下午一点整,越南河内以南一百多公里外的兴安镇。 镇上除了法军驻地外唯一比较像样的建筑物----兴安天主教教堂。 张绍华带着何复生小虎等人踩着柔软的织花地毯,走在礼拜堂高高的拱形天花下,两边一排排的空座椅犹如队列整齐的士兵,迎面正中高墙上是一幅巨大的壁画,耶稣和他的天父站在云端悲悯地俯视人间,几个长着金色小翅膀的天使在他们脚下环绕嬉戏。 除了这几个小天使,耶稣脚下还有几名面容肃杀的法**人站在那里,士兵们全部身穿深土黄色的军服,簇拥着中间的将领,一字排开杀气腾腾地盯着这几个意态从容的东方男人。 张绍华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那位身穿黑衣红裤的军官身上,只见此人大概四、五十岁,庄重的黑军帽下是一张轮廓分明西方人的脸,就是眼袋略嫌大了点,不然也算是个很神气的军官。他瞄了瞄对方军帽顶部和袖子上的五条银环,心想,嘿,欧文派了位上校来谈判,看他紧张成这样子,大概是顶着不小压力……看来我们把谈判地点定在这教堂还真是没错。 看到他们进来,一脸大胡子的神父忙从平素站在上面讲经唱圣诗的小*平台上走下来,大步迎上前说:“张先生,你们来了,凯梅上校在等你们。” 张绍华很自然地笑了笑:“神父,有劳您为我们这场为坦诚合作而进行的会面做个见证。”等神父尴尬地点头答应后,他平视着凯梅上校率先打招呼:“凯梅上校,欢迎你驾临新兴安镇。” 他这话有点阴毒,简单几个字就点明了这里江山易主的现实,凸现出自己的新主人地位,占尽主动! 凯梅上校腰杆挺得笔直,绷着脸冷冷道:“本人尊欧文司令之命,前来接收战俘,请先生兑现诺言!” 嗯?这上校有点道行,居然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许过诺言?不过丫有点傻,一开口就露了底牌……张绍华干脆在第一排座位上坐下,很有风度地把双肘驾在两边的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微笑:“上校,请问您用什么身份和鄙人要战俘?” 凯梅上校怔了怔,他没想到对方劈头甩过来这么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死撑着说:“本人乃法兰西共和国驻东亚司令部特使,代表欧文总司令。” “嗯,这么说,凯梅上校代表法兰西共和国来和我们接洽的了?”张绍华反问:“贵军被我们全歼,不知道你们**兰西拿什么来交换佛兰总督等战俘?” 凯梅上校硬邦邦地回答:“我们两个师的野战轻步兵全部到位,随时可以铲平河内!你们,用总督他们命,来换你们自己的活命!” 面对这**裸的威胁,张绍华不怒反笑:“哈哈!上校既然打这样的主意,那我看今天咱也不用谈了,上校直接下令开炮吧!总督大人在地狱里恭候上校!” 张绍华潇洒地坐在那儿,他的挥洒自如和僵硬地矗在对面的凯梅形成强烈对比,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凯梅本人在内,连旁边的神父都有种错觉:凯梅仿佛是个在和觐见上司的小下属…… 也许天气有点热,凯梅上校开始觉得有汗,但却不肯脱下白色手套,捏着一手心汗大声说:“你交还战俘,我们和谈!” 废话!不是为了和谈咱老大来这里陪你聊天啊?丫你老板,咱老大又不是三陪小姐!……小虎听到这里心里暗骂,他为了破译密码,苦修了一段时间法文,现在可以听懂很多对话了。还没骂完,他就留意到张绍华做了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右手向下弹了弹中指。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小虎看到立即上前,弯腰俯在张绍华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话,但每句话的结尾都带上“跌士嘎”或“亚多”这样的重音,隐约听起来就很象日语。 张绍华侧耳“认真”聆听完,嘴角泛起胸有成竹的笑意,挥挥手让小虎退下才冲着凯梅上校说:“好吧,你们要和谈,和谈就和谈,反正你我来到越南都是为了求财……我们上面说了,停战、交还战俘都可以,咱签和约,兴安太平以北的地就割让给我们,越南人你们管治不了,还是交给我们算了,以后我们和平共处,有财一起!” “不可能!”凯梅上校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两束锥子般的目光直刺到张绍华脸上,他们不是越南人!却可以煽动越南人造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来抢我们的地盘?!日本人?……狗屎!这烂摊子比想象中要烂! “哼!”张绍华猛然站起来冷声怒道:“是不可能!要不是你们那肥猪总督求得可怜,把我们上面说动了心,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扯淡!我们早就挥师南下打到西贡了!哪来这么废话!八格,我们走!” 凯梅上校被他强硬的态度镇得立在当场,心中十五十六,其实司令部再怎样请示巴黎都没用,人家打都打下来了,要国会通过大量派兵征讨暂时是不可能的,他临危受命来这里收拾烂摊子,对于谈判结果早心中有数,现在不过是在做最后努力而已。 “等等!”他无奈地上前一步,努力做出诚恳的样子说:“和平是最可贵的,我们都是为了谋求和平而来的,不是吗?” 这时外面的阳光透过教堂气窗上的五彩玻璃投射进来,幽幽地反射着凯梅脸上的油光,更显得七彩斑斓,张绍华转过身来,铿锵有力地说:“别忘了谁是战胜方!凯梅上校,这是我们唯一的条件!” ************************* (这周好不容易上了频道大推,希望大家多投兄弟几票,无言感激……) 第五十四章 江山初定 凯梅上校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割地,是不可能的,除了这个,其他可以协商!”要是让你们割了地去,开了个头,那还了得?就算他肯答应,巴黎也绝对不会通过。 霎那间,十个指头数不清的丧权辱国条约在张绍华脑海划过,妈的,你们来逼咱割地赔款的次数还少了?!现在区区一个河内你们就要生要死,把老子惹毛了,还真是宁玉碎不瓦全! 他双眉一轩,用又凶又痞的腔调说:“好!我们在战火中所蒙受的重大损失,贵国若肯赔偿的话,咱们撤兵!” 凯梅上校似乎看到眼前升起曙光,立即回应:“这个可以磋商!” “四万万两白银,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张绍华狮子大开口地伸出四个手指,很鸟地要价。 四万万两!凯梅鼓了鼓腮帮,气得胸膛起伏,简直是无理取闹!他涨红了脸说:“四万!多一两都不用谈了!” “四万两?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四万万两!少一两都没商量!哈哈,没想到堂堂一个法兰西大国,竟然穷成这样!哈哈!难怪不堪一击!堂堂印度支那总督和我家的厨子有一拼!……”张绍华尽情嘲笑对方,欣赏着这些法国兵想杀人的脸色,用铁一般的事实狠狠敲碎了他们的自信心后,悠然道:“凯梅上校,我看你是没诚意和谈的吧?” 凯梅上校擦了擦下巴的汗水,很勉强地说:“我们当然有诚意,但你们的条件开得太过分。” 不管这帮人的后台是谁,这割地开了个头,全部失去在东亚的地盘就指日可待了!赔款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对方这样开价,根本就不是有心勒索的样子,看来他们的目的不在钱…… 张绍华早就料到了这些,法国人最不想看到的无非是失去在东南亚的地盘,最害怕的是这次越南人造反成功会引其他地方的民变;但这样大笔赔款也不是他们肯吐出来的,钱财事小,丢面子事大,他就这样把对方逼到了墙角,才话题一转:“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凯梅上校,越南人对你们恨之入骨,这场战争更加火上加油,即使你们用武力强行收复,也只是无尽的麻烦罢了……不如这样,贵国把河内以北租借给我们,我们来帮你们管理那些越南人,我们每年交些许租金给贵国,你也知道,这里山穷水恶,任你刮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您意下如何?” 租借?这个办法既能保住**兰西的颜面,又为政府带来收益,原则上也没有失去这片土地的拥有权,听起来的确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凯梅上校眼前一亮,暗暗由衷地松了口气,忙低声说:“租借问题不大,但为了确保和平,贵方必须限制军队数量……” 张绍华接上去说:“是双方都必须限制军队数量!我方完全可以做到控制兵力,贵国也不可向越南增派军队,否则谈不上和平!” 凯梅上校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数遍,脸上慢慢绽开点笑容说:“只要彼此真诚合作,定能维持和平。” 就这样,他在去电咨询了西贡,得到上司肯后,双方终于达成协议,并在次日签署和约,把兴安太平镇以北的土地租借给这个自称是“朝华”的新政权,年租金意思着收大概二十万美金,军队限制在一万以内,法国保证不向越南增兵,双方共同合作维护和平等等。 这《兴安和约》绝对是近两百年来法国政府和外族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虽然没有吃很大的亏,但足以成为法国人羞耻的标志,成为巴黎政府三缄其口的秘密。 和约签署妥当后的第二天,按和约条款法军开始退兵,李东海派人先把佛兰一家送到兴安,其余战俘等法军撤退完毕后再交还。 张绍华亲自把佛兰一家送走后,带着和约回到河内。 这个和谈结果大部人都表示可以接受,整个越南北部民心振奋,家家户户都在庆祝总算摆脱了法国人的奴役,开始新生。 ******************************** 时间过得飞快,战争结束已经一个月了,从法国人手中抢到地盘后,经过这批华人的通力合作,局面已经基本稳定下来。 新政府取得独立自主权后,第一时间开放边境,有规划地让滞留在中越边境的躲避战祸难民逐步移居过来,在华人的声势迅壮大后,新政府从华人中挑选有能力之人,分派到各地协助毫无经验也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越南游击队重新组织地方乡镇政府,让管理尽快上轨道。 先,把原来属于法国政府的土地收归公有,然后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进行分配和出租,耕地租给农民,向他们传授先进的种植方法,这样可以大幅度提高产量;同时,他们还成立了农业部,大搞跨越式的搞绿色循环农业,沼气池、薪柴林生林、秸秆酵饲料法、种植蘑菇、饲养蚯蚓苍蝇等等,甚至搞起了当时东南亚第一个鸡鸭饲养场,这些措施见效很快,令整个越南北部的农业得到飞跃! 通过减租减税来招商,把商业用地出租给商人,鼓励开电站,机械工厂,日用品制作等等改善民生的工业。 兴办银行,在未开展其他大规模项目前,先鼓励小本经营,让市场迅繁荣起来。 这些措施得到饱受法国殖民者摧残的越南人拥戴。而由唐嫣欧清萍等几名穿越者组成的教育部大力推广华语教育:除了全部政府部门公文以中文为主外,为避免引起越南人反感,政府还暗中斥资给各地有威望的华人,让他们出面兴办学校,华人子弟享有优先免费就读权,一时间河内以北的土地上处处掀起学习华语的热潮,不少越南人索性宣称自己是华人后裔,祖籍广西或云南某地,公开说自己是华人。 与此同步进行的是筹划建设把海防建设成军港,通过乔治威廉等人打通美国水路运输,将来的军需用品和物资就由此地进出。 至于前法军中尉史蒂文,他已经辞职回国,按照他私底下和张绍华等人达成的协议,他们夫妇继续暗中合作,矿场和制衣厂的利润每月照旧分给他们一份。而经过他们聘请过来的英法技工愿意留下的也全部得到优厚待遇,很快在几个铁矿煤矿附近的大中城市把几间相对低端的兵工厂先搞了起来,成功批量生产炸药、地雷(跳雷定向雷)、迫击炮、手雷、手榴弹等等军火。 新政府还斥资让穿越者中的技术人才尽情挥,努力陆续把机床厂、三酸二碱厂,水泥厂,小水电站、电渣重熔厂,轴承厂等等提到进程表…… ********************* 1936年7月7日。 七七事变前一年。 河内,由原总督府改为新政府行政中心的小型会议室。 从敞开的窗户看出去,外面飘洒的沥沥细雨把院子里的植物洗得碧绿悦目,窗前一丛盛开的月季花迎风摇曳,更显得这里窗明几净,舒适宜人。 会议室天花上悬着的大吊扇正在摇头晃脑,为正在开会的人吹来阵阵来凉风,也会议桌上的文件翻得瑟瑟作响。 张绍华以新政府的最高行政长官身份,坐在会议桌主席位,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地图说:“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七月七日,离开战还有一年。战争,很快就会来到!我们要在站稳脚跟的同时,立即开始着手备战!兵工厂必须刻日上马,军队进入刻苦训练期,效仿希特勒那套,暗中扩张兵力,还有,河内军事学院也要迅搞起来,为我们培训第一批优秀的指战员。” 铁坤点点头说:“张执说得对,我认为,除了这些,筹集物资备战是当务之急,其他全部让路!目前我们最紧缺的是资金,单单依赖税收很难维持军备所需,因此,我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拓展部之类的,赋予这个部门充分的权力去通过跨国贸易、本地经商等等途径挣钱,什么见利快就搞什么,一个目的:筹集资金!” 他这话一出,刘平第一个响应,他笑着说:“好啊,这次真的是商政结合了,那还不是龙头老大?呵呵,这叫拓展部一出,江湖上谁与争锋!” 新任财政司司长李国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谨慎地言:“目前既然是军管,我看这个方法在非常时期可以适当应用,但似乎应该保持低调,不要让好不容易才招来的商界产生抵触情绪,而且……我认为通过银行行债券也是一个集资方法。” “行债券?”铁坤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行债券必须在政权相当稳定后,现在为时太早!还是下海快捷妥当,没有什么手尾。” 从江河镇调回河内出任布政司司长的徐林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直率地说:“根据后世经验,这个办法只能运用在非常时期,将来必须谨慎妥善处理,毕竟政府经商是很敏感的,而且非常容易成为**的温床,不利于政府的清廉运作。” 铁坤皱起眉,心中觉得李、徐二人太过书生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当然了,当然了,这只是抗战时期的非常手段,将来太平了,谁还搞这些?”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张绍华问:“是吧?张执。” 张绍华果断地说:“拓展部可以成立,但老李他们的意见也很中肯,必须制定规限守则,同时由我们直接监管。”怕就是怕以后围绕这巨大利益形成了收益阶层,不容易解散! 铁坤的双眼在金丝眼镜后闪烁着夺人的光芒,他忽然想到一个点子,就开口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短时间内解决资金短缺问题。” 李国安笑起来:“说吧,你要怎样一夜暴富?” &1t;ahref=.>. 第五十五章 霹雳手段 铁坤端起茶盅揭开盖子,低头吹开茶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不知道大家记得不,1976年7月,越共攻陷西贡,统一南北越南后,曾用过一种简单快捷的方法来从民间敛财,当时越南民间俗称:‘打资产’。” 张绍华不由得出“啊!”一声轻叹,对于这个他以前在越南跑贸易的时候听说过。 1973年1月,越美签订关于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巴黎协定,同年3月美军从越南南方撤走。1976年7月越南全国统一后,越共政府曾三番四次更换货币,每次行新货币,就会在短时间内把旧货币回收销毁,这本来很正常,但他们很绝,在推行新货币的时候严令按人头限量来兑换新货币----也就是说,假如你一家四口按规定只能拿八十万旧货币来兑换,多出来的自己处理,政府完全不负任何责任,你可以拿到黑市上贱价变卖,或者放在家里当作墙纸来用。 注意,这个货币兑换的“黑市”,其中猫腻太多了,你完全可以理解成是越南政府在幕后操作。折腾了两次之后,人民对本国货币完全失去信心,每次换币前,都不得不用天价从黑市把辛辛苦苦挣来的纸币换成少量黄金或者美金,直接导致通货膨胀,一麻袋纸币也买不到一公斤白米。 简单来说,也就是本来你辛苦工作一天,挣回来的1oo块钱,通过更换货币,变成了2o块,那8o块血汗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还投诉无门,因为你身边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政府告诉你咱国家很穷,外受压迫,经济展不起来…… 其实这个政策是有针对性的,由于二十世纪初中华大地战乱频频,很多华人为逃离战火迁到越南、泰国印尼等东南亚国家定居。而在越南的富裕阶层大部份是善于经商的华人,他们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一辈子或者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财产烟消云散,你和亲友抱怨几句,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把你带到北方农场改造。这样的情形下很多人看不开,自杀的大有其人,疯掉的不少,更多的华人想方设法偷渡出境,用尽全副身家去买通越南政府官员,双手供奉给牵线偷渡的蛇头,大批大批地逃离越南,掀起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偷渡风潮。 ----为什么要买通政府官员才能出逃呢,这里技术含量很高,因为当时法律规定,非越南籍的华人没有随意离开居住地的自由,你要从西贡去其他城市必须到有关部门申请许可证。不然,街道的户籍人员每天上门查户口时,你家无端端少了一个人,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坐船偷渡,必须从西贡出,经过重重关卡,被人层层盘剥,才能去到比如堤岸等偏僻的海边小地方,在那里藏着等船到。好了,你走了,你还留在家里的亲人总要为你的消失找借口来应付查户口的政府公务员,这个借口很好找,一个字:钱。 那段时间真是越南黑白两道、以及印度尼西亚海盗们横财的黄金时期,多少条挤满偷渡者的船只成为印尼海盗的口中美食,海上漂泊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 对于这些,张绍华曾经听亲身经历过这些的越南老华侨说过,当时印象深刻,没想到现在铁坤把这方法拿到会议桌上,用这种方法集资的确很快捷,不过,适合么? 他回过神来,正听到刘平在积极附议:“……还有这种事?呵呵,还是铁副执博学,这下咱就不用愁军费了!航空母舰都可以弄几艘回来,哈哈!太好了!” 一直沉默的萧庆云这时摩挲着下巴的须根说:“这方法很实际,也很危险,我担心这样我们在这里呆不久。” 铁坤望着张绍华说:“我们上次通过了张执的提议,过两个月就把孩子们送到美国读书,我看这样好了,把我们这帮人中的老人和女人们都送过去,让他们和孩子们一起在美洲落脚,我们留在这里筹备抗战,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咱卷了钱拉大队直接回国参战就是了!谁还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张执,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打鬼子,不是么?!” 张绍华沉吟着没说话,倒是徐林觉得很不对路,直接就说:“抗日可是场持久战,我个人认为与其这样刮一笔就走人,不如把这里展成抗日基地,何必杀鸡取卵?”这个方法太残忍了,他有点接受不了。 铁坤的笑容消失了,他一脸冷峻地说:“打仗打的就是实力,就是钱粮!没有钱,连粮草都不够,更别谈装备,日军装备精良,我们拍马难追,拿什么和人家打?老李,我们现在的钱,是够买枪,还是够开饭?” 李国安苦笑一下没回答,不用他说大家都知道离把队伍充分装备起来还有很长的距离,何况拿目前的队伍去抗日简直是杯水车薪,要扩张队伍就需要更多的钱…… 徐林是个耿直的书生,对打仗没有什么很具体的概念,被铁坤一反驳就没了词,瞪了瞪眼睛抿起唇不再说话。 刘平很豪气地说:“铁副执,我支持你!反正这招我们现在不用,以后越南人也会用在我们华人身上,人家用的时候可没心慈手软,咱都是要上战场拼刺刀的人,在这儿婆婆妈妈浪费时间!” 李国安溜了眼一直沉默的张绍华,干笑着说:“我这老头子是管钱的,我们目前的经济应付正常日子可以,但要打仗就……就要多想办法了,我们励精图治吧!”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徐林有点不满了,用笔敲了敲桌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坚决反对这种做法!” 刘平扬起眉毛大声说:“我们还有一年就要打仗了,循正常途径肯定来不及筹集物资,现在正是大好机会,趁机用新币来取缔原来的法币,回收的法币本身就是一大笔资金!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算术题吗?再说,日本人过几年也要打过这里来,我们抗战也是为了这里的民众嘛!他们出钱,我们出命,有什么问题?” 铁坤望着张绍华说:“张执,你是最高领导人,你表个态罢!” 大家都盯着主席位置上的张绍华看,屏气静息等着他说话,会议室内忽然变得寂静无比,静得大家仿佛听到李国安手上的香烟在默默燃烧,一分一厘化成灰烬…… 当场唯一的女性赵慧作为会议记录员早停下笔,凝视着张绍华,双眼盛满关注和担忧。 张绍华用深不见底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每张脸,读到了隐藏在每一张脸背后的情绪:铁坤的锐志坚决、刘平的果敢热切、萧庆云的中立、徐林的执著和期待、以及李国安的谨慎和保留。而他作为最高行政长官肩负着仲裁不同意见的责任,他的态度将成为最后决议的有力砝码。 沉默中,张绍华缓缓呼出口气,压低嗓音有力地说:“拓展部可以立即组办营运,至于行新币取缔法币……搞间造币厂不算很难,难的是要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金融体制,一不小心就会引火*,因此,我认为应当慎重考虑,等待时机成熟……” “张执,你还不懂我们的意思!”刘平大声打断他的话:“建立金融体制根本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这里,我们只是过客!我们的天地在中国!” 徐林把手中的笔往桌面上一掷,推了推眼镜激动起来:“还没打仗就先把自己放在火山口上,这是什么道理!在别人的土地上挑起民族仇恨,我们这几十个人拍拍屁股走人容易,那些还要留在这里生活的华人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胞称为掠杀的对象!”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在国内的同胞被日本人残杀!”刘平也怒了,一拍桌子直起脖子说。 “够了!”铁坤拉下脸冷冷道:“既然无法做出决定,我提议由全体穿越者来投票决定!此事事关重大,其他人也有权参与!” “对!”刘平立即举手赞成:“当初选我们出来时就立下条规,凡重大事件全体人员有知情权和表决权,现在很有必要让大家投票!” “投票就投票!”徐林下巴一抬,很倔强地说。 李国安和萧庆云对望一眼,先后表示支持铁坤的提议:有全体穿越者无记名投票来决定。 自己的表态不被接纳,还弄出个全体表决来,自从穿越后这还是头一次,张绍华的心沉了沉,抬起头严肃地说:“此事不适宜过度高调,尤其不可公开,召开投票会议前后必须保持高度保密,还有,那几个孩子就不必参与了。” 事到如今,投票决定吧! *************************** (张绍华在左右为难,不知道您倾向那一种意见?欢迎大家多提意见,继续支持,有推荐票的打赏小弟几张……谢谢!) 第五十六章 扬眉剑出鞘(第一卷完) 一九三六年七月十日,分散在莱州、奠边、海防、江河镇等地的穿越者先后赶回河内,聚集在原法军指挥部召开秘密会议。 除了那三个孩子,其余四十四名穿越者全部到齐,大家都清楚是为了重大事件才被召回来开会,所以会场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探究好奇的气氛。 张绍华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走到会场中心,他先简单扼要地把铁坤的思路和徐林的反对意见摆出来,然后很客观地把这种做法的利和弊都阐述了一遍,请大家慎重考虑后投票决定。 他的话引起很大反响,几乎全部人都开始和身边的人展开热烈讨论,说什么话的都有,大家都在衡量得失,似乎很多人都顾虑重重,倾向于否定该动议。 铁坤见状就站出来大声说:“我非常明白了解大家的想法!请大家仔细想清楚,世界上哪一个民族不是以本民族的利益为最高利益?!日本人和西方列强目前不正是附在我们民族身上拼命吸血?!咱还蹲在这里犹豫些什么!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参加抗战,不是赤手空拳去送死!连自强都做不到,我们拿什么去抗战?” 会场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最主要的是我铁坤做不到把在座的每一位战士派到前线白白去送死,所以,我们必须迅把这里建设成军事小强国,必须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就当是我们为了民族大业向他们借的,将来还有很多机会去双倍奉还。请在座各位三思!” 铁坤这番话砸出来后,本来在议论纷纷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深感他的话很中肯很有道理,刘平率先出来投了第一票后,王云生、李东海、张龙……,很快,全部人都把手上的纸条扔进了箱子里。 最后,由赵慧和李国安点票,宣布投票结果,赞成铁坤动议的三十九票,反对的只有三票,以大比数通过铁坤的议案。(四十四人中,张绍华和铁坤作为提议的正反双方没有参与投票。) 这样的表决结果颇为出乎意料之外,张绍华和徐林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觉得沉甸甸的,怅然若失。 这次会议后,铁坤刘平等人开始放开手脚做事,他们很低调却很大刀阔斧地筹集资金和物资,铁坤的冷面特制在本阶段完全展现,他做事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行事风格很快得到一批人的认同,在他身边出现了一群拥戴者,他们上下齐心,把铁腕政策贯彻到底,造币厂、兵工厂和海防军港很快上马。 军队也在全境大修公路的借口下逐步扩张,除了和约上规定的一万自卫军外,还拥有一支过四万名的预备军。 1936年秋,刘平制造了一系列北部湾出现海盗打劫商船的事件,铁坤亲自出面和西贡法国殖民政府商谈,以此为理由要求准许从欧美购进军舰维护海面安全,法国殖民政府当然一口拒绝,经过艰难的磋商谈判,最后还是达成协议,由法军高价“租借”出艘一战后淘汰的旧军舰给他们。 不管新旧,起码拥有了让武装力量下海的“牌照”,他们立即把破旧军舰进行维修改造,把该破船的排水量适当提升到1.5万吨,前甲板上采用了较小口径的38o毫米主炮,它的重量较轻,能够以4联装方式安装4门火炮,后甲板则不设主炮,以品字形布置3座三联装152毫米副炮,相应增大了火力密度。 然后,从四万预备军中抽出五千精锐,瞒着法国人悄悄开始建立海军基地,着手培训海军----条件有限就有条件有限的训练方法,大家都在等,总有一天,他们能把自己的造船厂建起来! 1936年秋,任何一条漂在北部湾的货船渔船,都可能是他们的海军在集训…… 张绍华则从这条战线上悄然引退,他收拾心情专心抓实业。 先,他自刘平从国内拉回来的人才里挑出骨干,协同从美国高薪请回来的专家一起在北越山区四出勘测矿源,在短时间内开了好几个优质煤矿和一个铁矿,一个铝矿,还有几个磷矿、铜矿在开中。 同时他还下令拓展部和印度的棉布批商加深合作,从印度大量购进优质棉布,把服装厂大规模扩建,一方面生产部队制服,另一方面和史蒂文夫妇继续合作,用款式新颖的优质服装来攻占欧美市场,再利用这些资金从黑市搜罗军需物资和医疗物资,甚至兵工厂所需的种种能源和稀有金属等等。 还用高调地鼓励各地开办民用轻工业,通过兴农兴商等等措施来转移民众的注意力,新政府以朝气勃勃的新气象吸引了老挝、泰国甚至印度的商家过来投资。 百忙中他还通过乔治威廉的帮忙,把徐楚云等三个孩子和其他从当地华人中挑选出来的二十名优良学子一起送到了美国休斯敦,并委派欧清萍过去照顾监管他们。 没有人注意到,越南北部的这片土地在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全新的政权在悄然迅崛起! 欧清萍和另外一名穿越者吴敬带着三个孩子过了美国西岸,他们俩除了监护孩子们读,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在美国办起一间贸易公司,由于当时美国商界对华人存在一定的歧视,因此欧清萍和吴敬甘当幕后策划人,由乔治出面协作,把他们在越南的生产的农产品以及轻工大量批到美国,在其经济开始滑坡的关头,以物美价廉的优势迅占领部分市场,很快在旧金山一带站稳了脚跟。 剩下的四十三名穿越者,他们怀着誓要拯民族于危难中的信念,励精图治,一个个全情投入地忘我工作。他们的干劲影响着身边的华人,在国内一片抗日救亡之声中,在这里的每一个华人都感觉到了燃眉之急,就算不是穿越者,就算对将来一无所知,但也毫无怨言地加入这批穿越者起的自强运动中,时刻准备为回国参加抗战出一分力。 1936年11月,张绍华率领的军机要处经过多番辩证推演和精密计划,最后决定挥剑东指,在日军动全面侵华之前,抢先把精锐部队安插到在19o4年就被日本吞并的朝鲜,中朝交界之地----鸭绿江,是他要把钉子钉进去的军事重地。 为了备战,已经提升为第一师师长的王云生也下令下辖全体官兵展开地狱式军训,随时听命出北上。 张绍华则把特战队扩充到了两百人,他每日黎明即起,和萧庆云一起亲自操练这批精英中的精英,在这个过程中他和萧庆云密切留意观察每一个队员的各方面能力,最后经过精挑细选,从中挑出一百人,把他们组建成为抗日先锋特战队进行密封性培训,有针对性地让他们掌握和朝鲜日本有关的常识,包括地理特征、时代背景、语言文化、民风民俗等等。连同张绍华自己,也会和他们一起穿上朝鲜或日本的民族服装,刻苦学习朝语日语。 他们正在做的战前准备,已经出了知彼知己的境界,在张绍华的心里,光知道敌手的底细是不够的,他要把自己伪装成敌人的一部分,在敌人最不防备的时候化作利刃,深深地刺进敌人心脏! ********************** 感谢各位一路不离不弃的支持,第一卷《定江山》到今天结束了,下一章开始进入第二卷《铁血抗日》,请看他们怎样潜入朝鲜,加入淞沪战役,南京保卫战,请看他们怎样转战在华北大地上,为抗御倭寇抛头颅、洒热血……没有人知道他们这小群人可否改变历史,他们只知道,他们尽了力,他们无怨无悔! &1t;ahref=.>. 第五十七章 踏上征途 1936年11月25日德日签订“反~~~~~**国际”协定,这个协议代表日本和德国正式合作,实际上是德意轴心的扩展。 1936年12月12日,西安事变。这是个由国内革命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的转折点。 1937年4月1日,日本海军省野村勘察塘沽港形势。2日,日海军武官集津会商,议决兴筑塘沽港口。 4月16日,日本外务、大藏、陆军、海军四大臣会议决定《指导华北的方针》文件,强调要使华北地区”实质上成为巩固的防共、亲日满地带,并有助于获取国防资源和扩充交通设备……”。 4月25日,华北日本驻屯军开始在天津、北平郊区及通县附近地区演习。 全国反日情绪高涨,抵制日货的潮浪一波接一波冲击着中华大地。在南开大学的操场上,日本制造的汽车百货堆积如山,愤怒的人们在上面浇上汽油,一把火点燃,烈火吞噬着日货,吐出的滚滚浓烟如黑龙扭曲着身体往天上窜去,城市的天空血染般鲜红,十多万人围着火堆狂呼:“救亡!救亡!牺牲!勇进!” ********************** 1936年11月18日清晨,越南北部海防市。 海防市的城区建筑基本以法国园林式为主,楼房一般以三四层楼的建筑为多,外墙颜色以黄白相间为特色,看上去十分素雅清新,街道两旁绿树成阴,街心花园到处可见。 沿着京秦河左岸漫步在纷飞的细雨下,张绍华的目光穿过无边潇潇晨雾,努力要在天水茫茫的水平线上看出点什么来,雨点飘进伞下打湿了鬓衣襟他也浑然不觉,沉郁的脸上凝聚着浓浓的思虑。 赵慧撑着把油纸伞跟在他后面,有点被这沉默压得喘不过气来,想了半天忍不住开口说:“我顺道来这里看看你……们,你是不是……认为不合适?” 自从张绍华把要北上的兵带到海防集训后,她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前几天听铁坤说起万事具备,先头部队已经用威廉弄到的美国走私船分批出,张绍华这两天也要出征了。赵慧一听急了,昨天好不容易才跟随运送物资的军车来到海防驻军地,但张绍华见到自己来似乎不是特别高兴,昨晚还通宵和王云生萧庆云等人筹划战事,都没怎么理会自己。 张绍华听到她这委屈的话,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身看了她一眼,只见晦暗不明的天色下,灰色的细雨,灰色的堤岸,她身上的白裙也似乎被染上层抹不去的灰暗,他嘴里忽然尝到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不是,你别多心。”他勉强笑了笑,说不清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开始隔了千山万水,也许是那次表决,知道了那三张反对票是徐林、何复生和李国安的之后? 赵慧长久地注视着他,细心读着他脸上每一根表情线,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其实你根本不用亲自上战场的,你是不是对铁坤的做法耿耿于怀,才自我放逐?” 徐林何复生二人背后都和她说,铁坤用这招架空了老大,老大因此心灰意冷,虽然还坐在最高执行长官的位置上,但其实已经把大权交了出去,自己埋头练兵,现在还要带兵出征,带兵出征根本就不是最高统帅该干的事! 张绍华的眼角象被针刺了一下,低声说:“我只是觉得自己也许不是个做最高领导人的最佳人选,铁坤,他,比我更合适。”有很多事情都是沉淀下来了,才慢慢浮出水面的,当醒悟过来时没有人能一笑置之,某些人会纠结势力伺机奋起还击,某些人会怨天尤人,怀恨在心,时刻在背后搞破坏,也有人会象张无忌一样,选择退出,从此啸傲江湖,但张绍华……他不会让自己沉沦在漩涡之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我虽然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也不至于要自我放逐,小赵,你就这样看我?”一个邱健误会还不够,连你也听了谁的话,认为我是这样狭隘之人? 这句话说得如此沉重,赵慧顿时鼻子酸,这几年来他所做出的努力陡然在心头翻涌,她不加思索地柔声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抱着这样的情绪上战场会很吃亏,你总是说打仗就是要冷静,状态不好的话,很容易产生错误判断。” “以前在公司里,我就不善于争风出位……”张绍华忍不住在她面前说出心底话:“不管我怎么想都好,铁坤他的确有过人之处,没有他的雷厉风行,我今天也不够条件率兵北上,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反思和痛苦说不出口,他也不愿意在心上的姑娘面前说是道非,指责任何人。 他和铁坤没有私人恩怨,有的只是政见不同,铁坤提出的政府经商确实只能在战争备战时期使用,但是将来能否解散这群因此而得到巨大利益的人,张绍华始终觉得是个大问题,如果把这种方法延续下去,肯定是个肿瘤;用换币去盘剥越南人,张绍华始终站在反对面,但大家对铁坤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让张绍华非常心冷。 当亲眼看到绝大部分人都拥护铁坤时,他的失望无法言喻,一度深深怀疑自己,差点彻底否定自己,但他一口吞下所有情绪,尽了力把所坚持的做到底,然后才选择了离开。 既然一山不能藏二虎,那就兵分两路吧! 目前铁坤在河内把邱健、刘平、张龙等人培植为自己的亲信心腹,并在此基础上架起了一套领导班子,张绍华很清楚若自己留下,肯定会令矛盾不断激化,他不愿意在大战之前把全部人卷入内斗和分裂中,没有必要把精力消耗在内部斗争上,只要大家的最高宗旨都是为了抗战胜利,谁出战谁留守又何妨? 赵慧很内疚地说:“你是不是怪我了,我是听了他那句不愿意把战士们送到前线上去送死,才投了支持一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亲自带兵去打仗的,我怕,怕你在前线冲锋,而我们在后面却拿不出钱买枪炮……”她越说越小声,到了后面几个字成了喃喃自语。 她这样婉转地道出对自己的关切,听得张绍华心一紧,他伸出手去搂住她的肩膀,尽力笑得若无其事:“没事,我扛得住,倒是我走后,你自己处处小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赵慧在他臂弯里微微抖,他们此去朝鲜埋伏,比从法国人手里抢地盘危险一万倍都不止,她想想都揪心,眼眶热,忍不住说:“你一定要亲自去么?王云生都不用去,你不如派阿萧去?” “傻丫头,阿萧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任务。”他微笑,不想透露太多军机,岔开话题说:“我已经拜托了老李和阿萧多照顾你,你有事多找老李商量,其他人,你多留个心眼,不要轻率加入任何帮派。” 无论他怎样回避和努力,团体内也无法避免地开始出现拉帮结派的情况,他不愿意赵慧被卷进去,特意多说两句。 赵慧低下头去,泪水潸潸而下,她憋住气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异状,正要偷偷伸手去擦眼泪,没想到伸出去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接着整个人被他搂紧怀里,听到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没想到盼望已久的爱就这样轰然来临,手中的油纸伞悄然落地,赵慧把头埋在他胸膛里,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衬衣渗进去,烫热着两颗年轻的心…… ************************** (今天看了全世界妇女之友大人的话,意识到我昨天的章节里没把细节写清楚,今天在出征前补上,多谢这位读者大人的提点,本来我想在后面才慢慢剖明的,但这样未免会让很多读者误会。 怎么说呢,可以共患难,但很难同富贵,这就是人的本性,打天下时大家称兄道弟,在利益面前却会产生分歧,甚至权力争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光明的,伟大的。对比之下,张绍华的权力欲没有那么强,因此也会在权力斗争中落败,而权力斗争很多时都是事后才惊觉的,当一个浪头扑过来时,很少人能立时做出反应……作为对后面情节展的铺垫,也许这段内斗我演绎得不够好,将来有机会一定回去好好修改,多谢指教!) &1t;ahref=p;gt;. 第五十八章 风雨兼程到广州 在曲折绵长的东南亚海岸线上,狭长的朝鲜半岛等于是中国和日本之间的一道陆桥,秦汉隋唐,中国的文化文明就是通过朝鲜传到日本,日本对这个邻居却从来没有感激之情,心心念念都是盘算着怎样吞并朝鲜,并以此作为西进亚洲大陆的踏脚板。 从19o4年日本赶走和他一起瓜分朝鲜半岛的俄国,十几万军队进驻朝鲜,占领朝鲜全境,到191o年8月22日,上万武装日军在汉城各主要街道严密布哨,荷枪实弹的骑兵围绕皇宫周围反复巡逻,宪兵警探又控制了全国城乡的各要点,稍有异动立即被逮捕或者屠杀,朝鲜民众都以仇恨的目光看着这些殖民者,束手无策。在森严肃杀的气氛中,日本任用的朝鲜总理大臣、朝奸李完用进宫,将寺内正毅与自己签订的《日韩合并条约》送交李坧。 当日,朝鲜皇帝傀儡李坧无可奈何之下宣布认可《日韩合并条约》,从此朝鲜完全被日吞并,沦为殖民地。日本作为朝鲜近邻,几百年的侵占野心在2o世纪终于实现。 191o年8月22日之后,日本人开始在朝鲜开展毒辣的殖民政策,其中两项堪称世界之冠的就是在整个朝鲜半岛推行禁止用本族语言和强制改姓。 日本殖民政府为灭绝朝鲜文化,严令学校只许用日语教学,朝鲜民众不得用朝鲜语交谈,他们派出大批巡街使在街头巷尾,学校商铺日夜巡逻,看到有人说朝鲜语就会如狼似虎地冲过去劈头就打,轻则当众被打耳光,重则锒铛入狱,死在酷刑下的不知道有多少。 另一项便是强令全部朝鲜人(皇族”李王”几人除外)”创氏改姓”用日式名字。对多数民族特别是东方民族来说,姓是家族延续血脉的标志,日本当局强迫朝鲜人舍弃祖宗而归于”中田”、”平野”之类他国宗脉,强权下的朝鲜人不少选择自杀,或大批流亡到中国东北,以避开改姓,剩下来的埋没了尊严和风骨,在屈辱中苟且偷生…… 就是这样一个民族,在二战期间,几十万朝鲜男子被日本强征为随军劳工和“兵补”,直接成为日本人屠杀亚洲人的帮凶;过二十万名妇女被征去日军中当慰安妇,为日本负担军费、提供各种原材料、成为日本中后期维持全面战争的重要资源地。 现在,张绍华等人就要前往这片沦落在日本人刺刀和铁蹄下的土地,在那里播下烽火的种子,对日军这个后勤基地作最大程度的破坏! 张绍华和王云生十月初就把第一师最精锐的第7o3营的战士和八十多名抗日先锋特战队员分批送走,通过美国人的走私船只走水路送到营口,然后走陆路到达丹东,分成小组偷偷越过丹东一带的中朝边境,在鸭绿江下游的新义州附近找个地方潜伏下来,一边展势力,把朝鲜人纳入自己阵营之内,一边伺机渡海过去对面的大连,在那从日本人指缝里占一块地盘,到中日战争爆之际,就是他奇兵突出之时! 而他自己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已经是十一月中下旬了,坐船时间太长,就从带着何复生、杨凡、陈勇等二十名特战队员分开两队经香港进入广州,打算从广州走陆路北上,这样一方面可以对36年的中国做一次实地考察,还能来得及在37年1月中旬赶到新义州。 1936年11月25日下午三点,张绍华、何复生、陈勇等十一人提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广州火车站,当时正下着滂沱大雨,面根粗的雨线密密麻麻地从天而降,啪啪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白茫茫的水花。 张绍华闭上眼,深深呼吸这潮湿滋润的空气,心里默默和自己说:久违了,祖国! 离开原来的时空、离开家国整整一年半了,再次踏上祖国的土地,原来这感觉如此令人心醉! 广州这个千年古城披着雨幕造成的珍珠面纱,缓缓展现在他们眼前,带给他们的竟然是惊喜连连,这里可看到很多充满欧陆风情的花园洋房,也有粤地风格浓厚的传统旧屋,看起来非常悦目。 最有特色的是所有商铺前都有在楼房前半部跨人行道而建筑的“骑楼”,在马路边相互联接而搭成可供行人自由步行的长廊,长可达几百米乃至一两千米以上,形成一道道独特的风景。 他们一行此刻正托这些骑楼的福,才能在长廊内漫步,不至于被大雨浇成落汤鸡,还可以沿路走马看花地逛商铺,这里大街两旁的建筑物下面那层基本都用来做商店用,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市面还算繁荣。偶尔有一两间不开店的民居,也大门洞开,行人可以透过木制的“趟拢”(注1)把屋子里的客厅一览无遗,很是有趣。 走了没多久,张绍华现这里通用港币,正好他们手里有些在香港兑换的港币,就问身旁的何复生:“大家都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何复生正在东张西望,今天在火车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早就饿了,立即反应很快地说:“好啊,先吃饱了再去找地方过夜,不过现在都三点多了,还有什么东西好吃?” 张绍华笑了笑:“这个时候正是广东人喝下午茶的时辰,走,我们上茶楼去!” 他们找了间门面很是古色古香的茶楼走进去,茶楼里的伙计忙把他们招呼到一张圆桌前坐下,本来是十人一桌的,大家挤挤,多加张凳子十一个人也可以围成一桌。 何复生摸了摸那雕工精致的黑漆木桌子,被桌子边缘雕着的麻姑献寿图吸引住了,嘴里喃喃道:“广东人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呢,比我们老家强多了。” 陈勇也张望着茶楼木墙上雕龙走凤的通花装饰、桌面上精美的茶具,还有茶楼内各式茶客或穿西服,或穿长袍,但大部分是穿着对襟短衫的劳动阶层,不由得低声说:“你们看,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平民,看得出广州人的生计很宽裕,比香港人还讲究。” 当时香港开埠未久,在港的华人地位低下,生活远远不如古城广州的居民过得精致优悠。 除了窗外走廊上挂着那排雀笼子里传出的清脆鸟鸣声外,茶楼大堂尽头的包厢里飘出阵阵悠扬的二胡声和婉转的粤曲唱咏声,更加让人疑似在世外桃源,不象是战火动乱的三十年代…… 张绍华把桌上搁着的餐牌看了一遍,颇为惊讶这里的物价低廉,港币一个令先就可以叫一份“套餐”:一碟芽菜炒河粉、一碗肉粥、一根油条。 他把餐牌递出去,笑着说:“你们尽情点吧,今天庆祝我们回国,大家好好吃一顿!” 大伙都乐了,忙抢着看餐牌叫东西吃,何复生看到几张桌子外有个大婶推着辆热气腾腾的小车在叫卖什么,他听不懂粤语,就问:“老大,那位大婶在叫什么?” 张绍华在嘈杂的人声中侧耳听了听,留意到那位大婶在叫:“干蒸----虾饺----烧卖----叉烧包!”,他自己也不精通粤语,但好歹以前去过香港,会听几句,也知道那是点心车,就告诉何复生:“那是卖点心的,广东人的点心做得精致,味道很好,你招呼大婶过来,我们每样要一笼,大家尝尝。” 何复生很高兴,立即跳起来走过去把推点心车的大婶拉到这边,大家都很好奇地伸颈一看,但见一栋栋小小的竹蒸笼叠得整整齐齐,蹲在一个大蒸笼里,大蒸笼用木头车盛着,下面用炭火烧开热水,以蒸汽炖热小蒸笼里的点心。大婶一打开大蒸笼,荷叶的清香、肉类的浓香、冬菇独特的香味、腊肠味一股脑儿扑面而来,引得大家口水直流。 何复生在指手画脚让大婶把什么五香凤爪、荷叶糯米鸡、清蒸排骨、虾饺、烧卖、莲蓉包叉烧包等等摆了满满一桌时,透过冉冉上升的水蒸汽,两个熟悉的身影很突兀地出现在张绍华的视线里,他定睛一看,嗯?竟然是孙克勤…… 只见这家伙穿着套合体的灰色中山装,显得儒雅精神,他正站在对面那溜在卖即点即做的点心柜位前,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和身边的李佳在说着些什么。 李佳今天看起来很正常,很斯文,她戴着顶米色的小礼帽,身上是套当时西方极为流行的翻领西装套裙,白袜丁字皮鞋,时尚之余又带点复古怀旧情怀(这个怀旧是对于张绍华他们这些穿越者而言),此刻她正冲着张绍华侧目微笑。 他们俩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两人明明不在出征名单上的!张绍华怔了怔,站起来饶过几桌茶客走过去。 孙克勤竖起两根手指对茶楼的肠粉师傅用粤语说:“唔该,两份鲜虾肠。”(“肠粉”在广东俗称“猪肠粉”,用米粉浆蒸成薄薄的一片,然后趁热迅把粉皮推成一卷,浇上酱油等调味,切成小段即可进食,里面还可以放进不同馅料,放鲜虾仁的叫“虾肠”,放牛肉的叫“牛肉肠”,放叉烧的叫“叉烧肠”,没有馅料的叫“斋肠”,粉皮蒸得又滑又有弹性,非常美味可口,是广东各地驰名的特色小吃。) 那一脸富态的师傅爽快地应道:“收到!两份虾肠!”说完就手脚麻利地在钢制小托盘上淋上层薄薄的米粉浆,搁上几只鲜虾仁,一手推进热气腾腾的蒸笼里。 “别这样瞪着我.”李佳见张绍华面色不善地走过来,轻笑着说:“是孙二炮非要拉我来的。” 孙克勤因为经常说自己可能是孙中山的同宗亲戚,而孙中山在未成为国父之前有个外号叫“孙大炮”,因此孙克勤得了个昵称“二炮”。 孙克勤回头看到张绍华,忙咧开嘴笑道:“老大,欢迎驾临羊城。” ************************* (注第二层门,起着大概象今天的铁闸的作用,广东天气闷热,不是富贵人家家里当然没有花园,打开大门就是客厅,但家里平时不可能整天关着门,于是就有了这种用碗口粗的木柱子做成的“趟拢”,一般用十多根木柱横着钉成个门闸,配上框架装在大木门框内,用时拉出来挡住任何比猫大的动物进内,不用时往大门后一推,就可以缩进去,人就可以自如地进出。也算是岭南风情吧!) &1t;ahref=.>. 第五十九章 “私奔”之 珠江夜色 张绍华见那肠粉师傅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人,话到嘴边变成一句:“你们也来凑热闹喝下午茶?” 李佳抿着唇笑,不肯回答,孙克勤潇洒地把手一挥,做了个介绍的动作:“老大,这里有热乎乎的新鲜蚝油炒面、煎香芋糕、萝卜糕、蒸肠粉,白灼菜芯,还有各式生滚粥,老大尽管叫,今天兄弟们这顿我包了,一尽地主之仪!” 张绍华笑骂:“无事献殷勤,非奸则盗!我只问你这法国面包怎么跑到这茶楼来了!” 这时,鲜虾肠粉蒸好了,师傅快手把托盘从蒸笼里抽出来,用锋利的薄铁铲一刮,往碟子上一倒,然后洒上葱花、炒芝麻、浇上酱油麻油,最后把那两碟色香味俱全的肠粉往前一推,大声唱诺:“两份新鲜虾肠,搞掂!”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舒展灵敏,很是好看。 孙克勤笑嘻嘻地道了谢,端起肠粉溜过去和特战队的手足们打招呼,何复生等人在这里见到自己人都高兴坏了,一群小伙子笑呵呵地拍肩膀开玩笑,乐成一堆。 李佳目光游离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躲不开张绍华那带着质疑的注视,眼珠子一转,脸上泛起非常非常真挚的笑容,很认真地说:“呃……和你说实话吧,不过……老大,你要誓,不要泄露出去是我说的,不然孙二炮肯定会把我五马分尸。” “嗯?”张绍华好奇了,别说他好奇了,连案板后的肠粉师傅也装着擦东擦西,暗中竖起耳朵留意。 李佳左顾右盼,见那桌人不时看着他们俩小声说大声笑,就扯了扯张绍华的袖子,抬抬下巴,拉着他走到外面的长廊,站定了才和他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道:“你记不记得,二炮报考了几次雪狼特战队?有好几次了吧?” 张绍华点点头,确有此事,不过这小子嘴太碎,平时爱吹牛,给人不大踏实的感觉,而且体能也差点,所以萧庆云总把他拒之门外。 李佳继续鬼鬼祟祟地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做梦都要进雪狼队?嘻嘻,告诉你,自从你离开之后,二炮吃不香,睡不着,前几天,他找我喝酒,喝了几杯哭得稀里哗啦的,和我说现自己迷上了老大,梦中心里全是你的倩影,他说不管天下人怎么说,他只想和你在一起……” 张绍华开始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大事,很留神去聆听,听到后面几句觉得不对路,拉下脸冷冷道:“乱七八糟!你再胡扯下去,我先把你五马分尸,都不用等小孙动手了!” 李佳眼睛睁得圆圆的,露出两只小虎牙,像个在对老师坦白交待的淘气孩子:“你以为我骗你?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死活求了我两天,答应以后给我做牛做马,我才去蒙得萧队和老王点了头,派我们提早赶来广州,在这里买好去长沙的火车票,订好酒店给你们!,以后,他会给你鞍前马后的开路,什么买票啊,斟茶递水的,您就甭客气,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张绍华越听越觉得可疑,他黑着脸哼了一声,提步就往里面走,李佳跟在后面幸灾乐祸地说:“你问他,他是打死也不认的,肯定还会把黑锅往我头上扣,我只说一句话,最急着献殷勤的,肯定是心虚那个!” 张绍华不理她,大步走回圆桌旁,敏感地现大伙儿的气氛有点过份活跃,这群人本来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他走近忙顾左右而言他,陈勇和孙克勤在刻意说笑,但瞟向自己的目光却很是暧mei,只有何复生低头吃东西,似乎没有和他们一起疯。 没等张绍华坐下,孙克勤忙端起茶壶凑到他身边给他倒满杯,还真是笑得很狗腿地说:“老大,招呼不到,您大人有大量,有怪别怪,请喝茶!” 有怪别怪? 张绍华心念急转,约莫猜到了其中古怪,他不想当众拆穿这两个家伙的把戏,但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这两只猴儿早晚要闹翻天,就瞄了瞄他们俩,淡淡下令:“你们该干的事也干了,明天立即回去!” 他这话一出,陈勇等人都乐翻了,嘻嘻哈哈地拿他们俩打趣,李佳和孙克勤对望一眼,各自低了头去愁。 ************** 当天晚上七点,雨后的珠江河畔。 空气湿漉漉的,江南江北的灯火倒影在江水上,和点点渔火交错,荡漾出一湾璀璨,带给在江边散步的人一缕尘世间的脉脉温情。 那个年代,珠江河畔的小码头到了晚上便是市民们消遣的好去处,因为这里一到傍晚就会聚集很多摇着小艇来卖“艇仔粥”的水上人家,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多简陋的大排档也把食摊摆到了江边的平地上。 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架起火炉,摆开简单的木桌竹凳,锅铲一响,炒起香喷喷的牛肉河粉、生炒田螺、姜葱黄沙蚬,炖起塘虱煲、蘑菇鸡煲,不需吆喝,那随风飘散的香味自然会招徕四方食客。 南方的夏夜是热闹的,充满生机的,就算是在三十年代,市民们辛劳了一天,晚上都喜欢到江边吹吹风,叫几碟小菜,摆开龙门阵,以消磨漫漫更漏。 手头阔绰的,就可以像张绍华他们那样,包条小船,荡出江心顺流而下,吃着美食欣赏两岸景色,船头还有位长衫老伯曲襟正坐,拉着二胡唱粤曲,旋律优美,歌声沧桑动人,在水面上久久回旋不去: “一叶轻舟去,人隔万重山。 鸟南飞,鸟南返,鸟儿比翼何日再复还,哀我何孤单……“ 歌声琴韵中,张绍华他们在珠江夜色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家一年多来刻苦训练,难得今晚这般逍遥,大伙儿分成几堆,谈笑风生,相当轻松。 李佳在他们来到之前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到长沙的火车票,今夜算是出来看看,也不枉到此一趟。 孙克勤这个“地主”今天特别精神亢奋,全场几乎就是他在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打着手势比划着来向第一次来到广州的战友们介绍本土民俗文化,恨不得要在几个小时内把自己家乡引以为荣的“宝贝”都显摆出来,李佳明显心神不定,她不时冲着孙克勤打眼色,孙克勤会意,在介绍完广东的粥文化后,顺势把大家引到船尾看船老大父女烧“及第粥”。 张绍华靠着船栏而坐,不动声色看着他们闹腾,并没有跟过去。 李佳一见张绍华总算落了单,立即凑过来很郑重地说:“老大,我和孙克勤郑重向你道歉!” 张绍华提起一根眉毛,不冷不热道:“现在才想起来忏悔?” 李佳这次倒是很认真,本来依她的性子是根本不会去向人道歉的,夜幕下她自动摘下所有面具,鼓起勇气坦诚地说:“我们是私奔出来跟你的,老王现在大概也现手下的孙团长不见了……萧队恐怕在骂娘,老大,你多多包揽。” 不用她招供,张绍华今天就意识到了,他们俩肯定是自作主张跑出来的,因为李佳就是铁坤点名要留下的,没有重要事情萧庆云不大可能会让她离开;孙克勤早升了做团长,手下带着一千多号人,他的团既然不在这批出征之列,他这个团长竟然丢下全团官兵跑了出来,说没古怪都没人信。 今天在茶楼上,陈勇何复生等人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孙克勤这家伙在他们面前说了一通和李佳差不多的话,不过主角换成了李佳,这小子肯定会趁机大吹大擂,说他怎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带着李佳出来千里追情郎之类的,把他们的突然出现在众队员面前糊弄过去。 而且,铁坤最近似乎很重用李佳,她却宣称“私奔”来跟自己,这里面有什么内幕? ******************** (万恶的考试,搞到更新来迟,不好意思,希望各位兄弟看在我边填考题边想着下面的情节的份上,把手头宝贵的推荐票赏小弟两张……谢谢!) &1t;ahref=.>. 第六十章 私奔 之 可疑的原因 李佳和孙克勤忽然冒出来,说要跟自己北上,这让张绍华很头痛。 孙克勤倒也罢了,王云生和自己、阿萧三人交情不错,而且王云生为人世故老练,不大计较,应该摆得平;李佳才是最麻烦的,她这样摆明车马背叛铁坤,肯定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他真的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拔掉,只怕这根刺插在皮肉里日子久了,会炎肿痛…… “你先老实交待,你们为何私自跑出来?”一定要问清楚,这事不能随便揽上身。 “你都不知道,邱健最近都快成抗日版韦小宝了!”李佳翻翻白眼说:“他这位拓展部部长如今去到哪儿都有一大堆女孩子追捧,他那抗日豪言一出,那可是杀死一片!你没见那些小姑娘看着他口水直流的花痴样子!” 张绍华作恍然大悟状,笑起来:“很正常啊,自古美人爱英雄,小邱确实是满腔热血要抗日的……哦,原来你看上了小邱啊?你这一跑,那群小妹妹可就开心死了!”对这蛊惑女的话,他永远抱着“信你两成都会死很多人”的心态。 “呸呸呸!”李佳伸出两根手指作叉子状在张绍华面前虚晃,很拽地说:“我叉住你!乱说什么,谁看上他了!我和邱疯子翻了脸,翻了79oo度,翻得不能再翻,我才不要留在那里看他面色!” 原来,邱健出任拓展部部长后,迅成为铁坤的得力助手,他和刘平如今是河内总指挥部的左右护法,每日忙忙碌碌大展拳脚,收效很显著,形势令人振奋。 最近他们决定7月后趁中日大战爆,找个时机带兵从广东福建北上,直接插入华北战场,有必要时可能将和两广的**谋求合作----借路或者其他手法。为了筹备庞大的军费,邱健几乎把石头都榨出油来,最后决定暂停小学中学的免费教育。最初是以印刷品成本上升为理由,要求学生们从学校买书和教材;进一步是每个月征收办学费。 上个星期,邱健向铁坤提出申请,指出新政府成立后在短短的半年内在各地开办中学小学,完全出政府财政所能承担的范围,已经成为政府的沉重负担,目前是备战的非常时期,政府应该先放下教学问题,等和平时才去重新安排。最后,他提议把学校承包出去,说这样既能提高政府收入,还不耽误学生们的就学,一举两得。 他的申请最后得到铁坤和刘平、李国安三人的批准,很快就会实施。 这些张绍华在离开海防时也知道一点,他还知道徐林唐嫣为了此事和邱健吵得厉害,当时铁坤私下曾和萧庆云说邱健性子急,没想到才离开没几天,就听到李佳在那里说:“……兴办学校,为当地孩子提供免费华语教育,这不是我们当时一致通过的政策吗?还不到一年,就因为他一个人的意见,说改就改?” “还有,本来一致通过拓展部和财政司一样,账目透明,必须受大家监管,现在好了,一句军机秘密,就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规矩定了就要大家执行,就像红绿灯一样,定了下来,就绝对要红灯停绿灯走,不然肯定全部撞成一堆废铁,大家死翘翘,还倒腾什么?” 张绍华听到这里就说:“若要大规模北上,确实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时间紧迫,你也怪不得小邱急躁。” 一个组织的财政状况关系到很多机密,真的能公开么?当时他只是提出拓展部要由几个脑直接监管,后来铁坤等人提出账目预算透明,当然得到几乎是穿越者的支持,他当时虽然很质疑,但也没提出异议…… 他正在思量这件事,李佳那番“霸气论”忽然在心底掠过,他盯着李佳的目光不禁凝聚成针尖般凌厉的光,似笑非笑地说:“小孙从开头第一天就念叨着要去打鬼子,只要能让他上战场,你给他个师长他也不干,这我早知道了……但你,李佳,你是那种崇拜极端权力的人,我恐怕会令你失望,良禽择木而栖,铁坤,他更符合你的标准。” 你会为了这种事和他们闹翻?可信度不高啊…… 一丝惆怅在李佳脸上划过,她有点激动起来,一迭声说:“我崇拜权力?不,我更崇拜法规制度!……总是以非常时期为理由,随便践踏自己订出来的制度,那就没意思了……” “本来吧,我和张龙他们看法一致,只要能打赢仗,管你的枪是买的还是偷的?但我们内部共同制定的游戏规则,就必须遵守,贯彻到底!任何人都不该凌驾在制度之上!我和邱健辩论,铁坤就和我说,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应该被制度绑死,做人要灵活。我最讨厌这句话!死制度可是活人自己定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约束活人自己?一句非常时期就马行田、将过河,那还要制度来干什么?他自己一个人玩好了!” 张绍华看着她在那儿愤愤不平,有点半信半疑,这个小魔女,以前还在怂恿我去贩卖鸦片,现在怎么忽然正气起来了?制度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我都退出了,铁坤不至于要安插她到我身边吧? 他默不作声,河水倒影的渔火投射到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令人眩目的光晕,李佳说着说着停下来,看着他很郁闷地说:“老大,你也太不会笼络人心了,一开始你要是花心思去培养直系心腹,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 张绍华哽了哽,没说话,不知为何,他自己也觉得和陈勇复生这些三十年代的人相处更为融洽……看了一眼正在兴高采烈为大伙儿点粥的孙克勤,问:“他呢,你是怎么拐了人家出来的?” 李佳一瞪眼:“人家真心要跟你去打仗,还说自己在这里多亲戚,可以帮上忙,我有什么办法,是他先来勾引我的!” “亲戚?”张绍华啼笑皆非:“他去找他爷爷外公了没?人家认他这个孙子么?” 李佳笑得花枝乱摇:“哈哈!我们昨天还真是去西关找他外公去了,据说他外公是风靡万千少女的西关大少爷,结果啊,蹲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看到他那才六岁的小外公叼着根棒棒糖出来……哈哈,笑死我了!” “呵呵!将来有时间我也回老家看看我祖父祖母他们去。”张绍华也觉得很有趣。 李佳扁了扁嘴:“哼!我也要去找我奶奶,看看她是怎样做人家女儿的!” 孙克勤在船尾看他们俩有说有笑,知道大问题解决了,就端着碗香味四溢的及第粥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说:“老大,这碗及第粥,你一定要尝尝!吃了中状元,走大运!” 张绍华接过碗放下,正色道:“小孙,你把你的理由亲自说一遍。” 孙克勤本来在嬉皮笑脸,听到这话笑容消失了,他想了一阵,沉声说:“以前读书时,我经常做一个噩梦,去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考试,结果打开试卷却看到全是拉丁文,我没有准备,一个字也看不懂,坐在那里一身冷汗……最近,我做的最多的噩梦成了打仗,日本兵象蚁阵一样爬过来,我用机枪扫射,结果子弹卡得死死的,低头一看,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机枪……” 话没说完,其他人已经陆续从船尾返回,张绍华沉吟片刻,开口说:“以后晚上外围暗哨的任务就你们俩包了,小孙,你也该开始练习潜伏了,练出来了以后就和李佳搭档,帮她观测目标!” 灯影璀璨中,李佳和孙克勤相视一笑,知道老大这话一出,算是把此事扛了上身,准许他们跟着去朝鲜了,心里偷着乐,虽然条件有点苛刻。 时光悄然流逝,看看快十点了,他们乘兴而返,在码头下船后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石阶尽头听到一阵扰攘,有个男人在很不耐烦地骂人:“死嘎婆!要死死远d!唔好死係度累街坊!” 李佳笑:“广东话骂起人来抑扬顿挫,真好听!” 孙克勤皱起眉说:“他在骂一个日本女人,叫她要死走开点,不要死在这里连累街坊。”他说着这话,人已经走了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大家跟过去一看,却见几个大排挡的伙计在收拾东西收摊,大排挡老板却在码头角落里冲着个躺在地上的影子骂咧咧。 昏黄的灯影里,那影子看真了是个披头散的女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烂,出一股臭味,肮脏的脸看不清五官,只听到她声音微弱在喃喃说了句什么,那老板听不懂,就用脚撩了她的脚一下,大声说:“阿叔唔理你係边个,快d走啦!”(我不管你是谁,你快走!) 张绍华依稀听到个什么“……日本……人……”,刚抬起头,就听到身边的何复生低声说:“老大,她说自己不是日本人,是台湾人!” 何复生以前在锦州读的是日本人办的学校,日语说得很流利,前段时间大家就是跟他学日语,现在他一听就听到了那女人的话。 台湾人? 张绍华他们都很吃惊,台湾当时处于日本人全封闭式的殖民统治下,在这里会见到台湾人? ******************** (求票啊,求推荐票啊……感激不尽……) &1t;ahref=.>. 第六十一章 天涯孤女 何复生上前弯下腰用日语问:“姑娘,请问你是台湾人吗?” 他这句话让完全绝望的女人精神一振,她费力地动了动,努力想抬起沉重的头,用尽全力说了句:“是的……帮,帮,我……”说完,头一歪,就没了动静。 何复生稍微提高声音呼唤了好几次,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伸手过去试探了一下,直起腰回头说:“她晕过去了,老大,怎么办。” 这大排档的老板不大懂国语,又听到何复生在说日本话,还以为他们也是日本人,当场黑下脸走开,大声叫伙计们快点收拾东西回家,孙克勤忙上前说:“老板,我们是华人,那边晕过去的是台湾人,我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想帮帮她,老板认识她吗?” 那老板斜着眼打量了他们一番,也看出了他们不是日本人,这才挥了挥手上的棍棒说:“不认识!这人躺在这里两三天了,说的话没人听得懂,鬼才认识她!” 孙克勤就说:“她晕了,我看需要送她去医院……” 那老板如获大赦,挥舞双手连声说:“好,好,快送去,附近就有间济民医院。” 张绍华说:“复生,你和小孙尽快先把人送去医院救治,酌情处理。陈勇,你带兄弟们先回去,我和李佳过去看看,有什么事随时联络。” 到底那是个女人,把李佳带去看看比较方便。 孙克勤应了句:“是!”忙跑到街上叫来辆黄包车,然后与何复生一起把那女人抬上黄包车,一溜烟地送到济民医院。 *********** 在往医院走去的路上,李佳有点不解,就问:“老大,你不觉得这个台湾人有古怪吗?为何人家会认为她是日本人?说不定她真是日本人哪!” 张绍华摇头:“台湾人从1895年开始,被日本奴役统治了几十年,可以想见当地民众和韩国人差不多,大概通用日语,台湾本土话就算她会说,这里的人也听不明白。” 李佳满怀同情地说:“难怪复生这么卖力,同病相怜呢,希望那人没什么事吧,不然就难过了。” “和日本人对比起来,法国都算仁慈了,这么多殖民国家,日本人是最毒最狠的……”张绍华很是感慨地说。 据他这段时间研究日本近代史所知,二十世纪初前前后后这几十年是日本不断向外扩张的黄金时期,他们在侵占朝鲜,把朝鲜规化为日本“国土”和吞并中国东三省之余,日本人早就在1895年攻占了台湾,并在1919年开始要把台湾建设成“理想的殖民地”,1936年后,为配合日本向整个东亚地区扩张的步伐,在台湾恢复军人总督制,派出小木跻造、长谷川清、安藤利吉等3任军人总督。不论文官武将,这些总督集立法、行政、军事大权于一身,掌握了当地中国人的生杀予夺大权。 由于他们非常害怕华人反抗,因此日本人对台湾人比对待朝鲜人更为残暴,但他们意识到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不可能短时间内根切,就采用奴化教育来逐步蚕食华人,在普及日语教育的同时,严格限制华人受高等教育,在台湾的孩子除了进小学受奴化教育外,中学已经开始限制华人学生就读的专业,华人子弟完全没有机会受到高等教育。 张绍华还记得,日本殖民当局规定每个中国学生必须有一个偏名,就是在名字的第二字之后加上班级数,然后再加一个“郎”字,因此李~登~辉就有过“李登三郎”、“李登五郎”等不沦不类的名字。后来李~登~辉起了一个正式的日文名字“岩里政男”,而他的兄长李登钦则更名为“岩里武则”。 精神上的奴化当然还不够,武力镇压才是最基本的,日本警察渗透进了台湾社会的每个角落,还通过实施“保甲条例”来把中国民众分成小块小块来严密监控,规定保甲作为警察军事统治的辅助组织。条例全文7条,规定1o户一甲,1o甲一保,全保全甲内部连坐,保甲另外组织壮丁团,接受警察当局指挥、监督,不得离开居住地,不得有任何反动言论,现者全保甲内的居民统统获罪,严重者全部杀无赦! 台湾在作为日本的殖民地那五十年间,因反抗奴役而惨死在日本人刀枪之下的过六十万人。 这个沦落天涯的女人让张绍华唏嘘不已,他看着眼前美丽的珠江夜景,闻着夜风中飘来的白兰花香味,心里暗暗想,天佑中华,不要让日寇的铁蹄得以西渡,不要让这古老的民族受那八年的凌迟之痛! 他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因此无法体会当时沦陷区人民的痛苦,他只是不敢想象,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不幸沦为日本人皮靴下踩着的贱民,他将如何自处? 由于夜深了,很难再找到黄包车,他们两人步行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来到济民医院,当他们去急诊部询问,被告知这个女人已经被送到2o1病房。他们找到2o1病房时,看到孙克勤在和大夫说话,两名护士正替一个小姑娘张罗着输液,何复生坐在病床前低声说着什么。 这小姑娘秀气稚嫩的小脸映入眼帘,张绍华愣了愣,没想到这不是个“女人”,是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估计是复生叫护士帮她洗刷过了,披散着湿漉漉的黑,瘦瘦的身子裹在套宽松的病人袍子里显得越楚楚可怜,复生问一句,她哆嗦着灰白的嘴唇回答一句,没说上几句就泪如雨下,低下头去抽泣…… 孙克勤看到张绍华和李佳到来,忙和那大夫介绍给张绍华,那位带着眼镜的大夫告诉他们,这少女暂时没有大碍,主要是饥饿劳累导致晕厥,输瓶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吃点东西很快就可以恢复,但这少女的呼吸好像有点不大正常,建议送到规模大一点的医院去作详细检查。 孙克勤连声道谢后,跟着医生出去缴费,然后按照医生的嘱咐出去买粥给病人。 何复生站起来张绍华打了个招呼,那少女抬起头看到张绍华和李佳,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那泪水模糊的小脸上满是惶恐,张绍华尽力让自己笑得平和点,低声用还很生硬的日语说:“好好休养,我们没恶意。” 那少女收回慌乱的目光看了眼何复生,惊魂初定,用没有插针的右手去擦眼泪,那只伤痕累累、指甲裂开的手比她的眼泪更让人心酸。 张绍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打个手势让何复生问清楚她的来历,然后和李佳一起退出去,站在病房外的长廊上等待。 这间医院看起来还挺新的,是间规模很小的西医院,简陋的长廊里摆着几张长椅,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和药味。 寂静中,何复生和那少女断断续续的对话如同檐前滴水般,一声声敲在张绍华和李佳的心上。 由于何复生是用日语和那少女交谈,在外面的张绍华和李佳只能听到几个词,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些不时跳进耳朵里的词已经让人心情沉重。 李佳站在门外,看着里面那两个用日语在交流的华人,忽然有点感慨,就小声和张绍华说:“以前,我记得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所有入侵的外族最后都被我们同化,他们还以满洲人为例,做出大胆的假设:假如美国不投那两颗原子弹,假如日本真的全境占领中国,那么,在若干年后,连日本岛都是我们中国人的领土,日本人将和满洲人一样下场,完全被我们溶解……当时我们还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今天看到他们俩,才觉得玄乎……” 张绍华疾声道:“说这种话的人,大概是以为做亡国奴很容易,很好玩,或者觉得自己站在高处,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血海里的呼号!你问问复生和那女孩,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你。” 李佳擦擦鼻子,干笑着说:“你别那么凶,我现在当然不会这么想,去问他们也是不敢的……呃,我好像听到那女孩叫明子,真强悍啊,连名字都日化了。” 她顿了顿,深思着说:“我想起件事来,我们想同化日本人恐怕很难,或者说,他们心底里很排斥,很害怕被我们同化……2oo7年我在北欧一个很偏僻的小镇里,曾经看到这么一幕:一个日本人走进当地唯一一间中国菜馆里坐下,侍应生上前把菜谱递过去,那日本人翻了翻菜谱,用英语问:这里是中国餐馆?那侍应生回答说是,那日本人立即站起来走人,满脸的不屑。我至今想不明白,二十一世纪的日本人是用什么眼光和心态去看待我们的?” &1t;ahref=.>. 第六十二章 铁石心肠 张绍华有点唏嘘地说:“我想,他们就是那种注定是奴才命,心却比主子还高的丫鬟,蹲在孤岛上,一边妒忌一边蔑视,还在暗中下死劲苦练,总恨不得有朝一日能把我们一口吞下去,好取而代之。” 李佳“噗!”一声笑出来:“张帅果然是张帅,这话说得真刻薄!不过我们也别小看他们,想当年,大不列颠也不也是个小岛国,却称雄世界,怕就怕人家小丫鬟也有抖起来的那天!” “呵呵,是啊,是啊,小丫鬟傍上了个大款,早就抖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人家早就不承认自己是亚洲人,巴不得漂白皮肤,撑高鼻子去做白种人。”张绍华经历了快两辈子,还是不能理解为何日本人会自认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而把其他有色种族的人民都视作猪猡,猪猡们就是该自动洗干净了躺到跕板上任由他们宰割。 两人正在东拉西扯泄着对恶邻的不满,孙克勤捧着个大瓷碗脚不点地的飞跑而来,边走边低声嚷嚷:“闪开,闪开!开水来了----” 张绍华和李佳忙让出条路来,孙克勤一阵风似的冲进病房里,把瓷碗放下了才用双手捏着自己的耳垂说:“烫死了,复生,你让她趁热吃点鱼片粥。” 那少女闻到鱼粥的香味顿时两眼光,拿起勺子就吃,也顾不上吹吹凉,烫得直抽冷气也不肯停下来。 “可怜,饿成这样。”孙克勤推了推何复生说:“你让她悠着点,吃完了不够我再去买,附近有几间宵夜档开通宵的。” 何复生摇摇头,阴着脸站起来走出病房,径直走到五米外的角落才站定了,回身看着张绍华:“老大,请您过来一下。” 张绍华走过去,放缓嗓音问:“什么情况?” 何复生沉郁地说:“嗯,问清楚了,她是台中人,名字叫郑玉,偏名明子,她父亲在高雄一间日本人开的军靴加工厂工作,家里本来还有两位哥哥……” 随着他的叙说,这个少女所走过的坎坷路在他们眼前浮现:明子今年十七岁,老家本来在台中的山地里,由于父亲和其他同村的山民一道被前来招工的工厂聘用,便全家搬迁到了高雄。 她曾在高雄中学读初中。前年秋季校际运动会上,因台湾总督安藤利吉要亲自来临视察,校方在运动会前再三找台湾本土的学生私下谈话,强调他们不可以在比赛上胜出…… 明子身体轻盈,弹跳力很好,以前校运会跳高这项的桂冠总是她摘下,所以他们的老师特意找她训话,要她向天皇像誓,比赛当天会故意输给同班的另一位日本女生。 明子当时就很不服气,但逼于巨大的压力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到了决赛那天,明子最初很相让,想着随意敷衍过去就算了,没想到那个内定要胜出的日本女生素来视明子为劲敌,今天还以为自己真的总算把明子战胜了,和其他几个日本女生在那儿耀武扬威,高高在上地用很难听的话来挤兑讽刺明子,侮辱台湾人。 明子的朋友们都气哭了,她怒火中烧,憋着口气在最后几跳里水准挥,非但赢了第一,还打破了学校纪录! 校运会后,明子成了同学们眼中的英雄。 她在骄傲中过了几天,忽然一天黄昏,军靴加工厂的日本老板派人来和她父亲提亲,说他的朋友有个儿子在军队服役,那天在校运会上跟着总督大人观看比赛,看中了明子姑娘,希望能娶她为妻,说着还递上对方的照片。 明子从来没想过要和日本人结婚,她连看都不看就一口拒绝,她父亲虽然很担心,但也不大愿意女儿嫁给日本兵,于是就和前来提亲的人说了几车好话,婉言推托。 对方也没说什么,收起照片就走了。 当天夜里,一群如狼似虎的日本警察踢开她家大门,以军需为理由,把她们全家押送到花莲偏僻山区的石棉矿场,强迫她们到矿场工作。 该石棉矿场里全部都是从各地抓来的台湾人,男女老幼全部在严密监控下干活,男人开采,妇孺干轻活和负责后勤,简直是个大劳改场。 为了满足日本殖民政府贪得无厌的需求,这里的工人被迫日夜不停地劳作。随着对石棉的切割,这里每天尘烟滚滚,有毒的石棉粉尘到处飞扬。矿场对劳工没有任何保护设施,手套口罩都没有,其他的更加不用想了,这些台湾人就这样无遮无掩地在石棉粉尘里苟且偷生,象一具具惨白色的行尸走肉…… 明子一家五口在矿场上过了两年,她的母亲和其他老弱者一起陆续死在残酷的环境下,她的父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久也含恨而终。 明子的两个哥哥眼看早晚是死,就和其他志同道合的台湾人暗中筹谋暴动越狱,他们计划了很久,在日本兵的监视下很小心地收集工具物品。终于在今年四月,在一个雷暴之夜他们撬开铁栅,砍倒几名哨兵,集体仓皇出逃。 警报声和雷声一起在他们头顶炸开,日军倾巢而出追杀,他们牵着狼狗提着枪,对这些出逃者见一个杀一个,枪声哀求声惊叫声漫山遍野四起,地狱之门在这里打开,吞噬着一条又一条绝望的生命…… 狂乱中明子和哥哥们走散了,恐惧像个恶魔在后面追着她,她疯了一般在山林里飞奔、跳跃、攀爬,摔倒了再爬起,踩着荆棘尖石死命往前跑,不知道痛、不知道累,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这人间地狱! 应该是暴雨令猎犬失去追踪能力,明子也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走了多长的路,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什么时候出来,她只记得自己跑着跑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现自己躺在一条水沟旁。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那些一起逃跑的人有多少能幸存,也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她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活下去,她漫无目的地流浪,看到人就躲,白天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迷迷糊糊地昏睡,晚上才出来想办法找点东西吃,偷东西吃时被人抓住痛打象日出日落一般正常。 有一天,她走累了,爬进个大箱子里睡觉,她也不知道怎么上了条货船,在货船上象只耗子一样摇晃了几天,溜下船后,她彻底迷失在茫茫人海里,听不懂这里的人在说什么,自己说的话没人听得懂,连行乞也处处遭到白眼,被街童作弄,被恶丐欺凌…… 何复生说完了,瞪大眼睛牢牢看着张绍华。 张绍华满怀怜恻地说:“难怪医生说她的呼吸系统不正常,应该是石棉粉尘在作怪,希望还来得及……她在那里呆了两年,也许中毒还不深……” 何复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老大,明天我们走时带上她吧!” 张绍华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需他说,何复生也清楚他们实在不方便带上个女孩上征途,但她这样的情况……何复生深深吸了口气,说:“她要是会说我们的话还好点,唉!老大,你看我们若把她丢在这里,她能活得下去吗?” “我们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带上个不清楚底细的外人,很容易节外生枝,连累整队人,影响大局!”张绍华心里其实也很同情她,不过现实总是现实,他们身怀秘密任务,岂可随便冒风险?! 这女孩总让何复生想起他那惨死的妹妹,他的妹妹若还没死,今年也该十七岁了,现在听到老大拒绝,他眼眶涨直想哭,就原地来了个立正,然后深深一鞠躬,说:“我嘴笨,不晓得该怎么说,老大,复生求您了,带上她吧,我们能照顾多久是多久,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这孩子哀伤的眼神让张绍华心头一热,他低声喃喃骂自己:“操!妇人之仁!难成大事!……算了,带她去长沙找医院检查一下吧,但你必须和她说清楚,我们是做生意的商人,她愿意跟就跟,任何事都不可以泄露!” 何复生大喜,忙点头:“晓得,晓得,这个我们当然晓得,我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出岔子!我这就去和她说。”说完一溜烟跑进病房里。 李佳走过来似笑非笑地说:“张帅竟然大慈悲了,少见,难得!” 张绍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叹气道:“若是对一个孤女都见死不救,还能指望我们能干什么?” 李佳把目光投向天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说:“你这样心软,一路上的麻烦还多着呢!据我所知,成大事者必须有铁石心肠,有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的狠劲,李世民可以为了皇位杀兄弑弟,武则天为了权力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女……” “日本人是怎么打下半个东南亚的?够狠!视苍生为蝼蚁!俄罗斯人是怎样吞了我们的库页半岛和外兴安岭的大片土地?够狠!够毒!一招要地不要人,就把那里的黄种人灭了,得以永久占据,何来半点恻忍之心!我们啊,是否还需要更多的磨砺?”李佳呢喃自语,象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张绍华沉默了,他也在问自己:是否一定要无情无义,铁石心肠,才能在战场上百战百胜! &1t;ahref=.>. 第六十三章 抵制日货! 一列轰隆隆的火车喷着白烟,奔驰在南粤大地,把他们几个送到长沙。 长沙,湖南省会,我国中部的重要城市之一。因有湘江由南至北贯穿全市,故此曾有临湘、潭州之古称。 这里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明清时长沙有四大米市和四大茶市之称,是我国最重要的米市之一。它还有个很有诗意的别称----“星城”,得名于长沙星。二十八宿(星座)中,有一宿叫轸宿,根据古天文学的星宿定位,轸宿位于荆州上空。轸宿旁边有个附属于它的小星,名叫长沙星。如唐朝人张谓《长沙风土碑记》所写:“天文长沙一星,在轸四星之侧。上为辰象,下为郡县。”所谓“下为郡县”,就是指的长沙城。《明史·天文志》也说:“长沙小星,下应长沙。” 民国二十二年长沙县、市分治,设“长沙市”,为湖南省辖市,长沙一直作为湖南省会至今。 1936到37间年是长沙的鼎盛时期,经济物业非常繁荣,人口密集,笔直的大街两边商铺林立,基本都是一两层高的建筑物,很多商店的门楣都修筑起有半层楼高的广告墙,刷上深蓝土黄赭褐,上面斗大的字写上该店的名称,字体龙飞凤舞的有之,端庄正楷有之,别有一番风情。 才踏入湖南境内,他们很快现这里的饮食习惯和广东有很大不同,这里的食店明显没有广东的精致,大多数都很简陋,菜肴口味很重,以咸辣为主,他们都为水煮鱼和辣椒炒肉而叫绝,但有几个不习惯吃辣的就只能望着佳肴兴叹了。 张绍华等人一行来到长沙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明子送到市中心湘雅路上的湘雅西医院作进一步检查。 湘雅医院创建于19o6年,前身是美国耶鲁大学“雅礼”派遣的爱德华.胡美博士主持,由湖南省国民政府和耶鲁大学雅礼协会合作创办的,并于1914年被湘雅医学会接收,正式定名为“湘雅医院”,是当时全国的几所著名西医院之一,其规模和设备都相当好。 这一路上大家对她照顾有加,这时明子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除了呼吸有点异常,据湘雅医院的心肺科卢大夫初步诊断,怀疑是由于石棉纤维进入肺部以后,引起炎性反应,长期得不到治疗会对肺部造成慢性创伤。这些创伤会慢慢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会导致肺部完全失去功能。 不过这种病潜伏期很长,目前明子的情况还不算太糟,但从她的经历来说,最怕是还潜伏着其他疾病,而且这种肺内伤也只能慢慢调养,没有立竿见影的根治方法。 知道这情况后,大家都心情沉重,反而明子仿佛松了口气,既然还没有立即病,也没有留下来医治的必要。她一直担心这群可亲的人会把自己丢在这里治病,她宁愿病也不要独自留下。 几天相处下来,这个腼腆懂事的小姑娘赢得了全队人的怜惜,她很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很用心一个词一个词跟大家学国语,由于音不准,经常闹笑话,最经典的是她称呼陈勇为“勇哥哥”,结果歪成了“虫个个”,导致大勇无辜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大虫”。 于是,张绍华决定让卢大夫开张药方,买了足够的药物带上,在五月七日折向东行,经南昌,穿过浙江到上海。 和繁华热闹的广州长沙对比,华东似乎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到处愁云惨淡,杭州无锡的湖光山色也黯然失色。 他们初来乍到还不是很了解当地实情,都觉得很奇怪,华东历来是烟花灿烂的富贵地,为何会给人如此颓丧的感觉? 张绍华在火车上翻开一份《救国时报》,赫然看到这样的大标题:“走私日货充斥华北华东,华商企业无法竞争,纷纷破产”,他的心一个咯噔,忙仔细阅读该报道。 原来,从1935年起,走私日货如潮水般涌进华北华东,就36年一年,日货私贩走私到华的货物总值过五万万元,连日本政府也完全无视中国海关,大部分输货入华也不缴关税。日本人的商店在北平天津上海一带到处林立,比比皆是,过去一年,单天津一市倒闭的华人商户就过五千家,华东地区的工厂8o%停业,大批工人失业,生活陷入困顿。 该报道配以一幅名为《走私后的中国工业》的漫画,漫画上两间中国工厂的烟囱由于停产已经冒不出烟了,所以是“相对无言,相对无烟”。 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孙克勤被车窗外不时一掠而过的大标语引感慨,这些标语用淋漓的红漆写着:“全民族起来抵制日货!”,“拯救中华工业!”,“团结!奋进!抵制日货!”,他恨恨地说:“在越南看资料,只知道日货走私严重,很多人号召抵制日货,现在亲眼所见,才真切地体会到日本人这招真毒!用排山倒海的便宜货来冲垮中国刚起步的工业。妈的,日本货的原材料劳动力都是从殖民地掠夺而来,这些倾销的产品成本低不说,日本恶霸来我国的城市开店,声称自己不受中国法律管制,连一毛钱的税都不缴,我们自己的货品根本失去了竞争力!” 李佳坐在孙克勤旁边,她也关注着眼前这一切,修长美丽的丹凤眼里露出丝丝困惑:“二炮,你注意到了没有,不管怎么样,卖日货的商店还是门庭若市,难道真是价格决定了一切?” 张绍华放下报纸说:“工业对一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日本人这两年用这招来搞垮中华经济,破坏我国整体工业的宏观调控,可见他们对中华民国这个庞然大物还是很小心的,用尽了手段来阴我们啊……日本轻工业比我们起步早,目前国货的质量、款式、价格都输给日本货,大部分消费者都是从自己切身利益考虑而选择了购买物美价廉的日货,站在收入低下的劳动人民的角度来说,也无可厚非。” 李佳想了想,看看隔壁卡座的何复生等人在和明子聊天,没有注意他们这里,才开口说:“我爸爸在九十年代去过平壤,他回来告诉我,那里的中产阶级一个月的薪水只够买一双皮鞋,朝鲜人难得有机会来华出差的,很少会选择日本货。还有,我曾经去过尔参加一个极滑板比赛,满大街都是韩国车,鲜见日本车,质量性能比韩国车好的日本车卖得再便宜也乏人问津……对比之下……唉,怎么对比?无法对比!” 她这话说得三个穿越者都沉默了,都觉得思潮起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蒸汽机、电灯、汽车飞机在伦敦巴黎出现,明指南针、造纸、火~药的东方人开始傻了眼,他们在工业革命的滚滚洪流里被冲得晕头转向。 遗憾的是中国强大时,只能靠口碑影响四邻,一个马可波罗来圣,还要千辛万苦走上好几年,西方人无法目睹东方大帝国的风采。 但蒸汽机电话明人的时代不同,华盛顿的一个饱嗝,也能通过电讯响彻全球,从二十世纪初,明火~药的人被明电灯电话的人吓得一楞一楞的,都认为别人的东西才是好的,谁能去西洋东洋留学就是镀金,谁能弄个国际名堂回来,人们就会觉得他秃顶秃得很有性格,瘸着的腿也变成一样长。 支持国货啊,支持国货,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国货是否也需要注重生产过程的每个细节,提高质量,从而赢得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的市场? …… 1936年12月21日夜里,张绍华等人来到三十年代的东方巴黎----上海。 他们在淮海路上找到间上海人开的旅店放下行李,一起走上街头找东西吃。 走了没多远,一栋鹤立鸡群的建筑物吸引住了大家的眼光,远远就看到那六层楼高的大楼外墙上霓虹灯闪烁,红绿变幻的两个英文单词“granetre”在夜空中特别耀眼。 孙克勤一见就笑起来:“哈哈,大光明电影院!总算亲眼见到3o年代最豪华的电影院了!走,老大,咱说什么也要去见识见识!” 走近了,明子仰望着电影院前巨大的广告牌,这灯火辉煌的大楼看起来那么气派,那么多衣冠楚楚的人拿着张小纸片走进去,真奇怪啊,她偷偷问何复生:“生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何复生用日语向她解释什么是电影院时,张绍华也被这电影广告牌吸引住了。 当时的油画广告还是很粗糙的,灯光下只见大块大块浓烈的油彩描出一名男人高举火把带着人群走向前方,“狼山喋血记”这五个大字旁,“黎黎莉、蓝苹、张翼领衔主演”这行字赫然入目。 蓝苹!!! 张绍华和李佳孙克勤彼此对望,脑海里都闪过一个曾令中华大地山河变色的名字:江~青! ******************** (对不起,今天的章节也许有点过于沉重了,行文到此,实在是忍不住要罗嗦几句,牢骚,希望没有拖慢情节,斗黑帮、潜入朝鲜的片断将陆续上演,还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也期待自己能写出精彩的故事,呵呵……) &1t;ahref=.>. 第六十四章 藏龙卧虎上海夜 正是蓝苹这个名字令张绍华三人产生了好奇之心,复生陈勇等人当然是愿意去当时全国最豪华的电影过过瘾的,于是陈勇跑过去先买好七点的票,这伙人都没心思好好吃东西了,随便在街边找了间过得去的小食店吃了顿三鲜馄饨,兴冲冲地直奔大光明电影院。 电影院里一早就人头涌涌,富豪们穿着西装挽着妖娆的旗袍卷女人,带着仆人跟班走进各自的包厢;差一点的也或长袍飘逸,或西装挺直在带位小厮的引领下对号入座,影院内有十多个胸前挂着小竹匾或小木箱的小孩在低声叫卖瓜子话梅火机之类的,适当的热闹中透出上海人的风范。 一声铃响,全部灯光熄灭,影院大厅陷入一片黑暗中,明子吓得低声惊呼起来,整个人缩到椅子下,何复生忙弯腰下去解释了半天,她才敢爬回座位上,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块大白布上会动会说话的人。 一束白光穿过黑暗,投射在银幕上,把观众们带入一个由黑白光影交织而成的空间里,在这空间里上演尘世中的悲欢与离合,血泪和抗争。 这套《狼山喋血记》是当时的著名导演费穆执导的第五套电影,讲述的是野狼肆虐村庄,咬死很多人,猎户团结起来去打狼的故事,隐讳地表达唤醒民众抗日的主题。 尽管是套黑白电影,技术手法都和二十一世纪的电影差很远,但费穆无疑是个很让人肃然起敬的导演,光影绰绰中,他在有限的条件里通过剪接、音乐和几组华丽的空镜头,观众可以豪不费解地领会导演要表达的内涵,体会到导演的博学、清雅和沉毅。 从张绍华的角度,他惊叹的是导演和编剧对当时形势的高度敏感,因为此电影最后杀青是在1936年12月,拍完后仅仅8个月,七七卢沟桥事变就正式公演。 李佳和孙克勤有点失望,他们是冲着蓝苹去看的,没想到蓝苹在这套电影里彻头彻尾是个大配角,别说特写镜头了,连个正面镜头都难找得到。 黑暗中,孙克勤瞪大眼睛使劲瞅,总算逮到蓝苹半个镜头,就边嗑瓜子边和李佳说:“这个将来的国母,你怎么看?” 李佳撇撇嘴说:“没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二炮,你看,她在这里虽然出境不多,但也看得出身段修长丰盈,皮肤润泽细嫩,双眼灵光四射,是不是相由心生的原因,没想到这美人到了后半生,会变成我们所见到的那个阴狠毒辣,胸襟狭隘的灭绝师太!” 孙克勤呵呵笑起来:“灭绝师太!形容得太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故事已经到了尾声,山村里的村民们举起火把,在雄浑悲壮的《打狼歌》歌声中投入战斗: 生死向前去,打狼保村庄, 兄弟血如海,姐妹尸如霜, 豺狼纵凶狠,我们不退让, 情愿打狼死,不能没家乡! 电影已经上映完毕,但并没有亮灯,两边的大喇叭奏起苍凉的乐声,一个男人浑厚深情的歌声响起: 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脱离了我的家乡,抛尽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 紧接着,银幕上出现一行大字:大光明电影院请诸君观看纪录片《绥远之战》。 何复生精神一振,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看着眼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幕…… 绥远,位于今天内蒙古的西部,是一个只有177万人口的小省。 1936年,所谓的“大汉义军”的王英、“蒙古军”的李守信等人指挥的队伍,他们奉蒙古的德王为领,占据绥远,在得到日本人提供的经费、枪支、军事顾问甚至飞机后,悍然宣称要独立自治,投靠日本主子。 傅作义立即派遣二十万军队前往绥远平乱。 纪录片还展示了36年底那场席卷全国轰轰烈烈的援绥运动,镜头忠实记录了当时西安上海北平等大中城市的各阶层人士及海外侨胞,上至国民党政府主席林森,下至乞丐妓女,监狱中的犯人都纷纷参加“万件皮衣”、“以一日所得援绥”等募捐运动,全民上下都踊跃捐款救国,场景感人,旁白极为煽情,别说何复生看得不停擦眼泪,就连不懂国语的明子也在那里泪水汪汪。 英勇的绥远将士克服了严寒天气,先后打出红格尔图大捷、奇袭百灵庙、攻占锡林木勒庙三场漂亮的战役,赢得全面胜利。 当大银幕出现**将士以猛烈炮火攻击敌人阵地时,观众们开始激动地鼓掌、跺脚,兴高采烈,有人嘴里还出激动的“嗷嗷”声,群情汹涌。 令张绍华三人惊讶的是,每当出现蒋介石和傅作义的特写镜头时,观众全部肃然起立,掌声响彻影院大厅,久久不散。 李佳忍不住说:“嗨!没想到老蒋粉丝真多!” 孙克勤擦擦鼻子:“是啊,真想不到这么多人支持老蒋!” 终于曲终人散,亮堂堂的大灯把观众从那激动人心的场景里唤回现实,张绍华等跟随人流慢慢走出电影院大门。 才走出大门,一辆停泊在路边打开车门等待的黑色轿车撞入张绍华的眼帘,他看到两名便装男人站在车门旁,毕恭毕敬地在迎接一位穿着身披白色长风衣,头戴礼帽的年轻男人上车,他身后还有好几个跟班,那些跟班分别跳上黑色轿车后面的车子。 这些跟班从张绍华他们前面经过时,其中一人敞开的黑色对襟绸衣被风牵动,露出别在腰间的一角褐色皮套,尽管仓促间看不大清楚,但还是能推断得出是枪套。 这是谁啊,能在上海有这排场的非富则贵,张绍华扫了一眼,第一印象觉得此人长得很斯文,但表情有点轻佻,大概是哪个豪门的公子哥儿。 那公子坐在轿车后座,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瞟了瞟正在看自己的张绍华,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有大概1o秒钟,正常情况下陌生人目光接触不会过三秒钟,出于礼貌彼此都会挪开目光,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这么做。 很明显,被十多名精壮男人簇拥着的张绍华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但他只是停顿了1o秒钟,最后挪开目光,冷冷地示意司机开车走人。 后面两台车忙跟着呼啸而过,车里的跟班们一个个神情紧张,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来看场电影而已,值得这样剑拔弩张的?! 源于长期训练出来的高度敏感,大家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陈勇先低声说:“我看这帮人肯定是要去找谁的茬,上海滩果然是天天有戏看!” 李佳说:“这样大阵势,那快要倒霉的家伙多半也不是善茬,一定很火爆很刺激!老大,我们过去看看?” “好!”张绍华有种很奇妙的第六感觉,他无法形容这是什么,但还是很果断地下令:“大勇,你挑三名手足跟我走,复生,你负责送大伙儿回去,注意安全!” 李佳很机灵地接口说:“对,复生别忘了照顾好明子,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宵夜!”说着很敏捷地闪到张绍华身后,摆明了和老大是一伙儿的款,大勇横了她一眼,也不好把她扔出来,就点了身手较好的三名队员跟上。 等分兵完毕,陈勇张望一下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低声嘟囔:“人都不见了,怎么跟?” 李佳不理他,径直走过去和那几个在电影院旁兜揽生意的黄包车夫说了几句,然后那几个车夫就很高兴地拉着车过来,带头那个车夫乐呵呵地和张绍华他们说:“老爷们也和卢公子一样,要去荣记大舞台看小春兰唱戏是吧?请上车,小的拉各位过去!” 张绍华冲着李佳笑了笑,这姑娘确实脑子转得快! 这白衣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大上海的风云人物,在这里混生活的黄包车夫们想不知道他们都难。 卢公子! 荣记大舞台! 小春兰? 这三个名字包括了太多的信息,张绍华就算不很熟悉旧上海风云,也知道荣记大舞台的老板是旧上海三大黑帮老大之一----黄金荣,这个卢公子和小春兰他就没什么印象。 但其中一名队员来自苏北,他在张绍华身后小声说:“卢公子,莫非是上海滩出名的四公子之一卢筱嘉?他是浙江督军、军阀卢永祥的大儿子!” 猛人啊!张绍华精神一振,马上说:“大家上车!” 大家立即跳上黄包车,车夫们拉起车一溜烟地在夜上海的灯光下飞奔,不到二十分钟就把他们送到荣记大舞台门前。 *************** (求票啊,求票,路过的经过的,给小弟投张推荐票啊--------) (刚刚看到甘肃泥石流吞噬了一百多条人命,2ooo多人失踪的灾难,唉,在为死难同胞难过之余,谨借起点方寸之地,向救援人员致敬!愿我中华民族从此太平安康,富强扬威四方!) &1t;ahref=.>. 第六十五章 黑帮风云 还没下车,大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花牌高高挂在那栋三层高的欧式大楼上,一名艳装坤伶在花牌上眨着水杏眼冲着他们微笑,“露春兰”三个大字在那里熠熠生辉,一副光彩耀人间的明星款。 嗯?张绍华想起来了,他曾在报纸上见过这名字,报纸娱乐版大篇幅力捧这位坤剧新秀,说她才14岁就有此造诣,潜质比上海红伶小金玲和粉ju花还要好云云,他当时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会来到她的表演场地。 14岁?比明子还小……张绍华怎么看都不觉得花牌上那个颠倒众生的红伶是个仅仅14岁的小女孩,真是江湖岁月催人老啊! 张绍华他们几个衣冠楚楚,举止自有一番常人没有的沉着和自信,他们才下车走到大门前,马上有殷勤的伙计屁颠屁颠地上前相迎,万分客气地把他们请进荣记大舞台的正厅。 这里真是气派不凡,两层楼高的天花缀以层层叠叠的云纹浮雕,益显富丽堂皇,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大厅尽头一个灯影叠叠的大舞台,前面是一张张贵宾桌,贵宾桌后才是一排排观众席。 观众席顶上的二楼是一格格装璜精致大方的包厢,能进包厢里听戏的全是上海权贵,他们坐在万丈软红里,俯视着世情百态,俯视着戏台上的沧海桑田,在周全卑微的服侍下体味着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滋味。 这里有很多茶水杂役如蝴蝶穿花在忙碌着,每个斟茶递水的杂役都穿着整齐的制服,胸口别着个黄铜徽章,上面注明“荣记大舞台茶役证”几个字,下面还有圆圈,圈住一个阿拉伯数字,以标明此茶役的号码。 他们几个包了张前排的贵宾桌坐下,李佳低声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大舞台很牛啊,貌似杨小楼、梅兰芳都在这里登台献技过呢!” 张绍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在忙着目光四射,寻找那位传说中的卢公子和他那群杀气腾腾的跟班。 此时,乐声响起,一名花旦捏着小嗓门,扭着细长的腰,拖着水袖,踩碎步,从舞台的帷帐后飘出来,嘴里唱着:“悟妙道,好一似net梦乍醒,猛一醒又入梦,长夜眠眠……” 歌喉一起,瓜子花生壳的响动、说笑谈论立即停止,人们伸长脖子往舞台上望。 张绍华在《天女散花》的曲子里环顾了一周,也没找到卢筱嘉这帮人,却意外地看到二楼正中央的豪华包厢里赫然坐着一名秃顶大汉,这大汉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额头很宽,满是肉的脸上挂着两个大眼袋,厚厚的嘴唇,看起来杀气腾腾,不怒自威。 这名大汉正望着舞台上的伶人虎视眈眈,边欣赏戏曲边品茶,左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拍,嘴边含着个既陶醉又色迷迷的微笑。 “莫休真,便言悟,终成梦境……”小旦在舞台上边唱边踩着碎步打着圆场转,一回眸,精光四射地向着楼上那大汉的方向抛了个媚眼,甜丝丝地一笑。 莫非……这就是露春兰?张绍华心中一凛,报纸上说正是荣记大舞台的老板黄金荣不惜重本捧红了这位新秀! 难道那名大汉就是黄金荣?!我的天神,黄金荣今年有五十岁了吧?这小姑娘才十四岁……光想象一下都够他打冷噤。 张绍华脑海里灵光闪过,刚抬头想看清楚这位黑帮教父的真面目,只觉得眼角一花,似乎有道白影一闪而过,定睛要细看却又看不到什么。 突然,黄金荣的包厢里的灯闪了几闪,忽明忽暗的很是诡异,黄金荣刚侧头去叫唤他身后的保镖,一回头额上传来一阵金属的冰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脑袋! 张绍华在下面看得真切,穿着白色风衣的卢筱嘉带着十多名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包厢里,那十多名黑衣人身手敏捷,以多打少,毫不费劲就无声无息敲倒了黄金荣的四名保镖。卢筱嘉亲自举起手枪,指着黄金荣光秃秃的大脑袋,低声喝了句什么,黄金荣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很无奈地举起双手,在枪口下缓缓站起来,一步一蹭地往门外走去…… 军阀的儿子果然牛叉!竟然亲自敢杀上门,在黄金荣的老窝里劫持这位黑帮老大! 黄金荣在上海滩不是很拉风吗?这卢公子为了什么杀上门来?不会是因为分赃不匀吧? 张绍华还真是一时猜不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舞台上的露春兰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歌声嘎然而止,呆如木鸡地望着那群人,象只被人卡住了脖子的小母鸡,半天吱不出半声…… 她的异状把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后面,大家回头一看,顿时炸开了锅,大舞台的工作人员、看场、打手们纷纷怒喝起来,反应快的飞身扑过去,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从楼梯上去救老大;反应慢点的也醒目,忙指手画脚乱叫起来:“下闸!下闸!关门!别让他们跑了!” 这个叫道:“去!去!抄家伙!妈的,别挡道!” 那个破口大骂:“滚开!¤#xx!xx#¤!妈你个羔子!” 观众们就像打翻一篓螃蟹,横着跑的,竖着逃的,纷纷惊叫着四下躲避,都要夺门逃命,在大门侧门后门挤成一团。 张绍华站起来,对身边的人简明扼要地说了句:“黄金荣被卢筱嘉劫持!” 陈勇一听就乐了,咧开嘴笑起来:“小李,看,咱真是神机妙算啊!” 李佳也一脸兴奋,摩拳擦掌地说:“老大,咱要不要浑水摸个鱼去?” 张绍华沉声道:“我们先退到墙边,看定了再说!”他们几个站在乱糟糟的正厅里高高兴兴地谈笑,还真是很出类拔萃! 他们刚撤到靠近楼梯口的墙根,就看到卢筱嘉拿枪指着黄金荣的太阳穴,推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那些刚冲上去的黄门打手们很谨慎地慢慢往后退。 卢筱嘉清峻的脸上煞气隐现,寒气直冒地说:“黄金荣,叫你下面的狗统统给本少爷闪开!谁敢不老实,本少爷立即叫你脑袋开花!” 黄金荣的手下一个个拉开架势,摆出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可以为了老大上刀山下火海的忠心样子。 黄金荣此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青筋布满额头,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在那里犹豫不定----不知道是该表现自己忠义勇武往前冲呢,还是该听话闪开,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吼道:“干你老母!还不给老子滚开!” 他这话一出,卢筱嘉身后立即窜出几个黑衣大汉,他们手里举着枪,阴沉着脸把黄金荣的手下手下逼得连连后退,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却又无计可施。 看着卢筱嘉押着黄金荣一步一步往大门走去,陈勇低声问张绍华:“老大,你怎么看?” *********************** (这周没推荐了,担心会很冷啊……在下今天也要吆喝一声,求收藏啊,求推荐,内牛满脸……) &1t;ahref=.>. 第六十六章 我和你们有渊源! 张绍华目中闪过深邃的光,说:“暂时不要介入!” 黑帮,只要不是傻子的都知道黑帮是什么的干活----尤其是当时上海黑帮,走私军火、走私鸦片、开妓院、开赌档、开烟馆、绑架勒索……基本你能想得到的非法勾当都有他们的爪印,一群为了敛财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法外猛人。 正常人都不会去管黑帮的闲事。 军阀呢,军阀是旧时拥有军队、割据一方、自成派系的军人或军人集团,他们因为合法拥有兵器而在乱世中凌驾在平民之上,虽然有时候为了利益和扩张实力而鱼肉百姓,但到底还是打着代表家国的旗号,行事起来没那么肆无忌惮。 但是黑帮和军阀勾结也是平常事了,谁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起内讧? 随着黄金荣走出荣记大舞台那沉重的脚步,大舞台内的人都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瞪着黄金荣黑熊一样的背影挪向大门外停泊的黑色轿车,全场鸦雀无声。那十多名黑衣人有的为卢公子开路,有的断后,一个个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在挤挤拥拥的黄门打手,气氛非常紧张! 死寂和杀气,变成一片无形的薄膜蒙在众人头上,就如一个在不断膨胀的气球,只要稍有异状,就会“嘭!”的炸开。 这时,有一名黄金荣的手下在退后的过程中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不小心往前跄踉一个趔趄,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也不眨,恶狠狠地抬手用枪柄对准那人的头顶就是一下重击,那人应声而倒,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会动弹,涌出来的血流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时间在这一刻出现了霎那间的停顿,紧接着,一名黄门手下越众而出,嘴里怒叫着“啊!------”冲出来,整个人飞身扑过去,冷不防把那打人的黑衣人扑倒在地,按住人家劈头就打! 这一来就乱了套,黄金荣门下的人平时都是只有他们欺负人,从来没人敢给他们面色看的,现在看到同伴被人殴打,很多人顿时就怒火中烧,什么都顾不得了,拼了,拼了!人群里相继冲出十几个打手,有的和卢筱嘉身后的黑衣人缠斗起来,有的去救援,更有一个瞅到个空子,立即窜过去瞪着血红的眼高举菜刀直扑卢筱嘉! 这时黄金荣正走到车门前,被候在车面前的黑衣人制住,逼他弯下腰往车里钻,卢筱嘉背对着众人,听到后面骚乱大作,很自然地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和乌光闪闪的菜刀直扑面门而来! 卢筱嘉手中的枪还指着黄金荣的脑袋,就算他来得及转过身来射杀对方,也来不及避开这倾尽全力的一击! 正按着黄金荣的那两名黑衣人见状都心一寒,糟糕!哪怕不是同归于尽,卢公子要是被砍成重伤,那他们这些保镖的小命恐怕也难保! 说时迟,那时快,两声枪响冲天而起,“砰!砰!”的两下,卢筱嘉眼前一花,那拼命三郎胸口开了两朵血花,动作僵硬地窒住了,手中的菜刀颤颤晃晃,一时无力砍下来,卢筱嘉忙趁此机会往旁边一闪退,那拼命三郎就瞪着金鱼眼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手中的菜刀堪堪砍在方才卢筱嘉站立的地方,把车身划出一条深深的白痕---- 卢筱嘉吓出一身白毛汗,他急怒攻心,举起枪往那拼命三郎后背狠狠补了一枪,然后枪口一抬,再次指牢正在挣扎的黄金荣的秃头,厉声喝道:“叫他们停手!否则老子铲平这里!”说完冲着其中一名保镖下令:“妈的,还不去拉队伍过来!这里有人要杀老子!” 那保镖大声应了句:“是!”掉头就要跑去对面马路取车,黄金荣毕竟是老江湖,见大势不好忙提高嗓音大声喊道:“且慢!一场误会,误会!停手!全部给我他娘的停手!” 黄金荣一话,他的手下基本上都停下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老大。 卢筱嘉那个正在飞奔去班救兵的保镖也边跑边回望向主人,看到卢筱嘉示意暂停,他才收住脚步,停在那里打算见机行事。 黄金荣这条大汉在轿车内坐稳了,提起口丹田气,忽然爆出爽朗的笑声:“哈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乱你老母!阿拉去去就回来!” 他的手下看到自己老大在枪口下依然牛气冲天,都佩服得不行,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很鸟地和那些黑衣人对视,愣是一副“上海就是阿拉的天下!”的横样子。 卢筱嘉也是个见惯世面之人,晓得见好就收,他打个手势让手下谨慎撤退,他那细长的目光化成两根箭,穿过混乱,直飞到斜对面的张绍华身上。 “这位英雄,大恩不言谢,请留个名号,日后定当厚谢!”他等众手下都安然撤到自己身边,才朗声冲着张绍华一拱手道。 张绍华颇为意外,刚才是他开枪撂倒了那位拼命三郎,救了对方一命后,引起了黄金荣手下的注意,团团把这放冷枪之人围住,随时要扑过来难,陈勇等人二话不说拔枪就上前,拉开架势迎战,对方慑于这几个陌生人的英武杀气,不敢贸然起攻击,双方正在对峙。 张绍华没想到卢筱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还在黄金荣的打手们面摆明了和自己并不认识,那不是把自己这几个人处于危险之地?! 他杀了黄金荣的手下,算是捅了这些黑帮的马蜂窝,身边一道道敌意浓浓的目光告诉张绍华等人----姓卢的一撤退,就是他们几个的死期!就算今晚能突围而出,但肯定是彻底把黄金荣给得罪了,他们这队人绝对走不出上海滩! 张绍华当机立断,马上站出来,坦然地扫了一眼正在怒目而视的黄金荣手下们,然后上前几步,冲着目光阴沉的黄金荣笑了笑,才拱拱手不慌不忙地说:“在下姓张,刚从花旗国回上海,在下的先祖和二位都有点渊源,因此不愿意看到这事往大里闹,这才斗胆出手,方才事态紧急,出手重了,请各位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得很滑,一句“在下的先祖和二位都有点渊源”,别说那些杀气腾腾的打手们听了愣在那里,连黄金荣都怔了怔,心里直嘀咕:这几个家伙看起来确实很假洋鬼子……丢!阿拉和伊的谁谁有交情?谁啊?不过这家伙确实出手着时,否则今晚就没法收拾了! 对他来说,死一两个不知轻重的无名小卒,那绝对是无关痛痒,但要是自己的人把卢永祥的长子给干掉了,那就他娘的后果不堪设想了! 和军阀结下杀子之仇,他黄金荣就算多两个脑袋恐怕也抗不起这弥天大祸! 想到这里,黄金荣抢在前头豪气地一挥手大声说:“既然如此,阿拉在这里先多谢兄弟出手,老哥回来再找兄弟叙旧!” 他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就是让他的手下先别轻举妄动,等他回来搞清楚了再作处理,暂时他算是认了张绍华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故人”之后代。 在这种气氛下,卢筱嘉心中的算盘一拔拉,也很客气地表态:“好说,好说,今晚鄙人有要事在身,张公子,容后再聚!” 张绍华很有风度地回了个礼,带着李佳陈勇等人开始离去,卢筱嘉都算有义气,让车队一路慢行,等他们约莫走出了这条长街才踩油门呼啸而去。 陈勇回头看看荣记大舞台的辉煌灯火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捏着把冷汗说:“老大,咱们的火车票可是后天的,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火车站碰碰运气?” 张绍华没作声,陈勇也不好再问,他们几个默默走在街头,大家都在心里掂量着这次事件,忽然,身后亮起两道汽车车头灯的光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汽车来得很快,刚听到马达声没两分钟,就“吱!”一声停在他们跟前,车门一开,跳下几个身手矫健的彪形大汉来…… ****************** (随笔:今天,在进修的学校里,生了一件颇为惊叹的事,在这里记下来,以作纪念。 上周末,一对来自塞尔维亚的穆斯林的新人结婚了,其中一人和我一起上课,今天,新郎的父亲、新娘的父亲和哥哥一起找上门来,不由分说,揪住我同学的头就往外拉,四个人大吵大闹,我们都很好奇,听了半天,原来是新婚的第二天,这位新娘子交不出那块证明贞节的白布,新郎一家就炸开了锅,今天去找新娘的父亲算账,说要退货,要追回礼金和婚礼所有费用,新娘的父亲不信,就带着他们找来学校,结果……新娘的父亲和哥哥大怒,痛打新娘,还扬言要杀了这个不干净的女儿,最后,警察来了,把他们都带了回去,据说妇女保护协会要把那新娘藏起来了,因为按照他们穆斯林的风俗,父亲和兄长是有权力杀死这个女儿的…… 我很震惊,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会生这样的事情,穆斯林的风俗……很无语…… 废话完毕,谢谢观看,撤……) &1t;ahref=.>. 第六十七章 觐见“皇帝” 张绍华等人都站定在原地,一个个浑身绷紧,扣紧手中枪,随时准备厮杀,却见来人在三米外也停下脚步,其中领头一人抱拳低声说:“张先生,我家主人杜老板有请,请各位移驾。” 杜老板! 陈勇和其他人眼睛都大了,上海皇帝杜月笙?! 在这敏感时候敢遣人来找他们的杜老板,除了他还会是谁? 李佳颇为兴奋,脱口而出:“杜月笙要见我们?” 来人很肯定地点点头,还双手递上一张长方形的卡片,很客气地说:“正是,这是恒社的请柬,请公子过目。” 被人称作“公子”,张绍华还真是很不习惯,出于礼貌他也双手接过,陈勇立即手一伸,拿出个手动充电电筒,用力握了几下,亮起电筒,让张绍华看清楚上面的字。 那神奇的手电筒吸引了对面几个人的注意,他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个出白光的小玩意,觉得很新鲜。 张绍华借着电筒光低头看了一遍,上面很正规地写着恒社社长杜月笙请张先生一行到恒社一聚,措辞非常工整有礼,下款是个血红的印章,赫然就是杜月笙的名号,看来杜月笙很细心,唯恐他们不肯轻易信人,特意以此柬为凭。 张绍华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收起请柬说:“在下不熟悉上海,有劳这位大哥带路。” 杜月笙出动到“恒社社长”的名义,真是相当高级别的待遇了,可见非常重视他们几个,当时多少达官贵人想进恒社的门都摸不到边!(注1) 汽车很快把他们送到一栋两层高的豪宅前,苍茫夜色里看不很真切,只见那弯弯的飞檐在夜幕的映衬下透出苍劲弧形,整栋楼的正面以琉璃为墙,透射出黄色的灯光,把朱色的大梁和雕花窗棂衬得优雅富贵,隐隐有一番王者气派。 张绍华等人下车后,那位带路人和其他几个手下上前示意要他们交出武器,说这是见杜老板的规矩,离开时奉还。 陈勇李佳非常抗拒地退后两步,心中警铃大作,只要老大一声令下,他们就出手先制人! 张绍华倒是镇定,他率先地掏出那支柯尔特m1911自动手枪枪口向下递过去,然后让其他人也把枪拿出来。这次出来,他们全都换上了乔治和威廉从美国运过来的自动手枪,而把那几支张龙他们从2oo9年带过来的92式5.8亳米手枪留在了河内。 虽然柯尔特m1911的重量体积较大,射击时后坐力大,影响射击精度,但零件数少,分解结合比较方便;二是机构动作可靠,安全性好,故障率低。一次可以装7子弹,而且零件子弹容易找。 缴过械,在一名杂役模样的小伙子带领下走进大门时,李佳他们心中都忐忑不安:谁都知道杜月笙是黄金荣一手提携的,老大今天杀了青帮的人,还不到一个小时,杜月笙就找上门来了,肯定不会是要颁奖杯奖状吧!老大还当众说和人家有渊源……能有什么渊源!杜月笙这种人哪里有这么好糊弄?说错一个字都惹麻烦…… 张绍华昂走进大厅正门,一眼就看到杜月笙端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待,看到他们进来竟然站起来相迎。 杜月笙身材高挑,今夜浅黄丝袍打底,外面罩一件灰绿色的丝绸对襟衫,平底圆头黑布鞋,没有太多装饰,但衣服剪彩得体,手工一流,穿在他身上贴烫无比,给人一种很儒雅飘逸的感觉。 他今年该快五十岁了,颧骨有点高,清濯的脸上波澜不惊,唯独那双光华内敛的眸子在灯影下闪烁着晶光,如黑夜寒星,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透露出深埋的凌厉与霸气,自有一种慑人的魔力。 张绍华没想到传说中的青帮教父、上海皇帝杜月笙竟然有此风范,他对上海黑帮的印象来自诸多电影电视剧,只要一想起旧上海黑帮,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镜头:一个个西装笔挺的大佬们,潇洒地摘下头上的礼帽一扔,拔出枪互相指着对方,彼此咬牙切齿地说恩道怨,然后,开枪---- 李佳更绝,她在张绍华后面看的眼睛都大了,喃喃道:“不是斧头帮?”,她对旧上海的典故不太熟悉,周星驰那套《功夫》里的斧头帮就是她心目中的上海帮会大印象,尤其是今晚亲眼看到卢筱嘉和黄金荣两帮人的火拼后,更加以为将要看到黑森森的大厅、阴沉沉的青帮老大、黑漆漆的西装打手…… 谁料竟然是这么一番风景,堂皇的厅堂可与宫殿媲美,一室雕花明朝家具尽显典雅,这个杀人如麻的黑帮老大象个随时可以吟诗作对的清朝学者。这个世界真神奇啊,真神奇! 杜月笙对张绍华等人奇异的目光似乎司空见惯,他很淡定地抬了抬手,非常客气地说了句开场白:“张公子,幸会,幸会!” 张绍华忙作揖行礼,朗声道:“不敢,小子无状,冲撞了杜老板的贵地,还望杜老板多包涵!” 寒暄了几句,杜月笙招呼他们分宾主坐下后,白衣黑裤女佣人沏上铁观音、红绿三种茶任客人自己选择,他等女佣退下后温文地一笑,开门见山说:“张公子,听闻你从美国过来,尊先祖和我们有渊源,请问令先祖是哪一位?” 将军了!张绍华的心不禁跳得有点快,他努力展颜笑道:“杜老板,在下的祖父姓张名卓,卓越的卓,几年前离世。祖父以前在旧金山讨生活时,和孙文先生的长兄是患难之交,听他老人家说曾和孙先生聊过天,听他说过革命的道理,还捐过点款支持。孙先生的公子孙科的朋友,也算和在下有点渊源了。” 卢筱嘉和孙中山之子孙科、张作霖之子张学良、段祺瑞之子段宏业被人称为民国四大公子,曾经是旧上海风云一时,妇孺皆知的人物,卢筱嘉和孙科私下交情甚笃,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在那里随口掰,陈勇等人都以为是真的,只有李佳忍笑忍得脸色绿,还真能吹!你干脆说你爹和国父是拜把子兄弟得了,哈哈! 杜月笙审视着他们,眼里闪过谁也猜不透的光,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轻轻问:“这么说……令先祖也认识黄老板?” 象一阵寒风掠过冰湖之面,他说得淡然,张绍华却听得遍体皆凉,知道最紧要的关头到了,他要是说错半个字,后果不堪设想! 他迎着杜月笙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坦荡荡地说:“杜老板,我们刚从美国回来,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如果我做错了,说错了,还请杜老板多多指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留意到杜月笙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下说:“杜老板召见在下,是为了今晚在荣记大舞台的事吧?在下开始没想着要参合进去,但看到黄老板的人拿着刀冲过去,眼看就要砍死卢公子,才迫不得已冒昧开枪阻止……怎么说呢,在下也不是要偏帮卢公子,只是不想看到上海大乱!” 杜月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表态,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起伏敲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张绍华打着手势,诚心诚意地从大局分析:“杜老板,我们在海外都听说青帮各位大哥都是好汉,我不清楚卢公子为何要带人到法租界找黄老板麻烦,也不知道谁是谁非。杜老板认为是否值得把全部人都搅进混战里?……我们回来这些天,到处看到日本人气焰嚣张,走私、增兵、各层渗透,磨刀声隔离都听见了,在下浅见,窃以为上海经不起大乱,一乱起来,就是日本人下手的好机会了!” 说完,他站起来简单有力地说:“在下伤了黄老板的人,也没打算推卸责任,等黄老板回来,要追究,要偿命,在下愿意一力承担!” 张绍华在这里说得锵锵有声,其他人就面色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陈勇憋不住跳起来,冲着杜月笙大声说:“杜老板!枪是我开的,人也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找我陈勇就是了,和我们老大没干系!” ******************** (注1:恒社,是杜月笙在1932年一手创办的上流人物的组织,其成员的大门并不向杜月笙所有弟子开放,仅仅限于有社会地位的人。在已有较详细的名单中的4o2人里头,多数是殷实商人和实业家,其次是政客和政府官员,再次就是自由职业者----律师、记者,医生、教师等等;数量最少的是工会领导人和军官。 恒社作为杜月笙的私人组织,全体会员上下一致通过,恒社只有一个领导人,一个核心,那就是杜月笙本人,所有恒社会员必须为杜月笙效犬马之劳。 就是这个恒社,它和上海的资产阶级、国民党政客、政府官员的关系,直接令他成为上海青帮中最有势力的私人组织。 1933年2月25日,恒社举行隆重的开幕典礼,社名取自“如月之恒”的典故,名义上是民间社团,以“进德修业,崇道尚义,互信互助,服务社会,效忠国家”为宗旨,实际上是帮会组织。 刚成立时有一百三十余人,到1937年已经有会员五百二十多人。 势力扩张到了社会各界,声势赫然,杜月笙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叹!) &1t;ahref=.>. 第六十八章 试探和交易 当时正是初夏,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掠进,在空气流通的大厅内回旋,带来丝丝凉意,但吹不散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张绍华和陈勇在这里慷慨激昂,杜月笙却依然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只见他抬了抬手,若有若无地指了指张绍华身后的椅子,开口说:“张公子,少安毋躁!”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杜月笙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黄金荣生平最好财色,他栽在女人手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件事的苦主----黄金荣的原配夫人林桂生就在里面的偏厅坐着。 林桂生在上海也算是个叱咤风云的女人,她和强盗金绣、金刚钻阿金、阿桂姐、洪老五、小脚阿娥、李宝英、陈宝姐、沈扣珠、丁宝英等十人联成一气,时称“青帮十姐妹”,在上海呼风唤雨,风头无量。 (史锦绣,人称“强盗锦绣”,是十姐妹之;金刚钻阿金、阿桂姐,南市陆家桥私娼,后为妓院老鸨,是黄金荣早年的姘妇;洪老五,扬州人,她继父亲洪九豹子开设妓院;小脚阿娥,宁波人,娼妓出身,精拳术,传说中虞洽卿的姘妇;李宝英,上海人,专事“仙人跳”、“放白鸽”等勾当;陈宝姐,上海龙华人;沈扣珠,苏北人,早先在上海做帮佣,后沦为私娼,后从事“贩猪崽”;丁宝英,苏州人,与林桂生关系密切,专设赌局害人,据传,上海滩第二代青帮“十姐妹”由她建立。) 林桂生更是为黄金荣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当初也是她慧眼识英雄,没有她的一手提拔,杜月笙也没有这么快跻身青帮上层,并迅成为只手遮天的人物。 她是个非常聪慧的女人,很了解自己的丈夫黄金荣是个什么货色,平时他流连烟花地,无数姘头也罢了,她只要稳坐“黄夫人”之位,也懒得理你野花处处开。 黄金荣看上了十四岁的昆伶露春兰,不惜大洒金钱把这小妞捧红,一天到晚在戏台下打转,对这小妞垂涎三尺,林桂生当然清楚丈夫的那点心思,她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以不变应万变。 前两天她还听到下面的人在那里嚼舌头,说大前晚荣记来了个什么卢公子,带着两名手下来荣记听戏,对露春兰大为倾倒,还没散场就让跟班给露春兰送去一枚钻戒,邀请戏散后出去宵夜,被露春兰推说有约拒绝了。 偏巧这天露春兰一不留神,将一段戏文唱走了板。那位遭到拒绝的卢公子在台下就阴阳怪气地大喝倒彩。黄金荣当时正坐在正厅包厢里看戏,听到这倒彩声,也不问清楚是谁,就暴跳如雷,马上派人过去甩了卢筱嘉两个大嘴巴。 卢筱嘉受辱后见打手人多势众,自己只有两个保镖,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林桂生听到这件事,心里一直悬着,总觉得这事没完,结果,救出了今晚的事,她查明了卢筱嘉把黄金荣抓回了龙华护军使署后,立即赶来找杜月笙,请他出面化解此事。 杜月笙是林桂生最信任的人,法租界的枪声一响,杜月笙就知道这件事自己肯定是要扛上身的了,他急着派人把张绍华召来,无非是为了他那句:“先祖和二位有渊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可斡旋的缝隙。 张绍华那番话砸出来后,杜月笙在有点失望的同时,这几个年轻人凛然的英气却令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为那个姓张的……自从他杜月笙坐到今天这把交椅上,大多数人见到他不是卑躬屈膝巴结讨好,就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象这个小子这样坦荡磊落的还真少见! 难怪此人一句话,就能把危机化于无形!他那几个手下一眼就看得出来训练有素,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杜月笙等张绍华和陈勇重新坐到椅子上,这才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问道:“张公子,借问公子做胜行?各位从美国回上海是观光还是探亲?” 张绍华愣了愣,这个青帮老大的心思蛮跳跃的!要查我们的来历?他想了想,知道对方若要查起来,他们这队人的踪迹肯定逃不过青帮的眼线,就很坦白地说:“杜老板,在下家族在美国田纳西州开矿场,小子不才,前年到南洋和朋友们合作开煤矿铁矿,混个三餐,闲来无事开了几间武馆,大伙儿有空聚在一起,修德练武什么的,今年家里有事,就和朋友们回家一趟,折回国内目的地是……山东大连。” 他这话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他们底气很足,有钱有人,家底也厚,其实真正来路一个字没提。 杜月笙提起眉毛回应道:“哦?去山东?那里是日本人的天下,我看各位都是会家子,去到那里谨慎些妥当。” 张绍华想起后世关于杜月笙支持抗日的种种记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在杜月笙这种人面前绕弯只怕适得其反,就干脆孤注一掷,押低声音摊开来说:“杜老板,实不相瞒,我有几个在美**队服役的兄弟告诉我,从他们截取的日本军队通讯情报分析,日军短期内会对平津沪一带有所动作……嗯,美军分析,日军起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是八成有多……” 他简单点明了山东重要的战略地位,然后抬起头和杜月笙对视着,继续说:“我们身在海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一直听说日本人在东北有个什么黑龙帮,势力日益坐大,黑手慢慢向南伸延,沿线很多帮会投靠了他们,联手大国难财,很是猖獗,不可一世!,我们有个师弟几个月前在大连要开间小武馆,不到三天,被他们连锅端了!” 张绍华的脸就象张清单,把什么都写在上面,杜月笙看着他们,象在看一步左右为难的棋,没有插话。 “去***黑龙帮!日本人在我们的地头上敢横成这样!我们这趟去大连,就是要看看能有些什么作为!杜老板见笑了,我们也许有点不自量力,呵呵,但男人大丈夫,有些事情就是非要去做不可!”张绍华挺起胸膛振振有词地说。 日本在中国境内的帮会,严格来说是有他们的军队在背后撑腰的,华北的帮会有的自愿,有的被逼,大多数暗中投靠了他们,占据各大码头、铁路线,明里为日本走私贩开路,暗里倒卖军火鸦片、国宝文物、串通政府官员出卖国家机密,日本人的恶势力就这样渗透进了东北华北大地的每个细胞里,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吞噬…… 这些杜月笙了然于心,他这几年也在致力和日本人的黑帮军队政府方方面面明争暗斗,撇开民族自尊心不说,他杜月笙何等人也,床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杜月笙是个很精明的人,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他不会让自己流露出半丝情绪和真实想法,灯光下只见他淡定地命人奉上茶点,和张绍华品茶闲聊,用看似漫无边际的话题从各个侧面敲问,从张绍华的对答中一点点去捕捉他想了解的东西。 张绍华见杜月笙对今晚的事一字不提,似乎也不太关心黄金荣的生死,还有闲情在这儿听自己东拉西扯,敏感的政治触觉告诉他:刚才自己那番话多半砸中了靶心,这位上海皇帝肯定在盘算着些什么!于是他抖擞精神,拿出最佳状态,从容地应对,该挥时挥,收放自如。 杜月笙听完张绍华对国内外形势的客观分析后,他暗暗点头,深感此子见识不凡,意见中肯,有勇有谋,绝对是可造之材,而且……他不经意地瞟了瞟坐在张绍华身旁的李佳,出来闯也带着个女人?不会象老黄那样,阴沟里翻跟斗吧?就算和卢筱嘉那样的花花公子,也难当大任…… “绍华,贤伉俪郎才女貌,堪称绝配啊!”杜月笙忽然把话题一转,向着李佳露出个慈祥的微笑:“张夫人,一路辛苦了。” 张夫人! 她哪点象张夫人?陈勇等人暗暗好笑,齐齐擦亮眼等着看这丫头什么反应,只有张绍华霎那间似乎明白了杜月笙的用心----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佳已经站起来很正经地拱手道:“杜老板看错眼了,我不是张夫人,我是他的保镖!张夫人在家里照顾老人。” 啊?! 陈勇等人都傻了眼,张绍华啼笑皆非。 杜月笙的双眸遽然华光四射,象个精明的商人看到件稀奇宝物,问了句:“保镖?姑娘师出何方?尊师怎样称呼?” 莫非是名师之徒? 李佳灿然一笑:“我师傅?他在南洋有个名号,因为他枪法如神,江湖上都称他ak47!” 张绍华忙把嘴里的茶吞下去,低了头去笑。 陈勇等人倒是信以为真,还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个个心想:难怪这丫头的枪法这么棒,原来名师出高徒!ak47,是谁?回去越南说什么也要李佳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杜月笙脸上露出很有兴趣的神色,相当有诚意地说:“久仰,久仰!有机会邀请尊师来上海走走。” 李佳恐怕一辈子都没这么正气凛然过,她很郑重地点头:“谢杜老板!我一定转告师傅!” 这家伙真是个千面女郎,她袖子里似乎藏着无数面具,随时可以拿出来抹上,装什么是什么,此刻她眉宇间全是果敢的英气,修长的身段裹在衣裙里也能流露出骠悍有力的线条,完全是个精干的跟班角色,一个字:绝! 杜月笙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锐利的目光落在张绍华脸上,沉声说:“绍华,卢公子绑走了老黄,现在话要挖他双眼出来,还要小春兰登门赔罪。这件事,你怎么看?” ******************** &1t;ahref=.>. 第六十九章 道具和暗器 杜月笙砸出这句话后,留意到张绍华等人很明显愣了愣,看起来还真是不了解内情,就三言两语扼要那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闭上嘴,低了头去喝茶。 原来是桃色事件!这一老一少在抢女人啊!闹得这么轰烈,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张绍华听到杜月笙这番话心里直打鼓:他什么意思?我们又不是青帮的人,这种时候提起此事,不会是要我把这件事往身上揽吧?我们揽得起吗?…… 但很明显,杜月笙在向我们伸出橄榄枝,这是个绝好的契机,值得我们去放手一搏! 立定主意,张绍华也不多废话,很爽快地说:“今晚的事,说什么我也有点牵连,我想没人愿意看到上海因此大乱!卢公子既然放话出来,也就是还有商量余地,杜老板若不嫌弃,在下愿去做这个中间人。但是,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请杜老板多多关照!” 杜月笙审视他片刻,缓缓道:“好,你们看着办,老夫全力支持,底价是老黄安全回来,上海风平浪静。” 有了杜月笙这句话,张绍华顿觉眼前一亮,笑起来:“有杜老板撑腰,有什么事办不成?哈哈!在下定当尽力而为,不负杜老板重托!” 杜月笙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皇天不会辜负负有心人,很多时候,帮人也是帮自己,这桩事牵连很广,你要是能摆平,前途无量啊!绍华。” *********************** 张绍华是个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从杜月笙那里接下这桩“任务”后,他们整队人获准暂时入住青帮在法租界拥有的一栋小洋楼里。 大家在客厅里坐下,张绍华很干脆地说:“现在快天亮了,时间紧迫,今晚就要赴鸿门宴,我们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12个小时,要做的事情非常多!” 陈勇、李佳、孙克勤等人虽然通宵未眠,但无不抖擞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张绍华,等待命令。 “克勤,你和阿涛(那位苏北青年)带领a队的手足立即出,去把和此事有关人员的底细,给我查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卢筱嘉,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甚至是抽哪个牌子的香烟,喝什么茶,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大勇,你的任务是带领b队的手足,想办法潜进龙华护军使署,去查明黄金荣被关押的具体地点以及目前情况,暗中保护黄金荣,保证他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错!” “由于我们人手有限,青帮会派人来协助,复生,你去收拾一下,等青帮的人到了,你带上他们先去找那位小春兰及其养父张师,把这小女孩严密监控起来,随时听令!不能让她跑了,但也要提防有人会趁火打劫,挑起上海内乱,小春兰的安全,你负起全责!” 话音才落地,张绍华就看到队员中有三只手举了起来,分别是孙克勤、陈勇和李佳要言。 张绍华先点了点孙克勤,让他放下手,先针对他的疑惑说:“你肯定在想为何我们何必浪费时间和精力,直接去问杜月笙或者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更好,他们肯定有我们想要的所有资料,对不对?对于你这个问题,我只有一句话:这是我们展示实力的好机会!青帮的人越不清楚我们的做事手法,对我们越有利!还有,我要求你们在拉起情报网的同时,也筑起防火墙!我们全队人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孙克勤心中疑问得到最好的答复,立时挺起胸膛,大声应道:“是!定不负重望!” “大勇,你要问什么?”张绍华接着问陈勇,其实他猜到了陈勇的想法,不过还是想听听他自己说。 “老大!”陈勇嗡声嗡气地问:“既然决定了要进去找黄金荣,若找到人,干脆抢出来算了,还等什么谈判?” 张绍华很严肃地说:“要是用武力可以解决,杜月笙早就干了,还用找我们?这件事,一定要和平解决!记住,不到生死关头,不可随便出手!大勇,记住,一切大局为重!” 陈勇心中一凛,忙立正说:“明白了!” “李佳,你呢,你有什么问题?” 李佳挺委屈地小声说:“老大,你把这里的女佣都放了假,现在大家都有任务,只剩下我和明子,你不是打算让我们俩烧菜做饭吧?” 何复生“噗!”地笑出声来:“总算有机会见识大小姐的手艺啦!” 张绍华的表情放缓下来,望着她说:“李佳,上午你跟我去办点事,下午,将有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今晚谈判的成败,一半取决于你能否圆满完成任务!” 李佳一听,脸上亮起自豪的光采,很得意地瞄了何复生一眼,抿着唇乐滋滋地偷笑。 孙克勤陈勇等人不敢耽搁,立即分头办事去后,何复生等青帮的几个助手来到也一起出了门后,张绍华带着李佳和明子到街上逛了两个多小时。 和晚上对比,白天的上海更加热闹,这里华洋混合,说什么话,穿什么服饰的人都有,而且,在阳光下张绍华才看清楚了,昨日到达上海时天色昏暗,没注意到他2oo8年来过的淮海路,现在原来还不叫淮海路。 整条商业街分成三段,东起宁波路(后世的淮海东路);中间东西两段大多数人爱称之为霞飞路,但路牌上标着的是汪精卫政府新命名的“泰山路”和“庐山路”(后世的淮海中路);最西路眼下叫陆家路(5o年后改名为淮海西路)。 张绍华在环境优美,繁华中带着异国情调的霞飞路上寻寻觅觅,让李佳自己拿主意买几套服饰后,就很有目的专门挑珠宝店进去逛。在一间英国人开的珠宝店里买了个维多利亚时代的黄金镶钻石胸针给李佳后,还转到一间华人开的古玩店里找到一对据说是明朝的金霞帔坠子,水滴型的金耳坠约有三厘米高,双面镂空精雕凤凰展翅,上方镶嵌有四颗珍珠,串在金丝弯钩上,手工非常精巧,造型高贵优雅,让人爱不释手,一看就知道是明代王侯之物,肯定价值不菲。 李佳本来对饰没有太大兴趣,这个姑奶奶,你给她支枪她绝对会更兴奋,但看到这对耳坠子也不禁眼冒金光,摘下刚带上去的胸针往张绍华手上一放,撒娇地说:“张帅,这个你留着送给小慧,我要那对坠子,顶多我自己出钱----目前不够,以后一定还你。” 那古玩店老板从眼睛下翻啊翻,打量着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和他身边的两个美女,听到李佳的话,心里暗叫:乖乖,家里还有一个! 他自己家里也有几个妻妾,整天争风吃醋,吵吵闹闹,现在他倒要看看这个豪客是怎样摆平的。 张绍华注意到了老板那双小眼睛里闪过等着看好戏的光,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把胸针重新递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佳眨了眨眼,竟然乖乖地接过胸针,把坠子递给老板,说:“那就包起来吧。” 张绍华指着柜子里的紫檀木镶金边小饰盒说:“就用这个盒子装起来。” 珠宝店老板眼睛都直了,厉害!厉害! 走出古玩店,明子只顾东张西望,李佳却追着张绍华问:“张帅,你说是胸针是道具,坠子是暗器,你到底在搞什么?” 张绍华瞪了她一眼:“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好让全上海的人都听到?” 李佳前后张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很狗腿地笑:“好,好,我小小声问,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也是时候回去了,回去告诉你。”张绍华看了看钟楼上的时针已经指着十一点半,就断然说。 “故弄玄虚!”李佳撇撇嘴,他那副胜券在手,智珠在握的款儿,愣是让人怎么都看都看不透,真生气! 张绍华心里的确有整套的计划在逐渐形成,从他和杜月笙达成协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不断地构思,不断地根据对卢筱嘉那一面之缘的印象做出种种推演,直到此刻,他真的感觉到了这件事可以在自己掌握之内! ******************* (希望多多支持哈!求收藏,求推荐,对每一位兄弟的支持,小弟无言感激……) &1t;ahref=.>. 第七十章 咄咄逼人 中午时分,关于卢筱嘉、露春兰、黄金荣的资料源源不断地送到张绍华面前,甚至青帮另外两名大佬杜月笙和张啸林的生平轶事也以各种形式呈现。 情报大大小小,多如牛毛,张绍华先把最关键的整理出来: 卢春兰的养父张师原来是黄金荣的门生。 黄金荣目前在龙华护军使署的瞭望塔以南4o米外的龙华看守所内,据查他被关押在北面第三弄代号为“玄”的单身男牢里,牢房四壁无窗,阴森潮湿,仅有一扇小气窗透气采光,黄金荣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龙华护军使署1936年3月开始由上海市保安处处长杨虎直接管辖。 卢筱嘉颇有点文才,会写新诗会填词作曲,既会跳交际舞也精通京剧昆曲,素以才子自居,在上海愚园路西园公寓有个香居,青岛美女袁慧燮是这金屋藏娇里的“阿娇”。 …… 看到这里,张绍华笑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多情的风1iu公子肯定不会耐得住寂寞,他身边必定有举足轻重的女人。 他把这个地址交给李佳,笑道:“该你出手了,大小姐。” 李佳晃了晃脑袋,已经长到及耳的头微微卷起,乍眼看有点像赫本.奥黛丽,她刚换上新买回来的浅紫淡花旗袍,胸前别着那枚晶莹优雅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大方,明艳不可方物。 “这个就是我要去完成的任务?”她嘟起粉红的唇,摇着头,一副不忍见大才小用的口吻:“要动用我拿那对坠子去砸她?浪费啊,浪费……牛刀啊,牛刀……” “这种风1iu才子的性格,大多数是吃软不吃硬,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事半功倍!”张绍华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而且,从他被羞辱时晓得知难而退,回去后部署好了才上门寻仇,可以看得出他不是个冲动之人;还有,寻仇的时候还顾及到荣记大舞台在法租界,所以让手下的士兵们换上便衣,还懂得以殴打伤人罪把黄金荣关到龙华监狱……卢筱嘉,这是个很要面子,有点头脑的花花公子,李佳,你说,他这种人,哪一类女人对他来说最有吸引力?” 李佳有点明白他的思路了,沉吟着说:“能走进他心里,而不是偶然起意玩个一夜情的女人,除了美丽的外貌,肯定还具备相当的底蕴内涵,不会是那种见利忘义,只会算鸡毛蒜皮小账的俗物……他这类人,要找可上netg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能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出大场面做他炫耀资本的美女,可不容易找……老大,我明白了,这个青岛美女肯定是个很有品味的女人,一般货色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李佳明白了,别说那份见面礼,连同她身上的穿戴都是对方掂量自己的砝码,没相当份量恐怕无法达到目的。 “对,越聪明的女人越不会甘心和其他人分享爱情,这个袁小姐肯定知道怎样巧妙地去化解威胁,她比谁都了解卢筱嘉,你只要能取得她的信任,她自然会帮卢筱嘉搭个好楼梯给他下台。”张绍华很轻松地说:“去吧,记住给我顺手牵羊,牵件卢筱嘉的小东西回来,我今晚等着用。” 李佳一眼溜到明子从内堂走出来,便伸手到他身后的桌面上拿起那小紫檀木盒,很狡猾地趁机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了,我唱白脸,去做暗器在背后阴他;你去唱红脸,拍桌子抖威风吓唬人家,咯咯,这叫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小白脸只好乖乖投降!” 香风扑面,张绍华又好气又好笑,挥手道:“去!去!你才是小白脸!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待会儿可别露出马脚,叫人看穿了你!” 李佳很骄傲地昂起头,矜持无比地曼声唱道:“质本洁来还洁去,阿门!我是天下第一淑女……林妹妹!”说完,蹬着高跟鞋仪态万千地走出大门,还在门槛前故意停下来,做了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款儿,毫不意外地看到张绍华在那里失笑:“我的天,芙蓉姐姐也穿越了!” 她更加乐不可支,扭阿扭地分花拂柳穿过小花园出门而去。 看着李佳的背影消失,张绍华嘴角的微笑一直挂在那里,摘也摘不下来。 事情进展顺利,下午三点左右,杜月笙派人来通知张绍华,说他已经按照张绍华的要求,以张绍华的名义在华山路枕流公寓六楼临时为他租下一个带家具杂物的套间,张绍华今晚六点半可用于接待前来赴宴的卢筱嘉。 接到确切地点后,张绍华立即着手调配人手前往枕流公寓做清场及种种准备工作,同时通知监视小春兰的何复生,晚上七点把小春兰带到枕流公寓。 陈勇把保护黄金荣的任务落实给了b队的兄弟后,已经从华龙监狱撤回来洗澡换衣服,装束妥当,准备今晚贴身保护老大去谈判。 万事俱备,只欠李佳。 时间很快到了黄昏六点,李佳这淑女还不见影,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张绍华只好派人去西园公寓悄悄查探,吩咐一找到李佳马上带她到枕流公寓去,自己带着陈勇等人跟着杜月笙派来的亲信匆匆出门。 枕流公寓有“海上名楼”之称,是当年李鸿章小儿子李经迈的物业,在2o世纪3o年代,这里可是上海滩顶级公寓,这里聚居了很多当时的文艺界名流,名噪一时的“金嗓子”周璇从1932年便开始住在这里,和她比邻而居的还有很多当时的名记者、报界主编、越剧名人等等。 张绍华把宴会安排在这里,也算是苦心造诣,迎合风1iu才子的口味。 走进公寓外围的园子,暮色中可见充满中国园林特色的假山溪流,曲径幽深,非常雅致。林荫深处露出一栋七层八字型的英式建筑物,公寓大门朝北开,与南门贯通,中间是公寓的门厅,里面靠墙有两排立地信箱,中间有两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站在服务台后。 服务生很明显得到杜月笙的事先关照,他们一看到张绍华等人进来,忙殷勤地迎上前,把他们带到电梯门前,按开电梯门,恭恭敬敬地把他们请进电梯里。 六楼的套间摆设大气舒适,早有白衣女佣在饭厅里摆开一桌杯筷盏碟,厨房里飘出若有若无的香味,真令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张绍华脱下风衣,在客厅的沙坐下等待,希望李佳能在卢筱嘉到达之前赶来。 但世事往往事与愿违,女佣刚端上龙井茶,门外已经响起陈勇在迎接“贵宾”的说话声。 卢筱嘉来了,带着几个脚步轻盈满脸杀气的大汉。 他今晚穿一身麻色三件套西装,鼻梁上架着线条优美的金丝眼镜,唇边带着玩世不恭的冷笑,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枕流公寓。 他所经之处,卷起阵阵看不见的漩涡! “张公子,你很会享福,才从海外回来就在这里安家。”卢筱嘉也不多问因由渊源,还没坐稳劈头就说:“陆游诗云:聊将枕流耳,静听属思蛙。兄台雅人啊,这里是居静思危、潜心修炼的好地方!” 张绍华淡淡一笑,抬手请茶,嘴里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英式房子,电梯太小,窗户也小气,还加了百叶窗,阳台又凹进里面,冬天肯定阴冷,卢公子若喜欢这里,转让给你又何妨?不过,公子快要做上海滩的新贵了,这样的蜗居哪里容得下翻江之蛟龙?” 他的话忽然奇峰突起,卢筱嘉意外地扬起一根眉毛,似笑非笑地说:“噢?大上海今天人人在传颂的可是张公子这条过江龙,我们都以为要翻江是兄台!” 关于昨晚那一枪,今天在黄浦江边被传得熙熙攘攘,张绍华也听到了不少,自己救卢筱嘉一命,此刻他却毫无感激之意,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少!最少可以推断杜月笙派人接走张绍华等人肯定不会没人知道。 张绍华呵呵笑起来:“呵呵!我们充其量是过客,公子才是这里的主宰!现在上海黑白各道都在等着卢公子振臂一呼呢!” 卢筱嘉不羁地笑了笑,语气冷峻地说:“小弟何德何能?岂敢,岂敢!张兄这不是讽刺我么?” “卢公子连青帮老大的龙角都扳了下来,这抽龙筋、拔龙皮肯定也是举手之劳,如此有勇有谋,要大闹东海有何难!青帮上下都看着公子您呢!”张绍华凛然道:“莫说青帮上下,重庆那边都等着看好戏!” 卢筱嘉脸色一沉,不再说话,端起茶抿了一口,随手把茶盅稍用力顿在案几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 (这段关于上海旧事的片段,很快就告一段落了,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沉闷,上海青帮的势力很大啊,在下一片痴心,在计划和他们联手抗日……求收藏,求推荐,谢谢!) &1t;ahref=.>. 第七十一章 交锋! “卢公子,何谓‘士’?何谓‘辱’?!”张绍华紧紧咬住不放,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牢牢盯着对方问:“真正的士,为国为民,为人间正道,为心中的信念而奋图强,披荆斩棘,百折不回!男子汉大丈夫心怀天下,若连一点小误会都扛不起,睚眦必报的是屠狗辈,连匹夫之勇都称不上!” 在他的逼视下,卢筱嘉的目光在镜片后闪烁了一下,白皙的脸涨得血红,额角冒起青筋,气恨地说:“这种恶霸,我教训他也是替天行道!” “哦!原来公子的出点是康扶正义,那还在等什么?!”张绍华做恍然大悟状,略略提高声音说:“公子一定很清楚,对付土豪恶霸就是要斩草除根,这种事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绝了!否则随时横尸街头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大家都在拭目以待,看卢公子如何铲除青帮,取而代之!” 卢筱嘉迎着张绍华的目光站起来,浑身凌厉之气大增,如同一只面对攻击的刺猬般,斩钉截铁地说:“一个地痞无赖也敢如此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就是要杀一儆百!” 这两人挺立对视,卢筱嘉带来的手下在大厅两侧各自上前一步,陈勇的手悄悄伸到腰间握住枪柄,大家都全神戒备,随时蓄势待,气氛非常紧张,一触即! “卢公子不愧是名将之后!”张绍华豪爽地笑起来:“好!好气概,好胆气!公子果然是翻江蛟龙,来!我找到支路易十六,就等着公子来品尝,请!” 他这话一出,气氛当场缓和下来,卢筱嘉笑了笑,跟着他走到偏厅,偏厅当中摆着一张不是很大的长形方桌,桌子上烛光融融,映衬着银光闪闪的餐具和晶莹剔透的酒杯,洒出一室温馨气派。 两人在长形方桌两头分别坐下,立即有女佣过来殷勤地上酒布菜。 原来饭厅那桌是为卢筱嘉带来的手下准备的,他的手下在获得准许后也先后入座,女佣们先后端上色香味俱全的油爆虾、八宝辣酱、糟钵头、红烧河鳗、八宝鸭、清炒响鳝、炒圈子、虾子大乌参,还有清炒小白菜,香喷喷的油粘米饭,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那几个大汉嘴里不说,彼此带点窃喜对望几眼,留意到自家的主人和人家在里面已经喝开了,而且看到陈勇亲自每样菜都品尝了一点,以示诚意,就纷纷拿起筷子埋头吃开了。 张绍华和卢筱嘉在偏厅吃的却是西餐。 他们先喝了半杯冰镇马丁尼,随便吃了几口香草明虾沙拉,等女佣把头盘的刀叉碟子和面包篮子撤下去后,卢筱嘉已经从慷慨激昂中沉淀下来了,他拿餐巾擦擦嘴,很客气地说:“张公子,你救我一命,本该我做东酬谢才对,现在却反过来了,真让我惭愧!” 他素来自视甚高,很少把什么人放在眼里,今晚来赴宴主要是对张绍华此人很好奇,当然顺道想来看看青帮对此事的反应,但从踏入这枕流公寓开始,张绍华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从容大气的举止,无不让他刮目相看,心里暗暗滋生了个“宁愿和此人做朋友也不要做敌人”的念头。 张绍华方才借进前餐之机几番旁敲侧击,看得出卢筱嘉很强硬,没有丝毫和平解决的意思,这当下就举起酒杯,很郑重地说:“为卢兄的新天地干杯!” 卢筱嘉听到他句句在把自己摆上神台,一时摸不透他的用意,就也举杯摇了摇杯中酒,满脸诚意地说:“好说,好说,听起来你我也志同道合,这江山要能打得下来,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试探我?张绍华飒然一笑:“一个被列强瓜分得七零八落的旧城市,小弟可没什么兴趣……这里制肘太多,就算做到青帮老大,也要看八方脸色……说实话,这大上海啊,只适合善于在夹缝里生存的人,我自问不是这种八面玲珑,处处能忍声吞气之辈,哈哈!让兄台失望了。” 卢筱嘉喝了口酒,冰凉的酒精滑落胸口里,升起一股暖意,由衷地说:“绍华高见啊!” 这时,女佣把两碟煎到七成熟的牛里脊肉浇上黑椒酱汁送到他们跟前,顿时一股浓香弥散开来。 陈勇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俯在张绍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交给他,然后退了出去。 张绍华低头打开小盒子看了看,抬起头时脸上出现很复杂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才说:“卢公子,小弟和你一见如故,不日即将离开上海,本不该阻扰你大展宏图,但有些事我也不想隐瞒……听说兄台铁了心要把黄金荣挖目惩治,小弟替你捏把汗,兄台多保重!” 卢筱嘉被他说得后心凉飕飕的,当即拉下脸冷傲地说:“别说挖他那对狗眼出来,就算本少爷要他的狗头,那又如何!!!” 谁敢和我们叫板?!妈的,谁是兵,谁是贼,大家心里有数! 张绍华把那小盒子放到桌面,轻轻往前一推,小盒子滑到卢筱嘉面前停下,卢筱嘉一看到这熟悉的盒子就愣住了,厉声喝问:“什么意思!” “有人知道公子今晚在我这里做客,叫人把这个送门来,让我转交,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张绍华耸了耸肩说。 卢筱嘉铁青着脸打开盒子,把里头那只劳力士的蠔式(oyster)防水钢表那出来看了看,顿时觉得手指头冰凉颤抖,什么意思!这只1926年出产的蠔式钢表是他2o岁生日那天父亲所赠,表面后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应该在家里的保险箱里,连袁惠燮都摸不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兄台,大家都说,心字头上一把刀,是忍字的含义,但我却认为不对,忍字,是刀锋磨隐了,心胸坦荡,才能把刀刃藏在心胸的刀鞘里,这才算是真正的‘坚忍’。”张绍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人和一个帮会没什么不同,有些人看起来微不足道,其实内里藏着千钧之力,我记得家父以前说过,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往往凝聚着可以吞噬陆地的威力!” 青帮的势力之大,杜月笙的实力之雄厚,肯定不是你和我能看得到的! 本来很有风度很自信的卢筱嘉坐不稳了,面前这块鲜嫩的牛肉无论如何也嚼不烂咽不下,他越想越不对,莫非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莫非在西园公寓的家被人端了?惠燮会不会有危险?…… 心烦意乱地过了一阵,他实在忍不住了,扔下手中的餐巾说:“绍华,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过两天再来给你赔罪!” 张绍华站起来微笑着说:“呵呵,你我之间说不上什么赔罪不赔罪,但是,有个人在外面等了有一阵了,人家可是专程来这里给你赔罪的。”说着,他击掌两下,何复生带着一名淡妆少女走进来。 那少女穿着露出双臂的短袖旗袍,头全拢到脑后,眉毛很淡,嘴唇有点厚,腮帮鼓鼓的还带着婴儿肥,一眼看过去也就是个邻家女孩的小样子,唯独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光溢彩,走起路来冉冉袅袅,不经意流露出某种骨子里的媚态,象个从古画里走下来的仕女,自有一番风韵。 张绍华也是第一次见到露春兰,怎么看觉得不象那天看到的小花旦,心中还直嘀咕:也许上次我看到的并不是她?这黄金荣手下到底有多少个童星?……真够恶心的…… 这就是卸了装的露春兰,和在台上那个英姿飒爽的青衣伶人简直是两个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卢筱嘉呆在那里,眯起眼看着她来到自己跟前,深深敛襟冲着自己福了一福,伸出圆润的双手把酒杯注满了,举起杯,低柔羞愧地说:“卢公子,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量汪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完,露春兰抬起手把杯中的酒饮尽,强笑着说:“春兰自罚三杯,等公子消了气春兰再敬您。” 烛光里只见她眼波盈盈,说不尽的委婉,道不完的楚楚可怜,卢筱嘉完全迷失在这少女的娇羞里,在她去倒第二杯酒的时候,猛然站起来抢过酒杯狠狠灌了一口,“笃!”地用力放下酒杯,沉声道:“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张绍华说什么,急匆匆带着几个手下几乎是夺门而去。 张绍华凝视着溅了一桌的酒水,挥手让人把露春兰送回家,不多时,李佳才摇摇晃晃地溜进来,古古怪怪地笑问:“老大,还来得及吧?” 张绍华看了她一眼,见她神采奕奕的,断定这丫头没出什么意外才说:“袁姑娘很难搞?” “她?她不算难搞!”李佳笑起来:“那大美人真是好看死了,有点像关之琳呢,我对着她流了一地口水,总想掐一下她那张脸,看是不是能掐出水来……”说到这里,她看到张绍华和陈勇在瞪着自己看,忙把话题扯回来:“对了,是那个小保险箱难搞,大美人竟然不知道密码!我们两个闹腾了几个小时,才弄开了锁,临走前还得把大美人关在房间里,装成有人进屋子里打劫的样子,又怕我走了大美人有意外,还得找人来暗中保护……反正很复杂,不过你们放心,大美人今晚肯定会吹枕头风,卢家的人也会出面,大家捞点好处不伤和气蒙混过去就皆大欢喜!” ****************** 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上海市保安处处长杨虎亲自前往恒月社拜见杜月笙,两人把酒言欢半天后,杨虎满脸笑容离开恒月社。 下午四点半,杜月笙和青帮另一名大佬张啸林带上三百万现金,很低调地出去转了一圈。当天晚上,黄金荣被人送了回家,闭门养伤数日。 经过这件事,杜月笙对张绍华的的好感可谓一日千里,连黄金荣的夫人林桂生也亲自设宴私下酬谢张绍华,这位上海女豪杰当着杜月笙的面许下诺言,说日后张绍华有任何困难,只要有用得着她林桂生的地方只管开口。 之后,张绍华趁机透露了些许自己能从美国搞军火到华的意思,直接提出了打算到济南走私军火的构思,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很期待可以和杜老大携手合作,打开山东的军火市场,在赚钱之余还能无形中震慑盘踞在山东的日本人。 杜月笙开始一愣,慎重考虑了良久,也答应下来。他本身就是生意人,作为生意人,哪有送上来的钱不赚之理,更何况张绍华承诺,只要让他保证运输而已,到时候在商货里私夹一点,也无所谓,以他的人脉关系,也不至于被查出来,就算查到,也可以一推两手净,装作不知……谁都知道走私军火鸦片利润非常丰厚,至于派人去山东的事,那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经过缜密的商议后,两人自然一拍即合,一个感叹这年轻人年少有为,一个则心里感谢对方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大门,展现一片崭新的天地。 ********************* &1t;ahref=.>. 第七十二章 济南之行 济南是一座老城,因处于南北水陆的中心和省会所在,兼之风景名胜独特,自古商业及文化娱乐业达。由德国修建的胶济铁路和津浦铁路交汇与此,更促进了济南的繁荣。 月城街,街道不宽,两旁林立着两层楼房,楼上住家,楼下为店铺,店铺开间较小,而且房屋与房屋之间有一两人宽的河巷夹弄相连。街道中间阵阵商贩的吆喝,汽车的喇叭声,三轮车和黄包车的交相并进以及串流的人群中不是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都凸显了此地的繁华。 街巷深处,一座小型的四合院并不惹眼,红漆大门早已斑驳,门前并没有彰显富贵威风凌凌的抱鼓石,看起来也就是很普通的人家。 “老大,东西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从大门外直奔院内北面的一个房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房间里响起了一个青年人粗犷中夹着兴奋的嗓音。 “哦?这么快!”另外一个声音清冷中带着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是啊,这下可有的热闹了,老大!”是孙克勤不大标准的国语。 “是啊,杜老头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把东西运到了。”陈勇兴奋的声音在继续宣泄他的高兴。 里面住的自然是张绍华和陈大勇还有李佳孙克勤等人,他们一路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到济南,立马在这繁华的地段后面租了间四合院。 “吱”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李佳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还在门口便听到她嚷着:“杜老大的人来了?走!快去见见,看都弄来了什么宝贝,不知道杜老大有没有带礼物来。” 一行人换了便装两手空空出了门,乍眼一看就是出去游玩的。二十来分钟左右,来到北边的一间民房内,屋里堆了几个大木箱子,旁边站着一个粗犷的汉子,一米七八的个头,大块头,真正的虎背熊腰,全部头往后梳,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无处不彰显出其藏不住的彪悍和精明身后跟着五六个跟班,一个个在那里等待。 张绍华进屋一看,乖乖,杜老大手下个个都是好手,这几个人筋骨结实,指节突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忙走进去拱手道:“在下张绍华,各位大哥一路辛苦。” “张先生客气了,在下钟洛,这次是杜老大派我送一批货给你,你检查一下。”钟洛脸上挂着一丝微笑,说话很和蔼,但熟悉他人都知道这个雷厉风行,敢做敢为的汉子。 “哈哈,都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大勇,把东西收起来。”说完便朝着钟洛略带歉意的说道:“这里不太方便,钟兄弟,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钟洛道上混的,怎会不明白,也没有作态,几人又朝着张绍华来的地方走去。张绍华原本担心东西会出差池,这一下子心安了自然心情大好,钟洛本身就是个善于交际,一方面也是个老江湖,所以两人自然谈的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浓浓的冬雾,懒懒的日光通过蝙蝠、万字寿字组成“万福万寿”木雕窗花周边直射进来,印着张绍华脚前,房里一片通明。 张绍华对孙克勤说道:“克勤,你看下面我们该做些什么?” 他们来的路上仔细思量,来到济南无非在山东打基础,并且暗中积蓄实力,到时候看能否守住这抗日前线,但目前就凭着手上的几个人绝对是不够的。 “老大,目前我们不如做大一点,在这里弄一点势力出来,这样也好为以后做个接应。” “恩,还是先通知云生去朝鲜吧,这次我临时改变主意,不去朝鲜,这个凶险而又艰巨的任务只有交给云生来办了,可惜庆云走不开,不然的话,庆云比云生更合适。”张绍华想了想,整理了思路,缓缓说道。 想想自己临时的决定,也觉得奇怪,在天津碰到杜月笙之后,这个民国时期的风云黑帮大腕带给了他许多思路,仔细想想,或许朝鲜之行有些鲁莽,但还是应该去试一试,只是不知道王云生能不能支撑的下来。朝鲜不像国内,地盘庞大,就算战争爆,打不过的话,躲一时还是不成问题,大不了躲到1945年。朝鲜集结了大量的日军,甚至成了日后侵华的一个第二大本营。王云生是自己的弟兄,和他感情深厚,说什么也要想尽办法彼此呼应…… 接下来先是给王云生通知了一声,同时告诫他,一旦有情况要马上立即汇报,同时他自己也在这边开始着手打通商路,这些都是要足够的人手,于是他把目光瞄准了济南城的黑帮,通过济南的黑帮加上杜月笙和老蒋之间的关系网,在济南先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之后就是藏兵于民和藏兵于林。时间不多,这些看起来是事情不多,却也足够他们忙活。 清流帮,帮主赵清流,原本在一家武馆混,后来由于经常惹是生非,做些“助人为乐”的侠义之事而被帮主踢出,之后靠着自己的拳头结交了不少社会上的地痞流氓,随着东北战事的爆,全国震惊,到处都有点兵荒马乱,他靠着自己的拼劲硬是趁机在济南打下不大不小的地盘,成立帮会,开了几家赌场,酒馆,做些贩毒,走私枪械等事。 秦飞,清流帮副帮主,伸手极好,善于心计,原本在张学良部下一名小兵,后来九一八事变之后,日军占领北方,无奈南下,半路偷溜来到济南,和赵清流手下闹起冲突,两人交手之后,赵清流对他的武力极为赏识,因而伸出橄榄枝,秦飞举目茫然,就加入了清流帮,由于出色的表现,慢慢获得赵清流的信任,做起了二当家,清流帮的一半江山都由他打下,对赵清流的许多做法虽然不满,但这年头这些事都习以为常,也见怪不怪。 赵明,清流帮的三当家,也是赵清流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读书时泼辣顽劣,后来也就跟随了赵清流,也算是赵清流下面的一个狗头军师,对做“善事”的主意可谓是层出不穷,老谋深算。 张绍华看着孙克勤弄来的清流帮的资料,久久不语,心里思量着如何下手,经过和李佳,孙克勤,王大勇几人商量,最后选择从秦飞下手。 济南地处中纬度地带,典型的季风气候,导致春暖、夏热、秋爽、冬寒四季变化分明。年关的到来和冬日的寒冷并没有影响到清流赌场的生意,大部分人抱着在赚一笔就可以回家过个好年的心理使得整个赌场气氛热烈。 外面赌徒们忘乎所以的大声吼叫并没有影响到秦飞的闭目养神。这样的日子没有了当兵时的热血沸腾和辛苦操练,多了丝安逸和悠闲,他非常的享受,心理想着下面该怎样将自己的军火生意做大,赚个盆钵满盈。 这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人不显眼,放在人堆里没有人会注意到,容易被人忽视,只是认真观察的话,会现他气度沉稳,精明至极。看了下闭幕靠在沙上的秦飞,说道:“大哥,这两天场子里来了奇怪的一男一女。” 秦飞没有接腔,仿佛没有听见,那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秦飞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哦?怎么说来着?”在他的地盘图谋不轨,到目前还没碰到过,那些小鱼小虾他并不在意。 “他们这三天每天都来,从早待到晚,偶尔赌两手,赌注也不大,总是在一旁看着,不停地说笑,完全不是个赌徒,看起来像是来踩场子的……我们是不是要有所防备。” “既然这样,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等会我们过去瞧瞧……” ********************** 第七十三章 清流帮 秦飞带着前来报信的赌场管事沈继平从内堂走到前厅,在人头涌涌的赌场里转了一圈,毫无困难就在一个摇骰子押大小的摊档前看到了这对男女,这名男子三十出头,肤色稍黑,穿一身合体的西装,更衬得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他身边的姑娘却穿得像个男孩,一件黑色的皮背心套在白色衬衣外,配上黑皮裤,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顾盼飞扬。 这两人正关注着摊档的荷官把骰盅摇得瑟瑟作响,荷官身边的助手嘴里不停在吆喝:“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举手不回!” 这对男女彼此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姑娘一直在笑,笑得很拽很开心,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的款儿,他们这副隔岸观火的样子在赌场里显得非常格格不入,非常碍眼。 肯定不是赌客!还肯定不是普通人! 秦飞都不用看第二眼了,他象沈继平使个眼色,沈继平立即会意,拨开人群走到那两人跟前,脸上很自然地浮起职业微笑,低声和那男子说了句:“我们老板想请二位喝杯水酒,不知二位赏面不?” 那男子抬起眼望了一眼秦飞,冲着他点头笑了笑,就带着身边的姑娘走过来,很客气地抱拳道:“秦老板,久仰,久仰。” 秦飞爽朗地呵呵笑起来:“兄弟也是当兵的?怎么称呼?” “不敢,不敢,早就解革归田了!小弟张绍华,刚从美国回来,绕上海到济南,特来拜会秦老板,有点生意想和秦老板商量商量,哈哈!”张绍华扬眉笑道。 “哈哈!来,我们到里面说话!”秦飞很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和他已经是二十年街坊,三十年朋友的样子,把他们俩请到赌场一侧的茶水间里。 沈继平很机灵,立即让人上茶上酒,然后派人在外面守着。 张绍华和李佳、秦飞三人分宾客坐下后,彼此客气一番,秦飞单刀直入问:“张兄弟做胜行?从美国回来,有什么打算?”若非看这两人似乎有点来头的样子,他才没空去应酬无聊人! 张绍华打了个手势,李佳站起来走到秦飞座前,手一翻,象变魔术一样,一支金光灿灿的m1911自动手枪出现在她手上。张绍华淡淡道:“我们做这行,不知道秦老板有没有兴趣?” 秦飞眼前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行风险大啊!”边说边忍不住接过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仔细看,真是好东西!准星加宽了,就算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也能迅瞄准,握把的网格防滑纹和背部的弓形设计,握在手里很舒服,扳机后方增加拇指槽,使扣扳机的动作更轻松,让你真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张绍华象听到什么笑话,展眉笑起来:“哈哈!有危方有机!山东现在岌岌可危,谁手里没点家当?风险大不大,看人罢了!”他这话说得信心十足,是人都看得出他很有把握,也好像很有点门道。 说实话,这玩艺在乱世中没人不爱,别说黑白两道的,就算一般有点资产的人家,都想办法弄一支半支来看门,非常走俏,秦飞低头盯着那柄m1911,目中闪过精光,装作不在意地问:“你手头有多少现货?要什么价?” 张绍华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嘴角含笑:“39块!美金。” 秦飞的心不规则地跳了几跳,真是个好价钱!一转手肯定可以赚几个开!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只见他不动声色把枪放在桌子上,随口说了句:“这是单件卖的价钱,批价呢?你有多少现货?” 李佳是何等聪明的人,她一听就知道这位大佬的心思,立即笑嘻嘻地说:“这是人情价,给别人可不是这个价,若非青帮的兄弟们说你们清流帮个个都是有骨气的好汉,我们也不必干巴巴的跑这一趟。” 秦飞愣了愣,有青帮撑腰?果然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可是个和大帮会扯上关系的绝好时机!他接过话题笑着说:“哈哈,有这种事?” 李佳眉宇间庄严凝聚,正色道:“听他们说,秦老板掌舵清流帮后,定下条死规矩,那就是宁愿不赚钱,也不和日本人做生意,难得啊,难得!所谓风急知劲草,谁是真英雄,乱世便知分晓!秦老板能有此胸襟傲骨,肯定是当世大豪杰!” 秦飞被这个洋派美女赞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几斤,禁不住满脸放光,一拍桌子大声说:“妈的!萝卜头占了我们的东北不说,还在山东横行霸道,上买通了当官的罩着,下有浪人作恶,到处开东洋工厂压榨百姓,这口气老子实在吞不下!” 李佳故意问:“秦老板,我们在路上听到这么一童谣:排队进饭堂,霉米黑馍清水汤,青菜难吃上。窑洞把工上,汗水直流湿衣装,昏倒在车旁。实在想家乡,女儿想娘难出厂,两眼泪汪汪。工人像坐牢,下工要搜四遍腰:实在受不了……听说唱的就是青岛东洋纱厂里的华工?真是够凄惨的!” 根据张绍华他们所得到的资料,秦飞是在九一八事变后南下的军人,而且,清流帮最近新收了几个兄弟,就是在日资工厂里动反日罢工的工人领,他们不堪每日十六个小时的负荷劳作,带头号召工人罢工要求减时加薪,要求在吃饭的时间里可以停下机器休息,结果被日本人诬以造反之罪,遭到当地政府通缉,在逃亡中被秦飞的人救下后投靠了秦飞----正是这些,令他们决定来找秦飞谋求合作。 果然,秦飞听到李佳哼起这童谣,脸上开始激动得微微红,怒道:“是啊,是很惨!妈的,狗日萝卜头简直不把华工当人!他们终年拼死拼活劳动不得温饱,每天给***干十七八个钟头,一月也拿不到几块钱,一个个面黄肌瘦,生病高烧也不准请假……有的女工大了肚子,孩子生在机车脚下,也请不到病假……***,那些挂着膏药旗的工厂都是杀人窟!” 张绍华抱了抱拳朗声道:“秦老板果然是怒目金刚,威武在外,菩萨心肠!就凭这点,我张绍华今天交了您这个朋友!这把枪秦兄尽管拿去试试,用的合心了,再来找小弟也无妨!”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飞若还犹豫就是傻瓜了,他当机立断端起酒碗冲着张绍华爽快地说:“好!好!张老弟,咱男人大丈夫肝胆相照,义气当头!来!喝了这碗酒,以后你运到济南的货老哥给你包销!哈哈!从今天起,在济南有我秦飞一碗饭,就有你一碗肉!” 张绍华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碗底朝下,说:“好!秦大哥需要什么,只管告知小弟,小弟定然尽力而为!” 他并没有像其他江湖中人那样大包大揽,把自己吹嘘得无所不能,也没有特别奉承的意思,但就是这毫不夸张的真诚,令秦飞这个老江湖觉得很舒坦,反而对他多了几分信心。 第二天,张绍华把钟洛送到的第一批货顺利出售给了秦飞,清流帮的老大赵清流和老三赵明知道秦飞搭到条好路子后,也表示很感兴趣,三兄弟开始盘算着借机把生意做大,把地盘扩张。 这次交易赚得不是钱,而是一个在济南的立足之地,张绍华和钟洛摩拳擦掌,他们也要开始“大展宏图”! &1t;ahref=.>. 第七十四章 第一步 张绍华和秦飞通过一来二往的军火交易,相互之间取得了信任,秦飞也看出这个年轻人虽然表面上温文和气,但做事相当周密,滴水不漏,也非常赏识。 借着这个时间,走访远离济南城的一下乡村,以及偏僻所在,计划好之后,张绍华趁机向清流帮租下一个位置隐蔽、牢固的大石库做仓库,有了个中转之地就开始各施所长,张绍华负责联系从美国、欧洲的货源,钟洛包办运输,把货从上海偷运到济南,然后通过清流帮疏散到附近城乡各地----既然知道日本人快要打到家门了,到时后收拢民间组织,这些枪械是少不了的,总比赤手空拳任倭寇鱼肉好得多! 他们通过各种地下渠道倒卖军火,大量囤积医疗用品以及军需用品,一个石库装不下,就暗中再租一个,还不辞劳苦在济南周边翻山越岭到处找,终于西营与柳埠交界处找到个相当荒无人烟的野林子,那里地势险要,野兽蛇虫出没,人踪罕至,非常适合做秘密基地。 随着时日的飞逝,张绍华的心越来越沉甸甸的,不知不觉战争已经逼在眉睫了,而自己也已经来到了中日战争爆的最前线,几年过去了,他们这群人也忙乎了几年,看起来似乎做了很多事,但只是杯水车薪……以后到底该如何……战争无可避免,能做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他们一群人穿越过来,从得知时代背景开始,就热血沸腾,苦心经营、刻苦训练,长途奔波,都只是想强大自己,挽救中华于水深火热之中,中华村之始的那番话犹在耳旁。 “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抗战救国!看我们能否扭转乾坤,改变历史!” “好!我们参加!打鬼子!” 当然,如果潜伏起来也并非不可,只是他们的梦想就是抗战救国,扭转乾坤,而不是偏安一隅,大国难财,如今走到这一步,从没想过退路,也不需要退路,一心为了民族少受灾难,为了那点中华儿郎的血性。 钟洛有的是民间秘密结社的经验,青帮结社的最初目的本来就是保卫自身利益,和清朝官府作对。 来到这里,钟洛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把带来的青帮骨干散出去,混进各大码头、工厂、建筑工地、各类市场、各种企事业机构单位里去,开始去物色合适对象,巧妙地把在民众中有一定影响力的华人拉拢过来,结成一个庞大的网络,通过这个网络来扩张势力,做起事来非但事半功倍,而且将来振臂一挥,就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张绍华将这些事情安排差不多了,这日上午正在歇息,享受这飓风前的一丝安宁,就被李佳拉着要去逛街,理由很简单,上次来的匆忙,事情多没来得及看清楚这里,现在有了空就要好好逛逛。她作为现代人,还没仔细欣赏过这个民国时期的济南城市,这次想一饱眼福,张绍华看左右没什么事也就答应了。 带着李佳,孙克勤慢悠悠地在大街上闲逛,看看这看看那,几人都有点兴奋,相对于南方的繁华和喧嚣来说,济南却多了丝北方的安宁和自然,人们生活之间的那丝随意倒是很让人享受。 正经过一家药铺时,里面传来一个老人气愤的声音:“你这年轻人,你懂什么,这是肺经风热,不懂别乱说,小心误人性命。” “你……”一个年青人的声音传来过来,声音不大,听起来确也像憋了一肚子气。 紧接着,一个年青人从屋里走了奔了出来,白色衬衫袖子卷起,脸色涨得通红。 李佳用手拐了拐张绍华:“哎,你说我们是不是缺少个医疗队啊。”说着用嘴努了努那年青人。 张绍华眼睛一亮,顺口说到:“嗯?你这小妮子今天什么风,大脑这么好使?”说着斜眼看了下李佳。 “也没啥了,本姑娘不但大脑好使,眼珠也好使,不用想,一看就明白了。”说完鄙视了下张绍华。 张绍华不去理会这只掉落天平的“小老鼠”,自顾快步追上那年青人,劈头就问道:“先生,请问你是医生?” 年青人见突然冒出个人来,先是一愣,随即没好气地说:“刚才还是,现在不是了,怎么?你要看病?” “那倒不是,只是本人想在一个月左右在这济南城里开一家医馆,还没找到医生,不知道先生可有意思?”张绍华随口说道,心里想着,先抛出个诱饵,把人拐到手再说。 “我这点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再说,济南城里医生那么多,不愁找不到,何必找上我。”年青人显然气还没消,不过生意找上门,语气也很自然稍微缓了一下。 “那边有个茶馆,我做东,我们坐下慢慢聊聊如何?”张绍华也不介意这年青人的语气,和颜悦色地说着。 “好!”年青人迟疑了一下,哼了声点了点头。 四人在茶馆坐下,叫了壶茶和些点心,年青人就先开口直接问:“说吧,你们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我也说了,就是想开家医馆,目前正在筹备,刚看到先生从医馆里出来,而且看起来很像个大国手,所以才多嘴一问。”张绍华自然不会提吵架那事,就当没见到,而且先生长,先生短,很是客气,并不介意对方比自己还年轻。 “哪有开医馆不找当地名声好的医生来充门面,却用我这个名不见经传人。莫非这位大哥还当我是三岁小孩?”这年轻人乜着他,神情颇为警惕,明显是提防骗子的款儿。 “那倒不是,我见先生这身打扮,以前是做洋医的吧?我这医馆正需要这方面的人材,至于名人来捧场,这个,到时候找两个客串即可,而且医馆靠的是实力,日子做长了自然也就会有声望……先生请放心,本人做的是正当行业,现在正着手准备一些医疗器材,药品之类的,如果你愿意帮忙,可以随时开始工作,至于报酬,保证是你以前的双倍。”张绍华面不改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连李佳都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心里嘀咕这丫有做骗子的潜质,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心里自然鄙视一番。 “恩,我确是从日本学医归来,学的是西医,不知道大哥打算开什么医馆?若是中医,恕我无能为力,开西医诊所需投入的资金比中医馆大很多,地方不够大也施展不开……请问,您这医馆开在什么地方?”那位青年眨了眨眼,决定问个清楚,他也不想错失这个听起来很不错的机会,但前提是不要是骗局。 张绍华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仓卒之间用了“医馆”这个词并不贴切,就索性摊开来说:“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找了有些时日了,但到现在还没选好,这里你也知道,铺面紧张,铺租又高,很难找到合适的……主要是人手问题,就算是先生答应了,也还缺很多医护人员,因此本人除了打开大门招聘人才外,还有意培养一批新人,所以近期会雇一些人来,还麻烦先生先给教导培训一下,以后也就是你的助手和手下了。”他的算盘马上打到了还在越南里的那些人身上,正好会来一批人,也正好让这年青人教一些紧急救人的措施,然后训练一支医疗队。 “小先生,我们从国外回来,很想在这里把诊所搞起来,但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实在摸不着门路,很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人相助,希望你能答应我们的邀请。”李佳接口了,她也明白了张绍华打的什么算盘。 那年青人认真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好,在下就尽力了,好不好我也不能保证,对了,在下杨斌。” “我叫张绍华,这是李佳和孙克勤,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的事业一帆风顺。”张绍华展颜举起茶杯笑着说,杨斌和李佳克勤也一起举杯,大家一起喝完了,气氛开始变得融洽起来,张绍华接着说:“不知道杨兄弟住在哪?如何能找到?” 于是,彼此交换了联系地点,张绍华嘱咐他三天后过来。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刚好接到王云生等人已经抵达青岛的消息,张绍华便暂时把济南交给了李佳和孙克勤,他自己则和钟洛去了青岛见王云生,还有些事情要安排。 王云生在越南接到命令马上出北上,按计划去青岛等张绍华前来碰次头。 张绍华特意带上钟洛去和王云生见面,介绍说王云生等人是南洋抗日代表团,此番东渡是为了去朝鲜捣乱,不让小日本有好日子过。 钟洛本来就是个抗日急先锋,不然杜月笙也不会派他来和张绍华合作,他听完张绍华的计划,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说:“要动韩国人造反不容易!你先别忘着走,老哥给你想想办法,一定让你们去那里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接下来安排了些细节,以及联系方式,并嘱咐王云生,朝鲜胜利不胜利不要紧,主要是要展兵力,收服人心,更重要的是要保障好自己人的性命。 青帮就是青帮,确实神通广大。 不到几天,钟洛兴冲冲地带了个中年男人来找张绍华,这名瘦小的中年男人自称姓李名准,正宗韩国人,几年前从日本潜逃到上海,躲在法租界。 李准说自己是朝鲜李氏王族的人,本来是纯宗李坧身边的侍者,1926年纯宗郁郁而终后,被调往日本服侍李坧的弟弟李垠----19o7年纯宗李坧即位,由于无后嗣,弟弟李垠便被立为继承人,同年12月,1o岁的李垠被伊藤博文带往日本读书,实际上是做人质。 李准说起李氏兄弟的事情就对日本人愤恨不已,涕泪交零地说自己是李垠让逃出来的,为的就是要留一个活证,如果张绍华能他带回朝鲜,他生母的娘家就在定州,到时候要说服当地朝鲜人起来反抗,他一定尽力而为。 一切安排妥当,王云生带着亲兵和南洋抗日团由钟洛周密的安排偷渡浩浩荡荡的赴向朝鲜。 &1t;ahref=.>. 第七十五章 呼啸战定州 1937年2月28日,农历一月十八,凶神宜忌:月厌、地火、四击、大煞、血忌、阴错。 北朝鲜西海岸,定州。 是日黎明,海面吹来的白雾沉沉笼罩着这沉睡中的海边古城。 日本殖民政府定州驻军军火库,座落在定州城南部,在日军的大队部范围内,和军用物资仓库、运输中队只有两百米的距离。 这是一座严整开朗的砖瓦屋,充满中国风情的卷棚歇山顶弧度很大,弯弯的穿破晨雾朝天翘起,隐隐流露出来自遥远大唐的傲岸。 两名哨兵轮番巡逻了整晚,此刻都到了最无精打采的时分,两人便打着呵欠靠在一起闲聊,心里巴不得快点天亮他们好换岗睡觉去。其中一个小个子踢开脚下的石块,低声说:“守在北韩这小地方真没劲!次郎他们在满洲那边才叫真正的军人!听说最近老在进行实战演习,我们,就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扛着这九九烧火棍看门,没意思!” 另外一个揉了揉肿小的眼睛,语气满是妒嫉地说:“关东军,皇军中的精英……哼!运气好吧!次郎他们不是今年春天才入关的么,支那人的二十九军在平津那片有十几万兵马,打起来就精彩了!” “是的!昨天次郎在电话里说他们恨不得动真格打一场,让那些支那猪见识见识什么叫军人!”那小个子日本哨兵越说越兴奋,连倦意都忘记了,挥舞着手中的九九世步枪低声嚷嚷:“真的打起来,把我们抽调过去就好了!” 另外那个小眼睛哨兵刚提起精神,很快就垂下头颓丧地说:“关东军人才济济,步兵空军加起来近一百万人,百万雄师那!把整个支那灭了都绰绰有余,现在派到支那平津地区的撑死了三万人,就算真的打起来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角色!” 听到这话,那小个子哨兵当场瘪了下来,很惆怅地望着逐渐散开的白雾喃喃道:“当兵不能上战场,人间憾事啊!” 自从191o年日韩合并条约生效后,韩国人被逼改用日本姓氏,被归化成了日本本国国民,而且一个个手无寸铁,想反抗也闹腾不起来。而且,在这些192o年前后出生的日本士兵来说,朝鲜半岛就是他们日本人的领土,他们是来驻守本国领土的,当然谈不上打仗。 小眼睛哨兵眯起眼想了一阵,不知道联想起什么,脸上慢慢浮起猥琐的色笑,美滋滋地说:“听说满洲国美女多,屁股滚滚圆,前面波涛汹涌,次郎这王八蛋艳福不浅哪!妈的,这里的女人没一个好货色,眼睛比老子还小,只见颧骨不见眼,一条藤似的,没劲!……要是老子有机会去满洲国……” 他还没意~淫完,身后猛然阴风遽起,一股强劲的力道把他的头紧紧勒牢,嘴巴被死死捂住,紧接着感觉到冰凉的刀锋划过脖子大动脉,他惊恐得大脑一片空白,徒然挣扎着要用手中的枪去攻击身后的偷袭者,一用力之下,血流得更快,没几下就眼前一黑,去了见他们的明治天皇。 小个子哨兵和他的同伴一样,被人从后面袭击,来人身手敏捷专业,一招致命,他们俩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就一命呜呼,不知道在临死前那一秒钟有没有庆幸自己总算遇上了战争。 不错,战争的帷幕就在这里拉开! 一搞定哨兵,这两名男人把手一挥,七十多名头上带着黑毡帽,穿着对襟粗布短衣,腰围上挂满匕、子弹、手雷等武器的朝鲜男人,他们甩着宽大的裤管,无声无息地从昏暗中冒出来,迅扑向那座青砖大屋。 这队人明显很知道自己要来干什么,只见他们在领手势的指挥下,有的奔向制高点,有的扛着轻机枪在守住撤退要路,有的在屋前屋后埋地雷淋汽油,大部分人鱼贯冲到大屋前。 为两人三两下手势就撬开大门,扫视一眼仓库内数量不算很多的军火物资,立即指挥陆续冲进来的人按部就班把能扛起的轻机枪、步枪、手榴弹等兵器扛起来就撤退,来了个搬家式的大洗劫,等搬到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动不动就是近7o公斤的重机枪和大箱大箱的炸弹之类的家伙,为两人互相打个手势,一起撒腿就跑。 他们俩就是刻意装扮成朝鲜农民的特战白虎队队长杨凡及队员丁晓峰,他们刚先后跑出军火库,就和听到动静赶来的巡逻日军迎面遇上,那些巡逻日军看到这里有人在跑动立即大声呼喝着冲过来,那名伍长见对方越叫越跑得快,就举起枪“砰!”地放了一枪! 枪声就是警告,枪声一起,大队部的警报声呜呜大作,杨凡边跑边一声令下,埋伏在两翼的轻机枪手对准追来的日军就是一轮扫射,把几名巡逻兵干掉后,不敢久留,一声唿哨就仓皇撤退…… 匆匆追赶过来的日军远远看到这些韩国农民的背影在渐散的雾霭里忽隐忽现,当然不会罢休,先赶到的中田小队长气急败坏地下令:“追杀!”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火光炸开,阵阵轰响震耳欲聋,那间青砖大屋在一轮爆炸声中碎开,腾起的大火把二十多名刚冲进去的士兵一口吞噬,滚滚热浪把中田等人掀翻在地! 高丽人竟然敢造反!!!! 当他们的士兵要去放狗追杀时没现大队部养的几条狼狗全部不见了脑袋,日军震怒了,山宁中队长军刀一挥,驻守该大队部的第一步兵中队18o多名官兵几乎倾巢而出,怒吼着追杀而上! 杨凡令丁晓峰带领扛着战利品的兄弟们火后退,他自己率领青龙队部分手足加上十几名早就到了这里摸清情况的先头部队士兵断后。 他们且战且退,互相掩护着往城南外的山道退却。 天际回响着鬼哭一般的警报声,杨凡和兄弟们慌不择路在日军的射程范围外飘忽前进,眼看日军的军车越来越近,忙撒腿就往山道上奔,显得很慌乱力气不继,火力越来越弱,一副还击无力的样子,引得日军追红了眼,嗷嗷叫着跳下军车,争先恐后地扑杀过去! 追兵越来越近了,嗖嗖飞来的子弹把他们脚下的泥土卷起,杨凡等兄弟们都窜进了山林里,才勒起嗓子用韩语大声叫:“哥们,拼了!” 霎那间,杀声四起,“干啊!”“杀啊!!”的叫声四野回荡,日军愣了愣,还没刹得住脚,就听到炮弹撕破空气的“滋滋”声,紧接着是天塌地陷的爆炸,地雷、迫击炮齐齐开花,从来没有实战经验的驻韩日军惊呆了,四下散开要找掩护体,慌乱中被不知何处扔来的弹筒和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断手残肢到处乱跳。 爆炸声中,重机枪突突扫射,处处绽开朵朵血花!不到一阵工夫,第一中队伤亡过半,山宁定下神来意识到中了埋伏,忙歇斯底里吆喝着收拾残兵要反攻,可是已经太晚了,数不清有多少“韩国人”从山上居高临下地冲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端着轻机枪和步枪对准他们往死里狠打! “还击!机枪手,还击----”山宁破锣般的嘶叫声嘎然而止,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咽喉,击中他身后的通讯兵,两人一起砰然倒地。 其余日军见状,纷纷举起手中枪作顽强抵抗,冲在前面的“韩国人”也有好几个被乱枪射中,倒在冲锋的路上。 冲近了,传令兵用韩语大叫:“上刺刀!上刺刀!”大家推上刺刀,冲进早已被搅散的日军阵地里展开白刃战,在日军阵地里展开白刃战,这些没有实战,甚至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哪里顶的住一群如狼似虎悍匪似的彪兵,由于双方兵力太悬殊,剩下的日本士兵有不少见到自己的战友被劈成两半,肠子都出来了,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乱抖,虽然拚死抵抗却逃脱不了被全歼的命运。 ****************** 这场横空出现的战役非但令日军既惊又怒,他们无法理解素来顺从的韩国人怎么忽然起飚来,竟然敢在老虎头上钉虱子?! 胜利震撼了定州附近的朝鲜人,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日本兵,原来也会被人全歼! 紧急通告在日军上下流窜的时候,全民起来联手自卫的号令也在韩国人中悄悄流传…… 团结起来,为生存而战! 自从王云生带着李准来到这里,定州注定了要沸腾起来,默默隐忍多年的定州人决定了要在沉默中爆。 是什么令这些被殖民同化多年的韩国人终于敢振臂挣脱枷锁,对天出那嘶哑的长吼? *************************** 第七十六章 王云生的战争 王云生根据事先和王云生的商量,带着李准等人偷渡来到北朝鲜,和早已到达的先锋营在定州城外的密林里会合。 从越南前往朝鲜的7o3营一共三百八十九名战士,加上二十七名特战队队员,一共四百一十六人,他们分布在定州附近的大小山林里,昼伏夜出,把方圆几百里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王云生到达定州后,第一时间带着李准暗中去找到他在那里的老娘舅,他的老娘舅在定州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很快为他纠集了一次宗亲聚会,李准在同胞们面前声泪俱下,把他在纯宗兄弟身边所经历的惨剧逐一诉说,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原来,纯宗李坧是个可怜的倒霉蛋,他当太子时日本人就悍然入侵朝鲜,他爹高宗被逼退位,他是高宗子女中唯一的嫡子,童年时亲眼目睹日本人残杀他的生母明成王后闵妃,每天都和父亲一起经历日本人的欺凌,他变得沉默寡欢。 1898年,曾任俄语翻译的金鸿陆在他爹高宗的咖啡里放了大量鸦片,高宗觉得味道不好,就没有喝,但李坧喝了几口就当场中毒休克过去,后来虽然经过大力抢救捡回小命,但此后一直身体孱弱,并且丧失了生育能力。 19o7年,他爹高宗李熙被逼退位,在他被日本人一手扶上皇位后不久,他爹就被日本人毒杀,弟妹相继被送往日本当人质,李坧满腔国恨家仇却束手无策,在日本人的淫威下还被降级成了“李王”,表面上继续维持帝王生活,但没有任何权力,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压抑地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李准揪心揪肺地说:“皇上经常到高宗的寝宫和陵地里独自长诵,倾诉心声,说自己为了家国忍辱偷生,矢志不忘先皇的教诲和重托……后来宫里有了电话,皇上又命人架设了通往高宗昔日居所和陵区的电话,每逢他因身体不适不能前往时,便令侍从接通电话,令对方接听者把话筒对着先皇魂灵寄居之所的地方,他亲自着素衣,正襟危坐,对着话筒向先皇的‘灵魂’喃喃汇报,我们这些在他身边的人,无不流泪啊!” 他说到这里,屋子里哭声一片,王云生和丁晓峰尽管早就听他说过,但也听得毛骨悚然,丁晓峰祖籍丹东,会点朝鲜语,因此这次调派到了前线做王云生的贴身卫兵和翻译。 李准说到,纯宗去世后,他被日本人送到东京去服侍李垠,李垠十岁就被带到日本读书,还曾在日本军队中服役,192o年被安排娶了日本皇族梨本宫的长女方子(后改名李方子)。 李准说:“方子王妃,曾一度是日本太子妃的有力候选人,但因为有御医认为她不能怀孕而被淘汰。日本把方子嫁给我们王室的储君,无非是想断了我们朝鲜王室的香火!” 他的老娘舅听到这里就抹着眼泪问:“他们……后来不是有了孩子吗?王妃娘娘不育,不会吧?” 李准额上青筋突起,激动地说:“是啊,谁也没想到,王妃成婚后却产下长子李晋,我刚过去东京时还抱过他呢,多么健康可爱的小王子啊!可他才七个月大,却忽然莫名其妙去世了,死在他父亲怀里……娘舅,我们亲眼看着皇储一夜之间两鬓斑白啊!” “苍天有眼,让王妃在六年前产下次子李玖,为了保护我们朝鲜王室最后的正统皇世孙,我们每日战战兢兢,皇世孙就算是喝一滴水,都要先由我们品尝过……现在皇世孙六岁了,日本人来说,要皇世孙准备去日本学校读书……才六岁,眼看又要扔进狼群里了……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 李准说到这里,哆嗦着拿出一个小皮包,翻出里面一张珍藏的黑白照片,指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向众人说:“大家看!这就是我们朝鲜皇族最后一点尊贵的血脉!在日本人眼里却不如地上的一只小蚂蚁,他们随手一摁,就尸骨无存……”说着说着他哀恸得伏地大哭,捏紧拳头把木床锤得咚咚作响,呜咽着说:“我临离开东京前,皇储亲口和我说,皇世孙若有不测,他将自裁,以向天下昭示日本人的恶毒!” 在场的定州人都是在当地相当有威望的朝鲜人,这些大男人听完后无不伤心流泪,有的用手堵着嘴巴压抑地哭泣,有的以额触地边哭边喃喃自言自语,有的呆呆望着照片上的小男孩默默淌泪…… 也许皇室的生死和他们并没有直接关系,可这是一个民族刻骨铭心的耻辱,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承受的耻辱!咬着牙苦忍了几十年的压迫和挣扎终于喷薄而出! 这夜之后,一股逆反之风席卷朝鲜半岛,要保住皇室最后一点血脉的呼声响彻民间上下,起来!起来!沉默和忍耐不等于麻木,强行改姓、强行改用日语、扼杀皇族血脉、大批青壮年被送往军队、吃饭要吃日本料理、行礼要行日本9o度的弯腰礼、结婚要在日本花嫁神前结婚、葬礼要采用大和安葬式……朝鲜人在痛苦中抬起头来,震惊地现,灭族的大火已经烧到了门楣! 王云生的兵团在当地人的协助和掩护下,很快把定州远郊的偏僻深水港湾悄悄展成走私船只停泊点,通过钟洛把美**火商威廉的货分批运抵,先武装了自己人后,再无私地提供给李准动起来的朝鲜人。 手中有了武器的朝鲜人还是对日本人顾虑重重,王云生为了打破日本兵不可战胜的神话,率先动了这场偷袭军火库和山地埋伏战。初战告捷,惹怒了日本狼,谁也不敢放松,他们的兵团和定州的朝鲜人一样紧张,不能坐而待毙,军凭士气虎凭威,他们断然决定主动出击! 人都渴望胜利,但是人都害怕势力大的,胆小懦弱的时候多,毕竟日军统治多年,积威太久,要想真的让朝鲜人反抗起来,必须给予他们再一次冲击,真正激起他们心底的血气! 1937年3月2日,动荡前的定州。 天未亮,王云生决定率领赴朝全体官兵及李准为的朝鲜起义军共一千三百余人,分别对定州日本殖民政府大楼、警察厅、日本驻军起进攻,趁敌人还未来得及做太多备战,一举攻下定州。 这也是势在必行的战斗,谁都知道在日本的殖民地上造反会是什么后果!正如明子所说,在台湾每次有人反抗,就会招来屠城之祸,日本人杀起人来是毫无顾忌的,只要能维护其残忍的殖民统治,他们可谓做到了视苍生为猪狗。 她清楚地记得父辈们说过,在1896年“大平顶事件”中,屠杀中国人3万多人,在19o1年“后壁林惨案”中,屠杀中国人3473人,在19o2年“噍吧年事件”中,屠杀中国人3万余人;在1913年12月间的“苗栗事件”中,屠杀中国人12oo余人;在1915年西来庵起义中,屠杀中国人数万人…… 不成功即成仁,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不想被日军围剿,就先把这里的日军扫清了,打下这块地盘再说! 王云生把攻占政府大楼的任务交给了杨凡和李准;拿下警察厅由朝鲜义军金志负责;青龙队中两名精英冼志伟和杨凡带人分头去敲掉城东城西的日军中队;他自己带着丁晓峰等人去扳最难啃的骨头----日军大队部。 日本在定州的驻军据查是一个11oo人左右的大队,相当于我军的一个团,前天被歼灭了18o多人,目前剩下的不到1ooo人分散在定州城三个主要关口上,成三角形互相呼应控制全城,但兵力较为集中的还是城南那大队部,这里有一个15o人的运输队,1个2oo多人的步兵中队(本来驻定州日军有四个步兵中队,其中两个分守城东城西,2个中队守在大队部,但前天被歼灭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一个17o人的机枪中队,(本来共有1o挺重机枪,可是前天被炸毁了6挺,只剩下4挺),还有一个5o人的炮排,可惜其中门九二式步兵炮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上头答应重新分配的还没运到,目前只有一门勉强可用。)剩下的就是医护人员以及军官们的通讯兵和勤务兵。 这里自从前天军火库被袭后就提高了警惕,岗楼上、军营里到处都是哨兵和巡逻队伍,明显是加强了防卫。 王云生带着中朝混合兵团约4oo人悄悄摸近,按计划分开两队准备前后夹攻,朝鲜起义军领朴正带了队伍抄小路赶去日军大队部后门,王云生的人在沙石地上分批匍匐爬到围墙下,刚贴墙根伏下,就听到哨楼上有人大声斥喝什么,接着“嗖!”一声子弹擦过,王云生附近的一名朝鲜义军一头栽倒,红得黑的鲜血流了一地。 妈的,被现了!还没展开战斗队形就被现了! 必须先制人! 王云生伏在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后,握紧手中枪,深深吸进口气用力一挥手,“嗵!嗵!嗵!”,中华村的士兵立即出手,对准里面的哨楼和建筑物就是一轮掷弹筒甩过去,炮弹拖着怪兽的怒叫先后炸开,“轰!”“轰!”声中炸得火光硝烟冲天。 这轮猛炸赢得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在日军反应过来要架起大炮反击之前,士兵们火拉开队形,狙击手到位,中国迫击炮手们已经开炮了,炮弹争先恐后在日军大队部着陆开花,顿时火光闪闪,浓烟滚滚,惨号声不绝于耳…… 这时,日军也开始了反攻,迫击炮、掷弹筒黑鸦一般压过来,落在起义军的埋伏圈内,几十名战士在爆炸声中没吭一声就血肉横飞,魂留定州。 最后一轮炮放完,伏在墙外的突击队员们一跃而起,翻过矮墙踹开大门冲了进去,端着轻机枪在快前进中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交织出一张火网,把刚冲出建筑物的日军打得倒下一片,剩余的忙四散躲避, 找到掩体的日军很快恢复了猛狠的本色,嚎叫着举枪还击,主楼上的重机枪也突突开火,对准突击队员们不停扫射。 第一突击队的队员在双方密集的交火中不停有人倒下,后面的候补射手顶着火力迅补上,有的日军杀红了眼,怪叫着从掩体后冲出来,迎着弹雨端着轻机枪死命开枪,被打成了蜂窝还瞪着眼睛在扣扳机。 刘毅和张伟,王云生带来的最好的两名特战狙击手,他们从侧翼攀上日军大队部附近的一座正在拆迁的废石楼上,刘毅在硝烟火光中找到日军主楼一挺重机枪的位置,张伟沉住气,把准星对准那名重机枪手,轻轻一扣扳机,一眨眼工夫就从瞄准镜里看到那机枪手伏在机枪上一动不动,接着把枪口对准要搬开同伴尸体的副机枪手…… 主楼上的重机枪哑了后,前面压力顿减,这时,日军大队部后面枪声大作,朴正带领的队伍在后面也起了进攻,日军顿时阵脚大乱。 王云生带领的一百多名战士嘴里出海啸般的“杀”声,潮水般涌进日军阵地,刺刀在朝阳里闪闪光,与日军进行近距离拼杀。日军冲在前面的一个矮胖军官,怒吼一声,挥舞着雪亮的九八佐冲在最前面的义军展开肉搏,刺眼的亮光不停闪烁,带起阵阵血雾,收割了几名冲在前面的义军的生命。 王云生见状,瞳孔一缩,“藤田!”念头一闪,大吼:“赵刚,杀!”说着用刺刀直攻藤田面门而去!赵刚一见,毫不犹豫挥刀就砍倒缠上来的日本兵,猛然前冲,带着凌烈的气势一刀朝藤田头上猛劈!藤田由于刚砍倒一名义军,收势已来不及,面对王云生和赵刚的两面攻击,几乎没有招架的机会,无奈间只好咬牙举刀相挡。 “当!” 双刀交锋,赵刚去势一顿,后退一步,藤田由于猝然力,抵挡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哼”赵刚冷哼一声,脚下用力一蹬,又是迅猛一刀当头劈下。藤田咬牙举刀招架,又哪里阻挡得住,刀给劈得脱手飞出。 “噗!”轻微的布帛割裂声响过,王云生已然赶到,一刀插进了藤田腹部…… 当天下午,经过大半天的激烈战斗,日本殖民地政府大楼、警察厅、交通部、通讯处等要地逐一被攻陷。中朝兵团坚决执行了王云生的命令,阵前没有一个退缩,对敌人毫不手软,把驻守定州的日本军警一个不留全部歼灭。 第二天,1937年3月3日。 整个朝鲜半岛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请愿运动,每个城市都有大批民众参与,他们有的上街举着横额游行,有的聚集在日本殖民政府门前示威,要求日本政府归还朝鲜皇储,归还皇世孙的呼声到处响起。 日本政府最拿手的就是屠杀平民,他们想都不用想就派出军警前往镇压,和赤手空拳的示威群众生冲突,竟然在街头屠杀平民----重演1923年关东大地震时,日本戒严部队和暴徒为”预防暴动”,悍然在东京街头屠杀了5ooo名朝鲜民工的悲剧。 流血事件一旦开始就无法控制,日本军警越杀越有劲,朝鲜民众愤怒了,他们纷纷走出家门,有的抄起家伙成群结队去袭击日本政府机构,纵火焚烧日本店铺,冲击关押政治犯的监狱;有的手挽着手结成*人墙,迎着日本军警的枪口一步步走过去,放声高呼:“滚回日本去!还我朝鲜!还我皇世孙!” 日本军警在怒火冲天的人海前颤栗了,惯性地对着人群开枪扫射,警笛四起,子弹无情地射在那些示威群众的身上,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反抗!很多人嘶叫着,吐着血,冒着枪林弹雨冲过去,踏着倒下同胞的鲜血扑到敌人身上,展开殊死肉搏! 同一日,就在整个朝鲜半岛沸沸嚷嚷的时候,定州却出现飓风前的反常平静。 第七十七章 云卷风起 1937年3月9日,山东济阳县。 济阳县离济南仅仅3o公里,位于鲁西北平原的南部,南靠黄河,西邻齐河,北依临邑和商河,东接惠民,于公元1129年(金太宗天会七年置县,因其位于古济水之北,故名济阳。 张绍华和李佳、何复生、陈勇等人开着小吉普来到济阳县垛石镇后楼村的周氏庄园----他们避开众多耳目,特意把医疗大队得基地设在这个建于明代的庄园里,这里环境优美,民风淳朴,战争的阴影还没笼罩到这个美丽的地方。 他们的车子来到周氏庄园,远远就看到气派宏伟的大门楼,檐上铺着小灰瓦,檐脊上有精美的浮雕花卉,让人忍不住自内心地赞叹。 他们把车停在大门楼前,跳下车走进大门,迎面是一堵雕刻精美的砖雕影壁,四周边框雕有竹节纹、缠枝牡丹仙童子、梅花鹿、寿字等吉祥图案,一股祥和的气氛就这样扑面而来…… 转过影壁,走进院子,院子南面是和门楼连在一起的三间厅房,灰黑的瓦屋顶衬着飞檐翘脊,隐隐中流露出来自明代的悠闲和雅致。 张绍华一踏进院子就看到杨斌站在空地上向身旁的七、八名青年讲解如何在紧急状况下救死扶伤。 杨斌侧面向着外面,没看到到张绍华等人的到来,只见他斜跨一步,蹲下来对躺在地上扮演伤者的学员比划着,示范着,嘴里不停在说:“大家看好了,需移动伤患之前,应将骨折部位予以固定,大创伤部位应先予以包扎!不适当的救护,会给伤者带来致命的创伤和后患,如头部受伤时宜抬高头部,心脏病或气喘病病时宜采半坐卧姿势,下肢受伤或面色苍白时应抬高下肢,昏迷时则应采侧卧姿势,这些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杨斌伸出手去虚压那学员的胸部,大声说:“紧急情况下,迅采取行动,对最严重伤患给予优先急救,一般急救处理之优先顺序为如下:无呼吸、心跳者第一,要必须立即给予心肺复苏术,第二,大出血者,要立即控制出血;第三,休克者,迅找出原因,抬高下肢二、三十公分与保暖。这三类是最高危的,是我们先要抢救的,接下来才依次是胸部创伤、头部外伤昏迷、严重灼伤和骨折之类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救助者一定要保持镇静,这样才能条理分明地决定处理步骤!因此,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冷静!冷静!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是每个救护人员的必修课!” 他顿了顿,严厉地说:“做我们这行,一念之差随时会害人性命,张大哥把你们交给我训练,我要是现谁素质不过关,不适合做这行,一定会请他退出!天王老子也没脸给!” 全部学员肃然聆听,一个个都在全神贯注听着,学着,谁也没留意到院子里多了几个旁观者。 李佳微笑着小声说:“这家伙是有点本事,不过脾气也很有点,难怪……”她刚想说难怪这小子在原来的医馆被人踢了出来,但想到当面说人家背后话似乎很不厚道,就生生咽了回肚子里,张绍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我记得以前在公司里,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比较牛的,圆滑周到八面玲珑的多半是那些半桶水的人。” 李佳故意和他抬杠:“你的意思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就可以目空一切,把不如自己的人都当作垃圾?” “胡搅蛮缠!”张绍华斜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全心全意去研究学问时,必然会疏忽了人情世故,因此很容易给人一种恃才傲物的感觉,其实他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很率真。” 李佳微微一笑:“老大会这么想,那就最好了。” 张绍华这才明白过来这丫头是担心自己听到杨斌的话心里不高兴,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来为他开脱,他洒然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怎么敢做你们老大?” 杨斌这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抬头看到他们,忙站起来说:“张大哥,你们来了!”同时伸手拉起那位地上的学员,吩咐他们回到屋子里继续练习揣摩。 张绍华笑道:“是啊,来看看你们搞得怎样了,济南那边的诊所门面已经谈妥了,正在装修,等器材到位。” 杨斌大步走过来,爽快地说:“大哥,我联系了几个以前一起读医的同学,他们都说尽快赶过来,近的这三两天也就到了。” “哦?太好了,我们也在物色人选。”开一个好点的西医诊所,说什么也要有几个专科人才,秦飞本来提议登报招聘,但张绍华和钟洛考虑到山东形势复杂,不愿意让不清楚底细的人混进来,就决定暗中物色有爱国心有正气的人。 他们闲聊了几句,在大门楼外的门哨兵之一小伍匆匆跑进来说:“报告!外面来个两个人,说要找杨大夫!” 杨斌问:“是谁?” 小伍答:“其中一个说自己姓范,叫什么树国。” 杨斌一听很高兴,乐呵呵说:“是我请来的同学,快请进,请进!”小伍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后,杨斌向张绍华说:“范树国也来了,太好了,我还担心请不动他呢,他可是我们同学中的佼佼者!” “实在是太好了!”出于谨慎,张绍华多问了一句:“他是哪里人?”他心里盘算着起码知道个来历,不太远的话就可以派人去查查底细。 “他也是山东人,他是聊县县长范筑先的长子!”杨斌的语气里透露出丝丝自豪,为自己能请来这位范树国而兴奋:“他父亲范县长,大哥知道吧,去年刚出任山东省第六区专员,保安司令!”!!! 张绍华大脑里闪过一串感叹号,范筑先,我们居然把十万铁军统帅的儿子给请来了! 来济南之前,他们就对山东做过大量资料收集,对这位镇守聊县的范筑先印象深刻,早就留上了心,因为张绍华记得后世的史料记载,1937年1o月,日军侵入山东,不久又向鲁西北进犯,范筑先不顾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两次要其率部南撤的命令,决心守土抗战,并于1937年11月19日向全国出了“守土有责,裂眦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及武装民众,以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钝,在所不计,鞠躬尽瘁,亦所不惜”的通电,通电内容被全国各大报转载! 范筑先宣誓抗日后,多次改编民众起义武装,收编民团武装组成抗日部队,共35个支队,3路民军,号称1o万铁军,广泛开展了平原游击战争…… 张绍华在济南总是思量着怎样去勾搭范筑先,没想到杨斌这小子把人家的儿子给拐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不容他多想,小伍带着一名高高个子的年轻人走进来,这年轻人穿一身合体的中山装,长方形的脸上浮现出见到故友的愉悦,他鼻子高挺,眼睛不大,人很精神,身后跟着一个穿对襟衫的仆人,为他提着两个大箱子。 李佳在张绍华身后嘀咕了一句:“老大,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像梁家辉?恩,青年版的。” “是有点像!”张绍华点头,心中暗暗为对方喝彩,好一个民国时代的才俊! 陈勇低声问李佳:“小李,梁家辉是谁?我们咋不认识?” 何复生插嘴:“是人家以前在美国的朋友吧?你哪里都认识了!” “好啦,别争了,复生,这个人多注意,可是个宝贝,如果他有什么困难之类的,好好照应下,不要太明显,你知道怎么做吧。”张绍华心里打定主意,原本还不知道怎么下口,这倒好,送上门来了,范树国自然是不知道,来会个旧同学,就暗地被人给卖了,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没歇着一会,外面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张绍华看到,心下一奇,这孙克勤何事这么高兴。 “老大,云生那边有消息来了。”孙克勤附到张绍华耳边说。 张绍华心里一震,连忙道:“走,车上说话。”说罢便和李佳,何复生等也不打招呼,直接去了车上。 “云生那边怎么样?”张绍华心里一直惦记着王云生,这一去艰难重重,危机处处,他心里自然明白。 “云生按照事先约定,到达定州之后采取迅雷之势,现在已经控制整个定州,本地的武装力量也在积极配合,不过形势不容乐观。”孙克勤说到这里,拿出了朝鲜的地图,面色有丝沉重,指着地图说:“老大,你看,这里是定州,根据云生的汇报,现在宣川,泰川,博川方向都开始向定州方向备战,海域暂时没有动向,不过鬼子装备精良,兵多将广,凭云生手中的力量,绝对顶不住。” 张绍华也眉头紧蹙,思寻再三,对孙克勤说:“你去给王云生电,定州的事情他心里最清楚,就说不管什么情况,先要保住自己人的性命,给我好好的回来,其他的,让他放心,武器装备需要的尽管开口,让他一切自己做主,整个朝鲜交给他全权处理。如果兵力太强,实在抵挡不住,就化整为零,以游击战来破坏,骚扰。” “是,我这就去。” 张绍华说完陷入沉思,久久不说话,忽然对李佳,何复生说道:“我们现在回去,一起开个小会。”看来许多事情都要布置妥当了,希望不是错的。张绍华心里暗暗道。 第七十八章 新的起点 张绍华和李佳等人来到四合院,叫来孙克勤,还没等他们坐稳,张绍华就直接说:“克勤,立即通知阿萧,将我们的人化妆成商队,一次2o人,从不同的路线赶到这里,时间还有,叫他们不要太匆忙,一定要先进的武器装备给带上,大的拆散,装进粮食或者服装等运输商队夹带北上,能走私的就走私,我去找杜月笙帮忙。” “大勇,你去寻找商铺或者酒楼,能租到的就别买,到时候用来安排总部来的弟兄们,安排不下的,钟洛会把他们安插到各行业去,顺带收集情报。” “老大,王云生在朝鲜太危险了,我们是不是要给他们支援?”孙克勤忍不住说。 “朝鲜那里不适宜动作太大……我问你,如果说现在我们去打下了沈阳,你说鬼子会采取什么行动?”张绍华眉头一拧. “这还用想,沈阳四面都是鬼子,鬼子肯定会先封锁我们往南的退路,切断我们对外界的一切通信渠道,然后派大军围剿。”孙克勤想也不想就说。 “那不就是了,定州肯定也是这样,现在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即再给云生多送点战略装备物资过去,一旦日军封锁了海域,我们想过去都不可能,没其他办法可想,希望他能处理好。我相信云生的能力。”张绍华把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说出来。 他说着说着,目光很自然落在李佳身上,开口说:“李佳,范树国我们要多加留意,我们要找机会主动去和他接触,先打好关系,到时候我们需要依靠他,没有他,我们可就白来了。” 李佳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我们多留个心眼就是了。” 张绍华心里始终挂念着王云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意识到了危机没有? 朝鲜!定州! 王云生在打下定州之后,立即通过李准在当地起征兵,没几天就招到了两千多人,加上分批从越南过来的中越兵团一共有了大概一个旅的兵力,用缴获的兵器来武装部队。 之后,通过李准的影响力,收集了大量的情报,现日军在向着定州方向的几个城市增兵,同时对人员的进出严格盘查,进入了全面封锁状态。 照这样看起来,不用多久,日军肯定会开始封锁海域,这样就是四面环敌,王云生很清楚地意识到,在这里死守一地的最终结果必然是全军覆灭,既然张绍华话让他全权处理,他也就放开手脚,毅然决定火在朝鲜展开游击战。 他和李准把起义军分成三队,先派出一队暂时留下保护定州,协助李准疏散定州居民,争取在日军的封锁线形成之前,把愿意离开的百姓迁移到山区或其他乡镇;其余两队绕过博川这个日军据点,悄悄散入山地密林,分别沿大宁江和清川江北上,一路迂回前进,遇到日军小据点就围而剿之,取其粮草武器为己用。 王云生还把游击战术详细和李准说了个明白,让他们在转移后也迅潜入野外,进入真正的敌后游击战。 这招让日军暴跳如雷,他们气势汹汹地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血洗定州,没想到人马还没召集好,这帮混帐居然脚底抹油----溜了! 接下来是小规模的袭击几乎无日无之,对手行踪飘忽,无迹可寻,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抢了就跑,派一个中队去追杀,一不留神就堕入陷阱,被全歼;要派大部队去围剿,你的部队还没集合好,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面对这样的打法,不说日军没回过神,就算回过神也无可奈何,只能收拢各个小地方的军力,集中到大城市,之后日军就派大部队进行坚壁清野,步步为营,这样虽然有效,但是无法进行长途奔袭,在度上占了劣势。 一时间,整个朝鲜反日之风大多都采用这种战略,要么就是集中一两处势力和日军进行一次拼杀,要不就干脆躲进山林,神出鬼没,弄的日军整日提心吊胆,安稳觉都睡不了。 山东济南的四合院内,张绍华看着王云生传来的消息,心里大笑,原本还担心他和日军来硬仗,这样不但人手不足,武器装备也供应不上,没想到这小子战略方针转换得这么快,不知道这个战略用出来,以后的文人写历史该怎么写? 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他们穿越而来,这些行动或许已经大乱了原来的历史,破坏了先前的历史展顺序,这样这个战争是会提前还是会退后?各方势力会不会也因此而相互改变,不按原来的历史展,如果这样,我们又该作何选择?以后的推算是不是就不准确,一切都要见机行事?突然之间,他有种预感,或许历史并非在按原来的秩序展。命运之手到底要把他们这伙人推向何方? 想到这里,张绍华望着高远的蓝天长长嘘了口气,多想无益,暂时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昨天阿萧已经来了,带来的人手物资已经分批安排下去,在往聊城方向走运货物,同时物色地点,在周边的军火库也相继储存了大量的军火,战略物资,目前的准备工作可说都已经妥当。 这几天他还抽空去见了几次杨斌,这家伙还当教师当上瘾了,整天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不过看得出这个年代的读书人,读书确实下过苦功,肚子里的学识非常渊博。张绍华也欣喜不已,难得的是这样的年轻人都有颗未蒙尘的水晶心,有着满腔热血,也有着满腔赤诚,还没有现代人的势利和圆滑,这些都是非常难得的,也体现了读书人的那丝血脉中的浩然正气。 经过几次交往,张绍华对范树国的印象很不错,范树国一再表示他对目前国内形势都深感忧虑,正是看了杨斌在信中提到的强兵健民、抵御倭寇的构思后,深受吸引,这才决定前来相助。张绍华也就坦率地和他分析时势,指出中日战争一触即,山东岌岌可危,他们这帮人很想为国出力,所以才回国来到山东。 两人谈得很投机,彼此惺惺相惜。 萧庆云来到济南后很快适应了新环境,他把带来的人轮番抽一个中队来进行货物运输,或者是去山林打猎,其他的各司其职,安排到各个地方,平时相互之间也不怎么交流,但是只要张绍华一声命令,马上就毫不犹豫的执行。 一场暴雨后,龙舟水涨,1937年的夏季终于来临,这天张绍华正在和何复生站在门廊下,望着灰沉沉的天空闲聊,却见陈勇兴冲冲地跑进来,眉开眼笑地说:“老大,又有弟兄过来了!” 最近经常有人从越南来到济南,大家都习惯了,但张绍华看到陈勇今天有点不寻常的兴奋,就笑问:“这次来的肯定有你的老相好,是吧?” 陈勇憨笑起来:“呵呵,不是我大勇的老相好,是老大一直很欣赏的人!” “嗯?是谁?” ************************ &1t;ahref=.>. 第七十九章 莫射南山虎 这时,几个人从影墙后走出来,为那人一袭藏青色的长衫,风度翩然地走进来,冲着大家展开个笑脸,拱手道:“各位,多时未见,一切安好罢?” 张绍华又惊又喜,迎上前说:“周英杰!你怎么也来了!” 周英杰身后的几名队员们见到何复生以及从屋里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李佳都很高兴,几个年轻人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招呼开了。 周英杰很开心地捶了捶张绍华的左肩,故意说:“怎么,不欢迎?” “哪里,哪里,倒履相迎!哈哈!我们最近总提起周兄,都说你若能北上,则是中华之幸!”对于周英杰的到来,张绍华确实非常振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能在这节骨眼上选择留在越南的无疑已经成为铁坤的人马,而愿意北上的,则大可以划进自己的阵营里,周英杰出身正规的国民党军官学校,文武双全,他能拉人来山东,实在是喜出望外! 周英杰被他赞的不好意思起来:“张帅,你这高帽可太夸张,周某可受不起!周某确实是心悬家国,眼看王兄去了朝鲜战场,连萧大队都来了山东,左等右等也不见张帅的军令,实在等不及了,干脆自己请缨,幸得铁司令也明瞭周某日夜惦记的是回国,故此得以北上追随张帅。” 张绍华一边把他往屋里迎一边问:“铁坤在河内搞得怎样了?” 他前阵子也听萧庆云提起,铁坤在大权独揽后,很快开始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改革,他们先通过地下渠道,花重金购进一批生产军械设备的机器,让专聘技术人员在几名穿越者的指引下,采用逆向推演来生产研了一批在三十年代可谓比较先进的武器:比如张龙愣是根据记忆把m1941式约翰逊半自动步枪给仿造了出来,取其质量轻、枪管容易拆卸、携行方便等等优点,还在此基础上对枪管进行了改良----用耐高温的钨钢来代替原来的普通钢来制作枪管,就不再那么容易扭曲变形,令枪管比真正的m1941更加结实耐用,取了个新名字“龙芯1937”。 此人还把本该在1945年才出现的美式冲锋枪m3a1也折腾了出来,然后在枪口加上防跳器,得意洋洋地命名为“龙芯2oo9”,这些阿萧都带了一批上来,张绍华见识过了,确实是很不错。 听说,他们考虑到二战时期日本人的空军在亚洲上空称霸一时,所以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和生产新式雷达和防空炮,将来用来对付日本人的战机。 除了大搞兵工厂,据说铁坤还扩充强化军队,已经建立起一支由华人子弟组成的铁卫队,随时听从他调遣;同时训练出一支越南人组成的劲旅,用以镇守南面,以防法军突然难。 萧庆云还告诉张绍华,铁坤给了一笔钱史蒂文,彻底买断了几个矿场的所有权,把小型钢铁厂也搞起来了,几个锅炉日夜燃烧…… 铁坤的目标很明确,等待太平洋战争爆,在此之前,他不停向云南、广西以及和老挝的交界地暗中组建军团,他采用兵民结合制度,政府支付薪水,和划分土地给当地民兵,派军队潜伏操练和管理,随时候命。 这还不够,他大力支持边贸通商,黑白两道一手抓,财源滚滚来…… 不知道除了这些,铁坤最近还有什么大动作? 周英杰在屋子里坐下,掸了掸衣襟上看不见的灰尘,抬起头说:“铁司令……他开始着手成立共和政府了……” “啊?!”张绍华颇为震惊,他们还真是铁了心要独立! 周英杰环视四周无人,这才低声说:“是的,我看出点苗头来了,他还没透露,不过我推算着,他应该是打算扶植阮国贞上台,以越南人的名义扯起大旗,要求完全独立。” 张绍华垂下眼,没有说什么。 周英杰迟疑了一下,谨慎地斟词酌句说:“邱健最近选了个很秘密的地方,隐约听说是要搞造币厂……嗯……也许是为新共和国准备新钞……” 造币厂! 张绍华的心一振,终于要开始“打资产”了?他忽然现自己很惦记着赵慧,不知道她在河内处境可好?他其实很想让阿萧把她带过来,但考虑到中华大地很快就会烽火四起,沦陷在日寇的铁蹄下,赵慧一个弱女子……他真的不舍得让她涉险…… 对于铁坤的政策,张绍华还没打算向不是穿越者的周英杰透露太多,因此他顺着对方的话说:“要真的可以独立,那行新钞也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考虑得真周到。” 当天周英杰就留在这个临时“指挥部”和张绍华、萧庆云、孙克勤、李佳等人共进晚餐,大家欢聚一堂,谈论着王云生在朝鲜的级游击战,喝酒谈笑直闹到深夜。 酒席散后,大家分头回房休息,张绍华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一点点跌进白茫茫的云雾里…… 穿过云雾,忽然眼前一亮,看到月华如水,清辉在平展的草地上洒下一地银光,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张绍华惊喜地伸展双臂,尽情呼吸着滋润纯净的空气,缓步走在月色下,沉浸在一片宁谥的气氛里,心无尘染,一片空明。 不久前,他还感觉自己在战火硝烟中,为寸土尺地而焦虑激动,现在,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焦虑烦躁已随着融融月色悄然飘逝,剩下的只是灵魂深处对大自然的一种虔诚和向往…… 前面不远处有棵参天大树,树冠枝叶茂密,如华盖般立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树下素裙飘飘,一个熟悉的背影投入张绍华的心湖中,泛起涟漪圈圈,小慧!他心头一热,方才的宁静祥和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都不想就大步走过去,迫不及待把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呼唤出来:“小慧?是你吗,小慧!” 赵慧回过身来,盈盈一笑,如柔柔春风拂过,朵朵白莲花在徐徐绽放…… 张绍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用温柔有力的手臂把她轻轻拉进自己怀里,搂住了就不想放手,仿佛怀里的是他的心,他的命。 恍若过了一生一世,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小慧,跟我走!” 赵慧抬起头,月光下的脸庞洁白如玉,目光却孤独、空朦,她迟疑着不易觉察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错眼,她的瞳孔里似乎闪过某人眼镜片折射的冷光,他的心往下沉了沉,铁坤?!他甩甩头,不会的,不会的…… 猛然间,张绍华恍惚一脚踩空,从高空坠落的恐慌让他一下睁大眼睛,胸膛起伏着瞪着昏暗的蚊帐顶看了半刻钟,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场梦! 见鬼!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一来他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翻身坐起来,觉得唇干舌燥,就亮起灯找了杯水喝。 “笃、笃、笃。”大门被人在外面轻轻敲响。 “谁啊?”这么晚了,还有人找?张绍华低声问。 “是我,老大。”李佳懒洋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有急事?”张绍华的手在门闩上停住,心里隐约觉得这丫头三更半夜找来,自己说什么也不该随便开门。 “还有我!老大。”孙克勤的嗓音鬼鬼祟祟从门缝里钻进屋。 张绍华顿时松了口气,随手拉开门闩,很无奈地说:“两位,你们不风花雪月去,半夜摸来这里干什么?” 李佳边往屋内走边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找你风花雪月来了?你知道我们想你,嘻嘻!” 第八十章 征途 之 开始 这两位逛进张绍华的房间里,李佳手脚麻利地关上门,另外那个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摊开手脚挪来挪去,总算找到个觉得舒服的姿势坐好了,才抬起头冲着一直在观察他们俩的张绍华说:“老大,眼看七七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干些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张绍华知道他们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肯定有了什么想法。 “我们去把入侵的鬼子来个全歼!”孙克勤挥了挥拳头,很冲地说:“咱明知他们7月7日下午必然会派华北驻屯军的什么乌龟第八中队,前往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演习’,那还等什么?咱事先在那里埋伏,等那王八蛋清水节郎带着萝卜头来了,就来个伏击,把丫杀个片甲不留!”说到这里,他翻了翻白眼,撇撇嘴:“一个中队,在老子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张绍华啼笑皆非:“你老人家八成是喝高了!孙老,您是历史系出身的,总该知道,早在今年年初,日军已经从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对平津形成合围之势,人家早就想找个借口来揍我们了,我们还自动献身,把理由给送上门去?那么这场中日之战就完全颠覆了,嘿!嘿!日本鬼子倒变成自卫还击的正义方了!” “到了这种时候还管他老母的正义不正义!”孙克勤一扭头,用很反叛的语气说:“正义不正义有什么要紧?!死萝卜头侵略我们,把我们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全人类都知道他们不正义,人家可没少一根毛!没过几十年,哈日族满大街都是……老大,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不吃亏才是硬道理!” “我记得很清楚,萝卜头是在七七后用谈判来拖延时间,抓紧时间从东北和朝鲜抽调军队到华北,也就是说,他们在七七事变之前并没有足够的兵力打动大规模侵略战,丫对我国驻守平津的二十九军还是有点畏惧的……我说,七七事变是一场试探!就象两个人打架,人家一出手就试到了我们的底,现对手是块顶着锅盖冒充好铁的豆腐,那还不往死里打?依我看,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拿出犯我者必死的威风来,在鬼子刚伸出触角的霎那,就把他娘的砸个血肉模糊,老子看他们还敢来!这叫以武力震慑!” 张绍华虎着脸说:“鬼子来打我们,还会先找个借口。无端挑起战争,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李佳在张绍华对面坐下,很是正儿八经地说:“老大,我完全支持你的观点!我们既然穿越回来了,既然为了抗日准备了那么些年,也来到了七七事变的大门前,就该出手!总不能蹲在角落里干瞪眼,什么也不干吧?我们可是预先知道了将要生什么事情的!” “问题就在于我们什么都干不了!难道我们跑去和宋哲元说,日本人明天要打过来了?他会理睬我们才神奇!拉队伍去保卫卢沟桥?当时,二十九军的219团将士守住了卢沟桥和宛平城,并没有立即沦陷,我们不是政府军,根本没资格参战,政府要和敌人和谈,那是很多客观因素造成的,凭我们一小群人不可能改变目前整个中国四分五裂的局面,也很难影响到军阀们的决策……”张绍华很无奈地说。 李佳摇摇头,狡猾地笑:“我们不必去当政府军啊,老大不是说要打正义之战,不做千古罪人?那我们就去宛平城外等,等到鬼子动侵略战争,咱作为当地民众支援政府军,总可以吧!有我们出手,这场守卫战必然赢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呢?”张绍华都懒得再说大道理了,这些他都盘算过了,早就现没有一条路走得通。 孙克勤抢着说:“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两个结果,第一,萝卜头怕了,不敢来冒犯。第二,萝卜头不死心,依旧要调兵来打……”说到这里,他抓了抓头,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那我们就把他们往死里打!不让他们有机会搞什么鸟‘现地谈判’!” “第一个结果的可能性不大,日本人部署多年,不会为了一场小战役退缩。”李佳还是比较清醒,她说:“但二炮说的有点道理,以攻为守,破坏他们借和谈调兵的计划!” “二十九军是你的?你说打就打?!可以打的话,早就打过去,收复东北了,还等到现在呢!而且,战争越激烈,日军肯定会以最快的度调来更多人马……我们这么做,结果就是把北平和天津沦陷的日期提前罢了!”张绍华冷冷说:“我们就算能插进去,参加宛平保卫战,在那里等待我们的也就是为国捐躯的结局了!” “嗷……”孙克勤颓丧地拉下帽子遮住脸,嘴里出郁闷的呻吟,他和李佳眼看七七逼近,商量了很久想说服老大派他们去参战,满腔热血要试图改变历史,但张绍华的分析无情地敲碎了他的梦,他忽然现面对残酷的现实,自己是如此的无奈无力,原来现代人就算能“预知”未来,穿越者并非万能人,也拉不住无情辗向自己民族的历史**…… 李佳深深看着张绍华,低声说:“你说,我们可以做什么?” 张绍华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等!等到战争爆,我们就出师有名了!你们放心,一定有我们大显身手的机会!” **************** 时间过得很快,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终于来临了。 是日下午,日本华北驻屯军第第8中队由大队长清水节郎率领,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地的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晚7时3o分,日军开始演习。 22时4o分,日军演习地带传来枪声,并有一名叫志村菊次郎的士兵“失踪”,日方立即要求进入中国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中国第第219团拒绝。 日军一面部署战斗,一面因“枪声”和士兵“失踪”,与中国方面交涉。深夜24时左右,冀察当局接到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的电话。 松井称:日军昨在卢沟桥郊外演习,突然响起枪声,当即收队点名,现少了一名士兵,怀疑是被中国驻卢沟桥的军队放冷枪杀害,并认为该放枪之兵已经入城,要求立即入城搜查。 中方以时值深夜日兵入城恐引起地方不安,且中方官兵正在熟睡为由,予以拒绝。不久,松井又打电话给冀察当局称,若中方不允许,日军将以武力强行进城搜查。同时,冀察当局接到卢沟桥中国守军的报告,说日军已对宛平城形成了包围进攻态势。冀察当局为了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商议,双方同意协同派员前往卢沟桥调查。此时,日方声称的“失踪”士兵已归队,但隐而不报。 7月8日晨5时左右,日军动炮击,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第第3营在团长吉星文和营长金振中的指挥下进行负隅顽抗。 日军的进攻遭到了中**队的顽强抵抗。日军见暂时很难占领卢沟桥,便进行“现地谈判”,并于7月9日、11日、19日,日本华北驻屯军与冀察当局三次达成的协议。 “现地谈判”为日军赢得了增兵华北的时间,芦沟桥事变时的平津地区态势,日军根据《辛丑条约》占据了各个战略要地,和二十九军阵地犬牙交错。这样二十九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在停战协定的掩护下频繁调动,占据有利攻击位置。 到了7月25日,陆续集结平津的日军已达6万人以上。日本华北驻屯军的作战部署基本完成后,就于第29军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守军于28日前全部撤出平津地区,否则将采取行动。 该无理要求当然被宋哲元断然拒绝,并于27日向全国表自卫守土通电,坚决守土抗战。 同日,日军参谋部经天皇批准,命令日本华北驻屯军向第29军动攻击,增调国内5个师约2o万人到中国,并向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下达正式作战任务:“负责讨伐平津地区的中**队。” 一场要吞并邻国的侵略战争,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帷幕,日本人也许等得太久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扑向猎物! 7月28日上午,轰隆的枪炮声在华北的长空上久久回响,震撼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日军按预定计划向北平动总攻! 当时香月清司指挥已云集到北平周围的朝鲜军第第11旅团,中国驻屯军步兵旅团约1万人,在1oo余门大炮和装甲车配合、数十架飞机掩护下,向驻守在北平西郊的南苑、北苑、西苑的中国第第132、37、38师起全面攻击。 第29军将士奋起还击,奉命在各自驻地负隅顽抗。 南苑是日军攻击的重点,第29军驻南苑部队约8ooo余人掘壕进行阻挠,但无法抵挡日军猛烈的炮火攻击,在浴血奋战后,第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壮烈牺牲,南苑守军为保卫国土流进了最后一滴血。 南苑失守,二十九路军防线被拦腰砍断,军部直属部队和一三二师寡不敌众,几乎全军覆灭。 28日夜,宋哲元撤离北平,退守保定,29日,北平沦陷。 第38师在副师长李文田的率领下,攻击天津火车站、海光寺等处日军,遭日本战机的猛烈轰炸,伤亡极大,不得不奉命撤退。3o日,天津宣告失守。 日军要采取的是战决的战略,不等站稳脚跟,就由北京扩张,从天津南下,沿着津浦铁路用炮火刺刀开路,一路过了河北沧州,往济南方向压境而来…… &1t;ahref=.>. 第八十一章 鼓角秋深——悲壮 华北大地被日寇蹂躏,到处兵荒马乱的消息比十月的秋风更萧杀,刮得济南城内个个人心惶惶,家底稍薄的大都做好了南逃的准备,有的甚至已经开始逃难了;而真正控制济南的人们----政府要员、帮会领及家大业大的富人集团,他们一边寄望于冀察政府能和日军达成停战协议,一边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整日颤抖在人头落地、倾家荡产的噩梦中…… 十月三日,日军进攻德州,守城的国民党八五四团奋起抵抗,坚守了两天,全部壮烈牺牲。 日军侵占山东的德州后,一鼓作气拿下恩县、平原、陵县、禹城等县,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山东局势万分危急。 战况传来,张绍华的胸膛象灌满了铅,坠得他没有一天能畅顺呼吸。十月十四日那天,他带着何复生和陈勇穿过人影寥落的长街,只见满地落叶翻飞,偶尔有黄包车夫拉着人客匆匆而过,留下一路细碎的铜铃声和脚步声,敲出断断续续的倾城亡国之音…… 是时候去找清流帮的秦飞摊牌了。张绍华边走边打腹稿,顺道整理一下凌乱的思绪:虽然目前已经贮备了不少军需品,但这些都是消耗品,看起来很多,其实经不起几次战役……藏在郊外的还好办,济南城内的物资必须想办法转移的转移,投入运用的投入运用…… “张先生!”一名从拐角处转出来的年轻人和他们迎面遇上,那年轻人颇为惊喜地上前打招呼。 张绍华定神一看,原来是范树国,便微笑着问:“树国,什么时候进城了?” 范树国无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箱子,才抬头看着张绍华很是内疚地说:“张先生,在下要暂时请辞,回家一趟。先生的医院刚开张,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却不得不离去,我为此深感抱歉,还望先生见谅,等战火平息树国必将回来继续出力。” “哦?”张绍华脑海里灵光掠过,抓住时机真诚地说:“树国担心家中父母赶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眼下遍地流寇鬼子,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家吧,你终究是为了我们才来到这里,你要是在半路出了意外,我们可就罪大了!” “难得先生不怪罪,还处处为树国着想,树国愧对先生厚爱!”范树国感动地说:“日后有机会一定再为先生效力!” “唉!日本人来得比我想象中快,我们的心思都白费了!”张绍华感慨了一句:“国之将破,山河变色,我们就算想有心救亡,又有何用?” 范树国看看左右无人,也知道何复生和陈勇是张绍华的心腹,就低声说:“张先生,家父镇守聊县,目前战事吃紧,上头下令家父撤退到黄河以南,家父坚决不肯弃城南逃,所以命我也回聊县参加抗日,先生若有意,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张绍华被他们父子的赤诚之心感动,表面装出眼前一亮的样子,心中却暗骂自己卑鄙,嘴里立即说:“令尊真有奋起抗击的打算?那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我这就去把医院交给朋友管理,你和杨斌培训出来的医护人员可自愿选择,愿意跟我们走的全部带上!” 范树国也相当喜出望外,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当然知道张绍华等人都有着一颗爱国心,也约莫知道这是群很有魄力有实力的人,他们若能去聊县相助,父亲必然如虎添翼。 两人都是痛快之人,三言两语就把此事定了下来,张绍华让陈勇先护送范树国前往济阳周氏庄园----杨斌和部分学员还在那里,请他们立即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张绍华就带人开车过来接上他们,一起去聊县。 陈勇和范树国离开后,张绍华心急火燎地赶去清流帮的二当家秦飞那里。 战火令这个月赌场的生意差了很多,秦飞喝了几杯,正在内堂里来回踱步,心烦意乱地冲着下人脾气,看谁都不顺眼。张绍华的来到令他脸上有了半丝笑意,张嘴就说:“老弟,你来了正好,老哥正愁没人喝酒。”边说边倒了碗酒递过去。 张绍华摆摆手,笑道:“先不急着灌黄汤,咱先谈正事!” 秦飞手里的酒碗停在半路,红着脖子问:“这时势,能有屁正事?”九一八他是亲身经历过的,鬼子一来,就什么都没了,他好不容易在济南混了点成绩出来,没想到鬼子和吊靴鬼有一拼,愣是阴魂不散跟着自己,眼看又到了要卷包袱跑路的关头,他的心情之糟糕可想而知。 张绍华接过酒碗放下,压低声音说:“秦大哥,鬼子快打到济南了,你知道吧?” “打来了又咋样!”秦飞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他瞪着眼说:“老子是绝对不会留下来作汉奸的!老子宁愿亡命天涯,也不做亡国奴,不做汉奸!” 和其他沦陷的城市一样,济南城里大部分家大业大的富人们舍不得抛弃家财,他们大都做好了静观其变的准备,只要别把小命玩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有他们活下去的空间。这几天秦飞听够了这种论调,简直是说起都憋气。 “好!小弟佩服的就是秦大哥这种宁折不弯的骨气!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张绍华击节叫好:“小弟正打算和大哥说,我要去参加抗日,我们的生意就要暂停,请你见谅!” 秦飞那如刀锋般雪亮的目光在张绍华脸上来回划拉几次,才半信半疑问:“你要跑回去当兵?” “当不当兵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打鬼子!”张绍华坦诚地说:“秦大哥一定也收到消息,韩复榘已经将重兵布防在黄河南岸,昼夜挖掘工事,以图凭借黄河这一天然屏障,不让鬼子南侵……听说聊县县长范筑先不肯随军南撤,决意留下抵御日军,小弟不才,可也决定拉起自己的队伍,前往聊县相助,这一百几十斤小弟就豁出去了,生死由天!” 秦飞伸出大手,一把握紧了张绍华的左臂,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喷出浓郁的酒气,他千百个念头在心中浮浮沉沉,最后一咬牙,低吼道:“好!打鬼子去,老哥奉陪到底!” 张绍华笑起来:“秦大哥,你果然是当世真英雄!小弟有幸和大哥并肩作战,实在人生快事!”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决定一下,连秦飞自己都觉得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原来的心烦气躁都化作云烟,他哈哈大笑着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再次倒满一碗递到张绍华面前,豪气万千地说:“好兄弟,喝了这碗酒,从今日起,咱们一起把日本鬼子杀个痛快!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谁皱一下眉,谁便是他~妈~的孬种!” 张绍华也学着他一口干尽,碗底朝天,大声说:“一言为定!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两人喝了几碗酒,秦飞知道明天就要出后,就立即和张绍华一起去找上钟洛,三人一起去找大当家赵清流,说明他们俩要离开一段时间,双方合作的生意就交下给钟洛和大当家处理。 钟洛早就知道张绍华的心思,当然一口答应下来,赵清流也没什么意见。 办妥了这件事,张绍华当天夜里打了个电话给上海的杜月笙,把在济南的事和杜月笙说了个大概,并对杜月笙的支持帮助一再表示感激。 杜月笙知道他要拉队伍去参加抗日,叹了口气,说:“还是你们少年有为啊!可惜老夫老了,抗不动枪……绍华,有需要老夫出力的,随时说一句。” 张绍华忙连声道谢,心里知道这个青帮老大能说出这话,也算是把这件事扛了上身,给了自己很大的挥空间。 接着,他叫来孙克勤,周英杰,萧庆云等人,和他们说清楚了情况,他们现在从越南那边也来了两千来个人,而且还有许多新式武器,“龙芯1937”、“龙芯2oo9”甚至防空炮,小型迫击炮等等,还有转移过的以及在济南城内未被转移的战略物资等等,都需要安排。 先,让孙克勤将他们带来的人马,分成四个营,十六个连,一连大概一百五六十人左右。他自己先带一个连准备明天去和范筑先见面,其他的,一半由孙克勤带领留下来转移物资,同时大量收购物资,转移到事先安排好的地点;一半人派遣得力的手下带领先往济阳方向、禹城西部和东部等地方暂时隐蔽,采集情报,将来开战后可以通过“收编”的理由正式加入,不然的话,一次性带这么多人去,还不把人给吓死。三十多名突击队员留下十人保护孙克勤。 随着战事的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也隐隐有一丝期待,准备了这么久,希望不会让自己失望,而跟着他来的众人也都跃跃欲试,看到这些,他抬头望着北方,心里暗说,我们定不能鬼子渡过黄河!一个师团也要让他铩羽而归! &1t;ahref=.>. 第八十二章 烽火昼连光 一九三七年十月十六日,张绍华提前让要带去聊县的第一连分开几批先出城,他和秦飞亲自押送着两辆装满了要从济南仓库转移出去的物资,在秦飞的协助下很顺利就通过关卡出了城,先奔到济阳郊外的林子外,命在那里等待的战士们把东西卸下来,立即运到山里。 一百五十多名小伙子们久经训练,对这种扛着东西翻山的活儿觉得像玩一般,嘻嘻哈哈地一拥而上,不到二十分钟就清空了车厢,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山里。 然后,何复生、陈勇每人开一辆车,张绍华、秦飞、李佳等人分头跳上车,按计划到济阳周氏庄园接范树国、杨斌等人,打算把那里的学员和医疗设备物资运到聊县去。 他们把车子开进了庄里,陈勇和李佳忙着指挥驻守在此的战士开始把东西往车上搬,秦飞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当中那间大屋子上铺着层层叠叠小灰瓦的屋顶,正脊中央是一对栩栩如生的高浮雕麒麟,两边雕刻着牡丹花,贵气精美异常,他秦飞自问来了济南这些年,还没见过如此宏伟气派的庄园,最难得的是这庄园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仿佛透着灵气,无处不流露出一股古典优雅,让他这个素爱以“粗人”自居的东北汉子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仰望文明的赞叹之意。 “好小子,来济南没多久,不声不响的把这么产业置下了,比老哥我利害多了!”秦飞拍了拍张绍华的肩膀,很服气地说。 一开始他决定和张绍华联手抗日,心中想的是带上几十名帮中的弟兄,加上张绍华的几十个手下,好歹凑够半个连,去找范筑先好歹也有点底气。 没想到张绍华象孙悟空一样,除了武器物资之多令人惊讶之外,还越变越多人出来,这两天他暗中瞅着,估计张绍华的手下大概有五百人左右,简直可以清流帮平分秋色了,(这只是他看到的小部份,张绍华并没有把大部份人马和钟洛的暗线暴露。)没想到对方在这里还有座如此气派的庄园! 张绍华笑起来:“呵呵,这里的主人家道败落,又急着举家迁往重庆躲避战火,小弟没花多少大洋就接手过来,倒是修葺花了点钱。大哥有兴趣的话,复生,你带秦大哥转转,随便看看……明天离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了!”他本来想说日本人很快就打到济阳来了,到时候这座庄园不知道会否毁于战火,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秦飞留意到张绍华的目光一直往屋子里飘去,知道对方回来肯定有事要办,就很知趣地笑道:“好啊,复生,带老哥周围走走!”说着拉着何复生往北门那边去了。 张绍华确实有点不安心----自己这些人来了,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不见杨斌和范树国出现?出什么事了?他不等秦飞走远,马上走进大屋去找他们。 杨斌和范树国果然在里面,杨斌背靠着用来教学的黑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摆出戒备的自我保护姿势;范树国则站在窗前,背光而立,面容严肃,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气氛似乎很不愉快。 范树国看到张绍华走进来,立即离开原位走过来说:“张先生,你们来了。” 张绍华不动声色,从容地说:“恩,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我不走!”杨斌硬邦邦地吐出一句:“我爹和弟妹都在济阳,我哪儿也不去。” 杨斌本是济阳人,学医归来后在济南谋生,但家人都在这里,张绍华能有机会买下周氏庄园,也是他拉的线。 张绍华心中不禁一阵黯然,历史告诉他,鬼子很快就要打到黄河边了,济阳沦陷在即,这里的百姓当然不能幸免于难。 尤其是杨斌家里还有个十六岁的妹妹……想到这里,张绍华打了个冷颤,开口说:“杨斌,把你的家人都带上吧,跟着我们,怎么说也安全些。” “张老板,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杨斌涨红了脸质问:“共军?土匪?还是黑帮?”刚才张绍华和秦飞在外面亲热的场面,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连范树国也睁大眼睛牢牢看着张绍华,等待一个答案。 张绍华把双手往前一摊,以开心见诚的姿态来增加说服力:“都不是,我们是一群漂泊的游子,不忍见河山滴血,专程千里迢迢赶回到老家,为的就是参加抗日战争!”他说的是真话,没有一字相欺。 “那你们为何不去投军?”范树国很认真地问,看来他们俩人刚才就是在讨论张绍华等人的真正来历和身份。 张绍华自信地笑了:“因为我们没打算做任人指点的顶的尘土被震得纷纷扬扬洒落…… “什么事?”杨斌惊慌失措,大声喊起来。 这时,天地间响起“嗡嗡嗡”的飞机低飞声,一直往这边压下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离这里越来越近! “空袭!”张绍华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毕竟电影看多了,还是能迅做出反应:“快!找掩体!” 范树国和杨斌都站在那里傻了眼,这屋里不是桌椅就是柜子,往哪儿躲? “老大!空袭!”何复生和秦飞一头撞了进来,何复生大声嚷嚷:“满天都是飞机!鬼子空袭!” “轰!”一声,一颗炮弹在庄园东面落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和滚滚浓烟中,大家都听到了房子被炸毁的巨响,感觉到了房子在晃动,地面在摇撼…… 妈的,大规模空袭! 而这片庄园无疑是这垛石镇一带最瞩目的建筑群,肯定是鬼子轰炸的目标! 张绍华冲到门前,对着在院子里四散的人们大吼起来:“大勇!带大家到地库!” 陈勇和李佳也醒悟过来了,忙带着学员们往地库的方向冲去。 “复生!你保护杨斌,我负责带树国,秦大哥,我们一起冲过去!”轰隆声里,张绍华力竭声嘶大叫着下令,何复生忙架起杨斌就往外奔,秦飞自然是撒腿就跑。 张绍华一手拉起范树国的手臂,两人刚奔出大门,张绍华清晰地听到炸弹急坠落的呼啸声,身后红光一闪,浑身一热,全世界除了“嗡嗡”的回声外什么都听不到,混乱中他和范树国俩人都被气浪掀起,在热浪中飘移数尺,再狠狠抛在地上,紧接着,炸弹片和残砖烂瓦象冰雹般铺天盖地的砸落…… 张绍华抱着头趴在地上,被硝烟呛得窒息,感觉到背心被无数硬物砸中,心里惦记着范树国,挣扎着爬起来,从灰坑里拉出范树国,范树国被呛得不停的咳嗽,还好没有大碍。 轰隆声越来越小,估计是敌机飞走了,大家也相继出来了。这时候只听杨斌在那喊着:“小五!小五!” 张绍华快步走过去一看,这个叫小五的青年整个后背血肉模糊,被杨斌抱在怀里,鲜血混着泥土粘了杨斌满手都是紫红色。 小五原本就忠厚,腿脚不方便,在大家都找掩护的时候,没来得及跑,一颗炮弹正好落在他旁边,一下就给震得心脉俱碎。杨斌看着自己的兄弟,两眼猩红,泪流不止。 张绍华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杨斌的后背,并没有说话,大家都没说话,赵慧和范树国安慰了杨斌一下,就跑去拯救伤员,还好此地并非县中心,鬼子是路过这里,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见到建筑就放两个炮弹。 张绍华清点了下,总的也伤了1o个人,轻的皮肉之伤,重的手腕骨折,可能是建筑倒塌撞的,压的。张绍华没有说话,抬头望着县城方向,久久不语,突然手被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握住,转头一看,是李佳!李佳闪着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张绍华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关注县城那边。 果然,没多久便听见县城方向传来阵阵轰鸣声还有火药爆炸的声音,硝烟弥漫,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张绍华脸色一变,叫道:“大家赶紧集合,走,我们去县里救人。” 杨斌也是脸色一变,顾不得悲伤,拔腿就往车上冲去,还没过一分钟,轰隆声变小,敌机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他们驾车来到城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空气里掺杂着硫磺味以及烧焦的糊味。 “我爹和我妹妹!”杨斌喊着,就下车向家里冲去。何复生跟着他一起。张绍华和李佳等人忙着救治那些在火中还未跑掉的民众。 “大家都来帮忙,别乱了。”李佳喊着,可是帮忙的也没有几个,大多数都跑光了。 整个县城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当中,众人都是满脸惊恐,不断的有人喊着“鬼子来啦,大家快跑吧!”到处也都是拖车的,拉东西的,到处奔走。场面混乱至极,张绍华他们也很无奈,只能碰到一个救一个,还好伤亡不是很大,敌机针对的主要是大的建筑和房屋。 “杨斌,别冲动了,我们一起为你爹报仇!” 张绍华来到杨斌家,杨斌手上拿着从何复生身上抢来的枪,就要往外冲,被范树国紧紧抱住。地上躺着一个老者,满脸是血。旁边一个小女孩跪在旁边,身体簌簌抖,不断地抽泣。 “杨斌,我们一起报仇,先处理好这里。”张绍华走过去,紧紧抓着杨斌的肩膀,李佳抱着小女孩,柔声说着话安抚她。 经此一事,大家心情都非常沉重,处理好杨斌父亲的事,张绍华对大家说:“大家注意了,鬼子目前只是来空袭,也是来探路的,不久可能鬼子就要来了,到时候,这里就成了真正的屠宰场。大家振作起来,马上布置,争取把鬼子全歼!”张绍华没有说激动人心的话,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但是他坚定的语气体现着他的决心,大家也都见到战争所带来的后果,均是满脸毅然! 这场空袭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张绍华依稀记得日军占领济南前,先攻陷的是济阳,还在占领济阳后大批屠杀平民,奸杀妇女,纵火烧毁了五百多间房屋,制造了济阳惨案。 由于日军在中国制造的血腥惨案多不胜数,济阳惨案并不是很特殊的一宗,所以张绍华事前并没有特别注意,现在站在硝烟火光中,他才警醒惨案即将来临。 可是,他们来到了济阳惨案之前的时空,自然不允许悲剧生,只是可否改变?鬼子又是否不堪一击? (死人了,生者还需努力,大家振作一下,有票的尽量砸票,鼓励士气,迎接明天的大战!) &1t;ahref=.>. 第八十三章 将士枕干戈 这是张绍华等人第一次正式面对日寇的屠刀,他命令自己沉住气,不要被来势汹汹的敌人和印象中的惨案影响,他们来了,历史必将因此而改变! 十六日的空袭后,日军的战机几乎每天都来济阳上空侦查骚扰,看来要在对济南济阳一带的情况先弄清楚了再下手。 济阳城廓虽小,但战略位置重要,位于济南以北3o公里外,东、南两面傍临黄河,有居民33oo多人,素有济南北门户之称。如今侵华日军逼近山东,济阳城是其侵占济南的必争之地。 张绍华派陈勇带领数名特战队员四处侦探敌情,同时也和在济南的清流帮、钟洛等人接上线,密切关注前线**的动静。 侦察兵们很快探清楚了日军正在调兵遣将,重兵压山东而来,大部队的进还在路途上,估计十天八天内肯定不能推进的这么快,而国民党山东省主席兼第三集团军总指挥韩复把麾下的部队撤退至徒骇河一线布防,李宗仁亲自赶赴济南召开军事会议,并再三交代重任,要韩复榘一定不能让日军渡过黄河。韩复榘却要李宗仁为其调3o门重炮,配备黄河南岸。李宗仁随即将驻在徐州的炮兵旅开往泰安。 1第第439团各一部渡过徒骇河北进,在19日拂晓前到达十二里庙、毛家园、北丘一带,与驻守日军战斗半日,即向铁路两侧转进;当晚,袭击了平原以南的日军据点,并破坏铁路多处。2o日,日军以侵驻德县、平原的兵力前来增援,双方展开激烈战斗。中国空军在平原、张庄站、黎济寨等处实施轰炸,协助其步兵地面作战。当天日暮,守军撤回徒骇河南。 据探,日军正源源不断地向凤凰店及其南北地区聚集,**二十九师的将士们也在磨刀砺马,严阵以待,看来连场壮烈的大战逼在眉睫! 掌握了这些情况后,张绍华当机立断,留下第一连的战士们暗中潜伏在济阳附近,自己带着几个心腹及秦飞、范树国、杨斌、二十多名医疗学员星夜赶到聊县,在范树国的引荐下,和国民党山东省第六区专员,保安司令兼聊城县县长范筑先会晤。 凛凛秋风中,张绍华在一座灰瓦白墙的大屋前见到了这位名垂千古的抗日英雄----范筑先。 五十五岁的范筑先穿着一身半旧的中山装,他的头剃得很短,花白的胡子约有两寸长,突出的颧骨和深凹的双眼更显得其清癯睿智,他一眼看到儿子和张绍华等人,就迎上前抱拳道:“有劳诸位送犬儿归来,辛苦了!”语气和蔼,姿态从容,自有一番将军风范。 范树国忙走过去说:“父亲!这位是我和您提过的张先生,儿子这些时日就是在张先生开的医院里工作。” 范筑先早听儿子提过张绍华的来历,此刻见到真人,不禁再三打量这位老被儿子挂在嘴边的人物。 张绍华迎着范筑先审视的目光上前行礼,大大方方地说:“范司令,在下张绍华,前天读到司令的皓电,满心敬佩,特来拜会,在下不才,但也甘愿为抵御倭寇尽一分力!” 范筑先为自己不听军令南撤在十月十九日向全国了一份通电,以明心志,电文内容是这样的:“守土有责,裂眦北视,决不南渡”、“誓率我游击健儿及武装民众,以与倭奴相周旋。成败利钝,在所不计,鞠躬尽瘁,亦所不惜”。此刻他听到张绍华提起,脸色不禁沉了下去,眸子里闪出精光,正色道:“张公子,前线节节败退,我军伤亡惨重,我等与倭奴作战,都存了舍身成仁之心,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说到这里,沉吟着没有直接往下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张绍华马上笑着接口道:“我们若贪生怕死,根本就不会挑这种时候回国,留在外面过安稳日子不是更好?国难当前,还在计算个人生死得失,又有何意义?范司令,人活一辈子,总要活得有意义,死得有价值,方算不枉此生!” 范树国插口说:“父亲,张先生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加起来有好几百,您看,还有一队医疗人员!大家都不愿意做亡国奴,要和日寇拼死一战!” 范筑先早就看到了他们身后那群人,何复生、陈勇甚至李佳一个个脚步轻盈,身手敏捷,显得英姿勃勃,和张绍华一样,眉宇间自有股凛然正气在弥漫,真无愧是一群民族精英,可是……他坦诚地说:“老夫手里无兵无将,更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有的只是聊县当地的乡勇和部分自愿留下的青壮年……” 张绍华捕捉到了范筑先脸上一闪而过的沉郁,立即爽快地表明心迹:“范司令,抗日光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不够的,倭寇装备精良,血肉之躯绝对无法抵挡倭寇的枪炮!我们虽然为国捐躯在所不惜,但也不会让同胞白白送死,实不相瞒,在下与这位秦大哥早就预算到了日寇必犯我中华,一直在济南联手贮备军需品,大家节衣省市,倒也存了点货,只要范司令点点头,我们就扯起大旗,和日寇决一死战!” 秦飞!范筑先望着上前和自己拱手行礼的东北大汉,确实相当惊喜,秦飞是什么人他当然心中有数。范筑先在表皓电前,就做好了动民众武装抗日的准备,皓电公布后,这一两天都陆续有当地及附近民团前来投靠,但这远远不够,手头有限的装备也捉襟见肘,秦飞这种人太平时是政府的对头人,但战乱时却是个求也求不到的角色! 姑莫论张绍华是什么底细,能和秦飞合作走私军火的,必然也是一方枭雄! 他眉心舒展,冲着张绍华和秦飞抬了抬手,果断地说:“好!既然诸位有心有力,老夫代表聊县及鲁西北的百姓欢迎你们!” 范树国听到父亲这话大喜,一手拉住张绍华说:“张先生,以后我们并肩作战!”张绍华微微一笑:“树国,打仗是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尽快用我们运来的医疗器材把敌后医院建立起来,动当地学生提前学习急救常识,做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范树国和李佳身后的杨斌对望一眼,神情都严肃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范筑先不由得开口称赞:“你们考虑得很周到!来来,我们屋里谈,今天老夫为你们好好洗尘!” 接下来,范树国和杨斌带着医疗队的学员们去找地方安置,范筑先派次子范树民为其他战士们安排食宿,范树国的弟弟范树民今年才十七岁,他和儒雅的哥哥不同,是个高个子的帅气少年,肤色健康,剑眉星目,举止大方,很有将门之子的英武。 张绍华无心在这里多留,他找了个机会和范筑先私下商讨,直接和范筑先说明了济阳济南的危机,提出要把日军拦截在徒骇河以北,决不让鬼子渡江的策略,为此,他打算留下部分人马在这里留守并协助开展训练兵勇、修筑防御工事等等,自己带上精英,去和济南一带的武装民团联手保卫济阳。 范筑先摸不清他到底有多少人,听到他说武装民团,很自然理解为是秦飞的帮会势力,沉吟了一阵,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英雄出少年,绍华,老夫看得出你有备而来。这样,老夫给你出一纸公文,证明你们是从我们聊县过去的抗日义勇军,前来相助济阳民众抵御日寇,你看怎样?”他也很想看看这批来历神秘的人的实力! 张绍华扬眉正色道:“多谢范司令!在下必全力以赴,百死不辞!” 从范筑先那里拿到公文后,张绍华立即带着人往回赶,现在他们总算从地下组织转为名正言顺的抗日部队了,这是事关重要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成绩来,不能让历史悲剧生! 与此同时,他还惦记着在朝鲜的王云生等人,云生的消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了,估计最近是不可能了,孤军深入,民风不熟,在加上不同的人文地理环境之下,也不知道能否坚持。 ******************** 朝鲜!狼林山脉以北! 王云生坐在一个民房里,不断的擦拭着手里的枪,默然不语。旁边散布的是丁晓峰,杨凡,还有同行的5oo人不到,其中有部分是从越南来的,有部分是本地自愿加入的,原本扩展到7oo多人,但是经过几场战役,死的死,伤的伤,也就只剩下4oo多人了,其中跟他一起过来的,同袍几年的也损失了接近一百人左右,想到这些,王云生心里有一丝黯然。 他们从定州决定转为游击战开始,就大闹定州周围之后,马上往北方山地撤退,山地有几个好处,第一,交通不便,可以阻碍军用卡车和装甲车的追捕,其次,可以躲避战斗机的轰炸,而且这些地方分布的日军不多,方便下手,打完就跑,一路由西向东,由南向北,袭击了泰川的海防,横渡大宁江,一路向西,避开日军主力,昼伏夜出,扫荡了北镇和云山周边的众多敌军小股势力,犹如利剑一般,斩断日军南北的一条铁路线,杀过秃噜江,直接往西,到现在正好在江界旁边。 这一路的行军,热血沸腾,手下的将士被王云生智计百出打得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略手法折服,对王云生的命令几乎是下意识里的绝对执行,这一刻,王云生就是他们的魂,一支属于王云生的铁军经过战火的洗练脱颖而出!而朝鲜的其他地方,也纷纷出现这样的一支军队,有的几十人,有的上百人,一时间,整个朝鲜,遍地开花。 看了看周围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想起已经在华北爆的战争,王云生紧紧盯着北方,眼神毅然坚定,暗自说道,很快,我就杀会回来了…… &1t;ahref=.>. 第八十四章 虎口拔牙 24日张绍华等人刚赶回济阳城的当天晚上第29师的将士向凤凰店及其南北地区日军起进攻。 一轮猛烈的炮火攻击后,营长宋好义身先士卒,在前线指挥冲锋,29师的士兵们英勇杀敌,呐喊着冲向日军阵地,日军立即出动飞机大炮起轰炸,同时凭借墙垣、工事顽抗。 第29师将士前仆后继,营长宋好义指挥冲击时不幸被流弹击中,牺牲在抗日最前线,其他官兵伤亡3oo余人,血色夕阳徐徐西沉,随着黑夜的降临,双方不得不暂停战斗,渐散的硝烟带着死亡的寂静笼罩在苍茫大地,仿佛在预兆某种不祥…… 第29师再度起进攻,与日军激战竟日,将凤凰店街市东南角占领。此时,日援军1ooo余人赶到,先以一个中队抵近佯攻,引诱29师的士兵暴露其火力支撑点及兵力配置,同时以一中队实施侧翼迂回。迂回中队带着多挺重机及轻重迫击炮到位后,联队立即以重炮进行火力准备,然后对中国守军起攻击! 日军攻击中队呈楔形推进,从四百米外开始,灵活地交替掩护前进。由于他们所用的三八步枪射程远,精度高,加之日军步兵出色的射击技术,在攻击行进中大量杀伤试图向日军射击的中国官兵。29师的将士正疲于应付正面进攻的守军,日军侧翼火力加入顿时使情况急剧恶化,从而引守军全线崩溃,最后第29师因伤亡惨重,不得不撤出战斗,放弃刚收复的凤凰店街市东南角,向临邑方向转移。 在第2第第第443团于23日暮渡河,击退十二里庙、张庄站一带日军后,于24日克复吴家庙、鸡鸣店,尔后沿铁路袭击日军据点多处,破坏该段铁路,最后于当日晚返回徒骇河南岸。 25日,黎济寨日军从大刘家庄偷渡,百余名日军刚渡过河就被围歼,未及渡河的退回黎济寨。各游击队也在盐山、南皮、宁津、吴桥、恩县、高唐、清平各县袭击敌军,破坏铁路。 日军在山东遇到顽强抵抗,迫使他们从关东调来大批精锐支援,务求尽快拿下山东,战斗稍停,中日双方都在重新部署。 十一月八日,韩复榘决定先驱逐临邑、陵县附近之敌,再向德县推进。其部署要点如下: 第29师竭力阻止当面之敌南进,以待后方部队增援。 第6o旅以一部渡徒骇河北进,袭击平原以南各据点之敌,协助第29师战斗。 第第第1营由青城渡河,其余由济阳渡河,向商河集结。 第2o师直属预备队,从泺口渡河,到商河指挥。 5、令所有部队限15日到达指定地点。 同一日,张绍华从济阳出,亲自和周英杰带领一个营分批赶赴临邑,打算在四里庙附近潜伏下来,暗中支援在临邑里的29师守军,临邑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要把日军拦截在徒骇河以北,就不能丢了临邑! 他们走野路刚穿插到临邑附近,就听到炒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前面清扫路障的侦察兵回报:占领了凤凰店、马腰务的日军今天清晨开始向临邑警戒阵地的29师守军起进攻,29师的官兵正在苦守,由于日军来势汹汹,从正面和侧翼轮番进攻,火力凌厉,战术狡猾,守军伤亡惨重! 张绍华劈头就问那侦察兵:“日军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个团……呃……就是两个大队!” 两千多人!张绍华略一沉吟,断然下令:“通讯兵!立即赶回济南,传我手令,让孙克勤立马给我拉两个营过来!”妈的,他带来只有四百多人,单兵作战能力恐怕还不如强悍狡猾的日军,在增援29师之前最好预先做好安排,他这点兵力来之不易,可不能贸贸然打掉了。 通讯兵离开后,张绍华命令侦察兵继续打探,自己摊开作战图,皱着眉陷入沉思。 周英杰眺望着临邑方向纷飞的战火,和对面的秦飞说:“听起来我们的守军已经陷入被动了!” 秦飞看看渐沉的夕阳,沉声道:“快天黑了,鬼子肯定会在入夜前起强攻!***,这叫咱怎么打?老鼠拉龟,无处下嘴!” 李佳蹲在张绍华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作战图,她忽然说:“我们等天黑偷袭!你怎么看?” 张绍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听到临邑方向传来轰隆的炮火声,炮声持续了大概1o分钟后,随即响起重机枪突突的扫射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一下赛一下猛烈,日军果然起强攻! “张帅,我们出手吧!”周英杰回头望着张绍华请求,他的声音被枪炮声掩盖,不得不提起嗓音再重复了一遍:“张帅,下令出战吧!” “还不是时候!敌强我弱,我们不能鲁莽参战,不打无准备之仗!”张绍华指了指战场,也大声说:“日军对我国守军的情况非常了解,但我们这支队伍一定在他们预算之外,我们只有在了解敌情的前提下,精心做好部署,英勇作战,攻其不备,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赢强!” 日军的强攻很奏效,29师在临邑警戒阵地的守军折损大半,剩下的在不得不撤离,退守主阵地。 当天深夜,张绍华令周英杰和秦飞分别带领第二连、第三连分头出,埋伏在临邑和凤凰店之间的交通要道两边,随时做好配合作战的准备。而他带领何复生、陈勇等二十多名特战队员及第一连的将士从四里庙出,在沉沉夜色色掩盖下,悄然接近临邑日军占据地…… 据查探,日军的主力还留在凤凰店和盘河镇,入据临邑警戒阵地的日军只有一个中队,他们今晚就要出击,神出鬼没地锉掉鬼子的虎牙! 来到阵地前,土壤里散出浓浓的硝烟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张绍华等李佳带领几对狙击手摸到制高点后,下令战士们迅拉开队形,迫击炮手对准敌军阵地就是一轮炮火砸过去,紧接着,前锋班的战士在特战队员们的带领下在炮火的掩护中冲到射程内,嗖嗖嗖的十多个燃烧弹射出去,熊熊烈焰顿时在敌阵里燃烧! 驻守的日军非常机警,呱呱叫着立即组织反攻,他们忙着架炮端枪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无疑是极好的瞄设目标,混乱中连枪声都听不到,只见一个个扭曲着身体无声倒下,侥幸还没被射中的冷静地找到掩体,有的架起机枪毫无目的地死命扫射,有的乱扔手榴弹…… 枪炮声惊动了盘河镇的日军,他们以为是临邑的守军起反攻,先后派出两支中队赶来增援,队伍在半路逐一被周英杰和秦飞的伏兵拦腰截断,经过一轮激战后成功分而剿之。 临邑里的守军只听到外面战况激烈,纷纷互相打听生了什么事,在现警戒阵地的日军被人攻击后,第169团的营长周继先当机立断,亲自率领麾下官兵赶过来相助,正好和对敌阵起进攻的张绍华等人来了个前后夹攻,把据守的日军来了个全歼! 清扫战场时,周继先远远看到这群武装的平民和自己手下的兵一样训练有素,几人一组,动作专业地一边收拾枪械,一边往倒下的日军尸体上补上几下刺刀,以防有漏网之鱼,而那黑衣男子一直用寒星般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周继先明白到此人便是这群人的领,立即提着枪主动走过去,朗声说:“请问阁下是哪一路友军?打得很漂亮!”他凭直觉觉得这群人装备精良,穿着也不差,似乎不是传说中的共军。 张绍华凝目道:“在下聊县抗日义勇军张绍华,奉范县长之命,特前来临邑助战,侥幸小胜,不足挂齿。” 周继先松了口气,自我介绍:“我是169团营长周继先,久仰范县长英名,欢迎,欢迎!” 张绍华抬起手腕借着火光看了看表:“周营长,我们查探到日军在拂晓会对临邑起总攻,我们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希望还来得及作准备!”这一路上,他们从来没放松过对日军无线电台的追踪监听,收集敌军情报,正是因为入夜后知道了日军的炮兵连将要在凌晨三点开始从盘河镇出,五点开始对临邑炮轰,这才决定抢先偷袭,并以此战绩做“投名状”,尽快取得临邑守军的信任后,加紧时间去做防御准备,粉碎敌军的作战计划! 周继先愣了愣,敏感地意识到了空前的危机逼近,立即回应:“走,我们回城向上锋汇报!” ****************** (求推荐,求收藏!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多多支持……小弟感激不尽~~~~~~) 第八十五章 血色战场 走进临邑城,一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道路坑洼不齐,树干烧的漆黑,本就秋天少雨,硫磺硝夹杂着尘土的气息,虽然是深夜却也让人呼吸难受,路上各个军士都在忙着构筑防御工事,大家忙个不停,满脸疲惫。 来到县城指挥部,团部参谋说团长去了前线督促修筑防御工事,周继先给张绍华倒了杯水,很客气地问:“张兄,你看现在怎办?” 张绍华喝了口水,思量了一下说道:“鬼子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来了,而且我手上人不多,也就几百人,无法正面硬抗,不如我们的人埋伏在外侧,隐藏实力,在鬼子进攻的时候,我们再奇兵突出!贵军在正面防守,我们从敌人后方先解决鬼子兵力弱的地方,尽量全歼,把鬼子分成小股吃掉,然后腾出兵力抵抗!日军火力太强,我们的火力有限,实在没办法硬撼,贵军的装备素养都非常出色,应该没问题,你看如何。” “行!”周继先果断回答,周继先是热血之人,将门出身,对于排兵布阵也很有心得,他们在敌我悬殊很大的情况下,而且敌军有空中火力的压制,仍然能坚持到现在,确实不容易。 两人和团部参谋详细策划妥当后,张绍华急忙赶了回去带好自己的人马,转到国民军主阵地右侧西北方向埋伏,以用来支援和灵活作战。 5点半左右,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际,张绍华等人的心都一沉,不好,敌军飞机来了,希望能顶住,紧接着,枪炮齐鸣,轰炸声连绵不绝,原来是日军的炮兵连也开始对准临邑主阵地起猛烈攻击。 轰隆的炮声中,周英杰来到张绍华身边,紧紧盯着临邑方向,面色沉重,说:“张帅,已经交上火了,不知道能不能撑住。敌人的战线呈弧形,包围了整个临邑东部。” “走!我们去支援,我们慢慢逼过去,尽量守住西北部地区,遇见危急的,就猛攻,记住,挑小的打!”张绍华也咬了咬牙,顾不得成败得失了,别人在那拼命,自己总不能再这享福,捡便宜,就算战死了又如何,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得失问题,而是该不该的问题。 “是!”周英杰爽利地答道,一行人匆匆赶过去,碰到鬼子的小部队就突击,由于他们动作迅,打法灵活机动,以多打小,小股日军在抵抗总归逃脱不了被歼灭的命运,张绍华这支队伍的伏击,给日军的顺利推进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扰,为临邑的守军减轻了压力。 临邑战线上,战况激烈,第29师师长曹福林亲自到临邑以北的李庄督战,日军强悍进攻,守军英勇抵抗,你占领一个高地,我一会就打回来,完全是拼火力,拼人力了,敌我双方都有伤亡,整个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 夜幕降临后,战争并没有完全停息,零星的枪炮声彻夜回响,迎来了11月1o日的朝阳。 张绍华的队伍在剿灭了一支日军小分队后,正在休整,通讯兵匆匆来报,孙克勤的部队赶到了,正在孙家附近。 张绍华精神一振,援军来的正是时候! 孙克勤这次可算倾巢而出,拉来了接近一千多人马,如果加入战局,局势肯定立马扭转,但是,这些部队现在还不能动,敌军有战机巡逻轰炸,如果现我方有援军,必然会打草惊蛇,从而调派更多的军队来,目前临邑主战场大概有三千多日军了,再来就棘手了!除非能在短时间内将战场全部搞定,打乱鬼子的计划,这样才能给敌我双方带来时间,还有,这突然而来的兵力能不能得到**的信任,这些都是问题。 张绍华思量片刻说道:“给孙克勤传命,让他们将军队暂时分散隐蔽,慢慢向这里迂回前进。等中午时刻,如果敌军没有支援,我会通知他,分成多股,逐个渗透进战局。” 张绍华扫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每个人都满脸灰尘,经过一天的艰苦作战,虽然平时训练有素,但大家都有一丝疲惫,他便吩咐让大家稍作休息。 不多久,侦察兵来报,陵县方向来了一千左右鬼子,有装甲车,有火炮!张绍华心里苦笑,肯定是鬼子想战决,拿下临邑,把济南划入包围圈之内。 “陵县!”周英杰在作战图上看了一下,“张帅,要不我们给鬼子来个大的伏击,将这些鬼子全部吃了,你看如何。” “我们手上有多少人?”张绍华也有点意动,下意识的开口说。 “加上孙克勤的部队,以及早先埋伏的全部人马,有两千多人,全部装备精良。”周英杰有条有理的说。 “那好,马上集合部队,在盘河镇和张家寨附近,敌人的来路上进行埋伏。通知孙克勤,我们先过去,走!我们现在去查探地形。”张绍华说完就立即出,时间紧急,必须争分夺秒!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绕过敌军阵地,挑小路前进,不是不想去凤凰店,但凤凰店是敌占区,现在连盘河镇和张家寨都不安全,他们先行赶过去,一是为了侦察埋伏地点,二是在路上碰到鬼子和伪军能够清除掉。 周围都是山区丘陵,只有一条大路,由临邑直通陵县,他们来到一偏僻的地方,两边是小山,中间石子路,两边的树木虽然是秋天仍郁郁葱葱。 “张帅,你看这个地方如何。这里我们可以在道路中间埋下大量的地雷炸药,还可以依托旁边的山,适合埋伏。”周英杰指了指这个地方。 “恩,不错,这里现在是鬼子的地盘,鬼子在自己的地方,不会戒备,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争取全歼。” 张绍华这次下了血本,几乎全部人马都派上用场。先在路上埋下地~雷,炸药,然后再路边的山上,距离路面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凿下深洞,埋下地~雷炸药。一路埋了几十处。 中午时分,大概11点多,孙克勤部队到了。 张绍华招来大家说道:“克勤,你和英杰带一个营的兵力埋伏到路对面,分下一百多人去后面,截断敌军退路,同时在你部队所在的地方埋下地雷,如果敌人向你们那边猛冲,你们就边打边退,顺便点引地雷。我们会给你们支援,一切听从英杰的安排。李佳,你带着狙击队员,选择适合自己狙击的地点,到时候由你先枪,记着,挑准头子,一枪毙命。复生,你去协助李佳。大家赶快行动,记得隐蔽好,别露出破绽。这次我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大家都激动起来,这次鬼子来了一千多人,可是不小的数目,对他手下的兵蛋子来说,这是次正面大规模交锋,大家无不摩拳擦掌。 “目前形势紧急,此战决不能输!”张绍华面色凝重地说着,大家看着他,当中的穿越者们都心潮澎湃。他们这群人走到今天,对许多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是跟随他从越南来的都知道,这一路走的非常艰辛,以后将更加艰难,他们的命运都绑在了一块。 山东的11月,已经很冷了,中午12点多,艳阳高照,并没有驱除多少寒气,但是张绍华的部下,个个都内心火热,有的手心都沁出汗,大家匍匐在树林中,屏息静气等候着。 鬼子来了,四辆军用卡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两辆装甲车,接着是步兵,两百多人,接着又是军用卡车,装甲车,慢慢进入了张绍华等人的视线内。 远处大树之后的李佳和何复生趴在地上,何复生吐出衔在嘴里的小草,悄悄对李佳说道:“李佳,你看,那个估计就是鬼子的指挥官了。” 李佳顺着何复生的方向看去,部队中间的一辆卡车上,站着一个金边肩章的小鬼子,一手提着指挥刀“恩,看到,等他们部队走近一点。” 张绍华和他的部下看着鬼子缓缓从面前经过,心里还在想着,希望李佳等日军过了一半才开枪,刚才忘了吩咐,不知道可能注意到,这样就能把日军从中间拦腰斩断,两头在一夹击,前后不能相连,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敌军从陵县一路赶来,那些步兵走了这么多路,也有点累了,身上都开始冒汗,经过这片地方,正好阴凉,心里大感舒服惬意,忽然“砰”一声枪响,一个队长用日语喊道:“什么东西?”话还没说完,前面车上的少校缓缓倒下。 “轰”“轰” 地面上像是爆地震,一时间山摇地动,石屑纷飞,夹杂着鬼子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随着李佳的枪响,地雷的爆炸,以及山边的爆炸,整个场面像是开山一般,山上排山倒海般落下的石块泥土一下子堵住了道路,巨大的石块暴雨般砸落,只砸得被震得日军头破血流。紧接着,枪声像狂风骤雨一般像鬼子扫去,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不少都被震晕,一下子就被打乱了队形,指挥官的倒下,让他们不由得心神慌乱,回过神来的,开始向山边隐蔽,但是哪来得及,山上的中华军本就装备精良,不比鬼子差,人数又多,几乎前前后后都是人,一下子下来就损失了一半的人马。 “迫击炮,火箭筒,给我打!”张绍华也狠了,顾不上那么多了,能打多少算多少,鬼子也训练有素,又经过战争,短暂的慌乱之后,开山组织起反击,一部分人马开始向孙克勤那边突围,那里山势相对平坦,有利于突击。但周英杰也不是好惹得主,手榴弹,路上早先埋的地雷炸药挥作用,鬼子一时间也难以前进,完全靠着装甲车开道,张绍华一见,大吼:“冲!大勇,叫几个弟兄,拿上炸药包,把装甲车给我炸了!” 大家都杀红了眼,临邑!德州!天津等地的沦陷,各地同胞被残忍屠杀,这血海深仇,使得大家都拼起命来。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鬼子退无可退,虽然经过顽强抵抗,但最终还是被全部剿灭,缴获了两车的枪支弹药,其中还有二十多挺重机枪,迫击炮等,还有四辆军用卡车。 周英杰满脸是灰,来到张绍华面前道:“张帅,我们俘虏了一百多鬼子,是被震晕的,还有负伤的,你看怎办?”周英杰眼睛盯着张绍华,一眨不眨。 张绍华看过去,那一百多鬼子围在路中间,不少都负伤血流不止。张绍华脸色一冷,向孙克勤看去,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 孙克勤点了点头,招来两个小队,押着鬼子向后方走去。 这时头疼的事来了,路被炸毁了,缴获的汽车和装甲车就没法弄走,开路又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开通了也是给鬼子的支援占便宜,无奈之下,只好就地销毁。 处理好这些事,张绍华和周英杰带领着一个营的士兵开始往临邑方向赶去,孙克勤的原来一个营则被安排到禹城方向,为防止临邑失守,鬼子突然进犯禹城,先做好准备,反正孙克勤那支队伍也不好现在就露面,还是暂时隐藏为上。 **************************** 第八十六章 首次合作 1937年11月1o日下午,日军开始对临邑起疯狂进攻,日炮兵向守军主阵地起全线轰击。 张绍华带领部队在下午三点多来到国民军阵地右侧后樊家不远处,据侦察兵回报,这里的守军是周继先,正和敌军打得旗鼓相当。 看着眼前纷飞的硝烟,张绍华不禁回忆起刚才和周英杰的谈话,只记得当时自己看着地图呆,周英杰就曾指着临邑说道:“张帅,你看!这块处于临邑右侧,不难想象,如果鬼子援军攻击这里的话,不但国民军守军战线会拉长,还会分散兵力,结果只会让敌军乘虚而入,韩复渠也不知道什么想法,把军队安排在临邑后方进行多层布防,这样只能给日军来个层层击破,不如一次性来个决战。看着整个阵地,守军从赵家乡到沙子河乡,整个呈弧形布防,既要防止西北部的陵县日军进攻,也要防止东北部的商河,整个战局三面是敌,几乎无可守,只能依托济阳,齐河,禹城方向,呈菱形分布,而临邑则是朝北的一个尖角,临邑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必然是日军进攻的主阵地,战略位置及其重要,目前国民军在禹城方向也大受压力,整个黄河北岸几乎危机四伏,一个不好,整个黄河北岸线将会全部丢失,济南岌岌可危!” 张绍华当时点了点头,这些他不是没想过,韩复渠一味死守,等着鬼子送上门,战略上就处于被动,鬼子有空军支持,攻城掠寨度极快,不如主动出击,出其不意,集中力量先蚕食小股,逐个消磨……回想起周英杰这番话,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转身盯着周英杰,急切地说道:“英杰,你看,如果此刻能从聊城派兵北进,经过茌平县,高唐县,经过禹城西侧向平原县进,尽量破坏道路,铁路,狙杀日军小股先遣探路部队,这样就能给禹城西北侧的日军带来压力,鬼子必须派兵驻守,如有可能,就说服禹城守军,将战线向北扩展,给予敌军施压,这样就能解决临邑西部的困境。” 周英杰也悚然动容,这个设想不可谓不妙,整个战局的主动权会扭转不说,如果胆大设想,这样还可以收复平原、武城、故城等地区,对德州进行包围。然后调动军队由临邑向东部,北部扩张,解决陵县,商河县等地,这样整个北部地区就能紧紧握在自己人手中。这个设想当然是好的,但是最后张绍华说完了只能无奈地苦笑,不说自己兵力不足,就依照目前的形式,韩复渠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不然就不会只顾着层层布防,而不采取攻势。 周英杰目射奇光,一闪而过,对张绍华伸出大拇指:“张帅的设想绝对精妙,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有一方能够顶住鬼子的压力,鬼子就必须将德州的军队全部出动,德州那里日军总的也就一个师团也就两万人不到,牵扯到逐个战局的话,必然兵力消弱,而且无法判断我军的进攻方向,必然整个战线严格布防!”说到这里周英杰的脸上泛起兴奋的血色,紧握着拳头说:“只要一处,一处能顶住火力,敌军必然陷入被动。好哇,妙!实在是妙!” 张绍华对周英杰的夸奖报以苦笑:“可惜我不是韩复渠,目前他们也有偷袭平原,可惜总是一战就走,唉!鬼子的枪炮确实厉害,但国民军的也不弱,老蒋给他们配了那么多枪支弹药,那么大的军费开支,实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周英杰听了这话沉默了,他心里自然清楚,微微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想,无非是要拥有更大的叫板机会,可以谋得更多的私利。” 张绍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无可奈何,遥望着聊城,想起那胡子花白但精神矍铄,满腔热血的老人范筑先,心念一动,向周英杰说:“英杰,不如你现在就出,去找范老先生,顺带把刚缴获的武器送过去,向范老说明白这里的形势,请范老支持我们,出面组织兵力,我们有武器可以支持,再配合克勤的部队,向平原施压,尽量打游击战,从四面迂回袭击日军,给敌人造成草木皆兵的感觉,要还击却无处下手,使得鬼子不敢妄动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时间!英杰,你熟悉国民军的方式,也适合交际,你去我放心,整个计划就是这样,你看如何?” 周英杰仔细考虑了片刻,断然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张帅你在这里多加小心,多注意形势,实在不行就退走,别做了老鼠夹上的肥肉。” “恩,我明白,你也一样,那里的一切就拜托了,多展我们的人!还有孙克勤的事请范先生多担待。”张绍华说到展我们的人时朝聊城指了指,有的话不需要说明白,大家心里自然清楚。 周英杰带了几个身手好的士兵,风风火火地赶去聊城后,张绍华收回思绪,后樊,前樊那块枪声连绵不绝,一声声催得人沉声说:“复生,你带人从国家寨方向进攻,我先去和周继先打个招呼,顺带协助他,记住,能打多少算多少,不可恋战,只要缠住就好。” “是!一连跟我走!”何复生说罢带人急赶了过去。张绍华带着其他人不久来到周继先的阵地,敌军频频起猛攻,火力极猛,周继先的人已经阵亡得差不多,他们一路走去,死去的将士,受伤的官兵到处都是,鬼子都快杀到阵地前了。 张绍华的人马上补了上去,责无旁贷地加入**的阵营里,和日军交上了火。 张绍华自己问了周继先的所在,立即赶过去,找到他的时候,只见他猫在阵地后面临时的小棚子里,左手手臂上还缠着纱布,满脸乌黑,看到张绍华到来,高兴地跳起来迎上前,用右手大力拍了拍张绍华肩膀说:“张兄弟,好样的,我刚听说了,你打了鬼子援兵的一个伏击,解决了我们的不少麻烦,哈哈!”说着也不顾左臂的伤疼,左手伸出,看样子是准备给张绍华来个拥抱,不过伸到半途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张绍华看他那样子,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两个人相继坐下,张绍华指了指对方胡乱包扎着的左臂,开口问:“周将军,你这是?” “哎!别提了,鬼子突然猛攻,我们人手不足,根本抵不住,你们要不来,马上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了。你看我这手,刚才一颗山炮过来,就成这样。” 话音未落,“轰!”“轰!”两颗炮弹落在棚子前面,溅起尘土阻隔了视线,耳旁传来士兵的惨叫声,张绍华对周继先说道:“我去看看!” “等下,把这个拿着!”周继先从腰间取出随身的手枪递过去,张绍华拔出自己的手枪冲着他笑了笑:“你受了伤,先歇着!”说完,头一低就冲了出去。 张绍华冲出去一看,外面战壕里,周继先的人马只剩下几十人了,自己人一上来,敌人的攻势马上被阻住,扑上来的,全都倒在了阵地前,但后面的仍然不怕死的往前冲,自己人也损失了二十来个,张绍华心里暗道:这么猛,看来鬼子着急了。大声吼:“给我顶住!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时,右侧一人大喊起来:“机枪手让开,机枪给我!” 张绍华一看,是二排的排长李光。李光让受了伤的机枪手闪开,自己拿起机枪,“突”“突”“突”地扫射过去,鬼子顿时倒下了十来个!一个错眼,敌阵中有一道亮光在张绍华眼角闪过,他拿起望远镜搜索过去,现那是是敌军一个指挥官的刺刀。 他正在观察的时候,有十来个鬼子,集中火力向李光扫来,飞来的子弹“噗”“噗”地把李光身边的泥土打得纷纷溅起,夹着石子扫的旁边一片灰雾。张绍华心里一动,喊道:“李佳,前方两百米,左边青石旁,把那头子给我灭了。妈的,他不死你以后别说认识我!” 李佳此时正在右边不远的地方潜伏,伺机挑掉几个,弹无虚。闻声掉转枪头,面如止水,默默计算着,心里默念“三、二、一!”保持身体纹丝不动,手指轻轻一扣,接着“砰!”肩膀一抖!狙击结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潇洒无比。回头冲张绍华眨了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果然,这枪过后,敌军一阵骚动,进攻也缓了一下,张绍华抓住战机,举起枪打死一个鬼子,大声下令:“机枪手掩护!一队往前冲!李光!掩护!” “是!”“冲啊!” 枪炮声,吼声连绵不绝,鬼子的进攻队形被突然冒出来的的援军冲击彻底打乱,本就和周继先拼了个两败俱伤,余数不多,张绍华这边气势如虹,这一顿冲下来,鬼子虽然付与顽强抵抗,但最后仍然死的死,逃的逃。 张绍华还没走回周继先的落脚点,半路就看到周继先脚步匆匆地跑过来焦急地问道:“战况如何?” “解决了,鬼子全部退走,暂时这里已经没事了!”张绍华爽快地说。 周继先松了口气,笑起来:“好啊!张兄弟,这次你可救了我一命,以后有吩咐,只要兄弟能帮上的,尽管开口!”周继先拍了拍张绍华肩膀。 张绍华心中一动,很认真地说:“周将军客气了,现在还是先帮助左边的弟兄,先剿灭了这伙鬼子再说!这次鬼子来的人数不少,硬抗的话,我的人上去也只能像现在一样,慢慢耗,看谁耗到最后!” “那张兄有什么主意?” “挑鬼子薄弱环节打,先解救出一部分,然后合力攻打,这样就能腾出许多兵力出来,不能整个战线硬耗,我带来的人可当奇兵来用,可以逐个冲击,各个击破!只是别让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人产生摩擦就好。”张绍华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计划。 “恩,这没问题!前樊,国家寨,季家寨那里是我的老同学,好弟兄把守,我们过去,不会有问题。”周继先点了点头。 张绍华心里暗叹,希望吧,希望顺利,不然的话,这临邑的战况可就难说了。两支军队,特别不是一伙人,最难的就是指挥和磨合,看起来平安无事,但一个小小的差池,损失的就是成千上百的性命,甚至影响到大局,张绍华不得不顾虑,这一次合作第一是因为周继先的为人,还有就是周继先实在是无力抵抗了,自己的到来给他带来了转机,目前周继先对自己这群人已经相当信任了……但至于以后,就要看他们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