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的娇妻》 第一章 凤冠霞帔,这该是每一个女子都憧憬的梦,可是,一旦凤冠后布满污垢,霞帔上载满悲凉,那只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新娘屋内,丫鬟安静的站在一旁,昏黄的铜镜前,洛阳最红的胭脂也掩不住新娘脸上的苍白。 “云霞,盖喜帕。”新娘平静的开口,似水的眼中波澜不惊,那是一片死水。 云霞上前,举起喜帕的手迟疑着悬在空中,她蠕动唇瓣,片刻,颤抖的声音飘出:“小姐,希望……您可以幸福。” 幸福?新娘平静的吐出话来:“这只是一场交易。” 沈家把握洛阳一方经济命脉,与朝廷中人素有往来,何其厉害。白少成年少不醒人事,棒打沈家奴,沈家四少放出话来,除非白家送一名小姐过来,做沈家七少沈子霖的新娘,否则此事绝不罢休。全洛阳谁不知道,沈子霖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她不过是一个陪葬品。 白家女儿众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愿往沈家,却也没有一个人敢拒绝,因为那是沈家。 “沈家可是大户人家,便是做妾,也是风光得很啊,三妹可得谢谢少成了,若不是少成做了这现成的媒……”白家二奶奶田凤枝尖声笑着,身后是闯了祸自愧不敢见白若筠的白少成。 喜帕内,白若筠冷声道:“那不若叫七妹去捡这个大便宜吧。” 田凤枝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只有白少成与白碧莲这两个子女,又如何舍得让他们受委屈呢,便是闯了祸事,也一并推卸到别人身上了。 “罢了,我知道你怨我,但你要知道了,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的,这可是老爷与众姐妹说的,这院子里,除了你,别人是去不得的,也不愿去。若不是因这事由少成而起,我还懒得来看你呢,,哼,不知好歹。”田凤枝冷声道,神气傲然的抱胸道,“怪就怪你娘干了那见不得人的事!” “咔!”白若筠手里地梳子被折成两半。喜帕盖住了她地脸。让人捉摸不透她地表情。 “你也别不服气。这洛阳谁不知道。你娘当年与人私奔。谁知道你是不是我们白家人呢。把你养大了。如今也是你该回报地时候了。”田凤枝冷嘲热讽。鄙夷地冷哼一声。 “云霞。给我去拿把匕来。要锋利。”白若筠打断田凤枝地话。冷声道。 田凤枝赶紧闭嘴。想来白若筠若是被逼急了会做什么来。慌忙走出门去:“你自己好生歇着。轿子就要来了。”她说着。又回来拉呆站在原地地白少成。“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走。” 白少成望着白若筠。被田凤枝拉走。 云霞见她们离开。心里一口气赌得慌。忍不住骂道:“二奶奶真混账。也不想想你受这罪是为了谁。” “云霞,给我拿把匕来。”白若筠道。 云霞不拿,想到白若筠想要做的事,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小姐,我知道您苦……” 白若筠掀开喜帕,微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自有用处,你将匕拿来。” 云霞半信半疑,却依是拿来了匕,递给白若筠时却又迟疑了,缩回手,叮嘱着:“小姐,您要记住,倘若这匕染了您的血,云霞也是活不成的,便是到了下面,我就说,是小姐害了我。” 白若筠拿过匕,道:“你放心,我不求富贵,只求自保,沈家大院不是平常人能活到最后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云霞忧心忡忡:“小姐,到了沈家,您可就真是孤身一人了……” 白若筠神色不变:“我知道。” 这时,白少成跑了进来,扑通跪在白若筠面前,重重的磕头:“姐,你放心,我定会接你回来的,我定会带你出沈家的。”他说着,抬头,泪流满面。 白若筠心口一颤,却一言不,转过身去。 “姐……”白少成见她不语,哭得更是伤心,心知是自己害了她,却无计可施,他呜咽着,狠狠的抹泪。 这时,门外有人叫了一声:“轿子来了,上轿吧。” 白若筠盖上喜帕,伸手,云霞上前,搀扶着她走出房去。踏出房门口,白若筠停下。 “你不必难过,这便是命。”白若筠轻声道,随云霞离开。 鞭炮锣鼓声势浩大,轿子内,白若筠紧捏着手帕,耳边所有的声音变得那么刺耳,轰鸣声震聋人的耳膜,恍惚间人已到沈家,她迷迷糊糊宛如做梦,眼前一切如光影迷离,她什么也看不清,在主婚人那一声“夫妻交拜”中,心中所有的门窗轰然紧闭。 新房内,白若筠坐床边,床上,勉强拜完堂的沈子霖已酣然大睡。 夜深人静,喧闹的沈府安静下来,白若筠被头上的凤冠压得受不了,她抬手,扯下喜帕,瞟了眼呈“大”字睡着的人,忍不住皱眉,这当真是那个病入膏肓的沈七少? 取掉凤冠,白若筠走到桌前坐下,撑起下巴,忍不住眯眼打盹。 床上,睡醒的沈子霖起身,眸睨扫过四周,慵懒的揉了揉凌乱的头,目光掠过白若筠,薄而浅的唇角上扬,走下床来。 “这就是他们给的女人?”他不屑的轻嗤一声,坐她面前,打量着她。娇而不媚,素而不妖,这个女人,还不若万花楼的厨娘。 沈子霖欺身向前,嗅着属于她的气息,突然猛地将她抱起,漫不经心哼道:“既然是送上门的,我也就不必客气了。”他说着,将白若筠摔在床上。 “啊!”白若筠惊醒,突见眼前男子正宽衣,她吓得跃起,“你、你做什么?!” 沈子霖痞笑着,爬上床去:“你是我娘子,今日是洞房花烛夜,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 白若筠这才惊醒,她早已嫁与沈家七少为妻,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当真是那个病入膏肓,连堂都无法入的沈七少? “我知道。”白若筠努力冷静下来,可是,她当真要与他行夫妻之礼?她不想!娘说,女人最美的一刻,是留给心爱的男人的,可是,这个男人于她而言,没有爱。 “那就脱衣服,沈家那群老家伙没有告诉你怎么取悦一个男人吗?”沈子霖轻佻的说着,目光掠过她苍白故作冷静的脸。 “若筠今日身体不适……”白若筠暗暗紧捏袖中匕。 沈子霖不耐烦的起身,道:“那你就滚下床去。” 白若筠愕然,没料到沈子霖会轻易放过她。 “怎么,不想走?”沈子霖问。 “不……”白若筠慌张下床,还未站稳,只听沈子霖喊一声:“萍儿,进来。” 门被打开,一身妖娆的萍儿扬头走进,轻蔑的扫了眼白若筠,道:“白家小姐,也不过如此。”她边说着,软软的爬上床,勾住沈子霖的脖子,媚笑着,“少爷真坏,新婚之夜居然叫人家在外面等着,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子霖大手早已游进萍儿胸口,坏笑着:“你能给本少爷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讨厌!”萍儿娇嗔一声,熟练的拉下沈子霖的裤子,急不可耐的凑上前去。 白若筠杵在原地,耳边是萍儿不堪的叫声。片刻,她扭身,欲离开。 “不许离开,你以为,做我沈家的媳妇,新婚之夜不在房中伺候丈夫而四处游逛,明日沈老太太会饶了你?”沈子霖冷哼一声,翻身压住萍儿。 白若筠脸色更加难看,半晌,她站在窗前,背对着床上纠缠的人,心一片冰凉。 这就是,她的未来。 翌日凌晨,萍儿匆匆离开,沈子霖醒来,抬眼见白若筠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皱眉:“喂,你不会就这样站了一夜吧?” 白若筠张嘴,沙哑的声音回答:“少爷不是说哪也不许去吗?” 沈子霖眉头松开,轻笑一声,道:“脱衣服,上床来。” 白若筠惊得猛地回头:“你不是说……” “我对你没兴趣,可是,老太太们却不是这么想的,上来。”沈子霖不耐烦的命令。 这时,门外传来萍儿压低的声音:“少爷,太太们朝这来了。” “该死!”沈子霖猛地掀开被子,走下床来,拦腰抱起惊慌的白若筠,将她摔在床上,他迅的钻进被子,盖住白若筠,熟练的脱下她的衣衫。 “你做什么?!”白若筠慌了,急得起身欲下床。 沈子霖猛地摁住她,双腿死死的缠住她的腿,警告道:“别动,要是演砸了,我可救不了你。” 白若筠一动不敢动,身体紧绷,却不是因他那句话,而是他那样近的紧贴在她身上。一股燥热涌上,白若筠面红耳赤,手指紧拽着床单一动不敢动。可是,想到晚上他与萍儿的事,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她想要将他推开。 沈子霖表情怪异的低头看她,喉结涌动,他费力的吞下口水,撇开头不去看她。 这时,门被推开,三个雍容华丽的老太太走进,身后六个丫鬟跟着。 “霖儿,怎地还没起床呢,时候不早了,该去拜过老祖宗了,幸得老祖宗庇佑,我孙儿才有今天。”为的老太太嘴里说着,眼睛却瞟向沈子霖身旁的白若筠。 沈子霖微笑,虚弱的声音仿佛风一吹便会断掉:“奶奶,霖儿忘了时辰了,这便起来。” 二太太慌忙上前,欲扶起沈子霖:“别动,小心着凉。” 老太太皱眉,重声道:“春梅,这是你该做的事么?为人妻者不懂得体恤丈夫,这也要你来教?” 二太太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停下。 第二章 白若筠心里明白,慌忙拉住沈子霖,向老太太愧道:“对不起老太太,我这便服侍少爷起床。” “少爷?”老太太眉目间有了些愠怒,冷哼一声,道,“陈妈妈,好好教教她,做我沈家人,我不管她从前是小姐还是乞丐,绝不能丢了我沈家的脸。” 沈子霖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白若筠,开口道:“奶奶,您且出去吧,我们这就起来。” 老太太狠狠的挖了眼白若筠,转身离开,二太太看看白若筠,同情的摇头,转身随老太太离开。 房门关上,白若筠紧抓被子的手指关节惨白,初见沈老太太,一股无形的压迫逼得她无法呼吸,心惴惴不安。 “你怕了?”沈子霖似看出她内心的挣扎,凑上前,在她耳边问。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阔上,白若筠宛如触电,迅的向旁挪过,起身道:“没有。” 沈子霖眯眼,欣赏着突然坐起的白若筠,痞笑着:“你这算诱惑吗?” 白若筠低头,吓得惊叫一声,抓起被子捂住胸口。不知何时,沈子霖竟将她内衣也脱去,她却毫无察觉。 “嗤,我对你没兴趣。”沈子霖不屑的轻哼一声,掀被子下床,“起来吧,老太太可是没有耐性的。” 白若筠慌忙穿衣,拿着衣服,却迟疑了,低头小声道:“你……可不可以扭过头去……”虽是夫妻,却是有名无实,她不习惯在他面前穿衣。 “麻烦。”沈子霖不耐烦地转身。听着身后地动静。却不自觉地微微侧头。 穿戴完毕。白若筠下床。沈子霖打开门。萍儿端水进门。乖巧地喊道:“萍儿给少爷少夫人请安。” 沈子霖微微一笑。道:“好生伺候少夫人吧。”他说完。起身走出门去。 白若筠坐镜子前。梳理头。 “哐当!”萍儿将水盆丢到白若筠面前。冷生道:“别以为你是少夫人便了不起了。我可告诉你了。人前你是少夫人。些许我要敬你三分。人后你却什么东西也不是。休想要使唤人。自己地事。自己做。”她说完。冷哼一声扭身走开。 白若筠胸口衣衫被水溅湿。冷漠地看着盆中激荡地水。她缓缓抬手。僵硬地梳头。 “还有,别指望少爷会帮你,少爷心软,你若是敢在少爷面前嚼舌根,可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萍儿折回,狠狠的放下话来,目光掠过她的髻,随手摘下金簪,“这个你戴着也没什么意思,给我了吧。” 萍儿扭着蛇腰折身坐在她床边,随手翻着。 白若筠捏梳子的手紧了紧,继续梳着。梳洗完毕,白若筠从嫁妆箱内挑出衣服,穿上,白净素洁的衣衫将她皮肤衬得宛如出水。 萍儿冷眸白了她一眼,嘲讽道:“又不是去哭丧,穿什么白色的。” 这时,沈子霖走进门来,突见一身白装的白若筠,站住,微微出神的望着她,片刻回神,进屋,随手将衣衫丢在白若筠身上。 “沈家可不比你们白家那般小气,这样的衣服也能穿去见人!”沈子霖说着,绕过她,走到床边,搂过萍儿动手动脚。 “少爷!”萍儿娇嗔一声,挑衅般的瞥了白若筠一眼。 沈子霖喂她挑了件绯红的纱衣,金丝绣花,端庄大方,贵气逼人。白若筠捏着滑腻轻柔的纱衣,这是洛阳最好的纱----云纱。 沈子霖见她一动不动,揽起萍儿,坏笑道:“你扶我出去吧,我不喜欢大白天做给人欣赏。” 闻言,白若筠皱眉,萍儿则面红耳赤,娇嗔一声,紧贴着沈子霖离开。 换完衣服,白若筠开门,门前,沈子霖歪身靠在门前,随意的甩着手里的红绳,绳上穿着一块墨玉,状似云团。 白若筠环顾四周,却不见萍儿。 “好了。”白若筠淡淡道。 沈子霖起身,站在她面前,绕过她的脖子,将红绳系在她脖子上。 “这是什么?”白若筠不解的问。 “我的东西,暂时放你这。”沈子霖系好绳,松开她,“你记住了,什么东西都可以丢,这个东西却不行,便是死,你也要带着它一起下地狱。”他微眯着眼,冰冷的声音危险。 白若筠不自主的捏住胸口的玉:“是。” 沈子霖满意的抿嘴,微笑,伸手:“扶我去祠堂吧,老太太等久了。” 白若筠扶住他的手臂,这才现,他的手臂不若看着那般瘦弱,可是,阳光下,下人前,他却一脸病态。 沈子霖是在装病! 两人一路走着,拐弯处,沈四少沈子闲走出,似无意般撞见两人。 “四哥早。”沈子霖苍白的脸微笑问好。 白若筠认得,这便是当日微笑着在她家扬言要白家人嫁入沈家的沈子闲。 “见过四哥。”白若筠微微欠身。 沈子闲微微一笑,点头道:“奶奶在祠堂里久等,没了耐性了,这才叫我来看看。” 沈子霖示意白若筠继续向前走,道:“我这便去了,四哥又不是不知我这身子,不过,似乎有了筠儿,我感觉也就好多了。”他说着,亲昵的搂过白若筠。 沈子闲看了眼白若筠,笑道:“弟妹才到沈家,很多地方不懂的,子霖你要多照顾些了。” “那是自然。”沈子霖笑道。 沈子闲微笑着,领了沈子霖与白若筠向祠堂走去。白若筠凝视着沈子闲笔挺的背影,心中暗暗叹着:这个人似乎无时不刻都是微笑的,这样的人,却是最可怕的。 第三章 来到祠堂,老太太们安坐,两旁是六位夫人。 进了门,奉了茶,请了安,白若筠与沈子霖跪堂中,老太太闭目养神,一句话不说,她不开口,别人也不好开口,一屋子人就这样各自站在各自的位,呆着。 半会,陈妈妈急急的走来,俯身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些什么,老太太顿时睁开眼睛。 “白若筠,我来问你,昨夜与少爷同床的可是你?”老太太问。 白若筠心中一惊,立刻道:“是。” “混账东西!”老太太怒斥,“你还敢撒谎!” 白若筠吓得一个哆嗦,立刻道:“孙媳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那你床地上怎不见东西?”老太太厉声道。 白若筠顿时明白,老太太所指乃女儿家初夜落红,顿时惶恐不安。 沈子霖暗暗握住白若筠的手,不慌不忙:“奶奶,您说的那东西,子霖嫌脏,便叫萍儿拿去丢了。” 老太太不信,道:“叫萍儿来。” 片刻。萍儿被人叫来。跪白若筠身旁。低头请安:“萍儿给老太太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老太太语气缓和了些。问:“萍儿。你说。子霖是不是叫你把少夫人床上地落红丢了?” 萍儿点头。回道:“少爷说脏。要萍儿拿去丢了。萍儿想来不妥。于是擅作主张留下了。这不。幸得那时没丢。”萍儿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雪白地帕子。摊开。中间。那触目惊心地红让在场所有人松了口气。 白若筠看萍儿。却见她低头正冲沈子霖讨好般地使眼色。白若筠神色不变。低头看地面。 老太太见了。脸上有了笑容。点头道:“你们都起来吧。” “谢奶奶。”白若筠扶起沈子霖。萍儿也跟着起来。 老太太厌恶的看了眼白若筠,冷哼一声:“亏得你是大户人家小姐,连这点常识也不懂,那样的东西岂是能轻易丢的,还不若一个丫鬟。” 这时,一直冷眼看着的三夫人怪声道:“老太太只知她是大户人家小姐,却不知她娘是如何教的她。” 白若筠脸色微变,扶沈子霖的手不由抓紧。沈子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她在紧张? “十年前,惊动洛阳的私奔案正是她的娘。”三夫人不屑的打量白若筠,道,“不过,和她娘比,她却是个丑丫头。”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这老四究竟是怎么选的人,这样的人,也能进我沈家?” 沈子闲走出,道:“老太太,孙儿是有请教先生的,白若筠八字与子霖最适,不说别的,您看,子霖气色与往日相比,要好了许多。只要子霖快乐,又何必在乎那些流言琐事呢。” 老太太缓缓点头,道:“却也是,子霖的气色确是好了许些。可是,老婆子我……” “怎么说呢,老太太是始终看这白家丫头不顺眼了。”三夫人笑道,“老太太,容我多嘴,您若是觉得她不顺眼了,便给子霖找个顺眼的进门吧。” 沈子闲皱眉,道:“老太太想要休了白若筠?” 他话出,白若筠捏沈子霖的手不自觉的紧捏,如水的眼中有了丝愤怒:沈家,欺人太甚! 沈子霖没有看白若筠,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 二夫人忍不住道:“不可如此,外人会说我们沈家欺人太甚的,才娶进门,却又马上将人休了,这算什么嘛。” 老太太皱眉,点头。 三夫人吃吃笑起来,道:“你不傻,我也不糊涂,我的意思是可以为子霖续房。” “续房?”沈子闲吃惊的问。 三夫人咯咯笑着,摇着手帕道:“我看啊,这续房的人也不找别人了,眼前就有个好的,胜过那姓白的百倍。就萍儿吧。”三夫人甩手指萍儿。 “我?”萍儿惊讶的抬头,转瞬,眼中是掩不住的狂喜。 老太太平日里对萍儿也是欢喜在心,如今三夫人提起,她呵呵笑起来:“就这么定了吧,让萍儿搬到子霖隔壁去,伺候子霖。” 二夫人为难的看一动不动的白若筠,希望她可以说些什么,却见她冷漠如水。 “这事你们得问问子霖与若筠的意思。”二夫人道。 老太太正在欢喜当天,问沈子霖:“子霖,你的意思呢?” 沈子霖笑笑,道:“全凭奶奶喜欢。”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又沉下脸来,问白若筠:“你有什么意见?” 白若筠低头回道:“全凭老太太做主。若筠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子霖若是喜欢,我便和萍儿妹妹换房间吧,子霖身子不好,住惯了自己房间,突然要换房间,我怕对子霖身子不好。” 沈子霖扭头,神情怪异的看白若筠,皱眉。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他一点都看不透。丈夫纳妾,她不怒似喜,甚至,大度退出。 老太太哼道:“难得你能为子霖着想,回头你让人把旁边的屋子收拾了,就在进去吧。” 若筠回答。她不记得后来老太太又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一团。 出了祠堂,沈子闲看着出神呆的白若筠,于心不忍,她是无辜的。 “弟妹无需在意,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不过是早晚的事。”沈子闲道。 白若筠回神,淡淡道:“没关系,多个人伺候子霖,是子霖的福气。” 沈子闲微笑道:“难得弟妹这般雅量,倘若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白若筠淡笑:“谢谢四哥。” 看着白若筠微笑的脸,沈子霖不屑的轻嗤一声。 与沈子闲分开后,白若筠扶着沈子霖回房。 路上,沈子霖问:“我纳妾,你为何不拒绝?” 白若筠道:“妇唱夫随,你都说全凭奶奶喜欢了,我自是顺你的意说了。” 沈子霖顿住,片刻扬起唇角:“你倒是听话。只是让出房间,这又是顺了谁的意呢?” “你的。”白若筠回答。 沈子霖眯眼,道:“我几时说了要与萍儿同居?” 白若筠停下,问:“你不喜欢萍儿?” “我喜欢全天下所有女人。”沈子霖轻佻的笑道。 白若筠唇角扬起,似笑非笑,落在沈子霖眼中却满是讽刺。 “七少想要疼爱天下所有女子,还望保重身体。”她说着,松开沈子霖,不再扶他。 “你在生气?”沈子霖凑上前问。 “没有。”白若筠想也不想回答。 沈子霖狐疑的审视她脸上每一丝表情:“真的没有?” “没有。便是你与人在我面前欢好,我也不会在乎,对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又何来感情可言,生气也是需要感情的。”白若筠淡定的回答。 沈子霖轻哼一声,突然上前,揽过她的身子,霸道的封住她的唇,灵活的攻进她的柔软。 “唔……”白若筠顿时瞪大了眼睛,抬手想要推开沈子霖,他却将她拥得更紧,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片刻,沈子霖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却眯眼道:“即便我不爱你,可是,你是我的妻子,无论是灵魂还是身子,我不要了,别人也休想拿去。” “你!”白若筠气得浑身抖,她抬手,狠狠的抹红肿的唇,想要抹去他留下的温度。 第四章 沈子霖懒懒的揉了揉头,眼睫低垂:“没事的时候不要乱跑,沈家可不比白家,出了乱子,我可是不帮你的。” 白若筠冷声道:“我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过任何人,即便是你,我的丈夫。”她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沈子霖抬眼,白若筠孤身向前走着,单薄瘦弱的身影临风,顾影成双。 白若筠,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偌大的沈家,白若筠只觉举步维艰,这里,比她所想更可怕。 女人如花,这富丽堂皇的笼子内,究竟萎靡了多少青春。 白若筠游走在幽静的院落里,一扇扇紧闭的门虽干净整洁,却寂寥得荒凉。沈家宅院似乎没有尽头,偶尔有丫鬟穿过,礼貌的给白若筠请安,又匆匆离开。 白若筠不知走了多时,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干净的院落里,一个巨大的水缸落在院中,地上水渍未干,水波不安的动荡。 白若筠好奇的上前,凑上前去,水缸中,女孩苍白的脸赫然现出,如墨的长水藻般散开。 “啊!”白若筠吓得惊叫一声退后,张嘴欲呼喊,心跳到嗓子口。 “哗啦----”女孩破水而出,披头散,张手抓白若筠,缓缓抬头,喑哑的声音似来自地狱:“还我命来……” 白若筠吓得连连后退。身后有东西挡住。她再无路可退。回头。却是沈子闲。 “鬼!鬼!!”白若筠惊慌失措地紧抓沈子闲地衣襟。似溺水地人抓住了救命地稻草。 “子嫣。别闹了。这是你七嫂子。”沈子闲轻笑一声。安抚受惊地白若筠。轻拍她地肩膀。拍下地手抬起时却僵了僵。低头看看她。 “这就是子霖哥哥地妻子?真丑。”沈子嫣走出水缸。放肆地打量白若筠。“不过。看样子你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白若筠松开沈子闲。上前一步。道:“对不起。初到沈府。我不知这里是你地院子。” “知道了又怎么样。便不进来了?”沈子嫣冷哼一声又不吃你。你怕什么。” 她这样讲,白若筠倒是尴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听说,你把子霖哥哥让给了萍儿那小妖精,是不是?”沈子嫣盛气凌人的问。 白若筠顿了顿,点头:“是。” 让?不算让,沈子霖从来不属于她的,又何来“让”这一说。 沈子嫣挑眉,不屑的嗤道:“一个人寂寞难耐也是难免的,可别闹出什么笑话,到时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得吞。” 白若筠脸色微变,她从来不信,娘会与人私奔,她们说,她娘是与人私奔,才被老爷沉了塘。这样的流言一直流传下来,甚至,人们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份鄙夷,连同对娘的藐视。 “若筠是子霖的妻子,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白若筠忍不住道。 沈子嫣略显吃惊,片刻轻笑:“原来你也是会保护自己的,我以为,你会一如在祠堂,那般忍气吞声。” 白若筠微怔,在祠堂她并未见她,她是如何知道她的事的。 沈子闲笑起来,走上前,扳过沈子嫣的身子,将她推向屋里去:“好了,子嫣,该去换衣服了,若是着凉了,老太太又该心疼了。” 沈子嫣回头,看了眼白若筠,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怜。 白若筠如蚁噬身,皱眉,隐忍着,转身离开。 白若筠回到自己房间,萍儿已将她的衣物嫁妆搬进,落满灰尘的房间一片狼藉,书稿凌乱的散在地上。 白若筠走出门来,院子里,一个丫鬟正浇花,白若筠问:“为何我的房间没有整理?” 那丫鬟头也不抬,道:“萍儿姐姐吩咐了,少夫人习惯自己的事自己做,我们也不好插手。” 白若筠进屋,望了眼满是灰尘的房间,挽袖,自己动手收拾。 她埋头收拾着,突然,身后一双手悄然围拢,一把抱住她的腰,那人急躁的扯动她的衣衫,手放肆的伸进她的衣内。 “谁?!”白若筠吓了一跳,触电般跃起,推开身后的人,扭头,却是管家吴庸。 “少夫人,您也别叫,我知道昨夜是谁陪了七少爷,我也知道少爷瞧不上您。虽说我吴庸只是个下人,却……”吴庸鼠目精光,放肆的流连在白若筠腰段胸部上。 白若筠沉声道:“吴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你一个下人,我还值不得尊重,你放尊重点。” 吴庸冷哼一声,怪声道:“少拿身份来压我,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娘风流成性,你骨子里不过是个**,装什么贞洁。” “啪!” 白若筠扬起,一耳光狠狠扇在吴庸脸上。 “给我滚!”白若筠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冰冷的眼中多了份凌厉。 “你……”吴庸愣住,半晌回神,恶狠狠啐道,“你等着!”说完,愤愤扭身离开。 吴庸离开,白若筠手止不住颤抖着,第一次打人,心惴惴不安。突然,似觉什么,她扭头,窗外,沈子霖冷眼看着她,冷漠的撇头,转身走开。 白若筠愣住,方才,他一直在这? “沈子霖……”白若筠脸色顿时惨白,她紧抿薄唇,胸口堵着一口气,眼中一阵酸痛,她隐忍着,心阵阵刺痛。 第五章 傍晚,吃晚饭,沈家所有人都到了,除了沈大少沈子豪。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坐着闲聊,老太太不来,谁也不敢吃饭。 白若筠安静的坐着,沈子霖坐左边,萍儿坐右边,她夹在中间,百般不是滋味。 片刻,老太太被人簇拥着走出,坐席上,扫了眼在坐的人,问:“怎不见子豪啊?” “老太太忘了,子豪进京去了,估摸着三天后才回来。”三夫人笑道。 老太太这才想起,点头,环顾四周,又问:“子嫣那丫头呢?” 三夫人环顾四周,道:“方才还见她呢,怎么才这么会功夫又不见了。” “谁找我呢。”正说着,沈子嫣笑嘻嘻的走进来,身着白色碎花棉布裙子,漂亮的转了个圈,问:“奶奶,你说我穿这衣服漂亮不?” 白若筠抬头,顿时呆住,沈子嫣身上穿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从白家带来的。 老太太欢喜的点头:“好看,好看,子嫣穿什么都好看。” 萍儿认得那衣裳,那是白若筠今早穿的,怎么会在沈子嫣身上呢?她狐疑的盯住白若筠。 沈子嫣满意的笑着,又问三夫人:“三娘说我这衣裳是不是太素了呢?” 老太太最宠沈子嫣。三夫人便是再看不得沈子嫣也只得点头称好看。 “子嫣穿了这衣裳清雅脱俗。也只有我们子嫣穿了。才最好看了。”三夫人笑道。 沈子嫣走到萍儿后面。笑道:“这衣裳啊。是我七嫂子送我地。还是七嫂子知道我地心。”她说着。推了推萍儿。恶声道。“起来。这个位置不是你坐地。” 萍儿好不狼狈。却不想起身。 “子嫣小姐。我是七少爷地……”萍儿低声道。 沈子嫣不耐烦地打断她地话:“不就是个妾么。你是越目中无人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怎么。还要我请你起来?” 萍儿脸一阵青一阵白,抬眼看沈子霖,却见他像没事的人,低头玩着折扇。 “子嫣,别闹了,来这边坐吧。”二夫人见一个执意要坐,一个无意让坐,于是喊沈子嫣过来。 沈子嫣脸一沉,伸手就拽住萍儿的挽,猛地往后扯:“你下不下来?”、 “啊!老太太救我!”萍儿哭起来,张手向老太太求救。头散了下来,好不狼狈。 老太太也慌了,喊道:“子嫣,你做什么,还不快放了她。” 沈子嫣扯得越用力,恶狠狠道:“我倒要瞧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啊,老太太,三夫人……”萍儿痛得惨叫。 白若筠皱眉,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沈子霖,冷哼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沈子霖却听得分明,他歪头,看白若筠。 “怎么?”沈子霖问。 白若筠冷冷的看着他,一语不。 老太太忍无可忍,拍案跺脚道:“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子嫣,你快放了她!” 老太太威,所有人顿时静下来,沈子嫣抓着萍儿的手却未松开。 “奶奶,今天你要是护了这小妖精,我就离开沈家,我就是第二个沈子傲!”沈子嫣冷冷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老太太脸色顿时灰白,所有人脸色变得极不自然。 白若筠诧异:沈子傲是谁? 沈家何时有个沈子傲?为何从来没听过。 老太太颤抖着唇,看沈子嫣的眼中又爱又恨:“子嫣,你这是要***命啊。好好好,日后,这个位置就给你。” “不行,她是妾,没有七嫂子的允许,她不准上桌来。”沈子嫣道。 老太太顿时似明白什么般,恶狠狠的瞪白若筠:“好狠毒的女人,你若是不喜欢萍儿,当初何必答应允她进门,你找来子嫣,这出又算什么?!” 白若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她闭嘴。 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顺其自然。 她想要离开沈家,远离这个地方,只要老太太,休了她! 沈子嫣问:“奶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这饭,我是吃不下了,你们慢慢吃。”老太太说着,起身离开。 老太太走了,沈子嫣松开萍儿,指着抽泣的她,道:“记住了,你只是妾,一辈子都只是我们沈家的下人!” “我也吃不下了,你们慢慢吃。”三夫人冷冷的丢下筷子,起身,狐媚眼紧盯着白若筠,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原来你还有这般手段。” 在场所有人纷纷起身,离席。 白若筠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喂,沈子嫣陷害你,你为什么不做声?”沈子霖追上前来,问。 白若筠加快脚步,向自己房间走去,她不想和他说话。 “怎么,急着去会情人?”沈子霖痞笑着,拦住她的去路。 “混蛋!”白若筠忍无可忍,愤怒的扬手要打。 沈子霖捉住她的手腕,问:“你为什么一直沉默?” 白若筠狠狠的抽回手,冷声道:“原本我以为,只要的忍耐,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是可以安然到最后的。可是,如今,我改变主意了,不妨告诉你,沈老太太想要扫我出门,我求之不得,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沈子霖眯眼,道:“你想要老太太休了你?” 白若筠冷笑,道:“当然,倘若七少你有这个权利,也可以一纸修书休了若筠,通奸也好,私奔也罢,什么样的罪名都可以,只要能离开沈家,我求之不得!” 第七章 沈子霖面无表情,手里的折扇不停甩着。白若筠冷冷的看他一眼,绕过他,走进房中,关上门。 沈子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她紧闭的门,转身离开。 房内,白若筠靠门上,狠咬下唇,眼中泪水颓然滑落,她抬手,狠狠抹去泪水,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床前,整理东西。 那晚,萍儿没有到沈子霖房中侍寝,白若筠早早的便睡了,梦里,沉重如墨的黑暗压来,逼得她喘不过气。 娘…… 梦里,白若筠无助的哭着,黑暗空寂,安静的回荡她哀泣的声音。 翌日清晨,天方破晓,天灰蒙蒙的,沈府炸开了锅。 “吴管家死了。” “真可怕,胸膛里都被挖空了。” 窗外,丫鬟匆匆走过,低声议论。 白若筠一个激灵醒来,起身,门外脚步声远去。 “你醒得可真及时。”窗台上。沈子霖斜身而坐。歪头看她。嘴角依旧是那抹痞笑。 白若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起身下床。穿上衣服。 沈子霖跳进屋。靠近白若筠。狐疑地审视她地脸哭过?” 白若筠狠狠地扭身:“没有。” 子霖甩开折扇。笑道:“我以为。你那样要强地人是没有泪地。” 白若筠穿好衣裳。转身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 沈子霖拉住她,收起扇子,双手挽过她散落的丝:“头乱了。” 白若筠怔住,呆呆的望着沈子霖。沈子霖很自然的为她挽好,满意的收回手,拿起折扇。 “好了,走吧。”沈子霖自若的走出门去。 白若筠回神,快步跟上前去。 大院荷花池边聚满了人,沈子闲脸色苍白与人交代着什么,池塘里有人打捞着什么,家丁拦住上前的观看的丫鬟。沈子嫣踮脚望着,想要挤进去瞧瞧。 “怎么回事?”沈子霖来到沈子闲身边,问。 沈子闲擦了擦额头的汗庸死了,被人掏空了肚子。” 白若筠缓步上前么死的?”说着,要往里面看。 沈子霖拉住她想要吃东西就别看。” 白若筠推开沈子霖,抬头望去,依稀间看见吴庸水肿灰白的脸,有人拿布盖住他,灰白的面部遮住他眶眦目裂的眼睛。 “怎么死的不知道,已经报官了,一切还是等官府的人来处理吧。”沈子闲道。 “老太太知道不?”沈子霖问。 沈子闲摇头:“这样的事还是等老太太用过饭再说吧。” 白若筠从吴庸身上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时候现的?” “今早。”沈子闲道,“有丫鬟经过池塘,便现看了他倒在水里,就是这般模样了。” 白若筠环顾四周,又往池塘里望去们是捞不出东西的,吴庸不是死在池塘里的。” 沈子闲不解的问:“弟妹为何如此说?” 沈子霖薄唇轻扬,眯眼看着白若筠,等待下文。 白若筠道:“这里四周是丫鬟下人的住处,中午之后丫鬟们都闲了,人来人往最多,杀手不会挑在这个地方,所以这里不是事地点。” 沈子闲点头,却又想起什么又如何知道是在中午之后?” 白若筠脸色微变,想起房间内吴庸所做之事,那个时候,从祠堂回来约摸已是中午。 沈子霖看着白若筠,想要看她如何回答。 “从尸体浮肿程度可以判断。”白若筠自然回道。 第八章 沈子闲扭头,望向吴庸尸体,这时,官差带着仵作赶来,粗略的检查过尸,命人抬走。尸体从沈家后门抬出,丫鬟下人们低头议论纷纷。 “这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沈子闲对身旁的官差道。 那官差点头,谄媚的笑着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这样的案子上头若是查下来,恐怕……” 沈子闲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塞进那人手中头查下来了,不是还有上头么。” “是是是。小的明白。”官差揣了银票,转身招手,呐喝一声,“弟兄们仔细检查了,检查完了收工。” 那些个差兵胡乱翻了片刻,随着那官差离开。 沈子霖嘴角泛起一抹诡笑。 白若筠显得有些惊讶此便算完了?” 沈子闲道:“我会给吴家一笔钱的,吴庸在此工作也有六年了,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家人的。” 白若筠显得有些气愤,紧敛眉头,抿嘴。 沈子霖瞥了眼白若筠以如何才算完了呢?” 沈子闲抬头。看沈子霖。又看看白若筠。眼神变得复杂。 “至少。要给吴家人一个交代。”白若筠道。“吴庸地死。就这样不明不白。他地家人会怎么想!” 沈子霖不屑地嗤笑一声以为。他们要地是真相?在现实与真理中。金钱更能笼络人心。” 白若筠不服凭谁。自家人死得不明不白。谁会甘心?” 沈子霖笑眯了眼。凑道白若筠面前。那样地笑。在白若筠眼中显得危险狡猾。 “我们打个赌。”沈子霖紧贴着白若筠。低沉着声音。笑得狡猾。 白若筠微微抬头,直视着他:“赌什么?” “如果吴家人要钱不要真相,你就做我一个月的丫鬟。”沈子霖道。 白若筠忍气果你输了呢?” 沈子霖起身,懒懒的望天边:“你想要什么?” 白若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我要什么都可以?” 她的语气中满是兴奋与期盼,沈子霖嘴角的笑消失不见,似想起什么,他眼睫低垂,冷声道:“无论什么要求,是你以我沈子霖妻子的身份提出。” 白若筠皱眉,旋即,她浅笑若你输了,便做我一年的下人。” 沈子霖满不在乎的应道:“可以。便是做一辈子的下人都没关系。” 白若筠不可能赢,对沈家,她一点都不了解。吴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沉默、接受。 沈子闲摇头,笃定的道:“弟妹,你输定了。” 沈子闲带了银子,带人前往吴家。 马车上,白若筠挑开车帘,望着走过的街景,马车缓缓经过白府,白府门口,两个家丁闲聊着,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红漆大门鲜艳,恍惚间,白若筠似不认识般,那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竟是那样陌生。 沈子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淡淡问道:“想家了?” 白若筠放下车帘:“没有。” 那样的家,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去。 可是,她的家,究竟在哪里呢? 这样想着,白若筠心里一阵悲戚,这个世界,她是多余的,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地方。 沈子闲望着白若筠,只觉得,沉默的她是那样悲伤,她所有的坚强,不过是伪装。 沈子霖皱眉,撇头轻嗤一声:“你要强的个性真不可爱。” 白若筠冷冷道:“所以若筠并不适合你。” 沈子霖盯着她,一语不。 她一直想着要离开?! “白若筠啊,一定没有人爱过你,对不对?”沈子霖突然凑上前,笑眯眯的问。 尘封的记忆蠢蠢欲动,白若筠左手不自觉的摸向右手上的古玉镯,眼前闪过少年温柔的笑脸。 我梁清生对天誓,一朝金榜题名,定当迎娶白若筠为妻,有违誓言,必不得好死。 若筠,你等我,一年,我会回来带你离开的。 白若筠眼神变得迷离,那个人曾说,一年,一年他会来带她离开,一年复一年,已是三个春秋,她已为人妻,他却如沉大海,了无音讯。 梁清生,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去爱的人,第一个给她承诺的人。 沈子霖见她神色不对,目光落在她紧握的玉镯上,似猜到什么,他问:“你爱的人?” 白若筠回神,抬头:“没有。”手却依旧紧握着玉镯。 即便,三年了,她告诉自己,他只是迟到了,只是有事耽搁了。 沈子霖抽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白若筠紧拽的玉镯,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第九章 约摸半个时辰后,沈子霖等人来到一个破败的小巷,狭窄的巷子内车门无法通过,沈子霖等人下车,步行向前。肮脏的巷子内四处是被废弃的东西,偶尔有猫窜出,冷漠的看看闯进的人,又跃进墙头,消失不见。 片刻,沈子闲在一户人家前停下这里了。”他说着,抬手敲门。 白若筠抬眼打量四周,这里比她想象得更差。 “谁呀?”门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咒骂声,女人猛地大开门,张嘴欲骂,见是沈子闲,立刻堆满笑容,沈家少爷啊,您请里面请。”说着让开,弯腰邀请。 沈子闲等人进门,院子内三个小孩追赶嬉戏着,见到有人进门,纷纷躲到屋子里去了,却又耐不住,好奇的趴在窗口**。 “家里简陋了点,沈少爷莫见怪。”妇人笑着,将人往屋子里引。 沈子霖打断她的话在这里吧。”他话出,所有人停下。 妇人停下,疑惑的问:“沈少爷有什么事吗?是那短命的犯事了吗?”妇人紧张的瞅沈子闲。 “没有。”沈子闲道。 妇人这才松了口气,笑道:“那短命的成天不回家,只说沈家这事沈家那事,从来没落个正着。”她说到这,停下,似想起什么沈少爷来这有何事?” 沈子闲转身,身后的人立刻上前,递上一包银子,沈子闲结果银子,转身道:“吴嫂子,我说了您莫难过,生了这样的事,也是我们不愿意的,吴庸,死了。” 妇人呆住。旋即。她一**跌坐在地。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你这该死地短命鬼啊。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沈子闲弯腰。将银子塞进妇人怀中里是一万两银子。您好生将孩子养大。若以后有什么难处。可到沈家找我们。” 妇人止住哭声。慌忙打开包袱。确定那些白花花地银子。她起身。抹泪嘤嘤哭着:“多谢沈少爷……” 后面地话他们说了些什么白若筠一点也听不进去了。她不明白。为何那妇人不问问丈夫地死因。 片刻。一行人离开吴家。白若筠心有不甘。折身返回。来到吴家门口时。只见妇人呆坐在堂前。抽泣着。银子放一旁地桌上。 “吴夫人好。”白若筠上前。轻声道。 妇人抬眼看了眼白若筠,淡淡道:有事?” 白若筠问:“您为何不问问您丈夫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不要求抓回凶手?” 妇人冷笑一声到了又如何,他能活过来?抓到凶手了又如何,他能赔我这些银子?”妇人起身死了倒是安逸,平日里回来,只知道拿钱,打人,从来不知道关心孩子,从来不管我们,他在外面做的些什么,我都清楚。” 白若筠怔住,呆呆的问:“那你,为何哭?” 妇人苦笑:“他便是再不好,也是孩子爹啊,我只是为往后的日子难过。” 白若筠失神的走出吴家,门外,沈子霖斜身靠在门前,瞟眼看白若筠:“如何?” 白若筠侧头,看他赢了。” 子霖拍手,得意的笑着:记住了,往后你便是我的丫鬟,伺候我生活起居。” “少爷请记住了,我只是你的丫鬟,不是妻子。”白若筠自然的微笑道,“我只是丫鬟。” 她一再强调丫鬟的身份,沈子霖怔了怔,恍然大悟,嗤笑道:“白若筠,你放心,我沈子霖要的女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倘若是丫鬟不是妻子,那么,他便不能碰她。算来算去,这女人始终要胜他一筹。 白若筠笑道:“烦劳少爷对老太太讲讲,若是一日抓住我不伺候丈夫的罪名,若筠恐怕担不起。” “这个你放心,老太太那边有我。”沈子霖说着,转身走出巷子。 白若筠跟上前去,出巷子的一刻,她回头,望着吴家紧闭的门,顿了顿,离开。 沈子闲早早的带人离开了,只留下一辆马车等沈子霖与白若筠。 回家的路上,沈子霖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目光闪烁不定,掠过白若筠。 “白若筠,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沈子霖问。 白若筠微怔,抬头,不解的看沈子霖。 沈子霖躲闪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狼狈:“没什么,你别回答。”话出,他扭头望窗外,眼神中却是掩不住的落寞。 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他哭泣么?不是那些虚伪的眼泪。 沈子霖低眼,眼前闪过沈子傲冰冷的尸体,沈家人冷漠的神情,心被狠狠刺痛。 第十章,信裂 白若筠迷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会在乎她的难过吗? 回到沈家,沈子霖让白若筠回房等他,自己独自去了老太太屋子。白若筠回到房间,只见沈子嫣坐在她床头,嫁妆箱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手拿一封信,饶有兴致的看着。 一眼看见她手里的信,白若筠脸色刷白,疾步走进去:“你在做什么?”她说着,从沈子嫣手里夺回信。 沈子嫣抬头,笑得诡异:“梁清生是谁?” 白若筠紧捏着那信,愤怒的瞪着沈子嫣:“大小姐难道不知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吗?!”那是梁清生最后的一封信,也是她唯一舍不得烧掉的希望。 沈子嫣哪里受得了白若筠这般语气,登时拍床起身,嚷道:“你叫什么叫,不就是看你一封信吗,还是你这信里藏了那见不得人的事?” 白若筠气极,却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努力压抑忍耐着,她紧抿唇,愤怒的瞪着沈子嫣一动不动。 沈子嫣见她不语,轻嗤一声嫂子,我不管那姓梁的是谁,只是,我可不希望你闹出你娘那般的笑话,你丢的,可不是白家的脸。” 白若筠忍无可忍,冷声道:“我与梁清生两情相悦,可是我们清清白白,若不是沈家逼人太甚,我又如何会嫁到这里来!” “你是我们沈家的人,是我子霖哥哥的妻子,就不许你想着别人!”沈子嫣霸道的叫着,一把夺过那封信,疯了般将信撕得粉碎。 “沈子嫣!!”白若筠又气又急。伸手去夺信。沈子嫣一甩手。纸屑扬起散落。白若筠扑上前去。拾起碎落地纸屑。 “不准捡!”沈子嫣上前。一脚踢落白若筠手里地纸片。 “沈子嫣!”白若筠宛如被激怒地狮子。猛地起身扬手要打。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及时抓住她地手。 “你们在做什么?”男子皱眉。低沉着声音问。 见到来人。沈子嫣兴奋地跳起来。扑上前去:“子豪哥哥!” 沈子豪松开白若筠。微笑着抱住扑来地沈子嫣:“子嫣。你又闯祸了?” 沈子嫣撒娇着,摇头道:“没有,人家哪有闯祸,不过是七嫂子不醒事罢了,子嫣只是提醒下她。” “你又何时醒事过了?!”沈子豪好笑的说着,目光掠向白若筠,却见她柳眉间满是愤怒,颤抖的手紧拽着纸片。 沈子豪扫视四周,看了眼满地的纸屑是怎么回事?” 沈子嫣撇头看白若筠嫂背着子霖哥哥想别的男人。” 闻言,沈子豪皱眉,看白若筠的眼神中多了份鄙夷:“你便是七弟妹了吧,我不知道你与子嫣生了什么,子嫣还是孩子,希望你多包涵,只是,你既嫁入我沈家,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娘的事我略有所闻……” 若筠冷笑,愤怒的看着沈子豪真不明白,你们沈家明明是介意我娘的过去,又为何娶我进门。你可曾亲眼目睹我娘与人偷情?你又可曾亲眼目睹我与别的男人相好?你们一再强调我是沈家人,要顾及沈家颜面,可是你们又何尝当我是沈家人?!” 沈子豪愣住,没有人能这样斥问怒责他,她不过是沈家随意挑来冲喜的新娘,她哪里来的勇气与资格这样与他讲话! 白若筠气得冷笑,举起手中的碎纸,冷冷道:“不妨告诉你了,没错,我心里是惦记着别的男人,我爱的人也是他,是你们沈家强行逼我进门,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这里教训我!” “你看你看,她说了吧,她果然是惦记着别的男人!”沈子嫣宛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尖叫一声跳起来。 “你是我们沈家的人,嫁入了沈家,你就要有少夫人的样子!”沈子豪冷声道,没有人敢挑战沈家的威望,没有人敢挑战他沈子豪对沈家的维护。 白若筠冷冷的看着沈子豪们锁得住我的人,锁不住我的心。” 子豪恼了,这女人远比他想得更倔强。 “不许你想别的男人!”沈子嫣尖声叫着,愤然扬手甩去。 “啪!” 白若筠愕然捂住脸颊,继而满是愤怒,瞪着沈子嫣一动不动。 沈子豪也呆住,他没料到沈子嫣竟会动手,一时僵住,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沈子霖进门,远远的听见他的声音:“白若筠,我不是让你在我房里……”他进门,停下,屋内僵硬的气氛令他敛去嘴角的笑容。 “怎么回事?”沈子霖走进,看了眼沈子豪,径直走到白若筠面前,却见她捂住脸颊,气得嘴唇抖。 “子霖哥哥你来得正好,七嫂子不守妇道。”沈子嫣见沈子霖也来了,慌忙数落白若筠的不是。 白若筠愤怒的瞪着沈子嫣,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三个人站她房里,却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她依靠的,一时,白若筠只觉得自己那样无助、孤独、难过。 沈子霖仿佛没听见沈子嫣的话般,伸手欲拿开白若筠掩颊的手:“怎么回事?” 白若筠被他拿起的手狠狠按回,她倔强的瞪沈子霖:“与你无关。”她已经够狼狈了,沈子霖,你一定要看笑话吗?! 沈子霖皱眉,狠狠的拉下她的手,只见她脸颊上三根赤红的指印现出。 “谁打的?”沈子霖低沉的声音冰冷,凝视着白若筠的眼中竟是……愤怒? 白若筠怔住,他在生气? “我问你,谁打的?”沈子霖再次问,压抑的声音中有了丝不耐烦。 沈子嫣这才回神,她不明白,沈子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维护这个女人? “我打的,怎么样?”沈子嫣上前一步,扬头道。 沈子霖突然回头,一耳光狠狠甩去。 “啪!” 沈子嫣被打得一个踉跄,沈子豪慌忙扶住她。 “子霖,你做什么?”沈子豪震住,从来没见过沈子霖动手打任何一个人,第一次动手,却是打了自家最疼爱的妹妹沈子嫣! 白若筠呆住,她没料到,沈子霖竟会动手打沈子嫣,沈子嫣是那样的爱着沈子霖,那样的维护他…… “我的女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动她。”沈子霖冰冷的吐出话来。 沈子嫣被打得半晌才回神,她委屈的瞪着沈子霖,一声哭起来。 “沈子霖,你敢打我!”沈子嫣蹬脚哭得像个小孩,“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她嚎啕大哭,冲出房去。 沈子豪看了眼白若筠,又看了眼沈子霖,转身走出门去。出了门,他停下,微微侧头看屋内,沉着冷静的目光令白若筠只觉身子一僵。 沈子豪离开了,沈子霖低声咒骂一声,手指不停的旋转着折扇,显得烦躁不安。 白若筠低头,上前道:“对不起,谢谢你……”她不明白沈子霖为何帮她,他不是讨厌她的么? 沈子霖手指停下,淡淡道:“与你无关,你也无需感激。我只是叫他们明白,无论是我沈子霖,还是属于我沈子霖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权插手。与其说是保护了你,倒不如说是我提前在战场上表明立场,既然开始了,我就不能输。” 他轻描淡写几句话,白若筠却听得目瞪口呆,旋即,她微微撇头:“我明白了。” 站在沈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无论做什么,大家所考虑的都是自己。 沈子霖,你所做的,也只是考虑了自己。可是,又何故一定要讲出来呢。你又如何知道,那一刹那,我是从心底感激你…… 白若筠神色黯然,门外,一阵风悠然飘进,轻掀地上碎片。 沈子霖看了眼失神的白若筠,眉头微皱,他转身走出,丢下话来:“明日开始,做我的丫鬟。” 白若筠抬头,沈子霖已远去。天边乌云滚滚,阴沉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晌午时分,天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水滚落,洗净青石台阶,洗亮琵琶染红樱桃。 窗边,白若筠望着被沈子嫣撕得粉碎的信,修长的手指缓缓摸过破碎的纸片,嘴角染上一抹苦笑,眼中泪水悄然滑落。 这,便是命么,连那最后的希望也湮灭。 窗外,沈子闲停下,看着失神泪流的白若筠,微微怔住。 她并不如所见那般坚强。 “弟妹。”沈子闲走到门外,叩门。 白若筠回神,慌张的抹去眼角的泪,抬头望向门前:“请进。” 沈子闲进门太太有请。” 白若筠明白,定是沈子嫣一事。她起身随你去。” 沈子闲想起沈子嫣在老太太面前说的那些话,不由皱眉知道你不甘,可是,到了老太太面前,千万什么也别讲,一切交给我处理。” 白若筠微微诧异。 沈子闲微笑太太并不是你能应付的。” 白若筠问:“你这算是帮我么?”还是,和沈子霖一般,为了自己! “算是吧。”沈子闲笑着,走出门去。 第十一章 白若筠呆了呆,片刻,她慌忙跟上前去。 走在悠长的走廊上,沈子闲望着前方,白若筠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也许,这个人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吧…… 老太太房内传来沈子嫣嘤嘤哭声,白若筠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沈子闲回头,冲她点头微笑,接着敲门。 “老太太,七弟妹来了。”沈子闲低声道。 “进来。”老太太声音中满是怒意。 沈子闲推门而入,白若筠进门,一股檀香味缭绕散开,卷住进门的人。老太太的房间本来很暗,适逢雨天,显得更是阴沉。屋内点了灯,老太太坐上,沈子嫣俯身趴她腿上哭泣着,白若筠进门,沈子嫣撇头,狠狠的瞪了眼白若筠,哭得更是伤心,撒娇着要老太太做主。 “奶奶,您要给子嫣做主,您来评个理!”沈子嫣拽着老太太的袖子哭着。 老太太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又抬头看白若筠听子嫣说,你和那姓梁的人是有往来的,怎么回事?” 白若筠正要开口,沈子闲轻咳一声,白若筠立刻闭嘴。 “奶奶啊,子闲去查过,确有梁清生此人。”沈子闲上前道,“他与弟妹,本是天造地设一对。” 老太太冷哼一声么。子嫣说地却是真地了?” 子闲如实回答。 白若筠瞪大了眼。望着沈子闲。似不认识他般。 “好啊。我还不知。你嫁入我沈家竟受了这般委屈。倒是我沈家棒打鸳鸯了啊。”老太太厉声道。“你既不想嫁来。当初又何必答应下来!退一万步说。你嫁入沈家。就是沈家人。即便你再不欢喜。子霖也始终是你地丈夫。你怎能与人苟且!” “奶奶。您误解了。梁公子在弟妹十八岁那年便过世了。又何来苟且一说?人孰无情。弟妹悼念其。将信留在身边。更显得弟妹有情有义。子霖能接受弟妹。也不是没有原因地。”沈子闲不慌不忙道。 白若筠望着沈子闲沉思良久。 老太太狐疑的问白若筠:“可是真?” 白若筠缓缓点头。 沈子闲笑道:“既然是为七弟选的人,子闲自是要调查清楚了的。弟妹不仅有情有义,却也善解人意。据我所知,昨日,子嫣身上穿的那衣裳是从弟妹房里擅自拿走的,而今日,也是子嫣擅自闯到弟妹房间私自翻动她的东西。” 老太太微微吃惊,她低头看沈子嫣,不明白沈子嫣为何要这般做,但是,即便是沈子嫣有错,她也只能全当不知道了。 沈子嫣登时气得满脸通红,猛地起身,指着沈子闲叫道:沈子闲,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她,你别忘了,你才是有沈家血肉的人,她不过是一个外人,你凭什么帮她?!” 沈子闲面不改色嫣,她是沈家人,她是沈子霖的妻子,是你的嫂子。” 沈子嫣一时语噎,气得跺脚向老太太撒娇:“奶奶----” 老太太摆手们先出去吧,我累了。” “奶奶,孙儿先退下了。”沈子闲说完转身。 白若筠微微弯腰,行礼,离开。 沈子嫣嘟嘴,气咻咻的走出门去。 出了门,沈子嫣堵住沈子闲的路,叉腰问:“你为什么帮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沈子闲微笑嫣,你以为她能给我什么好处?” 沈子嫣想了想,的确,白若筠身上,没有沈子闲需要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帮她?”沈子嫣问。 沈子闲伸手,揉沈子嫣的头,沈子嫣歪头躲过,沈子闲笑道:“子嫣,你又为什么要欺负她呢?” 沈子嫣不语,看白若筠,却见她也看着自己。沈子嫣扭头,恶声道:“就是看她不顺眼。” 白若筠低头,转身离开。 沈子闲看着白若筠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她是那样孤独,怜悯之情油然而起,倘若不是因自己的一己私利,她又何必被卷进,她是无辜的。 帮她,也许只是因为内疚吧。 沈子闲轻叹一声,仰头望天边。 穿过长廊,白若筠往自己房间走,路经花园,一眼瞥见树下相吻的人,男子背面对着她,大手放肆的游过女子敏感部位,女子难耐的哼出声。白若筠撇头,突然,男子俯身,女子容颜露出。 “萍儿?!”白若筠惊呆,站住。 她惊呼声惊动树下的人,男子扭头,白若筠慌忙躲进一旁的柱子后,心蹦蹦乱跳。 “怎么了,子炎?”萍儿娇声问,手指爬上男人脸颊。 沈子炎?沈家二少?! 白若筠惊得一动不敢动,屏气凝神,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没什么,一只猫。” 沈子炎轻笑一声,接着,萍儿不堪的叫声传来。白若筠这才放心,悄悄探出头来,怔住,只见沈子炎眯眼紧盯着她,手里的动作却未曾停下。白若筠一阵尴尬,半晌,缩回头,转身快步离开。 白若筠慌不折路,埋头匆匆走着,突然撞上一堵捂住疼的额头慌忙道歉:“对不起……”抬头,不由头皮麻,面前,沈子豪冷眼盯着她,一动不动。 沈府几时变得这么小了……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是沈家少爷,沈家小姐…… 沈子豪沉声问:“这么匆忙,你要到哪里去?” 白若筠下意识的低头,回道:“我正要回房去……” “你的房间不是在东边吗?”沈子豪问。他的声音更像审问犯人,这令白若筠很不自在。 “因为突然想起子霖交代过一件事我却忘了,所以想找子霖问问是什么事。”白若筠迅的回答,这个时候,她只能拿沈子霖当盾牌了。 沈子豪无意放过她好,我约了子霖在林风阁喝茶,一起去吧。” 白若筠惊得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 沈子豪不相信她?! 沈子豪低眉看了她一眼,那样轻蔑鄙夷的眼神令白若筠一阵气愤,她挺直腰板,自信的神态仿佛沈子霖当真有事交代过。 “也好,我来沈家,还从未好好走过沈家阁楼。”白若筠说着,轻飞凤眼,挑衅般的看沈子豪。 沈子豪为之一怔,旋即撇开头去,大步向前。 一路走着,白若筠惴惴不安,沈子霖会帮她么?倘若他不帮她,她也只能将所见之事说出来了,那时,沈子霖也怪不得人了。这样想着,白若筠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来到阁楼,远远的只见沈子霖沈子闲两人谈笑着,一旁丫鬟送茶递水,窗台上,笼子里鸟儿蹦跳鸣叫,清风拂过,与飞檐上风铃相喝。 “弟妹?”沈子闲抬头,见到与沈子豪一同进来的白若筠,诧异的喊出声。 沈子霖抬头来做什么?” 沈子豪道:“找你。” “找我?”沈子霖疑惑的看白若筠。 白若筠硬着头皮上前早上让我去做什么的,我一直忙着却忘记了,这才记起要做什么,于是便来找你,路上遇见大哥,大哥便带我来着了。” 沈子霖笑起来,摇着折扇若筠啊,原来你也有迷糊的时候。我让你给我把三日的药准备好了,这个你也能忘了?!” 沈子豪走过去,坐下还在吃药?” 沈子霖道:“比起从前是好了许多了,但是,那病又如何能根治呢,它是跟定我了。”沈子霖说着,轻松的笑起来。 却是旧时相识(1) 沈子闲道:“病要慢慢养,总会好的。” 白若筠听得糊涂,虽说听外人讲过沈子霖有病,却未曾在他身上现一点病态,明显的是装病,沈家那般聪明的人没有现? 沈子霖笑道:“大哥不是说还要些许日子才回来的么,怎这么早便回来了?京城那边的事有变?” 沈子豪道:“那边的事已经办妥,只是听子嫣传书说你已成亲,这让我备感惊讶,以你的身子,我觉得娶妻是不妥的。却见你似乎越来越好了,这才令人放心了。” “有何不妥?大哥是怕我死在女人身上么?”沈子霖玩笑般的问,一旁,沈子闲脸色微变。 沈子豪点头,毫不避讳:那时的身子行动都有问题,娶妻劳师动众,我怕你身子吃不消,这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害了她一生。” 闻言,白若筠心口一颤,盯着沈子豪,想要从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如果,那时的沈子闲也这样考虑,她便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 沈子闲耐不住了,淡淡道:“大哥言下之意是我害了两个人了?” 沈子霖见气氛不对,呵呵笑道:“事实证明四哥是有远见的,你瞧,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他给我选的女人,果然是一贴良药啊。” “以后处事要谨慎,不要只想着自己,却要想想无辜者。”沈子豪道。 白若筠怔住。呆呆地望着沈子豪。原本以为。沈家地人如沈子霖那般。处处只为自己。可是。这个男人却是每时每刻为别人着想。他该是讨厌她地。可是他行为处事却站在了她地立场。 沈子霖吸了口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撇头。却见白若筠盯着沈子豪出神。不由皱眉。 沈子豪道:“洛阳来了新任知府。吴庸地事恐怕是要打点下地。明日你带人去拜访下吧。” 沈子闲抬头。吃惊地问:“什么时候?” “昨晚。”沈子豪道。 沈子闲想了想。端起茶杯不知是个什么样地人。” 沈子霖打开折扇,笑道:“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官,就不会拒绝银子。” 白若筠暗叹一口气,这便是沈家能横行洛阳的原因之一了吧。 沈子霖瞟了眼白如筠,忍不住走上前,俯身看她:“你在想什么?” 白若筠猛地抬头,撞进沈子霖眼眸中,看着他狡黠如狐的笑,一瞬间,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一阵惊慌。 “没什么。”白若筠慌乱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沈子霖笑着,目光落到白若筠头上,不禁道:“看来你该学会如何装扮自己了,做我沈子霖的女人,要令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他说着,扭头冲沈子豪与沈子闲道,“我带她出去选几样饰。” 白若筠惊愕的抬头,沈子霖在众人目光下将她拉出。白若筠回头,余光中,只见沈子豪正凝视着自己,目光相触,白若筠慌乱的撇开头去。 屋内,沈子闲看了眼白若筠远去的背影哥,你觉得弟妹如何?” 沈子豪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七弟倒是般配。” 沈子闲微笑着很倔强,也很聪明,正如一匹表面温顺骨子里却不屈的良驹。我不知道她娘亲的事是否属实,但是我相信,她与她流言中的娘是不同的。” “你似乎很袒护她,为什么?”沈子豪问。 “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沈子闲撑着下巴,微笑着问。 他看见她的沉默,看见她的愤怒,看见她的悲伤,每一个情绪,她都想要掩饰得令人无法察觉,可是,每一个动作都暴露无遗,和沈府的那些人比,她是最笨拙的戏子,可是,他想要看到她更多的表现,也许,更是一种期待吧,也许,她可以改变些什么…… 沈子豪紧盯着沈子闲闲,你还是那么自私。” “彼此彼此。”沈子闲举杯微笑。 街上,沈子霖走在前,白若筠快步跟上他的度,却依旧是被落下。他一路走着,路经许多饰店,却没有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思。 却是旧时相识(2) 白若筠快步跟上,低头正想着沈子豪那些话,沈子霖突然停下,转身。白若筠来不及止步,撞个满怀。 “到了。”沈子霖甩开折扇道。 白若筠抬头,眼前却是洛阳最富盛名的牡丹阁,皇宫中妃子所用的饰及胭脂水粉等都是从这拿的。 “太贵了……”白若筠不敢上前,牡丹阁的东西是洛阳最好的,却也是最贵的。 沈子霖眼中满是笑意们沈家有的是钱,这个你大可放心。”他说着,拽着白若筠进门。 走进门,妖娆美丽的老板娘扭身上前,谄媚的笑道:么风把我们沈七少吹来了呢,怎么,今儿是要给哪位姑娘选饰呢?” 沈子霖拿扇点了点白若筠:我找最漂亮最贵的。” 老板娘拿眼打量白若筠,上前笑道:“姑娘好福气啊,能被七少带过来的女人无数,你却是令七少出手最大方的。” 不知为何,白若筠心里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淡淡道:么七少女人倒是多呢。” 老板娘呵呵笑着,拉着白若筠到一旁看饰少女人虽多,但最中意的桑姑娘也比不得您呢,桑姑娘平日里来,只能选一万两以内的东西,却只有您是能选最贵最漂亮的呢。” “一万两……”白若筠拿钗的手有些沉重,片刻,她丢掉手里的东西,转身道,“我一个也看不上。” 一旁。沈子霖正喝茶。突然见白若筠走回来。抬头问:“怎么。一个也选不上?” 白若筠道:“不喜欢。” 沈子霖是出了名地财神。就这样放他走了实在可惜。老板娘慌忙上前。笑道:“姑娘眼神可真好。这些腐朽之作是难入您法眼地了。您等着。我去给您找来最好地。”说完扭身喊。“莲儿。快去把桃花醉枝钗拿来。” 旁莲儿慌忙跑进屋去。 片刻。莲儿捧出一个红绸木匣。匣子周边是金玉镶嵌。雕龙走凤。煞是美丽。 沈子霖起身。好奇地看着匣子里地东西是什么?” 老板娘接过匣子,打开道:“此乃桃花醉枝钗,据说,谁若为意中人戴上这钗,两人便会好和百年。” 匣子打开,只见一枝枯枝上一朵红艳的桃花凝滞般保持盛开的姿势,那桃花做得栩栩如生,仿佛是刚从树枝上折下的,花叶上露珠未干,暗香四溢。 白若筠好奇的拿起钗子,这钗子并不比其他钗子做得更出色而清雅,娇而不媚。指尖触到枯枝的刹那,那枯枝仿佛得到生命般,慢慢的染满绿意。 沈子霖顿时来了兴趣,看着白若筠手里的钗子花用的是上等胭脂玉,却不知这枯枝用的是什么材料。” 老板娘诡秘的一笑种材料天下绝无仅有,所以说,这个才是旷世之宝啊。” 沈子霖呵呵笑着,收扇:“就要这个。” “那是西域的洛天石,接触到人体皮肤便会变色,这种绿色的只是其中一种,在西域,不过十钱一斤。”白若筠身后有人笑道,闻言,白若筠身子一僵,呆住,手中的钗子失手落下。 梁清生?! 身后,男人眼疾手快接住钗子,转身笑道:“材料虽不值钱,但工匠的心思却是无价。”他说着,伸手递上钗子。 白若筠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眼中溢出泪水来,一动不动。 熟悉的微笑,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梁清生,你果真回来了么? 男子疑惑的看着突然泪流满面的白若筠娘,你怎么了?” 沈子霖疑惑的看白若筠,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泪流满面。 “清生……”白若筠痴痴的望着他,缓缓抬手,手指小心翼翼的爬上他的脸颊,确定他的真实,她破涕而笑,“清生,你回来接我了么……” 清生?沈子霖看看男子,又看白若筠,骤地,眼中浮现一丝暴戾,他大步上前,扇子打掉白若筠摸男子的手。 白若筠回神,努力的按捺心中的欢喜,她笑得灿烂,上前道:“清生,你回来了。” 沈子霖皱眉,抿唇一语不,冷冷的看着白若筠。 “我是梁清生,你认识我?”梁清生不解的问。 白若筠怔住,呆呆的望着梁清生不记得我了?” 这时,一名女子从屋内走出,欢喜的摸着头上的钗子生,你瞧我这钗子好看不?” 梁清生没有回应,呆呆的看着白若筠,努力的想要记起什么。 “你是谁?”梁清生问。 白若筠如遭雷击,他忘了她么? 半晌,她急急的抬手,想要给他看他给的玉镯,沈子霖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冷眼紧盯着她,白若筠这才回神,似意识到什么,她颓然放下手,一抹苦笑染上唇角。 她怎么能忘了,她是沈家人,沈子霖的妻子。 可是,梁清生,你真的忘了吗…… 女子走到梁清生身旁,亲昵的挽住他生,你认识她?” 梁清生摇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白若筠。 女人笑道:“好了,快走吧,可别让爹娘等久了。”说着,她拉着梁清生往外走。 梁清生回头,望白若筠,忍不住皱眉。 “清生,你在看什么?”女人回头环顾四周,问。 梁清生扭头什么……紫烟,为何看见那个女人,我的心口那么沉闷……” 甚至难过。 “你太累了。”莫紫烟不以为然笑道。 店内,白若筠呆呆的望着远去的梁清生,心如刀绞。 原来三年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他迟迟不归,原来是早已将她忘却了么? 沈子霖见白若筠痴痴的望梁清生离去的背影呆,心里不由腾起一股无名火,他突然出手,轻蔑的捏起白若筠的下颌若筠,你当我不存在么?” 泪仓惶坠落,白若筠艰难的开口,喃喃道:“梁清生……他说过,会回来,娶我进门……”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沈子霖手背上,沈子霖怔住。 却是旧时相识(3) 子霖甩手,冷漠的问,“他便是你爱的人?” 白若筠不语,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心被狠狠揪起,连呼吸都能撕心裂肺。 梁清生,原来早已忘却了她…… 沈子霖见她只哭不语,他烦躁的揉了揉头,突然伸手,扶住她的脸颊,抹去她眼角的泪:“不要哭,你没有理由为别的男人掉眼泪,不许为别的男人心碎,你是我的女人,你的泪,只属于我的,不许哭!”霸道的语气不容反驳,他凑上前,吻住她眼角的泪。 白若筠呆住,忘记了哭泣。 沈子霖在做什么…… 见她不再流泪,沈子霖满意松开她,低眉看她:“我最讨厌女人流泪,所以别再哭了,你若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会考虑让你离开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若筠不信:“当真?” 见她一心想要与别的男人双宿**,沈子霖眉间有了丝怒意,他撇头,转身,漫不经心道:“这世间,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令我沈子霖在意,你也不例外,所以,有你没你,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白若筠抿唇,一语不,也对,她和他,不过是被强拧在一起的,本来就没有感情可言。 她的情,她的爱,是给了梁清生的。可是,又如何……他却将她忘了…… 这样想着。白若筠心口沉闷得厉害。 沈子霖无心再陪她选饰了。甩着折扇道:“你自己选吧。让他们去沈家拿钱。”他说完。丢下她独自离开。 白若筠思绪翻腾。哪里还有心思选饰。沈子霖离开后。她也就离开了牡丹阁。独自回家。 大街上。白若筠摸着手腕上地玉镯一阵失神。想着自己地身份。想着梁清生地誓言。不由自嘲地笑起来。原来。一切不过是浮萍幻影。都是假地。 突然。迎面一个人匆匆跑来。将白若筠狠狠地撞倒在地。 若筠被掀翻在地。手腕上地镯子眼见要撞上青石缺角。她慌了。另一只手护住玉镯。手背狠狠地撞在缺角上。一股钻心地疼袭来。 “对不起,对不起。”撞着她的人慌忙道歉,将她扶起,突然惊喜的叫出声,“姐!” 白若筠抬头:“少成?”她紧握着被划伤的手背,血蜿蜒游过皮肤,滴落在地。 “你受伤了少成慌了,手足无措,捧着白若筠流血的手焦急的嚷着,带你去找大夫……” 白若筠摇头,抽回手还是那般莽撞,做什么事都是毛毛躁躁,幸得今日撞伤的是我,以后可得注意了。” 白少成这才想起了什么般,跳起来,叫道:“不好了快去救云霞!大哥想要纳云霞为妾,云霞不愿,大哥便让人将云霞撞进袋子扔进水里去。” “什么?!”白若筠惊得瞪大了眼睛,顿时气不可歇,“你快带我去。” “在西畔湖。” 白少成带着白若筠慌慌张张的往西畔湖赶,路上,白若筠似想起什么,拉白少成道:“你快去官府,我去救云霞。” “官府?”白少成问,迟疑着不肯走,“姐你想要将大哥送进官府……” “你以为,凭我一人,白少霆会放人?”白若筠推着白少成走,“你快去,我自有分寸。” 白少成咬牙,转身奔向官府。 白若筠急急的跑向西畔湖。 西畔湖边,白少霆带人将捆绑着的云霞带到湖边。白少霆走到云霞面前,再次问:“你不过是一个丫鬟,做了我白少霆的女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十万两丫鬟 云霞愤怒的啐了白少霆一口,骂道:“白少霆,便是我死了,我也饶不了你,我家小姐自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白若筠?”白少霆不屑的笑道,“你以为她算什么,便是进了沈家,在我白少霆面前,她也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大哥’,也要敬我三分!” “是啊,大哥。”白若筠硬冷如冰的声音在白少霆身后响起。 白少霆身子一僵,缓缓扭头,只见白若筠冷冷的盯着他,一股凉意爬上脊背。 “小姐!!”云霞惊极而泣,来救她的,果真是小姐! 白若筠缓缓走道云霞面前,扭头看白少霆竟不知,大哥是如此憎恨若筠,连若筠的丫鬟也不放过。白家于我,究竟还剩什么?!” 白少霆被她凌人的气势逼得不自主的后退一步,白若筠一如从前。她可以沉默,但是那种沉默却是能令人窒息。 “云霞不听话,我只是替你教训她罢了。”白少霆道。 若筠冷笑一声听话,大哥说了什么话云霞不听了?” 白少霆张嘴,顿了顿,他闭嘴,那样的话,他又如何能在白若筠面前说出。半晌,他上前道:“云霞从前是你的丫鬟,但如今你已是沈家的人,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就是个外人,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白家的事。” “小姐,你带我走吧,就是再苦再累我也不要回白家了,小姐,你带云霞走吧。”云霞哭起来,这次有白若筠救她,回到白家,白少霆想要她死,她是无论怎样也逃不了的了。 白若筠不慌不忙道:“我不是白家地人了。管不得你白家地事。也顾不了你地死活。是吧。大哥?” 她那一声大哥喊得铿锵有力。白少霆被喊得心里毛。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他硬着头皮点头。 “我已报官。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官差过来了。云霞。那时你只说。白家大少爷白少霆对你猥亵不成杀人灭口。相信官府会还你公道。洛阳城百姓会还你清白!”白若筠冷声道。目光掠过白少霆微变地脸色。 这时。远远地。白少成带官差赶来。 “在那里!”白少成指着远处地人道。见云霞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白少霆见到走来地官差。扭头愤恨地瞪白若筠真敢报官!” “大哥既然敢做,我又如何不敢。如今我是沈家七少奶奶,你该知道沈家与官府的关系,大哥是要收手呢,还是执意要错到底。”白若筠逼问。 眼见官差越走越近,白少霆显得有些慌乱,恶狠狠的问:“白若筠,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大哥你想怎么样。”白若筠瞟了眼走来的官差若答应放云霞离开白家,我便为你解围。” 少霆一口答应。 这时,官差走来,环顾众人们在这里做什么?” 白若筠转身,笑道:“我与大哥在此有事商议,不知官差大人有何事?” “在这里商议?”官差狐疑的看白若筠,又看看被绑着的云霞,指着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少霆脸色刷白,白若筠不紧不慢道:“云霞是我的丫鬟,大哥想要让我将云霞带走,云霞却不舍得离开白家,大哥才出此下策。” “简直是胡闹。”官差转身冲白少成怒斥,“你不是这里生命案了吗,怎么回事?” 白少成见白若筠并未将白少霆交出,这才松了口气,连连道:“对不起,我看错了,对不起……” 白若筠为云霞解开绳子,两人正要离开,白少霆心有不甘爷,您来得正好,这云霞是我白家花钱买来的,白若筠想要带走她,您说是不是得把这笔钱还清啊。” “大哥!”白少成眼见事情要过去了,白少霆却又节外生枝,不由急得跺脚。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官差不耐烦的挥手道。 白少霆上前,拉住官差道:“差爷,您给评评理吧,这钱该要还是不该要。”他说着,附耳道,“事后请差爷茶楼休息。” 闻言,官差停下,向白若筠道:“既然是向人家要人,肯定是不能白要了。”他说着,又扭头问白少霆,“那丫鬟当年是花了多少钱的?” 白少霆慌忙谄笑道:“不多不多,也就十万两。” “十万两?!大哥,你说什么呢。”白少成惊叫一声。 白若筠恼了,冷哼一声,上前道:“十万两,烦劳大哥将云霞的卖身契拿来看看,那时白家果真花了十万两买一个丫鬟,我竟不知我们白家什么时候这么阔气。” 云霞愤怒的上前叫道:“你这分明是敲诈!” 白少霆一副无赖嘴脸,一把抓过云霞不起就别买,你生是我们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 云霞挣开他,逃到白若筠身后,哀求着:“小姐救我,大少爷是想我死啊。” 白若筠忍气少霆,空口无凭,你拿什么证明云霞是花了十万两买回去的?” 白少霆扬头,神气傲然:“我说十万就是十万,买不起就别买。” 官差不耐烦了是人家的,你出不起价就别买,走了走了。”他说着,转身要走。 白少霆拉过云霞,命人拖着她就走。 “小姐,我不要回白家,小姐----”云霞哭喊着,哀求着望着白若筠。 是不能回白家的,就是大哥不杀她,大嫂子也饶不了她!”白少成急得不知所措。 云霞自幼与她相伴,形同姐妹。白家是什么地方白若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听着云霞的哭喊声,白若筠心如刀割。 “站住!”白若筠上前,拉住云霞,“我买。” 白少霆愣住,云霞呆住,两人呆呆的看着白若筠,旋即,云霞扑进白若筠怀中,痛哭失声。 白少霆没料到白若筠当真会要买下云霞,恼火的问:“白若筠,十万两,你有十万两吗?便是你嫁到了沈家,你以为他们会给你十万两买一个丫鬟吗?” 白若筠细细算着,想起沈子霖在牡丹阁中说的那番话,只要她选中的,她都可以带走。 “找我夫君沈子霖拿钱。”白若筠说着,却显得底气不足。 沈子霖若是不买账怎么办? 心累 众人散去,云霞握紧白若筠的手姐,我知道您难过,对不起……” 白若筠半晌缓缓扭头,看云霞,僵硬的嘴角扯开一抹笑:“傻瓜,我一直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如今你来了,我为何要难过。”她说着,伸手摸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白家的。” 云霞哭得更是伤心,摇头哽咽。 傍晚十分,沈子霖回到沈家,进了大门,立刻有丫鬟跑了过去,附耳将生的事一一交待。 听完丫鬟的话,沈子霖淡淡道:“不就是个丫鬟么,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那丫鬟点头不是,白若筠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铁了心要买那丫鬟进门,连自家的嫁妆也赔了进去。” 沈子霖挑眉说那东西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可不是,后来四少爷看不下去了,要替她出了那钱,她不干,看起来,她是真生气了呢。”丫鬟啧啧道,“她说,是七少爷你答应了的,只要她要的,都可以买下来,不过子嫣小姐和大少爷四少爷不出钱,她这才用了嫁妆的。现在想想,其实少夫人可真可怜,就像是被人当猴耍了般……” “你话太多了。”沈子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想了想,他转身走出门去。 入夜后的天空下起雨来,白若筠久久没有睡意,站在窗前,听雨打芭蕉,思绪混乱不安。云霞被陈妈妈领到了丫鬟房去,寂静的屋子只剩她一人,阴沉昏暗的屋子内没有点灯,冷风刮过,显得更是清冷。 “这便是……我的命?”白若筠摸着手腕上的手镯轻声自我,突然怆然一笑,无奈而又无力。 梁清生。她唯一地希望。可是他忘了她。沈子霖。于她而言。不过是有名无实地夫君。那个时候。她竟希翼着他会出现。帮助她。原来。她还是太过天真。 不知站了多久。白若筠转身上床。蜷缩着身子。紧拽被子。泪无声地落下。 娘。你说过。苦尽甘来。可是筠儿有未来么…… 窗外。沈子豪静静地凝视着她。转身离开。 不知哭了多久。白若筠昏昏沉沉地睡去。突然。一股重量压在身上。她惊醒。 若筠想起吴庸地事。惊得几乎跳起。却被那人狠狠按下。 “闭嘴。”沈子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白若筠在他胳膊下一动不敢动,不知他想要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拿回你的东西。”沈子霖疲惫的声音小下来,轻声道,“白若筠,以后,不要躲在黑暗中哭了,不要假装坚强,不要那么要强,不要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白若筠身子一怔,抬头看沈子霖,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你让我觉得,孤独是那样悲伤……”沈子霖轻叹一声,头轻轻的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白若筠闭眼,心里堵着的石块仿佛瞬间被卸下,一股暖流温暖心田。 沈子霖,谢谢你。 第一次,白若筠睡得那样安稳。 逼人太甚 翌日清晨,白若筠犹自沉浸在睡梦中,突然一盆冷水临头泼下。 若筠一个激灵跃起,冰冷的水激得她再无睡意。 床边,一个丫鬟手拿着空盆,萍儿盛气凌人的站在一旁,推来那丫鬟,上前道:“姐姐,早睡早起方是养生之道,老太太和大伙都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白若筠湿漉漉一身,披头散,她低沉着头,隐忍着怒意,缓缓抬头,漫不经心的下床:“我知道了。” 萍儿见她不气不恼,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甩了甩手中的手帕若筠啊白若筠,你也就这点能耐,我告诉你了,若是你敢在背后做动作,我会让你死得更难看。不要以为有小姐为你撑着你就了不起了,你要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她说完,冷哼一声,扭身走出。 那丫鬟低头出门,回头怯怯的看白若筠,那眼神中竟是可怜。 白若筠冷漠的扫过丫鬟,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件衣裳。 沈家,还是那样的阴沉,那样的令人想要逃避。 穿戴完毕,白若筠出门,却又想起了什么般,环顾四周,走向丫鬟房去。 丫鬟房里,迟起的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突见白若筠走进,慌忙行礼。 “见过七少夫人。”丫鬟们低头弯腰。 白若筠问:“云霞呢?”环顾四周不见云霞。她随意问身旁一个丫鬟。 少夫人是找昨日您买回地那十万丫鬟吧。今早儿天未亮。老太太便叫人来把她叫去了。也不知做什么。”丫鬟回答。 “什么?!”白若筠心中一惊。慌忙扭身出门。 用饭地屋子里。大家安静地坐着。老太太闭目养神。桌子上地饭菜凉了。没有一个人动筷子。三夫人修着指甲。二太太焦急地张望门外。云霞不安地站在老太太身旁。沈子霖玩着手里地扇子。似思考什么般。他抬头。看了眼云霞。沈子闲身旁放一个包袱。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他低头。看脚下地东西。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白若筠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前。抬头。屋子里所有人向她望来。她站住。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巨浪卷来。逼得她一阵窒息。 少夫人好大地架子啊。咱们这老老少少可就等你一人了。”三夫人怪声怪气道。手却依旧摆弄着指甲。头也不抬地说。 “对不起……”白若筠小声的说着,走进屋去。 老太太睁眼,鄙夷的眼神掠过白若筠,冷冷的开口:“好了,吃吧。” 于是,大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夫人丢掉汤勺,尖声道,“都冷了,这还叫人怎么吃。若是日后她一人不来了,咱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白若筠坐沈子霖身旁,低声道:“对不起,日后,大家还是不要等若筠了……” “不等你,那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就坏了?!”三夫人挑眉看白若筠,等待下一场风暴。 沈家是有规矩的,有饭同吃,有难同当。自沈子霖曾爷爷那代开始,沈家一直保持着同吃的习惯。 果然,老太太抬眼以不必同吃,只要你不是我们沈家的人便是了。” 祖宗的规矩是不能坏的,老太太又如何会因白若筠毁了祖宗的信条。 白若筠语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子霖看了眼白若筠,嬉笑道:“我们沈家有个古怪的规矩你不知道,吃必同吃。这个只是沈家一条,古怪的东西还多着,你可得当心了。” 他玩笑般的语气,白若筠听得头皮麻,低头应着:媳谨记,日后会早起……” “陈妈啊,厨房不是正缺个丫鬟么,她这懒性子得好好练练,明日你将她领到厨房去,让厨房里的林嫂子好好教教。”老太太话,陈妈上前点头轻声应着。 云霞抬头,看白若筠,气愤的涨红了脸。沈家欺人太甚,她想要为白若筠讨回公道,嘴张开,却见白若筠对她瞪眼,只得闭上嘴。 “弟妹去厨房?”沈子闲皱眉,“这恐怕不妥吧,传到外面去,不知的人却以为是我们沈家欺负人呢。” “便是欺负了又怎样,反正她白家也没一个是喜欢她的,据说昨日白家人十万两逼她买了个丫鬟,我可真没看出,白家竟有这么能做买卖的人呢。”三夫人怪声笑着,看着白若筠微变的脸色更是得意。 沈子霖漫不经心笑道:“三娘,便是全天下没一个喜欢她的,你也别忘了,她始终是我沈子霖的妻子。她是不会去厨房的,昨日她与我打赌输了,是要做我的贴身丫鬟的,这沈府上下,也只有我能使唤她。” 相逼 老太太不去看沈子霖,摆手道:“也罢,留与子霖自己调教,未尝不是好事,不过,这新来的丫鬟云霞,让她跟着萍儿吧,萍儿虽说是妾,却也不能含糊了。” 云霞再也忍不住了是我们家小姐也没一个丫鬟啊。” 她话出口,白若筠心悬起来,紧张的盯着老太太。 “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陈妈,给我掌嘴。”老太太冷声道。 陈妈上前,不待云霞反应,一耳光狠狠扇去。 那一耳光宛如打在白若筠脸色般,她欲起身,沈子霖突然出手,拉住她。白若筠不解的扭头看沈子霖,气红了脸。 沈子霖松开她,把玩着杯子,轻声道:“你又能如何?” 白若筠狠咬下唇,瞪着漠不关心的沈子霖,几乎要咬出血来了。对面,沈子闲看着白若筠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口。 “奶奶何必同一个丫鬟计较,再说了,这丫鬟是弟妹掏钱买来的,可没有花咱们沈家一分钱的。”沈子闲道。 白若筠扭头,感激的看沈子闲。 老太太冷哼一声,三夫人怪笑一声,不冷不热道:闲可真会怜香惜玉啊,人家夫君都不管,你倒是能操心啊。” 沈子闲闻言脸色微变。却依旧笑道:“三娘如何不知道。子闲对这家里什么事不操心了。” 三夫人轻嗤一声心是好事。可别操过头了。” 沈子闲道:“别人地心可以少操。但是三娘地事子闲却不得不在意了。毕竟是沈家地人呢。” 三夫人脸色一变。拍案起身么叫我地事不得不在意了?你凭什么盯着我?” 一屋子火药味十足。沈子嫣看不下去了。丢了筷子起身吃不下去了。吃顿饭也要吃得这么艰难。哼。” 老太太见沈子嫣离席。沉声道:“你们都住嘴。做下来。好好吃顿饭。” 三夫人泄般的一脚踹开椅子,愤恨的坐下。 白若筠看看两人,心中满是对沈子闲的感激和不安,毕竟,他们是因她吵了起来的。 老太太道:“日后,云霞就跟了萍儿了。” 云霞被打了耳光,心中又气又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三夫人受了沈子闲的气,无处泄,抬眼看云霞哭个不停,不由火了,起身指着云霞嚷:“你哭什么哭,我们沈家虐待你了?是揭了你的皮还是扒了你的骨,你嚎个什么丧!” 云霞哭得更是伤心了,白若筠再也看不下去,起身向老太太行了个万福。 “奶奶,请容若筠说几句。”白若筠道。 沈子霖玩杯子的手停下,眼睛盯着桌面上的水,一动不动。 老太太似没料到白若筠会开口般,顿了顿说。” 白若筠道:“云霞不醒事,冲撞了奶奶,若筠在这给您赔不是了。云霞自幼是跟了我的,感情自是有的,还请奶奶可怜,将云霞许给若筠吧。” 老太太道:“你是要给子霖做丫鬟的,哪里要得什么丫鬟,给了也是浪费,不若给萍儿了的好。” 白若筠淡淡一笑奶,云霞不是沈家的东西,留在谁身边,该是她自己说了算。那日,买云霞的钱可是没有一钱是沈家的。” 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极了,怒声道:“她不是沈家的,难道你就不是我们沈家人吗?” “奶奶,这话得问您了,我究竟是不是沈家人,是不是沈子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不是他见了祖宗拜了天地的妻。”白若筠道。 老太太更是生气,颤抖着手指白若筠:是沈家七少夫人,云霞是你买来的就不是沈家的了,这话怎么说?” 物归原主 白若筠依旧是不紧不慢,缓缓道来:“若筠是沈家的,可是若筠不是老太太的,正如我姓白,却不是属于白家任何一个人的,从离开白家那刻起,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所做的,是为自己。云霞一样,不属于任何人。所以老太太是无权干涉她的去处” 沈子霖抬头,看白若筠的眼神复杂难以捉摸,片刻,他低头,挑起面前的一根菜咀嚼。 “我早说了,她便是人在沈家,心却未必是向着沈家的。”三夫人怪声道。 白若筠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看老太太。 老太太皱眉,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白若筠,你是一定要云霞回你身边了?”老太太问。 白若筠微笑云霞愿跟着谁,由她自己说了算。” 老太太心里明白,冷哼一声了,不过就是个丫鬟,想她从前也是跟着你的,日后,还是跟了你去吧。”老太太心有不甘的妥协,第一次让步,竟是因为一个才进门没几天的丫头。 白若筠欠身谢道:“谢奶奶成全。” 云霞欢喜的走到白若筠身后,抹了泪,破涕而笑。 早饭散后,云霞跟在白若筠身后走出门,突然,三夫人从后面走出,将云霞狠狠一推,云霞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白若筠眼疾手快扶住她。 “做奴才地要学会怎么做奴才。白若筠。好好调教你地丫鬟吧。”三夫人轻蔑地哼着。扭身离开。 “你没事吧?”白若筠问。 云霞起身。摇头。看着远去地三夫人。又看看屋子里6续走出地人。叹了口气姐。白家那般待你。沈家又如此。你后悔了吗?” 白若筠道:“云霞。无论是在百家还是沈家。无论什么时候。幸福是靠自己争取地。女人如凤。便是千疮百孔。我也会再次涅槃。好好活着。” “可是小姐。你地幸福可以看见吗?”云霞担忧地问。 白若筠神色不由一黯。是啊。她地幸福可以看得见么?还是。根本没有幸福…… “傻丫头,上天总是公平的。”白若筠微笑,向前走去。 云霞怜惜的看白若筠,快步跟上前去姐,你放心,云霞会让你幸福的。” 白若筠只笑不语。 这时,沈子闲突然从树后走出,拦住白若筠的去路。 “弟妹。”沈子闲笑着,拎起手里的包裹,“这个东西,物归原主。” 白若筠疑惑的接过他的东西,打开,惊喜的叫出声:“是娘的饰匣!” 包袱内,正是她昨日拿去换云霞的东西。 失而复得,白若筠激动的摸着饰匣,欢喜的笑出了声,半晌,抬头冲沈子闲感激的道谢:“谢谢四哥!” 看着孩子般快乐的白若筠,沈子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笑着:“你点点,看是否缺了什么东西。” 白若筠紧搂着饰匣子,摇头:要匣子在,就可以了。” “那便好。”沈子闲呵呵轻笑。 似想起什么般,白若筠问:“四哥是如何拿了这匣子回来的?白少霆不可能平白无故将匣子给你,难道四哥……” 沈子闲道:“是啊,我花了二十万两买回来的。” “什么?”白若筠惊叫出声,继而满是怒意,“你与我去找他,匣子不要了,让他立刻把钱吐出来。”她说着要往外走。 沈子闲慌忙拉住她你的,你大哥白若霆只要了五千便将匣子给了我了,我想,他本是不想要你这匣子的,却又一时气话说出了口,也不好收回,见我去取匣子,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匣子还给了你。” 白若筠不信哥不必隐瞒,这匣子有没有并不重要,还是将它还了回去吧。”她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摩挲匣子。 沈子闲呵呵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我也是不相信白少霆的,于是让他写了份收据,你看。” 白若筠细看收据,果然,那是白少霆的笔迹,里面清楚的写着收银五千两。确定匣子只花了五千两,白若筠这才松了口气。 沈子闲笑道:“其实,你和白家人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要强,一样的不会表达爱。白少霆并不想要真的为难你。” 偷腥的猫 白若筠看着那张五千的收据,思绪飘很远很远,半晌,她冷笑:“这算什么。” 从走出白家那刻开始,她告诉自己,与那个地方再无瓜葛,永远不要回去,就算一个人露宿街头。 活着,除了苟延残喘,她只能奢望未来可以幸福,对于亲情、爱情,没有一丝幻想,所有的爱,在白家早已磨灭。 沈子闲愣了愣,没料到白若筠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以为,她会感动的。 白若筠回神,冲沈子闲笑道:“无论如何,若筠欠四哥一份情,日后,四哥若有事,若筠若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沈子闲呵呵笑着,轻声道:“只要你开心便好。”他说完,转身走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云霞叹了口气不明白沈家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逼小姐进门的是他,如今处处帮着小姐也是他,他究竟是于心难安,还是……”她说到这,顿住,不再说下去。 白若筠抱着饰匣许,只是可怜罢。” 云霞笑道:“其实,如果那日不是他去逼婚,云霞觉得,小姐与他才是天生一对呢,除了梁公子,这世上能待小姐这般好的,也就沈四少了吧。” 白若筠脑海中突然响起晚上沈子霖叹息般的话,又想起饭桌上沈子霖的态度,令她只觉晚上他那些话似真似假,如梦一场。 “小姐?”云霞见白若筠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白若筠回神。低头淡淡道:“没什么。回房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住处走去。身后。沈子霖从树后走出。手甩折扇。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中午时分。白若筠懒懒地在房里午睡。云霞坐门前。绣着凤凰。突然。一片阴影笼来。云霞抬头。却是沈子霖。 霞慌忙起身。正要喊。沈子霖抬手。示意她别出声。 沈子霖看了眼睡床上地白若筠。走进门去。床上。白若筠侧卧着。肩上地衣衫倾斜散落。露出凝脂香肩。她眉头紧锁。薄唇紧抿。双手死死地揪住床单。似乎所有地怨愤在梦里一一重现。 “连睡觉都不能安心么。”沈子霖喃喃道。怔怔地看着白若筠出神。突然。他伸手。抚摸她紧锁地眉。 眉间的轻抚令她慢慢放松,紧拧的眉头松开。沈子霖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眉,缓缓滑过她宛若凝脂的脸颊,她的皮肤很软,很舒服。沈子霖不自觉的向下移动,手指触到她粉红的唇瓣,不舍的停下。 这样一张柔软的唇,说出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云霞站门口,看看白若筠唇边的手,又看看怔的沈子霖,静静的转身离开。 沈子霖猛地回神,触电般的收回手,起身,心狂乱的跳着,仿佛偷腥的猫。 白若筠被他惊醒,缓缓睁开眼睛:“云霞,现在什么时辰……”待看清眼前的人,她慌忙起身,整理好衣衫。 怎么在这?”白若筠有些慌乱,系好衣服问。 沈子霖道:“你忘了,你是我的丫鬟。” 白若筠这才记起,慌忙下床,低头:爷。” “少爷?”沈子霖愣了愣,旋即,眼中有了丝不悦我的名字。” 若筠不解的抬头,却见沈子霖望着窗外并不看自己,于是低头,霖。” 沈子霖看了她一眼想要吃莲子羹。” 这就去做。”白若筠说着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沈子霖拉住她知道怎么做莲子羹吗?” 白若筠道:“我虽是白家小姐,却并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从娘死的那刻开始,她早已不是小姐,所有的事,她须自己亲自动手。 “那么你知道什么样的莲子煮出来的却是最好喝的?”沈子霖问。 白若筠道:“当选晨初绽放的莲花,取最嫩的莲子……”她说到这,停下,狐疑的看沈子霖,“你是要我早晨去选莲子?” 沈子霖松开她清早的,便是你做了,我未必有胃口。你随我走。” 物是人非(1) 白若筠随沈子霖来到荷花池,沈家大院有两个荷花池,一个守东,一个守西,一个日,一个月。下人院子里荷花池的为月,因出了吴庸那样的事,那个荷花池也就荒了,沈子豪命人抽干了水,除尽鱼草,灌入新的水,重新养池。如今剩下的也就桃林里的荷花池了。 时值盛夏,桃林里枝叶并茂,虫鸣鸟叫,暖风阵阵。沈子霖与白若筠踏一地碎影,来到池边。 “上船。”沈子霖跳上岸边系好的船上,扭头冲白若筠招手。 白若筠抬头,看了眼灼热的太阳,走上船去。 “你撑船,我们到池心去。”沈子霖摇着扇子道。 白若筠从未划过船,皱眉,看着竹竿,紧拧衣袖。沈子霖看了她一眼不会?” “我来划。”白若筠拿起竹竿,学着船夫的模样,费力的撑竹竿,划了半晌,船才晃晃悠悠向池子深处漂去。 沈子霖撑起下巴,眯眼看白若筠,手里的折扇悠然扇着。 白若筠,你分明是不会,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去。 太阳似乎越来越大,白若筠舌干口燥,脸颊上汗水缓缓滑落。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将竹竿向下摁去,竹竿手浮力向上撞去,白若筠脚下不稳,前后晃着,船身随着她的晃动而晃动。 是不是不会?”沈子霖忍不住开口。 若筠咬牙。努力地想要稳住自己。话音未落。整个人扑进水中。 “扑通!” 若筠惊叫一声。慌乱地挥舞着手。挣扎着。 沈子霖急了。丢了扇子要跳下去。却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停下。抱胸悠闲地问:“白若筠。你会水吗?” 白若筠沉浮着。挥舞着手喊:“救我。救我。” 沈子霖冷声道:“白若筠。只要你对我低头。收敛你好强地性格。我就救你。” 闻言,白若筠气极,如果沈子霖没有开出条件,也许她会去向他妥协。低头?收敛?一直是你们沈家欺人太甚,她一路忍气吞声,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便是死,也不要求你。 娘说的对,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白若筠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沈子霖,她不再挣扎,任由身子向下沉去。闭眼,冰冷的水淹没最后一缕青丝,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那样的安静,意外的令她有种轻松的错觉,仿佛心口拎了十几年的线,突然断裂,灵魂得以解脱。 沈子霖呆住,白若筠不再挣扎不再说话,她冰冷的眼神宛如一把刀,沉默的任由自己向下沉去。 她想死! “该死!”沈子霖怒咒一声,不顾一切跳进池中。 清澈的池水中,白若筠缓缓向下沉去,轻纱被水泡开,宛如一朵盛开的水莲。沈子霖快的游向她,抱住她,将她托出水面。 两人上了岸,沈子霖按住她的肚子,将水按出。 “白若筠,你给我醒过来!”沈子霖显得有些慌乱,愤怒的咬牙叫着,“给我醒过来!” “咳咳!”白若筠吐出水来,悠悠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景物变得清晰,沈子霖满是怒意的脸骤地放大。 “该死,你为什么就这么要强,你就不能软弱那么一点吗!”沈子霖愤怒的摇着她的肩膀问。 白若筠冷漠的盯着沈子霖果我不够强,就会如溺水般,等死。”她说着,冷冷的打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她起身:“这个世界上,能靠的,只有自己。”她冷静的走上船,缓慢的划着船想池心走去。 沈子霖眯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 采了莲子,白若筠上岸时沈子霖早不知去处,拎着莲子,白若筠回望碧叶翻腾的荷花池,落水的那刻,她以为自己就要葬身此处了。 “小姐小姐,梁公子回来了,梁公子回来了!”远远的,云霞兴奋的挥舞的双臂跑来。 梁清生! 白若筠心口咯噔一下,死一般的心仿佛又有了记忆般,慢慢苏醒。 云霞跑到白若筠面前,喘着气,兴奋得满脸通红:“小姐小姐,梁公子回来了,就在大堂,我在门外隐约只听见他和老太太说着什么,说是要见沈家七少夫人。” “什么?”白若筠心呯然触动要见我?” 他记起她了么? “可不是呢,小姐你猜,梁公子如今是何身份?”云霞笑呵呵的问。 白若筠摇头,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回来了,还记得那时的约定,便足够了。 “他正是洛阳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云霞铿锵有力的揭露答案。 “什么?”白若筠惊讶的问。 云霞点头,合手谢天:“小姐可算是熬到头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救小姐出沈家那只是举手之劳,沈家便是再有权有势,对知府大人还是该忌惮三分了,沈家那伙人分明是不欢喜小姐的,小姐要是离开,他们想必也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了。” 白若筠神色消沉黯然必。” 如今的他已是堂堂知府大人,时隔三年,他能将她忘了,便是想起了,又如何。 “小姐,快去吧,梁公子要见你呢。”云霞拉着白若筠就走。 回到房间,白若筠换了衣裳,整理好一切,走出门去。门外,沈子霖突然走出,拦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里?”沈子霖问,目光掠过她白素的衣衫。她似乎很喜欢白色。 “梁大人不是要见我么。”白若筠平静的回答,不看沈子霖。 她果真是要去见梁清生! 沈子霖神色变得阴郁,冷笑一声,掀唇讥讽:“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会老情人了。” 白若筠眉间登时满是怒意,她隐忍着,扭身回房:“去不去,于我而言都一样。” 这时,沈子闲急急的走来,走进门,看了眼阴沉着脸的沈子霖,又向白若筠道:“若筠,你快去大堂,梁大人要见你。” 白若筠抬眼,盯着沈子霖,片刻,她走出门:“我这便去。” 便是和沈子霖赌气,却也不能误了正事,不知梁清生找她所为何事。是为了他们的约定,还是另有他事。 沈子闲追上白若筠,低头对她说着什么。沈子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色愈加阴沉。 路上,沈子闲低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 似察觉他欲言又止,白若筠问:“四哥有事?” “梁大人梁清生,便是与你有约的人?”沈子闲问。那日,白若筠与沈子嫣闹完后,他马上命人调查梁清生,失踪三年,原本以为他早已客死异乡,却不料他竟回来了,以洛阳知府的身份回来,他是来找白若筠的吗? 白若筠身子一僵,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是。” 是与她有约的人,却不记得了与她的约定。 可是,便是记得了,又能如何! 物是人非(2) 沈子闲眯眼望前方,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沉闷,令他烦躁不安。 来到大堂,白若筠踏门而入,老太太威严的声音传来。 “怎么,你是要彻查吴庸一事了?”老太太阴沉着脸问。从来没有一个官府中人给过她这样的脸,吴庸的事她早知道了,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赔了吴家,原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管闲事! 梁清生微笑道:“人命攸关,食君俸为君分忧,皇上能将本官任命于此,本官自是不能辜负了浩荡皇恩,吴庸之事,于公于私,岂有不查之理。还望老太太体谅。” 白若筠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吴庸之死?! 他……是为这个而来的么? 这样想着,白若筠神色不由暗下来,上前给老太太行了礼奶唤我不知有何事。” 老太太懒得看白若筠,冷冷的道:“是梁大人找你。” 看着白若筠的背影,梁清生心口一颤,那样的身影似很熟悉,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 白若筠缓缓转身,平静如水的眼睛看梁清生,弯腰,行礼:“民女白若筠,见过大人。” “白若筠……”梁清生一阵失神,念着这三个字,心口疼得越厉害。 若筠微微低头知大人找民女所为何事?” 她不敢看他。唯恐止不住泪流如雨。近在咫尺如隔天涯。那样地陌生。那样地生疏。白若筠袖中手紧捏。手指关节泛白。 梁清生回神有一事想要请教七少夫人。七少夫人最后一次见吴庸是什么时候。七少夫人与吴庸是什么……”他说到这。顿了顿。继而道。“是什么关系。” “什么?” 他话出。所有人抬头。纷纷惊诧地望向白若筠。那眼神中。有猜疑。有鄙夷。有厌恶。有怀疑……令白若筠如裹针毡。 “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敏感地嗅出什么。紧盯着白若筠问。 白若筠猛地抬头,不信的望梁清生。 不知为何,看着她眼中掩不住的愤怒,梁清生胸口沉闷的厉害,他避开她的眼睛,继续道:“有人告诉本官,吴庸出事当天曾见吴庸匆匆从七少夫人房中跑出,衣衫不整,而少夫人……亦如此。”短短一句话,梁清生只觉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他全身力气。 他在心虚,莫名的心虚。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白若筠,绝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他为何要相信她,他与她不过才一面之缘,不是吗? “好哇,好你个白若筠,你说,你和那畜生在房里都做了什么?!”老太太气得抖,拍案怒喝一声。 三夫人立刻恶声道:“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还能怎么样,当年她娘做了些什么,她就做了什么!” 一屋子丫鬟下人立刻低头议论纷纷,看白若筠的眼中满是鄙夷、轻蔑。 “大人,你难道不知,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这样一句话,将若筠的清白究竟至于何地,你难道不知,对一个女子而言,清白意味着什么吗?”白若筠愤怒的喝道,双手捏得更紧,她气得抖,步步逼近,“为什么偏偏是你,别人如何看待若筠若筠并不在意,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她说着,停下脚步,看梁清生的眼中骤地满是悲伤。 梁清生心口一紧究竟是谁?” 白若筠扭身,并不回答梁清生的话,赌气般的道:“没错,那日中午,从祠堂回来我便开始整理房间,吴庸突然跑进来……”她说到这,停下,贝齿咬唇,不再说下去。 “他跑进来做什么?和你幽会?”三夫人怪声道。 白若筠脸色苍白,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他轻薄于我,被我拒绝,然后离开了。” “什么?”惊呼声顿起。 “荒谬,我沈家的管家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胡说八道!”老太太气红了脸指白若筠。 沈家的七少夫人被管家轻薄,这样的事若传出去,沈家颜面何存?! “你可有证人?”梁清生问。 白若筠扭头,冷声反问:“大人可有证人亲眼目睹我与吴庸做那苟且之事?” 梁清生一时语噎,半晌,缓缓摇头:“没有……” 三夫人怎能轻易放过白若筠,上前道:“你们要做的事自是不能轻易被人知道了,你若是找不出人证明你所说属实,你就是撒谎!” 白若筠气得心口阵阵撕痛,她环顾四周,那些人那些脸,陌生而狰狞,她一阵眩晕,努力的站稳脚。 沈子闲看着脸色苍白的白若筠,心疼而又焦急,他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他抬脚,向前一步。 “谁说她没有证人了。”窗外,沈子霖慵懒的声音传来。 众人望向窗外,只见沈子霖平静的望着梁清生,缓缓走进门来。 白若筠惊诧的望着走近的沈子霖。 他是来帮她的么? 沈子霖走到白若筠身旁,轻轻揽过她纤细的腰,亲昵的姿势令梁清生脸色刷白。 “我就是证人,那日吴庸轻薄若筠,我恰巧路过。”沈子霖低头看白若筠没有说谎,吴庸想要轻薄于她,被她狠狠的扇了一耳光,狼狈的逃走了。” 梁清生问:“那么你知道之后吴庸去了哪里吗?” 沈子霖抬头,轻笑一声庸出来后我便和筠儿在房里,你说我能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对,吴庸走后,沈子霖便走了,他为何说自己是在她房里?白若筠抬头,狐疑的看沈子霖。 梁清生脸色更加难看们在房里做什么?” 沈子霖痞笑一声,伸手摸白若筠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人,你说夫妻在一个屋子里还能做什么?”他说着,低头,薄唇轻点白若筠红唇。 暧昧的话语,轻浮的动作,令白若筠下意识的想要将沈子霖推开,却不料,他将她搂得更紧,低头附耳道:“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就乖乖配合我。” 白若筠不再挣扎,只是瞪大了眼瞪沈子霖。他究竟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戏弄她的?! 梁清生眼中有了丝怒意,抿唇不语,紧盯着沈子霖。身旁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前拉了拉他。梁清生这才回神。 “如此说来,倒是误会七少夫人了,本官给你赔不是了。但是,吴庸的案子若是有何需要,烦劳七夫人等候传唤,以便破案进展。”梁清生道。 白若筠道:“那是自然。”她说着,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不去看他。这一次,不是因为旧时的情意,而是不忍,不忍将心中那唯一美好的梦打碎。 梁清生,已不是那时的梁清生。 调戏娘子 从沈府出来,梁清生脸色难看,身旁的人忍不住问:“大人,您怎么了?” 梁清生摇头:“没什么。” 为什么,面对白若筠,他的心会那么难过。 “回府吧。”梁清生道,低头正欲走进轿子中,云霞追了出来。 “梁公子!”云霞叫喊着,提群追出门来。 梁清生停下,回头,疑惑的看跑近的云霞。 云霞气红了脸,瞪着梁清生,她原以为梁清生是白若筠脱离苦海的救命草,谁又曾想到,他竟是羞辱于白若筠的人。 “梁公子,别人不信我家小姐,难道你也不信?我家小姐为人善良正直,光明磊落,这是公子你说的,怎么,你忘了吗?”云霞气呼呼的责问。 梁清生不解的打量云霞是谁?” 云霞愣住,旋即,她气愤的冷哼道:“也是,梁大人连我家小姐都能忘记,又如何记得我一个下人呢。”她说着,冷冷的扫了眼梁清生,转身进门。 梁清生慌忙上前,拉住云霞此话怎讲?我和你家小姐曾经认识?” 云霞狠狠地抽回被他抓住地衣袖。冷声道:“记得不记得又如何。我算是明白了。这世间最厉害地戏子不是那些个粉掩墨绘地伶人。却是你们这些自命清高于众不凡地读书人!”她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梁清生呆呆地站在门前。身后随从上前。不解地问:“大人。您认识沈家七少夫人?” 梁清生缓缓摇头:“不知道。” 说不认识。可是却有种似曾相似地感觉。说认识。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地了。 沈府内。飞燕落在屋檐边。张望四周。有风刮过。屋檐下枝叶响动。树影斑驳。 花廊里。沈子霖在前。白若筠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白若筠低头。暗自思量。想到日思夜盼地重逢竟是这般结束。不由轻叹一声。 沈子霖见她叹气,停下脚步,扭身。白若筠低头自顾自的走着,没注意道突然停下的沈子霖,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白若筠慌了神,慌忙抬头道歉。 沈子霖抬手,盖住她微痛的额头若筠,有时候你很要强,有时候,你又很迷糊,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真的你,你这层厚厚的面具,什么时候才会脱落?” 白若筠微微侧头,躲掉他的手,淡淡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白若筠于你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子霖嗤笑,漂亮的甩开折扇只是很好奇,那些面具后的人究竟有多少秘密。” “再多的秘密能多过沈府吗?”白若筠反唇相讥。 沈子霖摇扇的动作停下,凝视着白若筠,久久无语。白若筠转身,顿了顿,终于开口。 “今天,谢谢你。”白若筠声音不,听见的人唇角染上一抹笑意。 “不谢不谢。”沈子霖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歪头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 白若筠猛地抬头,看着沈子霖笑眯的眼,心中原本的感激消失不见,她冷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吻我。”沈子霖道。 白若筠愣住:你?” 沈子霖低头,凑近,脸几乎就要贴在她脸上了,笑得邪魅:“不过是一个吻,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你在害怕?” 白若筠下意识的后退,显得有些慌张,矢口否认:“没有。” 沈子霖低视着她,步步逼近,看着惊慌的她,他逼得更紧:“还是你觉得一个吻远远不够,那便以身相许好了。” 白若筠抬头,张嘴:未出口,她呆住,沈子霖怔住。 她的唇轻轻贴在他唇上,她可以闻见属于他的气息,有种百草的清香,令她心跳加。 他凝视着她,薄而浅的唇角上勾,欣赏着她骤地通红的脸。 若筠猛地回神,后退一步,离开他的唇。 “这不算吻哦。”沈子霖痞笑着,猛地将她拽进怀中,在她惊慌的目光下吻住她的唇,轻尝浅啄,舌头灵巧的撬开她紧闭的唇,百般挑逗。 白若筠瞪大了眼睛,身体被他禁锢在怀中,一动不动。 他的舌仿佛有股魔力,令她不自觉的回应,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涌上身体,白若筠慢慢闭眼,她并不讨厌他的吻…… 不远处,花簇下,沈子闲与下人交代着什么,抬手挡开垂下的花枝,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眼看见与沈子霖拥吻的白若筠,神色一僵,愣在原地。 “四少爷,怎么了?”下人见沈子闲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不解的问。顺着沈子闲的目光望去,见到白若筠与沈子霖二人,下人笑起来,“都说七少爷不喜欢四少爷替他选的少夫人,如今看来,四少爷看人的眼光却是准的,七少爷与七少夫人倒是般配的很呢。” 沈子闲回神,嘴角一贯的笑容消失不见,低眉,淡淡道:“你也认为,我选对了,是吗?” 那下人见他突然变得淡漠,愣了愣,继而马上笑道:“四少爷选的,何时又错过。” 沈子闲不再说话,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微微侧头,看了眼白若筠,眼神变得阴郁。 花廊下,沈子霖意犹未尽的离开白若筠的唇,欣赏着她泛红的脸颊,凑近了脸,凝视着态度眼睛,痞笑道:“你似乎很陶醉呢。” 白若筠猛地睁开眼睛,顿时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头道:“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一丝陶醉?”沈子霖脸凑得更近,笑得越狡猾。 “没有!”白若筠撇过头,显得有些狼狈。 “一点点。”沈子霖穷逼不舍。 白若筠慌忙转身向前走去:“一点都没有。” 心跳凌乱慌张,白若筠低头,偷偷回望沈子霖,却见他一脸坏笑摇扇凝视着自己。她慌张扭头,心陡地漏了一拍。 沈子霖,你就这样喜欢戏弄我么? 白若筠幽幽叹了口气,步伐慢慢缓下来。 坏笑的沈子霖,温柔的沈子霖,戏弄她的沈子霖,帮助她的沈子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明察暗访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沈子霖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迷惑的注视白若筠,手里的折扇越摇越慢。 “七哥,你喜欢上她了。”沈子嫣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子霖身后,冷冷的注视着白若筠远去的背影。 沈子霖摇扇的手一僵,收扇,转身走开:“没有。” 沈子嫣不甘的扭身,叫道:“沈子霖,不要忘了,在你身边的,没有一个可以得到幸福!他们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子霖眉头拧得更紧,捏扇的手不自觉的紧收,停下脚步,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的事,自有分寸。”他说完,大步走开。 沈子嫣望着远去的沈子霖,柳眉锁得更紧,眼前闪过十年前的一幕,冰冷湿漉的尸体,沈子霖面无表情的脸。 此再次失去,你会难过吗……” 离开了沈府,梁清生回到梁府,紫烟正与下人吩咐着些什么,见梁清生回来,欢喜的上前生,今日可顺利?” 清生淡淡的应了声,坐下,接过紫烟递上的茶杯,呆。 紫烟见他神情不对,坐下,忍不住问:“清生,你怎么了?” 梁清生回神烟,当年,我的身边,除了那已封官文官印,还有什么?” 紫烟见他突然问起三年前地事。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想起了什么吗?” 梁清生摇头。放下茶杯。起身道:“没有。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牡丹阁遇见地那位姑娘吗?” 紫烟略思片刻说让你感到心痛地姑娘?” 清生点头。“今日。我又遇见她了。这一次。那种令人窒息地疼痛愈加强烈。究竟是为什么……” 紫烟脸色微变。不自然地干笑道:“你们、你们还真是有缘啊。”她说着。失魂落魄地拿起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下。 “咳咳!”紫烟被茶水呛住。脸顿时咳得通红。 梁清生慌忙扭身,扶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叹道:“你啊,见你平日处理什么都是井井有条,却喝个茶也会呛到。” 紫烟微笑着摇头没事。” 她说着,低下头,思绪漂浮不定,不知该不该对梁清生讲。 紫烟本是京城莫府千金,游山时意外的救了坠崖的梁清生,两人这才结下情缘。只是,三年了,梁清生的心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对从前,他虽是不记得了,心里惦记的,却是那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 想到这,紫烟不由苦笑。 原本以为,他等待的那人不过是他自己臆想而出的,那日,他对她说,那个女子令他难过。她何等聪明,立刻派人调查白若筠,原来,她便是与他约定三生的人啊! 梁清生见紫烟低头不语,脸色难看,以为她是被水呛住哪里了,慌忙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紫烟回神,抬头生,你爱我吗?” 梁清生愣住,呆呆的看着紫烟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顾与亲人的决裂,背井离乡随他来到洛阳,这份情太沉重,是他无论也还不了的。可是,爱吗?他不知道,他的心,始终等待着,等待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紫烟……”梁清生艰难的开口。 “咯咯,每次这样问你,你的眉毛就会变成两只扭来扭去的毛毛虫,真有趣。”紫烟咯咯笑着,起身抚平他紧拧的眉头,扭身走出门去,回头冲他笑,“今晚我下厨,只做一道菜,你来猜猜哪道是我做的。” 梁清生笑起来,注视着离开的紫烟,心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管家进来人叫我?” 梁清生点头叔,你在洛阳多久了?” 陈忠笑起来人,小的是在洛阳长大的,从未离开过。” “你可知白若筠此人?”梁清生问。 陈忠呵呵笑道:“别人我不知,但是对于白若筠,整个洛阳无人不知。当年,她娘与人私奔,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自那之后,白家小姐白若筠便再也不是小姐了,说起来,她其实也挺无辜的。” 梁清生问:“无辜?” 陈忠道:“白家人压根就不管她的死活,我记得她六岁那年,天正下大雪,是没有人敢出门的,白家人真狠心吶,让她在门前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如今她长大了,白家少爷闯了祸,却将她推进了沈家,谁不知沈家那群人厉害,她那样进去了,却能好过么?”陈忠说着,忍不住摇头叹息。 梁清生听着胸口闷得更是厉害叔,你帮我好好查一查她的底细,她身边有些什么人,都不要放过。” 忠领命,却又想起什么,抬头问,“大人作何要查白若筠?她犯了什么事?” 梁清生一时语塞,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与白若筠究竟是何关系。 是,因为沈家最近出了宗案子,我想要把沈家每个人都调查清楚,以便破案。”梁清生道。 的,小的马上就去查。”陈忠道。 梁清生点头,陈忠离开。门外,一直偷听的紫烟缓缓转身,失神的走开。 梁清生,你意识到什么了吗…… 傍晚十分,天边残阳似血,沈府内丫鬟忙上忙下,匆匆穿梭。 厨房内,白若筠扇着蒲扇,熬着莲子羹。身旁丫鬟们忙碌进出。 “少夫人,让奴婢来吧。”一个丫鬟走过来,见白若筠满头是汗,忍不住道。 白若筠摇头去吧,这样的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丫鬟忍不住道:“少夫人,您若是想吃,只需吩咐丫鬟们做便是了,何必来厨房呢,这里油烟大,熏着您就不好了。” 白若筠抬头,笑道:“我自小便在这油烟中长大,你放心好了。” 丫鬟笑起来,扭身便走,边走边道:“少夫人若有什么吩咐便支会一声,奴婢会去做的。” 白若筠点头,低头继续扇着炉子。 云霞走了进来,见白若筠正扇炉子,慌忙跑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扇子姐,这样的事还是让云霞来吧,您怎么可以来这里呢。” 白若筠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揭开盖子,看了看快好了。” 云霞看了眼砂锅里的东西,不解的问:“小姐从来不吃莲子羹的,这是做给谁吃的?” 白若筠道:“给子霖。” 她回答得自然,云霞笑起来么时候小姐把姑爷的名字也喊得这么顺口了呢。” 白若筠脑海中闪过花廊里的一幕,心陡地乱了,慌张的低头他让我这么喊的。”手却胡乱的伸向砂锅。 “小心!”云霞慌忙去拦她的手,却依旧是迟了。 若筠受烫,触电般缩回手。 云霞丢了手里的扇子,捧着白若筠烫红的手好生心疼:“小姐,您总是这样心不在焉,这次烫的是手,若是烫了别的地方,可怎么办!” 白若筠看着紧张的云霞,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轻叹一声:“云霞,你待我真好。” 云霞手顿了顿,笑道:“只要小姐好,就什么都好了。”她这样说着,眼神却暗了下去姐,如果,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白若筠温柔的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头瓜,便是你闯了弥天大祸,我也会给你补上的。” 云霞眉头锁得更紧,紧咬住下唇,低声道:“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 白若筠没听清楚她的话说什么?” 云霞抬头,笑道:“小姐,莲子羹就要好了,您尝尝。” 白若筠回神,低头看砂锅里,慌忙拿布将锅端起来,盛了莲子羹,放进盘子了。” 这时,萍儿扭着腰走进来,低眉看了眼白若筠,盛气凌人云,我要吃莲子羹,给我端过来。” 谢轻扬飞扬打赏~~~~~~~熊扑~~~~ 烫伤 丫鬟香云立刻上前,一把夺过白若筠手里的托盘,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扭身回萍儿面前,讨好的笑道:“二姨娘,您要的莲子羹。” 云霞不甘,上前欲夺回莲子羹:“那是我家小姐做的……” “你家小姐?”萍儿冷眼瞟过云霞,怪声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白若筠已是我们沈家的七少夫人,你是我们沈家的丫鬟,连主仆关系都看不清,哼。” 白若筠拦住云霞,上前道:“你若是想吃,我便叫下人去做,只是这碗,你是吃不得的。” 萍儿蛮横的拿起汤勺什么别人吃得我吃不得,我偏要吃!” 云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碗羹,不是给萍儿的! “你不能吃!”萍儿突然冲上前去,打翻托盘。香云惊叫一声,莲子羹摔落在地。 萍儿拿汤勺的手悬在空中,白若筠愣住,她万没料到云霞会突然冲上前去掀翻托盘。 萍儿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近乎扭曲,她猛地摔了汤勺,挽袖指着云霞骂:“好厉害的奴才,连我的东西也敢摔!”她骂着,环顾四周,快步走到柴堆,抽出一根木棒就往云霞身上打。 “老太太不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萍儿骂着,打在云霞身上的棒点更狠了。 云霞不躲不闪,咬紧牙关忍受着,她拽紧了袖口,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落。 “你住手!”白若筠慌忙上前拦住萍儿。萍儿管不了是谁。见人便打。棒点狠狠地落在白若筠身上。 云霞自己被打她可以忍受。但见白若筠被连累进来。胸口地怒火猛地上窜。她扯过白若筠。将她挡在身后。愤怒地叫道:“你打我可以。我家小姐…少夫人岂是你一个妾能打地!”她说着。抬手抓住萍儿地木棒。 “你好大胆。还不快放手!”萍儿见她抓住了木棒。心里地火顿时猛地上窜。她用力地扯木棒。云霞死死地拽着木棒不放。赌这一口气。萍儿更是加大了力道去抽木棒。 云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你要。我还给你!”她话音未落。松手。 她突然松手。萍儿正使力。突然失了力。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脸碰到碎落在地地瓷片上。瓷片锋口轻轻划破她地脸颊。一层细密地血珠渗出。 姨娘。您地脸!”香云惊恐地扶起萍儿。 萍儿抬手,抹向脸上,瞪着手上的血,萍儿失声尖叫:“啊----” 白若筠慌忙上前,想要看一看她的伤口:“我看看。” 萍儿恼怒的将白若筠向一旁的炉子推去:“滚开!” 白若筠被她推开,撞在炉子上,炉子上的砂锅落下,砸在她腰上。 若筠一声惨叫,脸色顿时惨白,豆大的汗珠落下,她跌倒在地,腰部火一样的灼烧。 萍儿呆住,云霞慌忙跑上前去,想要将白若筠扶起。 若筠吃痛,吃力的抬手示意云霞停住。 萍儿见她似伤得不轻,脸色有些难看,半晌,冷哼道:“这是你自找的,我告诉你,若是我这脸落下个什么,你们两都不会好过!”她说完,转身匆匆走开。 看着难过的白若筠,云霞哭起来,心疼的道:“小姐,云霞害了你。” 白若筠摇头,片刻,待身上的感觉好了点,她抓着云霞起身,忍着身体上的痛我准备冷水,快……” 一旁站着的丫鬟慌忙跑去准备冷水。、 萍儿回房,对着铜镜看脸色的伤痕,心里越憎恨。 香云看着萍儿脸色越难看,上前道:“二姨娘,您就这样放过她们了?” 儿狠狠的拍案,阴冷的声音吐出:“没有这么简单。方才,白若筠也受了伤,若是我再纠缠下去,只显得我不够大度个白若筠我是不能明着把她怎么样了,那死丫鬟我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香云附和道:不能便宜了她们!” 萍儿摸着脸上的伤痕,冷笑一声:“白若筠,只能怪你命不好。” 白若筠房内,她浸泡在水中,这才好过了些。云霞泪眼婆娑的看着白若筠,内疚的说:“小姐,云霞总是给您添麻烦,如今还害得您受伤,我……” “不关你的事。”白若筠淡淡笑道,“没事,涂些烫伤膏就好了。” “小姐,对不起……”云霞低头哭出声,狠狠的揪住衣角。 这时,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 若筠惊觉,身子滑进水中,屏风外,一个身影停住。 云霞慌忙走出,惊讶的喊:“姑爷?” 沈子霖? 白若筠紧张的抓起一旁的衣衫盖住身体,害怕沈子霖突然闯进来。 “白若筠,听说你把萍儿的脸弄伤了。”沈子霖打量着她的房间,一股女儿家特有的暗香幽幽,让人有股说不出的放松。 白若筠心猛地沉下,冷声道:“你都知道了,何苦来问我。”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姑爷,我们家小姐也受伤了啊!”云霞忍不住气愤道。 沈子霖漫不经心的甩着折扇,环顾四周受伤了是小,萍儿受伤了,你们可得当心了。”那群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她呢?! 白若筠听着,一口气堵在胸口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管去对老太太说。” 沈子霖闻言愣住,扭头望屏风内的人影不怕?” 白若筠倔强的抿嘴,狠狠道:“有什么可怕的,正好,你只管告诉老太太,休了我,大家都落得清静。” 沈子霖眼神变得阴郁,沉声问:“你就这么想离开吗?” 若筠想也不想回答。 “因为梁清生?”沈子霖问。 白若筠道:“即便没有梁清生,我有什么理由要留下?” 她没有承认,没有否认。沈子霖神色一暗若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离开。”他说完,拂袖离开。 他摔门离去的声音令白若筠心口一颤,捏衣服的手指不自觉的紧缩。 沈子霖,你来这,就是要看我有多狼狈吗?! 云霞疾步走出屏风,拿起桌上的瓷瓶姐,您什么时候把烫伤膏放桌上了?” 白若筠愣住:“烫伤膏?” 云霞拿着烫伤膏走进,解开盖子,嗅了嗅牡丹阁的上等货……” 白若筠失神的望向紧闭的门,片刻,低头,沉默不语。 沈子霖,你这样,究竟算什么…… 上加两更=。= 不白之罚(1) 走出白若筠房间,沈子霖忍不住回头,望着白若筠紧闭的门眉头紧锁。片刻,他转身离开。 夜深人静,沈府内巡逻的下人拎灯四处查看,丫鬟们倦了,各自回屋歇了。月光下,树影斑驳,有猫窜进,迅的消失不见。 树林中,男人负手背对身后的人,低沉声音问:“我让你办的事可有办?” 身后的人低头天本是要做的,但是二姨娘突然跑出来……” “暂时住手。”男人说完,转身走出。 身后的人抬头,月光下,她满是痛苦的脸浮现。 白若筠房内,她口干舌燥,迷迷糊糊醒来,摇摇晃晃来到桌边,月光柔柔的洒进,接着月色,她倒上一杯茶,急急的吞下,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白若筠咳得浑身颤抖,费力的扶住桌面。突然,眼角余光瞥到窗外,她一惊,窗外似有一人站着。 扭身去开门,探头看,空寂悠长的回廊上空无一人,树影随着风声摇曳。 “是树影吗?”白若筠轻声道,转身进门。 树下,沈子闲忧郁的脸缓缓走出,凝视白若筠紧闭的门。 让她进沈府。是不是错了…… 沈子闲眉头锁得更紧。她只是一颗棋子。可是……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翌日清晨。白若筠尚在梦中。一个丫鬟急急地闯进来。顾不了太多。急急地叫道:“少夫人。老太太要打断云霞地手!” “什么?!”白若筠猛地惊醒。跃起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 “少夫人。在祠堂。老太太在祠堂!”丫鬟追出来。追着白若筠喊。 白若筠扭身跑向祠堂。她衣衫不整急急地跑着。一心想要救云霞。 半路上,一个人影闪出,她来不及止步一头撞上去。 不起!”白若筠头也不抬急急的绕过那人继续向前跑去,突然一只手抓住她。 “怎么了?”沈子闲抓住白若筠问。 白若筠扭头,见是沈子闲,一瞬间,悬着的心似有了依靠,她扭身,紧紧的抓住沈子闲道:“四哥你救救云霞,老太太要打断云霞的手,你救救她!”似乎习惯了他的帮助,见到他她似见到救命的稻草般。 看着焦急如焚的她,沈子闲心口一软,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没事,你慢慢说,我与你一起去祠堂。” 白若筠与沈子闲一同往祠堂走去,白若筠道:“昨日的事想必四哥已是听说了,云霞弄伤了萍儿,老太太便要打断她的双手,虽说错在云霞,但是她只是一时失手……” 沈子闲叹了口气筠,你要知道,这个地方没有仁慈,你想要保护别人,先要保护好自己。云霞这样无疑是连累了你。”他一心在白若筠安危上,这样说着,并无察觉不妥。 白若筠听着却百般不是滋味哥,该是说若筠连累了云霞,她是因为我才误伤了萍儿。” 沈子闲回神,慌忙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一时间,他竟显得有些慌乱,想要解释,却又不知改怎么解释。 白若筠迷惑不解的看沈子闲,这个平日里精明百倍的人为何显得如此笨拙? 面对她狐疑的目光,沈子闲叹了口气,微笑着伸手揉白若筠的头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他的手很大,很温柔。白若筠怔住,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子闲自然是收回手,微笑道:“因为你是子霖的妻子,我的,弟妹。” 白若筠这才回神,低头淡淡笑着。 他的手放在她头上的瞬间,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 原来只是错觉,她是他的弟妹! 祠堂内,萍儿脸上涂抹了厚厚一层药伤膏,哀怨的哭泣着,老太太阴沉着脸瞪跪地的云霞,三太太等一屋子看戏的人等着,白若筠不来,这出戏也是没有看头的。 白若筠与沈子闲二人来到祠堂,白若筠一眼看见跪地的云霞,她跑上前,扑通跪下。 “求奶奶饶了云霞吧,是若筠管教无方,奶奶您大人大量,您放过云霞吧。”虽是求饶,但她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生冷没有的感情的话出,她挺直了腰板。 “小姐……”云霞泪顿时滚落,她紧紧的拽住白若筠姐,云霞闯的祸,云霞自己承担,您快起来吧。” 老太太心里不悦白若筠的态度,撇头冷哼一声与不饶还得萍儿说了算,你去给萍儿说吧。” 萍儿冷哼一声,轻蔑的看白若筠,等着她向她求饶。 白若筠侧头看萍儿,冷静的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是有责任的,云霞是我房里的丫鬟,是我管教不严,萍儿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怪你?”萍儿尖声道,“怪你就能治好我的脸吗?怪你就能抚平的脸色的伤痕吗?” 白若筠不亢不卑,镇静的问:“一定要打断云霞的手吗?” 萍儿冷笑一声,有些幸灾乐祸个是老祖宗家规上写着的,以下犯上,便要实施家规!” 便打断她的手。”白若筠说着,起身。 屋子里所以人愣住,没料到白若筠会如此一说。云霞抬头,不解的望白若筠。 “白若筠,这可是你说的。”萍儿干笑着,看着镇定自如的白若筠,她莫名的心慌,这个女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白若筠冷冷道:“原来沈家的家规上是这样写的,以下犯上者打断双手,是吗,萍儿?” 那一声萍儿叫得萍儿更是心慌,萍儿不知她要做什么,僵硬的点头:“是。” 白若筠向老太太作了了揖么,请奶奶让人打断萍儿的手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萍儿跳起来,指着白若筠道。 三太太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拦下萍儿的手,怪声道:“人家跟你玩家规呢,若说以下犯上,萍儿你的手也是保不住的。” 白若筠道:“云霞误伤萍儿,而萍儿则误伤了我,在沈家,我是沈子霖的妻子,是你们八台大轿娶回来的,萍儿是妾我是妻,无论我是如何的不得欢喜,谁也不可否认,我是沈子霖的妻子。”她说完,冷冷的扫脸色微变的萍儿。 一旁,沈子闲微笑着看白若筠,满意的看着她的表现。 不白之罚(2) 萍儿脸一阵青一阵白,白若筠的话句句在理,若真想要罚云霞,那么自己也会受罚! “奶奶,您给萍儿做主啊!”萍儿跺脚,向老太太撒娇,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轻易放过白若筠了。 老太太也犯难了,半晌冷声道:若筠,算你有理。但是云霞伤得萍儿如此,总该有个交代吧。” 白若筠暗暗松了口气奶奶宽恕之恩。云霞伤了萍儿自是她的不对,奶奶想要如何处置,若筠一切听您的。” 若筠,你说得好听,听老太太的话,你又几时听过了?”三太太冷哼一声霞是少不了罚的,你白若筠也少不了!云霞是你的丫鬟,丫鬟犯了事,做主子的岂能逍遥!” 老太太缓缓开口过云霞也不是不可以。”她说着,抬头看白若筠,眼中是冰一样的冷漠。 白若筠神色一怔,老太太那样的眼神宛如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白若筠心没了底,不知老太太想要开出如何的条件。 “来人。”老太太慢悠悠抬手,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人进门,各自手里端了满满一盆水。 白若筠不解的看老太太,沈子闲皱眉,似已猜到老太太要做什么了。 “给我晒这盆水,什么时候水干了,我也就不追究了。”老太太早有准备,嘴角泛起一抹诡笑,得意而又森冷。 白若筠,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 “若是洒了一滴。不光是云霞。便是你。都得打断双手。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白若筠。机会是自己给地。”老太太慢慢说着。 萍儿幸灾乐祸地看白若筠。冷笑着。看她如何收场。 沈子闲暗暗为白若筠捏了把汗。上前道:“奶奶。这样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沈家欺人太甚地。” “我有没给她机会吗?是她自己说了。一切全凭我做主。”老太太冷声道。 白若筠看了眼盆中水否只要盆里水一滴不漏被蒸。奶奶便会放了我们?” “正是。”老太太道。她就不信。她能在一瞬间将水蒸掉。 “谢奶奶成全。”白若筠说着,走到门前,对门前的下人道,“给我准备两个大澡盆,还有大量的沙子。” 一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白若筠想要做什么。 片刻,下人拿了盆子和沙子来,白若筠将两盆水分别倒进澡盆中,又往澡盆里放进沙子,大量的沙子很快吸干盆中水。 摸着沙子,白若筠吩咐:“将沙子平摊在地,晒干。” 沈子闲恍然大悟,沙子吸干了水,一滴不漏,分摊了沙子,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晒干水,漂亮! 下人抬了沙子出去,白若筠转身,向老太太微微弯腰滴不漏,相信过不了一个时辰便会将水全部晒干了。若筠谢过奶奶宽恕之恩。” 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极了,拍案怒斥:“谁许你这么做了!来人呐,给我打断她的手!” 白若筠不慌不忙筠只是按奶奶吩咐做事,一滴不漏的晒干,奶奶不是这样说的吗?” “可我没让你混在沙子里晒!”老太太隐忍着怒意冷冷道。 “可奶奶也没说不可如此。”白若筠道。 太太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指着白若筠道,“好一张利嘴,陈妈,给我掌嘴!” 陈妈犹豫着,老太太见陈妈不上前,扭头怒喝一声:“陈妈,还不快去!” 陈妈慌忙上前,来到白若筠面前,抬手要打。 白若筠不躲不闪,眼中是如水的沉静。 沈子闲见她不躲不闪,快步上前,及时抓住陈妈的手奶,您这样只会叫外人看笑话了,说我们沈家欺人太甚……” “我教训我媳妇,还用别人来说吗?”沈子闲处处维护白若筠,这令老太太更是火大,铁了心要打白若筠。 老太太是生气了! 沈子闲松开陈妈,上前笑呵呵的给老太太捶肩,笑道:“奶奶何必和她一个丫头计较呢,我知道,奶奶是为她好,想要教会她为人处事,奶奶教训的是。” 太太冷哼一声,不再做声,但心里一口恶气堵得慌。 三夫人挑眼看沈子闲,怪声道:“子闲啊,你处处偏袒白若筠,不要告诉我,只因为她是你七弟的妻子,你的弟妹。” 沈子闲脸色不变,微笑道:“我并没有要偏袒她,只是单单是一耳光未免太过便宜她了,惹得奶奶气急伤身,便罚她去菜园一个月,奶奶看可好?” 老太太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沈子闲想了想且,每日要亲手为奶奶准备不同的菜色,给奶奶赔礼。” 老太太脸色这才缓了缓。 沈子闲见机,慌忙抬头向白若筠道:“还不快谢过奶奶。” 白若筠这才低头弯腰:“若筠谢过奶奶。” 萍儿急得跺脚,就这样完了?怎么能如此便宜了白若筠?! 入住农田 无趣。”三太太甩着扇子,走出去。老太太既然已话,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原本以为能看白若筠丑相尽出的。 三夫人走了,萍儿更了慌了,不甘的向老太太撒娇:“奶奶,您要给萍儿做主啊……” “够了,萍儿,我累了,你扶我回房。”老太太打断萍儿的话,抬手。 萍儿满是不甘,无奈的扶起老太太,走出门去,临出门,她回头,恶狠狠的瞪白若筠,白若筠冷漠的看着她,眼中是片波澜不惊的镜湖。 萍儿扶着老太太出门,走在悠长的走廊上,老太太语重心长道:“萍儿,凡事都不能太过火,以退为进,不失为上上策,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我又何尝好受了,来日方长,且走且看,人生的路长着呢。” 萍儿乖巧的点头:儿谨记。” 祠堂里,白若筠感激的望沈子闲谢四哥提醒,若不是四哥在路上提醒若筠,若筠也不会拿住萍儿。” 沈子闲微笑道:很聪明。只是日后要苦了你了。” 白若筠笑笑其呆在这里,若筠愿意住进菜园,看守菜园。” “只是日后还要伺候奶奶……”沈子闲担忧的说着。 白若筠道:“不碍事,我应付得了。” 白若筠别了沈子闲。与云霞收拾东西搬到菜园。对这位少奶奶地到来。所有人带着好奇地心情围着白若筠所住地房间。 “是被七少爷休了吗?” “哎呀。才进门几天啊。终于是休了。” “听说是与那死去地吴管家有染呢。” 看热闹地人越说越难听。云霞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起身。挥舞双臂驱赶围观地人。 “去去去。我们家小姐才不是你们说地那样!”云霞愤怒地瞪着围观地人。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怎么会被七少爷赶到这里来!”一个妇人怪声道,那声音中满是轻蔑与鄙夷。 白若筠抬眼,心慢慢下沉,神色不自觉的暗下来。 又是这样的眼神,轻蔑、不信、鄙夷!因为有娘那样的传言?! “小姐到这里来都是因为我,与我家小姐无关。”云霞争辩着,努力的想要纠正大家对白若筠的偏见。 了你?你一个丫鬟,你何德何能能令堂堂七少夫人住到这里来?”那妇人提高声音道,说着问四周的同伴,“大伙说是不是?!” “小姐……”云霞加大了嗓门想要说什么,白若筠打断她的话。 “云霞,住嘴。”白若筠整理着东西,片刻,起身目光掠过四周的人,微微笑道,“从今开始若筠要打搅大家了,请多包涵。” 温柔的笑,和善的话语,令所有人倒是显得尴尬,半晌,有人喊道:“少夫人放心,有什么事只消吩咐便好了,咱们都是粗人,懂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您别见怪就是了。” “是啊是啊,少夫人日后有事吩咐一声便是了。”有人应和道。 白若筠笑得更是灿烂,看着众人的转变,云霞扭头看白若筠,眼中更是多了份钦佩。 沈家大院内,沈子霖才从外面回来,无聊的甩着折扇,这时,丫鬟急急的走来,附耳将今日生之事一一说来。 沈子霖眉头皱起,手里的动作停下是因为那个丫鬟!” “是啊,少夫人为了那丫鬟吃的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幸得有四少爷帮忙。”那丫鬟有意无意的说着。 沈子霖神色变得阴郁,抿了抿唇,轻笑一声,扭身走开:“四哥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沈子闲,你究竟又想做什么。 沈子霖来到菜园,已是晌午,天热得厉害,走在篱笆外,一股热浪袭来,沈子霖不耐烦的摇着折扇,几乎要摇烂扇子了。 “少夫人,这个不是这样用的啦,锄头要放斜了,再微微用力……”篱笆内,一个妇人正对手拿锄头的白若筠指指点点。 沈子霖停下脚步,扒开篱笆上的绿叶,窥视篱笆内。 白若筠穿一身农人便装,那是她从田里的管事那借来的,求了妇人教她如何锄草,只忙活了一个时辰,已香汗淋漓。她面若桃花,热得抹了把汗,手上的泥土沾在了脸上,一旁的妇人见了哈哈笑起来。 “少夫人,您把脸弄脏了,您先去歇了吧,待太阳下山了,热气消了,您再来吧。”妇人拿过白若筠手里的锄头笑道。 云霞及时走出来,替白若筠擦汗姐,水我已准备好了,您先去洗个澡吧。” 白若筠被晒得头昏眼花,冲妇人笑道:“麻烦你了,那么我先走了。” 妇人哪里受过主人如此待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嘿嘿憨笑:“不碍事,您去吧。” 白若筠走出篱笆,未曾注意篱笆外的沈子霖,她快步走进房中,脱了衣服钻进澡盆中,一股凉意浇灭身上的热意。 云霞给盆里加着水姐,我再去给您添点水来吧。” “够了。”白若筠浸在水中,长长吐了口气只知种地是幸苦的事,却不知竟是如此幸苦呢,很多事,要经历了方知得来不易。” 云霞笑起来:“小姐总比别人想得多,所以小姐才是云霞最钦佩的人。我再去给小姐拿些水来吧,这里的井水是最凉的,小姐洗完身子还要洗洗头呢。” 白若筠这才点头,云霞提着桶走出。 门外,沈子霖目送着云霞远去,扭头望屋子里屏风后的人,只听见水声阵阵。沈子霖缓步走进。 “怎么又回来了呢?云霞。”白若筠听见脚步声漫不经心的问。 沈子霖歪头,走进屏风内,薄唇微扬,慵懒的嗓音吐出:“我以为你会死在这里呢,你却倒是惬意。” 若筠惊得尖叫一声,慌忙抱胸潜进水中,整个人惊慌的钻进水中。 沈子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凑近,目光游过她凝脂的双肩想要一辈子浸在水里?”目光落在她诱人的乳沟上,喉间一动。他回神,起身扭头望窗外,“出来吧。” 旧情未了(1) 白若筠这次浮出水面,小心的看沈子霖,小心翼翼的起身,抓起一旁的衣服慌忙遮住身体,再次潜进水中。 “你找我什么事?”白若筠低头不敢看他,心乱而慌。 沈子霖回神,微微侧头,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白若筠肩上,他扭头什么,听说你被奶奶撵到这里来了,顺路,便来看看了。” 白若筠感觉如困冰潭,一动不敢动,半晌艰难的开口:“那个……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沈子霖转身是受不了,便随我回去,奶奶那有我。” 白若筠抬头,似不认识他般,心怀芥蒂:“这算是帮我吗?” 沈子霖愣了愣,轻嗤一声抬头说过,在这里,我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事,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便是一颦一笑都是有目的的。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丫鬟,若是你做了别人的丫鬟,那我们的赌约又算什么?” 他只是担心他们的赌约…… 白若筠低眉放心,我做得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不过是一个月的丫鬟。” 她依旧是那么倔强! 沈子霖静静的看着她,突然欺身逼近,凝视着她纯净的眼眸,迷惑不解的问:“白若筠,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勇气。” 白若筠微微抬头。抿唇看沈子霖。一语不。安静沉默地眼眸似水地平静。她有着一如既往地冷静。无形地挑衅直视沈子霖。她是草。那种遍地都可见地杂草。所以她地生存靠自己! 沈子霖目光打量着她地脸。游过她地脸。嘴角浮现一抹痞笑。他微微低头。吻住她地唇。 惊叫一声头向后退去。眼中地平静宛如被石子击碎地湖面。 “白若筠。如果下次。你继续在我面前竖起那厚厚地伪装。我一定让你输得更加狼狈。”他说着。起身走出屏风。 这时。云霞提着水进来。 “小姐霞高兴地叫着。抬头。见到沈子霖。愣住。片刻。她慌张地低头叫。“姑爷。” 沈子霖微笑着点头,与云霞擦肩而过,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一步错,步步错。”沈子霖意味深长的说着。 云霞心口猛地似被击中了般,抬头,触到沈子霖如鹰般犀利的目光,心底的秘密似被窥尽,她惊慌失措的低头,不敢看他。 沈子霖笑笑,走出门去。 白若筠再不敢洗了,急急的穿了衣服走出,问云霞:“他说什么?” 云霞回神,慌忙回答:“没什么。” 白若筠不解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云霞霞,你怎么了?” 云霞慌忙抬手擦了擦汗什么,今日的太阳可真毒呢。” 白若筠笑笑,并不深究。 梁府内,梁清生听着陈忠探得的消息,眉头拧得更紧。白家的刻薄刁难,沈家的逼人太甚,她怎么可以承受得了那么多…… 陈忠道:“听白府丫鬟说,白若筠从前和一个书生是很要好的,据说是与大人您同名同姓呢。”陈忠抬眼看梁清生,不敢贸然指认那人正是梁清生本人,虽然白府丫鬟说那人是梁清生,可是,看梁清生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白若筠,且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 梁清生惊诧的抬头若筠与梁清生是何关系?” “白府丫鬟说,梁清生与那白若筠,曾约定三生,只是梁清生三年前走后,便在无音信。”陈忠道。 三年前…… 梁清生猛地抬头,握扶手的手紧收,三年前,正是他进京赶考之时。梁清生定定的望着门外,眼前闪过牡丹阁白如筠见他时的表情。 清生,你回来接我了么…… 她似笑似哭的表情,轻声低唤,那时她的表情,分明是认识他的! 为什么偏偏是你,别人如何看待若筠若筠并不在意,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 她声声责问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痛。 梁清生猛地起身,被自己的猜测惊住:我便是白若筠等待的梁清生? 陈忠见一直呆的梁清生突然坐起,慌忙上前问:“大人,您怎么了?” 梁清生急急的往外走去:“我有事要办。” 这时,紫烟从屋内走出,见梁清生急急的往外走,于是喊道:“清生,你要去哪里?” 梁清生似没听见她的话般,急急的出了门。 紫烟扭头问陈忠:“清生这是要去哪里?” 陈忠摇头知道,大人只说有事便出去了。” 紫烟望着门外失神。 白府门外,白少成正与丫鬟说着些什么,说完,他扭身走开,却与迎面而来的梁清生撞个正着。 “对不起……”白少成慌忙道歉,抬头,见到梁清生,他呆住,片刻,他激动的抓住梁清生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心里的想法似被应证了般,梁清生问:“你认识我?” 白少成笑道:“便是忘了自己都不会忘了你梁大哥的,你是我最钦佩的人,也是我姐最喜欢的人,我又怎么会忘了你呢。” “你姐?”梁清生问。 白少成哈哈笑着,拍着梁清生的肩道:“梁大哥,不要告诉我你把我姐忘记了哦,否则我会杀了你的。我姐为了你付出那么多,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吗?” 梁清生微微张口,半晌道:记了……” 我是他口中的梁清生吗?我是白若筠等候的人吗? 白少成愣了愣,半晌笑道:“梁大哥,你说笑吧。” 梁清生问:“你如何确定我便是你口中的梁清生?” 梁清生这样说着,令白少成拉下了脸清生,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你和我姐的约定,你居然能忘记,我姐惦记了你三年!”他说着,狠狠的揪住梁清生的衣领,猛地扯开,一颗赤红的血痣出现。 “这个东西,别人没有,只有你梁清生才有。”白少成说着,狠狠的推开梁清生。 梁清生如雷灌顶,僵硬的站在原地,脑海中满是在牡丹阁初遇白若筠时她似笑似哭的表情。 “难怪……难怪我会那样的难过……”梁清生喃喃道。 群起围攻 梁清生失魂落魄的离开,留下一脸不解的白少成。 傍晚时分,热意渐消,白若筠与农田里的妇人农人闲聊,人们对这位和蔼的沈家少夫人更是多了份欢喜。 “少夫人,这是您绣的吗?好厉害啊,您教教我吧。”一个妇人捧着白若筠的刺绣惊喜的叫着。 白若筠淡淡笑着,微微点头。 远远的,篱笆旁,萍儿与香云盯着一脸微笑的白若筠。萍儿眼中说不清是鄙夷还是妒忌。 这样的人,也只配与那些东西在一起吧。”萍儿冷哼一声,道。 香云附和道:“一身穷酸样,便是做了少夫人,也不像少夫人,简直是丢沈家的脸,要我说,这少夫人的位置就不是她坐的,二姨娘做更适合呢。” 她这样说着,萍儿听着嘴角浮现一抹得意之色,悠然摇着蒲扇道:“香云,掌嘴,这样的话岂是你一个丫鬟说得的。” 香云叫起来:“本来就是。” 萍儿似怒非怒,点着香云的脑门叱道:“死丫头,仔细你的皮了,这样的话若是叫老太太听了去,可有你好看。” 香云心知萍儿是欢喜的,但是,在沈府过了五六年了,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云知道了。”香云乖巧地低头认错。 萍儿满意地笑着。目光掠向菜园里青油地菜。嘴角泛起一抹诡笑:“我倒想知道白若筠明日打算拿什么给老太太吃。”她说着。附耳对香云一番嘀咕。香云脸上浮现一抹惊慌。 “这样好么。若是老太太知道了……”香云为难地说。 “知道了又如何。不是还有个白若筠顶着吗。你怕什么。”萍儿翻了翻白眼若是怕了。我便叫别人去做。”她说着。扭身就走。 姨娘。香云不怕。香云会办好地。”香云慌忙追上萍儿。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夜深人静时。大家都歇了去了。菜园里。一群人影闪动。鬼鬼祟祟钻进菜园。云香焦急地眺望四周。 作快点。”云香望着菜园里动手的人,忍不住催促。 这时,菜园附近有人开门走出,一门大汉摇摇晃晃走出,似喝多了般,走到篱笆边解开裤子,不经意的抬头,赫然看见一群人在菜园里拔起毁坏菜。 们什么人?你们做什么?”大汉慌张的提起裤子,走进菜园。 一把匕搁在大汉脖子前,恶狠狠道:“闭嘴,告诉你,你若敢叫,我现在就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 大汉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吓得连连点头,额头冷汗泠泠。 云香见突然跑出个人来,都是沈府的,她慌忙退身进黑暗中。 片刻,菜园里一片狼藉,匕搁在大汉脖子前,一旁的人笑得狰狞说你们七少夫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独守空房的日子着实难过,告诉你家七少夫人,他日肖某必来,一解七少夫人寂寞之苦。”那人说着,张狂猥琐的笑着,挥手,带人离开。 大汉虚脱般软在地上,头顶明月高悬,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翌日清晨,白若筠早早的起床,菜园前围着一堆人,望着菜园气愤的咒骂,焦急,不知所措。 “怎么办,老太太若是吃不到新鲜的菜,定是会将我们赶出沈府的,我一家大小就靠我……”有人蹲在菜地里了,心疼的扶起被连根拔起的菜。 “这么小,都还没长大,是谁,真可恶!”一位妇人扶着耷拉菜叶的菜苗心疼的忍不住掉眼泪,“老太太知道了,定是要赶我们走的……” 白若筠慌忙上前,扒开人群,呆住。放眼望去,若大的菜园一片狼藉,所有的菜被折的折,拔的拔,几乎没有一颗完好的。 谁?!”一股怒火冲上脑门,白若筠疾步走进菜园,望着偌大的菜园,愤怒的咬牙。 “是你害了我们,扫把星!”一只西红柿扔来,稳稳的砸在白若筠脸上。白若筠呆住。 那扔西红柿的,正是昨晚目睹了一切的大汉。 “都是因为你,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昨晚我起来撒尿,他们一群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他们说,都是因为你!他们毁了菜园,还差点要了我的命。都是因为你,现在什么都没了,老太太怪罪下来,我们有几个脑袋赔啊!”大汉说着,又弯腰拾起一块土,厌恶的砸向白若筠。 “住手!你疯啦!”云霞不顾一切挡在白若筠面前,叫道,“昨天你们不是这样的!!” “昨天我们不知道,她给我们带来的只会是灾难!”人群中一个人叫起来,弯腰拾起青椒扔向白若筠。 “都是因为你,是你害了我们!”人们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慢是厌恶、憎恨,四面八方不断有菜砸来。 出去。” “滚出去,离开我们的地方。” “扫把星出去!” 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白若筠张大了眼睛,清澈的眼中望着疯了般的人们,一声接一声的唾骂涌来,白若筠耳边所以的喧嚣消失不见,只看见人们张合的嘴,愤怒狰狞的脸,眼前的人和景,变得只剩黑白。 群中,有人愤怒的喊着,举起一块土砸过来。 四面八方土块不断砸来,狠狠的砸在白若筠脸上,云霞挥舞着双臂,努力的向要护住白若筠。 “你们住手,你们疯了!住手!!”云霞愤怒的叫喊着,冲上前去猛地将一个拿土块砸白若筠的人推倒在地。 “打她!” “打她!!” 人们围住云霞,将她团团围住,拳头雨点般落下,人们心中的愤怒无处泄,所有的愤怒宣泄般落在云霞身上。 “小姐快走啊,找四少爷,找四少爷啊!”云霞忍痛仰头叫喊。 “住手!”白若筠猛地回神,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扑在云霞身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她咬牙,忍受着,突然,身体上的疼痛消失不见。 云霞惊诧的叫道:“姑爷?” 白若筠心陡地似被什么撞了下,猛地抬头,只见沈子霖阴沉的脸骇人,一只手狠狠的捏住大汉的手。 “好大的狗胆,我的女人也敢打!”沈子霖阴沉的声音咬牙切齿,狠狠的扭手,只听一声,那大汉一声惨叫,踉跄着跪倒在地。 “七少爷饶命----” 百花宴 这时,香云带人走过来,故作惊讶的扫了眼一片狼藉的菜园这是怎么回事呢,七少夫人,您这个早饭做得也太浪费了吧,这么大片菜园只做一顿。” 白若筠起身,冷漠的眼中有了丝愤怒,僵硬的问:“是不是你们做的?” 香云笑道:“七少夫人,说话可得讲证据啊。” “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必偷偷摸摸!”白若筠气得咬牙。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脸色愈加难看。 沈子霖狠狠的甩手,松开大汉,走到香云面前,打开折扇,眯眼盯着她:“香云,我相信你还没胆子这么做。” 香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扭头转身离开:“我只是来告诉她,该吃饭了。” 白若筠盯着香云离开的背影,双拳不自觉的紧捏。 这时,有人惨叫一声了完了,老太太只吃新鲜的东西,菜新鲜不新鲜,老太太一吃便知道了……” 沈子霖扫了眼白若筠紧锁的眉头去说吧。” 白若筠冷声道:“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忍耐、沉默、逃避,我不欠你们沈家任何东西,我不欠!”她如水清澈的眼中染上一抹恨意,扭身,对众人道,“不想离开沈家的,去花园给我摘新鲜上好的花,去鱼池捞鱼。” 众人不明白白若筠想做什么,面面相觑,不肯离开。 “你想做什么?”有人问。 白若筠冷冷道:“百花宴。” 想以花做菜。早晨地花新鲜甜美。只是以花做菜。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地。 子霖道。 人慌忙跑开。匆匆跑去花园。 今日老太太起得分外早。坐桌前。她倒要看看。白若筠是如何为她准备与众不同地早餐。 三太太敲着桌子,不耐烦道:“都什么时辰了啊,想要把人饿死了不成。” 老太太闭目养神,时间越久,才越好。思及此,老太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时,一股清香飘进,坐着的人纷纷扭头望向门外,白若筠走进门。门前,香云诡笑着看她。白若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走进门去。 “奶奶,一切已准备好,请用。”她说着,微微侧身,门外等待的丫鬟端了菜走出。 “龙穿祥云。祝奶奶福如云延,连绵不绝。”白若筠说着,一道菊花炖鲤鱼已摆上桌。火红的鲤鱼静卧,两朵洁白如玉的菊花漂浮在汤面,强烈的视觉对比,惹得人忍不住多看两眼,菊花的清香,鱼的醇香混合飘出,围桌的人纷纷咽下口水,想要一尝究竟。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那碗“龙穿祥云有丝惊讶,片刻,她冷冷的道:“大清早的,谁愿意吃这腥物。” 白若筠再次抬手,门外又一名丫鬟走进。 “落蒂花开,荣华富贵,祝奶奶一生富贵,幸福万年。”白若筠说着,接过丫鬟手里的菜端上,一盘嫩白如玉的藕整齐的摆好,一旁,一对娇艳欲滴的莲花静卧,精巧得仅鸡蛋般大小。 会有这么小的莲花呢?”沈子嫣忍不住问。 白若筠道:“那花瓣由玫瑰花叶雕刻而成,花心则是面团捏成。是可以吃的。” 老太太扫了眼那菜,刻意刁难:“我牙疼,咬不得硬物。” 白若筠再次抬手,门外的菜一道道端上。 “龙凤呈祥。” “五福临门。” “……” 一道道菜上,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一顿饭可真新奇了,几乎所有的菜都是由花做成,清香四溢,惹得人更想要一饱口福。 最后,白若筠端上一碗粥,轻轻端老太太面前玉满堂,祝奶奶福延万年,子孙富贵。”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老太太闻着,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瞟了眼如玉般剔透的粥又是什么东西做的?” “薏米莲子百合粥,薏米对减轻胃肠负担,增强体质有很好的效果,且常食可以保持人体皮肤光泽细腻。百合养阴清热、清心安神之功。奶奶常年为沈家操劳,压力大,心劳累。若筠无能,不能为奶奶分担,只能做这一桌菜,希望能合奶奶胃口。”白若筠道。 老太太半晌伸手,接过她的粥,拿起勺子,轻吸一口,清香满腔,心底沉默的感情轻轻触动。 守着沈家几十年,一直为沈家活着,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担子交出去,为自己活一次…… 老太太神色黯然,半晌放下碗,缓缓起身:“我不吃了,你们吃罢。” 白若筠脸色顿时微微僵住,沈子霖倚门外,歪头看白若筠,眉头随着她的表情紧锁。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连每一片花瓣都细细洗过,那样努力的做出的菜,却没有人吃一口。 众人见老太太离开,纷纷起身要走,三夫人瞪白若筠,有些幸灾乐祸们沈家的菜园难道就没有别的菜了么?全部是花,谁吃的下,嗤。” 老太太出了门,回头,见众人都起来要走,于是道:“你们吃吧不错。” 众人愕然,老太太第一次这样称赞一个人的厨艺。三夫人一脸惊呆,半晌,气愤的扭头,看白若筠,只见白若筠开心的笑起来,那样的笑在三夫人眼中变得格外讽刺。 沈二少 吃过饭,众人散去,白若筠长长松了口气,扭头望身旁的沈子霖,他却不知何时早已离席。白若筠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他去哪里了? 白若筠起身,正要出门,门前闪出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真叫人惊喜。”沈子炎慵懒的依靠在门前,挑眉看她,嘴角的表情似笑非笑。 沈二少,沈子炎! “二哥过奖了。”白若筠微微低头,轻声道。 沈子炎目光慢慢的游过她的脸,轻笑一声实,这样看你,倒是还有几分姿色呢,据说,新婚那天,七弟并没有碰你。倒是可惜了。”他说着,手指勾起白若筠的下颌,微微上抬。 触电般,白若筠迅的后退,远离他,有些怒意,她压低了声音,有力的道:“二哥请自重。” “自重?装什么贞节,这沈府上下,谁不知道你和沈子闲有一腿。”沈子炎冷笑一声,抱胸,注视着白若筠,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和四哥清清白白,二哥请注意言辞!”白若筠隐忍的怒意道。 “清白啊。”沈子炎笑起来,突然走近,欺身贴近白若筠,直视她的眼睛,“我和萍儿也很清白,你觉得呢?沈子闲并不悠闲,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帮你,这不是他的作风。” “我是子霖地妻子。是四哥地弟妹。”白若筠直视沈子炎地眼睛。有力地回答。 她地眼睛很清澈。很干净。她有股不屈地气魄。这样地女人。令人更想要驯服。 “是吗。可是。你也是我地弟妹。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想要帮助你呢?相反。我更想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地能耐。”沈子炎邪笑。不待白若筠反应。他迅地勾住白若筠地脖子。猛地将她拽进怀中。封住她地唇。掠夺着。 若筠惊觉。想要后退。却早已来不及。被他禁锢在怀中。愤怒、屈辱、仓惶、不安涌上心头。白若筠狠狠地一脚踹在沈子炎膝盖上。 子炎吃痛。松开她。眼睛却瞟向身后。门外。嘴角泛起一抹诡笑。 “沈子炎若筠狠狠地抹唇。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 “四弟。”沈子炎缓缓起身,微微侧身,看一脸阴霾的沈子闲。 白若筠张着口呆住,愣愣的望着门前的沈子闲。 子闲阴沉的声音骇然。 沈子炎轻笑,扭头冲白若筠道:“我先走了。”他说完,有意无意的看沈子闲,走出门去。 白若筠有些慌乱,上前想要解释:“四哥,我……” 沈子闲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我以为,你和你娘不同。”他说完,扭头转身,那一瞥中满是轻蔑、鄙夷。 又是那样的眼神…… 白若筠心口猛地下沉,似被什么狠狠的捶了下,袖中手缓缓紧捏。 所以的人,都可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可是,她那样的信任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她以为,自己便不是一个人。有时她在想,如果他是白少霆该多好。可是,他不再信任她…… 白若筠失魂落魄的走出门,往菜园走去,心口沉闷得厉害。不知不觉已到菜园门前,菜农们早早的等候着,远远见白若筠走来,慌忙迎上前去。 “七少夫人,老太太怎么说?老太太有没有问为什么今天没有菜吗?”一个妇人急急的问。 “老太太是否生气了?是不是我们就要离开了?”一个人抓住白若筠的手急切的问。 白若筠回神,抬头淡淡道:“老太太什么也没说。” “完了完了,老太太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我们一家老小全靠我了……”有人带着哭腔抱头蹲地。 “我不想走啊,为什么我要走,我一直那么幸苦……”妇人抹泪哭道。 白若筠看了眼大家,于心不忍太太说,粥不错。我想,应该没事,今天的事我可以顶住,可是明日……” “老太太说了?粥不错?是不是?”妇人兴奋的抓住白若筠的手问。 白若筠点头。 妇人兴奋的叫起来:“老太太从来没夸过任何人,七少夫人好本事,老太太没有追究。” “那么我们就不用离开了?” “太好了,七少夫人真厉害!” “七少夫人,是您救了我们,谢谢您。” “是啊,若不是七少夫人,我们恐怕……” 赞叹声不绝于耳,白若筠漠然看着欢笑跳起的大家。 人真的很奇怪该说是自私,犯了错,一味的想要往别人身上推,一旦误会解开,却又似没事般,置身事外。 “七少夫人,您在想什么?”妇人拉住呆的白若筠问。 白若筠回神,淡淡的笑道:“没什么。” 自私!也许,这就是人,白家二奶奶如此,沈家人如此,每一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如此。 努力的挣扎着,只是为了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白若筠环顾四周,不见云霞,于是问道:“云霞呢?” 大家环顾四周,摇头:“不知道,从您离开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若筠并不放在心上,走向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却见沈子霖悠然卧她床榻上,撑起下巴假寐。他的脸安详恬静,白若筠缓缓走近,第一次现,这样安静的他竟是如此好看,宛如画师精心画出的面具,却不知,这面具后是如何的灵魂。 “这样看着我,你会爱上我的。”沈子霖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抹痞笑,敏捷的翻身下床,落到白若筠面前。 白若筠不屑的轻笑对不会。” 沈子霖凑上前果我说会呢?” “不可能。”白若筠肯定的回答。 “我说,也许,我会爱上你,怎么办?”沈子霖凝视着白若筠,嘴角的笑消失不见。 他认真的表情令白若筠心为之一颤,她慌乱的低头,扭身离开他又在说笑了。” 沈子霖笑起来,带着捉弄的意味:“你还真单纯,只是说一说你便乱成这样。” 白若筠身子一怔,慌乱的心,慢慢冷却。 只是玩笑么…… “用这个,你手里连一瓶像样的药都没有。”沈子霖递过一个瓷瓶。 白若筠抬头,不解的接过瓷瓶:“这是什么?” “瘀伤膏。”沈子霖说着走出门去,“下一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那么狼狈的模样。” 学习经营 白若筠捏着瓷瓶微怔,沈子霖来此,就是为了送这瓶药? 走到门外,沈子霖似想起什么般,扭头问:“我要去码头,你要来吗?” 白若筠收起药瓶,慌忙跟上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去,院子里,沈子炎正与丫鬟说笑,见白若筠与沈子霖一前一后走出,目光掠向白若筠,触到她敌视的目光,他唇角轻扬。 “七弟这是要去哪里呢?”沈子炎开口。 沈子霖这才注意到沈子炎,笑起来:“杭州的事处理完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回来几天了。”沈子炎笑着,欣赏白若筠冷漠的表情。那样冷漠的面具后究竟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是快乐的,还是悲伤,还是,本来就没有表情。 沈子霖道:“码头到了批布绸,我要过去清点,晚会再来找你。”他说着,走出门去。 白若筠跟上前去,沈子炎目光追着她远去,嘴角的笑玩味而诡异。 “二少爷在看什么呢?”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娇笑。 沈子炎回头,萍儿笑脸妩媚,眼波流转。沈子炎转身,笑得暧昧:“我从杭州带了几件上好的刺绣,本是要送给奶奶和几位大娘的,但是不知奶奶和大娘们喜欢什么,你素来了解奶奶和大娘们的喜好的,随我到房里来挑选如何?” 萍儿心领神会。又怎么不明白沈子炎地意图。笑道:“前些日子老太太还提起杭州地刺绣。二少爷这便带了回来。二少爷总是最懂老太太心思。” “随我来吧。”沈子炎转身走向自己房间。身后。萍儿随他离开。 出了沈府。沈子霖雨白若筠一前一后徒步在街上。白若筠不解地望着沈子霖。不明白他为何不乘车而出。如此走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码头。 望着天色。白若筠开始后悔与沈子霖出来了。如此下去。她该何时回沈府。便是回去了。恐怕也是来不及做午饭地了。定是免不得老太太一顿责骂。思及此。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沈子霖信步走着。随手拿起街道两旁摊位上地东西。看了看。又随手放下。他悠哉地模样更像是在逛街。 “这个好看吗?”沈子霖走到一个饰摊位上。挑起一支珠钗问。 他问着,半晌不见回答,扭头,却见白若筠失神的望着远方,于是加重语气喊:若筠!” 白若筠回神,慌忙上前,见他手里拈着只珠钗,于是道:“很好看。” “姑娘好眼力,这是本月卖得最好的珠钗……”小贩不失时机的笑道。 沈子霖看了她一眼,丢下珠钗,转身向前走去。白若筠慌忙跟上,一路走着,两人再没半句话。 白若筠快步跟上他,忍不住问:“我们要去码头做什么?” “方才没听见我与子炎说么。”沈子霖冷声道。 他这样生冷陌生的距离令白若筠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不敢与他靠近。他在生气,可是,为什么? 沈子霖微微侧头,目光掠过她安静的脸,忍不住补上一句:“查货。” 白若筠有些愕然,抬头看沈子霖,却见他并不看她,大步向前走着。白若筠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微笑,跟上前去。 “你对布绸了解多少?”沈子霖突然开口问。 白若筠愣了愣,立即道:“不多,我只知如何分辨布绸的好坏。” “对经营之道又知道多少?”沈子霖问。 白若筠不解的看沈子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如实答道:“毫无了解。” 沈子霖沉思着,半晌笑起来:“很好。” 不懂的人方是最好的,宛如一张纯白的纸,什么样的颜色都可以涂在上面。 两人路经一家医馆,门前,梁清生正与大夫道别,转身,一眼看见迎面走来的白若筠,他停下,心没由来乱了。 那个人,是与他约定三生的人……可是,他忘了她,她已作他人妻…… 见到梁清生,沈子霖顿了顿,微笑上前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他说着,抬头看了眼医馆病了?” 他病了?白若筠抬头看梁清生,触到他的目光,她坦然微笑,微微低头问好:“见过梁大人。” 她那样清澈的目光令梁清生倒是觉得生疏了,他僵硬的扯开嘴角,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如何能令人恢复记忆,故而来此询问。” 沈子霖问:“梁大人曾经失忆?” 梁清生道:“三年前,我高中回乡,路上出了意外,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想要找回来。”他说着,目光注视白若筠。 白若筠怔住,不自觉的问:“梁大人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失忆了?是因为失忆而忘记了她么? “是的,很重要的东西。”梁清生道。他凝视着白若筠,认真的表情令白若筠心陡地颤抖。 沈子霖扭头,看怔怔出神的白若筠,眉头不觉皱起,他不喜欢她那样看梁清生的表情。 白若筠突然轻笑一声,自然的抬头记了的,也许是天意,有些东西还是忘了吧,也许会比较快乐。” 沈子霖微微诧然,不解的打量白若筠,似不认识她般。他依旧是无法琢磨到她的心思。 梁清生沉默,凝视着白若筠,突然开口:“如果错过了,怎么办?” 白若筠微笑:“既然过去了,为何不放手,有时候忘记何尝不是解脱。” 便是记起了又如何,物是人非事事休,她是沈子霖的妻子,她的身上披着的,是沈家七少***身份。 沈子霖微笑道:“那么预祝梁大人找回记忆了,我们还有事,告辞了。”他说着向前走去。 白若筠向梁清生微微低头,随沈子霖离开。 望着白若筠远去的背影,梁清生胸口愈沉闷,良久,他转身,背道走远。 路上,沈子霖低眉看沉默不语的白若筠忘记的是你吗?” 白若筠轻叹一声:“不知道。” “你等的,不是他吗?”沈子霖忍不住问。 白若筠仰头望天空,天蔚蓝得动人,她一脸漠然:“我是你沈子霖的妻子。” 沈子霖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她柔和的脸上,怔怔出神,片刻,他扭头,轻笑一声,手里的折扇旋转得欢快。 “走了。”他低声唤着,大步穿过人群。 白若筠低头,慌忙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码头,码头里歇息的人抬眼见到沈子霖,慌忙迎上前去:“七少爷,货已搬下船了,正往仓库里运呢。” 沈子霖问:“这一批共多少?” “共计三千匹。”那人立即回答。 沈子霖皱眉么少?” “因为七少爷要的是杭州胡记上好绸缎,一时……我们只能买到这些,对不起。”那人低头,满是愧疚。 沈子霖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胡记绸缎在杭州虽算不上最好,但是其手工技艺丝毫不逊色于京城第一绸缎坊,要不了多久,这匹货便会派上用场的。” “还有,胡记似乎有意与我们长期合作……”那人抬头道。 沈子霖摆手替我拒绝了。” 白若筠不明白,既然胡记绸缎那么好,有展空间,为何不长期展呢? 沈子霖看了眼白若筠,似想起什么,介绍道:“若筠,他叫谢七,他精通绸缎运营,有时间可得向他学习。” 谢七颇感惊讶,沈子霖从来不待任何人到码头来,更别说是学习了。 “您好。”谢七弯腰问好。 白若筠慌忙低头,还礼:“您好。” 沈子霖对谢七道:“她是白若筠,我的妻子。” “原来是七少夫人,您好。”谢七慌张的又是低头弯腰。 白若筠慌忙道:“不必再行礼了,你起来吧。” 沈子霖转身走向仓库我走。” 白若筠慌忙跟上,谢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疑惑不解的望着白若筠,摸着后脑勺嘀咕道:“七少爷是要女人来打点绸缎庄吗?” 白若筠一路随着沈子霖走向仓库,一路上人来人往,人们见到沈子霖纷纷低头问好,沈子霖宛如没看见般,走进仓库。 若大的仓库里,管账的人点着布匹,搬货的人进进出出,不断有布匹被搬进搬出。 “胡记那批绸缎呢?”沈子霖走到管账身旁问。 “七少爷,您来得正好,那些绸缎似有点问题。”管账的快步走到一个货架上,抽出一匹绸缎,打开,那绸缎匹颜色柔和,细腻如水,打开一丈,颜色陡变,粗糙杂乱,深浅不一,管账抬头看沈子霖,“您看。” 沈子霖上前,只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听闻胡记手脚不干净,竟做到我沈子霖头上了,我等的就是这个。” “怎么办?”管账的问。 沈子霖诡笑有的货都如此吗?” 半是,一半不是。”管账的回答。 “取有问题的货装船上,明日尽数送还胡记,你与谢七一同去。我希望下次回来的,不止你们两个人。听说胡记能维持下来,完全是一个人的手艺,帮我查出来,我希望能在洛阳见到他。”沈子霖道。 “明白。”管账的领会沈子霖的意思,“我这就去办。” 白若筠一脸吃惊的望沈子霖,那个吊儿郎当痞子般的七少爷果真是眼前的人么?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子霖歪头看她么了?” 白若筠回神,慌张的低头什么。” 沈子霖痞笑,凑过去是不是在想,那个混蛋怎么可能处理得来这些事,是不是?” 被人猜中心思,白若筠头低得更加厉害,却依旧嘴硬道:“没有。”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沈子霖起身会慢慢习惯这里的一切的,不止是绸缎庄,还有茶、瓷器、钱庄,但凡是沈家有的,你都要一一了解。” “为什么?”白若筠抬头,不解的问。 沈子霖冰冷的眼神令白若筠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照我的话做。在这片战场里,每一个人都不是闲着的。” 心动,都是烟花惹的祸 沈府,一名丫鬟低头端茶匆匆走进老太太房间,二太太和三太太围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手里的念珠捻动,沉思着,久久叹了口气。 二太太抬头么了,您在想什么?” 老太太环顾四周十年了,走的走,散的散,咱们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媳妇熬成婆,如今也算是子孙满堂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一丝快乐轻松的感觉一次感觉这样的疲惫。” 三太太剥着葡萄皮因为那姓白的丫头吗?” “不是。”老太太摇头是记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 二太太轻笑一声十年了,那时的我们不也是如此么走过来的么,紫苑,你不觉得,那丫头身上有我们年轻的影子么。” 紫苑是老太太的名字,也只有在三人独处时二太太才会这样叫着。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的名字。”老太太微嗔,面不改色。 二太太道:看他们,当真是觉得自己老了呢。” 三太太吐出葡萄籽说,守着这破宅子几十年了,该放手了,找个人,随便丢出去吧,咱们也落个清静。当初和你争个死去活来,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该和小七一样,逃出去算了。” “玉儿,注意自己的身份。”老太太低叱一声。 三太太丢了一地葡萄皮来就是。你们不敢说。我来说。” 老太太怒瞪了眼睛。正要说话。二太太呵呵笑起来。 “谁说沈府磨人了。都磨了几十年了。玉儿这小辣椒还是个小辣椒啊。”二太太笑着摇头。伸手去拿茶杯。 老太太忍俊不禁。笑起来:“你们两就唱吧。” 二太太沉思片刻。抬头道:“依你们所见。这几个媳妇中。谁会是可用之材呢?” 三太太冷哼一声:“我看个个都成不了气候。” 老太太眼前闪过白若筠冷静沉着的脸。 “我倒是蛮欢喜那姓白的丫头的。”二太太笑道,“倔强、聪明、成熟。倒是颇有紫苑年轻时的几分风范。” 老太太摇头,叹了口气怕,她是不成的。” 那丫头,她总觉得她并不属于沈府,总有一天,她是会离开这里的。 这时,沈子闲拿了一叠厚厚的账本进来奶,这是茶庄的帐,已整理好了,您过目吧。” 老太太挥手处理便是了。” 见到沈子闲,二太太笑道:“这沈府,还是子闲最醒事了。” 这时,窗外传来沈子炎嬉笑的声音。 “二奶奶还是那么偏心,子闲醒事那子炎就糊涂了呢?”沈子炎说着,人已从门外走进,身后萍儿端着刺绣进来。 “子炎,你何时回来的?”老太太欢喜的问,连连招手,来这里坐。” 沈子炎坐老太太身旁奶,我从杭州回来,给您选了上好的刺绣,您瞧瞧吧。” “二少爷亲自挑选的,选了奶奶最喜欢的凤穿牡丹。”萍儿笑着,端了东西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伸手,摸着细如流云的绸缎,惊喜的叹道:“好手艺,细腻柔滑,轻盈如云绣针法倒也不错。” 沈子炎抬眼瞟了眼萍儿,萍儿立刻凑上前,笑道:“奶奶倒是觉得这绸缎好呢,还是刺绣好?” 老太太摸着缎子缎子,却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若是能将这位师傅请到咱们沈家来,便是再好不过了。” 沈子炎笑道:“奶奶放心,子炎早已办妥,不出三日,姜师傅便会来洛阳了。他已与我签下协议。”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笑道:“好。” 萍儿趁机道:“奶奶,我看二哥倒是很了解绸缎的,不若让二哥帮着子霖打理绸缎庄吧,这样子霖也轻松了很多,这几日,子霖的病似乎又犯了,他是劳累不得的啊。” 沈子闲闻言,看一眼萍儿,默不作声。 沈子炎摆手行,绸缎庄我是做不来的,而且,那一直是七弟打理的,我不好插手。” 老太太放下绸缎,淡淡道:“绸缎庄的事,还是子霖说了算。既然子炎不愿意,也就罢了。” 二太太笑呵呵的问沈子炎:“子炎啊,瓷庄的生意怎么样啊?” 沈子炎笑道:“都是大哥打点呢,我只是跑跑腿。”他说着,抬头问沈子闲,“四弟,倒是听说茶庄生意越做越好了呢。” 沈子闲淡淡道:“一般,近来是淡季,生意自是比不得上个月。” 三太太听着越是无聊了,起身拍拍手来吃去,还是早上姓白的丫头炖的粥格外好吃,我找她弄粥吃去。”说着便往外走。 白若筠?! 沈子炎嘴角轻轻上勾,脑海中闪过她镇定的表情。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大街上,人群中,白若筠急急的往沈府走去,身后沈子霖不紧不慢的逛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已经天黑了,老太太这会定是火了。”白若筠慌慌张张穿过人群,撇头看身旁,不见沈子霖。她停下,扭头,远远的只见沈子霖站灯火丛中,微微仰头,手挑一只灯笼看。 白若筠微怔,片刻回神,她快步上前色已经不早了,老太太这会定等得不耐烦了,我须快些回去,你自己回去吧。”她说完转身要走,沈子霖突然伸手,抓住她。 “好看吗?送给你。”沈子霖眯眼微笑,修长的手指挑过一只莲花灯笼递来。 白若筠低头看灯笼,灯光忽明忽暗流过人的脸颊,一股暖流流过心田,白若筠接过灯笼,脑海中闪过三年前的梁清生,灯会上的解谜相知,一切宛如就在昨夜。 “陪我逛街,老太太那我来说。”沈子霖道。 若筠脱口道,抬头,沈子霖已走向另一边,把玩着一件件瓷器。白若筠担忧的扭头望沈府方向,想了想,走向沈子霖。 这时,远方有人放起烟花,一声巨响,绚丽的花火于空中绽放,白若筠抬头望天,漫天的烟花争奇斗艳,在空中燃烧最美的一刻。 人生也就如这烟火吧,用生命最短的一刻演绎最美的风景,只是,能观赏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这样想着,她低头,身旁,沈子霖静静凝望着天空,火光印在他脸上,为什么,他安静的脸会让人有一丝放松的感觉。 突然,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子霖低头看她,笑眯了眼:“是烟火好看还是人更好看?” 白若筠慌张的撇头看烟花花……” 她话没说完,沈子霖突然上前,吻住她的唇,轻轻的将她搂进怀中,大手熨帖着她的纤腰,唇贪婪的汲取着她的芬芳。 白若筠瞪大了眼睛,虽然被他强吻不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厉害。她并不抵触那样的感觉。 心,微微颤抖,为什么? 都是烟花惹的祸。 暗涌 烟花醉人人面红。 良久,沈子霖松开白若筠,看着她微闭的眼,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留恋的轻啄她的唇。白若筠猛地清醒,后退一步,不知所措的捏紧袖摆,低头不敢看他。 心如鹿撞,仓惶不安。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凌乱,白若筠费力的咽下口水,唇边残留着他的温暖,思及此,白若筠脸轰地红到底。慌乱的扭身,她逃一般往沈府的方向走去。 “我们、我们该回去了。”白若筠慌慌张张的远离沈子霖,逃得远远的。 沈子霖薄唇微扬,跟上前去。 两人回到沈府,刚进们,一个丫鬟急急的跑过来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在大堂候您多时了呢。” 白若筠心顿时紧拎起,叹了口气,向着大堂走去。 大堂内,老太太紧绷着脸,一屋子里的人静坐着看戏,沈子嫣无聊的起身要走。 “没意思,你们继续等吧。”沈子嫣抬头,正见白若筠进门。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三夫人轻笑一声,目光掠过白若筠,落在老太太身上。 白若筠跪下媳知错,请奶奶责罚。” 老太太凝视着白若筠。隐忍着怒意在什么时辰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做什么了?” 白若筠不做声。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吧。 老太太声音出奇地平静。“你说。会伺候我以赔罪。你就是这么赔罪地么?” 一旁。沈子闲看了眼低头不语地白若筠。冷漠地抬眼。不再看她。 白若筠地沉默令老太太再也无法忍受。突然。她狠狠地拍案。猛地起身:再也不想见到你。滚!” 那一个令白若筠心口一颤。老太太终于要赶她出沈府了么?猛地抬头。老太太已在萍儿地搀扶下离开。萍儿幸灾乐祸地诡笑印入白若筠眼帘。 知为何,白若筠张开,想要解释,老太太走出屋,消失在门前。 沈子嫣冷冷的扫过白若筠,走出门去:“无聊。” 二太太忍不住上前为什么不解释太太叹了口气,追着老太太出门。 屋子里的人散去,白若筠缓缓抬头,一旁,沈子闲冷眼望着她,冷漠的转身离开。白若筠缓缓扭头,身后空无一人。 沈子霖在哪里? 白若筠心中一惊,这个时候,她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竟是他。这时,云霞急急的跑进来,慌忙扶起白若筠。 “小姐,她们说老太太要把您赶出沈府了,是不是?”云霞焦急的问。 白若筠低头不语。 云霞笑起来,紧握着白若筠的手,如释重负:“小姐,如此一来,您终于自由了。” “自由……”白若筠喃喃自语。是啊,离开沈府,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终于可以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一丝轻松的感觉。 这时,沈子炎嗤笑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自由?离开?”沈子炎依靠在门上,挑眼看白若筠,“看来,倒是我高估你了,你从来没想过改变,只是一味的逃避、顺从。滚吧,在这里,你也就只能逆来顺受,什么也不是。”他说完,轻蔑的扫过白若筠微变的脸色,转身离开。 “你和你娘一样,不敢反抗,所以她死了,死得那么委屈。” 沈子炎丢下句话宛如一记雷打在白若筠身上,她急急的追出去。 “你说什么?”白若筠追出门,沈子炎已走远,昏暗的灯光下,他不屑的摆手,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死得委屈。 一句话在白若筠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漪涟,娘的死…… “小姐,您怎么了?”云霞见白若筠怔怔出神,以为她是因为沈子炎那番话动了心,于是到,“小姐不必在意,反正这沈府也不是我们该留下的地方。” 白若筠沉默不语。 夜,如墨的凝重。 老太太气冲冲的回了房间,丫鬟正要上前,二太太摆手,丫鬟们识趣的离开房间。萍儿扶着老太太,忍不住道:“那白若筠太不识好歹了,能伺候奶奶是她天大的福分,她居然这样的捉弄您,不是说好的由她做饭么,这下好了,三更半夜,究竟是要给人吃夜宵呢还是晚饭。” 二太太见萍儿火上加油,忍不住道:“萍儿,你出去吧,这里有我。” 二太太下了逐客令,萍儿只得低头:说完,走出房去。 二太太叹了口气,上前道:“她是有她的苦衷的吧,你也别气了,为了一个丫头,不值当。” 老太太冷哼一声犯不着跟一个丫头计较。” 二太太笑起来,上前揉捏老太太的肩膀先听听她怎么说嘛,说不定是什么事耽搁了。” “她有什么事能耽搁?在我们沈府,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她还能做些什么事?耽搁是耽搁了,她为什么不说,我有不给她机会吗?”老太太气冲冲的道。 这时,沈子霖走了进来,笑呵呵道:“又是谁惹了奶奶呢,把我好脾气的奶奶惹得大动肝火的人,可真是少见了。” 见了沈子霖,老太太心里的火似乎更大了,冷哼一声:“我自个生自个的气。” 沈子霖笑着,示意二太太退下,他揉捏着老太太的肩膀个的气又是怎么生的呢?” 老太太道:“我只气我活得太长了,都老到有一无是处,被自家孙媳妇捉弄的地步了。” 二太太看了眼沈子霖,叹气道:“是因白若筠而起。” 沈子霖这才似想起什么般今日约若筠逛街,她知道奶奶最喜苏氏的玲珑酥了,于是拉着我去卖,但是您知道啊,玲珑酥需刚出锅的才最好吃啊,你看,还热着呢。”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包玲珑酥,诱人的香味飘出。 老太太看了眼那玲珑酥,叹了口气,拿起玲珑酥会有这般好心,好了,想要为她求情便只管说,少给我耍心眼。” “谁说奶奶老了?和四十年前一样,一样的聪明。”沈子霖嬉笑道。 老太太忍俊不禁,唾道:“小心你的皮,你也来寻奶奶开心了。” “实话实说嘛。”沈子霖嘿嘿笑着,俯身,勾住老太太的脖子过,奶奶真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开吗?惹得奶奶大动肝火,就这样放过她了?” 老太太故作不解么让她离开?” “没什么,奶奶,听说近来洛阳来了班顶好的戏班子,赶明儿给奶奶请到院里来闹腾闹腾,可好?”沈子霖笑眯眯的问。 老太太点头好,很久没看戏了呢。” 沈子霖笑着,窗外,萍儿悄然走开。沈子霖眼光余光掠过窗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萍儿一路走着,往沈子炎院子里走去,急冲冲的,突然,迎面一个人走来,撞个正着。 “哎哟!”萍儿被撞得一个踉跄,慌忙扶住柱子,抬头没好气的喝叱,“那个不长眼的奴才……” 大的火气,就是我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撞了你了不是还要给二姨娘您端茶道歉呢?”灯光下,三夫人冷笑的脸满是怒意。 萍儿吓得顿时脚下一软,慌忙跪下:“对不起,对不起三夫人,奴婢眼拙,没看出您来……” “啪啪!!”三夫人甩手抽了萍儿两耳光,高声问:“现在看出来了吗?” 萍儿被打得晕晕乎乎,好一阵才缓过神来,豆大的眼泪落下来:“看清楚了……” “哭什么哭,我告诉你,惹毛了姑奶奶,仔细你怎么死。”三夫人说完,绕过她离开。 萍儿良久扭头,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暗暗咬牙:终有一天,我要你们以十倍的痛苦来还我。 她起身,正要走进沈子炎房间,却见房间内白若筠与沈子炎争执着什么,她顿了顿脚步,正要上前,身后一只手猛地拽住她。 儿扭头,沈子霖的脸骤地放大,他俯身袭来,吻住她的唇,手早已游进她的衣内。 儿轻哼一声,被沈子霖撩拨得难耐燥热,双手紧紧的攀住沈子霖,一只腿摩擦着他的腿。 “这几日你都不去见我,在做些什么呢?”沈子霖松开她,咬住她的耳朵问。 萍儿敏感的弓起身子,喘着气少爷似乎想要插手绸缎庄的事,他找来了杭州的姜师傅,近日就到洛阳着沈子霖的动作,萍儿轻呼一声,不能自己。 沈子霖轻笑着以为他想要做什么呢?” 萍儿眼神变得迷离,仰头望着夜空,重重的喘着气:“不知道,少爷,听说您将白若筠带去了码头,您……” 沈子霖嘴角的笑冷酷,他松开萍儿,整了整衣衫想要她接手绸缎庄。”他说完,大步走向沈子炎房间。 萍儿冷静的盯着沈子霖走进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房间内,从沈子炎在大堂说出那句话后,她终难安寝,于是跑来神子炎房间,想要一问究竟。 白若筠不肯罢休,问道:“你说我娘死得委屈,这话究竟怎么讲?” 沈子炎漫不经心的挑着灯妹,三更半夜的跑来别的男人房间,你该学会怎么避嫌。” 留下 白若筠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可知当年与你娘私奔的那男人是谁?”沈子炎微微侧头看白若筠。 “我只知那人名何谨,其他一概不知,娘的事是白家的禁忌。”白若筠说。 沈子炎嗤笑一声,起身,走到白若筠面前真的想知道?” 白若筠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逃避:“是。” “想要知道,就要付出代价。”沈子炎低声笑着,凑近,俯身在白若筠脖子间嗅了嗅,他的鼻息打在白若筠脖子上,白若筠迅的后退。 沈子炎起身:“任何事都是要付出才能得到的,想要知道真相,就要付出代价。你娘的爱情,可真是曲折动人啊。” 若筠正要问他所要的代价,沈子炎打断她的话。 “七弟,你也是来问我关于瓷器的事吗?”沈子炎微笑的望门口。 门前,沈子霖进门,笑道:“不是,我只是来找若筠。” “弟妹很好学,对什么东西都带着好奇新鲜的心态,这样的态度是好的,只是,妇道人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沈子炎说的是白若筠,眼睛却始终在身子霖身上。 沈子霖微微一笑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二哥不是时常说么。事在人为。” 沈子炎不再说话。微笑着看沈子霖。半晌呵呵笑起来:在人为。” “若筠。天色已晚了。”沈子霖看白若筠。 白若筠明白。看了眼沈子炎。随沈子霖走出。 望着两人远去地背影。沈子炎薄唇轻扬。手指摩挲着唇瓣:“沈子霖。你似乎很在乎那个女人呢。” 这时。萍儿走进门。脸色难看。冷哼一声:“何止他。我看你似乎也对她有意思呢。” 沈子炎瞟了眼萍儿个时候,你该在沈子霖身边的。无论是谁,我不喜欢有威胁存在,沈子霖身边只能有一个女人存在,明白吗?” 萍儿点头白,只是,我不明白,你做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沈家万贯财产?还是……” “你话太多了。退下。”沈子炎冷声打断她的话。 萍儿一句话噎在喉间,半晌道:儿低头,走出房去。 沈子炎走到窗边,窗外竹影斑驳,浮云遮月,竹林顿时黯淡下来,黑暗肆无忌惮的蔓延,悄无声息。 从沈子炎房间出来,一路上,白若筠跟在沈子霖身后,脑子里闪过沈子霖的话:老太太那我来说。 那时候,他是说过的,算是承诺吗?可是,当她需要解释的时候,他在哪里? 这样想着,白若筠平静的心湖掀起一缕波纹,她皱眉。 “为什么你会在沈子炎房间?”沈子霖突然停下,问。 白若筠停下有事。” “什么事?”沈子霖问。 “不关你的事。”白若筠撇头,不去看他。 “不关我的事?”沈子霖语气中有了丝怒意,冷笑一声对,你是死是活,又与我有何关系。” 白若筠心里的火腾地上窜,扭头道:以你可以言而无信,可以眼看着奶奶将我赶出沈府。” 沈子霖愣住,旋即,似想起什么般,他笑起来,靠近白若筠,白若筠冷漠的后退。 “你是说,你不想离开沈府?”沈子霖问。 白若筠怔了怔,旋即道:“不是,我只是……” “你在生气。”沈子霖打断她的话。 “没有。”白若筠索性转身厌恶承诺。”她说完,一阵出神。 没有一个人,实现过对她许下的承诺。娘说,筠儿,你等着娘,娘会回来带你走的。娘回来了,却再也没有醒来。梁清生说,若筠,你等着,我会回来娶你进门的。梁清生回来了,可是,却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沈子霖说,老太太由他应付,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呵呵。”白若筠轻笑一声,自嘲、苦涩,明知那些承诺都是假的,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相信。 她那样的笑声令沈子霖心随之一紧,于心不忍,触动他内心最柔软的温存。 “白若筠……”他张口,想要向她解释。 “不早了,该休息了。”白若筠转身,微微弯腰,向沈子霖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冷漠的背影,孤傲的表情,白若筠独自走下长廊,穿过拱门,向菜园走去。 沈子霖皱眉,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语。白若筠,你那样的倔强,是因为自我保护吗? 翌日清晨,白若筠早早的起床,做了一桌饭菜等待老太太,云霞不明白白若筠为何突然想要留下,她跟希望白若筠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本是不属于她们的。 当众人来到屋里,见到白若筠颇有些吃惊,三夫人怪声笑道:“怎么,舍不得离开沈家吗?” 沈子闲进门,见到白若筠,微微吃惊,他以为,白若筠定是要离开沈府的了,她却留下来了,为什么?她不想离开吗? 老太太进门,看了眼站在桌旁的白若筠,自然的走过去,坐下家吃吧。” 见到白若筠,她没有丝毫的反应,平静的态度令所有人疑惑。 沈子嫣看了眼白若筠,恶声道:“真不要脸,居然还敢留在这里。” 白若筠脸色自然,为老太太盛上一碗粥,递上不起,奶奶。” “这个时候想到奶奶了?这样就想要糊弄过去,白若筠,你未免太天真了吧。”三夫人冷笑道。 “你已经不是沈府的人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沈子嫣起身,走到白若筠面前,抓住她就往外拽,“给我滚出去。” 白若筠咬牙,一动不动,手保持着递粥的姿势。 老太太懒懒的扫了眼白若筠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沈子霖转动筷子的手停下。 白若筠神色微变不起……” 除了这一句,她不知该说什么。似乎除了这一句,再多的话也是多余的。 “滚吧,奶奶已经说了,不想再见到你。”沈子嫣见白若筠一动不动,狠狠的拽着她往外走。 老太太突然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自然的喝下一口,抬头后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该做什么的去做什么,菜园厨房也不要去了,你做的饭,这一屋子人吃着,都变味了。” 白若筠怔住,旋即惊喜的笑起来:“是。” 老太太不单免了她所有的过错,弦外之音是并没有要她出沈府。老太太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所有人怔住,不明白老太太为何突然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