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第一章 小蛮(一) 小蛮十岁的时候亲娘死了。 她胡搅蛮缠了三年多临死的时候还含恨带怨扯着小蛮细瘦的手腕说:“你爹和那个贱人……我做鬼也不放过他们!小蛮你就记着你爹是个畜生!” 她死不瞑目带着狰狞的表情被埋进土里。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有经验的老人说这种天气最容易生尸变于是小蛮的爹便又掏了十两白银皱着眉让人用铜链子把棺材锁了一道又一道塞进坑里。 没几天很久很久没回家的爹就带着二娘回来了。二娘并不是娘嘴里的狐媚子相反她来的时候穿着白色衫子鼻子旁一颗殷红的美人痣笑起来甜甜的。 她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捂着肚子又忌惮又试探看着小蛮。 爹淡淡说道:“小蛮过来见过你二娘。你娘死了以后二娘就是你亲娘要孝敬她知道吗?” 他说得那样轻松好像吩咐晚上吃南瓜而不是吃黄瓜那样。南瓜和黄瓜可以随便换亲娘可以随便换吗? 可以小蛮对自己说。 然后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像个被雨淋湿的小鸽子轻轻依偎进二娘的怀里软软地叫了一声:“娘你好漂亮。” 那一声娘叫得二娘心尖上的肉都在颤赶紧弯腰抱住她慈爱万分。爹也想不到这样顺利忍不住展开笑颜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你娘薄命小蛮不要怪爹爹。”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地看过去细声说道:“娘很凶……也不如这个娘漂亮……小蛮喜欢这个娘……爹爹你以后也不会走了吧?小蛮也很喜欢爹。” 童言无忌果然让两个大人笑得出了声。 这样不是很轻松吗?小蛮垂下眼睫紧紧抱着二娘似是舍不得放手。 做人为什么要棱角分明?那样太累了。讨好别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随便说着貌似真诚的恭维话大家既开心又幸福。 ****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把窗台都打湿了一大片。每到下雨天她都会梦见六年前的往事。娘临死时暴突的双眼、二娘鼻子旁温柔的美人痣、爹爹嘴角惬意的笑容----历历分明像刻在脑子里居然忘不了。 她懒洋洋地起身关窗户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蹬蹬的脚步声冲过来紧跟着一个小肉球撞在她背上孩童软绵绵的声音叫她:“小蛮姐姐!快让我躲一下!娘真讨厌逼着我吃鱼。” 小蛮关上窗户慢吞吞转身蹲下在小家伙的头顶轻轻一敲嗔道:“不许挑食!你不是说以后长大了要娶我吗?要是长不高我才不要你。” 俊秀的小男孩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像委屈的小狗。这就是二娘的儿子大米了很奇怪这小子不粘他娘最粘的反而是小蛮。 二娘端着饭碗光光上楼一面骂:“大米!快点把饭吃完!不吃完今天就不许去武馆!” 大米吓得躲在小蛮后面揪着她的衣服不放手。小蛮笑嘻嘻地把饭碗接过来柔声道:“娘我来喂弟弟你别操心啦!前两天还风寒呢快去休息别再冻坏了身子。” 二娘叹道:“我没什么小蛮你可别太宠他。这死小子成天就会粘着你姐姐!” 小蛮笑道:“我可爱弟弟粘着我呢对不对大米?来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姐姐再陪你去武馆玩。” 大米撅嘴道:“我不爱吃鱼!好多刺!” 小蛮用勺子舀了一勺鱼肉小心将刺全部剔去再裹了一些饭送到他嘴里轻道:“来把刺剔掉了----怎么样?好吃吗?” 大米乖乖点头他对小蛮反正是百依百顺的大概她喂他吃石头他也觉得比他娘喂的佳肴好吃。好容易把这位小祖宗喂饱小蛮端着饭碗下去洗二娘在后面望着阴沉沉的天说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今儿就别带大米去武馆了吧?小心路上崴了脚。那孩子成日只管淘气你别总顺着他。” 小蛮笑道:“没事啦娘你放心。我自己也想去武馆呢前些日子答应给武馆师父结的络子也打好了得给他们送过去。” 二娘“哎”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忽听外面有客人来了她赶紧擦手出去招待一面道:“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别迟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鳗鱼。” 小蛮他爹原本是个酸儒可惜屡试不中无奈之下只得弃文从商开了一家小饭馆。这边陲之地时常有远行客因此生意居然不赖生计上也再也不用愁温饱是绰绰有余的。 小蛮拿了伞提着一个小包裹正要出门回头见大米趴在门帘子那儿偷偷朝饭馆正厅看。她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声道:“有你这样偷看客人的道理吗?” 大米冲她摆了摆手低声道:“你来看这几天来的客人打扮都好奇怪。” 小蛮好奇地隔着门帘缝隙看过去只见正厅那里坐着几人果然打扮古怪衣着光鲜但风尘仆仆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顶**的乌帽低垂着头帽子遮去了大半的脸也不像其他客人那样恣意交谈他们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 小蛮的眼珠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转圈最后看到他们腰间佩戴的武器便道:“可能这就是他们说的江湖侠客吧。真是古怪的很。” 大米见她感兴趣便急着卖弄抢着说道:“不止他们啦!前几天就有好多带刀枪的人来咱们店里把娘吓个半死。” 小蛮放下门帘子转身就走:“你还去不去武馆?不去的话我可一个人去了哦。”大米赶紧追上来抓住她的袖子两人一起出了门。 大雨不但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眼看就成了暴雨。 小蛮拉着大米躲在伞下却没什么用风刮着雨水把他俩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她不由暗悔应当带蓑衣斗笠出来油纸伞在暴风雨的天气里不仅没用反而是个累赘。 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她抬头一看却见白茫茫的雨帘后一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横冲直撞地朝他们冲过来。她下意识地飞快闪身到一旁谁知那马还没跑到眼前上面的人却狠狠摔了下来在地上跌个狗吃屎半天都爬不起来。 骏马长嘶一声停在了路边。大米见那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害怕:“姐……他不会死了吧?” 小蛮“嗯”了一声随口道:“死就死了吧和咱们也没关系。别管他。” 大米瞠目结舌大概是想不到平时温柔可亲的姐姐居然会说这种话。他看看那黑衣人想过去看又怕他死了犹豫之下见小蛮走了老远他赶紧追上去抓住她**的衣角不松手。 两人走过那黑衣人身边忽见他动了一下像诈尸一样上半身猛颤吓得大米尖叫一声猴子一样钻进小蛮的怀里。 “救……救救我……”那人浑身都是血颤巍巍地说着。 小蛮装作没听见抓着大米飞快朝前走。大米却赖着不肯走急道:“姐!他没死呢!你……你以前不是说要乐于助人吗?” 这小崽子!小蛮有些光火她糊弄人的话也能相信?那黑衣人缓了一口气上来轻道:“姑娘……请帮我……一个忙。” 无奈之下她只得柔声道:“这位大哥你流了许多血我替你去叫个大夫吧?” 那人喘了几声才道:“不……不用。姑娘替我传个话他日若有个……身配三把长剑的年轻男子来这里你替我问问他……是不是叫泽秀。若是他……你……你替我带个话给他……” 小蛮见他缠缠杂杂说了半天还没说道重点上不由好生不耐烦随口道:“梧桐镇每天来那么多人我怎能分得清难道要我一个个去问吗?” 那人低声道:“不会……认错。只有他……会配三把剑……”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带血的金子死死捏着小蛮一看金子眼睛顿时亮了急忙道:“大哥你只管说吧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她心中自有较量:反正这人也快死了她带不带话他都不会知道但金子可不能不拿!这等天下掉金子的好事抓住一个就绝不能放过! 那人正要说话见小蛮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满脸的鬼灵精怪突生警觉只捏着金子不放沉声道:“姑娘若没有诚意……还请……离去!不敢劳烦!” 她眼珠子又转了两下才笑道:“带话的事嘛大哥也别急。我先去镇上帮你找个大夫吧只是我身上没钱抓不起药。”说来说去目光就是不离开那块金子。 那人冷笑一声将金子塞回去挣扎两下从泥泞中爬起似是打算上马离去。 看样子她太急把人给吓走了。可惜了一块大好金子还没摸一摸就又飞走了。小蛮可惜地看着他的背影拉着大米的手转身就走。 那人突然在后面问道:“姑娘今年贵庚?” 小蛮一愣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话音刚落只觉那人闪电般冲过来抬手在她胸前就拍了一掌!她吓得僵住不会吧!不就是多看了金子两眼嘛!至于杀人灭口? 那人拍完飞身上马驰骋而去一面道:“小小年纪恁多心眼!这一掌给你个教训!” 小蛮和大米两人傻在那里被大雨淋了个透。好久之后小蛮才想起摸了摸被拍的地方那里有些麻解开衣襟一看不红不肿完好无损。她一时竟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大骂那人是疯子。 “姐……没事吧?”大米看上去快哭了。 小蛮摇了摇头低头一看却见那人方才躺着的地方凝了一滩血血泊中静静躺着一只玉白色的玲珑小角。 她眼睛又是一亮赶紧捡起来用雨水洗干净了放在手里把玩。那玩意有拇指大小表面光滑形状弯曲如钩甚是玲珑精致用指甲叩叩有点像玉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跑了金子来了玉石。哈哈~~赚了! 她把那根小角朝怀里一揣拉起大米的手笑道:“走吧耽误了这些时候可别叫钱师父等急了。” 大米嗅了嗅鼻子怯生生答应一声过了一会才问:“姐刚才那人……是不是坏蛋?他打你。” “是呀他是个大坏蛋咱们不理他。”她心不在焉地答着满脑子都想着那小角能卖多少钱的事情开心的很。 ************* 上传新文了~亲们请多支持谢谢鞠躬。 第二章 小蛮(二) 上传新书啦~~~~ 亲们多多支持~~ *************** 梧桐镇位于边陲之地与关外风沙环肆的气候不同这个小镇子四面都是山是难得的绿洲一样的宝地。镇上的人自给自足日子过的也不算赖。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时常有关外盗贼前来掳掠不过这种事情自从镇上多了个武馆之后就灭绝了。很多人传说开创武馆的钱师父以前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身怀绝技当年他一人单挑关外十八大盗眉头也不皱一下没两下就把那些大盗打得哭爹叫娘屁滚尿流地滚回关外再也不敢来犯。 当然传说终究是传说钱师父怎么把十八大盗赶走的英姿小蛮是没见过。她只知道钱师父是个贪财又有点好色的老鬼充满了铜臭猥琐的气息连他的名字都一股铜臭----钱自来。 他开了个武馆放话出来每年二两银子或者同等价值的粮食和别的东西他可以教导镇子上的孩子学习防身的功夫。镇子上的大人们仰慕他赶走大盗的英姿有钱的纷纷把自家孩子朝那里送没钱的也时常做吃穿的送过去因此钱自来这老鬼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小蛮和大米来到武馆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阵阵呼喝之声想来是弟子们正在练功。大米可喜欢看钱老头教弟子功夫了成天嚷嚷着长大一点要来学武功他一溜烟跑了进去都没来得及让门人通报一下好在门人都熟悉她姐弟俩只对小蛮笑了笑。 “铲子大哥!”大米兴奋地在里面大叫小蛮探头进去看就见一个年轻男子裸着上身站在角落里擦汗大米依恋地抱着他的大腿用一种看英雄的眼神艳慕地看着他。铲子笑吟吟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忽然左右看看问道:“你姐姐呢?” 大米人小鬼大贼忒兮兮地笑道:“铲子大哥每次第一句话都是问我姐姐你喜欢她吧?” 铲子顿时涨红了脸脸上众多油汪汪的疙瘩也跟着红起来。 铲子本名并不叫铲子因为他娘生他前夜梦到一把铁铲于是他就有了个铲子的小名。今年十八岁的铲子喜欢小蛮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只有他一个人还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可怜兮兮地守着那点小心思。 小蛮咳了一声娉娉婷婷地走过来铲子的脸更红了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小蛮!你你你来了!” 小蛮露出一个标准甜美笑容柔声道:“铲子大哥家弟调皮的很打扰了你练功真是过意不去。” “哪哪哪哪哪里!没没没有的事!我我我可喜喜喜欢大米了!”他哈哈傻笑抬起蒲扇大的手在大米脑袋上重重揉着疼得他一个劲皱脸。 铲子大哥一见到姐姐就像变了个人平时的沉稳憨厚全没了像个傻子似的难怪姐姐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大米撇了撇嘴角回头见隔壁有男孩子在练石锁忍不住跑过去抱起最小的一个石锁可惜人小力微抱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巨响。 后院那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紧跟着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道:“哪家的小鬼又跑来碍事?弄坏了什么就让你爹娘来赔!”说着一个须银白的老者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根半旧烟斗青烟袅袅。 大米才不怕他回头躲在小蛮身后叫了一声:“钱师父!我和姐姐来给你送络子啦!” 钱自来的脸色果然由阴转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藏在银色的眉毛后面屁颠颠地走过来搓手道:“哎呀哎呀原来是小蛮!下雨天的还麻烦你跑这么远。我让铲子去你家里拿也一样嘛!看看……唉身上都湿了……” 他的眼睛贼溜溜地在小蛮身上打转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笑道:“也没什么麻烦的铲子大哥还要练功怎么好意思让他跑腿我正好没事做大米也喜欢来看各位大哥练功。”说罢打开湿漉漉的小包裹里面是各色络子“钱师父这是你要的五彩络子和红黑络子你看看合意吗?” 钱自来笑得合不拢嘴:“满意满意!小蛮天生一双巧手钱师父当然相信你的手艺!来进去坐这里都是臭小子可别熏坏了你姐弟俩。” 大米转着眼珠子突然说道:“不要啦我想留在这里看哥哥们练功!钱师父明年我也来这里和你学功夫好不好?” “好好!你要是能吃苦钱师父自然欢迎。那小蛮你弟弟留这儿玩我们进去坐一会吧。钱师父泡新茶给你喝。” 坐你个大头鬼!小蛮很想把伞戳到他色迷迷的脸上勉强笑道:“不用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钱师父清修。家弟留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我陪着他绝不让他在这里添乱您放心。” 钱自来只能可惜地咂着嘴又回后院了。 “姐这钱师父真好色啊。”大米神秘兮兮地说着小蛮眉头一皱道:“你从哪里学的这种混账话!”大米撅嘴道:“爹娘在背后说的嘛!说他看到年轻女孩子就见色起意虽然身怀绝技人品却不怎么的……” 哼哼……小蛮没说话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老头而已她要应付还不是轻轻松松。 “小小小蛮!”铲子又在后面出无意识的傻笑大米对他做了个鬼脸自己跑旁边玩了。小蛮在心里叹一口气回头笑颜如花温柔地说道:“铲子大哥最近练功很辛苦吧?很久没见你去我家吃饭了我爹昨天还念叨着呢。今晚有空吗?去我家吃饭吧!” 铲子支支唔唔说不上来旁边早有其他看热闹的师兄弟笑道:“他去!当然要去!小蛮啊你不来的时候铲子练功都没精打采被师父不知道骂了多少回!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在叫小蛮小蛮!” 铲子不等他们说完脸早已成了一块红布还是破破烂烂的那种。 “你们……别、别乱说!”他粗鲁地吼着回头急急解释:“小蛮你别听他们、瞎起哄!” 小蛮柔声道:“铲子大哥你放心我可不会生气。咱们是好朋友嘛永远是好朋友。” 永远是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永远是好朋友!!! 铲子觉得自己被这几句话打入了无间地狱不得翻身。这种拒绝方式也太俗套了吧!他在心中悲愤地大吼。 “晚上去不去我家吃饭呀?”佳人薄嗔轻笑瞬间就化解了他的郁闷神魂又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去去去……当然去!走!咱们马上就走!”他掉脸就走结果一头撞上墙“砰”地一声掉下老大一块油灰周围爆出一阵大笑。 没事吧……小蛮有点怜悯地看着他捂着鼻子痛得脸色青的样子。 “我……我没事。”铲子喃喃说着一把抹干鼻血为了女人流血的男人就是英雄!“小蛮我为你流血了……小蛮你知道吗?男人只会为心爱的女人流血流泪。下次我还会为你流泪的……”他感性地回头却见佳人早就走到别的地方找大米了。 他现在就想流泪。铲子吸了吸鼻子越觉得自己是傻蛋。 结果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小蛮他们去她家吃晚饭了。 钱师父长吁短叹地把小蛮送到门口恨不得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老泪纵横求她多来几次。 正絮絮叨叨着忽听街上传来一阵驼铃之声叮叮当当甚是清脆好听。钱自来眼神微微一变探头出去望却见街拐角那里走过一个骆驼队十几头高大的骆驼横贯而过每头骆驼背上都坐着一人统一穿着象牙白的袍子头上扣着玄色纱帽将大半个脸都遮去。 小蛮“啊”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下午来咱们饭馆的客人嘛!原来这么气派!好多骆驼!”他们住在边陲之地关外骆驼众多早就看习惯了故而并没人大惊小怪。 钱自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你家客人?哦哦……嗯都是些江湖人物罢了这么嚣张告诉你爹娘别得罪他们。” 大米奇道:“钱师父你认识他们?” 钱自来没回答静静看着骆驼队走远了才道:“回去吧天色晚了别在外面乱跑记得我的话。” 他破天荒第一次没吃小蛮的豆腐转身进去关上了门。 大米又撅起嘴巴:“钱师父怎么不理我!认识江湖侠客有什么了不起的!” 铲子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可不是这个意思大米你别误会他。这些人看上去气势非凡一定是什么江湖大派的人物能不得罪就最好别得罪。师父也是为你们好。” 江湖大派吗?小蛮望着渐渐消失在街头的骆驼队突然想起先前那个浑身是血的疯子他还打了自己一掌想来那人也是江湖里的了。江湖江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衣服里的那个玲珑小角一面思索着到底怎么把这玩意脱手卖出去一面应付着铲子的傻话慢慢走回家。 第三章 小蛮(三) 之后几天都过得十分平静什么江湖大派雨幕中的黑衣人都被小蛮丢在了脑后。 这天爹又采货归来二娘和大米围着他转一个絮絮叨叨嘘寒问暖一个蹦蹦跳跳管他要吃的。小蛮站在屋里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少女突然嘴角朝两旁一勾露出一个标准的甜美笑容----不对好像还不够热情再来。她用手推了推嘴角露出六颗洁白整齐的牙----很好就是这样! 她带着这个甜美天真的笑容慢慢下楼对那笑呵呵的中年男子柔声道:“爹!您可算回来了我们一直都挂念着呢。路上奔波一定很累吧?” 老爹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我这个女儿怪不得都说她好方圆百里哪家的姑娘也没她懂事。”二娘连连称是大米也骄傲地一个劲点头。他指着桌上堆着的东西道:“来乖小蛮爹给你带了江南时下最新的布料你看看喜欢不!” 她过去一打量果然是上好的绸缎用手摸上去细腻的感觉和粗布麻布完全不同。布料大多是娇嫩的颜色小女孩儿才能用的小蛮回头看到二娘眼里的艳慕便和和气气地说道:“爹我看这翠绿呀最衬娘的肤色了。还有这桃红她皮肤白穿着才亮。” 说着将那布料放在二娘面前比划又道:“娘每天在家里忙好几年都没新衣啦。她若打扮打扮咱们出去人家可不都说我和她是姐妹?”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二娘在她脑袋上一揉笑嗔:“这死丫头!这么嫩的颜色娘怎么穿出去!”“哎怎么不能穿了?”小蛮勾住她的胳膊笑得甜丝丝“娘你是没打扮打扮一下保准好看!” 这话说得二娘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其实她已经老了才六年而已那个鼻子旁带着美人痣的温柔少*妇就被岁月蹉跎成了壮实的妇女适合她的颜色只有灰扑扑做一只灰蛾子。 但为什么要说实话呢?讨好的语言说起来那么容易同样要耗费心力去恨、去说狠话为什么不把心思放在讨好人身上呢?人们都爱听好听的并且主观地认定好听话就是真话。 她也爱说好听话这简直就像天生赐给她的一种可怕潜能她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就像知道怎么喝水一样甚至不用废脑筋去想。 有时候在说着一些口是心非的话语时她会想到自己的亲娘然后她会感到一阵可惜----她若是知道怎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概也不会死的那么凄凉了。 那天晚上又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击在窗户上砰砰响。 小蛮又开始做梦六年前只有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老爹不要她娘说她脑子有问题于是一出门就是三年多。 不可否认她娘脑子确实有点问题好像做什么都满怀着愤懑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常常歇斯底里不是骂就是打闹完之后又会哭得像个小孩儿。 那会真是穷啊家徒四壁一到晚上黑漆漆阴冷冷她娘照例躺在床上哭骂她就蹲在床下听着呆听着她声音细下去了喘气粗了上来然后她的手像钩子一样抓住她。 “小蛮你要记着你爹是个畜生!” 她默默点头----这种时候点头也就是最好的安慰了。其实一直到她长到十四五岁才知道她亲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上香的时候被匪徒掳走大概是打算敲诈勒索一番结果家里人根本不屑一顾于是她就被丢在了梧桐镇被她爹救了起来。 戏曲里不是总有英雄救美人的套路吗?为什么放到她家人身上就完全走了味英雄是个狗熊美人是个疯子。总之她嫁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千金小姐的脾气总也改不掉。 再美的女人脑子有问题的话时间久了男人也会厌烦。所以他出去找了二娘千金小姐的尊严被二娘的存在刺得千疮百孔她更加有问题了。 恍惚梦境中她只觉自己蹲在床下冷冷看着床上苟延残喘的女人。她亲娘以前应当是个大美人又娇又甜可惜现在和骷髅架子也差不了多少。小蛮的手腕被五根手指死死箍着疼的很但她懒得叫唤。 床上那女人哼哼唧唧半天突然跳了起来一拳一拳砸在她心口厉声叫骂。小蛮被锤得心口麻剧痛无比骇得转身想逃可手腕被她捉住一丝一毫也挣扎不得。惊惶之下低头朝那手指上咬去牙齿咯噔一声----她满身冷汗地醒过来原来也不过是个梦。 小蛮只觉心口那块真的在麻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用力锤过碾过她只当是她娘的冤魂过来找她哭诉吓得赶紧点了烛火跑到铜镜前解开衣襟。 胸口皮肤上很诡异地现出一块青紫来有拳头大小呈火焰形像画上去的可无论她怎么搓*揉那颜色都丝毫不褪。她试着按了按不疼不痒也不像是青肿先前心口上那种麻麻的感觉很快就没了但这块火焰的痕迹却留了下来。 真的是冤魂来找她!小蛮吓得脸色煞白跌回床上赶紧用被子包住自己。窗外风雨肆虐狂风拍在窗户上光光响可不像有人在外面敲窗户么!光光光那声音还在敲跟着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开门呀!” 有客人?!这一叫倒是把她的魂给叫回来了她定定神转头去看更漏四更不到还没到做生意的时候呢。她悄悄打开窗户朝下看只见许多骆驼站在饭馆门口正是那天在街角看到的什么江湖大派人士。 她爹和二娘披着衣服出去陪笑:“客官大晚上的小店不开门。您几位还是请天亮了再来吧?” “废话少说!快快上热的酒菜来!”一个白衣人上前一步抽出半截刀亮煞煞地吓得老爹和二娘脸色也煞白。 后面过来另一个白衣人拉住同伴的手一面笑道:“抱歉他年纪轻不懂规矩老板别见怪。你看这么大的雨我们也没个躲雨的地方就当做一次好事让我们避一避雨老板可否通融?” 她爹和二娘这会哪里还敢说个不字颤颤巍巍地迎了客人进来。饭馆本来就小他们一来就是二十多个挤得满满。她爹忙着陪笑二娘赶紧砌了热茶出来诡异的是这么一帮子人居然一言不只默默坐着。 她爹只得壮着胆子笑问:“客官要吃点喝点什么?” 一个白衣人张口道:“你这里有樱桃鸭子么?” 两人长大了嘴还是二娘反应快陪笑:“抱歉了客官这个……没有。” 那人哼了一声甚是不屑。方才解围的白衣人便温言道:“这里是小地方哪里来那么多讲究!老板给我们一人一碗阳春面再切点卤牛肉便可。” 两人赶紧到厨房去忙了二娘见小蛮从楼上下来赶紧朝她打手势:“别过来!快上楼!”小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来帮忙。上次在武馆钱师父说这帮人是什么江湖大派的人不可得罪。” 她爹脸都绿了偏生柴火怎么也点不着急得他手腕一直抖。小蛮取了火折子点上回头端了一壶开水道:“我去给他们倒茶。” 江湖也好江海也好反正都是人是人就容易对付。 她笑颜如花地过去给他们斟茶一面取了四个火盆子将炭火烧得极旺笑道:“客官衣服都湿了大冷天的可别染了风寒。火盆子若不够我再去拿。” 那白衣人笑道:“有劳姑娘费心了。店里可有醪酒?这茶水虽然热却总没酒来得舒坦。” “有酒有酒!有汾酒、烧酒还有咱们自家酿的村醪加了药材进去不知客官想点什么?” 那白衣人想了想还未说话旁边一人便低声道:“连竹叶青都没有太破旧了!”他朝那人横了一眼那人立即闭嘴不说话。他笑道:“常听人说村醪不输给其他名家酿酒咱们人多你就上一坛子吧!” 小蛮答应着笑眯眯地转身去拿酒只听那白衣人低声道:“咱们此行是为了寻找苍崖城小主你莫要逞口舌之凶误了正事!要吃喝回去有的你享受!下回再这样冒失我就和金员外说个清楚!” 苍崖城?金员外?什么东西?小蛮一头雾水员外地主的难不成他们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 她取了酒和牛肉一碗一碗给他们斟忽听那白衣人“咦”了一声说道:“姑娘脖子上的东西倒很有意思!” 她低头一看却见一直挂在衣服里的玲珑小角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悬在那里直晃荡于是抬手将它塞回去一面道:“是一个行脚商人卖的货我见长得精致就买了过来。” 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那人握住小蛮吃了一惊暗暗挣扎那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那白衣人盯着小角看了半天皱眉似在苦苦思索周围的白衣人也停止了喝酒吃菜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第四章 小主(一) 今天第二更送到。 ********* 小蛮出了一身冷汗眼珠滴溜溜转了半天才陪笑道:“客官……这东西……莫非有什么古怪?”她不由暗自后悔没早点脱手卖出去。 那人捏起小角看了半晌才道:“姑娘当真是从行脚商那里买到的吗?小女孩儿说谎可不好哇。” 其实说谎的人一旦被戳穿最好的反应不是认错而是抵死不松口更要色厉内荏地显得比拆穿的人还要有理小蛮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话只是试探她真把来历说出来才是大傻冒。 于是她瞪圆了眼睛薄嗔道:“客官是什么意思?我买个小东西也有撒谎的必要吗?” 那人一时没说话旁边早有人蠢蠢欲动急道:“老沙!还想什么!这玩意上面刻着字呐!这丫头肯定是咱们要找的……” 老沙突然抬头神色自若地问道:“小主神龙怎么才能召唤出来?” 什么神龙小主小蛮用一种怜悯的看着弱智的眼神看着他。老沙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慢慢把手松开了躲在后面吓得瑟瑟抖的二娘和老爹赶紧出来颤巍巍地上了面二娘拉着小蛮的手想悄悄把她带走。 老沙状若无意地笑道:“老板那是你的闺女吧?今年多大了?” 她老爹以为这些人不怀好意抖霍霍地小声道:“她她……她今年才十六岁……各位爷小丫头不懂事冒犯了您几位千万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遭……” 老沙笑道:“老板不用担心我是见这姑娘机灵可爱像我女儿似的。她长得还挺俊和老板你们夫妇不太像啊。” 她老爹陪笑道:“是……是不太像。这孩子长得像她死去的娘……” 老沙点了点头再也不问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白衣人见他不动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喝酒吃肉。她爹提心吊胆陪了大半夜只等天亮了他们走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上楼一看小蛮已经起来了正用抹布擦着窗台和桌椅。他叹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得罪了那些爷们?”小蛮慌得急忙丢了抹布颤声道:“爹……是我不对!我给那大爷倒酒谁知他正端起来要喝那酒就不小心倒在了他手上他冲我火来着。是我错啦!我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净给你们丢脸。” 她爹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哪里还舍得责怪赶紧上前柔声安抚说道:“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家确实也不适合在饭馆里抛头露面都是爹不好回头爹雇个伙计你就乖乖在楼上做小姐再也不用下去受这些窝囊气了。” 小蛮“哧”地一笑“我才不爱做小姐呢我就喜欢帮爹和娘做事。下次我一定小心再不给你们添麻烦啦。” 正好二娘上来叫她吃早饭听了便笑道:“孩他爹说得对是该请个伙计啦。咱家的姑娘怎么能在外面招揽客人每回我见着那些色迷迷看着小蛮的客人就恨不得用饭铲锤他们的脑袋!” 大米也起来了听说要找伙计他以为是要多个人来陪自己玩高兴得从楼上下乱跑最后停下来叫道:“请铲子大哥来做伙计嘛!他又厉害又能干还喜欢姐姐请他最好了!” 小蛮无奈地看着他人说小孩子口无遮拦惹人厌还真是如此。果然她爹眼睛一亮“铲子?是镇东边赵家的男孩子?他家殷实的很那孩子又憨厚老实跟着钱师父学了一身本事。他喜欢你姐姐你怎么知道?” 大米咯咯笑道:“我当然知道!铲子大哥看到我姐就脸红像个傻子!” 她爹和二娘都是大喜互相看一眼二娘赶紧把小蛮拉到里屋笑吟吟地说道:“小蛮那赵家孩子人品不错。你年纪也不小了和他定个亲事如何呀?” 小蛮肚子里大叫糟糕饶是她聪明伶俐这会也不晓得该怎么答复。天啊!真要嫁给那个满脸油光的傻蛋?!她把脚一跺红着脸娇嗔:“娘!你怎么问我这个!我不知道啦!人家才不要嫁人!人家想服侍你们嘛!” 她爹在外面听到笑呵呵地说:“那好反正你才十六岁先文定喽过两年坐花轿去他家当新娘子。都在镇子上你想爹娘了随时都能过来看。” 小蛮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最后胡乱咕哝了一句什么急急跑下楼了。她爹娘只当是女孩儿害羞笑笑都不当一回事。 小蛮在街上胡乱走着一个劲思索这事该怎么处理。就算她再能装也不能拿这事当筹码来玩。嫁给铲子?她宁可做一辈子老姑娘! 爹那边她没办法搞定只要不撕破脸皮她的所有拒绝通通都会被当作是矫情害羞。怎么办呢?她叹了一口气忽见铲子从街拐角那边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花衣的姑娘。 那不是陈家的二姑娘吗?小蛮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赶紧找了个巷子躲进去。见陈二姑娘用陶醉迷恋的眼神看着铲子一个劲朝他身上挤挤挨挨眉目传情可怜的铲子被她挤得使劲让就差贴着墙走了。 陈二姑娘喜欢铲子大家都知道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武馆看铲子练功铲子被她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对姑娘家怎么样只能装傻。 嘿小蛮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拒绝不得难道不会编派谎话吗?说谎也好装乖孩子也好都是她的拿手强项。回头她就和爹哭诉铲子一面和她好一面还跟陈二姑娘纠缠不清。陈家也算镇子上的中等人家比她家那是强了很多爹肯定不敢得罪陈家人只能乖乖放弃此事。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心结豁然开朗转身朝自家走去一面在肚子里酝酿着怎么和他们说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应当事先演习一下。 正想得出神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姑娘又见面了。” 小蛮急忙回头却见后面站着十几头高大的骆驼昨晚抓着她手腕的那个什么老沙就骑在当头的那匹骆驼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目光灼灼。 她心中一惊一瞬间不知转了多少念头终于还是惊喜地笑道:“啊是各位客官!你们还没出关吗?今天再去我家饭馆吃饭呀?” 老沙悠闲地笑道:“我们来这儿是找人的人没找到可不敢出关。姑娘怎么一个人出来闲逛爹娘不担心吗?” 关你屁事啊!她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笑嘻嘻地说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女孩儿不像绣阁里的千金小姐才不忌讳这些。不过我马上要回去啦。” 说罢加快了脚步不想和他们纠缠。谁知老沙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还在说:“姑娘你当真是那老板的闺女?我不是自吹老沙活了半辈子也算生就了毒眼你的举止可比你那粗鲁的爹娘要文雅多了。” 小蛮终于被他说得停下脚步淡淡说道:“这位爷的话很深奥我有些不明白呢。” 老沙笑道:“当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小主听说你一出生就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人世险恶我可没想到传言不尽属实你竟是个小狐狸般的人物!” 又是小主!小蛮心里既纳闷又好奇早上听他们说什么苍崖城小主难道他们是认错了人以为她就是什么小主? 老沙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便笑道:“小主隐姓埋名在这里藏着倒教我们好找。苍崖城灭族之灾纵然可怕但小主是存活的唯一希望且不可自暴自弃呀。不归山是什么地方小主一定是听过的我们斗胆请小主过去一叙由不归山来照顾小主总比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外面闯荡要好。” 小蛮还是不说话因为她知道此人认定了自己是什么小主她说什么都会被无视既然要被无视干嘛还说那么多废话浪费口水。 老沙又道:“小主可有什么想说的?依你的能力被埋没在这边陲之地岂不是暴殄天物?纵然这里人情朴实但苍崖城的能力全天下都盯着你那半途认的爹娘哪里有本事保护你?就算是报恩你也不应当为他们添麻烦。” 他见小蛮还是沉默不语心中微微有些恼怒冷道:“小主是打算执迷不悟了?莫非你不顾惜这镇上数千人的性命?他们若要死都是为你而死!” 小蛮这回终于开口了她懒洋洋地拨了拨头懒洋洋地说道:“要死就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转身便走。 老沙断然想不到她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竟怔在那里。后面的几个白衣人按捺不住沉声道:“老沙!和她废话什么!直接抓回去就行了!咱们不归山给她面子请她去她敬酒不吃回头要是被人杀了江湖上又会把罪过推在咱们头上!说什么监管不力。” 老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奇怪苍崖城的小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第五章 小主(二) 小蛮回到家的时候二娘已经在忙着洗菜切菜了看到她便笑得暧昧道:“回来啦?早饭还给你在锅里留着呢。这孩子和爹娘还害什么羞……” 小蛮脸色苍白抽泣着扑进她怀里凄声道:“娘!我该怎么办?我的心都要碎了!” 二娘吓了一大跳赶紧揽住她的肩膀细细询问。小蛮抽抽泣泣委委屈屈喃喃道:“我……我刚才出门在市集上看到了铲子哥就和他打招呼可他根本不理我只和陈家二姑娘亲亲热热地说话眼角也不瞅我一下。我就问他你怎么不理我?铲子哥说你以后不要来武馆找我了陈二姑娘会不高兴的她是我的亲亲宝贝我可不想让她有什么误会。” 二娘听了之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说道:“赵家孩子怎么这样混账!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把咱家的姑娘当作什么了?!” 小蛮她爹在楼上算账听到动静赶紧跑下来问生了什么事二娘怒道:“孩他爹赵家和陈家联合起来欺负咱家姑娘呢!你快过来给咱闺女主持公道!” 小蛮晓得她爹比二娘要聪明一点这谎话必须得编圆了于是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听他这样说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那陈二姑娘就鼻孔朝天叫我快滚我就走了。谁想过一会铲子哥自己追了上来拉着我的手给我道歉说那陈二姑娘的家在镇子上有点势力他才不喜欢她但她一直缠着自己也不好甩开。他还说刚才的话都是乱说的让我别往心里去他心里只有我一个……回头我问他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铲子哥说他爹的意思是要和陈家结亲但他自己想娶我于是要我委屈了给他做妾他会宠我一辈子……” 话还没说完她爹就气得差点把厨房砸了厉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咱家的女儿就给他做妾?!咱家女儿哪点输给陈家那只猪?!太看不起人了!小蛮这种人你以后别理他!爹一定给你做主找个大户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过去做正室!” 嗯那你就慢慢找吧。小蛮偷偷做了个鬼脸。 两位老人家还气得絮絮叨叨二娘怪她老爹没本事连累女儿也被人嫌弃她老爹无话可说只能过来安慰哭哭啼啼的小蛮柔声道:“好孩子别难过。爹一定帮你张罗个更好的人家大不了你就一辈子不嫁了在家里陪着爹娘!咱们虽然是小人家可也不能让人家放脚底下踩。” 小蛮赶紧安慰两位老人家省得他们怒火攻心跑去找陈家赵家理论那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结果他俩气了一天但双方长辈都没见过面提亲的事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们也不好找上门闹只得长吁短叹连带着大米都不敢大声说话。 小蛮因为“心痛苦得快碎了”在自己房间痛快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天都黑了二娘小心翼翼过来找她吃饭生怕伤害她“敏感脆弱”的小心肝。 下楼一看满桌子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大米嘴馋偷偷用手去抓鳗鱼吃被他娘一巴掌打下去:“没规矩!你姐还没吃呢!” 老爹给她装了饭脸上还带着泪痕柔声道:“孩子多吃点多吃饭才有精神。” 她胡乱点了点头抬手去夹菜忽然现菜上一片殷红之色不由一愣定睛再看却见自己的袖子不知何时断开落在饭桌上胳膊已经被血浸透了丝丝缕缕地落下来。 什么时候受了伤?为什么不疼?这两个问题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四面的窗户和门突然被风刮开剧烈的风雨灌进来烛火“卒”地一下灭了。 大米出一声泣吟紧跟着被人死死捂住了嘴。阴暗的屋子里除了呼啸的风雨声还夹杂着古怪的“飒飒”之声像是什么东西在飞甩动。 小蛮喃喃叫了一声:“爹?”话音刚落忽觉身上一紧似是被什么极细极硬的线捆住刚好卡在她胳膊的伤口上痛得她尖声大叫紧跟着整个人被那东西扯得凌空飞起狠狠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掐住她的脖子粗嘎地说道:“捉住了!身上带着角果然是苍崖城小主!” 又是苍崖城小主!小蛮张口想反驳可那人卡着脖子几乎要透不过气哪里还能说话。 对面又传来几声口哨声另一人道:“怎么办堂主交代了要怎么处理?” 卡着她脖子的那人沉声道:“活捉回去!” “这家人怎么办?” “全杀了!” 小蛮被他抓着头粗鲁地提到门外痛得眼泪汪汪。忽听那人闷声一声腥热的血泼了她一脸那人的手一松她滚到了地上。她赶紧试着挣扎谁知身上捆的居然是钢丝越挣越紧卡得她身上一道道血痕。 她疼得眼前金星乱蹦风雨夜里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前面传来喝呼声钢丝抖动的嗡嗡声可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终于重新点亮了烛火她这才觉周围不知何时站了许多白衣人正是骑骆驼的那帮人。 老沙拿着蜡烛走到她面前用匕割开她身上的钢丝一面说道:“小主如今可相信我的话了?你这样的身份流落民间只会带来危险。若是今晚我们没有及时赶来后果如何你明白吗?” 小蛮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小主。这个小角是一个黑衣人掉下来的我捡起来当挂坠事情就是这样。” 可惜这小狐狸平时撒谎太多这会说正经话谁也不相信老沙笑着把她扶进屋子她家人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里见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都是一颤。 一群白衣人呼啦啦跟了进来把他们几个围在中间。大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二娘赶紧捂住他的嘴浑身像筛糠一样的抖。 老沙摆了摆手:“不用怕……都请坐来坐。” 二娘和小蛮她爹颤巍巍地蹭着凳子坐下来。 老沙温言道:“老板我一见你这女儿便觉得欢喜想认她做个干女儿你看成不?” 她老爹脸色惨绿压根就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忙不迭地点头。老沙手一招立即有两个白衣人端着两只檀木箱子够过来轻轻揭开众人都觉眼前一花原来两只箱子里满满地装得都是白银! 二娘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看直了。 老沙说道:“这些算是见面礼。我打算带干女儿去西域玩一趟不知二老同不同意?” 什么干女儿!他摆明了是要花钱买她!小蛮又惊又怒。 她爹看着银子脸皮子都在抖心神恍惚隔了半天才轻声问道:“大……大爷方才……究竟是……” “哦不过是匪徒罢了我们已经全部料理干净回头官府要查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老沙指着门外堆积的三四个尸体使了个眼色立即有几个白衣人出去扛着尸体走远了。 她爹颤声道:“这……大爷……这么多银子……我们小户人家……哪里敢……” 老沙笑道:“老板不用客气早些年我大女儿病逝了那天见着你家姑娘容貌谈吐与我那大女儿有**分相似便觉得特别投缘。不要说区区三百两白银便是三千两我也毫不在乎。” 二娘和爹的脸被银子映得闪闪亮他们的眼睛也在闪闪亮。爹忍不住抬手去摸----三百两白银啊他们这些小户人家一辈子或许也看不到的横财。他颤抖着摸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小蛮……你……难得这位大爷喜欢你你……你就和他去……” 小蛮淡道:“爹是要三百两银子将我卖了吗?” 她爹喃喃道:“什么卖……卖不卖的这大爷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其实答案他很清楚他们就是来买人的身怀巨款用钱财砸得他们这些穷人头晕眼花。 大米挣开二娘的手大哭道:“你们要把姐姐卖掉?!我不干!我要姐姐留下!” 他尖利的童声哭得人心烦意乱二娘作势要打他却哭得更厉害了。她爹眼怔怔地看着那些银子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狠狠把眼睛闭上低声道:“你们走!我不卖女儿!” 老沙没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当即笑道:“莫非是见面礼太轻……来人再送一千两银子过来!” 她爹大声道:“你送十万两过来我也不卖女儿!快走!” 二娘也点头道:“千金万银也不如一家乐呵呵地过日子。你们快走!卖女儿换来的钱花着不会良心不安么?!” 老沙一时倒迷茫了。 小蛮突然咬了咬牙大声道:“我跟你走!” 顿了顿又道:“钱给我就好!” 于是所有人都被她震撼了。 第六章 小主(三) 今天有事要出门所以两章连更就不分开了一起放上来。这是第一更。 哇哈哈哈哈亲爱的们今天是我生日祝我生日快乐吧……又老了一岁……奔走…… ********************** 小蛮在很短的时间里盘算了无数个念头。 先这是一个荒谬的错误她并不是什么小主但既然已经产生了误会那就只有将计就计。老沙愿意出一千三百两白银来买她气都不喘一下足以证明那什么不归山是个出手大方豪气十足的主。看这个架势她就是要一万两他们也不会拒绝。 其次很显然她如果不跟着老沙他们走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来追杀所谓的“小主”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死掉。别看现在家里父慈子孝一派和睦他们真要现源头出在她身上只怕眼皮也不眨一下就会把她赶走。 世上绝无可信任之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最后他们来伤害她不如她先出手。 虽说前途渺茫不归山到底要拿她这个“小主”怎么办她也不知道看起来他们似乎并没伤害她的意思。目前最关键的是先把一笔横财收进自己的腰包是正经! 如果他们现她不是小主……呃那到时候再逃跑就是了!有钱她还怕没办法生活? 老沙咳了两声小声道:“小主这钱……是给这两位好心人的。你既到了不归山还愁吃穿钱财吗?” 小蛮淡道:“给他们的是一回事给我是另外一回事。一口价三千两银子不给我我才不会和你们走。” 她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蛮?你是吓糊涂了?” 她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我是想与其以后真被你们用钱卖掉不如今天就做个了断。银子嘛给我就好。被卖的是我我难道一点好处都不拿?” 二娘急道:“爹娘怎么会卖你!你这孩子乱想什么呢?!你爹刚才不过是……没反应过来!” “究竟怎么说?”小蛮打断了她的话回头直直看着老沙。 老沙沉默半晌终于一挥手:“给小主三千两银子!” “慢三千两我可拿不动。麻烦你们替我存到镇上的连锁钱庄里存两千五百两的大额银票四百八十两的小额银票二十两的碎银子。小心少了一两我是宁可死了也不会和你们走的。” 老沙连声催促:“还不快去!” 几个白衣人只得急匆匆去镇上找连锁钱庄这会天都黑了钱庄早已关门少不得用点强行的手段逼他们弄出来最后带着小蛮要求的银票和碎银子赶了回来。 “小主你清点一下。”老沙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小蛮并不客气当即细细清点一番最后一股脑揣进怀里起身道:“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走。” 说罢转身上楼二娘他们愣了半天终于也追上去小蛮正在一件一件小心叠着衣服眼睛红通通的似乎是在哭。 二娘颤声道:“小蛮!你当真要和他们走?你是怪你爹方才的犹豫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轻道:“爹娘说话声音轻点别让他们听见。你们也看到了……这些人恶霸霸地我要是不和他们走这事永远也没完。我也不知为什么他们找上我要是我继续留下来根本就是祸水你们也过不了安生的日子。倒不如我和他们去看看如果搞清楚我不是那什么小主估计还会放我回来的。” 她爹哽咽道:“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样做!这些人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给他们现你是假的你哪里还有命在!爹不许你去!” 小蛮摇了摇头抽出一千两的银票塞在二娘手里柔声道:“那些人想用三百两银子就把我买走未免太便宜我给加了十倍。这些钱你们拿着用买个大房子以后给大米娶媳妇。剩下的钱我就留着做应急之用若天可怜见我能活着回来咱们一家人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 二娘含泪把钱塞回去哽咽道:“爹娘不要你的钱!小蛮你别去!大不了……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处便是了!你不可跟他们走!” 小蛮没说话硬是把银票塞进大米的怀里。一千两她已经很大方了再缠下去难不成还要她把三千两一起掏出来吗? 她提起轻轻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什么花哨的东西可以带她把墙上挂着的一把旧琵琶摘下笑道:“我走了。爹娘不用为**心。我一定能回来。” 二娘和爹还有大米一直追到楼下直到小蛮被人请进一辆华丽的小车里被驼队拉了很远他们还舍不得离开。 老沙骑着骆驼走在小车旁夜风把窗帘吹开小蛮白皙的脸庞清晰可见。他低笑道:“小主待人真诚那老板一家人还依依不舍站在门口不肯走呢。” 小蛮没说话。 做任何事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她的原则千万不要与任何人闹翻因为说不定以后对方就有可利用的地方。她万一真能逃出来总还是要回来的说两句好听的哄得他们念着自己以后她还有条退路不是。 不过是福还是祸眼下暂时不能断定。她摸了摸胸口里面揣着两千两的银票荷包里还有二十两碎银子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心中难免忐忑抬头去看老沙他气定神闲好似三千两白银根本只是九牛一毫的小钱压根不放在眼里。 “小主可是身上的伤口疼痛?我这里有一些金创药这里都是男子不方便替小主医治要不我马上去叫个婆子来替小主上药?”老沙待她恭恭敬敬。 小蛮笑道:“您老人家何必这么客气方才不是还说要收我做干女儿的吗?” 老沙有些尴尬“呃方才那只是……权宜之计唐突了小主我很抱歉。” “三千两的干爹怎么是唐突呢?”小蛮勾起嘴角“这一声干爹我是一定要叫的。您也算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理当尊敬些。” 她真是一只小狐狸呀……老沙默默拉着骆驼后退。叫了他干爹那么以后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对她多加照顾。 他听说过很多苍崖城的传说这一族是武林中神圣的存在因其血统纯正古老故而举凡祭司、预言、酬神、诅咒……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他们是最擅长的。当然世上本无鬼神江湖上的日子都是舔着刀尖来闯谁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因而苍崖城也一直为武林所忌讳。 人总是恐惧那些莫名的事物只因无法确切掌握在手中。 苍崖城最奇特之处在于他们的小主。苍崖城的小主必定是由女子来担任出生时胸口便生有苍蓝火印胎记以稚龙之角为信物系在身上。小主都活不过四十岁必是从族中挑选最英勇的战士为其婚配生下的头胎必定是女孩这女孩便是下一任小主。等上一任小主满了四十岁归天之后新的小主便继位。 小主具有能召唤神龙的能力当然召唤神龙有什么用除了苍崖城的人谁也不知道。至于神龙又是什么样是否真为天上的龙更是不为人知。 苍崖城的秘密实在太多觊觎的人也越来越多两年前臭名昭著的天刹十方率先透露出消息苍崖城已遭遇灭顶之灾除了一个小主之外其余的人不分老幼全部死了。消息一传出来武林为之震撼最后经查证竟然是真的。一时间谣言纷纷最大的传闻是天刹十方忌讳苍崖城的能力将其灭族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个苍崖城小主就成了武林中人人欲得之的宝物武林中几乎是倾巢出动来搜寻那个小主。他们不归山在武林中专门主持公道这件事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好巧不巧终于让他们在边陲的梧桐镇找到了小主。 传说中苍崖城的小主从一出生就被保护得极好完全不解世事一派天真烂漫。老沙也没想到找到的这个“小主”居然是个狡猾透顶的小狐狸如果她身上没有稚龙之角谁也不会相信她是小主。 老沙给的金创药还真管用涂上去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疼立即消失了。方才那帮人不知是干嘛的居然用钢丝来捆她害她身上一道道都是血痕胳膊还被勒出很深的口子流了好多血。 老沙见她上完药便吩咐人送了些精致糕点过来外加一壶清香扑鼻的好茶小蛮正好饿了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老沙见她虽然吃得香但姿态还是在的确实不像小户人家的女子便笑道:“不知点心合不合小主的口味?” 小蛮抬眼看着他柔声道:“干爹未免太见外如今还叫我小主吗?” 老沙只觉浑身一个冷战只得顺了她的意思:“……小蛮。” 她嫣然一笑继续低头吃东西。当然这些姿态是她亲娘教给她的从小无论是做什么亲娘对她的要求都特别严格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姿态自然是极妙的。老沙并不知她的底细故而以为还是苍崖城的教育有方让她露了马脚。 驼队在雨夜中慢行悄无声息很快就出了梧桐镇朝关外行去。 小蛮吃饱喝足渐渐感到困倦抱着锦缎织成的枕头快要睡着。忽听远方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驼队立即停了下来隐约听见老沙在外面吩咐着什么。 小蛮一下惊醒过来第一件事是赶紧摸摸银票还在不在第二件事才是揭开窗帘轻轻问道:“什么事?遇到强盗了吗?” 老沙微笑道:“小蛮不用担心不过是几个荒野蛮子罢了。” 第七章 出关(一) 今天第二更~ 厚脸皮仗着生日要推荐收藏用票票砸我吧砸我吧~就当是疼我了~继续奔走。 ***************** 车外很快传来喧嚣声数十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纵马冲入驼队之中身法之快倒也出乎老沙的预料。眼看驼队要被他们冲散他立即叫道:“将马车围起来!” 呼啦啦五六匹骆驼将马车围了个结结实实。其余人面对黑衣人的包围圈纷纷抽出刀剑准备大干一场。谁知那些黑衣人却并不攻上只将驼队团团围住里面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小蛮!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小蛮很熟悉不由揭开帘子朝外看。老沙急道:“不要看!” 话音刚落只听“嗖”地一声有人点了一枚冷烟火高高抛起一时间四下里大亮光芒刺人眼。小蛮急忙捂住眼睛被刺得泪水直流。 恍惚中似乎是有人朝自己这里冲过来身形犹如鬼魅抬手朝肩上一搭老沙立即出手格开那人反脚将他跨下骆驼踢得一个趔趄另一手撕开帘子就要将小蛮扯出来。老沙当即跳下骆驼两人拆了十几招动作快若闪电。 冷烟火的光渐渐暗了下去两人打斗的动作陡然停下戒备地站着需要一点时间来让眼睛适应再次降临的黑暗。 老沙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突然笑道:“阁下好俊的身手莫非是二十年前叱咤塞北的‘爱财如命’钱自来先生?” 小蛮正在揉刺痛的眼睛一听钱自来三个字赶紧探头出去看。不会吧!是武馆里那个色迷迷的老头?怎么又成什么叱咤塞北的人物了?还取个爱财如命的绰号果然是本性啊!不过改成“爱色如命”应当更合适些。 那人身形佝偻一双色迷迷的勾魂眼藏在如银的眉毛后面看着就不像好东西果然是钱自来老师父。他嘿嘿笑了两声:“老头子已经是快入土的人了难为你们这些后辈还记着咱的名号。” 外面的黑衣人叫了起来:“师父!小蛮她……” 小蛮这回终于听明白这是谁的声音了铲子大哥!乖乖不得了原来黑衣人都是武馆里的人呀!专门为了救她来的吗? 钱自来哼了一声似是对铲子这种情痴的性子很是不屑他慢悠悠地说道:“骆驼、象牙长衣、玄色帽----你们是不归山的人。听闻不归山一向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最喜欢主持公道维护秩序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老头子我也是佩服的紧哪!” 老沙笑道:“钱老谬赞了。” 钱自来又道:“那光明正大的不归山把镇上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大张旗鼓地掳走是要做什么呀?可否告诉老头子?” 老沙早知道他有此一问早已在心中做好答案当即便道:“钱老言重了我不过是与小蛮投缘认了她做干女儿带她去西域玩两天而已。” “嘿玩两天?干女儿?有要花三千两银子买来的干女儿吗?” 老沙没有说话。他在盘算这一关怎么过爱财如命钱自来二十年前是个厉害角色如今也不过是龟缩在边陲之地的糟老头罢了。他们要过当然不难只是武林前辈的面子不好驳不归山一向孤立世外不与人生冲突要平安无事地闯过去还真成了个难题。 钱自来见他不说话便又道:“老头子虽然退出武林纷争不问世事不过一朝身在江湖就不能全身而退苍崖城的事我早已知道了。小蛮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在大伙眼皮子底下你随便找个镇上的人问问都清楚。认错人不要紧老头子担心的是你们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老沙淡道:“晚辈不知钱老说的是什么苍崖城一事不归山虽然也出手但意不在抢夺小主何况我等这次出游为的是另外一件事与苍崖城无关。小蛮乃是我认的干女儿不信的话不妨让她出来与各位说几句。” 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扯到她头上来了。三千两白银果然不是白拿的。 小蛮正考虑怎么说老沙已经在外面叫了:“小蛮出来和各位道别吧?这些爷们都十分关心你呐!你不和他们说两句话?” 她想了想利落地揭开帘子探头出来彼时又有人点了冷烟火光芒大作她白皙娇美的脸庞清晰可见。 小蛮长得有九分像她的亲娘娇慵楚楚双眉微蹙两只眼睛便似要滴出水来一般看上去十分的无辜千分的可怜万分的天真----从小到大被她这种容貌骗过去的人数也数不清包括她爹和二娘还有镇子上那些人。 铲子隔了老远见到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都要碎了。他认定小蛮是娇弱无助的公主被人骗走他就是那夜闯皇宫的侠客要将佳人夺回来! 小蛮柔声道:“钱师父谢谢您一直关心照顾小蛮。这位真的是我干爹我跟着他去西域玩两天便回来啦你们不用担心。” 钱自来眉头一皱铲子早就喊了起来:“小小小小蛮!你别别别听那人的话!他是是是骗你呐!你去了西域可再也回不来了!”他一见到小蛮就口吃然而到底心急说到后面还是流畅起来了。 小蛮嫣然一笑“铲子大哥你真的不用担心。干爹怎么会害我呢?他答应带我去玩还给了我爹银子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干爹一定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她天真无比地望向老沙他心中暗骂一句小狐狸只得点头微笑称是。让她说话也罢了她偏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她若是真的不能回来岂不是让不归山与这帮人结仇么?小丫头心眼太坏! 铲子急个半死恨不得把她抢过来好好敲醒她那颗天真的脑袋。倒是钱自来看出了点端倪摆手不再让他说下去只沉声道:“小蛮你爱玩可别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 小蛮淡淡一笑眉间顿现凄楚轻道:“钱师父你对我真好。我怎么会玩呢?其实只要爹娘他们过得好我……我怎么样也无所谓的。” 她避重就轻把过错都推到她家人身上。本来镇上人对小蛮她爹抛妻弃子到外面另娶的行为就不屑一顾这里民风朴实最见不得这等事暗地里也不知嚼了多少舌头连带着对小蛮也多了一份怜惜。她这样说听在旁人耳里无非是她家人贪图那三千两银子。 钱自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沙笑道:“钱老我这干女儿还小不太会说话得罪了您老人家可别往心里去。” 钱自来冷道:“才认了几个时辰的干女儿就以爹自称喽?这事我不插手也行但小蛮从小到大都是在这梧桐镇子上长大的你若是抓错了人我可很替你担心呀沙老弟!” 老沙神色不动还是笑:“多谢钱老挂心那……贵弟子们……?” 钱自来转身便走把手一挥:“都回去!” 铲子一听就急了“师父!小蛮是被他们抢走……” “住嘴!蠢货!”钱自来一声吼吓得他后面半截话吞了回去。 “小蛮要乖乖的。你是好孩子知道吗?”钱自来说完叹了一口气终于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人家的家务事既然是她爹决定的事那也是这孩子苦命除了一声叹息他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老沙见他们走远便指挥着驼队重新排好队伍继续前行。一回头见两个白衣人守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他沉思片刻招了招手待那两人过来便低声道:“你们回梧桐镇化个妆再打探一下这丫头的来历回报。” 那两人答应一声当即弃了骆驼掉头回梧桐镇。 钱自来的话让老沙起了疑心。按说稚龙之角当世只有一个他绝不会看错可难免会存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假乱真。此事马虎不得若是认错了小主他这错就犯得大了连带着这丫头也不能留下。 他心中杀意顿现转头望了一眼大车小蛮正从里面探头出来雪白清秀的一张小脸笑得犹如春花绽放纯真可爱之极。他有一瞬间的心软然而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恁地古灵精怪花样百出更兼冷酷无情心中又不喜起来。 大雨渐渐停了乌云自天顶消散露出一弯银钩似的月亮。 前面便是玉门关出了关便是西域。唐代王之涣有诗曰: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域之地的苍凉荒芜令人感慨万千。 小蛮静静望着月光下静默如铁的玉门关谁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过了这道关她的命运或许就此不同了吧?茫茫前路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往前走了。 在前面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八章 出关(二) 出了玉门关行了不到三天便进入无边无际的大漠。 无论是怎样结实精致的车在沙漠里都脆弱得不堪一击小蛮被迫换骑一头高大的骆驼从头到脚都被斗篷包起来防止炽烈的阳光灼伤她。 沙漠里的风景千年如一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放眼望去是起伏连迭的沙丘金色的沙一直铺到了天尽头。 小蛮曾听过路的商人说过别看沙漠平时里那么文静安详像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旦起疯那可比最悍的婆娘还要癫狂巨大的沙暴一昼夜就可以让整个沙漠地形生剧烈变化若是在沙漠里迷了路有骆驼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倘若是单独一人步行那是非死不可的。 她本来还想记着路线回头人家现自己是假的她也好照着路线逃回来。眼下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让她单枪匹马穿越沙漠还不如一刀被人杀了痛快。 此时正值正午小蛮被太阳烤的浑身软头昏眼花地面上的沙粒好像都沸腾了起来热气一股股蒸上来她热得眼前都起了红雾看什么都不清楚。 只好伸手去捞骆驼身上挂着的水袋仰头喝上一口水都是滚烫的。她有些支持不住在骆驼上摇摇晃晃眼看是要跌下来了。一旁的老沙赶紧过去扶住她低声道:“还有两里路便可以休息了。坚持一下。” 她拍了拍滚烫的脸努力打点精神。老沙扯开水袋对着她头顶浇下去连浇了两袋她才觉得回过神来俯在骆驼背上不动了。 这孩子一路过来竟没叫一声苦倒有点让老沙刮目相看。他原以为按她的性子必然诸多为难要求谁想居然这么安静。其实他不知道小蛮不是不想说话她只是被太阳烤得说不出来而已。 驼队又行了近两里路前面的沙地上终于出现一座小小的木棚子棚子下有一口井应当就是他们说的什么休息的地方了。 老沙将小蛮抱到木棚子里立即有人送来井里早已冰着的瓜果不停有人在周围的沙地上撒水散热气。 小蛮咬了一口冰凉的甜瓜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眼看外面热气腾腾的沙漠她只觉腿软回头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老沙笑了笑“不急先在这里等几个人估计是快到了来了之后咱们再说。” 小蛮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不是现在就动身赶路就是万幸了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爬上臭烘烘的骆驼背颠了一天她的腰都快散架了。 四下里突然起了一阵风沙粒被吹得拂起一层金浪像海上的波浪。小蛮从来没见过海听人说那里是比所有湖泊加在一起还要大的大湖无边无际蔚蓝的海水和天际连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沙漠里的浪也十分美丽只不过那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接近死亡的美。 小蛮正看得呆突然有两个人走进棚子低头对老沙说了一句什么。他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一直走到外面那两人突然跪下低声道:“属下们去梧桐镇细细打探过这姑娘果然不是苍崖城小主。真实身份乃是镇上一家饭馆老板的女儿那老板先时抛妻弃子离开镇子三年多原配死后才赶了回来为她收尸随后开始做起饭馆生意。这姑娘确实是他的女儿没错。” 老沙心中一沉心知此事干系极大认错了苍崖城小主还在小事最关键是稚龙之角居然在小蛮身上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分散开他们的注意力将真正的小主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两人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他们大张旗鼓地接了小蛮离开梧桐镇江湖上一定已经传遍了苍崖城小主就落在不归山的谣言这会突然现是个假的不说于不归山的名声有何损这其中的利益牵扯责任义务不归山必须一力承担下来等于白白被人耍了一道吃了个巨大的闷亏。 老沙沉吟良久才道:“此事须得怪我不够谨慎。若先时便让你们打听一番也不会犯这种错了。如此说来那姑娘委实是个普通人?” 那两人道:“说起来倒也不算普通人。那姑娘的亲娘是苏州郭先生的三小姐十七年前出门上香为歹人挟持索要一万两黄金郭先生没答应。那伙歹人便将她丢在玉门关附近被那姑娘的爹救起成就了一段姻缘。” 老沙有点震惊:“郭先生?可是郭宇胜郭先生?” “没错正是那位郭先生。” 老沙皱眉不语。那郭宇胜乃是苏杭一代相当有名的豪富与寻常商人不同此人精通诗词喜好风花雪月乃是个大大有名的雅人更兼豪爽好客犹喜与江湖侠客结交倾心相待在江湖上也有着不小的好名声。原来小蛮居然是他的外孙女倒也难怪她举止与小户人家女子不同她娘便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了……只是郭先生看起来并不像爱财如命的人当年怎会为了一万金舍弃女儿的性命? “沙先生?”那两人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唤了一声。眼下如何解决这桩尴尬事才是最重要的。 老沙定了定神低声道:“此事须得保守秘密都把嘴巴守好谁也不许说出去!” 他回头小蛮还在棚子里坐着手里抓着一块甜瓜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彼时他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只觉是这只小狐狸骗了自己尽管先前她一直说自己不是小主但他只当是推脱之词没想到当真是个西贝货! 他心中杀机顿现----都是她害得他沙某人纵横一生最后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此恨不除何以为人? “你们带着驼队先走我随后就到。”老沙淡淡说着。 那两人见到他冷若玄冰的目光便知道他要开杀戒了。当下谁也不敢多言默默绕到后面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驼队带着远远走开。 小蛮还在啃着甜瓜见老沙走了回来神色有异脸色白便道:“干爹你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沙漠里没大夫真要病了可不得了。” 那一声干爹听在老沙耳朵里真是说不出的讽刺。他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淡道:“小蛮身份不简单啊我草莽之人哪里来的福分做你干爹。” 小蛮听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不由停下吃甜瓜的动作眼珠骨碌碌转着在他脸上不停打量。 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少见到这么小年纪又这么鬼灵精的人了。若放在平时他必定舍不得杀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你娘亲是苏杭一带某位豪富的千金我竟是刚刚晓得难怪看你举止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同。” 小蛮立时明白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不是真正的小主大概是钱老头的话让他起了疑心这几天派人调查自己来着。啧啧该死的钱老头平时又色又讨厌就罢了眼下不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两人谁也不说话棚子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蛮才轻轻笑道:“干爹是要杀了我去除这个耻辱吗?” 老沙森然道:“不要叫这两个字!” 他打算一刀刺穿她的心口给她个没有痛苦的死亡。 手指刚刚扣上刀柄忽听身后传来踏沙之声方才走开的驼队竟又走了回来。他再凶悍也不好当众杀人只得按捺怒火转身冷道:“怎么又回来了?!” 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说道:“沙先生金员外怕你们路上遇到危险让我来接。” 老沙脸色顿时变了眼怔怔地看着一匹纯白的骆驼缓缓越过沙丘行到棚子前在驼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中一个全身裹着黑色斗篷的男子下了驼背走了进来。 他一直走到小蛮身边坐了下来将头上的斗篷揭下低头看她。小蛮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有些僵住。 外面的太阳简直是耀眼生花不过再来一千颗也不及这男子来的耀眼。他大约只有二十岁上下长犹如丝缎一般束起一绺在脑后其余的全部垂在肩上。 小蛮从来也没见过如此俊美优雅的男人。他的双眸极黑像一潭幽深的水静静凝视着她的时候里面也没有一丝波澜。 冷漠他的目光是如此冷漠偏偏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大概……书上说的什么贵公子豪门少爷便是这种类型的了。这般高贵、清俊、冷漠、有礼、矜持……小蛮突然觉得自己看他的时间太长了便淡淡移开目光。 不管这人是谁来得倒正是时候再迟一点她难免就要命丧荒漠了。 那人看了她一会才道:“这位一定就是苍崖城的小主了在下不归山天权唐突之处还请小主莫怪。” 他的礼节没有办法去挑剔然而还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冷气坐在他身边好像热气腾腾的沙漠也没那么可怕了。 小蛮未置可否她这个小主是假的刚被戳穿呢。她没回答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沙赶紧陪笑道:“怎么是公子爷来接我们!这……如何担当得起!” 天权没回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走吧金员外还等着呢。” 一个小小的蜡球滚进他掌心老沙心中微微一动趁着众人不注意用手指捏碎了里面却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他匆匆看了一遍冷汗满身又是喜又是惊又是后怕竟半晌做声不得。 第九章 出关(三) 今天两更~~第一更~ ********************** “小蛮咱们走了。”老沙笑嘻嘻地对小蛮说着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打算把刀子捅进她心口而是打算给她摘朵花似的。 小蛮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干爹是不打算杀我了?” 老沙瞪圆了眼睛奇道:“小蛮说得是什么啊!干爹怎么会要杀你!天太热你只怕是身子不舒服自己乱想吧?” 靠这人真是老奸巨猾!小蛮在肚子里骂他无耻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佩服。说到变脸和装傻的本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眼下情况很有些扑朔迷离对方应当已经知道自己是假的了可那个叫天权的贵公子一来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放过了她。事情到底怎么展?小蛮看了天权一眼他已经披上了斗篷翻身跃上白色骆驼的背身手矫健。 真是个美男子若是到梧桐镇走一圈只怕镇子上那些天天为铲子尖叫的女孩子都会昏倒。 只可惜他的目光太冷了。 似是感觉到了小蛮的目光他回头望过来小蛮竟有点不敢与他的眼神接触。太过美丽的事物很容易让人畏惧。 老沙把小蛮抱上骆驼驼铃幽幽响起驼队继续朝沙漠深处行去。 小蛮在骆驼上颠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疼偏偏自从天权来了之后驼队走得只有比先前还快眼看着火红的太阳沉入遥远的沙漠尽头一线墨蓝缓缓在天际铺开夜幕降临了。但很显然天权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的白骆驼走得又快又稳远远在前面带路黑色斗篷随风飒飒响着。 小蛮好几次想张口让驼队停下她又饿又累白天这里热得要死晚上又冷得要死她快撑到极限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然完全笼罩沙漠。胯下的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小蛮也跟着晃来晃去昏昏沉沉突然一个惊觉赶紧扯住缰绳这才避免摔下去跌个狗吃屎。 倒是老沙看她实在是不行了便赔着笑脸和天权商量:“那小姑娘只是普通人体力不行再这样赶路下去只怕没到不归山她便要病了。公子爷要不先休息一会吧?” 天权看了看夜空沉吟道:“最好是不要我怕这两天会有沙暴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小主若是累了你把她带过来和我同乘一骑好让她睡觉。” 话音刚落忽听远方传来如泣如诉的呜咽声小蛮从未听过这么可怕的声音脸色微变颤声道:“有鬼!” 天权命众人将火把熄灭只见远处星星点点许多惨绿的光芒一闪一闪鬼火一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也不知有多少。他淡道:“是沙漠里的狼群。” 而且看起来还是很庞大的一个群体。 沙漠里的狼凶狠狡诈往往趁夜偷袭过往商旅几乎没有失败过只因它们是群体来袭分工合作一些在明处攻击另一些就躲在暗处把去路堵死。这些狼早已习惯火把的光芒故而竟然丝毫不惧火光出威胁的嚎声。 眼看那些鬼火般的狼眼越靠越近显然是打算将整个驼队包围起来。除了天权胯下的白骆驼还站着之外其余的骆驼一听到狼嚎便吓得腿软全部跪在沙地里不动弹了。 小蛮从驼背上跌下来颤声道:“是狼!是狼!” 天权瞥了她一眼似是对她的聒噪感到反感。他吩咐道:“点两枚冷烟火看能不能把它们吓跑。” 小蛮嘀咕道:“冷烟火能吓跑狼吗?都杀了岂不是更省事。” 她只不过是自己咕哝按理说旁人根本不会听到谁知天权突然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狼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忙为何这般歹毒要将它们赶尽杀绝?” 小蛮到底还是脸皮嫩了点被他这样一个人物冲了两句居然有些脸红又羞又愧又怒一时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随口的一句气话被他拿出来正大光明的指责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她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股羞愤的感觉给压下去正要微笑着将这句话的效力四两拨千斤拨回去人家却早就不理她了。 两枚冷烟火高高抛向天空霎时间方圆数里亮若白昼。周围果然密密麻麻全是狼有大有小有胖有瘦一见到冷烟火的亮光吓得一个个掉头就跑。其中有一只体型特别大的黑狼站在最高的沙丘上嗷嗷叫了几声躁动的狼群顿时平静下来。 那一定就是狼王了。 天权从骆驼身上取下长弓搭了一根铁箭想了想抬手将箭头折断。他的箭尖对准了狼王的腰腹处双手一拉那一面长弓顿时饱满如月“嗖”地一声锐响那被折了箭头的箭流星一般窜了出去正中狼王的腰腹。 它吓了好大一跳低头看看跌在地上的箭看看自己没受伤的腰腹转头再看看远处那手拿长弓的英武男子心知人家是存心相让不想伤害它们。 沙漠里的狼虽然凶狠却也识得好歹聪明的很人家既然相让它们自然也不好下手当即长嚎数声狼群流水一般撤离了包围这一场混乱消弭于无形。 老沙带头第一个鼓掌喝彩后面的白衣人也慌忙跟着一叠声的“公子爷箭法如神”“公子爷宅心仁厚”就差叫嚷“公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肉麻!小蛮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先时对天权升起的一丝丝好感顿时化为虚无。再怎么样的美男子出言不逊高傲刻薄都不会讨人喜欢的更何况小蛮最讨厌这种板起脸说大道理的人。 天权收了弓箭吩咐众人吆喝骆驼上路突然回头对小蛮伸出手:“上来吧。” 什么意思?小蛮立即充满了戒备面上却不好意思地笑道:“不……不太好吧?我怎敢和公子爷同乘一匹骆驼。” 天权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蛮只觉整个身体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吓得僵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他身前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身体牵住缰绳双腿一蹬清叱:“起!” 骆驼晃晃悠悠继续赶路小蛮浑身如石头般僵硬不敢靠上他身体半点竟比先前还累上几十倍。 好在这人沉默寡言一个字也不说万一还找她说话那才真叫生不如死。 又走了很久骆驼还在晃啊晃像小时候娘的摇篮漫天的繁星一起旋转着落下来小蛮终于撑到了极限恍惚中靠在一个温暖的物事上渐渐睡去。 小蛮是被刺目的阳光晒醒的那绺讨厌的日光总在她眼皮子上打转逼得她不得不醒过来。 她似乎枕着什么温暖的物事带着一股好闻的男子的气息耳边还传来稳重的心跳声。小蛮迷迷糊糊地抬头见到一个弧线完美的下巴上面冒出了一点青黑的胡渣。再往上是微抿的双唇、笔直的鼻梁。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耳朵那里有什么东西闪闪亮仔细一看原来他两只耳上都打了耳洞塞着明珠的耳环。只有女人才会打耳洞男人怎么会打耳洞还戴耳环?虽然好笑可……还真的很配他他面容清俊这双明珠耳环令他看上去有一种独特的妩媚----男人特有的妩媚。 “醒了吗?”胸膛突然震动起来这清贵的公子低声开口了冷若地下九层泉水的目光扫到她脸上。 小蛮一下子从迷离的梦境惊醒过来刷地一下坐直身体赶紧摸了摸头整整衣服生怕自己有什么失仪的地方紧跟着才略带尴尬地笑道:“抱歉我竟然睡着了。公子爷莫怪。” 他没答话只淡道:“把斗篷穿上阳光很毒。中午咱们就能到不归山了。” 手下送来一袋水和几块干饼权当早饭了。 小蛮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一面暗自想这人某些方面倒不坏他对所有女子都是这样照顾爱护的吗?还是只因为她是什么小主? 不知又走了多久沙漠中突然出现一条宽敞的河流老沙看到河流心中难抑激动急忙招呼驼队带骆驼过去饮水。 小蛮终于能从骆驼上下来她的屁股快被颠烂了。 老沙给她送了一些新鲜的水道:“沿着这条河一直走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不归山了。” 小蛮点了点头故作天真好奇地问道:“干爹不归山是什么样子的?那里也全是沙子吗?” 老沙笑道:“当然没有沙子!那是沙漠的边缘了是一大块绿洲有山有水富饶的很。” 小蛮赶紧符合时机地拍马屁:“不归山可真是沙漠里的一块宝地呀为什么要叫不归山?” 老沙正要说话天权突然淡道:“出吧不要浪费时间。” 老沙不敢忤逆他赶紧赶着骆驼们继续走。小蛮终于可以骑回自己的骆驼不用和天权在一匹骆驼上挤了。虽然他是个养眼的美男子但她也受够了此人的冰块脸。 小蛮生平第一不喜跟她一样虚伪的人第二不喜跩到天上去的人第三不喜摆着铁板脸怎么都难以讨好的人。 最讨厌的三个里面天权就占了两个位置这也算难得了。 小蛮饶有趣味地看着天权的背影盘算着怎么使出浑身解数把他那张冰块脸给砸破。嗳呀呀她就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天权。 第十章 不归山(一) 今天第二更送上。 ************ 若不是亲眼见到打死小蛮都不会相信沙漠里会有那么大的绿洲而且不单有绿洲……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镇!镇子被一条河一分为二两边都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远远地还能看见一顶顶帐篷有大有小。 小蛮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异域风情看得有些怔。对面迤逦走来一群年轻女子扎着许多辫子头上蒙着面纱衣服也拖拖拉拉和她见过的完全不同。面纱后都生得一双漂亮棕色眸子顾盼多情每个人都头顶着一个瓦罐里面装的是清水一见驼队过来她们便嘻嘻哈哈地让路大眼睛一直往天权身上送过去热情大方。 一见到小蛮她们又开始笑棕色的眸子一个劲在她身上打转从脸看到脚唧唧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都是她听不懂的。 老沙见小蛮莫名其妙便笑道:“她们是西域人说的是方言都在夸小蛮漂亮。” 小蛮急忙对她们露出个友好的笑容要不怎么说她的容貌给她带来许多优势呢那些女孩子一齐围上来叽里咕噜也不知说些什么摸手的摸手捏腿的捏腿小蛮被弄得浑身毛脸上友好的笑快挂不住了。 老沙大声喊了一句什么那些女孩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掉脸就跑头也不敢回。 小蛮并不知道不归山在这一代名声极大当地人见他们会武功行事神秘低调更兼财力雄厚都以为是天上的仙人谁也不敢冒犯。方才他们进城身上都穿着斗篷没来得及脱下若在平常见到他们的玄色帽与象牙白的袍子便都要避让的。 她笑道:“干爹何必凶那些女孩子怪可怜的。” 老沙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天权又开口了:“咱们去前面打个尖下午再回不归山。” 驼队停在一个大帐篷前早有蒙着面纱的女子迎出来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跟着递上一封信。天权见到那封皮眉头不由一皱抽出信纸上面好像只写了几个字他匆匆看了一遍随手就扯碎了帐篷里吊着一个小铁锅里面热腾腾煮的也不知是啥下面烧着木炭。他把碎片丢进火里找了一个小案席地而坐。 老沙凑过去低声道:“公子爷可是江湖上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要来找您的麻烦?” 天权淡道:“不是一个熟人而已。过几日会来不归山为了苍崖城小主的事。”他朝小蛮那里看了一眼目光冰冷。小蛮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面上还要摆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如坐针毡是什么滋味她算明白了。 有女子过来问了一句什么天权并没回答只问小蛮:“小主喜欢吃什么?” 小蛮柔声道:“我什么都无所谓还请公子爷随意。” 如果没看错这男人眼里好像闪过一丝恶意的笑?小蛮突然警惕起来虽然不晓得为什么这人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这让一向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她感到有些挫败。难道她在这方面还是太嫩了?看来以后得多学习…… 等菜端上来她才知道他为啥要笑。 羊肉羊肉羊肉……全是羊肉!和中原的做法还不同一端上来满帐篷都是膻味熏得她脸色绿根本不知怎么下手。 老沙扯下一截烤羊腿递给她“小蛮这羊羔肉很难得烤得也刚到火候。你尝尝。” 她腿肚子都在打抖只得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来凑近一闻熏得险些晕过去。她硬是憋住呼吸咬了一口嫩确实是嫩可为啥没味道?没放盐吗?她再也吃不下去眼见伙计又送上来一碗雪白的东西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又被另一股怪味冲得差点吐出来。 扎着长辫子的女伙计笑吟吟地和她说了几句生涩的中原话:“酸奶对美丽有好处。漂亮的姑娘更漂亮。” 小蛮连连点头惨痛地抬头看其他人都吃得很香很习惯。 特立独行不是她的习惯于是她大口吃肉大口喝酸奶一直笑笑得脸都僵了一面还要夸好吃。她突然痛恨起自己的个性做嘛非要讨好别人搞得自己惨兮兮。 结果她嘴里的膻味一下午都没消掉天权后来看了她一眼好像带了些怜悯。也不知是怜悯她吃不惯西域的美食还是怜悯她非要八面玲珑的性格。 小蛮告诉自己天权是个混蛋她讨厌他到底。所以她如果不能把他捧得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就不叫小蛮! 下午赶路的时候小蛮特地驱着骆驼和天权并肩走笑吟吟地问他:“天权公子你年纪轻轻却很厉害呢。你是中原人吗?” 天权淡道:“多谢小主天权的身世不足为外人道。” 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她偏不信邪在小蛮眼里没有钻不透的铁板哪怕只有一丝小缝她也能钻过去奉承到人家心尖尖上。 “公子爷今年贵庚?” “……” “我见公子爷使得一手好箭法当真可以算得上是百步穿杨。真教人佩服。” “……多谢。” “谢什么呀我说的是实话。其实呀箭法妙算不得上乘难得的是有那么大的本领还宅心仁厚。我见你用折了的箭头去射狼王心里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大概公子爷这样的人才能算得上大家口中的侠客吧?我真是长见识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串终于见到他清澈眸子里的一丝笑意她顿时狂喜正要再接再厉忽听他回头吩咐:“给小主送一袋水来。她说了这许多一定口渴了。” 后面那些白衣人憋笑憋得几乎内伤赶紧给小蛮送了水。她死死捏住皮袋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水袋砸在他高傲的脑袋上。 挫败!她还从未遇过这种彻底的挫败!这男人根本对她不屑一顾像猫耍耗子一样看着她玩。很好玩吧?!娘的她还就卯上了!看谁毅力强! 她又笑吟吟地过去柔声道:“公子爷不用那么客气总叫我小主。我叫小蛮你就这样叫我罢啦!” 他仿佛没听见一样美丽的眸子直直看着前方没有一个角落是留给她的。 小蛮突然有些心惊心惊于自己的浮躁激动。她是怎么了?若放在从前对这种铁板似的人物她根本不会费劲搭理就算再怎么长袖善舞的人也会遭遇冷脸见好就收是她这种人最擅长的。 她干嘛和这样一个人过不去? 只因为他眼里连她一根头都没放进去? 她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再也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 无聊她不玩了。 小蛮仰头喝水正打算闲看风景忽听天权道:“到了。请小主先行。” 她一口水差点呛鼻子里咳了好几声勉强下了骆驼抬头一看一条山路曲径通幽密林笼罩路前摆了一块半旧的石碑上面漆黑的三个字:不归山。 再把头抬高一点现这座山还真不矮啊。她的腿肚子又开始抖见众人都下了骆驼不由问道:“是……是用脚走上去吗?” 老沙笑道:“山路崎岖骆驼适合在沙漠里走山路可不行了。还麻烦你先走一段山腰会有车来接。” 结果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时辰小蛮累得气都喘不过来眼前金星乱蹦恨不得立马躺地上再也不动弹。 她正打算喊累忽听前面响起几个脆生生的女声:“属下参见公子爷小主沙先生。” 定睛一看前面站着一排六个白衣女子头上都戴着玄色帽不过帽檐更宽下面垂着黑纱将脸蒙住。后面还停了一辆小小的马车小蛮一见到马车就和见到亲人似的感动得差点哭了。 “金员外在么?”天权淡淡问了一句。 一个白衣女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公子爷金木水火土五位都在。就等着小主大驾光临。” 天权点了点头回头对小蛮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上了马车。正要关上车门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道:“这些天泽秀或许会来来了就说我不在。” 泽秀?有点熟悉的名字她在哪儿听过?小蛮靠在软垫上使劲想居然想不起来。 “小主。”那低柔的声音叫了她好几声小蛮终于回神回头看着他不知他要主动找自己说什么。 天权看了一眼她的袖子说道:“小主受伤了。” 小蛮顺势低头只见袖子上血迹斑斑似乎是被钢丝勒出来的旧伤又作了。奇怪的是和开始受伤时一样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揭开袖子果然是旧伤作伤口像孩子的嘴一样翻开看上去极为可怖。不过最可怖的是伤成这样她居然一点都不疼。小蛮赶紧掏出手绢把血擦掉正要取金创药忽听天权说道:“给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腕细细打量伤口手指在伤口上一按问道:“疼吗?” 小蛮摇了摇头。 他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又看了半晌才从怀里取出一个紫色小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撒在伤口周围用她的手绢包好。 “三天内伤口不要碰水三天后如果还流血务必告诉我。” 小蛮见他一本正经忽然想起以前镇上茶馆里说书人说的那些江湖奇闻什么毒药暗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她脸色大变急道:“我……我是不是中了毒?” 不要吧!这么凄凉的事不要生在她身上吧!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啥都没做莫名其妙就被毒药毒死了? 天权淡道:“不是毒小主不用担心。” 真的哦?她很怀疑地看着他。 天权再也没有说话也不再看她好像车厢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小蛮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他装死的本事。 算他狠。 第十一章 不归山(二) 小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些天确实难为她了受惊吓过沙漠再受惊吓简直比她十六年生活中所有精彩片段加起来还要刺激。 马车突然停下她小小一惊立即醒了过来耳边听得天权在低声吩咐着什么似是叫人不要吵醒她于是那些白衣女子上来轻手轻脚地把小蛮抱下马车大气也不敢出。 小蛮干脆装睡到底眯着眼睛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隐约只觉过了大门一路房屋都华美异常。 这里是建在山顶的一座巨大的高楼小蛮不敢仰头看有多高生怕让别人现自己是醒着的。她一面放松全身出香甜的鼻息一面把眼皮稍稍抬起那么一丝丝谁知进了正厅一眼望过去全都是人一色的象牙白长衫玄色帽。 她赶紧把眼睛闭上不敢再看。 天权在前面和人说话声音很低什么也听不清。这么多人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令人心中憷。 小蛮被抱进了一个房间放在一张幽香扑鼻又柔软的床上。脚步声渐渐远去过了好一会屋里都没半点声音她倏地睁开眼眼珠子飞快转一圈把屋子里的情况看了一遍。 可以肯定她先前猜不归山财力雄厚是很正确的这屋子的华美精致她从来就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到处都是香喷喷似乎有一种耀目的光芒散出来----一种叫做“我如此有钱”的光芒。 小蛮悄悄跳下床左右看看确定屋里没人于是冲到书架旁把嵌在烛台上的明珠一颗颗都抠下来使劲朝怀里揣。 这下她要大了两千两白银加上这么多明珠宝石看守的人又不在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她此时不逃难道还等到人家现她是假小主的时候再逃吗? 小蛮把怀里揣了个满按住襟口生怕这些宝石明珠掉出来跟着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先仔细听听----嗯没声音。她快乐地拉开大门却见门口站着四个白衣女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她浑身一颤再也按不住襟口只听叮叮当当乒乒乓乓几声她怀里的宝石明珠散了一地。 四个白衣女子默默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再抬头看看小蛮她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摸着脑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柔声道:“嗳呀这是哪里?我是得了梦游离魂症吗?” 于是她被四个女子牢牢押在中间任凭她怎么叫嚷解释都没用一路将她送到了另一间大厅里。大厅里有许多人粗粗看一圈老沙不在倒是天权站在其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这一路颠簸流离委屈了小主。如今精神可好些了吗?” 大厅里摆了一圈五把大椅子足可以躺两个人上去。每只椅子上都坐了一个人装束与这里一贯的象牙白玄色帽大为不同有的金光灿灿贵气十足像个暴户商贾;有的布衣深帻分明是个隐居山野的教书老先生。 而说话的那人好像是个女的坐在倒数第三把椅子上身上裹着名贵的绫罗绸缎面覆黛紫色轻纱看不清容貌只觉其人声音柔和婉转十分动听。 小蛮“嗯”了一声随口答道:“挺好的。” 话刚说完那椅子上的五人同时起身对她拱手行礼齐声道:“不归山恭迎苍崖城小主唐突之处还请小主莫怪。” 这一下厅中所有人都朝她恭敬地弯腰齐声道:“参见小主!” 小蛮被这种声势吼得目瞪口呆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两腿没软都算是极好的了。回头忽见天权也在向自己鞠躬的行列里她心中突然大乐。哈哈~这鼻孔翘到天上去的冰块脸他也不得不臣服于自己了! 心中一乐紧张的感觉也消失了大半她赶紧笑道:“各位太客气了小蛮如何受的起。” 居中的那位布衣老者挥手道:“小主请坐。” 她瞅了瞅旁边只有一把大椅子是空着的上面还铺了精致的软垫估计应当是给她坐的。她试着坐了一下没人表反对意见这才安心地坐了上去。 居中的那布衣老者又道:“我等还未做自我介绍这里是不归山相信小主早已听过不归山的名号。” 小蛮见他顿了一下好像是等自己接话于是赶紧从善如流地笑道:“是呀不归山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门派专门做好事当好人。我很佩服呢。” 好像下面有人在笑布衣老者淡淡扫了一眼全部都安静下来。他又道:“在下年纪痴长武林中人称木先生的便是区区在下了。” 他说完旁边的一位笑容可掬颇有将帅气质的中年男子便接着道:“在下水将军。” 依次介绍下来那面无表情容貌有点刻薄之色的五旬男子是火大夫蒙着紫纱的女子是土老板而那个衣着光鲜留着两撇小胡子像个暴户一样的人便是金员外了。 这伙人十分古怪什么将军大夫老板先生都出来了最后还加上个员外。是唱大戏吗? 小蛮只听过金员外的名号老沙和天权都提过她那会还以为真是个员外而老沙和天权是他家的长工狗腿。原来这员外居然是武林大派里的一个领袖人物真是出人意料。 她扯着脸皮子笑一个个久仰过来。好容易五个人都久仰遍了旁边突然又走出七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仪表堂堂气质不凡。天权也是其中一个七人齐声道:“北斗七使见过小主。” 北斗……七屎?小蛮赶紧咬住嘴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既然是北斗七使那名字自然是从天枢到摇光一一排列。她终于明白天权为啥要叫天权了她还一直以为是“天泉”。 除了天权天玑和摇光其他四位都是年长者。天玑是一个标准的美少年唇红齿白器宇轩昂双目孕有侠气看起来神采飞扬。摇光则是唯一一个女子且没有戴面纱眉眼倒是有丝妩媚之色只可惜怎么看怎么像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面黄肌瘦没精打采。 小蛮一个个打过招呼头都快点僵了。 好容易木先生又开口道:“苍崖城一事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我等皆痛惜不已。想那天刹十方近年作恶多端实为江湖大耻奈何他们行踪诡秘武艺高强寻常正道人士纵然恨之入骨却一时也没办法将之铲除。谁想他们居然能做出屠尽苍崖城的滔天大罪幸好小主这一血脉得以保存否则我们有何面目在百年之后去见上任小主?” 小蛮被他半白半文的话说得头昏脑胀压根不晓得他到底指什么。上任小主那又是什么玩意? 土老板柔声道:“小主你还记得两年前的事吗?或许回忆起来会令你痛苦但为了早日解决苍崖城的迷案还请小主告知灭族的凶手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小蛮心念飞转动突然想到什么便道:“我……我不记得了。很乱没看清……” 记不得是最好的推脱借口她得意地笑。 厅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喧哗那五个人低声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土老板才道:“小主一路颠簸想来是累了。来人送小主去沐浴休息。晚上开祭坛召唤苍崖孤魂。” 什么叫开祭坛召唤苍崖孤魂?让她做法事吗? 小蛮泡在大浴池里左右想不明白。她哪里会做什么法事!坏了说不定这祭坛一开她是假小主的真相就要曝光!但老沙不是早知道她是假的了吗?难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上面的? 哎这些事想起来真让人头大。还是赶紧装些值钱的东西从这里逃出去是要紧。什么武林啊苍崖城啊不归山啊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带着钱找个繁华的城镇买下一套豪宅做地主婆没事去街上看看美男子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哗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旁边就涌过来一群白衣女子齐声问道:“小主要更衣吗?” 她吓得又坐了回去:“没……没事。” 看守得这么严密她除非是马上化成灰不然怎么逃啊。 她郁闷地玩着水面上的五彩花瓣。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洗个澡都不用木桶直接用池子上泡澡的水也不用普通的人家直接上药汤碧蓝碧蓝的色泽上面撒一层花瓣异香扑鼻。池子四面用轻纱笼罩墙上点缀着夜明珠四角各有一个龙头大约是设了什么机关嘴里喷出热腾腾的药汤。 小蛮多想把龙眼上嵌的黑珍珠抠下来啊还有墙上那些夜明珠……不说多的带出去两颗她这辈子就衣食不愁了。 哀怨地看着浴池边站得满满的白衣女子她也只能在肚子里想想了。 用手舀水往身上泼突然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坏了!她忘了天权吩咐过伤口三天内不能碰水来着!如今系在她伤口上的手帕早就被水冲没了伤口周围微微缩起药粉也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用手按了按不疼不痒也没流血。 应该没事吧……她暗暗想着药汤大概对她的伤口也有好处。她从小也没过过娇贵的日子反正有了伤口只要不疼不流血那就没什么毛病。 天权又说她没中毒那更不会有大事了。 她终于从池子里站起来捂着身子不给那些女子靠近自己擦干身上换了衣服再找出干净的手绢把伤口按原样包好----嘿嘿天权要是问起来她就说这条胳膊她没洗。 至于马上要做的什么法事嘛……要是没成功她就说、就说----她累了力气使不出来过两天再说。能拖着就拖着她就不信没办法逃出去! 第十二章 不归山(三) 洗完澡小蛮被着实好好打扮了一番头上乱七八糟盘了不知多少髻子光是嵌着珍珠的金簪子就有十几根压得她脖子快断了。 铜镜里映出少女娇美的容貌----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生长在边陲之地的小家姑娘反而有着江南女子的甜美娇俏。那一双眼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水来万分惹人怜爱。当然前提是没摸透她的彪悍本性。 小蛮怔怔看着铜镜眼皮都不眨一下。旁边一个白衣女子柔声道:“小主打扮起来真是漂亮令人羡慕。” “是啊真漂亮。” 她快流出口水了直勾勾看着头上插得那些亮闪闪的簪子恨不得抬手拔下来几根揣怀里。这些簪……给她用了是不是就等于送给她了?小蛮看得十分陶醉。 突然有人敲门这些白衣女子赶紧过去开门小蛮趁机拔下两根嵌着最大珍珠的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飞快塞进衣服里。她可以誓就算江湖第一高手来和她比度也绝对比不过。 来的人是天权那冰块脸来接她去正厅开祭坛来着。 小蛮挂着最甜蜜的笑容做贼心虚的把手放在他手里衷心期盼没人现她的小动作。 天权带着她绕过长长的回廊回廊建在楼外下面便是陡峭的悬崖浓厚的雾气盖住那千万丈的深渊白的月光铺在其上倒映了满目的清辉。 “小主。”天权欲言又止。 “……”小蛮也是欲言又止欲语还羞。 “簪子……掉出来了。”天权盯着她的袖口里面果然露出一截金簪子上面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对她出嘲弄的光芒。 既然已经被识破小蛮干脆不慌不忙地把珍珠拢回去极自然地说道:“压着我脖子疼于是摘了两根。” 天权“嗯”了一声淡道:“这是南海深处打捞上来的稀世珍品配以千足金打造而成的簪市价大约有五千金。五千金在黑市可以买到小主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五百人。” 小蛮故意装作听不懂纯洁无比地看着他。 “小主是贵客不如将簪交给我保管万一少了什么小主也说不清。” 她好想哭啊含着眼泪万分不舍把赃物交到他手里。 这人太黑心了分赃分一半应当也够了他居然全部都要走!连个零头都不给她! “小主的伤口可有沾水?” 他怎么说个没完了没见她正郁闷着嘛! “没沾水好好包着呢。”小蛮没精打采地亮出胳膊给他看果然纹丝未动。 “受伤的不是右手吗?” 他淡淡一句话小蛮赶紧扒开袖子----果然!换衣服的时候她嫌手帕碍事摘了下来结果包回去的时候弄错手了! “我想……让伤口透透气也挺好的。啊哈哈……”她笑得十分自然。 天权抿唇不语她也不敢说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讨厌的人呢?小蛮觉得气闷之极。要不屑你就专心的不屑嘛还要动不动来挑她的刺真是那个什么忍不可忍的! “我说……”他突然低低开口了小蛮微抬头只见他双眸背着光却比最亮的星子还要亮那光芒直刺人心凛冽无情。 “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最好安分点。” 小蛮只觉肩上被他轻轻一推撞在什么东西上“吱呀”一声门开了。 大厅里灯火通明他的面容清晰可见一贯的清俊冷淡那种直逼人心的寒意仿佛只是她方才的一个幻觉。 小蛮缓缓走了几步心中砰砰乱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看着他。 “小主。”木先生走了过来“祭坛已经准备好请小主登坛。” 她这才猛地回神顾不得再管天权的威胁转头一看只见大厅正中建着一座白玉祭坛祭坛周围是一池清水如今上面已经供奉了新鲜的牛羊猪三牲无数根粗长的儿臂白蜡烛被点亮滋滋响着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她再说自己是个赝品估计人家立即就会杀了她以雪此辱。 没办法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赌她的运气吧!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上了祭坛祭坛上三颗血淋淋的脑袋其中那颗猪头可笑地长大着嘴乌溜溜的眼珠子瞪着她令人毛骨悚然。 要怎么做? 她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周围没有半点声音众人的目光快要把她刺得千疮百孔。 真郁闷啊她到底要怎么做? 她第一次紧张得手腕都在抖。 土老板突然开口柔声提醒她:“小主吉时快过了你还不跪下祈祷?” 这一句话提醒了她小蛮“噗通”一声跪在水边双手合什装作虔诚念祷文的样子。一边胡乱在嘴里念着百家姓一边眯着眼睛看大厅上众人的反应。 念了半天她都快把百家姓从头到尾翻过来掉过去念烂了突然水面起了动静清澈见底的池水里仿佛有一双手在缓缓搅动缓缓泛起涟漪渐渐地涟漪越来越大水面简直像沸腾一样翻滚起来。 小蛮被这种景象彻底震住了! 不会吧?一个赝品也能做法事?她方才念的可是百家姓啊!过路神仙难道连百家姓也承认?! 此等时刻轮不到她胡思乱想只听水中“轰”地一声好似炸开一样一道白浪嗖地一下窜起那情形就像一条蛟龙突然出水。 小蛮正跪在水边来不及躲闪被这股水浪形成的白龙扑了个正着顿时全身湿透簪叮叮当当掉了一地狼狈不堪。好在大厅里没人注意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条飞舞而起的水龙身上。 那条龙窜了大约有丈余高在空中又碎开哗啦啦下雨一样落在池中又把她重新淋了个湿透。 不知何处突然吹来一股阴风大厅中烛火顿时熄灭大片暗若深夜。众人忙着惊叹小蛮顾不得浑身湿透忙着去捡那些簪子塞进湿漉漉的怀里刚塞完只见池中晃荡的清水开始泛出银白色的光芒像是里面藏了一轮明月。 她几乎看呆住了却见水面涟漪不断渐渐地似有无数画面浮现出来先是一座古老神秘的城镇人人都笑容满面紧跟着画面就变成了烈火焚城许多黑衣人涌进城内烧杀掠夺。 这些黑衣人背后都纹了一把弯刀形状的花纹有红有白行动之间犹如飓风肆虐将整个城镇杀得片甲不留。 “天刹十方!”厅中有人惊呼。 水上的画面一瞬间散开光芒也敛去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清澈依旧仿佛刚才那些古怪的动静从未生过。 很快有人点亮烛火将小蛮从祭坛上扶了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太厚太重一吸了水就和几十床棉被一样她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得。 “小主苍崖城的冤魂已为你点明了真凶。果然是天刹十方做的好事!”说话的人是水将军虽然他一直在笑显得很和蔼但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比火大夫还凶。 小蛮什么也没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晚生的事情已经出了她的想象她本来是以为最后祭坛里啥动静也没出现她被众人群殴下台。没想到啊没想到----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迹? 难不成……她还真是什么苍崖城的小主? 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判断为荒谬今晚的事只有三个字能形容:见鬼了。 小蛮被人领着下去换衣服扒下一层层厚重的华美礼服她突然想起簪子还都在衣服里赶紧抓着襟口叫那些白衣女子出去。 本来众人还都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小主还有点不服。见到如今的景象谁还会怀疑?当即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她在湿漉漉的衣服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了那些金光灿灿的簪子欢喜得赶紧塞进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里用衣服一层层包好一边包还一边贼忒兮兮地左右看生怕有人偷窥。 如今她整副身家都在这里了两千两白银外加六根金光灿灿嵌着大珍珠的簪。天底下什么事情都不如财来得快活满足。小蛮趁着那些白衣女子避开四处打量这间屋子又抠下了铜镜上的两颗明珠。 小蛮喜滋滋地在镜子前换干净衣服忽见胸口上又浮现出苍蓝火焰的痕迹。 上回这东西就冒出来一次她以为是她娘的鬼魂来纠缠吓个半死结果第二天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于是她也没当真。 今天它又冒出来了。 小蛮用手去摸不疼不痒没有任何异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换了衣服回到大厅火大夫正在说话:“……国仇家恨灭族之灾不可不报。小主若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力所能及自然倾力相助。” 小蛮顿时腿软了。 他们是打算叫她报仇? 木先生土老板一起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叹道:“小主此仇不报苍崖城数千冤魂在地下也不会安眠。那天刹十方虽然凶恶小主又是孤身一个女子但不归山与苍崖城有数代渊源绝不会坐视不理小主如有差遣我等自当相助。” 小蛮皮笑肉不笑忙道:“多谢诸位!这个仇……不共、那个……不共戴天!我是非报不可的……只是我……什么都不会……” 水将军道:“小主不必担心方才我们正在谈此事关于如何光复苍崖城报了灭族之仇先得寻找五方之角……” 小蛮眼见这个趋势他们是要长篇大论一番了肚里不由大叫倒霉。 一直都笑呵呵的金员外突然说道:“我说列位报仇的事应当由小主自己决定。她赶了这些天的路还没休息一下不如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此事也行。”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安抚了小蛮几句很快便让人带着她下去休息了。 明天再决定吗? 不她才不会等到明天。她现在就要跑路喽。 小蛮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外面没了一点声音这才轻手轻脚提着包裹推开窗偷偷跳了出去。 什么深仇大恨恩怨情仇和她是没有半点关系。 还是带着钱跑出去买栋豪宅享受有钱人的生活才是正经。 ********************************* 不好意思帮十四代文章忘记今晚还有一更。对不起啊可别把帐算到十四头上。都是我的错。 第十三章 泽秀(一)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敦煌猛虎坊前行人匆匆沿着影壁长廊过去花娘们莺莺燕燕招揽客人的声音传了很远。 坊里的丽华院此时正是开门做生意的好时辰龟奴们早早点了灯笼老鸨噘着一张血盆大口笑得开花馒头一般只顾推搡着妓女们到外面拉客。 这丽华院生意向来顶好不出一会楼上下都满了觥筹交错妓女们清脆的笑声脂粉气酒气汗臭一切都是胡天胡地乱七八糟。 不出一会忽听一人大声笑道:“贩私盐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走在刀子上官府一个不高兴杀他个全家满堂红!那眼光利索些有些肝胆的好汉谁去做这等勾当!我说小红药啊你也太没眼光看上谁不好偏看上那贩私盐的!岂不是太没眼光了?” 众人闻说不由纷纷为之侧目。原来这丽华院向来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莫说贩私盐的就连江洋大盗榜上的通缉犯真要搜也能搜出来一两个只因老板有些后台当地官府照应着不在院里闹事故而倒没出过什么乱子。他这样一吼分明是故意卖弄一时间众人都朝那边看去只见墙角苏绣屏风下坐着一个青年男子约莫三十岁出头生得油头粉面一双暴突的金鱼眼贼溜溜地在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妓女身上打转手里拽着人家死活不让走。 这种场面常来窑子的人早就见怪不怪有那些没脸没皮的嫖客硬是看上院里某个花娘死缠烂打死乞白赖也要弄上手。通常来说妓女是不能挑客的但偶尔有那些颜色出众的妓女被人花大价钱包下那其他嫖客没有那般财大气粗便只得犯干瘾偶尔喝高了见到心仪的妓女拉着耍赖也有眼下这人很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被他扯住的那个妓女果然生得白净俏丽被他这般撕扯面上微有怒色一时忍着不作只急道:“何苦来!快放开!王大爷待会就要过来的!让他看见了你不是自找苦吃!” 那人“呸”了一声金鱼眼红通通的显然是酒意上头叫道:“哪门子的大爷!老子会怕他?!一个贩私盐的什么东西敢和老子叫板。小红药老子就看上你了你今儿非得服侍老子不可!” 那小红药只得隐忍笑道:“我说爷你要当真爱我何必用这等粗陋的法子。红药我人就在这里你要抱要亲那也随你。不过来逛窑子的总也得有个规矩没钱的客人难道还要我们去喝西北风不成?” 那人哧地笑道:“谈钱那也太俗了咱们文雅人不谈钱财只谈风月。你们这些妓女婊子不是爱文人雅士吗?苏小小谭小玉……人家也没成天钱啊财啊挂嘴上。你看看我不是比那什么王大爷赵大爷风流倜傥多了?咱们追求真爱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才叫圆满嘛!” 说着硬是将她拉扯过来张手就要抱住。众人见他如此不堪又是笑又是摇头谁去管他。忽听角落里有人低声一笑慢悠悠说道:“没钱也敢谈风月脸皮之厚当真少见。” 那人正对着小红药上下其手听得有人嘲讽自己便怒道:“哪个不长眼的胡扯?!不瞅瞅老子是谁!有种的出来!” 角落里那人不为所动只是轻笑声音低沉魅惑“俗话说花钱买乐子关键在花钱买三个字。你没钱还要乐子只怕回头人家只会给你一顿脚丫子。” 那金鱼眼勃然大怒用力在桌上一拍放在桌角的茶壶登时摔在了地上咣当一声碎了小红药早已趁机跑远躲在楼梯口朝这里张望。那人怒道:“报上名来!你哪条道上的?” 角落里那人浑身都藏在屏风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只手来手指修长大拇指上套着一只金灿灿的扳指被他转来转去的玩弄越显得那双手优雅而且从容。 “让别人报上名来之前不是应当自报名号吗?你方才吹嘘自己走遍江湖只有你不认识的人没有不认识你的人----抱歉我就不认得你。你是谁呀?” 四下里传出闷闷的笑声金鱼眼紫涨了脸突然狠狠一笑道:“今天就说出来你且好好听着省得吓破了你的胆子!不归山你可听说过?” 众人一听不归山三个字顿时嗡地一声闹开了紧跟着突然又安静下来厅里沉寂得十分诡异。角落里那人玩转扳指的动作停了一下跟着“嗯”了一声“不归山的名气那可是大的很呀。” 金鱼眼冷笑道:“算你识货老子就是不归山的人!” 那人像是有些意外哦了一声“那倒是得罪了。还请问你是不归山哪一部门下?系何色彩带?执何种令牌?” 金鱼眼登时憋住顿了半天才道:“老子是北斗七使之一!你还不快滚?要逼得老子怒不成?” 那人笑道:“这更奇怪了我听说北斗七使里只有三个年轻人其余的大多年过四旬。你这样年轻莫非是三个年轻人里的一位?是摇光?天玑?还是天权?” 金鱼眼哪里能回答的出来听这人说话俨然是个知情的他这回班门弄斧可算出糗到家了当即咕哝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什么玩意……老子懒得理你!”说罢掉脸就要出门连酒钱也打算一并赖掉。 谁知走了一半忽觉眼前一花先前坐在角落里玩弄黄金扳指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浑身裹着一幅藏青大氅连脑袋都裹住只露出一双精光湛然的眼睛眼角斜斜飞挑眼波荡漾带着桃花般的艳色像深情款款又像轻佻嘲讽风骚之极。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比寻常的剑器长了一尺有余寒意渗人就那样轻轻巧巧搁在金鱼眼的脖子上那只戴着扳指的优雅的手在剑柄上慢悠悠地点着带着闲庭喝茶一般的悠闲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精致珐琅茶杯正犹豫着是喝西湖龙井还是来一点铁观音。 金鱼眼还在色厉内荏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不归山……岂是好惹的?快……快放开!” 桃花眼微微一眯深情似水“你说自己是不归山的可有什么证据?” 金鱼眼暴突了半晌突然叫道:“怎……怎么没有!咱们前些日子才找到苍崖城小主……” 那人惊道:“找到苍崖城小主了?!” 这话问得急了宝剑顿时贴上金鱼眼的脖子吓得他两腿打颤连声道:“好汉饶命!我……我可不是什么不归山的人!在下、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手无缚鸡之力不过随口说说……卖弄而已……饶命啊!” 那人笑道:“算你老实。你不肯说自己是谁不如我来替你说。你叫李福光兰州人做贩马的生意可惜没什么眼光没两年就赔了本钱。你寡嫂见你可怜便收留你在家谁知你起了不轨之心强暴不成便杀人灭口并吞了寡嫂的家产出门在逃。如何李福光我说的对不对?” 李福光只吓得软在地上一个劲哆嗦。那人揭开大氅将宝剑收回腰间隐约挂着三把剑李福光只觉心头一震登时想起了他的身份颤声道:“你……你是泽秀!” 只有泽秀才会身配三把宝剑只有泽秀能抓到官府怎么也抓不到的通缉犯只有泽秀无门无派在江湖恣意独身闯荡毫不畏惧偏偏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泽秀笑道:“贩马的果然有些见识。你杀人便要偿命和我去官府吧我好领了赏银。” 说罢取出绳子将他捆住提了便走老鸨见他走到门口急得追上去只是软声叫唤:“大爷……大爷……喝酒吃菜的银子……”忽觉一个东西抛了过来她本能地抬手一接沉甸甸地却是五两银子。 “两个人的其余算作赏钱。”话音一落泽秀人已飘然而去走过街角。 “喂你说苍崖城小主已经找到可是实话?”走了一半他突然问。 李福光垂头丧气地说道:“不敢有假……我、我也是前日听一个不归山的人说的。不归山找到了苍崖城的小主接去了派中保护……” 泽秀嗯了一声将他送到官府领了两百两赏银自去镇上买了两匹骆驼骑马牵着骆驼朝玉门关外行去。 找到了苍崖城的小主此事关系十分重大他必须要去不归山问个清楚才行。上回他给天权写信原是想请不归山出面寻找小主没想到他们不声不响闷声大财竟然早已行动了。 嘿难不成不归山也想沾点苍崖城的光吗?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腰后的皮囊里取出纸墨舌尖舔了舔笔尖写了一行字忽又犹豫了一下将那张纸撕碎了扔出去----还是不要事先告诉他们好了他自己去看。 第十四章 泽秀(二) 黄沙滚滚像没有生命的浪潮在脚下翻滚在周身奔腾在头顶呼啸。 小蛮此时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见天空大地入目的只有恶魔般肆虐的沙暴。看样子他们说的没错别看沙漠平时文静得像个千金小姐一旦起疯比疯婆子还厉害。眼下这疯婆子是要她的命呢。 不归山要她报仇沙漠要她的命两相比较起来小蛮悔得肠子都青早知道就不要一时头脑热偷偷逃出来折腾了大半夜沙漠里的地形状况她完全不清楚身边没有骆驼更没带水只有等死的份了。 好奇怪她明明记得朝这里走应当有一块绿洲还有帐篷呢怎么走着走着就感觉越走越远? 怀里满满塞着珍珠宝石黄金沉甸甸的硌着她还疼腰都直不起来。在沙漠里带着这些东西完全是个大累赘小蛮被风沙吹得半死不活几次犹豫着想把它们丢了临到关头又舍不得----她现在唯一拥有的也只有这些金灿灿华美的值钱物事了。 远方的黄沙像长大了嘴的狂兽嘶啦啦咬上来打了她满身的沙。 小蛮一个趔趄险些要摔倒。 她知道自己不能摔倒如果栽在这里不出一会她就会被黄沙活埋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被风卷起的沙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疼得都麻木了她的眼睛也早已被沙子迷住睁都睁不开。 在这种时刻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沙子打在身上真疼啊像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她衣着单薄被丢在门外浑身皮肤都要裂开一样的疼。 她没有哭叫默默缩在地上近乎贪婪地凝望着屋里暖洋洋的灯光仿佛那样她就会感到一点温暖。远处来了一个人影瞅见她立即露出一脸不耐一脚踹开房门厉声道:“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冷的天气你把她丢在外面是要冻死她吗?!” 屋里的女人暴跳起来像一只野兽两人扭打嘶吼在一处她的声音因为长期喊叫早已变得沙哑粗嘎断断续续像一把粗粝的刀:“你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被狐媚子给吃了!你也知道孩子小!那是你的种!你不把她带走?让她看看你做了什么丑事!” 屋里两个人滚来滚去扭来扭去乱七八糟没人来管她。 每次都是这样她都快看腻了打完之后他俩都会说都是为了孩子好好像她是个祸水一样。奇怪既然是为了她好怎么不让她先进屋?她冻死了就是为她好? 叹一口气她是孝顺的好孩子为了避免以后杀子的罪名背在他俩身上她还是自己照顾自己来的比较妥当。趁着他俩抓着屋里的东西乱砸她偷偷摸摸爬回房间坐在火盆子跟前取暖。 外面的喧嚣闹一阵安静一阵最后大概是他俩都打的没力气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一个人突然走进来往她床头放了一卷上好丝绸料子外加几串包好的冰糖葫芦抱着她亲亲额头说道:“爹走了你要好好的回头爹再来看你。” 她没说话只是夺命似的抢过冰糖葫芦塞进嘴里----她快两天没吃饭了饿得眼前黑。 等一串糖葫芦吃完屋里已经没人了。女人在外面淅淅沥沥地哭着她突然意识到一种不好的事情悄悄摸出去只见到爹走远的背影。 他走了三年多都没回来直到她娘死了。 头顶突然有黄沙像巨掌一样拍下小蛮被一掌拍在地上姿势无比丑陋像只苟延残喘的蟑螂四肢瘫开脖子还在使劲朝前伸身上的金银珠宝压得她气也喘不过来她还在妄想着逃离沙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富婆。 很显然那是主角才有的命运她这个冒牌主角一个跑龙套的是看不到那天了。 远处似乎又有一个身影缓缓行来被风沙遮去了大半的容貌。她想起那个下雪的天气她爹来了又走了用一卷丝绸三根糖葫芦就算作对她的疼爱。 小蛮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猛然从沙里窜起抱住一条腿毛茸茸的张嘴就咬头顶传来一声痛嘶还有一个男人惊讶的叫声紧跟着她被一根脚掌吧嗒一下踹上眼前一黑痛快地晕了过去。 ***** 泽秀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难得进一次沙漠就遇到了沙暴。好在他事先带了两头骆驼这次的沙暴也不算大勉强前行寻找避风处。 谁知半路又杀出程咬金正是匆忙赶路的时候沙里突然窜出一个妖怪来抱着他骆驼的腿就啃了一口骆驼受惊一脚将那东西踢了好远泽秀险些被颠下驼背。 他赶紧喝呼住惊惶的骆驼扶剑走过去低头一看却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个浑身被沙覆盖的女孩子在她身下珍珠宝石散了一沙地亮晶晶的一下子就被风沙掩埋了。 泽秀急忙将她抱起来顾不得那些宝贝这种时候救人要紧。 好在风沙渐渐小了下去周围地形虽然生了变化但骆驼认识路不紧不慢地前行很快便来到了附近的一块小小绿洲。 泽秀取了水替那少女洗脸谁知那张脏兮兮的脸洗干净之后却是白皙小巧两弯似蹙非蹙的秀眉一万分的楚楚可怜。她被骆驼一脚踢在膀子上骨头断了看这个情形就算立即接骨一场烧是难免的了。 泽秀当机立断扯了她的上衣救人事大谁还管男女之防何况他向来也不是这种拘礼的俗人。谁知脱了上衣只见她粉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饰物用红绳系得结结实实分明是一根半透明的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玲珑小角。 泽秀心中大惊飞快解下那小角放在手里仔细看----稚龙之角!不会有错绝对是真正的稚龙之角!他还有点将信将疑将她的中衣襟口扯开果然见到她胸前雪白皮肤上的一块藏青色火焰状胎记。 是她!果真是她!全武林都在觊觎的苍崖城小主! 泽秀震惊极了使劲揪住她的脸左右上下每个角度都不放过----这个瘦不拉叽脏兮兮还会啃骆驼腿的丫头就是苍崖城小主? 那女孩似是被他粗鲁的动作给弄痛了突然皱眉骂了一句:“混账王八蛋!”气势汹汹。 泽秀不禁哑然失笑将稚龙之角挂回去自取了板子绷带替她正骨。 苍崖城小主明明是被不归山救走了却如何突然出现在大漠中?嗯他想起当时散落在她身下的众多金银珠宝当即下了结论:她不相信不归山所以偷了珠宝逃了出来。必然是不归山有什么举动触怒了她否则她独身一个年轻女孩子怎么会不顾性命之忧只身穿越沙漠? 看来他这一趟是来对了不归山啊不归山可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疼得像要散架。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胸口她的银票珠宝全副家当都在那里呢。 谁知一摸之下是空的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猛然跳起来尖叫道:“我的钱呢?!” 紧跟着又是一声尖叫原来是触动到了断臂伤处痛得浑身抖一头栽了回去。 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扶住她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乱动!否则以后胳膊一个长一个短可别怪人。” 小蛮痛心疾地抓住他眼泪汪汪哽咽道:“我的钱……” 话未说完只见那男人递上来一个小荷包塞得满满打开一看果然两千两银票好好的在里面躺着外加她从镜子上抠下的两颗夜明珠一个子儿也没少。 小蛮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提气叫道:“我的珍珠呢?黄金呢?” 那男人不耐烦地吼道:“啰嗦!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黄金!” 小蛮被他一吼这才觉面前多了个人勉强忍住心中悲愤打量一番却见他满脸络腮胡子头乱七八糟衣服也乱七八糟身材高大目露凶光端的是凶神恶煞。 她怯生生地说道:“大……大叔谢谢你救了我……” 泽秀脸色一变“你叫我什么?!” 小蛮急道:“大……大爷!”不对?那再换:“大伯?”还是不对“老爷?” 泽秀长出一口气冷道:“省了这些俗套礼节你方才突然从沙里窜出来咬住骆驼脚被它踢断了胳膊须得静养两日。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用挂心安心休息便是。” 这话说得好跩分明是有钱人的口吻。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倒是身外一个来看看。小蛮伤心地背过去掩面垂泪。 这时她才稍稍回过神来沙暴已经过去了他们如今身在一个小小的绿洲里对面一潭清水几株高大的白杨树。她身下铺着一张大氅盖着自己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她又是一惊她什么时候被脱得只剩下肚兜了?! 这一动弹又牵扯到骨折的右手疼得她冷汗涔涔。她的右手大约是得罪老天爷了不是破皮伤肉就是骨折什么倒霉事都来。小蛮又一次抹去伤心的眼泪。 泽秀坐在她身边取了火石点火一面说道:“你胳膊断了为了接骨只好脱你衣服不用激动。我问你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沙漠里?” 小蛮吞了一口口水怯生生打量他直觉这种情况下装可怜最好于是颤声道:“我……我被一群坏人抓走也不知要拿我怎样我是趁夜偷偷逃出来的。大叔您是好心人救了我您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忘来生我一定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玩了个狡猾起誓起到来生了反正来生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给他做牛做马也无大碍。 泽秀皱眉道:“不要叫大叔!” 那……叫什么?这人看上去得有三四十岁了胡子拉渣的不叫大叔难道叫帅哥? 他点了火烧了一锅开水这才道:“我叫泽秀你叫我的名字便好。”说罢回头桃花眼熠熠生辉风骚入骨小蛮竟看得呆了。 第十五章 泽秀(三) 到了下半夜小蛮果然开始烧。 只是她起烧来和别人还不同烧得越烫越有精神两只眼睛亮得和灯笼似的----这是泽秀的原话。眼睛虽然亮她却不多话安安静静地坐在火堆旁。 沙漠的深夜是很冷的大约还加上烧的缘故小蛮只觉十分冷冷得彻骨。她近乎贪婪地盯着熊熊火光那种奇异的神情令人诧异。 泽秀递给她两块干饼:“吃点东西早些睡觉。明天咱们还要上路。” 小蛮接过来却不吃轻轻说道:“大叔你要带我去哪儿?” 泽秀已经懒得提醒她不要叫自己大叔了他扯了饼子泡在水里跟着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种简陋的食物毫无兴趣勉强吃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道:“回不归山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 小蛮手腕一颤饼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喉头紧低声道:“你……”她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此人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了这话问来也没意义。她虽然烧得脑壳子疼却没烧傻。 “你是不归山的人?” 泽秀哧了一声对她的猜测嗤之以鼻“你别问那么多他们既然欺辱你这个苍崖城小主这个公道我自然要讨回来。” 小蛮的嘴唇轻轻一触也不知绕了多少主意最后低声道:“大叔我不想回去。” 她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行事极为潇洒利索说一不二想必就是钱师父嘴里说的那些江湖豪侠之类的了。如果能说动他将自己带得远远的安顿在别的地方那是再好不过。 泽秀道:“你不用上去在下面等着就好。” 小蛮只得用怀柔政策哀声恳求:“大叔求求你啦。我真的不想回去……您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随便把我放在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回不归山。” 谁知道这家伙软硬不吃挑眉道:“哦你偷了他们那么多珠宝所以心虚?” 小蛮不防他一下子点中自己的软肋脸色顿时绿了。他怎么知道那些珠宝是不归山的? 泽秀似是猜到了她的疑问冷冷笑道:“那些珍珠宝石都不是纯圆形上面打磨出无数个棱面只有以不归山的奢华才会多此一举别处再也看不到的。” 小蛮又愧又惊一时竟想不到个完美的话题来转移。 泽秀又道:“何况你身份敏感无论去哪里都不能自保。不归山说到底倒是你最终可去的唯一地方至少他们打着维护正义的旗子明里不敢拿你如何。” 小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尽数坦白:“大叔我看你人这样侠义又热心索性都告诉你吧我不是什么苍崖城小主我家在梧桐镇我叫小蛮……” 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花脑子里嗡地一声再也撑不住往后仰倒。泽秀赶紧扶住她奇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蛮只觉脑子里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乱叫眼前阵阵黑所有声音感觉都离她越来越远她喃喃道:“我……我叫小蛮我不是……小主。”说到这里终于晕死过去。 这下她要倒大霉了一时没忍住把真相吐露出来。这个人一定会把她送回不归山处置偷东西假冒小主她的罪名可真够重的。房地财产也好美男家丁也好通通都浮云了。她要被人捆在高高的木架子上点火来烧。小风嗖嗖的吹火苗一个劲往上窜她孤苦无依地靠在木架子上大喊大叫下面一群人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小蛮在噩梦里纠结了好久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天色已然大亮骨折的右胳膊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啊啊她没被放在木架子上烧吗?她还活着?小蛮惊魂未定摸了摸手脚脸蛋还好都还在而且烧好像也退下去了。 沙地上被蒸出一股股热气远方的景色都被蒸腾得隐隐约约。小蛮扯下盖在身上的衣服这才觉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都穿好了想来是那个大叔帮忙的他真是个好人虽然嘴巴坏了点。他人呢? 水潭边蹲着一个人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的黑背后还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直垂到地上。小蛮又狗腿又感激地叫了一声:“大叔!” 这声大叔是她出生以来叫得最甜的一次那人慢慢回头阳光直接照在他面上小蛮脸上狗腿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个人有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仿佛饱含了深情款款又好像随时会淡淡地讥诮你一番。这种既轻佻又风骚的眼睛长在一个男人脸上是很可怕的人们会不由自主将他划分到红颜祸水那一块去。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祸水的本钱----小蛮听见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她本能地用手去扶。 那少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起身走了过来勾起嘴角道:“说了我不是大叔。”他那一笑都带着深情又轻佻的味道勾人魂魄。小蛮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啊啊啊啊世上居然有这种容貌的男人!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天权来了如果说天权是那种清贵公子的俊美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浪荡妖媚人物!比如戏子啊男妓啊或者祸国殃民的美人啊这种类型的。 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盯着看了太长时间只得赶紧移开目光惊疑不定“大……大叔?” 泽秀走过来将毯子大氅什么的胡乱收拾起来塞进骆驼背上的行囊里道:“我叫泽秀叫我名字就可以。” 小蛮见他行动的时候腰上挂了三把长剑心头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好奇怪她怎么好像对三把剑和泽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在什么地方听过吗? 那双桃花眼又开始对她施展媚术眯得像只猫眼睛的主人说话却很有些不耐烦粗鲁的很:“别呆!快上骆驼!咱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去不归山。” 小蛮哦了一声突然低声道:“你……你别这样看人!好怪啊!” 桃花眼毫无自觉眯得更厉害了“废话什么!快过来!” 小蛮赶紧摇头:“不!我不去不归山!” 泽秀拧起眉头:“不去也得去!” “我说了不去!你怎么不讲道理!”小蛮急了这人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她哪里还顾得什么八面玲珑没破口大骂都算客气了。 泽秀翻身跳上骆驼背轻叱一声那骆驼没头没脸地朝她这里冲了过来。小蛮吓得尖声大叫掉脸就跑一面喊道:“我不想去啊!你这个人妖!男妓!快滚开!我不去!” 话未说完只觉背心被人一把抓住登时两脚腾空飞了起来屁股狠狠砸在骆驼背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泽秀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刚才骂了什么?” 这回被人瓮中捉鳖她再也横不起来怯生生地回头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继续扮可怜含着眼泪道:“我什么也没骂……我是说好心的大叔求您别把我带去不归山。昨天不是把真相都和你说了……” “你昨天说什么了?”她昏过去的时候是有说过话但声音太小了他根本没听见。 小蛮吞了一口口水难不成他没听见? “我……我是说我偷偷拿了他们的珠宝再回去他们一定会打我骂我的……” 这个秘密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比较好她不要被人放在木架子上当作烧鸡来烤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点珠宝不归山也不会放在眼里。”泽秀突然冷笑一声“你方才骂得倒是很好听啊怎么不继续骂了?” 小蛮天真烂漫地看着他那种纯洁的眼神连白痴都会被她感动的。偏偏她遇到的这个人软硬不吃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对她无辜的脸蛋毫无兴趣冷道:“装模作样!矫揉造作!苍崖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小蛮竭力忍住面部表情的抽搐还试图从他铜墙铁壁里找出一道缝隙钻进去“大叔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骂你呢?你一定是听错了。你待我这样好帮我正骨我烧你还照顾了我一夜我感激你一辈子来世一定做牛做马……” “苍崖城小主怎么会学得这一口油腔滑调?你家大人没教过你怎么做小主怎么做淑女吗?你看上去简直像个小流氓言语无味之极。” 小蛮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平静冷静不要生气。反正他骂的是苍崖城小主不是她小蛮丢人的也是小主不是她…… “靠这么近做什么!朝前挪!就你这种身板也好意思勾引男人。” 小蛮回头对他温柔一笑犹如百合花悄悄绽放十分的纯洁千分的柔俏万分的天真声音也甜美无比:“就你这种男妓长相还以为会有女人来勾引吗?” 第十六章 再回不归山(一) 小蛮从出生到现在十六年从来没有恶毒地骂过一个人。不与任何人交恶一直是她的原则因为说不定以后哪天就会要别人来帮忙现在逞一时之气以后便要后悔。 可是这个原则遇到泽秀之后再也撑不住了。 此人言语之恶毒态度之嚣张生平罕见。想来能把石头也给气裂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把小蛮惹怒的下场是很悲惨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能骂出什么恶毒的话来十六年的憋气一旦要爆神仙也会逃走省得被骂得满身狗血。 泽秀笑了两声呆子也能听出他笑声中凛冽的怒气偏偏小蛮假装听不出来依旧轻言软语“也难怪你留了胡子扮大叔就你这样的容貌走到街上那岂不是要天灾**?男人们看到你的脸就要走不动路女人们看到就要晕过去你一进城呀所有人都围过来大家一起叫:来呀来呀!来看人妖男妓大叔呀!好稀奇好漂亮世上居然有人能长成这样祸水狐狸精是啥样咱们今天算开眼界喽!” 她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叫大叔偏偏要叫上好几声。其实他一点也不老留着胡子看不清容貌所以叫他大叔。刮了胡子露出真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上下分明是个少年。 泽秀这回不笑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桃花眼里的冷光令人毛骨悚然。 小蛮本能地又朝前面挪了挪离他远一点。同样是共乘一骑上回和天权的就情意绵绵暧昧丛生这次偏偏杀气十足冰冷僵硬半点暧昧也找不到。 “还有什么说辞?”他冷冷问着。 小蛮突然有点心虚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道:“没……没有了。” 泽秀道:“若不是看你是苍崖城小主我早已将你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斩于剑下了。” 跩什么?!再说了分明是他先挑衅的!真不是男人! 小蛮憋不住又道:“真侠士又岂会和小女子计较!看你就不像好东西专门和女人较劲!杀女人很光荣很侠义吗?也只有你这种……” 话未说完忽觉背心又被人提起来呼啦一下她凌空飞了起来这回是狠狠摔在沙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小蛮气急败坏艰难地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沙子破口大骂起来:“混账王八蛋!你这个人妖!不男不女!狐狸眼!你去死吧!” 头顶突然响起凌厉的风声跟着她脸上被劲风擦过一阵生疼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却是他扬高了马鞭狠狠抽下来正抽在她脚边沙子飞起来一下子被风卷走。 “你再说一遍。”他举着马鞭指着她的鼻尖桃花眼里光芒比钢刀还锐利。 小蛮伸长了脖子豁出命去吼道:“不男不女!男妓!戏子!” 泽秀冷笑一声小蛮紧紧闭着眼睛只等他把鞭子抽下来谁知等了半天没半点动静悄悄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却见他早已自己骑着骆驼走远了。 小蛮登时急了他是要把她一个人再丢在沙漠里!她急忙追上去一面叫道:“喂!喂!你别走啊!算我说错了行不行?快回来呀!别丢下我!” 泽秀把鞭子在骆驼身上轻轻一抽登时跑了老远他回头恶意地对她挥了挥手冷笑道:“你是圣洁的苍崖城小主餐风饮露日行千里我哪里配与小主同行!你请一个人走吧!只是要小心点沙漠里晚上会遇到狼还没光复家族小主千万不要被狼给吃了。” 说完一阵风跑走了小蛮拼了命去追深一脚浅一脚的却哪里能追上骆驼。她跑得气喘吁吁头顶日头正毒沙漠里简直像个大蒸笼没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口渴难耐。她心中暗暗惊骇如果再这样追下去就算不被狼吃了也会被晒得干枯渴死! “什么侠客根本是欺负弱小的王八蛋!”她气得口不择言踢着沙子往回走。好在他们没走多远那片小绿洲还在有水就不会死人。谁怕谁!她就在这里耗着!就不行没有别的路人经过这里带她走! 她抱着膝盖坐在白杨树下饿了就狠狠灌一肚子水干瞪着眼只盼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商队之类的这样她就自由了。 可惜从早瞪到晚不要说人就连蚂蚁也没来一只。小蛮饿得头昏眼花再喝水也没用了而且天色渐暗沙漠又凉了下来到了夜间能冻死人。她衣着单薄加上昨天刚烧胳膊又骨折了渐渐便有些支撑不住好几次都眯着眼睛歪歪倒倒要睡过去。 在沙漠的夜间不盖着毯子吃点东西睡觉很容易就会死人。小蛮狠狠用指甲掐着腿上的肉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不过很快她就现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远方传来鬼哭一般幽幽咽咽的吼声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一下便知道是沙漠里的狼群出现了。战战兢兢地抬起身体去看只见远处荧荧点点全是鬼火一般闪烁的狼眼。她吓得赶紧缩回去用力扒着沙子打算扒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可惜她没有野兽爪子扒沙的能力等狼群跑到跟前她挖的坑还只能塞进去一条腿。一只通体灰的巨狼跳上沙丘两只眼亮闪闪地四处打量不知在找什么。小蛮全身藏在白杨树后面生怕被它们觉了。 那只巨狼看到潭水便回头鬼哭狼嚎起来原来它们是在找水源。不一会大批的狼群席卷而来带头的是一匹体型更加巨大的黑狼小蛮一眼就看出它是上次袭击驼队的狼王被天权用折了箭头的铁箭打中腰腹立即识时务地撤退。这次可没有天权这个神射手来救命了小蛮在树后缩成一团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把泽秀诅咒了多少遍。 好在狼群并没现她也可能是刚吃饱了东西不打算把这个瘦叽叽的丫头拿来当作晚饭。群狼喝饱了水三三两两地散开看样子竟是打算在这里盘踞了。 小蛮只顾着盯着狼王看只要它不行动其他狼就不会对自己如何她十分笃定这一点。 突然她觉得脖子上被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碰了碰本能地反手去抹谁知一抹之下却是毛茸茸的她唬了一跳赶紧回头只见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条小灰狼正怀疑地看着她鼻子动来动去很显然它在确认她是不是可以吃。 小蛮吓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浑身都僵住眼见它凑过来仔细地闻自己她喃喃道:“我……我不好吃的……别、别吃我!” 那头小灰狼看了她半天十分怀疑最后把獠牙一龇看样子是打算咬一口试试。小蛮吓得抓起一把沙子就抛出去尖叫起来“死变态!死不男不女!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条小狼被她吓了一跳见她转身就跑于是立即追上去出刺耳的嚎叫小蛮不要命地跑过沙丘只见对面星星点点全是狼眼自己被狼群包围了。那条巨大的狼王跑在最前面纵身而起显然是要来扑她。 她回忆起以前在镇子上听过路商贾说的那些被狼吃掉的可怜人十分惨不忍睹。她绝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决定先自我痛快了断至少不要被狼给咬死。 沙丘上突然高高跃起一个更大的黑影狼王正扑在半空觉旁边有人过来居然在空中利索地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躲过那人的一击。谁知它快那人更快一下兔起鹘落贴着地面就势一滚剑光乍闪只听“卒”地一声狼王哀嚎起来那一剑刚好在它后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群狼见狼王受挫纷纷扑上相助那人身形犹如鬼魅一般手中双剑翻飞快若闪电小蛮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他是怎样动作的只觉那黑影犹如巨大的黑蝴蝶一般翩跹潇洒剑光划过之处血迹纷飞。 那只巨大的狼王见势不好便掉头来扑小蛮。她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人反腿一踢正中狼王的肋间只听“咔嚓”几声肋骨尽数被他踢断。狼王惨呼一声扑倒在地被他一剑痛快削去脑袋鲜血飙了一地。 群狼见狼王被杀吓得再也不敢上前夹着尾巴呜呜咽咽很快就跑走了。 小蛮惊魂未定又见到那断了脑袋的狼尸手足一下子全软了瘫在那里不能动弹。 那人将两柄长剑一甩抖落血迹收回腰间剑鞘冷道:“这些畜牲也不知吃了多少过往旅人今日给它们一个教训。” 小蛮眼怔怔地看着他走上前来月光映在他面上正是一双多情妖娆的桃花眼。他面上的表情隐约含着恶意的嘲讽冷冷看着她突然伸出手道:“起来吧。真没用几只狼就把你吓软了。” 小蛮没有回答也没有伸手只是怔怔看着他。 突然她哇地一声痛哭出来泽秀这才真是被她吓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弯腰将她扶起来谁知她死死扯住他的袖子手足并用又踹又打大哭道:“你……你怎么才来!死男妓不男不女的……混账王八蛋!我恨死你了……” 他心中突然一软拉开大氅将她裹起来拦腰一抱走到水塘边点了火堆低头再看她死死抓着他的襟口不肯松手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可是人却已经累极睡晕过去了。 第十七章 再回不归山(二) 十四回家啦~~今天第一更~第二更晚上七点半放送~ **************** 果然那天夜里小蛮又开始烧。 她是属于那种越烧越精神的类型两眼瞪得溜圆就是不肯好好睡觉隔一会叫一声:“哎那谁谁我要喝水。” “哎那谁谁火不够旺我冷。” “那谁把你的剑拿远一点看着真吓人。” “喂那谁……” “你够了没?”泽秀忍了大半夜终于忍不住了。 小蛮咳了几声满脸痛楚之色似是咳得力气都没了眼里水汪汪的颤声道:“是谁……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荒漠……我好命苦总是被人欺负还不如一头撞死好。” 泽秀只觉头上青筋乱蹦闭眼忍耐道:“你要什么?” 小蛮可怜兮兮地说道:“我饿了。饿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再加上被那些狼追赶都是某人……” “不用多说。”泽秀急忙打断她的话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飞快扯碎几块干饼泡在开水里丢到她面前“吃!” 她对那东西不屑一顾继续吊着嗓子唱哭戏:“我要吃阳春面卤牛肉烧鹅。” “沙漠里哪里有这些东西!”泽秀漂亮的眉毛拧了起来见她又要借题挥便把碗一拽:“不吃就算!饿不死的。” 小蛮急忙把碗抢过来:“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好意吧!” 她吃了几块泡软的干饼酸不酸咸不咸一股怪味埋怨道:“好好的饼放在混账王八蛋身上也变臭了……” 话未说完只觉他伸手过来小蛮警觉道:“你要做什么?!打弱女子不算好汉……” 额头上突然一暖却是他的手轻轻罩了上来。她不由抬头望过去只觉温暖的火光映在那双桃花眼里。这个人原来是长这样的这样的额头这样的鼻子这样的嘴。看上去像个坏蛋风骚又高傲但他的表情却是完全的刚硬没有半点柔媚气。那双桃花眼很有欺骗性其实他既不妖娆也不多情反而像块臭石头。 “退烧了。吃完东西就睡觉不许多话明天要赶路。”泽秀把手缩回去见她盯着自己看纤瘦的身体缩成一团看起来像只呆的小狗狗有几丝憨厚。不过这种外表也只有拿去骗骗陌生人泽秀深深体会了此人的彪悍本性用野猫来形容都算谦虚。 小蛮见他要走开急忙叫道:“哎哎!那谁谁……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泽秀自己铺了毯子装作没听见闭目养神去了。 耳边听得她娇脆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小气死了!说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就会和弱女子斗气不算英雄好汉。你以为戴三把剑就是英雄?就你这样挎上一百把最好的宝剑都没人会叫你一声大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眼太小啦。” 不管她说什么他通通当作没听见下定决心把她塞回不归山从此任她自生自灭。如此彪悍的小主就算要死老天也不敢领教的。 恍惚中也不知她唧唧呱呱说了多少泽秀觉得自己快睡着了突然周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着沙粒的飒飒声她再也不说话了。泽秀反而渐渐清醒有些不习惯正要回头看她是不是又开始烧忽听背后那只小狐狸咯咯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泽秀对不对?泽秀。” 他的名字用这样甜美的声音说出来都带着一丝柔媚。 泽秀睁开眼又闭上自始至终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 回到不归山的时候小蛮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谁知众人见了她像见到宝贝一样众星捧月地迎过来。一干穿着白衣服的侍女抹着眼泪说她瘦了憔悴了还断了一只胳膊那伤心难过的神态像看到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受伤一样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气魄。 于是她被推进去一番忙乱过了好久才被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送到大厅泽秀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和金木水火土五位闲聊。 小蛮怯生生地走过去盘算着怎么开口才好蒙着紫纱的土老板早早便对她挥手:“小主快请过来。不归山招待不周让您受委屈了。天可怜见幸好在沙漠里遇到了泽秀先生没有遭遇危险否则我等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上任小主!” 人家既然这么会做人给足了她面子把她半夜携巨款潜逃的坏事都赖在自己头上小蛮也就不好意思拆人家的台含羞带愧地说道:“诸位的热情小蛮十分感激。只是国仇……那什么……国仇家恨未报我心中一直挂念着想到自己的族人惨死自己却锦衣玉食心里不安。”说罢还举袖擦擦眼泪做出一番伤痛欲绝的模样来。 水将军叹道:“小主何必多心。说来也怪我们五个太心急逼着小主想起那些伤心事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小主一直被养在深闺对先代的事情大约并不了解其实不归山与苍崖城渊源久长……对了这位泽秀先生与苍崖城也十分有交情这次真的要多谢泽秀先生若不是先生不归山颜面何存?” 五人同时起身对泽秀拱手行礼道谢。 泽秀摆手道:“列位不必多礼我不过是凑巧遇见而已。将小主送回也只是想请教诸位偌大的不归山武林上也是赫赫有名人人交口称赞怎会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逼得半夜逃离。” 他也好意思说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初把她一个人撇在荒漠里遭遇狼群的混账是谁?小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泽秀装作没看见。 金员外笑呵呵地说道:“泽秀先生问得有道理想来是不归山待客不周不知何处得罪了小主。还恳请小主示下。” 他软绵绵的四两拨千斤把矛头拨到小蛮身上了。 她用袖子蒙住脸呜呜哭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辜负了叔叔伯伯们的热情。” 土老板只得安抚道:“小主不要难过。算了此事也休要再提人平安回来就好。对了方才说到不归山与苍崖城的渊源小主大约不知道上上任小主就是你的外婆曾为不归山亲自算了一卦。当时不归山遭遇一场大祸害多亏由那位小主指点方顺利避过劫难自此不归山上下对苍崖城感激不尽。这次苍崖城遭遇灭顶之灾不归山自当倾尽全力相助小主有任何难事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办到义不容辞。” 她有什么难事?她的难事就是她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小主!如果她说要他们放她回去买田买地做富婆养一群美男子做家丁不晓得他们还会不会说什么义不容辞? 小蛮做出沉吟的样子没有说话。 金员外又开始呵呵笑:“小主年纪小小却十分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要乱提意见倒不如听她自己说。苍崖城的仇在小主来说是非报不可的但牵扯到臭名昭著的天刹十方此事极为不易倘若此时就与天刹十方撕破脸皮对我方倒是大大的不利。这伙强人行踪不定不归山却有迹可循敌暗我明不是良策。还须得想个更好的法子才是。” 这个金员外是最可恶的人嘴上的话句句都十分客气谦让实则字字都在逼她表态。好奇怪就算苍崖城被灭族那也是苍崖城的事他们一群不相干的非要跳出来叫嚣着报仇真是莫名其妙。 泽秀突然“哦”了一声道:“已经确定是天刹十方做的?” 土老板将当日小蛮在祭坛上作法还原灭族景象的事情说了一遍泽秀冷笑道:“怪力乱神之事如何能相信。天刹十方一伙人亦正亦邪和苍崖城素来没有结仇有什么理由过来灭族?” 水将军道:“泽秀先生此言差矣这伙强人灭门掳掠的事情还做的少吗?做恶事又何须理由邪魔外道正是于理难容特立独行。” 泽秀微微一笑桃花眼里水波荡漾低声道:“只怕特立独行是没有的有人别有用心才是正经。” 火大夫脾气暴躁当即跳起来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造假?苍崖城小主也在这里你且问她去!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胡搅蛮缠!” 泽秀冷笑道:“只怕这个小主也不是真的吧!” 小蛮忍不住浑身一颤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打翻了。只听他又道:“苍崖城是什么地方!诸位前辈难道以为只有不归山与苍崖城交好?这丫头分明行为低俗言语无味岂会是苍崖城小主!否则让她当场占上一卦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小主!” 坏了这人肯定是专门来坏她好事的煞星!小蛮顾不得生气左右看看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瞅个空隙再溜出去保命是要紧。 忽听门口一个清冷低柔的声音说道:“天底下还会有第二个稚龙之角苍火之印吗?” 小蛮趁机装作捡东西的模样刺溜一下钻到了椅子背后面蹑手蹑脚地爬到柱子那里缩在后面悄悄拿眼看只见一个身穿象牙白的袍子头戴玄色帽的男子走了进来面容俊美气质清贵可不是那个讨厌鬼天权! 第十八章 再回不归山(三) 第二更送到~提前一点呵呵~ ************* “哦哦我们的公子爷来了。”泽秀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我还以为你打算缩在后面天荒地老呢。怎么怕我找你算金陵刘十八一家三十二口灭门之账?” 天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别来无恙你倒是一点也没变。” 嗯两大美男子同时出现了很好很养眼而且看起来似乎有点宿仇。快打起来呀闹起来呀小蛮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诅咒这样她就可以趁乱跑走了。 “你也没变有公子爷在的地方难怪不归山一年四季都是凉飕飕。” 很好!这句挑衅很强大!快开战吧! “过奖了。” 冰块脸根本不吃这套。看不出这人修养还挺好不会火的吗? “真是凉飕飕的过招一点也不够看。”小蛮低声抱怨着忽听耳边一人轻声道:“天权才不会为了这种挑衅火你个外来的小丫头哪里知道。” “原来如此。那他什么时候会生气?”小蛮虚心请教。 那个声音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看他待会就要火因为你两次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小蛮一脸崇拜地回头想看看是哪个高人给她如此高的评价入目却是一双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眸子。很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个月牙儿睫毛又浓又密扇子一样忽闪忽闪。只是那眼神并不怎么漂亮狡猾狡猾的像看不听话的野猫一样看着她。 啊啊!小蛮惊得跳起来掉脸就想跑。是北斗七屎里面的一个人!叫啥来着的?那个神采飞扬看她的时候鼻孔朝天的少年! 那少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硬是扭了过来小蛮差点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真是不听话动不动就要逃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归山拿你怎么了呢。” 那少年捂住她的嘴硬是把尖叫声给扼杀在襁褓里。他有一张新雪般白皙秀丽的脸庞看上去无比纯善无比真挚可是做出来的事却十分狠辣小蛮只觉手腕快要被他给扭断了。 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很有点责备的意味:“天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小主!太粗鲁了!” 好心人啊!小蛮激动得泪流满面使劲扭过头去看原来是那个文文弱弱的叫做摇光的女孩子。她走过来将小蛮扶起轻轻在她左手上按摩了一阵疼痛渐褪。摇光皱眉道:“小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今天得罪了你我一定告诉金员外狠狠处罚他。” 小蛮吸着鼻子正要说话天玑便笑道:“什么小主!看她的寒酸样咱们不归山随便拉出个女孩子都比她像小主。她能当小主我还大主呢!” 他说话那轻狂样还带着一些不可一世的稚气分明只是个不懂事的小鬼。小蛮摸了摸还带着余痛的手腕怒不可遏此仇不报她小蛮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你还说!”摇光眉头皱得更深了。 天玑似乎对她有些忌讳只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了两声。 “我一定把这事和金员外说!你就等着被关禁闭吧!”摇光不依不饶拉着小蛮就要去金员外那里评理吓得她赶紧低声道:“我没事!姑娘我想这位公子也不是有意的我过来捡簪子他大约以为我是要逃走所以生了一点误会。真的没关系!先前我任性偷偷溜走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里已经十分过意不去啦!这次再闹起来我还怎么自处?” 她越说到后来越顺溜简直连自己都感动了好像那是绝对赤诚的真心话一样。 这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顿时被打动了。天玑摸了摸鼻子慢吞吞问道:“你……真的是来捡簪子哦?” 小蛮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珍珠簪子是她刚才拔下来准备充私的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天玑有点尴尬新雪般白皙的漂亮脸庞顿时红了嗫嚅道:“真是这样……那……我误会了……抱……抱……” “抱歉你都不会说吗?”摇光狠狠瞪着他眼里还有泪光“你看看人家小主!你也和她差不多大怎么就一个天一个地!你长了这么大真是白活了!” 天玑啧了两声道:“抱歉就抱歉再说了小主都说不怪我了你嚷嚷什么。女人就是麻烦认着死理得理不饶人……” 小蛮趁着他俩辩论的功夫飞快转头朝正厅那里看天权还在和泽秀为了真假小主的事情在激烈争执一个说稚龙之角当世只有一个苍火之印更是有力的证明另一个说后面有人捣鬼两个东西都不是真的争执中还夹杂着打圆场的金员外冷笑的水将军跟着起哄的火大夫说软话的土老板默不作声的木先生。 她转头过来柔声道:“两位我方才茶水喝得多了一些能告诉我解手的地方在哪儿吗?” 摇光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主我带你去。省得你迷路。” 哎逃跑的勾当怎么还能让她跟着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小蛮正要找个法子回绝忽听一直默不作声的木先生开口道:“天玑摇光你们俩在后面鬼鬼祟祟的闹什么?这里有客呢!不成体统还不快出来!” 天助我也!小蛮掉脸就要走谁知天权突然说道:“小主是是非非还请您自己来说。”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小蛮刚伸了一条腿要跑出去这会只得恨恨地缩回来。这个天权肯定是上辈子和她结仇的混账!从认识他开始这人就没办过一件好事处处针对她威胁她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他肯定不晓得。 她拢着袖子楚楚可怜地转身望着众人眼泪都快出来了颤声道:“公子爷……要我怎么说?”分明是一付不堪忍受刺激的样子。 可惜她忘了天权和泽秀两人谁都不吃她那一套。 “装什么可怜!说不出来就痛快点!承认你是被他们收买的!” “你只需将自己身为苍崖城小主的事情说出来便好至于那些质疑大可不必顾忌。” 这就是俗话说的她遇到命中魔星了还是两颗。 她清了清嗓子摸了摸头再折折袖子跟着又玩玩衣带火大夫忍不住说道:“小主……” “那什么……先告诉我解手的地方在哪里好吗?”小蛮打断他的话头笑得甜蜜蜜“刚才茶水喝得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泽秀冷笑一声不说话了一付看好戏的样子。 天权淡道:“方才小主并没喝茶。” “……是我吃坏了肚子!” “你也没吃东西。” “我肚子痛呀!” “……” 他终于无话可说。小蛮带着胜利的笑容转身便走。 只听他冷冷的声音在身后说道:“小主三番两次逃避是何用意?莫非真如泽秀先生说的那样你并不是真正的小主乃是被人派来混淆视听的奸细?” 这个罪名太大了!小蛮硬生生刹住脚步。开什么玩笑!按道理说老沙都知道她是假小主了他们都是一伙的其他人却个个装作不知道还非把她往小主的台子上推!如今出事了又把责任朝她头上赖奸细都出来了! 好啊索性把一切都说开撕破脸皮也顾不得了。 她回头厉声道:“我本来也……” 话未说完只听“嗖”地一声锐响一道寒光直朝她面门劈过来小蛮吓傻了只觉胸前被什么东西擦过又麻又痛她怔怔地抬头望向天权。这清俊的贵公子他的血果然是冰渣做成的毫不留情用长弓瞄准了她。 擦过她胸口的那根铁箭射进身后的柱子里出铮然的嗡鸣----是来真的! 水将军急道:“天权!不得冲动!” 天权淡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小主?说。” 小蛮浑身都僵直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只能怔怔看着他。 她把一切都看太轻了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玩转人心所有人都会信任她喜欢她其实世上总有那么一块铁壁是她钻不过去的比如泽秀比如这个人。 他的眼神那样冷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猫或者一只狗----根本没有往心里去无论她是作怪也罢讨好也罢演戏也罢在他眼里通通都是屁。 她从这个人眼里读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 胸前凉凉的她下意识低头却见衣服被铁箭擦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脖子上挂着的那只玲珑小角出冰冷的光芒像是在嘲笑她。她胸前的肌肤露出一大块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上面雪白粉嫩不要说什么苍火之印连一颗美人痣都没有。 她抱住身体蹲了下去。 众人出喟叹声苍火之印果然不在她身上! 泽秀哈哈一笑抬眼见天权手指搭在弓弦上眼底犹如薄冰一般阴冷俨然是要下杀手了。 又是“嗖”地一声利箭直直射向小蛮的脑袋。她动也不动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一根箭往自己这里飞来她会毙命于此。 人影突然一花只听“叮”地一下有人用剑将铁箭挥落正是泽秀他站在小蛮身前握着巨大的黑剑冷笑道:“不必杀人灭口吧。”说罢反手将小蛮拽了起来脱下身上的披风朝她肩上一丢“穿好这事少不得要好好问问你。” 小蛮被他拉起来肩上的披风也顺势滑落胸口那一块雪白的肌肤又暴露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那一片雪白突然现出一片淡淡的蓝色紧跟着慢慢变深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块众人熟悉的苍蓝色火焰胎记就这样冒了出来。 第十九章 五方之角(一) 票票啊票票啊~~~打滚~~ **************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小蛮胸口突然冒出来的那团火焰胎记连方才跩得一塌糊涂的泽秀也呆了。 “苍火之印是真的……”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厅里嗡地一下喧嚣开紧跟着又安静下来气氛诡异之极。 小蛮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气定神闲地把滑在地上的披风捡起重新系好懒懒说道:“公子爷好快的箭不过下次射箭之前先看清楚一些。我可不是猫狗更不是狼王一不小心射错了人被杀也就罢了倒让公子爷愧疚上小小一段时间我这般卑微的人哪里承受得起。” 她抬起头来脸色如常笑吟吟地似是对方才一番惊变毫不放在心上。泽秀都禁不住暗暗佩服她的镇定有些刮目相看。 天权静静看着她没说话。一直在旁边装木头人的木先生突然开口了:“天权你太放肆。若是伤了小主分毫你让不归山要如何为你的鲁莽负责?” 天权丢下弓箭单膝跪地低声道:“天权知错。” 木先生淡道:“不要和我说去和小主赔礼。你得罪的人难道是我们吗?” 天权反身转向小蛮正要开口却听她笑道:“哎哟~这个我可当不起!”他一愣却见她抓着披风施施然让开对他的单膝下跪毫不在意只管笑嘻嘻地抓着摇光向她问路。 不归山的贵公子诚心道歉却被置若罔闻这种待遇前所未有。摇光和天玑都很是尴尬讪讪地想要提醒小蛮但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又说不出口。 木先生道:“你道歉的诚意呢?” 天权一言不双膝跪地定定看着小蛮。她没有回头只笑道:“公子爷何必如此大礼我承担不起。至于我这个小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头顶三尺有青天明明白白放在这里谁要质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再次玩个狡猾不明说自己不是小主也不说自己是总之以后谁要追究她还可以抵赖。是谁说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是小蛮? 天权默然耳边只听她笑了一声竟飘然而去。 摇光看看他再看看小蛮最后跺了跺脚道:“我……去和小主求情!”掉脸就跑。 天玑嘟哝道:“她器量也太小了吧!只是个误会嘛!天权都跪下了她还要怎么样?做小主的怎么能这样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 土老板瞪了他一眼天玑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上嘴。木先生淡道:“请泽秀先生移步一叙来人设宴居贤斋。” 泽秀也不客气拱手道:“方才得罪了叨扰莫怪。” 天玑赶紧悄悄扯住土老板的袖子求她和木先生求情让天权快点起来谁知被木先生看到了冷道:“小主一日不肯原谅你你便不许动。” 天玑急得抓耳挠腮眼见众人都出去了他只得低声道:“天权你等着我一定把那丫头捉来给你出气。” 天权摇头道:“不要节外生枝你也去吧别呆在这里。” 天玑叹了一口气只得慢慢走出去道:“我再去求求木先生。” 天权没有说话正厅里只剩他一个人空荡荡地悄无声息。他静静跪在那里连眉毛尖也不动一下。日头渐渐西落他的影子慢慢被拉长像一根钝了头的针杵在方砖上。 这种时候他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呢? 小蛮当然不知道她根本是故意避开的有意识让他跪到地老天荒。摇光过来求情的时候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她大人有大量千万要饶了天权这次。可惜小蛮既不是宰相更不是大人她是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孔子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很不幸地她既是女子又是个小人。 没人知道不归山的贵公子受辱会多么难堪。 可是更没人想过她被那一箭擦过胸膛衣衫破裂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人用性命来胁迫----那种时刻她想着什么呢?反正肯定不会是喝茶赏花的悠闲。 所以她笑嘻嘻地回房间数钱去了这种休闲活动是小蛮毕生最爱。无论她多么沮丧痛苦只要打开荷包一枚一枚数着里面日益增多的铜钱她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 她眼下的心情就变得极好因为荷包里装着的不再是铜板而是货真价实的两千两银票外加她又顺过来的许多明珠宝石。 做有钱人的感觉实在是一个字----爽! 小蛮哼着歌把荷包塞进最里面的小衣里那里有个暗袋她自己偷偷改造的把钱财贴身放着贴着心口完全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样她才能放心。 门外有人叫她:“小主木先生有请白竹亭赴宴。” “知道了。”她一脸明媚地打开门却见泽秀斜斜倚在门帘上低头侧脸挺直的鼻梁与修长的睫毛可算一大美景。旁边的传令侍女勉强笑道:“泽秀先生也一同吧……” 泽秀笑道:“你先去我带着小主随后就到。安心不会把她抢走的。” 侍女犹犹豫豫地走远了小蛮露齿一笑悠然道:“你不叫我小流氓了?” 泽秀抹了抹下巴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在寒冷的黄昏竟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你确实是个小流氓不过既然身份是苍崖城小主这点礼节还是要有的。” 小蛮哈哈笑起来朝前走去一面语含讥诮:“怎么又承认我是小主了下午在厅里扬言我是奸细恨不得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 “喂喂要杀你的人是我吗?”泽秀抱着胳膊跟在后面眉头拧了起来“我也是为你好。小主的身份岂能轻易认定若不让所有人信服日后你光复家族便有千难万险。更何况不归山怀着怎样的心思至少我该弄清楚眼下至少明白他们没说谎更没玩噱头。你如果真是小主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些。” 小蛮停了下来泽秀警觉地瞪着她的背影冷道:“干嘛?又要骂人?” 面前正好种了一株花树粉嘟嘟的花苞在月光下像冰雪凝成分外可爱。小蛮抬手扯下一截花枝轻道:“为我好。谁要你们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我有说过想要吗?世上强加人意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 说罢竟揉碎了那粉嫩的花苞汁液碎屑落在脚下被她轻轻踩过。 银月如霜少女纤纤玉手摘下琼花玉蕊本是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不经意却变作了残忍冷酷。 泽秀突然觉得心惊那种心惊转瞬间就化作了厌恶他冷冷说道:“我只说一句话你爱听不听。不要和不归山结仇特别是天权这个人。你自己知道怎么做。” 说罢转身想走却听小蛮淡道:“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泽秀忍不住想反击他真是受够这个讨厌的女人了谁知迟了一步一向喜欢玩潇洒的他这次被人玩了个潇洒她先一步转身离开远远将他撇开。泽秀愣了半晌只气得脑门青筋乱蹦。他要赶紧离开不归山再和她待下去他迟早会被怒气憋死。 结果小蛮还是痛快地吃了一顿美食又痛快地洗了个澡完全把泽秀的警告丢在脑后。其间泽秀不知用那双可怕的桃花眼瞪了她多少次通通被她装作没看见。 这帮人总觉得自己很行可以随意操控别人总该让他们知道世上会有人不鸟他们那一套的就像他们不鸟自己那一套一样。 ***** 月光如水正厅里还是那么安静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凑过来当炮灰。 天权虽然遭遇这种侮辱但他毕竟是不归山上层贵公子权势仍在。 通常来说有权有势的人暂时倒霉的时候都会希望世上没人现没人记得这样以后他们还会保留着曾经的面子跟架子。这里的人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纷纷装作不知道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忘记不归山还有个正厅的存在连一只麻雀也不敢随便进来触霉头。 不过眼下似乎有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正往这里过来脚步声隔了老远都能听见。 天权没有动他一直维持着跪下的姿势连头都没乱上一丝。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不吃不喝跪上一下午外加大半夜看上去都会有那么一些憔悴。他唇上有些干裂可一双眼还是幽深如夜空捉摸不到任何情绪。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出现在高高的门槛上鞋子的主人穿着米白绣银花的百褶裙很是雅致。可惜她的动作并不怎么雅观按照最基本的礼仪任何房间的门槛都是不可以踩的那是大不敬。 这双脚就毫不客气地踩在门槛上纤细的足尖微微朝下极是俏皮。但她显然不打算进来只站在门槛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相当享受。 她不说话天权也不说话好像打算把她当作空气。但这种相对的沉默很快会因为一个人忍不住而破功。 破功的人当然不会是她于是天权开口了低声道:“不要踩着门槛很没礼貌。” 小蛮玩着袖子上的流苏笑道:“应当说不要用箭指着别人更不应当在大庭广众之下划破女孩子的衣服。这些通通都是没礼貌到极致的行为。” 天权没说话。 小蛮也不在意还是笑:“据说你应当和我道歉来着不过看你的样子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我脑子很清醒压根不指望你的道歉。可是就这样让你起来我又会不甘心你说该怎么办呢?” 天权沉默片刻才道:“如果小主希望我道歉那我……” 话未说完只听头顶一阵劲风刮过以他的身手要避开是易如反掌可他定在那里不动只听“啪”地一声他左颊上结结实实吃了一耳光。 小蛮摸着左手轻道:“倒把我的手打疼了。只是便宜了你平身就是三叩九拜的大礼我一福薄之人承受不来你无非是折我寿罢了。” 天权摸了摸热的左脸唇角有一丝血迹她下手十分狠。他缓缓站了起来目光晶亮定定低头看着她。 小蛮后退了一步讥诮地笑了起来“你的血也不是冰渣么。没事的话我走了。” 她掉脸就跑完全是小人得志之后不敢逗留的势头。 天权抹去唇角的血迹静静在厅中站了很久双手慢慢结成拳头最后抬手在一个放着吊兰的红木架子上轻轻一拍无声无息地走出大厅。 走后没有多久只听“咔嚓”一个轻微的碎裂声那红木的架子静悄悄裂开了一道缝一片片碎在地上。 第二十章 五方之角(二) 今天连着两更这是第一更。 ************************** 身为主角哪怕是冒充的也必须面对你将要面临的命运。 比如说你要报那个血海深仇要光复你被灭门的家族从此以后见人杀人见佛杀佛满世界乱跑就为了凑齐同盟做一番伟大又狗血的事业----虽然那和你根本屁的关系都没有。 小蛮笑得一脸和谐聚精会神地听着水将军给他们讲解如何光复苍崖城报血海深仇的过程。 “江湖上的人提到天刹十方大多会皱一皱眉头身为邪魔外道他们不得人心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说那些暗地里做的阴损事单是西安符金刀一门、开封府碧水门、福建龙城一族----这些正道人士无缘无故被一夜灭门的惨案足以令人动容。如今苍崖城一事更是令江湖各派正道义愤填膺。小主身为苍崖城仅剩之血脉初入江湖便能获得众多庇荫实乃万幸只要小主振臂一呼武林人士必然纷纷相助光复苍崖城指日可待。” 振臂一呼就万人响应她是皇帝老子吗?这帮老爷子活了大把年纪怎么还如此天真没有利益的事情人家干嘛要帮你。再说了报仇和光复真有那么容易他们不归山早就可以一力承担了不是说不归山对苍崖城感恩戴德吗?还要让她一个弱女子出去跑江湖根本是拿人当白痴耍。 小蛮忍住打呵欠的**换了刚痊愈的右手撑住下巴继续听。 “报仇一事确然有难度那天刹十方臭名昭著江湖中虽然人人痛恨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实力强劲小主纵然能够集结同盟为免伤亡过多还是要想个更好的法子。” 小蛮开始用手指在桌上乱点旁边的泽秀悄悄在下面踢了她一脚嘴上却说道:“到底是不是天刹十方做的还不能断定不归山何必将这个罪名强行安在人家头上?” 水将军没理他倒是土老板又来打圆场笑道:“泽秀先生莫非不相信苍崖城的招魂法术?当日小主开坛召集苍崖亡魂重现灭族景象不归山从上到下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群黑衣人个个背后都有红白十字弯刀正是天刹十方的标志。小主一直被养在深闺江湖上的事情她半点也不清楚灭族之时也是被族中勇士竭尽全力送了出来她能编造出这种事情吗?” 养在深闺的淑女会是这种德性吗? 算了他不想在天刹十方的事情上继续纠缠是是非非没必要光听不归山的说辞改日他自去江湖上打探。 水将军见没人再提出异议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这几年明里暗里探访多时得知天刹十方最近在收集传说中的五方之角那是苍崖城先辈分别安置在五方的圣器用以镇压邪灵具有十分霸道的力量。虽然不知天刹十方要收集了来有何用但小主身份特殊必定知晓五方之角的功用与埋藏地点不如先他们一步收集齐五方之角将这原本属于苍崖城的力量握在手中。”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迷信古怪的事情谁知道邪灵是什么东西?谁也没见过神仙鬼怪这些根本是胡编乱造出来的怪力乱神居然有人煞有其事地当作一件事来讲。 小蛮想笑可是突然想起曾经在祭坛上生的古怪事情一时又笑不出来了。 她可是“亲眼”见到怪力乱神的景象。 苍崖城果真是神秘莫测掌握了普通人永远也不能了解的古怪力量难怪树大招风一朝被灭。 这样说起来五方之角还真有那么点门道。小蛮一时沉吟未决却听土老板笑道:“这种邪灵圣器的说法听来虽觉荒谬可笑但毕竟是苍崖城的遗物。实际上邪灵也未必是真有其事苍崖城历经上百年的辉煌囤积的宝藏自然数不胜数五方之角应当是找到苍崖城宝藏的关键那天刹十方花费人力去寻找倒也正常。” 宝藏两个字立即让小蛮精神一振钱是永远不会嫌多的如果她能找到五方之角说不定真能挖到宝藏那她岂不是大了?先不管真正的苍崖城小主在那里总之现在她是众人眼里的小主宝藏是苍崖城的就等于是她一个人的----狗屎运啊!这等好事如何能放过?! 她两眼光登时就要接下这个任务。 “我们也仅仅是听说过五方之角的存在还请问小主那究竟是何等物事埋在何处?” 水将军的问题让小蛮呆了一下。 呃这个嘛……她怎么会知道。 “五方之角的事我只听人提过一次据说那是本族最大的秘密须得待我成年之后再告诉我。可惜……我还未成年家族就被……”小蛮抹了抹伤心的眼泪说得煞有其事“所以我也和各位一样并不清楚。” 周围响起一阵阵遗憾的喟叹声金员外笑呵呵地说道:“小主不必难过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找寻五方之角的行动不归山必定倾力相助定要赶在天刹十方之前将它们夺回。” 笑呵呵的老坏蛋只会说空话!小蛮最讨厌他紧闭着嘴不说话。 一直做高深莫测状的木先生开口了这老头子要么不说话当哑巴要说话必然就是下结论人人都听他的“天权天玑摇光三人下山辅佐小主寻找五方之角。老沙那一组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前方打探情报一部分在后接应。势必要赶在天刹十方之前找到五方之角。” 不会吧!让那个冰块脸跟着她下山?!小蛮的脸顿时垮了回头偷偷看一眼天权他面无表情只答了个是跟着又道:“晚辈愿在前替小主探路倘若遇到天刹十方沙先生他们只怕抵挡不住还需我照应着。” 大善!看起来冰块脸也不愿意跟她一起行动他射了她一箭她回了他一耳光两个人越扯越深路上一个不好他要报复回来没有金木水火土五人在旁边护着摇光天玑两人又听他的话她岂不是要倒大霉。 木先生点头道:“也好。让老沙进来。” 说罢回头和颜悦色地对小蛮说道:“小主这一去虽有众人相护但风险仍是极大。按理说我五人应当下山相助……” 话未说完金员外又笑道:“小主年纪虽然小志气却不小。此事她必然心有决定我们五个老人家何必跟着煞风景乱出主意倒给她添麻烦。” 所以说这个金员外是最讨厌的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小蛮假惺惺地笑道:“是啊苍崖城的事总不好劳烦各位这样全力相助你们肯帮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土老板柔声道:“小主只是一个稚龄少女此一去江湖便是旦夕福祸危险太大。不如找寻五方之角的事就交给天权他们小主留在不归山由我们照顾岂不是更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那宝藏岂不是要被不归山吞并!虽说宝藏本来也不是她的但岂有快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道理。 “土老板这话虽然是关爱小主但也难免小觑了她。更何况此去一行找寻五方之角纵然重要但寻求同盟光复苍崖城也不能耽误。我们出面总是名不正言不顺难免遭人口实还是要小主亲自出面才好。” 金员外又开始表他令人厌恶的言论不过这次小蛮连连点头生怕对方一个转念让自己留在不归山那宝藏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木先生沉吟半晌突然道:“来人将库中乙卯编号的物事取来。” 立即有人答应着去了不出片刻有两人分别捧着一只檀木盒子献上。木先生取过一个较小的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块羊脂白玉雕琢出的饰物像是老鹰又像夜叉约有半个巴掌大说不出是个什么怪模样。 他将那块玉捧起原来是挂在脖子上的挂坠下面垂着长长的绞丝金链。玉下面垫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布展开一看却见红红蓝蓝画得乱七八糟像是一块地图。 “小主这块玉饰便是当年小主的外婆送给不归山的一件宝物雕得是苍崖城中供奉的东方之神有趋吉避凶的功效如今物归原主小主带着它上路吧。这块地图是上上代小主遗落在本派的物事前段时间整理仓库才被现可惜苍崖城物是人非今日也一并交还给小主兴许能有一些用处。” 小蛮接过玉饰只觉触手温润她也不懂玉的价值如何但直觉这是个无价之宝一时不由口水泛滥心里朵朵花开。 又了又了!幸好她逃跑不成功遇到了泽秀若不回来这一趟岂能得到宝藏的喜讯又怎么拿到这么一块绝世好玉?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果然是有点道理的。 木先生将那块地图交给她只见上面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还用细细的朱砂笔在上面标上甲子乙丑等等标记猛然一看像地图仔细一看根本是信手涂鸦不知所云。 这东西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值钱小蛮不屑一顾随手塞进怀里回头就打算当作破布扔掉谁知木先生又道:“这块地图玄机奥妙我等实在无法参透曾经请了高人前来探索大抵是苍崖城中的秘术将中原大地划分为许多块与寻常地图完全不同自成一派。我斗胆猜想或许是与五方之角有关交给小主当然再合适不过。” 要不怎么说大家都忌讳着苍崖城他们果然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画个地图也和人家不同神秘兮兮地不知捣什么鬼。 不过既然有可能是宝藏地图那留着总没错。 木先生又将另一人手上稍长些的匣子打开小蛮以为又是什么宝贝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把通体赤红的弯刀鎏金的刀鞘上面用大小不一的绿色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红绿相间简直夺目之极。 木先生取出那把弯刀它大约有一尺来长可算短刀了。轻轻将刀抽出来刀身澄澈犹如秋水上面刻着水波一样的花纹。土老板取出一块紫色方巾放在上面轻轻一吹那块薄软的纱巾竟然一分为二。连泽秀也忍不住赞叹:“好刀!” 木先生将这通体赤绯的弯刀交给小蛮道:“江湖奸险小主留着这把刀做防身之用。” 小蛮手腕都快抖起来天啊一下子得到这么多宝贝老天实在是太厚爱她了!她激动的差点掩面哭泣----这人啊运气要一来挡都挡不住。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穷鬼小蛮要改名叫富婆小蛮了。 “刀……有名字吗?”她记得以前在茶馆听说书江湖大侠身上的武器都得有个漂亮名字好吧她虽然不是什么大侠但这种宝贝刀肯定得有个名字这才威风气派。 “有它叫赤霞。” 话音刚落只见走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正是天玑和摇光两人显然他们是得到指令了要护送她去找五方之角两人都换上了轻便衣装除下标志性的不归山服饰。 小蛮眼睛尖早就看到两人身后还缩着一人正是把她带过来的老沙他显然不希望小蛮现自己躲在天玑后面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这个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小主不管他有没有把这事说出去总之不能让他逃了干系。 “干爹!”小蛮欢喜之极脆生生地叫了他一声“干爹!您总算来看小蛮了!” 娇脆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回荡回荡…… 所有人都看着他。 老沙心里苦得像黄连只能呵呵笑道:“小蛮干爹也一直想着你见你大好干爹心中十分欣慰。” 第二十一章 五方之角(三) 今天连着两更这是第二更。 啊啊啊啊~~要推荐~~美女姐姐们快来砸我呀~~ *************** 基本上老沙确定自己已经和小蛮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她要是搞点什么妖蛾子金木水火土肯定第一个找他算账谁让他是人家“干爹”----还是三千两银子买来的干爹破了财外加惹了一身麻烦。 如果他早知道小蛮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打死他也不会把她带到不归山来。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小蛮的外貌太容易迷惑人起初他还真以为这是个纯洁天真的小姑娘结果事实上恰恰相反他吃亏吃大了。 筵席结束之后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拉着小蛮说悄悄话:“你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要好好去做明白吗?别整出什么麻烦那三千两银子可不能白拿。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做人的道理我想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当明白。” 小蛮笑道:“干爹你老人家真会说话把这事当作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了。” 老沙眉头一挑:“莫非不是这样吗?” “你老真够胆大包天的。”小蛮笑“不知是你拿那些老爷子当白痴耍还是你们整个不归山拿我当白痴耍。” 老沙四处看看确定没人这才放低了声音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也是为你自己好。你纵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江湖奸险你半点也不懂要杀你这样的女娃娃简直易如反掌。你又想留着命又要拿钱享福总得学乖些好事总不能让你一人占了别人都是白痴不成?” 小蛮淡道:“干爹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是让我乖乖做事少说话罢了。我看是整个不归山拿我当炮灰呢个个还煞有其事的。” 老沙急得皱眉“还在胡扯!” 小蛮嘻嘻笑了起来“说着玩而已我既然是小主这些事当然是本分干爹我这样说对不对?” 老沙叹了一口气:“你这样的性子聪明太过外露迟早要倒大霉。罢罢事到如今也无法你好好去做就是。” 小蛮对他的告诫根本是没往心上去她竖起五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老沙莫名其妙。 小蛮眨了眨眼睛“五千两银子啊!这么困难的事情三千两怎么够起码也要五千两。你也知道江湖奸险我半点武功也不会被人追杀只有掉命的份那些个北斗七屎个个看我不顺眼路上未必真会照应我不多给钱就太不厚道了。” 不厚道的根本是你!老沙拿她真是没办法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这可是在不归山呢!他只得敷衍道:“好好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银子回头有了一定给你。” 小蛮怎么可能吃他这一套笑道:“什么时候才有?可别空吊着我胃口我没什么耐性的。” 老沙恨不得把她掐死脸色铁青勉强道:“你先下山去两个月之内银子一定送到你手上。” 小蛮这才稍稍有些满意。嗯两个月既然这样就先玩两个月吧等银子到手了她再开始给他们“干活”做买卖的可不能亏本不是么? “那我去收拾东西了这一路就麻烦干爹你老人家在后面照应着。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干爹要多教导才是。” 她格格笑着心满意足地走远了。 ***** 现在光复家族、寻求同盟、报仇雪恨等一系列苦差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这就是做主角的悲惨命运啊。小蛮叹了一口气自觉十分命苦。 此刻她身在一辆华美精致的大车里周围都是柔软香喷喷的垫子饿了想吃东西随手一拉车壁上的抽屉就开了里面糕点酒水一一齐全。要是困了倒头就可以睡随便什么形状都毫不费劲。 她这辈子几乎就没这么舒服过。心里甚至有些飘飘然:这样的差事多来点其实也不坏嘛。 悠哉悠哉地揭开严实的窗帘结果她立即被扑面而来的风雪给打得七荤八素手忙脚乱地合上窗帘只听车外天玑哈哈笑道:“没用!这点小风雪都受不了!” 小蛮没生气悄悄把窗帘揭开一条缝那小风夹着雪花刮在脸上还真有点毛骨悚然。外面是白茫茫一片淡灰色像晕开的水墨勾勒在银白色上原来是遥远起伏的山峦。她说道:“咱们走了有快半个月了吧?我记得现在刚到三月应当是春天呀怎么这里还下雪?” 在前面赶马车的摇光戴着白狐帽子鼻子冻得红通通倒多了些俏皮她扶着帽子道:“关外都是这种恶劣天气啦要到五六月才会放晴化雪十月不到又要开始下雪。” “咱们要往哪里去啊?” “眼下正绕过金山(注:即今天的阿尔泰山)要去契丹人的地方。天权他们探了情报说有天刹十方的人在太白山(注:即今天的长白山)附近活动说不定五方之角之一就在那里。何况顺路经过和林有旧识呢小主要结交同盟不能不去。” 小蛮懒懒躺回去慢悠悠说道:“契丹人的地方怎么会有同盟你们不归山认识的人可真够怪异的。” 摇光赶紧摇头:“不是呀!常老先生才不是契丹人!他是宋人!只不过……没住在中原罢了。” “常老先生?” “是呀他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呢是前任栖霞派掌门和不归山交情深厚。如果由他出面帮助小主号召一定事半功倍。” 摇光说得一本正经隔着车壁她没见到小蛮懒洋洋的模样很显然她根本没听进去。 反正她只是答应老沙不随便乱说尽量努力做好这事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她随便耍耍就是不成功他们也没理由怪她要怪就怪那些不肯帮她的所谓同盟。 哎还是买块地盖个大房子过她的富婆日子是要紧。 不知过了多少天小蛮都快在车上闷出蛆来了这一日车子终于驶进一座城池想来应当就是他们说的和林了。 小蛮穿上貂皮大氅头戴狐皮帽子小小一张脸几乎淹没在厚重的衣服里莹润白皙十分可爱。她倚在马车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白雾立即笼罩了她的脸睫毛湿漉漉的叹道:“好冷!我还以为自己很耐冻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冷。” 摇光收拾着车厢里的杂物听她抱怨便好脾气地笑道:“小主没有内力在身上又那么瘦弱真是难为你了。回头让旅馆点上热热的火盆子坐一会就不冷啦。” 正说着却见天玑从拐角绕了过来据说他们北斗七使之间有自己秘密的通信方式他这会就是去找天权的记号呢。 天玑年纪不大应当也只有十五六岁瘦瘦长长的个子有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味道加上他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美更兼服饰华贵这极北的苦寒之地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甚少见到这种类型的美少年一路上过来不知有多少人偷偷盯着他看眼珠子死活舍不得离开。 天玑毫不在意手里捏着薄薄一块树皮走到跟前晃了晃:“天权早就到了在东街和济客栈等咱们。” 摇光听说赶紧牵着马车要走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东街在什么地方?” 天玑把手一摊笑得无赖:“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呀。” 摇光瞪他一眼:“我早知道你出来就是这种惫懒德性!木先生他们根本不该派你出来!一路上你什么事都不做只会偷懒!你等着我一定把这事告诉金员外!” 天玑道:“哪个偷懒了?本来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事就是女人做的嘛!哪有男人做这些事的道理!我出来只是给小蛮做护卫保护她的安危又不是做老妈子!你就会告状除了告状就没别的专长以后就叫你告状王好了。” 摇光忍不住还要骂他他俩在一起三天两头就要斗嘴每次都是天玑挑头偏偏他伶牙俐齿摇光老实憨厚往往被他气得暴跳如雷。 小蛮咳了一声慢悠悠说道:“别吵嘛别人都看着呢你们不是一直提醒我这一路要低调低调?” 摇光赶紧回头果然见周围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吓得赶紧牵着马车朝前走天玑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又道:“别气啦就算我错了好不好?你本来就长得难看再苦着脸更难看对着你这种脸让我怎么吃饭?” 摇光气得一个劲踢着地上的积雪一个字也不说。天玑搓搓手“好啦我去问路你们等着。” 说罢他还真的端着一张可爱笑脸去问路了摆摊子的契丹老太婆一见他便欢喜得要笑恨不得用手揉他两下没两下就问到了具体地址。天玑得意洋洋地过来笑道:“问到啦。怎么样还说我不做事?” 摇光余怒未消冷道:“我管你!不做就不做!反正也和我无关。” 天玑使出浑身解数又是鬼脸又是笑话最后终于把她逗得露出笑脸来咬牙道:“回头让天权看看你的样子!小主还在这里呢让她笑话咱们!” 小蛮赶紧摇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呃青年男女青梅竹马一路同行**……那个可以理解。 街角那里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一晃而过小蛮一愣只觉十分熟悉。那身材垂到腰下的粗长辫子----难道是泽秀?他难道也跟来了这里? 她不由想起当时在不归山商定好了具体下山的日子之后泽秀就先离开了不归山和来的时候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人倒是潇洒狂妄的很偏偏不归山还挺在乎他一切礼节到位似乎不想得罪他。 这个人是不是来头不小?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双多情轻佻的桃花眼他虽然粗鲁又野蛮但仔细回想起来倒还真没做出什么真正粗鲁的事情。记得吃饭的时候他的姿态丝毫不输给天权压根是两个豪门公子的德性。 有意思江湖浪人豪门贵公子泽秀啊泽秀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角之卷完) 第一章 连衣(一) 今天继续连续两更这是第一更。 ************************* 和林一向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辽人宋人回鹘西夏甚至蒙古、女真人都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国家之间有政治问题十分复杂牵扯到劳苦大众之中问题突然就变得简单了总的来说就是我看你不顺眼你看我觉得很烦最后扯上大义的旗子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 据说单身旅客商人经过这里都要花钱请个有身手的护卫否则很容易出事。当然这并不代表大批的商旅就很安全杀人越货的匪徒数不胜数心情好的时候你上点贿赂勉强能保命过去遇到人家心情不好对不起命也要钱也要。 和济客栈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一个大型护卫挑选交易场所。楼下有个巨大无比的大厅天一亮就人来人往交易双方互相挑选谈定了便交钱走人那些做护卫的人常常自嘲是做皮肉生意的人家交钱他们给人比他妈婊子还热情彻底。 现在天权坐在角落里喝茶用的是自己带出来的白瓷茶杯。 前面早已说过他是个贵公子而且是十分贵的那种贵公子所以有洁癖也是很正常的但洁癖到连坐垫、被子枕头、筷子食具等出门都要带上如果自己忘了带宁可不在外面吃饭睡觉就未免不正常了。 此刻他在偏僻角落里手里端着自己常用的白瓷茶杯杯里装着自己带出来的天山泉水水里泡着自己带出来的上等顾渚紫笋茶桌上铺着自己带出来的锦缎布椅子上垫着自己带出来的青缎绣花半旧软垫----伙计们在周围走了又走看了又看谁也不好意思过去招呼他要吃点什么。 大厅里闹哄哄的有人喝酒吃菜有人豪谈阔论更多的是那些挑选已经等待被挑的商旅护卫们。 突然客栈门前一阵喧嚣紧跟着又安静下来天权不经意抬头一看却见门外呼啦啦涌进一群头戴狐皮帽的契丹人个个凶猛无比推搡挤压瞬间就占了大块地方。这里毕竟是辽地他们这般嚣张别人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暗地痛骂:契丹狗! 不一会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眨眼间一个身穿轻便猎装长靴轻裘的少年公子便走了进来。大约是骑马纵驰了很久他额上有些细汗风尘仆仆然而人人都觉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便要赞叹一声:好一个公子爷! 他一进来便脱了裘皮和帽子里面是一袭鸦青长褂衣襟上绣着斑斓蝴蝶映得星目剑眉十分俊挺眉宇间更有一股匪气一种妖气极为炫目。 “上茶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声说得是契丹话。 那些契丹护卫推开厅中拥挤的众人硬是为他开出一条路其中一人见到天权坐着的角落最安静也最干净立即上前一拍桌子:“让开!” 天权低头去吹茶面上的热气恍若不闻长睫淡淡垂下看不见表情。 那侍卫咣地一下抽出刀来对着他的脑袋就砍了下去谁知那刀钉在他脑袋旁尺余的地方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了定睛一看却见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刀身似是丝毫不费力气。 那人有些被震住想要往回抽刀还是抽不出来用得劲大了只见天权的手腕微微一转掌中也不知藏了什么东西精光一闪只听那刀“咔”地一声硬生生断成两截。 天权夹着那一截断刀抬眼往那少年公子面上轻轻一扫那位公子瞥见他如冰似雪的容貌禁不住倒抽一口气。不防他突然将断刀掷来冷道:“滚。”寒光一亮那公子倒也镇定居然一动不动在众多契丹侍卫的呵呼声中那截断刀险险贴着他的左颊钉在了木头柱子上入木三分还在微微打颤。 众人此时望向天权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好奇简直变成了崇拜。在契丹人的地方对契丹人大不敬这是说书故事里英雄人物才有的行径!这人绝对是个英雄! 不过他们现在更好奇那位契丹公子会有什么反应唰地一下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契丹公子盯着天权看了一会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脸上似是微微一红倒背着手走过去侍卫急忙替他拉开天权对面的那条椅子铺上干净的皮毛。他坐下张口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天权还是恍若未闻眉毛尖都不动一下。契丹公子抽出一条花手帕擦了擦嘴狭长的眼滴溜溜在天权脸上打转那种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侍卫们送上美酒羊羔用金刀切成小块用盘子盛了放在桌上。契丹公子推到天权面前又亲自斟了一杯酒递上去:“我请你。” 他的南话说得并不是很好听但语极快十分流利。天权自顾自低头喝茶对他送来的美酒肥羊看也不看。契丹公子用金刀插了一块羊肉柔声道:“我听说南人里也有慷慨悲壮之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和咱们契丹人一样。阁下身手这样精巧本以为是条好汉我敬你你却不敢受未免令人失望。” 天权冷道:“脏。” 契丹公子不怒反喜蠢蠢欲动想在他俊美的脸上摸那么一把却有点不敢。他眯眼笑道:“我脏不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众人嗡地一声爆了。 搞什么!原来是玩男人的!没劲没劲之极。 天权骤然抬头定定看着他。契丹公子撑着下巴用刀在软绵绵的羊肉上一下一下地戳着眉眼间带着一些挑衅的挑逗低声道:“我叫述律。你呢?” 羊肉被戳得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天权目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寒意耳边还听得此人声音魅惑说着不知轻重的话:“你再不说话我便将这客栈里的南人都杀了你说一句我便放过一个人。” 一旁的侍卫见他忘形只得低声提醒:“千岁爷这里不是上京。” 述律笑吟吟地盯着天权右手却一抬那把金刀毫无声息地朝那人头上插去好在那侍卫躲得快否则当即便要死在这里饶是这样耳朵还是被切开了一块鲜血直冒。众侍卫知道此人喜怒无常脾气极为暴躁恶劣更视人命如草芥一时不爽杀个人简直比吃豆子还容易他们服侍起来都是提心吊胆当即齐刷刷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吭声。 述律含着温柔多情的笑将那染血的金刀继续插进羊肉里挑了一块送进嘴里眼睛纠结在天权脸上就是不离开。 眼看这里的场面是僵持住了忽听门外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当当众人不由自主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孩子慢悠悠走了进来。她腰上挂着一只小小的银铃用红绳拴着故而走动的时候叮叮当当乱响。 有些喧闹的客栈突然安静下来人人都望着她。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美女!所有人心中在那一瞬间都想着同样的事情只怕把和林所有稍微有点姿色的少女加在一起也不如她一根手指头来的妩媚。 女孩子对大厅里的风云乱涌半点也没觉叮叮当当走过来用白嫩的小手擦擦衣服吞了口口水朝伙计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一碗阳春面加个卤蛋。”回头摸摸自己的荷包倒出来一看只有两块铜板脸上一苦道:“只要阳春面卤蛋不要了。” 那声音娇滴滴的像一只小黄莺柳叶一样的眉毛那么一皱简直娇憨不可方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看着她谁也不想把视线移开。伙计神魂颠倒地端了面上来加了三个卤蛋连钱也不收直接塞进她手里。 女孩子端碗掉头过来找位子人人都自动让开她手指头泡在汤里烫得直皱眉头抬头一见天权那里空着当即快步朝那里走去咣地一声把碗重重放在上面烫得直跳。 一个契丹侍卫上来要把她赶走述律横了他一眼那人吓得继续垂头装哑巴。 女孩子抱歉地朝两人笑笑:“不好意思哈人太多让我挤挤一下就好。” 说完坐下抄起盐罐呼啦一下倒了半罐子。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含愧笑道:“蜀人喜欢辛味的。” 天权看看桌上的调味罐子盐罐旁边分明摆着一个小陶碗上面贴着红色宣纸:花椒粉。 女孩子搅了搅面汤低头一顿大嚼脸色突然一变一口吐出神情极为疑惑抓起那个盐罐放在眼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上面写着“盐”。 她精致漂亮的小脸又垮了下来述律忍不住嘻嘻笑了出来低声道:“姑娘眼睛不好使?” 她脸上一红像上好的玉石里透出一层红晕述律的眼睛又直了。 “一直都是这样要凑很近才能看清最近越坏了……看东西很吃力……”她似是对自己出了个大丑感到无地自容。 身上最后两个铜板也花了没钱她肯定要饿肚子。述律正趣味十足地盯着她漂亮的脸忽见她站了起来下定了决心似的在身上擦擦手豪情万千地朝厅中的木柱子大步迈去对着柱子张口问道:“劳驾一下您老需要护卫吗?” *************** 注:辣椒是明末清初传入中国的以前大多是用花椒茱萸大料等调味品。本来小说是娱乐性的可以不在乎这些不过后来想想这种错误最好表犯毕竟是常识性的。所以把辣椒粉换成了花椒粉呵呵。 第二章 连衣(二) 第二更~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 述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女孩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突生疑窦抬手一摸才现那是一根柱子这下脸红得更厉害了小小小步跑回来低头问一个跪在地上的侍卫:“您老……要护卫吗?” 那侍卫的眼睛顿时瞪得犹如铜铃。 等不到回答她只得眯着眼睛去问天权:“您老要护卫吗?” 天权缓缓摇头语气温和:“姑娘不如朝左拐那里商旅多一些。” 她乖乖点头朝左边问去:“您老要护卫吗?” 她的左边正是述律他笑道:“要啊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美人护卫。” 女孩子顿时一喜急道:“好、好啊!大爷我很能干的!探路、护卫、看门、放哨……什么都可以做!吃的也不挑剔住也不在乎只要您给我这个活干一定让您满意。” 述律用花手帕捂住嘴轻轻笑了起来:“真像一条狗。” 女孩子丝毫没听出讽刺还在点头:“我很能干的!绝对比狗能干!” 这下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述律眯起眼睛像一只要使坏的猫轻言细语:“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能干’。” 他从怀中取出一朵精致的珠花点缀着三四颗拇指大小的东珠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雪白的手打开放上去道:“就用这个做定金了。你跟着我走吧以后有的是钱拿。” 她迟疑了一下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珠花突然匆匆对述律一笑把珠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只听“硌崩”一声那几颗名贵的东珠居然被她一口给咬碎了。 述律脸色一变女孩子已经哭丧着脸道:“大爷这东西……是假的。” 不厚道啊不厚道居然用假东西来骗人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述律。 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居然又恢复正常了勾着嘴角轻笑:“东西是真的只是……没有人会用牙去咬东珠。” 女孩子一付做错事的样子局促地捏着东珠的碎片低声道:“我……眼睛不好所以……” 述律笑道:“怎么办呢我出门身上没有带银子除了这朵珠花还有一个玉玦这是信物可不能给你当作定金。” 她遗憾地点了点头把碎珠花放到桌子上转身再去找其他人。述律道:“你咬碎了我的珠花就这样拍拍手走人吗?” 她一愣他又道:“一颗东珠市价白银百两珠花上有三颗你的樱桃小嘴一口就吞了三百两银子下去。” 她吓得脸色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三百两!把她卖了剁碎了也没那么多钱! 述律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趣味盎然地看着她的脸一时倒把天权丢在一旁不管了他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契丹人一向大方。三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你这就和我回去在我身边干上三年那三百两就算作三年的工钱了。服侍的爷舒心了你走的时候还有银子打赏。” 这就是所谓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心眼里钻着什么人人都能看出来。天权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女孩子犹豫道:“三年……太长了。”她终于觉得面前这人有什么不对劲本能地不想答应。 述律笑得更开心:“不长和你这样的美人呆在一起三十年也不长。”他见这个小美人犹犹豫豫像是觉得受骗了于是又道:“这样吧我好心点在座这么多人有回鹘的有西夏的也有你们宋人有谁肯用三百两银子雇你我便放了你。” 那少女回头望去虽然人人都知道她眼睛不好看不清但一和她的目光相触纷纷愧然垂头。在这种地方请个身手一流的护卫也不过要五两银子。三百两银子那是什么价格?买个佣人都不用那么多钱。 忽听门外有人笑说:“三百两银子来雇护卫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说着走进三个人两女一男都穿着名贵的狐裘面容姣丽气质出众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今天是怎么了来一个客人就长得人模人样的往常日子再也看不到。 说话的正是那少年穿着黑色大氅头戴黑色帽子极是俊俏两只眼睛在大厅中一扫立即见到坐在角落里的天权眼睛登时一亮叫道:“天权!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正是小蛮他们三人三个路痴在街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和济客栈。天玑和摇光兴冲冲地跑过去小蛮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一见到天权那张冰块脸她就一肚子牢骚极是不愿地凑过去才现人已经坐满了。 座上只有一人面生正是述律在他周围还跪了一圈契丹侍卫谁也不敢抬头。她微微一愣左右看看见厅里人虽然多却都挤在西南角离这个桌子很远像是不敢过来。侍卫们身边只站着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女孩子大约十六七岁简直是美若天仙像庙里供奉的观音活了一样。 咦?这是什么情况契丹人要强抢民女吗? 摇光见小蛮没位子急忙起身给她让座天玑朝述律那里看了一眼很有些厌恶说道:“喂那个契丹人你让开!这桌子我们包了。” 述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一群俊男美女也不答话天玑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乱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天权。 “那个……你们、要去上京还是太白山?我……我可以给你们做护卫。”那漂亮得像天仙一样的女孩子突然开口了哀求地看着小蛮。 小蛮哦了一声随口道:“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话未说完天权突然说道:“也好我们可以雇佣你。” 他脑子烧坏了吗?小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三百两银子的护卫买人也没那么多钱啊。 天权回头朝天玑道:“我身上一时没有那么多钱你们取三百两银子给她回去之后我还你。” 天玑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抱歉我们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只等着见到老沙朝他要钱呢。” 天权嘴唇微微一抿眉头又皱了起来。 述律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们笑得像喘不过气似的断断续续地说道:“天啊……哈哈!穷光蛋还要逞英雄!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看你们先前那样我还以为身怀万贯呢……原来……哈哈啊哈哈!” 天玑和天权听到他这般嘲笑眉头皱得更紧了在外面特别是契丹人的地方谁也不好擅动连天玑都收敛了许多。 摇光轻轻拉了拉小蛮的袖子轻道:“小主那女孩子多可怜啊可不能看着她被契丹人带去糟蹋了。你身上有钱吧?帮帮她好不好?” 关她什么事呀!小蛮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世上的可怜人多着呢看一个帮一个有金山银山也都花光了。她笑道:“呃抱歉我也没那么多钱。爱莫能助了。” 天玑哼了一声“骗人你荷包里那么多银票呢?还有那许多宝石……你每天数那么多遍以为我们不知道呀!小气就小气还找什么借口!” 小蛮眉毛一挑道:“你没事就偷看我吗?倒是很痴心呢。” 天玑脸上一红急道:“喂你别乱说啊!谁、谁偷看你!” 小蛮悠然道:“既然没偷看你怎么可以胡编乱造呢?我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看错了吧。” 天玑还想说却听述律哼哼笑了一声:“也不必多说人我这就带走了。一场闹剧到此为止。” 他朝那女孩子招了招手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牙:“过来吧。没人肯雇你只得和我回去了。好好服侍爷不会亏待你的。” 女孩子脸色微微白看上去令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摇光叹息着摇头天玑鄙夷地看着小蛮小蛮装作没看见她一向心如铁石除了钱没什么能打动她的。天权眉头皱了又皱一言不。 述律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跪在地上的侍卫们齐刷刷站了起来其中两人架着那少女就要走她挣了一下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居然轻易从两个高大契丹武士的钳制中脱身而出。 “不用逞强我也不是逼你更不是仗势欺人。”述律用花手帕擦着手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过欠债还钱放到哪里都是这么个道理。你们宋人的律条也不会有例外。你还是乖乖的别躲了。指望后面那几个穷光蛋来救你……呵呵他们身上那些东西全部变卖了也凑不出一百两来别指望啦。” 摇光又摇了摇小蛮急道:“小主!不能见死不救啊!” 述律看了小蛮一眼哧地一笑:“罢啦这丫头看上去就是一付穷酸相她能有什么钱。” 小蛮眼皮子突然一跳抬头轻道:“等等你刚才----说我什么?” 述律还是笑:“穷酸相你不会照镜子的吗?土里土气的你有钱吗?” 小蛮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当然有。三百两银子是吧?”她在袖子里一套手指捏了一颗夜明珠出来在掌心一滚蓝莹莹的光芒清澈美丽。 众人再也想不到她出手就是这么名贵的东西眼睛都看直了。述律也有些愣万万没想到小蛮居然真的有钱。 她把那珠子在手里转了一圈讥诮道:“夜明珠市价三百两黄金。我给你这个你还得倒找我许多银子----可是就你这样的俗人有那个眼力认得宝贝吗?” 第三章 连衣(三) 述律半天没说话有侍卫要过去接过夜明珠却被小蛮一掩挑眉道:“等等找钱拿来先。这玩意可比三百两银子值钱多了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 他还是不说话隔了半晌轻轻一咳花手帕在嘴边擦了擦低声道:“罢了走吧。” 侍卫们还有些迟疑回头见主子快步出门上马这才赶紧跟上眨眼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小蛮咧嘴笑道:“谁是穷光蛋?谁有穷酸相?三百两银子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她得意洋洋地捏着夜明珠在手上滚来滚去。 摇光崇拜地看着她连声道:“小主果然厉害!真是宅心仁厚!我们起初都被你骗了呢!没想到不用花钱就能把他难住你真是太聪明了!” 小蛮被捧得差点飞天上去毫不羞愧地接受了赞美压根没去想刚才她心如铁石的想法。小蛮可以被人骂两面派也可以被人说奸险狡诈唯独不能忍受怀里带着大笔钱财还要被人鄙夷穷酸相。她做够了穷人最恨别人说她看上去像个穷光蛋她现在已经不是穷人了应该叫她富婆小蛮。 那女孩子走过来倒地就拜连声道:“多谢恩人!” 摇光急忙把她扶起来见到她的容貌只觉满目艳光居然不敢多看柔声道:“没事啦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跑这里来给别人当护卫?” 女孩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女的就不可以给人当护卫?我很能干的也能吃苦。对了是恩人们帮了我以后我一辈子跟着你们保护你们绝不离开半步!” 她说得倒是慷慨激昂可是谁也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护卫漂亮得……应当被人养在深闺里做千金小姐而不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给人当护卫。 “其实我真的很能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雇佣我不相信我有的好心人宁可给我大把银子说要照顾我也不肯雇我做护卫真是很奇怪。” 她说得十分娇憨。 小蛮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玩着夜明珠笑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雇你。” 那女孩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小蛮道:“因为你看上去傻乎乎的像只小狗不像护卫。” 摇光噗地笑了出来回头看看那少女虽然漂亮却木头木脑果然是呆呆的小蛮还真没说错。 那少女恍然大悟状跟着摸了摸脸叹道:“真的傻吗?” 小蛮朝她勾勾手指:“过来过来。” 她立即扑了上去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小蛮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爪子给我。”小蛮伸出手她乖乖地把手放上去。 “好乖。”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连衣”少女答道“我叫连衣连锁的连衣服的衣。” 小蛮点了点头:“很好连衣你以后就是我的狗……不我的人了。你不是要报答我吗?我就雇你做贴身护卫一步也不许离开。” 连衣感动得五体投地抱着她的袖子就不撒手了连声道:“我很能干!真的很能干!主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小蛮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安抚一只激动的小狗狗手里的夜明珠一个不小心掉在桌上骨碌碌朝下滚去她赶紧去捞谁知有一只手比她更快轻轻拈起来同样放在掌心滚了一圈。 小蛮抬头一看那只手的主人居然是讨厌的天权她翻了个白眼冷道:“还我。” 天权看了看那颗夜明珠用手一搓隐约能感觉到上面无数打磨出的棱角淡道:“这是嵌在铜镜上的明珠市价三百两黄金。” 小蛮陡然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奇怪这话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儿听过也有个人跟她说过什么东西市价多少然后把她身上打捞过来的珠宝全没收走了。 “那、那又怎么样?”她装傻。 天权冷峻的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简直像破冰融雪一般令人窒息。 他将夜明珠放进小蛮手里道:“不怎么小主心地善良足智多谋天权心中惭愧。” 啊啊啊啊啊!硬的不行他开始来怀柔政策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小蛮警惕地偷偷瞪着他一面把失而复得的宝贝夜明珠使劲朝袖子里塞生怕掉出来。 蹲在她脚边的连衣肚子里突然叽咕一声众人一愣都望过去连衣愣愣地摸了摸肚子低声道:“饿了好饿。” 天权温言道:“叫吃的吧待会还要赶路去郊外找常老先生。” ***** 本来天权在前面探路他们三人乐得在后面慢悠悠地走。反正天玑贪玩小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摇光擅长活浆糊。自从天权加入之后赶路的效率嗖嗖往上窜插科打诨的事情几乎就没生过。 赶到常老先生的白杨庄时天刚刚黑庄子里灯火通明不知在办什么筵席鞭炮劈劈啪啪乱响烟火炫目。 天权从马背上跳下却见庄子前一条石板大道被扫得干干净净积雪都堆在两旁每隔三步便立着一座灯台上挂羊角灯将一条路照得通明清晰。他上前和守在门前的家丁询问情况小蛮他们趁机从车里爬出来透气。 “哗不会是要结婚吧?咱们来的是时候说不准还能喝上一杯喜酒。”小蛮靠在马车上紧紧抓住身上的裘皮大氅冷得一个劲打颤一说话白气就团团聚起。 一旁的连衣只穿着一件半旧的粗布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根本就没感到凛冽的寒风。 “连衣。”小蛮随口唤了一声连衣急忙答个“是”转过来瞪圆了眼睛看她。 “好乖好乖。”摸摸她的脑袋“你不冷吗?” 连衣摇了摇头拍拍胸脯:“我很能干的!” ……和能干好像没什么联系吧? “你既然要做护卫身手一定很不错吧?用什么武器呢?” 这个是小蛮最好奇的。其实她雇了连衣来做贴身护卫也有别的念头她不能指望不归山这些人来护着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必须培养自己的人最好还是身手很好的那种。当然啦小蛮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身手很好不过总不能白白在别人面前露一回富不是? 连衣在破衣服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把生锈的镰刀举到小蛮面前“就是这个。虽然锈了不过磨一磨还是能用我用了十年啦很顺手!” 呃有人会用镰刀打架吗?小蛮看着她雪白的脸突然觉得此人很不可靠。看样子她还得再等机会找其他身手好的人来做护卫。 “连衣你做我的护卫每个月的工钱……”她是想砍砍价一个月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她还是会肉疼。 连衣眼睛瞪得圆圆的“主子怎么谈工钱啊!你是我恩人我不会问你要工钱的说了保护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以后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便宜事!小蛮感动得热泪盈眶死死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很好!你真是个好人!” 天玑过来凑热闹白了小蛮一眼“人家是老实人你别欺负她。”回头冲连衣一龇牙“她不给你工钱你就衣食住行都管她要别让这黑心丫头占了便宜。” 连衣赶紧摇头:“主子是恩人!我不会麻烦她的!” 天玑见她一派天真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傻乎乎的真不知你怎么活到现在。” 小蛮笑道:“她傻不傻可不劳你操心。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天玑漂亮的嘴唇一瘪咕哝道:“真是没半点小主的样子现在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小主了。” 正说着天权已经返身走了过来道:“常老先生的儿子今日大婚咱们来的不是时候。” 稳重的摇光微微蹙眉道:“这可怎么办人家办喜事咱们却来说这些刀光剑影的事情而且还没准备贺礼……” 小蛮眉头一挑:“那就走吧!等他儿子再生儿子再带着贺礼来找他也一样。” 天权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对天玑说道:“红白喜事我不太擅长应付你去。” 天玑把手一摊:“我去是没问题呀可贺礼呢?”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落在小蛮身上害她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行抱着胳膊退了两步道:“干……干嘛?事先说明我可没钱!我又不认识什么长先生短先生他儿子结婚和我可没任何关系!” 天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两只手提了起来笑道:“乖乖交出来吧!小富婆!”他回头让摇光从她怀里找荷包那孩子是个本分憨厚的人战战兢兢上来双手合十低声道:“得罪了小主以后一定还给你!” 小蛮急得两脚乱蹬奈何比力气她死活都比不过这些人摇光飞快从她怀里取出荷包闭眼捏了一颗珠子出来足有龙眼大小竟是十分名贵的粉色珍珠。天玑“哦”地赞叹了一声“不错嘛!好东西不少!给我看看!” 他一把抢过荷包乱翻一通一面怪叫:“天啊!这是客房里嵌在墙上的明珠!这是铜镜上的珍珠!这是浴池龙头上的眼珠!你……你搜刮了这么多!” 小蛮赶紧去抢天玑灵活地闪开笑道:“都是咱们不归山的东西你这个小贼居然占为己有!这会可都得物归原主。” 天权在旁边装作没看到低低咳了一声小蛮又是尴尬又是郁闷回头瞥见连衣在旁边呆急道:“你什么呆!护卫是你这样当的吗?你要保护的人只有我一个好不好!” 天玑嘻嘻笑道:“叫她也没用啦你看她那个样子哪里会功夫……” 话未说完忽觉手上一空他猛然一愣却见原本稳稳捏在手里的荷包此刻落在了连衣手上她恭恭敬敬地把荷包递给小蛮“主子你的东西!” 小蛮十分满意一面心疼地把荷包塞回去一面拍着连衣的脑袋:“做得好!回头我赏你。” “你怎么做到的?!”天玑怪叫起来只觉不可思议。她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连衣很好心地解释:“哦是这样我抬手从你手里拿了荷包然后再递给主子。” 不、不是这种意思吧……天玑只觉一团乱麻扑面而来不得不放弃与她说话这两个女孩都是一个货色的怪异。算了反正贺礼也拿到了这些东西以后再算账也不迟。 第四章 白杨庄(一) 隔日双更今天更两章此为第一更。 ************** 天权将贺礼递给门人等了一会只听里面一人笑道:“佳客来了!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老朽!不曾远迎失礼失礼。” 那声音甚是洪亮中气十足小蛮定睛望去只见一伙人簇拥着一个头花白身材健硕的老者走了出来。那老头儿胡子果然很长都快垂到腰带上了难怪要叫长先生……小蛮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站在摇光后面一言不。 天玑笑吟吟地上前拱手行礼道:“不知常老先生庄子上办喜事仓促之下不及备的好礼叨扰莫怪。” 看不出这小子平时毛躁得像只猴子嘴上还挺会说话。难怪天权说红白喜事要他上阵应付这种嘴脸的活冰块脸确实不合适还是天玑这种讨喜又乖巧的样子最好。 常老头笑眯了眼睛过来一通打量拍着天玑的肩膀笑道:“你是……天玑!不过两三年没见居然长得这么大了!出落成男子汉了!” 天玑不好意思地笑笑常老头一见到天权便急忙过去上下看看一面说道:“天权公子也来了!怎么不让门人早些通报!快进去!唔这是摇光丫头!果然女大十八变……这两位是……?” 小蛮见他朝自己看过来便微微一笑甜丝丝地叫了一声:“见过常老先生。” 他一愣天权低声道:“苍崖城。” 常老先生恍然大悟一双眼死死在小蛮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咦”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只是请众人进了庄子。 人家办喜事肯定没时间来讨论什么武林大事他们被安置在大厅一个角落里自己喝酒吃菜。过了一会大概是新娘子接过来了在礼堂里拜了天地送进洞房新郎便被人拖过来一一敬酒。 小蛮见那新郎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倒也长得颇为英气只是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此人面上居然一丝喜气也没有一群人给他敬酒他也不说话仰头就喝痛快的要命。 “奇怪常老先生的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会才娶妻吗?”摇光感到很奇怪。 天玑低声道:“今天人家大喜这些话咱们悄悄说让人听见了可不好。这是他第三次娶老婆啦前面两个老婆都是娶过来不到第三年就死了对外说是病死的不过里面很有些名堂谣言不断呢。” “什么什么谣言?”小蛮对这些小道消息特别有兴趣眼睛登时亮了。 天权突然皱眉道:“别人的私事不要乱说。以讹传讹的太多了。” 小蛮才不听他的抓着天玑的袖子使劲摇:“别理他!事情就是让人说的你快说呀!” 天玑本来也是个不安分的人当即说道:“这事好多说法呢最普遍的一种就是说常老先生的儿子练一种功夫用自己老婆拿来试功结果把人给杀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嗯那个……不行所以老婆出去偷人被他知道了所以杀了。” “哦哦!”小蛮八卦的心情得到了充分的挥“杀人灭口呀!那这个新娶的老婆可要倒霉了。” 天玑比她还八卦挤眉弄眼地低声道:“可不是以前也有人说过呢说他这样子娶多少个老婆也没用。方圆百里知情的人都不愿把自家女儿嫁过来这次不晓得常老先生花了多少银子买了这么个儿媳妇咱们算算三年不到这新娘子肯定也要死。” 天权冷冷唤了一声:“天玑。” 他急忙闭嘴嘀咕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反正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摇光这个活浆糊的赶紧来打圆场:“诶诶!你们看来参加婚宴的人不少呢!那个是不是金银刀周先生啊?” 天权道:“常老先生在江湖上甚有名望婚宴上来一些著名的江湖豪杰也不算罕事。不过这里龙蛇混杂天玑管好自己的嘴巴少说多看不要给不归山抹黑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 他话虽然是对天玑说的眼睛却看着小蛮充满了警告意味。 小蛮把脑袋别过去:关我屁事我不过来江湖打酱油而已。 不过打酱油也是一门学问如何打得好打得呱呱叫打得不让人家现你这个需要不断从实践中寻找真理。小蛮深深体会到这世界上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好容易挨到夜深人静宾客们一一散去新郎也回洞房和新娘子**一刻值千金去了常老先生才将他们几个请入自己的书房详谈此事。 “如此说来苍崖城的小主是金木水火土五位倾力找到的了?” 常老先生神情出乎意料的严肃从小蛮进门起他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脸与其说这话是问天权的倒不如说是来问小蛮。她被看得浑身毛心中只觉不好却不知是什么缘由只得勉强维持笑容。 天权点了点头将老沙如何在梧桐镇找到她期间有人来劫持等等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常老先生淡道:“哦小姑娘事实确实如此吗?” 小蛮转了转眼珠斟酌着说道:“嗯天权公子说的……基本没错。” 基本没错这四个字也是大有玩味可以说是全盘赞同也可以说有一部分不赞同总之只看对方怎么接话。 谁知这老头子突然改了话题:“昔日老朽曾有幸得到邀约去苍崖城一览上代小主十分热情大方更兼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老朽自恃才富五车也不得不拜服。” 嗯嗯?这话里的味儿好像就那么的不对劲呢?小蛮的心思绕了又绕他是不是变着法子损她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不是苍崖城小主? “上代小主某日夜观星象感慨苍崖城他日必有大祸临头全族无一人可以幸免。老朽闻之心生恻然询问可有避祸之法上代小主说苍崖中自有一个移星换斗的秘术只能保得一人周全如今看来保下来的正是这一代的小主。” 天权接口道:“常老先生说的没错。苍崖城被天刹十方所灭仅剩小主一人幸存此等血海深仇不可不报但倾尽不归山所有财力人力只怕也无法光复半个苍崖城。小主不辞冰雪以弱质闺阁之躯长途跋涉乃是诚心向江湖有识之士求援常老先生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素来与苍崖城交好不归山也曾沐常老恩德我们此行正是请求常老相助为武林正名惩奸除恶光复苍崖城。” 常老先生笑了笑倒是很随和:“苍崖城的事老朽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你们不归山也太过自谦凭你们的背景何必还要寻求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呢。” 天玑抢着笑道:“正所谓孤掌难鸣何况苍崖城被灭说起来是他一族的事情与他人无关然而唇亡齿寒的道理古人也明白。天刹十方作恶多端今日能朝苍崖城下手明日便会对不归山下手与其武林中人人自危倒不如团结一致。常老爷子我年纪不大见识也浅薄您老可别笑话我。” 常老先生呵呵笑了起来摸摸他长长的胡须淡道:“你口才好的很啊哪里浅薄了?不归山倒是很会囤积人才几年而已一个黄毛小子就能出口成章了老朽佩服的很。” 嘴里说着佩服语气却阴阳怪气的这个老头子真让人不舒服。小蛮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茶杯忍住打呵欠的**。唉好无聊快点结束让她睡觉去吧。 “小姑娘老朽斗胆请问当日上代小主说的移星换斗的法子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老朽许多年今日还请你赐教。” 小蛮猛然怔住杯子在手里转了又转想了一会才犹豫着说道:“苍崖城里秘术众多我也不知老爷子问的是什么……” 常老先生温言道:“譬如荧惑守心这类的异常天象往往预示着大祸临头。却不知苍崖城有甚观星术有别的名字也未可知。” 老天啊怎么会和她讨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抬头看看天权他装哑巴看看天玑他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摇光一如既往的微笑连衣依旧呆通通靠不住还是靠她自己好了。 “大概就是荧惑守心之类的吧听我母亲说过就是荧惑什么的太久了我记不得。” 靠她自己那就是敷衍随口敷衍过去。再有才的东西她是说不出来的。 常老先生把手一放突然冷笑一声:“你们不归山好大的胆子拿着一个假小主到处招摇撞骗是何道理!” 第五章 白杨庄(二) 隔日双更今天两更此为第二更。 *************************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摇光急道:“常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老先生冷道:“其一荧惑守心专指皇族纠纷与尔等平民无干;其二苍崖城观星术自成体系与寻常观星术不甚通更无荧惑守心的说法;其三老朽四年前又去苍崖城造访过一次与小主有过一面之缘其年齿虽幼却已是亭亭玉立锦心绣口面容与这位大不相同。” 坏了坏了这下坏了。小蛮仿佛听见荷包里银子和宝石们离开自己的脚步声。出师不利啊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人见过真正的小主?这回出丑出大了明天江湖上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个冒牌货她要被群殴拖出去暴打然后放在火上烤! 她下意识地捂着胸口就想往外跑刚一动作脚还没迈出去呢只觉手腕被人死死扣住她痛得惨叫一声要断了要断了!常老先生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是何人?!冒充小主是什么目的?!招来!” 话未说完忽觉背后一道厉风袭来他急忙一偏身让过手里一松人居然被抢走了。连衣把镰刀放腰上一插双手抱住小蛮一纵身跳上了墙角的茶几上小蛮疼得脸都绿了捂着手腕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手断了没?” 连衣捧着她的手腕揉了揉道:“主子手没断没事的。” 小蛮抱着她不松手连声道:“那老头儿要杀我你快挡着挡着!” 连衣轻轻将她放在茶几上抽出镰刀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姿势甚是美妙只可惜手里拿着的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一把破烂镰刀。小蛮抖霍霍地从怀里掏出木先生送她的赤霞刀丢过去:“用这个……赏给你了!” 连衣如获至宝抓着赤霞舍不得离开眼睛突然眼眶一红哽咽道:“主子……你待我真好连衣……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刀。” 小蛮急道:“这些话以后再说!好东西多着呐!快!别让那老头过来!” 连衣抽出赤霞众人只觉一道秋水横贯眼前矫若游龙为她利落地耍了几下最后缓缓收势横刀在胸说道:“谁也不许伤害主子!” 常老先生原本扣住小蛮不意人被瞬间抢走心中已经十分惊讶还以为是天权他们动手了谁知居然是这个娇滴滴美若天仙的小姑娘出的手又见她换了一把赤霞刀姿势十分美妙俨然是个身手极好的练家子只是以他的眼力居然看不出师出何门不由问道:“你师父是谁?” 连衣一本正经地答道:“师父就是师父你问的很奇怪。”她现在正经是小蛮的狗腿子小蛮讨厌谁她就跟着讨厌谁老头得罪了小蛮她对他也没什么好气。若有最佳狗腿子评选连衣一定会勇夺第一名。 “你……”常老先生皱了皱眉头天权打断他的话冷道:“常老先生不问清楚缘由便贸然出手倘若伤到了小主又当如何!” 常老先生冷笑道:“事到如今还在信口雌黄!她怎会是苍崖城小主!我只当你们不归山也被骗如今看来竟是蛇鼠一窝打着苍崖城的旗号招摇撞骗安的是什么心?!” 天权淡道:“世上只有一枚稚龙之角一个苍火之印她若不是小主天下便没有小主。若说奇怪常老先生的言行岂不是更奇怪尚未问清便匆匆动手莫不是与天刹十方暗地来往试图杀人灭口?” 看不出来啊这冰块脸平时很少说话一开口就能把人噎死果然那老头子被他气得脸色惨绿连声道:“荒唐!荒唐!太放肆了!” 天玑还在火上浇油:“没错!一上来胡乱问两句就一口咬定人是假的不归山有阴谋我看你才有阴谋咧!方才我看来参加婚宴的人里面有几个衣服后面绣着十字弯刀的花纹说不定就是天刹十方的人你暗地和天刹十方交往真是晚节不保!” 其实他压根没看见什么十字弯刀花纹不过既然天权开始难他肯定要跟着走和连衣一样他是天权的狗腿子。 常老先生气得不轻再也不与他们啰嗦厉声高叫道:“来人!来人!” 小蛮抱住连衣的脑袋低声道:“老头子卑鄙无耻一个人打不过咱们要叫帮手了!” 连衣蹙眉道:“那……主子要怎么办?我听你的。” “还是快点逃走是要紧。”小蛮弯腰就要跳上她的背趁机逃跑谁知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群家丁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连声道:“老爷!老爷……少爷他……” 常老爷子一听是自己儿子的事登时也慌了把真假小主的事情丢在脑后急道:“什么事?不要慌!” 一个家丁出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少爷进了洞房咱们本来说想过去闹一闹谁知听见少爷在里面很惊惶地叫嚷我们还当……是闺房情趣倒也没敢过去谁知越听越不对劲少爷开始叫救命了我们吓得急忙冲进去就见少爷昏倒在床上新娘子……不见了!” 常老先生顾不得再问掉脸就走把天权他们几个撇在书房里完全丢在脑后。 众人没想到节外生枝出现这种事情都呆了半天摇光愣愣地开口:“咱们……要不要、呃也过去看看?” 天玑拍了拍手冷笑道:“看吧我方才说什么了?这桩婚事果然有鬼不过这次不是老婆死了而是新娘子失踪。这庄子里诡异的事情多着呢!” 天权看了他一眼淡道:“不要废话去看看。” 天玑巴不得看热闹拉着摇光就跑天权跟到门口突然回头看了看小蛮见她脸色还有些绿大约是手腕痛得厉害便低声道:“没事吧?” “死不了!”小蛮没好气地说着。切这会假惺惺地来问她刚才她被人抓住的时候他们几个做什么了?还说要保护她呢!果然是放屁!幸好她有先见之明雇了个连衣。 天权轻道:“这次委屈你了不过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最好少说话。” 小蛮讥诮道:“是呀下次我闭嘴当哑巴乖乖由你们摆布你们就满意了!” 天权眉头一挑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你……” 那话最后没能问出来他转身便走一面道:“你是真正的小主清者自清也不必对别人的质疑怒。毕竟这种事情并没那么轻松。” 小蛮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连衣回头问道:“主子咱们也要跟着去吗?” 小蛮眼珠一转摇头道:“不别跟着去。连衣我问你你只听我的话是不是?” 连衣点了点头。 “别人的话……你都不会听对不对?” 还是点头。 小蛮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孩子。你对我这样好我一定记着你的恩情。咱们俩别跟着他们走都没什么好事。你腿脚快背着我咱们从庄子后门出去走得越远越好。” 连衣犹豫了一下“可是……天权公子是好人……他会生气的。” 小蛮吸了一口气笑道:“你放心咱们不是要甩开他们不过是玩个游戏罢了。咱们先走看他们能不能追上你说好玩不?” 连衣点头道:“好玩主子你总有这么多有趣的念头。” 小蛮跳上她的背勾住脖子笑道:“那还不快走?” 连衣赶紧答应一声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嘿嘿官兵捉强盗的游戏真是有趣不过问题是如果这个强盗存心跑得无声无息腿脚飞快官兵们还能不能捉到? 小蛮伏在连衣背上周围的景色呼啸而过她跑得极快忽上忽下好像背上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小石子丝毫不觉吃力。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白杨庄小蛮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这下可要告别这莫名其妙的江湖了什么小主苍崖城以后通通和她没关系。她本来就是个路人甲以后还是继续做路人甲只不过前面要加上两个字----富豪路人甲就当作来江湖一趟的利息吧。 小蛮得意了没多久连衣跑着跑着突然说道:“主子后面有人在追功夫很好。” 不会吧~天权他们追的也太快了!小蛮急忙回头入目的只有黑黝黝的森林惨白的积雪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哪里有人!我怎么看不到?”小蛮看了半天确定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连衣道:“隔了挺远你没功夫所以看不见。那人很厉害……很厉害!比连衣还厉害!连衣一定打不过他!” 小蛮登时急了:“那怎么办?!这游戏还没开始呢就被人抓到了多没意思啊!” 连衣摇了摇头:“不是天权公子他们是个陌生人!啊……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小蛮只觉整个人往下一沉连衣居然从树上坠了下来刚落地只听脑后一缕细风袭来带着森森寒意小蛮脖子后出了一片鸡皮疙瘩陡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衣将她轻轻抛在雪地里反手抽出赤霞刀“喀”地一声打落一柄激射过来的巨大黑剑。 乌云从天顶散开一团银盘似的月亮高高现在空中方圆百里霎时清晰无比。头顶又有风声飒飒小蛮本能地抬头只见一人自树顶高高纵身而起身后的大氅像一双漆黑的翅膀瞬间张开。 像是捕食的夜枭他的动作快狠准嗖地一下落下足尖弓起直点连衣面门。连衣抬手一格只觉此人劲道极强赤霞刀险些被他踢飞不得不倒退数步。 那人冷冷笑道:“倒有些本事!不愧是天刹十方!” 咦咦?这声音…… 小蛮眯着眼睛去看只觉此人越看越眼熟那黑色的大氅粗长的辫子胡子拉渣的下巴----忽然转过头来月色印在他眼底电光火石一般令人惊艳。 “啊啊!大……大叔!”小蛮突然叫了起来。 那人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猛然回头正是一双多情轻佻的桃花眼。 第六章 白杨庄(三) “是你!”泽秀也十分惊讶忽又回头看看连衣此时才看清她艳如桃李的面容更是吃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泽秀走过去一把将小蛮从地上拉起来。 小蛮拍拍屁股上的雪一边想一边说道:“嗯我们……是来白杨庄找那个什么常老爷子。” 泽秀冷笑道:“果然还是走这种俗套找同盟结合众人的力量去对付天刹十方。真让人失望!” 是吧是吧俗套死了!小蛮跟着在肚子里骂回头看看天权他们应当还没觉她逃走了。再抬头看看泽秀倒霉的是遇到了这人计划不如变化啊她只怕又逃不掉。 “她是谁?”泽秀朝连衣翘了翘下巴眼神有些赞赏“年纪小小又是个女子身手倒不坏。” 小蛮咳了一声朝连衣招手:“过来过来我介绍一下。” 连衣乖乖走过来此刻已经确定这胡子拉渣的大叔不是坏人于是收刀弯腰鞠躬:“冒犯了大叔连衣很抱歉!” 泽秀神情复杂憋了半天才道:“不要叫大叔!”说罢狠狠瞪了小蛮一眼“你只会捣鬼!” 小蛮哈哈笑了起来“连衣来这位是泽秀泽秀大叔。这位是连衣我的贴身护卫。” 连衣毕恭毕敬:“大叔好!” 泽秀恨了一声弯腰捡起先前投掷过来的黑剑往腰上一挎叉腰道:“请了个身手不错的贴身护卫这种深夜却带着侍卫来这种地方让我猜猜你又顺了不归山什么金银财宝打算跑路?” 果然一猜就中!小蛮干笑两声“说什么呢!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们只是在……嗯散步而已!” 泽秀哧地一笑懒得拆穿这种无聊的谎言“天权他们应当还没追上来你要跑路现在就可以。” 小蛮奇道:“呃?你怎么……不拦我吗?”大家都叫嚣着报仇报仇光复光复的这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泽秀垂下眼睫看着她小巧的脸庞讥笑道:“我做什么要拦你?你又不是东西自己长着脚呢想走想留本来就是你自己决定。上回是要确定你的身份所以带你回不归山这次我可懒得管你了爱走就走。” 他拍拍剑上的残雪转身便走。 小蛮反手抓住他的袖子仰头问道:“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听你说什么天刹十方的……你也是来为苍崖城报仇的吗?” 泽秀把袖子捞回来厌恶地拍了拍“别乱碰!苍崖城和我是有点交情不过也没到为它报仇的地步。我一人行走江湖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什么理由!” 小蛮一时倒被他这种潇洒的态度打动了有些羡慕低声道:“像你这样生活大概才能称得上幸福吧。” 泽秀淡道:“人人都为生计奔波谈什么幸福!你的人生也是自己的没必要被谁摆布从来也没谁规定一定要报仇相比较报仇我想苍崖城牺牲的列位更希望你过得自在。” 这个人……呃小蛮居然觉得十分感动天啊这个可恶的男妓不男不女的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简直、简直那个叫什么的?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泽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要走就快走这里不太安生。白杨庄那老头子害了不少人天刹十方最近要过来找麻烦嘿嘿只怕整个庄子清扫一空也是有的。” 小蛮微微一惊:“老头子----是说常老爷子?他不是好人?” 泽秀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江湖上徒有虚名的人大把抓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你们找他做同盟……呵呵不归山不是故意的就是犯傻了。” 原来如此!那老头那么凶看着就不像好人原来真是坏蛋! 小蛮还想问常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泽秀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噤声!有东西过来了!” 连衣纵身过来一把将小蛮抱住和泽秀一起跳上最近的那棵白杨树。泽秀赞道:“果然好身手!和谁学的功夫?” 连衣摇了摇头:“师父就是师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话音一落只听雪地里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便轻飘飘走了过来。泽秀眉头一皱怎会是新娘? 耳旁一热小蛮贴了上来问他:“你先前以为我和连衣是天刹十方的人是不是以为他们会掳走新娘?” 黑暗里她口齿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泽秀欲要急忙避开却又怕动作过大惊了下面那人只得稍稍偏过脑袋她的睫毛又浓又长下面藏着犹如野狐狸般晶亮狡猾的光芒简直要一直刺到心里去。他猛然握紧宝剑未置可否事实上也是忘了她究竟要问什么。 新娘走了几步突然停在树下抬手轻轻在树干上拍了两下泽秀眉头皱得更深了小蛮又低声道:“她现咱们了吗?”泽秀猛然抬手捂住她的嘴不顾她惊惶的反抗提着她的背心就跳了下去。 那新娘显然一点也不吃惊她的脸雪白雪白的白的简直像死人但眉目甚是姣好只看不出年纪。她手上十根指甲每根都有三寸来长涂着红色蔻丹配上那一身凤冠霞帔一张惨白的脸怎么看怎么恐怖。 小蛮刚刚惊惶的心情在看到她之后瞬间变成了恐怖揪住泽秀衣襟的动作也改为巴住他的脖子两脚乱蹬使劲朝上爬爬爬。 “鬼!女鬼!”她叫得惨绝人寰。 泽秀不耐烦地把她拽下来朝后面的连衣身上一丢冷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鬼!” 那女子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十分甜美“我说呢大名鼎鼎的泽秀先生怎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痕迹原来身边带着一个累赘。” 泽秀淡道:“失礼了。原来是天刹十方里的红姑子。” 红姑子点头道:“常老头做了不少恶事恶贯满盈应得报应。我想以泽秀先生的开明应当不至于来阻拦。” 泽秀摊开手:“这个我不管但人家庄子里从老到小都要杀这是什么道理?我倒看不惯了。” 红姑子呵呵笑道:“斩草除根泽秀先生没听过吗?” 泽秀没说话两人僵持在那里谁也不动一下。 小蛮紧张地抓紧连衣的袖子低声道:“他们……是打算开打了吗?谁会赢?” 连衣轻道:“我也不知道他们都比我厉害。不过主子你不是要和天权公子他们玩游戏吗?这会还不走来得及吗?” “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追来吧!” “……好像已经追过来了。” 小蛮猛地跳起来“那还不快走!” 连衣急忙要将她背在背上谁知那个红衣女人突然难绣花鞋那么一踢大片的积雪打了上来连衣一把将小蛮推倒在地自己就地一滚勉强让过去。只听脑后风声锐利她趴在地上回头一看却见两道身影一红一黑纠缠在一起动作快若闪电瞬间就拆了十几招。 “还不带着她走!”泽秀的声音。 连衣点点头把摔得七荤八素的小蛮抱起来正要走那红影又拦了上来当头无声无息地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连衣只得再次退后她没信心能打过这个女人。 “这位就是传说中苍崖城的小主吧?呵呵泽秀先生何必这样小气难道我会吃了她不成?”红姑子声音娇滴滴的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却无缘无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泽秀没说话天刹十方的人果然厉害一个女人能与他拆这样久的招还有闲工夫对付连衣可见她也没使出全力。远方杂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欲久留虚晃一招回身抓起小蛮就要走。 那红姑子还真是如影随形和他卯上了一击被他避过她干脆朝小蛮头上打去带着个累赘泽秀的身手自然不如先前灵活抓住小蛮的衣襟要将她送出去躲过红姑子的手掌谁知她中途变卦那一掌突然转向砰地一声拍在他左胳膊上。 泽秀浑身一震再也抓不住小蛮身后已经传来白杨庄诸人的喝呼声他匆忙中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来不及丢出足尖一点急逃离这里眨眼就逃了老远。 小蛮狠狠摔在雪地上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搞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这只手把她抓过去那个手又抢过来最后谁也没抢到她摔在了地上。 连衣急忙将她护在身后那红姑子伸爪来抓长长的指甲寒光乱窜连衣自知躲不过去紧紧闭上双目等死。忽听林中“嗖”地一声锐响红姑子的手急急让开然而还是躲得慢了一根铁箭擦着她的袖子射过来正中白杨树深深钉了进去。 她捂着断开的袖子停在那里半晌慢悠悠地转身只见林中匆匆跑来数人正是常老爷子和天权他们。 小蛮一看到天权那张冰块脸心里就是一沉。 坏了她又没能逃掉。 混江湖的日子只怕是没个头了。 心里一激愤只觉脑袋里昏昏沉沉地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第七章 真假小主(一) 第一更。 *************** “是新娘子!”有家丁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这凄冷月夜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孤零零地出现在树林里委实令人惊异。天玑低声道:“她好像有点邪门。” 天权抿着唇半晌才道:“是天刹十方的人她叫红姑子。” 天刹十方!众人一听这四个字都是大吃一惊。 常老爷子抖着嗓子颤声道:“你……你将我儿……” 红姑子笑吟吟地转过来施施然行了个万福柔声道:“公公媳妇给您见礼了。您老花了五十两银子从山里偏僻人家买来的媳妇怎么也不看看清楚。莫非觉得小户人家的女儿可以随意处置不怕她闹事么?” 哦哦原来这媳妇是常老爷子花了五十两买回来的!他家儿媳妇总是出事附近好人家都不愿把女儿嫁过来想来他也只有出钱让人去山沟里买了。只是怎么新娘子会变成天刹十方的人? 常老爷子脸色此刻叫一个精彩忽红忽绿一忽儿又变成了惨白比积雪还白。 “你……你们天刹十方……邪魔外道……谁给你们的权力做这种事……”他好像连说话的中气都没了断断续续精神恍惚。 情况好像有点诡异摇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回头问天权:“我们……是不是应当帮忙?” 天权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其实最腹黑的是这个人。 红姑子把手捂在嘴上轻轻咳了一声道:“失礼了。”紧跟着后退两步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卷轴来展开缓缓念道:“常怀礼敦煌人庚子年壬午月辛卯日生年五十八……” 还没念完只听“卒”地一声有东西朝她面门扎来红姑子腰身犹如细柳陡然往后一仰再站直时嘴里已叼中一枚玄铁打造的镖针两行细细银牙咬住正中丹唇微启笑得妖异。 她扑地一下将镖针吐在地上柔声道:“常怀礼你忘了你去山里提亲时那个晚上你对我说的甜言蜜语了?” 甜……甜言蜜语?!众人哗然了个个都回头去看常老爷子有的惊诧有的不信有的鄙夷。他的脸现在已经涨成了紫茄子嘴唇蠕动着喃喃道:“别……别说了……” 红姑子忽然正了神色一洗先前轻佻模样冷道:“常怀礼你荒淫好色专喜处*女一生中害了两百八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你狡猾之极知道家中有背景的女子都不可碰每次都假借出门云游为名去外地采撷美貌处*女先时甜言蜜语若有不从便用强。被辱女子痛不欲生大多轻生了断。及至你辞去栖霞派掌门人位置隐退到白杨庄因见儿媳貌美便做下不顾人伦的丑事你儿子不能人道只能忍辱偷生最后竟与你同流合污专门替你去外地挑选处*女送进庄子供你一消淫性。你的两任儿媳加上那些被你儿子骗进来的女子都不堪侮辱而轻生尸体被你们点火焚烧撒灰于白杨林里。我问你这些事你承不承认?” 常老爷子脸色忽青忽白突然厉声喝道:“妖女妖言惑众!岂可听她一派胡言!将她拿下!今日为武林除害!” 那些家丁个个神情犹豫动了两步居然没人上前。 常老爷子惊慌失措回头抓住天玑的衣服吼道:“上啊!你们不是要找天刹十方报仇吗?!小主呢?小主在哪儿?!她不是苦心积虑要光复苍崖城……” 这老头子疯了!天玑又惊又怒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使劲去捂嘴。天权急道:“放开他!”天玑不由一愣本能地松开手忽听林中卒卒数声眼前密密麻麻的银光闪烁仔细一看竟然是细若牛毛的银针没头没脑地扎了过来。 天权一手提着摇光一手抓过天玑纵身疾退一射之地。天玑背上中了数枚银针又痛又痒禁不住大叫起来。天权抬手在他背上一拍竟将那几根针拍的嵌了进去。摇光惊道:“天权!你做什么?” 天权淡道:“只有如此才能救他若要拔出来针上的毒立即行遍全身神仙也救不得了。红姑子是行药大家针上一半毒一半却是解药拍进去隔了三日再取出方无碍。” 天玑捂着后背叫苦连连:“还要忍三天!天刹十方果真不是好东西!他们清算白杨庄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摇光替他轻轻拍着伤处替他止痒一面轻道:“只中了几枚就难受成这样常老爷子他们可不知变成什么样呢……小主她……” 提到小主三人悚然一惊她去哪里了?! 天权急道:“不好!”匆忙赶回去却见红姑子长袖一扬又是数十枚细若牛毛的银针抛出来全部打在常老爷子身上他大吼一声扑倒在地身边全是中了针痛苦呻吟的家丁。而方才小蛮和连衣坐着的地方除了一摊乱七八糟的积雪已经半个人影也没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正要厉声喝问红姑子那常老爷子突然挺身而起扑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膝盖凄声道:“杀了她!你们不归山……要找同盟……我……我全部答应就是……杀了她!” 天权弯腰扶住他定定看着常老爷子心中狂喜然而口中已经不能说话含含糊糊着古怪的音。天权垂下眼睫扶住他的后背似是低头听他说什么常老爷子突然暴睁两眼手指在地上乱抓乱刨最后死死卡住他的手腕喉中吐出最后一口气竟然就这样死了。 天权轻道:“常老爷子常老爷子?” 说罢将手从他背心移开缓缓起身冷冷望向红姑子。她格格笑了起来轻声道:“杀他的人可不是我。” 天权淡道:“她人呢?” “什么她?哪个她?”红姑子装傻。 天权一言不从背上摘下通体银白的神武弓。那神武弓是用极特殊的材质打造而成足有四尺来长比寻常女子还要高上那么一些。 红姑子一看他亮出神武弓便摆手笑道:“开不得玩笑的家伙!那两个孩子早已趁乱跑啦你还是那么不得人心。” 天权将神武弓重新挎回去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后面天玑和摇光追了上来一见红姑子都是神情复杂。 “她要干什么?”天玑背上还是又痛又痒对这个讨厌的女人也是恨之入骨。 “与我们无关快去找小主。” 天权踏雪疾步而去两人也只得追上去。没跑几步忽见前方远处白杨庄的方向火光冲天半边天空都映红了隐约还有悲惨的号哭声传来。摇光不由打了个寒颤轻声道:“他们放火了!好残忍庄子里许多人都是无辜的。” 天权淡道:“天刹十方行事一向如此红姑子在这里扰乱视线庄子里必然还潜伏了两到三名天刹十方的人将庄中老小杀遍放火焚烧。咱们只有三人出来现在还未到与他们作对的时候暂且避开不可惹麻烦。” 摇光叹道:“一面惩凶一面又做下更大的恶事简直是魔鬼。” 天权沉默半晌低声道:“江湖里人人都是魔鬼。” 再也没人说话了只有冲天的火光盘旋跳跃直冲上天炙黑与橙红交错无声无息。白杨林中风声呜咽像是女子的哭泣幽幽嘤嘤最终一切都被埋藏在深深的白雪下丑陋的美好的再不为人知。 ******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半边被烧红的天空她伏在连衣的背上摇摇晃晃。 “着火了!”她大叫一声猛然坐起来险些摔下去。 连衣赶紧抱紧一点道:“主子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被打伤了呢。” 小蛮长舒一口气警惕地看看四周还是白杨林不过周围半个人也没有她奇道:“天权他们呢?” 连衣轻道:“主子不是要玩游戏吗?不让他们先找到咱们所以我趁乱把你带走了。” 小蛮喜得抱着她的脑袋一顿揉“做得好做得好!果然是我的好连衣!” 连衣脸上一红很是喜不自禁主子夸她了!她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的夸奖欢喜的紧。 “白杨庄着火了吗?”小蛮望着远方烧红的天空低声问着。 连衣点了点头“好像是常老爷子不是好人天刹十方过来惩奸除恶不知怎么的还杀光了白杨庄的人放火烧了人家庄子。” “杀人放火……怎么也谈不上惩奸除恶吧?”小蛮抹了抹冷汗不晓得这孩子脑子是什么构造的。 连衣“哦”了一声“反正我也不懂总之死了很多人。主子这个游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呀?” 小蛮眨了眨眼想了一会才道:“嗯……总之你别问朝前跑就是他们若找到了游戏就结束找不到就继续玩下去。” 连衣乖乖地答应了。小蛮摸摸她的脑袋唉她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老天这辈子赏她这么一个好孩子又忠心又听话又不贪财身手还那么好。 “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么件破布衣服人家看到了还说我这主子怎么亏待你呢。回头咱们去了有人烟的镇子上给你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你长这么漂亮应当打扮打扮。” 说完摸摸她挂在腰间的赤霞刀笑道:“好人要配好刀好刀要配好衣服咱们虽是女孩子但也不能输给那些臭男人。回头再买两匹马咱们也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去。” 连衣感动得鼻子酸溜溜突然大哭起来小蛮吓了一跳从她背上跳下来连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骑马?那咱们改骑骆驼去又稳又大虽然臭了点……” 连衣摇头哭道:“不……不是!主子对我这么好……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主子……我、我太感动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小蛮抓了抓脸皮她说这些好听话大半是随口而出根本没往心里去效用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可遇到连衣这样单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好孩子感动得都哭了她都忍不住觉得自己很伟大好像真做了什么德高望重的事情似的。 “主子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小蛮的脸皮子忍不住红了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好啦好啦别哭了。快走吧也不知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这样就把你给感动得哭了。” 连衣揉了揉眼睛轻道:“什……什么意思?” 小蛮回头一笑眼睛弯弯的像只小狐狸:“我是说以后还有更好的。连衣你跟着我没错的。” 第八章 真假小主(二) 第二更。 新文好像没什么人看两更没什么动力呢叹气…… ******************** 连衣抹着眼泪自出娘胎以来她大概就没这么感动过话都不会说了。 小蛮笑道:“傻孩子鼻涕都出来了快擦擦。”说罢举起连衣的袖子替她擦鼻涕眼泪。 连衣小声道:“我不是孩子了肯定比主子还大呢。” “哦?我今年十六岁了看上去可能比较小吧其实不算小了。” 连衣道:“我十七岁比主子大一岁。” 小蛮在她鼻子上一刮嘻嘻笑道:“大一岁也不算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还没我弟弟大米聪明呢。” 连衣艳慕地看着她“主子还有弟弟连衣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 “哦那你是独生女了?功夫也是家人教你的吗?”小蛮随口问道。 连衣脸上一黯叹了一口气轻道:“我一生下来就被丢弃啦是师父把我养大的一直住在山里教我功夫。师父后来病死了我只好出来自己找路子生活。我明明很厉害的当保镖护卫都没问题可是山下那些人谁也不理我不是要出钱照顾我就是想娶我做老婆小妾后来听说和林这里商旅众多大概能找到事情做所以我才来没想到就遇到了主子你是连衣的福气呢。” 小蛮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道:“也是我的福气。” 没想到这孩子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蛮叹了一口气以前她装可怜卖可爱哭哭啼啼居然没人不耐烦也算是她的运气。她被连衣哭得烦死了恨不得一巴掌下去一切都安静了。 正手忙脚乱的时候忽听后面传来踏雪而行的脚步声两人都是一僵回头望去却见月夜下缓缓行来一行人统一穿着象牙白长袍头戴玄色帽身下骑着漆黑的骏马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 小蛮一见这种打扮便要抖。不归山的人! “主子是坏人吗?”连衣见她神色不对赶紧问。 小蛮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他们人太多连衣肯定打不过他们不如先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她轻道:“你别动护着我就行。这些家伙难缠的很。” 正说着却见一白衣人骑马上前道:“小主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是老沙的声音。 小蛮一瞬间松了一口气遇到熟人了她这才安心走过去笑道:“原来是干爹我还以为生什么事了呢吓了一跳。” 老沙跳下马背面无表情淡道:“你几次三番跑走是什么居心?” 咦?好像来头不对啊……小蛮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我没有跑走呀可是白杨庄子烧起来了我总不能留在那块所以和连衣逃命来着这会走散了正等着天权公子他们呢。” 老沙冷道:“你走的时候庄子并没烧起来。不要以为你多了个侍卫就可以为所欲为。” 小蛮猛然一惊:“你们派人跟踪我!” 老沙道:“寻求同盟光复苍崖城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岂能真正放心交给你这等不学无术之人。” 小蛮吸了一口气“没错我是不学无术之人可是将我推到浪尖风口的是谁?既要我做事又要冷嘲热讽世上还有这种道理?” 老沙冷笑道:“那三千两银子还有众多宝石明珠岂是白白给你的?还是你以为不归山已经昏庸到家里少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小蛮见他提到银子灵光便是一动笑道:“你老人家别急这些难听话说起来多伤感情。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给的钱若是到位了我还能不尽心做事?” 老沙面上神色稍霁朝她勾勾手“到这里来说。” 他转身走远小蛮犹豫了一下连衣低声道:“主子我跟着你吧。” 小蛮把心一横咬牙道:“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时间久了我还不出来你就冲过来救人。” 连衣点了点头把赤霞拔出攥在手上浑身戒备。 小蛮跟着老沙走到树后僻静之处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神色没什么异样便大着胆子道:“干爹何苦来吓我说那些子难听话我心里现在还难受的紧呢。” 老沙嘿嘿笑道:“你嘴里从来就没一句实话早就说过你这种过于聪明外露的性格迟早给你带来大祸。你把人心看得太简单了天下人独你聪明别人都是白痴不成?” “干爹的教诲小蛮会一直记在心上。”她很没诚意地应了一句这才伸出手“干爹答应我的银子呢?” 老沙冷笑道:“白杨庄的事情没成你的惫懒是一大缘故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一眼就被人看出破绽。你想凭着小聪明行走江湖人人响应趁早打消这种念头!事情没办成你还想要银子?” 小蛮把手一摊:“你老也知道缘故何苦来找我茬!我本来就不是小主你们非要推着捧着把我往架子上赶假的怎么也变不了真的。” 老沙脸色一变厉声道:“先前交代你的话全忘了吗?!” 小蛮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听他又道:“银子你是不要想了!先时我现找错人本想将你杀了灭口谁知金木水火土五位另有打算才留的你一条小命在!你自负聪明居然看不出自己的命在谁手里?还敢与不归山讨价还价!” 小蛮勉强一笑只觉两条腿不由自主在打颤。其实老沙有些话说的真没错她确实把一切看得太轻松了她算什么东西?没财没势没背景用什么东西和人家谈条件呢?她仗的不过是一点小聪明罢了。 可是不服气真的不服气。 为什么平白无故她要被利用。 如果卑贱的人没有自己的人生那她也不想做别人的傀儡。 “你们另谋高就吧我……无法胜任小主的位子。小角还给你……苍火印什么的那不过是个误会你们另外找人画一下。不归山反正财大气粗没什么办不到的应当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她有一半真可怜一半扮可怜眼泪汪汪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老沙叹道:“这一套很好玩吗?你要不干也可以。银子和珠宝通通吐出来我保证不归山不找你任何麻烦。” 小蛮捂住胸口一付不堪刺激的模样颤声道:“你们好没人性!一点血汗钱你们也要剥夺走!” 老沙冷道:“不归山从来不会怜惜无用之人。你把顺走的珠宝银子一个子儿不少全部交出来我说到做到立即放你走苍崖城的事从此与你无关。” 小蛮急了三千两银子她分了一千两给爹和二娘他们顺出来的珠宝也有一部分失落在沙漠里她哪里有本事全找回来还他们!再说她吃了这么多苦头到头来一个子儿也没得到这笔账为免太不划算! 这会她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到头来她还是被钱财给栓死在这里动弹不得。 老沙又道:“既然不想还那以后就要好好做事。金木水火土看中你也是因为你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在江湖中交涉由你去比真正的小主出面要好的多。何况你身上的印记也是一种因缘巧合老天注定你要当这一回小主何必多想。” 小蛮沉默了很久轻道:“这个印是当时我遇到一个骑黑马的人言语不和他拍了我一掌印记隔了两天就冒了出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只小角也是他遗留下来的我本想拿着去卖钱谁知没来得及脱手你们就找上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脖子上的小角谁知摸了个空心中不由大惊再仔细摸摸果然那个稚龙之角不见了! 老沙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怎么了?” 她勉强定神。这事最好别叫他知道否则还不知要给她找什么麻烦。小蛮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低声道:“没什么……我是想那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沙说道:“你既然为不归山办事那这些便不需瞒你。实话告诉你真正的小主早已被不归山找到收容起来只是她生来身体娇弱一派天真于世事完全不解光复苍崖城的大事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何况此事处于江湖风口浪尖怎能让她一个闺阁贵小姐出门历险。所以误打误撞才找了你你应当感谢金木水火土五位的仁慈否则你的小命在沙漠里就已不保。” 小蛮怔怔笑了几声。 这算什么果然真正的主角被人好好供着她一个跑龙套的不过是个替代品。 她到底算什么呢? “至于你胸口的苍火之印委实让我们惊喜。后来问了小主她说那是苍崖城中的秘术毕竟苍崖城小主是全天下觊觎的人凭着稚龙之角和苍火之印便能判断是不是真正的小主所以苍崖城被灭的时候她脖子上的稚龙之角被族里勇士带走好教别人不能认得她的真实身份。那一掌原名为苍火掌中了掌的人伤处会浮现苍火之印三年后方能消退。那人打你的时候没用内力否则你三年后必然要死。我想他知道江湖上最近人人在寻找小主所以才用了这等釜底抽薪的法子故意拍你一掌再留下稚龙之角让矛头指到你身上好令他们有时间从容安置。” 小蛮的脸色此刻才叫真正的苍白微一踉跄倒退了几步扶着白杨树喃喃道:“从那一天……遇到那个人开始……就是阴谋?无缘无故让我做替罪羊?” 老沙淡道:“也是你的运气旁人想做小主还做不成。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钱财多的是去任何地方别人都是礼遇有加只要你不说谁也不知你的真正身份。何况苍崖城是什么地方不归山又是什么地方江湖上多少人想为了咱们去死还得排队你得到这种殊荣就算死了也是福气。” 小蛮干笑了几声低声道:“我凭什么要为你们去死?难道我当真命贱?我闲的慌?” 话音一落忽觉脖子上一凉老沙的剑抵在了上面。她一惊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老沙冷冷说道:“世上总有高贵之人也总有卑贱之人你应当乖乖认命。今日将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你你他日泄露出去半句这柄剑立即就会割断你的脖子。不要以为叫两声干爹便可以为所欲为不归山岂能容你这等黄口小儿恣意玩耍。” 小蛮怔怔看了他许久突然低声道:“不对。你们肯定打着别的主意小主既然不愿光复苍崖城更不愿报仇你们为什么暗地里背道而驰?是有私心对不对?” 老沙一时词穷倏地目露凶光手里的剑往前送去。 她要死了! 小蛮心中一凉也不知是恨自己嘴快还是恨这帮人穷凶极恶。 她居然不觉得伤心只是心灰意冷或许还有些木然。 活到现在十六年她体会过什么呢?是深深的爱过还是深深的被爱过? 不什么也没有。 曾经她有的是虚伪的笑脸如今她有的只有那些不属于她的金银财宝。 啊啊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 “老沙。”旁边突然有人开口说话了老沙猛然一怔急忙把剑缩回来转身一看却见天权长身玉立淡淡看着自己。 “公子爷!”老沙有一瞬间的慌神“我只是……我和小主说……她又逃跑……” 他简直语无伦次。 “走下次不许做这种事。” 天权的声音比风声还要轻却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人心。 老沙急急收剑回鞘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无论如何这一路还是要劳烦公子爷费心了。” 他转身飞快走开像逃命一样。 天权缓缓走到小蛮面前她垂着脑袋瘦弱的肩膀纤细的身量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夜风吹散开一样。 “在哭?”他低声问。 “不……没有。”她扬起脑袋果然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晶亮诡异像一团迷雾摸不着底。 “我是在想人他妈要是命贱还真是没办法。” 她爆了一句脏话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没被抢走的金银珠宝望向远方不见尽头的白杨林谁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第九章 真假小主(三) “老沙!”天玑和摇光这会才赶来一见到老沙两人都和见到钱包一样眼睛亮。 老沙毕恭毕敬地行礼:“见过天玑公子摇光姑娘。” 天玑扑上来抓着他的手一顿摇连声问道:“带钱了没?我们最近是囊中羞涩啊。” 老沙会意地点头转身朝那群白衣人拍了拍手道:“把东西拿过来。” 小蛮从他身边走过一声不吭连衣喜滋滋地跑过来脸上都笑开花了:“主子果然没事!你怎么不早说他们和天权公子是一起的呀害我担心半天。这下可被天权公子他们找到了游戏是不是算咱们输了?” 臭小娘输了你还笑那么开心做什么!小蛮百无聊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靠着一棵白杨树慢悠悠地说道:“是呀我输得一塌糊涂输得不能再输了。所幸还留着一条贱命真是老天无眼改明儿去庙里拜拜让菩萨早点把我这个祸害带走才好。” 连衣听不懂她话里的深奥含义瞪圆了一双妙目不知所以。 老沙这次来屁点事都没有原来就是送钱的搞那么正经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看他那副狗腿样笑得跟开花馒头似的小蛮都替他觉得丢人。 “公子爷补给都差不多了那属下便告退。行动还是和先前计划一样属下这组的人马分给公子爷一半随您在前方探路?” 老沙问的小心翼翼刚才那事好像惹得天权不开心他也是如履薄冰生怕再次得罪他。 天权淡道:“摇光你还未单独一人行走过江湖这次就由你带着半组人在前面探路。万事要小心。” 他并没有嘱咐很多摇光素来稳重小心不像天玑那么毛躁莽撞事情交给她还是放心的。 摇光点了点头纵身上马对老沙一抱拳道:“沙先生您的人我先带走了。” 老沙急忙笑道:“姑娘客气!请!” 他毕竟精于世故天权要留下摆明了是不给他机会再威胁小蛮。他只是不明白公子爷怎么会把这事看得如此严重小蛮的脾性只怕他压根不清楚这小家伙软硬都不吃非得玩狠的刀子架上脖子她才会乖乖听话。他这么做虽然难看了点却也是为了不归山考虑公子爷心里岂有不明白的。 他心中惴惴天权毕竟位置高于他这揣摩上意总是一门学问他还得再学学搞清楚公子爷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白杨庄一场闹剧结束什么好处都没赚到反而亲眼目睹了一桩天刹十方杀人放火的惨事江湖啊江湖你到底还藏着多少可怕又惊心动魄的事情?今天是白杨庄被烧光明天会不会轮到她被人杀光? 小蛮想到自己被那红衣女鬼绑在架子上用长指甲刮肉的景象不由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这绝不是自己吓自己!说不定真有这么一天!不归山和苍崖城两边联合起来算计她一个可怜的孩子什么祸事她顶着什么好事他们收着她就是一跑腿的替死鬼!再在这江湖中跑上一段时间打酱油就要变成被人打了。 她猛然抱住脑袋使劲朝车壁上撞出砰砰的声音。 策马走在马车外的连衣赶紧揭开帘子“主子你怎么了?” 小蛮捂着麻的额头两眼无神低声道:“没什么……我想看看自己脑袋有多硬能不能扛住大刀割下来。” 连衣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轻道:“主子真会开玩笑就算石头做的脑袋也架不住大刀来砍啊。” 小蛮长叹一声仰面狠狠躺下去默默看着车顶喃喃道:“别和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会。” 连衣只得放下帘子。隔了一会马车驶出了白杨林上了官道。天边微微泛出晨曦的蓝光一轮鸭蛋黄似的大太阳缓缓升起连衣到底还是不放心悄悄揭开帘子去看却见小蛮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早已睡熟了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梦话。 连衣松了一口气正要放下帘子小蛮突然翻了个身继续熟睡先前紧皱的眉头好像皱得更厉害了。连衣摸了摸脑袋主子到底想着什么呢?眉头一直没松开过难道是有什么难过事吗?她猜不透对连衣来说小蛮的心比九曲玲珑窍还要复杂。 一路往东行不日便来到了上京这是辽人的都城辽人近年来相当猖狂都城的规模气势自然不同寻常城门关口的盘查也十分严厉对宋人尤其苛刻故而做生意的商人通常身上会装着西夏甚至回鹘的文书再说两句西夏话这样可以蒙混过关。 到了上京为避免惹人注目小蛮他们只能弃车改为步行几匹骏马也去了鞍辔另外又从马贩子手里多买了几匹马四个人匆匆装扮成乡下人来城里贩马的模样。这样还不够最绝的是天权居然有西夏的文书说着一口半生不熟的西夏契丹话四个人居然十分顺利地过关进入了上京。 “那文书幸好你还没丢掉否则今天还真进不来。”进了城天玑立即放松下来伸伸懒腰笑嘻嘻地说着。 天权笑了笑没答话只将文书放回怀中。 连衣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先前的敬畏变成了闪闪动人的敬佩连声道:“天权公子居然会说西夏话!契丹话也会说!好厉害啊!” 天玑不等天权回答便抢着笑道:“他会的还多着呢!你们不晓得天权本来还是……” “别废话。”天权打断他兴冲冲的话头牵着马四处看看又道:“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等摇光的消息再说。” 天玑自知失言赶紧用其他话打混过去:“是啊!快找个店家打水洗脸我脸上涂了那么多泥快憋死了!” 他们为了混进上京扮成马贩子风尘仆仆臭烘烘的样子特地在脸上涂了尘土包上头巾换上旧衣裳每个人看上去都老了十来岁不要说守门的兵将只怕老沙从身边走过也会认不出来。 其中小蛮扮的最像她身材瘦弱个子娇小走路轻飘飘的扮一个小老太婆简直惟妙惟肖。天玑牵着马走过去在她肩上一拍没大没小地笑道:“果然天生一付穷酸相扮穷人可比咱们像多了!” 出乎意料小蛮并没像以前一样反唇相讥她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着严肃的人生哲理都快变成圣人了天玑的嘲笑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只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苦思。 天玑莫名其妙地放开她回头低声问连衣:“她吃错什么药了?” 连衣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总之这几天主子很怪时常一个人笑要么就是呆呆一会又会抱着脑袋使劲撞墙撞完之后会突然笑……她就这么奇怪地循环着这些无聊的举措时间久了还真像被鬼附身。 还是准备点黑狗血好了听说那东西最有灵驱邪圣物。主子万一真是被鬼附身了那岂不是祸事她还没好好报答过主子的恩情呢! 到了客栈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得扮作两对夫妻分别要了房间天玑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脸连衣心事重重地下楼问人要黑狗血好心的契丹老板足给了她一桶拿来洗澡都绝对够用。 她战战兢兢地提着上楼悄悄把房门打开一道缝朝里面看小蛮也不洗脸也不换衣服坐在床沿继续呆时不时还用手敲敲脑袋喃喃自语几句跟着又呵呵笑起来笑得连衣毛骨悚然。 事不宜迟现在就行动!不然魔障越入越深主子可没救了! 她一咬牙猛然踹开房门小蛮吃了一惊抬头见是连衣皱了皱眉头摆手示意她出去玩别来烦自己。 连衣一言不提起水桶呼啦一下泼了小蛮一身。 小蛮一个激灵猛然从床上蹦起来身上又粘又腥难受得要命。她抹了一把脸低头一看居然是狗血一时竟忘了叫只呆在那里。 连衣颤巍巍地看着她见她半天不说话心里更是没底轻声道:“主子?” 她还是默不作声呆呆站在那里。 不承望一桶狗血反而把她泼得更呆了连衣退了两步张口便要大哭忽见小蛮两手一拍道:“原来如此!”她抹了抹脸上的狗血慢吞吞朝门口走去经过连衣身边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道:“做得好连衣。” 连衣一头雾水眼怔怔地看着她带着满身狗血推门下楼让小二送热水上来小二看她的眼神就和看到鬼一样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生了什么事?”天权和天玑就住在隔壁房间听见这里吵吵嚷嚷赶紧过来看。 小蛮正抹着脸上的狗血慢吞吞上楼两人一见她的模样都是一呆。天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指着她的鼻尖笑得一个劲打颤“你……天啊……你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 天权捂着嘴显然也在憋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小蛮甩了甩湿漉漉的头毫不在意赫然露齿一笑脸是红的牙是白的对比十分鲜明:“麻烦二位避让一下我要沐浴。” 天玑顿时觉得浑身冷。 第十章 如果你是卑贱的(一) 连衣心事重重地蹲在房门口使劲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蛮浑身上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笑吟吟地走出来。她赶紧起身含着眼泪抖着嗓子道:“主……主子……你真的没事了?” 小蛮眯着眼睛弯弯的像两轮小月亮唇边隐约泛出梨涡来笑得十分甜蜜。 “我很好从没这么好。” 连衣没现什么不对劲使劲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喜道:“主子真的没事了!你真是快把连衣吓死了。” 小蛮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进屋吧我去叫人送热水你也洗个澡这一路风尘仆仆也该洗个干净了。” 连衣一个劲点头乖乖地进屋了。 小蛮下楼让人送热水小二看她的眼神比看到鬼还可怕眼珠子掉出来又缩回去。 “店家!送点吃的上来!”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天玑的脑袋探了出来一看到小蛮他脸上就是一僵勉强问道:“你……你没事了吧?你们两个闹得也太厉害……” 小蛮娉娉婷婷地走过来对着他一福柔声道:“给公子爷们添麻烦了小蛮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天玑打了个寒颤颤声道:“你不是烧坏脑子了吧?!怎么……这样说话!” 小蛮轻声道:“如今回想前事现自己太过鲁莽做了许多错事也得罪了许多人。今日起小蛮一定改过自新争取早日报答不归山的大恩大德。” 嗯这还像点人话。 天玑摆了摆手:“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啦!只要你以后别再疑神疑鬼动不动就逃跑搞得我们不归山要吃人似的……话再说回来你怎么突然……” 难道那一桶狗血真的有用? 小蛮但笑不语对他又是一福柔声道:“不打扰公子爷用餐了小蛮告退。” 天玑手忙脚乱地拱手还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走回自己房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 ***** 夜凉如水远处隐约传来呼啸的风声树影刻在窗户上摇摇晃晃像无数鬼魅张牙舞爪要往这里扑过来。 连衣在床脚上和衣而睡早已睡熟了出香甜的鼻息。 小蛮倒了一杯冷茶倚在窗边时不时啜上一小口不知想些什么。 隔壁客房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她睫毛微微一动过了一会只听那低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夜深了为什么不睡。” 小蛮推开窗凉风扑面而来卷起她的长。她轻道:“让公子爷挂心了我想着之前的事情越觉得自己荒唐如今后悔不已。日后必然尽心做事报答你们的恩情。” 天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台上足尖踩着细细的窗棂白色长袍飒飒作响仿佛随时会摔下去但其实小蛮很清楚他就算站在悬崖边上也比普通人隔着栏杆要安全得多。 他披着头耳上两颗明珠耳钉闪闪亮为他清俊的面容添了一些男子独有的妩媚气息。 小蛮抬头静静看着他他的长几乎要拂在面上带着丝丝凉意。 “我会约束老沙再也不会有那种事生。”他低声说着声音像天顶快要散开的云轻柔不可触摸。 小蛮惶恐地垂下眼睫颤声道:“公子爷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和干爹没关系的。他说的都是十分正确的道理是我以前蠢没能体悟罢了。” 天权没说话隔了一会将腰一弯轻飘飘坐在了窗沿上。 “梧桐镇……我以前去过一次风土人情都不错的。” 他突然提到她的家乡小蛮心中猛然一震竟不知是什么滋味纷纷袭上是懊悔还是愤恨她也分不清。一直以来她的追求都很简单直接要做个有钱人。这却是最难圆满的梦想。 “纵然你百般不愿但已经卷入这一场江湖风波逃避总不是办法。待事情圆满完成之后我必定保你全身回到家乡不伤分毫。所以别再胡闹江湖上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的命对别人来说无足轻重可是对自己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你不爱惜谁还会替你在乎吗?” 小蛮急忙点头:“我……我都明白的。现在已经明白了……” 天权沉默了半晌才道:“其实我起初并不知……”说到这里却断开了修长的眉毛微微一皱又道:“以后我自会约束不归山那里不叫他们来胁迫。你自己……也要保重。” 他起身要走忽听身后那娇脆的声音轻道:“公子爷对每个女子都是这般关怀吗?其实我知道公子爷讨厌我可是虽然讨厌你还是过来安抚我了。小蛮心中十分感激。” 天权回头看了她一眼起初遇到她此人满身都像长了刺一眼就能看透仗着一些小聪明以为天下无敌说讨厌那真是讨厌。今晚她的刺突然全部收敛了再也看不透只剩一个人站在那里纤瘦的肩膀小巧的脸庞。原来她是长了这样一付眉这样一双眼。 他突然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来扶住窗框低声道:“我现在并没有……讨厌……” 小蛮对他一福柔声道:“谢谢公子爷的开导我心中舒服多了。夜已深公子爷早些休息吧。” 天权点了点头道:“你也早些休息。” 一语未了人已经回到隔壁房间。 小蛮轻轻关上窗户出的声响终于惊动了连衣她急忙起身揉着眼睛去摸刀嘴里还含糊叫着:“主子?” 小蛮轻轻按住她的动作低声道:“没事我喝水而已。你睡吧。” 连衣翻了个身握住她的手轻道:“主子你心中有什么不快活的事?” 小蛮笑道:“我哪里有不快活不是和以前一样么?” 连衣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你笑起来……和前几天不一样。” 小蛮脱了外衣上床裹住被子道:“前几天我很傻很天真以后要很强很暴力了。” 连衣格格笑了几声“主子总喜欢说这些有趣话。” 一时无话各自沉沉睡去。 ***** 第二天小蛮就信守承诺带着连衣上街帮她买好看的衣服。 上京是辽人都城纵然繁华热闹但毕竟是未开化之地与宋都不能相比店铺里的衣裳大多做工粗糙加上此地苦寒多用皮毛缝制就连连衣这样的美人儿穿着看上去都像狗熊半点美感也没了。 小蛮拉着她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上京城总算找到一家卖丝绸的店。 “敛芳斋。”小蛮抬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店头上挂着的匾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连衣见这店面宽敞明亮门前一条街都铺着清一色的石板路与其他泥土地不可同日而语店前还放着两尊大理石的狮子足有两人高栩栩如生店内三彩花瓶里插着绚丽的孔雀尾里面不染微尘一匹匹彩缎丝绸高高悬起像无数张华丽的帐子一看就知道气势非凡。 她当惯穷鬼一见到这种气势便要跌软悄悄拉着小蛮的袖子低声道:“主子这里的东西肯定特别贵咱们还是去刚才那家买皮毛好了……” 小蛮一言不拉着她就进店连衣急道:“主子!很贵的!” 小蛮笑道:“放心你家主子钱多的很。再说这叫他乡遇……那个……遇老乡是我外祖的店呢没想到开到辽地来了。” 连衣大吃一惊:“敛芳城的主人是主子的外祖父吗?!” 在外面混的人没有不知道敛芳城的。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城只是对这种家大业大的豪商之尊称敛芳城是郭宇胜的家业郭宇胜是江南苏州的皇商丝绸钱庄生意几乎由他垄断加上他为人并没有商贾特有的猥琐斤斤计较的气息反而豪爽好客专喜与江湖豪侠结交所以人人敬他称他为敛芳城主人。他开的丝绸店统一字号敛芳斋。 小蛮点了点头她亲娘是郭宇胜的第三个女儿以前娘活着的时候心情好了会与她说很多自己做千金小姐时的事情。那种繁华奢侈是小小的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大概从那会开始就埋下了她爱慕虚荣的性格因素吧。 “不过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她笑了笑“我和我娘都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孩子。” 连衣咬住手指犹豫地看着她。 小蛮不由分说拽着她进店立即有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白面少年迎了上来。俗话说店大欺客但在敛芳斋这种情况基本是不会生的哪怕你穿的像个乞丐只要能掏出银子店里的掌柜也会把你当作皇帝一样捧起来。 “两位姑娘想要什么料子?” 小蛮把连衣往前面一推道:“麻烦二位为这位姑娘选几匹合适的花样料子。” 那两个少年一见到连衣的艳光绝色都纷纷垂头拱手道:“有的有的请稍候!” 言毕将二人请入内上座过一会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嬷嬷端茶奉上一见到连衣便移不开眼睛小心陪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居然生得这副好样貌!” 连衣被夸得满脸通红不由垂头不语那老嬷嬷又看了看小蛮赞道:“想是东京或是应天府的皇亲国戚吧?连小丫鬟都生得这么俊俏。” 小蛮咳了一声没说话。连衣腾地一下站起急道:“她……她是我主子!可不是什么丫鬟!你、你别乱说!” 老嬷嬷吓了一跳两眼死瞅着两人看了一通一面尴尬地道歉一面退出去嘴里还咕哝着:“哪有丫鬟长得比小姐还俊的道理!第一次见识……” “主子你别生气!咱们不在这里买衣服就是了!”连衣转身就要走。 小蛮笑嘻嘻地拉住她“别急和一个老太婆计较什么。你生得俊是给我脸上增光呢。坐下坐下回头买了布料我替你裁衣我的手艺很不错哦。” 连衣又开始眼泪汪汪鼻头红红的哽咽道:“主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小蛮摸摸她的脑袋正要说话忽听店里一阵喧哗两人探头出去一看却见店里许多人笑吟吟地迎出一个锦袍老者一个个毕恭毕敬显然对这老者十分敬畏。 第十一章 如果你是卑贱的(二) t.t 感动谢谢亲们今天三更作为礼物。 这是第三更。 ******************* “是老板?”连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确定地问着。 小蛮没说话只听里面有人叫了他一声:“郭先生。”她心中一惊不由死死朝那个老头子看去只觉这人须花白精神矍铄。面容与她和她娘都不怎么像。 会不会是外祖? 又有人说道:“年关刚过难得郭老亲自来这么个苦寒地方视察。其实郭老不必亲身前来让大公子或是二公子代为视察也是一样这两位公子如今也是能干的紧啊。” 那老者倒十分和气抚着胡须笑道:“老骨头更应当出门走走否则真要烂在家里。何况老夫早就想来领略一下塞外辽阔风光倒也不虚此行。” 说着一行人朝这里行来小蛮急忙拉着连衣起身回避谁想迟了一步与那老者撞了个正着。小蛮赶紧后退数步垂头道:“冒犯了老先生。” 那老者摇头笑道:“不妨事倒是老夫打扰了两位小姐过意不去。二位是来买料子的吗?” 小蛮答了个是望向连衣:“想为我的一个姐妹做几件漂亮衣裳。” 小蛮抬头的时候老者似乎有些愣盯着看了一会不确定的样子跟着又展眉笑道:“辽地苦寒丝绸只怕不能御寒不如买上几匹缎料可以做罩衫也可外面穿皮毛更可做夹衫。店中刚好新进了一些上好缎料……去拿给两位姑娘看。” 说罢朝两人微微点头致意背着双手走进了内室。 立即有人捧了许多缎料上来给连衣挑选她哪里识得这些东西眼睛都看花了求救似的拽了拽小蛮的袖子却见她怔怔望着内室微微摇晃的帘子不知想些什么。 “主子那位……是您的外祖吗?就是郭宇胜先生?”买好了料子连衣怀里捧着好几匹缎料出门小声问她。 小蛮怔了一会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或许不是吧。” 唉她的外祖抛弃她亲娘的外祖。他过的日子用锦衣玉食来形容都显得谦虚在他喝着几千两银子一两的好茶穿着几十两黄金一尺的丝绸布料衣裳的时候她和她娘在为了下顿没有饭而烦恼。 他会不会知道他的女儿早已死在饥寒交迫里死在绝望里。 世上的事是如此不公平像老沙说的注定你卑贱就算你先前锦衣玉食后来也会变得猪狗不如。 卑贱的生命就是用来践踏的。 清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小蛮还沉浸在回忆里半点也不曾觉。连衣一把丢了布料抄起她的腰身纵身跳到街边刚落地数匹骏马便擦着衣裳飞驰而过如入无人之境左右行人纷纷避让惊叫连连。 连衣放下小蛮捡起几颗石头一把掷出愤怒地叫道:“市集里怎能这样骑马!撞到人怎么办!” 石头砸在骏马屁股上痛得它们嘶叫起来顿时颠下好几个人个个头戴狐皮帽正是当日在和林和济客栈遇到的那几个契丹武士。 打头骑着黑色骏马那人听到声响急忙勒住缰绳回头望过来厉声道:“好大的胆子!谁敢阻拦!” 他说的是契丹话连衣一个字也听不懂小蛮拉了拉她的衣服低声道:“是上次那个人。咱们快走。” 连衣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他的声音却是能听出的不由一阵心虚----她还欠着人家三百两银子的珠花没还呢。她低头捡起布料拉着小蛮就要跑。 谁知那人策马缓缓追了上来一看到小蛮便是一愣再看到连衣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从怀中取出花手帕擦了擦嘴柔声道:“原来是两位姑娘你们怎么来上京了?既然来上京怎么不去找我呢?” 连衣低着头不说话小蛮笑道:“我们又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找你?” 那人道:“我不是说过自己的名字吗?我叫述律。至于我是做什么的……你们这就去我家做客不就知道了吗?” 小蛮上下打量他一番他今日穿着宝蓝长褂袖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长靴骏马头上还戴着华贵的狐皮帽子身上不知熏了什么香气越显得面如冠玉眼凝秋水委实是个上佳的贵公子。 “你看上去就是那种有钱人说不定还是什么王公贵族我们是平民哪里敢高攀。” 她故意说的十分客气这种人最喜欢听奉承了怎么肉麻都不怕她投其所好果然捧得他笑了起来从马上跳下走到面前见到连衣怀里的高级缎料他又道:“你也不穷啊上次的夜明珠令我记忆犹新。” 小蛮柔声道:“我可不会白白占你便宜公子如果能有找钱出来夜明珠立即就归公子所有。” 述律本待一笑了之他本来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区区三百两如何会看在眼里待见到连衣微垂的脸容光绝艳他忽又想起那个白衣磊落如冰似雪的一张脸来不由问道:“那个白衣公子呢?你们没有一起?” 小蛮揣摩着他指的白衣公子应当不是天玑那天在客栈他是坐在天权身边的那一定是指他了。奇怪问天权做什么。 “他在客栈你们认识?” 述律笑而不答用花手帕擦了擦嘴轻道:“也好你们跟我去府上取了找钱。晚上请那位白衣公子……你们一起来府上我做东摆宴。” 一旁的侍卫听到这里才急急附耳与他说道:“王爷如今上京情势不佳耶律察割蠢蠢欲动此等时刻还是收敛些比较好。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奸细如何能轻易请到王爷府去。” 述律笑而不答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蛮却摇头道:“我们本来也不熟去你府上做什么。你又不肯说自己是做什么的谁要跟你去。” 述律见她言语娇俏可喜与寻常女子大为不同不由趣味十足低声道:“我若说了只怕你会吓一跳。” 小蛮眼珠一转笑道:“我怎么会吓一跳莫非你是做强盗的?” 述律哈哈大笑正要再逗她两下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铜铃之声一个黑衣人骑着马毫不客气地闯了过来停在小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蛮眼睛都看直了那人穿着黑色大氅这回他把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粗长的辫子垂在肩膀前低下头来桃花眼熠熠生辉不是泽秀是谁? 泽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会突然一抬手把一个东西丢在她怀里:“还你掉了东西也不急的吗?” 小蛮抓起来一看正是遗失的稚龙之角她又惊又喜急忙起身道:“你……怎么会在你那里?” 泽秀道:“那天晚上走得匆忙过了很久才现这玩意在我身上。想着你们应当是往上京这里来所以一路追上。好了物归原主我也要走了。告辞。” 小蛮见他左手有些不对劲横在胸前用绷带拴住不由拉住他的大氅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泽秀一把扯回大氅厌恶地拍拍:“说了别乱碰!那晚是谁做了累赘!否则我的手如何会断!” 小蛮在他面前不知怎么的就是客气不起来当即笑道:“你真没用一巴掌也能把手骨拍断下次别再吹嘘自己厉害啦。” 泽秀回头瞪了她一眼罩在头上的斗篷耷拉下来露出一整张脸来桃花眼似要滴出春水来一样述律不过随意瞥了一眼突然如遭雷击怔怔地瞪着泽秀的脸像是走火入魔似的。 泽秀忽然现旁边这花团锦簇的小子眼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让人不爽之极当下眉头一皱摞起袖子想揍人忽然见到他腰间挂着的玉牌心中不由一动。这是契丹王族的东西这变态的小子可能是皇族人最好不要动他。 想到这里他只得把手放回去冷笑一声就要走人忽听述律抖着嗓子道:“等……等等。别走!你别走!” 泽秀装作没听见策马走得更快谁知述律竟然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泽秀猛然回头他却像是怕冒犯似的急忙丢开手轻道:“别走……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是凡人吗?是不是山上的仙人……” 小蛮在心中干咳一声原来这家伙喜欢男人难怪那眼神怪怪的还要问起天权。忽又想起他调戏连衣看起来他是男女通吃的类型十足的变态。 泽秀被他拉扯得烦躁之极恨不得一拳上去把他脑袋打个开花。述律纠缠了半天突然抱着他的腿跪了下去颤声道:“好兄弟别走!我……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天仙绝色的人!就当怜惜我吧别走!” 情态如此不堪连小蛮都觉得臊的慌不想再看。 泽秀恼怒到了极点居然露出一个笑容道:“你待如何?” 第十二章 如果你是卑贱的(三) 第一更。 ***************** 述律颤声道:“我……我只求……”那话说到这里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只是喘气隔了半晌突然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急急倒在手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却又是一颗东珠比上回给连衣的那朵珠花上三颗东珠加起来还要大。 “给……给你!”他虔诚地捧着东珠送到泽秀面前。仰望他的容光只觉艳极清极他居然自惭形秽由爱生畏把平时那些无赖邪气都收敛了大半只恨手头没有千金万银可以挥霍给他以博他一笑。 泽秀接过那东珠看了一会突然眉头一挑露出一个笑容来低声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述律喃喃道:“我、我只求……好兄弟怜惜我不敢多做他求只此一夜……” 泽秀眼睫低垂桃花眼斜斜上挑上下打量他一番述律被他看得浑身麻一忽儿被抛上云端一忽儿又被扯下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泽秀突然将东珠一收道:“也好。看你如此爱我敬我我便从你一夜。” 喜得述律抓耳挠腮赶紧牵着他的马就要带路一旁的侍卫劝也不是拦也不是暗自摇头。泽秀拦道:“等等我还有事先去客栈一趟。你也随我同去只怕那里还有更绝色的你要后悔。” 述律赶紧摇头道:“绝不后悔!我见到好兄弟你……心里就糊涂了哪里还能看着别人。” 泽秀嘿嘿冷笑回头对看热闹的小蛮道:“你们住哪个客栈?” 小蛮估摸着他是要找这人的麻烦故意有此一问罢了于是展颜笑道:“远着呢我也说不清不如我来带路吧。” 述律知道她与天权是一起的心中不由又惊又喜颤声道:“好兄弟你……你也认识他们?” 泽秀嗯了一声“认识很熟悉。我有个兄弟只爱穿白衣专攻吹箫到时候还要你来品鉴品鉴。” 小蛮听不懂这荤话但见他把天权也扯上不由低头哧地一笑。 述律越喜得没边了毫不怀疑地跟着他们一处走。小蛮故意绕着路专门捡偏僻的小道走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述律才忍不住问道:“客栈……究竟在哪里?” 他的侍卫倒也忠心一直跟着他此刻四处看看周围都是高墙杳无人烟不由低声道:“王爷这些人诡异的很只怕真是奸细王爷还是快走吧。” 述律哪里听得进去回头还要问小蛮谁知她和连衣不知何时跑得都没影了。他不由一呆忽觉耳后风起他下意识地一让后脖子那里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眼前登时黑不由大叫起来。 侍卫们纷纷抽出刀来朝泽秀身上砍去他纵身下马抬手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那马嘶叫一声撒开蹄子就跑眨眼就跑得没影了。泽秀落在地上身形犹如蓄势待的弓突然展开一脚踹在一个侍卫的脸上足将他的下巴也踹碎了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来立仆在地。 众侍卫见他左冲右突十分神勇十几个人也拦他不住反而有渐渐抵挡不住的势头不由慌了起来有几个顾不得述律掉头就跑其余众人见有人逃跑又知道述律向来残暴昏庸众人还是恨他居多也都如鸟兽散没一会全都跑得没影了。 泽秀哈哈大笑走到述律面前将他从地上提起冷道:“看样子你就是个王爷也是昏庸无道仗势欺人的那种今天我就替素日被你欺压的人讨个公道!” 说罢挥拳而上把他打得像块破布述律实在挨不过去干脆赖在地上抱着他的腿颤声道:“好兄弟别打……我只单爱你一人见了便中了魔可不曾对别人如此过!” 泽秀还想再打但低头看他满脸青肿眼泪汪汪倒没有恨意还是巴巴看着自己又爱又惧他一脚将他踢开从怀中取出东珠咔地一下就捏碎了丢在他脸上淡道:“快滚。” 谁知述律竟铁了心抓住他的衣裳就是不肯走一面道:“好兄弟我宁可你打死了我总之我是离不开你的!” 泽秀忍不住又要去揍忽见小蛮和连衣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探出脑袋来看连衣也罢了小蛮偏偏眉开眼笑笑得灿烂之极他的拳头再也挥不下去只得将他丢开拍拍手道:“你倒是聪明的很。” 小蛮笑嘻嘻地走过来看看述律他基本上和破布也没什么区别了“你下手好厉害啊万一得罪了契丹的王族那怎么办?” 泽秀瞪了她一眼:“少玩嘴你也逃不了干系。” 小蛮见他又要走赶紧追上去道:“这次是我替你解围让你出气怎么连个谢谢也不说就走?也太没礼貌了吧?” 泽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戏谑道:“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以身相许要么?” 小蛮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不稀罕你的美色但你得报答我。这样吧这一路你得跟着我保护我直到找齐五方之角。我说的保护我是指只保护我一个人跟不归山没联系你也不要和我说不归山什么的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留下……诶我知道你不同意但我给你时间考虑我数五下你不摇头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二三四五。” 泽秀哭笑不得“耍赖!”他啐了一声抬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却并无生气责怪之意“这个不算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们混在一起。以后有空我自然前来相助。” 小蛮轻轻捂住额头被弹过的地方麻麻的不痛好像也不很讨厌。她嘴唇微微一动好像心里也微微一动忍不住跟上去抓住他的袖子仰头看他。 泽秀低头望去倒是少见她这种神情不是讨好也不是媚笑更没有装模作样。她眼睛瞪得溜圆静静看着自己一张小脸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离某个夜晚野狐狸般的尖锐差了很远。 他低声道:“我总会来助你但现在真的不行要紧事缠身……” 小蛮慢慢放开手泽秀心中突然一软温言道:“我很快就……” 话未说完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许多人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两人都是一怔跟着就见大批重甲兵士鱼贯而过个个杀气腾腾如入无人之境街上的行人纷纷忙不及地躲避。泽秀一把抄起述律拽着小蛮的胳膊闪身躲进一条阴暗小巷子里。 大批的军队呼啦啦过去情况看上去很有些不对劲小蛮的嘴被泽秀捂着生怕她再多事说话惹麻烦她的声音细若蚊呐:“那么快就现咱们把这个王爷骗走毒打?” 嘴唇擦在他手指手心泽秀手腕不由一颤急忙放下手探头看看确定大军已然过去这才回头道:“只怕是上京生叛变最近情势一直不稳耶律察割野心勃勃你看这些士兵的武器和旌旗不是属于皇帝老子的。” “篡位?”小蛮对这些政治斗争也不太明白但既然这样说那肯定篡位无疑了。 泽秀没说话将她从巷子里拽出来又道:“你们快回客栈跟着天权总是没事。尽早离开上京否则各个关口开始严查只怕不容易出去。” 小蛮无法只得带着连衣掉头走谁知走了一半巷口突然有几个人冲了进来连衣急忙挡在小蛮身前定睛一看却是几个做契丹平民打扮的男子。见到小蛮她二人倒是很客气地侧过身子让她们过去。 连衣拉着她飞快走了几步忽听有人惊呼起来:“王爷!你怎么……怎会在这里!” 不好有人认识那个变态色鬼!小蛮惊惶地回头却见那几个男子围着泽秀其中一人抬手去扶歪歪倒倒的述律急道:“王爷!末将来迟了所幸未遭耶律察割毒手!是这位英雄救了王爷吗?” 他们感激地看着泽秀显然误会了以为述律是被耶律察割的人追杀才变得如此狼狈泽秀就是救命恩人。 泽秀咳了一声没说话那述律缓缓抬眼见到这几人眼中突然一亮道:“颓显!你逃出来了?” 原来当头那个白面微须的男子就是耶律颓显。他目中含泪颤声道:“王爷世宗……世宗他被耶律察割软禁了!只怕性命不保。如今朝廷大乱群龙无耶律察割马上就要篡位称帝!” 述律微微一颤却笑道:“他果然动手了胆子却大!” 耶律颓显急道:“王爷不可置身事外!耶律察割野心勃勃势必要赶尽杀绝。王爷就算要置身事外也是不能够!如今上京到处风声鹤唳排查异己王爷身为太宗长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臣下早已立誓绝不顺从谋逆篡位之贼子!三军戒备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述律嘻嘻笑道:“皇帝向来轮流做今天他家天下明天我家天下何分彼此。耶律察割这么想做皇帝让他做就是了你们非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倒不如跟着他去了反倒轻松些省得打仗打仗一笔糊涂账!” 耶律颓显怫然道:“王爷此番话是将末将置于地狱业火中焚烧了!末将一日或不敢忘太宗世宗的恩德!若有异心教末将立时被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由分说拽着述律的手就走急得他脸都白了赖了又赖扭得麻花一般叫道:“颓显!我不想做皇帝!谁爱做皇帝让他去做便是了!我反正就赖到底没救的何苦来!” 耶律颓显恨铁不成钢地厉声道:“王爷要慎言!先帝们好容易打下的江山你不爱惜也罢了岂能拱手让给贼子!耶律家男儿岂能如此没有血性!” 述律索性赖在地上叫道:“我从来也没有过血性!这种大事我怎么担当的来!折杀我了!做皇帝也好平乱也好你都别来找我去找别人!” 耶律颓显一把扯下他腰上的玉牌塞到他面前道:“王爷可还认得这个!” 述律可劲儿坐在地上懒洋洋地看着那块玉说道:“兵符嘛你要就赶紧拿去。别找我皇帝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没野心随波逐流安分守己是大辽的好子民耶律察割晓得这些也不会来杀我。” 耶律颓显冷笑道:“王爷太天真!你不去惹他难道他就不来杀你吗?你的身份就是太宗长子大辽寿安王世宗一死唯有你才可名正言顺即位对耶律察割来说你的威胁最大。就算你现在跑到他面前和他剖白心迹他也不会饶了你。王爷你的脑袋现在就吊在那块呢!” 述律唬了一跳他倒没想过这些隔了半晌才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夸张?” 耶律颓显继续火上浇油:“末将也知道王爷无心权术之道但祖宗的大好江山哪怕你千万般不愿也是有责任必须接管。如今耶律察割叛乱各地群龙无只差一个领头人以王爷的身份只要登高一呼必然万人呼应。王爷只要答应下来这平乱一事便由末将处理王爷只管等着登基便是了。” 述律被他逼得实在无法只得胡乱点头道:“好好就随你的意思。都交给你了不要再来烦我!” 耶律颓显喜不自禁急忙叩称是起身道:“请王爷随末将去至少带着几名亲信暂避风头末将方能安心。” 述律见他身边跟着两个少年正是颓显的大小儿子镶华与根古于是随口道:“镶华和根古身手都不错年纪虽然小但我听说他们还战胜过大人呢就派他俩吧。” 耶律颓显怔了一下急忙将两人推到述律面前:“以后你们要尽心服侍王爷不得怠慢!” 耶律镶华和耶律根古跪下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两人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耶律镶华年约十五六威武彪悍耶律根古年方十三四却颇有英气。 “王爷这一去当要改装埋名千万小心。三月之后末将在西京刺儿山等待王爷。勿忘约期!” 述律只盼他赶紧走人当下使劲点头。 耶律颓显又匆匆交代了几句方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十三章 分散(一) 第二更。 今天有点事要早出门所以早点更新。^_^ ***************** 耶律镶华年纪不大却十分老成抱拳老气横秋地说道:“王爷上京现在很乱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述律朝泽秀那里瞥了一眼甚是不舍突然说道:“我们与这位英雄同路吧他武艺高强本王有他在身边心里舒坦。” 泽秀恨得牙痒痒只想在他脸上再揍两拳冷道:“你是耶律璟?” 方才听耶律颓显的口气这人是太宗长子又是大辽寿安王想必是耶律璟无疑了。素日闻他昏庸无道之行多为笑谈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惹到自己身上来。 耶律镶华眼睛一瞪喝道:“大胆!王爷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见到这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泽秀反而笑了起来抬手欲往那少年头上拍去耶律镶华警惕地看着他捏紧手里的长矛只要他敢妄动他就要暴起。 谁想他动作极快等头上一轻耶律镶华心中也是一沉----头盔被他摘了紧跟着那只大手像摸小狗一样使劲摸他脑袋把他的头揉乱。耶律镶华呆了一下手里突然被人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头盔再抬头时泽秀已经走远了摆手道:“走了!祝你们大业有成后会有期。” 耶律璟万般不舍地追上去死乞白赖抓住他的大氅急道:“好兄弟!好兄弟不要走啊!若有你在大业又算的什么!” 泽秀当头给他一脚将他踢个趔趄耶律镶华提着长矛上去就刺泽秀哈哈一笑闪身让过耶律镶华只觉肩上被人轻轻拂过上半身登时动弹不得僵在那里。 “小鬼而已。”泽秀又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一脚把缠过来的耶律璟踢飞紧跟着人却跃上高墙朝小蛮那里摆了摆手:“你们也快走!” “好兄弟!好兄弟!”耶律璟叫得犹如杀猪一般没命地追了几步奈何全身都是伤实在疼得受不得脚下一软扑倒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耶律璟努力把下巴抬高也只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双绣花鞋和绛红的裙摆。 “喂你要做皇帝是不是?”头顶有个娇脆的声音轻轻问他。 耶律璟努力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大口喘着气。天空太亮他看不清这少女的脸只觉她一双眼晶亮比星子还亮。他软软地笑了笑道:“谁爱做皇帝谁做去和我没关系。” 小蛮蹲了下来捧住他的脑袋说道:“你家臣子非要你做皇帝呢。当了皇帝手里就有大权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耶律璟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小蛮轻道:“你很喜欢泽秀对不对?想和他同行对不对?” 耶律璟脸上登时一亮急道:“他原来叫泽秀!好姑娘你若能帮我我真是死了也甘愿!你要什么尽管说!” 小蛮嘻嘻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亮闪闪的。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 *********** 耶律璟撑着地勉强直起身子只这么个动作便疼得他哭爹喊娘天知道他方才哪里来的力气还去缠着泽秀。 刚被解开穴道的耶律镶华忠心耿耿地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掌挥开:“你回你父亲那里去。把我方才交代你的话告诉他不要耽误了。” 耶律镶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保护王爷更重要。” 耶律璟急道:“你快些回去才是对我忠心!快去快去!” 耶律镶华只得慢吞吞走了几步耶律璟使劲摆手:“快走啊!要是迟了我拿你是问!” 耶律镶华这才转身飞快跑走。 耶律璟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小蛮笑了一声喃喃道:“遂了你的心愿如今该遂了我的吧?” 小蛮对连衣招了招手:“连衣你去扶着他咱们以后要一起走了。他……嗯他就是我的侍卫二号。” 连衣撅嘴道:“主子他不是好人!” 小蛮笑道:“世上好人坏人谁分那么清楚他难道就没做过好事?好人就没做过坏事?乖你听我的带着他总没坏处。” 连衣无法只得将耶律璟伏在背上回头忽见一个小小少年还站在那里正是耶律颓显留下的小儿子耶律根古她朝他挥了挥手:“你也一起吧?一个小孩儿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很危险。” 耶律根古哦了一声斯斯文文地走过来见到连衣的容光面上突然一红不由自主垂下头来隔一会才抬头微微一笑亲昵地叫道:“姐姐我叫根古。” 连衣点了点头学着小蛮的样子摸摸他的脑袋“我叫连衣。你要保护这个……王爷吧?以后咱们一起了。” 根古嗯了一声主动过去握住她的手。其实他已经不算孩子了契丹少年长得早十三四岁看上去已经和宋人十七八差不多他个头和连衣差不了几寸不过生得极是秀气唇红齿白的倒不粗糙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含笑。 连衣有些窘迫毕竟这少年已经不小了却孩子似的拉着她的手。低头再看他却见他笑得天真烂漫毫无他样俨然是将她当作真正的姐姐来看连衣不由安下心来回给他一个笑容。 反正是个小孩子她心想没什么大不了。 小蛮早已一个人跑在前面回头朝他们招手:“快点啊!别让人现了!” 连衣赶紧跑了两步忽听根古笑道:“姐姐你还是把这个累赘丢了吧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衣一愣怔怔说道:“可是……主子要我带着他……”她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据说这个少年是被他父亲派来保护耶律璟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也不该由他来说。 根古笑了笑柔声道:“你要是不丢麻烦就要来了。” 什么意思?连衣呆了一下忽听周围脚步声凌乱像是有大批人马聚集过来她大吃一惊急道:“主子!好像是兵马找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头顶嗖嗖数声十几根矢羽箭像下雨一样朝这里落下。连衣急急纵身后退又叫:“主子!”定睛再看小蛮扑倒在地生死未卜她急得头都要竖起来奈何头顶羽箭越落越急简直是黑压压一片像是算准了耶律璟藏身在这个巷子里一般。 她只得背着耶律璟闪身躲进旁边更小的巷子里根古跟在她身边紧紧拽着她的手低声道:“把他丢掉不然一个也逃不走。” 连衣摇了摇头主子的吩咐她不能不听!就是死她也要把这个人保护好! 根古叹了一口气道:“好死脑筋的姐姐。好吧我帮你把你主子救过来。你要怎么谢我呢。” 他抬手在她唇上轻轻一划丹凤眼眯起笑了一声闪身冲了出去。他身材纤瘦在箭林中飞快穿梭比猫还要敏捷眨眼就跑到了小蛮身边刚弯腰将她抱起忽听头顶有风声响动他一把将小蛮拽起挡在身上一面抬头望去却见一角黑衣大氅飒飒作响紧跟着小蛮被人一把抓起那人厉声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 根古一呆只觉那人将自己抄腰勾了起来像提了两袋米似的轻飘飘地上了屋顶他挣了一下叫道:“姐姐还在下面!” 泽秀皱眉道:“什么姐姐!”然而还是停在屋檐上朝下看原本连衣站着的那个地方早已没人了他说道:“是那个小丫头?她身手好的很想来是先逃了。这会来不及找先逃命是正经。” 他动作极快几下闪过屋檐落在地上外面正栓了两匹马他把根古往马背上一放自己抱着小蛮上了另一匹拔出靴子里的匕在两只马屁股上轻轻一扎两匹可怜的马顿时像疯了一样飞快往前奔跑根古死死抓着缰绳生怕被马颠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眼看天色快要暗两匹马也是跑得精疲力竭渐渐慢了下来。泽秀见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人烟便抱着小蛮跳下马背走到树下仔细一看她背上中了一只羽箭鲜血染透了衣裳早已晕死过去脸色煞白。 “让你们快走怎么还留在那里!” 泽秀气恼地吼了一句若不是他现不对劲试着回去看看情况这丫头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没奈何继续前一次的遭遇剥衣服洗伤口。他剥了一半忽见根古两眼亮闪闪地看着这里眉头便是一皱冷道:“转过脸去!” 根古笑道:“叔叔我可以帮忙的。” 泽秀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鬼少来耍花招契丹的小鬼成*人早叔叔两个字你收回去。另外脸转过去。” 根古见他不吃这招只得不甘不愿地背了身子再也不说话。 第十四章 分散(二) 有点事今天只有一章明天两更补回来。 ************************************ 小蛮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自己死去的亲娘了。 她坐在床沿捂着脸痛哭流涕床下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百无聊赖地玩着地上的泥巴。 “小蛮你爹那畜牲被外面的狐狸精迷走了不要你了。你以后不许再叫他爹看到他记得朝他吐口水。” 小小蛮乖乖地点头抬眼笑得甜蜜蜜:“知道了世上只有娘最好。” 结果她娘一时开心给她做了一顿好吃的。 晚上她爹不知为啥回来了小小蛮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一声爹换来了三四串糖葫芦和好几件新衣服还被带出去看花灯吃糖人儿牛肉面。 回头她爹走了她娘给她一顿嘴巴子打得她在床上躺了三天。 “你天生就是个贱胚!”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她天生目光短浅懒得考虑很远很远以后的事情别人拿出什么绚丽多彩的东西来她肯定是第一个被诱惑的只要眼下过得痛快就好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结果就是她吃的苦比人家也多一些但得到的东西也多一些。 只是不长久。 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像三四月的樱花极盛极艳眨眼就没了。在它们还存在着美丽着的时候尽可能去拥有这是她的人生。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长长久久被拥有永远也不会凋谢的她不知道。 或许是亮闪闪的白银黄金它们不会说话却能换来好东西。所以她要当个有钱人。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背上某个地方疼得让人冒冷汗一抽一抽的牵扯着右手某处也是钻心的疼。后来有人在疼痛的地方涂了一层东西不但没止疼反而更疼了。 小蛮咬牙切齿地醒过来脆弱地叹道:“什么破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效果你早挂了还能抱怨?” 小蛮趴在草堆上脖子酸的要命又不敢动生怕把伤口碰得更疼只得一点点把下巴朝前面蹭舒缓一下。 一双手伸到她腋下小心把她抬了起来小蛮的脑袋也跟着仰过来入目便是一张脸上面长满了乱七八糟的络腮胡子只有一双桃花眼依旧熠熠生辉。她叹道:“难看死了。” 泽秀皱眉道:“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一只手托住她另一手取了水袋来递到她唇边:“喝点水你昏了三四天总算把小命捡了回来。” 小蛮闭着眼缓缓喝了两口只觉后背像被火在烧一样右手腕那里也不知为何痛得厉害两相夹击下她的心反而渐渐安静下来。 “连衣呢?耶律璟呢?”她问耶律璟可不能丢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下任皇帝。 “当时有叛军追上都走散了。不用担心那个叫连衣的丫头身手不错肯定没事她会找过来的。” 她肩上的衣服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宝蓝色抹胸泽秀急忙替她拽上去不敢低头看。 “男女……授受不亲你第二次剥我衣服。”她笑得很没正经。 泽秀懒得理她将水袋丢到一旁道:“你的伤很严重但还不致命致命的是这里----”他抓起她的右手轻轻晃了一下上面厚厚地缠着一层纱布隐约还有血色渗透出来。“这里的伤应当用残忍来形容伤口陈旧还这么严重你以前都不觉得疼吗?” 小蛮皱着眉头去看他不碰还好一碰手腕就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疼得她背后开始缩紧牵扯着箭伤真是痛得无边无际。 她都快忘记这里的伤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会她还在梧桐镇当乖女儿一天有人来挟持她用钢丝勒破了她的手当场流血不止后来老沙给她一些金创药血倒是不流了伤口也不疼但就是不见好平日里像个孩子的嘴微微合着怎么搓*揉也没感觉所以她渐渐就忘了这个伤口谁想这会突然又开始疼起来。 “伤口越来越深再不好好治疗你的右手就要报废。” 奇怪的是一旦伤口开始流血用什么药都无法止住若是平常的伤口流上一会也就自己停了再上点药好好包扎起来不进水最多一个月也可以痊愈。她的手腕却不停的流血几乎流满了一茶杯的量在他好容易强行包扎之后又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小蛮喘了几声道:“以前从没疼过就是偶尔会流血离开不归山之后就再也没犯过所以我几乎忘了这伤。天权曾帮我看过他说不是毒。” 泽秀扯开绷带皱眉看了看伤口那一圈皮肉卷了起来微微泛出淡淡的褐色他用手轻轻一碰小蛮就疼得一颤。 “他说不是毒就不是?”他将染了血水的手指放在鼻子前轻轻一嗅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是百日血竭。” 那是什么东西?小蛮见他神色不对也跟着紧张起来。 泽秀擦了擦手道:“是毒不过不是毒死人一般来说涂在武器上造成伤口百日内不停流血令人失血过多而死。但你这个有点不同还用了别的东西混在里面所以你不觉得疼也不会每天流血。想来下毒的人是想用这个控制住你。” 小蛮脸色一白“不归山!” 下毒的或许不是他们但他们给了两次金创药一次是老沙给的一次是天权给的所以她的伤口才不疼了却长不好时不时疼上一下流一碗血他们是打算用这个控制住她!如果她不听话就没有解药她就会流血而死!因为平时不疼不痒所以她不会在乎----好阴毒! 泽秀眉头紧紧皱着却没说话又看了一会伤口用绷带系回去起身走到外面。小蛮这时才现他们身处一个小小的山洞里地上铺满了柔软干燥的草还垫了一层皮毛和大氅难怪躺着一点都不难受。 山洞口点着火堆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里面不知煮着什么东西香气偶尔飘进洞里令人口水泛滥。铁锅前蹲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生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看上去文静又秀气好像就是耶律颓显的小儿子名字叫什么来着的……根古?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脸黑黑地用勺子在锅里胡乱搅着突然回头对着身后叫道:“为什么非叫我来做饭!大人欺负小孩子欺负弱者!” 泽秀从后面捧着粗粗一捆干树枝走了过来披头散外加满脸胡渣看上去很有些凶神恶煞他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弱者那就注定被强者欺负啰嗦个屁。在我这里每个人都要干活想吃白食你大可以滚蛋。” 根古瘪着嘴巴十分委屈好像快哭了“那她不是吃白食的吗?”他指向山洞里的小蛮理直气壮。 泽秀把干树枝丢在地上拍拍手:“她受伤了另当别论。” 根古眼眶里打转的委屈泪水突然就消失了问道:“那我也去受个伤是不是就不用做事了?” 泽秀冲他摇了摇手指:“没那么便宜你要拖了后腿老子就把你丢在山里不管。” 根古毫无办法只得坐回去继续搅汤嘀咕道:“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泽秀在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看你那点德性!是不是男人?也好意思和女人比!你怎么不去和女人比生孩子?” 根古突然就不生气了笑嘻嘻地点头道:“泽秀大哥说的有道理是我太不懂事啦。”他从摊了一地的包袱里取了三只木碗先盛了一碗汤里面满满地堆上野山鸡肉和菌菇恭恭敬敬地送到泽秀面前“大哥请吃饭。” 泽秀接过来却不吃先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露出一个微笑来跟着反手把汤倒在地上“我不吃加料的汤。”他把碗丢到根古脸上起身道:“别耍花样再搞鬼今天你就别吃饭了。” 根古脸色一白低声道:“你能闻出来!” 泽秀冷笑道:“你那点蒙*汗*药只好去骗骗洞里的小丫头遇到江湖老手手也给你打断了。” 根古这才无话可说甜甜笑了两下没事人似的继续回去搅汤。 泽秀取了水袋倒了一碗水走进山洞从靴筒里拔出匕开始刮胡子一面道:“以后你跟着我不要离开。” 小蛮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是和我说?” “废话。” 小蛮喜得赶紧要起身一牵动伤口疼得又摔了回去嘴里却喜道:“你肯跟着我保护我了?” 没有镜子泽秀只能摸索着刮胡子很不流利一面皱眉道:“是你跟着我。反正你也不想报仇的吧?以后我带着你不要再和不归山的人接触了。”话音一落匕就在下巴上刮了一刀血珠子飞快地冒了出来。他啧了一声用袖子随便一抹。 小蛮招招手:“过来过来我来替你刮。” 泽秀抓着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匕给你?做梦!” “我手艺很好的嘛!你们怎么不相信呢?”小蛮还在招手“就当是报答你的恩情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怎么好意思。还有啊我的右手好像不疼了你放心就是。” 泽秀还真把匕交给她双手一托让她坐了起来。小蛮摸了摸他满脸的胡渣笑道:“我以前帮羊剃过毛虽然它们的毛没你的硬。安心绝对让你满意。” 泽秀作势要揍她小蛮一点也不怕只是呵呵笑。 “你身为苍崖城小主锦衣玉食怎么会帮羊剃毛?” 泽秀觉得很奇怪。 小蛮愣了一下干笑道:“呃……这个……偶尔也会玩玩嘛难道一天到晚就坐那里呆当千金小姐?” 泽秀似笑非笑:“你从头到脚连骨头缝里也看不到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小蛮没理他只专心地给他刮胡子。 别说她的动作还真的很熟练小心地一点点用匕把青黑的胡渣子刮掉力道刚刚好。泽秀只觉她一双手柔软滑腻在脸上摸来摸去竟令人心驰神摇。他不由自主望着她的脸就近在咫尺两片睫毛微微颤抖弯弯的眉毛鼻子小巧刚好合适下面的嘴巴也是小小的粉红色----其实她长得真不错如果脾性不那么彪悍就更好了。 正看得出神那两片嘴唇忽然动了起来露出里面细细的银牙她轻道:“跟着你我当然很高兴以后再也没人会欺负我。可是我中了那个什么毒不去找不归山的人岂不是要死?” 泽秀只觉面上痒痒的是她的口气喷在上面吐气如兰。他心里好像也痒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低声道:“还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下的毒目前不能断言……总之我会替你找人解毒你不用担心。” 小蛮停下动作幽幽看着他的脸半晌才道:“你……你对我其实很好的。” 泽秀猛然回神面上一红啐道:“你是苍崖城小主苍崖城仅剩的一息血脉……我无所谓好不好只是做应当做的事情罢了。” 小蛮笑了笑低声道:“嗯是啊因为我是苍崖城小主。” 她再也不说话替他将胡渣刮了个干净这才笑道:“好啦你自己摸摸。” 泽秀用手一摸果然下巴上光滑如昔便将她轻轻放回去起身道:“多谢了。” 小蛮眼怔怔地看着他走到山洞外面盛了一碗汤端进来拿着勺子要喂自己不由突然说道:“我想过了仇可以不报可是五方之角一定要找齐。不能让天刹十方把宝藏抢走那是我的……是苍崖城的东西。” 她其实是舍不得宝藏。唉狗改不了吃屎要她眼睁睁看着宝藏却不能挖那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泽秀点头道:“我也有这个意思先把五方之角找齐了再说。对了五方之角藏在什么地方?” 小蛮摇头:“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 泽秀叹了一口气“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主到底怎么当的难道真是个冒牌货?” 小蛮没说话隔了一会才道:“我外衣有个口袋里面放着地图和五方之角有关你可以拿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泽秀果然去翻她的外衣呼啦啦一下掏出几颗明珠宝石来小蛮急道:“不是那个!别碰那个!” 泽秀嗤笑道:“爱财如命!”说着掏出地图展开一看却见上面乱七八糟画着各种颜色的线交杂混乱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看得人头昏脑胀。 第十五章 分散(三) 今天两更第一更。 *************** 小蛮看了一眼就想丢出去打死她也不能看懂这种乱七八糟的地图。泽秀把地图展开平铺在地上细细看上一遍才道:“原来如此虽然乱却是乱中有序。上面各色线条虽然多数来数去却只有黑红青银四色正是五行之色。” 小蛮一窍不通为了避免自己说漏嘴她一心一意装哑巴装作专心的模样去看那地图却见上面每条线上面隔着一段距离便写上两个字无非是天干地支的排列甲子乙丑之类。 泽秀坐在她身边低声道:“苍崖城一向以北为尊甲子之数自然是从北方开始了。子属北方阳水其色为黑。咱们从黑线的甲子开始算起九九归元数九个数看看在哪里。” 小蛮伸出手指点在黑线上一点点往下划动最后定在壬申的位置上刚好在那个点上与红线有相交。泽秀从怀里取出一只毛笔蘸了碗里的水在那个点上轻轻画个圈谁知墨水一下子就渗透了进去将周围晕染的一塌糊涂。 小蛮叫了一声急急忙忙提起地图轻轻吹着上面的墨迹只盼它快些干。地图照着山洞口的亮处那块被墨水渲染的地方居然变成了透明的上面隐约有另一层图画线条斑驳。 两人都是一愣原来这地图下面还藏了一层地图!非得用墨水在上面一泼才能现出原形。不归山在无意的情况下得到了这张地图必然严密研究过偏偏谁也没想过用墨水涂上一遍所以这么简单的秘密居然没人现。 小蛮急道:“你有墨水吗?快倒上去!” 泽秀摇头道:“别急只怕有蹊跷咱们还是先分出五方之角各自藏在什么地方拓下这张图再说用墨水泼。” 两人又飞快地顺着四色线各自模拟出五方之角的藏身之地用毛笔画出圈来。小蛮听他一直说什么“阳水”“阳木”的不由随口道:“我听说东西都有阴阳之分怎么你说的都是阳性的?没有阴性的吗?” 泽秀倒是一呆他还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只是照这样说来四方各有阴阳相对了阳的地方放着五方之角阴的地方放着什么呢? “我看啊或许苍崖城……呃我的先代族人根本没有把宝藏放在一处一般人想到宝藏都会以为是一坨大宝山堆在那里有可能族人是把它们分开放呢?省得一次就被人全偷走。你说对不对?” 小蛮是信口胡说没想到泽秀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不愧是苍崖城小主你家的宝贝你最清楚。” 厚脸皮如她都觉得心虚咳了一声催着他赶紧把阴性的什么火啊水啊标出来又拓了一张地图下来这才细细往原版地图上涂了一层墨水。等墨水干透两人一起将地图举起来对着洞口光亮处望去却现隐藏在里面的地图并没有任何玄机----简单点来说一般比较喜欢装模作样的小户人家会花钱买上一幅地图贴在墙上表示自己关心国家大事墨水泼上去之后藏在下面的地图就是这种类型的。 “这算什么还保存的这么严密根本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嘛。”小蛮有些泄气。 泽秀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方才咱们已经标出了五方之角的藏身之处对照着这张地图才可知道具体在什么方位。” 他把地图放下掏出匕在五方之角存放的四个地方各扎了一个小孔再抬起来照着看果然一目了然北方的角正坐落在太白山附近南方的角在福建武夷山附近东方的正落在苏杭一带西方的却在西域回鹘那里。 小蛮一听西方的角在回鹘附近登时白了脸犹豫着说道:“我……不想去西边。” 开什么玩笑不归山就在那个地方她跑去找五方之角不是自投罗网么何况她还和耶律璟有那么一个契约不归山的人要找到她肯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辈子她是不会过去的。 泽秀道:“你家的东西你说了算。以后莫要哭闹说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就行了。” 小蛮没说话忽听他低声道:“只是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她好奇地看着他泽秀指着地图道:“五方之角应当有五个怎么地图上只标了四个?连那各色乱线也只有四种颜色分明少了一个。” 小蛮笑道:“东西南北的都有了剩下那个自然在中间这也要奇怪?” 泽秀讥诮道:“是啊你真聪明自己看看中间那块有多大一寸一寸去找一辈子找不死你。” 小蛮将信将疑地一把抢过地图瞪圆眼睛看了半天终于颓然放弃叹道:“算了回头再努力研究一下这地图。咱们先从其他三个比较稳妥的地方找起。哎呀哎呀说了这么久汤都冷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吃饭?” 泽秀只得拿起勺子喂她喝汤小蛮一边喝汤一边骨碌碌转着眼珠打量他他的大氅脱掉了露出里面的长衫胸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条拇指粗细的黄金链子以小蛮爱财如命的眼光来看那绝对是真金最可怕的是拇指那么粗的链子下面居然还挂着半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经过小蛮无数遍的目光扫射十分确定那是真玉还是极为名贵的那种。 想不到哇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也是个有钱人!平常跑江湖的大虾小虾哪里能这么奢侈?! 靠得再近一点要把真金白玉好好看个够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带着丝丝清凉的味道小蛮十分确定自己没有挂香囊的奢侈习惯抬头仔细看才现他脖子上不光挂着金链子和羊脂白玉还有一个小小的银片银片上嵌着一粒比泪珠也大不了多少的透明石头脖子一动那石头就散出绚丽的五彩光芒璀璨之极。除此之外还系着一条红绳下面挂着一个丝绸锦囊带着清凉的好闻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就是传说中的香囊。 小蛮像鹅儿似的伸长脖子想看个仔细不防头顶被人轻轻拍了一掌:“你眼神很不老实瞎看什么呢?” 小蛮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研究某个装作穷光蛋的有钱人你说有钱难道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怎么会有人愿意出来风吹日晒做穷鬼?” 泽秀把胸口的衣服拉上一些遮住那些名贵的挂饰听她这样说不由冷笑一声隔了一会才低声道:“谁告诉你有钱人就等于幸福照这样说皇帝老子岂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小蛮想不通。 泽秀端着空碗起身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黑的可怕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道:“你应当知道世上总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而往往那些会是你最想要的。” 又是这种跩到天上去的话小蛮背过去擦擦伤心自卑的眼泪叹道:“这道理太深奥我不明白你总得让我先成为有钱人再说吧。” 泽秀讥诮地看着她:“你过去和如今都是身怀万贯的财女何必装模作样。”说完走了出去不知忙什么去了。 小蛮呆呆趴在皮毛上想到他刚才的话:世上总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而往往那些会是你最想要的。 世上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呢?是美食还是名贵的衣服还是众人艳慕崇拜的眼神? 只是想到这句话心中却会无端酸楚起来世上有些美丽又薄弱的东西注定你得不到无论你是有钱还是没钱在它们消逝之后没有的还是没有。若做了有钱人至少可以安抚自己:我拥有黄金白银它们永远也不会消逝真真正正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 连衣背着破布一样的耶律璟在山林里足足转了好几天转到后来她还没什么事耶律璟已经脸色绿地揪着她的头虚弱道:“我要解手、吃东西、睡觉。” 连衣奇道:“你好厉害!这三件事能一起做吗?” 耶律璟已经说不出话来恨不得一口咬上她白嫩的脖子----当然绝不是**的那种咬。 走到一块平坦些的地方连衣终于把他放到地上耶律璟连解裤带的力气都没有了抬头见她呆呆站在旁边不由露出一个标准流氓的笑容:“你不去找吃的难道想看我小便吗?” 连衣脸上猛然一红这才体悟过来赶紧转身走了过一会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满了东西包括干树枝树叶两只剃毛洗好去内脏的野鸡一皮袋山泉。 耶律璟虚弱无力地靠在树下看着她取了火石点火然后把野鸡放上去烤动作十分熟练不由赞道:“你还是来给我做侍卫吧我家那一群狗腿子没一个有你能干。” 连衣摇了摇头:“我是主子的护卫要照顾她一辈子。” 耶律璟笑道:“两个女人怎么搞她又瘦巴巴的你俩没性福的。” 连衣急道:“我很幸福啊!怎么没幸福呢?你才没幸福!” 耶律璟只是笑眼睛在她脸上胸口前大腿上瞄来瞄去连衣被他看得坐立不安更认定他是个坏人不免埋怨主子非要带着他一起走。 等野鸡烤好大嚼一顿之后他就不光是看了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他直接去抓她的手柔声道:“说真的如果身边有你这样一个花容月貌又能干又忠心的侍卫在身边就算让我当一千年皇帝也不换。” 连衣赶紧把手抽回来离他远远的低声道:“没人能做一千年皇帝再说我是主子的人不是你的侍卫。” 耶律璟摇了摇手指:“话别说这么死如今这世道乱的很像我这样英俊贴心又温柔的好男人已经不多了。以后你会知道必然后悔今天说这话。” 连衣懒得和他啰嗦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她加了几根树枝进火堆拨了拨让火烧得更旺跟着朝地上一躺也不说用衣服垫着或者盖着就这样露天睡了。耶律璟走过去推了推她:“怎么能这样睡天气多冷啊仔细明早起来咳嗽。” 连衣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有功夫没关系的。” 耶律璟道:“有功夫你也还是女孩子落下病根是后悔一辈子的事。” 说罢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和外衣一张给她垫在身下一张罩在她身上掖紧一点笑问:“如何是不是舒服点?” 他一双黑眸在火光映射下有如春水一般连衣只觉心脏猛跳起来不敢再看低头装睡没过一会忽觉有人在摸她她猛然睁眼正对上他毫不尴尬十分自得的笑容:“我是看看这样是不是够暖和。”他理直气壮。 连衣推开衣服纵身就要跳上树耶律璟急忙扯住她:“好好我绝不碰你一下就是了快睡吧。” 连衣只得再睡回去她一向浅眠特别这会又是在郊外虽说火光能吓走野兽但山林里的强盗就不能避过了。睡了一会只听到耶律璟也窸窸窣窣地睡下鼻息渐沉她悄悄起身去看他的外衣和披风都给了她没有取暖的东西只靠在火堆边上缩成一小团睡得正香。 会冷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还要把衣服给她呢? 连衣正要把衣服还回去忽见一个火点蹦上他的头呼啦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唬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抄起水袋就浇下去耶律璟哎哟一声跳了起来捂着被烧得七零八落还湿漉漉的脑袋茫然地看着她。 第十六章 挺进太白山(一) 第二更。 ****************** “烧、烧起来了!刚才……”连衣结结巴巴地给他解释方才的危险事情耶律璟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头一摸就是大把烧焦的头掉下来他脸色一苦:“这可难看死了以后。”他把脑袋一低拨了拨问道:“是不是要成秃子?” 连衣赶紧摇头“没……没有啊!头还很多的!比羊背上的毛还多!”想了想又补一句:“比秃子多好多毛呢!” 耶律璟无力地看着她这种说法只会让人更担心罢了她是个傻子吗? 林中风大一阵凉风吹了过来耶律璟头上湿漉漉的不觉打了个大喷嚏顿时一阵寒颤。连衣把披风递给他“你披上吧不然生病的人肯定是你。” 耶律璟展开披风披上她的肩头见她要反对便嘿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道:“听话。你是女孩子让一个女孩子赤身露体在山林里过夜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连衣涨红了脸她什么时候赤身露体了?! 耶律璟替她把披风系好又道:“契丹人没那么娇弱在外打猎还不知要露营多少次。你只管睡不用管别的。” 连衣只得继续躺回去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出所料此人烧了。可见没有能力还要逞强装英雄最后只能吃苦头。 连衣喂他喝了一点水耶律璟满头冷汗还在装:“我很好马上就可以起来赶路保准走得比骡子还快。” 连衣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替他擦了擦汗柔声道:“我背你回去吧找你那个臣子不然一直烧会死人的。” 耶律璟死活抓住她的手急道:“别!不能回去!” 连衣奇道:“他是你臣子又一心一意要拥你做皇帝对你很好你跟着我们每天吃那么多苦何必呢?” 耶律璟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颤声道:“我不要做皇帝好容易出来了。你不知道……我的父亲叔辈当皇帝的几乎没有好下场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到了最后也不能留给世人瞻仰反而被有野心的人刺死……我不想做皇帝你听到没有?” 他死死拽着她的手把她捏得生疼连衣只得点头将他轻轻负在背上低声道:“我去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找大夫帮你看病。” 他再也不说话只是大口喘气热气喷在她脖子上烫得可怕。连衣心中惊颤也不知是害怕他病死了还是怕他贴的这样近近的……像要挤入心脏里一样。 这是一个不想做皇帝的人他叫耶律璟他男女通吃好色荒淫暴戾昏庸但他却可以为了照顾一个女孩子宁可自己生病。 主子说的对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所以好人坏人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 小蛮不愧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伤口愈合能力只有壁虎能和她媲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她背上的箭伤就结了疤没事自己爬起来走动走动是没问题的。 人闲久了就会找点事情来做某日清晨她照例起来散步活络筋骨出了山洞就见根古拿着大刀劈柴。 这孩子是耶律颓显的儿子他老爹就盼着耶律璟做皇帝将他们兄弟俩派过来给耶律璟做亲信侍卫结果他哥哥因为某事回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阴差阳错之下他没能去服侍耶律璟倒跑来给他们劈柴做饭了。 多可怜的孩子啊。小蛮感慨地吸了吸鼻子从锅里捞点昨天的残羹塞嘴里吃。 “你不是吃就是睡这样会变成肥猪哦姐姐。”根古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少年的稚气天真无比可惜话说的太难听了。 小蛮毫无愧色地回头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嘻嘻笑道:“肥了正好让你来背我呀小孩子要多历练才能长大。” 根古放下劈柴的大刀坐在树桩上擦汗丹凤眼黑黝黝的别说单看他的样貌还真是个标准美少年就是给人感觉怪怪的难不成这孩子和耶律璟一样是个变态? “喂那个满脸胡子的大叔是不是你姘头?”果然问的话都那么变态。 小蛮瞪圆了眼睛似笑非笑:“你嫉妒呀?是嫉妒他还是嫉妒我?” 根古看了她一眼把大刀朝地上一插淡道:“那个大叔去打猎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点吗?我这里可是有凶器我个子也比你高身材也比你壮。” 小蛮继续笑眯眯柔声道:“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连衣会讨厌你的。” 根古猛然一呆脸上突然一红瞪着她不说话。 小蛮又捞了一勺鸡肉吃慢悠悠地说道:“连衣是个好孩子啊和某个小屁孩不一样她又热心又厉害又善良对主子还十分忠心。万一哪天----我们是说假定你也知道女人总有这些那些的怪异行为万一哪天她主子一个不高兴和她说某人十分讨厌这可怎么办。” 根古恨得牙痒痒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小蛮摇了摇手指:“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我不知道某人甜甜地叫姐姐也不知道某人抓了人家的手就不肯放开看到人家就脸红晚上做梦还会念着……” “好了算你赢。你想怎么办吧。”根古气急败坏地投降。 小蛮下巴指了指锅子:“做饭干活尽心伺候。说不定哪天连衣就会现你是个男子汉芳心暗许呢。” 根古被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抖着手腕一言不起身继续劈柴使劲劈狠命劈要把它们劈烂。 小蛮贼忒兮兮地坐在树桩上笑道:“喂连衣很漂亮吧是不是?” 根古决定不与她说话小辫子被人狠狠抓住的感觉很不妙至少他以前很少尝到这种味道。 小蛮就认定他了缠着不放:“你觉得她哪里漂亮?我觉得她的眼睛最漂亮亮亮的黑白分明像两颗黑葡萄。还有还有她的皮肤也白比天上的云还白。” 根古冷冷说道:“她的心最漂亮单纯热情和某个尖酸刻薄奸险狡诈的女人完全不同。” 小蛮一拍手:“正解!也难怪你这种小屁孩也知道对她一见钟情。” 根古闭上眼:“我不是小屁孩我今年十四岁了阿姨!” 不防头顶突然被人摸了摸他猛然睁开眼就见小蛮一双眼像狐狸似的闪闪亮她笑道:“我家连衣那么好所以要最好的男人来配她。你如果喜欢她就应当争取做个好男人。而一个好男人呢对女人一定是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照顾有加的。” 不知为什么说到这个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冰块脸天权。他对女孩子一直都很照顾哪怕是讨厌的人也会自觉地伸出援手。他应当就是好男人了吧? 啊呸呸小蛮赶紧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他射了她一箭她打了他一耳光事情才没过去多久这笔账只怕算不清。他是个屁的好男人。好男人大概……是泽秀那样?她不由自主想起他黑着脸冲自己大吼的样子还把她一个人丢在沙漠里被狼咬----也绝不是好男人。 “总而言之好男人绝对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射破女孩子衣服、言语含刺、冰块脸、动不动就冷嘲热讽、把她一个人丢在沙漠里的混账们。” 她一口气下了这个结论。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泽秀那冷嘲热讽的腔调开始了:“哦那好女人是什么样的呢?” 小蛮飞快转身毫不羞愧:“当然是我这样的聪明友善天真无邪从不害人专门帮人。” 泽秀丢下手里打来的野兔和大雁用汗巾子擦了擦汗讥笑道:“嗯好女人就是绝不贪财如命、狂妄自大、自吹自擂、多疑狡猾、成天给别人找麻烦天生是个累赘----除了这些以外都是好女人。” 小蛮竖起大拇指:“说的真好那是谁呀?” 泽秀白了她一眼回头去看根古皱眉道:“一早上你就劈了这么点柴?” 根古一刀劈断一根柴冷道:“你应当去问某个恬不知耻的姐姐她成天闲的慌专门打岔。” 泽秀接过他手里的刀:“我来劈你去整理猎物。” 根古气呼呼地走了泽秀叹道:“你怎么把他弄成这样?” 小蛮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对了我的伤都好啦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太白山?” 泽秀一口气劈了一堆柴道:“等你的伤全好了才能走。” “已经好了呀手上和背上都不怎么疼了。” “只是表面愈合禁不得长途跋涉。不过你要是不顾惜自己的命我也不在乎马上就可以走。” 小蛮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命还是最重要宝藏再吸引人还是不如命来得值钱。 她百无聊赖地转身走回山洞忽听不远处根古突然喊了起来:“姐姐!是你!”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只见根古笑成了开花馒头拉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身上脏兮兮的背上好像还负了一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吃惊地看了半天才看出那是连衣和耶律璟两人。 “连衣!”她赶紧跑过去正要问他们这些天在哪里鬼混却见连衣把耶律璟放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主子!泽秀大叔!快来看看他吧!他是不是要死了?” 第十七章 挺进太白山(二) 第一更。 *********** 事实证明色鬼流氓的生命力要比平常人强很多。尽管耶律璟烧得满脸惨白口吐白沫四肢抽筋他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 泽秀身边带了不少药丸喂他吃下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躺在皮毛上累极睡去。 小蛮感慨又羡慕地看着泽秀摊在地上的包袱那里面简直是个百宝箱什么都能掏出来锅子木碗药材武器衣服披风应有尽有。行走江湖的大虾们是不是都这样? 小连衣这次被吓得不轻来了之后主子也不叫泽秀也不谢脸色惨白地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看着昏睡过去的耶律璟时不时伸个手指头戳戳他不确定他是睡过去还是死了。 “你就别动他了他不会有事的。”小蛮坐到她身边拿了个木梳子替她把乱七八糟的头梳理整齐。 连衣点了点头低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这……情况也变得太快了短短几天工夫连衣就被这变态打动了? 小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天你们也在山林里晃荡?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连衣揉了揉眼睛:“我不知道主子在哪里这次能找到也是巧合。幸好找到你们了不然他要是死了我会愧疚一辈子。” 小蛮笑道:“有什么好愧疚的是他自愿的嘛。和你没关系。” 连衣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是我心里会难过我的心是肉做的嘛。” 她的意思莫非是指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小蛮郁闷地摸着心口走出去透气就见根古笑吟吟视若无睹地端着一碗汤擦身而过走到连衣面前和温顺的绵羊似的柔声道:“姐姐你吃点东西吧。” 连衣看到他就红了眼睛哽咽道:“根古弟弟我没能照顾好你家王爷。你要怪我了吧。” 根古笑道:“那种混账死了才好姐姐你的身体最重要不要管他了。我怎么可能怪你。” 这孩子真是…… 晚上连衣和根古出去觅食这孩子平时绝对是能偷懒就偷懒的类型连衣一来顿时化身为勤劳好男人事事亲历亲为蚂蚁都没他勤劳。谁说红颜的作用就是祸水这枚红颜压根就是春水。 泽秀用手探着耶律璟的额头他的烧退了好些只是嘴唇都烧得脱皮了他蘸了点水涂在上面不防耶律璟突然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 “醒了?”泽秀没好气地问着。 耶律璟像失魂一样看着他眼睛里渐渐聚集了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转啊转…… “好兄弟!”他抖霍霍地叫了一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巴上去“我们是在奈何桥上了?你追随我而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泽秀一拳揍上他的鼻梁打了个开花他哼也没哼一声又晕了过去。 “神经病。”泽秀冷嗤一声转头皱眉望向小蛮:“他怎么会和连衣在一起?你让他跟着同行?” 小蛮心虚地笑了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连衣他们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别是遇到危险了吧。” 泽秀瞪了她一眼:“你又搞什么鬼!” 小蛮只得说道:“没有啦你看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屁孩做护卫那小屁孩对他也不忠心这人又没什么功夫一个人在外面多可怜啊。跟着咱们走不是挺好么与人为善也是一件功德……” 她会这么好心? 泽秀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要小心他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和寻常有钱人完全不同与江湖人士更是不同。得到好处的同时你付出的代价也要更大。如果抱着占小便宜钻空子的想法趁早把他打走不然后悔也来不及。” 这些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小蛮摸了摸脸蛋低声道:“你心里觉得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就不分青红皂白看到便宜就想占吗?你什么也不知道。” 泽秀默然。 过了一会连衣他们觅食回来了小蛮笑吟吟地朝她招手:“连衣过来过来。” 连衣放下猎物先过去看了看耶律璟这才跑过来“主子什么事?” 小蛮从自己的包裹里抽出一件花布衣衫在她身上比了比笑道:“上回咱们买的高级布料都弄掉啦我看你身上的衣服太旧就拿自己的衣裳改大了一些先试着穿穿吧。回头到了市集上咱们再买料子做新衣。” 连衣两只眼睛又红了像只小兔子。 小蛮又道:“虽然是我的旧衣服但其实没穿几次你别嫌弃。而且尺寸也改大了些你应当能穿下。” 连衣赶紧摇头:“我……我才不嫌弃!主子对我这么好还帮我做衣服……” 小蛮抽出两三件衣服一股脑塞给她:“喏都是你的。快去试试让我看看。” 连衣抱着衣服跑到外面隔了一会走进来众人眼前都是一亮。俗话说人要衣装此话果然不假就算她天仙绝色到破衣烂衫都十分夺目但正经换上干净衣裙到底还是不同。 连衣有些局促地捏着碎花长裙低声道:“怎……怎么样能看吗?” 根古第一个称赞起来:“姐姐好漂亮什么衣服到了姐姐身上都合适。同样是衣服你穿起来就是比某个恶女人好看多啦!” 连衣红着脸小声道:“多谢主子我好喜欢比什么华贵的料子都喜欢。” 小蛮笑眯眯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喜欢就好我的心嘛也是肉做的看不得自己的人穿的像个叫花。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脱光了我也不会看的。” 根古出去打猎热的满身是汗正脱了上衣拿袖子扇风晓得她是反讽自己只冷笑一声。轮到斗嘴舌、耍狡诈他是玩不过这个女人干脆不说话了。 小蛮又把泽秀平时穿的衣裳和大氅取出折叠的整整齐齐笑道:“衣服都洗干净也补好了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泽秀接过来倒是出乎意料点头道:“真是多谢了有劳。” 他行走江湖向来不拘小节纵然身上银子不缺却往往不在乎这些小事衣服上破洞磨损很多现在展开一看破的地方都小心用线缝好实在缝不起来的便用同色布做了补丁针脚密密麻麻显然手艺十分好。 “你的针线活很不赖啊。”他不免赞叹一番委实想不到苍崖城的小主居然连针线活都会做。 小蛮笑了一声:“那当然我可不是只会占小便宜的人偶尔也会做点贡献。” 就是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泽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人无完人。 根古起身一个人走到外面去反正这恶女人是不会给自己做什么东西的搞不好还要嘲笑一番索性眼不见为净。 不防她在后面招手叫他:“那个小鬼过来过来。” 他回头警惕地瞪着她:“做什么?” 小蛮丢给他一个小包袱:“你什么东西也没带连换洗衣服也没有身上那件皮毛都臭死了。这些拿去。” 根古真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帮自己准备了东西不由神情复杂慢慢打开包袱里面是泽秀的一些旧衣服还有一串用各色珠线打成的坠子。 “那些衣服是破的不能补了所以我改小一点给你穿。你别嫌弃回头去了市集上可以买新的旧的随你扔。那个坠子是闲来无聊打的给你玩吧。” 根古抓起那根坠子仔细看了看低声道:“手艺拙劣之极。” 说着却笑了起来捧着衣服出去换上那坠子就挂在腰上时不时玩两下显然喜欢的很。唉唉口是心非的小鬼啊。 小蛮见众人都换上洗好的干净衣服个个精神焕不由拍手笑道:“这样才好。咱们行走江湖要干干净净的才行脏兮兮的就不是大侠了而是乞丐……” 话未说完脸色突然一白身子不由自主朝旁边栽倒泽秀一步抢上前揽住她低头一看她的右手腕那里鲜血汩汩而出瞬间就染透了袖子手背上的青筋像疯一样的跳动看起来极为恐怖。 他抬手疾点她胳膊上数个穴道然而半点用也没有血势稍稍止住紧跟着又倾泻出来。小蛮颤声道:“好痛!快……斩了它一了百了!” 泽秀皱眉不语急急取出绷带将她的手腕上方死死缠住总算稍稍止住一些然而她手背上的青筋像活了一样在皮肤下攒动跳跃扭曲小蛮疼得满头冷汗突然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连衣吓得泪水一泻万里冲上来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哭着叫她的名字。根古取出绷带将她的两只手掌死死包裹住倾泻而出的鲜血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泽秀急忙取出药膏抹上去一面问他:“这是什么法子?” 根古正色道:“以前跟着爹爹打仗途中遇到过江湖人仇视契丹人的用了这种青龙蛊来害人只要用布条死死将两手缚住就不会流血。” 泽秀皱眉道:“青龙蛊?不是百日血竭么?” 根古摇头道:“不是。百日血竭是百日内每天固定一个时辰流血直到全身血流干而死。你看她的手背上青筋乱跳平时伤口不疼就和没事人一样这个叫做青龙蛊作起来的剧痛会让人恨不得一死了之每作一次血就流的比上次多一倍若没有引子来缓解不到百天就要死人的。” 说话间小蛮已经痛得晕死过去齿关微微松开嘴边满是咬出来的血----泽秀的血。 泽秀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取了大氅替她盖好自己按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道:“蛊术我还真不太了解。可有治疗的法子?” 根古摇了摇头:“谁下的蛊就去找谁这东西和生病中毒都不同若非下蛊者或者精通此术的人对这个都是束手无策。要小心前几次作用布条系住双手还能止血到后面就止不住了。” 连衣哭得满脸鼻涕泪水握着小蛮的手连话也说不出来恨不得自己带她去死。泽秀沉吟半晌才道:“等不得了明早就出去太白山。我有个长辈……或许有办法对付。” 第十八章 挺进太白山(三) 第二更。 ************** 隔天一早众人就改装一番扮成契丹平民这样过关口的时候方便一些。 小蛮痛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奇迹般地生龙活虎得知自己中的不是毒而是蛊术之后她就一声不吭了。耶律璟烧还没好须得找个人来背他但连衣背了小蛮剩下的根古和泽秀谁也不愿理他根古甚至恶毒地说道:“就把他丢在山里好了带着也是个累赘。” 连衣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泽秀他故意把脑袋别过去装作没看见她只得望向根古根古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好……好吧我来背。” 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泽秀见小蛮木然无语地靠在连衣背上因为流了许多血脸色十分苍白。她背后还背着自己的包袱好大一坨更显得她十分瘦小像个孩子。从以前他就很奇怪了看她平时也没什么多余的换洗衣服胭脂水粉之类女孩子特有的更是空空如也那包袱里不知装了什么那么大。 他过去用手叩了叩出空空的响声好像是块木头。 小蛮抬头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泽秀不由低声道:“不用担心再厉害的蛊也有破解方法总会治好的。” 出乎意料她这次没分辨只是乖乖点头跟着将背上的包袱递给他:“你拿着很重。” 唉原来不过是借机撒娇。泽秀接过包袱却见里面露出一截黑漆漆的木头来却是一把很旧的琵琶上面还断了一根弦。 “你带着这东西做什么?”他伸指在琵琶上勾了一下出珠玉般的声音不由赞道:“音色倒是好!” 小蛮沉默了很久才道:“是我娘的遗物。” “上代小主的?”难怪琵琶看上去古朴陈旧音色却出人意料的清亮“苍崖城的好东西真是多。” 小蛮今天很明显没什么谈兴嗯了两声就趴在连衣背上装死隔一会才低声道:“不要总说苍崖城苍崖城它们已经不在了。” 泽秀怔了一下“抱歉我无意让你想起这些。” 小蛮摇了摇头轻道:“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小蛮。”他回答的很流利。 小蛮突然一笑露出一些甜蜜的味道答应了一声。 泽秀心中一跳也跟着微微一笑后面要说的话却忘了。 ****** 不日来到一座都城街上甚是繁华小蛮早已恢复了往日精神坐在马背上抱着连衣的腰上下左右乱看一面和她小声嘀咕着:“看那边有丝绸店回头咱们去那里买料子。看那个摊子是不是卖簪子的?” 连衣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满口胡乱答应着忽然叹道:“主子我的眼睛好像越来越差了。你离我这么近我才能看清你的脸稍微远一些都是一团迷雾。我以后会不会变成瞎子啊?” 小蛮随口应道:“回头找个大夫替你看看吧或许扎个针就能好。” 说话间忽见泽秀策马走向一个告示牌上面贴着几张通缉悬赏的犯人画像他看了一会抬手揭下其中一张往怀里一揣回头道:“先去找客栈过两天继续赶路。” 连衣小声道:“主子泽秀大叔是捕快吗?” 小蛮摇了摇头泽秀到底是做什么的从什么地方来身份如何她完全不清楚他也从来不说。说到玩神秘他比冰块脸天权还玩得彻底。 到了客栈之后耶律璟死活不满意:“这种破地方怎么能住人。连个养金鱼的池子都没有屋子里也没熏香床铺上还不知有多少臭虫走走换个地方!” 连衣犹豫道:“可是……你已经换了三家了这里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了……” 泽秀冷笑道:“少和他废话。不满意自己去住外面就算要住也请自己掏钱这里可没人替他出钱。” 耶律璟笑道:“好兄弟你也忒无情。这样吧如果晚上共你一间房就是山洞茅屋我也能住得。” 泽秀提起拳头又要打他吓得赶紧缩到连衣背后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脖子吹气:“小连衣要保护我啊。” 连衣赶紧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板:“我、我来吧!” 笑容满面的掌柜见到那几枚铜板笑容顿时僵在那里干笑道:“客官这点钱只够买几杯茶水。” 连衣伤心欲绝地摸着自己可怜的荷包它干瘪瘪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根古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锭碎银子丢在桌上:“来四间干净的上房若是有臭虫老鼠我们就拆了你的破店。” 掌柜赶紧屁颠颠地带着他们上楼吩咐小二赶紧送热水热茶。 泽秀送小蛮他们进屋突然道:“你们就在客栈里住几天没事别往外乱跑。我有点事要去办多则三天少则一天必然能赶回。” 说完转身就走小蛮急忙追上去急道:“等……泽秀你是去抓那些罪犯来换赏金吗?” 泽秀点了点头。小蛮低声道:“那些罪犯都是杀人越货的强徒什么都能做。你……一个人不要紧?” 泽秀笑道:“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对了最近不归山那里有点奇怪好久都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本来前后都能遇到老沙他们的人最近却半个也没看见有点诡异你们要小心。根古那孩子机灵心细关键时刻听他的没错。” 小蛮心虚地点了点头他们不在和她逃不了干系。 泽秀也不废话转身就走了出去。连衣凑过来问道:“泽秀大叔是专门吃官府赏金的大侠啊。我听说要做这样的人非得有很大的本事外加很大的人脉才行那些赏银我看了都眼红都是上百成千的。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小蛮笑道:“你还叫他大叔?” 连衣愣了一下:“主子不是说让我叫他大叔……” 小蛮笑得弯了腰连连点头:“好好你不用改口以后只叫他大叔就行了。” 说话间伙计已经送了热水上来两人各自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裙刚推开门就见耶律璟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抬手欲敲门。 “你做什么?”小蛮见到他便抱起了胳膊似笑非笑:“你的好兄弟出去抓坏蛋了你不乖乖等着他?” 耶律璟嘻嘻笑道:“在他回来之前咱们一起出去玩些耍子。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不错的有上好酒水鱼羊。” 小蛮点头道:“原来如此人在跟前你就专心人不在跟前你就朝三暮四。” 耶律璟急道:“好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是专程来请你们去喝酒的呀。” 连衣悄悄拉了拉小蛮的袖子这孩子对这色鬼流氓也太客气了。小蛮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好走吧。回头别和我哭穷说没钱。” 耶律璟拍了拍胸口:“你放心这次绝不让你们花一个子儿。” 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正事不会做享乐的事情倒是十分精通那酒楼还真是相当不错上下二楼二楼上雅座却不通俗套用纱帐隔开而是用青竹削成一条条的小篱笆疏密有致契丹人尚武上面挂着各色武器倒也别致。 上了酒来却是南方才有的桂花酿再上了菜全是南方菜有的是小蛮认识吃过的有的是见也没见过的。她亲娘是苏州人活着的时候心情好会下厨做一顿佳肴给她吃都是苏州菜。 “难得这地方居然有江南菜。”小蛮吃了一筷子松鼠桂鱼味道竟然十分纯正忍不住赞了一声。连衣更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头也不抬埋头猛吃。 根古见她称赞松鼠桂鱼不由也尝了一筷子漂亮的眉毛紧跟着拧了起来:“怎么是甜的?好怪的味道。” 耶律璟笑道:“苏州菜就是甜味居多你一个小孩儿哪里知道这些江南菜的精致处。” 小蛮吃东西有限每样东西尝两口就放下了只是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酒。 耶律璟又道:“这家店的老板只做江南菜据说是得自他母亲的真传。按说他这种手艺就是去苏州开店也必然大赚他却偏偏要留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每次进货还困难无比大家都觉得奇怪。有人就去问他你既然是宋人为什么要留在辽地?他的回答才有意思他说我母亲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所以我也要留下替她等着他。” 连衣听得入神忍不住叹道:“她一定是等心爱的人居然等了一辈子。” 小蛮淡道:“那叫犯傻别人心里若是有你你不用等他也会来若没有你等死了他也不会知道。何苦自找罪受。” 连衣轻声道:“可是她喜欢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蛮笑道:“那更傻了什么人值得去这样喜欢?” 连衣无话可说耶律璟在下面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小连衣别和那种无情的主子说话她什么也不懂。作为一个女人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牺牲那才是幸福成天睚眦必报算计来算计去那叫空虚。” 小蛮耳朵尖偏偏听见了不由说道:“什么叫为了爱人牺牲就是幸福?哪里幸福?依我说女人喜欢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才是真的整天琢磨他爱不爱我什么都不要了。最后倒霉的人也不会是对方只是自己吃苦头罢了临死还要觉得感天动地自己十分伟大那根本是傻子。” 她这话的声音说得高了坐在对面雅座里的一个青衣客人动了动似是朝这里看了一眼。耶律璟摆手道:“罢不说这些煞风景的。回头你嫁人了我看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正说着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弹琵琶声音众人不由探头下去看却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女坐在楼下怀抱一只琵琶边弹边唱。少女皮肤洁白莹润虽无十分姿容倒也有几分动人的地方。 可惜这里契丹人居多大多为了果腹而来谁理会她咿咿呀呀唱些什么东西她唱了一居然没人听更不用提赏钱了。 耶律璟突然拍了拍手朗声道:“那个姑娘上来弹奏如何?” 她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果然施施然上了楼走到面前微微一福也不说话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手指拨动出行云流水般的声音。耶律璟不由赞道:“好唐代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写了一诗里面有两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位姑娘倒尽得四句的真谛呀。” 说着就不老实起来和她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那姑娘掩面轻轻笑忽听小蛮说道:“不对方才的调子弹错了。你弹的是玉蝴蝶吧?下阙那里连续四个音你没弹准。” 那姑娘不由愣住面上一红低声道:“奴家自幼学习琵琶怎会弹错……” 小蛮伸手在那弦上拨了两下将她方才弹错的音拨了出来道:“应当是这样。就算为了混饭吃你至少也别把曲子弹错呀。” 那姑娘气呼呼地走了连耶律璟的赏银也不要他叹道:“你这会又充什么教书先生大家出来找个开心而已。” 小蛮本来想告诉他以前她娘教她琵琶的时候不要说错连续四个音只要错一个晚上就没饭吃了所以养成她这种吹毛求疵的本事话还没说出来忽见隔壁那个青衣客人走了出来来到跟前拱手一揖声音低沉:“原来姑娘竟是一个雅人鄙人先前失礼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说罢抬头却是剑眉星目满身斯文书卷气的一个年轻儒生。 第十九章 团扇子(一) 小蛮看到他的容貌有些怔。 这人看上去很有点眼熟倒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看看小蛮再看看连衣怔忡之后随即露出笑容:“唐突了鄙人上李下连鱼小字十三。” 居然有人叫鲢鱼!居然有人的字叫十三! 根古已经憋不住笑出了声连衣捂着嘴巴瞪圆了眼睛小蛮倒是一本正经起身一福:“见过李公子我们过于喧哗扰了您的雅兴万分过意不去。” 话未说完耶律璟却奇道:“这不是老板吗?你不在下面坐着居然上来自己喝酒倒是会享受。” 众人又是哗然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酒楼老板简直年轻的不像话。李十三笑了笑连衣早拖了一张椅子过来给他坐他道了谢坐下这才道:“惭愧这个时辰客人较少所以忙里偷闲上来休息一下不想遇到了诸位。方才我听这位姑娘谈论琵琶曲才知是同好之人故而匆忙上前问候打扰了各位谈话的雅兴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 小蛮阴差阳错之下出来跑江湖遇到的男人不是天权那种冰块脸就是泽秀那种惯于冷嘲热讽的家伙要么就是不归山那帮视人命如蚂蚁的狂人再不就是耶律璟这种色鬼流氓根古这般狂妄的小屁孩眼前这人气质清华谈吐雅致斯文温和不由令人胸中大畅----畅过之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基本上这种谦谦君子如玉的人物只会让人自惭形秽。 她只得干笑两声“也……谈不上什么同好我学过一些琵琶而已。倒是李公子年纪轻轻就将一个大酒楼经营的有声有色佩服佩服。”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互相吹捧直到天荒地老? 李十三笑道:“我自幼也学习了一些琵琶技巧只是资质愚鲁未尝领会精妙之处。如今见姑娘有一双慧耳能从万千音律中识别细微谬错不由十分仰慕。不知姑娘能否拨冗指点一番?” 小蛮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没问题。不过我也不是很懂如果犯错了你不要笑话。” 李十三急忙去里面雅间取了一张琵琶通体紫黑云纹遍布小蛮一眼就看出是紫檀做成的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琵琶也要用紫檀的。 他取了弹片细细拨动几下这紫檀琵琶声音极为浓烈空空作响竟有烈音在其中与寻常琵琶不可同日而语。紧跟着好似抛落珠玉一般琤琤淙淙却是一玉楼春。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 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这是钱惟演的词向来婉转凄迷想不到他一上来就弹这种哀伤的曲子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紫檀琵琶本来就有烈音弹到下阙更是可裂金石那声音好似砸碎玉玲珑碾断金如意小蛮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忍不住双手交叠只觉鸡皮疙瘩无穷无尽地冒出来心中突突乱跳。 李十三忽然朗声唱道:“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日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唱完他自己也露出戚容良久才缓缓放下琵琶苦笑道:“雅客在此本不该作此哀曲奈何昔日家母时常弹奏此曲早已铭记心中。” 小蛮低声道:“这个琵琶音太烈应当换一个。我娘说过乐律这种东西最能潜移默化将心中喜怒哀乐放大百倍。倘若心中难受还时常弹这种烈音只怕对……嗯对身体不好。” 李十三倒很是惊讶她能说出这番话于是笑道:“姑娘说得是常作哀曲与性命有碍。所以家母早些年便过世了我开了这家酒楼所做的都是她平日常做的菜无非感怀母恩罢了。” “你娘是苏州人?” 李十三摇头:“我母亲是女真人。父亲是契丹人。” 耶律璟插嘴道:“你不是宋人吗?我上回听人说你是宋人。” 李十三笑道:“不只因我姓李又会做江南菜所以大多数人便误认我是宋人。” 奇怪既然他爹娘都不是江南人怎么专门做苏州菜?小蛮没敢问出口耶律璟说他娘等一个人等了一辈子说不定指的不是他爹而是另一个男人有可能他娘喜欢的那人是江南人所以一天到晚做菜弹曲子怀念他。 哪晓得这个人自己全抖了出来:“家父年幼时喜欢云游四海与我母婚成之后第二年便离家出走在江南一代徘徊数年之久恋上一个江南富家女子。我母知晓后便追随而去谁知那江南女子一日忽然失踪遍寻不着家父也因此倍受打击孑然而去再也没有回过家。家母回到家中日日研究江南风俗菜色日日盼着家父回来然而这个愿望终是成空了。我开这酒楼也是有替她等待家父的意思只盼家父哪天云游回来进入酒楼吃到这菜能想起些什么也算圆了母亲一生的盼望。” 连衣忍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你母亲好痴情……你父亲怎么能这样。” 李十三笑道:“世间事不遂人心的太多看不开的人更多归根到底只是无缘罢了。” 耶律璟一拍桌子:“本……我最见不得这等事!老板你把你父亲的名讳告诉我我帮你找!就不信找不到他!抛妻弃子这种行为也亏他做得出来!” 李十三道:“家父也是为情所困何况我母早已过世我如今也衣食不愁陈年旧事也没有计较的必要。不过还是要感谢耶律公子一番好意看各位的装扮想必是行走江湖之人还烦请留意一下家父名讳上李下文觉因为时常行走宋地所以将本姓耶律二字改为李字本名是耶律文觉。” 连衣手腕突然一颤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吓了众人一跳。根古低声道:“姐姐你喝多了吗?”说着握住她的手只觉她手掌冰冷掌心满是冷汗不由也是一呆。 她勉强一笑低声道:“对……对不起我没抓稳。” 她神态惊惶像一只小兔子突然又问道:“李……李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李十三虽觉她问得奇怪却还是含笑答道:“虚岁二十三痴长数岁却一事无成惭愧。” 连衣木木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跟着就不说话了。 耶律璟看看她再看看李十三突然咦了一下道:“你们看他俩的鼻子是不是长得很像?”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还真的越看越象不光鼻子连眼睛都像的很只是连衣轮廓柔和细腻李十三则深邃粗犷一些。小蛮奇道:“哇真的好像!你们两不会是失落的什么兄妹之类的吧?对了你叫鲢鱼她叫连衣连名字都很像呢!连衣你一直说自己是孤儿说不定这下能找到父母的线索呢!” 难怪她之前觉得李十三像一个人眼熟的很原来是像连衣。 李十三也颇为吃惊急忙起身道:“敢问连衣姑娘尊父母现在何处?” 连衣脸色苍白急急摇头:“我、我不知道!我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是个孤儿……” 话未说完却听耶律璟又叫道:“小蛮你和这老板也像啊!你们的嘴巴长得一模一样!” 这回轮到小蛮吓了一跳和李十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两人的嘴还真的生得十分像上唇微微上翘带着一点俏皮的味道下唇丰润嫣红唇形十分漂亮。 她急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可是有爹有娘的人!再说了世上人长得相似的多着呢你也太牵强附会个个都有关联不成?” 李十三叹道:“小蛮姑娘说得也对世上千万人总有相貌相似者是我想太多了。也罢不说这些陈年伤心事天色不早诸位请在这里用晚饭我下厨去做几道菜算作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不要推辞。” 说罢他果然下楼过了不多时便送上数道精美菜色鳝糊樱桃汁肉之类他又上楼来极力劝饮绝口不提先前的事情只谈一些各地风土人情。诸人都喝得大醉连衣也恢复了正常多喝了几杯面上嫣红粉嫩像三月桃花一样。 及至打烊时分李十三才依依不舍地将众人送下楼看看连衣再看看小蛮柔声道:“我自觉与两位姑娘十分投缘于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是否会怪我唐突。” 小蛮看他的神情就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这个人又有钱脾气又好长得还好看做菜也是一流身世嘛……是有点古怪说不定还真和她跟连衣有点什么联系他也是因为想到这个才会有这个要求吧? 她笑道:“我也有个请求我一见到鲢鱼大哥就觉得亲切不如我们三人结为兄妹如何?” 李十三又惊又喜“我正有此意!” 连衣喝多了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她一向只听小蛮的话。于是三人排了年岁李十三年纪最长连衣其次小蛮最小当即撮土为香跪下拜了黄天厚土义结金兰。 结拜之后李十三的态度更加亲密拍了拍小蛮的肩膀柔声道:“大哥有家业所累不能随二妹三妹行走江湖甚为遗憾。所喜三妹年纪小小却聪敏伶俐应当不至于吃苦。大哥只在这里扫榻以候两位妹妹若是闲时不要忘了来看看大哥。” 小蛮见他如此亲厚温柔当真像是自己有了一个大哥似的心中也有些感动不由拉着他走到僻静处低声道:“大哥实不相瞒我行走江湖也是迫不得已一直来也在找一个妥善的安身之处只是苦于身无分文无法置资购买房屋……” 话未说完李十三便道:“三妹何须苦恼愚兄虽不敢称家财万贯但置办田地的钱财还是有的。” 小蛮摇头道:“我不是和大哥要钱何况就算有钱买了房产总不能坐吃山空。我有个打算只怕大哥不愿所以不敢讲出来……” 李十三笑道:“三妹太生分客气既然已经是兄妹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你说就是了我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小蛮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看大哥在这里办个酒楼生意真是不错很想投资与你一起做生意只是手头紧张一时没有闲钱。大哥能否先算我一份他日我手头不紧张必然尽数补上。” 李十三很是惊喜:“这有什么大哥求之不得!你有兴趣一起来做酒楼生意那再好不过。” 小蛮道:“那好我现在没钱给你所以也不用字据什么的。大哥先算我出资一千两以后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必然将这一千两补给大哥。若是不幸没能留命回来大哥也没有什么损失。” 李十三蹙眉叹道:“不知三妹究竟所遇何事小小年纪怎能说这等不祥之语。” 小蛮只是一笑低声道:“大哥的恩情他日我必然重重相报。天色已晚不再叨扰改日有机会再来看大哥告辞了。” 她笑吟吟地和连衣一直走到路口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心中也有些感慨轻道:“我如果真有一个大哥能有他一半好也不会让我落到……”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不再往下说。 连衣心事重重直到回到客栈都再也没说一个字粗粗梳洗一下就上床睡着了。小蛮过去替她盖好被子见她脸上红红的浑身酒气知道是喝多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连衣“嗯”了一声像小狗一样抱住她的胳膊蹭啊蹭。 小蛮忍不住就要恶作剧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刚捏下去忽听窗户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凉风灌进来因为喝酒泛热的身子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急忙转身去关窗谁知窗台上坐了一人一身白衣乌如丝耳上耳钉闪闪亮双眸深邃静静看着自己。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尖叫出声那一瞬间从惊吓到惊骇再到惊惶最后居然憋出一个笑来低声道:“你、是你。你们已经找来了这里。” 那人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天权如今再见倒把她先前的那些新仇旧恨都勾了出来本来和连衣他们谈谈笑笑耍耍闹闹都快忘记这些事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武装起自己来浑身僵硬定定地盯着他。 天权低声道:“跟着泽秀也好至少他必然能护得你妥当。” 小蛮没说话。 天权温言道:“前几日赶路匆忙你手腕上的伤未来得及替你看如今愈合的如何了?让我看看。” 小蛮急急后退了一步把手死命背在后面脸色苍白整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惊惶的小兽那样。 第二十章 团扇子(二) “小主。” 他的声音轻的像风在微微吹温柔的像刚刚绽放的一朵花。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小蛮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慢慢退到床边抬手使劲去推连衣急道:“连衣!快醒醒!” 话未说完连衣刚嗯了一声脑后突然一阵风动一根修长的手指点上了她的穴道连衣脑袋一歪继续呼呼大睡这下打雷闪电杀人放火都惊不到她了。 小蛮头都要竖起来浑身僵住张口欲要喊叫想起泽秀不在这里耶律璟是个绣花枕头根古还只是个孩子什么忙也帮不上。 得最后还是要靠她自己。 她慢慢转身盯着天权他已经站在了面前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恶意但好像也没什么善意她心中乱七八糟一团乱只得说道:“你……是你说的跟着泽秀挺好现在……现在是要干什么?” 天权淡道:“我是来看你的伤口把手给我。” 小蛮把手藏在背后颤声道:“伤口……没事!不用你看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异常。” 天权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自己已经知道了。”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什么?”她装傻。 天权懒得和她纠缠低声道:“青龙蛊虽然厉害但中蛊初期只要用引子还是可以拖延作时间。这次由于上京叛乱出乎意料没来得及给你引子想必途中你已经作过。如果再不用引子再过两天还会作比前一次还要厉害数倍。” 小蛮沉默了半晌忽然冷道:“这算什么高高在上的仁慈吗?我是不是还要三叩九拜谢主隆恩?” 天权还是不理她继续说道:“若是想解开青龙蛊须得找下蛊之人或者精通此术的人。不能拖延否则下个月引子也没用了。” 小蛮低声道:“下蛊的人不是你们吗?何必假惺惺说这些。” 天权没说话过一会才道:“蛊不是我种的起初我也并不知道……” “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大善人!专门做好事做好人从来不做坏事!天下居然有你这样无辜却饱含冤情的人!” 小蛮忍不住爆了极其讥诮讽刺之能事。 天权轻声道:“口舌之争没有必要先用引子拖延作时间为上。这段时间尽早找到精通此术的人将蛊虫取出。” 小蛮冷笑道:“干嘛要取出?取出来好让我继续做冒充的小主为你们卖命?不归山其实完全没必要这样又是刀子又是蛊虫抢命一样。一会这个来唱红脸一会又是那个来唱白脸把人当猴子耍呢!你们抓住一条狗想吃它的肉难道也要作态一番表现出自己怜悯大义的精神?!” 天权定定看着她半晌突然轻声道:“别人说你是狗你就真的是狗?” 小蛮勃然大怒抬手便往他面上拍去“啪”地一声她又打了他一巴掌这回打得比上次还重他的嘴角登时破了细细一行鲜血滑了下来。 被打的人一脸平静打人的那个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慢慢红了。她豁出命来憋住眼泪咬牙低声道:“你没立场说这句话!” 天权缓缓抹去那行血迹低声道:“谁也不会是狗你也不会是。” 小蛮扬手又要打却被他一把抓住她登时慌了急道:“你要做什么?!” 他一言不飞快拆下绷带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上去又重新包好这才说道:“三日内伤口不要见水。三十日之内不会再作这期间我替你找人取出蛊虫你放心就是。” 小蛮冷笑道:“我怎么敢放心把命交给豺狼我是傻子吗?” 天权突然微微一笑道:“确实是傻子明明害怕的要死还在逞强。你怀疑我继续给你投毒下蛊对不对?” 小蛮被他说中心事只得装作没听见那一巴掌打下去之后她好像也硬不起来了方才无边无际突然袭上的委屈愤怒似乎渐渐平息了下去。其实她有这个时间来生气打人不如多想点有益的事。 “我并不通蛊术。”他细细包着绷带一面轻声道:“下蛊的人是谁我并不知道眼下去查只怕也来不及何况老沙他们最近不知去向连摇光也没有任何音讯天玑担心她朝前追过去了。我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所以……你不用害怕。” 他温柔起来很温柔对女孩子彬彬有礼斯斯文文连一句重话也不说。可是小蛮知道他冷下脸是什么样的他眼里谁也没有昔日拿着弓箭瞄准她的时候那个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活该他们没音讯哪天若是整个不归山都不知去向那才是天开眼。”她说得似是而非似笑非笑。 天权没理会她的挑衅将绷带包好说道:“我知道泽秀要带你去太白山找他的长辈来看你那人确实精通这些奇术。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小蛮倒抽一口气他也要一起?!好吧虽然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肯定是甩不掉这人了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非常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不然老沙若追上来不见我只怕又会为难你。何况五方之角应当也在太白山那一带此事至关重要不能让天刹十方抢了先机。” 小蛮一声不吭低头装死。 天权放开她的手退了两步走到窗前。夜风将他的长吹拂摇晃他抱着胳膊那姿态犹如月下的谪仙美妙却冷酷。 “夜深了我要休息你可以出去吗?”她终于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天权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耶律文觉是天刹十方之一他儿子的话不可全信。” 小蛮不由一呆突然又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天权摇头道:“抱歉我是无意中听见的。那李连鱼年纪轻轻却能将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本身就不是普通人。他父亲又是天刹十方之一他与你们义结金兰想必另有目的你应当小心。” “是吗?那还要多谢你提醒。请问你可以出去了吗?我很困想睡觉。” 小蛮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再次逐客。 天权终于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在连衣身上轻轻一点她“啊”了一声茫然地睁开眼见到天权登时又惊又喜跳起来急道:“天权公子!你们终于来了!” 天权淡道:“保护好你主子另外你自己……也要小心。” 他推门走了出去将门轻轻合上。 连衣有些懵懂地摸了摸脑袋走到小蛮身边奇道:“好奇怪我之前怎么没听见天权公子的声音?以前不会这样的。” 小蛮冷道:“你听不到的东西多着呢谁让咱们没那些手段。” 连衣看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你是不是又不快活了?是怪我喝多了吗?我下次一定不喝酒了你别生气。” 小蛮露出一个笑容拉着她的坐到床边低声道:“连衣只有咱们俩是同一国的没人喜欢没人在乎从小爹娘也不管。没权没势什么也没有。” “主子?”连衣一头雾水。 小蛮笑了笑轻道:“没事。我是又一次现人无论怎么活着都很累。” ****** 小蛮是被外面走廊上的喧嚣声吵醒的好像是有人在嚷嚷着什么。 她推开被子揉着眼睛下床喃喃道:“连衣外面吵什么啊?把他们都打走。” 说了一声没人理她她这才抬头四处打量房里空空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走廊上的喧嚣声正是耶律璟嚷嚷出来的。 她只呆了一下立即明白他是现天权了。这只流氓老色鬼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先前为了连衣巧言令色后来为了泽秀神魂颠倒这会见到天权又旧情复燃了。 门被人推开连衣有些惊惶地跑进来见到小蛮起来了急忙跑过来:“主子!你去劝劝他们吧!我实在没办法!” 小蛮才不管慢吞吞地梳洗了又绾了头披上衣服最后才和心急如火的连衣推门出去一眼就见到耶律璟拽着天权的袖子不松手他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可笑但就是不松手像个大尾巴缠在天权身后又是哭又是叫:“好兄弟!难得在这里又遇到了你咱们分明是有缘!你何苦这般冷淡!” 天权眉毛也不动一下抬脚将他踢了个趔趄转身便要下楼耶律璟滚了几圈爬起来继续缠着他抖霍霍地说道:“别走!好兄弟我再也不犯你说到做到。你莫走!我请你吃饭绝不再碰你一根指头儿!” 话未说完脸上又被揍了一拳鼻子登时开花捂着脸又是疼又是叫还一个劲的舍不得还要去追。 连衣急得都快哭了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你……你还好吧?” 耶律璟见到她和见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急道:“小连衣!好连衣!快帮我拦住他!否则我真要死了!” 连衣低声道:“我……你、你要欺负天权公子我不帮你。你以后别做这事了吧怎么被打成这样……他们又不喜欢你你干嘛还缠着……” 耶律璟捂着流血的鼻子叹道:“那我还是死了的好!” “那请你赶快去死不要丢人现眼。”根古从后面冒了出来一把抓住连衣的手笑吟吟地硬是把她拉开一面又道:“姐姐你不用劝他。狗改不了吃屎他迟早要死在这个上头你何苦为他操心。” 耶律璟急忙连滚带爬地追上来连衣到底不忍伸手扶住他耶律璟趁机抱住她的腰叹道:“罢了小连衣说得对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何苦缠着他们。连衣这样好的女孩子我以后只对你一人好别人再也不瞅了。” 连衣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小蛮笑吟吟地走过来道:“这话你说了无数遍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也不用你这么辛苦我家连衣不劳你喜欢你还是去喜欢天权和泽秀这些男人吧他们拳打脚踢比较适合你。” 说着领了连衣下楼见天权照例桌上铺着彩缎椅子上铺着锦褥桌上一应茶具碗筷都用着自己的小二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不知如何下手。 她转身就走一面道:“咱们坐这里。” 连衣早就小跑步去找天权了耶律璟更不用说屁颠颠地跟在后面一会忙着拽连衣的手一会忙着偷看天权根古是连衣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小蛮一个人在角落里站了半天只得咬牙过去。 “天权公子也来了泽秀大叔很快也要回来咱们这下人就齐了。对了天玑公子怎么不在?”连衣问得一派天真。 天权淡道:“他到前面去追摇光在太白山应当可以见到他们。” 正说话间门口突然进来两三个家丁样的人物捧着漆木的食盒直直走过来躬身道:“小蛮姑娘我家主子特地做了早点请各位品尝。” 小蛮愣了一下“你家主子?” “醉月楼的李先生。” 哦哦!是李十三! 小蛮笑道:“多谢有劳你们送来替我谢谢大哥。” 那些家丁打开食盒里面却是几个更小的食盒拼凑而成数了数一共六份。他们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小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的都是新鲜江南点心颜色艳丽香气扑鼻。 一个家丁又道:“李先生还特地交代知道天权先生素来喜洁食盒是洗了十几遍的第一次用点心也都是用极干净的糯米粉化开的水也是过滤了十几遍的井水天权先生若还是不放心便拿去随便给乞丐猫狗吧。” 小蛮不由吃了一惊李鲢鱼怎么会知道天权也在这里?看看那食盒一共六分连泽秀的都算进去了。他对他们的情况竟然如此了若指掌!她不由想起昨天晚上天权的话他说李鲢鱼的父亲耶律文觉是天刹十方之一他说的话不可尽信现在看来还真有点道理一个酒楼老板要对江湖的事情这么了解不但认识天权泽秀知道他们跟着一起连天权有洁癖都知道这也太诡异了。 仔细回想一下当初与他结拜幸好她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否则还真要傻傻被人蒙在鼓里。他要结拜应当是冲着连衣去的他俩长得特别像小蛮她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唉江湖啊谁也不能信谁会有真心。 她想起那晚还为他的亲厚感动说要出资与他一起做生意不由好笑。 她果然还是太嫩了。 天权点了点头十分客气:“多谢李先生请替我回复近日诸事缠身不能拜访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说罢从怀里取出几锭银子分给那些家丁这帮人俨然训练有素称谢接过并无惊喜之态转身便走了。 耶律璟这傻子还在赞叹:“想不到那个老板倒是殷勤!莫非看上我了?” 天权没理他只淡道:“先不要吃。”他取出银针将盒里的点心一一试探过确认无毒这才道:“没问题只是不要多吃。” 耶律璟和连衣哪里记得他的告诫眨眼就把糕点吃了大半不亦乐乎。 根古对这个新来的大哥哥很戒备看了他一会才道:“你也要一起去太白山?” 天权也没搭理他连衣只得过来打圆场:“天权公子人很好的咱们以后一起同行很……很好的。” 根古笑道:“你只会说很好很好谁都是很好。真是傻姐姐。” “泽秀的那个长辈有个外号叫团扇子向来隐居太白山脚下极少出世。虽然身怀绝技却脾气古怪放话出来有生之年只医治美人无论男女无论善恶只要是美人他便不收报酬倾力相救。所以这一去要求他治你只怕还有些困难。” 天权的话还是淡淡的小蛮先听着还愣愣的听到后来却勃然大怒。敢情他的意思自己不是美人人家不会搭理她就是了话里藏刀阴险毒辣! 后面突然响起一个略带狂意的声音:“我不在你果然来了。来便来了还要背后论人是非你这个贵公子做的不厚道。” 说着小蛮肩上一重却是一双大掌拍了下来。是泽秀!她惊喜万分地回头果然见到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泽秀微微眯起眼睛咧嘴一笑露出一行白牙道:“不过我承认要他来治这丫头确实困难重重。” 第二十一章 团扇子(三) 团扇子这个名号的由来很简单因为他喜欢收集团扇从圆的到扁的从方的到乱七八糟形状的全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做工精巧绝伦。 此人脾气古怪自己为自己起了一个极其华丽的称号:天外飞仙云上真人人间无双起死回生圣手罗汉雷倒了大片江湖英雄好汉最后有人依据他的喜好给起了个团扇子的外号这才得到公认。 他的怪癖说上三天三夜只怕也说不完最有名的当然就是美人理论。 只有美人才有资格被他医治当然还不能是一般的美人标准当然是他自己定的。为此他还特地为美人容貌打分定级。最上等的美人来看病他不但不收钱治好了还要好茶好饭好屋子招待一段时间最后给人家丰盛的盘缠笑眯眯地送出去。其他勉强达到标准的美人自然是要收费了具体收多少钱也是由他定。 总而言之他的本事有多大他这个人就有多怪。 这简直是江湖的一个恶俗定律这些隐士高人必然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脾气也必定古怪到极致。小蛮以前在茶馆里听说书都不知听了多少遍耳朵都长毛了在连衣他们忧心忡忡的时候她毫不在意还在冷嘲热讽:“真正有本事的人干嘛非要跩那么高为老百姓服务才是正经事。一天到晚端着架子还以怪癖为荣我看他也未必真是有本事的人。就算有点本事那么跩也只会让人看不起。” 谁也没理会她的长篇大论泽秀甚至恶意地说道:“连衣为了你主子着想你先砍自己一刀。那人肯定求着来救你你到时候再提出要求要救你先得救你主子我看这事才能成。” 连衣眼睛一亮急道:“泽秀大叔怎么不早说!” 她抽出赤霞刀就要砍自己低头看了半天急道:“要砍哪里?是不是必须得是重伤才行?那我把膀子砍断吧!” 慌得根古赶紧拦住她小蛮抱住她的胳膊抢过赤霞刀皱眉道:“他胡说八道你也相信再说我也不要你砍手来救我。我跟你们说不用担心泽秀既然能说出带咱们去找他他肯定有办法对付那人的怪癖咱们根本不用插手的。” 泽秀笑道:“偏你狡猾这次却说错了我还真对那个人没办法。他如果不肯救你神仙也没办法。” “你不是说他是你一个长辈吗?小辈有事求他他还拿架子这算什么长辈。” 泽秀摇了摇头他这一天加一个晚上肯定是风尘仆仆地赶去赶回回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立即带着他们启程去太白山下巴上青黑一片胡渣又冒了出来衣服上多了许多泥泞破洞偏放在他身上就不显得狼狈。 小蛮忍不住低声道:“说起来这么快就赶路真是辛苦你了……坏蛋抓到了没?” 泽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子丢给她小蛮手忙脚乱地接住果然是一锭十两重的雪花白银。他笑道:“肥赚一笔那几个江洋大盗比猪还蠢一天就净赚四百两纹银。” 他的钱来的真快。小蛮羡慕又眼红地摸了摸银子还是还给他了:“拿去用命换来的钱你也不容易。” 唉话虽然这么说她怀里那些钱不也是用命换来的么……钱来的都不容易啊。 泽秀不接挑眉笑道:“你的了是酬金多谢你帮我洗衣浆补以后还要劳烦你。” “那我不客气了。”她眉开眼笑地把银子塞怀里抬头对他笑得甜丝丝。 泽秀突然从马背上凑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并不怎么优雅上下左右把她的脸别过来别过去看了半天。小蛮浑身毛瞪着他:“你干嘛?” 泽秀看了一会才轻轻笑道:“把脸洗洗干净换上新衣也不会没有希望。” 她只觉有人在胸口上轻轻打了一拳一颗心猛然跳动起来面上登时通红一把推开他垂头低声道:“我本来……反正……也不是什么美人……” 泽秀哈哈大笑起来。小蛮心中突突乱跳靠在连衣背上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连衣你说……我该怎么打扮?” 连衣不假思索:“主子不用打扮都是天仙绝色团扇子要是不肯救你我就用刀砍他。” 小蛮笑道:“你砍他有什么用砍死了还是没人救我呀。” 连衣眼睛一红想到没人来救主子忍不住哽咽道:“那我砍死自己!” 呃这孩子…… 泽秀拍了拍连衣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与其难受还不如去求求天权公子他有一双妙手一双慧眼怎样打扮找他没错。” 咦咦?真的吗?那个冰块脸?!小蛮不可思议地瞪着天权他远远策马走在前面白色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长犹如丝绸般全身上下都是那么干净清爽简直不像是赶路而是骑马出来踏青的豪门公子。 她想起当日在沙漠里他来接他们一人骑着白骆驼驼铃清脆简直像黄沙里的一朵白牡丹。为什么别人赶路都是狼狈不堪浑身臭烘烘只有他永远这么干净清爽一丝不乱?说不定还真有点邪门。 仿佛是感觉到小蛮看自己的眼神他突然回头小蛮赶紧别开脸过了一会只觉他策马靠了过来声音低柔清澈:“其实江湖传闻大多夸大他未必真是那等冷血无情之人现在烦恼过多也无用只等见到他再说。” 他说得也没错现在就是烦恼死了她也不可能摇身一变成为绝世佳人不如闭上眼睡觉天大的事醒过来再说。 ***** 团扇子就住在太白山脚下不知道的人叫那里团扇庄园。 其实那里既没有庄也没有园只有几间瓦屋还是附近的居民们看他一天到晚住在漏水的茅草屋里怪可怜的才帮他盖了瓦屋。 小蛮老远就见到那几间墙上爬满了青藤薜荔的瓦屋别人的房子都是清清爽爽独他的满眼绿色杂乱不堪。屋前有一圈篱笆种着红黄蓝紫各色草木一个穿着青灰色袍子的人正提着花壶一点点浇水背影看上去甚是瘦小大概比连衣高不了多少满头黑也不束尽数披在背后甚是不羁。 泽秀跳下马背快步走上前正要开口说话那人却连身子也不回低声道:“你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过来看看我很没良心的小鬼。” 说罢丢下花壶掉过脸来。先前听了那么多团扇子的传闻小蛮还以为一定是个白胡子老头儿高傲清贵正眼也不看人一下谁知这人也不过就四旬左右额上有细细的皱纹面容并不出众双目隐约含笑光看其容貌倒是个很和蔼的中年人。 泽秀笑道:“你老人家不欢喜别人没事来扰清净我也不过是顺从你的意思而已。我若当真时常来只怕你也要将我赶走。” 团扇子笑了笑将诸人一一打量一番目光平和并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意思小蛮的心不由稍稍放了一半下来果然如天权所说江湖上的传闻夸大了许多这人看上去一点也不怪啊还挺和气的。 “这人生病须得收费十两金。”他指着耶律璟说得毫不客气。 泽秀摇头道:“不是他。” “这小孩儿也得收十两金。” “也不是他。” 团扇子看了看连衣目光渐渐变得十分柔和道:“这姑娘看病分文不收。而且……看着眼善你父母是谁?” 连衣急道:“我不知道一出生就被他们抛弃了。团扇子老先生我主子得了很厉害的病求您帮她看看您一定要……” 团扇子没理她掉头去看天权笑道:“不归山的天权公子贵人来了。你若看病我分文不收还要请你多住几日。” 天权抱拳道:“多谢先生美意不过看病者不是在下。” 团扇子的目光终于落在小蛮身上她清楚听到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其他人也不由提起了心不知这个怪人要说出什么话来。 团扇子看了半日才道:“这小姑娘似乎是中了蛊我不通这些通了也不会看她。你们另请高明。” 小蛮很想晕过去。 泽秀道:“你是觉得她不够漂亮不够资格让你看?” 团扇子摆手道:“自家人不来这套。这孩子有些古怪救她未必有好事我不想惹麻烦。”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这能叫理由吗? 小蛮很想大哭一场。 连衣已经憋不住痛哭出声哭得像个小孩儿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她也不擦一下。耶律璟攥着花手帕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脸一面小声安抚。根古皱着眉头道:“这不叫理由。见死不救不是丈夫行径。朝廷仗势欺人叫做暴政大夫仗着自己有医术不肯救人就叫装模作样。你不肯救人索性连医术也别学痛快做你的山林野人去既学了又挑三拣四岂不是让人看不起!” 他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团扇子居然没生气笑呵呵地说道:“小鬼说得对医者自当悬壶济世但我偏偏不救你奈我何?” “你……”根古要爆了泽秀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二叔当真不能挽回?” 团扇子啧啧叹道:“多少年了你居然在这会叫我一声二叔。丫头是你什么人?为她来求我。” 泽秀沉默了一会才道:“她身世特殊是苍崖城小主。” 团扇子不说话了眼睛滴溜溜又在小蛮身上转了转好似要看破皮肉一直看到脑子内脏里去。看完却笑着摇了摇头轻道:“不像不像。” 泽秀轻道:“二叔……” 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你叫一万声二叔也没用。一来她不合我标准二来她不是生病是中蛊三来她看着十分古怪救她我必然要有大麻烦。抬走抬走我这里免谈。” 说罢转身便走进屋将门一关再也不出来了。 根古大怒道:“这死老头!我去把他揪出来!”说罢抽出大刀就要上前砍门。 泽秀拽住他:“歇住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乱来。” 他把根古提着丢给连衣道:“先在附近住着吧我总会求的他同意。” 小蛮低声道:“还是算了吧他不肯救天底下还没人能救?何苦求他搞得大家不快活。” 泽秀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天权突然道:“只是等不得再找其他人也不知他们肯不肯救何况只有一个月时间。倒不如住下这位前辈虽如此说话却未说死不要轻易放弃。” 泽秀牵着马朝后走去道:“走找个安静的民居借几间屋子。我只不信磨不动这老货!”他心中显然藏着火说得很不客气。 这次出师不利众人心情都很低落连耶律璟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飞来拳脚打得自己满堂开花。 小蛮走到泽秀身边轻道:“泽秀他是你亲二叔?” 他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蛮被他一呛顿时摸着鼻子想走才走一步却被他提着领子揪了回来道:“你不用担心我必然能保你平安。” 她心中感动低声道:“你真的对我很好……宝藏找到后我一定分你一半。” 对她这种爱财如命的人来说肯说出这种话已经是绝对的掏心窝子的诚意了。 泽秀眨了眨眼睛抬手就要打她脑袋忽然不知想起什么手却慢慢放了下去冷声一笑一言不牵着马径自朝前走去。 (宝之卷完) 第一章 团扇庄园(一) 周五今天更两章。这是第二更。 ************ 最后他们还是找了一家民居借宿。 泽秀黑着脸把马拴好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连衣抹着眼泪怯生生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背影道:“泽秀大叔在生气?他会不会和他二叔吵起来……” 小蛮叹了一口气好像他生气不是为了他二叔耶……难道她刚才说分他一半宝藏让他生气了?难道他不想对半分要独吞? 晚上村民老夫妻送来几碗阳春面外加自己做的小菜一群人围着炉火吃面条气氛沉闷之极只能听到刺溜刺溜吃面条的声音没一个人说话耶律璟瞪圆了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他很聪明地选择闭嘴。 小蛮吃了两口心事重重地放下碗转头低声问连衣:“连衣如果……我是说如果啦有个人救了你的命好几次你会怎么报答他?” 连衣回答的毫不犹豫:“给他做牛做马。” 小蛮低头看看自己瘦巴巴的身体和胳膊做牛做马……这个这个好像太难为她了做做针线活洗衣服做饭什么的她还能干。 根古耳朵尖听到之后说:“如果是我我肯定也救他几次作为报答。” 她去救泽秀?好像……不会有这个可能性啊。 耶律璟吃不下这么粗粝的食物放下碗用花手帕擦擦嘴说道:“如果是我就带他回家好酒好菜养着美女美男供着不让他吃苦。” 好酒好菜不难美女美男……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一副老鸨的样子满脸堆笑地朝泽秀介绍这个那个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她觉得如果自己这样报答泽秀那被当成沙包来打的人就不是耶律璟而是她了。 只有天权没说话了小蛮殷切地望着他只盼他能说点豁然开朗的意见。 天权看了看她淡道:“依小主的性子会怎么报答?” 小蛮支吾了一会才道:“我嘛……这个……肯定是给他钱了我有的钱分他一半……不够意思吗?” 天权低声道:“他救你难道只是为了要你的报答和钱吗?” 小蛮心中一动想到泽秀临走时的那个冷笑那个眼神她竟有些害怕自己也不知怕什么。 天权放下碗将筷子整整齐齐放在旁边起身道:“侠义之道救人也不需要理由。” 是……这样吗?原来只是侠义之道……? 他这句话让小蛮失落了一个晚上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早上她做了一个又甜蜜又失落的梦。 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奢望罢了她会告诉自己不可以奢望那些美好的东西因为你注定得不到它们得到了也会飞快地失去。 一个人到底要怎么生活才能心如止水无怨无悔。 她站在岸的这一边遥望对岸的斑斓美景。 跨出那一步的代价如此大令人胆怯。 她娘说得没错她注定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她这一生都会活在谎言和欺骗里连自己都会忘记是谁。 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小蛮睁开眼只觉浑身很累很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来。 连衣和根古拆完了一套剑跑进来轻手轻脚地擦汗见到小蛮在炕上瞪圆了眼睛急忙跑过来“主子你醒了?我还帮你留着馒头。” 小蛮盯着她汗水涔涔的脸看了半天才轻道:“泽秀来了吗?” 连衣摇了摇头脸色一苦。 小蛮推开被子叹了一口气道:“连衣我好像没睡好浑身没力气你帮我梳头好吗?” 连衣“啊”了一声瞪圆了眼睛怯生生地说道:“主子……连衣……不会梳头……” 小蛮一愣这才想起这孩子的髻平时都是自己帮她弄的她好像确实一窍不通。她只得披了衣服自己起来梳洗抓着梳子勉强把头绾上去可是手上没劲怎么也绾不紧簪子一插进去就掉下来。 她气恼地丢了梳子趴在桌上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连衣轻轻叫了一声:“天权公子。” 小蛮急忙要回头忽觉一双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别动。”他的手摸上额头带着一些凉意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 “烧了。”他很快下了结论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丸药递到她面前:“用水吞服小心不要咬碎很苦。” 连衣急忙端来茶水小蛮将信将疑地吞下药丸。难怪她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原来是生病了想当年她被雨水淋湿也不会生病如今只一夜没睡好就不行了。难道生病也和人的心情有关吗? 正想着天权突然在后面拿着梳子仔细梳她的头动作十分轻缓。小蛮奇道:“你做什么?” “绾头。泽秀已经来了咱们去见团扇子先生。” 原来他已经来了怎么不进来找她?小蛮急忙起身道:“我自己来。” 天权将她按回去:“别动快好了。连衣去拿外衣替她穿好鞋子。” 说着他手流利地玩弄着那一把好长青丝。小蛮人生得瘦巴巴却长了一头好头又黑又多又亮青丝在他手里飞舞跳跃最后一一变得柔顺服帖攒成花儿用簪子固定了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道:“喜欢这个吗?” 小蛮还有些不可置信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显然不是平时她自己盘的那个式她为了赶路方便都会把头盘的很紧省得掉下来他弄得却很松像一朵黑色蓬松的花下面垂着丝丝缕缕的长更显得她一张心型脸十分娇小玲珑。 “你手艺真不错呀……”小蛮忍不住称赞一声。真看不出来冰块脸居然有这种手艺。连衣帮她穿好鞋子套上外衣她起身朝外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天权微微一笑:“你一定帮许多女孩子绾过头吧?好熟练谢谢你了。” 天权未置可否跟着他们走出去小蛮以为他在收拾东西回头对他做了个奇丑的鬼脸不防正对着他她好生尴尬掉头拉着连衣的手飞也似的跑出去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笑她也懒得去看到底是谁。 跑到门口果见泽秀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得十分不耐烦见到小蛮他眉头一皱道:“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这种懒法!才起床吗?” 小蛮被吼得掉脸又想跑回去又被他抓住背心提到面前“还要去哪里!走了!你有救了!” 小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回头问道:“真的?你二叔肯救我了?” 泽秀没好气地嗯了一声他这一夜也不知怎么过的看上去很是狼狈才刮没两天的胡渣又从下巴里钻了出来青黑的小头眼里布满血丝眼下有着浓厚的黑色头也有些乱。 小蛮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突然惊觉了似的又缩回来纠结一会才低声道:“我又……麻烦你了谢……谢谢你。” 泽秀哼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谢什么都可以免了。”转头见人都来齐了这才一把抓住小蛮的胳膊大步朝前走去。小蛮被他拽的上气不接下气急道:“别走那么快啊!” 话未说完只觉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了起来被他扛在肩膀上像抡大米似的大步流星地朝前飞奔一面道:“咱们先去别让他们追上。”说着眼底流露出孩子一样的笑意。 小蛮突然就不挣扎了安静地趴在他肩上盯着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看用手指一点点勾勒:这是他的脑袋这是他的鼻子这是他的衣服他的胳膊他的手……这个人嘴巴很毒会说很难听的话还会把她一个人丢在沙漠里孤立无援。可是他救了她很多次会为了她的恶作剧大雷霆。会笑吟吟地给她银子说那是酬劳笑的时候眼底有桃花盛开。还会为了救她去求一个人求一整夜。 她闭上眼合上嘴唇从心里吐出两个字:泽秀。 这名字仿佛也开出了花来。 重新回到团扇子的瓦屋外他还是穿着青灰的袍子披着头浇水看到他俩先跑了过来他只微微点头下巴朝屋内指了指。 泽秀将小蛮放在地上拽着她的胳膊走进去。她莫名其妙奇道:“呃他人不是在那边吗?咱们去哪儿?” 一直跑进屋子屋里空空的只堆着花壶锄头之类的东西四面墙上空空的窗户上连个帘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床和桌椅简直简陋的不像人住的地方。 正在张望后脑突然被人重重一拍她疼的赶紧捂住却听泽秀在头顶道:“少乱看傻子似的。” “很痛你知不知道?!让我来拍你一巴掌试试!”小蛮揉着脑袋恨得牙痒痒。 泽秀突然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脸色不对果然是烧了。吃药了吗?” 小蛮点了点头隔了一会才犹豫着轻声道:“那个泽秀……昨天我说的那个……嗯就是宝藏什么的……” “怎么舍不得了?”他突然讥诮起来。 小蛮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想说……你、你可以当作没听见那话吗?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嗯就是你救了我所以我要报答你。可是和宝藏没有关系……” 她很少有这种笨嘴笨舌的时候怎么也说不清楚急得满头大汗。 泽秀突然一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拍低声道:“少废话。” 她抬头定定看着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泽秀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望着外面青葱馥郁的一片绿色良久才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小蛮低下头好像连脚底都开出一朵花似的。 第二章 团扇庄园(二) 周六继续两更这是第一更。 *************** 小蛮从没想过房子是可以建在地下的。 一排三个瓦屋露在地面上的----好吧我们姑且把它叫做第一层那埋在地下的两层应当怎么叫呢?地下一层地下二层? 所谓团扇庄园指的原来不是地上那几间破瓦屋而是地下地道相连错综复杂的建筑搞得和什么秘密基地一样。 最诡异的是在地道里七拐八绕走了半天来到一间屋子里赫然又有一个团扇子等在其中见到他们来黑着脸招手:“小丫头和泽秀过来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奇怪啊奇怪团扇子刚才不是在上面浇花吗?这么快就下来了? 泽秀推了她一下低声道:“别愣这个是真的。” 汗难道还有假的? 团扇子执着一个烛台揭开后室的门帘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小蛮胆战心惊地拽着泽秀的衣服蹭进去只听团扇子在墙上轻轻一拍一阵机关轻微的咔咔响声屋中忽然亮了起来原来墙上嵌了一圈青铜烛台也不知连着什么机关被他一拍就全部点燃了。 后室摆着一张床后面放着一个大水缸一个脸盆架子几把椅子剩下的就是巨大的橱子上面密密麻麻许多小抽屉也不知里面放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泽秀将小蛮按坐在椅子上自己接过团扇子手里的烛台轻笑道:“二叔很多年都没见过你去蛊了今天要让侄子再开一次眼界。” 团扇子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却有些涩然:“你这样说……以后不要后悔今日求我救她。” 说罢去铜脸盆那里舀水洗了手正色过来坐在小蛮对面道:“张嘴。” 小蛮乖乖把嘴张开被他捧着脑袋仔细看了很久泽秀将烛台凑近好让他看得更清楚。他别过来别过去看了半天最后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舌头害她差点流口水。 “蛊是从右手种进去的给我看看。”他很快下了结论居然说得十分准确小蛮不由又敬又佩怎么看看牙口捏捏舌头就能看出蛊在哪里? 右手上的绷带被解开团扇子盯着伤口看一会用手将边缘顶起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那情景看着很恐怖但小蛮一点也不觉得疼。 “是青龙蛊。”他果然又一次很快地下定论“外行人才会用这种蛊没什么大不了三日之内就可痊愈。” 团扇子起身取了笔墨趴在椅子上刷刷写下药方:“自己去那里配药搓成药丸一日服三次再取蝎子三两熬汤用汤送下药丸。三日内不可吃一点热食之后就无碍了。” 蝎子?熬汤?!小蛮立即听见这两个骇人听闻的词这玩意熬汤能吃吗? 泽秀拿着药方看了一下显然也有些吃惊:“二叔这蜈蚣和蟾蜍……” 团扇子眼睛一瞪:“这是去蛊不是治病!以毒攻毒不知道吗?” 蜈蚣!蟾蜍!她到底要吃下去多少可怕的东西啊?!小蛮很想昏倒被泽秀提着背心拎出去丢给连衣吩咐:“跟着下人去客房等着我配好药就来。” 下人?下人在哪里?众人都有些茫然忽听房门被人推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走了进来扎着丫髻大概也就七八岁连服饰式表情身高胖瘦都是一模一样左边那个老气横秋地说道:“各位客人请随我们来。” 居然还真的有下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谁也不知道这地下的团扇庄园实在太古怪地道里有门门里未必是房间可能是另一个地道比迷宫还可怕。 众人走了一段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地下的院子居然还种着各类花树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家丁们匆匆忙忙有的提水有的扫地有条不紊。顶上的洞壁上打了无数个拳头大小的洞日光从洞里倾泻而下像成百上千条光做成的雨。 这幅景色是平时再也想象不到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瑰丽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一直到了客房里小蛮才知道这人为什么叫团扇子放眼看去----帐子、被褥、窗帘、椅垫甚至家具和器皿上都有团扇的花纹或大或小或红或绿十分生动可爱。她不由在房中转了一圈抓起帐子细细打量上面的针线活凑近一点才现这些活计并不是那么细致小小的团扇很多都绣的歪七扭八只有远远地乍一看才觉得新奇。 两个双胞胎中大一些的那个急忙道:“粗手粗脚的别弄坏了老爷子会骂人的。” 小蛮见他年纪小小脸蛋和苹果似的红通通还竭力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不由想起自己的弟弟大米笑吟吟地对他招手:“过来过来。” 那小孩根本不理她“反正你别乱碰上次小扇子不小心把老爷子的手炉套烧了个小洞吓得到现在都没敢给他用呢老爷子火的样子很可怕。” 小蛮走过去一把抱起来放在腿上揪住他两只丫髻玩来玩去笑道:“小屁孩就该奶声奶气学什么大人。你说的什么手炉套拿来我看看说不定能帮你们补好。” 那小孩先时还使劲挣扎听她这样说不由呆住急道:“你不是开玩笑?真能补好?佳檀大人的绣工那么好你能赶上?” 小蛮抓起帐子笑道:“我是不知道佳檀大人是谁啦不过如果这种绣工就叫好我的岂不是十分好?拿来吧实在不行我给绣个新的就当报答你们老爷子救命之恩。” 那小孩赶紧从她腿上滑下来瞪圆了眼睛:“你不是骗我?” 小蛮捏住他的脸上下揉“我骗你个小屁孩干嘛。小屁孩小屁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使劲推开她委屈地摸着红的脸蛋低声道:“我叫小团子我弟弟叫小扇子。你、你真能帮我们?那你等着我去找小扇子。” 说完他掉脸就跑了出去小蛮想提醒他慢点省得摔倒追到门口才现外面是个黑漆漆的地道吓得又缩了回来。这个什么团扇庄园简直是个鬼屋迷宫。 所幸屋里该有的都有屋顶点着一圈蜡烛亮若白昼桌子上放着一个金丝盒子上面也鎏的团扇花纹打开一看是几块糕点。小蛮想到自己马上要吃蝎子蜈蚣和蟾蜍做出来的药顿时毫无食欲把盖子盖了回去。 没过一会小团子就带着小扇子进来了两个人跑得急了脸上更是红通通的小扇子怯生生地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藏青色的类似口袋一样的东西轻道:“就、就是这个你……能帮忙补好吗?” 小蛮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个手炉套做工也未必精致料子却十分好上面绣着各色团扇在靠近系带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指大小的洞边缘焦黑显然是烧出来的。 她笑道:“没问题当然能补好。不过这个手炉套也不是很精致你们有多余的布料拿来给我我做几个更好的给你家老爷子保准他欢喜的不行。” 小扇子感激地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快要哭了。小蛮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嗯手感真好像馒头一样。 小团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帮了我们我们一定报答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蛮笑了起来“你们还是小孩儿呢别废话了快给我找彩线顶针绷子剪刀这些东西过来明天晚上再来东西就好啦。” 两个小孩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又去取了她要的东西过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一直走到门边小团子巴着门红脸轻声道:“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 这一路过来她被人叫过小流氓、小狐狸、小坏蛋就是没人说过她是好人。久违的称呼了她只有在梧桐镇才会被当作是个好孩子人人夸赞。 小蛮笑了笑低头仔细缝补烧坏的手炉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门又被推开了她以为是两个小孩又回来不由道:“说了别急明天晚上来取。我就是神仙也没那么快的手脚。” “什么明天?”却是泽秀的声音她急忙抬头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颜色诡异的汤另有一支细颈圆肚的小瓶子她背后顿时一阵麻----蝎子蟾蜍蜈蚣来了! 泽秀把东西放在桌上挑眉同情地看着她道:“来吃药吧。” 小蛮很想哭看着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漆黑的丸子还冒着热气弹丸那么大那是蜈蚣和蟾蜍做的! 她勉强起身走过去颤巍巍地用手指小心捏住那颗丸子它散出的气味也是如此诡异。小蛮誓她宁可生吞一头猪也不想吃这个东西。 “那个……泽秀这东西……真的有蜈蚣什么的……”她脸色白问得有气无力。 泽秀很大方地点头:“有蜈蚣蟾蜍还有地龙碎末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保证味道不会很糟糕吃吧。” 小蛮背过去擦了擦眼泪视死如归地把丸子丢嘴里趁着没呕出来的工夫端起颜色诡异的蝎子汤就灌。至于味道是苦是甜还是咸她完全感觉不出来了。 丸子随着汤滚进肚子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腥气过一会一团冰冷的凉气蔓延开。小蛮不由打了个哆嗦捂住嘴坚决不让自己吐出来。 泽秀道:“你中的蛊是阴性的专门喜欢湿热所以用药将你身体变凉它们自然呆不住自己跑出来。对了衣服也别穿那么多把外衣脱了生病也不用管它晚上睡觉不要盖被子这几天也不要再吃别的药。” 会死人的吧……小蛮头晕眼花地坐回床上正要解开衣带抬头见他还站在旁边脸上一红道:“你出去。” 泽秀拿起她手边的活计看了看奇道:“怎么做起这个东西来了。” 第三章 团扇庄园(三) 周六继续两更这是第二更。 ps:最近在看桂圆八宝的《将军大人等等我》笑得抽筋一万遍啊一万遍~ ************** 小蛮将手炉套接过来道:“是两个小鬼犯了错怕的要死正好我住这里也没事你二叔还帮我去蛊我就找点事来做喽。他那么喜欢团扇我绣几个更好的给他他一开心大概就不会怪你了吧。” 泽秀显然很有兴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手指如飞细细将彩线补在上面又娴熟又麻利他赞道:“果然好手艺回头也帮我绣个花纹蝴蝶什么的吧。” 小蛮毫不客气:“没问题一朵花一两银子钱拿来我就帮你绣绣个美人儿上去都没问题。” “财迷心窍。”泽秀继续毒舌突然想起什么道:“他收藏的团扇都在底下那层放着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上回我也是因缘巧合见到有人送他一把团扇上面画着仕女拈花你除了绣团扇形状会不会将上面的画也绣下来?” 小蛮道:“会啊不过那个就很复杂了。要先描花样子这个就要花掉一天功夫再配色配针法笼统全部绣好就我一个人日夜不停的做也要花好几天太费事。这种活可别找我除非给更多的银子。” 话刚说完额头上就被人拍了一下泽秀皱眉道:“你成天就是银子银子钻钱眼里去了。苍崖城小主就这么缺钱?” 小蛮放下针线呆呆出了一会神突然轻道:“你总提苍崖城如果我不是苍崖城小主你可能压根都不屑理我吧。” 泽秀愣了一下却听她又道:“如果我不是苍崖城小主你要怎么办?打死我还是把我游街示众?” 他的眉头这会真正拧了起来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你希望别人怎么回答?绝对不介意?还是什么别的?” 小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略显俏皮的上唇抿了起来这样令她的侧面看起来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柔弱感。 她低声道:“嗯是啊其实没有意义。我怎么会不是苍崖城小主呢是我自己瞎想罢了。” 屋子里没了声音只有她拉丝线的嘶嘶声不知过了多久泽秀的声音才响起:“我并不是因为你是小主才……” 她的手慢慢停下睫毛微微一颤轻道:“我知道。” 泽秀站了起来“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小蛮差点把针线丢在地上急忙抬头泽秀微微一笑道:“你要以身相许吗?这事我可做不得主你先跟着我回家见了公婆排了八字选了吉日然后……” 话没说完小蛮就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他的脸手指一个劲抖好容易才憋出话来:“你也……太自大了!什么以身相许!你当你是谁!” 泽秀摸着下巴笑得很恶意:“哦?不是这个意思?莫非只求情分不求姻缘?我无所谓来者不拒……” 手炉套朝他脑袋上砸过来他轻松闪过一把抓住。 小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突然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人没救了满脑子只想这些东西。我本来还说帮你做一件新衣服绣上最好看的花纹不收你一个子儿眼下是不可能啦你继续穿着破衣服吧。” “少来。”泽秀把手炉套丢给她“转移话题这招我十岁就会了。” 这人简直难缠到了极致也讨厌到了极致。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道:“是呀我的心事被你现了。怎么办泽秀大叔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行了求求你成全我的痴心妄想吧。” 泽秀哈哈大笑起来抓住她的一绺碎轻轻理到后面低声道:“傻孩子。”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小蛮心跳的都快哭了。 她软软地坐回床上拿起手炉套乱缝了几针再也缝不下去索性一丢躺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 明明是开心的却很想哭。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好像什么也无法确切抓住却愚蠢地欢喜着。 她好像离对岸越来越近了眼望着那些明媚春色无比甜蜜无比惶然。 她知道那些都是短暂的只要她伸出手去拥抱它们就会从怀里飞走。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它们用钱买不到换不来一点也不稳定。 在梧桐镇的时候她会问自己:小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她百分百会回答:钱要做有钱人。 现在她同样问自己:小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敢回答拒绝去想终于还是慢慢睡着了。 ******* 事实证明小蛮的绣工让团扇子欣喜若狂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如获至宝地捧着两个新做的手炉套屁颠颠过来了一看到她他顿时笑成了开花馒头初相见的傲慢无礼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姑娘!这个真是你做的?”他小心翼翼地捏着手炉套像是生怕弄坏了宝贝似的。 小蛮点了点头“团扇子先生肯救我我却没什么好报答的这点绣工不足挂齿先生喜欢就行了。” “喜欢喜欢!不会不足挂齿!挂齿极了!”他欢喜的语无伦次把手炉套往怀里一揣又问:“除了绣这个姑娘还会绣别的吗?” 小蛮琢磨着他是想让自己绣真正的团扇于是点了点头:“花鸟鱼虫仕女都会亭台楼阁也勉强会一些只怕入不了先生的法眼。” 团扇子喜道:“那好你等着!” 他刺溜一下跑得没影了没过一会就捧着一个檀香木的盒子噌噌进来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床上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两把团扇一把上面什么也没有雪白一片一把上面却画着一个华服的仕女拈花含笑极致风流。扇柄用上等紫檀细细雕琢出来下面坠着环形紫晶扇面是冰绡绸果然是精致无比。 “这是别人借我赏玩的仕女拈花团扇我实在喜欢的紧奈何别人催着我还回去。姑娘有这种好绣工可否替我将这副仕女图绣在这把白扇子上呢?” 小蛮将扇子拿过来看了看见他满脸期盼的样子便故意笑道:“绣是可以绣不过……” “不过什么?”团扇子只等她开口要价千金万银也不在话下。 小蛮说道:“不过我身上蛊虫还没清除每天还要吃那些蜈蚣蚯蚓弄出来的药丸喝蝎子汤身上又烧十分乏力只怕会绣坏了先生的扇子。” 团扇子笑道:“这有何妨早先如果知道姑娘有这等绣工我绝不会无礼。”说罢起身竟对她一揖到底“在下先前唐突了姑娘万分过意不去姑娘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小蛮心中大乐赶紧把他扶起来道:“先生太客气了我的性命是先生救的不要说绣一把扇子把命还给你也没问题。” 团扇子喜道:“姑娘果然锦心绣口我侄儿到底眼光不差!来来请随我来。” 他拉着小蛮的胳膊什么礼数也忘了带着她七拐八绕又回到先前替她诊断的那间屋子泽秀正在那里取药见他俩来了十分惊讶奇道:“二叔你们怎么……” 团扇子笑吟吟地春风满面过去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侄儿你有眼光找了个宝贝啊!快取长香来!” 怎么回事?泽秀用眼神问小蛮她挤眉弄眼:你看好戏吧。 长香是加了多种药草的香与寻常香完全不同。团扇子将门帘放下屋子四角各点两只长香又命泽秀去烧热水提着刚开的热水倒进放在屋子正中的大铜盆里。没一会屋里就又热又湿又熏人小蛮捂住鼻子忍不住要咳嗽。 忽然觉得右手伤处巨痒无比她急忙隔着绷带要去抓挠团扇子拿了一个竹筒一双银筷子道:“不要抓泽秀快把绷带解开。” 绷带解开之后只见伤处皮肉全部翻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在突突跳动。小蛮痒的实在受不了坐立不安泽秀又去外面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灌在铜盆里热气奔腾恍惚中只见几道绿色的光从手腕里急窜而出被团扇子夹菜似的一一夹住仔细一看却是三四条丝线粗细的长虫头尾蠕动了几下便僵了团扇子急急把它们塞进竹筒里用塞子塞好这才道:“好啦蛊虫全出来啦。” 在虫子窜出来之后小蛮立即就感到伤口处剧痛无比鲜血也流了出来她咬牙道:“团扇子先生伤口疼啊!” 团扇子把竹筒塞进一个抽屉道:“这么重的伤又拖了这么久当然会疼。” “可是手疼就没办法做绣工了。” 团扇子登时大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一跺脚:“你等等!” 他跑出去又不知找什么东西去了过一会回来手里却提着一个藤木药箱先用干净的布将她伤口上的血擦赶紧用绳子束住胳膊让血流变缓这才取出一个蓝色瓷瓶倒了一些白色粉末上去最后取了绷带一圈圈紧紧包好道:“直到伤口长好这只手都不要碰水每天换两次药不会疼的那么厉害了。” 泽秀打开门帘让湿气和烟飘出去见连衣他们都眼巴巴地在门口看着便笑道:“没事了蛊虫已经取出来了。” 众人都松了一大口气连衣欢天喜地地跑进去抱住小蛮的脑袋哽咽道:“主子!你不会死了!太好啦!” 小蛮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身问道:“团扇子先生你不是说那些蜈蚣什么的药要吃三天才能取出蛊虫吗?这才过了两天呀。” 团扇子神色有些尴尬他总不好说因为起初对她看不顺眼又迫于泽秀使劲相逼所以故意出这个馊主意来治她。青龙蛊本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当然这是对行家而言的解决的法子也有很多蝎子汤蜈蚣丸不过是最恶心最费事的一种罢了。 他道:“嗯嗯……这个嘛那个法子也是一样的……” 小蛮登时明白了心里把他也不知骂了多少遍突生一计笑道:“团扇子先生替我取出蛊虫实在感激不尽我今天就开始给您绣扇子。不过右手受伤到底不比平时我这个护卫倒是可以帮忙打个下手不过她眼睛不大好您将她眼睛治好绣工就完成的快一倍了。” 团扇子对连衣招了招手揪住她的眼皮看了半天连衣疼的眼泪汪汪又不敢吭声。 “这个好治每天敷眼三次一次半个时辰睡觉的时候也把药敷在眼睛上加上针灸推拿一个月就能恢复。” 小蛮微微一笑起身一福:“那这两个月就要叨扰先生了。” 第四章 仕女拈花(一) 周日继续两更这是第一更。 **************** 小蛮一向坚定的认为只有老鼠和蚯蚓才会住在泥巴里纵然地下的庄园很舒服很雅致她还是会担心一个不小心上面的泥土塌下来把她压死。 她把花样子带到外面去描描了半个月只描了一朵杏花。 团扇子终于忍不住小心提醒她:“姑娘那个……杏花润色也够了……” 小蛮手腕突然一颤画笔掉在了地上她脸色苍白扶住胸口满面痛苦神色:“团扇子先生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大概是蚯蚓蜈蚣吃了太多我总觉得头晕眼花或许余毒还留在身体里……” 团扇子勉强笑道:“姑娘可能是心理作用那东西没有什么余毒的……” “我没有说谎。”她双眼闪烁着泪光纯洁无比“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我吞下蝎子。一做噩梦我就会睡不好一睡不好我就浑身无力一无力我就画不好……” 团扇子默然走开没过一会端了一碗冰糖燕窝递给她:“姑娘不用急慢工出细活先吃点燕窝养神。” 小蛮感激地看着他慢吞吞吃了大半碗燕窝这才拿起画笔继续描描描……又描了一朵杏花吧嗒一声画笔又掉在了地上她脸色白满头虚汗捂着胸口呻吟道:“团扇子先生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还是难受……” 团扇子再也不敢去催她了。 其实那个花样子描起来并不困难画工并不算一流小蛮的女红功夫描上一两天也就足够细致了。难得的是画上那种意境春季妍媚粉色杏花千枝缭乱华服的仕女拈花下颌低垂隐约含笑。那种含羞带怯又惊又喜真正是任何话语也描述不出来的。 小蛮这个上午又描了一朵杏花之后就盯着那个仕女看动也不动。 她真美好像马上就要从画上走下一样。 走下来华服变成粗布破衣天仙髻变成蓬头乱拿着秃了毛的鸡毛掸子对着她狂抽声音像粗嘎的老鸦:“我生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比生一块猪肉都没用!猪肉还能吃!” 小蛮苦笑了一声提起笔去描她的眉眼背后突然被人一拍她急忙回头却见连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脸上一点笑道:“这是鼻子这是嘴巴这是眉毛主子我能看清楚啦!” 小蛮笑吟吟地起身就见根古他们都出来了她笑道:“不错团扇子先生的医术果然高明你现在隔这么远能看清我的脸了是不是远处的东西都能看清?” 连衣眯着眼睛朝远方看了看摇头道:“远的还是看不清不过你们的脸我都能看清了不像以前模模糊糊好像隔了一层纱。” 小蛮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有半个月呢别心急。你既然现在能看见了就帮我理彩线把胭脂、松花这些颜色一一分开别弄乱了。” 耶律璟走过来看她描的花样子见上面只有几多疏疏拉拉的杏花不由怪叫起来:“你画了半个多月就画了几朵花?!” 小蛮眨眨眼睛一点也不羞愧。 耶律璟又拿起那把仕女拈花团扇细细打量啧啧称赞看了一会突然有些怔看看画再抬头看看小蛮好像不相信继续低头看画。 “咦?这个画……”他还没说完就被小蛮抢过扇子。 “少来捣乱我今天要把花样子描完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小蛮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耶律璟赶走。 她当然知道耶律璟在疑惑什么她的脸长得和她死去的亲娘有八分像而画上那个仕女和她娘也有八分相似所以仔细看去会现小蛮和画上这人有相似之处。 她并不清楚这扇子是谁的上面的画又是谁画的画上的女人就算不是她娘也应当是她娘的亲戚姐妹之类。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质只有大家闺秀才有而她娘正是江南皇商郭宇胜的三小姐。 原来她也有过这种朦胧青涩岁月娇嫩的像枝头沾着露水的花苞从来也不知道饥饿绝望是什么世界在她眼里只有美好连叫花子都是可爱的。 小蛮提笔细细将纷繁缭乱的杏花勾勒出来。她画得很慢很细致没有一丝错误。耳边有风声缓慢流过白杨树簌簌作响像细细的龙吟。 正午的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连风里都带着香气一丝丝清凉令人心神恍惚。 小蛮的手腕突然停住了有一些害怕还有些期待慢慢抬头正对上泽秀的侧脸。他的睫毛浓密微微颤动专注地看着她笔下的花样子。他靠得是这样近怀里清凉的香气将她整个天地都笼罩起来。 她心中一颤手里的笔差点掉下去。 那两片浓密的像扇子似的睫毛眨了眨妖娆的桃花眼望过来低声道:“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她近乎慌乱的低下头急匆匆地把团扇绸布一包起身就走声音散乱:“我……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打岔。” 逃命似的跑回地下庄园顾不得回头看一下连衣好像还叫了一声她什么也听不清不想听。 还是这样好逃回来一直退回原地不要奢望不要靠近不要去想假装一切如常。 这样她还是她自己。 她只要拥有自己可以拥有的就好不要去奢求别的装作自己从未盼望过。 从来没有梦想过。 ****** 在团扇绣到一半的时候团扇庄园来了一个客人。 当时连衣正满脸糊了药摸着墙乱走根古跟在她身边含笑说话。 天权和泽秀面对面下棋胜负难分耶律璟在旁边观棋狂言不君子。 小蛮在给花样子配色扇子上的杏花与后面隐约的亭台楼阁都已经绣好只剩下那个拈花仕女。团扇子在旁边看得喜不自禁抓耳挠腮。 白杨林里突然传来一个人含笑的声音:“团扇子今天可该把扇子还给我了吧?” 说罢一人从里面背着手踱步而出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转头去看却见那人穿着普通的布衫子身材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个头年约四旬面容甚是英伟双目更是灼灼有神眼神十分锐利令人想起高空翱翔的鹰。 一见到他连衣刺溜一下钻到了墙后根古不明所以地跟了过去。 天权和泽秀都微微一怔跟着面色如常继续下棋耶律璟毫无反应继续他不君子的行为。 小蛮看了一眼就继续配色。 只有团扇子一看到他脸色就变了夺手抢过那把画着画的团扇抱在怀里急道:“不还!小气鬼才借来几天?动不动就来催我还没玩赏够呢!” 那人走过来笑道:“才几天?都快一年了吧!人还没老记性却不管用了。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扇子都必须得还我。” 他把手伸到团扇子面前直接管他要。 团扇子抱着扇子蹲了下去急道:“不还不还!再让我玩赏几天吧!”那无赖的样子连泽秀都觉得丢人这哪里是江湖上有名的高人根本是个流氓借东西的要到家里来了他还厚着脸皮不肯还。 那人拿他也没办法又是气又是笑忽见小蛮在那里低头刺绣绣的正是团扇上的画。她女红又好配色又美画到底只是平铺在扇子上的被她这样一绣那花那草那人简直像活了一样。 他也有些吃惊不由凑过去仔细看小蛮停下动作抬头望过去那人一见她的脸脸色登时剧变简直像见了鬼怪一样猛然退了一步紧跟着却立即恢复正常微笑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有一手好绣工。” 这人谁啊这么不礼貌她有难看到看一眼就吓得退后吗? 小蛮没说话只笑了笑。 团扇子还抱着那把团扇苦着脸蹲在地上絮絮叨叨就是不肯还小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笑道:“团扇子先生不用担心了今晚我就可以把扇子绣好保准比原来的好看百倍。你借了人家的扇子还是还了吧。” 说着她把半成品在团扇子面前一亮光那一大片杏花都用了不同的针法光影转换间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扇子里缓缓飘落随风舞动。团扇子眼睛都看直了呆呆地把扇子还给那人像失了魂一样。 那人笑道:“果然早知道也请姑娘帮我绣一幅竟比原画还要美丽。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小蛮见他说话彬彬有礼并不像刚才那么失态的模样便答道:“我叫小蛮我不是专门做绣工的不过先生如果想要我可以帮您也绣一把团扇。” 看样子他就是扇子的主人了要不要问问他扇子上的画是谁画的? 那人道:“岂敢平白劳烦姑娘刺绣我愿出资买姑娘一幅绣工将这团扇再绣一把如何?” 她没听错吧?他要出资耶!早知道刺绣能赚钱她早就该在梧桐镇上摆个摊子这会说不定都成小富婆了还跑什么江湖! 她心花怒放面上少不得装出谦虚的样子来:“先生太客气区区一幅绣工而已。不过我有个问题不知先生能否赐教。我见这拈花仕女极美心中好生仰慕莫非是先生画上去的?” 那人笑着摇头:“我一介莽夫哪里有这等丹青妙笔。这把扇子的来历说来也巧有一年我路过江南苏州在敛芳城见到了它郭宇胜先生正打算将它充作普通丝绸品放在店里卖我见了十分喜欢他便大方送给了我。这画正是郭先生亲笔所作。” 果然和她娘有关原来是她外祖画的。看这幅画中情愫暧昧流动莫非画的不是她娘?以前听娘说过她长得和自己外婆也有八分像难道画上的人是她外婆? 唉这些问题真是越想头越大算了反正也和她无关她娘都死了外婆只怕也死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外祖更是完全不认识她这些事她没必要问那么清楚。 小蛮拿起针线继续干活。 团扇子听这人打算让小蛮再绣一把他出钱购买不由笑道:“好你个耶律文觉还和我充正经见到好的也忘掉旧的。” 耶律文觉耶律文觉……好奇怪她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为啥这么耳熟? 一直在旁边看天权泽秀下棋的耶律璟乍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猛然转身指着耶律文觉的鼻子叫道:“原来就是你!耶律文觉!你居然在这里!” *********** 玄色新书《皇家幼儿园》书号:1o53978。地址:/book/1o53978.aspx ★皇家幼儿园招生启事★ 开放招生各位朝中的大叔大哥们把你家的儿子女儿都交给本公主教育吧!保证师资力量雄厚宰相大人教历史状元郎教诗书还有将军大人负责兵法连女孩子的女工都是太后亲自教导。哪里去找这么牛b的幼儿园?报名! 喂喂!你小子把你家哥哥夸得天花乱坠想给本公主做媒?你才几岁?去去把三字经抄个一百遍! 哦哦!那是本公主的胭脂!不是颜料!你小子怎么拿去画画了?小小年纪就学会吃胭脂去去把军旅拳练个一百套! 那个宰相大人党争不是要从娃娃抓起把你的厚黑学收起来! 那个太后老佛爷宫斗不是要从小培养把你的xxx拿回去吧! 谁敢污染幼儿园的孩子?想我21世纪穿越来的还保护不了他们吗? 爱护我朝花朵从皇家幼儿园做起! 第五章 仕女拈花(二) 周日继续两更这是第二更。 ******** 他说得很不客气连团扇子也微微一惊。 耶律文觉淡淡一揖道:“我并不认识阁下。” 耶律璟快步走过来道:“你不用认识我你认识李十三就行了。” 小蛮脑中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猛然想了起来。对对!李十三!他是李十三的爹!那个抛妻弃子迷恋上某个江南富家小姐的男人! 她也猛然跳起指着他的脸啊了一声:“对!是你!原来你在这里!” 这下团扇子更是莫名其妙耶律文觉也有些茫然轻道:“我先前认识两位吗?李十三是说连鱼?他确是我儿子……” 耶律璟道:“你当年为了追随一个江南女子抛妻弃子心里愧也不愧?如今你儿子都长那么大了花容月貌冰雪似的人物独立开着一家酒楼每天都做江南菜和他娘一样盼着你回去。你在外面这样游荡怎么就不说回去看看?” 他质问得倒是义正言辞可是听着为什么那么诡异?花容月貌冰雪似的人物?这是什么形容?可以放在男人身上吗? 耶律文觉沉吟良久抬眼看了看他再看看小蛮突然笑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这位姑娘原来是苍崖城小主先前失礼之处小主莫怪。” 他拱手朝小蛮微微弯腰。她奇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耶律文觉笑叹:“不瞒各位前日我已经回到渌州见到了连鱼。他向我提起此事原来诸位在团扇子老兄处今日在此相见当真是缘分匪浅感谢诸位对犬子的照顾鄙人十分惭愧。” 耶律璟道:“这样才好你既然已经有了家业就应当做个男人有这么个美貌儿子想必他娘也是个美人你怎么能继续拈花惹草……” 天权怕他再说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来当下起身打断道:“原来是耶律先生久仰。在下不归山天权。” 耶律文觉一见他眉毛便是一挑见到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泽秀面上便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天权公子和泽秀世侄诸位都是来护送小主的吗?” 说着便和团扇子走了过去。 小蛮这时想起天权说过耶律文觉是天刹十方的人天刹十方是什么?就是灭了苍崖城的人呀!汗居然在这种地方诡异地和“仇人”狭路相逢她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 她正有些慌忽然见到天权回头朝自己看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不要留在外面。 此举正中小蛮下怀把东西一包转身就飞快进了地下庄园。 奇怪奇怪这个天刹十方的人看上去好像也不会很坏啊不像上次在白杨庄遇到的那个红衣女鬼吓得她半死。而且看上去他对天权很客气天权也彬彬有礼的这是不是就是俗称的面子功夫? 团扇子好像和天刹十方关系也蛮好的还管人家借扇子借了一年不还。可是他对天权也十分客气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江湖上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面子上大家都好背地里却你戳我一刀我砍你一剑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 小蛮一直跑回客房就见连衣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根古在旁边不知问着什么她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呆。 “你怎么了?”小蛮走过去。 连衣吃了一惊急忙摇头:“没……最近团扇子先生总给我扎针扎的我半个脑袋都开始疼想睡一会。” “那进来睡一会吧。”小蛮推开门见根古依依不舍地要进来便当门一拦:“小鬼出去这里不欢迎男人。” 根古恨道:“早知道就不求老头子救你还是那么可恶!” 小蛮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丢给他几个珠线穿成的新坠子:“小鬼就是心眼小女孩子的闺房男人可别随便进这是规矩学着点。这些拿去玩其实你人也不坏么。” 根古白了她一眼甩着坠子走人了。 小蛮关上门回头一看连衣已经躺在了床上眼睛却瞪得老大一付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过去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轻道:“还疼吗?” 连衣怔怔看着她眼圈突然就红了紧紧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主子你对我真好。” 小蛮笑道:“省省吧这话你每天都要说十遍我耳朵都出老茧了。既然不舒服就好好睡觉我把剩下的东西绣完。” 连衣不再说话闭上眼背过身去睡觉。 小蛮在桌上点了两只大蜡烛将东西铺开细细打量扇上的仕女。 想起李连鱼的话他父亲为了一个江南富家女子抛妻弃子迷恋不已。虽然天权说李连鱼的话不能全信但今天看到这把扇子她还是觉得李连鱼的话至少这部分是真实的。 扇子是她外祖送给耶律文觉的他既然能将内室的容貌画在扇子上那么浓厚的情意可见外祖对画上的女子委实有情。小蛮猜测后来可能生了什么事所以外祖抛弃了那个女子连画了她容貌的扇子都要拿出去卖这不是为了赚钱纯粹是出气报复了。 那么会不会因为她外婆惹怒了外祖所以连带着她娘也倒霉被盗贼掳走索要一万金她外祖置之不理任由她零落到边陲之地最后含恨而死。 这样一想似乎就通顺多了。 记得以前她娘提过一次庶出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低人一等还不如不生出来的好。那么她外婆当年肯定不是外祖的正室说不定是侧室甚至侍妾什么的。庶出的孩子母亲又得罪了父亲被抛弃好像也说得过去。 耶律文觉得到了这把扇子可能就对画中女子产生了兴趣阴差阳错之下他见到了画中女子的真人可能就狂热地迷恋上后来她又失踪了---- 小蛮心中不由打个冷战这说的不会是她娘吧?她娘好像从来也没提过一个狂热迷恋自己的契丹人如果不是她娘那……就是她外婆? 李连鱼二十三岁二十三年前耶律文觉来到江南那时候她娘好像才十四五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以此类推她外婆那时候应当三十岁左右也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 看这个耶律文觉大概有四十多岁二十三年他也是二十岁上下。这种年纪的男子喜欢十四五岁或者三十上下的女子都是有可能的。 汗真是一团乱现在的疑惑就是:他狂热迷恋上的女子究竟是她娘还是她外婆? 小蛮知道这是一种疯狂的想法无论他迷恋的是谁他最后都没得到所以他当年喜欢谁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看到自己的容貌惊吓那么大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像她娘和外婆。 她甚至想到会不会因为自己长得像所以他能手下留情不要因为自己是小主就来赶尽杀绝。 好吧如果他真要来杀危急时刻她才顾不得什么只好把实情都吐露出来了。他可能会念着往日之“情”饶了她说不定还会给她一笔银子送她回家…… 小蛮陷入胡思乱想中无法自拔手下却动的飞快扇上的仕女渐渐现出娇妍的轮廓来眸光流转似在对自己微笑一般。 最后终于完工了小蛮绞断最后一个线头将扇子轻轻举起对着亮光细细查看。她娘仿佛活在了扇子上以她从未见过的姿态从未见过的神情对她温柔而笑。 她以前也没能绣过这么精致的绣品这次却绣的这样好连自己都看呆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门被人一把推开闪进两个小孩儿却是小团子和小扇子。 小蛮急忙把扇子举到他们面前笑道:“绣完啦都来看看好看吗?” 小扇子比较乖点头道:“好看。” 小团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一个布包朝她怀里一丢急道:“别说扇子啦都什么时候了!是老爷子让咱们赶紧过来的他说你是什么小主和天刹十方有深仇大恨那人只怕会找你麻烦这些钱是老爷子给你的绣扇子报酬他说现在人被他们暂时拖着小主赶紧带人从后门走别让他现了。” 小蛮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团扇子人挺好。颠颠那布包沉甸甸的里面只怕得有百两的银子。高人就是高人出手都这么大方。 小团子见她坐在那里不动面上还露出诡异的笑容急道:“你还笑什么!快点啊我们给你带路从后门走吧!走迟了你会没命的!” 小蛮这才匆匆收拾了包袱叫醒连衣两人跟着他们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那里是一片荒凉的树林根古早已提着大刀等在那里耶律璟也站在那里见她俩出来了根古便道:“好慢老爷子都和我说了。咱们往太白山走那个人好像是冲着什么角来的反正不能让他们先找到。我护着你们先行泽秀和天权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不用担心。” 连衣将小蛮背在背上跑了两步小蛮回头见那两个小孩还站在门口担心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暖对他们挥了挥手:“替我谢谢你们老爷另外也谢谢你们下次我绣个更好的给你们玩。” 话音一落人已经在百步之外连衣背着她跑得飞快她的眼睛被团扇子治好了不用再像从前一边跑一边费力看周围的景色如梭穿过她比燕子还要轻盈。 足跑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颜色小蛮在连衣背上颠得都快睡着了耶律璟也早已睡死在根古背上连衣才道:“这附近没人咱们歇一会等天权公子他们找过来。” 根古把耶律璟使劲朝地上一丢他哎呀一声居然没醒翻个身继续睡死根古骂了一句:“没用的猪!” 连衣将带出来的大氅铺在地上扶小蛮坐在上面取了水和干粮递给她小蛮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先把布包小心打开看有多少钱是正经。 她以为大约是百两银子就很够意思了谁知布包打开之后里面金灿灿的居然是百两黄金!小蛮喜从天降嘴巴都合不拢。 天啊!绣一把扇子就换来百两黄金!太划算了! 她抱住金子就舍不得撒手连衣喂她喝了一点水吃了半块干饼还没嚼烂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正做着美好的财梦忽听根古叫道:“谁在哪里?!” 小蛮一下子惊醒瞪圆了眼睛只见白杨林里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背手而笑不是耶律文觉是谁! 第六章 仕女拈花(三) 提前庆祝国庆今天继续两更大放送~~这是第一更。我是厚道的好十四~ ******* 小蛮一吃惊嘴里没咬烂的那块饼就卡在了喉咙里登时噎得透不过气来捂住脖子使劲打滚。连衣在她胸口揉了好几下都没效果眼看她白眼都翻了连衣急得手忙脚乱。 根古突然过来一把将小蛮翻个身大刀背在她背心一撞卡在喉咙里那块杀人饼终于被他撞了出来。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小蛮没命地咳嗽感激地看着根古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能靠得住母猪都要上树。”根古嫌弃地看着她将大刀一甩指向耶律文觉冷道:“不许过来否则我就要不客气。” 好帅好帅啊根古。小蛮两眼满是崇拜的泪光缩在连衣后面闪闪亮地看着他。以后她再也不欺负他了也要连衣对他好点。 耶律文觉朝前走了两步眼见大刀寒光一闪毫不留情地朝自己面上劈来他轻轻一笑:“小鬼而已。” 刀光劈中他的脖子却不见血光根古不由一愣手里一沉只见几根手指搭在大刀上----他的动作好快! 根古当即放弃武器抽身后退谁知他快耶律文觉更快耳边只听那人笑道:“聪明小鬼以后要成大材。”声音是从脑后响起的根古来不及大惊失色只觉脖子那里被人轻轻一敲登时眼前黑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好!小蛮起身就想跑可惜两条腿软的像面条根本不听自己的话。 连衣轻轻把她朝后一推自己上前挡住低声道:“主子你先走。” 小蛮很想哭她难道不想先走吗?她的腿不争气啊给吓软了。一旁熟睡的耶律璟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这人很强绝对很好很强大天塌下来也继续睡杀人抢劫也惊不醒他以后绝对是个睡王! 耶律文觉并不看连衣他定定望着小蛮低声道:“让开。”这话是对连衣说的。 她脸色苍白手腕一直在抖显然心中十分害怕突然低声道:“主子……对我很好我、我不会让开的我是她的护卫。” 耶律文觉笑道:“果然是个痴呆。” 连衣露出伤心的表情轻道:“我确实不聪明可是我知道谁对我好。” 连衣呀和他废话什么?快上去砍了他呀!小蛮恨铁不成钢地在肚子里叫嚷试着站起来好像两条腿能动了就是还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猫腰朝前溜才跑了几步就听脑后一阵风声她吓得不敢回头刺溜一下钻到树后。 耶律文觉眉毛微微挑起低头看着连衣挡住自己双手的赤霞刀刀并未出鞘她还是有所顾忌。连衣蹙眉声音颤抖:“请、请你不要伤害主子!” 话音刚落只觉脖子后被人轻轻一击她眼前登时黑浑身软绵绵地跪了下来头顶听得他冷道:“碍事果然是个废物!” 她嘴唇微微一动想说点什么可是没来得及说出来便扑倒在地和根古一样晕死过去。 小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很响像是要从耳朵里蹦出来似的可是当这个人披着凄清月光站定在自己三步之外时她反而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她抬头怔怔望着这个男人突然说道:“我不是小主你见到我的时候就应当知道了。” 耶律文觉并不吃惊点头道:“不错。你娘如今在哪儿死了吗?” 他、他问的是她娘? 小蛮好像整个人变得迷糊了极度的恐惧加上极度的疲惫她的脑子好像也不听自己使唤嘴里说道:“你问我娘……是郭家三小姐还是……别的人?” 耶律文觉笑了笑:“你怎么也是个傻子你娘不是郭家三小姐么?她被强人掳走后我还去梧桐镇见过她一次那次你还在她肚子里睡着难怪什么也不知道。” 小蛮急道:“原来你喜欢的是我娘!”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缩在树后巴巴看着他不晓得他有什么反应。 耶律文觉愣了一下才道:“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错我确实喜欢过她。那时年轻气盛见到团扇上的女子便神魂颠倒不想世上真有人与画中人一模一样。可惜你娘福薄命薄偏偏又心比天高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一心想入宫选秀当王妃将我戏耍一通之后便为强人掳走了。” 小蛮轻道:“那……画上的女子就是我娘?” 耶律文觉笑道:“画上女子是你外婆你外祖的第七房小妾以前是个卖唱的歌女嫁给你外祖之后还不安分跟家奴私通生下一对女孩儿还非说是你外祖的。你外祖早些年得了一场重病三十五岁上就没有生育能力了你外婆怎么可能生下孩子。但此等家丑不能外扬只得强颜欢笑当作自己的女孩儿来养。你娘幸运些生下来身体康健便留在了敛芳城她妹妹从小多病多难三岁时就被你外祖拿去送人了。可怜她终日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出身下贱被强人掳走之后父亲连一万金也不肯出最后变得疯疯癫癫。” 小蛮瞪着他半晌突然道:“出身下贱就不该拒绝你?她要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你被她耍了只怕还要觉得荣幸吧。你既然喜欢过她她出事了还去找过她今天就不该说这种话贬低别人其实也是贬低你自己。” 耶律文觉森然道:“我去找她并不是为了救她只是想看看她落魄的样子当日她高高在上把别人踩在脚底我是去欣赏她如今被人踩在脚底的模样。果然快慰之极!你母亲和你外婆都是不知餍足贪得无厌的女人自以为高贵玩弄人心到最后回归本色原来也不过是个下贱东西。” 小蛮心中大怒扶着树站起来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每个人回归本色都是下贱的东西大家都是从泥巴里出来的谁是玉和金子做成的吗?你既然喜欢过她就算她再可恶你也不应当这样说她!你心中解气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点也不像个男人!你还是不要喜欢她为好她不劳你喜欢更不劳你这么多年了提起来还恨得牙痒痒!” 话未说完只觉一只手卡住了脖子她登时无法呼吸干张着嘴像一条脱水的鱼死死瞪着眼无助地看着他。 耶律文觉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也和你娘她们一样是个贪得无厌的小鬼。冒充苍崖城的小主?是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宝藏吧?听说不归山把五方之角藏匿地点的地图给了你他们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这招借刀杀人太过拙劣难为你也肯为他们卖命。” 屁话难道是她想做小主吗?小蛮只觉胸口渐渐窒闷气上不来眼前金星乱蹦一时难受之极手脚乱踢乱抓乱挠却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她真的会死!这次可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把地图给我你为不归山卖命最后也是个死倒不如在我手上死得痛快些。” 他的手在她怀里掏了半天屁也没掏出来。 非礼啊啊啊!小蛮两脚乱蹬痛苦之极。 死天权!死泽秀!这些所谓的同伴都死了不成?为什么没人来救她?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凄凄惨惨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宝藏得不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本来也不是她的她来这里或许是赌气的成分更多一些。你骗了我所以我会报复回来这样大家是互不相欠还是越欠越多她的脑子已经糊涂了算不清楚。 闪闪亮的宝藏最后只变成一双桃花眼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被清凉的香气笼罩那双眼睫毛如此浓密秀长掩住了所有风流妖娆忽然扬起令人惊心动魄呼吸都要停止。 他说: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是看人还是看画?她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又甜蜜又辛酸。 小蛮抓住耶律文觉的手艰难地开口道:“你……不能杀我不然……我、我就不帮你绣那个……团扇了。” 话一说完领口就被他松开小蛮狠狠摔在地上得了命似的大口喘气鼻涕眼泪一塌糊涂咳得几乎要死过去。 耶律文觉蹲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怎么会说这种话。” 他大概是问她为什么不求饶反而用一把破扇子来威胁他。 小蛮喘了半天才哑着嗓子低声道:“一把扇子你装在身边那么多年借人了还不忘可劲要回来……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还是喜欢我娘的所以你不会杀我。” 他笑了笑柔声道:“胡说八道。” 可是他再也没有卡她的脖子也没有掏她腰包找地图。小蛮整了整衣服幸好她的荷包和地图都没来得及塞进衣服口袋全部放在背后包袱里暂时没被他拿走。 “我会帮你绣一把更好的团扇。”她小心翼翼完全是商量的语气。 耶律文觉怔了一会低声道:“画上的人不是她……” “我知道我知道我娘什么样我绣她。”她赶紧给了保证。 耶律文觉犹豫着从怀里掏出那把团扇慢吞吞交给小蛮她接过----他不松手使劲拽----还是不松手。 “我并不是对她痴情不忘只是故人去世留作纪念罢了。”他严肃地解释。 汗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别扭死要面子自己折磨自己不够还要折磨别人的无聊男人。他刚才肯定是被她激怒了然后把她当作她娘要亲手杀掉。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只是想留作纪念。”小蛮从他手里把扇子抽过来塞进怀里生怕他再抢回去。这扇子就是她活命的法宝了。 耶律文觉点了点头道:“你绣一把扇子要多长时间?” 小蛮斟酌着不知他是要快些还是慢些只得道:“大概……嗯要绣得好需要三四个月呢……团扇子那个我没用上全力你这把我一定帮你绣个最好的……” 耶律文觉眯眼道:“太长我等不得。” “我可以赶工……” 小蛮话未说完只觉他在自己胸口打了一掌她一愣突然间胸口好像要裂开一般喉头一甜哇一下喷出一团血眼前阵阵黑难受之极。 耶律文觉收掌道:“你这个孩子太狡猾说的话不能全信。我给你两个月时间一是绣团扇二是找到埋在太白山的五方之角若能完成两月之后我自然救你否则你中了我的掌内脏会寸寸碎裂而死。” 这人好毒!小蛮神情涣散地擦去嘴边的血迹一言不。 耶律文觉又道:“你是自愿的也好被逼的也好在真正的小主没出来之前你就是苍崖城小主全武林的人都盯着你你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开被人追捕的命运。倒不如跟着我带我去找五方之角我心中高兴便不会杀你你的小命也留住了。” 他将小蛮一把提起大步朝前走去。小蛮胸口疼的要命走了两步便摔在地上不能动弹被他拖着在地上滑了一段只觉全身皮肤都疼的像裂开一样。 她不被他一掌拍死就这样拖着只怕也会没命了。小蛮觉得自己这次真正再也逃不掉这人看着正常其实是个比耶律璟还变态的家伙刚才还不如被他掐死还死的痛快点。 林中起了风吹起两人的衣带一轮明月乍然而出四野雪亮残叶乱舞白杨林中出鬼哭一般的风声。耶律文觉心中有感不由叹道:“一派肃杀之气五方之角若是出世还不知引起多少血腥厮杀!” 话音未落耳后厉风响起他一把丢了小蛮朝旁急让一只铁箭擦过他的耳朵飞快钉入前面的白杨树上入木三分兀自铮然作响。耶律文觉飞快转身只见百步之外天权早已架起神武弓搭了三根箭瞄准了自己。 那姿势那架势那风那夜那残叶……果然很酷很帅。小蛮无力地趴在地上做死狗挣扎悲哀得只想大吼:这时候就不要摆姿势了!先把她抢走再说呀! 耶律文觉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觉头顶有些不对当即旋身退了三步树顶闪电般落下一人抬手捞起小蛮用大氅一裹就要纵身而去。耶律文觉急忙要追上不防身后三箭瞬间射到他知道神武弓的厉害也知道天权箭法之准当即扬起披风劈断其中两支箭另一支箭却再也避不开正中左肩。 天权一箭得手立即拍开连衣的穴道沉声道:“带着他快走!” 连衣不晓得是指哪个他低头见耶律璟就躺在脚边睡得十分香甜再也不犹豫抱起他就跑。 耶律文觉既已受伤眼见泽秀带着小蛮早已跑得没影了自己也无心恋战足尖一点纵身上树眨眼就消失在数丈夜色之外朝泽秀逃走的方向追去。 天权只得收了神武弓拍醒根古也遥遥追上去。 第七章 如果喜欢(一) 提前庆祝国庆今天继续两更大放送这是第二更~ ps:这个bh的书名被n个人笑了n次它当真那么bh吗?谦虚询问…… ******************** 泽秀胳膊夹着小蛮不敢稍停一口气跑了四五里路这才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把小蛮放下休息。小蛮这会早已面无人色落到地上张口就呕只差把苦胆都吐出来吐到后来没有可吐之物便是咳嗽直咳得满嘴都是血这才瘫了一样趴在地上一根手指也不能动了。 泽秀在她脉搏上凝神搭了一会皱眉道:“是耶律文觉那老贼的无明掌所幸伤的不重。” 小蛮瘫在地上很想流泪“这个还叫伤的不重……我都吐血了……我从来也没吐过血……肯定是要死了……” 泽秀低声道:“不会死的有我呢。” 小蛮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结果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她登时眼泪汪汪死命抓着泽秀的手哭道:“你、你听好我荷包里有两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些珍珠宝石腰上布包里是你二叔给我的一百两黄金。珍珠黄金我是没办法带走了我们同路一场你对我诸多照顾就送给你吧。我要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你记得时常过去替我扫扫墓那两千两银票就当作纸钱烧给我吧省得我到了阴间还是穷死鬼……” 泽秀哭笑不得将她一提背在背上嘲笑道:“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样子一时是死不掉的。” 小蛮哭道:“没良心你从来也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泽秀一面慢慢走着一面笑道:“你想听什么好听的?姑娘的遗愿我绝对乐意完成。” 背上的女孩子没了声音像一只小猫从后面抱紧他的脖子柔柔软软可怜兮兮。他心里突然就塌下去一块被春水泡得酥了慢慢走了两步低声道:“你不会死放心吧。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我不是陪着你吗?” 她“嗯”了一声轻道:“泽秀我胸口疼的厉害。” 唉又是借机撒娇。 他改背为抱把她打横抱在身前没好气地问道:“这样不疼了吧?” 她张手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瑟瑟抖像一只被雨淋湿羽毛的小鸽子。是在哭?还是在害怕?又或者两者皆是。 她的声音也在抖:“那个人打了我一掌要我两个月之内再绣一把扇子还要找到五方之角如果无法完成他这一掌就会让我内脏寸寸碎裂而死。我只有两个月的命了两个月……” 哪有这种事!泽秀抓住她的手又细细搭了一遍脉搏跟着又去解她衣服查看伤势小蛮抓住领口急道:“就算我只有两个月可活你也不用这会就解我衣服吧?!” 泽秀瞪了她一眼:“我去剥猪皮也不会剥你的衣服!瘦的皮包骨了谁要看你!” 不由分说扯开她的领口果然见右边锁骨上有一团鲜红的掌印。他笑道:“他骗你呢世上没有掌力能持续两个月这就是普通的无明掌。你若不信两个月后自然见分晓。” 小蛮急急拉上衣服“好歹是我的命我能不在乎吗?万一两个月后真的死了谁赔给我?你吗?” 泽秀在她额头上一弹道:“好咱们打个赌两个月之后你真的死了我就赔你一条命如果没死你怎么办?” 小蛮呆了一阵:“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把刚得回来的命再赔给你?” 泽秀本来想开玩笑说如果没死你就也把命赔给我做牛做马也不许吭声。但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受伤不轻这个玩笑却开不出口只笑道:“没死的话你也做一幅绣品给我罢了绣一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美人我好挂墙上观赏。” 小蛮格格一笑:“我绣一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母猪给你让你天天想着剥皮。” 说完又开始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样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倒霉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到底是他的话说得有道理还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他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虽然胸口很疼浑身痛得像要裂开比一只土狗还狼狈可是心里却顺畅起来。 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走上两三天也未必能看到人烟只得再一次过上野人生活找了个山洞铺些干草树叶权当床了。 小蛮先时精神还好到了捱晚时分就开始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恍惚中只觉洞口有人进来出去一会是她爹的背影消失在风月中一会是她娘坐在床沿哭泣。最后好像来到了华丽的庭院里春日正好某人对那个拈花丽人一见钟情辗转求之不得便因爱生恨做出种种扭曲变态的事极尽言语讽刺之能事。 晃眼间那人正是耶律文觉他披着凄清的月光似笑非笑突然抬手拍了她一掌小蛮轻轻叫了一声睁开眼只见黑漆漆的洞壁。她胸口不再窒闷只是痛得十分厉害。 洞口有风灌进来夹杂着冰雪冷得彻骨她微微一动只听旁边有人低声道:“醒了?” 小蛮转头就见泽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裹着一件大氅定定看着自己。她轻道:“夜那么深了你没睡吗?” 泽秀没回答只笑道:“你睡了两天觉得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坐起来动动胳膊:“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就是胸口还疼的厉害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说着便要起身泽秀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里?” 小蛮脸上一红声若蚊呐:“去……解手啦你问那么多干嘛。” 泽秀把手放开道:“快去快回我数五十下你没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白痴啊!谁会算那么准!”小蛮红着脸瞪他一眼披上厚厚的狐皮大氅绕过他只觉洞口的风呼啦一下拍在身上她险些站不稳。奇怪风有这么大吗?回头一看却见他背后厚厚一层冰霜像个雪人似的心下登时明白他一直替自己挡着风雪。 她心中感动飞快出去解了手回来正要和他说谢谢却见泽秀早已躺在大氅上睡着了背后的雪水化了一地湿漉漉地。 她睡了两天他肯定一直没睡照看着她小蛮蹲在他身边用手在他脸上晃了两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他是累坏了。 她回头见外面风雪越来越猛洞里的火堆也没什么用只怕很快会被扑灭。风专门钻山洞在这里面没火堆睡上一夜绝对能死人。 好在他俩的包袱都在泽秀别的不多大氅最多。小蛮取了绳子拴在洞口上面再取两件大氅当作门帘遮住洞口那两件大氅都是皮毛做成的十分沉重风雪果然吹不动。再往火堆里加了一些劈好的柴让它烧得旺一些。火堆上挂了一只锅子里面留着一些残汤小蛮正好饿得肚子咕咕叫捞了一些来尝----“好难吃。”她一口吐了出来肯定是泽秀做的他的手艺和他的嘴巴一样可怕。 所幸这两天他劈了不少柴还捉了两只雪鸡洗剥好了堆在角落里。过去一翻雪鸡下居然滚出三四支手指粗细的野山参来。 这可是比黄金还贵重的好东西不知他哪里来的狗屎运能挖到。小蛮赶紧捧着木碗去外面舀了一碗雪化成水去洗野山参再将锅子里的残汤全倒了洗干净放了雪水进去将两只野山参塞进雪鸡的肚子里放在火上慢慢熬制。 没有风雪灌进来加上火堆正旺山洞里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小蛮将干草树叶铺平整取了两张大毛披风铺上去过去推了推泽秀:“你上去睡睡地上会生病的。” 他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就地一滚居然滚了上去小蛮扯下他身上湿漉漉的大氅又扯了一条绳子系起来把湿衣服放在上面晾干。一面又取了各人包袱里的衣服细细缝补。 于是第二天早上泽秀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井然有序干干净净的山洞他怀疑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不敢相信这个温暖又干净的山洞是他们先前躲避风雪的那个破洞。 一阵鸡汤的香味传来泽秀转头过去就见小蛮挽着家常髻子穿着狐皮小袄用木勺子往碗里舀汤。他有一种错觉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能做出这些伟大的事。在他看来任何会做家务的人都是天才。 “啊你醒了。”小蛮端着汤回头看见他眼睛便是一亮。她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她笑道:“你真有运气居然能挖到野山参知道市价多少吗?和它一样大的黄金也买不到呢!多亏了你的野山参我精神好多了。” 泽秀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腔香甜不由伸手接过鸡汤笑道:“好丫头你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你便是有福了。” 难得他没毒舌不过小蛮宁可他毒舌。他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听起来令她很不爽十分不爽。 她转身去翻绳子上的衣服没说话。 泽秀一面喝汤一面看她忙碌她身材娇小上身又穿着一件束腰小袄下身着丁香色长裙越显得纤腰楚楚十分惹人怜爱。他笑道:“对了我想起你名字的典故唐代白居易家里有两个姬妾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这个小蛮可不知比那个小蛮如何。” 小蛮笑了笑淡道:“是呀我也只能和姬妾比较比较了连名字都高贵不起来。” 泽秀一愣她早已气呼呼地甩开大氅出洞了。 不一会又进来原来是舀了一碗雪等化了弹在衣服上拉平皱褶。 泽秀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汤自己起身过来再盛一碗道:“你厨艺也不错啊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宝贝。苍崖城的秘术你一窍不通倒是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 小蛮心中一动冷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他总有一天会现这个荒谬的错误那时候他会深觉丢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那么多精力。然后他或许会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最后背负这个耻辱走人。 她不愿意生这种事。 比起做穷人的尴尬她更怕承受这样的痛苦。 拍完衣服她又要去洗碗泽秀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好了好了不用这样忙。你的伤还没好活蹦乱跳的安静去坐一会吧。” 小蛮甩开他的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泽秀心中不快冷着脸将锅子从火上取下自己出去洗碗了。进来的时候却见她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干草铺上面前放着一把团扇正是耶律文觉的那把。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身影令人感到萧索泽秀的火气早没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团扇拿起来反复看笑道:“就是这把了上面的女子是不是和你有些相似?” 小蛮没说话呆呆看了半天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冰绡绸那是给团扇子描花样的时候剩下的还可以再做一把团扇。她取出画笔将绸子和扇子都放在面前自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去描那花样。 因为先前描过一次所以这次熟练多了她先勾勒仕女的眉眼手腕微微转动描得活灵活现。 耳边听到泽秀的呼吸声她心中顿时一乱靠着他的半个身体都变得滚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她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再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正对着他多情妖娆的桃花眼。 要说什么好像忘了。 她放在心里的想问他的那个问题她这会却想不起来了。 泽秀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微微一笑在她红的耳朵上一捏道:“耳朵这么红被煮过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看人还是看画?”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像是明明害怕却又无比期待着。 “当然是看人。” 他的回答让她的心跳都停了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过接下来那句话立即让她清醒过来:“花有什么好看的人才好看。” 原来他听错了画花多么巧合!小蛮呆了半晌突然“噗”地一声笑起来把笔一丢笑得在地上打滚。 她多傻多傻!幸好他听错了老天才知道她问出口有多么后悔。 幸好他听错了。 小蛮躺在那里用手背捂住眼睛笑得抽筋眼底一片**。 她突然起身抓起笔继续描一面笑吟吟地说道:“我就不画人专门描杏花给你看。” 泽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他没有笑只是轻道:“傻孩子。” 于是她只有一直笑下去笑啊笑。 以前她穷得叮当响天天盼着做有钱人也只有这样一个最想要的东西活得多么轻松快乐。 现在她有很多很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换来很多很多令人愉快的物事。 可它偏偏换不来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顶着苍崖城小主的光辉头盔正大光明剽窃人家的信任和宝藏一旦头盔被剥去其实她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土狗。 但她就是不说就是不告诉他真相。 有他在的日子多么美好除了有很多很多钱她还有很多很多快乐。 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有点卑鄙有点无奈。 她真不是个好东西一点也不是。 明明什么也没有从外面到里面都是个穷光蛋只能光着手和自己的影子赛跑可还觉得自己最富有似的。 第八章 如果喜欢(二) 九月最后一天估计明天就要上架今天再来两更吧。这是第一更。 *************** 绣一幅画其实半个月就足够了。 当小蛮绞去最后一个线头的时候冰绡绸上的那个拈花仕女正对自己微微含笑。 如果细细看这幅绣品或许没有她给团扇子那把精致因为彩线不够了她只能用别的颜色来代替。可是她从心眼里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绣的最好的一个作品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那拈花而笑的仕女活灵活现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又狡黠又不好亲近半点大家闺秀的娴静温柔都没有倒像一只野生的小狐狸。但是她现在很幸福至少看上去很幸福。 她答应了耶律文觉给他绣一把新的团扇将她娘绣上去可是绣到后来她似乎绣错了人。 这个人看上去…… 小蛮躺在草铺上把那块绸布举到眼前仔细看。 这样子怎么给人?耶律文觉看到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那只手就要卡上自己的脖子她的小命肯定保不住。还是不要给他吧反正见到他总是没好事她又不是破布被人拍来拍去迟早会死掉。 一只手突然抢走了那块绸布小蛮微微一惊就见泽秀坐在身边低头仔细看那个绣品。她不知怎么的特别心虚赶紧去抢一面道:“还给我!不许看!” 泽秀才不理她一只手按住她一面转身过去看了个仔细最后微微一笑将那快绸布塞进怀里:“正好我少一块手绢以后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小蛮急得手脚乱蹬像一只翻不过壳的乌龟叫道:“我又没说送你!好赖皮!” 泽秀的手指摇了摇:“这么难看的东西不能流传出去太丢人。我替你收着就好嗯就当你提前帮我绣了一个绝世美人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吧?” “你才丢人难看!”小蛮猛然跳起来踹了他一脚。 泽秀抓住她的脚踝小蛮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在草铺上爬啊爬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一言为定那绣品是我的了。”泽秀从怀里掏出那块绸布在她面前一晃得意洋洋地笑着走了出去。 小蛮慢慢爬起来抱着膝盖坐在草铺上又开始呆。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或甜蜜或忧伤的心事。 一个人独处无非吃喝拉撒睡偶尔来点小寂寞伤感两个人在一起却不是两倍的无聊反而幻化成无穷无尽的心事想也想不完。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外面又开始刮风鬼哭狼嚎一般的挂在洞口的大氅被吹得一掀一掀雪粒子从缝隙里钻进来小蛮打了个寒颤赶紧过去捂上忽听外面有人在低声说话她以为是连衣他们找来了急忙揭开大氅探头出去看。 耳边听人暴吼一声:“不要出来!” 小蛮猛然一怔只见一道寒光直射过来她慌得甩了大氅连退好几步“扑”地一下那寒光穿透了大氅直扎进来却是一柄铁剑。好在大氅厚实将力道卸去大半不然她脸上必然要被扎个窟窿。 是敌人?!不归山还是天刹十方?小蛮定了定神凑到洞口听他们说话。 谁知他俩不说了她只能听到乱七八糟的风声还有短暂的金属交接的碰撞声每一声撞击好像都狠狠打在她心上。小蛮捂住胸口只觉掌心全是汗水。她实在忍不住悄悄将大氅揭开一个角朝外瞄去。 大雪下得十分疯狂好似密密麻麻的鹅毛地上的白雪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有两个身影缠斗在一处忽上忽下像将要展翅飞起的仙鹤却带着十分的凌厉。小蛮看不清谁是泽秀不由又把脑袋探出去看身量较高的那人突然反手一挥又是一道寒光射来另一人急用剑来挡只听“当”地一声火花四溅一个柳叶大小的飞刀摔在地上。 只这一下泽秀就被对方找到了破绽那人当胸一脚正中他的肋骨。泽秀疾退数步回头厉声道:“回去!不要看!” 小蛮不等他说早已把脑袋缩回去了。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给他添麻烦。她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胸口只觉全身犹如火烧般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忧。 她看清那个人了是耶律文觉他原来一直跟在后面阴魂不散。他是天刹十方的人武功又那么厉害万一泽秀打不过他怎么办?她肯定会被杀…… 不她死也好活也好那个以后再想吧。 她不想泽秀死! 如果他死了…… 小蛮闭上眼不敢想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凌厉的风声。小蛮心惊胆战地揭开大氅雪越下越大了而原先缠斗的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人躺在雪地上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雪。而在他身下有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铺开像一朵绽放的红花。 小蛮屏住呼吸慢慢走出去风雪没头没脸地打上来她没穿狐皮大氅只觉那些温柔的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脸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有一种寒意从心里奔腾而起她缓缓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将他脸上的白雪轻轻擦去。 泽秀。 他的脸色苍白像地上的白雪那样。他动也不动像是用冰雪雕出来的那样。 小蛮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手去推他叫他的名字:“泽秀!泽秀!你醒醒啊!” 他还是不动睫毛上沾了几朵雪花缓缓化成水凝聚在眼角那里像是流不下的眼泪。 小蛮“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揪着他的领口使劲甩:“你死了?!你这个白痴怎么死了!一天到晚夸口自己厉害结果一个老头子就能把你杀了!你怎么那么没用!” 他真的像死了一样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也变成了青色。 小蛮扯开他的领口抓住他脖子上那一堆值钱的宝贝东西哭道:“你既然死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我同路一场你对我向来诸多照顾这些东西我拿走换钱你一定没意见。你对我的恩情我死了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回来。” 他脸色渐渐青身子也越来越硬睫毛上的雪珠已经不再化开而是凝结成了一颗颗小小的冰粒。 小蛮突然停止了哭声缓缓低头地上的白雪早已被鲜血浸透手按上去冷的雪热的血。她受了惊吓似的将手猛然缩回来跟着却伸到他鼻子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继续往下按在他心口----心跳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出来。 她一下子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山洞里拖。他很重根本拖不动可是小蛮不管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拖回去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死。 山洞里依旧温暖如春小蛮一路把他拖进来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泥有水。她抬手就去解他衣服要看看伤口在那里。刚解到腰腹那里旁边突然伸出两只手握住她的紧跟着一个声音轻道:“小流氓你要做什么?” 小蛮猛然转头就见泽秀睁开眼戏谑地看着自己笑得很是不怀好意露出一排白牙。 “居然趁我不省人事试图非礼你对我果然有不轨之心。” 他笑吟吟地坐起来脸色如常没半点异样。 小蛮突然就哭了捂住脸一点声音也没有。 哪怕他跳起来揍她一顿都完全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因为他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泽秀在雪地里装死的时候就想到了无数种她会有的反应比如跳起来打他破口大骂或者吓得她晕过去。他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她的反应会是这样子哭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哭出来一样。 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裙还光着脚已经冻得又青又紫裙子上又是泥又是冰脏兮兮的。她看上去比他还狼狈简直像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而且哭得那么厉害泪水从指缝里一滴滴往下掉。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不要命的哭。 他张开手将她搂在怀里用大氅裹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 她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都哭红了睫毛湿漉漉的。她用袖子去擦脸怎么也擦不干净因为眼泪还在使劲朝下掉。泽秀情不自禁低头去吻她的眼睛嘴唇触到的地方先时冰冷骤然变得火热似是要急着避开。 他双手一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很久很久也不想放手。 ****** “事情呢是这样的。” 泽秀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草铺上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述经过。 “他一直跟在咱们后面伺机要下手不过看你在绣团扇就没舍得进来等你把扇子绣完了他才动手。虽然他是天刹十方之一不过年纪大了肯定是打不过我的。如果不是你碍事我早就干掉他了。” 小蛮背对着他坐在火堆旁搅汤一声不吭。 泽秀只好继续说道:“地上的血自然不是我的是我断了他一条胳膊他的断臂流出来的血。如此一来就等于废了他一半功夫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麻烦了。说起来你也真够傻的如果我真的死了耶律文觉早就冲进来杀你哪里还轮的到你把我拖进山洞?一点也不会观察周围环境真傻。” 小蛮还是不说话只端了一碗汤过来递给他自己却靠墙坐着继续呆。 泽秀叹道:“是我不对逗你玩呢。你先时不也说了那些话来气我?咱俩也算扯平了吧?” 她还是不动。 泽秀把碗一放摊开手:“好了我随你出气过来吧。要打要骂要踢要踹随时欢迎。” 小蛮突然抬头望过来低声道:“真的随我出气?” “当然。” 她爬起来就踹上去正中他肩膀泽秀作势倒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两人一起滚在草铺上。小蛮揪住他的头还忙着又踹又打泽秀急道:“别扯别扯!好好我认输。”话刚说完只觉她抓起自己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下去。 这回他才真的疼了嘶地一声按住她的后脖子轻轻一掐她的嘴不由自主张了开来还带着一丝迷惘惊喜的神情似乎神识还蒙了一层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双眼亮得可怕。 他看了一会不由伸手去摸她的脸手指拂过她湿润的嘴唇又被她一口咬住。他这次没有呼痛而是又伸了一根手指进去捏住她柔软的舌头轻轻摩挲。 小蛮猛然一惊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涨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将披散的头一抓起身道:“以后再找你算账!” 她急急离开他从包袱里摸索出簪子将头重新绾好结果包袱里面掉出一团破烂的布正是五方之角的地图。 草铺上的泽秀咳了一声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伤也差不多了咱们是时候离开这地方去找五方之角了吧?” 小蛮嘿的一笑回头瞪他一眼:“假正经。” 说得他也笑了起来。 ********** 天权和根古在树林里追了一夜最后不但没追上耶律文觉还迷路了。根古揉着眼睛叹道:“那老头子好厉害被他碰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姐姐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天权四处看了看一面淡道:“大家虽然不得已分散开不过最后都会去太白山朝那个方向走便是。” 根古上下看看他:“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说的话是圣旨吗?” 天权根本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根古在后面叫道:“喂不是去太白山吗?你往哪里走啊!” 天权还是不理他不过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四处看看不太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 根古得意地笑道:“想去太白山?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 天权转身依然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根古退了一步摆手苦笑道:“你功夫高我打不过你再说了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要欺负我我也没办法。” 天权沉声道:“知道就说不然就闭嘴。” 根古翻身指了指身后:“太白山在那个方向啦。我小时候每年不知要去那里打多少次猎闭着眼睛都能走。” 天权微微皱眉不太相信。根古自己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才没那个功夫骗你姐姐他们也会去太白山我可没时间管你。你爱上哪里就上哪里。” 天权无法只得远远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朝太白山行去。 第九章 如果喜欢(三) 九月最后一天估计明天就要上架今天再来两更吧。这是第二更。 ******************* 两人赶了快有大半个月的路只觉天气越来越冷本来四五月的天气应当很暖和了谁知越往前气候越是倒着来林中渐渐能见冰霜积雪北风吹过更是带来一场好大雪足下了好几天积雪足没过小腿行路更是困难。 不过这两人都是生龙活虎之辈天权内力深厚根古从小冻大的大雪天还能光着上身去抓雪兔这点寒冷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 一日来到一片山林之中根古突然回头道:“喂我肚子饿了要打点东西来吃。事先说明不会分给你。” 这话他几乎每天都要说几遍而且他也真的不会分给他一根毛哪怕抓到了十只兔子这孩子都有本事全部做成干肉带在身上绝对不拿出来分。 天权依然装作没听见他们也算同路这么久的同伴了他说过的话居然不过三句无非是:“闭嘴。”“走吧。”“停下。” 根古先蹲下细细在树根下寻找雪兔窝时不时还抓起一把雪嗅嗅嗅完就一把塞进嘴里当作馒头来吃。平时他一会就能抓到几只肥大的兔子不过今天好像不太顺吃雪团都快吃饱了连根兔毛也没摸到。 他气馁地左右张望忽听天权淡道:“左边十步的地方。” 根古抿起嘴巴故意朝右边找去摸了半天果然什么都没有。天权又道:“前面七步的地方。” 根古一咬牙果然按他说的扑上去只见一团雪白的东西猛然跳起他没来得及抓住眼睁睁看它跑远了。根古一把脱了上衣光着上身小小年纪却是精壮无比。他抓起一把雪搓了搓手只听天权又道:“右前方十二步。” 根古不等他说完便箭一般地窜了出去足尖一点跳起来一个猛虎落地再站起来的时候果然抓了一只肥大的雪兔四肢还在抽*动。他哈哈大笑提着兔子走过来看看天权道:“多谢。今天的兔肉我分你大半!” 天权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声紧跟着地面都跟着震颤起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野兽狂奔过来。两人对看一眼根古低声道:“这动静好像是熊。” 两人等了一会只觉那震撼声越来越近树顶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落下。根古抽出大刀跃跃欲试天权道:“等等好像还有人。”话音一落只见林中仓皇跑来十几人都穿着简陋的虎皮衣服手里或拿着猎叉或提着弓箭看那打扮应当是山里的猎户。 他们身上都有血迹神色惊惶抬眼见到天权他们都挥手狂呼说的却不是中原话也不是契丹话叽里咕噜似是叫他们赶紧躲开。 根古脸色微微一变:“是女真人!” 他迎上去用女真话问了一通那些猎户也飞快地回了大段一人拉起他的手就跑其他人冲着天权招手要他快跑。天权没有动根古回头道:“喂!是一头母熊啊!他们杀了小熊母熊也受伤了就开始疯。咱们上树躲躲吧!” 天权摇了摇头根古还想再说忽听后面传来一阵熊吼声紧跟着一团漆黑巨大的野兽狂奔而来。果然是一头熊而且大得乎想象身上有多处伤口还瞎了一只眼状若疯癫地追了过来。 这种疯的母熊是最可怕的连根古都有些胆寒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那只熊嗅到了人味便抓过来天权还在那里慢慢地架起神武弓抽出铁箭眼看熊爪就要拍得他脑袋成碎西瓜诸人都惊呼出声。 忽听“卒”地一声他早已拉开弓弦弦如满月箭似流星三箭连正中疯熊的心口。疯熊大吼一声抬爪将铁箭拔出血和泉水一样喷了出来。天权退了一步又搭上三根铁箭拉弦蓄势待。 根古从后面赶上提起大刀纵身跳起一刀将熊脑袋削去半个那只熊踉跄几步扑倒在地终于还是死了。 那些女真猎户大声欢呼一群涌上来围住他两人叽里咕噜问了许多还有人抱起根古连连夸他英勇。天权拱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些女真人见他这么厉害还如此谦虚不由更是敬佩。 根古回头道:“原来你会女真话。” 天权没说话。 一个女真猎户笑道:“以前来往商人还说南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寻欢作乐依我看都是乱说。先时咱们族里来了两个南人一男一女女孩子娇滴滴的都比咱们大男人厉害更不用说今日遇到两位英雄了。” 天权心中一动:“两个南人?那女孩子是不是身材瘦弱娇小大眼睛尖下巴的?” 那人摇头道:“不是她看上去好像病恹恹的不过力气可比咱们大多了。” 不是泽秀和小蛮听这人的叙述倒有些像摇光莫非是天玑和摇光? 女真人热情好客见他们打死了疯熊便盛情邀请他们去族里做客。天权心中记挂着天玑和摇光便带着根古与他们去了部族里。 走了一段山路果然在山谷里见到了他们的部族一顶顶帐篷竖在那里许多人在下面忙忙碌碌有的刷毛皮有的晾衣服小孩子拿着木头做成的简陋武器追着玩闹情景甚是温馨热闹。 几个猎户抬着死熊冲下去招呼女人们来收拾一面将遇到天权和根古的经历说了一遍族里男女老幼都挤过来看他俩又是敬佩又是艳慕。 天权正想问那猎户他说的两个南人在哪里忽听人群里一人大叫道:“天权!” 他一惊只见一个猎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笑得合不拢嘴不是天玑是谁?他叫道:“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摇光说你一定会找来这里我还不相信你真的来了!” 天权也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往前追摇光追到了女真族?” 天玑摆手道:“说来话长!都怪那些莫名其妙的契丹……” 话未说完只听一个女孩子大叫道:“天权!”却是摇光她激动的眼泪汪汪扑上来抓住他的手就不肯放开只是连声道:“你来了!你来了!” 好容易这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女真族人早已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吃饭喝酒刚打来的熊已经被剥皮切成大块放在火上烤。众人大嚼一顿足喝了两皮袋的烈酒天玑已经微有醉意乜着眼睛去看根古道:“这小鬼是谁?” 根古看也不看他正好有女真人来拉他去喝酒吃肉他起身就走。 天权道:“他是……一个契丹人你们不在的时候生了一些事。他现在是小主的护卫之一。” 摇光急道:“小主怎么样?她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现在应当和泽秀一起路上遇到了天刹十方的人我们被迫分开赶路想必他们也正往太白山赶来。” 两人一听泽秀也在不由都默然。 天玑哼了一声道:“他跟着凑什么热闹!一天到晚自以为正义……” 天权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方才说什么契丹人怎么回事?” 天玑怒道:“就是契丹人!我不是朝前追摇光么结果他们是被一群契丹士兵给困住了说是什么上面的命令不许放江湖人乱走老沙的人给驱散了大半全部赶回了不归山不许他们再犯界。我找到摇光之后一起突破重围一路逃亡跑到这里契丹人才不追了。天知道他们什么病!” 天权听了默不作声沉吟未决。 摇光叹道:“好在他们没杀人不然沙先生的人都要被杀光。如今前面后面咱们不归山的人都被驱散了只剩下咱们几个。我看这情况有些诡异好像是专门针对咱们不归山的。” 天玑余怒未消又说道:“契丹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仗着自己厉害罢了!你身边居然还带着契丹小鬼看着就讨厌!” 谁知刚好根古回来了听他这样说不由冷笑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在嘴皮子上讨回公道玩不过别人契丹人就都是混蛋你们都是好人。” 天玑把皮袋一砸起身就要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鬼。天权一把拽住他:“你坐下!迁怒在别人身上算什么?” 天玑咬唇不语。 根古冷笑一声自己切了熊肉大口吃也不说话了。 天权沉吟道:“咱们先在这里逗留数日看小主和连衣他们会从这条道走能会合是再好不过。” 天玑骤然起身道:“我累了去睡觉!小主来了叫我一声。” 他转身就回了帐篷里摇光为难地看看他再看看天权他道:“你去吧他向来听你的话。”摇光点了点头道:“我去劝他。”她看了根古一眼又犹豫道:“小弟弟对不起他脾气就是那样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根古笑了笑柔声道:“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姐姐太客气了。” 他眼睛笑得弯起来看上去又纯良又可爱摇光松了一口气他真是个好孩子。她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走进帐篷去安慰天玑了。 ****** 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林子里到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小蛮朝天吐了一口气白雾立即笼罩在她头顶她鼻子冻得红通通呆呆看着天空突然说道:“泽秀我饿了。” 泽秀讥笑道:“你这个小主当得真是逍遥出门有人给你做牛做马还有人帮你做猎户。” 小蛮趴在他背上瞪圆了眼睛:“可是是你自己说我脚程太慢所以你要背着我。我又不会打猎只好拜托你了呀。” “是是小主大人请坐属下马上替你打一头野猪回来。” 泽秀把她往地上一放揉了揉肩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才观察四周有没有兔子窝狐狸窝之类的。 小蛮靠在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头无意转头一看突然叫道:“泽秀!快来看!那里好像有帐篷!” 泽秀走过去果然下面有个山谷难得一块绿地密密麻麻竖着不知多少帐篷还有人在走来走去。他道:“好像是女真的部落可以下去看看。” 小蛮抓住他的衣服:“我以前听人说女真人都是野人吃生肉的难道我们去吃生肉吗?” 泽秀不由失笑:“谁和你说女真人都是吃生肉的?坐井观天。他们虽然不如宋人开化但都是淳朴好客的人比某些狡诈的南人强多了。” 他将小蛮负在背上朝山谷那里行去。小蛮轻道:“泽秀你不是宋人吗?” 他没说话过一会才道:“问这个干嘛?你是不是还要问八字问家境问父母最后问我娶没娶老婆?” 又来了每次她想问一点他的事他就会用这招把她堵得死死的。他从来也不说自己的事好像也拒绝别人来问。 小蛮打了他一拳突然笑道:“那你娶没娶老婆?” 泽秀笑了笑低声道:“我要是说我娶了呢?” 小蛮差点从他背上栽下来。 缭乱之卷 第十章 宝藏(一) 上架了今天四更大放送。这是第一更。 泽秀哈哈大笑起来。 “当真了?伤心了?难过了?”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小蛮脸色忽红忽白忽绿抬手狠命揍了他一拳不过是给他挠痒痒罢了。 泽秀一边笑一边摇头连声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小蛮勾住他的脖子心中一会儿苦涩一会儿甜蜜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样的日子是有尽头的那现在就将时间无限放长停在这一点最好。他永远背着她在白雪皑皑的林野中走着好像要走到天荒地老一样。 走到半路上只见前面有个人背着一头野猪走得十分吃力地上的雪又滑他走三步就颠两下看上去颤巍巍的。 泽秀将小蛮放了下来走过去也不说话单手就把野猪接过来扛在背上那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泽秀对他微微一笑道:“我帮你。” 他说的是女真话那个女真猎户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泽秀回头对小蛮哼哼一笑道:“野猪好像还比你轻一些。” 小蛮一脚踢上去被他轻松避开野猪在背上晃啊晃就是掉不下来。 那个女真人艳慕道:“好厉害的膂力说起来咱们部族里也有几个南人和这位好汉一样厉害。不知你们是不是被神仙眷顾的人个个都那么勇猛。” 小蛮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只好望着泽秀他笑道:“你们部族里有南人吗?说不定是我们的熟识一定要去见见。” 那女真人大喜道:“当然!好汉一定要去我们那里住几天!如果就此留下。那就最好不过!” 泽秀和他寒暄了几句便回头道:“可能天权他们也在那里。倒比我们先到了太白山。” 小蛮一惊:“这里就是太白山了?” 泽秀笑道:“当然。太白山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小土坡子或者一座大山那是一段山脉。你这样地体力把腿走断了也未必能走完。” 汗她果然想错了。原来太白山这么大。地图上只花了一个小点一条长线具体五方之角到底在什么地方谁也看不出来。难不成真的要一寸一寸的找?根本没有线索地东西怎么找? 小蛮他们来到女真部族的时候天权正在帐篷里闭目打坐摇光和天玑帮忙给猎物剥皮一群小孩围着根古要他露两手给他们看看。 根古压根不屑和这些小屁孩一起玩正被磨得不耐烦。一回头突然见到小蛮和泽秀两人走了过来他飞快跑过去。张口就问:“姐姐呢?” 小蛮乍见到他登时惊喜交加。…也忙问道:“连衣呢?” 根古脸色顿时一垮:“什么啊。怎么就你们俩没劲。”说完转身就走了。头也不回。 小蛮怒道:“这算什么!小屁孩一点都不讨喜!什么叫没劲?!” 泽秀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天玑和摇光跑过来拉着小蛮问长问短他和他俩没话说提剑往前走去一抬眼便见天权倚在一个帐篷上淡淡看着自己。 “不归山似乎有了麻烦。”他略带讥笑地走过去一把揭开帘子反客为主地走进去坐在毯子上。 天权跟着进去从火堆上取了滚烫地奶酒替他斟了一海一面淡道:“事情尚未断定未必是不归山的麻烦。” 泽秀笑道:“少来路上带着一个将来要做皇帝的人你心里早就有数了。” 天权吹了吹碗上的热气一团氤氲。 “那也是小主的自由。” 泽秀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自由地轮不到你们不归山给她什么自由。虽然她从来不说不过逼她用了这招你们不归山到底怎样亏待过她明眼人一看就知。” 天权垂下眼睫轻道:“你又知道什么内情?来兴师问罪?” 泽秀道:“我不问罪更懒得管你们的内情。总之她以后跟着我报不报仇光不光复她自己决定外人不准插手。” 天权笑了笑抬眼道:“你成了内人么?” 泽秀没说话。 天权慢慢放下碗慢慢说道:“你靠近她也不过因为她是小主。你陪她来找五方之角也不过因为你自己有私心。你和不归山也没有什么区别。她若不是小主你今天还会这样护着她么?” 泽秀脸色一变起身道:“不要将别人想的与你们一样卑劣!我行事无愧于心无论她是不是小主她以后都是我来护着谁要动她一下先来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揭开帘子便要出去只听天权在后面轻道:“我会记得你今天的话你最好也记得。” 泽秀走出帐篷就见小蛮抱着一头小羊跑来跑去不知在找谁小羊羔在她怀里咩咩乱叫万分可爱可怜。她回头见到泽秀眼睛登时一亮噌噌跑过来笑道:“泽秀!你看他们送我一只小羊羔!” 他抬手在羊羔身上摸了摸道:“臭烘烘的你要养?” 小蛮白他一眼:“羊羔肉嫩啊!我们晚上吃烤羊羔好不好?上次吃的羊羔肉难吃死了这次我做个绝对好吃的让你尝尝。” 可怜的小羊仿佛预感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在她怀里叫得更厉害了。 泽秀觉得自己脸上似乎生出了无数黑线他叹道:“还是养着吧臭也无所谓。” 小蛮把小羊羔一丢拍拍手:“假善良。干脆别吃肉算了不对干脆别吃饭算了。米啊菜啊也是一条生命嘛。” 泽秀笑了起来:“你说地也对歪理一堆。” 那只小羊羔早就跑得没影了。生怕她真的把自己当作晚餐。小蛮拍了拍裙子上地草屑:“这里挺好玩地牛羊马有好多就是他们说话叽里咕噜我听不懂。刚才我看他们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也不做会不会晚上真地要吃生肉?” 泽秀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睫毛交错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拍:“傻孩子就算他们吃生肉你不会自己把东西做熟了吃吗?” 小蛮正要说话忽见摇光远远朝她挥手她掉脸就跑一面对他叫道:“晚上一起吃饭呀!你不许乱跑!” 泽秀摆了摆手忽听身后帘子揭开天权也走了出来。他掉头就想走。天权突然道:“小主和你在一起开心了很多。” 泽秀冷笑道:“废话我不像某些人不拿人当人。” 他走了之后很久。天权都没有动靠在帐篷上望着远处活蹦乱跳地某人。一时觉得陌生。一时又觉得这样很好。如果没有江湖。没有不归山没有苍崖城。所有人都只是生活在这片天空下地碌碌男女这一场相遇相识会不会更加美丽些。 小蛮很快现自己过虑了原来女真人果然不吃生肉他们把肉切成一片一片地其实是为了做成肉干方便储存。 有个女真族的大婶见她躲在旁边盯着看眼巴巴的样子怪可怜的便送给她几块肉干小蛮吃地不亦乐乎嘴里塞得满满的去找泽秀玩。他们都在前面围着火堆烤熊肉喝奶酒。 拐个弯突然现根古鬼鬼祟祟地提着一只熊掌跑到阴暗的地方把熊掌往地上一放跟着就解裤子撒尿。 “你做什么啊?”小蛮突然问吓得他差点尿在自己身上转头涨红脸低吼:“男人解手你也要偷看!色女!” “你算什么男人啊。”小蛮不屑一顾。 根古只得把裤子飞快穿好用铁钩把被尿浸透的熊掌勾起来小蛮皱眉退了一步:“好恶心!你……原来你平时就这样吃饭?!” 根古冷笑道:“不许和别人说不然我把这块熊掌塞你嘴里。” 他作势将熊掌朝她脸上递过去小蛮吓得掉头就跑回头再看他早就坐回去了一本正经地把那块熊掌放在火上烤着烤得油脂乱蹦色泽金黄极为诱人。 小蛮始终不敢相信他真的要吃带尿的熊掌她慢吞吞走过去泽秀正烤着另一只熊掌见她来了便取下一块肉塞进她碗里:“你跑哪里去了吃得满嘴油。来尝尝熊掌。” 小蛮此刻对熊掌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反感把碗塞给他:“不了谢谢还是你自己吃吧。” 天玑眼巴巴地看着被人抢走的熊掌他来迟了一步熊掌被臭小鬼和泽秀一人抢走一只他只得吞着口水无奈地看着根古正在烤的熊掌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睛移开。 根古突然对他一笑道:“大哥哥怎么一直盯着我地熊掌看你想吃吗?” 天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割了一大块熊肉塞嘴里含糊道:“小屁孩的东西谁想吃。” 摇光踩了他一脚:“你和小孩子斗气好无聊!” 根古笑道:“姐姐没关系的其实我下午吃了不少肉干这会并不是很想吃大哥哥喜欢地话给他好了。” 他不由分说从熊掌上切了一大块下来塞给天玑一面又道:“这位哥哥对契丹人可能有误解我先前也是太冲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契丹人不是都是坏 天玑顿时被感动了捧着碗闪闪亮地看着他颤声道:“你……真的要给我?其实那天我也是太冲动了……” 根古笑得十分甜蜜把剩下地熊掌一股脑装进他碗里柔声道:“我没有放在心上我说地话大哥哥也别放在心上吃了熊掌咱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大哥哥身手那么好以后要教我打拳。” 天玑感动的连连点头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块特制熊掌吃了个干干净净。 根古眯起眼睛笑得更甜了。 小蛮捂住嘴。恶魔!这孩子一定是恶魔! 根古突然朝她看过来甜甜一笑柔声道:“姐姐要不要吃点熊肉?” 小蛮噌地一下跳起来:“我……我吃饱了。去睡觉!” 摇光赶紧笑道:“小主我听他们说北面林子那里有一块温泉对身体有好处部族里很多女人都喜欢去那里泡澡咱们也去试试好不好?以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没好意思去……” 小蛮奇道:“在外面洗澡?” 她把在座地男人扫了一圈叹道:“万一有色狼偷看怎么办。” 天玑把盘子一放:“拉倒吧!熊掌都比你们有看头!” 于是他立即被摇光飞腿撂倒摇光笑吟吟地拉着小蛮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去泡温泉了。 缭乱之卷 第十一章 宝藏(二) 上架四更放送。这是第二更。 温泉比小蛮想象中要大的多里面也有许多女真族女子在里面泡着见小蛮她们来了都笑吟吟地挥手让她们赶紧下来。 小蛮看看周围积雪的地面再看看冒着热气泛出诡异色泽的温泉有些害怕:“那个……摇光这水颜色好怪啊我……还是不要……” 话没说完摇光早就脱了衣服跳下去舒服得长叹一声回头使劲朝她招手:“小主没关系下来吧!温泉的颜色就是这样啦对皮肤和身体很有好处的。” 小蛮只得慢吞吞脱了衣服还不敢脱光穿着中衣蹭下去只觉一股药石味扑鼻而来倒也不是很难闻而且----真的很暖和。 她舀水洗了洗脸跟着把头散开泡进去细细揉洗。 突然见摇光看着自己她奇道:“怎么了?不可以洗头吗?” 摇光笑着摇了摇头轻道:“不是我是觉得小主很漂亮如果再胖一点一定更漂亮。” 她好像确实很瘦小蛮低头看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再看看摇光的叹一口气人家的身材才叫纤合度。这种问题她怪不了别人只能怪她老娘今天开心了给她做一顿好吃的明天郁闷了就饿她三天结果害她现在十六岁了看上去和十四岁似的。 温泉里热气十足蒸的她双颊如火她在水里到处乱走。一刻也闲不住。忽见前面更大的一片温泉里半个人也没有不由回头对摇光招手:“那边没人咱们去那里呆着。” 摇光随她走了两步。忽听后面的女真族女人们叫了起来惊惶地朝她们挥手。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摇光赶紧道:“小主她们说那块水域里住着神仙凡人不能过去不然会倒霉。” “世上哪里来地神仙啊。”小蛮压根不信探头过去看看。那里阴沉沉的神仙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她试着朝前游了一段只觉脚下渐渐触不到湖底心里也有些害怕掉头就要回来。 忽觉背后有一股隐约的吸力传来她不由自主被往后拉去。小蛮心中害怕可劲扑腾着往回游可是脚踩不到底没办法用力。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就没了力气被那股怪力拉扯了过去。 天玑在吃饱喝足之后突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他分辨不出这种不对劲来自什么地方。总之他就是坐立不安。 “那两个丫头还没洗好啊天都这么晚了。我去找她们。”他为自己地不对劲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http:起身就要走。忽见天权和泽秀坐在对面他不由一笑:“你们也一起去吧?” 泽秀没理他。继续喝酒天权淡道:“我记得摇光地腿上功夫很厉害上次有个人想冒犯她被她一脚踢碎了颌骨从此不能吃饭说话。” 天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笑道:“我、我怎么是冒犯?大家都是同伴我是担心她们才去看……” 没人理他他低头见根古吃的不亦乐乎便再次寻找同伴:“根古弟弟你也担心姐姐们吧?咱们一起去接她们如何?” 根古塞了一嘴肉含糊地说道:“那么多女人在哪里不会出事的。我要吃饭你自己去接吧。” 天玑还想说忽听后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众人一起抬头却见摇光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头还湿漉漉地叫道:“快去!小主不见了!” 泽秀丢下酒碗起身就跑众人急急跟在后面。天权问道:“怎么不见的?你没看着她吗?” 摇光都快哭了颤声道:“我……不清楚当时小主说想去温泉后面看看女真地那些女人们说那里住着神仙不能过去我就回头叫小主回来结果她突然就不见了!” 神仙?难不成她被神仙抢走了? 众人一口气跑到北面林子的温泉里一伙大男人突然闯进女人的温泉吓得那些女真女人尖叫连连一个个缩在水里不敢动。天玑拿眼睛去偷瞄可惜水色浑浊除了一张张惊恐的脸半点春色也瞄不到。 天权背过身朗声道:“抱歉我们有个朋友在这里失踪了需要找一下。得罪千万莫怪。” 那些女人们认识他晓得是杀熊的英雄见根古也在这里更是放心便敛去怒色一个个含羞飞快上岸穿了衣服。 “在哪里失踪的?”泽秀问着。 “那片温泉阴沉沉的那片。” 摇光手指刚指过去却见阴沉的温泉水面上突然闪烁出一道彩光像一尾神龙变幻莫测随着蒸腾的热气翻卷旋转其情其景瑰丽难言。众人不由都看得呆住。 那些女真人更是一个个跪倒在地念念有词直如见了神灵一般。 泽秀大步走过去正要跳进水里忽见岸边有一抹小小地白色身影蹲在那里长湿漉漉地披在背上低头不知在看什么。他一见便是怒从心起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厉声道:“你搞什么?!” 果然是小蛮她浑身湿漉漉地脸上却红扑扑抬头见了泽秀神色还有些茫然将手里一个东西举起喃喃道:“我……看到宝藏了。” 躺在她手心里的是一颗极其精致细腻地纯金蚂蚱色泽亮丽活灵活现。 泽秀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一面问道:“从哪里拿来的?宝藏在哪里?” 小蛮指了指温泉:“就在水下下面有个洞。我被吸力拉过去慌乱中抓了一把土狠命游回来。上岸才现土里裹着地是这个东西。下面还有很多亮闪闪地东西珠光宝气地。可能就是宝藏。” 五方之角没找到却先找到了宝藏这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地好运气。下面那些珠光宝气的东西都是她地了?真的吗? 天权沉吟道:“既然有宝藏就说明五方之角果然藏在太白山这一块。不如下去看看。” 摇光见水面上方才奔腾地彩光一瞬间消失了心里也有些悚然轻道:“说不定真的有神仙那个光……还是别下去惊动神明吧?” 泽秀笑道:“哪里有什么神仙那个光分明是珠光宝气么这些珠宝放久了便会有一层灵光如果数量再多一些又是上等的珠宝光芒便是这个样子的。看来五方之角有些头绪了。咱们得下去。” 小蛮赶紧点了点头不错有宝藏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泽秀在她额头上一弹:“你别去。我先看看水下地情况再说。” 小蛮急着要说话却被他轻轻用手推开。径自解了宝剑。脱掉长衫露出**的上身。肌理分明上面隐约有许多疤痕。右肩连着胸口和后背肩胛处纹了一只麒麟极为狰狞传神。 小蛮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他就跳下了温泉。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上渐渐有了动静他突然钻出水面游向岸边气喘吁吁手里捏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笑道:“果然有宝藏下面全是宝贝不过洞穴后似乎还有空间待会可以去一探究竟。” 众人闻说都是大喜纷纷脱衣要下水。 泽秀对小蛮招了招手她不明所以地过去。 “手给我。”他说。 小蛮乖乖伸出手。一根缠丝玛瑙的小蝈蝈放在了她手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笑道:“借花献佛了就当做是你的绣品的报酬吧。” 小蛮捏着蝈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泽秀又道:“下水吧去看宝藏和五方之角。” 她点了点头把泽秀的外衣一脱扑通一声跳下水结果脚下一滑又喝了好几口水。 泽秀一把扶住她叹道:“没用之极。” 其他人早就在水里等着了根古一听说有宝藏早就第一个潜进了水底的洞穴里众人跟在后面只觉洞穴里力道十分古怪一会往外排斥一会往里吸纳而周围确实散落着无数宝石黄金但都是极为细小之物而且大多做成蚂蚱蝈蝈之类地昆虫模样十分奇特。 小蛮游了一会就累得要翻白眼全靠摇光和泽秀一人拉一只手朝前使劲游。 不知游了多久只觉水越来越冷全然不复先前的温暖。忽然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根古猛然往上一窜哗啦一下离开水面四处看看不由呆住。 小蛮是被人拖出水面地她就差四肢抽筋口吐白沫了一被拉上来就伏在泽秀胳膊上软得像根面条。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面抬头四处打量。这里是一座类似大厅一样地所在。四面数根石柱子分外古朴厅中一座莲花池就是他们所在地地方。 一般来说在厅里放个莲花池是养养鱼种种莲花当作装饰的这里地莲花池却通向外面的温泉。而且这座大厅没有大门方方正正一间大屋子只在殿后有两座巨大的黑铁门长得一模一样都雕刻着苍崖城独有的纹印----苍蓝火焰。 天权从池子里跳上岸他浑身上下也湿透了还在往下滴水平时那种高贵不可侵犯的模样减弱了许多。在大厅里走了几步四处摸摸突然低声道:“奇怪这里竟没有一点黄金宝石。” 他这一说众人才觉了。确实方才水下那个洞穴里那么多珠宝都能让水面上兴起彩光可是这个大厅里连根金丝也看不到清一色的巨石柱子极其简朴。本来大家都以为洞下面就有宝藏那些细小的黄金昆虫都是从宝藏里泄露出来的如今看来竟然不是这样。 根古看了半天奇道:“我看这里像个墓室那些黄金虫宝石之类的可能是一种特殊的仪式有人迷信虫子能带走人的魂魄所以打造一些黄金的虫子也未必说不通。” 天权沉吟半晌道:“我好像确实有听说过苍崖城小主下葬之时要用金器的虫来开道这样小主的魂魄就能回归到神龙之处。” 说完所有人都看着小蛮大概是盼她给个肯定的答复。 她趴在泽秀的胳膊上无力地吐出一口气:“没错我们先上去看看门后是什么。” 缭乱之卷 第十二章 宝藏(三) 上架了四更放送。这是第三更。 问题摆在了眼前左右各有一扇门一共两扇光看外表完全一模一样用手叩叩材质也是一样的玄铁。 要进哪一扇门? 所有人的眼光再次集中在小蛮身上。 她左右看看指着左边的门:“这个。” 天权迟疑了一下很明显这里只有他知道小蛮不是真正的小主在这种地方走错一步都会致命苍崖城的机关相当厉害。 他轻道:“小主……确定吗?” 小蛮点了点头:“确定一定是这个。” 其实她屁也不通反正两个门都长得一样随便进哪个不是进?走错了再出来换门进就是了。 天权无话可说半晌才道:“这里或许是某一代小主的墓室未必是五方之角的藏匿之处我们一切小心为上不可触犯墓中主人。” 根古试着去推了推左边的铁门纹丝不动用刀去撬也半天也撬不动他奇道:“这门开不了怎么进去啊?” 小蛮眼尖早就看到门上一个小小的凹印正与她脖子上的稚龙之角差不多大小她取下小角鄙夷地看着根古:“闪开外行凑什么热闹让我来。” 她将小角嵌进那个凹槽里只听门上出轻微的咔嚓声紧跟着门后也传来一连串咯噔咯噔的声音众人都是微微色变----听起来像是机关被开启的声音! 玄铁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泽秀一把捞过小蛮闪到一旁。根古用刀飞快甩开大门护紧胸前要害只怕里面要飞出什么暗器来。谁知里面是亮堂堂地一条过道。洞壁上的青铜烛台都被点燃了亮闪闪的。不要说机关连根针都没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小蛮笑道:“瞧瞧我说地没错吧。” 她从门上取下小角又挂回脖子上。迈步就要第一个走进去。泽秀拉住她:“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喜欢打头阵给我回来走中间。” 天权走在第一个六个人鱼贯而入上下左右打量却见这过道中尽是用巨大的石砖搭成上面刻着无数古怪地花纹有时候是人物有时候是动物。还有各类花草鱼虫。 一直走到尽头却又是一座大厅与前一个大厅不同。这厅里没有石柱却在四个角落和厅中央各立一座玉石台。每个石台上都刻着两个字。根古走到中间那个玉石台上。看了看。台子上空空如也他念道:“守中。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蛮看了一圈。见其他玉石台上都是空空如也只有北面那个玉石台上放着一个木盒子用封条封好。她灵光突然一动叫道:“其他石台上都写着什么字?” 泽秀绕了一圈念道:“镇北、伏南、安西、宁东、守中。” 小蛮嘿嘿一笑指着那个木盒子说道:“那个就是镇北的五方之角了相信我绝对没错。” 真的可以相信她吗?根古很怀疑地看着她天玑和摇光好像也觉得她很不可靠。天玑说道:“为什么只有北边的台子上有东西其他四个台子上是空的。如果这个是镇北地五方之角那应当只有一个台子。” 小蛮摇了摇手指:“笨以前五方之角还没被埋在五个不同地方的时候肯定是聚在一起的用这种类似的台子供起来当作圣物。如今虽然拆开放在不同的地方可是以前的规矩不能坏嘛。只立一个台子那不是对其他四方圣物的不敬吗?” 她说的头头是道摇光点头道:“没错我相信小主她是苍崖城小主懂的肯定比咱们多。相信她没错。” 小蛮哈哈大笑指着天玑:“你去把盒子拿过来五方之角之一就到手了。” 天玑嘀嘀咕咕不甘不愿地走过去将盒子捧起入手却觉十分沉重低头在看上面地封条果然写着:镇北之角他心中不由多信了三分转头笑道:“果然是五方之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神龙之角。” 他走过来将盒子往地上轻轻一放众人围在一处看他轻轻撕开封条将盒子打开盒子里垫着一层早已腐坏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尊青铜爵早已铜绿满身隐约能看出上面雕刻着张牙舞爪地神龙十分精美。 “这个就是五方之角?不是角呀……”天玑立即失望了。 天权取了一块帕子将那青铜爵盖住轻轻拿在手上观察道:“五方之角并不是真正的角而是五个苍崖城地圣器据说是先代小主祭祀神龙时候留下地器皿。如果我没猜错五个五方之角存放的地方都是一个小主地墓穴各自祭祀神龙留下的器皿被封为五方之角带入墓穴内陪葬。这位小主祭祀时用的应当就是这个青铜爵了。” 他把青铜爵放回盒子里小心盖好递到小蛮手上:“小主请一定保管好不可丢失。” 镇北的五方之角既然已经找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天玑见这个大厅后面还有两扇门和先前那个一模一样不由笑道:“那后面应当就是墓室了吧?所谓的宝藏应当就是墓里的陪葬品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天权摇头道:“那是先代小主沉睡之处我们不要去打扰过世之人的清净……” 话没说完小蛮就两眼亮地打断了:“好啊进去看看!”她见天权瞪着自己不由咳了一声笑道:“这个。宝藏不能落入天刹十方的手里呀咱们尽量往外面拿就是了反正不是咱们用就是别人用。何必便宜外人……” 根古等不及地走到左边那扇门前道:“废话什么。快开门进去看看。” 小蛮摆手道:“慢咱们先前走的是左门这次就走右门总之听我的没错。” 她喜滋滋地走到右边门前。就差哼着小曲了果然这扇门上也有个凹槽把小角放进去又是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门轻轻打开了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小蛮退了一步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泽秀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后面未必是宝藏你忘了地图上阳水**的位置了?并不在一个地方。” 小蛮这才想起那张地图。五方之角和北方宝藏地地方相隔甚远果然不在一处那这门后面就只是普通的墓室? 她勉强一笑:“算了。还是别进去了吧。后面好像……怪怪地。” 说话间根古早已打开了门。和天玑两个一前一后走进去。惊道:“真的是墓室!快来看啊!” 小蛮犹豫了一下泽秀道:“门既然开了。便进去看看吧。好歹也是你的祖宗不会害你。” 只怕要害的人就是她她可不是什么小主啊。 小蛮无奈地跟着他们走进去只觉眼前一亮门后是一座巨大的墓室墙上画满了华美地壁画色泽极其鲜艳。然而壁画内容极其诡异怪诞却是一群人跪拜在地面前盘踞着一条比山还高的大蛇双眼犹如铜铃一般散出妖异的光芒。 小蛮只觉那条蛇好像是盯着自己看心中不由一凛。 根古突然低叫一声:“宝藏!” 确实是宝藏墓室正中放着一座石棺应当就是先代小主的棺椁了。而在石棺下方和左右堆着数不清的金银器皿以及各色宝石铺了一地珠光宝气的。 根古上前就想捞却被天权一把抓住他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什么味道?” 这墓室里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小蛮四处看了看忽见墓室顶上落下莹莹絮絮的光点她伸手去捞却被灼得一痛赶紧把手缩回来:“是火!下火了!” 话音一落忽听墓室四周咔咔作响立在墓室里的那具棺椁陡然下沉一下子就消失在地下。地面隐约开始震颤令人站立不稳。 天权变色道:“快出去!是机关!” 他一把拽住小蛮地胳膊飞快奔出墓室朝前面的大厅狂奔而去。众人觉不好也急忙飞奔而出根古刚出来身后那个墓室的门就轰然合拢而从门里渗透出大片漆黑地油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墓室里出可怕地声响紧接着火顺着弥漫而出地油势呼啸而出墓室的门坚硬无比地玄铁像一块被揉烂的布迅变形轰然被炸开小蛮被震得狠狠摔在地上再也抓不住天权的手。 慌乱中只觉有人将她拦腰抱起狂奔出大厅一切都是乱七八糟大片大片的石头砸下来空气里一股硝石和硫磺的刺鼻味道。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喊:“谁没事在墓室下面埋那么多硝石!炼丹也不是这样炼的!” 她顿时恍然方才墓室里的古怪味道是硝石硫磺雄黄这些东西以前有人用这些东西炼丹结果把屋子都给炸坏了后来人们才知道这些东西不但可以炼丹还可以杀人。 苍崖城小主算你狠整个墓室都是你的炼丹室人家炼石头你炼活人。 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砸下来正中她的脑袋小蛮登时眼前金星乱蹦后面依稀有更大的气浪奔腾过来火铺头盖脸地烧在周围。陡然间她只觉全身一冷顿时无法呼吸似乎是跳进了水里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缭乱之卷 第十三章 雪先生(一) 上架了四更放送。这是第四更。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还是宁可死了好。她浑身都疼疼的像是骨头都断了一样。 而且还冷冷的要命全身皮肤都像冻裂了似的。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淡蓝色的天空她慢慢转头立即见到泽秀紧闭的双目他就躺在自己身边脸色惨白像是死了一样。 小蛮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身上披着的大氅掉了下来左腿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疼的差点哭出来低头一看左边小腿肿了老高似乎是骨头断了。 她顾不得自己的腿急忙伸手去推泽秀:“泽秀!你醒醒!泽秀!” 他动也不动这回不是装死了因为他背上全是血无数碎石插在上面小蛮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掉了下来伸手在他鼻前一探----还有呼吸。 她立即就不哭了使劲把眼泪擦干四处张望却现这里不是他们下水的那个温泉周围荒草漠漠杳无人烟旁边是一个小水潭上面结满了冰。想来那个大厅里的莲花池应当通向不止一个水域天权他们是被冲到了别的地方她和泽秀则被冲来了这里。 她将大氅在他和自己的胳膊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卯足了力气朝前爬断腿的地方疼的令人冷汗直冒她好像忘了疼痛只是施足了力气朝前爬。 爬了一段泽秀突然“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小蛮惊喜交集急忙回头轻道:“怎么样?你那些药我不知道怎么用。你告诉我怎么用啊!” 他不说话只是抬手在她面上轻轻一抚。紧跟着又晕了过去。 小蛮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咬牙忍住继续往前爬。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不能停在那里不动否则泽秀真的会死。 又不知爬了多久。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声这个声音小蛮十分熟悉连衣身上就挂着一个铃铛走动间会有清脆地响声她心中一喜急忙撑起身体朝前看去谁知远处既没有连衣也没有天权倒是缓缓行来一行人清一色粉红衫子。看不出是男是女这些人抬着一尊粉红色的华丽轿子身子轻的像没重量似地。轻飘飘地在草上飞。 小蛮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他们是谁?!是人是鬼?! 银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小蛮急着要找地方爬过去躲起来。不过还是比不上人家快。一眨眼地功夫粉红色的轿子就停在了面前。穿着粉红色衣服的都是俊美少年。腰上挂着两枚银铃难怪走动间叮当响。 少年们面无表情地和小蛮大眼瞪小眼那眼神像在看一条快要死的狗。小蛮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只得把泽秀抱在怀里用身体护住。 粉红色的轿帘突然被一双雪白地手揭开了帘子后露出一张风骚入骨的脸来黑水晶似的眼睛看看小蛮眨眨眼再看看泽秀然后很好心地问道:“死了没?” 小蛮摇了摇头。http: 那人叹了一口气:“要死也不容易啊。没办法跟我走吧。” 那些少年顿时来搬他俩像抬两条死猪小蛮使劲挣扎急道:“放开我!你是谁?!” 那个穿着粉红衫子长了一张狐狸精脸的男人微微一笑柔声道:“我是雪先生天刹十方之一。” 小蛮听见血管结冰的声音。 雪先生突然想起什么很好心地又道:“对了还是这家伙的三叔。” 小蛮一口气没喘上来终于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左腿很痛很痛很痛。 痛得像断开一样。 小蛮被疼醒过来睁开眼就见到自己的左腿光溜溜地被雪先生抓在手里她吓得一口气又没上来再次晕过去。 然后再醒过来终于看不到雪先生了她浑身清爽无比像是被人用山顶的泉水洗了九九八十一遍每一寸都痛快的想歌唱。四处看看这是一间十分…呃华美、艳丽、风骚……地房间。到处都是粉红色她就躺在粉红色的海洋里被褥的料子柔软又光滑她微微一动惊悚地现自己是光着身子连块布都没穿着。 风把四面地粉红色轻纱吹得乱舞门突然被人打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清秀白皙地女孩子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正对上小蛮圆溜溜地大眼睛吓得她差点把茶盘砸了。 “啊你……不姑娘你醒了?”她客客气气地询问。 小蛮瞪着她看了半天才连珠炮似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地衣服怎么没了?那个雪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女孩子----应当是丫鬟之类的尽量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道:“这里是雪先生的府上姑娘的衣服是我换的帮姑娘擦洗也是我来做的。姑娘的腿断了雪先生帮你接了骨只要你别乱动很快就会痊愈。” 小蛮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提了一口气:“泽秀呢?他怎么样了?” 丫鬟柔声道:“泽秀少爷受伤很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只怕要迟几天才能醒来。他醒了我一定早些告诉姑娘。” 小蛮顿时感动了闪闪动人看着她:“你真是个好姑娘我叫小蛮你别姑娘长姑娘短的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温柔一笑:“我叫端慧小蛮真有趣我可不是姑娘。” 小蛮正端着她送来的参汤喝顿时一口喷了出来颤抖地指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端慧微笑道:“我是男的雪先生府上和店里没有女人全部都是男人。” 她的清白!被一个男人看光了!小蛮欲哭无泪。 端慧忙道:“小蛮不用怕。我虽然是男人不过我的心是女人。你把我当作女孩子好了。早知你这样害怕我便不告诉你真相了。” 不是这个问题。小蛮流着眼泪躺回去用被子遮住脑袋。 她地清白她的身体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了。还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变态。 这个雪先生。到底是个怎样地变态啊! 她郁闷地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睡得眼前黑是饿得黑。 雪先生再次出现在眼前他依旧穿着粉红的衫子笑得犹如春花绽放一见到小蛮便拍手笑道:“很好你终于醒了。来吧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身边都是男人。才现到底是真正地女孩子可爱。” 他吩咐端慧带来女装给她换上小蛮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让端慧碰自己了自己拉上帐子。在床上换好衣裳这才艰难地拖着伤腿要挪下床。 雪先生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笑道:“端慧。替姑娘梳。盘个……嗯就盘个桃心髻好了。” 说着将她往梳妆台前一放。小蛮顿时在镜子看到了现在的自己。脸色苍白披头散身上还穿着一件极其华丽香喷喷的粉红色女装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种华丽到艳丽的女装这种风格给她穿着一点也不风骚反而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果然雪先生也不喜欢皱眉看了半天道:“端慧去拿另一套衣服来。” 没一会衣服送了过来还是粉红色地但式样简单多了也合身多了这次看上去终于清爽俏皮十分适合她的气质。 端慧在后面给她绾头一面笑道:“小蛮真可爱雪先生说的不错真正的女孩子怎么都是可爱的。” 汗不要说的你们好像没见过女人一样好不好? 头绾好还擦了点脂粉果然气色令人眼前一亮雪先生笑吟吟地看着半天又把她打横一抱道:“好了走吧我们出去散散步顺便去店里吃点东西。” 再汗这人……把她当作人偶吗? 于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漂亮得像狐狸精一样的男人抱着一个浑身粉红色的女孩子引来地目光和注目已经不是骚动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小蛮这辈子没这样丢人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把用袖子遮住脸恨不得地上马上裂开一条缝她好钻进去一辈子不出来。 他走了一段周围的喧嚣声似乎渐渐安静下来紧跟着便是一声惊呼:“雪先生来了!” 呼啦啦一群人围了上来雪先生长雪先生短听声音好像都是男人。小蛮悄悄隔着袖子观察周围现这里好像是一家酒楼依然到处都是粉红色装饰得又风骚又卖弄好像再说:快来看我啊快来看我啊。 一个男人突然惊呼道:“是女孩子!雪先生带了一个女孩子来!” 小蛮瞪圆了眼睛用袖子遮住口鼻一个个打量过去果然全是男人有高有矮有精壮地也有纤弱的个个都长得十分俊美个个都瞪圆了眼睛像看一只可爱地小动物新奇又新鲜地看着她。 雪先生把她放到二楼地一个雅座里笑道:“这是我们店里第一个娇客你们要好好招待不可以惹她生气。我还有点事要办先离开一下待会就回来。你们拿点东西喂她吃别饿着她。” 喂……她是狗吗? 果然他走了之后一群男人围着她坐在雅座里水果糕点茶水不断每个人都笑吟吟地看着她时不时摸摸她的头衣服啧啧称赞:“女孩子就是可爱。” 小蛮被摸得浑身毛然而实在饿得不行了抬手就要去拿糕点早有人拿了糕点递到她嘴边宠溺地笑道:“张嘴----啊。” 她木然地张嘴那块又甜又软地糕点就落在了嘴里好吃的要命。 喂食成功的少年欢喜的双颊红其他人顿时争先恐后地拿着水果糕点递到她嘴边。 小蛮木然地一个个吃过来最后终于撑的什么也吃不下了有人替她擦干净嘴她靠在软椅上终于问出今天的第一句话:“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人很好心的告诉她:“这里是芷君斋。” 好吧芷君斋是干什么的呢? 是一个酒楼但不是普通的酒楼因为这里没有女人全是男人也只接待男客女客要看日子才放进来一两个。 像小蛮这样年轻可爱的女孩子是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的所以他们见到小蛮就像见到宝贝一样生怕摔坏了吹化了。 小蛮在雅座里被一群男人玩狗狗一样宠了半天雪先生终于回来了将她抱到三楼的一个更大的雅间里。 小蛮坐在软椅上看着他取了白瓷茶杯小心从一个银罐子里撮出一些茶叶用水泡了一小杯然后送到她面前笑道:“这是上等的顾渚紫笋茶用去年存下的杏花上的露水泡了你尝尝喜不喜欢。” 小蛮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醇厚甘甜味道十分美妙。 她放下茶杯淡道:“雪先生带我来这个地方其实是有话要和我说吧?我愿意洗耳恭听。” 缭乱之卷 第十四章 雪先生(二) 上架前三天每天两更。第一更。 雪先生在她对面坐下笑弯了眼睛盯着她看。 小蛮不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只得勉力维持镇定和他对望。 过了一会他突然垂下眼轻轻一笑:“我看到泽秀包袱里的青铜爵看样子你们先将镇北的五方之角找到了。” 他是想要走五方之角吗?那也没必要和她讲吧反正她人都落在他手里了不要说五方之角和地图他马上要伸个指头捏死她她也没办法。 “把找到五方之角的过程给我说一下吧。”他很友善地提了一个建议。 于是小蛮将怎样掉进温泉的洞里怎样现宝藏怎样进入墓室怎样又现墓室下面埋着大量的硝石硫磺机关一旦启动就会生爆炸一一说给他听。 雪先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眨着眼睛好容易等她说完他迫不及待问道:“这样说来因为你触动了机关所以下面的硝石硫磺才会烧起来?” 小蛮淡道:“或许吧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小主可能是进门的顺序弄错了也可能是那些小主不喜欢别人去到她的墓室谁知道呢。” 雪先生在怀里掏啊掏掏出那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摊开指着上面圈出的八个点道:“为什么会有八个点?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只找到四个五方之角中间的那个图上没标出来。泽秀说五方还要分阴阳阳的地方藏着五方之角阴的地方放着宝藏。” 雪先生点了点头。把地图折好递到小蛮手里:“还给你。” 咦?他不拿去吗?他不是天刹十方?天刹十方不是要抢夺五方之角? 小蛮完全糊涂了。 仿佛是看出她地疑惑雪先生很好心地竖起一根手指:“不是所有天刹十方都喜欢管这些闲事的。有兴趣的人去抢宝藏没兴趣地人看热闹。很简单。我对苍崖城这种神神秘秘的事情最没兴趣了找宝藏这种脏活我这么完美地男人怎么可能去做。” 小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雪先生站了起来在屋中踱了两步小蛮的眼睛就随着他左右动。她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男人说他没善意吧他却很温柔和气好像也不想害她。说他没恶意吧他的一言一行却让人觉得神秘莫测有一些些毛骨悚然。 “你没告诉泽秀你不是小主吧。”他这句话让小蛮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这是她地一块心病平时连想都不愿去想。是她骗了他只因为贪恋这人对自己的好把本来不属于自己的关爱抢了过来。只是。真的不想放手她本来什么都没有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突然从天而降的好运砸昏了她的眼明知道那不是她的。她还是死死攥在手上。谁来她也不放比狗还赖皮。 放了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和以前一样从里到外一个穷光蛋傻乎乎乐呵呵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过日子。 见识过美丽的景色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平庸。 这是她地悲剧。 雪先生走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你这个女孩子长得也不错又聪明又讨喜应当有很多男孩子会喜欢你愿意和你好好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才是平稳幸福地何必贪恋不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小蛮没说话。 雪先生抓起她地袖子轻轻玩着上面地流苏声音比丝绸还要柔软:“你对泽秀一点也不了解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他现在年轻动不动就要往外跑看什么都新鲜再大一些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他就会明白人与人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平等有严格的阶级划分这个阶级地人只能和同等阶级的人在一起越界永远是要受到惩罚的。不止他你也会受到惩罚。我是他的三叔没有叔叔愿意自己的侄子被女人伤害而你迟早会伤害到他所以我来了。” 小蛮觉得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开个口都是那么困难比跋山涉水还要艰难上百倍。 “……我不会伤害他。” 雪先生笑道:“那我今天就告诉他你不是小主你觉得他不会受到伤害吗?” 小蛮的手腕抖了一下声音颤抖:“他……不会的他不喜欢我……最多是觉得没面子罢了……” 雪先生摇了摇头:“泽秀从来不会对女孩子这么用心连性命也不顾。我总比你了解他。” 真是这样吗?泽秀他的心像是九曲玲珑做的无论从哪里看都看不到底。也许是他藏得太好也许是她近情情怯。她一面贪恋一面又不敢相信着然而无论如何他的好都不该浪费给一个赝品被欺骗的感觉一定非常糟糕。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家族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父亲明天应当就到了。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吗?我不想伤害你不过早些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个好事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你说呢?” 小蛮愣了半天突然说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雪先生笑道:“先代的皇商不过现在不是了。具体做什么的我也说不清我离开那个家族已经很久了。大抵上势力比起你的外祖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是有钱人。而且是狂有钱的那种。 小蛮吸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雪先生将她耳边的碎挽回去柔声道:“小小蛮听话。养好了腿伤就离开他。江湖上的事情不适合你。带着银子回家乡去找一个朴实的好男人嫁了好过成天过这种虚幻却抓不到实际的生活。” 这是废话她如果能离开早就离开了。还轮的到他来说?这帮有钱人说话和吃豆子一样容易她怎么离开离开到哪里去?只怕她才出去就要被天权抓回来然后被愤怒的不归山剁成碎末。就算不归山不来找她的麻烦她是小主的事情武林都知道了其他人也不知道真假她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雪先生又道:“就算你情我愿泽秀一定要与你一起你也不肯离开你们也过不长久。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悬殊你和他长大的环境完全不同一时的新鲜过去之后你们就会产生许多矛盾总有一天他还会离开你。人和人之间最难逾越的就是阶级你和他不是一个身份的人。” 小蛮终于听得不耐烦霍地一下站起来结果触动了断腿疼的又飞快坐下厉声道:“不要老是阶级身份的谁比谁高贵些?!你们比我多长了一个嘴巴还是鼻子?我喜欢他和阶级没有关系!喜欢也有阶级吗?!” 她指着他的鼻子又道:“你们很自私!你和那个团扇子自己离开家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心了爽了回头又来教训小辈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你们哪里来的立场说别人?话再说回来我和泽秀怎么样是我们的事情今天我就高兴了明天被抛弃我也没话可说你没必要老和我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大话谁不会说?!我还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呢!今天的有钱人明天就变成和我一样的穷光蛋你和谁说身份问题去?” 雪先生愣愣地看着她好像她鼻子上突然长出一朵花似的。 小蛮连珠炮似的骂完端起杯子灌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爽了。 雪先生突然轻轻拍起手来笑道:“果然有勇气说得好很好。” 跟着却又道:“但你说着是出气了事实真能改变吗?你们身份悬殊是事实事实并不会因为你说两句话改变什么。你有勇气说会有勇气去做吗?” 小蛮瞪着他:“我不知道什么事实我只知道我每天都要过好眼下。你们说的道理都是道理可是对我没用。所以你不用费口舌了想让我伤心退缩老天爷也办不到。” 雪先生一把将她抱起来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小小蛮活得坦然放纵真让人羡慕。难怪我那个暴躁的侄子会看上你。好吧咱们回去你俩的事我力挺到底。” 她好像……莫名其妙被人摆了一道。 到底还是有点心虚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襟小小声问道:“那个……咳咳你、你今天真的要告诉他事实吗?迟几天其实也没关系的……” 雪先生眼睛一瞪:“我干嘛要告诉他?这么好玩的事很久都没看到了我要看好戏到底。” 汗原来这是一场好戏吗? 下了楼带着一丝暖意的风吹在脸上将两人的衣带拂起。 他突然轻声道:“你要对他好一点因为他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只能活得像刺猬。” 小蛮仰头去看他妖娆的脸想问为什么却问不出口。 因为她突然现泽秀和自己其实是一样的从来也不会把真心话说得顺畅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她有无数个面具而他有无数根刺。 缭乱之卷 第十五章 雪先生(三) 上架前三天每天两更。第二更。 最后泽秀的父亲没来来的似乎是宗族里另一个长辈连雪先生都不太能说清他到底是谁。这种本家宗家的分别确实让人头疼。和这个长辈一起来的似乎还有本家几个女性长辈小蛮曾问过雪先生是不是泽秀的母亲他却摇头。 泽秀没有母亲。 这话很奇怪人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一个人怎么会没娘呢?雪先生说泽秀的娘在整个家族中属于禁止提起的对象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了以前有过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 据说她脑子有问题成天神叨叨的疑神疑鬼最后展到要把儿子杀了自己再自杀。泽秀他爹没办法只好将她软禁起来在泽秀十五岁那年他娘死了。好像从那时候开始泽秀就常年在外游荡再也不肯回家。 小蛮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同样是死在疯狂里的老娘不由抹了一把同情辛酸的眼泪。 都是苦命的娃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哇…… 这种大户人家族长老大肯定是三妻四妾的连她爹那种穷人都喜欢玩个出轨找二娘更不用说有钱人了。泽秀不是长子好像容貌也长得像他娘很不得他老爹喜欢在三姑六婆的唠叨长舌下他没有变态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雪先生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没事地话可以去前面逛逛。泽秀被一群人看着不能来后面你还不能去前面看看他吗?” 小蛮低头看看自己夹着板子的左腿要她带着板子去前面逛逛?怎么逛?他明说让她去找泽秀就对了嘛。这些人就喜欢玩个深沉有话不好好说。 端慧果然给她送来了一副拐杖外加一个轮椅。撺掇着她出去走走:“小蛮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你闷在屋子里对骨头也不好的。你还没去过花园呢我带你去花园看看好吗?” 小蛮正在努力往嘴里塞糕点带了满嘴地碎屑抬头看他:“上次你也说带我去花园结果却是去了下人住的地方。全是男扮女装地丫鬟我眼睛都看花了。” 端慧捂着嘴笑:“雪先生喜欢这个调调大家也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大老爷也是因为受不了他这个德性才宁可他在外面自己混眼不见为净。” 不会吧雪先生也喜欢男人?!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端慧急忙摇头道:“你可别瞎想雪先生只是兴趣……嗯有点怪异罢了。他是个很好的人。” 哦。只是兴趣有点怪异----那就已经很古怪了好不好。 最后她还是坐在轮椅上被端慧推出去看风景。雪先生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府邸很大。虽说屋子里装饰的很妖异但外面一山一石倒是能看出主人地品味。是个大户人家的模样。 一路顺着小石子路过来。扫地的打水的。剪花的抹窗的都是穿红着绿的丫鬟但小蛮很清楚那只是表象啊表象其实他们的本质都是男人! 端慧一面推着她慢慢走一面轻道:“泽秀少爷已经很多年没来这里了以前他和雪先生还有团扇子二爷的感情很好。不过他娘出事之后他就谁也不理了。这次能把泽秀少爷接过来住几天雪先生心里其实很高兴。先前他听说泽秀少爷在团扇子二爷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嫉妒地饭都吃不下呢。” 这个也要嫉妒他是小孩吗? 小蛮摇了摇头:“他娘出事他为什么要迁怒给自己的二叔三叔?把她关起来的人不是他爹吗?” 端慧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大老爷那个人特别迷信泽秀地娘是他第三房小妾少爷过周岁的时候宾客里刚好有个会看相地说她是狐狸精转世说泽秀少爷是狐狸精地儿子以后要败光大老爷的家产迷惑地他死无葬身之地。…大老爷就信以为真本来打算把他们母子俩赶出去结果当时的二老爷----就是团扇子二爷拼死阻拦说了一串大道理倒也罢了。谁知过了几年传出二老爷和泽秀少爷的娘有私情二老爷一怒之下离开了家族她就被软禁起来很快就疯了。三老爷----就是雪先生那会一天到晚忙着自己的事根本没时间管这些。泽秀少爷懂事之后就求着雪先生和团扇子二爷把他娘放出来结果谁也不愿惹麻烦最后他娘就这么死了。少爷就变了一个人再也不肯回家。说起来连雪先生也奇怪他是从哪里学了一身本事竟然能把耶律文觉的一条胳膊给废了……” 小蛮听得呆了靠在轮椅上一个劲出神。 想起他年少时的叛逆模样才十五岁的少年亲娘死了自己被当作狐狸精的儿子那日子肯定不会很舒服。 端慧停下轮椅笑道:“小蛮给你看个宝贝。这是雪先生的宝贝也是大家的宝贝。” 他小心从袖子里取出一绢白绸宝贝兮兮地捧到小蛮面前还一个劲嘱咐她:“看看就好可别弄乱了也别让雪先生知道。他若觉这东西被我偷偷拿出来给你看一定会骂我的。” 小蛮展开白绸上面原来淡墨轻彩画了一个少年人腰上挎着三把巨大黑剑长披在腰下宽大的领口微微敞开。他探手出去不知是要接住什么眼睫微扬那张脸简直美得惊心动魄眉宇间纠结了一股傲气。一种郁然的冷像一件精致的瓷器又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剑锋。锐不可当。 是泽秀。他少年的时候美得像个妖孽难怪他爹深信他是狐狸精地儿子。 小蛮一看就舍不得丢手了。恨不得把它抢过来据为己有。 端慧笑道:“这是八年前雪先生一时兴起酒后画在白绸上的泽秀少爷。他十五岁的时候来过一次把我们府上都给惊住了不敢和他说话也不敢靠近。甚至连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现在地泽秀少爷长大了可是我们谁也忘不掉那年的惊鸿一瞥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这么漂亮地人了。” 是的他太漂亮漂亮的让人想起一些绚烂到了极致就会凋谢的美好生怕惊了他仿佛稍重一些他就会化成烟飘走。 “小蛮喜欢这幅画吧?不过你只能看看可不能拿走雪先生宝贝着呢。”端慧笑得很暧昧。 她笑了笑。把白绸折叠一下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少来什么你偷偷拿出来给我就是雪先生让你转送给我地吧?他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偷偷拿走。你们那点小心思……就是盼我从此死心塌地。非他不行。我明白了所以东西我不客气收走了。” 端慧笑道:“小蛮果然聪明。” 过了小桥。拐个弯。却是一片竹林青竹嵬嵬。竹声细细极其幽雅。林中立着一座小亭子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端慧推着她慢慢走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衫子头披在背上的男子背对着他们坐着天气还挺冷他的衣服却很单薄手里攥着一个犀角小酒杯转来转去就是不喝。他身后站着一个华服女子年约四旬面容艳丽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上去与泽秀有五分相似。 她皱眉低声道:“就算你不为我想也应当为你爹想想他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你还成天在外头跑这次还伤的差点死掉。什么时候咱家的孩子要这样抛头露面做下等贱活了?怨不得你爹不欢喜你是你自甘下贱你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怎么就不像你这样连你弟弟妹妹也比你强。” 那人手里的杯子终于不转了他稍稍转过脸来轮廓极清俊正是泽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垂睫道:“多谢四娘关爱泽秀心中惶恐。” 四娘?看起来好像是他爹的小妾了怎么长得和泽秀那么像?小蛮一见有八卦可看赶紧挥手让端慧找个地方躲起来拉长了耳朵去听他们说话。 那女子正色道:“轮辈分你不但要叫我四娘还应当叫我姨娘。” 姨娘?哦看来这女人不但是他爹地小妾还是他娘的姐妹。好奇怪姐妹一起给一个男人做妾? 泽秀淡道:“是四娘。” 那女子面上闪过一丝窘容跟着又道:“你一天到晚说心中惶恐我看你只是会耍嘴皮子半点惶恐也看不见。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在外面乱游荡。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没有子息一向也拿你当作亲子决不能看着你再这么鬼混下去。你爹说了再不回去他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从此断绝关系。” 泽秀笑了笑柔声道:“欢迎之至。” 她登时大怒厉声道:“你少来给我扮这种妖挑样子!你娘就是这么不自重才落得那种下场!你不要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次在外面鬼混还带了一个丫头跟着男人到处乱跑的女人能有什么好货色!家里要给你订亲事娶个千金小姐你就当作没听见如今却和一个低贱地丫头搞在一起!老三也不是好东西藏着夹着不让见她你们一路妖妖挑挑最好小心点!惹得老爷怒一个两个全部撵出去家产一个子也不要想要!” 泽秀放下酒杯起身道:“跟着男人到处乱跑的低贱女人----四娘是在说自己吗?说来说去你担心地就是家产罢了。你放心就算我分得了家产四娘你也可以高枕无忧我照样一个子儿也不会分给你。” 说得好!小蛮握了握拳头决定同仇敌忾讨厌这个口无遮拦地坏女人到底。 那女子气得脸色绿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忽听后面有人笑道:“四夫人泽秀少爷雪先生说你们爱吃梨。特地让奴婢送了新鲜雪梨过来还说雪梨是去火静心的。四夫人火气很大一定要多吃些。” 说着一个娇滴滴做丫鬟打扮地男人就端着果盘送进了亭子里。 四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颤声道:“老三居然……胆子不小!” 那个丫鬟柔声道:“雪先生说他也是为了四夫人好女人年纪大了不要紧年纪大还成天上火就糟糕了。” 四娘厉声道:“你这个怪物是在笑话我吗?” 那丫鬟娇柔一笑。捂着脸轻道:“人家不敢人家不是怪物人家叫容月。” 她大概被他那几个人家给恶心住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蛮正看到精彩的地方不防端慧突然推了她走出去一面笑道:“四夫人息怒容月最近正在学习怎么做个好女人如果冒犯了夫人千万赎罪则个。” 啊啊啊啊!怎么可以把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还没看够热闹呢!小蛮坐在轮椅上躲也不是站也不是。眼见众人地眼睛都钉在自己身上她忽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挥手道:“大家好啊。今天天气真好。” 四娘瞪着她看了半天突然走过来。轻道:“你就是那个……” 话未说完。小蛮只觉一个人窜到眼前抓住她的手将她猛然抱起。紧跟着就飞奔而去她连四娘后面说了什么话都没听见。 嗖嗖嗖小风刮在脸上身上凉飕飕小蛮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抱着她一直飞奔地那人终于停了下来把她往水池旁的假山上一放自己却跳上假山高高坐在上面一个字也不说。 小蛮仰头用手遮住阳光吃力地看着他叹道:“你站那么高干嘛?上面空气好吗?” 泽秀没吭声。 小蛮又道:“我这样看你很吃力人家说看太亮地地方久了眼睛会出毛病我的眼睛如果出了毛病一定都是你害的。” 话还没说完只觉他又跳了下来拦腰一抱将她抱上假山顶两人并肩坐在上面吹着冷风。小蛮转头去看他他依然面无表情下巴上有一层隐约冒出的青黑色胡渣头也披着看上去很是落魄。她低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他道:“死不掉。” 这算什么冷冰冰硬邦邦地。小蛮鼓起嘴也不说话了只是轻轻按摩着断腿据说这样可以帮助骨头快点痊愈。 头顶听到他问:“腿怎么会断?” 小蛮哦了一声:“可能是在那个墓室里被石头砸的吧。唉最后宝藏没捞到却断了一条腿很不划算。这种生意以后不能做太亏本。而且根古他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让人挂心的很呢。” 泽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在她脑袋上一拍:“市侩好歹找到了镇北的五方之角难道不算收获?” 那东西卖也不值几个钱放在身上还是极端危险品随时有人来抢算个屁的收获。 她虽然这样想却没敢说出 泽秀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身子微微后倾望着下面华美的庭院笑道:“没想到是三叔救了我们。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此番相见可算是个奇迹。” 小蛮暧昧地一笑她怀里还留着一个宝贝呐他再也不会知道的宝贝。八年前十五岁的泽秀那可是粉嫩嫩娇滴滴水灵的很呀。 假山靠着一棵大树小蛮把腿伸直靠在树上无聊起来从怀里取出珠线开始打花样。 打了一会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一抬头就见泽秀凑过来盯着她手里地珠线看问道:“这东西你是怎么打成各种结的?” 她抽出一根珠线笑道:“很简单你拿着我教你。用另一根珠线在上面绕几下再这么一弯嗯再绕几下……对啦就是这样……不对不对是这样绕你好笨哦。” 她把乱成一团的珠线从泽秀手里抢过来飞快拆开重新结成一个梅花形状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他只穿着薄薄地白衫子领口微微敞开小蛮看了半天也不知要给他挂在哪里最后只得拴在他手腕上:“这个就送给你玩吧可不要弄坏了不然我会骂人。” 话音刚落便觉得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地脸颊掌心有温暖地气息拇指轻轻划过她的鼻子和嘴唇。小蛮抬眼看着他他地眼睛像两颗玄色水晶宝光流转她觉得呼吸都要停了不由自主想躲却被他按住后脖子。 炽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她曾以为他是要吻上来但他并没有只是用脸颊细细贴上来轻轻摩挲像是要记住她的味道一样他的鼻息擦过脸上痒痒的。 小蛮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手心里全是汗心快要跳出喉咙口。他的手抚了过来将她双手分开与她五指交缠。他的唇轻轻印在她脖子上胡渣也蹭了上来小蛮猛然一缩:“好痒……”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头看着她轻声道:“别人说什么你都别在意别往心里去。你只要看着我就好就我一个人。” 话说今天现一件很郁闷的事情。 《琉璃美人煞》出现盗版了这文的简体版尚未卖出繁体版刚刚谈定于是我一直很自卑地觉得写的不好所以没人要…… 没想到居然有盗版出现居然还不止一个版本……很吐血很抓狂…… 这种感觉和出了简体的再出盗版完全不同……真让人欲哭无泪……55555 那什么不好意思说让大家不要买盗版毕竟那个真的很便宜。 只好狗血地吼一句:支持正版啊支持正版不要让无量盗版商赚钱……(正版你在哪里?泪奔而去……) 缭乱之卷 第十六章 他这样好(一) 最后一天双更这是第一更。 只看着他一个人----这算不算表白啊? 小蛮觉得自己是飞回屋子的从头到脚从脚趾到牙齿都轻飘飘。 她十六年来所得的幸福太少甚至有些惶恐只怕这是一场梦。有些好东西不会属于她她深深相信着可是今天它们就钻进了怀里被她抱个满怀似乎不会再跑掉于是她就有点不想放手了。 这样不算赖皮吧?是他主动的哦她接受一下陶醉一下没有错吧? 就那么一下下哪怕很短暂那也不要紧。 她拄着拐杖飘上楼见端慧脸色不太好看一见她来了便赶紧挥手:“小蛮悄悄的别说话先过来!” 她悄悄走过去轻道:“怎么了?” 端慧朝房里指了指:“女眷们来了气势汹汹的想必是四娘撺掇着他们来的。她们是大老爷那边的人雪先生不好拦。你要不先别进屋吧?” 他担心地看着她这孩子看上去纤瘦可怜只怕四娘喷一口气都能把她吹倒了。他不想看到小蛮心里难受四娘她们的嘴有多厉害看泽秀少爷就知道了。 小蛮笑道:“为什么不进?我又不是耗子到处躲。端慧还想拦她却已经推门进去了他只得去后面端了茶水守在门口只等一个不好自己就进去解围。 屋里果然坐了一圈女眷珠光宝气。华服丽容衣服上的熏香味道十分好闻。小蛮笑吟吟地走进去先飞快扫了一圈。大约来了三四个女人四娘坐在正中。出乎意料她们并没有像端慧说的那么气势汹汹相反一见她进来所有人都露出笑容。至少看上去和善大方。 “这位一定就是小蛮姑娘了。”四娘笑吟吟地迎上来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 小蛮柔声道:“不知道夫人们要来我来迟了实在失礼。” 四娘笑道:“方才在亭子里让姑娘看笑话了泽秀那孩子脾气古怪我也是一时上火骂了他几句见着姑娘也没来得及招呼。可恨老三他一直没个人影我们也不好乱闯。直到今天才问到姑娘的住处少不得过来和姑娘见见说说话远来是客。姑娘住地可还好?” 她可真客气温和和亭子里的那个泼妇简直判若两人。好嘛。变脸功夫。谁不会。 小蛮急忙退了两步弯身扶着拐杖艰难地万福:“都因为我腿脚不方便。没能去前面拜见各位夫人还劳驾芳尊过来看我我怎么过意的去。” 众人笑着扶住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了端慧忐忑不安地过来献茶见屋子里一团和气个个都笑吟吟地他心里也奇怪上完茶就躲在大门后面拉长了耳朵听。 四娘握着小蛮的手细细问她年纪出身小蛮笑道:“我今年十六岁家里在……”她本来想说梧桐镇突然觉不对赶紧改口:“……在苍崖城。夫人兴许没听过江湖上地事情。” 果然她们都露出茫然的神情四娘便道:“原来是江湖上飒爽英姿的女侠果然气度不凡。只是太瘦了姑娘小小年纪要注意身体呀。”说罢她回头笑道:“八妹还记得上回来咱们府上玩的于家四小姐吗?那会应当和她是一般大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一对琉璃人 来了来了小蛮敏感地嗅到了不同地味道。于家四小姐? 被成为八妹的想必就是泽秀他爹的第八房小妾了老天爷他到底有多少姬妾啊这个八妹看上去比小蛮也大不了多少岁秀眉丹唇很是漂亮掩嘴笑道:“是呀那个四小姐娇滴滴的见到泽秀脸就红了。泽秀剥了个橘子给她她也不敢接。那会大夫人还拿他俩开玩笑说还没成亲就相敬如宾了。他俩就一起闹个大红脸。” 小蛮听得想打呵欠好无聊啊这些女人有话不直说害她以为有多好玩的事情没想到藏头露尾的等得急死个人。 她们开始谈论于家小姐张家小姐从眉毛说到衣服从头说到裙子一会是佳偶天成一会是门当户对小蛮越听越无聊正要找个借口出去溜溜忽听四娘道:“小蛮姑娘是个女侠也算泽秀的红颜知己了这孩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好也孩子气的很若是和姑娘闹玩笑重了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小蛮乖乖笑道:“好地四娘放心。” 她起身拄着拐杖脸色苍白歉意地笑道:“抱歉各位我去解个手。”说完不堪忍受的模样颤抖地走进内室隐约能听见她们得意的笑声。小蛮赶紧关上内室地门扑到床边一把揭开被子。 床下本来有个夹板是用来放夜壶之类的杂物她试了试自己能躺进去还很宽敞于是拄着拐杖走到栏杆那里那上面刚好放了一盆兰花她抓起兰花扑一下丢下楼出好大地声响紧跟着把拐杖也丢下去自己单腿跳回床上往夹层里一躺被子一盖逍遥去也。 这些三姑六婆最没水平有话不直接说出来非要拐了十八个弯她本来还很期待地最后越听越无聊与其听她们说那些没营养的话她不如自己躲过来睡觉。 她躺了一会果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嚣紧跟着门被人一把推开许多人叫着她地名字冲到栏杆那里去看。惊慌失措以为是她想不开跳楼了。 嗯你们就慢慢找尸体吧。 小蛮打了个呵欠。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心里有一种恶作剧的痛快。这夹板下又宽敞又暖和。还熏了很好闻的香她躺了一会渐渐目饧骨软真地困了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床上乱翻紧跟着夹层被人一把拉开小蛮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只见屋里漆黑一片一个人执烛站在床边盯着自己看正是泽秀。她“啊”了一声打个呵欠。缓缓坐起来轻道:“怎么是你来了居然能找到我。” 泽秀把烛台狠狠掼在桌子上。一把将她扯出来森然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所有人都以为你跳楼自杀了!你居然躲在这里睡觉!” 小蛮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我不堪刺激嘛。没脸活在世上了。所以跳楼自杀。” 泽秀瞪着她看了半天先时怒气冲天。最后却好气又好笑抬手在她额头上使劲一拍啪地一声。小蛮痛叫一声捂住额头怒目而视:“很痛的你知不知道?!让我打你一下试试!” 泽秀似笑非笑地坐在床上道:“难怪三叔叫我不要急他早摸清你这个鬼丫头地脾气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藏在床板下面睡逍遥觉四娘他们觉着不吉利刚刚才离开三叔家里。” 小蛮拍手笑道:“走了?那才好!我这一觉睡得值得把这几尊菩萨给睡回去了。” 泽秀只是笑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头顶轻轻拍着像拍一只不听话的小野猫。 小蛮轻道:“泽秀你三叔是天刹十方呢。你以前知道地对不对?” 泽秀点了点头说道:“天刹十方并不像别人想得那样是一个严密的江湖帮派之类比如不归山那种那是从上到下像个小朝廷天刹十方一共有十几二十个人散落各个地方每个人的喜好兴趣都不一样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有地人甚至同是天刹十方却几十年也没见过面更不认识对方。说得通俗一点天刹十方就是类似怪人大集合。” 小蛮恍然道:“难怪你在不归山的时候一直袒护天刹十方你后来怎么没告诉我?” 泽秀笑道:“江湖人一听天刹十方就觉得是无恶不作的坏蛋因为里面有几个人物专好权术势力那些背上有红白十字刀花纹的是里面的几个人物组织起来的在白杨庄遇到的红姑子还有耶律文觉就是那伙人里面的一个。因为江湖帮派成瘾一个帮派里的一个人做了坏事整个组织便都是邪魔外道要将他们杀人放火地恶事推到天刹十方头上倒也正常。” 那倒是如果他早早告诉她雪先生是天刹十方的人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怀疑他的目地。不过和雪先生一接触就会现他对这些事确实没什么兴趣他的兴趣大概就是在府上店里养一堆穿女装地男人。 “大家都不认识各自目地也不同那天刹十方存在有什么意义?就是叫着好听吗?” 小蛮很好奇。 泽秀笑道:“据说以前吐蕃那里有个宝刹叫十方风景绝佳。曾有江湖狂客豪侠团聚在那里饮酒高谈更有文人雅士作对吟诗聚得多了各自惺惺相惜便有人题名为天刹十方。名字由此而来那些人散开之后遇到合眼的后辈或者朋友便将天刹十方地名号传给对方每年都要去十方宝刹相聚。不过年代久远这个相聚的习俗早已不复存在倒是天刹十方的名字越来越响亮成了无恶不作的代称。” 哇这样说来天刹十方不但不是坏蛋反而大多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了。小蛮想到一身粉红的雪先生突然觉得这深藏的高人其实也并不怎么深藏。 “我并不确定灭了苍崖城的人是不是耶律文觉那伙天刹十方但这事做的确实有他们的行事风格。你身为小主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不要被不归山误导才好。” 小蛮咬着嘴唇愣了半天突然低声道:“泽秀嗯有件事我没和你说过……” 要不要告诉他?她不能确定自己说出来后他会不会勃然大怒从此转身就走撇下她不管。 她怔怔看了他半天泽秀忽然伸手抚向她的面颊轻道:“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他突然开了个玩笑:“可别跟我说你不是苍崖城小主这种玩笑就太大了。” 她心中一惊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不……怎么会呢……嗯我是想说其实我自己并不知道灭族的是不是天刹十方因为……因为当时我被人蒙着眼睛送出来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所以……” 她真真正正对他说谎了再也不可以找借口说是他被别人蒙在鼓里这次她是亲口对他说谎。 她只觉心在沉沉地跳动好像要往下掉一直掉她整个人好像也在往下掉。 她或许做了一件大错事。 泽秀只觉她在黑暗里微微抖极为可怜可爱不由去牵她的手她掌心里满是冷汗。 他低声道:“小蛮?”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盯着桌上跳跃的蜡烛。黑的夜白的脸还有比夜还要深邃的眼眸她看上去像失了魂一样。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边只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带着一丝俏皮轻道:“没事。泽秀上次我见你身上有刺青没看清你给我看看好吗?” 缭乱之卷 第十七章 他这样好(二) 最后一天双更这是第二更。 最近狂更更的要断气暂时缓一缓吧容我稍稍歇息一下。 明天开始一天一更每章不低于四千字。 话出口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想赶紧转移话题不过看到他脸色有微妙的变化她才突然惊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啊我……对不起你可以当我没说。”小蛮涨红了脸使劲摇手。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绝对不是!她是很正经的好孩子虽然她有那么一点点觊觎他的美色不过打死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泽秀没理她痛快地解开衣带跟着是腰带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中衣肌肤隐约可见。小蛮扑上去揪住他的领口:“不许脱了!不许再脱!” 泽秀抓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不是要看刺青吗?不脱怎么看?” 小蛮只觉脸上快要烧起来喃喃道:“反正……别脱了。我不要看了下次……下次再看……” “没有下次只有这次。” 他缓缓褪下中衣肌理在烛光幽幽里分外暧昧胸口上一只狰狞的青黑色麒麟张开大嘴双目怒瞪灼灼地看着她。小蛮捂住眼睛叫道:“不看不看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快穿上快穿上!穿好了就赶紧出去!” 泽秀“啧”了一声一把扯下她的手将她狠狠拉过来低头就重重吻上她的唇。 她好像一下子被人狠狠丢上几万里的高空猛然一个停顿。紧跟着被吸进飓风里天旋地转。她不被允许逃避后颈那里被他用力按住。整个人好像要被他揉进身体里一样。像是他的救命稻草搏尽所有地气力。近乎凶狠。 她会死掉肯定会死掉。小蛮透不过气来挣也挣不开只觉他的手轻轻捏住下巴她不由自主张开嘴。立时被侵入。 这个吻凶悍到可怕可是他的手却极温柔抚着她地脖子像抚摸一匹极好的绸缎然后拨开领口往里面探----往里面探?!小蛮大惊失色喉咙里出惊惶地叫声没命地挣脱开。 “你混蛋!”她委屈得红了眼睛抬手就要打他耳光。 泽秀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拉按在心口的麒麟上低声道:“看到了吗?” 小蛮只觉手心触到炽热的肌肤。http:她急忙要缩手哪里能缩的回来。他地力气比她大了几十倍。下巴又被捏住。稍稍往下正对着那狰狞的麒麟脸。奇怪。麒麟明明是瑞兽可他身上这只却十分凶悍张着嘴像是要吃人的模样。 和他一个德性!她愤怒地要挣扎结果反而在床上拌了一下狠狠摔进他怀里脸撞在他胸口。不等她爬起他就轻轻抱住了她。 “别生气。”他轻轻说着“我不是要冒犯你。” 这还不叫冒犯?小蛮第一次体会到力量的悬殊她根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恨道:“你已经冒犯了!” 泽秀笑了一声将她额头上的乱拨开低声道:“这不叫冒犯这是情不自禁。” 小蛮不说话了。她垂下头心脏好像还没有平静下来屋子里太安静她害怕心跳的声音太大被人听见。 这样的事情是不对的孤男寡女夜深人静要是她娘还活着这会早就拿着鸡毛掸子把她抽个半死了。 她没有办法深深的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地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美好。以前她敬而远之的美丽此刻绽放在她眼前。她固执地不肯离开甚至带着一种绝望的味道。太美好地东西带来的不单是幸福还有悲伤因为怕它逝去。 她低声道:“你、你背上地伤好了没?让我……看看。” 泽秀转过身将宽阔地后背对着她。上面果然密密麻麻许多疤有的甚至刚刚愈合。不止是这些他身上有很多旧伤疤触目惊心。小蛮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你以前一定经常和人拼命。下次不要拼命了万一死了怎么办?” 泽秀哭笑不得地转头看着她:“这是什么话?话是这么说地吗?” 小蛮还有些茫然抬头道:“那要怎么说?” 她面上带着一丝妖艳的红嘴唇湿漉漉双眼里像是藏了星子亮得诡异。一绺黑滑在她脸颊旁黏在下巴上。他不由替她捻开拇指抚上她丰润的下唇细细摩挲慢慢探进去拨开齿关按住她的舌头。 “你应当说……”他轻轻揉捏着那一截柔软湿润的舌头看着她迷离的眼神自己好像也要醉了将她拦腰抱过来贴着耳边说了几个字然后低头去吻她。 他的胡渣总也刮不干净擦在脸上脖子上又痒又痛小蛮的手软软搭在他肩上被他环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像是知道她怕痒他故意将下巴在她脖子那里擦了两下小蛮笑得要躲他却轻轻拨开她松散的领口在她锁骨那里重重咬了一口。 小蛮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抓住领口谁知他已经起身披上衣服道:“我走了……明天见。”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再也没说别的摆摆手就转身离开。 屋里最后一点光明也被他带走小蛮一个人躺在黑暗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或许是一场梦也可能是她想象出来的她不敢睡怕把梦睡醒了。 锁骨那里有微微的麻痛她颤抖着起身点了蜡烛跳到铜镜前。 镜里的少女双颊犹如火烧眼睛水汪汪的她这辈子就没这么漂亮过像刚刚成熟的小妖精还带着一丝青涩的茫然。她缓缓拉开领口右边锁骨上红了一片极艳丽的红像胭脂不经意间抹了一块。 小蛮再也看不下去一口吹了蜡烛跳回床上用被子使劲蒙住头连数了三遍九百九十九只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老娘会原谅她的如果她知道她有多么喜欢这个人喜欢得不知怎么才好她一定会原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许她一些幸福一些些就好。 小蛮的断腿完全痊愈的时候夏天已经来了。 北方的夏天是很短暂的一晃眼满眼的翠绿再一晃眼就要秋叶满地。 小蛮坐在开满藤花的回廊下一勺一勺吃着绿豆汤这玩意还是雪先生托人专门从南方买回来的。她最近被养的很好胖了一些比起以前可怜兮兮瘦巴巴的小姑娘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真正的少女。 “喂。”后面有人叫她一回头就见到泽秀微微含笑的脸。她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这里有绿豆汤要吃吗?” 泽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接过汤盆一口就全喝光了小蛮目瞪口呆:“我……我才只吃了几口……” 泽秀把空空的汤盆子还给她很诚恳地说道:“味道很不错谢谢。” 小蛮抬脚就要踹他泽秀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笑道:“看样子你的骨头没问题了。咱们也应当离开这里继续找五方之角吧?” 小蛮一愣嗯了一声。 继续找五方之角等全部找到之后呢?他是不是就觉得任务完成然后离开她?从此各过各的? 泽秀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什么呆?和你说话呢。” 小蛮点头道:“嗯好啊咱们明天就可以出我完全没问题。这次是去哪里呢?北方的找到了是去东方还是南方?或者再去**的地方找宝藏?” 泽秀看了她一会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道:“你去过漠北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小蛮呆呆地摇头。 “那里有大片的草原天很高随便你骑马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带你去玩……等五方之角找齐之后。” 小蛮突然笑了勾住他的胳膊歪着脑袋奇道:“咦咦?我没听错吧?某人是在说以后的事?” 泽秀脸上微微一红露齿跟着笑起来:“不错你待如何?” 小蛮笑道:“我不呆也不如何。总而言之你说话要算数不然……嗯不然我咬死你!” 她作势去抓他的胳膊被他笑吟吟地扣住手腕戏谑道:“就你那点小力气只有乖乖被大爷欺负的份。说!去不去?” 小蛮笑得要打滚滚到他怀里连连点头:“好好听大爷的小的不敢抗命。” 泽秀将她扶正替她理好领子突然柔声道:“小蛮。” “嗯?” 他没说话只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这样努力五方之角一定会找齐的。找齐以后咱们再痛快玩一场外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都没去过吧。” 小蛮笑着点了点头。 以后……很诱人的两个字。 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以后”。 真的希望。 缭乱之卷 第十八章 他这样好(三) 这两天雪先生天天往外跑往往大半夜的都不在家不晓得搞什么鬼。小蛮他们想道别见他一面都见不到。 问端慧他鬼鬼祟祟地说最近府上要来一个特别的客人所以雪先生难得这么忙。 “客人?我看是女人吧。”泽秀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 端慧正在给他们削桃子听了便笑道:“哪里的话雪先生可不是那样的人。”他把桃子用小刀切成梅花一样的形状一片片拆开装在水晶盘子里递给两人又道:“雪先生还吩咐知道两位近日要离开先缓缓等他忙完这阵再走千万不要着急。” 小蛮和泽秀只得在他府上继续住下去。他俩都不是那种安稳吃了睡睡了吃过日子的人在府里养伤也罢了伤好了还要过米虫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天天闲的没事做就开始搞破坏。 某日泽秀突奇想要教小蛮练剑。练习的地方就选在后花园的竹林里那里栽种的都是名贵品种的湘妃竹幽雅祥和雪先生向来珍爱。 泽秀提剑在林中一通乱舞他的功夫本是狂放不羁的套路技巧极少一套剑舞下来可怜的湘妃竹也不知被他砍倒多少。他擦了一把汗把大剑丢给小蛮:“记得了吗?” 他耍的那么快就算有武功底子的人也不可能一遍就看会。 小蛮痛快地点了点头:“记得了。” 她嘴里叼着一块糕点左手在身上擦擦勉强提剑。 我砍----砍遍世间魑魅魍魉! 咣当大剑撞在湘妃竹上弹飞出去。刚好落在端茶过来的端慧脚边险些把他脚踝砸断他吓得面无人色。怔怔望着两人。 小蛮跑过来两手抱起大剑打个招呼:“抱歉啊。刚才没抓稳。” 我刺----刺穿天下妖魔鬼怪! 大剑嗖地一下脱手而出擦着端慧的耳朵噼啪一声后面的湘妃竹又断了两根。 “你不是说记得了吗?”泽秀过去捡剑脸色很黑。“根本是乱砍乱刺。” 小蛮正色道:“因为剑太重了换个轻点的可能会好。” 泽秀果然从靴筒里取出匕正要递给她端慧早就脸色白地上前轻道:“还是不要练了吧这片林子会被砍光地。” 两人无辜地回头这才现一整片漂亮的湘妃竹林被砍得七零八落。 练剑事件终于因为小蛮的不懂装懂雪先生地痛哭流涕。泽秀的暴跳如雷而圆满结束。 又某日小蛮突奇想要教泽秀做饭。 “你会武功。刀功肯定是不用说了把这块肉切成肉丝。长不能过两寸。宽不能过半寸。” 小蛮挥着手里地菜刀很有教书先生的严肃认真。 泽秀捏着菜刀。额上滴下几粒汗珠迟迟切不下去。 “切啊!”小蛮毫不留情。 泽秀举刀虎躯一震虎目一瞪虎牙一咬虎吼一声虎爪一抬----劈下去。 案板裂开了灶台塌下去了案板上的肉完好如初地躺在地上。 泽秀把刀一丢:“你来切我来炒菜。” 于是教做饭事件最终结束于厨房被大火焚烧之后。 那凄凉的一夜大火熊熊直扑天际照亮了雪先生黑玉般的双眸也照亮了他满脸地泪水。他终于认识到了惨痛的现实痛定思痛第二天就把两人赶了出去。 “你们这一去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来三叔这里玩玩。”雪先生送他们走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头软软披在肩上衣服松垮垮的简直是伤心欲绝“最好以后永远也不要再来了。” 端慧牵了两匹骏马过来把缰绳递给泽秀柔声笑道:“别介意雪先生就是孩子气说反话呢。以后一定要常来看看我们都在府上等着你们。” 泽秀把包袱系在马背上翻身上马低头看着雪先生突然微微一笑:“三叔你保重。” 雪先生的鼻子都红了拉着小蛮的手轻声道:“泽秀这孩子吃软不吃硬不要总与他对着干他以后也要靠你多多照顾了。小小蛮也要记得回来看叔叔叔叔永远为你准备漂亮的衣服不要忘了叔叔……” 他还没唠叨完小蛮就被泽秀黑着脸拽上了马背。她回头对他们招手心里其实也是依依不舍的。不舍的不止是这些可爱又热情地人还有一切生在这里的美丽事情某个惊惶的夜晚铜镜里少女地脸嫣红如桃花仿佛破茧成蝶那样。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和当时地心跳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 “我们要出辽地过关口会很麻烦从小路上绕比较方便。”泽秀一面策马缓缓前行一面低头看着地图。 小蛮骑在另一匹马上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突然反应过来猛然回头:“要离开辽地?!去哪里?” 泽秀指着地图上地点:“东南两边的五方之角不在辽地落在大宋范围里想来江宁府和福州那一带应当有五方之角地线索。” 小蛮微微蹙眉良久才低声道:“不能……先别离开辽地好不好?**的宝藏还没找到呢。要是落入耶律文觉那伙人手里不是不太好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没有镇北的五方之角他们只能望着宝藏兴叹。东边也有阴木的位置照样有宝藏。何况你我只有两个人也搬不动那么多宝藏带在身上还引人注目。并不是好法子。” 小蛮无话可说只得默然不语。 离开辽地的话不归山那伙人就没有任何羁绊。随时可能过来找她算账了。特别是老沙他那柄冷冰冰的刀搁在脖子上地滋味并不怎么妙。割断脖子的滋味更不会美妙。 她正想的出神不防泽秀突然抬手插过肋下将她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身前。 “耶律也不能靠一辈子。”他低声地一句话让小蛮大惊失色急忙回头怔怔看着他。 泽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就缩在辽地不动。该解决地总是要解决。这次有我你不用担心。” 小蛮低声道:“你都知道?” 他笑了笑:“你无缘无故带着他老沙无缘无故被逐不归山的人以往最多在辽地活动如今却毫无动静----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做了手脚。听我的耶律靠不了一辈子他现在是个纨绔子弟不务正业真正当上皇帝之后永远是本朝利益至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你一辈子自古帝王将相是最靠不住的。” 小蛮咬了咬嘴唇轻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我一辈子……你也是吗?” 泽秀没说话。只是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良久。才低声道:“不要那么斤斤计较。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江湖地事情扯上官府军队会越来越复杂。” 小蛮怔忡了很久很久才轻轻一叹:“你又怎么会知道被人践踏的滋味。” 说完不等泽秀说话她又道:“我明白了会照你说的做。” 泽秀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翻过来低头仔细看。小蛮也跟着低头看着自己的努力伸展开也不及他的手掌大。她的手指纤细可爱泽秀的手上却满是握剑和缰绳磨出来的老茧。 她轻轻用手指去抠他地老茧耳边听他轻道:“别动。” 他抓住她的手心看了半天才笑道:“不用担心你是长命百岁的相命里富贵嫁得贵婿子孙满堂。死不掉地以后好日子等着你呢。” 小蛮也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看相嘛随便看看就晓得了。”他说得和吃豆子一样容易。 小蛮把头搭在额头上四处张望:“贵婿在哪里?哪里有贵婿?我怎么没看到?” 泽秀哈哈大笑张开手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体柔声道:“别怕别生气有我呢嗯?” 小蛮握住他地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忽然道:“你地胡子戳在脖子上痛死了。快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只觉他故意把下巴使劲蹭在脸上脖子上她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赶紧抓紧缰绳正要说话忽听前面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就见林子里狂奔而来一个人披头散衣衫也脏兮兮地然而身形纤细甚是动人。 小蛮啊了一声急道:“连衣!” 那少女停了一停抬头不确定似的朝这里看过来终于看清是小蛮她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要命似的冲上前一把抱住小蛮哽咽道:“主子!主子!他……他要死了!” 小蛮滚下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很多肩上骨头都突了出来衣服脏的都看不出颜色了看上去真是比叫花子还狼狈。她柔声道:“慢慢说别急别哭。出什么事了?这几个月你在哪里?” 连衣挂着眼泪哽咽道:“我……等不及了求求主子先去救他!他被几个强盗围起来只怕会没命!” 泽秀一皱眉:“他?是耶律?你不是有功夫么怎么还要逃走?” 连衣猛然一呆飞快抬头尖声道:“是啊!我……我为什么要逃?!是他……他说女孩子不可以动手动脚让我先逃我才……我真傻!我笨死了!” 她掉脸就跑两人急忙追上去没跑多远只听一阵喧嚣声。却是耶律在和三四个盗贼模样的人争执那小样都被揍成猪头了。嘴里还在哭爹喊娘地嚷嚷着:“报上名来本王日后将你们千刀万剐!” 不等他说完。脸上就被狠狠锤了一拳他满嘴的血含糊地叫嚷着什么再也听不清了。 连衣纵身而上三四下就把那伙强人给摆平了躺在地上直哼哼。泽秀走过去一看。笑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几个不是榜上通缉有名的大盗么。” 他取出绳子快乐地把他们拴好回头对小蛮摆了摆手:“抱歉我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是要去官府领赏金小蛮知道他的习惯并没阻拦只是牵着马走到连衣身边。她哭哭啼啼地从地上扶起破布一样地耶律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怎么这么笨每次都是……明明我可以把他们赶走的。” 耶律断了半颗牙。捂着嘴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另一手却在连衣脸上摸了摸。意似安慰。 小蛮看他那个猪头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低声道:“走先找个地方替他上药吧。” 连衣擦掉眼泪点点头轻轻把耶律背在背上出了林子便是一个小镇子小蛮要了三间房还请了个大夫过来看耶律开了一点药放在下面厨房熬制。 “他身上怎么到处都是伤?你们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小蛮简直无话可说大夫说耶律身上不光是这些新伤看起来他以前也受过伤难怪都变成了猪头。 连衣坐在床边用湿布轻轻把耶律脸上地血块擦干净轻声道:“那天晚上耶律文觉来袭我被点了穴道是天权公子救了我让我带着他快走我跑了一夜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只能又绕回去可是主子你们都不在了。他……他问我到底要去哪里我说应当是去太白山可是我们都不认得路只能在林子里乱晃每天都是问路找路找到了太白山那里的女真人说有几个南人冒犯了神灵我猜是不是主子你们谁知他、他和女真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他切了人家一个耳朵要被人追杀我只好带着他一路逃出来一逃就是这么久……” 小蛮叹了一口气这个耶律还当自己是做王爷时候地威风呢到处切人耳朵气势汹汹没本事还要成天找麻烦真是活该。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连衣摇了摇头低声道:“路上遇到了几个大盗要来劫财我们身上都没什么银子他们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他……他就让我快跑……” “所以你就这样傻乎乎的跑出来了?”小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两下“你怎么会呆到这种地步啊!真是……不敢相信!” 连衣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替他清洗伤口。 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两下小蛮跑去开门就见泽秀站在门口额头上汗水涔涔。 “那个人死了没有?”他大步走进来毫不客气地问着本来还想说死了就把他丢出去一看到连衣泪水涟涟的眼睛他只得把后面半截话吞下去。 “这是官府的赏银一共两百两那几个通缉犯算是你抓到地。喏拿去。”泽秀把一个小布包丢给连衣她手忙脚乱地接了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谢、谢谢泽秀大叔可是那些人也不算我一个人抓到的你……还是你拿着吧。” 连衣小心翼翼地把布包还给泽秀。 他一摆手:“不用多说收好。”说完在小蛮脑袋上一拍拖着她出门又道:“有个吝啬的主子算你倒霉。” 门被关上了小蛮气急败坏的声音也截断在门后。 连衣把布包小心收好回头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只猪头良久才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像是怕惊到他一般划过他青肿紫红的脸颊。 所有人都说他不是个好人一无是处男女通吃昏庸无能。 连衣微微抿起唇怔怔看着他一直看到夕阳西落。一绺阳光晒在她左腮上暖融融的她用手按上去摸到了干涸的小血块。是他的手沾上去的。 扑簌簌一阵风吹过惊起树上地鸟拍着翅膀飞了起来。 她猛然心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敲中心脏一样一时如痴如醉。 缭乱之卷 第十九章 流水(一) 第一更。 耶律在床上躺了三天猪头才慢慢恢复成帅哥。他的坚韧程度大约和他的好色程度一样厉害一醒过来就不安分用绷带包成猪蹄一样的手去摸连衣的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着。 连衣轻轻握住他的色爪却并不丢开只是握在手里她这几天几乎没吃没睡看上去憔悴之极见他醒过来喜不自禁眼里还含着泪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 “我什么都好不好的是你。”她喃喃说着用袖子擦去眼泪。 耶律咧嘴一笑登时牵动脸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记得我和你说了什么?女孩子要文雅不要舞刀弄枪的。遇到这种事就是男人出头的时候了不然你把我当作什么?累赘吗?”他逞强说得一本正经。 连衣脸上一红慢慢放下他的手轻道:“你想吃什么吗?我让人去做……对了主子他们来了多亏了泽秀大叔身上带着膏药不然光吃大夫开的药你没办法好这么快。” 耶律登时狂喜:“好兄弟也来了?!” 他立即就要下床去看他谁知一动就疼的哭爹喊娘只得无力地摔回去。连衣急忙起身把小蛮他们叫来泽秀臭着脸进来看了一眼掉头就要走耶律抬手就拦差点摔床下连衣急忙扶住他。 他急道:“好兄弟!别走!这次是你救了我。我愿意一辈子跟着你给你做牛做马!你……你先别走!” 泽秀哪里理他走两步。忽觉袖子被人轻轻一拽却是连衣。她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只得转头走到床边一把揭开被子道:“我看看伤势。换个药。” 耶律急忙要脱裤子泽秀冷道:“你脱裤子做什么?伤都在上身。” 他哭丧着脸:“好兄弟我腿疼你好歹也帮我看看。” 说着就把裤子脱了露出光溜溜的两条毛腿小蛮吓得赶紧溜出去她可不要看男人的**。连衣脸上泛红却没有离开只是走到床边柔声问道:“要我帮忙吗?” 泽秀拆开绷带。细细看了伤口道:“你去拿点干净的绷带来。” 说着他便取出药盒。抠了药膏摸在耶律身上。那药膏本来是专治皮外伤青肿痛的一涂上去先会疼得更厉害。耶律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泽秀地脸只盼他待得久一点。哪里还觉得疼只恨自己伤口不够多。 一直涂到腰际泽秀突然停手挑眉望着他光溜溜的腿间似怒非怒。耶律抓住他的手喘息道:“好兄弟好兄弟……我一见你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你就当疼我一次只有一次……” 泽秀一把甩开他地手冷笑一声恨得想踹死这个无赖到底还是忍住怒火转身便走哪里管他在后面叫得像杀猪。抬头忽见连衣取了绷带怔怔看着自己他道:“你替他裹上吧。” 连衣急忙回神点了点头就要进去泽秀突然道:“你犯傻也要有个限度他是什么东西你还犯傻。” 连衣笑得苍白连连点头泽秀没说话推门走了出去。http: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吸吸鼻子慢慢走到床边耶律还光着腿情态极其不堪见她来了便赶紧叫道:“小连衣快过来……我知道只有你最好这下终于知道了!” 她一把拉高被子把他的腿盖住握住他地手低声道:“你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她取出绷带替他将上身的伤口全部裹好。 耶律哼哼唧唧最后突然叹了一口气在她手上一捏低声道:“连衣你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待我这样好过。” 连衣苍白的脸上又是一红垂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耶律隔着被子将裤子穿好这才道:“我不会轻慢你因为我知道你很好。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了。” 连衣轻轻一笑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小蛮自小生活在边陲之地所见的最多是沙漠高山冰川广阔澎湃的黄河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每到下游需要有纤夫来拉船喊着嘹亮地号子四周流水滟滟蓝天辽阔委实令人心胸为之开放。 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船头没事就站那里往远处看弄得船上舵手们都认识她了只要一提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谁都知道是指她。 “我们现在应当算在宋地了?”小蛮趴在船头的简陋栏杆上朝下面看。 泽秀在旁边擦剑也不抬头只道:“身子缩回来不然摔下去可没人救你。现在是在宋地不过还没上岸。” 小蛮有些感慨她应当也算半个宋人了除了会说点官话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宋朝的疆土。她从船头抓起一坨吃剩的果核扑通一声丢在水里溅起一串水花。 “奇怪你不是从来没坐过船吗?怎么精神头这样好一点也不难过。” 泽秀用看野兽的眼神看着她此人的适应能力绝对天下无双6上水里都是那么活蹦乱跳生病也好怎么样也好什么都打不垮她蔫了没两天就能继续神气活现。相比较之下连衣和耶律根本不够看从上船就开始吐一直吐到现在两人都是面无人色。 帘子突然被人揭开。连衣扶着舱壁颤巍巍地钻出来脸色和青菜一样绿低声道:“主子。泽秀大叔……还有药吗?他说如果再吐他就要跳水里。还是死了的好。” 泽秀冷道:“那请他赶快跳水死得洒脱点。” 连衣捂住嘴呕了好几下艰难地说道:“可是……我也受不了了……泽秀大叔什么时候上岸啊?” 泽秀从怀里取了药瓶。递给她:“拿去难受地时候含两颗。上岸还要两天再忍忍吧。” 连衣急忙点头结果这个动作让她忍不住冲到船头大吐特吐脸色由绿转白好半天直不起身子。小蛮只得扶着她进船舱忽听泽秀道:“带话给那个契丹王爷宋地不比辽地不想死的话把尾巴好好夹起来。宋人没有喜欢契丹人的。” 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德州泽秀终于现这句告诫对耶律来说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收敛两个字怎么写他出生以来就不知道。 前脚才到客栈。他后脚就打扮地无比光鲜。端的是个粉面佳公子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笑吟吟地过来敲小蛮地门。连衣开门见到他这种样子眼睛都直了。 “小连衣走哥哥带你去个好玩地地方。”他腰上挂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轻轻一拍轻佻无比。 连衣退了一步:“不不……我还是不去了。你也别乱跑你是契丹人他们不喜欢你地。” 耶律笑道:“闲杂人等喜不喜欢我与我无干只要我的小连衣喜欢我就行。德州我以前来过熟的很你安心不会走丢了。” 连衣犹豫着朝小蛮那里看了一眼耶律又道:“好姑娘你也去人多才热闹。” 小蛮肚子饿得慌摇手道:“我不去你们去玩吧我找东西吃去。” 耶律揽着连衣的肩膀走了几步笑道:“路上把盘缠丢了大半好在这四个宝贝没丢。看我今天给你们赚个一千两白银回来。” 小蛮一听白银两个字登时两眼放光急忙追上去:“去哪里能赚这么多钱?我也去!” 耶律摊开手手里正是四个精致玲珑的骰子他把手一握挑眉笑道:“去赌场怎么样有没有胆子一起去?” 小蛮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走!” 她迫不及待抓着耶律地袖子就要下楼正遇上泽秀上楼一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便皱眉道:“你又要搞什么?” 她眉开眼笑:“去赌场。耶律说能赚到一千两白银!” 泽秀看了耶律一眼他笑得十分猥琐:“好兄弟你也一起吧。不过只怕你不会掷骰子反而把你的花容月貌给赔了进去。” 泽秀眉头一跳冷笑一声:“好啊去就去。” 掷骰子的游戏小蛮是半点也不会但是赌场有个好处只要你愿意败钱进去管你是男是女是皇帝是乞丐它都痛快地敞开大门。 耶律熟门熟路走进去之后“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风流倜傥地摇了两下立即有伙计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要招呼他的手一摆:“不用我们自己玩不去楼上。” 小蛮四处看看这里臭烘烘的酒臭汗臭口臭一塌糊涂。厅里满满的全是人头叫嚷声叫骂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她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知该怎么玩忽见耶律收了折扇走到一个人不太多的桌子前笑吟吟地看庄家赢了赌客三十两白银赌客骂得惊天动地他突然说道:“好臭的手法不如回家抱孩子去还好意思来这里赌钱。” 那一桌地人都回头望过来并不如何惊异。赌场里更嚣张的人都有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人往往输得最多最惨。那青衣的庄家招手笑道:“这位公子爷可要赌一把?” 耶律取出自己地骰子丢给对方:“我只用自己的骰子。” 那人点头道:“好可见是行家。公子请先掷。” 耶律道:“你先。” 那人并不推辞放了十两银子上去耶律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押在桌上。庄家合手手腕转得飞快甩、抛、顿、转最后丢在白瓷大碗里四颗骰子滴溜溜转了半天最后却是四个幺桌上人人喝彩:“好个满盘星!” 小蛮一点也看不懂只觉那人手法十分老练见桌上大家都叫好她不由回头问泽秀:“是输了还是赢了?” 他摇头道:“耶律还没掷呢不过要赢他非得掷出比满盘星大地点只怕有些难度。” 那不就等于输了!小蛮不由大急谁知耶律脸不红心不跳拿起骰子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手腕一转便将骰子丢在碗里四颗骰子跳了半天第一颗落下却是红色四点第二颗还是个四点第三颗居然还是个四点。桌上众人叫得更响了对着最后一颗不停旋转地骰子猛喊:“四!四!四!” 小蛮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那颗骰子转了良久滴溜溜落在碗里红点朝上果然还是个四点。庄家脸色有微妙的变化终于还是将面前地银子放到耶律面前笑道:“公子果然厉害这满园春压过了满盘星可是我输了。” 耶律得意洋洋接过那十两银子突然又叹了一口气:“太少早知道应当押多些满园春就换来个十两银子不值啊。” 小蛮还是一头雾水回头想找泽秀问他却老早自己带着银子去别的桌子赌钱了。她赶紧跟过去看热闹那一桌却是赌牌九摸骨牌长三梅花叫个不停泽秀连赢两把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 她正看得有意思忽听后面一阵喧嚣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却见一群人把连衣围住那情态很是不妙她急忙要过去只见耶律突然挤进人群叫道:“你们赌牌九又不是出了天牌至尊宝不过一付铜锤赢了三点居然也好意思让别人全副身家赔给你。”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只听里面一人冷笑道:“是这位姑娘自己答应的规则她若输了便把人赔给我不信你去问问她我可有一个字说错。” 连衣攥着衣角咬唇不语。耶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用怕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她轻声道:“我是看热闹可是这个大爷非让我陪他赌一把说我赢了他今天的银子就全给我我说我没钱不赌他就说没钱你还有人在啊。然后塞给我骰子非要我赌我把骰子丢给他他就说我抛了个三点跟着自己又掷一副说铜锤大过我的就非要拉我跟他回家。” 岂有此理!小蛮护犊心切冲上去就要理论泽秀在后面一把抓住她:“你少来屁也不会就别出头。耶律是个高手看他怎么解围。” 耶律挑起眉毛笑道:“你这样根本是耍赖人家姑娘说了不要赌你却使诈果然是卑鄙之极!” 那人将骰子丢在桌上:“你要怎么样?强出头?还是咱们也来赌一把你赢了姑娘就让给你你输了身上银子全归我。” 耶律拿起扇子在手上一拍:“还在使诈!我赢了姑娘和你的银子都归我你赢了东西都是你的有没有胆子赌一把?” 那人冷笑道:“好开局。” 缭乱之卷 第二十章 流水(二) 第二更。 连衣咬唇轻轻拉着耶律的衣服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耶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看我的。” 他摞起袖子坐在椅子上拿出骰子晃了晃:“你先我先?” 那人做个请的手势耶律也不客气当即将骰子放在手里指头摩挲一番忽听那人道:“用自家的骰子好会使诈。” 他立时将骰子放在桌上:“那用你的骰子也一样。” 那人果然把自己的骰子丢给他耶律一摸到就觉得手感不对里面只怕是塞了什么东西。他看了那人一眼他满脸得意之色他也不说话当即轻轻将骰子转了抛在桌上四颗骰子转了一阵落得停下却是四个三点一副长三。 耶律心中郁闷此人用作弊的骰子来赌钱放在平时他早已忍耐不得要作但一来这里是宋地二来他也仗着自己手法厉害不怕这些鬼蜮伎俩。但如果在这个赌局上输了丢脸还是小事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连衣就要被他带走这可不能够。 他见那人拿着骰子就要投立即开口道:“你不是也用自家的骰子么?这次须得用我的。” 不由分说把自己的骰子递给那人。 那人脸色一变又怕别人起疑只得勉强掷了一把四颗骰子转了一会落下居然也是一对长三。 耶律拍手笑道:“好!平局。大约是骰子用着不顺手不好挥。咱们换骰子用各自的。再赌一把一局定输赢!” 那人立即抢过自己的骰子。叫道:“这次我先!” 说罢也不等耶律说话早已一把掷下这次果然掷得好四个一点满堂红一双地牌。他面上登时得意之极。呵呵笑了起来看着耶律大约早已料定自己是能赢了。 耶律不等他笑完手起骰子落在桌上绕圈滚了一周一颗先停下是一张鲜红的四点第二颗紧跟着停下居然是张一点。那人笑得更欢了。第三颗停下是一张二点牌面成了二四最后一颗转了好久还不停。耶律微笑道:“我赌它是二点。” 话音一落骰子停下。果然是一张二点。丁三配二四。至尊宝通杀。 那人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耶律哈哈大笑起身道:“痛快!姑娘归我了你的银子在哪里?” 那人脸色灰白突然厉声道:“你使诈!你地骰子里塞了东西!” 耶律眉头一皱忽听后面一个人说道:“劈开看看就知道谁作弊了!”众人一齐回头却见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提刀站在那里他穿着皮毛衣裳头戴狐皮帽子居然是做契丹人的打扮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白衣公子面容清俊好似冰雪堆出来地一般。http: 小蛮一见到根古先是大喜再见到天权登时又苦了脸。根古不等众人做出反应上前提刀就砍别看那刀有半个人高大的吓人但他用来居然十分轻巧顺手只听“咔”地一声耶律地骰子被他劈成了两半整整齐齐地裂了开来里面并无任何杂物正是上等的象牙做成的骰子。 耶律皱眉道:“这颗骰子很贵的你劈烂了只剩三颗以后还怎么玩?” 根古冷道:“傻货我是帮你呢!” 话未说完对面那人掉脸想走根古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在他怀里一摸掏出四枚骰子丢在桌上用刀身一拍只听“咔嚓”数声四颗骰子一齐裂开根古捻起其中一颗冷笑道:“一半是木头一半是玉石世上还有这样地骰子吗?到底是谁作弊?” 原来玉石比木头重这人用东西将两片粘在一起抛掷的时候就能得心应手。 那人脸色忽白忽青恶狠狠地瞪着根古见他做契丹人打扮心中陡然一惊尖声道:“是契丹的小鬼!契丹人!他们是契丹人!” 赌场里嗡地一声闹大了契丹人凶残无比宋人恨之入骨一听赌场里有契丹狗一个个都要冲上来教训他们。根古大吃一惊掉头想走但周围人熙熙攘攘挤上来连转身都困难无比他一把扯掉自己的帽子矮着身体要从人群里钻出去只听耶律叫道:“好不赖皮!赌场里分什么契丹宋人!输了就是输了!” 白痴啊!他在肚子里骂了一句这不是火上浇油承认自己是契丹人吗? 突然听见连衣说了一句什么他急忙抬头寻找她的身影眼见她一把捞起被众人群殴的耶律掉脸就要跑他急急叫了一声:“姐姐!” 连衣急忙回头见到根古便朝他伸手根古叫道:“快把那累赘丢了!快丢了!” 连衣使劲摇头勉力冲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手纵身而起越过众人的头顶眨眼就逃出了赌坊大门。 小蛮被突然暴起的骚乱挤得七荤八素回头着急地寻找泽秀然而她身材娇小满眼望去只是人头攒动能勉强站着都算不错了她张口正要叫忽觉手腕被一只冰冷地手握住紧跟着一个女子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主你还认得我吗?” 她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看见一袭被紫纱蒙住的脸她吓得差点跳起来夺手就要逃那女子却一把抓住她地头将她扯回来小蛮痛得尖叫一声忽觉肩上被人一抓被抓住的头也被人割断。紧跟着被人抱在怀里纵身跳上二楼推窗跳了下去。 “是她是她!不归山找来了!”小蛮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揪着那人地领口叫得像杀猪一样。 那人低头轻声道:“小主冷静一点。不要激动。” 咦?这声音不是泽秀?!她猛然抬头却见到那人耳上闪亮地耳钉他长睫低垂定定看着自己。 小蛮倒抽一口气。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天权。 小蛮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就朝他脸上推去天权一时不防险些被她抓到眼睛不由自主松开手小蛮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跑。背心又被人一把抓住她吓得大声尖叫。拳打脚踢。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压抑怒意地声音:“你搞什么鬼!” 小蛮惊喜交加地回头果然见到泽秀他脸上被她抓了许多道血痕。青筋乱蹦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泽秀一把将她夹在胳膊下。朝天权面上虚晃一招。跟着就拔腿狂奔眨眼就将他甩在老后面。 小蛮紧紧抱着他地腰。急道:“是不归山!土老板!她来找我算账了!”泽秀没说话纵身跳起跃上树顶回头一看那一抹紫色的身影远远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天权。这样来势汹汹只怕是没办法好好谈话地只能暂时避开了。他跳下大树闪身钻进旁边的小巷子里抄小路赶到渡口旁刚好一人刚解开绳子要开船离开。 他一跃而上低声道:“快开船!什么也不许问!”说着便丢了一锭银子给他。 那人一见那锭银子有十两重登时喜得眉开眼笑赶紧将竹竿一撑小船荡悠悠地离了渡口顺着水流往下漂去。 小蛮松了一口气瘫在船板上动弹不得回想起方才地景象真是差点把她的胆子给吓破头皮那里还有一些痛都是土老板抓的用那么大力可见她有多恨她要是落到她手里她真的要死翘翘了。 泽秀蹲在她身边讥诮地看着她道:“都是自己招来的苦果吧。” 小蛮抬头看着他很想哭:“这时候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好不好?” 泽秀见她头乱糟糟地脸上又是汗又是泥看上去倒是格外可怜不由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灰笑道:“成泥人了。” 小蛮长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老天保佑各路神仙保佑她千万不要追上!” 泽秀奇道:“不是应当向神龙求助吗?” 小蛮一呆急忙改口:“呃不错……我一急就给忘了神龙保佑我!” 泽秀在她额头上一弹正要说话忽觉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却见岸上一道紫影犹如闪电一般窜过来沿着岸边飞奔眼看就要追上这条小船。小蛮吓得呆住果然神龙是不会庇佑她的! 泽秀急忙回头道:“船家快些离岸!到河中央去!” 那个船家叹道:“公子船可不是马车说怎样就怎样。水流这么急总要顺着来不然翻船了怎么办?” 泽秀起身抢过撑杆努力朝河中央撑去刚撑了两下只见那道紫色身影纵身一跳兔起鹘落姿势端妙然而到底差了那么一些眼看就要落在水里她突然从怀里抛出一个木盒轻轻丢在水里木头比水轻浮在水上她足尖在上面轻轻一点紫色的裙摆像要毁灭一切的梦悠悠扬扬地落在了小蛮眼前。 事到临头小蛮反而不像起初那么恐惧。 她只是怔怔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紫纱下那张妩媚却冰冷的脸土老板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剐了一样。 河面上又纵起一道白色身影正是天权他稳稳落在泽秀身后不等他有所反应立即抽出一把小刀抵在他脖子上。泽秀果然一动也不动目光灼灼定定看着土老板。 土老板站在船头面纱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旁边的船家见势不妙早已缩在船舱不敢动弹。她低头看着小蛮突然轻声道:“小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吧。” 小蛮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土老板又道:“你请动了辽兵来困住不归山胆子确实不小。如今不归山被围得水泄不通出不来进不去你是不是以为真的就没人能来去自如了?” 小蛮还是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那个瞬间她好像听见了阴间地牛头马面朝自己走来的声音。 缭乱之卷 第二十一章 流水(三) 突然现自己还有最后两章存稿于是加上一章今天一起出来。明天开始就木有存稿了一点都木有了……叹气……真的只有一天一更了…… 第三更。 土老板提起长长的裙摆姿态美妙地朝前走了两步小蛮紧紧闭上眼以为她要来杀自己谁知胸口的衣服被她一提她不由自主跟着站了起来。 土老板缓缓把面纱揭开露出一张雪白秀丽的脸然而美丽的只有上半部分她的脸从鼻子往下全部毁了也不知是烧伤还是什么别的总之那张脸让小蛮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她声音低柔婉转:“你的胆子真是很大我先前竟真的没看出你有这样大的胆子。” 小蛮哆嗦了一下颤声道:“蝼、蝼蚁也会偷生……我……我凭什么要被你们杀掉……何况又是下蛊又是刀子又是用黄金白银来塞我的嘴你、你们也没必要这样……” 土老板笑了笑柔声道:“蝼蚁尚且偷生是因为没人想杀死它一旦想要杀它怎样偷生都是不行的特别是那种自说自话、不肯认清现实的蝼蚁。”她的手缓缓抚上小蛮的脸颊冰冷的她又打了个寒颤只觉她长长的指甲刮过脸颊剧痛无比。“小丫头。”她还是那么温柔“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找来皇帝老子护着你也没用妄想假的变成真的更是没用……” 小蛮抖了一下。咬了咬唇看她的神情不像是恐惧。竟是悲伤害怕的想哭。 如果舍弃自尊有用如果她地自尊还值那么点钱。她愿意马上跪在这人面前恳求她一辈子也别说出这个秘密。可是她的自尊已经被三千两白银买走了那么轻松白花花的银子就可以买走她全部地希望。 所以她只有脸色苍白地垂下头无话可说。 土老板神情甜蜜地看着她绝望的模样。突然转身面向泽秀柔声道:“泽秀先生很遗憾我们都是被这个小骗子给骗了。她不知是哪里派来地奸细冒充苍崖城小主将你我都糊弄个够呛。还好我们及早现了她的不对劲否则还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大祸。如今真正的苍崖城小主已经被不归山解救起来好好生活在不归山。她对报仇和光复都没有兴趣和这个小骗子完全不同。你一路与她同行这么久也护了她这么久。都是白忙活一场她不是苍崖城小主。” 泽秀的脸色也是煞白。比白纸好不了多少。他沉默良久。忽然道:“荒谬既然不是小主。你们为什么要给她下蛊大名鼎鼎地不归山带一个陌生女孩子回来难道事先不调查她的身世吗?” 土老板叹了一口气轻道:“不错这件事确实是不归山莽撞了。只因她身上有稚龙之角和苍火之印我们起初便以为真是苍崖城小主。不过那蛊并不是不归山下的当初在梧桐镇迎接她的时候另有一派江湖人物来抢夺用钢丝勾破了她的手想必蛊虫是那时候种下的。老沙急着将小主带回来没来得及调查他们的身份想必这小丫头就是他们一伙的故意设下圈套诱我们信以为真至于蛊虫大约就是那些人为了控制她而下的吧。这小丫头言语无赖举止轻浮我们怎么看怎么不像真正地小主可是她寻找五方之角的意思很急切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派出天权三人保护她下山其实也有暗地监视她的意思不出所料她和自己地贴身侍卫有一次说话泄露了口风被老沙的人听见老沙带人去找她----就是在白杨庄那里了结果又被她狡猾逃脱随后她也不知什么因缘巧合居然能找到辽兵来围困不归山。试想她如果是真正地小主又何须心虚至此分明是怕人泄露了自己地秘密。至于她又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得泽秀先生你倾力相助我也不得而知先生在江湖上也算年轻俊才被一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岂不是让江湖人嗤笑。我这次突破重围赶来这里一是要捉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二来也是给先生提个醒不要助纣为虐。” 她说谎!完全是一派胡言!小蛮抬头急道:“你胡说!那天晚上老沙明明告诉我是你们不归山有诡计……” 话未说完忽觉脖子上一紧土老板地手卡在了上面小蛮登时透不过气来痛苦之极地死死抓住她的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死到临头你还有那么多话。泽秀先生你大约是不相信我的不如我让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土老板轻轻揭开小蛮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胸口她在上面轻轻拍了一掌果然那块皮肤上慢慢浮现出苍蓝色的火焰印记。土老板笑道:“这个不是苍火之印真正的苍火之印是不会消失的而这个假的只要用药立即就会消失再也不会冒出来。”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些药粉上去小蛮只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刀痛得浑身冷汗手指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泛出青白的色泽。而她胸口那块苍火之印真的慢慢消失了无论土老板拍几下也再也不会出来。 土老板朝天权使了个眼色天权立即放下手里的小刀退到一边垂手不语。 泽秀动也不动只是定定看着河水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向小蛮。 她被土老板捏在手上像捏一只快死的狗难受的四肢抽筋却怎么也难死掉。 土老板又道:“泽秀先生这丫头怎么处置。我听你的吩咐。” 泽秀慢慢回过身来神情冷漠还是不看她。只是低声道:“随你处置我不过问。” 小蛮突然就不挣扎了。很奇怪她现在突然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土狗是没有幸福之权利的不管她戴了多么闪亮地头盔也改变不了她就是一只土狗的本质。 她那点短暂的幸福就到今天为止了。 至于那很多很多好玩地地方。江南的繁华杏花落英如雨深深庭院漠北地广袤草原蓝天白云纵声欢笑一下子离她很远很远远的像一种遥不可及的梦。以后就是以后她没有以后。 土老板抽出身上细细的银剑。正要贯穿她的胸膛不防脸旁突然有劲风袭来她大吃一惊。一把丢开奄奄一息地小蛮举剑去格。谁知那人的力气大的可怕。只听“铿”地一声她的剑被一切为二。肩上被砍中一剑。 土老板疾退数步定睛一看果然是泽秀他将大氅一扬卷起小蛮就要跳船。土老板厉声道:“还想逃!”她一手用力按住肩上的伤口足尖突然一点整个人像一朵快要绽放的紫花衣角扫过泽秀的半边身子他只觉全身一麻----是迷香! 他立时闭住呼吸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旁边银光一闪他极勉强地躲过一根铁箭铮然射中船舱划破了他的大氅小蛮落在船板上被天权一把捞起扛在肩上。 他还要去抢然而手脚都已经软突然胸口一凉他心里一片迷茫低头望去却是被他劈断的半截银剑从后面贯穿了胸膛。 土老板一把抽出银剑鲜血登时从他身上飙射出来。小蛮倒抽一口气尖声道:“泽秀!” 他僵硬地转过脖子像是想看她一眼土老板一脚踢中他地背心他口中登时喷出鲜血再也站立不稳倒头便掉进了湍湍的河水里只能见到水面迅红了一大片紧跟着就没有了半点动静。 小蛮只觉肝胆俱裂没命地挣扎着从天权身上跳下来扶着船头想也不想就要跳下去。 土老板抓着她的头硬是将她提过来厉声道:“贱货!” 她提起半截银剑又要刺穿她忽听天权在船头淡道:“土老板衣服破了。” 她不由一愣低头看看自己果然衣服从肩膀那里裂开了一道缝是被泽秀地剑砍破的鲜血汩汩流个不停她丰满地胸脯露出了大半上面也染满了血。 到底是女人她本能地去拢领口忽觉河面上有什么不对不由转头望去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十几艘又小又长地渔船全部蒙上黑布上面一头一尾都站着两个黑衣人胸前背后都纹着红白十字刀花纹。 她脸色登时就变了:“天刹十方?!” 天权缓缓走到她面前将小蛮抱起来她死命挣扎还想跳河天权在她脑后轻轻一按她顿时不动了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他柔声道:“土老板天刹十方的人来了我们还是先逃走吧。” 话音未落只听嗖嗖数声那十几艘小渔船上纷纷跑出黑爪子勾住了这条船使劲朝后拉去那些黑衣人纵身而上轻飘飘地踩着绳子飞奔过来。 土老板想也不想按着伤口掉脸就要跳上岸手腕上突然一暖却是天权拉住了她地手。 土老板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回头望着他这个冷漠犹如冰山的男人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越握越紧渐渐竟疼得令人受不了。她微微一动只觉身上要穴被他飞快点住登时动弹不得。 她喉中一紧涩然道:“是你?” 天权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小蛮退到船舱里那些黑衣的天刹十方冲上船手起刀落瞬间将她砍成了碎片哼也没哼一声就被丢进了河里。 他还是不动静静抱着昏迷的小蛮坐在船舱里白衣胜雪乌一丝不乱双眸幽然如深潭。 黑衣人没有进船舱而是迅地回到各自的渔船上顺着水流很快就漂走不见了踪影。 天权缓缓起身抱着小蛮走到船头回头轻声道:“船家靠岸。” 那个可怜的船家吓得直哆嗦一个字也不敢说飞快地把船靠岸看着他轻飘飘地上岸像是刚刚赏了一场美丽的风景一派优雅。忽然他缓缓回头目光在那船家身上转了一圈低声道:“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天权淡道:“你乘船出去怎么会什么也没看见。” 那人憋了一头汗想了半天登时恍然大悟:“我……我见到一群黑衣人冲上来杀了那个紫衣女人公子你……你打退了那些人带了这个姑娘走了……” 天权微微一笑抛了一锭黄金给他转身便走:“说得好不要忘记刚才说的。” (缭乱之卷完) 鸦杀之卷 第一章 变徵(一)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往前面走。浓黑犹如深夜的大氅粗长的辫子大步流星。 小蛮不知为了什么在后面艰难地追赶。 他要抛弃她舍弃她无视她忘记她。 小蛮拼命追赶着她难得这样固执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赶上他。 那人突然停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默默转过头来一双轻佻妖娆的桃花眼在黑暗里熠熠生辉。一见到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他眯起眼笑了起来。 “成泥人了。”他戏谑似的用袖子去擦她的脸。 小蛮抓住他的袖子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嗯?”他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喉中一阵苦涩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了下来她死死攥着他的手低声道:“你……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总之……我马上就来!”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傻孩子。” 小蛮张开手去拥抱他忽觉抱了个空她猛然惊醒遍体冷汗。 此处是何处此时是何时她全然不想考虑眼见外面是一圈朱红精致雕花栏杆她跳起来就往栏杆那里跑一把撑在上面翻身便要跳下去。 一只手从后面飞快拉住她的背心小蛮脚下软被他拉的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他怀里。她张开嘴对准舌头咬下去那人却似早就料到一般飞快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后颈一点。小蛮又软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小蛮在黑暗中睁开眼。在床上摸索着终于摸到系帐子的绸带。她狠命一拽帐子霍拉一下掉了下来。她提着带子在床柱上摸啊摸试图找出可以栓的地方耳边忽听一人低声道:“你做什么?” 她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里地带子就被人抢走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按在床上掐住颌骨动弹不得。 她只觉自己是赶不上了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她终于是赶也赶不上。 那只掐住她下巴的手忽然感到豆大的泪水打在上面仿佛无穷无尽那样。那人顿了顿。低声道:“不要难过他未必就死了。” 小蛮没有任何反应那人又轻道:“我请人在河里打捞了一整天。没有捞到尸体只有一件大氅。以他地身手。应当不会那么容易死。” 小蛮微微一动。那人立即放手缓缓扯下落在床上地上的帐子。丢去角落另走去桌边点亮了烛火。屋内顿时大亮执烛之人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正是天权。 他取出一件湿漉漉还染血地大氅轻轻走到床边放在小蛮手旁:“这是捞上来的衣服……” 话音未落衣服就被她死死抱住整张脸都埋在里面。 天权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伸手按在她肩上将她轻轻翻过来她脸色苍白脸颊上还带着土老板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两条眉毛微微蹙着眼角还挂着眼泪却已经睡着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在沙漠里这张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其实一直没有告诉她她不用装就已经很动人了而且真正的楚楚可怜也是装不出来地她装得很不成功。…电脑小说站 他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她眼角的眼泪擦掉。 小蛮大病了一场半昏半醒很长很长时间偶尔神智清明一下会抱着泽秀的大氅静静望着自己的手。天权好像在赶路她被安置在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窗外的风景每天都在变有时候是翠绿的柏树有时候是微微黄的鹅掌楸。 马车行驶得很慢很稳她几乎感觉不到移动。每到黄昏时分他会喂她喝一种味道古怪的药然后再吃几粒苦得要命地丸子这样她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下起了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天权将马车停在路旁轻轻揭开车帘小蛮正睡在里面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怀里抱着那件大氅睡得像个孩子。他将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脸颊小蛮微微一动眼睫颤了两下只觉他的胡渣擦在耳朵上登时狂喜反手紧紧抱住他颤声道:“泽秀!” 天权没说话只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地头她突然又猛地推开他缩到角落里捂着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他从怀里取出药坐在车厢边上并不进去只淡道:“吃药吧马上要到镇州了。” 小蛮很久都没反应他也不劝只是倚在车厢边上静静望着外面苍茫大雪。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地大草原灰色地天空像一只罩子盖在头顶风呼啸起来毫无阻挡。小蛮靠在车壁上静静听着风声不知过了多久才轻道:“这里是漠北?” 这些天她终于开口主动说了一句话天权心中微微一松轻道:“是的外面是草原想看看吗?” 小蛮慢慢从车厢里探出头静静望着外面苍茫地草原雪片像一团团巨大的棉絮被风扯来扯去染了一地银白。她看了一会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轻轻说道:“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放马奔驰的人。” “天晴了就会有的。小蛮点了点头缩回车厢将药丸拿起来吃了天权解开腰间的水袋递给她。她喝了两口又道:“你是要把我带回不归山吗?土老板呢?”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不去不归山。土老板已经死了。” 死了?小蛮戒备地盯着他。 天权慢悠悠地说道:“天刹十方的人突袭。所以死了。” 小蛮显然一点也不相信他天权也不在意只道:“这里是辽地。不归山的人暂时出不来你不用担心。” 你难道不是不归山的吗?小蛮还是不相信。 天权再也没说话。这些天赶路。纵然他身上还是一尘不染然而面上到底还是有了风尘之色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黑地胡渣小蛮不由自主想起泽秀他的胡渣怎么也刮不干净。今天刮了后天就又冒出来。 她心中一酸却轻轻笑了。 马车继续在草原里缓缓行驶到了挨晚时分便见到前面有大片的帐篷正是草原牧民地居所。牧民们对客人十分热情将两人请进了最大的帐篷里点上最旺地火堆很快就送来了奶茶与羊肉。 小蛮的精神好了许多。慢慢吃着羊肉突然抬头道:“这里有彩线和针卖吗?” 天权摇了摇头:“这些牧民都是居无定所很快也要迁徙离开这里。你要的东西。到了镇州才能买到。” “我们去镇州做什么?” 天权顿了顿轻道:“暂住。我在那里有一处田地。” 小蛮怀疑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不是应当把我杀了吗?” 天权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为何要杀你?” 小蛮一时语塞。 天权起身走到帐篷门口又道:“你也不过是被迫的可怜虫。” 小蛮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抱着膝盖把泽秀断了半截的大氅披在身上坐在地上呆。帐篷里很暖和火苗烧得极旺地上铺了两大块毛皮虽然很粗糙但阻绝了外面天寒地冻地寒气。 没一会牧民的一个老女人又送来了两块类似被褥的稍软的皮毛拉着她的手疼爱地说了好长一串话可惜小蛮一个字也听不懂。她也失去了以前装模作样的力气只是木木看着她。 天权突然又走了进来与那女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她才笑吟吟地走了出去。他走到小蛮身边将皮毛铺在地上道:“她觉得你长得像她孙女小时候瘦的可怜所以多送来两张皮毛怕你夜里冷。” 他将皮毛铺好自己和衣躺了下来没一会好像睡着了出低微的鼻息。 小蛮怔怔坐了很久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入怀掏了很久才掏出一幅白绸展开就着火光细细打量。画上的少年冷郁绝美不知看着远方什么地方好似在沉思。她地手指划过少年的脸庞像是不忍触摸飞快缩回手指将白绸小心塞回去这才和衣躺在皮毛上心中一阵冷一阵热迷惘到了极致。 天权只觉身边有人瑟瑟抖他缓缓睁开眼转头望过去就见小蛮缩成一团皮毛落在她身后她在梦中冷得无意识地抖却丝毫不觉。 他拉起皮毛盖在她身上又将火堆拨得旺一些低头见她还是冷得嘴唇青不由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突然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叫了一声:“泽秀……你没死?” 他愣了很久才缓缓抱紧她按住她地后脑勺低声道:“嗯我在这里。” 她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耶律又无辜成了猪头在客栈里躺着起不来好在根古及时换下了契丹人的衣服打扮成普通宋人地模样否则三个人都要成猪头。 “这些宋人真是奇怪契丹老百姓又不是军队他们恨得牙痒痒做什么?在辽地就从没见过哪个宋人这样被敌视过。” 根古脸上到底还是被揍了几拳嘴角肿了一块连衣小心给他上药一面轻道:“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大家都要小 耶律躺在床上很想哭:“至尊宝通杀啊银子地味道都没嗅到反而被人打了一顿。” 根古皱眉道:“得了吧!能活命都不错了!这里又不是大辽随你胡天胡地。” 耶律怒道:“都是你这个小鬼!若不是你……” 连衣急忙抓住他的手柔声道:“别骂了小心伤口疼。总之都是我笨总是惹麻烦。” 根古叹了一口气:“姐姐你这样地容貌本来就应当被一个好男人养在金屋里不让别人看见。你这样行走江湖在外面抛头露面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你。” 连衣脸上一红只听耶律笑道:“这还不简单小连衣你就跟着我吧我养你以后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造一座金屋给你。” 根古眉毛登时竖了起来怒道:“你把姐姐当成什么了……” 话未说完却见连衣红着脸低头轻道:“不、不要的。这样就很好我不要什么金屋……” 根古倒抽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脸色突然一沉猛然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连衣惊愕地看着不停晃动的门轻道:“我说错话了吗?” 耶律笑了一声抬手缓缓捏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不要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子还没吃到嘴呢。” 连衣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跳起来:“不好!我忘了主子!” 耶律一把没拉住她眼看她跑出了门。连衣噌噌跑到楼下就见根古冷脸管掌柜的要酒抬头见她下来了便道:“姐姐要去哪里?” 她急道:“我把主子丢在赌场了!我要去找她!” 根古道:“不用去找了泽秀大叔跟着他那个天权公子也在不会有事的。对了还有一个紫衣的女人我们半途上突然遇到了她据说和小蛮姐姐也是熟识她总认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你就别担心了。” 连衣犹豫道:“可是他们没回客栈……” “你现在去找也没线索只能没头苍蝇一样乱逛。何况现在大家脸上都那么难看要打听也得等消肿再说。” 根古不由分说拉着她坐在椅子上倒了两碗酒递给她一碗。 “根古你说什么紫衣女人?”她印象里小蛮好像并不认识什么紫衣的女人。 根古喝了一口酒淡道:“我们在太白山找到了五方之角其实就是什么小主的墓室里面埋了厉害的机关险些把我们烧死好容易逃出来之后又找不到泽秀大叔他们天玑和摇光他们去更北的地方找他们我就和天权到宋地来找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那个紫衣女人神秘兮兮听声音像是个美人姐姐不过脸上蒙着纱看不清长什么样。天权好像也认识她所以我们同行了三天左右她一路上说的话没过三句也没和我说过话后来我们在赌场见到你们她也不见啦。” 连衣哦了一声低头小小喝一口酒味道并不好。她放下碗见根古神色淡淡的似乎并不快活不由小心翼翼问道:“根古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耶律……可他的人并不坏真的不坏……” 根古吸了一口气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在你心里我始终只是个小孩子对不对?” 连衣怔怔地看着他。 根古笑了笑脸色渐渐阴郁良久又道:“是其他人也罢了你不能喜欢他他根本是个畜牲你喜欢他一辈子就完蛋了。” 鸦杀之卷 第二章 变徵(二) 连衣上楼的时候刚好见到耶律在房门外东张西望一见她上来了他便微微一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连衣给你看一个有趣的东西。” 连衣缓缓抽出手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天、天色不早了明天再看吧。” 耶律毫不在意拢着袖子轻道:“明天看就迟啦明天就该放走了。” 说罢牵着她的手便去推门连衣急急地又把手抽回来急道:“不……我不想看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耶律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东西轻轻举到她面前。却是一只小小的麻雀在他手里可怜兮兮地抖缩着脑袋豆大的眼睛黑亮有神。 连衣啊了一声急忙在它头上轻轻摸了摸低声道:“你怎么捉住的?” 耶律笑道:“我在窗台上撒了一些碎米这小东西犯馋跑来吃结果就掉了进来。你喜欢吗?” 连衣点了点头轻轻把小麻雀接了过来它一派蔫态只是装死连衣摸了两下才道:“还是放走吧不能飞多可怜。” 耶律推开房门道:“走咱们把它从窗户那里放走再撒点米粒看能不能引来更多的麻雀。” 连衣丝毫不觉点点头就跟着他进屋了耶律果然取了一些碎米洒在窗台上将那只麻雀放了上去它扑啦一下拍着翅膀就飞了没一会却又飞回来警惕地看着他俩。颠颠跳过来赶紧抢了一粒米。 那模样实在可爱的很连衣不由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又来了三四只麻雀在窗台上颠颠的跳。抢米吃连衣又洒了一把碎米却将它们吓了一跳扑簌簌就飞走了。 “啊!别走呀!”连衣轻轻叫了一声很是遗憾。 耶律哈哈笑道:“你太急了。这些东西很狡猾的要轻轻放才可以。” 连衣点了点头将袋子里的碎米轻轻洒在窗台上突然想起什么低头轻道:“嗯那个……你……我、我还没谢谢你在赌场帮我解围又害你被打总是给你找麻烦真是很抱歉。” 耶律柔声道:“这算什么麻烦。小连衣地麻烦比我的麻烦重要一千倍。别说被打两下就是用刀子来砍我。我也不会不管的。” 连衣脸上一红紧跟着又变成了惨白。怔了很久。突然低声道:“你是不是经常说这种话?去……去骗那些男人女人……” 耶律很久都没说话连衣等得心虚。不由偷偷抬头瞥了他一眼。只觉他半边脸被火烧云地天空映得通红眼底仿佛也藏着彩霞定定看着自己没有表情。 她有些慌正要开口道歉忽听他轻声道:“我对你从来也没有花言巧语过。或许我以前骗过很多人不过对你我一个字都没有骗过。” 连衣只觉呼吸都要停了心跳却渐渐变得大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我知道了……” 她地手突然被人轻轻握住连衣不由一颤只听他在耳边低声道:“连衣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为你我不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咱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连衣骤然抬头只觉漫天霞光都倒映在此人眼里无比绚烂无比深邃美好的像一个幻梦。http: 或许她的人生也像火烧云一样幻彩一般地绚丽只有短短的一会儿都是虚假的烟云之后就要沉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不过那也不要紧因为这样的美丽如果不抓住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耶律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抚摸上去停在她的脸颊上替她将腮旁的一绺碎拨开轻轻叫了一声:“连衣。” 她只觉腮上一热是他的嘴唇贴了上来。她心中大惊想要跳开可是不知为何却又不忍避开他地手已经缓缓抚到脖子上唇沿着她的脸颊下滑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吻低头便要去吻她的唇。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两人都是一震连衣慌得一把推开他奔到门口拉开门根古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冷看了她一会她面上红晕堪比晚霞。他淡道:“下去吃晚饭吧傻 连衣急忙点了点头逃命似地跑下楼。 耶律笑吟吟地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看根古他也冷冷看着他。 “如果要对她好就要对她一个人好。”根古到底年纪小些忍不住先话了。 耶律哧地一笑轻声道:“玩过了可以让给你成全你的美梦。” 根古神色一变抬手揪住他地背心一拳砸在他脸上。耶律跌跌撞撞踉跄好几步撞在客房地门上抬手在嘴上一抹果然出血了。他冷下脸低声道:“耶律根古以下犯上是什么罪?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就减轻!” 根古一脚踹上他的心口厉声道:“打死你就没罪了!” 耶律扑倒在地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二楼客房里地客人们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见根古出手极狠不由都惊道:“咦?!那个小孩在揍大人!” 根古骑在他身上挥拳还要再揍忽听一阵脚步声急急跑上来正是连衣她脸色苍白不过很显然并不是看到他俩打架而变得苍白的她一见根古将耶律压在下面暴打先是一愣紧跟着赶紧过来拉架一面急道:“别打!我们……快离开这里!” 根古又朝耶律身上狠狠踹了几脚他早已动弹不得。被连衣一把抱起背在背上进屋推开窗户就要跳下去。根古匆匆跟上急道:“怎么了?!” 连衣脸色白。不及解释正要跳下去。忽听门外靴声橐橐眨眼间就上来了一个黑衣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伟正是先前在团扇庄园见到的耶律文觉。他一条胳膊被泽秀斩断了。只将袖子和腰带捆在一起。他冷冷看着连衣隔了一会突然道:“废物。” 连衣脸色惨白咬了咬嘴唇紧紧攥住耶律的袖子。 根古见势不好急忙挡在她面前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耶律文觉看也不看他又道:“你主子人呢?” 连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被泽秀大叔和天权公子他们带走了吧……” 耶律文觉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天权带走了?” 连衣急道:“你……你不要杀她!她是好人!对我……对我很好!我、我也不想再听你的话了!我不想对不起主子!” 耶律文觉冷笑一声:“自作聪明!泽秀如今已经死了。没人护着那女娃儿她知道地太多迟早要死。” 泽秀死了?!所有人都呆住。耶律一口气没喘上登时放声大哭起来。耶律文觉啧了一声。抬指一弹。也不知射了什么东西打在他身上他登时没了声音。瘫在连衣背上。 连衣颤声道:“我……我会护着她!天权公子也是!” 耶律文觉又是一声冷笑却没说话隔了一会才道:“你给我把她找回来带给我。” 连衣猛然摇头:“我不!” 话音刚落却出一声惨呼狠狠撞在墙上肩上的耶律也滑了下来。她咬牙扶住肩上的伤口那里被他用铁弹珠打了个洞。此人出手之狠辣令人侧目。 根古挥刀便要上去却被他一把抓住刀背反脚正中他地背心根古扑倒在地立即晕死过去。 他上前一步正要把连衣从地上提起来忽然侧耳去听楼下眉头一皱当即转身推窗跳了下去一面道:“记得带她给我!” 连衣脸色灰白将按住伤口的手拿下来上面早已染满了鲜血。她艰难地起身扶起耶律和根古只听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在大声嚷嚷:“哪里有人闹事?” 是大宋官府地人!连衣心中吃惊然而此刻已经躲不得只见一群官兵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连衣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蛮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刺绣。 每当提笔描花样子的时候一个恍惚仿佛总是回到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日光暖洋洋地白杨树被风吹得飒飒轻响龙吟细细。 有清凉的香气围住她她又是欢喜又是茫然缓缓抬起头来总能看到那一对浓密微颤的睫毛忽然扬起妖娆地桃花眼定定望着她像两颗玄色水晶宝光流转:“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小蛮情不自禁低声问道:“你看画还是看人?” 声音刺破暗室的寂静她猛然回神现面前并没有人。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将茜色的窗纱吹得轻轻摇摆。 小蛮怔了很久很久手里的画笔掉在地上。她趴在小几上万念俱灭。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的影子蜷缩在脚边像一团化不开的苦。 天气越来越冷在连续下了三场大雪之后小蛮终于将泽秀绣好了。 她将成品高高举起每一寸都细细打量。 这是他的眉这是他的眼这是他地头还有三把不离身的剑。绣在白绸上的少年泽秀目光灼灼冷郁清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绸布上走下来或温柔笑语或薄怒微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小蛮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伤感手指轻轻拂过他地脸颊最后小心折叠起来放进最里面的衣服里贴着心口。 这样他就又活了永远与她在一起从此也不会分开。 她起身穿鞋推开小室地门走了出去风雪把她貂皮袖子吹得鼓了起来外面一片白茫茫。 这里是天权在镇州郊外地一处小小庄院靠着一片小湖泊十分清幽。替他看守庭院的只有父子三人父亲大约四十岁往上目光锐利寡言少语两个儿子看上去也绝非等闲之辈。自从把她送来之后天权就不见了人影每日打扫送饭都是其中一个小伙子。 小蛮推开门就见到那个年轻人在用坛子收集松树上地雪回头见她倚着门边愣他也是一呆想不到平时锁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姑娘今天居然主动跑出来。 “天权在哪里?”她轻声问着。 那人愣了一下:“公子爷现在不在这里出门办事去了只怕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小蛮点了点头见他小心扫去松枝上的浮雪将中间的白雪用一种类似勺子的东西舀了装进坛子里不由问道:“请问……你在做什么?” 那人笑道:“公子爷喜欢松枝上的雪水泡茶今年好大雪应当可以存上十坛子了。” 他可真讲究居然要松枝上的雪水却听那人又道:“公子爷的院落里还种了许多梅花可惜还未到二月不然取了梅花上的雪水更好。” 小蛮此刻心里空落落的刚刚完成一件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事见他忙得正欢不由走过去:“那……我可以帮你吗?”她想找点事情做不然闷在那里会更难受。 那人和气的很果然给她取了勺子和坛子两人在附近的松枝上挑选最白最洁净的雪小心放进坛子里。 忙了一会小蛮就知道这人叫三喜是那个中年管家的大儿子他弟弟专门负责照料天权的日常名叫七福。中年管家姓赵天权平日都叫他赵叔。园子里只有他们三人照应着其余奴婢丫鬟是半个都没有。 “公子爷喜欢清静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平日里也都不敢去打扰他。”三喜笑起来憨厚的很让小蛮想到了遥远梧桐镇里的铲子。 “不过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子爷带女孩子进来爹高兴的很说他终于开窍了。公子爷今年快二十四啦平常人这时候孩子都老大了他还没个动静爹担心的很。”小蛮干笑两声:“其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三喜自说自话:“咱家公子爷多好啊长得俊功夫也好也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蛮缓缓放下坛子只觉心口那一块十分暖和。 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她微微抬起头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除了他她谁也不要看谁也不会要。 虽然他大约不在人世了但她还是很骄傲骄傲的露出一丝微笑。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得很富有整个世界都在怀里一样。 鸦杀之卷 第三章 变徵(三) 多写了一章今天两更。第一更。 天权回来的那天雪停了。 小蛮正和赵叔父子三人在院子里扫雪唧唧呱呱又说又笑半点阴霾也看不到了。 “那照蛮丫头的说法樱桃汁肉是甜的了?肉是甜的怎么吃?”出乎意料赵叔冷漠的外表下居然是个醉心厨艺的人听说小蛮会做一点江南菜就问个不停。 小蛮拿着竹枝大扫帚小心扫着台阶上的积雪一面笑道:“江南菜当然是甜味居多其实樱桃汁肉虽然甜但味道很不坏您老做一次就晓得了。” 赵叔连声询问作法小蛮在做菜上面并没有很高的天赋不如她娘做什么什么好吃而且时隔太久也记不太清楚只得胡乱猜测着说了一通见赵叔煞有其事地点头她心中也好笑。 三喜笑道:“爹那今晚咱们能吃到那个什么樱桃汁肉了吧?” 赵叔摇了摇头:“等等还要再研究研究才能下手。” 七福道:“你都研究了三天上回小蛮说松鼠鳜鱼你说没材料做不起来鳝糊也是没材料这回樱桃汁肉就是猪肉材料都有了你尽管去做就是。好不好吃我们来说。” 赵叔还是摇头三喜和七福铲了积雪倒进一个大竹筐里刚回头就见天权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们。他俩吃了一惊。急道:“公子爷回来了!” 他默默点头其实他已经站了好一会他们只顾着和小蛮说话。一个人也没觉。他见到小蛮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也不怎么想说话了。只觉看着就好。她与先前颓靡痛苦的样子完全不同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似乎还变了不少面上像要放出光来一样。 他一出现。场面顿时冷了不少三喜和七福忙着去倒雪赵叔也变得一本正经恭恭敬敬地行礼跟着就走了。小蛮一个人孤零零地扫雪回头对他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天权有一瞬间的窘迫跟着立即点头道:“嗯我……回来了。” 小蛮将残雪扫了堆在台阶旁边又脚步轻松地把大扫帚放好。天权默默看着她在偌大地院落里忙乎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冬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映得头软软黄黄稚嫩可爱。大团白雾从她嘴边呼出。睫毛上也染了一些小水滴。 她放好扫帚。又急急跑回来站定在他面前。脸和鼻子都是红通通地开口轻道:“嗯你终于回来了谢谢你救了我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好。赵叔他们都是好人。” 他不知该怎么接话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种繁琐又温馨地事情干净利落的天权公子突然变得很笨拙。他又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就好。” 小蛮低头玩着衣服带子白雾在她耳边擦过她的耳朵也红红的被阳光照着像半透明的玛瑙。天权突然很想轻轻摸一摸这是一种很鲜活奇妙地生命与他的习惯格格不入但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一种寂寞的倔强藏在里面不自觉地想靠近一些。 “我想我该走了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她低声说着“所以请你送我离开好不好?” 天权心中微微一惊:“为什么要走?” “因为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啊这里不是我的家。” 天权淡道:“暂时不要走辽兵已经从不归山撤走他们在到处找你天刹十方那里也在找你你一出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小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怕请你送我离开不用远送到镇州城里就好。…电脑小说站” 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了谁的威胁谁的利诱谁的恐吓都成了风轻云淡。或许十六年来她第一次活得如此坦然。 天权无话可说默默看着她。日光照射在她脸上眼前的少女身材娇小只到他地肩膀却骄傲地挺起脊背仰着头永远也不服输。她的目光很坚定知道自己做什么要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她面上那一层光是什么了。 “你出去了也不能回家你父母会被你连累。” 小蛮笑了笑:“我不回梧桐镇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他们找我也好找不到也好我都不在乎。” 天权再次无话可说。 他慢慢转身良久才道:“再缓一缓不要急。” 小蛮轻轻问道:“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她的死活其实与他没什么关系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天权淡道:“因为最近有天刹十方地人在附近活动送你离开会被现。” 小蛮点了点头:“对我不能连累你。那……缓一缓再说吧。” 她轻盈的脚步声去远了天权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那么久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屋檐上地积雪落在他肩上天权轻轻拍掉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结果晚上赵叔还是试着做了一道樱桃汁肉甜而且酸酸得要命咬一口牙好像就要掉。三喜和七福在厨房没忍住偷吃了一点结果吃得痛苦极了。 难得公子回来他们能聚一处吃个饭他们老爹太会煞风景这种菜让人怎么吃。 赵叔满脸堆笑特地用小刀切了一块最大地肉恭恭敬敬地递给天权:“公子爷请尝尝这是蛮丫头说的樱桃汁肉江南菜。不知合不合你地口味。” 天权点了点头。见桌上众人都盯着自己他便放柔了神色道:“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三喜和七福咬着手指眼睁睁看他用筷子将那块软绵绵弹性十足地肉夹开。挑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他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随即松开。 赵叔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小声道:“公子爷好吃吗?” 天权默默点头:“不错。” 赵叔两眼放光赶紧又切了一块大的给小蛮:“蛮丫头。这菜是你地功劳快尝尝!” 小蛮笑吟吟地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结果一口气差点卡喉咙里脸色憋得青好容易才把那块肉吞下去。抬头望见赵叔希冀的眼神她慢慢点头:“好吃。” 赵叔喜滋滋地坐下来夹着肉往嘴里一塞跟着一口喷了出来脸色忽青忽红。半晌说不出话。 三喜叹道:“爹太酸了。” 赵叔怒道:“偷吃地时候怎么不早说!”七福低声道:“说了不是等于承认偷吃么……” 赵叔脸色白地起身一把端起那盘肉。惨然道:“公子爷菜没做好。都是我的责任。您难得来一次。却……” 天权摆手道:“无妨还有别的菜。不用计较。” 小蛮见赵叔眼中含泪显然是一付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样子不由起身笑吟吟地夹了一筷子豆芽放进他碗里柔声道:“赵叔豆芽可好吃了。” 说着又给七福三喜天权三人每人夹了一筷子笑道:“第一次做江南菜当然很难。虽然酸了点不过很嫩啊。赵叔您别灰心明天一定做得好吃了。” 说完见七福一个劲朝她挤眉弄眼下巴朝天权那里指她登时想起来这人有严重洁癖来着赵叔用刀给他切肉刀也和给他们用的不同这会她用自己用过地筷子给他夹菜只怕这位贵公子会勃然大怒再也不吃了。 小蛮小心翼翼地坐回去看着天权他果然没吃只是看着自己碗里的豆芽。她低声道:“那个……对不起你要是觉得脏可以倒掉……” 天权恍若未闻低头继续吃饭将那豆芽吃的一干二净一面道:“赵叔坐下吃饭站着怎么吃?” 小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很给面子。回头见七福和三喜两个挤眉弄眼地大约意思是说公子从没这样过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绝对不一般。 开玩笑吧他不过是给她面子而已因为她是女孩子这人对女孩子向来比较宽容换了是个男人只怕他早就变色走人了。 吃完饭小蛮帮着把盘子撤走刚起身怀里突然掉出一块白绸布七福赶紧捡了起来贼忒兮兮地笑道:“佳人故意遗落香帕可见其心叵测。” 小蛮急忙伸手去拿却被他一让递给了三喜挑眉笑道:“不行掉了就是我家公子的可不能还给你。” 三喜将那块白绸打开本想跟着起哄忽见绸布上并不是花鸟鱼虫而是一个冷然沉郁的俊秀少年面目栩栩如生美得令人窒息。他一呆低声道:“这是谁?你兄弟吗?” 七福也凑过去看啧啧称赞。 小蛮飞快将那块白绸抢了过来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微微一笑轻道:“不是我爱的人。” 她承认得如此洒脱毫不羞愧甚至半点心虚也没有。 三喜和七福无言地看着她的背影再抬眼偷偷去看天权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俩再也不知该说什么。 黑暗像是打翻了墨盒浓浓地一层一层铺开。 连衣在黑暗里半睡半醒只觉肩上一阵阵抽痛像是被刀子在搅动一样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然而比疼痛更为可怕的是依稀有一双手在自己脸上身上摸来摸去。 她勉强睁开眼只见一线暗红烛光几个陌生人影贴着自己解衣服的解衣服。摸身子地摸身子。她心中大骇勉强叫了几声:“不不!”却无力动弹。 恍惚中。远方似是有一阵喧嚣惨叫声。呼叫声此起彼伏她被人抓起负在背上一颠一颠的狂奔。肩上有滚烫地液体顺着胳膊流下她嘴唇微微一动低声道:“谁?” 那人地头刮过她的脸颊。被汗水浸透带着一股甜香与轻微地汗味。他地声音也很低:“我没事了。” 那声音又像根古又像耶律她一时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然而心里终于一安眼前又是一黑晕死过去。 此后她一直断断续续地昏迷清醒看到地画面也是断断续续地。有时候是极深沉的黑夜有时候是微微明亮的晨曦有时是一个男人蹲在身边喂汤药。有时又是一人面对长满青苔的洞壁。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少晨昏。连衣终于清醒过来。 这里是一处干燥地山洞。洞壁上满是干枯的青苔火光熊熊。很是温暖。连衣微微一动只觉肩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她缓缓起身低头一看肩上包扎的很有些简陋但伤口并不疼只是微微麻。 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连衣猛然转头却见耶律提着两捆枯枝走了进来见到她醒了他便扬眉一笑道:“伤口还疼吗?” 他衣服脏兮兮而且乱七八糟一点也看不出贵公子的气派不过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神清气爽。连衣茫然地摇了摇头怔怔看他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又道:“以前在外面打猎被鹞子什么的抓伤很正常随行大夫常用一种药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镇痛止血幸好这附近能找到不然你这伤难好。” 连衣好像还不太敢相信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惊惶后的失落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耶律摸了摸她的脸眼睛笑得像月牙:“没烧了你身体不错。如果一直烧就糟糕咱们被大宋官府通缉了大夫也不能请必须尽快离开宋地。” “为什么?”她喃喃问着。 “因为现我和根古是契丹人我还是个王爷。最关键是为了把你从那些杂碎手里救出来我们杀了几个大宋的官兵。” 连衣定定看着他:“是你们……救了我?” 耶律微微一笑抬手把她地脑袋往下轻轻一按低声道:“别这样看人。不然你说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 连衣四处看看这里显然是某个郊外山林月色从洞口倾泻进来安静得像是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根古呢?”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耶律嗯了一声抬手揽住她地肩膀笑道:“别问这么多先睡一会吧。” “他出事了?”她脸色顿时煞白“还是被宋兵又抓了回去?” 耶律叹了一口气:“当时我们也被拷在牢房里好容易劈断了木头栏杆逃出来找你结果遇到了十几个宋兵我背着你逃出来他垫后结果就分散了。” 连衣起身就要出去耶律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做什么?” “去找根古。”她一点也不犹豫。 耶律面色一沉冷道:“好容易逃出来怎能再去送死。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和大批地宋军作对。” 连衣急道:“那也不能让他死啊!他还那么小……” 耶律起身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我也陪你一起死好了两条命为他一个人送葬你高兴吗?” “你不会功夫不要去!” “很好你为了他宁可去死那我算什么?拼命救你出来是救错了受了伤也是白伤我竟是个抛弃同伴地恶人了。” 连衣急忙回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紧紧抱住她一面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腰上放:“这里还有伤被宋军刺了两刀。我地伤不是伤?根古在你心里比我重要?还是说我死了也不要紧?” 他贴着她的耳朵逼问声音轻的像耳语目光灼灼看着她。 连衣的嘴唇微微一碰喃喃道:“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他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那一张芙蓉面在火光中清丽难言不可方物。他轻道:“你如果出了这个山洞我马上就会死。我不是开玩笑只要你走我立即就死。” 鸦杀之卷 第四章 锁春(一) 多写了一章今天两更。第二更。 后来的事连衣已经记不清楚了。 夜色暗沉火光迷离她只觉背后一阵冷一阵热心里似是有一种不顾一切要把自己贡献出去的力量。 干草透过铺在地上的衣服扎在**的皮肤上又痛又痒。火点是急促拨动的琴弦上下跳跃很急很快在她身上每一处徘徊。 远处像是有一种被撕裂的笛声凄楚缠绵好似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心脏。那是幸福到了痛楚还是只因为是痛楚她已经分不清。她被人捧在手里翻卷、折叠、舒展像一块新布料到了经验老道的裁缝手里熟练地裁剪对折做成一件美丽的衣服。 包裹住他包裹。那光滑的肌肤还有涔涔的汗水。 凄冷的月色透过洞口倾泻进来洒在她妖娆的长上。上多了一只手伸进去按住她雪白的颈项然后另一层漆黑的长铺了上来被她的手拨乱连铺在地上的干草也乱了。 很乱乱到洞口有一个人影闪过都没被人现。那条漆黑的影子孤零零在月下站了很久靠在外面的石头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白雾笼罩住他湿润晶莹的眼睛将一切奥妙都掩盖住。她的睫毛湿漉漉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耶律情不自禁将她抱起来低头去吻她的睫毛。连衣闭上眼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她是在飞升还是在堕落自己也不知道。 那一片凄楚的笛声似乎送入了小蛮的睡梦里。 她从未听过这种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撕裂开一样带着一种决然地味道。她被惊醒推开覆在身上的皮毛。侧耳仔细去听远处果然有人在吹笛。有着羌笛的缠绵凄冷不似普通竹笛地清越悠扬像是天神在细细吟唱又像龙在沉沉呼啸。 那曲调如此优美小蛮不由自主趴在窗前仔细去听。细细听了一阕只觉耳熟正要继续听下去笛声忽然一转又绕回上一阕从头开始吹。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 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小蛮脑中犹如电光火石一般迅想起了李十三。他当日在醉月楼就是吹得这一阕玉楼春。李十三是谁?耶律文觉的儿子。耶律文觉是谁?要杀她地那个天刹十方。 她暗暗心惊也有些怀疑犹豫半晌。终于大胆推开窗子去看。 外面院子黑黝黝的只见雪光莹莹。不远处是天权的院落。他的小楼上灯火通明隐约有人倚在栏前吹笛。 想不到天权公子居然有这种雅兴。在沉寂的雪夜里独自吹笛还吹得满腔幽怨笛声凄楚。好像这种喜欢穿白衣有洁癖冰块一样地贵公子都爱玩这么高雅的东西。 小蛮把窗户关上懒得理会。可是那笛声居然不停幽幽地吹了很久很久她听得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光脚穿上大毡靴披了一条貂皮披风冲到楼下大叫:“夜很深了知不知道?你可以明天白天吹吹一整天都没事。…电脑小说站” 楼上那个白衣公子果然缓缓放下手里的笛子过一会低声道:“你来的正好听说你擅长琵琶可愿为我弹这一曲玉楼春?” 小蛮摆摆手:“明天再说吧我也不是很擅长琵琶。” 她打了个呵欠安静下来之后果然就困了。她转身要走忽听身后有一些动静不由回头一看却见他不知何时从楼上跳了下来站定在自己身后。 “请。”他好像根本没听到拒绝直接对她做个请的手势一面推开了屋门。 小蛮实在没办法要掉头就走吧好像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又救了她不能太不给主人面子。她只得踯躅着走进屋子。她还是第一次进天权的院落院前果然种了许多梅树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羊毛地毯屋子四角放着火盆子火光艳艳温暖如春。 她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毡靴这还是七福借给她地好像踩进去很不好。可是她里面又没穿鞋在男人面前光着脚是很没礼仪的事情。正在犹豫天权早已走了进去递了一双雪白的鞋子给她好像是狐皮地上面还缀着三颗小小的珍珠。 她穿好鞋走进去天权关上门走到后室不一会便端了茶出来:“没什么好地可以招待不要介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端出来地茶具和茶点都十分精致小蛮刚好饿了抓起一块就吃揭开盖子咕咚喝了一口忽见他定定看着自己不由奇道:“怎么了?” 天权淡淡撇开眼睛道:“这是松枝上的雪水泡地顾渚紫笋茶。” 是……这样吗?她就觉得香醇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而且茶好像就是用来解渴的没必要那么讲究吧……小蛮又喝了一大口为自己的恶俗感到悲哀。 天权好像也是准备睡觉却睡不着的样子头都披了下来身上薄薄地一件夹袍领口松开耳钉在火光中闪闪亮看上去有一种异样的妩媚。小蛮对他的美色视而不见坐了一会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杯热茶屋子里暖烘烘的她身上披着狐皮披风有点热干脆脱了下来。 天权立即起身走到内室过一会拿了一件白色外衣并一把琵琶走了出来。 “给穿上。”他把衣服递给她却不看她。 小蛮低头看看自己。她又不是没穿衣服身上的袍子连脚都能遮住脖子也包的严严实实。他做什么好像自己没穿衣服闯进男人屋子里的表情? 没办法她只好道谢接过来穿上。天权把手里的琵琶递给她。轻道:“只不知合不合你地手。” 小蛮摸了摸这是用红木做的琵琶凤枕是象牙制成似乎被人用过很多次象牙有一种柔和的光泽。琴头雕着如意凤尾纹。嵌着一块碧绿地翡翠十分精致绝对不亚于李十三那把紫檀琵琶。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她叹了一口气。 “那我弹了其实我弹得并不是很好别介意。” 她抱着琵琶试了试音果然珠翠清丽。手指一拨正是玉楼春的调子。 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她地琵琶弹得并不是很好。虽然她生了一双好耳朵但自己弹却不出众几个音都是平平。好在这琵琶音质极脆多了一些爽利。听起来倒也有别致的味道。 天权静静听着。火光映在他面上忽明忽灭。他双目深邃不知想些什么。 一直到了下阙那调子陡然拔高紧跟着又落下从此忽高忽低越高越险越低越细微时而高山磅礴时而凤啼细细她手指微微将弦一绞音颤不竟有一丝刚烈倔强的味道流露出来。 天权眉毛轻轻一动握紧了自己的手。 弹、挑、抡、扫、抹、扣那音在她手里犹如渐渐沸腾的水跳地令人坐立不安一刻也不能安稳。天权终于再也坐不住缓缓起身抽出腰间的笛子放在嘴边幽幽吹了起来。 凄楚的调子顿时将她音中的刚烈味道压下去一些小蛮微微一顿不由抬头去看他。 他手里拿的却不是普通的笛子微微呈弧形其色莹白居然是玉做的每一个按孔上都雕着各类花纹下面缀着松绿色的流苏十分华丽。 整个下阙奏完他却不停返回去从头开始继续吹小蛮只得也跟着回去。听着那高音在琵琶中艰险紧绷笛音却能紧紧跟上犹如延绵不绝的雾气越高越是绷紧一刻是如履平地另一刻却惟恐蹦断了摔落。 小蛮背上忽然打了个冷颤手里一乱调子顿时弹不下去琵琶也险些丢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一把抓住抬头匆匆一笑:“抱歉没抓稳。” 天权放下笛子走到她身边突然握住她地手腕手指搭在上面细细等了一会才道:“是我抱歉忘了收敛功力只怕是用内力伤了你好在没什么大碍。” 汗吹个笛子而已又不是杀人难道还要耗内力在里面吗? 小蛮摸摸自己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稍稍放下心来。只听他又道:“你的琵琶……太倔强且十分冷厉。以后不可如此对自己不好。” 如果不是她倔强地用高音来缠斗死活不肯认输他也不会情不自禁用上内力。对一个丝毫不会武功地人来说这种作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小蛮只觉这话耳熟好像她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给别人。她耸了耸肩膀见他手里那个笛子很古怪别致不由说道:“你地笛子能给我看看吗?” 天权把笛子递给她:“这叫尺八管长一尺八寸因而得名。音质和普通笛子不一样。” 小蛮拿在手里把玩一阵放在嘴边正要吹突然想起这人有洁癖赶紧又放下来他却道:“吹吹看只是别被音质吓一跳。” 她果然吹了一下尺八出刺耳粗嘎地声音她登时被吓了一跳赶紧还给他:“难为你会吹。” 又坐了一会小蛮呵欠打个不断终于忍不住起身:“我去睡觉了困死我。” 天权没有阻拦送她到门边换毡靴她光着一双脚脚趾洁白可爱整张脚掌纤细端丽只露出来一下子就被塞进了毡靴里。天权低声道:“你……今年多大?” 好古怪的问题。小蛮莫名其妙看着他:“整十六岁虚十七。” 他点了点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再不说话。 小蛮跑回自己地院落把冰冷的身体塞进温暖的皮毛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回想起他古怪的言行只觉捉摸不透。 她翻了个身轻轻拍了拍心口用手小心捂住轻道:“泽秀你别生气我只是和他说说话而已。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再看啦。” 心口那里变得很暖和像是有人抱住她一样。 外面冰天雪地严寒彻骨她心里却有春光明媚勃勃生机。 她将整个春天锁在了心里幸福地沉沉睡去。 小蛮走了之后天权独自一人倚在窗边想了很久很久都是一些忘不掉的久远的事情今晚不知为何被勾了出来。 起风了卷起他的长。他微微一动低头望向楼下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黑色的身影见他望过来他便将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声口哨三长两短。 天权慢慢点头那人立即纵身一跳跃上高楼轻轻站在栏杆上。 “不归山已经准备放出真小主昭告天下公子这里准备的如何了?”那人低声问着。 天权淡道:“计划改变了事情与这个女孩无关我不打算放她出去。” 那人一愣:“怎么说?” “没必要重复一遍你耳朵没坏。” 那人沉默片刻才道:“公子爷不是原先计划将那丫头接来这里好生安抚令她放下警惕乖乖为你效命么?如今不归山终于要有所行动我们等得就是这刻公子爷怎么突然反悔了?莫非是那丫头不肯听从于你?” 天权眼睫微微一颤轻道:“你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多嘴?” 那人果然有些畏惧拱手行礼道:“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与其他人商量一下其余对策。只是公子爷这样的作法难免任性。” 天权没说话半晌才道:“回去告诉他们……事情与她无关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那人道:“明白了告辞。” 像来的时候一样他跃下高楼突然就消失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天权反而将窗户推开更大撑在窗边静静站了很久。 关于尺八稍稍说两句。这乐器是隋唐以来的宫廷乐器宋代也有用直到元代开始汉文化断层才渐渐被箫和笛取代。所以尺八不是日本的东西是咱们国家的好东西。 再介绍一下想知道尺八的音质推荐京田诚一的专辑《宙.》相当不错。 笛子系列的还有一个ronkorb龙笛这个专辑里有一《东大寺》意境很美。 鸦杀之卷 第五章 锁春(二) 我真勤劳啊自己都佩服自己。又多写了一章继续两更。 这是第一更。 她的头乱了与他的缠在一起干草碎屑沾了满头。 连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头将衣裳一件一件穿好。虽然昨天晚上脱下的时候很快甚至她都记不得怎样脱掉的但到最后她还是得一件件孤零零地穿回来。 耶律趴在她身旁一只手还勾着她的腰身睡得十分香甜。连衣轻轻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虚沿着他俊美的轮廓一点一点画下来:额头鼻梁眼睛睫毛面颊嘴唇。 她如今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了。 耶律动了一下翻个身嘴里咕哝着:“小连衣……”却没有醒还在沉沉睡着。他向来很能睡不睡到快中午是不会起来的。 连衣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以手当梳慢慢梳理着自己的头。她不会盘髻子只能扯了一根布条把头扎起来。 洞外阳光灿烂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连衣缓缓走出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伸了个懒腰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吓了她一跳急忙回头却见根古衣服上染满了干涸的血块脸色苍白眼下黑定定地站在面前。 连衣登时大喜叫道:“根古!你没事吗?”她跑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喜不自禁。 根古默默看着她低声道:“姐姐……不。我想叫你连衣可不可以?” “可以啊。”她眉毛都笑开了见他没事。管他叫自己什么就算只叫喂都没关系。 根古面色一沉。目中杀气顿现沉声道:“那好连衣我要做一件事你不许阻拦。”他提起大刀。绕过她就要进洞。连衣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拦住:“你要做什么?” 根古森然道:“那畜牲玷污了你我去把他杀了!” 连衣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可以!不、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愿意地!” 根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里有一抹极致受伤的血红:“你还要护着他!我告诉你他把我一个人撇下抢了你就跑。你们亲热的时候我差点死在宋兵手里!你和他一起地时候有想过我半点吗?我就是个该为你去死的傻小子?” 连衣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低声道:“对不起根古……对不起。我只是……我……” “你什么?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傻更蠢地女人!他根本是在玩弄你你也心甘情愿被玩弄!他根本也没有拿你当作一个正经人来看。你就是他的玩物!玩过就可以随便丢!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他怒吼。一把推开连衣:“让开!我去杀了他!” 连衣抬手在他肩头一按根古本能地用手挥开。不防她突使奇招手腕一转抓住他的手肘朝后一扭。根古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她在这种时候用起真功夫来了身体登时跟着一转让过力道足尖照她膝盖上反踢过去。连衣放开他的手纵身一跳跟着寒光一闪赤霞刀稳稳落在他颈项上抵住不动。 根古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只觉她完全是个陌生人。 连衣抵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你不要管我地闲事!要怎样做我自己知道!我不要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来代替我做什么!” 根古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她以为她是个单纯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什么也不懂自己什么都要为她打算好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她眼睛瞪的很圆有一种决绝的味道很显然他如果再靠近洞口一步她真的会下手。 根古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连衣你会杀我?为一个畜牲?” 连衣轻声说道:“你并不知道我现在有了目标值得全身心去付出气力的目标。他是畜牲也好皇帝也好通通没有关系。是我想要我愿意心甘情愿。他骗死我我也不在乎。我这些年都找不到可以把一切付出托付的对象现在我有了那是我的事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因为我现在不空虚我一切都很好!” 人活在世上没有一个追求是一件可悲地事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别人追求自己可以得到的东西她不过是追求一些不可得的同样是目标没什么区别。就和终于找到生存地真谛一样无论好坏都是自己人生的圆满。 根古眼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地手终于慢慢垂下大刀咣当一声摔落在地。他地眼泪也跟着摔下来咬紧牙关不出声。 连衣缓缓放下赤霞刀低声道:“对不起根古。我希望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拜托。” 他慢慢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定定看着远方枯黄地森林。一群鸟拍着翅膀飞了起来擦着旭日的光辉渐渐飞远。 “那我也告诉你。”他弯腰拾起大刀往腰间一挎转身平静地看着她:“我也有目标付出所有东西都要去追求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不放弃。她一辈子不看我我就一辈子不走开。这是我的固执也是你的固执。总而言之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了!” 他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回来。连衣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竟不敢去留。 他的话她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没理解。其实一辈子是很漫长的时间他们却总是用短短的一个期间去为这么长的时间来定义。并且认真贯彻它抵死不回头。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谁也不知道。 连衣在洞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耶律光着上身打着呵欠从里面出来一把抱住她。张口就咬住她地耳朵低声道:“你在看什么?是想着我么?” 连衣微微一笑突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她轻道:“我在看一个很好的人。他刚才走过去了。” 耶律微微一笑勾着她地肩膀将她轻轻带回洞里:“傻货是不值得去看的。还不如看看风景。或者----看看我。小连衣昨晚你喜欢么?” 连衣喉间出一声颤抖地呻吟急忙按住他的手急道:“别……天亮了……” 耶律轻轻放开她披上衣服把头束起来道:“咱们回大辽这里荒山野岭屁都没有。十分没劲。” 连衣忍不住想起她和根古嘴里的一辈子情不自禁轻声问道:“耶律你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在她脸上轻轻一掐:“叫我述律。那是我的字我不喜欢听你叫全名。这辈子想要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最想要地就是你。” 他一把将她抱住。掀翻在地揉碎一朵花。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似乎传来脚步声连衣微微一惊急忙推开耶律他又趴在她身上睡着了。连衣急急穿上衣服拿起赤霞悄悄走到洞口朝外一看----没有人。她疑惑地四处看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回洞后背的要穴不知被何人一下点住她登时动弹不得。 一个黑影缓缓走进来身材异常高大果然是耶律文觉他冷冷看着连衣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贱货!居然躲在这里和男人亲热!吩咐你做的事呢?” 一行鲜血从她嘴里缓缓滑下连衣脸色惨白怔怔看着他低声道:“我不会做的!我不会害自己主子!” 耶律文觉冷笑道:“你才和她认识几天就主子主子叫个不停和这男人也才认识多久就跟他上床。说你贱你还真贱和你娘一个德性。” 连衣颤声道:“这些不关时间长短我知道谁对我好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你是我爹……我娘她没有错她只是爱错了男人可她至少到死都没后悔过比你背后骂她贱货要好!” 话未说完她又被打了一巴掌这次打得重了她张口吐出一团血水和着一颗断齿。 耶律文觉森然看着她轻道:“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种卑贱愚蠢到极致的女儿。你不找你主子也无妨听说你和这男人跟她感情不错一路过来也知道一些情况。你们跟我走也一样。” 他两手一拍后面立即现出数个黑衣人熟练地将熟睡的耶律点住要穴胡乱替他套上衣服扛在肩上飞快走出了洞口。连衣还想说话后脖子那里却被人一砍她眼前一黑登时晕死过去。 天权这次回来就没再出去小蛮每天和赵叔父子扫雪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站在窗前的身影。有时候她觉得他好像是在看自己可有时候又觉得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某个虚无缥缈地地方。 这个贵公子心事很多很密完全猜不透永远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小蛮对这种高深莫测的人向来有那么点小敬畏不太敢靠近奈何七福三喜两个总是撺掇着她去找天权做这个要那个好像他们很喜欢看她吃瘪的样子每次都笑得贼忒兮兮不怀好意。 某天早晨大雪。小蛮缩着肩膀把赵叔晾在外面风干地肉收回来忽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见七福端着一盆热水噌噌跑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七福就把热水盆朝她手里一放:“快!给公子爷送过去!别等水冷了!” 小蛮愣了一下明显不愿意:“我在收肉干呢!” 七福一把捞起屋檐下地肉干:“我来收你快去送热水。要是冷了公子爷会生气地。” 他生不生气关她鸟事啊!小蛮无可奈何只得端着水走进天权的院落。 他地房门紧紧闭着小蛮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开门只得粗鲁地一脚把门踹开脱了鞋子走进去一面叫:“天权!天权!热水给你送来了!” 还是没人答应她小蛮只好继续捧着热水上楼他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股梅花的香气暖融融的。小蛮走进去把热水朝脸盆架子上一放搓了搓冰冷的手回头一看----嗬他还睡在床上呢!帐子层层叠叠却只罩了一半他白皙俊秀的睡颜露在外面漆黑的长落在额间不知做着什么美梦连她进来都还没醒过来。 “天权。热水送来啦。”她又轻轻叫了一声。 天权终于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竟有一万分的迷惘妩媚。他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腿把头靠在上面喃喃道:“……怎么起这样早……” 小蛮吓得浑身都硬了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头:“是我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喂!” 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后背一软跌进了他床里吓得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要挣扎起来后脖子忽然被人一手撑住他的身体就这样压了下来重的要命。 小蛮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压得眼前金星乱蹦只觉他的呼吸炽热喷在脖子上嘴唇也跟着轻轻印在她耳下喃喃道:“说话啊……佩娘……再来一次?” 佩娘?!小蛮总算耳尖听清了这个词眼看这个人兽性大她贞洁不保一时顾不得想清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急得张口就咬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手指跟着乱挠也不知抓在什么地方只听他嘶了一声跟着猛然起身定定看着她。 “禽兽!”小蛮气得浑身乱战抬手就要打他。天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愧疚。他迅起身退到床边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蛮急匆匆地从床上跳起来把衣领整好转身就要跑。天权轻道:“抱歉因为你与我……面容相似真的很抱歉。” “谁和你面容相似!”小蛮抓起桌子上的毛笔就丢了过去。天权袖子一扬就轻松接住了。她挫败郁闷的无以复加找不到什么可以报复的只得掉脸继续往下走。 天权走出房门又道:“你去哪里?” “你管我!反正我自己一个人走也能走到镇州!”她下定决心一刻也不多呆立即走人。 眼前突然一花这人鬼魅一样地出现在眼前抬手似是要抓她小蛮吓得尖叫一声差点跳起来结果一下没站稳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鸦杀之卷 第六章 锁春(三) 嗯我是勤劳的好十四又多写一章。继续两更。 这是第二更。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小蛮一把甩开又跳了老远脸色煞白:“你不要碰我!” 天权静静站在门边头披着胸口敞开大半有些无奈有些懊恼。甚少在冰块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若在平时小蛮说不定会私下嘲笑一番可是她现在只想抓烂那张脸。 “是我认错人了很抱歉。”他低声说着。 “这个借口太拙劣!”小蛮愤怒极了“我不是什么佩娘!你连自己的老婆都能认错我替她遗憾!” 这个名字一出口他脸色登时一白一个字也不说了。 小蛮又退了一步怀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三喜说过他家公子爷从来不拈花惹草二十四岁了还没成家。佩娘很明显不会是他老婆那一定是他在外面寻欢作乐找的欢场女子了!这人看上去高雅不可侵犯这个也看不起那个也瞧不上眼谁知道私底下这么龌龊! 天权沉默了很久才别过头低声道:“佩娘不是我妻子她是……她早已死了。” 死了?她还是不相信小心翼翼躲在椅子后面抓紧椅背斟酌着自己有没有力气把椅子提起来扔给他。 天权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一步步上楼。小蛮松开椅背情不自禁问道:“那……那她是谁?真的……和我很像吗?” 他停了一下沉声道:“你出去吧。不要想着乱跑出了大门我必然将你捉回来。” 这是什么话?!小蛮又怒了。 “你看清楚。我不是佩娘你少来把我当作别人。我不稀罕、也不需要你来同情我就是我。你要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来护着我。大可没那么必要我不会领你的情。” 她冷冷说着。 天权又停了一下。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小蛮我没认错。出去吧。” 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小蛮又差点跳起来。掉脸就跑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心口那一块很烫她紧紧按住轻轻叫着泽秀地名字。 她突然很想流泪想赶紧离开这个庄园她觉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她就是她一个极普通的、叫做小蛮的女孩。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也不是佩娘这世上有没有谁是因为她叫做小蛮。不是别人而对她真心好呢? 或许她地存在本来就不值钱只能顶着别人的光辉接受并不真正属于她地东西。 如果泽秀现在出现。如果他还活着会不会因为她不是苍崖城小主就不理她。抛弃她就像抛弃一只死狗? 心口那里的灼热似乎慢慢缓解了。变成一万分的温暖。 小蛮终于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气。她再一次捂住胸口。 嗯。他不会抛弃她她知道的。哪怕她真是一只死狗泽秀也会揉乱她的头笑骂:傻孩子。然后拽着她地胳膊护着她。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他们都明白的。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白雾团团蒸腾而起四处看看原来她跑出了那个庄园来到了外面的小湖旁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湖中央似乎还有水。 小蛮从地上捡了石头斜斜丢进去石头在冰面上跳了几下最后扑通一声掉进中央溅起清澈的水花。她跳了起来弯腰还要再捡石头突然觉后面有人急忙回头正是天权。他连衣服都没换头也没梳就定定站在后面看着她。 “你要吓死人啊?”她被吓了一跳这人简直像个背后灵一样连点声音都没有。 天权看着她清秀的脸突然苦笑了一声轻道:“果然还是没哭。我以为你会哭。”小蛮抱着膝盖坐回去:“我为什么要哭?什么事都要哭那我活着别的都不做只要流眼泪就行了。” 他在后面轻轻说道:“嗯你只会为了泽秀哭。” 小蛮猛然回头他却没有看她。过了一会他才道:“我说了你跑出院子的话我一定把你抓回去。走和我回去。” 小蛮没理他只是静静看着雪中湖泊地美景。他似乎也不是真心要来抓她的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看这宁静洁净的雪景。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进行了一场谁更倔强地沉默大战天权输了所以他开口低声道:“你听过吴越国吗?” 小蛮摇了摇头天权轻道:“那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很早就归顺大宋了。我曾祖父曾是吴越国王。佩娘是我曾祖父地一个嫔妃。” 他是皇子?!小蛮终于回头看着他从上看到下难怪他身上那种清贵地气质不是普通富人家能养出来的。 “那一玉楼春是我叔祖钱惟演写地被人编成曲子时常弹唱。” 怪不得他也会那玉楼春! 天权的声音很轻白雾笼罩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晶亮莹润:“佩娘入宫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我曾祖父却快六十了所以她很寂寞痛苦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见到她一个人在哭。那时候宫里很乱大家都为了降不降宋争论不休没人管她也没人管我。我几乎是被她抚养大的认的字全是她教我的。” “后来我长大了吴越国也没有了。我们没有降宋只是被偷偷送到回鹘一个别院里。宫里的财富大部分被我们收藏起来后来家臣们死的死走地走别院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佩娘越来越喜欢我。如果我离开她一会她就要死要活。于是我明白了她再也不把我当作弟弟一样来待。她希望我是她的爱人。” 他说得时候很平静小蛮却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轻道:“别……你别说了其实我并不想知道……” 天权没理她又道:“某天夜里她来引诱我那年我十五岁。从那天开始。白天她是我地长辈晚上我是她的爱人。这样地日子过了快两年我父亲死了别院里终于没别人了不过佩娘也因为身体虚弱没几个月也死了。我便带着宫里的宝藏烧了别院在镇州郊外建了这座庄园后来去了不归山。做了天权。” 小蛮眼怔怔看着他低声道:“那、那你原来叫什么?” “明熹钱明熹。字见玉。” 小蛮呆了半天才低低轻道:“见玉……他答应了一声。微微一笑。小蛮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冰屑:“嗯我不怪你了。你一定很喜欢佩娘。你家族的事情。我以前并不知道很……遗憾。” 天权淡道:“我并不喜欢她我和她只是两个寂寞的人彼此慰藉罢了。” 小蛮涨红了脸:“你……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我不想知道!” 她转身就走天权缓缓跟在后面又道:“你和她长得有一些相似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地时候我很吃惊。” 小蛮眨了眨眼睛:“我一点也没看出你吃惊。”而且还能下狠手用弓箭来射她此人的心肠血液大约真是冰雪做的。 天权只是微笑。小蛮不由想起初见的时候他就让自己与他同乘一骑十分自然原来不是他对女孩子诸多照顾只因为她长得像佩娘。 “我并没有把你当作佩娘早上……只是误会。我很抱歉。” 小蛮回头对他做了个奇丑的鬼脸:“其实你也很嗦!一点也不寡言少语!” 她转身飞奔回庄园像一只大蝴蝶轻盈灵活。 天权定定站了好一会压不住嘴边一抹笑天地间茫茫大雪下得无穷无尽可是那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有一只蝴蝶在冬天破茧而出斑斓美丽翩跹飞舞在眼前。抓住那种美丽如果可以的话。 身后传来细细的踩雪声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又变得冰冷。 来人静静停在他身后拱手行礼:“公子爷。”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眯起了眼睛。 那人又道:“中京一带现了泽秀地踪影。” 天权眉毛一跳:“当真?” “身挎三把黑剑吃官府赏金有九成的可能是他。” 天权将领口微微一束沉默半晌才道:“我马上就走。” 换了衣服出大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蛮住地那个小小院落。 那翩跹的美丽他未必能抓得住。不过一定要试试。 他转过头来马鞭一挥眼眸犹如薄冰一般。 夜已经深了外面地大雪还在静静下着。 小蛮缩在帐子里已经熟睡过去。 她在做一个美梦在春光明媚地时候泽秀在前面骑着马她也骑马跟在后面两人缓缓行过漠北广袤的大草原看着远处深绿浅绿犹如翻滚不休地波浪一般。 泽秀回头叫了她一声笑了笑突然策马狂奔而去她急忙挥起马鞭催促着坐骑追上去可是怎么抽也追不上他。他的身影渐渐变作绿豆大小消失在那一片明媚的绿色里。 小蛮急得大叫他的名字忽觉有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自己贴着耳朵低声道:“我并不喜欢她虽然她与你面容相似。但其实我喜欢的人是……” 小蛮骇出一身冷汗猛然惊醒满屋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隐约传来阵阵喧嚣似是有人在打斗。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先不去想这个古怪的梦。披上貂皮披风她走到窗边正要推开看个究竟忽听外面有人低号一声紧跟着大片的鲜血溅在窗纸上她吓得也跟着低叫一声急忙后退。 外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好像是三喜的声音:“小蛮!不要出来!快从暗道走!” 暗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手忙脚乱地回头到处找暗道她怎么晓得暗道在什么地方!这屋子就这么大她到处乱敲乱砸搞得满头大汗也没找到那个狗屁暗道在什么地方。 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无意中抬拳在墙上一砸只听一阵“咔咔”声光秃秃的墙壁突然凹进去一块----这就是暗道了!她抓了蜡烛就要冲进去只听大门被人猛然撞开大片风雪一股脑灌了进来烛火粹然而灭。她来不及回头只觉好几个黑影朝自己冲来紧跟着后脖子那里被人轻轻砍了一下她手里的烛台猛然掉在地上整个人软了下去。 鸦杀之卷 第七章 未央(一) 继续勤劳又是两更。 第一更。 其实她好像已经习惯被人抢来抢去摔来摔去像球一样的生活了。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悲哀地现了这一点因为她根本不激动也不疑惑更没有大叫着救命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她。 她现在身处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还在移动像个马车不过看不到窗户也看不到门。车壁上钉着四根拇指粗细的青铜链子她的手脚都被拴住悬在车壁上----这滋味自然不会好受她的手腕快要断的感觉。 喉咙里很干像要烧起来一样。小蛮低低咳了两声忽听外面有一些声响紧跟着光线刺破了这个狭小空间的黑暗有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蜡烛火光颤巍巍的。 小蛮一看到那人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恨不得把肚子里的空气全吼出来似的。 那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吓破胆的大吼大叫笑吟吟地歪着脑袋凑过去。烛火照亮了她惨白的脸披散下来的漆黑头还有指尖足有三寸长的血红指甲。她穿着鲜红的嫁衣没有凤冠看上去更是诡异绝伦。 纵然进来的是耶律文觉或者不归山金木水火土中的任何一位小蛮都不会叫得这么惨。 “鬼啊鬼啊鬼啊----”她叫得都快晕过去了嗓子也喊破了。 那个红嫁衣的女子将烛台轻轻放在旁边的一个小案上抱着胳膊娇滴滴地说道:“你尽管叫破喉咙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小蛮提了一口气放声大叫:“破喉咙破喉咙----” 那女子撑不住笑了起来。抚掌道:“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儿你认不得我了吗?” 小蛮嗓子喊哑了疼得要命。再也叫不出来只得闭上眼。眯起一条小缝偷偷地打量她突然一惊哑着嗓子急道:“红姑子?!” 红姑子笑道:“你果然记得我白杨庄一别你似乎变漂亮了。也长大了一些。年轻女孩子就是好啊……”她一面说一面用尖尖地长指甲在她脸上轻轻划来划去小蛮只觉毛骨悚然颤声道:“你……你要怎么样?我……我不是小主你们都知道了……” 红姑子柔声道:“谁管你是不是小主我来找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蛮很诚恳地摇摇头。 红姑子于是很诚挚地告诉她:“因为你的皮肤我很中意少年人的皮肤光滑有弹性剥下来做书皮最好不过了包枕头也不错。所以我会把你地皮剥下来……” 小蛮很想吓晕过去。可是她偏偏只能吓个半死不活却晕不过去。 红姑子呵呵笑出了声突然抽出一把晶莹的小刀。在她面前一晃作势去剥她头皮。小蛮脸色青。忽听“铿铿”两声却是她把青铜链子地锁用小刀给搅烂了。小蛮狠狠落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耳边听得红姑子又道:“你只要乖乖的听话我就不剥你的皮还要给你银子让你做有钱人衣锦还乡。” 小蛮勉强坐起来突然摇了摇头:“用钱来诱惑我已经没用啦。” 红姑子的小刀在她面前又是一晃出阴森的光芒作势要去剥她地皮小蛮急忙正色道:“不过我一向很合作说吧什么事?” 虽说她不怕死但不代表她不怕被剥皮。痛死不说死了还要做个没皮鬼太凄凉了点。 红姑子很满意她的态度把小刀收回袖子里笑道:“这事不急慢慢说。你被吊了那么久没吃饭也没水喝怪可怜的。在这里待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她转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提着一个水袋和一包干粮进来递给她:“吃东西。” 小蛮忐忑不安地接过东西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又拿出小刀来剥自己的皮。红姑子见她眼神闪烁一直在自己袖子那块看个不停便细声细气地说道:“只要你合作我就绝不剥你的皮一根手指也不碰你。” 小蛮这才放心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只要不剥皮一切都好说她很合作的。 她一气喝了半袋水吃了半块干饼终于稍稍缓了过来丢下水袋怯生生地看着红姑子轻道:“你是天刹十方吧?找我……做什么?是要我找五方之角和宝藏吗?” 红姑子笑吟吟地摇头:“那个以后再说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来啦。我问你其实你并不想做小主是不归山逼你做的对不对?还告诉你要光复家族报仇雪恨。” 小蛮点了点头。 “这就简单了眼下我要带你去不归山一趟……” 小蛮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却听她又道:“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天刹十方全力保你平安绝不让那伙人伤你一根头。你要做地就是在天下群雄面前把自己怎么成为小主的经历以及不归山如何利用你的事实说出来如此而已。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我说他们就相信我吗?我什么背景也没有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罢了。” 红姑子慢悠悠地说道:“小姑娘太妄自菲薄了你地外祖是郭宇胜先生呢就算他不认你娘却不代表他不认你。敛芳城只有不要自家人的份却从来没有让外人折辱自家人地道理。他现在不知道你是他孙女一旦知道了我敢打包票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想得也太单纯美好了吧……小蛮反正是不会相信地。 红姑子在小小的空间里转了几圈突然盘腿坐了下来。正对着小蛮道:“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个小姑娘长得可爱。性子也对我地胃口。这事并不难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大胆大声把自己地遭遇说出来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我们替你解决。” 小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沉思其实她是不敢看红姑子可怕地脸。 “他们会说我们是一伙的说我是你们派来地奸细。只凭我一个人说话。根本没有力道。最关键苍崖城也偏着不归山若不是他们我也……” 红姑子眨了眨眼睛:“你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已经进来了也只有应付下去。不如我告诉你吧苍崖城根本不是天刹十方灭族的天刹十方虽然厉害却也没那个能力和本事去灭掉苍崖城。更何况我们之中也只是少数人对这些感兴趣。” 不是天刹十方做的?!小蛮猛然抬头:“我刚去不归山的时候搞了个祭祀。水面上出现了画面就是你们灭族地景象。你怎么会说不是你们做的?” “想必那是不归山搞得鬼吧。世上有一种药。叫做曼陀罗能令人产生幻觉。应用得当可让对方产生自己想让他看到的幻觉。你大概是不知不觉中被人下了那种药。” 小蛮努力回想当时的事情她到了不归山并没吃东西直接被人送去洗澡然后就去祭祀了。洗澡----那颜色诡异的洗澡水!小蛮一个激灵登时反应过来了。他们肯定在洗澡水里下药! 红姑子又道:“天刹十方虽然做尽恶事但自己没做过的也轮不到别人给咱们安在头上。不归山逼你寻找同盟来报仇意图太明显了就是要除掉我们江湖他一家独大。苍崖城的事情是个天大的误会这一切我们外人来说难免不可信到时还要真正的小主自己说出真相。” “误会?”小蛮露出疑惑地神情“苍崖城也不是好东西你确定小主会帮你们说话?” 红姑子笑道:“她不用帮我们说话她只要说出实话就可以了。苍崖城根本不是被外力灭族是他们自己灭了自己。” 小蛮差点跳起来。 “苍崖城是一伙很神秘的人掌握普通人无法掌握的力量能召唤神龙。得到这种力量也让他们要付出代价每三百年一次循环苍崖城里地人三百年便要得一种怪病死绝一次只有少数人和小主能侥幸逃脱留下来继续繁衍子孙恢复苍崖城。再过三百年又是一次死绝。江湖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而且也都死地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查找了一年多地资料才明白这个道理。” “是怪病?那……不是别人灭族?”小蛮只觉不可思议世上居然有这种莫测的事情。 红姑子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这个秘密太出常理我们来说别人只会当作荒谬需要真正地小主自己来说。我们这次去不归山除了让你说出真相也有让小主说出真相的目的。不归山现在已经广英雄帖邀请天下门派做客要将真正的小主请出来我猜他们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把小主控制住让她听从于自己。不能让他们得逞幸好天权公子位居不归山要职否则这事还真不容易办呢。” 天权?小蛮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摇了摇头像是想甩去什么似的。过一会才道:“你的意思是天权是天刹十方的人?他一直在不归山做……奸细?” 红姑子呵呵笑了起来在她光滑的脸上摸了摸柔声道:“是呀他一直是天刹十方的人他很厉害的位置比我都高呢。不然在德州你怎么能那么轻易逃脱?” 小蛮只觉整个人都在往下沉一瞬间顿时想通了所有的事为什么土老板会死为什么他要救自己对自己诸多照顾。原来他是有目的的!他救她只是为了今天的事! 红姑子见她脸色变幻交错不由替她理了理头轻道:“他是个好男人呀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冰块什么都不能打动他没想到他宁可我们的计划不完成也要护着你。若不是这次找个借口把他骗走我怎么能接到你呢?” 小蛮只觉心脏跳得快要疯了。这诡异的女人凑得太近从她领口里透出一股甜蜜的香气令人手脚软。她不由自主去推却被她轻轻抓住手腕小蛮心里一颤只觉她捏住自己的耳朵轻轻揉捏口中的热气喷在自己面上。 “你……你干什么?”她忽觉不好这人不会真是要来剥自己的皮吧?!说好了不剥的! 红姑子在她面上亲了一口柔声道:“你说我要做什么?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小蛮先是迷惘跟着是惊骇最后大叫起来抬手使劲去推她整个人朝后拼命躲。推搡中一把按在她胸前----嗯嗯?这手感?她不由自主捏了捏好像是馒头或者包子!红姑子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笑道:“你摸哪里呢?你这个小流氓。” “你是……你不是女的!”小蛮吓得头都软了。 鸦杀之卷 第八章 未央(二) 这么勤劳的十四呀要奖励滚翻滚荐好少 第二更。 红姑子笑道:“我有说过自己是女人吗?” 小蛮很想马上晕过去可她的神经好像最近被磨练的很粗糙怎么也晕不过去。 红姑子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还想再逗逗她忽听车壁外面被人敲了三下他立即放开小蛮起身推开车门外面站着一个黑衣人拱手道:“耶律先生飞鸽传书在前方三十里处等候。” 红姑子应了一声回头对小蛮微微一笑:“他动作倒是很快你的同伴都来啦再过一会就能见到你高不高兴呀?” 小蛮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求这人赶紧消失。可他偏偏不消失关上门又坐回来拿她吃剩的半个饼吃了起来又拿她喝过的水袋大口喝水。小蛮毛骨悚然地缩在一边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红姑子塞了满嘴的饼模糊不清地说道:“哦你不用怕我其实对你这种黄毛丫头一点性趣都没有。只有泽秀和天权那种老男人才会喜欢小姑娘放心我不碰你。” 车厢很小很小他一边吃一边说碎屑险些喷在小蛮脸上。她用袖子捂住脸实在忍不住低声道:“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 红姑子愣了一下跟着却笑眯了眼睛点点头果然再也不说了。 马车又行了一会突然停下。红姑子起身推开门光线一下子射进来小蛮有些不适应。用袖子挡住头勉强朝外看去。依稀是见到几个身影其中一个异常高大朝车厢这里走来探头进来看她。 “又见面了小蛮。”那人似乎在笑。可是声音却是冰冷的。 小蛮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耶律文觉她登时想起他那些变态的举措浑身都硬了忽一转念想起他们现在要自己的帮助绝不会做什么登时安心。 “耶律先生你、你好啊。”小蛮勉强笑了笑。打个招呼。 耶律文觉一条胳膊已经断了空空的袖管别在腰带里他冷笑一声。显然对她充满杀意慢吞吞问道:“扇子绣地如何了?” 小蛮神色突然一黯。别过脑袋。 她想起了泽秀。绣好的扇面子被他拿走了。当时她中了耶律文觉的掌力。以为自己过两个月就会死然后他和自己打赌说绝没有这回事。后来掌力果然没作那张扇面子也被他抢走了。 那时候地赌注是她输了要给他绣一幅绝世美人让他天天玩赏。可是他没要什么绝世美人他拿走的那幅其实……她绣地人是她自己。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扇面子送人了。因为你没给我钱。想要我再绣须得黄金百两。” 耶律文觉大怒恨不得当场把她给劈死了忍了半天只得咬牙转身。 小蛮慢慢从车上下来见对面耶律文觉的马车上也推下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连衣和耶律她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抱住连衣惊道:“怎么是你们?!他……那老头有折磨你们吗?” 连衣满眼是泪嘴唇微微颤抖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告诉她真正见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才低低叫了一声:“主子。” 耶律叫道:“好姑娘!是你!我那个白衣的好兄弟呢?” 小蛮没来得及说话红姑子就笑道:“天权公子要过几天呢咱们先去不归山。” 耶律见到他地容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赶紧低头不敢再看。小蛮见他的手都给绑紫了不由回头道:“你们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怎么可以这样绑他?快点解开他们!” 红姑子柔声道:“不行呢你那个美人小护卫武功不错起了乱子就麻烦了。” 小蛮怒道:“解开!他是大辽的王爷!江湖上的人再厉害也不能和官府作对吧?!万一让他的部下凑巧看到了我也没太平日子过!” “王爷?!”红姑子和耶律文觉都震住了。 耶律文觉走过去把耶律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人虽然长得俊秀贵气但衣服却破破烂烂。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玉仔细一看上面果然印着皇室的花纹。 “你真是王爷?”耶律文觉还是不敢相信。 耶律淡道:“我是寿安王耶律述律。看你的样子像是契丹人连自己的王爷也认不出吗?” 耶律文觉大吃一惊:“你是耶律!杀了耶律察割地人!” 耶律一怔不由笑道:“哦颓显已经把耶律察割杀了呀!手脚真快!” 话未说完耶律文觉早已飞快解开他的绳子一伙人齐齐半跪下来:“参见圣上!” 耶律不由大乐哈哈大笑:“起来起来!不用那么多礼我也不是什么圣上……” 耶律文觉低声道:“耶律颓显将军以圣上的名义举兵杀了作乱地耶律察割昭告天下新帝立位。圣上如今是我大辽新帝臣等罪该万死冒犯龙体。” 耶律听到这些就烦把袖子一甩:“闭嘴。我不是皇帝以后不要再说这些!快把小连衣的绳子也解了!” 立即有个黑衣人上来飞快解开连衣地绳子她握住小蛮地手还在哭。 耶律文觉又道:“如今颓显将军正在到处寻找……王爷的身影您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跑跑江湖比困在宫里做皇帝要好。废话少说眼下咱们要去哪里?我跟着一起。反正也没事做。” 耶律文觉还想劝他但人说寿安王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只怕惹得他勃然大怒。反而不太好心下转念。见他对连衣神态亲热登时大喜突生一计赔笑道:“王爷有这等兴致自然是臣等地福分。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小蛮地事情粗粗说了一遍。又道:“只怕我们江湖草莽说话没人相信反而害了小蛮姑娘的清誉如果有王爷做担保人自然是有分量的多……” 耶律在袖子里抽了半天好容易抽出一块破破烂烂地花手绢擦了擦嘴笑道:“成啊好姑娘的事。我自然要帮。你借我一个人我写一封信送给颓显。让他领兵来助我。” 众人都是大喜红姑子急忙找来了纸笔。耶律在上面粗粗写了几句。立即有人捧上朱砂他取下脖子上地玉。蘸了朱砂一个印按在纸上。 “拿去吧。” 耶律文觉立即吩咐一个黑衣人去送信回过头来早已是喜笑颜开屁颠颠地请他们上车哪里还敢有半点不敬。眼见连衣也要跟着上去他一把拉住她沉声道:“你要好好抓住这人他马上就要做皇帝难得他看上你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不得惫懒。” 连衣一把挣开他脸色苍白:“我跟着他并不因为他是皇帝!你的飞黄腾达也和我没关系!” 耶律文觉恨不得一掌劈死她奈何耶律在车里直叫:“小连衣小连衣!快上来呀!” 他推了她一把:“快去!你若不听话我迟早一掌劈死你!” 连衣慢慢上了马车立即被耶律一把搂住腰笑道:“怎样我算不算福星?因祸得福了。” 连衣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小蛮见这两人神色亲热的过分一时倒也没多想耶律向来是这种性子连衣又是个好说话的人于是她道:“你抱着她做什么?快放手!快做皇帝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地。” 耶律嘻嘻一笑:“做什么劳什子皇帝我才不做。跟着我的小连衣一起过才好。” 小蛮取笑了他几句。 连衣面上渐渐恢复了光彩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是说真的吗?” 耶律笑道:“自然是真的小连衣不相信我吗?” 连衣笑着摇了摇头:“不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耶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小蛮终于现了一些不对劲猛然跳起来指着他俩颤声道:“你……你们怎么……” 连衣轻道:“主子我是他的人了。” 小蛮很想晕过去而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真的晕了。 天权走后第三天七福追了上来。 当时天权正在路边让马匹吃干草稍事休息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七福。他浑身都是血所幸并不是他自己地血他飞快跑到天权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只是剧烈喘息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天权心中惊疑急急抬手在他背心按摩了一阵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七福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事……不好!公子走后当晚……有黑衣人突袭庄子将小蛮姑娘抢走了!” 调虎离山之计?!天权猛然回头那个说中京现泽秀的手下掉脸正要逃跑。他袖中银光一闪正中那人背心他惨叫一声登时扑倒在地痛苦地打滚。 天权缓缓走过去一脚将他踢得翻过来轻轻踩住他的咽喉声音轻地犹如耳语只有一个字:“说。” 那人颤声道:“是……耶律先生的主意!需要那个姑娘去不归山!因为他们了英雄帖马上就要昭告天下真正地小主!对咱们不利……中京……中京地事也是假的!” 天权点了点头抬脚在那人太阳穴上一踢他顿时晕死过去。 他立即转身解了马道:“七福你回去。这匹马给你。” 七福翻身上马轻声道:“公子爷小蛮姑娘她……” 天权淡道:“我去不归山你不用担心。快回去。” 七福点了点头马鞭一挥眨眼就跑了老远。 天权牵了另一匹马正要上去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慢慢转身只见远处缓缓行来一个人牵着一匹马身穿黑色大氅腰挎三把黑剑满脸络腮胡。他再冷静此刻也忍不住大吃一惊----泽秀!当真没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一直走到近前冷冷看着天权又看看地上那个黑衣人他身上有红白十字刀花纹。他一言不天权也默默看着他。 “你……是天刹十方地人。”半晌泽秀开口了。 天权淡道:“你没死。” 泽秀笑了一声:“想杀我起码要将我的头砍下来否则小小一剑就能刺死我?” 天权别过脑袋良久轻道:“她……被带去不归山了。” 泽秀没说话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忽道:“全天下的英雄都在不归山何止她一个小小女孩!” 话说完人已在数丈之外。 天权微微皱眉抬手想摘肩上的神武弓不知为何却又放了下来。过了一会他也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鸦杀之卷 第九章 未央(三) 周末了周末了十四爆了。今天三更 第一更。 “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小蛮醒过来之后只觉天崩地裂抓着连衣的手郁闷得像女儿快和人私奔的老爹。 连衣低声道:“他……不好吗?我喜欢他只有他。” 小蛮又想晕过去不过这会她也没力气晕了颤抖着爬起来推了她一把:“你出去把他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连衣依依不舍地走出车厢过了一会耶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一把抓住小蛮的手柔声道:“好姑娘有什么事?” 小蛮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张嘴就想骂他突然想到这人要做皇帝二来他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只得忍住怒火低声道:“你对连衣是怎么回事?你玩谁都可以怎么玩到她头上了?” 耶律笑了笑:“我和她……就那么回事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怎么叫玩?” 小蛮恶狠狠地瞪着他:“好那我问你你那些个见到就要死要活的好兄弟算什么?你也喜欢?比起来谁更重要?” 耶律眨了眨眼睛:“都重要我都是放在心头上疼爱的人。” 啊啊啊!天上降雷劈死这个孽障吧!小蛮一口气没喘上来使劲咳嗽指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耶律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道:“你每天活在喜欢里。每一个喜欢都是假的都是冲着你的权势你的钱来这时候如果有人问你。喜欢的问题你要怎么回答?” 小蛮停止了咳嗽。怔怔看着他。 耶律又是一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可是她对我很好真地很好或许我总会喜欢上她吧。但那又怎么样?这东西值得什么呢?有乐子的时候趁早享受你说对不对?” 小蛮没说话耶律走了之后。她一直靠在车壁上呆。 喜欢这种东西值得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值得什么她只知道生命在这个上面有时候都会变得很轻有时候几两银子也比它重。 那么它到底值得什么? 唉连衣这个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能招惹呀。 她揭开车帘。见耶律仰头喝水喝了满脸都是还把水袋里的水朝连衣身上作势泼过去。她又笑又跳从没见她这样开心过。 不过。那也没办法。她开心就好。她能说什么呢?各自地缘分吧。 小蛮放下车帘倒头就睡。再也不管别人的事了。 快到不归山地时候突然来了一群不之客将两辆马车包围的结结实实。… 小蛮正和连衣他们在车上说笑忽听外面有人在高声叫着契丹话她只能听懂一点点依稀是在叫耶律他脸色果然一变一扭身缩在连衣身后:“我不在!别答应!” 小蛮揭开车帘看了看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部是契丹士兵每个人手里都绷着一张长弓很显然他们一点也不介意把两辆马车射成刺猬。她一把摔下帘子回头道:“是你家的人!快出去!不然他们还以为是我们挟持你呢!” 耶律抱着连衣的腰扭得像颗麻花:“我不去我不去!肯定是来逼我回去做什么狗屁皇帝!” “做皇帝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地大把美人给你挑全天下就你最有钱你干嘛不做?!”小蛮完全不能理解。 “那么好让给你就是了。” 她要是能做还会说这种话吗?小蛮恨不得抬手把他丢出去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叫了一句什么她急忙俯下身体急道:“他们要放箭了!” 连衣一把按下耶律的脑袋只听外面“嗖嗖”声不绝车壁上一瞬间也不知被插了多少箭窗帘也飞进许多铁箭有一根掉在小蛮背上痛得她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耶律:“你快出去!” 他还是摇头:“不要。” 连衣低声道:“你、你去吧人都找过来了躲避也不是办法。” 耶律不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连衣又道:“去呀我……我陪你去。” 耶律一言不只是揭开帘子叫了一句跟着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小蛮和连衣跟在后面那些契丹士兵立即用弓箭对准了他们。 耶律板下脸:“做什么?要用箭杀我吗?都给我放下!” 没人说话过一会人群突然分开一条道一个黑袍中年男子骑马走了过来一见到耶律立即滚下马扑上来抱住他的肩膀又急又气:“王爷!当日的西京刺儿山之约怎么说?!臣下在那里等了您一个多月!” 耶律冷道:“你等我那么久是要杀我?我让你带兵来助我你却让人拿弓箭对着我是什么意思?” 耶律颓显立即挥手:“放下弓!不得惊扰圣驾!” 那些士兵这才齐刷刷地放下弓箭。耶律颓显叹道:“王爷是被这些江湖狂人挟持吗?臣下收到王爷的手信立即带兵前来解救他们……” 话未说完耶律就笑道:“当然不是他们是我朋友大家一起跑跑江湖玩玩。这些是你的兵吗?不错啊真不错这么多人还只听你的话。” 耶律颓显脸色登时一变此人如今身份不同。登基后就是皇帝了这种玩笑开起来却是不得了的。他立即跪下凄声道:“臣不敢!” 耶律背着手。笑道:“不敢什么?我让你带兵助我做事你却让人拿箭来射。看看这马车给弄成什么样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比较好?” 耶律颓显慌得满头冷汗不知该怎么说。 连衣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耶律这才回头看着他又笑道:“颓显。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快起来你杀了耶律察割真正是一件大功劳大辽地子民都感念你地功德。” 耶律颓显颤声道:“不敢!都是王爷德高望重胆识过人才能顺利清除叛逆。” 他缓缓起身又道:“不。如今臣不该再叫王爷应当叫陛下。陛下请随臣回上京早日登基称帝。” 耶律眉头一皱:“我早说了不做皇帝!” “不可!此事不可当作儿戏!天下为大。陛下怎可为了私欲痛快置疆土黎民于不顾?!”耶律颓显脸色登时变绿了。 耶律笑道:“我从来也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比我能干地人多得是。我看颓显你就不错。我只爱打猎游山玩水。再和我地小连衣一起过日子皇帝这个担子。我挑不起。” “连衣?”耶律颓显抬头果然见到他抓住一个美貌少女地手颇为依依不舍。 他立即正色道:“陛下此言差异!登基称帝之后自有后宫佳丽三千个个血统尊贵容姿艳美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被一介草莽之女玷污!” “可我就要小连衣其他女人不如她美。” 耶律颓显看连衣地眼神就像看祸国殃民的妲己一样厉声道:“陛下!美色误国!身为人君岂可如此任性!陛下倘若一意孤行臣宁可死也要将这红颜祸水斩于剑下!”他一把抽出大刀凶神恶煞。 耶律被他吓得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耶律颓显提刀上前:“杀了这祸水!” 里三层外三层地弓箭手立即举起长弓瞄准了连衣她脸色煞白怔怔站在那里动弹不得。耶律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杀了她我还是不愿做皇帝……” 耶律颓显手一挥立即要吩咐弓箭手射箭耶律突然叫道:“不要放箭!好!我答应你!” 耶律颓显大喜掷刀于地匍匐在地上:“万民之喜!陛下英明!” 耶律怔了一会道:“不过要等我几天我要去不归山做点事。你在后面接应事情了结我便与你回上京。” 耶律颓显连连答应立即吩咐解散包围圈等他们上了马车这才领兵慢慢跟在后面片刻不离。 耶律在马车上怔忡了很久突然道:“咱们一定找个机会逃出去别再让颓显找到我。” 连衣笑了笑轻轻点头:“你……你肯护着我我心里很高兴。” 耶律冷冷望着窗外一言不突然回身一把抱住连衣狂吻起来小蛮在旁边看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猫腰打开车门假装看风景。 “你跟我回宫!”他低声甚至带着一些狂热地说着。 连衣摇了摇头:“我不去而且……他们又会说我是祸水然后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耶律沉着脸道:“我多带几个祸水进去好兄弟他们我也抓进去看他们杀不杀的完!” 连衣呆了一下低头轻轻一笑:“你……你原来并不是……” 耶律抓着头怒道:“外面那么多美人!好兄弟地手我还没摸到!为什么要我做什么劳什子的皇帝!” 连衣不知怎么说只得木然地别开头。 “小连衣咱们今晚就找个机会逃走吧!不要再等了!”他情绪极其不稳手舞足蹈。连衣轻道:“不……我要和主子一起去不归山把事情说清楚不让人再来欺负她。” 耶律叫道:“好姑娘也跟着我回宫吧!我封你做公主!” 小蛮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你疯了?公主是说封就封的吗?再说我也不想当什么公主关在宫里多无聊。” 耶律叫了半天都是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终于还是颓然倒在软垫上呆呆望着车顶出神过了很久才长叹一声:“那么多好玩的事为什么我非得去做皇帝呢?” 连衣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你、你要是真不想做皇帝咱们到了不归山把主子的事情解决之后就趁机逃走。我、我会陪着你……陪你一辈子的。” 耶律闭上眼轻道:“你养我?我什么都不会。” 连衣急道:“好啊!我养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那好兄弟他们也在?” “……”连衣又不知该说什么。 耶律突然笑了一声握住她地手轻轻叫了一声:“小连衣……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我都知道很知道。” 再也没人说话了。 连衣静静靠在车壁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句话:夜如何其?夜未央。 再深沉的黑夜都有变成黎明地时候。 以前她以为自己看不到黎明可是现在她看到了未央的尽头那一丝丝地曙光。 她很想落泪。 鸦杀之卷 第十章 她她她(一) 第二更。 耶律好说歹说才让耶律颓显同意在不归山外十里处驻扎等候又派了亲信的五名士兵跟着他上山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这次绝对不许他再跑掉。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化了妆。小蛮头上戴了一块大头巾嘴上还贴了一把山羊胡子红姑子也不知给她擦了什么脸上变得又黑又干把她变成一个五十多岁干瘪瘦小的老头子。 小蛮往镜子里一照吓了一跳她誓就算这会她亲娘站在面前脸贴脸也绝不会认出她来。 连衣被扮成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弟子耶律文觉扮成最常见的江湖侠客红姑子去了女装把脸洗干净也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折扇摇身一变成了翩翩清秀公子。 像他们这种装扮的每天在路上不遇到五个也能撞到三个压根不会有人起疑。 只有耶律恢复了华贵的装扮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五个辽兵明刀晃晃神气十足。 不归山早早就安排了弟子们在山下接待每人上前亮出邀帖然后登记姓名再安排马车送上山一个个有条不紊。见到耶律他把身份一亮谁也不敢拦他赶紧派人恭恭敬敬地送他上山去了。 小蛮一行人下了自己的马车红姑子亮出四张金光闪闪的帖子小蛮气定神闲地摸着假胡子立即有人对她抱拳:“x老英雄也来了!啊还带着贵公子!” 她呵呵笑着。哑着嗓子拱了拱手:“不敢久仰不归山与苍崖城大名今日带犬子来开开眼界。”她的犬子就是红姑子了。耶律文觉是护卫连衣是端茶递水的低辈弟子。 他们立即被安排进一辆马车。稳稳地送上山。 红姑子似笑非笑:“让你这丫头占了便宜倒要我叫你爹。” 小蛮还在摸着胡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戏台子上那些戏子遇到事情就爱摸胡子思考了手感确实不错。 “先前和你说地话到时候怎么上前。怎么说话你记得了吗?” 红姑子苦口婆心地问着事关重大他不能让她出错。 小蛮点了点头笑道:“你就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那到时候怎么做你来给我重复一遍。” 小蛮立即把怎么上前揭露身份怎么说话怎么行动的过程说了一遍。红姑子倒有些赞赏。笑道:“你记性不错倒是没说错一个字。就是千万记得不要过早揭露自己地身份。等我给你暗号再说。” 小蛮笑着点头。谁都来对她指手画脚要她这样做。那样做。摆布她就像摆布土狗一样。不归山是这样天刹十方也没什么不同。为了自己的利益耍她耍地叮当响。迟早要他们知道一点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鸟他们那一套。 马车很快就到了山顶不归山建在山顶的峭壁上巨大且华丽的高楼令人望而生畏。山顶有一条宽阔的回廊架空在悬崖上通往高楼的正门。回廊前站了一排白袍玄色帽地弟子对来客拱手行礼领上回廊。 高山俊伟回廊上流风不断放眼望去悬崖峭壁满眼绿色脚下云雾缭绕如梦如幻。小蛮缓缓随着一个白衣弟子朝前走劲风将众人的衣衫都吹得猎猎作响袖袍也鼓了起来当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味道。 走了两步忽听后面有人惊喜地叫道:“天权公子!”她心中一惊摸着胡子缓缓回头果然见到那一袭雪白的身影面无表情地向朝他行礼招呼的不归山弟子们点头示意目不斜视朝自己这里走来。 不会吧他应当是认不出她来才对…… 天权走到他们面前还未开口说话只听耶律惊喜地叫了一声:“好兄弟……”三个字还没说完他袖袍飞快地一抬一道银光射向他的咽喉封住了他的哑穴耶律急得满头大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被五个侍卫簇拥着朝前走远了。 汗对了他见到耶律自然就能认出他们来。小蛮抬头看着他冰冷的目光他却并没看自己只是定定看着红姑子和耶律文觉这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勉强拱手笑道:“是不归山的天权公子!失礼失礼。” 天权冷冰冰地勾出一抹笑淡道:“惭愧只怕不归山招待各位不周。” 说完转身要走红姑子突然笑问道:“对了上次托人给公子送地茶叶公子可还喜欢?今日我又带了一些来让公子尝鲜。” 这是什么意思?暗语吗?小蛮一头雾水。 天权果然停下回头道:“味道不错有劳了。” 红姑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天权这才转身飞快地走了眨眼就先进了高楼中。 众人再也不说话走完了回廊进入高楼中。上次小蛮来的时候只是眯着眼睛不敢多看离开的时候也是走地旁门左道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真正从大门进去。进去后是一片极大的院落像是将山体挖空了一部分造成地周围一圈高楼华美难言。 不归山地弟子们领他们去了客房这次住的客房就简陋多了白白地墙白白的床不要说夜明珠珍珠末也见不到一粒。红姑子在后面低声笑道:“东西公子应当是已经布置下了只等咱们行动。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这些家伙这次要断绝在咱们手里。” 耶律文觉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小蛮拉长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不过从前面的话。似乎可以听出他们是有个大阴谋。她走进客房关上门长长舒了一口气。扑倒在床上考虑着到时候怎么说。 正想得出神。忽听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她跳下床去开门门口赫然站着天权她唬了一跳。说真的知道他是天刹十方之后。她简直不晓得要怎么面对他。加上红姑子又说了那些话她见到这人就觉臊的慌手忙脚乱。 天权对她一拱手道:“x老英雄住得还习惯吧?” 小蛮赶紧拱手回礼:“很好多谢公子爷挂念着……” 天权朝里面走了一步小蛮急忙挡住不给他进来一面笑道:“那个……舟车劳顿。我累……”话没说完她被他轻轻一撞登时倒退了好几步。天权顺势走了进来把门关上。 小蛮胡乱摸着胡子。左右看。上下看就是不看他。 天权走到桌边。缓缓坐下良久才道:“是我没照顾好你又让你陷入这种险境。” 小蛮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心中不由一动慢慢垂下头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我也……” 天权打断她的话轻道:“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也只有随机应变了。你到时候看我地眼色不要擅自行动。特别是……不要贸然靠近真正的小主。” 又来了这些人怎么总喜欢为她规划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她当真是玩具? 她胡乱点了点头忽觉手上一暖却是他握了上来小蛮吓得一把甩开背着手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那个……我累了天权公子请回吧……” 他并不在意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吃饭喝茶的时候把瓶子里地东西倒两滴进去千万不要忘记。” “是毒药?”她一时嘴快问了出来。 天权瞥了她一眼:“不是毒是药。” 他起身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见到了……” 他本想把见到泽秀的事情告诉她突然又停住顿了顿没说话推门走了出去。 他见到了谁?小蛮一头雾水怎么不把话说完就走。 她抓起那个小瓶子拔开塞子轻轻嗅了嗅有一股淡淡地梅花香她不由想起他卧房里那股梅花香气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怔忡了半晌终于还是打开茶壶盖子倒了两滴进去晃了晃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半夜三更小蛮在硬邦邦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里的床太硬这里的夜太安静这里的气氛她本能地排斥加上脸上地化妆不能去掉紧绷绷的难受的要命。 门外风声嘶嘶像极了有人在轻轻走路。小蛮突然翻身起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 忽觉桌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她看了半天才现桌上多了一只瓶子正是天权给她的那瓶药。她记得睡觉的时候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的难道它自己长腿跑上了桌子? 小蛮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急忙要点灯忽听身后一阵风声似是有人擦身而过她急忙转身身后却还是空空如也。 鬼!是鬼!小蛮吓得两腿软手腕抖个不停蜡烛怎么也点不着。 门前又是一阵风声紧跟着她的大门被风吹开冷风打在脸上她手里的火石扑地一下掉在地上整个人缩在了桌子下面一个劲念着阿弥陀佛。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吱地一声又合上了小蛮胆战心惊地探了个脑袋出来想看看究竟忽见窗上映着一个人影披头散飘来荡去正是她最怕地女鬼。 小蛮只觉眼前一黑登时被吓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鸦杀之卷 第十一章 她她她(二) 周末三更呀……我写了一晚上……眼睛都花了。 这么勤劳的十四啊啊滚满地打滚奖励推荐要推荐票 第三更。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小蛮才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睡回了床上屋子里一切如常药瓶好好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 难道……是一场噩梦?小蛮摸着脖子百思不得其解。 她拿起那个瓶子左右上下的看再摇摇突然现重量变了变轻了一些。她拔开塞子朝里面看了看如果她没记错睡前应当还剩大半瓶的药液可是现在只剩小半瓶了。 那果然不是噩梦!小蛮一下跳了起来。那不是鬼!是人!有人来偷这个药! 可是为什么要偷这个药呢?这又到底是什么药? 她想了很久一直也没个头绪直到红姑子他们来敲门她急忙过去开门耶律文觉朝她点了点头:“走吧人都来齐了。苍崖城小主马上就要出来。” 小蛮“哦”了一声:“等等我梳下头。”说罢不等他回答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她飞快取出水袋灌了一壶冷茶进去塞进怀里又取了一块汗巾子挂在腰上把头顶花白的假扶正理了理再理理嘴下的胡须确定一切无误。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白衣弟子领着他们绕过大院子进了正厅里面摆了十几把椅子。都是给那些有名气的门派之主坐的其他人。比如小蛮他们冒充地散派侠客只有站着的份。 正厅里起码有上百号人却安静无比个个神情严肃。 连衣紧紧跟在小蛮身后低声道:“主子。这里好多高手。我们会不会……失败啊?” 小蛮四处看看笑道:“怕什么你只管看着就好。” 大厅里四角都安置着青铜香炉里面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十分好闻。青烟袅袅升起过了一会人群里出轻微的嗡声小蛮个子矮看不到。连衣便抱着她地腰将她举高却见后面走出金木水火四位以及北斗七使和老沙那些中层干将。天权天玑摇光三人都在其中。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金木水火四位坐在座上旁边还安置了一把椅子。本来应当是土老板坐的。可惜她死了所以上面铺了黑布。小蛮见他们如丧考妣地样子。心中不由好笑这些老家伙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隔了一会木先生起身道:“这次不归山广英雄帖乃是为了武林中一件大事。…电脑小说站诸位都清楚三年前苍崖城无端被灭族仅剩一个小主尚存人间而经过我们多方调查终于找到了她从小主口中我们得知灭族一事正是恶名昭著的天刹十方所为……” 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木先生继续说道:“此事让我们大为震惊愤怒土老板是个急性子立即派人追踪天刹十方中的一人并亲自追到了德州。然而……正如诸位所见她没能回来惨死在天刹十方的爪牙下。” 连衣贴着小蛮的耳朵轻道:“他在说谎。” 小蛮没说话这些江湖地老奸巨猾要他们不说谎比天塌下来还困难。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吧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谎言大约是他们这种人生存的唯一粮食了。 木先生说完轮到水将军然后又是火大夫总之都是痛斥天刹十方无恶不作罪行累累应当天诛地灭之类的腔调。最后那个笑呵呵的金员外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日不归山在此说的话如有半点虚假便让我们被全武林唾弃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们也明白对诸位来说百闻不如一见不如让小主出来亲自与诸位诉说当日的情景。” 真正的小主要出来了!小蛮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她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小主”。正厅中架着一座祭台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让这小主也搞个什么祭祀把那个灭族的场景再现出来。 难道他们对厅里百来号人都下了曼陀罗地毒?小蛮直觉不太可能那么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小主了。小蛮低头道:“连衣你朝旁边走走别挨着红姑子他们。” 连衣果然抱着她走了两步周围挤得全是人他们一动很多人都跟着抱怨起来他们都拉长了脖子等着看传说中的苍崖城小主是什么模样呢。红姑子他们也不好追过来只得朝她一个劲使眼色。 小蛮让连衣把自己放下来蹲在地上取出水袋把汗巾子浸透了使劲擦脸。最后抬头:“连衣恢复原样了吗?” 连衣微微一笑:“脸是恢复啦可是头上还是白头呢好怪!主子你要做什么?” 小蛮慢吞吞地擦着脸笑道:“嗯做点有趣地事。” 她透过人潮的缝隙朝外看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一群白衣女弟子簇拥着一个华服少女走了出来。当日她刚来不归山地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盛装打扮她这次是真正地小主自然更要华丽她头上插了那么多根黄金簪子小蛮真怕她的头都给坠掉了。 人群里又出一阵喧嚣小蛮当然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惊讶因为这个小主头不是黑色地而是淡淡的红色鼻梁很高眼睛凹进去与中原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她长得并不是非常出色不是小蛮想象中的绝色美人可是一低头一抬手间却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魄。 这种气质小蛮并不陌生。她娘身上就有只不过后来贫苦的生活折损了宝石的光芒。 小蛮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恨不得看穿皮肉看到骨子里去。 嗯嗯?好像有些不对。她神情不太对平静地过了头。倒像是呆滞。她嘴里……是不是含着什么? 连衣轻道:“主子她没你好看!” 小蛮笑了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连衣你胆子大不大?” 她一呆:“嗯?” 那个小主已经上了祭台弯腰跪在了上面。 小蛮低声道:“抱着我。跳上那个台子!” 连衣犹豫了一下:“可是他们还没指示……” “听我的!”她斩钉截铁。 连衣一把抱起她纵身一跳在众多惊呼声中落在了祭台上。金木水火四位几乎是立即行动了上来就要搭住连衣地肩膀。小蛮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假一头青丝瀑布般滑落她一扬手大声笑道:“哟!各位还记得我吗?” 红姑子他们早已惊得手足无措谁也想不到她胆子这么大。直接跳了上去! 木先生他们一见到她不由一愣只有金员外一把抓了上来。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惊扰小主!” 连衣本事没他高又要护着小蛮。一下被他抓住肩膀。刺啦一声扯破了袖子。 小蛮朗声道:“你急什么?!不能让我说两句话吗?还是说要在大家面前杀人灭 人群里早已出震天地喧嚣声金员外也有些犹豫了。四人互相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台下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缓缓起身笑道:“不如看看这位姑娘有什么好说的也无伤大雅。或许我们能听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对不对?” 众人见他面上挂着清秀的胡须俨然是个白面书生地模样似乎弱不禁风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此人得罪不起。金员外立即后退两步淡淡笑道:“既然是敛芳城的元总管话那姑娘请说。” 小蛮嘻嘻一笑扬起脑袋:“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人老了记性果然不好。” 金员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小蛮并没与他们多说只是走到小主面前她还是木然跪着动也不动。小蛮慢慢弯腰行了个礼道:“见过小主……你为什么不说话?嘴里含着什么?” 她抬手去碰她金员外厉声道:“你要对小主做什么?!” 小蛮不等他叫完扬手就给了那小主清脆的一巴掌她被打得摔在地上嘴里的东西“啵”地一下滚了出来却是一颗红色的药丸。 小蛮笑道:“我没对她做什么我是想问她嘴里含着这颗东西是做什么?”她抢过那颗珠子在众人面前举高天真地问道:“大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没读过书只听过死人才会在嘴里塞东西不晓得一个大活人也要塞东西呢!” 台下众人早已议论纷纷个个疑惑不解。 金木水火四位脸色阴晴不定谁也不说话。敛芳城的元总管欠了欠身体温言道:“看起来像是一种药莫非小主得了什么病不成?” 小蛮转身低头看着那个小主她在咳嗽拼命咳嗽咳到后来就开始呕吐吐出一滩粉红色的水紧跟着突然叫了一声飞快坐起茫然地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又是哗然她果真是被药物控制了! 小蛮上前一步将她提起来定定看着她道:“我问你你是苍崖城小主对不对?” 那少女还有些茫然点了点头轻道:“这位姑娘……你……” 小蛮放开了她笑道:“好那我再问你是天刹十方灭了你们苍崖城吗?” 这个问题太关键了红姑子他们都捏了一把汗。小主愣了很久终于垂下头慢慢摇了摇:“不……不是。苍崖城灭族与任何人无关……” 小蛮厉声道:“那你是怎么到不归山来的?!他们逼你做什么?!” 这次不等小主回答金木水火四位同时行动了一个要将小主抢走另三个抬掌要往小蛮头顶拍落厉声道:“你在妖言惑众!” 小蛮静静看着落下的手掌动也不动忽听“卒”地一声似是有几道暗器激射过来金木水火四位立即被逼得退了一步。台下众人一齐站了起来许多人大声道:“要杀人灭口吗?!谁也不许动!等她说完!” 鸦杀之卷 第十二章 她她她(三) 周日继续三更大放送。 第一更。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喧嚣声那么大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孤注一掷赌了一把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主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她显然不能搞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只有小蛮和她说过话所以她本能地朝她这里靠过来。 小蛮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小主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一直待在海外一个岛上后来有天突然来了一群人把我掳走有人和我说要我光复家族报仇雪恨我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报仇的没答应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我弄晕了……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小蛮点了点头:“你知道不归山吗?这里就是不归山。” 小主皱眉想了想:“好像听母亲提起过江湖上的事我还没到知晓的年纪……” 小蛮笑道:“你被人掳出来你的侍卫一定到处找你吧。” 小主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应当会找吧。”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茫然呆蠢的样子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小蛮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转身看着台下朗声道:“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保证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天下英雄见证!要杀要剐我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见她小小年纪。生得又楚楚可怜纤瘦娇弱的模样。加上不归山试图控制小主地事情已经败露不由都对她产生了好感众人都道:“姑娘请说!” 小蛮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叫小蛮是梧桐镇人士。母亲早亡父亲和二娘是开饭馆的。有一天我带着弟弟去钱自来老师父的武馆去送络子结果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有人去过梧桐镇地都叫道:“果然是有个饭馆!难怪觉得姑娘面善!钱自来那老鬼确实在那里开了个武馆!” 小蛮笑了笑正要继续说下去忽听正厅外传来一阵喧嚣一群白衣弟子涌了进来惊惶地叫道:“木先生!金员外!有个人没有请帖却硬是闯了进来!” 话音未落。只听有人高声叫道:“西雅斯!你在这里吗?!” 那个小主突然激动起来转身跑了几步叫道:“利姆拓!利姆拓!我在这里!” 门口的白衣人群嗡地一下被打散。一个黑衣人提着双刀冲了进来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血。他气喘吁吁地跳上祭台。那个叫西雅斯地小主扑上去就抱住了他激动得满脸是泪。急道:“你来找我了!你还活着!还活着!” 小蛮定定看着那个黑衣男人那个轮廓……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那个叫利姆拓的男子紧紧抱住西雅斯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了几下然后将她轻轻一推护在身后举起血淋淋的双刀直指金木水火四人厉声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不归山!到处编造谎话!陷害别人!还派人来暗算我险些要了我的命!我告诉你们苍崖城就是死也不会被你们摆布!” 下面早已乱糟糟吵个没完小蛮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他地鼻尖叫道:“是你!就是你打了我一掌!” 西雅斯怯怯地躲在利姆拓身后动也不动。利姆拓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你……” 小蛮解下脖子上的稚龙之角一晃:“你不记得了?” “稚龙之角!”他俩眼睛都是一亮抬手就要拿。小蛮迅收回来转身对着台下冷冷说道:“我继续说了那天我带着弟弟去给钱师父送络子结果半途上遇到了这个人。一言不合他打了我一掌还丢下这个稚龙之角当晚我胸口就出现了苍火之印!” 利姆拓立即想了起来:“是你!那个小丫头!” 小蛮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承认我贪财那个小角我本来是打算转手卖掉结果没来得及就遇到了不归山前来寻找小主的人。老沙就是你!你不承认吗?”她一手指着后面的老沙他脸色苍白显然也是想不到她有这种勇气。 “就因为这个小角他们就认定我是小主花了三千两银子想把我买走说如果我不跟着走以后麻烦会更多我不想为家人添麻烦只得跟着他们去了。他们说我是小主要照顾我带我回了不归山。然后见到了金木水火土五位告诉我是天刹十方灭了苍崖城我要报仇并且光复家族。” 说到这里她吸了一口气豁出老命去压抑住心里的酸涩悲愤颤声道:“我的确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应当被玩弄被利用被人当作蝼蚁!不归山你们利用我这个假小主想达到结成同盟独大武林的妄想可是在白杨庄被常老爷子识破幸好那天天刹十方过来灭门否则这个秘密必然保不住。然后我才明白我是被利用的。苍崖城或许你们很高贵很神秘可是你们也没有资格让我或者任何一个陌生人来替你们承受那些灾难!” 她指着利姆拓地鼻子冷道:“你打了我一掌又故意把小角留下就是为了让别人误以为我是小主好让真正的小主有时间逃脱。你一定很得意自己的计谋很巧妙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唾弃你!你是个没用地懦夫!自己的问题不敢承担却把灾难无辜转到别人头上!玩弄别人地命运你们或许很得意可是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就算真是个蝼蚁也不会让你们逼死!世上总有比你们更加高贵地人等到有一天别人也像看蝼蚁一样看着你们就好好替我尝尝那种滋味!” 她将小角一把丢在地上再也不看他二人一眼。 “我要说的差不多也说完了因为我不肯合作不归山便要来杀我。可惜我命比较大没能让他们如愿所以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还能说话!可能我今天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也可能出去了就会死但我还是要说我很自豪!我一点也没有后悔今天做地一切!” 小蛮从怀里取出五方之角的地图又扔到了地上:“这就是天刹十方和不归山两边都想要的五方之角与宝藏地图我还给苍崖城小主另外镇北的五方之角已经被我们取走但现在不在我手里在我一个……同伴那里可是他已经无辜被不归山害死了……”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咬牙硬是忍住哽咽顿了顿又道:“如此一来我再也没什么欠苍崖城的。还有这些钱和珠宝……”她抽出荷包打开哗啦一下倒在地上白花花的银票和一堆珍珠宝石叮叮当当滚了一地“全部还给你们不归山。” 她好像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似的把空荷包折叠好放回怀里松了一口气左右看看所有人都怔怔看着自己。只有连衣捂着脸在哭她哈哈一笑耸耸肩膀:“我现在又是一个穷光蛋了。” 台下寂静了很久敛芳城的元总管躬身朝她微微一揖含笑道:“姑娘果然是侠义中人令人汗颜。姑娘放心此刻起姑娘的安危敛芳城自然会保护若有谁敢动姑娘一根寒毛须得问问敛芳城同不同意。无论是天刹十方还是不归山。” 早有人叫着不归山冲上来团团围住他们小蛮一时想不到人潮说上就上她被冲得站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衣急忙扶住她抬手紧紧抱住她。她在拼命的哭一直哭一直哭眼泪把小蛮的领子都打湿了。 小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哭什么傻丫头。这样不是很轻松吗?我们赌赢了。” 连衣哽咽道:“主子我对不起你……其实我给你做护卫并不是真心的……耶律文觉是我……我爹……他安排我到你身边找合适的时机抢夺五方之角……”小蛮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连衣放开她低声道:“可是我不会害你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主子。” 小蛮还想再说话忽听前面有人哎哟几声软了下来紧跟着众人都哎哟出声纷纷软倒在地连不归山众人也不例外。红姑子和耶律文觉他们本来以为自己也会没事正要上前抢夺五方之角的地图谁知脑中突然一晕两腿一软也跟着扑倒在地心下登时明白了是天权搞的鬼。 他们努力抬头试图在上面找到那一抹孤傲的白影可是那个清冷的贵公子一眼都没往这里看他定定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厅里百来号人中毒作的景象像一尊冰雪做成的雕像。 鸦杀之卷 第十三章 鸦杀(一) 第二更。 “怎么回事?”连衣茫然地看着厅里大片大片倒下的人影有些还没作的人试图冲出大厅可是跑到门口便也倒下了。 “是迷药!香炉里……是迷药!”有人叫了一声紧跟着响起的却是更多的身体倒下的声音。 小蛮见周围人都倒下了只有自己站着赶紧也“哎哟”了一声叫道:“我的头好晕!”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连衣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主子!你没事吧?都怎么了?!” 话未说完她脸色也是一变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动弹不得。小蛮吓了一跳急忙推了推她她却一动不动早已晕了过去。不会吧!难道她没吃解药?天权难道没给她解药? 敛芳城的元总管脸色青倒在地上厉声道:“你们不归山!胆子太大!居然在香炉里放迷药!” 不归山众人有苦说不出只得胡乱开骂群雄岂肯示弱一时间正厅里骂声不绝。 不知躺了多久厅里终于没人叫唤了全部晕死过去厅中只剩香炉的香气弥漫幽香沁人心脾。小蛮闭眼装死忽听一阵脚步声细细朝自己走了过来她眯起眼果然见到一双白色的靴子那人弯下腰正要抬手抱她小蛮猛然睁开眼正对他一双黑眸是天权。 他被她吓了一跳脸色一变:“你没晕?” 小蛮一骨碌爬起来左右看看。很壮观大厅里百来号人全部晕死在地上像大片的死尸。 “你不是给了我解药吗?我怎么可能晕。你没给连衣解药吗?她也晕了。”她更莫名其妙。 天权抿紧了唇。没说话。 炉中的香名为十日醉是极厉害的迷药。也是极厉害的毒药不单可以让人昏睡几天不醒就算醒过来也是手脚酥软起码要半年才能恢复功力。期间和普通人没两样。他给小蛮他们地药是不让她中毒手脚酸软但迷药还是要中的她应当和众人一样晕过去而不是现在瞪着两眼看自己。 “走吧。”他淡淡说着将她从地上拉起扶着腰就要抱她。 小蛮急道:“连衣和耶律呢?!一起走啊!” 他还是不说话抬手将她一把抱起不顾她的反抗。朝前走去。 小蛮急得使劲挣扎忽觉他地手按在了后颈上要像以前一样把她弄昏。她急道:“你要做什么?!我不是狗随你弄醒弄昏!” 那只手犹豫了一下小蛮奋力一挣。从他怀里跳下来。掉脸就要去找连衣和耶律。 天权站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西雅斯身边将她手里的地图抽了出来放进靴子里正要起身忽觉背后有劲风袭来他心中又是一惊手在地上一撑翻身让过一只通体漆黑地大剑擦着他的腿边刺了过去。 他低声道:“泽秀!果然是你!” 地上跃起一个黑衣人头脸都包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炫彩熠熠的桃花眼果然是泽秀。他一击不中立即反手劈了一剑天权只得再次让过这招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早已窜到小蛮身边将她拦腰一抱纵身跑出了大厅。 天权立即追上远远的只见那一抹黑影跑得极快早已过了回廊他眉头一皱自知是追不上了干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横七竖八都是昏死过去地人。 这样一来武林里必然要起大乱矛头全部指向不归山他们纵然不死元气也是大伤了。 天权转身便走缓缓走过宽阔的回廊突然吹了三声口哨不知从哪里立即出来了四个黑衣人。拱手朝他行礼道:“姑娘被人带走朝山下东面的绿洲跑去。”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都弄好了?” 黑衣人道:“水中都已下了十日醉所有弟子都晕死过去我们已将他们都送到了高楼中没有一个遗漏。不归山中各条暗道小路也已用铜条钉死无一遗漏。” 天权朝前走了两步淡道:“那还不动手。” 黑衣人立即取出火把用火石点了朝宽阔的回廊上一插呼啦啦四五条巨大的火龙一瞬间窜了起来漂亮的回廊立即被大火吞没。原来他们早就在回廊上签了几道浸过油的绳索火把一点立即就烧起来。这回廊全部用木头做成遇火就着没过一会就烧得焦黑断塌了下去。 暗道被堵小路被封死这条回廊就是不归山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一旦被烧塌里面的人就算插着翅膀也飞不出来了这招叫做瓮中捉鳖不过他并不打算捉那些鳖他打算活活饿死他们。 天权牵了一匹马双腿一夹缓缓朝山下行去。 小蛮被人扛在肩上一颠一颠飞快地跑下山颠得都快吐了。她死死揪住那人地头巾厉声道:“快放我下来!”一面用脚使劲踹他胸口张口去咬他的肩膀。 那人也不理她一直跑到绿洲的河边才将她朝地上一丢小蛮痛得惨叫一声。 屁股屁股!她地屁股!肯定摔碎了! 她痛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那人将她放下之后便转过身静静望着远方苍茫的沙漠。 小蛮跳起来定定看着他地背影。 不……等等……这个背影…… 她心中突然被人狠狠一刺猛然一静似乎是停止了跳动紧跟着又开始狂跳。她觉得胸口几乎装不下它它会破体而出。 “你……等等……你转过脸来……让我……看看。”她低低地颤抖着声音说着。 那人并没转身。只是缓缓扯下头巾粗长地辫子滑了下来。 小蛮倒抽一口气。突然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她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泽秀!天啊!是泽秀!他还活着! 她眼前一片模糊颤声道:“你……你是泽秀对不对?你是泽秀!你没死!” 他还是不动小蛮再也忍不住踉跄着奔过去。从后面用力抱住他的身体哽咽道:“你没死!真地没死!” 泽秀握住她地手缓缓拉开退了一步转过身低头定定看着她半晌低声道:“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或许你是希望我死了比较好这样一个傻瓜到死都不知道你的谎言。” 小蛮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你……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也不是……” 泽秀摇了摇头淡淡望向天边。打断了她地话:“你今天说了很多精彩的话没人有资格可以利用别人。你这样说别人。也应当这样告诉自己没人应当被你利用。” “我没有利用你!”小蛮急了。 泽秀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她他地桃花眼还是那么多情妖娆可是里面的光芒并不温柔而是冷冽多刺的充满了嘲讽。 “没有利用我吗?”他反问了一句没有说更多的。 小蛮无话可说。 泽秀低声道:“我应当早些告诉你我最恨别人欺骗我利用我无论他是谁。如果你是男人我现在早已一剑捅死你了。但我不杀女人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诡异好像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声音这种东西。 鸦杀三千世界鸦杀原来是这样一种可怕到窒息的安静。 小蛮好像听见心里什么东西破碎地声音她在某个可怕的绝望后重新建起的坚固壁垒足以让她充满笑容和勇气活下去的信念它们碎了。 果然现实和虚幻是不同的她自己一厢情愿塑造出一个温柔善解的泽秀来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什么都明白的他永远照顾她爱护她让她幸福美满地活下去把春天锁在心里。真正的泽秀浑身都是刺不容许任何伤害欺骗。 他死在最恰当最甜蜜地时候早一步晚一步都没有错。 小蛮低下头用近乎卑微的声音乞求他:“是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泽秀低声道:“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有一个过命交情地好兄弟我信任他像起初我信任你一样。不过他也是骗我利用我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小蛮捂住嘴没有说话。 他显然也不需要等待她地答案淡道:“我杀了他一剑穿心割了脑袋祭天。不过我不会杀你因为我很欣赏你今天地表现。”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绸帕子轻轻丢在她脚下转身便走。 小蛮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自己所有地气力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她慢慢蹲下茫然地捡起那张帕子展开上面正是她绣的那幅扇面子那个少女笑得又幸福又悲哀有一种卑微的偷生的喜悦。 旁边有人用墨水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撕裂开来甚至能从一片可怕的寂静里听见被缓缓撕裂的声音。 她一下子被人从幻梦里抛进荆棘丛生的现实中还不能适应怔怔地无法回神。 不知怔了多久她突然起身轻轻叫了他一声:“泽秀。” 他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小蛮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那曾是她的至宝是她在悲痛中想象出的另一个他。 她慢慢走过去把那个帕子递给他低声道:“这个给你。你可以还给你三叔就当是我答谢他的礼物。” 她不会乞求了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他没有死那是世上最好的事他离开她那也是无奈的事。无论哪一件事他都是泽秀是她无法主宰也无法哀求到的一个人。 是的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利用别人她被利用了然后再反过来利用别人。 这是她的罪她要自己来承受与旁人无关。 泽秀将帕子展开看了一眼便还给了她:“用不着你烧了吧。告辞。” 小蛮没有接帕子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他轻飘飘地走远了再也没有回头。 鸦杀之卷 第十四章 鸦杀(二) 三更啊又是三更 继续打滚劳的十四要奖励 第三更。 天色暗了下来火烧云的天空将一切都映成了红色。 如火如荼的红色。 天权骑马缓缓朝绿洲行来他身上的白衫子也被映成了浅浅的橘色。黄沙在马蹄下簌簌流过他四处缓缓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勒住缰绳翻身跳了下来。 前面站着一个布衣少女披着一头长被风吹得凌乱翻卷。她像个雕像动也不动一下。 天权慢慢走过去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落在了他脚面上。他弯腰捡起展开一看却是一幅绣品上面的少女拈花而笑眉目灵动栩栩如生。绣图旁还被人写了一行字: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 他将帕子上的流沙轻轻抖落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你的东西。” 她没动好像没听见他更没有看见他。 她眼怔怔地望着远方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眸子里像有火在烧或许那是他的错觉那种绝望的光辉只是夕阳落在她眼底而已。 她脚边还丢着一团白绸天权弯腰再捡起来这次上面绣的却是少年时的泽秀。 “不要了吗?”他低声问着。 小蛮终于动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手上两张白绸干涸的嘴唇微微一动低声道:“烧了吧不要了。” 天权将两张帕子折叠好。放进自己怀里:“那就当送给我了。” 小蛮没说话还是愣愣的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安静地令人害怕。 天权低声道:“你要去哪里?” 小蛮眨了眨眼睛。淡道:“这里离梧桐镇不远我回家吧。” 天权点了点头突然抬手将她抱了起来往马背上一放自己也纵身而上:“我送你回去。” 小蛮靠在他怀里。静静望着夜幕下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光芒没有声音这里像是一个死亡的世界。很奇怪上次她来地时候明明觉得沙漠很美很壮观可是现在她一眼也不想多看。 所以她闭上了眼睛。 天权展开披风将她轻轻裹住像一片浓厚的黑夜盖住她。一切都陷入死寂。 这里去梧桐镇确实不远天亮之前就能赶到。玉门关还是老样子淡得几乎看不见地月牙挂在上面。它浓黑沉默的像一只睡着的怪兽。梧桐镇也还是老样子矮矮的房屋。窄窄的街道。最繁华地大街也不过能让四个人并肩行走地上的石板旧的不成样子。 骏马停在一座小小的二楼前。这是新建的一栋小楼门前挂着两盏半旧的红灯笼是个饭馆。 “到了。”他低声说着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拍拍她。 小蛮答应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店面对了这应当是她家的饭馆她爹和二娘拿了一千两银子重建了一番和以前又小又破的模样大为不同只是他二人节省惯了灯笼还舍不得换留着旧地继续用。 她抬脚要进去回头见天权骑在马背上看着自己便道:“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让我家人看见肯定有许多废话。” 天权点了点头:“那……保重告辞。” 他把缰绳一拉清脆的马蹄声踏着石板路很快就去远了。 小蛮在门口站了很久每次抬手要去敲门最后却又放了下来。 她真的要回去吗?就当之前这快一年地时间里什么都没有生过?她还是以前那个贪财的小蛮?每天就过着无聊透顶八面玲珑地生活谁也不得罪谁都喜欢她? 她惊恐地现自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些人不是他们丢了她而是她自己丢了自己她这样回去了连衣呢?耶律呢?天玑摇光呢?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心底有个邪恶地声音在和她耳语:回去吧回去多好。梧桐镇的单纯日子最适合你周围都是蠢货你轻易就能将他们玩弄在股掌间。连衣?那是谁她根本没把你当作主子她骗了你靠近你是有目地的。耶律?那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好色昏庸的孽障罢了根本不值得挂心。天玑摇光?那些被迷倒的江湖豪杰们?都是路人甲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就这样回去吧回去吧……反正到最后你剩下的只有这里江湖不是你的地盘没人要你你一心渴求的人头也不回根本也不在乎你。天权的关爱更是因为要利用你你看利用完了他不是很利索地走了么?这世上没人会要你你也不需要去要他们。从头到底一个人多么好? 小蛮捏紧拳头牙齿深深咬进嘴唇里尝到了一丝腥味。 她猛然转身慢慢离开了自家的饭馆。 夜是这样安静路上没有一个人偶尔有只流浪狗垂头丧气地经过和她一样游魂一样没有地方可去。 她飘飘荡荡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忽然听见有人在说笑。抬头一看正是钱自来开的那个武馆武馆大门紧闭着有人靠着外围的墙根说悄悄话一边说一边笑不用猜都知道是一对偷情的鸳鸯。 小蛮垂头走过去忽听里面有人轻轻问了一声:“谁?” 她没说话下一刻一个黑影就从墙后钻了出来冲到了她面前。这人身材高大壮硕。低头看了她一会突然惊得跳起来! “小蛮?!小蛮!是你?!你怎么一个人……” 是铲子只有他才有这种夸张的腔调。小蛮淡淡看着他油汪汪长满痘子的脸。低声道:“我……” 话没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走!我送你回家!再好好给我说说这些日子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小蛮被他扯着踉跄了几步后面突然有个人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铲子哥……” 是陈家姑娘的声音原来她和铲子已经这样好了好到三更半夜贴着墙根说悄悄话。 铲子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放开小蛮地手。摸了摸脑袋笑道:“小蛮我有点事你在这里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找你!” 他掉头跑了回去小蛮站了一会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铲子出来再找的时候漆黑的街道上只剩冷风呼啸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蛮走出了梧桐镇。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不想回家。她没有精力再去做一场戏成为众人眼里地好孩子。她很累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会。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轻轻的。又像是故意放重了一些好让她能听见。小蛮淡淡转身入目正是一袭白衫。对上了他漆黑深邃地双眸。他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低声道:“你没走?” 天权摇了摇头她低低一笑转身朝他走了两步眼前突然一黑软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终于能好好睡一会了。 这一睡睡过了黄沙滚滚冰雪漠漠高山巍巍。 她似乎做了许多梦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快乐有的悲哀可是到了后来全部陷入深深深深地沉寂里。 然后小蛮告诉自己:你应当醒过来了。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顶水墨白绸的帐子挂了一般在玉钩上。天色蒙蒙亮看不出是黄昏还是清晨床边的案上鎏金小香炉里青烟袅袅是青木香甜美幽然。 这个房间她一点也不陌生是天权的原来她睡了这样久久到什么时候被他带回了自己的院落都不知道。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天权不在房里。她推开被子四处看了看然后反手敲了敲床板果然是空的下面也有夹层。 上次她躲在夹层里有人找到了她那一夜她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毕生难忘。 她打开夹层抱着被子缩了进去。 她不想看到一点光亮那种充满希望的光明此刻让她难堪。只要一点点黑暗让她静静地再躺一会然后她就能睁开眼看清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有了脚步声来人并没有一点犹豫走到床边很快就揭开了夹层果然见到在里面蜷缩一团的小蛮。她像一只生病地小猫抱着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天权微微一笑:“是在捉迷藏吗?” 他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了出来放在床上一面又道:“小时候我不听话怕父亲打我也经常躲在这里。” 小蛮没说话他转身端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送到她嘴边柔声道:“吃点东西。” 她很乖地张开嘴一口咬住勺子天权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不由无奈。 “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低声说着。 小蛮咬着勺子抬眼看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有……可是太烫了不敢吃。”天权抽出勺子有点尴尬。他这种贵公子从来也没伺候过人粥是刚做好的肯定烫地要命他也不吹吹直接朝人嘴里送。 小蛮从他手里接过碗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天权坐在她身后趁这个时机拿着梳子替她梳头松松绾了个髻:“等你身体好一点觉得气闷我便带你去暖和的地方走走。你喜欢江南还是云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去过。” “那先去江南再去云南。你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多待一些日子。” 小蛮放下碗轻道:“你对我……很好。” 天权从她手里接过碗放在桌上抽出自己地手绢替她擦嘴小蛮头一偏:“别我知道你有洁癖。” 天权笑了笑:“我不在乎。” 小蛮定定看着他黑白分明地眼睛有一点懒洋洋还有点刚睡醒的茫然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笑没说话端着碗走了。 鸦杀之卷 第十五章 鸦杀(三) 周末是个好日子啊十四存了点稿子。 今天两更。 第一更。 窗外又开始飘起大雪天色暗了下来。 小蛮绾着漂亮的髻穿着狐皮小袄貂皮的白色小鞋子静静坐在床上看上去像一只精致的人偶。 她真的很安静一直也没哭没有说话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生过。 让她吃饭她就乖乖吃饭还和以前一样会说两句笑话让她睡觉她就乖乖盖着被子合上眼睛不问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更不问他何时放她走。 天权在鎏金香炉里放了两块香饼过了一会幽幽的沉水香味道便弥漫了出来。 小蛮轻道:“好香你这里的香真多。” 天权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小蛮嗯了一声过一会突然道:“天权和我说话吧不然闷着很难受。” 他停了一下:“好说什么?” 说什么呢?小蛮想了想说道:“给我说说吴越国的事情吧有什么风俗好玩的。” 天权淡道:“抱歉我不记得了我开始记事起吴越国已经不存在了。” “那……你既然是天刹十方为什么又去不归山做天权公子呢?” 他显然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从墙上摘下古琴柔声道:“不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我弹琴给你听吧。” 小蛮立即点头:“好啊。你真厉害会吹尺八。还会弹琴。” 天权将琴放在案上手指轻抚正是一曲列子御风。中正平和令人心平气和。飘飘然犹若成仙飞起。一曲奏毕他回头望着她。小蛮微微一笑轻道:“你怎么还不弹?” 天权垂下眼睫:“你没听见琴的声音吗?”他的手指拨了一根弦出颤抖凄婉的声音。 小蛮愣了一下赔笑道:“抱歉……我没注意。刚才……刚才没好好听你再弹一遍好吗?” 他点了点头又弹了一曲春晓吟这次弹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http: 小蛮立即拍手:“弹得好真好听你真厉害。” 天权淡道:“我没弹完。” 她又是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地脸。低声道:“我……不太懂这些……” 天权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道:“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没听见琴声对吗?” 小蛮别过头。他说得没错。她的世界不知为何成了一片死寂。除了说话声她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像是死了一样空虚得可怕。 “你的耳朵大约有些问题我替你看看。”他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拉起捏住下巴将她脑袋转过去。 小蛮急道:“不!不是!我耳朵很好!” 天权抽出一根银针淡道:“不用怕只是有些疼而已。” 小蛮大吃一惊眼看他捏着自己地耳朵就要用针来扎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别扎别扎!我耳朵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耳垂上就是一痛他真的扎下去了! 很疼像是要把她从沉寂中咬醒抓醒地那种疼。小蛮只觉心惊肉跳整个人像是被那种疼一下子抓醒她的麻木迅被扯开好像保护色也被人戳破一样。 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天权抽回银针用绸布吸去她耳朵上的血珠轻道:“疼吗?我应当轻些。” 所有声音都回来了香炉里青烟嘶嘶的声音窗外飒飒的风雪声还有他轻轻地呼吸声远处三喜和七福说笑的声音。 小蛮抹着眼泪可是它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只有一边哭一边苦笑:“我的耳朵一定被你扎烂了……你一定没扎准位置……疼死了……” 真的是耳朵疼吗?她只有……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生活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人不断的被打倒再不断地站起来站的更高。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走到更远的地方这次她站起来了站得很高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些重要的东西结果她爬了多高就被拍回去多远。 她被命运玩成了球拍来拍去怎么也停不下来。 人活着就一个字:累。 天权扯下左耳上的耳钉捏着她耳朵上新扎出来地那个洞把耳钉塞了进去在耳后拧成一个死结谁也摘不下它。这个动作完成之后他似乎很满意抬手一把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在她左耳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再没有谁能伤害到你。” 小蛮倒抽一口气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良久她才轻道:“我不需要你来同情我觉得我很可怜。” 他摇了摇头:“不要这么说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低的位置上觉得别人是同情你。你应当不是这种人。” 小蛮轻轻挣了一下他立即放开她。她低着头摸着耳朵上多出来的耳钉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她喃喃说着。 天权柔声道:“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更不用怕。来过来坐我弹琴。” 小蛮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听他弹一曲凤求凰缠绵婉转地调子犹如流水一半明明是温柔的却令人想落泪。 小蛮不由自主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音色顿时一乱她急忙把手缩回来:“抱歉……我是觉得音色真地很美。” 他一把捉住她地手轻轻捏住她的食指扣住一根弦轻笑:“来我教你。琴上共有五音十二律这是宫调。” 他握住她地手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凤求凰一曲弹完。屋里沉水香令人如痴如醉他怀里的淡淡麝香更是让她怔忡。 这样好吗?就这样下去?和这个人一起? 心里那个邪恶的声音又开始探头:为什么不?他是多好的人啊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权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泽秀那个死人骄傲的像只孔雀又不要你了你一个人灰溜溜地像只土狗这人却把你当作宝贝为什么不跟着他? 小蛮心中一乱手下的调子顿时也乱了她猛然起身低声道:“我……我要出去走走。” 天权正要披衣陪她下去她却摇头:“别我想一个人走。” 她不等回答自己一个人噌噌跑下楼。天权坐了回去过一会从桌下的暗格里抽出几封信。都是守在不归山的属下传来的有报被困在不归山的诸人试图攀崖逃脱但至今没人成功。 他将信看完放在火盆子里烧成了灰。 不归山高楼里的粮草大约够这些人撑两个月时间已经很长了山下还有辽兵驻扎估计是耶律带来的人。他忘了这个麻烦早知应当先将他带出来否则辽兵牵扯进来麻烦更多。 另外还有个麻烦泽秀。让他逃脱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抽出两张纸提笔写了几句话突然轻道:“赵叔。” 窗台上立即落下一个黑影垂手等候指示他将信塞好递给他:“把这个送到镇州城里贵祥客栈三楼天字号房内。去回。” 赵叔答应了一声眨眼便消失了。 天暗了有点冷。天权将领口束好抱着胳膊往楼下看。那个少女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的雪堆里乱画忽跑忽跳忽上忽下没有一下安静。她的脸因为跑步而变得红润两眼似乎也变亮了。 最后她堆了个雪人但那其实并不能被叫做雪人只是上下两堆被她垛在一起。她张开手扑地一下跳上去把雪人给压碎了简直活蹦乱跳到不行。 小蛮就是小蛮她静静坐着永远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有动起来她才活得像自己。七福远远地在后面叫她小蛮从雪堆上跳起来朝他欢快地招手七福道:“吃饭啦你去把公子爷也叫上。” 小蛮转身便要上楼抬头忽见天权站在栏杆前看着下面她又开始招手叫道:“天权!吃饭了!” 他很想笑而且他真的笑了。 这翩跹灵动的美丽又纤细又坚韧好像谁都可以摧毁她可是谁都不能真正摧毁她。这美丽会是属于他的。 这样很好这样多好。 鸦杀之卷 第十六章 出发吧(一) 第二更 勤劳的人是好孩子孩子要奖励 赵叔很快就带了回信过来。 现在江湖上谣言四起据说不归山试图控制小主的事情已经暴露为此他们不惜使出绝招将群雄困在不归山的高楼之中自己却另辟捷径逃逸在外。 天权将信一合露出一丝笑意:“做得好。通知守在不归山的人全部撤走一个也别留下。另外将封死的暗道打通一条谁去救人都别管。” 赵叔答应了一声又消失在窗外。 天权将回信丢进火盆子里刚刚烧着就听窗外有人在轻轻叫他的名字柔柔脆脆他心中一软不由探头出去见小蛮在下面对他招手瞪圆了眼睛:“我刚看到赵叔像鬼一样突然消失了!” 他微笑起来:“上来吧下面很冷。” 小蛮点了点头突然又歪着脑袋问:“会不会打扰到你?” 他摇了摇头。 很想说她什么时候都不会打扰到他无论什么事哪怕只是说废话只要她愿意他都毫不在乎。 房门被人推开了小蛮夹杂着一团冷气冲起来脸上冻得红通通。 天权立即回手拨了拨火盆子那封信已经烧成了灰随着火苗上下跳跃。 “还是你这里暖和我住的客房晚上好冷好几次都冻醒。”小蛮脱下披风坐在火盆子前烤手。 “那你可以住过来。”天权说得很自然。 小蛮没说话隔了一会。见他手上抓着一本书案上还放着纸笔似乎是在写字。她立即凑过去看。很仔细地辨认:“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嗯。怀……”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天权替她念出来笑着提起笔又写了两个字小蛮看了一会。犹豫道:“好像……是我的名字?” 他点点头:“那这个呢?”他刷刷写了四五个字小蛮就认得“钱”“玉”突然灵光一动笑道:“这是你的名字钱……嗯钱明熹字见玉对不对?” 天权笑道:“你认识很多字。不简单。” 小蛮哈哈一笑:“钱和玉我肯定是认识的。” 他又笑又好气把毛笔递给她:“你来写写。” 小蛮抓着笔愣了半天不太好意思地抬头轻道:“我认得一些字。但是要我写真是太困难了。我不会写字。” 天权握住她地手。将她的手指拨正。在纸上慢慢写了一个“米”字。 “横平竖直撇捺自如。用手腕的力气别动手指。写字并不困难。”他环着她纤瘦地身体轻声近乎耳语。怀里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她地睫毛微微颤抖挺翘的鼻尖那样可怜可爱。他很想轻轻吻下去。 小蛮自己提笔写了个米字虽然不太好看但横平竖直倒也端正。她笑吟吟地转头看他:“还能看吗?” 他点了点头。 小蛮在纸上胡乱写着米字过了一会突然轻道:“天权你为什么不给连衣他们解药?他们中毒了会不会死?” 他似是早想到她会这么问淡道:“那并不是毒药只是迷药而已不会死人。解药只有一瓶没办法分只有给你。” 小蛮默然。 过一会她又道:“那……他们都会醒过来都会没事?” 天权笑了笑:“当然。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只有用迷药。他们醒来自然会找不归山算账你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了。”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帮了我很多。” “不用谢我要的也不是感谢。” 小蛮看着他看了一会才慢慢低头。 “天权我要走了。”她低声说了一句。 他有些惊讶:“走?去哪里?” 小蛮笑道:“嗯就是到处玩玩看看天下那么大我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趁着年轻多见见世面省得老了以后走不动。” “我可以陪你一起单身女子在外总有许多不便……” 他话没说完小蛮就摇头打断了。她抓住他的袖子柔声道:“你对我很好真地很好。不过我这次想一个人出去散心我不喜欢总是靠着谁来保护我我觉得我可以。所以请你别陪着我。” 天权沉默半晌突然道:“你是要去找泽秀?” 这问题很突兀也不太符合他一贯温雅稳重的作风不过小蛮没生气她摇了摇头:“不人常说不能因噎废食我也不能因为外面有个泽秀就一天到晚缩在家里当乌龟。我有自己要想的事情也有自己想完善的地方……” 天权握住她的手很紧:“我等你。” 这个人太好好的简直不像真实的。小蛮心中感动低头道:“以前我打过你对你说了很多难听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环住她的身体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小蛮这次没有避让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他突然说道:“出门在外舟车劳顿银两必不可少你身上没钱……” 话还没说完她就贼忒兮兮地掏出两颗宝石在掌心里滴溜溜打转。宝石上打磨出无数个小小棱面正是不归山的风格。他一怔不由好气又好笑:“你还是留了私货?” 小蛮咳了两声:“我无缘无故奔波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拿他们两颗宝石就当作酬劳了。我很厚道地。” 他笑了起来将她放开看看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明早再走吧我替你安排马匹。” 小蛮点了点头。抓住他的袖子摇了两下轻轻一笑这才转身走了。 天权靠在窗前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一只破茧而出地蝴蝶。拥有绚烂地生命柔韧之极地美丽。见识到这种美丽地人都会魂为之夺他想将它锁起来锁在身边但又不忍心折损她。可以将她放远一些看不见也不要紧她身上有根绳子拴在他手上就好。 到最后。她还会是他地。 “来人。”他低低唤了一声立即有两个黑衣人落在窗台上垂手待命。 “在后面护着她。不要让她觉。若有谁要欺辱她杀无赦。” 那两人答应了一声。立即翻身跳进院子。很快就不见了。 天权深深吸了一口气。天色越来越暗黑锅一样地天空盖下来。像一只漆黑巨大地茧子他被困在茧子里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破茧而出。 小蛮其实蛮后悔管天权借了一匹马她骑了一天赶了一天的路结果差点下不下来腰和屁股都疼的要命。 周围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她是要去镇州的记得那会坐马车从镇州到天权在郊外的庄园也不过是半天地功夫她怎么走了一天还在山里绕?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指望天黑前赶到镇州城是没什么指望了小蛮艰难地跳下马左右看看寻找可以住宿一晚的山洞。 山林里地势复杂地上还有积雪她要小心观察省得摔下坡子天色太暗她渐渐看不清路只得点了一支火把谁知她的坐骑大约是没怎么训练过看到火就害怕掉头就跑。 小蛮急得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缰绳她的全副身家都在马身上的包袱里呢! “好马乖马要听话来咱们不怕往前走……”小蛮耐着性子去哄它它只是从鼻子里喷气马蹄在地上不安地擦着不管她怎么拽都不肯走。 她抱住马头急道:“你倒是走啊!难道要在这里赖一辈子?这里可没东西给你吃饿死了我不管啊!” 它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犟着脑袋就是不肯走小蛮来火了抓住缰绳就朝前面使劲拽拖也要拖着它走。 正在僵持忽听山上传来一阵叫声大片火光闪闪烁烁直朝她这里冲了过来。小蛮吓了一跳----山贼?!不会吧她不会那么衰吧?第一天就遇到山贼?! 她翻身跳上马一拍马屁股:“快跑!”说罢将手里的火把一丢这只马终于听话了撒开蹄子就跑没跑两步后面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火光一下子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小蛮猛然一拉缰绳坐骑前蹄扬起差点把她掀翻下去。 山贼!小蛮僵硬地坐在马上眼怔怔地看着那些抓着火把的人朝自己走来。她紧紧抓住缰绳勉强笑道:“各位……各位大哥各位好汉!我……我只是个过路的身上一个子都没有!那个……还麻烦你们通融一下……” 一个人抓着火把凑了上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见是个瘦伶伶地小丫头不由叹了一口气回头高声叫道:“穷鬼一个!没戏!” 声音又软又脆居然是个女人。 呼啦一下一群人都围了上来拿着火把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虽然个个都包着头巾但细眉琼鼻胸前柔软居然全部都是女人! 当头那个女人挥了挥手正要招呼走人忽听人群里一人叫道:“她有马!还有包裹!身上的衣服也挺好的!” 这话一说众人地眼光再一次刷刷射向小蛮她捏住领口惊恐地看着她们。不会吧?马和包裹被拿走也算了连衣服都要剥走?! 当头那个女人点头道:“不错!” 她将手里的火把插在雪里抬手就把小蛮揪了下来要去脱她地衣服。 小蛮一把抱住她地手急道:“你们……你们把我也抢走算了!人衣服马包裹都是你们的!” 那女人点头道:“不错!把她也带上去!做个粗活丫头!” 小蛮立即被一群人抬了起来悠悠荡荡地朝山顶奔去。 鸦杀之卷 第十七章 出发吧(二) 继续两更这是第一更。 与其说这里是个强盗山寨不如说是个村子。 小蛮被人七荤八素地抬上山顶就见满村的人都跑了出来像过年一样大呼小叫这个问:“这次终于捉到肥的了?”那个说:“怎么是个小丫头!不像有钱的样子啊!” 女人女人女人……村子里居然全是女人!连个男人的毛都看不见! 那个打头的女人估计就是山寨头领把火把一丢叹道:“最近大雪封山很难抓到肥的这个丫头好歹有马衣服也能值几两银子。她还自愿跟咱们上来就当多了个丫鬟吧。” 众人只得把马匹牵走将上面的包袱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就几件半旧的衣服一把破琵琶还有一些珠线可以打络子除此之外屁都没有。 小蛮被人放在了地上还有些惊魂未定见众人都朝自己身上看过来大约是看上了她身上那件狐皮大氅她赶紧大方地脱下来递给领:“这个拿去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如果要在当铺里当银子起码要五十两可别被老板骗了。” 她如此大方众人立即被感动了领拍着她的肩膀险些将她拍下去半边身体大声道:“好!你这丫头人不错!我喜欢!来进屋喝酒!” 她一把揽住小蛮的肩膀将她拖进了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里面火光明亮地上铺着一张老虎皮。除此之外倒和普通民居没什么分别。而且可能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女人收拾的非常干净桌子上还放着半幅没绣完地绣品。 女领一把将那个绣品丢进里屋。把小蛮按坐在椅子上立即有人端了一张大桌子过来。排了一圈椅子然后几个年轻女孩子端上酒菜也不如何丰盛。桌上坐了一圈女人都是膀大腰圆比男人也不怎么逊色的。估计就是山贼村里的头领人物。 小蛮被人斟了一杯酒女领豪爽大方在她杯上一碰:“来!多谢你地马和衣服!五十两银子足够咱们全村过一个冬天啦!” 小蛮只得低头喝了一口酒很辣她被抢得眼泪都要出来然而见这些女人们虽然粗鲁却并没什么恶意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稍稍放下心。柔声道:“我叫小蛮诸位……大姐怎么称呼?” 女领笑道:“这里是陈家村。女人们都没什么名字你叫我陈大姐就行了。从这里下去依次是二姐三姐。一直到十三妹。” 小蛮吃了一筷子咸鱼和她们闲谈了一阵。渐渐地都放了开来她也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点说到泽秀丢下绣品转身就走地时候陈大姐眼睛都红了吸了一下鼻涕哽咽道:“居然是个苦命的孩子你男人太不仗义下回见了他一定要大耳刮子刷他教训他一顿!” 小蛮笑道:“只怕是见不到了他也不是我男人。” 陈二姐比较温柔轻道:“有缘肯定是能相见的女人没有男人的话一个人总是难过日子像我们这样为了生计只能甩开膀子做山贼。” 小蛮小心翼翼低声道:“我能问问为什么村子里没男人吗?” 陈大姐叹了一口气:“因为打仗男人们全被拉去征兵了。村子里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难以维持生计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们又怎会去做山贼你见过女人做山贼的吗?都是被逼地呀!” 小蛮也叹了几声过了一会突然道:“你们这样打劫不是办法一群人冲上去没有秩序如果遇上大队的人马还会遇到危险。而且不是人人都可以打劫的有时候遇上江湖高手不但抢不到钱反而会出人命。做山贼关键是胆大心细先选好可以抢的目标然后安排人数进退有致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就算没成功也不至于惹上官府的人来查。” 众女人都听得呆住陈大姐犹豫道:“那……怎么选目标?” “很简单啊!”小蛮一拍胸脯:“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不是有钱人能不能抢到东西。你们的线要放长一点不要总守着这片山头朝前走走一旦现目标就赶紧回来通报这边再做好准备效率才能上去嘛!” 陈二姐低声道:“那……有钱人的特征是什么?” 小蛮笑道:“看他的神态就知道啦有钱人总不会是一个人赶路地身边肯定有护卫而且因为养尊处优惯了脖子肯定很直头仰得很高气质也和普通人不同。” 她见众人都呆呆看着自己不由一拍桌子:“算了!我来替你们抢一次!告诉你们应当怎么做山贼!” 做山贼是个体力活小蛮深刻地现了这一点。 她现在裹着一条大毛氅缩着脖子一个劲张望周围后面几个女山贼不停地问她:“看到有钱人了吗?” 小蛮叹道:“大姐们有钱人又不是麻雀一下子出来一群要有耐心嘛。潜伏很长的时间然后看准目标大干一场!起码能过上一年的好日子值得!” 坐了很久她冻得手脚麻忍不住站起来跳了两下后面立即有人给她递上一坛子酒:“喝点会暖和。” “谢谢。”她接过坛子喝了一大口眼看天色要暗了只怕今天又是无功而返。她正要说收工回山忽见远处细细走来一行人约有五六个。牵着好几匹马每匹马身上都挂着一只大箱子看上去十分辛苦。 她立即眯起眼睛。挥手让那些女人们停止说笑。 仔细观察一下她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谁是主子。她见识过有钱人地气派绝不会看错正中骑着一匹马的老头子肯定就是主子了。这种人通常未必是行商有可能是朝廷命官告老还乡带着大批地金银珠宝。绝对很肥。 “来了!快咱们回去!” 小蛮扯下毛氅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回山寨她迅安排了一番将这些女山贼分成好几个小组每一组都有自己地任务。安排完毕之后她才道:“做山贼不能做地太绝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咱们只取一些就好。盗贼也要取之有道给人家主人留大头咱们抢小头。否则把人抢光了官府上来围剿。只有死路一条。还有。记得蒙面千万不要说话!别让人现你们是女人!到后面那个山路里干事。不要在自家山脚下!都记得了吗?” 女山贼们一起点头。 小蛮一挥手:“出吧!” 她也是第一次做山贼只觉刺激又紧张跟着陈大姐她们顺着小路跑到后面地山路等候。 没出一会果然那一行人被前面安排的人马给吓到了护卫们纷纷去追捕那些到处乱跑地女山贼们奈何山路复杂他们不比这些在山里长大的女人绕了半天便再也找不到只得颓然而返。 如此这般连续骚扰了三四次只把那个老头吓得抱着马头只顾自己朝前逃命。小蛮低声道:“咱们上!” 呼啦啦陈大姐她们从雪堆里钻了出来扑向那个孤零零地老头和师爷他俩早已吓得僵住被陈二姐一巴掌摔下马来众人抓起马匹背上的两个箱子就跑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小蛮掉脸也想跟着跑上去谁知脚下一滑扑倒在雪地上蒙脸的黑布也掉了下来。她匆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师爷正点了火把过来要抓她她骨碌一下跳起来掉脸就跑没跑几步就遇到了过来接她的陈大姐把她抓起来扛在肩上跑得比兔子还快那师爷再也追不上。 众人冲回村子里忙不迭地打开箱子查看战果果然是大赚一笔一个箱子里装满了白银另一个里面则装满了各类珠宝古董字画。 全村人都沸腾了欢喜得把小蛮抛上抛下简直把她当作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当晚众人狂饮一番小蛮心中又高兴又觉得好玩也多喝了两杯脑子有点晕晕地只听陈大姐感慨道:“做山贼也要有这些学问小蛮妹子这下我们可学到啦。” 小蛮嘿嘿笑道:“大姐听我说这笔做了之后还是别再做山贼比较好。这些银子足够你们生活的养些牛羊总比山贼来的安稳。还有银子用了也罢那些字画还是别流传出去否则会查出源头。” 陈大姐点头道:“妹子说的对咱们做贼也罢了可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做贼。” 她揽住小蛮的肩头很是亲热:“妹子就留在咱们村吧大姐很是欣赏喜欢你。” 小蛮摇了摇头:“不我还有事不能久留。而且我的脸被他们看到了留下来肯定会有麻烦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陈大姐又挽留了几句见她执意不肯留下只得让人把她的马牵过来她的包袱也一样没动栓在上面。 “东西都还给你妹子全村人都感激你。以后一定要来看看咱们。” 说着她又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放了一些珠宝和银子:“这是你的份这次行动能成功大部分都是你地功劳这些钱你拿去路上做个盘缠。还有见了你男人耳刮子就别刷了要他好好疼你。小蛮点了点头甜甜一笑:“谢谢大姐。来咱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鸦杀之卷 第十八章 出发吧(三) 第二更。 这大概就应当叫做因祸得福了。 小蛮骑马走在山路上的时候摸了摸怀里的金银珠宝她数过一共是一百两白银外加一些珠宝虽然不如以前那么富有但也不算小数目了。 下山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走错了方向镇州应当是朝北去她却一直往东走难怪怎么也出不了山林。 陈大姐很热心一直领着她全村人都出来把山路上的雪给铲到旁边去这样方便马蹄不打滑。直到将她送出这片山林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挥手而别。 余下的路并不难走小蛮策马小跑大约花了半天功夫在天黑前赶到了镇州城内。 她要的事情就是去珠宝店将身上的珠宝全部兑换成银子和店主就宝石珍珠的磨损度磨了半天最后那些宝石统统卖掉大约换了千两银票左右。 她又成富婆了不过这次的钱拿着很稳不会再怕它们跑掉。 小蛮心满意足牵着马走向客栈。热心的小二立即过来替她栓进马厩里小蛮得意洋洋进去之后很地要求:“天字号上房一间。” 掌柜的一听是要天字号上房不由从账本里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一愣不由多看了几眼掌柜的皱眉看她良久才道:“有是有……不过……” 小蛮正要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他忽见他两眼望着自己身后某处似乎在和自己做对比。她立即回头就见客栈门口贴着一张告示。通缉绿林大盗她的脸赫然画在上面!完蛋!那个老头儿果然报官了! 小蛮吃了一惊回头却露出笑容。天真无比:“呀那个大盗长得好像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像我的人呢!” 掌柜地犹豫了一下。似乎也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娇滴滴瘦不拉叽的小姑娘能做山贼于是赔笑道:“是呀我看着也奇怪和姑娘还真挺像不过好像没姑娘那么年轻……” 小蛮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山贼老天保佑官府可别找我的麻烦我可是良家女子和山贼一点关系也没有地。” 掌柜的笑道:“是呀我看姑娘斯斯文文地就不像坏人。姑娘是要天字号房间对吧?” 小蛮交了银子。立即上楼进房间。… 这下她惨了被人挂在榜上通缉是什么事情?!那个掌柜的神情可疑很可能要报官。她不能久留! 小蛮把包袱摊开放在床上挑了半天也不知该扮成什么。 扮成男人吧……她这里没男人的衣服。而且就她这样。扮成男人除非是瞎子否则白痴都能看出是假的。扮成老太太……她头是黑的呀! 小蛮在屋子里一个劲转圈。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回头见包袱里有一件旧衣服破了几个洞她还没来得及补颜色也灰扑扑的。她灵光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装扮完毕之后她打开窗户朝下看了看果然有官兵朝这里过来了她抓着窗棂跳下去下面正是马厩她的坐骑在那里悠闲的吃草呢。小蛮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道:“乖我是没办法带着你了你要是真的聪明就在城外等我。” 她解开缰绳取出一根绣花针朝马屁股上一扎那可怜的马痛嘶一声撒开四条蹄子就开始狂奔一下子冲出街道引起惊叫连连。 小蛮提着包袱从小巷子里溜了出去快到大街上的时候她立即弓着腰抓起一根树枝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原来她见到破衣服灵机一动干脆把那衣服在地上蹭得脏兮兮然后换上再把头揉乱脸上涂一些泥灰扮成一个叫花子。叫花子嘛脏兮兮臭烘烘自然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 小蛮拄着树枝颤巍巍地走到客栈门口果然下面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前面有个人说道:“听说这次通缉的山贼是个女孩子呢!真看不出来长得还挺好做花娘也可以啊做什么山贼!” 阿呸!凭什么女人走投无路就要去做妓女?!这些男人地想法真无聊。 另一人道:“人出来了估计是扑了个空。那丫头倒是狡猾。” 小蛮赶紧凑上去:“什么事什么事?抓住江洋大盗了吗?” 那些人见她是个叫花子赶紧闪开:“做什么?!别过来!” 小蛮伸出手哽咽道:“大爷赏点银子吧……行行好……” 那人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她赶紧抱头鼠窜跑了一段看看周围没什么异常这才拄着拐杖唱着莲花落一步一步朝城门那里走去。 谁知城里现了江洋大盗的踪影城门那里居然增派了士兵看守进关出关都查的极严每个人地包袱都要打开看甚至要脱下上衣查看是男是女。小蛮只得掉头又走了回来举目四望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继续唱着断断续续的莲花落到处乱走。 拐了个弯前面是正东大道那里有一家镖局据说江湖上还蛮有名地。小蛮慢吞吞地走过去果然见路旁有一家镖局挂着淡蓝旗子门口看门地都很是威武与众不同。她缩在墙角假装休息希望能看到一两个眼熟的人那次去不归山里面百来号江湖人士呢总有认识她地拜托人家送她出城应当还能做到。 她坐了一会。果然见镖局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大氅。粗长的辫子拖在身后。她大吃一惊心脏顿时开始激烈跳动。 是泽秀!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浑身都僵了。生怕他认出自己来缩着脑袋假寐动也不敢动。 她怎么给忘了这人是专门吃官府赏金的呀!他肯定会看到告示万一他要来抓她。那就完蛋了。 泽秀与那人说了两句话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小蛮听见那脚步声是朝着自己这里过来地吓得赶紧垂头玩泥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他飞快走了过去连停都没停一下她才舒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还好还好他没认出来估计是个人都不会对路边的叫花子感兴趣地。 她又坐了一会。确定泽秀是走远了这才慢吞吞站起来。转身往回走。路过一个包子摊刚出炉的包子白乎乎软绵绵。她只觉肚子里一阵饥荒左右看看趁那个老板给别人装包子抬手抓起两个就跑后面有人在骂在追她毫不在乎仗着自己身体轻跑得快在小巷子里乱钻一阵果然那几人再也找不到她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小蛮嘿嘿偷笑将两只包子拿起来大咬一口烫得眼泪都要出来。她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这才放心大胆地坐在地上大快朵颐。刚吃完一个包子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探头一看就见泽秀黑着脸朝她这里走来。 小蛮抓起没吃完地包子掉脸就跑看到一个小巷子刺溜一下就钻了进去在里面七拐八绕回头看看没人追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要吓死我。”她喃喃说着将包子朝嘴里一塞再也不敢待在这里伸长耳朵去听见他的脚步声朝前面去了她这才掉脸往反方向走。没走两步忽然觉得脚步声就出现在后面她脖子上的寒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慢慢回头就见泽秀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怒视着她。 她拔腿还想跑背心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她“啊”地一叫嘴里的包子险些掉出来赶紧用手接住。 “你这个到处惹麻烦的小鬼!”泽秀骂了一句揪住她地背心就走。 小蛮手忙脚乱拼命挣扎泽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腰一提像提猪仔一样把她提在手上。小蛮急道:“我不去官府!我不去!” 他冷道:“谁说要送你去官府!” 不送官府吗?她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他低声道:“可是据说我值两百两银子呢你真的不送哦?” “少废话!” “真的不送哦?” 泽秀额上青筋乱蹦冷道:“走!去官府!” 小蛮急得吱吱乱叫两腿乱蹬奈何人被他提着根本动弹不得眼见他走了一段突然推开一扇房门把她朝里面使劲一丢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小蛮摔在地上却不怎么疼原来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毛皮她骨碌一下爬起来四处看看这里是一间典型的民居不过没什么家具只有窗前放了一个桌案除此之外只有地上铺着的厚厚毛皮。 “你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泽秀脱了靴子站在她对面手指不耐烦地在墙上敲着恶狠狠地瞪着她。 小蛮怯生生看着他捏了捏手里的包子又往嘴里塞。 “不许吃。”他皱眉。 小蛮和没听见一样塞了满嘴包子最后噎得打了个嗝揪着喉咙满脸痛苦。 泽秀怒气冲冲地走到里间给她端了一杯冷茶小蛮接过来一口喝干总算顺了一口气。 “谢谢你……哇差点噎死我。”她摸着胸口十分庆幸。 “现在给我说。”他一把抢过杯子丢在案上毫不客气。 鸦杀之卷 第十九章 他他他(一) 为这几章的情节纠结死了起码重写了五遍…… 好累好累泪奔走。 第一更。 小蛮盘腿坐在地上四处张望哇了一声:“这是你买的屋子啊?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泽秀瞪着她:“不许转移话题。” 小蛮只得摸了摸鼻子道:“就是……这样那样我不小心成了山贼……然后被通缉了……” “这样那样是怎么样?” 问那么仔细干嘛?!无奈之下小蛮只得把怎么遇到陈大姐她们怎么教她们做山贼大赚一笔的事情说了一遍。 泽秀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本事不小连山贼也能做。知不知道你们抢的人是谁?” “有钱人。”小蛮回答的很认真。 “是告老还乡的南枢密院里的一位大人你胆子真够大的连这种人也敢抢。”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有钱人。小蛮别过脑袋装作没听见。 “镇州最近查的很紧你待在这里不许出去过了这一阵再说。”泽秀说完穿上靴子便要走。 小蛮奇道:“你真的不会送我去官府哦?” 泽秀定定看着她淡道:“莫非你以为我会将你送去官府吗?” 小蛮有些尴尬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泽秀推开门要走回头见她四处张望贼忒兮兮便冷道:“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敢逃走被我抓住这次我绝对送你去官府。” 小蛮本来还存着逃走的念头。被他一说吓得全缩回去了只得连连点头。 泽秀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声道:“你……瘦了。” 说完却将门一关不知去哪里了。 小蛮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欢喜有难受有尴尬。有难堪。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泽秀她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见到了他也会装作不认识她可她想错了他还是帮她了一个吃官府赏金的人窝藏罪犯……唉好烦。 她一头倒在软绵绵地皮毛上抱着脑袋滚来滚去。脑子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让她赶快走一个声音让她留下。最后她终于累了。从怀里掏出银票一张一张数着数到后来只觉眼皮沉重。胡乱把银票塞回去。闭眼睡着了。 泽秀晚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在地上缩成一团睡着地小蛮。她睡觉的时候会像小孩子一样。蜷缩起来据说这是内心惶恐没有安定感地征兆。他脱了靴子走到案边将买回来的牛肉锅贴放在上面轻轻点亮了烛火。 他靠墙坐着定定看着她的睡颜动也不动。天色越来越暗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小蛮翻了个身耳上有什么东西一亮他的眉毛顿时一跳。 小蛮是被一阵香味给弄醒的她迷茫地睁开眼睛被香味引诱地要流口水本能地转头望过去就见泽秀一个人坐在案边一言不地吃着牛肉锅贴。http:她一下坐了起来蹭过去眼怔怔地看着油汪汪诱人的锅贴就是不敢伸手去抓。 “去洗手里间有脸盆。”他淡淡说了一句。 小蛮从善如流赶紧溜进里间里面也铺着一半的皮毛另一半却竖了一张屏风后面大约是洗澡的地方很干净。她从水缸里舀了水把手脸洗干净这才跑出来泽秀早已给她拿了一双筷子一只碗。 她咬了一口锅贴烫得差点跳起来可是真的很好吃她一口气吃了三个便放下了筷子。 “谢谢我吃饱了。” 他立即皱起眉头:“你是鸡肠子?就吃这么点。” 小蛮也皱起了眉头:“什么叫鸡肠子?猪才会吃那么多吃饱就行了嘛。” 她拐弯抹角骂他是猪他也不说话咬了一颗锅贴走到后面打开后门过一会又回来:“热水烧好就可以洗澡赶紧把那身臭烘烘的衣服换下脏死了。” 小蛮哦了一声又缩到墙角重新把银票拿出来数然后一张一张分好装进荷包里。 泽秀道:“这些就是你抢来的钱?” “错不是抢的。”她立即骄傲地抬头“是我乐于助人之后山贼大姐们送我的酬劳。” 他嗤笑一声:“狡辩。” 这里很显然是他暂时安身地地方极少过来住很多器皿上都积着灰尘。小蛮从墙上的橱子里抱出被褥结果惊动了里面的老鼠之类地嗖嗖一阵乱跑她吓得将被子一把丢在地上破棉花顿时散了一地。 这……能睡人吗?小蛮很怀疑。 泽秀洗完澡出来就见她坐在地上对着满地的烂棉花呆。 “啊忘了告诉你不要动橱子里地东西老鼠都做了不知多少窝。”泽秀这才想起这件很重要地事。 他肯定是故意的!小蛮郁闷地看着他。泽秀过来将那团烂棉花一提厌恶地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丢到后门外面去了回来地时候就见她将地上剩余的碎棉花捡干净轻轻丢到窗户外面去。 柳叶眉一般的新月破云而出她的头半湿半干披在身后腰身纤细得一折就会断那背影实在是楚楚动人的。她呆呆看着外面的月亮突然叹了一口气回头道:“没被子怎么睡呀泽秀?” 好像很久都没听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了他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别过脑袋淡道:“就这样睡。” 他把三把大剑抱过来。坐在地上缓慢又专注地擦着每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小蛮只得跟着坐在皮毛上。好吧虽然皮毛很软和。但没被子还是会冷吧?他难道以为她也是个皮糙肉厚的男人? 没人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一点烛火缓缓簇动着两人的影子被拉长在墙上晃个不停。小蛮见他专心致志地擦着剑目光难得这样温柔。忍不住凑过去看轻道:“你每天都擦它们?” 他“嗯”了一声:“它们不喜欢血腥味要擦干净。” “……你说得好像它们是活地一样。”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活的而且不比人差。” 是不是真的哦?小蛮怀疑地看着他手里那三把剑被他擦得光可鉴人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刺破任何坚硬地阻碍。 “它们不会说话只会杀人呀。你最常用哪把?” 泽秀举起手里那把最宽的长剑用手指轻轻一弹它立即出嗡嗡地响动。 “虽然不会说话。却比人可靠因为它们不会说谎更不会花言巧语。玩弄人心。”他淡淡说着“这把叫做春歌。专杀奸佞作恶之人。” 小蛮心中一沉。惊疑不定不晓得他是不是话里含刺。 他又举起第二把剑。剑身修长泛出淡青色的光芒上面雕琢着古朴的花纹。 “这把叫做龙吟专杀前来侵犯挑战我的恶人。” 第三把剑只有两指粗细剑身打造得极其完美小蛮清楚地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双眼。宝剑一出她立即感到迫人地寒意不由朝后缩了一下。 “这把叫做碎雪。”他用手指爱怜地拂过它的剑身像在抚摸爱人的肌肤“它只杀过一个人十六岁那年有个人背叛我耍弄我它斩下了那人的头颅。” 小蛮吞了一口口水手心里全是汗不由万分后悔自己没事找事。 泽秀将剑擦完装回剑鞘里提起大氅丢给她:“睡觉吧。”说罢一口吹了烛火。 小蛮惊魂不定在地上滚来滚去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还是走人比较好吧……她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那些话?不不小蛮直觉绝对不是那样他是在吓唬她威胁她他恨死她了说不准他一个不开心自己的脑袋真的要不保。 只是这么长时间他们一起跋山涉水经历那么多事情他真的忘了吗?完全可以抛弃掉?某个夜晚她在铜镜里看到的自己充满了一种快要凋谢地美那样的事情他也会弃如敝履?他真的可以抛弃她只因为她什么也不是? 小蛮紧紧咬住手指拒绝再想下去。她快哭了。 全天下地人看她像一只蚂蚁那也不要紧她照样可以活得有滋有味但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自卑。她以前奢望不到的美好就算它走掉了不属于自己她也不要重逢地时候被再度看轻。 不能乞求不能软弱她还是离开比较好。 夜渐渐深了他地鼻息轻轻在黑暗里起伏应当是睡熟了。 小蛮轻手轻脚爬起来抓起自己的包袱一步三回头生怕他醒过来。她走到门边低头摸着自己地鞋子汗她的鞋子被他丢去什么地方了?她正在努力认真的摸忽听耳后“嗖”地一声一道寒光擦着她的耳朵重重钉在门上。 她吓得呆住泽秀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一提提了回来。 小蛮浑身僵硬被他按倒在地上手指都不敢动一下。泽秀又走到门边将剑一拔慢慢走了回来。她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大氅蒙住脑袋。他会砍她的脑袋! 等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她悄悄从大氅里扒开一条缝去看却见他将剑收回剑鞘然后抓在手里走过来躺在自己身边。 “我说过你只要出门一步我就会将你看做普通的通缉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淡淡说着声音里毫无睡意。 小蛮吓得快哭了呆呆趴在地上从头到脚尖都不能动。泽秀抓住她的腰带在手上拧了两下缠在手腕上将她拉过来一些道:“睡觉。” 她会死!肯定会死!小蛮乱七八糟地想着心跳一阵快一阵慢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告诉他一剑砍了自己那样还痛快些。可是她又舍不得自己的命她才十六岁生命中很多美好的东西碰都没碰过。他真的能下手杀她? 她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了才累极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她猛然惊醒一骨碌爬起来怯生生地四处看看泽秀好像出去了。她犹豫着走到门边不知道是不是该壮壮胆子一把推门跑出去。 谁知低头一看那把碎雪就卡在门上冰冷锋利的刀刃就正对着她摆明了她如果敢出去他就要用这把剑把她的脑袋砍下来做风铃。 小蛮背过去抹了一把眼泪泽秀你太绝了。 碎雪上还卡了一张字条她小心翼翼地拆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行字:后面是厨房东西都买来了晚上回去吃饭。泽秀留。 她把字条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好几脚想象是在踩他把他踩成猪头。 可想象终归是想象现实里她还是被压榨的可怜苦工。她梳洗了一番跑到后门那里一看果然有个小院子围墙很高高的让她又想流泪:除非她想摔死否则不要想爬围墙逃走。 后院还有几扇门不过都上了大锁落满了灰尘她推开唯一没上锁的房门里面果然是个厨房地上堆了许多猪肉白菜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只崭新的大锅油盐酱醋之类也是新买的。 小蛮将这些东西飞快分类摆好忙了半日炖了一锅猪肉白菜刚盛进碗里要端出去抬头忽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吓得她差点把碗给砸了。 “不是晚上才回来吗?”她惊魂未定地问着。 泽秀接过她手里的碗碟转身便走一面道:“嗯外面的东西不好吃。” 小蛮本来打算在他碗里倒一些抹布水之类的脏东西报复一下结果他这么快回来恶作剧显然是不能做了。她不知怎么的特别心虚跟过去干笑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泽秀布好筷子淡道:“在你把字条当作猪头踩的时候。” 她心虚得要命端着碗小小吃了几口突然很庆幸自己没在他碗里倒脏东西否则他那把剑又要晃啊晃的来割她脖子。 鸦杀之卷 第二十章 他他他(二) 第二更。 在这里住了几天小蛮渐渐摸透了泽秀的生活规律他每晚戌时必定就熄灯睡觉第二天寅时过一刻便起来出门练功点卯左右回来继续睡睡到辰时就提剑出门中午回来吃饭下午继续出门晚上回来吃饭然后擦他的剑擦完睡觉。 以前虽然和他同路了那么久但都是在外面颠簸流离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日常是怎么过的果然很好很强大。 今天放在厨房里的是一只鸡一只活鸡瞪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无助地缩在灶台下面看着小蛮。小蛮叹了一口气狞笑着走过去一把揪住它的翅膀轻道:“可怜的小鸡抱歉把你的肉贡献出来吧。” 她将鸡脖子抓住将上面的毛拔干净一面柔声细语:“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去怪那个泽秀大叔是他要吃你。你倒霉长得这么肥我跟你说啊他比猪还能吃看到你肥嘟嘟的样子就要磨牙霍霍。我们都是被压榨的可怜小蚂蚁不过呢你是用来吃的我是用来当佣人的……” 那只鸡早已被她吓晕过去了动也不动小蛮细细处理完毕在瓦罐里放上水再把光溜溜的鸡洗干净丢在瓦罐里一起熬。她一面低头切菜一面低声唱歌:“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她立即闭嘴不唱抬头一看。却见泽秀回来了和往日不太一样脸色有些白。大氅上湿了一块他用手按住。倚在门上看她做菜看了一会才轻道:“好香。” 小蛮没说话只是切了一把葱丢进瓦罐里提味。 他低声道:“午饭不用留我的份你自己吃。酉时记得叫我起来。” 他转身走回屋子。小蛮不由好奇地探头去看见他脱了大氅和外衣丢在地上里面雪白的中衣被血染湿一大块。她心中一颤急忙跑过去刚好他脱了中衣肩胛那里被砍了一道足有五寸长的伤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他打了清水用布去洗伤口可惜位置尴尬。他弄得很吃力小蛮快步走上去低声道:“我……我帮你啊。” 他一言不。把布递给她。小蛮飞快把伤口洗干净可惜血还是一直涌出来。泽秀递给她一把银针。http:低声道:“我说穴位你替我扎针止血。” 她哪里知道什么穴位。好容易摸索了半天扎了针血果然慢慢止住了再把伤口洗干净敷上药用绷带一圈一圈裹好低头再看他满脸冷汗脸色苍白。他往地上一躺低声道:“好了没事了。多谢。” 小蛮蹲在他旁边眼怔怔看着他怎么也不想走开。 他过的日子太危险每天都刀光剑影地不是他砍人家就是人家砍他。他光裸宽阔的后背露在外面上面全是旧疤而最显眼的就是正中一道血红地疤那是被土老板一剑穿透胸膛弄出来的虽然长好了可是看上去却分外触目惊心。 她扯过外衣和大氅盖在他身上伸手去摸他地额头果然有点烧正要回头找药忽然手腕被他拽住。小蛮微微一惊低声道:“你烧了要吃药。”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掌心贴在脸颊上口里的热气轻轻喷在上面:“你方才唱的……很好听。原来你也会唱这歌……” 原来他听见了小蛮咬了咬嘴唇:“嗯……我会唱。” 他低声道:“你再唱一遍。” 她怔了一会才开始唱:“轻丝……轻丝。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春衣。素丝染就已堪悲。尘世昏污无颜色。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 歌声纤细婉转其声袅袅仿佛要飞到九霄云外去。她唱完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还轻轻抓着她的手没有放。 小蛮怔怔看着他浓密地睫毛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这样抓着她的手如此依恋会不会也像她依恋他那样从心里纠结出许多茫然的情感? 她将他额上的碎慢慢拨开从心里轻轻叫出这个名字:泽秀。 她仿佛又听见凋谢的花朵盛开的声音。 天快暗的时候泽秀醒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提着剑又要出门。 小蛮轻道:“你……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他将剑挎好低声道:“没事死不了。” 小蛮一把抓住他的大氅蹙眉轻道:“你别去……好不好?” 他回头微微一笑:“原来你还会在乎我地死活多谢了。” 小蛮垂下头抓着他大氅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泽秀看了她一会突然将剑脱下。 “好我不去了。” 她两眼一亮登时抬头去看他不防脑门突然被人一弹:“傻孩子。我饿了吃饭吧。” 晚上他又开始烧小蛮坐在他身边不敢睡不停给他换冷巾子盖在额头上。 泽秀拉高大氅盖住身体低声道:“你不用担心去睡吧明早就没事了。”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泽秀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良久突然道:“手……你的手给我。” 小蛮沉默半晌才慢慢把手放在他面上上面很扎手是他新长出来地胡须。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脸颊上过了很久很久小蛮以为他睡着了他突然低声道:“那天……我回去了不过你不在跟着天权走了。” 她地手腕不由一颤。 “所以你知道我在镇州?”她轻轻问着。 “……你一进镇州城我就知道了一直跟着你。你地胆子也太大了在榜上通缉是什么事情你知道轻重吗?” 她垂下头嘴唇轻轻一碰:“泽秀……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没说话将她地手握紧放在唇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亲吻过来。 “下次不要做坏事了看到你的脸出现在通缉告示上真是我人生三大惊奇之一。” 她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难怪他见到她的时候脸那么黑。 他转过头妖娆轻佻的桃花眼瞪着她:“你还笑?” 小蛮看他半张脸都被胡渣给盖住便轻道:“我帮你刮胡子吧。”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递给她。小蛮端了一盆热水过来用热毛巾将他的须根捂软这才一点一点替他刮起来刮到下巴那里他突然伸手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肚子上。 小蛮脸上一红:“你干什么?” “刮胡子啊。”他无辜地瞪起桃花眼。 小蛮将他下巴轻轻一推用匕小心刮着下面的胡渣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一面轻道:“你胡子真多比我老爹的还多还硬。不过他可喜欢我给他刮胡子了说我比外面的师傅手艺还好。” 他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那他真是有福了你手艺确实不错。” 他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小蛮反手一打:“放手!” 他依依不舍地放了开来低声道:“怎么瘦成这样?用点力腰就要断了。” 她没说话只是认真替他刮着胡渣直到摸上去不再扎手。泽秀定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又抬手在她左耳上一摸将她耳边的头别在后面那枚闪烁的耳钉就露了出来。他看了良久突然拔下拇指上的黄金扳指然后将自己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取下将那块玉佩塞进怀里用金链子系住扳指慢慢套在她脖子上。 “不要弄丢了。”他摩挲着那只扳指声音很轻。 她嗯了一声将扳指塞进衣服里拧干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这才笑道:“好啦。” 泽秀“哎”了一声:“这就好了?这样快。” 小蛮站了起来端着水盆哼哼笑道:“不相信我的手艺?要不是看你烧我还能更快呢。” 她把热水倒掉自己梳洗了一下回到屋里他已经闭上眼睛看上去是睡着了。她一口吹了烛火正要躺在地上忽听他说道:“你靠过来一些把手给我。” 又要手他是小孩吗?她轻轻躺在他身边把手递给他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脸上在她拇指上一吻低声道:“做个好梦。” 结果这句话让她一夜都没睡好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有人在她手指上轻轻咬着她嗯了一声要抽没抽回来她喃喃道:“这不是猪蹄啊……想吃的话去买……” 那人哧地一声笑了:“瘦不拉叽鸡爪还差不多。” 她怒了一把抽回手翻个身继续睡把大氅全部抢过来抱在怀里缩成一个球。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突然觉得很暖和她好像被人抱在怀里那人轻轻摸着她的头很舒服像一只被抚摸的猫于是她又一次睡着了。 鸦杀之卷 第二十一章 他他他(三) 虽然很纠结改了很多很多次我都记不得改了多少次不过今天还是给我写出三章更新来了。 同学们鼓掌欢呼……为勤劳的十四 这是第一更。 之后一连三天泽秀都没出门专心在家养伤闲来无事帮忙洗洗碗什么的。他很有做菜的热情可惜上次把雪先生府上的厨房烧烂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小蛮什么也不敢让他做----开什么玩笑这里这么小厨房要是再烧起来他们肯定要被烧成烤猪。 第四天他出去了一个上午回来的时候丢给她一句话:“明天就可以出去了上面的关节都打通通缉榜已经把你撤下。” 小蛮正在切菜听他这样说手里的菜刀咣当一下掉了下来差点砍到她自己的脚泽秀一把捞住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这小鬼没一刻可以让人安心。 “你……是你做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还不太敢相信。 泽秀没回答把菜刀放回去在她脑袋上一拍:“下次不许再做坏事不然你的脑袋我真的要砍下来做风铃。” 是他!一定是他做的!小蛮眼怔怔看着他半晌才垂下头难得真诚又害羞地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他哼了一声。 小蛮心中感动手里无意识地玩着衣带喃喃道:“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他别过脑袋:“你也没机会了以后我带着你不许你一个人再乱跑。” 她很久都没说话。泽秀转过头却见她眼睛红了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滴在手上。他微微蹙眉忽然抬手将她揽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小蛮哽咽道:“对、对不起……泽秀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实话可是又怕说了你会不理我嫌弃我……” 如果注定她要卑微一场。她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了。她想他留下来不要走只有他可以。 泽秀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道:“傻孩子。” 她哭得快要喘不过气好久都没这样狠狠哭过了像是酣畅淋漓地要把所有愤懑委屈都哭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吸了吸鼻子。泽秀胸前湿了一大片都是她地眼泪她也实在太能哭了一点。 “我们明天就走。”他搂着她。低声说着。 小蛮默默点头过一会。…抬头问道:“去哪里呀?” 她眼睛还红红的。鼻音浓厚看上去可怜兮兮。泽秀替她把脸上擦干净。一面道:“去不归山。” 她有些吃惊:“为什么?” 泽秀沉吟片刻估计天权是没把实话告诉她于是道:“去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他笑了笑在她脸上轻轻一捏:“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就知道了。我问你想不想做大英雄?” 呃大英雄?就她这样的?她做狗熊可能都嫌单薄了。 “跟着我去我让你做一次大英雄。” 他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回屋子。 泽秀说得没错小蛮今天上街衣着整洁脸上也没有泥灰大模大样地走在大道上没一个人来看她路过地官兵连眼角都懒得扫一下提着大刀懒洋洋地巡逻过去。 路过当日她要投宿的客栈贴在门口地告示早已换掉变成了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其他犯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蛮很吃惊也不过就四五天的功夫居然这么快就撤榜了。 泽秀笑了笑:“别问那么多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个人神秘兮兮的总有这么多手段。小蛮也不再问两人迅出了城门果然没人来盘查又走了半里路忽听路边草丛里簌簌响动紧跟着有什么东西喷着气噌噌跑了过来跑到小蛮面前用脑袋蹭她脸很有些幽怨。 “啊啊!我地坐骑!”小蛮惊喜交加地抱住它的大脑袋那匹马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她大约是怪她用针扎自己屁股还无缘无故抛弃它那么多天。 “好乖好乖!你怎么这么乖啊?一直在这里等我吗?”小蛮顿时被感动了摸着它的脑袋“我还没给你起名字呢也不晓得天权以前叫你什么。你这么乖我就叫你好乖好乖好不好呀?” 有马会叫这种名字吗?它抗议地喷着鼻子前蹄不爽地在地上蹭来蹭去小蛮得意洋洋地回头:“泽秀!它多有灵性啊!有了名字还会高兴呢!” 泽秀拍了拍马头:“确实是匹好马不过你确定它是在为了这个名字高兴?” “怎么不是!”她轻盈地上了马背朝他伸手:“上来吧有马就快多了。” 泽秀四处看了看似是侧耳在听什么一时没听见她说话小蛮连说了两遍他才慢慢点头:“好……” 说罢翻身上马将马鞭一挥好乖好乖撒开蹄子就跑。风擦在小蛮脸上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泽秀用大氅将她裹起来。跑了一段忽听他说道:“别睁眼别动。” 小蛮正要问出了什么事忽听“嗖”地一声锐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射出去了。远处树林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惊疑不定地闭着眼轻道:“泽秀?出什么事了?” 他按住她的脑袋。没说话策马往前跑了一段突然翻身下马。小蛮急忙要跟着下去却见他弯腰捡起一把剑。正是龙吟剑身上血迹斑斑还未凝固显然他方才投掷出去扎中了什么人但被他逃脱了。 “是谁?”小蛮轻轻问着。 泽秀淡道:“没事。一群小喽而已。” 他将龙吟擦干净塞回剑鞘。从她进镇州他就觉了有人一直暗暗跟在她后面在城里住的那几天也是每次他出门或者回去都能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监视。方才出城他们更是暴露出杀气俨然是打算等候时机下手所以他先下手为强了。 想必是天权安排在她身边监视的人伸出地爪牙被伤估计正主很快也会到。 也罢。看看这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泽秀翻身上马见小蛮还瞪着两眼看自己便笑道:“嗯。想不到你这小鬼成了香饽饽到哪里都不安分。” “你才小鬼!”小蛮捶了他一拳。“我哪里像小鬼了?”他鄙夷地在她胸口大腿那里看了几圈:“哪里都像。” 小蛮正要作。忽觉他又用大氅裹住她抽起马鞭。好乖好乖又开始狂奔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从镇州到回鹘不归山并不远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回鹘境内。 小蛮望着一顶顶尖尖的帐篷不由叹道:“每次来这里都让我毛骨悚然。” 泽秀牵着马在狭窄的街道上漫步时不时引来漂亮地回鹘姑娘们的回顾微笑他毫不掩饰自己妖娆多情地桃花眼一个个看过来看得人家双颊泛红微微垂头。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下道:“以后不用毛骨悚然了你很快就要成为大英雄。” 小蛮见他在女人堆里游刃自如毫不羞愧地样子就不爽撅嘴道:“喂你眼睛往哪里看呢?” 他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看你。” 小蛮抬脚想踹他奈何人在马背上好像够不到他她正要翻身跳下来忽见泽秀牵着马朝一顶巨大的帐篷走去帐篷门口站着一个典型地回鹘女子深目高鼻盈盈含笑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显然是认识的。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迎上来替他牵过缰绳见小蛮坐在上面眼怔怔地看着自己又笑了:“好可爱地小姑娘是你妹妹吗?” 泽秀哧地一笑:“我可没这么鬼灵精似的妹妹。” 小蛮从马上跳了下来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回鹘女子身段很高几乎要和泽秀差不多了他们以前是认识的吗? “佳希娜给我安排一个帐篷。”果然是认识的看他说得那么不客气或许交情还很好。 佳希娜将马匹交给其他伙计牵走喂草听他这样说不由微微一怔回头再把小蛮看了几眼跟着却明了地笑了:“总算有人把你这只鹰留住了。” 泽秀含笑不语一把扯过到处乱看的小蛮拖进大帐篷里。里面烧着很旺的火堆铺着鲜艳的羊毛地毯他脱下大氅盘腿坐在地上佳希娜立即端来两张小几上面放着奶酒点心之类的东西小蛮以前尝过这里的东西印象糟透了只吃了一口就溜出去玩。 佳希娜坐在泽秀对面幽幽看着他叹道:“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女人。那个晚上你拒绝我于是我一直想着你也是这样拒绝别地女人心里安慰些今天这个安慰全被你打碎了。” 他淡道:“抱歉我无意让你难过。” 虽然是抱歉但一点歉意也没有简直像只刺猬。她微微一笑立即换了话题:“这次是来玩?还是抓捕犯人?要住几日?我替你安排最好的帐篷。” 泽秀喝了一口奶酒眉头皱了起来。不管来这里多少次他都不习惯这种古怪的味道简直是要人命地难吃。 “都不是是为了不归山。” 佳希娜的脸色微微变了过一会才道:“很惨有人将下山地路全部封死回廊也烧了那么多人被困在楼里。听说每天都有人试着攀崖逃生可是悬崖太陡峭没有一个成功反而白白丧命了许多好汉……山下好像还有辽兵驻扎不许任何人上去听说他们在忙着复建回廊栈道也不知还要多少时日。” 泽秀点了点头:“明白了。多谢。” 佳希娜温柔地看着他轻道:“你要上去救人?很危险没有路可以上去那些辽兵也不许人靠近地。” 泽秀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鸦杀之卷完) 红蝶之卷 第一章 要做大英雄(一) 第二更。 佳希娜出去给他们打扫帐篷了泽秀将奶酒喝完揭开帘子走出去路边有人在卖烤羊肉小蛮就站在那里看着那老板见她那么可爱便送给她几块肉她吃得满嘴流油回头见泽秀出来了便立即招手:“过来呀!这里的烤肉很好吃哟!比我上次吃的好吃多了!” 他走过去抓起她手里没吃完的肉一口吞下咬了两口未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 “好吃吗?”她问。 “……一般没你做的好吃。” 小蛮笑道:“你就会吹牛。我跟你说上次我来他们的烤羊肉一点味道也没有只有膻味光闻味道都想吐这次却不一样呢。” “回鹘这里也很大有的地方不吃盐是风俗。这里没那种风俗。” 他抽出手绢替她把手擦干净然后挽着她的手在街上慢慢散步。漂亮的回鹘姑娘不停路过身边朝他们微微含笑大眼睛像星星一样。她们拖着长辫子穿着羊皮小靴手腕上挂着银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很是活泼热情。 路边有一个帐篷独独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白里透灰的颜色独它染成了靓丽的红色上面还挂着丁香色的缎带。泽秀挽着她走过去还没靠近小蛮就闻到一股香风扑过来紧跟着一个身影冲上来一把抱住泽秀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然后激动地叫道:“天啊!天啊!瞧我看到了谁!泽秀!你终于有良心回来看看我了?!” 小蛮吓了一跳抬头去看。又是一个漂亮的回鹘姑娘丰满又妖艳笑颜如花。挽着他的手就不肯放了。泽秀笑道:“是雅芙兰果然好久不见。” 她恨不得全身都猴在他身上。撅起红唇正要说话忽然见到旁边的小蛮不由一愣:“你的女人?” 呃好直接。 泽秀嗯了一声雅芙兰立即放开了他地胳膊。赔笑道:“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见到故人太激动了。小姑娘别介意。” 她过来亲热地挽住小蛮的胳膊柔声道:“我是做珠宝饰生意的姑娘来我店里看看喜欢什么别客气尽管拿。” 真地可以吗?她可没那么多钱买珠宝。小蛮朝泽秀那里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有点事。过会来找你。” 小蛮毫不客气地跟着雅芙兰去她帐篷里挑选饰了。 回鹘女子打扮和中原也不太一样雅芙兰细心地拿起一个个银器给她解释什么是耳环。什么是颈饰什么是套头上的。“泽秀先生是个好人。”小蛮正在挑簪子。忽听她说了这样一句。不由好奇地看着她。 雅芙兰笑道:“你别看我这样以前也算个横行霸道地强盗。在榜上通缉的时候被他抓住了要送去官府。我夜里去勾引他他不为所动反而问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出来做强盗。我就一五一十告诉他我是被我男人卖到了勾栏院里又受不了那种生活只好出来做强盗。你相信吗?他居然就放了我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在这里好好生活。我这一辈子都感激他做牛做马也愿意。” 他原来这么好人啊真没看出来。小蛮摇了摇头挑了几根簪子正要付钱雅芙兰摇头道:“不用给钱你是泽秀先生的女人我不可能管你要钱。这些就当作我的礼物吧。” 小蛮捧着一袋沉甸甸的银簪子在路上慢慢走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袋子就被人拿走了。是泽秀他打开纸袋看了一眼笑道:“她送你这么多。” 小蛮嘿嘿一笑:“是呀某人是好好先生人家感激你一辈子呢。真是艳福不浅地家伙。” 他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嫉妒了?吃醋了?” 小蛮转了转眼珠笑着摇头又跑到路边摊看人家烤羊肉结果豪爽的老板干脆送她一条羊腿她好像得了什么胜利似的把羊腿举到他面前:“看我也能不花钱被人送东西。” 泽秀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得打跌。 佳希娜果然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帐篷里面一切都是崭新的。小蛮坐在火堆前抽出小刀一块块切着羊腿放进骨头做成的小碗里。忽然又闻到一阵香风是佳希娜进来给他们送奶茶和水果。她笑吟吟把奶茶放在小蛮面前柔声道:“我知道你们吃不惯这里奶茶的味道所以放了一些糖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地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里面丰满的一截胸脯白腻得让人想咬一口。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有人蜂腰肥臀有人就瘦不拉叽?老天太不公平。小蛮自卑地低头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果然味道好多了她扬眉笑道:“嗯很好喝谢谢你。” 佳希娜微微一笑端着茶盘走了出去轻道:“天色不早了两位早些休息吧。” 小蛮塞了满嘴的羊肉含含糊糊地说道:“她真好看也好香。” 泽秀微笑不语吃完饭他又出去了小蛮吃饱了没事做想洗澡这里没水只能稍稍擦洗一下脸和手脚躺在地上把泽秀地大氅裹在身上把雅芙兰送给自己的簪子拿出来一根根把玩最后慢慢睡着了。 睡到一半隐约觉得有人进来躺在自己身边将她头上地簪子拔下头散开。她本能地问了一声:“泽秀?”他嗯了一声慢慢梳理着她地头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轻道:“你总叫我小鬼。现在我明白啦我真地是小鬼一只。” 他轻轻笑了将她抱起来。低头在她脖子上一吻柔声道:“你也很香。” 然后在她脸上一捏:“你也很好看。” “又香又好看的小鬼一只吗?”她抬头瞪圆了眼睛看他。 泽秀忍俊不禁:“现在太早。等你十八岁地时候再做女人吧。” “难道我现在不是女人?”小蛮莫名其妙“我难道是男人?” 他憋笑憋得要抽筋在她脑袋上一拍:“少废话睡觉。” 明明是他的话太奇怪就会耍赖。小蛮翻了个身。他替她将大氅裹紧然后往怀里一抱两人沉沉睡去。 不归山的情况很不对小蛮很快也现了异常地情况。 “以前走到这里都会有下山上山的弟子今天怎么没人?”她怀疑地四处看而且周围好安静简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卖东西地商贩也不见踪影。“会不会是不归山惹怒了群雄被灭门了?”她胡乱猜测。 泽秀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他翻身下马将小蛮托了下来抓着她的手牵马上山。刚走了一段只见前面一块空地站了许多辽兵。在这里安营扎寨。提着明晃晃的刀子走来走去。 “是辽兵!”小蛮更吃惊了“他们怎么还守在这里?” 难道耶律到现在还没下山?还是说早就带着连衣逃走了? 泽秀还是没说话。只拉着她朝前走没走两步就被辽兵现了呼啦啦一下团团围上大刀架在面前毫不客气。 “这里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为的一个小头目凶神恶煞地警告着“离开!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小蛮心中疑惑见那个小头目有点眼熟正是当日耶律颓显带人来接耶律的时候指挥弓箭手拉弓射箭地那个人。她上前一个万福柔声道:“长官你不认得我了吗?” 那人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会似是想起什么奇道:“呃……你……有点面善……” 小蛮笑道:“您贵人多忘事当日颓显大人来接寿安王的时候我也在呢。寿安王与我们一路同行情谊深厚如今他可是回去登基做了皇帝?” 那人把额头一拍:“对!就是你!来得正好!快随我去见颓显将军!” 他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小蛮的胳膊掉脸就走小蛮急道:“呃等等我有个同伴……”他头也不回:“一起来!有话要问你们!” 小蛮被人七荤八素地扯进了一个大帐篷里泽秀交了佩剑也跟着进去就见耶律颓显提着头盔眉头紧皱似是有极大的烦恼。他一见到小蛮立即上来说道:“姑娘怎么逃脱的?!王爷他现在何处?” 小蛮心中疑惑轻道:“逃脱?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王爷他不是应当回去做皇帝了吗?” 耶律颓显叹了一口气:“他被困在悬崖上那栋高楼里已经快两个月了!我不知姑娘是怎么逃脱的或许你根本没上去。那上面通向高楼的回廊栈道被人烧了到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出来!只怕是要活活饿死在里面!” 小蛮毕竟聪明心中已经觉了不对劲只怕天权是在骗她。她沉吟半晌才道:“那……现在修复栈道还来得及吗?” 耶律颓显脸色灰白摇了摇头:“地势太险要!建了一半便再也过不去了除非是身轻如燕的人否则去一个死一个!栈道建到现在已经死了几十个人再这样下去人全死光了也建不成!” 小蛮轻道:“我们……能去看看吗?我这位……朋友他身怀绝技或许有些帮助。” 红蝶之卷 第二章 要做大英雄(二) 勤劳的十四又多写了一章。 今天索性三更吧们满意否? 这是第三更。 其实情况比耶律颓显说得还要糟糕那个栈道根本不能叫建了一半只能是小半因为依附着悬崖边上建造卡在一块凸出的山岩上那块山岩长满了青苔下面猛然凹进去一点可以踩脚的地方都没有下方就是深的看不见底的深渊光看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 耶律颓显殷切地看着泽秀问道:“这位英雄您可有方法……” 泽秀看了半天也觉心惊胆战摇了摇头:“轻身功夫我不擅长只怕帮不上什么忙。这非得找齐十几个单独修炼轻身功夫的人先攀上山岩顶部系好绳索才可以建造。看那石头上那么多青苔就可知山猿都不敢轻易靠近。” 耶律颓显急得脸色白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带他们下山在军营里暂住一晚。 小蛮一直没有说话她显然心情不好沉着脸躺在那里一个劲玩弄左耳上的耳钉。 是他不是他。她心里很乱紧紧闭着眼立即浮现出那个一身白衣的清雅身影他怀里有淡淡的麝香味道握着她的手写他的名字。这样一个人怎会下手如此狠辣。 其实若放在以前那些人的生死和她也没任何关系说不准她还会拍手称赞这个计谋很妙。但是连衣在里面。他应当知道她有多重视喜爱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轻飘飘地离开好像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那些都是世人的误解。 心里那个消失了很久的邪恶声音又开始抬头:那。如果他把连衣和耶律也带出来了你就觉得很满足?不在乎其他人地生死了?其实。带不带出来也一样这些人和你也是没任何关系。你真心待连衣她却一直骗你这种人你让她去死就好了管她做什么?耶律当不当皇帝。能不能出来更不是你要烦恼的。那些在不归山帮你说话的群雄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跟你有屁地关系啊死不死还不是和掐只蚂蚁似的。他谁也不带只对你爱若珍宝难道不好吗?一个女人能得到地最大虚荣就是这种极端专一的爱了他给你这样的爱岂不是比泽秀那个死人要好的多?你管他是不是坏人要做什么坏事。他只对你一个人好那就够了。 小蛮只觉心里乱得一塌糊涂扯着脑门子一跳一跳的疼。她再也睡不下去。翻身猛然坐起。泽秀拽住她地胳膊:“去哪里?” “我……头疼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泽秀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回来。抬手在她头顶轻轻按摩一面轻道:“是这里疼?还是这里?” 他的手劲很适中。按着生疼的脑门果然舒服多了。小蛮缩在他怀里抓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泽秀真的没办法救他们了吗?连衣……也在里面会不会早就死了?” 泽秀沉吟半晌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明早一个人先潜进去看看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有一半把握过去的。” “那……如果他们都死了?”她简直不敢想象两个月两个月没东西吃没水喝那里面的人会死成什么样? “不会死里面有粮草。” 其实这也是他搞不懂天权的地方既然要困死这些人为什么不撤走粮草傻瓜都知道拖上两个月不回去各派都不会无动于衷迟早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得意一时最后也还是要倒霉。 小蛮在他地按摩下终于睡着了出平稳的鼻息。泽秀轻轻把她放下盖好大氅正要闭目假寐一会忽听外面风声不对似是有大批人马朝山上走来。他立即睁开眼睛提剑下床小蛮被他惊醒了轻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他走到军帐门口揭开帘子果然见到山脚下一行火把缓缓移动。 辽兵立即被惊动了排列成行挡在路上吆喝着让他们赶紧离开。过了一会打头缓缓行来一人白衣黑马眉目如画正是天权。众人见到他如冰似雪的容貌都不由倒抽一口气。 泽秀定定看着他那一个瞬间他立即明白这贵公子是要做什么了。很好他果然聪明一石二鸟不单要铲除不归山还要为自己赢得好名声! 小蛮也是倒抽一口气揭开帐子就要跑出去泽秀一把拽住她:“别动!” 天权跳下马背缓缓走了过来拢袖道:“得知栈道修复困难吾等特来相助争取早日解救被困地群雄与王爷。” 小蛮完全被他搞糊涂了。 这次天权带来的人居然全是江湖各大帮派地要人物百来号人被困不归山各自地门派怎会不急去的就算不是掌门也都是二把手或者重要人物。他居然在这段时间里召集了群雄上山拯救被困地人。 众人立即被请进耶律颓显的帐内商谈修建栈道的事情小蛮坐在军帐里使劲咬手指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站了起来低声道:“我明白了。” 泽秀抬眼去看她。 她淡道:“他自编自演一会做凶手一会做英雄泽秀笑了笑:“那怎么办你的英雄称号要让给他了?” “我才不让。”她揭开帘子“我才是真正要做大英雄的人!” 她走到门外只见那群人被耶律颓显满脸笑开花地请进各个新搭起的军帐里休憩。天权留在最后拱手道:“还有件事要禀告王爷烧毁栈道。将群雄困在山上的凶手已经找到。他们为自己开了一条暗道逃了出来被在下擒住。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定夺。” 耶律颓显惊道:“哦?!此话当真?快带上来让本将提审!” 那些江湖人士立即骂骂咧咧地推来四个脏兮兮的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干净地小蛮很吃力地看了半天。才吃惊地认出是金木水火四位。天权是哪里来的本事居然能把他们从悬崖的高楼里挖出来! 天权淡道:“在下曾是不归山一员因为不堪忍受他们如此残忍地行径故而愤然离开。那条暗道在下知道是在山脚下若从暗道进去。岂不是比修建栈道来得省时?” 耶律颓显果然大喜粗粗将金木水火四位审问了一遍他们也不知被怎样折磨过根本都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点头。最后被众人推出就地斩血流了一地。 小蛮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曾以为自己说谎变脸的功夫天下第一绝没人能胜得过她。后来遇到了不归山地金木水火土晓得了人上有人她被人卖了还得帮着数钱。可是金木水火土在天权面前。又成了被宰了也无话可说的人。 这人的面容比冰雪还要洁净美丽气质高雅如兰。可是他的心真正是黑暗到底。 她不自禁地感到一股寒意。退了一步缩回军帐里。再也不想看。 泽秀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他们从暗道进去山谷里地势复杂大半夜地也没办法过去只有等明天一早天亮。你着急也没用不如养足了精神好好想对策。” 小蛮低头看着他腰上挎着的三把宝剑突生一个主意:“你的剑能插进岩石里吗?” 他一愣登时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不由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只有你这鬼灵精才能想到的主意!一定要争做大英雄吗?摔下去怎么办?” “那就一起死吧。”她毫不犹豫。 泽秀有些被震撼他知道这个女孩子心里有一股烈性但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蛮定定看着他:“不想一起死?” 他笑了笑:“好啊一起死。” 小蛮咬住嘴唇张开双手去抱他忽听帐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那个低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小蛮。” 她浑身一僵急忙转头只见天权揭开帘子慢慢走了进来。见到泽秀他并不吃惊只是微微一笑。 “你过得不错我安心多了。”他柔声说着“若是累了随时可以回来我永远等着你。” 小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泽秀淡道:“多谢不过不劳你费心。” 天权对小蛮笑了笑黑色的眸子里宝光流转说不出地温柔:“你瘦了要多吃饭知道吗?” 小蛮垂下头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他笑若春风在她头上摸了摸:“乖早些休息吧。”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着泽秀半晌才淡道:“你做下不可弥补的错事在你离开的时候还记得女真部落你说过什么话吗?如今我还记得你最好也记得。失信地人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得回来。” 他走了出去泽秀脸色铁青一言不。 小蛮踌躇了半晌突然一把揭开帘子跑了出去。他的背影映着月色犹如月下谪仙。她叫道:“天权!” 他慢慢转身看了她很久很久才道:“小蛮不要做我地敌人不要逼我将你当作敌人。” 她地心一沉眼怔怔地看着他走远了。 红蝶之卷 第三章 要做大英雄(三) 继续继续三更。 第一更。 小蛮回到军帐的时候泽秀早已和衣背对着她睡了。 她怔了半天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过一会才道:“你……你们在女真部落说了什么?” 他没说话好像是睡着了。 她呆了好久突然一脚踹在他背上:“你说话啊!” 泽秀翻个身恶狠狠地瞪着她:“情话说完了?要不要我避让一下给你们说个够?” “你……”小蛮恨不得把他妖娆的脸给抓破“简直不可理喻!”她掉脸又要走泽秀一把扯住:“去哪里?到他的帐篷里?” 小蛮反手就揍又踢又打:“你这个臭男人!去死吧!” 泽秀脸上吃了她两拳再也忍不住暴起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一手抓起她的领口轻轻一掀她就仰面倒在了床上。小蛮怒道:“你要做什么?!你总是欺负我!什么都要听你的!你脾气就是对的我什么都是错!” 泽秀吸了一口气冷笑一声一把丢开她自己翻身朝外躺下了。 小蛮坐起来又打抬脚在他肩膀上也不知踹了多少下泽秀反手一把抓住她的足踝一扯她不由自主跌在他身上紧跟着领口又被一拽她两手不由自主撑在他胸前低头定定看着他漆黑的双眸。 “别闹。”他低声说了一句。 小蛮哼了一声:“是谁先闹的?只许你脾气蛮不讲理!” 他闭上眼过了一会。才道:“手手给我。” “不给!”她继续犟。 泽秀睁眼静静看着她小蛮犟了半天。终于还是慢吞吞把手伸了出来。他握住放在自己脸颊上。低声道:“不要……把背对着我看别的男人。” 小蛮心中登时软了嘴上还硬:“不讲理!你直接把我捆在你胸前就是了!我是个人又不是玩具。” 他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对。你不是玩具。”他捏了捏小蛮的手指:“那你以后尽管看吧。” 他闭上眼装睡按住她地腰不给她走小蛮挣了半天忽觉他掌心变得炽热突然就按在脖子上烫得她一个惊颤。 “别动。”他的声音有点 小蛮僵在那里瞪圆了眼睛连眼睛也不敢动一下。泽秀按着她的脖子抬头在她脸上吻了两下。然后才道:“算是我错说话难听。不过你最好记得你是我地。只是我的。http:” “我……是……你地?”她还有点不能回神喃喃重复着。 他满意地眯起眼。很高兴地拍拍她的背。将她往旁边一放两只手掌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胸前:“睡吧。” 小蛮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你……这是什么坏习惯。非要握着人的手才能睡觉?” 他笑了笑:“你不也是喜欢缩成一团睡觉么坏习惯也不少。” 小蛮犹豫了一下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在他额头上也不是很烫不像是烧地样子不由轻道:“泽秀你没烧吧?你的手好烫。” 他没回答只是腾出手盖在她眼睛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这个男人的坏习惯真不少他不管背对她还是正对她都要握着她的手好像这样才能睡得安稳。小蛮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呵欠本能地缩成一团忽然想起他说自己睡觉喜欢缩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被子不被她抱在怀里她就会觉得缺了什么一样。 他翻了个身把她的手也拽了过去小蛮睡得七荤八素不由自主也跟着翻过去像揉被子一样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觉得无比温暖无比舒心。 不知睡了多久忽觉鼻子里痒痒的她不由自主打个大喷嚏一下子惊醒了睁眼一看泽秀正抓着她的一撮头在她脸上划来划去。他笑道:“好了起来吧。要做英雄就不能睡懒觉。” 天色已然大亮小蛮心里一慌一骨碌爬了起来把头胡乱一绾抄起泽秀给她的毛巾随便擦了擦脸再喝一口冷茶漱口穿上小靴子就要走人。 “不用急他们也是刚下山咱们从上面走绝对比他们快。”泽秀递给她一块饼用水泡开了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 “这是什么?”她很怀疑地问着。 “哦是辽兵送来的早点。”他很好心地解释“只有一份所以我让给你吃了。” 小蛮厌恶地皱起眉头白了他一眼:“骗人!你不喜欢地东西就给我吃!我最讨厌吃这个快拿开!” 泽秀奸计没能得逞最后那块大饼被丢在桌上谁都不屑去吃它。 揭开帘子走了出去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无比灿烂也无比的寒冷。小蛮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块天险地大山岩心里也没底要是真过不去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俩就要死在这里了。 泽秀管耶律颓显要了好几根手臂粗细地硬麻绳几个人拼命把它们打在一起结成死疙瘩忙得满头大汗。耶律颓显奇道:“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泽秀笑道:“跨过天险。” 耶律颓显不由吃了一惊:“万万不可!如果摔下去怎么得了!天权先生他们已经从山谷暗道中潜进先生何必非要冒这个大险?” 他淡道:“救人如救火能快一步就是一步。将军请替我准备一个小车可以套在绳上滑动地。” 耶律颓显劝了半天见他不为所动。而且他的计谋也确实快一些只得点头答应吩咐手下将小车装在缆绳上。 最后将麻绳分成两股。一股拴在小蛮地腰上一股拴在泽秀的腰上。他一只手抓着小车一只手按着佩剑小蛮猴子一样跳上他地背双手双脚巴住他不放。两人站在只修了一小半的栈道上下面云雾缭绕。也不知有多深看一眼就要腿软。 泽秀低声道:“你怕不怕?” 小蛮摇了摇头。他笑了笑:“那你要抓紧掉下去就完蛋了。” 她连连点头。泽秀突然把小车一放反手将她捞到身前捏住她还没反应过来的下巴低头就狠狠吻了上去。小蛮吓了一跳这里那么多辽兵!还是在悬崖上!他疯了?!可是他吻得那样专注深沉好像要把所有生命都投注在这个吻里一样小蛮渐渐透不过气来。喉咙里出轻微地呻吟用力去捶他的胸 泽秀一把放开她依依不舍地在她唇上又咬了一口。低声道:“很好这样就不遗憾了。” 小蛮又跳回他背上。她还有些茫然。可是低头看看高悬万丈地悬崖她突然就明白了。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头里泽秀提了一口气纵身跳起她只觉整个身体也跟着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后面的辽兵慢慢放着麻绳万一他们掉下去身上的绳子只要不断还是可以拉回来地。 他这一跳好远眨眼就跳到了山岩附近反手飞快抽出春歌铿地一声扎进山岩里反身一跳稳稳站在上面。悬崖上的风扑面而来两人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泽秀停了一下看看周围笑道:“看啊这种风景只怕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不看太可惜。” 小蛮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全是云雾偶尔被风吹散开就是满眼的绿他们像悬浮在半空的仙人周围一切都是那么开阔美丽她不由出一声赞叹:“真的好漂亮。” “乖孩子。”他笑了起来她果然不怕。 拔出龙吟抬手一抛铿地一声又插进前面的山岩里泽秀又是一跳稳稳落在上面反手甩出一根绳子卷住春歌拉了过来。 他们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留神就要粉身碎骨终于要越过那块山岩的时候小蛮朝前努力望果然见悬崖上那个高楼前站了许多人一见他们这样危险地跳过来纷纷招手大呼。 果然有人活着!小蛮兴奋得脸都红了泽秀纵身最后一跳落在碎雪上朗声道:“接住车!”他将手里地小车抛了出去那些人立即张手接住更有人扯下腰带用力抛出一下就卷住了两人的腰众人轻轻一扯小蛮只觉再一次腾云驾雾轻飘飘地落在了高楼前。 “你们就这样过来?!太危险了!”扯下腰带套住他们的那个老头连连摇头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泽秀放下小蛮四处看了看拱手道:“晚辈泽秀敢问前辈此处可有死伤?” 那老头惊道:“哦!你就是那个泽秀!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小蛮等不得他们絮絮叨叨跳下来就着急地叫嚷:“连衣!连衣!耶律!你们在哪里?!” 泽秀解下她腰间地麻绳众人一起合力将两股麻绳拴在殿前的柱子上再把小车安上去。泽秀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根焰火点燃了抛向天空它刺溜一下窜了老高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遥远地山对面顿时隐约传来一阵欢呼声。 听到动静地群雄全部跑出正殿查看究竟拉着泽秀和小蛮的手也不知怎么感谢她谁也不管只是使劲朝里面挤大叫着连衣和耶律地名字。 忽觉肩上被人轻轻一拍她急忙回头立即见到连衣憔悴苍白的脸她满脸是眼泪却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连衣!”小蛮叫了一声扑上去就抱住她。 连衣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哭小蛮鼻子酸酸的替她把乱拨到耳后柔声道:“傻丫头是我来迟啦如果早知道你们被困在这里我一定早些来接你。” 连衣哽咽道:“主子……我是坏蛋不值得……” 小蛮紧紧抱住她的脖子:“什么值不值得!我愿意!我高兴!好在你没事!太好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四处张望:“耶律呢?没和你一起?” 连衣轻道:“他身边有侍卫跟着他又是个王爷被照顾的很好。” “怎么没和你一起?”小蛮疑惑地看着她。 连衣摇了摇头:“平时都是在一起的不过刚刚听到动静他就被侍卫护起来啦现在应当还在正殿里。” 红蝶之卷 第四章 难道是做错了(一) 第二更。 这边小蛮和连衣在叽叽咕咕说着话那边一群人围着泽秀问个不停显然都是激动个半死。 先前抛出腰带将他俩拉过来的那个老头叹道:“不归山好生狠毒那香炉里放的不光是迷药更是一种名为十日醉的毒药中毒之后半年内和普通人无异半点劲力也不出来。否则以我等的身手如何会被困在此处毫无作用。” 小蛮正拉着连衣走过来听他这样说不由奇道:“可是我看老爷子你方才不像是失去功夫的样子啊?还蛮有力的。” 那老头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那天你跳上台子我就说这女娃不简单有胆子有脑子今天你果然又做了一件大事真是不简单。我虽然也中了毒药不过修炼内力数十年能将毒逼出一半稍稍恢复一些劲力。若非十日醉太过霸道方才那一抛应当能将你们拉得更近些。” 小蛮被人夸奖登时喜笑颜开觉得这老头是天下第一好人谁知周围的人也纷纷夸赞她聪明伶俐胆识过人英雄侠义她被捧得都快飞天了笑得差点不认识自己是谁。 原来泽秀说的要做大英雄就是这种。果然感觉很不错被一群人狂殴和被一群人狂吹捧感觉一点都不同天差地别。 “我……我听说金木水火几个自己逃走了这里是有暗道的呀大家怎么不从暗道逃走?” 她才问完立即有人恨道:“别提那四个老贼了!早早有人觉他们私自从暗道逃离。大伙过去才现他们又把暗道给堵死了。真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不归山居然如此阴险毒辣!令人不齿!” 他们都在痛恨不归山没人怀疑真正的幕后凶手。小蛮愣了一会。拉着连衣的手走进正殿只见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正中地就是耶律还是那么衣着光鲜好像根本不是被困了两个月而是玩了两个月似的。他一见到小蛮眼睛就亮了。扑上来笑道:“好姑娘!原来是你救我们了!” 小蛮干笑道:“你……还蛮好的和我想象地不太一样。” 耶律柔声道:“这里有饭有水什么都有大家都没功夫也没人抢还很谦让武林前辈就是不同。” 小蛮四周看了看就见角落里还站着两个人正是真正的苍崖城小主和她地护卫利姆拓。两人见到小蛮都很是尴尬利姆拓朝她微微点头似是愧疚外加感激。 依照小蛮以前的性子。就算不冷嘲热讽也要装作不认识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这人的怨恨似乎慢慢消失开。她默默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 她一直是被欺辱被蹂躏被忽略的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可是一直去怨恨。对自己对别人都没什么好处真正让人心服口服地总归还是你真正做了什么而不是逃避了什么。 “奇怪这里怎么没有不归山的弟子?”小蛮看了一圈才现这个奇怪的现象她记得走的时候山上还有很多弟子呢天玑摇光他们也在。 连衣脸色一白半晌才垂头道:“都……死啦。大家都说是不归山的诡计然后金木水火四人又跑掉了他们……就迁怒在年轻弟子身上……好多人都被推下山崖天玑公子还有摇光姑娘……也是。死的好惨……” 小蛮登时觉得全身冷回头看看外面谈笑风生恢复了往日风采的江湖群雄。他们是不是打算默认这事然后全部装作没生过?这里生过一场多么可怕的屠杀一群被困在山里的人怨恨阴毒不顾一切地报复。他们曾是被害地人反过来做凶手完事了通通装作没生过继续做他们的被害人。 不归山这次是彻底的完蛋了。 泽秀走了进来群雄也跟着进来七嘴八舌地问小蛮当日是怎么出去地小蛮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说实话那天权就完蛋了说谎话……她也不知该编个怎样的谎话才好。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天权会那样说不要做他地敌人是指不许她说实话吧? 她沉默不言泽秀看了她一会笑了一声那绝不会是很愉快地笑声。 小蛮背上冷汗直冒喃喃道:“我……是天权公子救了我……” “天权?”众人喧哗开了“是不归山的人!他也逃出去了?” 小蛮咬紧牙关万分为难张口正要说话忽听殿后一阵喧哗呼啦啦涌进来大批地人群雄一见登时沸腾了起来这个叫掌门你还活着!那个叫大哥你没事吧?是天权他们他们从暗道里上来了! 她慢慢抬眼就见那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野里。他的容貌如冰似雪双眸似潭水一般深邃似乎是含着一丝微笑又仿佛下一刻那笑容就会消失变成彻底的冰寒。 他没有看她只是拱手朗声道:“天权特来迎接诸位前辈。” 诸人问清缘由原来竟是他领着各门派上来救人的立即对他抱拳表示感谢。天权微微一笑:“不救了诸位的是泽秀先生和这位姑娘我们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当日在下觉了门派里的异动愤而离开没想到他们竟会使出如此阴毒手段于是立即通知各派马不停蹄赶来不归山在山下擒得了逃出来的金木水火四位已被耶律颓显将军就地正法。暗道在山谷中地势险要崎岖到底还是不如泽秀先生挺身犯险来得快。”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先前的疏离警备顿时消失加上各自派里的要人也赶来了心中更是稳定的多。当下竟谈笑风生起来并不急着从这里离开。 小蛮低声道:“你……你知不知道。天玑和摇光……已经死了?” 天权连睫毛也没颤一下轻道:“毕竟曾有同门之谊我心中自然悲痛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做下了滔天地罪行。总是要付出代价。” 小蛮咬住嘴唇没说话。 耶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问道:“你不是说那天是好兄弟救了你吗?怎么救的?你怎么又会和这个桃花眼的好兄弟一起来?” 这问题一出众人都望了过来同样好奇。 小蛮喉中犹如火烧一般眼怔怔地看着天权他终于抬眼望了过来目光深邃。犹如一个迷离地梦。他在问她!问她:你真的要和我为敌吗?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事情被白雪淹没地庭院里温暖的灯火。沉水香幽然的香气他微凉的手指。还有贴在额上的那个吻。他说:我永远等着你。 小蛮猛然闭上眼。再睁开地时候她的声音也漏了出来:“嗯……是天权公子救了我。他……不齿不归山的无耻行径很同情我所以……把我救了出去他……是个好人……我……我后来中了毒他还帮我解毒送我回家……然后……遇到泽秀……” 她简直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东西群雄的喧哗声很快就盖过了她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在无限缩小不知道要缩到哪里去。手腕突然一痛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她涣然抬头正对上泽秀冷冷的桃花眼。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木头人。 最后众人分成两批有的从小车上滑去栈道有的从暗道里走。 有很多人和他们说着感谢的话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回到山脚下诸人重见天日获得自由自然是人人欣喜。 泽秀一直牵着她地手走进了军帐里他才把手轻轻松开埋头收拾包袱一个字也没说。 小蛮愣愣站了一会才道:“泽秀我……” 他猛然转身把包袱狠狠丢在地上一把掐住她的肩膀几乎要掐碎她的骨头。 “你很好!果然很好!世上真是没有你不敢做地事!” 他声音极低却极凶狠。小蛮被捏得生疼脸色白怔怔看着他。 泽秀看了她很久才渐渐放松手劲猛地将她揉进怀里轻声道:“为什么总是看他?” 她喃喃道:“我……没有。可是……他真的、我不能……” “那我呢?”他很轻地问着。 “你不一样啊!”她急了“为什么总是提他!我在这里你看不到你就看到他!” 泽秀没说话将她放开外面有人来找他说话那些人要回各自地门派了。小蛮闷在军帐里郁闷极了干脆走出去透气远远地就见那一抹白色身影朝这里走来。她静静看着只觉他越走越近可是他和她地距离却分明越来越远。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蛮。”他走到了她面前眼睛比什么时候都亮“你等着我很快来接你。” 他地声音无比温柔小蛮不由抬头看着他低声道:“为什么接我?” 天权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突然张手将她揽住小蛮来不及惊呼唇上就是一热被他轻轻吻了一下。那是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一触就放她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 “你会是我的。”他笑吟吟地说着清凉的袍袖擦过她的脸颊淡淡的麝香味道似乎要留在她身上一样。 他就这样走了很快消失在山路上。 红蝶之卷 第五章 难道是做错了(二) 第三更。 有人在用树叶吹着简单的曲调吱吱呀呀却十分清脆。 象床玉手出新奇。千花万草光凝碧。裁缝衣著春天歌舞飞蝶语黄鹂。 小蛮的脚步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那曲调走了过去绕过树林就见泽秀靠在树下坐着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在慢慢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他浓密的睫毛上好像镀了一层金轻轻颤抖着。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把脸靠在膝盖上不说话。 他还在吹:素丝染就已堪悲。尘世昏污无颜色。应同秋扇从兹永弃无复奉君时。 小蛮怔怔望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泽秀你和他不同。他出事了我会担心难过可是你出事我会跟你一起的。” 他不吹了却也不说话将树叶放在手上慢慢转。好乖好乖在旁边低头吃草时不时用鼻子在他手上蹭两下讨好地喷气。 小蛮沉默了一会又道:“不过我不是东西我不是谁的。我就是我。” 他还是不说话手里的树叶慢慢转有点轻浮有点蓄势待。 她顿了一下懊恼起来:“你是不是怪我说错话了?我不该骗那些人?我又做了坏事骗了人。” 老天保佑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不你做的很对。那种情况。你不顺着他他就要反咬你。和他斗你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不生气了?”小蛮立即顺竿而上。上房揭瓦歪着脑袋看着他。他抿着唇再次沉默。小蛮讨好又小小地拉了拉他的手捏住他的小指轻轻晃满脸哀求地神色。 她真的越来越会撒娇撒得天衣无缝撒得人心一下子就软了。什么火气愤懑都不出来烟消云散。 泽秀板着脸瞪她可是过一会就撑不住在她额头上一弹:“小鬼。” 小蛮展颜一笑:“我本来就是小鬼。” 她软软地靠在他肩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声音纤丽清脆。她地手又白又软又细捏着他的衣角慢慢玩着指甲是淡淡地粉色像半透明的小贝壳。她的头很软。很凉擦在脖子上痒痒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她地身体很纤瘦。却并没有弱不胜衣的可怜反而是灵动的。活泼的。裙子下两只脚踢着树叶。把干枯的叶子踩得咯吱咯吱响好像那是件很好玩的事。 她抬头。睫毛上是微微蹙起的眉毛她看上去又天真又无邪外加一万分的楚楚可怜这双眉毛功不可没。睫毛下是漆黑的眼珠她没有看他在看头顶地树刚才跑过去一只松鼠她立即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 脸上突然一暖小蛮本能地扬起笑脸望着泽秀他低头定定看着她桃花眼里第一次流露出迷惑的神采暗地无边无际。 “不如我把你真正变成我的吧。”他低声说着“小蛮想不想做真正地女人?” 什么意思?她顿时疑惑了本能地觉着危险稍稍朝后退了一些。 泽秀闭上眼再睁开那种深沉地黑暗却消失了他笑了笑将她从地上拉起:“走吧不归山的事情解决了咱们也没事了我带你去各地走走玩玩。” 小蛮点了点头突然道:“呀我忘了连衣!不晓得她又跑去什么地方了!” 他翻身上马将她抱在身前道:“以后你也用不着她了何必带着她。她有自己地生活日后有缘自然能相见。” 说罢将马鞭一挥好乖好乖慢吞吞地跑了起来。 他曾想过将她真正变成自己的可是那是很自私的想法。只因为赌气或者什么别的就这样幽禁她折损这种天真绚烂的光芒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你这个小鬼。”他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愤懑在她脑门上一拍“什么时候能像个女人?!” 小蛮啊地痛叫一声:“很痛你知不知道?!我拍你一掌试试?!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女人啊?” 泽秀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叹息:“你还早还早呢。” 回到佳希娜的帐篷两人都是风尘仆仆洗了个澡就缩在帐篷里打开地图商量下面去哪里玩。 “去江南好不好?我一次都没去过呢。”小蛮很热衷地提建议。 泽秀摇了摇头:“等赶到那里就是夏天了会热死人。不如去开封府比镇州还要繁华你应当没去过这种大城。”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小蛮躺在地上翘着脚一颗一颗往嘴里丢葡萄干这是刚才佳希娜送给她吃的。 “嗯好玩的你去了就知道。这一路过去可以经过兰州敦煌你家乡梧桐镇也可以去。你这死小鬼出来这么久爹娘会担心的吧?” 他也抓了一把葡萄干塞嘴里。 小蛮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不会的吧。或许我走了对他们来说才好更像一家人。” 泽秀也愣了一下没说话。 “嗯……我娘早就死啦死之前我爹离家三年在外面找了二娘我娘大概是被气死的吧。怎么说二娘我弟我爹才更像一家人我呆着总是怪怪的。” 泽秀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问道:“你要去我家看看么?” 小蛮立即想起他家四娘的嘴脸一想就觉得无聊毫无兴趣地摇了摇头:“不去那群女人没事找事。无聊死了。” 泽秀正要说话忽听帐外有人在叫他他立即起身揭开帘子。却见帐前站了三个人居然是苍崖城小主西雅斯和利姆拓。另一个却是敛芳城的元总管。这三个人会凑到一起真是罕见他立即抱拳问候:“原来诸位也在这里休息真是难得。” 利姆拓笑容满面叫了一声:“泽秀!好久不见了!” 泽秀点了点头忽听元总管微笑道:“这次在下能脱离桎梏。多亏泽秀先生仗义相助先生的恩德敛芳城永世不忘。” 泽秀最不耐烦这些客套只得随意敷衍了几句果然他很快就流露出来的真正意思:“那位姑娘是叫小蛮吧?在下有些话想与她说还烦请先生引见一下。” 泽秀正要回头叫她小蛮早就自己凑上来了瞪圆了眼睛看着元总管。突然微微一笑:“元总管你好呀你也住在这里?” 泽秀见他似是有话对小蛮说自己留在这里也不好。见利姆拓和西雅斯地神情大致也猜到他们的意思。他进帐取了一个木盒子。三人去到另一个帐篷里喝酒叙旧。 元总管对小蛮微微一笑:“在下可以进去吗?” 小蛮揭开帐子请他进来从壶里倒了一杯奶茶给他。 元总管道谢接过。却不喝两眼只盯在她脸上看。小蛮被看得浑身毛不由轻道:“元总管有什么事吗?” 他又是一笑低声道:“在下就开门见山了姑娘十分面善不知令堂是否就是敛芳城主人郭先生的千金?” 小蛮吃了一惊犹豫了半天才道:“嗯……是啊。不过……我娘她……不是说并非他地骨肉……” 元总管低声道:“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先生很在意你这个外孙女听说你在外受苦心中十分难受。” 小蛮没说话。 他又道:“令堂现在何处?” “哦她……早就去世了。” 元总管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奶茶轻道:“此次我来不归山也是奉了郭先生地指示。有些东西郭先生要我转交给你。”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小蛮她疑惑地接过来只觉厚厚的一沓沉甸甸的那手感竟有些像银票。元总管说道:“这里是一万金也就是当年贼人要挟令堂索要的酬金数量。郭先生让我带话给你:并非舍不得一万金只是不愿被人威胁。另外敛芳城也算天下望族郭先生的儿孙都是儒雅风流地人物恕在下直言姑娘你出身贫寒举止粗俗轻浮并没有任何敛芳城的风范。郭先生让我将银子转交给你算了却他的一个遗憾心愿姑娘日后出门在外不要提及敛芳城为好。” 小蛮总算搞懂他的意思了给她一万金算作堵嘴费她不许说自己是郭宇胜的孙女他们根本没有关系。 她捏了捏信封突然笑了一下将信封塞进怀里抬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元总管很满意她的合作笑道:“姑娘果然爽快。不过姑娘今日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日如果再外继续提及此事未免让敛芳城为难……” 小蛮眉头一跳笑道:“你们敛芳城很香吗?苍蝇蜜蜂都想沾边?我要靠它才能活下去?” 元总管脸色一变勉强微笑道:“在下并非此意……” 小蛮挥了挥手:“不用多说我今天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再提这事。敛芳城是什么地方?我根本听也没听说过。” 元总管只得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这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眼里有些欣赏的神色柔声道:“姑娘若是他日遇到为难的事与敛芳城无关元某愿意相助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多谢。”她并不废话。 帘子被人合上小蛮抓着信封呆了半晌慢慢躺在地上似乎并不想拆开数一数。 不知过了多久泽秀走了进来见她呆呆躺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一个球手边还放着一个厚厚地信封不由走过去将她拦腰一抱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小蛮哦了一声嘿嘿一笑把那个信封一拍得意洋洋:“一万金泽秀大叔你可不要小瞧我了。如今我不是小富婆你要叫我大富婆!” 泽秀微微一笑低头在她脸上一吻:“你这个死小鬼。” 红蝶之卷 第六章 难道是做错了(三) 来来我们继续三更为三更舞蹈吧 第一更。 “西雅斯他们找你做什么?”小蛮躺在他腿上头被拆开泽秀慢慢用手梳理着。 “来要镇北的五方之角我给他们了。” 小蛮哦了一声忽然叹一口气:“咱们拼死拼活找到的东西那么轻易就给人了。” 泽秀拍了拍她的脸突然又将她一抱陪她躺了下来。 “小蛮。”他低低唤了一声。 “什么?”她抬头。 他笑了笑:“还想去江南吗?敛芳城在苏州。” 小蛮眨了眨眼睛:“去为什么不去?心虚的人又不是我。” 他眉头一跳:“好样的小鬼。” “你不要老叫我小鬼好不好?”她抗议了“你这样叫下去我哪一天才能变成美貌丰满的大美人啊!” 泽秀笑得差点抽筋忽然抬手轻轻按在她胸口小蛮一惊他却立即撤开低声道:“还早小的可怜。” 小蛮挥拳就要揍被他一把按住挣扎了半天终于累了沉沉睡去。 小蛮很快就现她和泽秀两人在江湖上真的成名了走到哪里就有人请吃饭一个个都是殷勤备至从回鹘一路晃到兰州除了住宿山林自己打野味吃其余只要是在城镇上。他们根本就不用花钱考虑住宿吃饭的问题。 泽秀很不喜欢这样所以到后来他都是拒绝这些热情的邀约宁可带着小蛮走山林小路。 “泽秀。你是不是很讨厌热闹的地方?” 黄昏时分火堆上烤着一只芬芳四溢的野兔。小蛮一面熟练地翻转着兔子一面问。 他还在旁边埋头擦剑虽然最近他并没有去捉拿犯人剑上没有染血但这个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三把剑被他擦得亮闪闪像刚刚从铸剑炉里淬炼出来地一样。 “为什么这么问?” “哦因为你总是避开那些要请咱们住宿吃饭的人。是不是不喜欢人多觉得不习惯?” 他向来一个人行动走南闯北好像都没有同伴在一个地方也待不久常年处于四处游荡的状态。 泽秀把剑塞回剑鞘:“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懒得和那些人打交道。不是一条道上地。” 兔子烤好了小蛮取出匕把肉割下来切成一块一块。又道:“你吃官府赏金总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不然消息都从哪里来?” 他塞了一块兔肉。淡道:“难道天下除了江湖帮派就没有可以探听消息地地方了吗?” “那怎么探消息?”她很好奇他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愣了一下。露出暧昧的笑容:“妓院。茶馆客栈。赌场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地方。” “你去妓院!”小蛮震撼了上下把他打量一番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男人去妓院不是很平常地事么?”他脸不红心不跳“女人去妓院才是莫名其妙吧。” 呃好像有道理不过……他以前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泽秀很不爽地瞪着她。 小蛮垂下头继续切兔肉:“不我是觉得……嗯很神奇。想象不出来你做嫖客的样子。”他身上没有那种风尘气。 “嫖客才会去妓院嫖我不是嫖客。”这次轮到他惊讶了“你从哪里去见嫖客?” “哦梧桐镇也有一个小窑子连妓院都算不上吧就是一个破巷子镇上男人常去。我爹也经常去有时候还在那里住上几天我二娘有时候会让我送饭或者钱给他。那里面的女人……呃怎么说很怪不过也有很好的人。有个老太婆看到我就喜欢摸我的脸要我长大了给她做工然后每次都被我爹骂不许我再去送东西。” 他笑了一声:“天底下哪里都有这种事不过大多老鸨还是不太敢逼良为娼的和你开玩笑而已。” 小蛮嘿嘿一笑:“有次我去那条破巷子给我爹送钱见到那些女人怎么献殷勤:大爷啊我脸上的胭脂红不红?大爷啊我的腰软不软?然后我爹那傻样笑死我了。后来有次我二娘换上新衣服也学那些妓女坐在我爹腿上和他柔声细语不但没让他开心反而大一通脾气说她不正经教坏小孩子。” 泽秀“啧”了一声:“你老爹果然不解风情。” 小蛮笑嘻嘻地切了兔肉给他歪头道:“大爷我的兔肉切地好不好啊?” 泽秀噗地一下笑起来故意板脸道:“隔那么远靠近些再说。” 小蛮蹭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把兔肉捧到他面前很殷勤地问道:“这样好吗?” 他故意不说话看她怎么办。小蛮脑袋在他脖子上使劲蹭扭麻花似的:“大爷吃肉啊!难道我服侍的不好?”泽秀咳了一声故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不错服侍地不好硬邦邦的换个姑娘过来。” “荒山野岭地没姑娘可换你就将就一下吧。”她抓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泽秀张口正要吃她却丢进自己嘴里:“你不吃我吃。” 泽秀牙痒痒很想把她地脸捏上几下忽然听见什么动静他轻轻把小蛮推开低声道:“有人来了。” 小蛮转头。果然见到山林里有火光闪烁像是有许多人朝这里走来。 泽秀将三把剑挎在腰上起身定定看着那些人。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这里冲着他们两人来地。为了避开那些热情的江湖门派。他特地取道山林没有从兰州城中过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能找过来。这到底是好意还是暗地监视? 火光越来越近不一会一群穿红着绿地女孩子们就提着灯笼推着宝马香车走了过来。 全是女的!小蛮有些吃惊。而且每个还都长得不赖挽着丫髻长袖委地温柔含笑。 为一个少女盈盈上前万福柔声道:“兰芝斋主人得知泽秀先生与小蛮姑娘途经兰州特送来邀帖两份还望二位佳客千万不要推辞。” 泽秀微微蹙眉不过说的话很客气:“多谢盛情不过我二人急于赶路。风尘仆仆只怕有辱兰芝斋地清雅之地今日便算了。改日必然登门造访。” 那少女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拒绝一点都不气馁。还是柔声道:“兰芝斋虽然女子居多。但也知晓侠义二字两位侠肝义胆。我家主人十分仰慕渴望与二位一叙。” “不用了。”泽秀懒得扯些客套话干脆地拒绝。 那少女微微一笑:“泽秀先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大概不愿结交女流之辈。” 激将法也没用泽秀冷冷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少女见打动不了他只得望向小蛮轻道:“泽秀先生身怀绝技自然不惧严寒酷暑可是小蛮姑娘身体娇弱未必能忍受山野苦寒。先生总要为她考虑一下。” 呃提到她了?事情和她有关吗?兰芝斋兰花楼地她可是一个半个都没听过啊!小蛮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泽秀心中不由一动低头去看小蛮。他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取道山林确实没想过她一个小姑娘能不能承受一天到晚在外面露宿。小蛮虽然从不叫苦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功夫。她的脸因为严寒冻得通红指尖也泛出青白的色泽确实怪可怜的。 少女见他有些心动便说道:“我家主人早已准备好酒宴客房知道二位有要事在身不能多留暂住一夜便走也好也算我们尽到了地主之谊。” 泽秀终于被她激得点了点头:“也好盛情难却多谢兰芝主人。” 他俩被请上宝马香车一路平稳朝兰州城内驶去。小蛮低声问道:“什么兰芝斋?是做什么地?” 泽秀轻道:“是一群女人兰州的妓院茶楼很多都是兰芝斋的生意。我不太记得她们有没有受邀去不归山总之去看看如果有恶意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马车走得很快一个时辰不到已经停在兰芝斋门口。小蛮抓着泽秀的衣服下车就见一排年轻女子提着灯笼站在大门前齐齐弯腰行礼而正中站着一位华服女子年约四旬也不怎么好看甚至打扮得有些俗气头上的金钗坠的和鱼刺一样小蛮真担心她的头给拉掉下来。 “唐夫人。”泽秀抱拳行礼这女的肯定就是兰芝斋的主人了。 唐夫人笑吟吟地迎上来先挽住了小蛮地手柔声道:“是我唐突了应当亲自去迎接佳客。这位就是小蛮姑娘了吧?这样单薄的身体一定很冷吧?快快请进。” 自从泽秀说她家是开妓院茶楼的小蛮就自动把唐夫人归类成老鸨那些提着灯笼地漂亮女孩子就是她手下的妓女进了这个院子是不是就代表她来逛妓院啊? 兰芝斋很漂亮不是那种富丽堂皇地漂亮而是清雅别致东一转西一拐景色就变得不一样。妓院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了和梧桐镇地破巷子简直天差地别有钱人开妓院都搞得不一样。 接下来就是吃饭唐夫人果然不愧是老鸨劝酒的本事一流一杯一杯地敬小蛮喝到后来都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脸上滚烫地。泽秀在下面也不知掐了她多少次她终于警觉眼看唐夫人还要给她灌酒她赶紧捂住杯子:“我不能喝了喝醉了失态反而惊扰了这么清雅的地方。” 唐夫人只得给泽秀敬酒奈何他比小蛮难缠多了只喝了两杯就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多谢夫人盛情这杯酒明日再继续吧。” 唐夫人立即吩咐丫鬟们将他们带去客房小蛮被泽秀扶着只觉眼前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冷风吹在脸上不单不觉得冷反而舒服的很。她心口跳得厉害不由用手按住轻声道:“我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泽秀冷道:“你也知道喝多了想吐吗?” 她摇了摇头:“还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做主……” “……你还蛮有潜力的。”喝了那么多酒也就有点晕。 丫鬟们领着他们去了客房有个穿红衣的少女柔声道:“姑娘喝多了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去替姑娘煮些醒酒汤来。” 泽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硬塞进小蛮嘴里:“给我含着不许吞也不许咬。” 那药丸苦得要命小蛮脸色顿时垮了张嘴想吐出来被他眼睛一瞪吓得只好闭嘴。谁知过了一会头晕却渐渐止住了她吸了一口气轻道:“咦好多了。就是心口还跳得厉害。” “心跳是因为你喝多了药丸只能让你头不晕。” 他刚说完那个红衣的丫鬟便端了醒酒汤过来小蛮吐出药丸子摇头道:“不用了我头不晕。” 丫鬟们这才领着二人分别去梳洗。 红蝶之卷 第七章 花海(一) 第二更。 小蛮回到自己客房的时候脸上还很烫推开门进去却见泽秀不在自己客房呆着反而坐在她这里大刺刺地喝茶。 “你跑我这里干嘛?”小蛮瞪了他一眼“色鬼快回去!” 泽秀嗤笑道:“省省吧黄毛丫头一个。住这里不比住客栈不能让你一人呆着。” 小蛮也倒了一杯茶:“哎确实怪怪的。她那么热情干嘛?好像又不认识咱们。” “江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他笑在床上一拍:“睡你的和你没关系。” 小蛮爬上床盖上被子突然把头探出来:“你在这里坐着我怎么睡得着啊。灯还亮着。” “少废话睡你的。”他一口吹了烛火。 小蛮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又道:“哎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也上来睡吧。” 泽秀正在喝茶噗地一口喷了出来咳了半天。 “话是这样说的吗?不会说话就闭嘴。”他简直哭笑不得。 “我又没说错。”小蛮拍了拍被子“好啦来睡来睡床挺大呢我让你一半被子就是了。” 泽秀走过去坐在床上却没上去只是靠在床头抱着胳膊假寐:“不许说话了快睡觉。” 小蛮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过一会突然道:“什么东西啊戳着我的背。” 用手一摸。却是他腰上的三把剑。她怪叫:“睡觉你还戴着剑?!” 泽秀叹了一口气:“你到底睡不睡?” 小蛮干脆掉了个头缩在里面:“剑放在床头多吓人啊我才不要靠近。” 被子很厚。还熏了香她的脚探出被子伸在外面。正睡得迷迷糊糊忽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脚一时没想起泽秀在屋子里她吓得急忙一缩:“谁?” 床头一团黑影她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泽秀。不由翻了个身喃喃道:“你要吓死人啊别摸我地脚。” 他没说话。小蛮昏昏沉沉又要睡着他又开始摸她的脚好像那是个很好玩的东西还拿起来放在肚子上左右看。小蛮要缩却缩不回来只得由他去了但他地手指捏在脚上痒痒的有一种异样地感觉。她的瞌睡虫没一会就给捏没了把脚用力一缩爬起来急道:“你让不让我睡啊!” 泽秀拍了拍身边:“你掉头睡过来就是了。http:” “那你把剑解了。” “不行。” “那我不过去。” “那就把脚给我“……”小蛮简直要抓狂。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男人!她把脚缩回被子里用被子蒙住脑袋躺了回去。没一会。就觉得他的手伸进被子乱摸。在找她的脚小蛮把脚翘在墙上。就是不让他摸到。 黑暗里他以为她将脚缩在了上面继续往上摸小蛮只觉大腿被人一把抓住忍不住一笑急忙要躲:“好痒!” 抓在大腿上地那只手好像知道抓错了有点僵硬但没有拿开。小蛮痒得直笑过了好久他还不拿开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泽秀?”她轻轻叫了一声。 他嗯了一下终于放手往墙上一摸一把抓住她的脚继续捏在手上玩。 小蛮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坐了起来:“好吧我不睡了随你玩。” 泽秀的脑袋差点撞在床柱上最后叹道:“小蛮不会说话真的不要说。” “我没说错啊!你就是一直在玩我的身体!”一会是手一会是脚她又不是玩具! 他好像僵在那里了动也不动。小蛮问道:“你不玩了?那我可以睡觉了吧?” 她躺回去果然他不再动了但好像在偷偷憋笑憋得内伤小蛮正要说话忽觉他一巴掌拍在被子上笑道:“给我睡觉。这次终于安静了她睡得很香也很沉若不是外面刺耳的尖叫声把她惊醒她一定会做个很好的梦。泽秀立即窜到门边推开一道缝往外看院子里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尖叫声连绵不绝都在叫救命。 小蛮推开被子跳下了床急问:“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确定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唐夫人也赶了过来泽秀立即推门走出去小蛮跟在他身后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了脸黑暗地庭院登时大亮地上居然躺满了女人的尸体血流遍地显然是被利器一招毙命的。 小蛮吓得呆住唐夫人手足软地冲过来急问:“到底什么事?!” 丫鬟们都聚集过来有人哭道:“有个黑衣人闯了进来!守夜地姐姐们现了他就大开杀戒!” 唐夫人急道:“人呢?!” 有人轻道:“好像……是窜进了泽秀先生的客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起望着泽秀他冷笑一声没说话。这等下流地栽赃手法简直愚蠢到家他懒得说明。 唐夫人冷道:“胡说!泽秀先生怎会做这种事!方才地话是谁说的?” 有个小丫头颤巍巍地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没有说假话!确实是窜进了泽秀先生地客房!” 唐夫人怒道:“还胡说!” 后面有丫鬟轻道:“可是夜这么深了泽秀先生还没睡……衣冠整齐还佩剑……” 没人说话了。泽秀冷道:“如此说来就是我半夜突然大开杀戒了?” 唐夫人正要说话。忽听泽秀的房间里传出一些移动桌椅的声响众人立即冲过去将门撞开数道寒光骤然从房中射出。泽秀一把抄起小蛮纵身让过。然而有的丫鬟们躲避不及登时被银色长针贯穿惨呼着倒飞出去。 唐夫人扬起长长的裙摆将长针打飞一面厉声道:“什么人!” 里面没声音有大胆地丫鬟探头进去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似乎是没人。唐夫人吩咐人取了火把朝里面一照果然半个人也没有。这样神出鬼没的莫非当真是鬼? 唐夫人勉强定了定神回头道:“抱歉泽秀先生惊扰了二位地清净我本想好好招待二位……” 泽秀也明白这个女人并不是想陷害自己。当下释然道:“唐夫人太客气。” 她吩咐道:“来人好好将这两位送出去!”说罢又回头道:“实在抱歉只怕是兰芝斋得罪了什么人。惹来杀身之祸为了不连累二位。还是请及早离开吧。” 泽秀摇头道:“此人神出鬼没。只怕不是好对付的。兰芝斋都是女子难免羊入虎口。我现在不能走。” 话音一落忽听庭院地角落里传出一声冷笑泽秀不等他笑完抽出春歌就投掷了过去铿地一声春歌嵌进墙壁里角落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小蛮忍不住白着脸轻叫:“是鬼!肯定是鬼!” 泽秀白了她一眼走过去将春歌拔出来冷道:“到底是谁装神弄鬼?躲在暗处未免让人鄙视!” 他说完小蛮的房间门口立即响起一个极沙哑的声音:“不怪自己没本事看到却反唇相讥嘿。”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人说话大惊失色急忙望过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犹如闪电一般倏的一下就窜到了庭中微微停了一下依稀可以辨认出他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色里。唐夫人和泽秀同时攻了上去那人眨眼又不见了当真犹如鬼魅小蛮正替他们捏了一把汗忽听耳边响起那个沙哑地声音:“你跟我走!” 她倒抽一口气背心突然一紧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她好像是被人提了起来嗖地一下就跳上了围墙再嗖地一下跃入黑夜深处泽秀他们简直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小蛮被他急的奔跑跳跃弄得脸色苍白胃里一阵阵翻腾难受得张口想吐她背心被那人提着他的手指抵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他跑了多久终于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棵树下将小蛮丢在地上。 她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爬起来头晕眼花勉强抬头去看那人还是看不到面容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全身都被蒙在黑布里。 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匕抓起她的手左右看似是在思考切下她哪根手指小蛮吓得浑身都僵了想说话想大叫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说话。 那人最后似乎是看中了她的大拇指扬起匕就要割。忽听遥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一缕柔音纤细婉转像柔软连绵的丝线团团缠了上来。那人的动作明显一顿眼中露出一丝迷惑地神色抬头四处看不知在找谁。 那一缕柔音渐渐变得响亮起来调子一转突然变得凄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撕裂开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空灵像雾气又像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小蛮从来不知道听曲子也能听出眼花缭乱的感觉这千万般变幻光怪6离像是杂乱无章又仿佛乱中有序。 她心中好像有一只小手在抓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朝前面走去。 那人正抬头去听曲调不防她突然起身走动急忙要去抓她耳后突然有利风响起他仗着自己轻功绝佳纵身便跳开谁知那铁箭竟然是四箭连他躲了这边躲不过那边扑地一下两根铁箭扎中了他地肩膀。 他抬手要去拔箭突然像见到鬼一样死死盯着箭矢上的羽毛看像是不敢相信。 肩上地伤口果然开始麻他猛然拔出然而已经迟了流出来地鲜血已经成了黑色。他按住伤口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无比地滚了好几圈最后掏出怀里的匕猛然扎进自己地心口抽了两下便不动了。 红蝶之卷 第八章 花海(二) 第三更。 小蛮被那曲子引诱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走。 眼前万般景色变幻黑夜里骤然透出光来柔和闪烁五彩斑斓。她好像来到了春天的原野满山遍野都开满了鲜花。漫天神佛降临在她面前穿着轻纱的天女们在空中舞蹈极尽妖娆之能事她们撒下大朵大朵的花花瓣轻轻落在她身上又香又甜快要把她淹没。 她被蛊惑被操控完全不能自主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仿佛来到了光明的深处。 那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广袖白袍侧坐着长长的睫毛微颤。他低头吹着尺八手指修长有力。忽而抬眼双眸犹如深夜一般深邃定定看着她然后慢慢伸出手来。 小蛮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紧跟着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她觉得自己是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里漫天飞舞的都是清香花瓣她身无寸缕躺在花朵上娇嫩的花瓣摩挲着肌肤舒服得令人想叹息。 远处走来一个白衣男子广袖随风飒飒响动他走到她身边长垂在她脸上温柔地看着她。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划过她的脸颊耳朵脖子最后按在她后脖子上。 唇被人吻住。温柔又灵活的舌头不想要吃掉她倒像是引诱她来吃一样。 小蛮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从喉咙里出一声满足的呻吟:“泽秀……” 花海突然消失了小蛮一下子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水墨纱帐日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她惊恐地现自己浑身不着寸缕就这样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她险些尖叫出声。一把抢过被子把自己裹个结实四处寻找衣服可是哪里都找不到。 正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忽听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她缩在墙角。恨不得把脑袋也塞进被子里。 一个人影出现在帐子外然后那个低柔地声音就响了起来:“你醒了?” 是天权的声音! 紧跟着帐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揭开他清俊地面容出现在眼前。小蛮浑身都僵住缩在最里面颤声道:“你……你怎么……”她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是问他怎么弄出那些幻影的还是问他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穿着家常地袍子屋子里很暖和所以他的领口很松一把青丝也披在胸前。竟有一种与泽秀完全不同的妖娆。 “你忘了我说的话吗?”他笑吟吟地问着坐在床边将帐子挂了起来。 他说什么?好像是说……她是他的。 小蛮瞪着他。良久才道:“是你做地!你杀了兰芝斋那些人!” 他慢慢摇头:“不是我。” “我不管是不是你!放我回去!”她起身想跳起来。突然又想起自己没穿衣服。脸色登时惨白:“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衣服呢?!” 天权柔声道:“不用怕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花海的后劲太强。如果不脱下衣服你会受很重的内伤。” 花海?她刚才做梦确实有见到大片的花海可是花海和后劲有什么联系? 见她怀疑不善地瞪着自己天权便伸出手要去摸她的耳朵小蛮警戒地一缩他立即停下动作轻道:“你耳上的那个耳钉它叫做花海。我将左花海送给了你。” 她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天权又道:“花海是一种很奇特的石头左右花海互相呼应只要其一力召唤便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将对方呼唤到自己身边。” 小蛮看着他半晌才道:“把衣服还给我放我回去!” 他笑了笑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件夹袍放在她面前:“穿上吧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要回去!”她大喊。 他好像没听见她地话走到门口说道:“这里是庆州我在这里也有一处院落不过比镇州的小很多所以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仆役你爱吃什么我来做。”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她怒了。 天权缩紧下颚苦笑道:“你见到我一定要说这些煞风景地?” “我要回去!”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 天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柔声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你算什么救命恩人!都是你搞出来的诡计!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天权静静看着她突然转身走了回来坐在床边慢悠悠地说道:“你并不知道自己地小命是悬在半空中。不光是你泽秀也是。被他盯上地人没有能逃脱的我若不救你拇指被人割下你会死得凄惨无比。” “他?”她立即抓住了里面最敏感地一个字。 天权笑了笑:“你不会以为不归山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策划出来的吧?” 难道不是吗?小蛮有些吃惊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可能他年纪也不大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势力?他在不归山应当也做了很久的天权公子之前做天刹十方一定更年轻那么年轻的人不可能在天刹十方里混的风生水起。他后面肯定还有人。“那个轻功绝伦的叫做黑蝙蝠和红姑子他们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人物。他们并不是我的手下否则在镇州的时候你也不会被他们掳走。” “不是你手下也是你同伙!”她说得很不客气。 天权没有生气只是低声道:“不错同伙。要看是什么方面的同伙。利用真假小主地事情绊倒不归山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可是在后继问题上我们生了很严重地争执。我的师父----还有其他一些人希望就这样将那些人困在不归山。可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不是一起在不归山救人了么?在这个方面来说。我们也算是同伙。” “谁……谁和你是同伙……”她说得结结巴巴“你救人……也是为了给你自己扬名立威……” 天权笑道:“你们不也扬名立威了么?那天晚上是谁说要做大英雄?” 小蛮脸色一白:“你偷听我们说话!” “抱歉我是无意听见地我也无意让你难堪。” 小蛮咬着唇瞪他。天权轻道:“所以你和泽秀的作为惹恼了我师父这次派黑蝙蝠去兰芝斋本想给你们一个警告不想他太过嗜血先惊动了兰芝斋的人。不过你不用害怕他中了毒已经死了我来护着你你绝不会有事。” “我不要你护。”她打断他的话。“我也不相信你的话照你这样说你也去救人了。你师父第一个要责罚地应当是你才对!” 天权淡淡转头望着窗外良久。方道:“他已经责罚过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只能护得了你一个。泽秀的话他们一时还动不了他背后有厉害人物撑腰。最危险的人是你。” “我不要你护着!”她又开始一千零一遍的重复“如果你觉得我在不归山说谎话是为了什么别的那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为了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所以……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误解!我也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 他微微一笑:“你心里感激我我很高兴。好了不说这些煞风景地话你穿衣服吧我去做饭。” 他推门走了出去。小蛮恨恨地穿上夹袍这衣服又薄又软根本不能御寒她系好腰带低头一看床下也没鞋子除非她想光脚踩在雪地上否则不要想逃走。 不过他未免太小觑她如果衣服不能御寒光着脚她就不会跑吗? 小蛮推开窗往外看这里果然是个很小的院落只有两栋瓦屋外面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她跳出窗台光脚踩在雪上冻得一个惊颤然而却也顾不得了左右看看确定天权是去做饭了她撒腿就跑眨眼就跑出了院子在树林里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身上她抬头一看却见漫天飞舞着片片五彩花瓣醉人地清香顿时包围了她心里那只小手又抓了起来她不由自主转身就要回去。心中突然一个警觉他又要用花海来控制她! 她奋力从幻境中找到一丝力气抬手去扯耳朵上的花海耳钉可是他在耳后打了死结她力气不够扯了两下没扯下来眼看漫天神佛又一次降临天女们开始撒花她再一次陷入幻相不可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她身上又一次光溜溜地躺在挂着水墨纱帐地床上。夹袍就放在她手边她起身穿上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去扯耳钉就算他在耳后打了死结她拼着拉破耳垂也要扯下来。 可是她扯了半天耳朵都快拉掉了那耳钉就是取不下来它简直像扎根在耳垂上一样无论她怎么拽就是下不来。正急得浑身大汗屋中突然一亮有人点了烛火。 “没用的你拔不下来。” 天权揭开了帐子淡淡看着她:“它吃你地血已经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了“你骗人!”她怒不可遏冲上去想抓破他清俊的脸天权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没骗你。左右花海一旦分开戴在不同人的身上就再也取不下来。当然真想取下你可以将左耳割了。” 割了耳朵?!小蛮不由打了个寒颤。 天权放下她的手轻道:“小蛮和我一起真的那么难以忍受吗?” 她一咬牙:“是的!” 他勾起嘴角:“因为我骗了你?还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恨道:“我不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你!”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一个字也不信!” 他轻笑:“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呢?” 红蝶之卷 第九章 花海(三) 写的最纠结最伤心的三章。 嗯可是也很开心天权啊天权 第一更。 小蛮被他这种温柔水磨的功夫搞得一肚子火又不出来他这样不紧不慢地搞得好像她是个疯子只会大吼大叫一样。她吸了一口气指着窗外:“你用花海来控制我动不动就让我看到花那只是幻觉罢了。你有本事真的让外面开出花海来我就相信你!” 天权低声道:“小蛮我不是神仙。” “随你!”她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你给我出去!” 过了一会听见他轻轻关上门的声音小蛮气恼得无以复加开窗再跑出去吧他又要用那个什么花海来对付自己她的身体这样光溜溜地全都被他看光了。要取下花海就得割下耳朵……她凭什么为了一个破耳钉就割自己耳朵?!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到泽秀一定在四处找自己她心中难受之极。可是真的恨天权吗?她也说不上来她对这个人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先是讨厌后是感动再然后变成捉摸不透可是如果要说很讨厌或者恨得要杀了他那却是绝对没有的。 他对她实在是很好的。 小蛮紧紧闭上眼只觉外面风声嘶嘶渐渐的她还是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个梦。 她某个面目模糊的外祖嫌她难看丢给她一万金把她赶出家门。她拿着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在外面要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后来遇到一位穿黑色大氅腰挎三把剑的大侠他救了她并且照顾她。 后来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洞房花烛。大侠替她揭开盖头捏住她娇羞的下巴。低声道:“所以我说叫你别看他你做错了吧?” 她猛然愣住实在搞不懂洞房花烛和做错了有什么联系。 一个晃眼大侠突然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他地双眸犹如黑夜一般深邃柔声道:“你会是我的。” 他忽然轻轻吹了一口气新房一瞬间变作了花海五彩地花瓣纷然坠落她正要感慨忽觉面前的人变成了一条银白色的巨蟒一圈圈温柔地缠绕上来令她动弹不得她骇然狂呼。忽听耳边有人道:“所以说你真的做错了。” 小蛮猛然惊醒背后冷汗涔涔。转头一看什么巨蟒洞房都没有。…天色已然大亮。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梦十分诡异。 她揭开帐子就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揭开一看里面是做得十分精致的清粥与两碟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做好地。她不知为什么叹了一口气梳洗了一番还是过来乖乖吃饭。 吃到一半忽觉什么东西凉凉的落在脖子上面转头一看是窗户被风吹开一道缝雪花从缝隙里透了进来。又下雪了。 她起身去关窗一眼匆匆望过去只觉院落里五彩缤纷什么颜色都有。小蛮吃惊地拽开窗户却见到了一大片盛开在风雪里的花海!那是一片五彩的花海。庭院里每一棵树每一根树枝上都开出了花来风轻轻吹过那些花朵轻轻摇晃仿佛马上就要有漫天的花瓣飞舞幻春降临。 他居然真的让树在冬天开出花来了! 小蛮吃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忽见院子里有人在动正是天权。他披着一条貂皮大氅打着伞将手里的花轻轻系在树枝上。似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微微转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情景最美的画卷也画不出。大雪纷纷扬扬扯落棉絮似的落下来他打着伞眉眼间有最深沉地心计也有最可怕的温柔长睫微扬忽然就攫住了她的眼睛轻轻一笑。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小蛮清楚地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一阵大过一阵。 他将手里地花举起柔声道:“送你真正地花海小蛮还不相信我吗?” 她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来那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用彩色地纸折出来的那么多他难道折了一夜?然后再一朵朵系在树上? 天权将最后一朵花系上去打着伞缓缓走到窗前他有些憔悴眼里满是血丝不过笑容还是温润如玉他轻道:“现在相信我了吗?” 她会被这种温柔杀死一点一点窒息在里面永世不得翻身。 一阵风吹过拂起她的头有个东西落在她头上天权抬手轻轻拈起原来是一颗蛹。 “是蛾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了个怪问题。 他看了一会摇头:“不是蝴蝶。在这种严寒的天气掉下来落在雪里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将蝶蛹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留在温暖的地方吧或许到了春天还能破蛹而出。” “……放在我这里?”她不太能明白这人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天权微微一笑:“嗯破蛹而出的时候很漂亮你也会喜欢的。” 小蛮默默点头将蝶蛹轻轻捏在手里。回头见他还打伞站在雪地里她忍不住低声道:“你……你要不要进来?嗯……饭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的眼睛亮得有如星辰将伞一收柔声道:“好啊谢谢。” 说着人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关上窗子脱下大氅坐在了桌子旁。小蛮默默拨了一碗粥给他低声道:“我吃过了……你别介意。” 他摇了摇头。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开始吃饭。小蛮捏着那颗蛹在手心玩来玩去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 天权突然说道:“我的父亲曾说过。每个人生来身上都带着茧子。有的人缩在茧子里过一辈子有的人却可以破茧而出。曾经我不明白他地意思。不过现在明白了。” 小蛮轻声道:“我……不太明白。” 他放下筷子声音也是一样的轻:“以后会明白的。” 他静静望着屋角地香炉里面青烟袅袅想起很久远以前的事情譬如佩娘。譬如那个深邃寂静只存在于片段回忆里地宫殿譬如他的父亲。 他年少的时候活得那样放纵以为那就是斑斓死寂的院落里他和一个曾经将她当作长辈来尊敬的女子颠鸾倒凤什么顾忌都没有。或许他曾以为那种身体上地快乐就是斑斓。谨守着这个秘密有着偷情一般私密禁忌的快感又怕人现又盼着被人现。他以为自己翱翔在天空里。无所畏惧。 事情后来还是让父亲知道了他并没有大雷霆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他躺在床上。眼睛出奇的亮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见玉。你在作茧自缚。你身上的茧子最厚最结实。也最大。你注定绚烂不起来平稳无误地过下去才是你的本分。 他死了后来佩娘也死了。他一个人面对着空落死寂的庭院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他所以为的斑斓其实都是丝更加地将他捆绑起来。 他没有出头之日美好地风景永远在对岸只可远观。 可是他现在想去采撷用一种全然不同的生命。他会有很多可是他想要的如果得不到有地那些就全部变成了浮云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在往黑暗里坠落就用最后一丝绝望地力量去裹住一些什么那些可以拯救他令他飞升。那些璀璨绚烂地事物。 他紧紧握住小蛮的手紧紧盯着她地眼睛低声道:“小蛮不要离开我。” 她垂头一直没有说话。 她渐渐变得沉默可以在他看书的时候静坐一整天。或许也是变得温柔了会在出门扫雪的时候替他系上大氅的带子。 可能他们都在等----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午后寂静的犹如死水一般屋子里很暖和小蛮趴在案上练米字渐渐困了倚在案上睡着手里的笔也在一寸一寸往下滑。 好像有人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两手很有些不老实小蛮骤然惊醒一把抓住怒道:“你这个色鬼!”她好久都没这样大吼过了那双手微微一颤不但不离开反而圈得更紧淡淡的麝香气息充斥鼻间小蛮顿时浑身僵硬。 “天权……放开我。”她低声说着。 他的脸贴在她脖子上似是含笑:“不放。” 小蛮登时急了七手八脚地挣扎着使劲扭:“放开!你混 他的胳膊像铁圈一样怎么也挣不开脖子上突然一痒是他的唇落在上面他在呢喃:“若是早知道这样能让你恢复精神我会早些来抱你。” 小蛮急得脸红脖子粗爪子乱挠也不知挠在他什么地方他痛得嘶了一声手臂一松小蛮立即跳起来转身没头没脸地去揍他一脚踹在他胸口恨道:“你也是个死色鬼!” 天权一把握住她的足踝将她**的脚握在手里。她的脚掌纤丽可爱脚趾雪白的还在微微扭动。他低头轻轻在脚面上吻了一下小蛮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猛然把脚一抽结果没站稳踉跄着摔向小案。 天权飞快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回来摔在自己身上她一下子咬到了自己舌头疼的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急忙扶住她的脸:“给我看看出血了吗?” 她捂着嘴使劲推他含糊地叫道:“唔要你汗(不要你看)!你走啦!” 红蝶之卷 第十章 红蝶(一) 第二更。 他第一次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将她的手腕掰开捏住下巴小蛮被迫张开嘴他看了看果然是流了点血不过好在没咬伤舌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蘸了一些药膏再从门口把她拽回来重新强迫她张嘴将药膏涂在她舌头上。 “一个时辰里不要说话不要喝水很快就好了。”他一面涂药一面交代低头看她两眼水汪汪的又恼又郁闷地瞪着他神情实在是很可爱的。他手指上的触感温润滑腻心中不由微微一荡竟舍不得把手拿出来。 “拿走啦……”她模糊不清地说着拿眼使劲剜他。 “嘘别说话。”他柔声说着手指不由自主缓缓摩挲着她的舌头。她的脸越来越红突然闭紧齿关去咬他的手指谁知他的拇指也伸了进来细细揉捏。她浑身都有些软再也咬不住抬脚去踹他刚好踹在他肚子上他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没一会他身上的白衣就被血染湿了一块。 小蛮吓得再也不敢踹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去推他抬手一捞就将她捞进了怀里。 “你下手真狠。”他苦笑将身上的白衫解开上面密密麻麻居然全是鞭伤似乎是刚被打不久红肿流血方才被她一踹血流的更厉害了。 他的手指还留在她嘴里忽然抽手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小蛮抬手就去抓。然而看到他身上的鞭伤一时也不知道该抓哪里只得颓然放手。 天权轻轻笑道:“你也是心疼我地。” 她舌头的伤处沾了药膏之后变得又麻又痒。好像不太听使唤说话还是含含糊糊:“你说的惩罚。就是这个?你师父打地?” 他没说话将她轻轻抱起来抬头看着她轻道:“小蛮哪怕只有一点点。你喜欢我吗?” 她没说话好一会才勉强把头别过去。 天权静静看了她很久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喜欢地是吧?”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 或许她也说不准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极复杂。单纯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完全不能描述。 她低声道:“我爱的是泽秀。” 他笑了笑。将她慢慢放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要说话了。…一个时辰之后舌头就不会痛。”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外面的天空颜色极古怪。暗暗的红。像干涸地血液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快来了……” 什么快来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定定望着外面:“我是说快下雪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 小蛮呆呆站了一会又趴去案上练米字连着写了好几个只觉心烦意乱把笔一丢推门也走了出去。 天权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不知看着什么她没穿鞋子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怎么说所以只能默默站在那里。他看着天空她看着他。 过了很久很久天都暗了她的脚也冻得没知觉了天权才缓缓回头看着她的脸面上有一丝奇异的笑竟然让人觉得有一种极妖异极艳丽的美。他说道:“小蛮我会甩开那些束缚的。” 然后他大步走了回来用力抱住她:“只要你看着我。” 他一把抱起她走进屋子。 她的脚被冻得又红又青天权将她放在床上握住她的双脚轻轻呵了一口气。小蛮静静看着他良久才道:“天权我……” 他没有抬头柔声道:“别说话不要说。”他握着她的脚用手心去温暖它们过一会低声道:“我很快会送你离开你不能再待在我这里了。” 为什么?她用眼神问他。他没有回答直到将她地脚掌捂热他才起身将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面对面抵着她的额头:“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 天渐渐黑了下来天边那一抹干涸地红也渐渐褪去色泽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浓黑。 他打开床头地一个箱子取出一套衣服正是她被接来这里地时候穿的还有她地兔皮靴子。他将衣服放在床上然后半蹲在她身前将她身上那件夹袍轻轻脱下。小蛮本能地伸手去挡住身体他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别我替你穿衣服。” 她纤细的身体在最后一抹黄昏的艳光中闪烁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天权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脸贴在她的心口轻轻唤了一声:“小蛮。” 她怔了很久最后摸了摸他的头。 他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开她一件一件替她将衣服穿好最后拿起梳子将她的长梳通绾了一个很美的髻。 “好了走吧。”他微笑将她从床上拽起来飞快出门推开院后柴房的门一把将柴禾扫开然后轻轻一拍下面登时露出一个暗道来他轻轻推了她一把:“进去躲着不要出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小蛮急道:“等等!你……你是要做什么?” 天权没说话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去。他的唇极热像是快要融化一般或许他真的要烧灼起来成为一团火。她几乎要窒息最后他的唇落在她左耳的花海上细微地说道:“我爱你。” 下一刻他就将她推进了暗道里再一拍地面一下合拢再也见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他将柴禾重新堆好然后慢慢走了出去走回屋子香已冷灯已灭。他新点了烛火打开香炉重新丢了香饼进去。然后就静静坐在案前将她在纸上写的乱七八糟的米字拿起来看一个个看过来。 最后他看到了泽秀的名字。 她的字迹并不好看很有些拙劣但十分正所以并不碍眼。 继续往下看是她自己的名字小蛮两个字写的又俏皮又好玩。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再往下看有两个字突兀地刺在他眼里他浑身仿佛都要被刺得一颤。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有要落泪的感觉。 见玉。 他将那张写满乱七八糟字体的纸小心拿起折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怀里。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浓厚又开始下雪雪花从敞开的窗户灌了进来他却并没有关窗的意思。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五个黑衣人和夜色糅合在一起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天权缓缓起身隔着窗户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为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下一刻劲风扑面一条长鞭犹如黑蛇一般嗖地一下游到眼前凶猛地撕咬下他身上的一块皮肉他的胳膊顿时红了。长鞭并不留情还在不停抽过来他身上的白衣几乎被血染红却还是一动不动。 终于长鞭收了回去一个冰冷平板的声音响起:“小丫头呢?” 天权淡道:“走了。” “走了?”音调陡然升高。 他微微一笑:“不错早就被她逃走了。” “很好你很好。”那个声音一点喜怒哀乐也没有像个石头人。 他身后四个黑衣人顿时分开在院落里各处大肆搜索连附近的森林也不放过。最后齐齐聚在那人面前道:“没人。” 那人身形一闪已然进到房间里双眼犹如冷电一般盯着天权。他动了一下轻道:“师父要喝茶么?弟子这里有松枝上的雪水。” 那人“嗯”了一声:“也好。” 天权转身去烧水那人袖袍忽然一动一道银光直朝他后脑袭来。“铿”地一声银光被神武弓挡下他将弓拉得饱满弦上三根铁箭正对着那人。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上前用剑抵住他的背心。 那人道:“是你放了她。你又不听我的话。” 天权淡道:“我没必要所有事都听你的。” 那人居然点头:“很好!” 他抬头四处看看似是在端详这屋子的构造过了一会突然吩咐:“去柴房柴禾下面一定有玄机。” 那四个黑衣人立即答应了一声。 天权动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那人道:“你的所学都是我交给你的暗道在哪里我怎会不知。” 话未说完忽听“扑通”数声那四个黑衣人突然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那人一点也不惊惶说道:“香炉里的香是千年不醒很不错。” 天权露出一丝笑容:“都是师父教的弟子总不算辱没师门。” 那人还是点头:“不错。你杀黑蝙蝠用的是烈火霸刚好克了他的阴寒路子所以毒身亡极快。” 他也还是笑:“师父到底是师父。” 那人淡道:“所以你杀不了我。你会用什么手段我都能猜出对我完全没用。” 天权柔声道:“真的吗?”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q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红蝶之卷 第十一章 红蝶(二) 第三更。 那人还要说话忽觉全身一麻他反手一把扶住桌子居然还有闲心去猜:“……果然不错。千年不醒里还有一味药。我看看……是甜梦香。我果然没猜出你用两种药和在一起做成更厉害的药?” 天权低声道:“还有一味师父猜不出吗?” 那人已然头昏眼花快要坚持不住他张开嘴像是要继续猜下去的样子突然一道黑光劈了上来天权手里的神武弓登时被卷走。他身形忽闪袖中射出数道银针全部钉在那人身上。 “还有一味是死煞。”他淡淡解释。 那人奋力拔下一根银针针尖上的血变成了淡淡的青色针上果然涂了死煞这是极厉害的毒药虽然是他做出来的但至今未能找到解药。 那人笑了两声:“你真的很好。” 话一说完便软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天权看了他一会慢慢走到桌边将烛台拿了起来轻轻丢在床上被褥帐子立即被点燃没一会大火就烧了起来。他靠在窗前任由大片的雪花打在伤口上好像也不觉得怎么疼。 慢慢抽开桌上的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蝶蛹。他将那颗蛹轻轻捏了起来放在掌 它在微微跳动活了。因为屋中温暖它要提前破茧而出在冬天成为一只蝴蝶。 或许。终于破茧而出的不光是它他也是。 父亲说:见玉你永远也绚烂不起来。注定平稳无误地活下去。 不不。不再是这样。他分明听见束缚断开的声音他的整个天空都亮了。 掌心的蛹终于破了一个小洞那只柔弱美丽地小动物慢慢爬了出来张开翅膀缓缓飞起。翅膀分明是斑斓璀璨的却又仿佛像血一样红。被火光映成了一只血红的蝴蝶。 它颤巍巍地飞了出去漫天地风雪顿时将它打回来。 它醒来的很不是时候注定要死。 天权将它捞回来轻轻抛起它胡乱飞了一阵最后冲进火里瞬间化成了灰烬。 他长叹一声撑在窗上。仰头望着外面漆黑地天空。 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天权!” 他一回头就见到小蛮满脸是灰脸上水光闪亮。在冲他拼命挥手。 “你快出来!着火了!”小蛮拼命叫着。 她被关在柴房的地道里摸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又捶又打弄得一阵汗。最后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方上面的暗门终于被她撞开了。她跑出来看到的却是熊熊大火吞没庄院的景象。 天权满心感慨撑着窗户跳了出去轻轻唤道:“小蛮。” “为什么会着火?你身上怎么全是血?”她大声问着脸上冻得通红。 他只想大笑也可能是想大哭。他将手里地蛹递给她柔声道:“送给你。” 小蛮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破了个洞的蝶蛹:“什么意思?蝴蝶这么早就出来了?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拿着就好。” 小蛮只得点点头把蝶蛹塞进袖子里过一会轻声道:“你……去哪里?” 他没说话只是回头静静望着烈焰中的房屋火光冲天红的焰黑的烟一直要烧去天顶。暗的夜血的衣亮的眼。他的长袖高高扬起像永远不会褪色地画。 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忽听耳后利风劈来他心中一紧急忙纵身让过谁知那条黑鞭像是知道他会躲闪一样倏地拐弯长满尖刺的鞭身一下卷住他将他扯进了焚烧的屋里。 小蛮倒抽一口凉气冲过去叫道:“天权!天权!” 屋顶烧红地瓦片掉了下来没有人回答她。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冻在脸上绕着屋子乱跑就是不想离开使劲叫着他地名字。 不远处好像还有另外地人叫着她的名字她没听见只是眼怔怔地看着熊熊大火完全呆在那里。 “小蛮!”有人吼着她地名字冲上来一把抱住她。 她怔怔回头却是泽秀他满脸是汗然而神情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急道:“这里着火了还不快走?!” 她木讷地被他抱着飞奔出失火的院落突然小声道:“他……他死了?” “谁?天权?”泽秀低头问着。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泽秀见她神情不对不由低声道:“小蛮?” 她轻道:“嗯泽秀你来了。” 然后她再也没说过话一直到泽秀把她带回客栈。 小蛮你爱我吗? 有人在问她这个问题。 她想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我说爱你那一定是在骗你;如果我说不爱你那一定是在骗我自己。 那么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房门被人推开脚步声走到床边跟着一个人坐下摸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大夫说你受了惊吓。”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很好。泽秀谢谢你来救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天晚上我追了出去没多远就见到了黑蝙蝠的尸体。他肩上有两处箭伤虽然箭被拔了但将伤口洗净还是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弓和箭只有神武弓才能这样伤人。而且箭上涂了极厉害的毒药他几乎是立刻就死了。所以我知道是天权救了你。” 她点点头:“嗯……是这样。” 泽秀看了她一会忽然道:“我回那个院落看过了屋子里有五具尸体都烧的……所以看不出谁是天权我已经把他们都埋了。” 她还是点头:“谢谢你。” 他静静看着她伸手将她抱起来揽在怀里:“小蛮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她低声道:“不没有……我只是……我累了想睡一会。” 他点头:“好我让伙计送热水过来你好好洗个澡睡吧。” 小蛮洗完澡穿好衣服又躺回床上闭上眼便看见那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她好像也被放在火里焚烧一样耳上的花海变得炽热。她紧紧捂住耳朵缩成一团整个人陷入一种深度的茫然里。 肩上一暖有人的手抚了上来她一颤睁眼去看却见泽秀躺在身边。他静静看着她抬手去摸她的头良久才柔声道:“什么也不用怕都过去了。” 她嗯了一声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 泽秀紧紧抱住她低头在她头上轻轻吻着一只手慢慢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又爱怜。 “是我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错。”他喃喃说着。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安静地看着他。泽秀将她脸上的头拨开柔声道:“我们成亲吧。” 小蛮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这个月就有吉日我娶你。” “你……你不是总说我是小鬼……”她喃喃地。 他低低笑了:“傻孩子你已经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 她没说话闭上眼没一会却睡着了。泽秀静静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 她在睡梦中要翻身泽秀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眼怔怔地看着最后长叹一声低头在她脸上一吻坐起身子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纷然大雪的影子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我说爱你那一定是在骗你;如果我说不爱你那一定是在骗我自己。 那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小蛮到底爱不爱天权这个问题大家自己想吧…… 嗯不过有一点她自始至终对泽秀都没变心过她和泽秀之间是更单纯一些的爱情和天权就很复杂……因为太复杂所以反而无法用更多的语言来清楚的阐述觉得这样就好了。写太多反而累赘。 对了希望天权再出来吗?不希望吗?说出来吧……希望我亲妈还是后妈…… ps:书评区本周加精次数到了没办法加精下周再加最近都是空白没有精华的红印看着真不爽啊 红蝶之卷 第十二章 红蝶(三) 呃今天只有一章。 看看啥时候我再爆爆来个三更吧……今天爆不动了。 小蛮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有说有笑的完全不见阴霾了。 吃完饭她就拿出地图研究:“泽秀咱们什么时候去开封府啊?老住在客栈我的腿都痒了。” 他吃着葡萄一口吐出葡萄皮道:“明天就可以走。对了兰芝斋的唐夫人托人送了东西给你不去看看吗?” 她赶紧跳起来:“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银票?” 他哭笑不得抬手敲了她一下:“财迷心窍!人家怎么可能给你送银票!” 她笑嘻嘻地跑到自己的客房果然床上放着一个包裹解开一看却是几件崭新的衣服都是上等的丝绸裁剪而成。她小心翼翼举起来静静看着轻道:“很漂亮真是谢谢她了。” 泽秀倚在门上静静看着她。 他的小姑娘其实变了。就算还是那么活蹦乱跳可是她眼底不再是没心没肺的勇往直前而是沉淀了一些清愁忧郁。这样的神情令她一夜之间长大了小孩子的感觉越来越少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少女。 有时候午夜梦回他会忍不住去她房间看她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搂着她睡觉毫不顾忌地亲她笑她。他不敢因为太容易动情会伤害到她。 然而这样的忧郁却不是他带给她的。 泽秀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小蛮。那天晚上我说成亲的事不是玩笑。” 她手上的衣服一下子就掉在床上。脸上烧了起来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只觉浑身抖地厉害心中一阵狂喜一阵迷惘。 泽秀将她身体扳过来低头静静看着她。她的眸子深邃如梦从来也未曾有过如此情潮。像是要将人吞没一般。他轻道:“嫁给我。” 她垂下头耳朵都红了看着自己局促不安的脚尖过了片刻脸色却慢慢变白:“我……想想。” “不想吗?”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极苦涩。 小蛮急急抬头眼神忧郁:“不是。我只是……我不知道……做妻子是怎么样地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看了她很久几乎要被她如梦的眼睛吞噬。良久他才慢慢放手低声道:“好。我等你。一辈子也可以。” 他慢慢走了出去合上门。 这句话曾有另一个人对她说过。小蛮骤然捂住耳朵。只觉自己要被狂风巨浪拉扯成碎片。 过了一会忽听他地房门被关上。…脚步声似是要下楼。小蛮一个惊颤他要走?! 她急忙追上去果然见他穿着大氅挎着剑要走她颤声道:“你去哪里?” 他回头一笑:“手痒去赚点赏金。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 小蛮跑下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我去好不好?” 他上下看看她露出鄙夷的神情:“你?你除了添麻烦还有什么擅长的。” 小蛮抓住他的袖子一顿摇:“求求你啦带我去嘛。” 他抽出手:“免谈乖乖等在客栈。” 小蛮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他回头见她神情忧郁满脸哀求地神色心中顿时软了回手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给我惹麻烦绝不放过你!” 她顿时笑开了:“你别小看人嘛!” 他似笑非笑显然一点不相信她能帮上什么忙。 既然揭了榜那么第一步就是去一些地方探听消息。泽秀带她去了妓院。 小蛮始终觉着自己已经去过一次妓院了在她心里兰芝斋就是一个大窑子估计唐夫人要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肯定会吐着血不远千里赶来把送给她的衣服全部收回然后再狠狠揍她一顿。 谁知这次去的妓院却有些不同妓女们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因为大厅正中一张桌子上正在赌牌九。一共四个人个个杀气腾腾一群人围在旁边看谁也不敢出声。 泽秀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不由拉着她的手走近一些一面吩咐:“绝对不许乱跑知道吗?” 小蛮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 忽听那四人中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声音虽然低沉却还带着少年腔:“一局定胜负我胜了便要把吴老七的下落告诉我!” 吴老七?那不是榜上通缉的人名吗?这个人也是吃赏金的?等等这个不是最重要地重要的是----这声音好熟悉啊! 她努力把脑袋从人群里塞进去就见说话那个少年穿着貂皮大氅打扮得很是华贵但那张脸……天啊!居然是根古!小蛮吃了一惊却听另一人说道:“不错若是你输了便要倒赔一百两白银。嘿看你这样就是个雏儿居然也学人家吃官府赏金毛都没长齐呢看你年纪小老哥我提点你一句这次也算了线索不是这样问的。” 根古根本不理他淡道:“开始吧?” 那人道:“你先开。” 根古也不废话直接摇骰子一开却是四个五点一对梅花。那人抄起骰子道:“一局定胜负!开了!”他摇了两下抛在桌上开出来居然是四个一点根古脸色顿时变白了。那人嘿嘿笑道:“小兄弟你输了。其余两人还要掷吗?” 他立即起身丢给那人一叠银票:“我输了不必多说。” 那人捏着钱。笑得满脸开花连声叫:“划算划算!从天而降一百两!这笔生意做地好!谁还要来赌线索。老子一律奉陪。”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笑道:“好啊我来和你赌。” 那声音很好听众人不由望过去就见一个纤瘦娇小地少女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正是小蛮。泽秀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要去拦却已经迟了。根古见到小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显然不愿意和他们相认。 小蛮也不去理他笑嘻嘻地玩着骰子道:“咱们也来玩赌线索地游戏。我赢了呢你就把吴老七地下落告诉我我输了。就给你银子怎么样?” 那人看她是个娇滴滴地小姑娘好像也不是窑子里的妓女。不由生出一些爱怜地心来:“你一个小姑娘有多少银子?” 小蛮转了转眼珠:“我是没什么钱啦。所以要大叔多担待一些。我只有十两银子大叔愿意和我赌吗?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那人笑道:“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十两银子也不容易。我们赌五两好了别说我们占你便宜。” 她甜甜一笑:“大叔你真是好人。” 那人笑了笑:“你先开还是我先开?” “大叔先吧我还不太懂这个。” 他听她说不太懂又笑了然而还是摇了摇骰子手下相让掷出一对四六来。 其余两人也相让一个掷出铜锤一个掷了一双长三。 轮到小蛮了她把骰子拿起来对着手吹了一口气轻道:“骰子骰子要保佑我可别输了。” 说完啪地一下就丢了出去骰子连滚都没滚落在桌上这回轮到那人把眼珠子瞪出来居然是至尊宝通杀!小蛮一颗一颗数着:“两个二点一个四点一个一点是不是很大地牌啊?” 那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只得朝她勾勾手:“我输了你过来我告诉你吴老七在哪里。” 小蛮笑嘻嘻地把耳朵凑过去他说了一会她连连点头最后回头对他一笑:“大叔你真是好人谢谢你。” 那人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小蛮得意洋洋地走出妓院把十两银子塞回荷包笑道:“原来掷骰子也不难嘛。” 泽秀简直无话可说想起她又能喝酒还能打架这会连赌钱都会了果然是潜力无限。 出来之后没找到根古他们只得按照那人提供的线索找去不远的柳槐村。吴老七就住在那里。泽秀和小蛮赶过去的时候他正和一群人在屋子里喝酒。 泽秀把好乖好乖拴在远远的一棵树上回头很严厉地嘱咐小蛮:“不许过来!不许说话!如果让我现你又犯错我回去把你屁股打烂了!” 小蛮没被吓到反而哧地一声笑了出来:“泽秀你好像我爹哦。” 他哼了一声:“我有你这种女儿迟早要头疼而死。” 他提剑走到吴老七地屋门口抬脚一踹木门咣当一下碎在地上里面的人立即惊跳起来惶恐地看着他。他从怀里抽出榜单对照着一个一个看过来最后定在一个彪形大汉身上微微一笑:“就是你了吴老七跟我去衙门吧。” 他转身要逃泽秀一把抽出春歌就去拦截不防他身边的那几人纷纷上来阻拦出手甚有法度竟然不弱。泽秀有些意外闪身而过道:“窝藏犯人也是不小的罪名啊!” 那几人也不说话招招狠辣攻击上来泽秀懒得和他们纠缠纵身一跳正落在要从后门逃走的吴老七身前春歌架上了他的脖子他身手倒也灵活立即朝后退扑地一下以手撑地抬脚往他手腕那里提去。 小蛮坐在地上远远地看泽秀的黑色大氅腾挪跳跃犹如一只黑色的大蝴蝶。 他打架的时候很好看出手快狠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他脸上好像还带了一丝笑意桃花眼有着与平日截然不同地光彩他是喜欢这种生活的恣意又奔放。 小蛮不由满心感慨一时觉得他光彩熠熠移不开眼睛。 有风吹过泽秀纵身而起大氅高高扬了起来小蛮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一下子懵在那里。 她想起那个黑夜血的衣亮地眼还有熊熊大火。他的袖子也是这样高高扬起像一双飞不动地孱弱翅膀。 那一个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个蝶蛹是什么意思。 破茧而出蝴蝶在冬天破茧而出。 他说:每个人生来身上都带着茧子。有地人缩在茧子里过一辈子有的人却可以破茧而出。 他撕开了自己地束缚终于得到了心灵的自由吗? 小蛮从袖子里摸出那个蝶蛹捏在手里眼前一片模糊。 过了很久她才张开手让风把残破的蝶蛹吹走。 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都会被风慢慢吹走。 红蝶之卷 第十三章 说了我等你(一) 嗯爆了。我的小宇宙好容易爆啊雅典娜应当喊我去当黄金圣斗士的说…… 今天继续三更。 第一更。 一双靴子走到了她面前小蛮怔怔抬头就见他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站在面前。她大吃一惊在地上爬了好一段距离大叫:“离我远点远点!” 他挑眉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突然道:“哭什么?” 她使劲抹了一把脸尖叫道:“被你吓哭的!人头拿开啊!” 他嗤笑一声:“没用的小丫头。” 他取出一个布袋把吴老七的人头装在里面挂在马鞍上抬手将她拉起来知道她怕也就不骑马牵着她的手走回了庆州。 结果小蛮被吓得一天都处于恍惚状态看到红色就反胃什么都吃不下。 泽秀领了赏金回到客栈坐在椅子上慢慢擦剑不时看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幸灾乐祸:“下次还要跟我去吗?” 小蛮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去……大概……习惯就好了。” 泽秀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好下次让你见识一下开膛破肚这样接受能力更强一些。” 小蛮脸色惨白明明怕的要死还在犟:“总之……习惯就好。” 泽秀笑话了她几句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他们以前都是同塌而眠的他喜欢握住她的手她喜欢把被子抱在怀里揉成一团。有时候早上起来。他会在她脸上偷两个香或者环住她的腰说些有意思的话。 他以前不会这样顾忌小心离她远远地。像是怕伤害到她一样。 小蛮静静地用被子蒙住头失落得想哭。 一切都单纯如初。那样多好。变的人到底是他还是她难道说再也不回去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忽听有人在隔壁窗台上用树叶吹着凄迷的曲调。小蛮心中一动细细听了好一会却是他上次让她唱地那个曲子但好像又不是。 六张机。雕花铺锦半离披。兰房别有留春计。炉添小篆日长一线相对绣工迟。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手机小说站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翦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八张机。回纹知是阿谁诗。织成一片凄凉意。行行读遍厌厌无语。不忍更寻思。 她静静听着只觉树叶吹出来的虽然音质简陋却凄楚婉转。令人生痴。 忍不住跳下床推开窗户。果然见泽秀坐在他屋子地窗台上。将树叶放在唇间轻轻吹着。见她来了。他也不停还在继续吹。 小蛮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他没说话还在慢慢吹着简单却凄楚的调子。 她再也忍不住掉脸就跑跑到隔壁猛然打开他的房门泽秀错愕地看着她冲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手腕都在抖不知是恐惧还是什么别的。 泽秀还在错愕:“我?你怎么了?” 她开始使劲摇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后大概是累了颓然松开手蹲在地上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她或许只是想找一些温暖。迫切需要一些证明她什么也没有变天权死或者不死对她没有半点影响她还是从前那个她他也还是从前地泽秀只有两个人永远一起多幸福。 她觉得自己在一直往下掉生与死的分量居然完全不同。那个人一死她就像中了蛊惑一样怎么都忘不掉。这简直成了她的伤碰一下就足以晕厥。她深深爱着面前这个男人要与他同生共死可是已经死去的人却不同他已经死了什么都回不来都成了死灰。 小蛮被人抱了起来泽秀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她反手用尽所有的气力抱住他像是生怕被抛弃一样。 泽秀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小蛮我永远不会走。说了我等你我一直就在这里。” 她慢慢抬起头刚才她的动作过猛鼻子磕在他肩膀上鲜血细细地流了出来。泽秀用袖子把血擦干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拧了一块冷巾子敷在她鼻子上。 小蛮闭着眼躺了一会突然轻道:“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柔声道:“好。” “那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我想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他笑了笑:“那我带你去开封府那是宋都京城很热闹很繁华。” 她乖乖点头鼻子不流血了她把巾子丢到一边小声道:“泽秀我不想一个人睡。” 他果然脱了外衣上床将她揽到胸前:“我陪你睡。” 她抱着他地脖子低声道:“以后也都陪我吗?” 他柔声道:“好都陪你。” 她终于感到了一丝放松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抬头在他长满胡渣的下巴上啄了一下:“我喜欢你。” 他低低笑了一声拍拍她地脑袋。 泽秀说得没错开封府的确热闹又繁华比她见过地所有城市都要大无边无际宽广地街道穿红着绿的行人神态悠闲富足梧桐镇和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个破窑子。 小蛮看得眼花缭乱什么忧郁都丢到了脑后要不是泽秀一直紧紧跟在她后面估计十个小蛮也能跑丢了。 “这里就是传说中地大相国寺?”小蛮瞪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庙宇里面游人如织香火旺盛虔诚还原的烧香的求签的大把大把的抓。殿中如来大约真是用纯金做成的身体闪闪亮周围帷幔彩带简直令人看花了眼还有形态各异的罗汉金身有的狰狞有的悠闲。 寺庙是神圣的地方特别这里是大相国寺泽秀怕她左看右看冲撞了这里的僧人便拉着她的手笑问:“要求签么?” 小蛮果然来了兴趣抓过签筒望着里面精致的竹签笑吟吟地说道:“我求什么呢?” 泽秀干笑道:“女子一般都是问姻缘子息。” 小蛮瞪了他一眼:“我偏不我就要问财运。” 她摇了摇签筒噼里啪啦一阵子好容易才从里面掉出一根签来她瞪着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上面弯弯曲曲到底写了什么。 找了旁边的僧人解签还要交一两银子。那白眉毛老头看了看签文念道:“抱薪救火皆大燃烧遍三千亦复燃……嗯这是一只下签。女施主是要问什么?” 小蛮听那两句话就不像什么好话吓得不敢问财运了想了半天只得说道:“还是请老师傅给一些建议吧我没有什么特别要问的。” 老僧说道:“女施主做事须得好好想清楚俗话说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做下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啊。这抱薪救火的意思是说女施主大约是遇到了难题然而解决的方法并不对倘若继续鲁莽下去只怕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还是尽早自省及时抽身为上……” 小蛮一头雾水地离开大相国寺泽秀正牵马在门口等候。他靠在墙上腮上满是青黑的胡渣眼底有浓浓的黑色似乎无比疲惫无比隐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了很长孤零零的动也不动。 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隐隐作痛。 光彩照人恣意奔放的泽秀应当不是这样的。 她慢慢走过去他浓密的睫毛立即扬了起来桃花眼里幽深似夜对她温柔一笑道:“如何是什么签?” 她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下签但是老爷子说了一堆我全没听懂。” “你这小鬼。”他笑了“天快黑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跟上去拽住他的袖子连声问:“什么什么地方?” “见我的一个老朋友这个季节他应当留在开封府很久没见了有些想念他。”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角他已经很多天没睡好了。 小蛮轻声道:“泽秀你很累吗?” 他扬起一抹笑:“没有方才有扬灰落在了眼里。” 小蛮定定看着他:“你最近怪怪的温柔的让人肉麻。你是怎么了?” 泽秀没说话她又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呀怎么现在这么怪异?” 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着她低声道:“怪异的人是我吗?” 小蛮突然有些心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大约是她脸色变得很难看泽秀立即过来握住她的手苦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嗯我温柔些不好么?还是说你就喜欢野蛮大叔?” 小蛮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在他手上一掐:“得了吧你温柔个鬼夸你一句就当真了。” 红蝶之卷 第十四章 说了我等你(二) 第二更。 泽秀的那个朋友住在很窄很窄的小巷子里巷子里有很高很高的围墙似乎连漫天星星都可以挡住。 可他说他那个朋友是观星师看不到星星的观星师。 巷子深处有一扇很小的漆黑的门泽秀抬手在上面敲了三下等了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如火的男子。 是的如火他全身都被裹在火焰一样颜色的长袍里在黑夜里极为炫目。但他的脸色却苍白的像只鬼一头长凌乱地披在身后漆黑如墨。 他狭长俊秀的眼睛看了看泽秀再看看小蛮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极为低沉:“我知道你会来进来吧。” 他转身走回去一跛一跛的看上去很累很辛苦可惜了这样一个昂藏男子居然是瘸子。泽秀一手牵着小蛮一手牵着好乖好乖从小小的门里进去。门后除了一间破茅草屋什么都没有屋前空地上烧着火堆上面架着一个小锅不知煮着些什么很香肉香和酒香。 那个男子坐在火堆前用树枝慢慢拨着火光映着他的脸他的眼下有一颗朱砂红的泪痣神情看上去有些悲苦似是有满腔幽怨与负担随时都会流下泪来。小蛮默默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不太敢靠近他。那人递给泽秀一个漆黑的酒袋低声道:“喝。”泽秀也不推辞接过来痛快地喝了一半咂咂嘴。笑道:“好酒。”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拨着火堆气氛就这样凝滞着。他俩好像都不在意很习惯了。小蛮在旁边无聊的要命。左右看看最后忍不住小小捂嘴打了个呵欠。 肩上突然被人一把按住她一惊头顶传来一个迷惘却极为好听的声音:“你是小空?” 她急忙抬头却见一个披头散浑身素白地女子站在后面。她长得极美像一支婷婷欲放的莲花然而神情却极迷惘无助双眼无神看上去很有那么些不对劲。 小蛮站起来稍稍避开她的手低声道:“我、我不是小空……” 那女子无助地看着她:“小空在哪里?” 她怎么晓得小空是谁!这女人不会是个疯子吧?小蛮退了两步那女子却不理她了朝火堆旁走去。眼怔怔地看着泽秀唤了一声:“小空呢?” 泽秀没说话朝那男子看了一眼。过一会才轻声道:“她……还是老样子。” 那人喝了一口酒。那女子又开始叫:“小空呢?小空在哪里?!我要小空!” 他一把甩了酒袋。淡道:“我就是小空我在这里。” 那女子瞪着他:“你不是。骗人。” 小空淡道:“我没骗人我就是小空。” “你不是!我要小空!” “我是小空!”他站了起来抓起她地胳膊朝茅草屋走去“你闹够了吧?!安静点!” 她被丢进屋子好像又叫了几声然而再也听不见声音了。小蛮只觉心惊肉跳泽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管老样子了。” 她点头道:“嗯……你朋友叫小空?那是……他妻子吗?” 泽秀没摇头也没点头过一会只淡道:“她是个疯子。” 小空很快回来了还是那么愁苦地神情淡道:“跟我来。” 他转身一跛一跛地绕过草房泽秀拽着小蛮的袖子跟在后面草房后是一道台阶直通高高的围墙上面有个小小的平台。 小空坐在平台上仰头望天漫天星子尽收眼底没有任何阻碍。原来他当真是观星的在这里观星。 “今夜有人要死。”他突然开口“和你有关地人。” 泽秀眉头一跳:“谁?” “压在心头那颗巨大的黑星。”他淡淡说着“他的光芒暗了天亮之前一定会陨落。”泽秀沉默了良久他才靠坐在墙上陪他一起仰头看天。 “虽然你早已离开他但他一直在你心里阴魂不散。天上的星星陨落你心里的星星却未必会陨落。” 泽秀笑了笑按住胸膛:“不早已落了。” 小空又道:“家族的气势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泽秀点了点头:“也好是该结束了。” 小空沉默了很久突然低声道:“你的星处于痛苦中。” 他还是笑了笑。 “但你就是你她也是她无谓的改变刻意的伪装勉强地温柔全部没有意义。不要被她盖过去也不要把她盖过去。” 小蛮一个字也没听懂她虽然很小声地打了个呵欠但泽秀还是听见了他道:“你去睡吧。去屋子里。” 屋子里有个疯女人呀!她犹豫了一下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走了下去进屋一看那女子已经伏在简陋的竹床上睡着了。屋里很空只有一张床小蛮扯了一条椅子倚在上面终于还是困得不行慢慢沉入了梦乡。 泽秀抱着胳膊望着漫天不知所云的星子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小空突然动了一下双手合十闭眼轻道:“死者已逝去向往生。泽秀一愣却见他指着天边某个漆黑地地方道:“他的光芒消失了已经死了。” 泽秀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点头在怀里摸了一会取出一块雪白地绢子系在胳膊上:“无论如何还是要戴孝。” “你要小心他是被人谋杀地黑幕会向你侵袭。” 泽秀轻笑道:“我怕过什么吗?” “那个姑娘。” 泽秀摆了摆手不想谈论这个事情:“小空你还是看不见自己和她的星吗?” 小空点了点头:“看见了未必是好事倘若未来生什么事都会知道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泽秀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虽然难得见你一次可是我乏得厉害可有床让我睡上一觉?” 他指着平台:“只有这里。” 泽秀苦笑一声只得躺在台子上用大氅裹住身体闭上眼睛正要睡忽听他又道:“你地难题去找师父吧。他老人家可以帮助你。” “师父……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在天山还是西湖。” “太华山带着你的姑娘去找他你的难题会解开的。” 泽秀没说话。 他师父一生收了多少个弟子他不知道他只认识小空。他的弟子之间也互相不接触甚至不以师兄弟相称各自传授的本领也不一样。他被传授了剑法所向披靡小空则学了观星术他有一双天生的好眼。 快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小空沉重的脚步声泽秀闭着眼低声道:“这么快就要离开开封?” 小空回答了一句什么他太困了没听清跟着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好像有人在轻轻摸他的脸手指纤细柔软那感觉实在是很舒服的他舍不得睁开眼睛醒过来很想让她就这样摸下去多睡一会。 可是下巴很快就感觉到了刀刃的锋利冰冷泽秀几乎是在一瞬间产生了本能反应睁眼一把抓住那手扭着她的胳膊将那人狠狠制服在地上小蛮痛得尖叫起来:“手手!我的手要断了!” 泽秀有些错愕急忙放开她她手边掉下来一个匕上面还沾着一些胡须。小蛮委屈地爬起来揉着快被捏碎的手腕低声道:“帮你刮胡子而已嘛用得着这么狠?” 泽秀哭笑不得原来刀刃放在下巴上是她在帮他刮胡子。他帮着捏了捏她细瘦的胳膊轻道:“抱歉我睡着的时候很警觉。” 小蛮甩了甩胳膊拿起匕继续按上去道:“好啦我知道你是大侠不给人靠近的嘛。不过大侠也不能满脸胡子像个大叔别动啦快好了。” 泽秀笑了笑果然乖乖不动等她把胡子刮干净。小蛮在热水盆里洗了洗手和匕道:“你的朋友天还没亮就带着……他的妻子走啦我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也不说话就是要我们好好保重。多奇怪我以为这里是他家呢。” “小空没有家常年在外面飘荡一年中只有几天会待在这里。这次能见到他很巧。” 小蛮用毛巾把他的下巴擦干净笑道:“哦我们的泽秀大侠不也是一样么?常年游荡处处是家。” 忽然见他胳膊上拴着白绢子她一愣:“这是做什么?” 泽秀耸了耸肩膀:“戴孝可惜没有麻布衣服正经来说我应当披麻戴孝。” “谁死了?”小蛮惊疑地看着他。 “我父亲。” 汗他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他父亲死了他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的。 红蝶之卷 第十五章 说了我等你(三) 第三更。 “小空天赋异禀从来不会看错。何况我也早有预感。”泽秀笑了笑“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小蛮从来没听他说过自己的事情见他今天好像有谈兴不由撑着下巴趴在旁边等听。 “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但是又出奇的胆小因为他当家的位置得来太容易他的兄弟都不愿与他争他又是兄弟里的老大所以家业顺理成章由他继承。一个并没有大多才干的人居于高位总是忍不住会惶恐所以他比常人都要多疑也要偏执。” 一方面怀疑自己的能力一方面又自负地认为非我莫属这个是他的悲剧。 “这些年他仗着家大业大也做了不少恶事得罪了许多人。这次不知是谁找他清算总账想必现在那里是一团乱。”大概是争家产的争家产撕破脸的撕破脸吧不过那些也与他无关了。 他摸了摸脸抬头看看天空:“不早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呀?”小蛮奇怪地问着。 他想起昨晚小空的话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去太华山带你见见我师父。” 小蛮立即笑开了:“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以前从没听你提过呢。” 泽秀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应当是个好人吧除了有一些令人难以忍受的恶习其他都还不错的。” 恶习?像团扇子喜欢收集团扇雪先生喜欢不男不女的人妖一样的恶习? 他捏了捏她地脸:“最好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看好否则被偷了别和我哭。” 小蛮大惊失色:“他会偷东西?!” 泽秀故意吓她:“没错。还专门喜欢偷你这种小丫头的。” 她七手八脚地取出荷包低头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泽秀哈哈大笑。又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正要起身。小蛮突然拉住他:“等等我看看你地脸。” 她捧住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柔声道:“泽秀你最近都没睡好吧?眼睛下面黑黑地。” 他揉了揉眼角:“没事。我认床而已。” 认床?一个吃官府赏金到处流浪的人会认床? 小蛮不给他走正色道:“别胡说我不要你这种样子赶路。下去屋子里有床今天哪里都不去你给我好好睡觉。” 他摇了摇头:“大白天的睡什么……” 小蛮拖着他的袖子硬是把他拖到屋子里一把将他推在竹床上。泽秀也不反抗。随她折腾突然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要非礼良家少男么?” 小蛮扯过大氅盖住他。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怎么不给我非礼么?来。大爷。给我笑一个。” 泽秀瞪了她一眼然而他确实很累。不光是身体上地心里也很累。他躺在竹床上突然翻了个身小蛮就蹲在身边头上淡淡的幽香包裹住了他。他闭上眼低声道:“手给我。” 她早已把手放在他掌中他紧紧握住放在脸旁。 “小蛮你……”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却没说下去。 她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却不见他再说了再过一会他出沉沉的鼻息握着她的手睡着了。 这一睡足足过了两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饿得头昏眼花躺在床上捂住眼睛喃喃道:“要喝酒要吃肉……” 头顶响起小蛮的声音:“可以不过你先喝点水。你可真能睡。” 他把手移开果然见小蛮端了一碗水坐在床边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大半碗清水忽然闻到一阵香气顿时馋虫大动垂涎道:“你做了什么好东西?” 她嘿嘿一笑:“这里有卖兔子肉的所以做了点五香兔肉。这里只有一个小锅子被占了所以红薯泥和花生糕是我去外面买的。还有冰糖熟梨好好吃。” 泽秀差点被自己地口水淹没爬起来就走到锅子旁果然见里面炖着兔肉他连筷子也来不及拿直接用手抓了一块丢嘴里烫得直跳。小蛮取了一个坛子一直在热水里泡着:“给你酒。” 小蛮在他眼里简直就是闪闪亮的观世音菩萨他打开坛子一气喝了大半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这会才真正醒过来。 小蛮在旁边啃着红薯泥吃吃的笑:“你睡了两天两夜动都不动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她凑过去看看他地脸眼下浓浓的黑色变淡了她用手摸了一下:“以后要好好睡觉不然铁打地身子也支撑不住。” 他笑了笑继续吃肉喝酒忽然嗅到她口中地酒气他眼睛一瞪:“你也喝酒了?” “我为什么不能喝?”小蛮也瞪他。“又没喝多一点点而已嘛。” 他回头一看院子角落里放着一个空的酒坛这也叫喝了一点点?她地眼睛亮得异常他早该看出来这孩子和常人不同烧或者喝多了眼睛是越来越亮精神是越来越好的。 “那个是两天慢慢喝的嘛你睡觉了我又不敢随便出去玩只好喝酒解闷喽。”小蛮一本正经地解释。 泽秀瞪着她凶神恶煞小蛮缩了一下眼睛眨巴眨巴打算一个不对劲就起身逃走。谁知他突然伸手入怀掏出四颗骰子丢在地上。 “以后喝酒要叫我不许一人独美。” 原来他是气这个!小蛮哧地一下笑出来捏起一颗骰子玩道:“你拿骰子干嘛?要和我赌钱吗?” 泽秀伸出一根手指:“不赌钱。赌酒。”他取出两个空碗倒了两碗酒又道:“你一碗我一碗。谁输了就不许喝酒把自己的酒送给赢家喝。玩不玩?” “玩啊。”小蛮一把抓起骰子:“我先来!” 她在手里拨了拨骰子。吹了一口气笑道:“一定是我赢。” 啪地一下骰子落在地上滚都没滚果然又是至尊宝通杀。小蛮欢呼一声。正要拿碗泽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摇头道:“啧啧这种作弊法子对我没用。你先在手里排好了次序然后直接放地上要什么牌就是什么牌。只有好心的大叔才会算你赢我是坏心大叔这样不算你让骰子滚起来再说。” 小蛮被他道破自己的作弊法子。脸不红心不跳但肚子里恨得牙痒痒只得拿起来再掷。这一次果然是个烂牌连名号都没有地。 泽秀笑了一声。挑眉道:“那我掷了?你别哭。” 他将骰子在手里晃了晃。手腕一转四颗骰子丢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又快又稳:“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作弊你还太嫩。” 话音一落骰子停了下来是四个六点一付天牌。小蛮的下巴都快掉了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地酒端走一口喝干。 这人居然是个赌鬼!她震撼了抬手握住他的手从手指到手腕都不放过摸来摸去又羡慕又嫉妒。 “教我好不好?”她两眼亮晶晶如果她学会这招以后还愁没钱吗? 泽秀抓起她地手正要告诉她怎么使力怎么转手腕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眉头一蹙一把将她拽起:“去屋里不要出来。” 小蛮不明所以然而见他神色凝重只得乖乖进屋从木门上的裂缝里朝外看。 高高的围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四个黑衣人胸前绣着红白十字刀花纹。天刹十方!小蛮吃了一惊想起天权以前说过天刹十方里有人对他们在不归山的作为很不满所以要来追杀他们莫非是真地? 泽秀抽出龙吟一言不只等他们攻上。 谁知那些人也不动居中的一人突然掏出一个卷轴展开念道:“黎宛豫男时年四十六岁……”还没念完泽秀脸色就变了简直是剧变突然打断那人的话:“不用念了原来是你们杀了他。是灭门吗?” 那黑衣人冷道:“不错此人恶贯满盈早该受此惩罚。族中男女老少共六百八十三人在逃三百二十五人其中不乏身手绝佳之人。但被天刹十方盯上的没人能逃脱。” 泽秀冷笑起来:“所以你们来找我?该不会还有人去找团扇子和雪先生吧?” 那人道:“不错灭门就是如此。不留一点祸根。” 泽秀简直要大笑摇头叹道:“天真。” 话音未落人已跃上墙头那个黑衣人连惊呼都没出来就被斩断了头颅。他提着那人的脑袋回头冷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后面是谁在策划但未免太蠢愚蠢之极。”他将脑袋抛给旁边一个呆住的黑衣人又道:“带话回去早些停手否则后果严重。” 剩下三个人见到他这种身手一招就把人头给斩了都有些骇然。 泽秀低声道:“要灭族却连底细没摸清你们是蠢货吗?有本事就真的去灭小心被灭的人最后成了自己。” 那三人突然抬手只听卒卒几声锐响似是有什么细小的物事朝他射来泽秀抡起龙吟一一挡去正要再追那几人早已扛着同伙地尸跑了。 我是亲妈请重复一万遍我是亲妈。 ps:评论区加精次数又没了……nnd好好的搞什么加精限制白茫茫一片好郁闷啊。 红蝶之卷 第十六章 死煞(一) 好吧我改名为青铜圣斗士十四小宇宙常年爆。 注意是星矢不是星屎一个字搞错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今天继续三更。 第一更。 小蛮推开门走出来见他剑上还滴着血吓得又退两步:“你快擦干净!” 泽秀立即将血迹用布抹去坐下来继续喝酒一面道:“不用理会一群做白日梦的蠢货而已。” 小蛮忧心忡忡地走过去低声道:“泽秀是天刹十方的人杀了你父亲?还要灭族?” 泽秀冷笑了一声没说话过一会才道:“他们迟早会现自己的愚蠢。” 小蛮见他胳膊上的白绢松垮垮地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便走过去替他系好。 “那他们是不是要盯上你一定要追杀你?还有你二叔三叔他们?” 泽秀摇了摇头:“不用怕来的都是喽没什么手段连我都对付不了何况我二叔三叔。” “嗯你三叔雪先生也是天刹十方呢他们不晓得知不知道。” 泽秀眯起眼睛:“虽然同是天刹十方但相差真是十万八千里。”他突然笑了起来撑着一边脑袋歪头看她道:“得罪我二叔大概还不会很惨要是得罪三叔这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见小蛮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干脆在她脖子上一揽:“好了放心吧!来咱们继续赌酒。我教你怎么使诈。” 他似乎一直在深深的黑暗里移动怅然若失。不知该往哪里去。偶尔他会望见光明刺目的光明同一时刻他就能感觉到身上每一寸肌肤的痛楚从皮肤到血管。从肌肉到骨骼都像被针在扎痛得令人几欲狂。 那种疼痛里似乎还藏着火在烧灼他地神智所以往往在他见到光明的下一刻他又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他一次又一次地醒来身上的痛楚也一次比一次轻一些有时候会见到花白地胡须在眼前闪动。他却看不清到底是谁开口想说话那人就会阻止:“孩子。不要说话你中毒很厉害。好好休息。” 于是他很快又昏迷过去。隐隐约约想起一些前事。好像确实中了毒但体力有限。他想不了那么多。有时候眼前隐约还会浮现一张少女的脸一会对他虚情假意的笑一会冲他勃然大怒一会是痛苦的流泪一会是温柔忧郁的凝视。最后她总是会被风雪打红了脸泪水在脸上结冰张口大叫他地名字。 是的名字他的名字是…… 他不能再想下去终于陷入了深沉的黑暗里。 从开封府到太华山这一路果然时时遭遇天刹十方的埋伏突袭小蛮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展到了完全不当作一回事那些人在泽秀面前脆弱的和纸片一样没两下不是死就是伤最后都是逃走了事。可没两天又会卷土而来其坚韧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意志简直令人钦佩愚蠢地程度也让人感慨。 在小蛮快要习惯每天跳出这么一段追杀戏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再也没人来追杀了。他们又过上了以前悠哉悠哉行路看风景的日子。 到了华阴之后太华山就在眼前了。小蛮在街上买了一堆风味小吃回客栈和泽秀两个人分。 “你说天刹十方是不是有什么诡计啊?哪有那么蠢地人明明知道打不过还前仆后继的上?”小蛮塞了满嘴地干枣手里还在练习着泽秀教她地掷骰子作弊方法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泽秀蹲在旁边擦剑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有什么诡计先派来一些喽让咱们放松警惕然后停上那么几天让咱们以为他们怕了不会再来大概可怕地在后面等着吧。” 小蛮听说不由回头道:“什么可怕的?” 他耸耸肩:“嗯大概就是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把你掳走用鞭子抽的你皮开肉绽之类的吧。” 小蛮把枣核朝他头上砸去:“你去死吧!他们找的是你用鞭子抽我干什么!” 泽秀挑眉而笑:“你是我的姑娘啊把你抓走才能让我方寸大乱嘛戏曲上不是都这样演的?” 小蛮再把骰子丢在他头上:“谁是你的姑娘!臭美!” 泽秀继续擦剑一面吓唬她:“或许他们抓你也不会用鞭子来抽有可能用烧红的铁来烫你脸在你身上刺字把你头剃了让你当秃子。嗯……总之一切都有可能。” 小蛮终于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把你捉去!把你的皮剥下来做大鼓!” 她想起红姑子的可怕威胁顺手拿来用了。 “剥皮?那也剥小丫头的皮啊光滑细致是上品没人会剥男人的皮。” 小蛮知道他故意吓唬她恨得牙痒痒这个人讨厌起来一点都不相让她前阵子真是昏头了才会说他温柔。见鬼他要是晓得温柔两个字怎么写她以后就倒着走路! 她转过身去不理他抽出珠线开始打花样打了一半忽然觉得有人爬上床蹲在她身后看着她她懒洋洋地说道:“怎么你又要学这个?没用的啦你的手除了握剑杀人比较厉害之外其余什么事都做不好是个笨蛋。” 他在后面笑低声道:“谁说的?我还有一件事很擅长。” “什么事?”她回头看着他一点都不相信。 他拍拍她的脸只是笑。 故弄玄虚小蛮瞪了他一眼背过去继续打花样没一会就编出一只小麒麟来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回头把他胸口叮叮当当一大堆东西拿出来看研究这东西到底挂在哪里比较好。 忽见他脖子上早已有了一截打好的梅花样的珠线她奇道:“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泽秀笑道:“你送我的忘了吗?” 小蛮凝神想了一会才想起当时在雪先生府上自己确实随手编了一截挂在他手腕上。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原来你一直戴在身上。这个不好我给你换一个吧。” 她将脖子上的那截珠线小心解下换成新打的小麒麟左右看看道:“可惜没你身上那只麒麟凶我可打不出那种气势来。” 她摸了摸那只珠线麒麟像是在摸他的纹身一般。他爱极她这种小动作不由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你身上的麒麟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她轻声问着。 泽秀想了想:“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吧。”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凶?” “哦这样才能吸引女人来看啊。”他开玩笑。小蛮瞪了他一眼泽秀笑了起来过一会才道:“因为那样才能泄出心里的愤怒吧。” 小蛮怔怔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别过脑袋轻道:“我也应当纹个花啊鸟啊的在身上泄一下我的愤懑。” 泽秀眼睛一亮:“你要纹?我帮你第一步先把衣服脱了告诉我要纹哪里……” “去死啦!”她又脸红了“你以为我是你这种没节操的混账啊你的麒麟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摸过了早就不值钱了。我要纹也是让自己丈夫来比你的值钱多了。” “这个能用值不值钱来衡量吗?”他失笑然后翻身撑在她脑袋旁边“你的丈夫除了我不会是任何人。” 小蛮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你……你就这么肯定……” 泽秀摸着她的头将她额上的覆拨到后面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低声道:“而且我的麒麟是属于你的只有你一个人能摸没有其他任何女人碰过。所以它也是很值钱的。她的脑子好像被某人的桃花眼烧成了浆糊不能做出一点反应只觉他牵引着她的手贴近胸口那一块炽热的肌肤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也很有力。 “摸到它了吗?它是你的。” 小蛮不由自主顺着他的心口摸上去一直摸到肩膀他倾下身体让她可以不用费力抬手然后他的袍子就这样滑了下来那只麒麟双眼灼灼凶神恶煞地瞪着她还是那么狰狞威武。 她看了一会像是突然惊觉了什么一般急忙缩手:“我……你、你快穿上衣服!” 红蝶之卷 第十七章 死煞(二) 第二更。 她刚才好像是在肚子里骂他毒舌粗鲁一点不晓得什么叫温柔。 但她现她又武断了。 比如她用嬉皮笑脸来掩埋自己刻薄的本性他就是用毒舌狠辣来假装。他对她其实是很温柔的无论是深深纠缠的唇还是摩挲的手指都是极温柔极眷恋。 小蛮觉得她又要被什么力量吸引进去不再是飓风而是温柔的海潮要把她吞没埋在最下面。 烛火还在案上簇簇跳跃窗外的风一阵紧一阵松还有隔壁客房男人们的说笑声楼下大厅伙计的招呼声这些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她被困在完全阻绝的铁一般的怀抱里只能听见自己快要崩溃的心跳。 是颠过来还是倒过去这是个难题。她一刻也不能安定一种极陌生的感觉一下子攫住了她甚至不需要排斥本能地就接受期待一些事情的生。 纠缠中她的头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顿时断了一簇痛得她嗳哟一声一下子清醒了大半。手深深探进她衣服里乱摸的那个人好像也惊醒了似的一动不动。 两人的呼吸紊乱而且急促干燥得像盛夏的荒漠。 “现在……”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惊觉同时又道:“……你先说。” 小蛮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过脑袋脸上还残留着一抹艳红她低声道:“现在……先、先别。” 泽秀拼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把手从衣服里抽回来。握住她乱七八糟的领口忍不住要扯开最后没拉。只是匆匆理整齐。 “这样的事多来几次会死人的。”他趴在床上一个劲苦笑。 小蛮咳了两声:“对不起啦……” 泽秀长长出了一口气。起身下床道:“好了你睡吧。我回自己客房。” 好像屋里有什么怪兽会吃人一样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嗖地一下就出去了。小蛮在床上滚来滚去。长吁短叹又后悔自己阻止又庆幸自己阻止然而到底是后悔多一些但现在就是借个天大地胆子给她也不敢再跑去泽秀房里骚扰他。 想必隔壁的泽秀也后悔没有干脆大胆一点。 两人在床上都是辗转反侧心驰神摇长吁短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小蛮忐忑不安地推开房门。探头出去看看泽秀的房门好像还没开是不是还没醒?她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抬手要敲门但又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正在那里一个人纠结。房门突然打开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在门口愣了半天。小蛮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正打算叫你……” 泽秀嗯了一声道:“走吧下楼吃饭。早些上路。” 他地态度很自然很平常很冷静小蛮纳闷地跟在他身后难道这就是历经花丛和一张白纸的区别? 楼下有几个小孩子在玩闹把一个沙包踢来踢去泽秀先找了个位置坐下很自然地问道:“要吃什么?” 小蛮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扑”地一声沙包砸在他后脑勺上。她顿时一愣。 泽秀被打中后脑勺泽秀被打中后脑勺泽秀被打中后脑勺……请把这句话重复一万遍然后问问自己可能吗?小蛮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趴在桌上笑得要抽筋。这个死男人原来是假正经! 泽秀神情尴尬弯腰捡起沙包回头恶狠狠地瞪过去:“谁丢的?!” 正要来捡沙包的小孩顿时被他吓的脸色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沙包也不要了冲回去叫道:“娘!有个好凶的叔叔!” 泽秀咳了一声只得把沙包丢给其他吓傻地小孩子回头见小蛮笑得在桌上抽筋乱滚眼看要倒下去他冷道:“笑你慢慢笑。” 小蛮终于不笑了使劲揉着笑酸的脸颊再笑下去她肯定要成面瘫。泽秀瞪着她:“笑够了?” 她小心翼翼点头:“嗯够了。” “那就赶紧吃饭吃完了赶紧上路。” “……泽秀你是不是经常吓哭小孩子啊?”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小蛮憋住笑匆匆吃了早饭两人骑着好乖好乖朝南面的太华山行去。 彼时已是早春二月处处新绿点点金光令人心情舒畅。两人也不挥马鞭也不拉缰绳放任它在山路上乱走小蛮曼声唱歌声音纤丽婉转令人心旷神怡。 “今日江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 彼时刚好经过一条小溪泽秀不由微微皱眉:“不许唱这么凄苦的词。” 小蛮才不理他继续唱道:“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唱到最后三句泽秀却不说话了只是若有所思半晌才低声道:“好词。” 话音刚落却听对面树顶一人笑道:“果然好词!好嗓音!” 两人都吃了一惊最惊讶的应该是泽秀前面有人他居然半点都没察觉。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一个穿着鸦青色衫子的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年约四旬眉清目秀极有文人气质。他上前一步微微作揖:“在下季莫离此次来太华山专为等候二位佳客。” 寂寞离?小蛮因为这个古怪的名字不由朝那人多看了两眼。只觉他目光平和深邃然而不知为什么令人毛骨悚然。泽秀身体微微一僵。淡道:“原来又是天刹十方的列位一路紧逼。是什么道理?” 季莫离微笑道:“泽秀先生自然是清楚原因地。天刹十方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先生功夫高强绝非寻常人所能降伏连耶律文觉地胳膊都断在先生手下。在下鲁莽想向先生讨教几招。” 泽秀冷道:“抱歉。恕不奉陪。” 他调转马头要上山眼前一花他居然又拦在了马头前抬手在好乖好乖鼻子上摸了一下叹道:“好马真不忍心让它丧命于我手。” 看他地意思如果他们再打算骑马离开他就要出手把马打死了。 小蛮心中一慌泽秀已经跳下马背。道:“小蛮你先骑马上山。不要留在这里。” 她想拒绝但想到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给他当累赘。他那个师父据说是在山顶上她先上去报信说不准还能帮上忙。当下点了点头。在好乖好乖屁股上一拍轻叱:“快走!” 好乖好乖果然很乖。立即撒开蹄子狂奔刚跑了两步季莫离突然又出现在马头前好乖好乖受到惊吓前蹄猛然扬起出嘶鸣小蛮呀了一声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泽秀一把将她抱住护在身后。 季莫离笑道:“抱歉小姑娘不能走。我家先生想见见你听说你是敛芳城主人的孙女。真是了不得地身世。” 小蛮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我不是你们弄错了。” 季莫离只当她是狡辩也不和她说话朝泽秀伸出一只手:“泽秀先生请。” 泽秀捏了捏小蛮地手用极低地声音飞快说道:“我去拦住他你赶紧骑马上山!” 她默默点头手心里全是汗水。 泽秀抽出龙吟慢慢走过去季莫离双手拢在袖子里也不动弹。泽秀捏个剑诀似是要攻上他果然凝神警戒不防他地脚在地上一踢数颗小石子出锐响直朝他脸上射来。季莫离急忙闪身躲避这边小蛮早就爬上好乖好乖的背狂奔上山了。 他立即要追龙吟早已喂到眼前快若闪电。两人一瞬间拆了十几招龙吟犹如青蛇狂舞有暴风雨的气势挥动间连地上的小沙石都可以带动劲道令人窒息。季莫离有些招架不住连连笑道:“果然身手一流!不简单!” 他倏地探手入怀袖袍一扬数道蓝莹莹地冷光飙射过来。泽秀一眼就看出是喂了毒的铁针虽然无声无息但由于过于轻小被劲风一刮就失了准头龙吟一挥它们果然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半根也没扎在他身上。 这种暗器在夜间使用特别是躲在暗处的人用来最可怕放到大白天两人交手的时候几乎就没什么效果。季莫离果然渐渐落于下风但他还是悠闲的很似乎并不着急闪身避开龙吟突然笑嘻嘻地抬头问道:“泽秀先生你见多识广可知道在下在江湖上有个什么绰号么?” 泽秀一怔突然暗叫不好他的绰号是---- “神佛手季莫离。”他自己把绰号给说了出来“我想抓的东西没有抓不到的。” 泽秀急急缩手然而到底迟了一步他那一抓当真是惊天动地快得惊人泽秀只觉手腕上一紧果然是被他抓住了紧跟着微微一痛----他的毒针刺上来了! 他地右手顿时麻险些握不住龙吟季莫离笑道:“此毒名为死煞目前世间尚无解药可解泽秀先生要悠着些再这样动下去不出一刻就要死人的……” 话未说完忽见眼前寒光一闪那股寒气似乎刺进了眼睛里令人感到一阵刺痛。季莫离有些迷惘怔怔看着他。泽秀冷笑道:“谁告诉你老子只会右手用剑!”他左手分明拿着碎雪这把剑快若惊鸿剑身雪白竟然连一滴血也没沾上去。 季莫离静静低头他的右肩连着胳膊突然就慢慢断了开来落在地上伤口处平滑整齐一时竟没有血流出来。他古怪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一点都不疼然而下一刻他地脸色就变得惨白猛然跪倒在地鲜血犹如泉水一般喷涌出来。 泽秀提剑还想杀他然而眼前阵阵黑他知道这毒药的厉害再提剑杀他自己只怕是赶不上小蛮了。他勉强提气在右胳膊上连点数个要穴控制毒势低头再看时地上只剩一摊血季莫离却不知逃去了哪里。 红蝶之卷 第十八章 死煞(三) 第三更。 泽秀没精力去管他将碎雪提在手上踉跄着飞快往山上跑。 他好像听说过死煞这种毒药没人知道是谁研究出来这种可怕的毒无药可解中毒之后浑身会像被切割一样的剧痛无比最后凄惨无比的死去。 他大口喘息着低头去看手腕被针刺中的地方冒出一颗黄豆大小的血珠子其色如墨瞬间就凝固在手腕上而不流下来。 他心中阵阵寒在胳膊上划了一刀血缓缓流了出来是淡淡的青红色看样子毒势被穴道封住没有蔓延的那么快。 希望师父还留在太华山没走!否则他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勉强抬头却见小蛮匆匆跑了下来一见他灰白颓靡的脸色她本来被吓得青的脸色更青了。 “泽秀!”她冲上来扶住他“你怎么了?” 泽秀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下来做什么?!” 小蛮两眼含泪:“我……我的好乖好乖被鬼偷走了!那只鬼跳来跳去没有一点影子还说如果我不走他就要偷走我身上所有的钱还要把我衣服剥光吊在树上做人肉干……我没办法……” 偷钱也算了剥光衣服吊树上的话她宁可下来被人杀死。 泽秀叹了一口气两腿一软扑倒在地只觉两条腿渐渐麻。不能动弹了他心下骇然急道:“你……快在我胳膊上划一刀!” 小蛮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吓得手足无措当下白着脸在他胳膊上狠狠划了一道。漆黑的鲜血瞬间就涌出像墨水一样绕着伤口流了一圈眨眼就凝固了。她倒抽一口气:“是毒!” 泽秀只觉那种被活剐的刺痛渐渐开始泛滥他脸色白。头上满是冷汗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道:“你上去!一个人去!被剥光衣服吊在树上也不用怕!” “我不去!”她叫了起来。 “听话!”他已经渐渐没力气说话了“小蛮你、你要听话……” 她急得泪水涔涔突然拽住他地胳膊使劲往山上拽。…电脑小说站泽秀本来快要痛得晕死过去被她一拖又醒了过来他低声道:“你一个人上去。还有活的希望。不要被天刹十方抓走!” 她不说话只是卯足了劲去拖他。他还在下面絮絮叨叨要她一个人走。小蛮突然狠道:“我不走!最多我陪你一起死!活着我都不怕了。还怕死吗?!” 泽秀嘴唇微微一合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剧痛犹如浪潮一般吞没了他。他晕死过去。 小蛮使出吃奶的劲拖着他她固执起来。连神仙也没办法。 她突然想起那个大火焚烧肆虐地夜晚她在着火的屋子外面无助地绕圈心中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切割。那种痛楚毕生难忘。如果在里面地人是泽秀她要怎么办? 眼下他要死了她心中只有大片的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只有一个念头救活他!要么就一起死。 她脚下不知踩到什么突然一滑摔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泥灰。她随便用手擦了擦拽起泽秀的胳膊继续往上爬。 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却见季莫离脸色苍白地站在后面他半边身体都被血浸透了右肩往下连着胳膊手都被斩断。他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笑走过来低声道:“他必死无疑。你还是跟我走吧我家先生要见你。” 小蛮恍若未闻还在继续前进。季莫离皱眉道:“我其实是个没耐性地人……” “住嘴。”她打断了他的话回头冷冷看着他:“我也是个没耐性的人。我想你家先生大概不会乐意见一个死人!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季莫离有些震住不过下一刻他就立即伸手来抓她小蛮一把抽出泽秀怀里的匕正要狠狠抹脖子忽见他猛然停住伸出一条腿左手长长伸过来他就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停了下来像一尊雕像。 小蛮愣住了不太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季莫离大概自己也不明白生了什么他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 忽听“扑”地一声极轻微的声响他一个踉跄又能动了急忙回头四处看周围乱石嶙峋树林中叶子刚刚抽出嫩芽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影。他摇了摇头又要继续抓小蛮谁知手伸到一半“扑”地一下他又定在了那里。 不过这次他能说话所以大声道:“何方高人?” 没人理他小蛮还在四处张望忽听头顶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马还给你带他上山去。” 小蛮急忙抬头顶上空空的半个人也没有可是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好乖好乖跑了过来。小蛮欣喜若狂狠命抱起泽秀但她实在是力量有限没本事将他弄上马背后面又有人说道:“居然真地一点功夫都不会。” 话音一落手里的泽秀就轻了不知怎么的就被弄上了马背。这回她总算听清这个声音了就是先前吓唬她要把她衣服剥光了吊树上地那只鬼。她来不及追究这位鬼先生到底是好心还是坏心跳上马背狂奔上山而去。 季莫离好像听见自己额上冷汗滑落的声音不晓得这人要怎么对付自己。 忽听那人道:“你就在这里站上一天一夜吧。为我看门。” 他满身冷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小蛮策马跑上山顶只见周围满是乱石上面还有个小坡子好像有个山洞估计是那只鬼先生地住处。她刚下马喘了一口气正要牵马上去忽听身后地鬼先生又道:“好迟我等了好一会。”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急忙回头这次终于把鬼先生看了个结结实实。他大概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须花白看上去……简直普通地不能再普通就是上街一抓一大把的那种最普通的老头儿。 见小蛮盯着自己看他微微一笑:“上去吧不要你男人活了吗?” 小蛮急忙牵马上坡走进山洞里面甚是宽敞布置的倒像一间屋子。地上铺着一层干草干草上还铺着十分简陋的老虎皮有一个人正阖目躺在上面乌凌乱脸色苍白。 小蛮一看清那人的脸两腿便是一软---- 天权!他没死?! 老头儿跟着走进来把半死不活的泽秀随便丢在地上跟着在怀里一掏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排蓝莹莹的铁针正是季莫离用来刺伤泽秀的那个。他不晓得什么时候顺了过来拿在手上反复看沉吟了很久。 “咦?你脸色不对也认识这小伙子?”老头儿忽然抬头看过来。 小蛮怔了半晌才道:“是、是啊。我……认识他。我以为他……死了。是老伯伯您救了他吗?” 老头儿把那盒铁针丢去一边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银针一把撕了泽秀的衣服在他心口、额头、丹田三个部位扎了几针一面说道:“嗯……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中毒了和一个很厉害的老头子斗了好一会后来又有人来帮那个老头子我看他快死了所以出手相救。他一条小命能不能捡回来还得看天意啊。哦这小子也一样。” 他在泽秀身上踹了一脚很不客气。 小蛮急道:“你做什么!他都快死了你还踢他!” 老头儿笑眯眯地抬眼:“天底下除了我之外没人能踢他了。你知道我是谁?” 小蛮摇了摇头突然灵光一动:“啊你是他师父!” 老头儿笑道:“对了。要人这样提示才能想起来也未必聪明到哪里去不过身上钱倒是蛮多的。”他取出一个荷包小蛮脸色顿时绿了那是她的荷包!什么时候被他偷走的?! 他取出里面的银票翻了翻赞叹道:“你一个小女娃身上装了三四千两的银票当真有钱的很啊。” 她还有更多的放在包袱里没拿出来呢!小蛮没敢说只是赔笑道:“您老人家喜欢就拿去当作是我孝敬您的。那他俩的毒……” “嗯我说了要看天意。”他起身走到山洞后间回头对她招招手:“不用急过来吧。把脸洗洗我看到女孩儿脏兮兮的就烦。” 满地打滚再说我是后妈?!不许再说后妈们见我比我还亲的亲妈吗? 红蝶之卷 第十九章 要活下去(一) 继续爆三更。 第一更。 小蛮随便抹了抹脸不但没干净反而更脏了。老头子也没在意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鲜红的小果子一手就劈烂了把汁液挤在碗里然后又招招手:“过来有些东西要教你。”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泽秀身边把他鼻子粗鲁地一捏过一会他本能地张开嘴呼吸他顺势把碗里脏兮兮的汁液一股脑倒进泽秀嘴里憋得他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小蛮看得胆战心惊喃喃道:“老爷子……他真是你徒弟?他不会被你弄死?” “哪那么容易死!”老头儿把碗一丢蹲在天权面前低头看看他心口丹田等处的银针本来应当是莹白色的针体如今变成了漆黑乌紫的颜色。他用一根手绢包住手将银针一一拔下一面说道:“针颜色一旦全变了半个时辰之内就要赶紧换新的。你过来看看好了我只扎一遍记不得就是你的责任。” 小蛮一头雾水只得蹲在旁边仔细看了先从何处扎起扎几分怎么转怎么轻轻使力。最后一根针老头子递给了她:“你来试试对着那个针眼扎下去。” 她战战兢兢地捏着针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口穴道处老头子说道:“很好就是这样会了吧?” 他也不等小蛮回答起身将拔下的毒针丢进一个铜脸盆里里面的清水一下子就变成了墨一般的黑。 “那个……您莫非是打算以后让我来扎针……”小蛮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到处走像只小尾巴。“还是说只要扎针就能解毒?” 老头子戴上斗笠背起一个破烂篓子腰上还挂着一条黄的汗巾子。手里攥着一把脏兮兮地锄头比农民还像农民。他说道:“扎针就能解毒那我不成神仙了?那个只是护住他们的要害留一口气罢了。我去采药三天之内必回你记得给他们换针。千万不要误了时辰否则后果严重。” 说着转身就要走小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有几成把握能救活?”她问得一本正经。 他想了想:“如果只有那个白衣小子一人估计一成也没有。但如今那死小子也中毒了倒有七成地把握。此乃天意也你乖乖待在洞里除了我谁来也别开门。” 小蛮朝开敞的洞口看了一眼为难道:“老爷子这里没门。” 他嘿嘿一笑:“谁说地?将军就是门。”他吹了一声口哨。叫道:“将军!看着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将军?小蛮疑惑地回头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懒懒散散地从厨房里面溜了出来。一身金黑相间的华丽皮毛额头上赫然一个“王”字。两眼炯炯有神。充满了杀意。它走到小蛮面前高傲地闻了闻她的裙摆。很不屑突然张大嘴露出一口獠牙----打了个呵欠。 是老虎!小蛮眼睛一瞪毫不犹豫地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老头子早走了入目就是将军高傲的双眼它蹲在她身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从上到下似乎在打量她身上那几两肉够不够它打一顿牙祭。 小蛮倒抽一口气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啪啪啪有人在用鞭子抽她地大腿抽得还挺狠小蛮嗳哟一声睁开眼立即见到将军雄伟壮阔的后背它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尾巴使劲在她腿上拍着见她醒了又要晕过去它的尾巴直接抽在她脸上。 “好痛!”小蛮终于被打醒了见它有些急躁地在泽秀身上嗅着原来他身上的银针已经全黑了它是在催促她赶紧换针。 小蛮战战兢兢地用手绢包住毒针一根根拔下然后按照老头子的手法重新换了新针将毒针一股脑丢进后面的铜脸盆里。将军颇为赞许地看着她好像对她现学现用的手艺感到很满意。 然后它伸出自己满是肉垫的大爪子友好地拍了拍小蛮她脸色一变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将军伤自尊地看着自己友好的爪子----它只是想摸摸她而已。 最后一次醒过来小蛮再也晕不动了她现晕倒也是一个体力活她现在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实在没体力继续。 山洞后面是厨房锅碗瓢盆都有肉菜也都有储存。小蛮胡乱做了一些面条刚吃一口就看到将军**辣地眼神刺过来。她小心放下碗送到它面前:“你……你也要吃?老虎不是吃生肉吗?” 将军毫不客气舌头一卷就把一碗面条给干了小蛮木然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再看看将军仍然**的眼神最后用上最大地锅煮了一整锅面自己一碗其余的全部送到将军肚子里。 它显然对她地手艺非常满意吃饱喝足之后立即丢弃了高傲地架子娇羞答答地跑过来贴在她腿上蹭啊蹭。丫大概真以为自己是只猫小蛮背过去擦擦眼泪端了两碗水去喂前面两个半死不活的病号。 泽秀脸色灰白天权嘴唇乌紫都是颓靡个半死半点风采也不见了。小蛮蹲在天权面前看他地时间要长一点。 她真的以为他死了大火熊熊直扑天际血衣乌他的死凄烈美艳那个夜晚真是比地狱还要可怕。可是他还活着虽然现在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小蛮看了一会抬手在他苍白的脸上轻轻抚了一下低声道:“要活下去。死的再漂亮也只是死只有活下去才是精彩。”她握住他的手将泽秀的手也拉过来握在手里紧紧抱在怀里。 “你们都要活下去。” 将军煞风景地继续过来撒娇扑地一下躺在她面前亮出白乎乎的肚皮扭来扭去要她摸它。小蛮木然看着它低声道:“你……真的是老虎吗?” 它高傲的自尊立即被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刺伤了哭哭啼啼地跑到山洞门口再也不理她。 其后三天不停有人来洞口骚扰小蛮懒得出去看估计就是天刹十方那些人摸准了老头子不在洞里还是不肯放弃。结果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来又魂飞魄散地被将军吓回去渐渐的便再也没人来骚扰。 中午小蛮又煮了一锅饭外带一锅肉擦了擦手出来叫:“将军!吃饭了!” 一连叫了两声将军都没过来她奇怪地探头出去就见将军欢天喜地地从洞口窜了下去呜呜乱叫小蛮跟着跑出去就见老头子背着药篓笑嘻嘻地拍着将军的脑袋纵身跳在它背上呼啦啦就跑到了洞口。“好香!”老头一进山洞眼睛就亮了“做了什么好吃的?”他犯馋的样子和泽秀如出一辙。 小蛮接过沉甸甸的药篓放进厨房又给他盛了一大碗饭外加一大碗肉老头子的眼睛都笑眯了:“好丫头好丫头!会做饭的女人是宝贝呀!” 他大口吃饭大口嚼肉真看不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药采回来了亏得现在已经二月迟些早些都配不到最重要的那几味。丫头要帮我忙将药材磨碎晚上我有用。” 他吃完把碗一丢将药篓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倒了一地有红有黄有绿有紫有草根有叶子有果子还有几枚血淋淋的不知什么东西的内脏。然后不知从哪里取来一个大半人高的木桶磨碎的药材就全部丢进去烧了滚烫的开水朝里面倒足足忙了一下午木桶里的水有大半了老头才把手一拍:“好了今天的分量足够了。丫头跟我来把那两个小子剥光了丢桶里。” 剥……剥光?小蛮眨了眨眼睛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头子一打响指:“害羞个屁啊!明明是大饱眼福的事!” 小蛮垂下头其实很想告诉他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没好意思露在脸上。 老头子三下五除二把两人的衣服都给剥了小蛮躲在他身后故作娇羞把手蒙在眼睛上指缝张得大大的使劲用眼睛揩油。 两个人被面对面放在大木桶里药气和蒸汽一熏两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老头子抽出银针开始在两人后背上扎一面说道:“死煞本身是极阴损的毒令血液凝结变黑死时痛苦不堪。白衣服的小子呢内功偏阴柔所以毒的情况不会像我家死徒弟那么严重但若要根愈却是困难。泽秀的武功走阳刚的路子死煞刚好克住他否则依他的功力不至于中毒之后立即不能动弹。他俩能凑到一起真是天意互相配合着或许真的有救。” 什么阴阳小蛮是完全不懂她蹲在木桶旁边一会看看这个此人妖娆轻佻一会看看那个此人清俊秀雅。她今天真的是大饱眼福了饱的不能再饱。不过最后她的眼睛还是定在了泽秀脸上抬手替他把头理了理低声道:“泽秀你一定会好的。” 红蝶之卷 第二十章 要活下去(二) 第二更。 木桶里的水很快就变成墨一样的黑还出刺鼻的味道小蛮不停地磨药丢在另一个大铜盆里煮随着老头子的吩咐将烧热的药水往木桶里倒。 换了七次水眼看天要亮了老头子掏出烟袋点燃抽了一口:“好了就到这里。晚上再继续。” 小蛮累瘫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木桶里光溜溜的两人问道:“老爷子不用把他们扶出来?会不会受凉啊。” 他吧嗒吧嗒抽着烟嘴:“不会死人放心吧。” 小蛮答应了一声实在累的不行了闭上眼就昏睡过去。 后面几天一直都是磨药、烧水、换水从他们身体里逼出来的毒越来越少水的颜色变得也越来越清老头子很满意地给他们扎最后一次针道:“过一会估计就能醒过来不过元气是大伤了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小蛮高兴得简直要晕过去守在木桶边就不肯走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兴奋得两眼光。老头子在天权的背后扎了最后一针他突然一震哼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蛮立即扑上去急道:“天权!你醒了?” 他缓缓扬起湿漉漉的睫毛双眼澄澈静静看着她动也不动。小蛮伸手在他脸前使劲晃:“是我呀!是我!你看得见吗?” 他恍若不闻只是怔怔看着她。热气熏得他满脸都湿漉漉的头贴在脸上脸色有一种异样的苍白妩媚。他们晕过去的时候小蛮每天也不知看多少遍他们光溜溜的身体。这会人醒了她却有点不敢看只是对他傻笑:“说话呀?不会还晕着吧?” 他眨了眨眼睛一颗水珠从他睫毛上掉了下来。小蛮不由伸手替他将脸上地湿拨开:“怎么了?老爷子他好像不对劲哦!”话未说完。她指尖上就是一疼居然被他张口咬住了。 她差点跳起来忽听脑袋后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你是在做什么?” 小蛮又惊又喜地转头果然见到泽秀醒过来了脸色铁青。…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身体不好看她的眼神凶神恶煞地。 “啊!泽秀!”她又叫了一声欢喜得又要扑上去他早就光溜溜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随手取过放在旁边地大氅裹在身上对老头半跪下来:“弟子拜见师父。多谢师父出手相助。” 老头子笑眯眯地抽着烟袋摆手道:“没什么收了你家姑娘的四千两诊费还是我划算。你中毒初愈。不要多说话快去躺着。” 小蛮还要扑过去可是天权咬着她地手指不松口。她急道:“老爷子你快来看看他啊。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他中毒时间比较长。过几天大概才能完全恢复。你把他拉出来把让他们好好睡一会。” 她去扶?!小蛮已经能感觉到泽秀杀人一样的眼神了。她背后寒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正不知该怎么办他突然松口然后水声淋漓光溜溜地站了起来跨出木桶。小蛮抢过一条大氅就裹在他身上踮脚勉强围住他的脖子好让他不至于泄露春色。 天权不说话也没表情抓住大氅默默走到虎皮垫子上倒头就睡头湿漉漉的也不管。 小蛮取了两条干毛巾颤巍巍地走过来见泽秀瞪着她她只好嘿嘿一笑:“你……要不要擦擦头呀?” 泽秀抢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一面淡道:“你去照顾他不用管我。” 小蛮纠结了半天对他这种脾气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帮天权把头擦干低头再看他已经睡熟了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泽秀狠狠把毛巾丢在地上扑通一声躺下来一声不吭地睡了。 小蛮慢吞吞蹭到他身后小声唤了一下:“泽秀……” 他闭着眼冷道:“我睡了不许说话。” 老头子早就跑到后面躲避这些麻烦这些小儿女的事情最让人头疼。他才不要管。 小蛮纠结啊纠结纠结了半天终于也累得不行了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要睡着忽然觉得他翻过身来将她地手小心抓起放在脸旁。她心中一软哧地一下笑了出来他也没说话理所当然地抱着她的胳膊睡着了。 小蛮醒过来的时候泽秀已经不在身边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身上滑下两条大氅她茫然地看了半天突然现身边另外坐着一个人正是天权。他换上了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服头披在背后静静靠着洞壁望着洞外变幻的流云。 “天权?”她试着轻轻叫了一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动也不说话。 小蛮爬到他面前又叫了一声:“天权。” 他终于把望着洞外的眼神拉回来一些放在她脸上不过还是没说话眼神也淡淡的像在看最平凡普通不过的风景。小蛮小声问道:“你好了吗?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话?” 他就是不说话看了她一会又把眼睛移向洞外。 小蛮被他搞得急死了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你是怎么了?不会被毒傻了吧?那天到底生了什么事你被谁追杀吗?泽秀说院子里有五具尸体都是谁啊?” 他动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她地脸小蛮急道:“你别呆啊我的脸有什么好摸的快说话是正经!” “你打算被他摸到什么时候?”冷冰冰地声音又在背后响了起来小蛮只得站起来回头道:“他……怎么回事?” 泽秀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她:“应当我问问你怎么回事。” 小蛮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我……去梳洗。”她认输先躲开是正经。 泽秀不依不饶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洗脸漱口突然说道:“他没什么事师父说可能是中毒太长余毒还留在体内过几天就没事了。” 小蛮连连点头心虚的要命。这个人醋味极大简直到了可怕地地步还别扭地够呛一个不开心就板脸。他刚醒过来她还是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用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她正要把乱七八糟地头梳梳泽秀突然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头顶上低声道:“师父说你好几天没睡急得要死要活。到底是为哪个急?” 她支吾了半天眨了眨眼睛:“两个都急。” 他好像有点生气不动了。小蛮低声道:“是不想骗你啦我再怎么冷血也不能看着一路过来的同伴死在面前吧。而且……你干嘛老和他比?你是小孩吗?” 他在她还有些湿润的脸上捏了一把放开她笑道:“你总有这么多歪理。罢了我去陪师父你自己玩吧。” 他走到后面突然又折回来在她脑门子上一弹:“不许看他。” 这么霸道她非要听他的吗? 小蛮把头梳通绾了个髻走到前面天权还是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小蛮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低声道:“饿了吗?还是想喝水?” 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动就是不动。小蛮去厨房端了一碗饭递在他手上他也不接倒水给他他连看也不看。明明嘴唇都干得裂开了。 她只得将碗放在他唇边低声道:“喝点水。” 这次他终于动了小小喝了一口小蛮喂了他一碗水然后把饭和菜拌在一起小心喂他吃。 吃了大半碗的样子他摇摇头吃不下了。 “你胃口可比泽秀那只猪小多了。”小蛮感慨了一番用手绢替他擦擦嘴抬头见他定定看着自己双眸里似有宝光流转只是额上乱覆眉看上去不那么利索。 她取出牛角梳坐在他身后开始梳头一面低声道:“天权现在是春天了。你知道吗?蝴蝶是在春天破蛹的。不要总想着很绝望的东西你没死就要好好活下去。以后你的生命就是崭新的重新开始活不比死去要好吗?活着就有希望。” 她替他将头梳好依照他以前的方式束了起来然后凑到前面一看微微一笑:“这样不是好多了么?” 他眼怔怔地看着洞外的景色始终没有说话。 红蝶之卷 第二十一章 要活下去(三) 第三更。 结果从此之后他开始不会吃饭也不会喝水了曾经能灵巧盘髻的手连头也不会梳成天没事就是坐在洞口望着远方慢慢绿起来的春景。 “天权喝水吧。”细碎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小蛮轻飘飘地蹲在他身边他没转头也不抬手小蛮熟练地把碗送到他唇边他果然一气喝了大半。 老头子在山洞里抽着烟袋笑道:“嗯不错。小丫头以后照顾他就是了。死煞这毒厉害啊还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泽秀撑着脑袋在地上躺了一会突然背过身去埋头睡觉一声不吭。 老头子踢了他一脚:“少给老子天天睡!出去走走!养身体可不是你这样养!” 他只得爬起来提剑走出洞口小蛮立即感到他杀人一样的眼神又烧在背上吓得动也不敢动泽秀一言不走下坡子开始满山乱绕眼不见为净。 小蛮松了一口气取了梳子替天权慢慢梳头一面说道:“希望你早点好起来以后也别回天刹十方什么的啦。你做坏事虽然很合适不过却让人害怕。现在这样多好安安静静的不过呢就是像个木头人。我早就不怪你啦这次追杀我们的天刹十方我也相信和你没关系。养好身体呢你就找个地方安静地生活下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再说天权公子这个名字拿出去。大家都会说是个好人。听我的骗人很累圆谎更累。而且以后一定会后悔我以前老是骗人。不撒谎就浑身难受现在我再也不会撒谎了你也要做个坦荡荡的好人。” 天权动也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老头子在后面敲着烟杆笑:“他听不见你说什么小丫头废话那么多也没用。再说。各人有各人的道理你才多大见过什么世面?就去劝他。” 小蛮替他把头束好道:“他听不听是他地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老爷子真会小看人。” 老头子笑呵呵地说道:“我不小看你出手就是四千两诊金的人世上也不多地。” 不是她出手是他偷走的好不好?小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让她也一次有钱人地腔调吧只要能救活两个人的命。四千两四万两又算什么呢? 她端来热水。拧干了巾子给他擦脸。天权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霞光中微颤。腮边粘着一绺湿漉漉的头小蛮不由自主放轻了手劲看得有些移不开眼。那一双睫毛突然扬了起来定定看着她幽深若谷。小蛮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别开脸脸上有些烧。 “……总之……我知道你很聪明啦肯定对我的话不屑一顾。http:不过我觉得你不会是坏蛋至少你对我是很好地。” 她抬头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望向远方的春景轻道:“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的。” 泽秀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一整天都没回来眼看天都快暗了小蛮不由暗暗急在洞口前踱来踱去。老头子终于抽完了他那袋怎么也抽不完的烟把烟杆在地上敲敲起身道:“好了吃饭吧。” 小蛮急道:“现在吃?可是泽秀还没回来。” 他把眼睛一瞪:“他没回来关我屁事他不回来就不能吃饭睡觉拉屎了?” 小蛮简直无话可说站在洞口借着最后一点晚霞的颜色极目张望希望能看到他漆黑的大氅。衣角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天权正垂眼望着放在他手边的一碗饭大概是让她喂他。 “等等……好不好?等等……”她心不在焉地说着。 泽秀身上的毒刚刚被解还很虚弱一个人跑出去万一遇到了野兽怎么办?又或者遇到死性不改的天刹十方?她心中一团乱晚霞渐渐也变成了黑色地他还是不见人影。老头子在里面吃完饭欢喜得一个劲剔牙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她跺了跺脚突然转身飞奔下坡子眨眼就钻进了树林里。 天权默默坐在洞口望着失去光芒的天空一言不。 老头子在后面滋滋剔牙突然笑道:“我来喂你吧?” 天权回头看了他一眼袖子一拂饭碗就掉在了下面。老头子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起来。 小蛮在树林里转了没一会就见到泽秀漆黑的大氅出现在眼界里她扑上去就打差点把他揍趴在地上。 “让你乱跑让你乱跑!” 泽秀怒道:“你够了没有?!这是对病人地态度吗?!” 小蛮这才现他虚弱得够呛她第一次能把他压在下面揍半死只得赶紧跳起来伸手去扶他泽秀抓住她的手腕突然一带小蛮不由自主摔在地上然后一个沉重地身体压上来她顿时被压得眼冒金星。 脸被人狠狠捧住他地吻有些暴怒在里面不过很快就变得极温柔极致眷恋将所有刺都收了回去。小蛮在神魂颠倒之前赶紧推开他省得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她清清嗓子故作自然地说道:“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一整天?知不知道我们会担心?” 泽秀哼了一声慢慢站起来:“让地方给你们亲热啊。”他掉脸就走。 小蛮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脚泽秀一个踉跄回头黑着脸来抓她抓到了又是一顿亲吻吻完了继续说难听话说完了继续被踢。闹了半天两人终于累了。他揽住她地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山洞。 洞里老头子在给天权喂饭见他俩回来了。衣服上全是泥不由暧昧一笑:“徒弟啊。你重伤初愈有些事情需要节制。实在不行山洞可以让给你在外面……风吹着受凉了怎么办?” 小蛮涨红了脸要反驳突然想到什么抱着胳膊悠然道:“明天不做肉了。我看青菜挺多的……” 他立即笑得像一朵花馒头花:“徒弟啊练功也不必急于一时对不对?先休息几天等手脚灵活有力了再练知道了不?” 小蛮哼哼地笑着走去了厨房。 半个月之后泽秀的身体渐渐康复已经可以使完一套剑法脸不红气不喘了反观天权还是老样子。成天没事就坐在洞口呆什么也不会做。 某天清晨泽秀犯馋跑到厨房去找东西吃。揭开锅盖锅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破布片。上面写着一行乱七八糟的字:麻烦解决我走也。把小空揍一顿。他下次再敢透露老子地行踪我就把他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师父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了他从来都是行踪诡秘的以前传授武功也是三天两头来一趟看他进展一旦学有所成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这次能在太华山遇到真是运气中的运气。 他吃完饭就是去练功小蛮起来地时候一出洞口果然一如既往地见到天权沉默的背影。她已经习惯替他梳头了取出梳子慢慢打理又开始絮絮叨叨:“要不我再帮你找个大夫看看吧?你这样地人如果以后什么都不会该怎么办呢?让人不能放心啊。” 她喂了水又取来巾子替他擦脸。朝阳的光芒映在他脸上小蛮不知自己是敏感还是什么别的只觉他今天神情异于往日眼睛出奇的亮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一样每一处都不放过。 “天权你会好起来的。”她笑将他耳边地别到后面。手腕上突然一紧小蛮怔忡地低头就见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长睫微颤然后轻轻在她手指上吻了一下。 她手里的巾子差点掉在地上猛然起身他却又不动了像个木头人静静坐在洞口谁也不知他想些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山林里很安静除了一些喜欢夜晚狩猎的动物基本上陷入香甜的梦境里。 小蛮抱着大氅缩在地上睡得七荤八素。她的手被泽秀抓在怀里手指也微微蜷缩睡得像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缓缓走出洞口无声无息顺着坡子走了下去。 一直走到半山腰那里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默默回头却见泽秀披着头没穿外衣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他。 “我早知道你在装。”他冷冷说着“你不说话不动弹是在凝神恢复内功吧?如今功力恢复是要去哪里?通知你后面的那些走狗么?” 天权淡道:“你对我似乎有许多不满。一个男人过于嫉妒未必是好事。” 泽秀对他的挑衅恍若未闻低声道:“你若是要回去麻烦转告一声谁再要来找麻烦我就不会客气了。” 天权微微扬起头:“这句话你自己告诉他们吧。” 泽秀略微讥诮地笑了:“当真不回去?决心挺大么。” 天权转身对他微微一揖:“尊师救命之恩定然铭记心中不敢相忘他日必然报答。你我日后有缘自然也能相遇。告辞。” 他飘然而去走了一会忽听泽秀又道:“没有话要我转告她么?” 天权停了一下:“……没有有话我日后自会亲自与她说。何况你未必会转告。” 泽秀笑了起来他也微微一笑长被夜风拂起下一刻已经消失在夜色之外。 (红蝶之卷完) 第五卷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始最后一卷。 在最后一卷开始之前十四想请个假因为要去新疆所以最近几天暂时停更。大家不用来看了我最早会在1o月27日恢复更新最迟也会在11月1日前恢复的。 放心我从不留坑只是这次真地来不及因为每次都是三更导致我没存稿只能暂时停更几天了等我回来就继续更。 另外酱油这个文已经签约出版估计明年可以面世分为上下两册(暂定)我会做一些修改让内容更加简练一些有同学说本文开头有些流水账所以我会在开头部分做大修。 然后有些没有提到的细节问题也会补充上去。 喜欢的同学希望多多支持。正式出版地时候我会通知大家。 以上。 祝我一路平安吧嘿是不是有些厚颜无耻……爬走…… 我爱你们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q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锦绣之卷 第一章 爱与妒忌同行(一) 我回来了拖了几天没更今天四更表示补偿。 第一更。 阳春三月风都是暖洋洋的吹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泽秀从铁匠铺出来手里捏着刚修好的春歌。春歌的剑鞘有些松了握着不顺手对他这样一个经常要用剑的人来说一点点小失误都有可能致命细节方面尤其需要注意。 巷口有人卖新鲜的花生糕他下意识地买了一袋。其实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以前对这些小零食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看到好吃的买上一袋却成了一种习惯。因为有一个女孩子很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护城河畔杨柳依依千万缕绿色柔丝缓缓摇曳。有一个穿着薄软春衫的女孩子倚在护城河栏杆上往下看。她的衣服颜色好像过于鲜艳了大团大团的绣球花簇在衣服上就算是刚成婚的少*妇也不会这样打扮可是穿在她身上很合适。她很瘦纤细又娇小衣服下好像是空的一样随风鼓起作响连带着垂在背上的黑也摇晃个不停。 她拿着一截嫩柳枝拔下柳叶丢河里喂鱼侧面的轮廓很秀气小巧的鼻子还有微微颤抖的长睫毛。 无论如何在春天里看到这样一个干净俊秀的女孩子是一种享受。 不光是泽秀路过的很多男人都这么觉得所以很快就有两个人过去搭讪了。 “小妹妹是迷路了吗?”路人甲热情地问着。 她抬起头笑得很天真:“这位大哥。我在等人。” “等谁呀?” 她笑得特别可爱:“等我大叔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能是走错路了。” 路人乙自告奋勇:“和大哥们走吧我们帮你找大叔。” 她转过身来。望着他们身后笑若春风:“好像他已经来了。” 两人同时回头见到泽秀冷冰冰的桃花眼还有他腰上挎着的三把长剑脸色顿时绿了。一个字也没说摸摸鼻子乖乖走人。 “不是让你别乱和陌生人说话么?”他走过去把装了花生糕的袋子丢在她手上。 “啊帮我买地?谢谢啦。”小蛮眼睛顿时亮了抓起一块就塞嘴里。 “慢点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他一贯的毒舌拽着她宽大袖子朝前走“找个地方喝点茶顺便看看通缉榜有没有什么新人出来。” 天权和师父都走了之后。他俩在华山又待了几天等他的伤完全康复了才走人回到开封府。…电脑小说站租了一个民居住下好像暂时没有要走地意思。本来泽秀以为天权走了之后小蛮会惊讶什么的。谁想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走了也好。这下可以放心了。” 他没问放什么心她和天权之间地事他不想过问只是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明明是美好又温暖的春天他却常常感到烦躁有一句话他老早就想说了但说出来又怕像上次一样被拒绝那样是很糟糕的。 不知不觉变成她拽着他的袖子朝前走路边刚好有个茶馆小蛮点了一壶茶几样糕点泽秀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皱眉道:“这东西也好意思叫西湖龙井假的不能再假了。” 小蛮笑了起来:“知道你是大少爷锦衣玉食养大地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有好茶给你么喝着解渴就行了。” 泽秀果然不肯再喝丢了茶杯靠在墙上将腰上的皮袋解下来一口一口喝着酒。 “我挺喜欢这里的开封府热闹又大还繁华。真想以后住这里。”小丫头对开封充满了好感。 泽秀心不在焉慢吞吞应道:“好啊你喜欢咱们就住这儿。住腻了再走。” 小蛮微微一笑过一会脸上突然有些红低声道:“那个泽秀……” 话未说完忽听后面传来琵琶的声音她一转头就见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抱着琵琶站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二人柔声道:“两位客官要点个小曲儿来听听么?” 小蛮正要摇头泽秀却道:“好啊你随便唱一段来听听。” 那妇人果然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抱着琵琶就弹了起来小蛮没听两下就要皱眉头这人弹得不但不好简直可以用糟糕之极来形容这种水平她怎么好意思出来卖唱的?她忍不住拿眼去看那妇人她面容十分平凡额上眼角都有皱纹然而一双眼却出奇的亮像暗夜寒星一般在小蛮脸上扫了一圈便垂下去她不由有些心惊。 妇人突然开口唱了起来:“红树醉秋色碧溪弹夜弦。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声音也不怎么动听很普通但是小蛮听着她的声音只觉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惊像是一下子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地歌声周围一切喧嚣都沉淀下去。她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千钧重狠狠砸在她身上变成了有形的力量迫着她本能地朝后躲。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地手腕小蛮浑身一战却是泽秀的手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还有些惶然不明白生了什么只听他冷道:“好内力!”话音未落茶杯已经朝那个妇人身上掷去她反手抱起琵琶就挡一面骂道:“臭小子不识好歹!” 泽秀一愣那妇人趁机掉头就跑动作极快眨眼就窜出了茶馆他跳起来就追。直追了两条街街上许多人熙来攘往她跑得特别快。只一下就不晓得去了哪里。泽秀纵身跳上高楼极目张望。也还是找不到只得跳下来。 往回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人在肩上一搭功力深厚他下意识地反手去抓。一拳击上耳边听得一人笑道:“好小子连你二叔也打!” 泽秀又惊又喜急忙转头果然见团扇子抱着胳膊站在身后冲他笑。 “你也来开封了?那小姑娘呢?没带着她?”他笑吟吟地问着。 泽秀摇摇头又点点头:“……在茶馆二叔怎么也会在开封。” 团扇子叹了一口气:“佳檀身体不好说辽地太冷想去暖和一些地地方。所以我打算带她去江南。不过刚到开封她就又犯病了这会在客栈睡着呢我去替她抓药。” 泽秀心不在焉地说道:“嗯。二婶地身体还是老样子……” “怎么了?”团扇子见他魂不守舍不由奇怪。“不会是和小丫头吵架了吧?” 泽秀转身往茶馆走去。一面将方才的离奇遭遇说了一遍团扇子笑道:“是个女子?你这小子风流倜傥。不会是哪里结下地风流债吧?你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会吃上侠女地一拳一脚可不是好玩的。” 泽秀笑了一声:“哪有的事。只怕是天刹十方又来捣乱。” “开封府外围有你三叔地人守着呢天刹十方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来。” 泽秀一怔:“三叔?” 团扇子微微一笑:“他要来开封开店成日有人来捣乱可不行。” 泽秀顿时了然:“有人也去找你们地麻烦了?” 团扇子笑道:“能给咱们惹麻烦的人可不多。你那个成天造孽的老爹到最后也不是给他们杀的只怕是自己被不肖子孙气死的。几个儿子把家产偷偷败了个大半还瞒着不让你老子晓得纸到底包不住火闹出来之后你老子就气病啦被那一大群妻妾儿孙锁在小院子里不给找大夫他们私下商量着分余下地财产没分完你老爹就死了跟着天刹十方那伙人进来玩什么灭族杀了几个下人和宗家的人上面的人早就躲起来了哪里轮的到他们来杀。” 泽秀默然无言当年他老子听信谗言说什么狐狸精来败家产谁晓得防来防去还是被人给败了不是一只狐狸精而是一群吸血蝙蝠。 “原来……如此。” 团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三叔要来开封府开店这两天应当就到回头咱们去吃他喝他的。带上你的小姑娘……嗯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同行也该有个名分趁早把亲事办了吧。” 泽秀提到这个就郁闷一言不惹得团扇子哈哈大笑:“连个小丫头也搞不定不要叫老子来唾弃你!走!二叔带你去提亲!” 两人回到茶馆哪里还有小蛮的影子!原先她坐的地方茶杯翻了一个满地茶水桌上还有几点刚刚凝固地血简直是触目惊心。 泽秀脸色铁青反手一把抓过伙计厉声道:“这里的人呢?!” 那伙计吓得差点要翻白眼急道:“那小姑娘……突然流鼻血……后来来了个老太婆把她扶走了……” 泽秀恨得一把丢开他掉脸就走。是他大意了!当初就不该追出去!团扇子蹙眉道:“流鼻血想必是被那卖唱妇人的内力所伤此事不可耽误咱们一起去找。” 小蛮醒过来地时候只觉耳朵里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蹦有点想吐还浑身无力难受得要命。 周围黑漆漆的但不像是郊外山洞倒像是一个仓库地下室之类地她躺在面粉堆里旁边一盏很小地油灯闪烁。 这次抓她的人是谁?她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慢慢从面粉堆里坐起来她还有些昏昏地忽听后面一个女子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醒了我并不知你不会武功不小心伤到了你很抱歉。” 小蛮疑惑地转头却见靠墙端坐着一个妇人正是先前卖唱的那个。她目光灼灼犹如寒星一般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 小蛮咳了一声:“天刹十方?” 她摇摇头。 “不归山余孽?” 还是摇头。 “苍崖城?” 继续摇头。 小蛮吃惊了:“那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妇人不答话只是抓起蜡烛凑近了来看她从头到脚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小蛮被看得浑身毛颤声道:“难道是……剥皮?” 妇人看了她一会突然幽幽一叹阴森森地说道:“果然是个小美人比我年轻美貌我甘拜下风。” 锦绣之卷 第二章 爱与妒忌同行(二) 第二更。 一片漆黑一个陌生妇人一种诡异的气氛。 小蛮吞了一口口水干笑道:“什么?” 她抓她来这个粮食仓库就为了夸她长得好看?呃这算不算天降殊荣啊? 那妇人凌厉地瞪了她许久突然出一个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伸手入怀像是要掏什么。 她要掏刀子来剥皮!小蛮脸色顿时白了摇手赔笑道:“这位大……”她本来想叫大婶但又怕这个称呼刺激到她只得临时改口----“这位姐姐有话好好说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地方多么幽静气氛多么美妙动刀子动剑的多破坏美感啊?我们能认识……那个也是有缘不如我问问姐姐你芳名啊?我、我叫小蛮……” 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瞪着她慢慢打开小蛮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赔笑:“不要这样嘛和气生财对不对?有话……有不痛快的你可以和我说说……” 布包被打开里面是一把团扇小蛮眼尖一眼就看到上面熟悉的配色针法好像是她绣的。她微微一愣妇人已经把团扇丢给了她低声道:“这是你绣的对不对?” 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扇子上绣了一个拈花仕女低头含笑极致风流。她脑中灵光一动这是她给团扇子绣的扇面子如何会在这个女人手上?看她又恨又气的样子分明是嫉妒。难不成她是误会了什么? 妇人又道:“果然绣的好人美手也巧……我先时还只当是画。见到你就明白世上果然有你的存在。” 小蛮干笑道:“这位姐姐你好像……有些误会我了。” 那妇人摇了摇头:“你不用解释。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子年纪又那么小一时走上歧途我也不会怪你。只是那个男人……他早已有了妻室何况你们年纪悬殊太大你这样好的女孩子。应当找个年轻的好男人何必把一生蹉跎在他身上?” 小蛮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你是团扇子先生地夫人?” 她果然一颤差点跳起来紧跟着大声道:“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要再迷惑他!没用的!” 小蛮失笑道:“我?迷惑团扇子?拜托大姐啊他那个样子又老又难看我怎么可能找他!” 妇人怒道:“你说谁又老又难看?!他是世上最好地人!你、你这样诋毁他。…自己的心不痛么?既然不爱他你何必靠近他!玩弄人心是最可恶的!你可知他为你神魂颠倒?” 小蛮浑身一僵:“你可别乱说什么神魂颠倒!”她见那个妇人要哭又忍着。要火又不敢的样子怪可怜的。只得招招手:“来来。我把事情经过给你说一下。” 她口齿伶俐飞快将怎么遇到团扇子。怎么刺绣地缘由说了一遍那妇人果然将信将疑敌意减了大半低声道:“哦这样说来……这、这不是定情的……嗯那个……” 谁要和那个变态老头定情!小蛮光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乱窜赶紧从怀里取出泽秀送给她的黄金扳指:“你不信来看看这个这才是真正的定那个什么的信物。团扇子先生只有你这样善良美貌的姐姐才能消受得起我没那个福气消受也不想消受。” 妇人显然认识那个黄金扳指低声道:“你……你是泽秀那孩子的……” 小蛮大大点头:“对啦他不是年轻的好男人么?姐姐你还要说我没眼光?”她的嘴角勾了起来果然见到那妇人眼中满是窘色虽然面上木然但眼里又愧又羞又恼好像快哭地样子。 小蛮笑道:“姐姐你一定是花容月貌的美人何必戴着面具。” 妇人羞愧了半日终于还是从脸上揭下面具原本肥圆的脸顿时变成了秀雅地鹅蛋脸大约有三十多岁要说漂亮却也不怎么出色只是温温婉婉清秀纤柔的小家碧玉看上去十分舒服。大概是因为做了一件级丢脸地事她地举止慌乱倒有一种令人怜爱的味道小蛮比她小那么多都忍不住要去安抚她:“没什么一场误会而已姐姐不用怕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她有些感激握住小蛮地手突然咳了几声嗓音沙哑面色潮红:“是我太冲动了还伤了你……”她忍不住又要哭小蛮只得继续安慰:“没什么没什么不疼不痒我好得很。” 她慢慢恢复了平常神色低声道:“你别叫我姐姐你是泽秀的妻子下午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一时气血攻心……你应当叫我二婶。” 小蛮笑了笑:“我不是他妻子还没成亲呢。二婶还是留着以后叫吧我叫小蛮姐姐你呢?” 她声若蚊呐:“我叫佳檀……嗯你真的不会告诉他们……” 小蛮笑道:“佳檀姐姐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他们。我就说自己跑过来玩了……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佳檀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浑身一僵:“他们那么快就找来了!” 她起身就要跑路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跑就让团扇子骂我一顿好了。” 小蛮奇道:“团扇子先生来开封了?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佳檀低声道:“是客栈的仓库……我们就住这个客栈他……肯定会骂死我……”说着莹然含泪楚楚可怜。 小蛮见对面有个透气的小窗户急忙招手:“说什么呢!干嘛要他骂你!快!从那里走!快走啦!” 佳檀终于还是犹豫着打开窗子跳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轻道:“小蛮妹妹我一定报答你。”说完整个人像蝴蝶一样飘然而去。 小蛮微微一笑好吧她必须要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大门一下子被人踹开小蛮刚来得及把那只团扇子塞进怀里还没回头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泽秀的手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搓着确认有没有伤口。 小蛮被搓得哇哇大叫:“好痛好痛!没伤都给你搓伤了!快放开我!” 泽秀惊魂未定张手就把她揉进怀里小蛮差点被勒得背过气去痛苦地从喉咙里出求救的声音。耳边却听得他心脏在急跳动果然真的是吓坏了她心中一酸抬手环住他轻轻拍着。 团扇子点了蜡烛走进来看了看周围道:“小丫头知道是谁拖你过来的么?” 泽秀慢慢放开她小蛮喘了一口气才道:“嗯不知道我刚醒过来。”她说得犹犹豫豫低头一看塞进怀里那个团扇露出一个扇柄来她不着痕迹地给推回去泽秀眼尖一把抽了出来:“什么东西?” 团扇子脸色顿时变了飞快抢过来仔细看了半天。他此刻的脸色变化才叫好看一会绿一会红一会白小蛮忍着笑轻声道:“扇子是我捡到的有什么不对?” 他把扇子粗鲁地塞回去道:“没……没什么……你既然没事就好……嗯估计还受了些内伤手给我看看。” 小蛮这会才觉得浑身软得和棉花似的果然就是他们说得受内伤脑袋里疼个半死。 用内力伤了她还把她当作白痴说两句好话装装可怜就以为她会包庇那个佳檀只怕要后悔死她一定不晓得说好话和装可怜一直都是小蛮的拿手好戏别人想用这个法子来糊弄她基本没可能。 不知道团扇子回去怎么处理是把佳檀骂个半死还是佳檀把他骂个半死这个小蛮就不清楚了。她受的内伤还挺厉害时不时就流鼻血团扇子给开了药吩咐静养休息然后灰着脸上楼再也不理他们了。 泽秀背着她慢慢走回租的民居突然说道:“是二婶?” 小蛮想笑轻道:“我怎么知道我是刚醒啦。” 泽秀晓得她鬼点子最多当下也轻笑道:“说来也是我一时竟没听出那是二婶的声音。她身体虽然不大好但醋劲倒很大。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乎二叔。” 小蛮点头道:“不错某人的醋劲很大原来是这个缘故。” 泽秀没说话小蛮把脸凑到前面去看他他别过去不给看她笑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泽秀。” 他淡道:“少废话闭嘴回去就好好睡觉伤养好了才许出门玩。” 小蛮叹了一口气:“你真的……越来越像我爹。” 锦绣之卷 第三章 爱与妒忌同行(三) 第三更。 团扇子说得没错小蛮养伤的第三天一辆粉红色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了他们租的民居前。小蛮正在午睡被雪先生声势浩大的招呼声给惊醒了睁眼一看就见这风骚艳丽的男人死死缠在泽秀身上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哀嚎:“泽秀乖宝宝让叔叔好好看看你!叔叔好想你们啊想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你瘦了真让人心疼……” 泽秀一把将他丢下去冷淡地拍拍衣服好像掸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小蛮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低声道:“雪先生你怎么也来开封了?” 雪先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小蛮也长大了变漂亮啦。叔叔这次给你准备了更多的好看衣服保证你会喜欢。” 泽秀淡道:“她不会喜欢。” 雪先生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住这么寒碜的地方?快和叔叔走让叔叔把你们养得胖胖的。” 泽秀不等他动手一把先抱起小蛮雪先生只得提着包袱跟在后面上车。小蛮见前面赶车的车夫是个俊秀少年很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谁倒是那人转头笑道:“小蛮好久不见。” 小蛮“啊”了一声:“端慧!你变成男人了吗?” 他微微一笑:“我本来就是男人这次跟着雪先生出门做男装更方便。” 小蛮心里怪怪的他以前扮成女人她心里障碍还不那么大。想到他帮自己换衣服擦洗什么的也能故意不在乎这会恢复成男人的样子她就很不舒服。脸上不由一红有些说不出话来。 端慧很体谅地不再开口。乖乖驾车。风把窗帘吹起泽秀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风灌进来过一会才道:“三叔。你会在开封长住?” 雪先生摸着脸:“差不多吧不过辽地地店也没关那里都是老主顾了。老待在北方干燥苦寒对皮肤不好呀天热了回去天冷了过来。” 你可真能折腾小蛮暗暗想着。 泽秀若有所思放下帘子不再说话。 团扇子和佳檀果然先到了。在偏厅里喝茶闲聊佳檀死活不相信面前穿红着绿的漂亮丫鬟们是男的正逼着容月脱衣服给她看。忽见雪先生他们回来了小蛮也跟在后面。羞得她脸上又泛起红晕。乖乖坐了回去。 “二嫂我这里都是男人。除了你们二位女客就没别地女人只怕是让你失望了。”雪先生说得柔情万千好像多么愧对她似的。 佳檀脸红红地看着他特别无辜。又来了这个女人小蛮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世上除了自己还真有特别喜欢装模作样地人真没想到。 他们一家子人聚在一起说一些话小蛮没兴趣听借口解手就跑去雪先生的新府邸里玩了。刚赏过一株杏花拐了个弯就见佳檀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吓了一跳赶紧扬起笑脸:“佳檀姐姐你好呀。你果然是团扇子先生的夫人。” 佳檀含羞带愧地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方才往这杏花树下一站一笑果真比刺绣上的还漂亮哩。” 小蛮明知道她肯定不是真心这样说地但被人捧还是很高兴当即笑道:“我怎么能和姐姐比姐姐才是国色天香。” 难道她们会这样互相吹捧一个下午? 佳檀又捧了她一阵她也捧了佳檀一阵大概互相都觉得这样捧下去没什么意思佳檀才从怀里取出一把新的团扇柔声道:“小蛮妹妹女红那么好真让人羡慕。嗯这把扇子你看看……绣一下大约要多久?” 敢情是找她绣扇子的。小蛮接过扇子看了一阵上面是一只工笔的孔雀配色鲜艳华贵极其细腻斟酌了一下于是笑道:“这个可难绣了我本领浅薄绣不出来。” 她才不要做白工。 佳檀低声道:“妹妹太谦虚你的女红只怕外面针织坊也比不上的。你若是肯帮我我感激不尽。” 小蛮想起那会在团扇庄园帐子窗帘上粗陋的团扇刺绣据说是出自这位佳檀大人之手她果然不擅长做这个。而且后来出来扮作卖唱女子也不像琵琶和歌喉都是一塌糊涂她除了练武大概什么都不会吧? 她低头看了看那把孔雀扇子其实也不难绣主要是费事罢了。 佳檀见她垂头不语只得又道:“其实……是他……嗯他说如果我不喜欢别人绣扇子以后就让我来绣不管绣的怎么样他都喜欢。可是我……不太擅长只有请妹妹来帮忙……” 小蛮笑了笑:“绣这把扇子少则十日多则两月花费时间太久……” 佳檀立即掏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进她手里:“所以只有麻烦妹妹……这是一些心意妹妹绣完了我还有更多心意送上。” 以小蛮对真金白银的敏感程度来说布包一入手她就掂量出来是大约五十两左右地黄金正要嫌少听她说绣完还有便垂头一笑将布包塞进袖子里柔声道:“我一定帮姐姐排忧解难放心吧。一个月之后姐姐再来取。” 佳檀大喜连连道谢心满意足地走了。小蛮坐在长廊下头顶如火杏花纷然坠落如火如荼如此美景她和没看到一样只赶着解开布包数了数果然是五十两黄金。 她将黄金全部塞进宽大的春衫袖子里将那把扇子举高看寻思如何配色下针。 泽秀明明知道这丫头绝不会有什么诗情画意的琉璃肠子却还是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这种春天单薄地美丽。 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知道小蛮不会永远是小丫头乱七八糟地头乱七八糟地衣服虽然可爱却并不美丽。 当她开始美丽的时候潇洒自若地人就不再是他。 她的长裙长袖垂到了地上整个人靠在朱红的栏杆上仰头对光研究那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团扇。真的很美柔和又纤灵仿佛刚才那种市侩的交易和她一辈子也没有交际的那种美。 他慢慢走过去见到她像被惊到一样急忙回头看清是他之后立即露出笑容声音柔脆:“泽秀快过来我今天又进账五十两黄金了。早知道刺绣这么来钱我干脆开一家针织坊好啦。” 她说了什么泽秀很惭愧地没听见他坐在她身后由她背靠在自己肩膀上两脚翘上栏杆鞋子上两团丁香色绒球颤巍巍地可怜又可爱。他情不自禁用手开始替她梳理垂在背后的青丝触手微凉柔软。 她说了一阵得不到回答也停了下来将扇子朝袖子里一塞见他一只手扶在栏杆上便用手指去戳。泽秀去抓她便点着栏杆逃开等他缩回去又去戳他像是勾引他来抓自己似的。 她双颊上有春风般的笑意令人心醉泽秀于是不由自主地陪她玩这个很弱智很无聊的游戏最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像是被迷惑一般低声道:“小蛮你考虑好没有?愿意嫁给我吗?” 小蛮呆住想了好半天一会脸红一会咬牙就是不说话。 泽秀“啪”地一声捧住她的脸低头道:“快回答。” 她痛得叫了起来一把撑起来怒道:“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种粗鲁的蛮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泽秀拽住她长长的袖子不给她走一拖她又跌了回来。 “你要怎样的诚意?”他问得认真。 “就是……这样那样这些那些总之你太粗鲁我才不嫁。” “这样那样这些那些是怎么样?” 小蛮推开他跳了起来跑了两步回头嫣然一笑春色染上眼角眉梢:“你自己琢磨吧!死大叔。” 他若是能琢磨出来还会问吗?泽秀一个人坐在回廊上冥思苦想想不出一个头绪这些柔丝一般烦恼又快乐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多想。 他长叹一声撑在栏杆上望着头顶纷染如火的杏花只觉平日里的利索劲都没了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咬牙。 最后他终于站了起来扶了扶腰上的三把剑决定出门抓几个通缉犯把这些郁闷的事情暂时丢在脑后。 锦绣之卷 第四章 香不冷(一) 第四更。 小蛮开始绣那把扇子是在泽秀走后第三天。 一连三天没音讯!不回来睡觉不回来吃饭!若不是雪先生他们一个劲保证泽秀绝不会有事她简直就要抓狂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过分求婚不遂就在那里耍小心眼赌气跑出去不回来。她决定不能宠着这种坏习惯一定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否则真要被他骑在头上一辈子。 小蛮再也不急着问泽秀今天有没有消息她摊开冰绡绸开始描花样子。 描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泽秀出去也没什么不好两个人总不能成天腻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她有她喜欢做的事泽秀也有自己喜欢的事委屈她或者委屈他都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总是腻在一起那不叫爱叫牛皮糖。 她花了五天功夫才把花样子描好工笔的孔雀描起来简直是折磨人配色与针法的配合更是要人命小蛮暗暗后悔应当问佳檀多要点订金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绣的完。 她花了一整天好容易将孔雀脑袋给绣出来正要喝口茶休息休息忽听端慧在门外叫她。她急忙过去开门却见端慧又扮成了漂亮的女孩子端着一个小食盒笑吟吟地走进来。 “泽秀少爷快回来啦这两天应当就到小蛮可以放心了吧?” 小蛮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回来就回来特地跑来告诉我做什么。” 端慧也不理她这种小矜持。凑过去看她绣的扇面子啧啧称赞:“小蛮的女红真好比外面的针织坊也来得强。上回府上来客人。让容月去订做一双枕套指明了要绣云纹如意。等了三天拿回来一看线头还在上面呢粗糙地很配色也不美。” 小蛮端着热茶喝了一口。轻道:“嗯我也有这个意思身上的钱买一块地皮应当够了打点打点开个针织坊专门卖这些手工艺的东西说不准能赚些钱。总比把钱放在那里成天看着强。” 端慧眼睛一亮:“你不早说我对开封这里还挺熟悉若是要买地皮。我可以带你去找合适地。” 小蛮放下茶杯倒是有些心动:“也好……” 春天的夕阳照在身上都令人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泽秀骑在马背上。由着它在街上慢慢走他一时还不太想回去。他早已习惯了恣意奔放的生活。像风一样。随便去哪里都觉得很自在舒适如今这股风尾巴好像被人揪住。他去哪里都有一个牵挂其实并不太习惯。 那些又烦恼又快乐的事情柔丝一样缠住他不讨厌好像还有点喜悦也让他重新变得懒洋洋醉醺醺。http: 他还不太明白究竟要怎么样才叫诚意。某个坏心眼的小鬼给他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就算一时丢在脑后到底还是要捡回来重想。 他仰起头辫子散了开来长随意披在背上街上有很多人在看他惊艳地爱慕的怔忡的----他并不在意早已习惯这些眼神了。 他是仗剑天涯的侠客不是忸怩的贵公子。 但无论是侠客还是贵公子遇到感情的事情都会一样烦恼。 比如他会想这么多天一个招呼也没打就跑出去她会不会担心?会不会脾气?会不会气得在哭?会不会又想了很多鬼点子来折磨他就是不肯给他一个答复? 又烦琐又平淡但是让人流连忘返。 护城河畔的杨柳已经垂下了碧绿的柔枝随风摇摇晃晃很像娉婷的女儿身姿他随意看过来正要策马让它快些走河对岸地一个身影突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人也骑在马上不过衣服可就好多了薄软的春衫又宽大又鲜艳上面绣了无数朵大芍药广袖长裙随风微微晃动时而鼓起时而飘舞她整个人看上去也像一朵芍药。 她在低头和走在身边地一个男子说话长睫微颤双颊上的笑意比春风要美。浓密地头突然被风吹起盖住她地半边脸那个男子体贴地伸手替她拨开。 泽秀微微眯起眼停在河岸旁定定看着他们过桥然后走过来。 她一直走到很近的地方才好像突然惊觉了似地突然回头立即看到了他眼睛登时一亮上下打量一番却是微微一笑。 “你好脏啊也好臭。”她笑吟吟地。 泽秀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有血迹有泥土确实又脏又臭但重点不在这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男子冷道:“他是谁?” 她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笨蛋端慧啊端慧你都看不出来?” 端慧赶紧上前行礼:“见过泽秀少爷。” 哦原来是他平日里都扮成女人他早忘了他其实是个男人穿上男装竟半点没看出来。 泽秀嗯了一声淡道:“你们出来乱跑什么?” 小蛮策马朝前走回头嫣然一笑:“我干嘛要告诉你。” 青丝在她纤细的背部翻卷飘舞夕阳将她的影子拉了很长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他眼里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生根芽无法抑制。 端慧小声道:“小蛮姑娘想买一块地做生意我陪她出来看。” “生意?”泽秀问得茫然。 “她打算办个针织坊什么的做点刺绣手工艺的买卖。” 泽秀笑了笑过一会轻道:“也好。她喜欢就好。” 小蛮回去之后继续取出针线绣孔雀誓今天一定要把上身给绣完。 刚绣了几针就听见有人敲门。是端慧的声音:“小蛮雪先生让我送饭来了。” 她答应了一声。手头一时放不下便道:“麻烦你直接送进来谢谢。”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蛮头也不抬低声道:“等等啊。我把这一针弄完。” 没人说话她绣了一会突然觉得不对急忙转头却见泽秀换了干净的薄软春衫撑在旁边看她刺绣。小蛮轻道:“怎么是你。” 他看也不看她淡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话还是那么讨厌。小蛮不理他继续绣但他在旁边杵着小蛮总觉得他是在看自己。可是每次抬头都现他是在专注地看绣品。她终于无法绣下去了停针转头看他。 “怎么不绣了?我看着呢。”他也转头看着她。 小蛮微微一笑:“你……看人还是看画?” 泽秀眉毛也没动一下很冷淡地说道:“看画。人有什么好看地和猴子一样。” 小蛮登时怒了。把绣品一收:“不绣了。我吃饭。” 泽秀从善如流把食盒放在桌上。端菜出来拿出两双筷子。小蛮撅嘴道:“干嘛你也要在我这里吃?” “我为什么不能在你这里吃?” 她气得无话可说抓起筷子猛扒饭一颗小肉丸突然落在她碗里泽秀淡道:“多吃肉瘦的和皮猴一样。” 她立即夹了一颗蒜头丢他面前:“你才多吃点蒜头嘴巴太坏了消消毒。” 她生气的时候很好玩也很甜泽秀很想笑然后他真地笑了。 “不许笑。”小蛮恶狠狠地瞪着他。 泽秀果然不再笑上下看了看她突然说道:“这衣服一点也不适合你难看的要命。” 他回来就是挑刺吗?小蛮愤怒了把筷子一丢:“我不吃了。” 她跳起来打算把这个死男人狠狠揍一顿泽秀撑着下巴看她悠然道:“衣服太难看所以你还是赶紧脱了吧。” 小蛮呆住好像不太能理解他说了什么。泽秀很诚恳地点点头:“你没理解错我就是那个意思衣服难看地要命快脱了。要不我来帮你脱?” 他很好心地抬手去解她的衣带小蛮突然又跳了起来掉脸就跑。还没跑到门口眼前人影一花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她。小蛮轻轻叫了一声挣脱开来头上的簪金光一闪落在地上满头青丝倾泻而落。 她转身朝屋内跑面红如火却是在笑:“你的诚意就是这个?你这个死色鬼去死啦!” 烛火被人一口吹灭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小蛮只顾闪躲不知何时又被他一把抓住揉在怀里。她惊得一跳只听他低声道:“不错这就是我的诚意了你要还是不要只看你。” “你自己说我是瘦皮猴地!” “我就喜欢瘦皮猴你有意见?” 她没意见半点意见也没有。 他去解她的衣服带子不防她突然一挣轻飘飘地跑开回头嫣然一笑:“你这个死色鬼!想得美!” 她推门要出下一刻却扑进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他抱她躲;他低头亲她故意让。绣满芍药花的衫子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地上退退退无处可退一头栽进温柔之乡一切于她都是新鲜而且陌生。 所幸有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否则明朝怎生见得他。扑簌簌泪点腮边落急煎煎每每眼难交。温软软可怜亲香玉紧煞煞红浪滚银涛。小院深沉帷帐里喧嚣。 喧嚣锦帐为人拽住潸然如泪珠掉落将所有起伏跌宕都藏匿在幽深之中。一把青丝摇曳而出犹如一支蘸饱了墨的笔忽而一撇正是“东风舞困瘦腰肢”那样一捺却是“披离满径点胭脂”。 纤细的手指探出来这样一拧叫做“娇滴滴鸭绿鸳红”那边一扭叫做“颤巍巍雨迹云踪”。 这一笔行书狂草秀丽图文又怎是一个妙字可以比得 一夜狂喜。 大家要的船戏来了够大够豪华吧? 话说这次出门玩没玩到给冻得大病一场烧烧得脑子要沸腾。大概是因为烧得沸腾了所以这几章如果有逻辑错误语言烦琐等等大家包容一下哈^ 可恨我的相机到了喀什就坏了郁闷的想杀人出门现手机没电匆匆忙忙连充电器也没带(有我这样倒霉地旅游者么……) 就吃了一次大盘鸡辣的我胃疼眼泪狂飙晚上就开始烧酸奶啊手抓饭啊羊肉啊通通成了浮云。 很郁闷的新疆之旅。同学们身体是游玩地本钱出门玩之前一定要锻炼身体呀像我这么衰…… 泪奔而去…… 再奔回来----我言而有信船了而且很豪华。谁谁说不豪华的风声太大我没听见…… 锦绣之卷 第五章 香不冷(二) 今天两更。 第一更。 绞断最后一根线头小蛮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的脖子很酸背也很痛眼睛也有点睁不开累得要命不过心里很舒畅。 举高手里的扇面子上面绣着一只工笔孔雀鲜艳妩媚栩栩如生。光影变幻间色泽好像也在变一忽儿是绿一忽儿是蓝一忽儿是金令人目眩神迷。 小蛮很满意这个绣品左右上下看了好几遍确定没什么失误和遗漏的细节这才推门走了出去找佳檀。团扇子他们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隔着一条人工小河过了桥便可见那里的幽幽青竹。 小蛮本来打算直接把扇面子送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突然想起佳檀让她绣孔雀是瞒着团扇子的她这样正大光明地跑去找她虽然团扇子不会说什么但佳檀难免难堪。 她立即停下脚步在桥上犹豫不决。刚好容月提了水桶来河里打水见她踯躅不前便笑道:“小蛮姑娘是来找团扇子二爷他们的?可来的不巧了二爷和二夫人都出门办事呢只怕十天半个月的都回来不了。” 汗出去了?小蛮点了点头道个谢转身便走。早知道她就不绣那么快赶命似的反而把自己累个半死。 容月又道:“对了雪先生让端慧交代你呢最近外面乱的很小蛮没事就别往外跑了。府上人人都忙等忙过去了。再让泽秀少爷陪你玩。” 一听到泽秀两个字她不由自主有点心虚随便寒暄了两句就走回自己的院落。 看样子府里确实有什么事在忙连端慧都很少来了。雪先生他们更是没个影子。至于泽秀……小蛮只觉脸上烫情不自禁用手去捂。其实。她也有很多天没见到泽秀了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就消失了一样不晓得忙些什么。 那天早上起来枕畔床边空空的。半个人也没有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第一次让小蛮体会到了一种别样地失落孤寂。开始的几天见不到他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得心力憔悴。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某个人成为她的整个天空一举一动都对她产生巨大地影响。 所以小蛮开始忙自己的事因为她不喜欢为了任何人而失去自我地感觉。 如果要说小蛮有什么天赋熟悉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说:撒谎骗人、八面玲珑。 但其实她最大的本事。是无论任何环境任何遭遇遇到任何事情任何人都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快活。好像绝望两个字。永远都与她无缘。 大概是因为在忙雪先生的府邸里明显空了不少。…以前那些随处可见穿红着绿的丫鬟们都不知去了哪里。偶尔有一两个走过也是匆匆忙忙。头也不抬。 雪先生不见人影团扇子夫妇也不见人影泽秀更是不知所踪连端慧也很少能见。 是不是生什么事情了啊? 小蛮心中疑惑回到自己地院落正要推门进去忽见门已经被人打开半掩在那里。最近不寻常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她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在门外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谁在里面?” 回答她的是一阵脚步声门呼啦一下被人拽开入目就是一张脏兮兮的黑色大氅来人挽着粗长的辫子桃花眼熠熠生辉定定看着她。 小蛮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喉咙里出一个无意识的声音跟着猛然垂头耳朵都红了。 “是……是你啊。”她有一丝的慌乱绕过他飞快进屋把手里的扇面子放在桌上。 他跟过来抓起扇面子眯眼看了一阵道:“绣的真不错。” 小蛮倒了两杯茶微微一笑:“那当然不看是谁绣地。” 泽秀笑了一声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小蛮只觉耳上一热他细细吻了上来一面轻道:“想我了没?” 她顿时软了急急抓住他的手:“我为什么要想你!” 他拆下她头上的簪滚烫地唇落在她脖子上呢喃:“就因为我是你夫君。” 小蛮淡道:“是么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着玩玩。” 她话语里到底透出一丝幽怨苦楚的味道泽秀不由一愣轻轻将她扳过来低头看了半晌轻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走地。” 小蛮没说话他肯定是不会知道那天早上起来看到空荡荡地床一室的死寂她茫然地等了一个上午他也没回来那种滋味究竟是如何地。 泽秀见她的眼睛慢慢红了像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慢慢凝聚被她憋在那处还撑着装没事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酸慢慢抱住她摸着她的头轻道:“对不起是我不够周到。因为突然有急事我没忍心叫醒你。” 小蛮别过头有点尴尬:“好啦……那、那也没什么……” “嗯今天难得有点空闲正好补偿一下……”说着他就有点不规矩小蛮涨红了脸死死拽住他的手:“你就只会想这个?!” 他急切地去解她的衣服“当然我是男人啊。” 小蛮扭着身子躲开使劲捂住鼻子:“你身上臭死了!也脏死了!别碰我!” 泽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血迹和泥巴还在还有汗渍好像确实又脏又臭。他叹了一口气只好放开她:“好吧我乖乖听命。在这里等着我不许跑。不然抓到了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小蛮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绯红:“你去死啦!” 泽秀去后面浴房洗澡。换下的大氅就放在椅子上小蛮抓起来看了看。厌恶地皱起眉头真臭不晓得他怎么能穿进去的。她把衣服裹成一团丢在角落里打算洗洗补补。 忽听他在浴房里大声叫她的名字:“小蛮。帮我拿干净衣服过来。” 她只得拿着衣服隔着屏风把衣服挂在上面却听他在后面又叫:“水不够热啊加点热水。” 此人真当自己是大少爷她是奴婢啊小蛮在屏风后面冷笑:“你不是大侠吗?冬天用冰雪洗澡都没问题的不够热也没大问题嘛。” 他笑骂了一句:“死丫头。” 紧跟着水声淋漓小蛮只觉一只湿漉漉地手抓住自己一阵天旋地转她扑通一声掉进了浴池里。像一只落水的猫惊慌失措拍着水要往上面爬。 有人从后面抱住她。似乎是比水还要烫的肌肤贴上来一直熨进衣服里。小蛮只来得及低叫一声:“现在还是白天……”就被他拖了过去。 衣服悠悠荡荡漂在浴池里。不停有涟漪拂动。它们也跟着摇晃。她不自觉地抬手紧紧抓住木浴池地边缘像是要倾倒下去一般。湿漉漉的长披满在地上。 他们在互相吞噬一时分不出胜负。他满面硬硬地胡渣刮在脸上脖子上胸前又痒又痛可是这样的感觉很快也被另一种狂潮吞没。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像那天晚上一样瑟缩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是恐惧也像是不知所措。 她的嘴唇好像被人咬破了有点疼一丝一丝牵扯着她的神智。慢慢等浪潮退去她才感觉出有人在伤口上一下一下轻轻啄吻着。 “胡子……”她喃喃说着捧住他地脸“刮胡子。” 他在前几天应当刮过一次这次新长出来的并不长但就因为不长所以刮在皮肤上疼的很。小蛮拿着匕很认真地帮他把那些可恶的胡须刮干净。他的手还是不老实这边摸一下那边揪一把忽而停在她脖子和胸前密密麻麻的红痕上慢慢摩挲着轻道:“疼不疼?” 有些是胡须刮出来的有些是他亲出来的还有些是他的指痕。 小蛮摇了摇头将匕洗干净又擦干放在浴池边上回头一看她地衣服在水上早漂了老远够也够不着。 “我要上去。”她有点埋怨地说着。 泽秀笑道:“上去还要和我说吗?” “可我没衣服。” “那么难看的衣服穿了还不如不穿。” 小蛮抬手就打他笑着闪开抱住她出了浴池。小蛮尖叫一声死死巴住他的脖子急道:“你疯了!快拿衣服!” 有人主动投怀送抱他绝对不会客气湿漉漉地上床放下帐子又是一阵胡天胡地。 小蛮快睡着地时候他好像贴着耳朵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不要出门最近开封府很乱……在家好好待着……没法陪着你……忙完了我带你去漠北骑马……” 她实在太累了后面他说了什么她再也没听见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他又不在了。 床头放着一张字条她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行话:半个月之内无法回来照顾好自己不要随便出门。泽秀留。 他总算有点进步走之前知道留张字条了。小蛮笑了笑倒是觉得神清气爽起身梳洗一番忽听门上被人敲了一下好久不见地端慧在外面说道:“小蛮我可以进来吗?” 她急忙去开门却见端慧又是一身男装打扮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雪先生他们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们地影子了。”小蛮给他倒了一杯茶。 端慧柔声道:“是有点私事要处理雪先生就怕你在府里待着闷让我回来陪你。” 小蛮笑了笑他一旦恢复男装她好像就不晓得跟他说什么意识里反复提醒自己他是个男人而不是穿着女装的娘娘腔。 不过他虽然穿着男装举止还是和女人没区别拿着她绣好地扇面子赞了半天和她讨论了好一会配色针法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小蛮不是要做生意么?上次去看的地皮你不太满意这次我在开封有个熟人要卖一个地段极好的房子他们是打算乔迁去江南住因屋子有些老旧所以迟迟不能脱手小蛮若是想看我可以介绍一下价格也可以商量。” 小蛮眼睛登时一亮嘴上却说道:“房子老旧可怎么办要开店的话不太吉利吧。” 端慧笑道:“这有什么拆了重建也可以。主要是地段极佳靠着护城河人来人往的倘若价格能谈下来还是你划算。” 小蛮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去看看。” 端慧微微一笑。 锦绣之卷 第六章 香不冷(三) 第二更。 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容月他很惊讶。 “小蛮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端慧就笑道:“雪先生吩咐别让闷着小蛮姑娘叫我带她出去玩玩呢。” 容月犹豫着点了点头他怎么不记得雪先生有交代过这句话。不过端慧向来是雪先生的心腹他说的话不会有假于是他提醒了一句:“外面……嗯比较乱都要小心早点回来。” 端慧将小蛮扶上马背轻道:“放心吧。” 春天果然是令人舒畅的季节护城河畔的杨柳已经垂下了很长的枝子随风摇舞着。路上时常可见穿着春装出来踏青游玩的少女长长的袖子像一双双蝴蝶的翅膀很是灵动。 小蛮在马上骑了一阵见端慧牵着马在前面走心里有些愧疚轻道:“端慧我还是下马一起走吧。” 他一愣跟着笑道:“好啊小蛮喜欢怎么就怎么。” 她跳下马背和他并肩走在街上不时问一些那房地的事情端慧只笑答看了就知道。 走了一会忽然停在一扇门前小蛮四处看看这里果然人来人往正对着护城河地势绝佳她心中顿时喜欢起来只盼价格能谈低一些。 端慧敲了两下大门过一会便有仆妇来开门门口是个宽阔的院子房屋是古旧的两层果然破破烂烂。只是似乎没有人住的痕迹。 小蛮正看着忽听端慧说道:“小蛮觉得如何?” 她点了点头:“还可以倒是要把这么高的围墙拆了才行。挡光。我觉得五百两黄金就可以打住了再高了不划算。” 端慧低声道:“只怕你有钱也买不到。须得用别地东西来换。” 小蛮没听清回头道:“什么?” 端慧微微一笑柔声道:“不我是说小蛮。总算捉到你了。” 她心中一惊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只见他取出一块帕子在面前轻轻一晃一股浓烈的甜香扑面而来她脑子里嗡地一声不由自主软了下去。 小蛮从来没怀疑过端慧不或者说她在雪先生府上根本就没有产生过“怀疑”这个念头。 她知道泽秀的家族不简单至少没有他自己和雪先生说得那么简单。所以雪先生身边地人她更不可能去怀疑更何况那人是端慧。 突然想起泽秀说最近开封府很乱。别随便出门雪先生府上也古里古怪的不见人影。她虽觉得怪异。却没往深处想。如今大概是明白了他们不知搞了什么行动。…电脑小说站惹得泽秀他们都以为是来找麻烦地转移了视线其实他们的目标还是自己。 就是不知他们抓了自己是要剁还是要砍抑或者是因为她的身份----郭宇胜的孙女。 小蛮幽幽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入目是半旧的屋梁屋里黑漆漆星星一点地烛火在桌上跳跃没有声音。 她觉得很热很闷脑子里嗡嗡乱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纷扰难受得恨不得剥掉自己一层皮。 一个人影出现在床边是个少年头全部束在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面容清秀双目犹如暗夜寒星一般。他执着烛台低头看了看她低声道:“你醒了。” 小蛮觉得他很熟悉声音和容貌都熟悉但大约是迷药还起着作用一时就是想不起他是谁。 他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拧干了帕子替她擦脸上奔腾的汗水然后是脖子肩膀----小蛮突然觉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光溜溜地躺在床上。 这个认知让她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坐起捞起被子就裹住要害。 “不用怕一路过来我已经做了无数次。”少年的声音含笑很温柔。 小蛮的脸都青了做?!他做什么?! 仔细打量他她突然失声道:“你是端慧?!你怎么……”好像长得不太一样他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男人?印象中端慧的下颌是十分柔和的所以扮起女人来惟妙惟肖但这个少年的下颌冷厉犹如刀斧雕琢出来的一般。 端慧淡道:“是不太一样为了扮成女子不得不在脸上做些功夫。” 他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一些肉色地东西在下巴上摸捏了一阵再抬头那个弧度柔美的端慧果然回来了。 小蛮很想晕过去:“你……你是天刹十方的人……雪先生居然不知道……” “观星家族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地。”他淡淡一笑见她又紧张又羞涩微微抖便又道:“你不用怕。如果你是个男人被迫扮成女人好几年说话举止行为甚至心里想的都要和女人一样你会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帮你擦汗而已什么也没做。” 小蛮长长吐出一口气略微放松了一些接过他手里地帕子:“我自己来。” 奇怪天气也不是很热她为什么一直流汗?热地要命? “注意不要受凉这是迷药的后劲为了不着痕迹把你带到杭州我让你昏睡了十几天或许现在会有点难受不过很快就好了。杭州?!她又震撼了回头瞪着他。 端慧还是一贯地温柔沉稳:“我家先生在杭州香不冷等你。” 香不冷又是个什么鬼地方……小蛮一肚子疑惑。 她又被人抓了像球一样这个抓一下那个抢一下。 要哭吗?不算了哭哑了嗓子不划算。还累。 要闹吗?也算了估计她还没闹呢就会被人打昏她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 要郁闷吗?还是算了。她没那个力气郁闷都被捉来了。如此高明的骗局她能怎么办乖乖认栽吧。 端慧递给她一杯茶水她正好渴的厉害一口喝干。问道:“现在是在哪里?” “离杭州城五里外的农家。” 小蛮点了点头把茶杯还给他:“衣服给我我不喜欢光着身体。” 端慧果然把衣服放在了床上但不是原来地那套而是一套粗布的男装还是最老气普通的那种。她一愣端慧道:“明天要改装赶路。” 说完走了出去等她穿好衣服再进来手里已经端着一碗清粥外加几块胭脂鸭脯。 “你没有哭闹。我有点意外。”小蛮两手无力端不起饭碗端慧便一勺一勺慢慢喂她。 她干笑了一下。再怎么胆小没见过世面地人这一年多被人抓来抓去。这个追杀那个砍手。也习惯了她也想哭闹。奈何身体不配合只得作罢。 “先生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你乖乖听话香不冷会有许多比泽秀天权更加俊美的男子可以送给你日子只会好不会坏。” 小蛮差点被呛到:“我……要男人干嘛?!”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在她脖子上扫了一眼上面还留着淡淡地痕迹是泽秀留下的。 小蛮登时涨红了脸想骂人但又不好意思老了脸为这种事吵少不得把火气压下去。 吃完饭端慧将碗往桌子上一放自己扯了一把藤椅过来坐在门口背对着她淡道:“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小蛮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的汗也不知把衣服打湿了多少遍慢慢地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整个人却像脱力了一般虚弱得一吹就倒。她想喝水四处看看找不到茶杯只得说道:“我……渴了有水吗?” 端慧立即给她拿了一个茶壶过来喂她喝了几口。 过一会却听她又开始喊口渴他只得继续起来喂她如此这般连续三四次最后一次她再叫唤都快三更了。 端慧缓缓起身走过去低头看了她一会轻道:“难道我下错了药将**下给你了吗?很抱歉你若是难受我也帮不了你我对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只能自己解决。” 小蛮大怒厉声道:“你这个变态!我什么时候说是**了!我是要……解手啊!” 端慧只得把她抱到外面坐在门口等她解手完虚弱地走回来他再把她抱到床上突然道:“我还是有很多法子可以对付你你若是再叫一次我便不客气了。” 小蛮又怒又尴尬在床上缩成一团她想吗?!还不是那个迷药的作用!一会就渴得要命喝了一肚子水怎么可能不解手。 她果然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端慧忽然又低声道:“对不起小蛮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小蛮没说话只觉心中有些酸楚。她又何尝不是真正将他当作过好朋友。她从小到大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朋友直到阴差阳错被不归山带了出来遇到许多人和事有讨厌地有喜欢的也有满不在乎的。 端慧就是她很喜欢的一类温柔又稳重好像什么事都可以和他商量他永远都会含笑为你解惑。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如果说她在心里是将连衣当作了自己妹妹那么端慧在她心里就像是姐姐一样。 可惜这个姐姐到底做不长久他居然是个卧底。 “我受了先生很大的恩惠他救我养育我教导我希望我将来能做一个出色的男人。”端慧淡淡说着“所以他让我去找雪先生我一点犹豫也没有就答应了。可是我现在变成了这种样子……大约永远也不会是出色的男人。” 如果说没有后悔过那是不可能的。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雪先生府上店里的那些少年都是真心真意想做女人可他不是他是男人一个男人扭曲了自己去做女人到头来会变成什么? “我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我已经是个怪物了。” 小蛮不由翻过身看着他他背对着她坐在藤椅上动也不动像个雕塑。月光撒了一地青白单薄他好像要在那种光芒里融化一般。 “但你……还是个人。”她低声说着。 端慧沉默了一会低声道:“睡吧明天还要去香不冷。” 好乃们要直白地今天的够直白吧…… 还不够?再不够的话就要写成色*情小短篇会有屏蔽字体地…… 我是纯洁的好十四决不能生这种事。床戏那是什么?挠头纯洁地飘走 锦绣之卷 第七章 无奈何(一) 继续两更。 第一更。 扮女人果然是端慧的本事第二天小蛮一睁眼他已经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最普通的乡下大婶神态举止声音无一不像简直是神奇。 小蛮理所当然成了大婶的丈夫一个标准的乡下老头儿。 端慧挽着她出门一手卡在她后背要害上低声道:“不要想耍任何花招乖乖跟着我走。” 小蛮咳了两声摸着山羊胡子被他夹着扶着朝前走。过路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对老年的恩爱夫妻年纪那么大了还如此亲密怎不叫人感慨。 杭州城很大也很繁华但不是小蛮想象中的那种繁华。江南烟波浩渺春景如画风里都带着醉人的味道别有另一番风流气象。 若不是端慧一直把手放在她背心威胁她真是眼睛都要看花了。 “……那个娘子啊走了半日也没喝口水吃点东西你饿吗?”小蛮肚子里咕咕叫从出门到现在都一整个上午了走了那么多路连口水都没喝她实在受不了。 端慧微微一笑:“还好相公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可我忍不住了……”她嗓子眼干得冒火看到路边有人在搅浆糊都想抢过来喝一口。 端慧并没答话拖着她飞快走过大街朝东一拐却是一面很高的白色围墙再走几步便是一扇门。门口站着几个红衣少年唇红齿白很是漂亮。小蛮顺着那几个少年往上看在他们头顶上横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香不冷。 汗她还以为香不冷是什么机密的地方。居然还挂着匾额。里面轻纱乱舞脂粉气扑鼻不是卖胭脂水粉的就是妓院不过从门口这几个看门的清秀少年来看估计是妓院地可能性不大。难不成……是男妓院?! 小蛮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浑身僵硬地被端慧拖过去那几个少年立即笑吟吟地迎上连声问候:“客官快请进是想买些什么?” 端慧看了看小蛮略带羞涩地说道:“相公可否陪我去看看胭脂水粉?” 哦原来只是个卖胭脂水粉的店小蛮松了一口气。…胭脂水粉用地最多的是女人这店里安排地都是漂亮少年来招呼倒也算个新奇。只是。这种恶趣味她怎么那么熟悉? 她点了点头。两人被几个少年请了进去。小蛮正打量着院子里的风景忽然闻到一阵香风。紧跟着一个低柔的声音响起:“客官是想买些什么?小可愿为做参考。” 她一回头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笑吟吟地立在后面他穿着松松的鹅黄色袍子看上去又慵懒又妩媚。小蛮正要说话却听端慧说道:“这里有没有凤仙花淘了四次上地胭脂汁子?” 少年眉头微微一挑含笑道:“当然有客官请随我来。” 他领着二人进正厅过穿廊绕花厅眼前一会是珠帘环翠一会是行礼招呼的美少年氤氤氲氲的脂粉香气夹杂着春花的香甜令人陶然欲醉。小蛮正被这巨大的屋子搞得晕头转向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玲珑又雅致的小庭院出现在面前。 带路的少年轻轻一笑转眼就不知去了哪里端慧将小蛮放开突然单膝跪在地上低声道:“先生端慧幸不辱命把人带来了。” 远远的假山上有一座竹亭里面坐着一个穿着浅紫色袍子的人长披肩看不清容貌他嗯了一声说道:“做得好上来我看看。” 端慧轻声道:“小蛮先生叫你了快去。” 没奈何她只得拢着袖子朝假山那里走一节一节上了台阶那人背光而坐看不太清楚只觉他黑披在背后光看背影倒不觉得难看。她慢慢走进竹亭亭中安置着一张藤桌桌上放着一个棋盘那人修长地手指捏着一颗黑子正是自己和自己对局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正在凝神苦想。 “坐。”他突然开口示意小蛮坐在身边头也不抬给她倒了一杯茶。 小蛮干得都快晕过去了看也不看端起来就一口喝干只觉茶味清凉甘甜一点也不苦涩。那人见她一口气就喝完倒是笑了起来又替她斟了一杯柔声道:“不用急慢慢喝。” 小蛮只觉这声音很熟悉此人捏着棋子留一个侧面给她那侧面也是很熟悉的忍不住转头仔细看了一眼刚好那人也转过来看她两人打了个照面小蛮手里的杯子哗啦一下歪了茶水泼了一地。 “雪先生----”她失声叫了出来只觉全天下最荒谬地事在此刻诞生了! 那微微挑起的眉毛那风骚狭长地眼睛那艳丽地容貌!真的是雪先生! 那人淡淡一笑:“我不是雪先生虽然我们长得很像。” 小蛮惊魂未定上下盯着他打量仔仔细细再看一阵果然又觉得不是雪先生。他看上去比雪先生年纪要大一些也没那么风骚地媚骨最关键----雪先生从来不会留胡子他嫌胡子妨碍了他的如花容貌而这人的下巴上却略有青黑更加稳重些。 “你是……”她喃喃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放下棋子淡道:“你可以叫我无奈何先生我是雪先生的哥哥泽秀真正的三叔。” 小蛮没说话这人看上去不像是说谎但既然是雪先生的哥哥为什么从没人提起过他?无奈何无奈何这名字听起来就一股怨气。她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很狗血很老套的情节比如他深深地恨着偏心的父母然后赌气离开家族开辟自己的新天地…… 无奈何先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道:“嗯不是你想得那样在观星家族来说双生子是非常不吉利的养到了八岁上我们就一起被送人了。雪先生和团扇子的关系不错所以走得近一些。我这些年一直在江南闽南一代从来没回去过他们既然忌讳提双生子自然就不会提起我。观星家族总有这许多规矩避讳让人头疼。” 原来如此他和雪先生是孪生兄弟难怪长得那么像。雪先生是天刹十方他也是天刹十方只不过一个懒得管闲事一个好像打着什么主意。 小蛮低头喝了一口茶打不定主意是自己先开口还是以静制动等他先说。正犹豫着忽听他说道:“让端慧带你去客房吧把脸上的妆给卸了杭州虽然气候湿润但这些易容的东西留在脸上很伤皮肤早点洗掉比较好。” 汗连腔调和雪先生都很像果真是双生子的缘故。 端慧领着她又是一阵七拐八绕不知怎么的就绕进了一个小楼里。小楼有尖尖的屋檐俏皮地朝上翘着圆月似的窗户轻纱在窗前飞舞很是别致的地方。 “你以后就住这里。”端慧替她推开门一面又道:“若是无聊可以去前面的院子先生喜欢你你看上谁都没关系。” 小蛮涨红了脸不过她现在脸上全是老头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不要!”她低声说着。 端慧没说话只是打了水替她把脸上的妆洗干净又取来一套女装给她换上然后将她的头拆开细细梳理。小蛮盯着镜子里的他突然轻道:“你早知道他们是兄弟?” 端慧隔了一会才道:“先生与谁有什么关系我通通不管。我只管做他吩咐我的事。” 果真比狗还忠心小蛮闭嘴不说话了。 端慧替她绾好髻又取出胭脂水粉细细替她打理一切弄妥之后才将她扶起来道:“先生在静墨楼等你。” 又是一阵七拐八绕路上遇到很多美少年都朝她看过来或笑或静或注视或窃窃私语搞得她浑身不自在。这个什么狗屁无奈何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她倒要她巴巴的跑出来一会去这边一会去那边。一个男人太高傲了是很不讨喜的。 静墨楼是一栋通体漆黑的小楼建在大片的桃花林中一眼就能见到无奈何先生站在二楼窗后提着花壶给窗台上的盆景洒水。 小蛮仰头看着他忽觉他低头看过来眼神一亮像是看到什么可爱的猫猫狗狗一般跟着露出一抹笑容手在窗台上一撑就跳了下来。小蛮吓了一跳疾退一步不防他抬手揉上她头顶笑道:“哎呀这……真是太可爱了原来长这样可爱。” 无奈何一把将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背捏捏她的脸饶有趣味。 “走叔叔带你去吃东西。”端慧立即替他开门无奈何笑吟吟地抱着小蛮进去了。 锦绣之卷 第八章 无奈何(二) 第二更。 小蛮木然地被他抱进静墨楼小心放在软凳上然后他端来两盘小巧的糕点亲自捡了一块送到她嘴边。 “来张嘴啊----” 这人和雪先生一个德性啊……小蛮木然地张开嘴一口就把糕点吞了下去。唔又软又香很好吃。 怕她噎着无奈何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嘴边:“慢慢吃还有很多。” 他的眼神充满了爱小蛮被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话:“你……抓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无奈何微微一笑:“想看看扰乱我们计划的大胆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没想到这样可爱和小猫似的。”他又在她头顶摸来摸去。 小蛮缩着脖子被他摸得浑身毛:“你不会……就为了这个缘故跑去灭族吧?” 无奈何终于把手缩了回来再喂她一块桂花糕:“尝尝这个你一定喜欢----灭族是另外一回事听说我的大哥做了不少恶事有人怨声载道我本想杀了他一人就好谁知他运气倒不错死在了前面。刚好有人说你与泽秀是一对所以将计就计将你请过来。雪先生纵然设下重重防备不能让我占到什么便宜不过我早先便在他身边布下端慧这颗棋子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 小蛮被塞了满嘴点心一时只忙着嚼说不出话来。无奈何就着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轻声道:“相比较和他们斗智。我对你兴趣更大一些。我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迷惑了我的侄子。他宁可死也要护着你。我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又凭什么让我的师弟做出杀师地举动出来。如今我知道了。原来你是这样呵呵……” 师弟?小蛮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无奈何突然抬手摸上她的左耳朵上面的耳钉叫做花海。 “他差点把师父杀了到如今师父还未曾伤愈。大约一辈子也痊愈不了了。”他地声音很低很轻但是砸在小蛮心头却像巨大的雷声。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说地人是谁也一下子明白那个被火焚烧的小院里生过什么。 “那个孩子心里一直有鬼。”无奈何微微含笑“我们都是想看看究竟要将他逼到哪一步他才会崩溃。他们都说他是为了你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想。你对他的影响太大了所以他有胆子飞走这个举动让师父气得疯。师父一天不能将我们玩弄摆布在手心。他就一天不舒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其实我还要谢谢你。” 小蛮没说话。 无奈何起身继续给窗台上的盆景浇水。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柔声道:“小蛮给我一个信物能证明你身份地。我有些话要和你外祖说呢只怕他不信我。” 她悚然一惊半晌才低声道:“没有。而且……郭宇胜也不是我外祖。” 无奈何啧啧两声:“要乖要听话否则就不讨喜了。” “我没必要讨你欢喜。”这句话让他慢慢转身静静看着她。小蛮与他对望淡淡说道:“你抓住我把我脑袋砍了给他也没用。因为我不是他孙女我与他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无奈何勾起唇角:“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你硬是不肯交出一些信物虽然心疼我也不得不让人剁你一根手指或者耳朵什么的送给你外祖了。” 小蛮脸色顿时白了。 无奈何柔声道:“说这些多煞风景小蛮这样乖一定会有信物给我的对不对?” 小蛮脸色苍白呆了半天才颓然道:“我……没有。而且我和他真的没关系!这个想法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到最后也会变成自取其辱。” 无奈何轻轻放下花壶陡然转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摊开一根一根手指看过来长睫微颤:“这样漂亮的小手真不忍心斩断一根手指。不如索性把整个手掌斩下来……” 小蛮倒抽一口气眼看他从怀里掏出匕说割就割她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尖叫道:“好好----我找信物给你!” 无奈何笑眯了眼睛双手缓缓将她的手合上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真乖。” 小蛮浑身是汗怔怔看着他又道:“我……给我两天时间我写个东西给他……放心不会提到你们我地东西都在包袱里没带过来我……也要想想怎么才能让他相信是我……” 无奈何没意见点了点头突然一击掌端慧立即出现在窗台上他吩咐道:“带小蛮姑娘下去叫云武他们几个照顾她。” 小蛮惊魂未定地被端慧送回那个小院子刚进门就见四个少年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她一进门就齐刷刷地拱手行礼:“小蛮姑娘。” 她又是一惊端慧淡道:“这是先生派来照顾你起居饮食的人缺了什么只管向他们要。” 小蛮见他转身要走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抓住他低声道:“你……你去哪里?” 她在这鬼地方唯一熟悉的人只有端慧了后面那几个男人看她地眼神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端慧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放柔了声音:“你不用怕我若是有空会时常来看你的。” 说罢他飞快走了小蛮拔腿想追上去不防后面那几个少年团团围上。姑娘前姑娘后硬是把她扶进了屋子里。 “姑娘请喝茶。”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端茶地那个人几乎要贴在她身上抹了浆糊似地。不肯下来。小蛮干笑了两声缩着让开:“多……多谢……你、你下去吧……” 那少年气呼呼地走了。 “姑娘请更衣。”一双咸猪手在她肩上摸着。要替她脱衣服。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蛮猛然跳了起来:“都出去!没叫唤不许进屋!” 四个少年郁闷地走了出去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小蛮长长舒了一口气打水把脸上的脂粉洗干净拆了烦琐地髻。往床上一躺。 以后要怎么办?真的写个什么信物让无奈何拿去威胁敛芳城?她已经可以预见后果了敛芳城根本就会置之不理然后恼羞成怒的无奈何回来把她剁成肉泥…… 不行她得逃出去决不能让事情落到这一步。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在墙上敲敲打打试图找出什么暗道机关之类地可惜把手都敲疼了也没什么暗道跳出来。守在窗外的那几个少年听到声响便笑道:“姑娘省省力气吧。不是每个屋子都有机关让先生知道只怕要朝你火。” 小蛮装作没听见。回头一看对面还有一扇关着地窗户。她悄悄推开。打算看看方不方便夜晚逃脱谁知窗外守着一个少年。抬头对她嘲讽地一笑:“姑娘要做什么呢?” 她心中大怒面上却冷笑道:“怎么我看看风景你也要问?” 欺人太甚!她猛然合上窗户只得坐回床上继续呆。门上突然被人敲了两下一个少年说道:“姑娘先生让我送些东西给你。” 她答应了一声果然见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手里捧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进来正是先前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少年生着一双妩媚的眼。他将箱子打开里面却是几件精巧的玩具九连环之类地下面则铺着一层细白的小笺他将东西取出来柔声道:“先生吩咐了千万不许闷着姑娘让我们多陪姑娘说话。这信纸是姑娘要的写好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先生不急姑娘也不用急。” 小蛮点了点头她哪里来的什么心情玩玩具!只将那东西在手上拨了两下就丢在旁边。抬头见那个少年还留在这里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笑起来懒洋洋的:“我叫云武。外面守着的是云文从风从雨。姑娘有任何需要叫我们一声就行。” 小蛮还是点头:“那好你下去吧没事别进来烦我。” 云武乖巧地答应了个是转身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不知道泽秀他们晓不晓得她被无奈何抓来了这里雪先生知不知道无奈何是自己的双生哥哥。她躺在床上想得烦躁不堪又盼着他们赶紧来救自己又希望自己能找到法子逃出去想了很久她终于累了闭上眼想歇一会不知为什么却沉沉睡去。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尖声惨叫叫声凄厉无比小蛮猛然睁开眼屋里屋外已是漆黑一片一片死寂。她惊疑不定地爬起来不确定那声尖叫是做梦梦到的还是真实里生的。 忽然之间那尖叫又吼了起来含含糊糊似乎是在骂人骂了一阵又变成号哭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小蛮抖着手腕去点灯却怎么也摸不到火折子窗外突然有人轻道:“姑娘你醒了吗?” 她随口答应了一声门立即开了云武走了进来替她点亮蜡烛柔声道:“大约是吓着姑娘了后院那里关了一个疯子一到晚上就鬼喊鬼叫地你习惯就好。” 小蛮只得连连点头被那种惨痛可怕的叫声唬得一愣一愣。 云武又道:“姑娘要吃些东西么?” 好像确实有点饿了她点了点头见他转身要走急忙道:“你……那个……”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云武居然是个琉璃肠子立即明白了微微一笑对窗外说道:“你们去给姑娘拿饭来。”说罢他自己却抽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对她又是安抚地一笑。 那眉宇间隐约有一种令她熟悉的神采小蛮有点失神盯着他看了半天那头那样地唇那样的手……像吗?好像不太像但神态却时常有那么一瞬间相似。 云武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不由露出一股媚色悄悄凑过去握住她地手低声道:“姑娘……” 小蛮一把甩开他地手:“没事别动手动脚的!” 云武并不尴尬只是淡淡一笑。 真地很像小蛮觉得自己都快魔症了可能是因为屋里太暗的缘故天亮了看他估计就不像了。她下意识地朝他右耳朵那里看去果然是一片空白不要说耳钉连个耳洞都没有。很显然真的是她的幻觉。 他那样的人大约早就远远离开这些是非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了吧。小蛮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有没有亲看出一些端倪……嗯…… 每次写到最后一卷都分外累人啊 锦绣之卷 第九章 无奈何(三) 第一更。 第二天无奈何先生来了带着满面和煦的笑容进门第一句就是:“小蛮昨晚睡得好吗?” 她正在吃早饭把油条在手上扭来扭去弄得满手油淡道:“挺好的就是有人一直在叫。” 无奈何坐在她对面笑眯了眼睛替她把嘴边的油迹擦去柔声道:“这地方年代久了时常出现怪声你习惯就好了。” 小蛮未置可否。无奈何回头看看桌上的信纸上面白白的半个字也没有便道:“小蛮还没想好写什么吗?” 她扬起一抹无助的笑容低声道:“只是不知道写什么他们才会相信是我毕竟虽是我外祖却从未接触过。” 无奈何笑道:“不急……我不会催你。” 嘴上说不催其实他很急的吧不然不会这会跑过来看她。 小蛮三口两口把油条塞嘴里抬头见他又是充满爱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不由浑身毛。 “看你吃的满手满脸都是。”他取了布替她擦干净然后轻轻拽起来打横抱在怀里“走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在园子里看看风景。” 他难道真把她当作猫猫狗狗来宠?小蛮满头黑线地被他抱出屋子果然听见守在外面那四个少年轻轻的笑声她又一次恨不得用袖子把脸盖住钻进地缝里别出来。 过了木桥对面种满了芍药花五彩缤纷。幽香四溢小蛮纵然没心情也看得目不转睛。无奈何抱着她过桥。忽然将她放下轻道:“周围都是男人。难得有小蛮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在身边真是一种享受。” 她只觉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分外耳熟。 他摘了一朵婷婷欲放的芍药替她簪在耳边低头含笑看了半晌。柔声道:“很适合你。” 小蛮不由自主红了脸。这人看上去和雪先生真的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地风骚又妖娆被这种男人凝视简直比酷刑还可怕她低头不敢再看。 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无奈何头也没回道:“端慧什么事?” 果然是端慧他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好印的信。…道:“团扇子命人送给雪先生地信属下已截下。” 无奈何眼睛一亮笑道:“好孩子。真能干!” 他接过信慢慢撕开。将信纸展开。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神情突然有点怪。有点茫然有点迷惘。 “端慧。”他轻轻唤了一声。端慧立即垂手待命。 “这信……确定是给雪先生的吗?” 端慧低声道:“截下地时候是这样说的或许团扇子他们玩了什么花样也未可知” 无奈何怔怔地点了点头将信纸朝袖子里一塞淡道:“做得好很好……” 他转身慢慢走了带着那种迷惘的神情绕过芍药花海再也没说一个字。那信上到底说了什么他这么露出这种神情?小蛮一头雾水。 “小蛮。”端慧突然低低叫了她一声“想活命的话就不要随便乱跑。先生最近心情不好。” 她抬头看着他忽见他瞳仁深处蔓延出一股深刻的痛苦来像深黑地暗夜猛然张开爪牙又飞快缩了回去不由令人为之悚然。端慧眨了眨眼对她微微一笑:“知道了吗?你最好记得。” 她莫名其妙地回到自己的院落只觉这里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诡异气来什么都不太对劲这个无奈何比雪先生还神叨叨。可是……他们俩长得真像根本是一模一样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双生子吗? 以前在梧桐镇也有一家人生了双胞胎是一对姐妹确实长得很像但倘若仔细看总有这个或那个不一样的地方像雪先生和无奈何这样相像的孪生兄弟实在极为少见。既然是双生子雪先生他们从一开始就应当知道是谁做出这些事为什么没人提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不想了。 无奈何派来照顾她的那几个少年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见她回来了便媚眼如丝地抛过来一个个起来便要迎上。她急忙摆手:“别动!就坐那里!都不要过来!” 他们悻悻地坐回去低声道:“怪道看不上咱们呢原来是瞅上云武了真是个有眼光的。” 小蛮没搭腔推门走进去果然见那个叫云武的少年就坐在自己床上低头解着九连环长垂在肩下松垮垮的领口露出胸前大片肌肤。见她进来了他抬头微微一笑将九连环扬起道:“这东西还挺难解地。” 小蛮僵住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云武靠在床头柔声道:“没人让我进来是我逾矩了姑娘让我滚我立即就滚出去。”说着便施施然起身。 小蛮有点尴尬:“我没说……让你滚。” 云武笑了一声:“那我便留下姑娘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小蛮无力地长长出一口气实在没心力对付这些事她坐在椅子上道:“去给我端茶然后别进来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云武立即提高了声音:“听到了吗?快去给姑娘端茶。” 小蛮瞪他:“我是说让我一人静静。” 云武低头继续玩九连环柔声道:“我知道姑娘不喜欢人打扰我便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会说。” “你……”小蛮简直要吐血正打算翻脸赶他走忽见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拆着九连环那种专注地动作与神情又让她恍惚间想起了一个人。 真的很像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这人是个稚嫩少年他却已经是个昂藏地青年男子。 小蛮又看得入神。像是感觉到她地凝视云武抬头对她妩媚一笑低声道:“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总是这样看我却从来不让我碰你是故意折磨人么?” 小蛮愣了一会对他挑逗的语言完全无视突然低声道:“你……是哪里人?” “祖籍杭州。” 果然是江南地男子大概也只有江南能长出这样的少年了又妩媚又风流有别于女人的另一种美丽。 “那你多大了?” 云武停下动作抬头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轻道:“这个……姑娘要看看才知道多大对不对?” 小蛮呆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见到他捉狭妩媚的眼波才一瞬间明白他开了一个多么无聊透顶的玩笑!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我是问你年纪多大!” 云武很可惜地缩回去:“哦我今年十六岁了虚岁十七。” 比她小一点却恁地流氓!小蛮瞪着他刚好有人推门进来送茶她立即逐客:“好了都给我出去一个也别留下!” 云武终于走了出去临走到门口还回头柔声道:“姑娘晚上吃西湖醋鱼可好?” 她摆了摆手懒得说话门终于关上了。 晚上云武果然送来一盘西湖醋鱼味道还不错眼看他磨磨蹭蹭还想留下小蛮这次毫不客气直接叫他滚了。这些少年真不知道无奈何养来是干什么的没一个正经。不过想想雪先生府上那群男扮女装的丫鬟还有店里漂亮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养来干嘛的兄弟俩一个怪德性! 到了半夜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又响了起来好在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过了一会倒也习惯了。渐渐地她快要睡着那绵绵不绝的哀嚎像催眠的乐曲似的。突然“咣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从楼上丢了什么重物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她一下被惊醒猛然起身。 紧跟着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怒吼着什么隐约还有劝解的声音。守在门口那几个少年也骚动起来有人低声道:“先生又要离开了吧另一人也轻道:“差不多每次都是这样……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能回来呢。” 无奈何要离开? 小蛮正要屏息去听云武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了起来:“姑娘是不是又吵醒你了?” 她没说话小心躺了回去有人笑道:“这么响都没吵醒她你费心问她做什么?问一千遍她也不会脱衣服让你上。” 云武笑骂了一句什么后面他们再也没说过无奈何的任何事小蛮等了半天外面渐渐没了声音哀嚎砸东西交谈声都消失了。她在一肚子的疑惑中慢慢沉入梦乡。 锦绣之卷 第十章 右花海(一) 第二更。 无奈何真的走了经过一个莫名其妙出各种怪声的夜晚之后他就离开了香不冷。不过看云武他们的神情好像他经常离开他们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云武给她送早饭的时候笑吟吟地说道:“姑娘先生走之前交代了姑娘请尽快把信物写好他虽然不在香不冷但也不希望姑娘因此生出什么嫌隙的心来才好。” 摆明了是威胁他人虽然走了却留下一帮狗腿子惟命是从。小蛮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正要低头吃饭抬头见云武磨磨蹭蹭地不肯走站在桌边含笑盯着自己她的脸登时一板:“出去影响我食欲。” 云武懒洋洋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微微一笑:“先生素来不喜欢噪杂之声如今他既然不在香不冷倒没这些顾忌。回头我弹琴给姑娘听好么?” 他说弹琴小蛮却想到了另一个人愣了好久久到云武以为她会拒绝忽听她低声道:“好啊我想听听。” 桌上的清粥冒着丝丝热气不知是不是因为无奈何离开的缘故小蛮觉得这顿早饭吃起来特别香茶水里仿佛都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云武果然端了琴进来二话不说手指在弦上轻轻拂过是试音。 小蛮坐在床上静静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像。她真的是魔症了根本不是一个人两人长得也没一个地方像。这少年纤细颀长让谁来看都知道还未长成年她怎么就老是疑心呢? 琴音袅袅响起。这曲调她并不陌生是《凤求凰》。婉转妩媚徐徐挑逗有人为她弹过。但有不同那人弹起来的时候轻柔哀雅。这曲子在少年手下却妖性十足每个音都像舌底吐出的挑逗话语。 长睫扬起他漆黑妩媚的眼睛看过来像一朵毒花。 他是在挑逗她。 小蛮猛然起身抬手在墙上用力一拍琴声顿时断开了云武无辜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生了什么事。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不她不会被迷惑了。他是故意地也好无意的也好。她都不会再弄错。 “不用弹了。你出去吧。” 云武眼睛里顿时朦胧起来氤氲潮湿。烟波浩渺。他咬着唇低声道:“姑娘是我做错了什么?” 小蛮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心情听了。…出去吧。” 云武只得抱着琴缓缓离开。 小蛮叹了一口气默默坐了良久突然起身悄悄打开后面那扇窗户不出所料这几天她安安分分这扇靠着后院地窗户已经没人守着了。她曾以透气为借口将那扇窗户一直开着在午时这会会有半个时辰左右没人看守在晚上亥时之后也没人看守。 靠人不如靠自己那个无奈何最近离开了正好天时地利她不走才是傻瓜。 无奈何走了之后夜晚出奇的安静连一声呼喝都没有。香不冷地夜晚从来没有这般死寂仿佛连呼吸声都全部停止一般。 小蛮慢吞吞地推开被子穿好衣服鞋子走到床边侧耳去听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试着叫了两声:“云武?云文?我渴了给我端茶来。” 没人回答她很奇怪这几个少年平日里都守在窗外就是半夜也轻声说笑个不停今天居然没人答应自己。她在窗户上敲了两下又叫了一声:“云武?”跟着悄悄推开窗户外面一地月华半个人影也没有。 小蛮愣了很久一时只是不能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事。 风卷着花香扑在面上带着一股缠绵清甜的余味令人心魂俱醉。小蛮慢慢推开门走了出去精致华美的香不冷仿佛笼罩在一层似烟似幻的雾气里一切都像个梦。湿润的花瓣隔着绸缎鞋擦在脚上出哀痛地吱呀声一片死亡般的沉寂。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打算跑路了没人正好是老天相助。她拔腿就跑跑了一半到底不敢从大门出去只得掉头往后院跑去打算找小路悄悄逃出去。 后院那里只有矮矮的几栋瓦屋门上窗前都钉着玄铁条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小蛮想起晚上那些哀嚎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不由毛骨悚然一眼也不敢多看转身便走。 忽听屋里有人沉声道:“是月下香那个小崽子来这里了吗?” 小蛮唬了一跳一声也不敢吭放小了步子一点一点往前蹭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突然又道:“有人!过来!” 鬼才过去!她撒腿就跑忽听后面刺啦一声光啷啷像是什么东西抛了出来她腰上一紧被硬邦邦的东西缠住慌乱中用手一扯----冰冷坚硬居然是铁链!小蛮从喉咙里出一个断裂的呻吟还没完全喊出来整个人就被朝后拖去背部狠狠撞在墙上疼的她倒抽一口气眼前金星乱蹦。 一只粗糙冰冷的手从窗后伸出来在她脸上摸了几把小蛮吓得鸡皮疙瘩乱窜颤声道:“鬼……” 后面那人咦了一声:“居然是这个小丫头。” 那只手捏住她地下巴硬是把她的脸别过去小蛮急道:“别拽别拽!脖子要拽断的!”她整个人转了过去正对着黑洞洞地窗户月光正亮所以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屋里那个人。情不自禁倒抽了一口气。 这人脸上就没一块完好的皮肤血红苍白漆黑像是被人打烂了再重新拼在一起一样。虽然可怕。但一双眼却是亮若寒星锐利犹如冷电。静静钉在她脸上。小蛮打了个寒颤心中知道对方不是鬼不晓得是个什么人被无奈何关在这里她低声道:“这位……老爷你、你被人关起来了。要我帮忙开门吗?” 那人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喃喃道:“原来是你嗯是你难怪有月下香地味道。他总是护着你。很好很好。” 小蛮颤声道:“你说什么?什么月下香……” “月下香是一种毒药放在水里或是撒在地上。白天任何异状都没有只有月光一照才能挥毒性令人昏厥。虽是我做地毒药。却从未见效如此快果然是他又改善了。” 小蛮只觉他的手捏住自己下巴不放。酸地要命。不由苦笑道:“这位老爷你……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你总说他他他到底是谁?” 那人低声道:“嗯他是谁呢?他----是我徒弟。” 他不管小蛮再问什么再也不说话思绪却慢慢浮起想起很久远地事情。 他一生只收了一大一小两个徒弟大弟子身世行为诡异武学上继承了他的所有精华小徒弟聪明绝顶从他能做出比自己所制毒药更厉害地毒之后他就有了忌讳的心。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就该所有的事都听自己的他从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错误。不过这两人似乎很讨厌被他摆布大弟子的身世太诡谲先走一步剩下地小弟子留在身边为他严密束缚不许有一丝异心。 会飞在天空的苍鹰总有一双不羁的眼睛哪怕他用温雅隐藏的很好。他尽可能去打压因为知道他无处可退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下去。他太能干放他走了他会不甘在这个世界上不听他话的就是敌人没有别的灰色地带。 不是没有想过他会反抗只是没想到他反抗得那么激烈。以命相搏这四个字原来是这种意思。在庆州那个烈焰焚烧的小院里他中了死煞将自己的毒血涂在黑龙鞭上作为他的弟子那个人很清楚他会做什么他也完全可以避开逃走但他还是留了下来。然后他明白了这人了无生意或者说是打算用自己一条命赔给他这些年地教导。 他早知道他会挥鞭也早知道他不会放过他他还是留下了。 可惜小弟子还是算错一着没想到院落外围还有他带来安置的两人小丫头被人救走他们自恃斗不过那人只得暂且放过冲进来救人。彼时他二人在火中斗在一处都中了死煞都在死撑。后来房子烧塌了四人一阵乱斗他以为这次一定能把孽徒亲手杀死谁知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怪老头将小弟子救走他自己也因为伤势过重有点吃不消。 他突生一条毒计将一人杀死换了他的衣服让他扮作自己将他地尸投入火中。 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死了敌明我暗他行动起来更方便。 只是没想到大弟子居然能找到他将他软禁起来…… 那人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有自豪有自负有愤怒。他教出来的好弟子!一个个比他还毒辣比他还凶猛!作为师父他心中地高兴只有自己知道。作为对手他地耻辱愤怒也只有自己知道。 小蛮突然安静下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地徒弟是----天权?你是天权的师父?”那人没说话阴沉沉的门后突然有人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像是受伤的狼像是快断气的野兽。那种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小蛮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要开始改文了亲们给点意见前三卷哪些地方需要修改呀? 谢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q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锦绣之卷 第十一章 右花海(二) 第一更。 那人微微侧过身子让她看屋里的景象。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痛苦地扭曲着身体以各种不可能的姿势扭曲着很明显他的痛苦无以伦比。 小蛮不由自主开始抖。 那人淡道:“我的大弟子还算有良心用他来替我试药只可惜他功力太浅死煞的毒一中是活不过这几天了。” 正说着那人从床上翻了下来黑披在地上露出一张惨白扭曲的脸来。小蛮失声道:“是耶律文觉!他没死!” “没死也差不多了。” 小蛮无话可说。这都是什么人啊!耶律文觉不是他们的手下吗?为了解毒居然拿自己手下来试药!这种人是天权的师父难怪他…… 耶律文觉叫了一阵终于无力再叫唤下去瘫在地上晕死过去。 那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低声道:“他撑不过今晚了我的死煞还需要人来试药。你这个丫头坏我好事还拐走我的小弟子就让你来替我试药吧!” 他捏住她的下巴突然将她脑袋抬起张口就朝她咽喉上咬来!他中了死煞没有完全解毒全靠自身功力深厚才压下去时至今日已经浑身是毒了咬破她的喉咙唾液沾上去她必然也要中毒。小蛮吓得肝胆俱裂大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一把推开他的脑袋那一口没咬中喀地一声咬在玄铁栏杆上。险些把他牙给磕断。 小蛮掉脸就跑奈何他的铁链拴在腰上。没跑两步又被他拽回去。 月下香的香气越来越浓那人已经觉得双手在微微抖快要拽不住不停挣扎地小蛮。他低声道:“你怎么没中毒?哦我知道了他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把解药给你了!” 小蛮情急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没头没脸地戳在他脸上手上。那人吃痛到底抓不住她小蛮甩开铁链就跑没跑几步忽见前面隐约走来一人。她倒抽一口气那人手里拿着剑!是来抓她的?还是来查看被软禁在此处地人? 她一下僵在那里慢慢后退了两步。月色极亮然而香不冷里雾气蒸腾月下香的毒已经完全释放出来。那人提着长剑。慢慢地破雾前进一直走到面前。他有一把好青丝。垂在肩上身上穿着松垮垮地鹅黄色袍子。双目紧闭。面容妩媚正是云武。 他分明闭着眼睛。却走得极稳当好像另有一双眼睛生在额头上似的。…如此情景十分诡异小蛮屏住呼吸又退了两步轻轻叫了一声:“云武?” 他恍若未闻慢慢走向那扇窗户窗里的那人骂了一句:“小畜牲!”抛出铁链朝他头顶砸来小蛮捂住嘴眼睁睁见到铁链砸在他头上登时血流披面他却半点感觉也没有慢慢伸手抓住铁链朝外扯来。 那人中了月下香的毒加上一直勉力压制体内的死煞手脚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被云武缓缓扯到窗前两人脸对着脸他地眼睛仍然闭着动也不动鲜血从他鼻尖上一颗颗落下来落在那人脸上那人的神情又惊骇又疑惑。 “你……你这是……”那人喃喃说着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 云武嘴唇微微一动无声地说了几个字。那人似是怔住定定看着他将手里的剑提高一点一点刺到面前。 寒冷的剑锋已经触到了他的眼皮那人突然想起更加久远的一些事情他自己都要忘记的。他那时候浑身都是血差点要被自己打死了在死地徘徊了一阵居然漾出一抹笑轻轻叫了他一声:师父。他的笑容从那时开始便是虚无地饱含了祸 他有多恨他? 鲜血像浓黑的墨水飙射出来小蛮拼命捂住嘴才能让自己不要叫出声。鲜血慢慢落在地上像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摇摇晃晃被春风吹起变成漫天飞舞的鲜红之花。小蛮轻轻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在左耳上摸了一下然后她就听见了一阵虚无飘渺地乐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缓缓撕裂开一般又凄楚又缠绵。 又来了。那个瞬间她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 漫天飞舞的花瓣为她铺开一条光明大道遍地地花海像是要把她吞没到最底下一般。诸天神佛一起出世天女们像优雅地凤凰来回旋舞抛出一片又一片的花朵。她被心里地一只小手抓着拽着踉跄着朝前走。 走过光影斑驳的树林走过遍地春花的原野走过幽静飘渺的山间小道。在光明的深处有一个广袖峨冠的男子朝她缓缓伸出手来。 小蛮下意识地握住那双冰冷的手眼前一黑软倒在他怀里。 一点烛光如豆窗外细雨霏霏。小蛮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自觉地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她那个骨瘦如柴的娘躺在床上咳得像是要死去一样。忽然抬起头来双颊上嫣红如火颤声道:“如今谁也都能将我踩在脚底谁都把我当成狗随便可以踢一脚。” 她端了药静静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不防她突然抓住她细瘦的胳膊破烂的瓷碗摔在地上咣当一声碎了这是她家最后一个完整的碗。小蛮心疼地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水和碎片明天老娘就没药可吃了她自己要作死。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她贴近她的脸目光是疯狂的。 小蛮慢慢摇了摇头。低声唤了一句:“娘。” 她神情软化下来突然就泪流满面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捏得剧痛无比。 “我迟早让那些抛弃我地人后悔!迟早要他们后悔!”她喃喃说着口中热气喷在她面上。竟像烧灼一样。 可惜她最后没让任何人后悔她自己先后悔够了然后不甘不愿地死掉。 她不要做这样可悲的人半辈子生活在痛恨中就靠着那点怒气生活下去。被抛弃或者被遗忘。那也没什么世上谁离开谁难道就不能够活下去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谁也不会来怜悯。 就算是怜悯又有什么用?怜悯永远和耻辱同在。 她想起一句话每个人身上都有茧子。突破了就不会回头突不破就困死在里面。她娘就这样硬生生被自己困死永远也不知道抬头看看是什么样。 小蛮静静睁开眼睛雨声越来越大了那如豆的烛光就在头顶跳跃一只新生地蛾子绕着它一直转。舍不得离开。 一只修长的手拈起蛾子扑打地翅膀轻轻将它丢出窗然后窗户被人合上。 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体上。那人坐在床边低头看她。长垂在她脸上和肩膀上。微凉。 小蛮缓缓抬手握住一绺低声道:“我以为你开始过上新生活了。” 他微微一笑:“是开始了。我很好。” 她抬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睛看了一会才道:“那个云武……” “他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他突然低声说着将经过细细说给她听。 当日他离开太华山之后便遇到了重伤的云武他正是被人派来偷袭泽秀他们地那些黑衣人之一谁也打不过泽秀反而是被杀的被杀重伤的重伤。云武虽然没死但也奄奄一息了。 “从他那里我知道师兄的目标是你。” 云武他们不过是送来扰乱视线的小棋子活该要牺牲的。这孩子因此而心灰意冷更兼天权救了他一命因此答应他报恩。放月下香给她解药都是他做的。 “只是他毕竟年轻太不稳重只怕要露出马脚所以我助了他一把。”他露出一个笑容来“那个人……终于是死了。” 小蛮想起云武后来提剑杀了他师父的事情他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真像中邪了一样。她不由低声道:“你……怎么弄的……” 他笑了起来:“说了你也不懂。” ……好啊。 大概是她地表情很可爱他笑得更大声了将额头抵在她额上闭上眼久久没有说话。 小蛮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天权……” 他轻轻抱住她过了一会才道:“我现在……真正自由了。” 是指杀了那个人吗?小蛮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有那种可怕地师父也亏他能活到现在。 天权直起身体把衣服放在床上:“穿衣服吧你睡了一天一夜想必是饿了要吃点什么?” 小蛮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个很普通的民居“这里也是你地院落?”他落脚地地方可真多令人想起狡兔三窟这个很不雅的成语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杭州郊外地一处普通民居罢了我租了下来。” 他推门走了出去小蛮飞快把衣服穿好正在穿鞋子他突然又探头进来问道:“芙蓉银鱼好不好?” 小蛮点了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微笑道:“我来帮忙吧。”这人做菜的本事比泽秀高了百倍不止和他那种笨手笨脚还要帮倒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两人一起忙很快便做好饭菜端进屋有说有笑地开始吃饭。 “说起来我还真以为那个云武是你真的很像。”小蛮想起他的那些神态不由感慨。 天权只是笑:“你心里有我看谁都像我。” 小蛮咳了一声不知怎么反驳。他似是知道她的尴尬便转换话题只说这段自己如何生活说到打算开一个武馆教小孩儿练拳小蛮不由噗地一下笑了。 “我们镇上有个武馆开馆子的是个色老头儿。你这个样子做什么不好非学他开武馆。” “那等我变成老头儿再开好了。” 小蛮笑个没完。 锦绣之卷 第十二章 右花海(三) 第二更。 吃完饭天权去洗碗她留在屋子里到处看忽见小案上放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那玉白的质地很是眼熟不由过去慢慢打开。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歪七扭八的米字是她当时在庆州无聊的时候练字写出来的。小蛮手腕一颤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往下看去却是泽秀的名字跟着是她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行是两个字:见玉。 她心中一酸忍不住垂下了头。 “是我带出来的所幸没被火烧了。”他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小蛮不由一抖宣纸轻飘飘地落在案上。 她慢慢回头却不敢抬眼看他只低声叫了一句:“天权。” 他笑了笑将那张纸小心放进怀里柔声道:“你别放在心上也别介意。”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袖中掏出两幅白绸交到她手里:“原本就是你们的东西如今完璧归赵。” 她将两幅白绸展开正是当日泽秀在沙漠里丢给她的那两幅绣品一幅是仕女拈花一幅是少年泽秀每个都是面容栩栩如生十分灵动。她轻道:“你还……留着。“自然这是你的东西。” 小蛮笑了一下将两幅绣品放进怀里忽然左右看看见窗台下有一叠红纸。大约是原本的主人留下剪窗花用的。她嫣然一笑道:“给我取笔墨来我送你一个更好的东西。” 天权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得取了笔墨见她生疏地拿着笔。在红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掩上不给他看拿着剪刀坐在床上开始慢慢剪一面道:“可别偷看不然就不送你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凑了过来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飞快灵活地动着剪刀。 小蛮轻道:“不是说了让你别看吗?”语气中倒没有什么怨怪地意思。 他不说话只是倚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下刀如飞红纸的碎片下雪一般缓缓落下。一点烛光如豆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印在墙上这一刻他们是在一起地是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剪完了将剪刀放在桌上小心把红纸展开。往他面前一亮面上淡淡露出一个笑靥。…轻道:“喜欢吗?” 那是一张很可爱的剪纸贴图。一个很胖地娃娃梳着朝天辫手里拿着一张春联。上面歪七扭八四个字:明熹见玉。 天权慢慢伸手接过手指轻轻拂过剪纸像是不忍触摸怕稍微用一些劲就会弄坏了似的。他看了很久才缓缓折起来将荷包取出与那张宣纸一起放进去。然后他抬头静静看着她低声道:“你……” 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小蛮很快便用比他更低的声音唤了一声:“见玉。” 他微微一笑只觉情潮不可抑制这一生缘起缘灭从来都不在自己手心掌握她分明在咫尺之间却像隔了整个天涯。若是纵身跳过去真的就要碎成齑粉那样也只能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不能再靠近一些抱得更紧一些。 他抬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再叫一声。” 她轻道:“见玉。” 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呢喃:“再叫一声……” “见玉。” 他按住她地后脖子深深去吻她剩余的生命里所有的力量无法控制都要倾泻出来。那些前缘这些后尘从此与他无关。他终于飞起却是不能与她同个方向春天的雨暖洋洋的落在翅膀上他却只想落泪。 小蛮脸上被什么打湿了她伸手要去摸他握住她的手腕:“……再叫我一声。” “见玉……”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小蛮你要忘了我。”她眼怔怔地看着他放开她然后从靴筒里取出一把晶莹的小刀在右耳上一转鲜血立即滴了下来流了满手。他将一颗沾了血的右花海放在她手上轻轻勾起唇角:“花海……以后是你地了。” 小蛮突然只觉伤心欲绝捏紧那颗右花海眼前一片模糊。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捏住她的右耳垂轻轻扎了下去然后将右花海穿过去拧了个死结微微一笑:“这下就完成了。” 小蛮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她才突然从梦中惊觉了一般喃喃道:“若是……我、我忘不了……” 他将她耳边的一绺垂别到耳后低声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小蛮怔怔地点了点头。她有天一定会理解这句话地意思但不是现在因为她现在自己也想不到会这样伤心好像半边身体都垮了下去一样。有人问过她究竟爱不爱他。这个问题到如今她还是回答不上来。 如果说爱他一定是骗他。如果说不爱一定是在骗自己。 天快亮了雨势渐渐小下去天权起身披上披风头也不回:“我走了应当很快有人来救你。你要小心那个雪先生。” 小蛮跳下床“见玉!”她叫了一声。 天权停了一下低声道:“你保重。日后有缘……或许能再见。” 他飞快地推开门像是怕一种挽留一样逼着自己立即离开眨眼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小蛮追到门边。眼怔怔地看着他走远右耳上又痛又涨他的右花海仿佛也在伤心。不安地跳动着。 他一直在自己周围有什么困难。总是他第一个相救。 如果如果早些遇到他……小蛮吐出一口气不她最早遇到地人其实就是他或许这就是缘分了。第一个遇到地是他。在茫茫沙漠里独自骑着白骆驼的贵公子可她爱上地却是身挎三把剑的那个粗鲁大叔。 相忘于江湖吧相忘。 小蛮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春雨打湿了她的肩膀风吹上来凉飕飕地。雨幕中的人影早已去远了。她动了一下垂下头转身回屋。 一阵踏水地脚步声突然又响起小蛮急忙转头却见一人顶着春雨。缓缓朝这里行来。 他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袍子长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双眸狭长深邃。面容风骚妖娆。 小蛮倒抽一口气是无奈何!他是怎么找来的?!无奈何慢慢走过来。一直走进屋子。抹了抹头上的雨水对她一笑:“找到你了。小蛮。” 她手足无措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你怎么……” 无奈何笑道:“我走到半路突然不放心又回到香不冷。你果然不听话自己逃出来了还将我师父给杀了。你说要怎么办?” “你师父明明是……被你囚禁……” 无奈何笑得温柔:“可我没打算杀他。” 他四处看了看用鼻子嗅了嗅轻道:“是我师弟把你救出的吧?月下香地味道我认得他人呢?” 小蛮低声道:“他……走了。” 无奈何叹了一口气:“怎么办你这样不听话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护着你真让人为难。你说我要怎么处罚你呢?” 小蛮见他眼光不停在自己手上瞄来瞄去征兆十分不妙急忙把手背到后面喃喃道:“我……你留着我也没用……早告诉你了我不是郭宇胜的孙女……你那么有本事去抓他真正的孙子孙女不好么?” 无奈何叹道:“你真傻这个傻孩子你怎么会不是郭宇胜的孙女呢?你外祖生病的事情根本是假的只是你外婆一直都不喜欢你外祖她死了之后你外祖就开始疑神疑鬼正好那阵子你娘被人掳走那个贼子正是你外婆嫁给你外祖之前的未婚夫放话出来要么给钱要么他就要女儿认祖归宗把他给刺激到了索性就由他去。所以说你真的是郭宇胜的孙女。有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甘冒大险从敛芳城找他其他地孙子孙女?” 说穿了就是她头顶没有保护伞所以被他们当成球拍来拍去。 小蛮想了想突然说道:“好那我写个信物马上给你。你不许伤害我。” 无奈何摊开手:“你若是早先这么听话我又怎会伤害你?好我答应就是。” 小蛮走到窗边取了一张红纸提笔犹豫了一下飞快写了几个字折好转身走过去。 无奈何靠在墙上一手轻轻揉着额头皱着眉似是有些头疼又像是疲惫。那种姿势与神情小蛮并不陌生。 她心中一动突然轻轻唤了一声:“雪先生。” 他猛然一愣眼神顿时茫然起来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刚才没听清她叫了什么。小蛮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雪先生?” 他浑身一震跟着露出痛楚的神情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咬牙霍霍喉咙里出低沉地呻吟抖得像筛糠一样。 小蛮以为他要疯吓得连退好几步不防他突然起身在脑袋上敲了两下然后左右看看见到小蛮猛地一愣低声道:“小小蛮……” 锦绣之卷 第十三章 双生子(一) 第一更。 他扒了扒满头长左右看看有些疑惑:“这里是?” 小蛮咳了一声将写了字的红纸悄悄塞进袖子里微微一笑:“是杭州。雪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雪先生神情十分复杂又是疑惑又是茫然还有一丝狼狈像是接近某种真相的欲盖弥彰不肯承认。然而只有一瞬间他立即恢复了平日的神气居然也笑了一下柔声道:“是啊瞧我这记性明明是带小小蛮出来玩的大约是喝多了居然一时没记起来。” 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雨幕叹了一口气:“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泽秀与团扇子也不知何时才能找来呢。” 小蛮提着一颗心不晓得他会不会突然翻脸。她方才站在门边细雨将她半边肩膀都打湿了这会只觉凉飕飕的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喷嚏。 雪先生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柔声道:“可别着凉了不然叔叔可没办法向泽秀交代。” 小蛮心中忐忑默默点了点头低头见他外衣上也是水珠滚滚衬得浅紫色变成了暗暗的紫。雪先生皱眉道:“这是什么难看的衣服谁给我准备了这么难看的外衣!是端慧么?” 她坐在椅子上低声道:“端慧……嗯……” 她想起在雪先生府邸的时候他好长时间都没呆在家里那时候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办现在才明白。他是跑到杭州来当无奈何了。所以在雪先生的记忆里还不知道端慧是卧底?汗多么奇怪的关系!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无奈何一个雪先生。端慧从头到尾服侍的也只有他一人。端慧自己肯定是知道地吧?居然也能默不作声陪他玩下去。 小蛮抬头静静看着雪先生他身上那种戾气没了还是平和妖娆的雪先生他这个样子到底是病还是什么别的? 像是现了她地视线。雪先生没回头他站在门边很久才低声道:“我……有时候会记不得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并不想知道在这些时间里生了什么所以你不要说。小小蛮你要乖乖的乖乖地……” 小蛮只觉心中漫起一阵寒意见他回头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她赶紧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表示安抚。 雪先生也笑了一下:“这里似乎是个民居有吃的吗?我饿了。” 小蛮赶紧去厨房把昨天没吃完的饭菜热了一下。端出来给他雪先生挑剔地看了两眼。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类似撒娇他一贯的德性:“剩的饭菜。看上去很糟糕。” 小蛮叹道:“就这个了出门在外雪先生也别那么挑剔。” 他勉强尝了几筷子再也吃不下在屋子里焦躁地踱来踱去看外面地雨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不由伸手入怀摸出一个漆黑的小小爆竹。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不太认得这到底是什么最后还是试着用火去点。爆竹被雨水打湿了一些点燃之后丢出去扑地一下就灭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 “再坐一会吧如果人还没来咱们便先走。”他低声说着。 小蛮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他单纯作为雪先生或者无奈何她还能随便说话毫无顾忌但她现在只觉心里寒飕飕地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攫住了她。这一路过来她也接触了许多变态人物凶狠如耶律文觉毒辣如不归山那五个但没有哪个人让她感到如此诡异的寒冷。 在她面前的这人一面是鲜花另一面则是锋利的刀锋她永远也不清楚此刻对着她的是花还是刀。花很美刀很快。最重要的此人是泽秀地三叔。 小蛮突然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绢含笑道:“雪先生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立即凑过去却见白绢展开上面正是泽秀少年时的模样他眼睛一亮如获至宝地抢过来连声道:“是你绣的?绣地真好!” 小蛮柔声道:“这可是我的宝贝只能给你看看可不能拿走。” 雪先生一笑:“人你都得到了一幅画也这样小气。” 她脸上登时一红似嗔似喜。雪先生将绣品放在手上摩挲着一时倒忘了方才地事轻声道:“这是他十五岁地时候来我府上的事情了他似是为了他娘地事情郁郁不欢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他没有开口求我不过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所以我许诺要帮他。可是后来有事忙等我要插手的时候他母亲早已死了。从此就很久没有见到他。” 他有些感慨。 小蛮低声道:“你……许诺帮他什么?” 雪先生笑道:“我答应把他母亲从府里带出来可惜到底迟了一步。” 小蛮定定看着他声音很轻:“可是端慧告诉我泽秀之前就找过你但你和团扇子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功夫管他。” 雪先生一愣:“不会啊老二能有什么事情忙成天忙他的团扇罢了。我最多也是忙着开店的事泽秀来找我我怎会置之不理。” 小蛮没搭腔只是突然转了话题:“雪先生端慧有天告诉我说双生子在你们的家族是不吉利的征兆真是这样吗?” 他脸色微微一沉别过脑袋淡道:“无稽之谈。” 她还想说话忽听门口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一个人打着伞缓缓走了进来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伞下赫然是一张清秀的脸正是端慧。他将伞慢慢收好低声道:“先生我找到你了。” 雪先生摆了摆手:“是端慧啊过来坐你和泽秀他们一起来的吗?” 端慧轻轻走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突然露出一抹笑柔声道:“没有是我一个人来的。先生不见了叫我好找。” 雪先生没说话只是用手缓缓摩挲着那张绣品一下一下很轻很小心。 端慧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先生你为泽秀少爷画的像么我还记得他那次来府上的事情就像昨天刚生过一样。” 雪先生淡道:“不错时间过得很快。” 端慧轻声道:“先生的那个许诺把泽秀少爷和团扇子二爷都吓了一跳呢你不记得了吗?” 雪先生静静抬头静静看着他双眼幽深莫测。 端慧动也不动继续说道:“先生许诺有生之年必然要杀了那个造孽的大老爷如今这个诺言你实现啦难道不高兴么?” 雪先生眉头突然一跳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话。 端慧的声音十分温柔:“先生要回香不冷吗?” 他骤然闭眼神情复杂痛楚。小蛮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估摸着他再睁开眼就变成无奈何了。窗外的春雨一阵大一阵小淅淅沥沥一切都雾蒙蒙地小蛮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也是一阵大一阵小她冷冷看着端慧他却像没见到她一样眉毛尖也不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雪先生突然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低声道:“端慧不许再说这些。” 端慧眼皮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先生不许我说实话么?” 雪先生淡漠地看着他冷道:“你在期盼什么?他出来?大约要教你失望了。”他站了起来望着窗外过了一会才道:“你走不许再出现我面前。这次我饶了你没有下次。” 端慧轻声道:“先生让我走到哪里去?从头到尾我服侍的只有你一人不是么?” 雪先生冷道:“他不会再出来我不会让他再出来。你走。” 端慧叹道:“先生已经迟了。大老爷死了团扇子二爷他们也被你困住你说了要灭族灭族不仅仅是两个字而已。” 木制的窗台轻轻裂开雪先生的手按在上面犹如铁石一般。 端慧又道:“先生明明知道观星家族从来没有出现过双生子那只是你找的借口罢了……” 他的话断开雪先生猛然回头森然看着他口中只吐出一个字:“走。” 端慧的眼眶慢慢红了他垂下头笑了一下捏着雨伞转身便走。 窗外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老三你在里面?”正是团扇子的声音。 屋内三人同时动容小蛮一下子站了起来另外两人却神色各异动也不动。过了一会雪先生才低低答应了一声:“……是我在。” 团扇子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吧?” 雪先生苦笑了一下:“没事……你呢?” “我很好出来再说屋里那两个小鬼也带出来。” 雪先生定定往窗外看去外面只有两个人影----团扇子泽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滋味复杂翻沉回头看了一眼小蛮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有些焦虑也有些关怀她低声道:“雪先生……你脸色不好看是不舒服吗?” 他没说话又望向端慧他的目光安静而且幽深轻道:“先生要回去吗?” 雪先生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头揉了揉额角摇了摇头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小蛮跟在他身后端慧动也没动静静站在屋子里。 锦绣之卷 第十四章 双生子(二) 第二更。 团扇子定定看着雪先生他的衣服和头都被打湿了雨水顺着他的下巴落下来他低声道:“老三你得跟我走。” 雪先生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 泽秀缓缓走了过来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他先看了一眼小蛮然后转头望向雪先生睫毛上的雨水滴下来像一颗泪。 “三叔”他低声说着“得罪了。” 他突然取下腰间的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跟着递给他:“要喝点吗?” 雪先生摇头:“不用了先走吧……” 泽秀嗯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囊“噗”地一声将酒液喷在他脸上。雪先生不由一愣紧跟着白眼一翻痛快地栽倒在地。泽秀从怀里取出一副通体火红的手铐脚镣将他的双手双脚拷起来然后扛在肩上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跟上啊傻孩子。” 小蛮愣愣地点头见他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她立即将手递给他被他紧紧握住。 “还有端慧。”她小声说着。 泽秀没回头淡道:“不管他自会有人抓他。” 小蛮回头看了一眼端慧一个人静静站在门口像一尊塑像动也不动。隔着雨幕她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不是像某天在芍药花海前那么痛苦。那种她永远也不能明白的痛苦。 湖边有一辆马车停在柳下而沿着湖边的杨柳站了一排穿着红白相间长袍的人面上覆纱。看不清容貌。除此之外这条路上半个行人也没有村庄里所有房屋地大门都紧闭着。门前守着两个穿红白衣的人一动不动。 小蛮看到这架势。不由有些愣泽秀把她的手一捏:“上车回去再说。” 马车平稳地朝杭州城驶去团扇子扶住昏迷不醒地雪先生低头静静看着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 小蛮再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回香不冷与上次她来这里不同如今香不冷里外都是穿着红白衣的人大群大群地来回巡逻那些俊美地少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一进门佳檀就迎了上来握住小蛮的手。眼眶又红了低声道:“都是我不好他让我留下照看小蛮妹妹。那个下午我却临时有事离开了否则妹妹也不会遭了这场罪……” 小蛮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没什么精力来应付她的眼泪。随口对付了几句。泽秀拽着她的手一言不地往前走团扇子抱着雪先生去了正厅。里面人影幢幢晃了一下大门便被人关上了。 “他……”小蛮犹豫着开口了。 “是族里的大长辈们。不用担心二叔会处理好。” 小蛮哦了一声只觉一肚子疑问不知如何开口泽秀拖着她走得飞快从后院穿了过去小蛮匆匆瞥了一眼只见满地鲜血玄铁门却已经被人打开了几个穿着红白衣地人守在那里。 她心中暗暗吃惊不防他突然一拐推开一扇门便冲了进去小蛮被他带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头撞进他怀里被他死死抱住。 泽秀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她似是方才压抑了太久平静的表面再也维持不住小蛮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他勒碎。她一动不动把头靠在他心口清楚地听见他狂乱的心跳还有急促的喘息声。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不说也好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蛮低声道:“我没事很好真的很好。” 他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还是不说话。 小蛮轻道:“雪先生……是怎么回事?”泽秀沉默了很久才道:“他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雪先生一个无奈何彼此其实知道对方地存在只是彼此都不愿承认。” “……你们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泽秀想了想:“我隐约猜到一些二叔却一直知道。我确定他就是策划灭族的主使是在他离开开封府的那天晚上。在我十五岁地时候母亲去世了我便离开了父亲的那个支脉独自出来闯荡遇到了三叔他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可惜那时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听说我母亲惨死地事情只说了一句:**地家族。然后告诉我迟早会将这些人都杀了让我等着。后来二叔来了强行将他带走我也离开了。这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他来了开封府那天突然来找我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那个晚上回想起来依旧令人悚然。一样的脸一样地衣服截然不同的眼神与表情充满了戾气的锐利与九年前那个狂言要杀光那些人的雪先生一模一样。 他说:好孩子三叔没有食言你看到了吗? 泽秀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只道:“他一离开我立即去找二叔他通知了族里的人我则四处打探三叔的消息。本是让二婶陪着你没想到她只有一个下午有事没在端慧便将你带走了。好在你比较机灵三叔体内那个无奈何……十分凶残与他平日为人大异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丧命。” 小蛮想到被关在后院的他的师父和耶律文觉不由打了个冷战:“那耶律文觉……” “已经死了。”泽秀摸了摸她的耳朵“他中了死煞身上的血全部凝结成墨块还有一个没有头的尸不知是谁也中了死煞。” 没有头……看样子是云武把那人的脑袋割了带去给天权了。那个老头一辈子收两个弟子一个精神分裂将他软禁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处心积虑要把他杀掉。他的命也蛮可悲的。 “端慧说你们家族里出现双生子是不吉利的征兆是不是真的?” 泽秀犹豫了一下“是有这个说法但并不是世俗理解的意思。”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三叔这样便是双生子。” 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叫做双生子并不是说生出双胞胎来就是不吉利。 “我祖母在怀着三叔的期间族中长老为她看相直言她怀的是两个孩子。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生双胞胎可落草之后只有三叔一人。祖母因为此事郁郁不欢很早便过世了。他会成双生子想必此事也是有一定的影响。” 小蛮低头看着自己在半空悬着的脚鞋子上一个绒球颤巍巍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为难的很。 “那……你们会怎么对付雪先生?关起来吗?还是杀掉?” 泽秀定定望着窗外目光深邃:“我们都不会让三叔受到任何伤害的但前提是他收敛好身体里那个兄弟。” 小蛮没说话这是他家的事她不太想插嘴。 泽秀轻道:“你怎么不问我?” 小蛮抬头看着他:“问什么?” 他耸耸肩膀没搭腔。小蛮笑了一下抓抓头:“嗯我看你好像不爱说这些所以不问了而且他们看上去……怪可怕的。”这种森严又戒备的气氛很容易就让她想到不归山本能地排斥。 泽秀故意逗她:“什么都不问不怕我把你卖了或者剁了?” 小蛮眨了眨眼睛:“你要卖要剁早就可以了干嘛等到今天。再说了我又不值钱卖我你不划算。” 泽秀在她下巴上挠着刚好触到她痒处舒服得恨不得喵喵叫两声脑袋在他胸前蹭啊蹭。 “怎么不值钱?你是敛芳城主人的孙女呢。身价万金。”他笑。 小蛮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红纸上面就写了三个字是她娘的名字。她被无奈何逼着写信物实在没办法逃脱只能写了她娘的名字。 她轻轻将那张红纸撕了淡道:“我不是他孙女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泽秀摸了摸她的头忽然将她右耳那里的长撩起果然见到那颗新戴上去的右花海。他用手指摩挲了半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过了很久他才轻道:“耳钉……挺适合你。” 小蛮微微一笑张开手去拥抱他:“我是你的。” 他反手紧紧拥住她低头在她面上一吻:“我也是你的。”付无良奸商就要以奸欺诈、以富逼人以掌控天下奸商为动力向着大明富的目标边摆地摊边前进!十一月pk请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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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香不冷厅前围了黑布几个权高势重的老头子藏在后面不肯露脸一贯地德性。 声音从黑布后传来硬邦邦冷冰冰:“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不可留在世上。立即处死吧。” 他暗暗冷笑了一声。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缓慢:“杀他就等于杀我。是他下手早否则迟些日子我也会忍不住动手把那个成天造孽的大哥给杀了。” 他抬眼去看身边坐着的那人是团扇子他的手按在自己肩上神情平淡。像是知道他醒了他朝这里望了一眼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今天他是杀了自己大哥明日他说你成天造孽要来杀你你还会这样说?” 团扇子没来得及说话他突然淡淡开口道:“不错我本就是打算杀光所有人男女老幼都不放过连你们几个讨厌的老头子也不例外。黑布后没有声音这些老头子身经百战什么世面没见过对他的挑衅不屑一顾和没听见一样。 团扇子突然哈哈一笑:“说得好虽然狂妄了些。看样子醒来的不是老三是你。” 无奈何坐直身体他的手脚被镣铐铐住动弹不得不过看上去却没有一丝狼狈好像只是来这里坐坐待会就要回家似地。 团扇子又道:“他要杀谁我都没法子阻止。他不是我的谁我有什么立场阻止?我三弟被他挟持着呢难道叫我连自己弟弟也杀?这种事只有你们能做出我是老实人做不出来。” 黑布后的声音换了一个人苍老而且缓慢:“他就是老三老三也是他双生子说到底只是个传闻罢了一个人身体里怎么会有两人?你是做哥哥地护着他无可厚非睁眼说瞎话却不好了。他是你兄弟你大哥就不是你兄弟了?” 团扇子眉毛都没动一下淡道:“没错那个大哥我就没把他当作兄弟哦抱歉他连人都算不上。再说了他也不是被杀是被人气死的。说到底是你们太放纵地缘故由着他胡来搞得他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杀妻弑子地事情都能做我看他也够毒辣。” “他做不做坏事和老三灭不灭族没有联系。”那个声音根本不为所动“现在讨论的是要怎么处罚这个罪人。” 团扇子冷道:“罪人?他是哪门子罪人我根本都不认识他你们认识他吗?养过他吗?现在地情况是老三被他挟持你们既然在乎家族名誉要的事情应当是先把老三找来。而不是杀掉他。” 黑布后有人叹了一口气:“老二他就是老三你母鸡似的袒护。也该够了吧?” 团扇子哼了一声回头看看无奈何。他也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看着他。团扇子在他脸上重重一拍开玩笑:“你也是多大地人了做事还总要老哥为你擦屁股?丢不丢人。” 说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总而言之我活着一日。就一日不许有人来伤害老三。你们有什么怒气冲我来就好做哥哥的连弟弟都护不了倒教小子们笑话。要杀要剐来来都过来我一一领教便是。” 没人说话黑布后也没任何动静。团扇子扯开领口左右看看:“来啊来啊。杀不杀?我没耐性的。” 还是没声音他把领口一合提起无奈何。笑道:“没人来那我就要走了。告辞。” 他一脚踢开门。把守在外面那些红白衣地小子们吓了一跳。赶紧退让。 黑布后一人低声道:“你既这样护着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从今日起他不算观星家族的人。他所作所为观星家族不再袒护福祸自受。” 团扇子哈哈笑了一声:“不敢不敢谁也不是十几二十岁地毛头小子不劳你们护着。走了老人家们多保重身子江南潮湿可别湿出什么病来才好。” 他提着无奈何一溜烟走出门绕过回廊就见小蛮和泽秀朝这里走来。 泽秀神情复杂低声道:“二叔怎么样?” 团扇子“切”了一声:“什么怎么样老子在这里他们能怎么样!走进去说。” 他踢开一扇门把无奈何朝椅子上狠狠一丢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转着眼珠打量眼前三人。团扇子低头倒茶泽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蛮眼珠子转得比他还快然后眨了眨微微一笑:“是无奈何先生吧?” 他也一笑:“你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蛮说道:“眼神不一样白痴才看不出来。” 团扇子咳了一声坐在他对面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淡道:“让老三出来。” 无奈何悠然道:“他睡着呢一时出不来。” 团扇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抬头道:“果然仔细看看没有老三漂亮。” 小蛮嘻嘻一笑:“我也是这样说又老气又古怪一点风采都没了。” 无奈何脸上一绿跟着却轻道:“言辞侮辱可不算什么本事要谈判总得拿出点诚意。” 团扇子挑眉道:“谈判?”他看看他手脚上的镣铐又加重语气:“你确定是谈判?” 无奈何淡道:“雪先生还在我手里呢。” 团扇子摸了摸鼻子顿时无话可说隔了一会才叹道:“好吧谈判就谈判。我要你以后不许搞花样什么灭族杀人抓人威胁敛芳城都不许再做。” 无奈何低声道:“你索性让我别出来就是了。” “那样就最好!”团扇子吼了一声见他似笑非笑只得颓然坐下:“你说吧你来说。” 无奈何慢悠悠说道:“我要我的香不冷还给我。” “可以。”团扇子点了点头泽秀取出笔墨将这条要求写在纸上。 “杀不杀人我说了算。最多我不找观星家族和小丫头的麻烦但作为天刹十方我有我的原则。” 团扇子皱了皱眉头无奈何悠然道:“不答应也可以我无所谓。和雪先生一起死也不错。” 泽秀写了一半突然抬头道:“你尽管胡乱杀有我在只怕你过不了瘾。” 无奈何笑了一声又道:“把端慧带来我要他留在我这里。” 小蛮嘴唇微微一动低声道:“你不会再让他去雪先生那里了?他……他其实……” “废话。”他好像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他是我这里地人。” 锦绣之卷 第十六章 云卷云舒 第二更。w书友整~理提~供 有人在外面敲门小蛮轻盈地跑去开门出乎意料门外居然站着端慧。他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也蛮憔悴的不过双眼却很亮。见到小蛮他微微一笑低声道:“小蛮。” 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得回他一笑缓缓让开了身子。 端慧走到无奈何身边半跪下来轻道:“先生。” 无奈何嗯了一声“起来站着。” 端慧慢慢站了起来无奈何打量他一番突然笑道:“不错现在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 他笑了笑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俨然是激动之极。 团扇子拍了拍桌子:“还有什么事?痛快点一次说完!” 无奈何定定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道:“以后我是我他是他互不干涉互不过问。你们也不要再弄错才好。” 泽秀将东西写好放在他面前:“如何?” 无奈何点了点头他立即取出小刀在他手指上划了一道印在纸上又道:“你须得签名才行。” 小蛮取来纸墨无奈何果然龙飞凤舞地签了无奈何三字。虽说他和雪先生是一人但他俩字迹居然完全不同雪先生的圆柔优美他的字体却凌厉斜飞像是要刺破纸张飞起来一样。 一切都弄妥了团扇子将那手印一式两份分开收好最后扭了扭脖子。掰了掰手指一脸怒气地走到无奈何面前道:“这下就算好了。你要是违背这个约定老子和你没完。” 无奈何嘲讽地一笑。瞥一眼他的拳头淡道:“好小的拳头。” 话未说完那一拳就砸在了他鼻梁上小蛮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鼻子。哇那样一下。鼻梁都要被打断吧? 鲜血从他脸上流下染湿了前襟他眨了眨眼突然眉头一皱抬头无奈地看着得意洋洋的团扇子轻道:“二哥你再怎么恨我也不用一来就打我吧?” 雪先生出来了狡猾地无奈何早就潜了下去。又是一场吱吱哇哇的吵闹。 观星家族的人一夜之间就撤离了香不冷。那些俊秀少年又被放了出来原来他们只是被囚禁没有人被杀。 小蛮吃完饭就偷偷溜过去数人。那么多漂亮地少年她眼睛都要看花了。她看到了从风从雨。还有云文。但唯独不见云武的踪影。那个与天权十分相似地少年大概也是走了寻找自己真正自由的道路去。 她正在感慨。…电脑小说站小辫子突然被人一揪很有点危险的征兆。她慢慢回头果然见到泽秀似笑非笑的脸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柔声问她:“是不是觉得很养眼?” 小蛮赶紧摇头献媚极了:“他们哪有你养眼!” 他笑着哼哼了一声“你不是想做美女老板娘养一堆美少年么?端慧方才说上回带你在开封府看地那个房子就送给你了当作赔偿。” 她眼睛顿时亮了比星星还亮。泽秀不由失笑这个女孩子真的没救什么东西都没有钱财可以让她如此欣慰那双贼亮的眼真是光彩熠熠看上去与所有市侩都没有联系的那种光彩。 他将她抱起来仰头看她:“做老板娘可以不许养美少年。” 小蛮阳奉阴违地点点头无比诚恳。 他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得拽着她耳边的小辫子摇了摇:“咱们走吧去梧桐镇看看你爹娘。” 小蛮的脸顿时苦了:“有什么好看的。破房子破镇子。” “一定要看。”他放下她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为什么?”她哀怨极了突然灵光一闪“你是打算把我在外面做的坏事都告诉他们?!” 泽秀大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做地是坏事?” 小蛮微微一笑哼了一声:“我就是出来打打酱油而已嘛江湖上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怕你说。” 绕过走廊两人的身影慢慢远了。 “总要让你爹和二娘知道你地夫君长什么样子吧?” 有人嘿地笑了“长什么样不就是这么人模狗样的……” “嗯?你说什么?”好像有人火了。 “哦我是说就是这样风流倜傥潇洒英俊风采盖世地大侠。”好狗腿地献媚。 有人嗯哼一声房门吱呀关上了再也没声音。 盛夏七月风里好像都带着金子阳光大方地从天顶撒落也不管人们需不需要那么多。 小蛮在客栈马厩里替好乖好乖刷毛洗澡它舒服得恨不得学将军躺地上打滚亮出肚皮一个劲喷气脸在她手上使劲蹭着。 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她头也不回轻道:“怎样你二叔信里说什么?” 泽秀手里拿着两张薄软的信纸一面看一面道:“三叔和无奈何现在变来变去地今天是雪先生明天是无奈何搞得人头昏眼花二叔说看上去他俩都很喜欢这个花样所以干脆不管他了。” 小蛮笑了起来雪先生是个调皮的性子没想到无奈何也这样调皮他俩果然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二婶有了身孕二叔让咱们明年三月前记得去团扇庄园。” 小蛮笑道:“有小娃儿可以抱了。你二叔……算不算老来得子啊?” 泽秀白了她一眼:“二婶身体不好这次有了身孕都是小心翼翼的你以为二叔不想早点抱孩子么?还有什么你二叔我二叔真难听。” 小蛮转了转眼珠。只是笑。 她和泽秀去了梧桐镇见到了老爹和二娘。两位老人家显然想不到小蛮还活着自然是又惊又喜。然而那种惊喜里到底带着一些尴尬。说到底他们和大米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小蛮不在他们只有过得更好。她再次出现实在是不太协调的。 大米也没以前那么粘她了小孩子总是变得很快今天的新玩具到了明天就会忘掉。 其实一切都很好。只是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再也回不到以前。 她拨了拨头额上地汗让覆变得潮湿她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连脖子都红了。 “脸都晒红了小心脱皮进去吧。” 泽秀把水泼在好乖好乖身上它舒服得一个劲喷鼻子摇头晃脑不知怎么才好。他流利地把好乖好乖刷了个通体舒畅。这才牵着她的手回客栈。 忽听不远处几个歇脚地商贩大声道:“那个穆宗不是好东西耶律颓显替他打了江山这会刚当上皇帝没几年。就把人家放着不用。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话可有些道理。” 两人都是一愣。互看了一眼。 穆宗是谁他们都很清楚是指耶律。他最后到底还是回去当了皇帝。他这个皇帝当得很不好一天到晚打猎睡觉游戏就是不干正事最后还得了个“睡王”的称号。 小蛮怔了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连衣和根古在哪里咱们找了这么多地方也没找着他们不会真地跟着耶律走了吧?” “不会那姑娘不是这种人根古也不是。” 泽秀替小蛮把脸上的汗擦了牵着她的手继续走又道:“只怕他们不会在辽地咱们去宋地找找。” 小蛮轻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在一起只是我担心连衣她是个直肠子……” 泽秀低声道:“不会根古那孩子肯定跟着她。她也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小蛮忍不住瞪他:“你倒是很清楚。” 泽秀笑了一声:“我自然清楚。能在一起是缘分不能在一起便是无缘强求不得。她大概比你清楚这点。” 小蛮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才道:“咱们马上就走吧去找连衣和根古。” 泽秀还是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到底还是把刚刷干净的好乖好乖牵出来两人骑在马背上专找有树荫地地方走好乖好乖走得很慢天很热小蛮又出了一身汗。 她突然靠在他胸前仰头去看他道:“好吧咱们过年之前再找不着他们就成亲。” 泽秀顿时有一种在马背上竖蜻蜓翻跟头的冲动。 她终于还是痛快答应了唇边有一抹淡然喜悦的笑带一丝淡淡的捉弄味道。泽秀追忆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求婚不断被拒绝的痛苦经历不由感慨抬手在她脑门上用力一拍不等她痛叫突然伸手紧紧抱住她好像这炎热的夏天也没什么讨厌的了。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到最后各自都有各自的幸福。 这样就再好不过。 就停在这里吧网络版结局。 很抱歉我迟了这么多天因为很多事要忙回国后第一次去殡仪馆……感慨万千。 生命真的很脆弱过好眼下地每一天才是我们要做的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不会后悔。 本书会出版分为上下两册结局和网络版应当不一样确切来说下册应当有很多不同……嗯…… 等出版地时候再通知大家吧。 另外作为对迟到更新的补偿我会放出天权篇和泽秀篇地两个番外到公众章节里嗯嗯十八禁地笑很久没写这些东西了难免生疏写着写着就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变态……大概因为我是纯洁的好十四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吧……笑。 先放出泽秀篇地天权的后面跟着等我再酝酿酝酿再写个妖娆的十八禁吧…… 接下来我休息一段时间争取尽快写新文一时还没定下到底是现代还是古代的……等写出来大概就知道了……汗我写文总是这么没谱……尽管鄙视我吧^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谢我爱你们世上最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