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宋》 引章 殉职 黄滔坐在车子里面,眼睛一直盯着昏暗的街道,忍不住嘟囔着骂了一句,这已经是他在这里蹲守的第二天了,情报中的毒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从脚下的的水瓶堆里面扒拉了一下,找出了半瓶纯净水,大大的喝了一口,眼皮忍不住又开始打起了架,难道是线人的情报出了问题?还是毒贩现了他们在这里蹲守,不敢露面了?这会儿没人给他答案。 幸好天气还不算热,否则的话,真够他们几个在这里蹲守的缉毒警受的了!即便如此,他们三个人连续蹲守三十个小时,还是有点受不了,各个眼睛都瞪的酸痛。 黄滔丢下纯净水的水瓶,感觉一阵尿意,于是向车窗外看了一下,没有现有人注意他们的面包车,于是跟两个伙计说了一声,拉开车门下车朝街道拐弯处的厕所走去。 这里是这个城市的棚户区,住的人也比较混杂,毒贩选择这里交易,就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可以对他们的交易提供掩护,而且一旦出事,也方便他们逃离。 要不是这个线人信誓旦旦保证毒贩这两天肯定在这里交易的话,他们也不会一直蹲守在这里,干缉毒警,确实不是一个舒服的行当,可是黄滔警校毕业之后,还是选择了这个部门,原因就是他痛恨毒品,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便被毒品给毁了。 因为这里是棚户区,街边公厕的卫生条件很不好,黄滔点着脚尖在厕所里面解决了问题,然后提着裤子出了厕所,扎紧了皮带,无意之中,露出了衣服里面隐藏的枪套。 待他扎紧了皮带之后,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小胡子男人提了一个旅行包也朝厕所走来,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色,正停住脚步,转身想要掉头离开。 黄滔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胡子,这张脸他已经无数次的在照片上看过了,可以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正是他们这次蹲点要抓的那个叫杜老三的毒贩,当他看到小胡子的神色之后,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坏了! 从杜老三的神色之中,他马上判断出,对方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至于到底这个杜老三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此时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多想了。 黄滔脑海之中一阵急转,是就这么装糊涂呼叫支援,待弟兄们过来之后,和他一起抓捕杜老三,还是立即扑过去呢? 看着转身疾走的杜老三的背影,黄滔马上否定了自己第一个念头,这里棚户区地形复杂,而且现在是黄昏,杜老三只要随便钻入一个小巷,就很可能就此逃脱,想要再抓住他的话,恐怕就难了! “哎,哥们,有火吗?”黄滔作出摸衣兜掏烟的动作,一边对杜老三叫道,而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掏枪了。 毒贩这个行业也算是高危行业,因为国家对贩毒严厉打击,一般的毒贩只要被抓之后,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这些毒贩在铤而走险选择了这个行业之后,许多人都成了亡命之徒,这也是毒贩们购置枪支的重要原因,一旦暴露的话,他们不少人会选择顽抗,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在缉毒警抓捕毒贩的时候,警察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黄滔的一个老同事,就是在一次抓捕毒贩的时候,被毒贩开枪击中之后殉职的。 所以黄滔在下决心抓这个杜老三的时候,也有了思想准备。 杜老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叫声一般,不但没停下来,反倒加快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的小巷快步走去,那里有一些地摊,这家伙打算钻入小巷之中,借着行人的掩护逃脱了,黄滔更加确定杜老三已经察觉了他的身份,事情似乎有点不妙。 他来不及去通知同事前来支援了,虽然他知道,为了抓这个杜老三,附近至少有一二十个同事在不同的地方布点,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指望不上他们了,黄滔决定冒险单干一下,成的话,搞不好他就立功了,但是不成的话,估计处分是也跑不掉了。 黄滔也加快了步伐,朝着杜老三追了过去,杜老三听到背后黄滔的脚步声之后,突然开始足狂奔了起来。 “我是黄滔,快来支援我!杜老三要跑!”黄滔一边足猛追,一边用步话机大叫了起来。 街上这个时候有一些行人,杜老三和黄滔这一跑一追,马上引起了街上了一些人的注意,杜老三慌不择路这下,一下撞到了一个行人,结果打了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黄滔纵身猛扑了过去,一下抱住了杜老三,两个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杜老三手中的旅行包一下甩出了老远,这家伙被黄滔扑倒之后,立即放声大叫道:“抢劫呀!有人抢劫!” 街上的行人立即被吸引了过来,一些人显然被杜老三迷惑了,于是开始朝他们走来,还有人骂骂咧咧的找家伙,准备来一个抱打不平,黄滔他们执行任务,穿的都是便衣,难保不会被人误会,要是被人见义勇为,干上一家伙的话,那就亏死了! “别过来,我是警察!正在执行任务,都散开!”黄滔一边死命的按住正在疯狂挣扎的杜老三,一边试图腾出手摸出手铐,铐上杜老三的手,只要铐住他,那么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听他这么一喊,行人们于是又纷纷驻足,不再朝他们靠近了,远远的站着看热闹,而这个时候,远处也开始响起了警笛声,看来刚才黄滔呼叫的支援要马上到了。 杜老三狂的大骂着拼死挣扎着,和黄滔进行搏斗,试图掀翻黄滔,黄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控制住他的手臂,两个人形成了僵持状态,这个时候警笛声越来越近,而且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支援马上到了,杜老三今天算是栽了,他铁定是跑不掉了,黄滔有些沾沾自喜了起来…… “妈的!你不让老子活,老子就拉你们这些条子垫背!”杜老三忽然叫骂到,拼命的扭过头用怨毒的目光望向了正在试图控制住他的黄滔。 黄滔也看到了杜老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杜老三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绝望,同时也夹杂着一种丧失理智的疯狂,整个面目都开始走形了,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黄滔心里面猛的一紧,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散开!都散开,不要围观!”远处传来同事的叫喊声,几个同事飞快的从车上下来,飞奔了过来。 撕扯之中,已经狂的杜老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愣是从黄滔的手中挣脱了一支胳膊,猛然撕开了衣服,黄滔低头一看,顿时觉得头都立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杜老三的腰间居然绑了一溜的小包,上面赫然露出了一条导火索! 炸药!这小子身上有炸药!这是黄滔的反应,而这个时候,杜老三已经拉住了导火索前面的拉火环,面目狰狞的死死盯着黄滔的眼睛,用尽力气喊道:“要死一块死吧!老子炸死你们这些条子!”接着便用力拉掉了拉火环,胸前嘶嘶的冒出了青烟。 ***,糟了!黄滔觉得头忽然大了许多,这下彻底糟了!杜老三已经疯了,他这是要用身上的炸药和自己同归于尽呀! 从眼角的余光之中,黄滔看到附近的行人许多人离他和杜老三都很近,而且几个同事此时也已经分开人群,朝他跑过来,一旦爆炸的话,那么这些人就都完了! “别过来!快疏散人群!这家伙身上有炸药!快疏散人群!”黄滔鼻子中已经嗅到了导火索燃烧时候冒出的那种刺鼻的硝烟味道。 他的狂叫声立即让四周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些聪明人一听,立即开始朝远处跑去,而一些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继续伸着脖子在看热闹,而黄滔的那些同事们却都听明白了黄滔的叫喊声,于是也都立即停住了脚步,慌忙散开去赶开周边正在看热闹的人群,形势一下紧张了起来。 杜老三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简直如同狼嚎一般的难听:“哈哈!你们不让老子活,那大家都别活了!老子今天够本了!哈哈……” 黄滔怒不可遏的挥拳猛砸到了这厮的脸上,打得杜老三那张脸当场开花,成了酱油铺子,他那疯狂的小声也戛然而止,被黄滔这一记重拳给当场打懵了。 黄滔打懵了杜老三,立即伸手去拔他腰间的导火索,可是用了几下力气之后,居然没拔下来,他慌忙又去揪他腰间的炸药,可是这厮居然用胶带死死的缠在自己腰间,一时间也没法解下来,黄滔真的慌了。 因为他看得出这个杜老三身上炸药的量不少,一旦爆炸的话,会波及面很大,不可避免会对这里四周的人造成重大伤害,搞不好会酿成惨剧的,而杜老三晕了一下之后,又清醒了过来,看着慌乱的黄滔,叫道:“你别想了!大家都一起死吧!老子这次赚大了!” 黄滔听了他的叫嚷声之后,又挥起了拳头,再次一拳砸到了杜老三的脸上,把这厮打了一个七荤八素,但是他的心却沉到了深渊之中,这下彻底完了!拆弹是来不及了! 他的眼角余光之中忽然看到了街边的一条水沟,脑海中灵光一闪,只要将这厮丢到水沟里面,爆炸的损害便会减小不少,这样的话,便不会造成重大的伤亡了! 于是黄滔不敢耽搁,两手抓住被打懵的杜老三的衣襟,用力的拖起他,朝着水沟拖了过去,水沟离的不远,很快便把杜老三拖到了水沟旁边,他拉着杜老三便朝水沟里面丢了下去,嘴里面叫道:“都快点趴下!” 周围的人没有跑远的听了他的叫声之后,都纷纷抱着头趴到了地上,到处都是一片惊呼之声,杜老三突然睁开了被黄滔打得血淋呼啦的眼睛,在被黄滔丢入水沟的时候,突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了黄滔的领子。 黄滔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抓住随着一起跌入了水沟,黄滔暗叫道,坏了…… 第一章 迷茫 南宋嘉庆八年,辽阔的蒙古草原中,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领着他的勇士们,统一了整个蒙古大草原,并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南方更富庶的广大疆域,在北方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金国和西夏都在蒙古军的铁蹄下战栗不已。 而偏安南方的南宋却尤不自知,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完全对已经高悬于头顶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一点反应,绍兴城正值春季,和风习习之下,令人暖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而午后在城中一座大宅的后花园之中,一个小丫头正神色慌张的对着一棵大树上小声的叫喊。 “三少爷!赶紧下来吧!要不然老爷又要骂你了!” 树上爬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脸上带着一种憨憨的笑容,虽然被下面的那小丫头称呼为三少爷,但是从他的衣着上来看,怎么都觉得是个穷小子,身上一身的油腻,而且还有些破烂,和这个大宅的环境颇有点不符。 如果仔细看的话,才会现,这个所谓的少爷,脸上的表情其实有点痴呆,说白了可以说就是低能儿,脑子不灵光!此时的他正在努力的朝树上攀爬,原因很简单,就是树枝上面挂了一个竹篾扎成的风筝,原来他的风筝被挂在树上了,他正要上树摘下来,难怪下面的小丫头一脸的紧张。 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飘来了一片乌云,将整个绍兴城上空给笼罩了起来,风也开始变大了起来,大树的枝条在空中开始摇曳了起来,这个少爷却还在朝上面笨拙的缓缓爬行,丝毫没有关注天色的变化。 “起风了三少爷!赶紧下来吧,别摔了!”小丫头更紧张了起来,于是在下面又开始叫他。 这个三少爷憨憨的对小丫头笑了一下,闷声闷气的回答道:“没事的,我快要够着风筝了!” 而此时天空却呈现出了一片异象,乌云这个时候忽然开始红,期间露出了一些空隙,阳光从这些云缝之中洒落下来,形成了一道道的霞光,而乌云也呈现出了一片血红的颜色,在云层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些闪电,不久雷声便传入了人耳之中。 这样的异景对于绍兴城的人们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是许多人都涌出了室内,仰头朝天空望去,那个正在树上的邋遢少爷也看到了天空的异色,仰头拍着手傻笑道:“嘿嘿!好玩儿,真好玩儿!” 而小丫头也被这样的景色吸引,忘了提醒树上的少爷小心一点,而天空中的那片诡异的彩云,依旧不时的在出闪电,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雷声,绍兴城中热闹了起来,人们纷纷出惊呼,而搞不清楚这样的异象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就在人们感觉有些担心的时候,天空的红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刺眼的闪电,直直的落了下来,恰好就落在了这座大宅之中,那个树上的傻少爷正仰面朝天,望向空中,却忽然现,这道闪电正朝他的头顶落了下来,小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啊……”的一声,那个傻少爷出了一声惨叫,然后呼呼啦啦的便从树上跌了下来,幸好他身下有不少树枝档了他几下,他才没有直挺挺的摔到地面上,而是砸断了不少树枝之后,才滚落在了树下的花丛之中。 小丫头当场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吓傻了,捂着嘴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呼救:“快来人呀!少爷被雷劈了!快来人呀!……”她一边喊一边急急忙忙的扑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三少爷身边。 而此时再看那个傻少爷,样子可以说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了,满脑袋的头根根竖起,身上还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衣服也被烧焦了一些,加上跌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挂到,整件衣服都破烂不堪,而且他的脸上也蒙着一层乌黑,大张着嘴巴,眼看是出气多于进气,一副活不成的样子了。 小丫头看到了他的形态之后,立即便吓哭了起来,而此时园子里面有人已经听到了小丫头的呼救声,开始朝后花园跑了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几个仆人,这些仆人看到了被雷劈的这个少爷的惨象之后,慌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到了凉亭里面,小丫头被吓坏了,跪在傻少爷身边,一直哭叫着呼喊他,要他不要吓自己,不住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是这个傻少爷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有仆人朝前院跑去,给这个大宅的主人报信,不多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便跟着仆人来到了后花园的凉亭之中。 这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脸色比较白,下颌有一缕胡须,休整的很妥帖,一看便是一个文人,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神色却不怎么好看,这个时代,被雷劈的人,大家会说三道四的,一般来说,大家都会说只有那些做了缺德事的人才会遭天谴,被雷劈,怎么今天偏偏这样倒霉事会落到他家呢? 说来也奇怪,这道闪电落下之后,天空中的那团红云,很快便消散了,一滴雨都没有下,就这么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一般,人们纷纷摇头,大叹奇怪,于是有好事之人,便开始编造一些谣传,说天降异象于绍兴府,绍兴府定会有圣人出现云云! 不过以后会不会出现圣人,这个时候没人知道,但是在这座大宅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被电晕的小孩儿,似乎是危在旦夕。 中年男子黑着脸来到了凉亭之中,当他低头看到了地上躺的这个孩子的惨象之后,一脚便将正在一旁哭泣的那个小丫头踹倒在了地上,怒道:“哭!哭什么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看着他,你为何不好好看着他?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丫头哭泣着答道:“老爷!都是柳儿不好,少爷刚才在花园放风筝,风筝挂在了树上,少爷去摘风筝,却被雷给击了!呜呜……” 这个主人听罢之后,低头又看了看地上躺的这个儿子,看他一脸的乌黑,摇头叹息道:“冤孽呀!真是冤孽呀!这也是他命不好呀!你们准备一下,将他送到城外,埋了吧!”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对于这个傻小子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解脱,他甚至没有俯身去查看一下,地上的这个孩子还是否有气,便下了这个指令,而且他自己似乎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仿佛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 几个家仆一听,赶紧点头就要去抬这个看上去已经断气的少爷,可是那个叫柳儿的小丫头闻听之后,赶紧扑过来阻拦他们,哭叫道:“不要呀!少爷还没死,他还活着呢!我刚才还看到他动呢,老爷!不要呀!少爷还没死,还是赶紧请郎中救治少爷吧!求求您了!” 听了柳儿的哭叫之后,这个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于是这才低头去检查地上的那个孩子,这么一看,果真如同那小丫头说的那样,这个孩子还没死,起码还有一口气,胸口也在微微的起伏,于是直起身摇了摇头,吩咐道:“确实还有气,高福,你去请个郎中回来,为三少爷诊治一下吧!尽一下人事也好!把他抬回屋子里面吧!”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多呆,又踢了那个柳儿一脚,骂道:“都是你这个丫环惹得祸!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然后袖子一摆,便离开了凉亭,回了宅子之中。 于是几个家仆又七手八脚的将这个小少爷给抬到了一间简陋的卧房之中,丢下他,纷纷离开了房间,而那个受命的高福,晃悠着出了宅院,为他请郎中去了!只丢下了瘦弱的柳儿一个人,忙碌着打来一些水,为床上的这个傻少爷擦拭了起来。 其实这个傻少爷擦干净了脸之后,看上去一点都不丑,甚至可以说还很俊秀,柳儿为他擦干净了脸之后,跌坐在了床前,又落起了泪…… 黄滔觉得忽然身上又有了痛感,脑海中更是各种信息乱成一团,第一个闪现在他脑海中的便是杜老三那濒死时疯狂的神态,接着就是那一声巨响,再接着便是纷至沓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他同事们出的那一片惊呼声。 黄滔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睁眼的力量都欠奉,只能这么干躺着,承受着身体上不断传来的疼痛,为了分散这种痛到骨子里面的感觉,他只能去想一些其它事情,努力的想整理脑海中凌乱的思绪,一番努力之后,终于渐渐的理清了一些东西! 先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和那个该死的杜老三同归于尽了,因为当那声爆炸响起的时候,他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思想已经和身躯分离,渐渐的漂浮了起来,甚至可以俯视到水沟之中那些凌乱的血肉,他的身躯还有杜老三的身躯在那声轰鸣之中早已化为了碎片,接着他看到附近趴在地上的那些同事们哭喊着大叫着爬起来冲到了水沟旁边,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没有疼痛,没有悲伤,一切都似乎那么平静,虽然他可以看到那些人,但是那些人却看不到他,至此他才相信,这个人确实是有灵魂的。 他就这么漂浮在空中,看着下面生的一切,直到天空中有一道光芒照到了他的身上,他才恋恋不舍的升上了天空,可是不知道为何,他似乎被卷入到了一团雾气之中,最终在一片霞光之中突然间就落向了地面。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只知道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又多了一些非常凌乱的信息,这些信息如同一些无法整理的碎片,不断的出现一些人的影像,这些人穿着很奇怪,似乎是古装,但他无法确定这些人的身份,又是怎么融入到他的思维之中的。 这些信息很纷乱,黄滔无法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更想不通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总之,他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活着,身上不时传来的那种疼痛感,时刻在提醒他,他现在又有了一具血肉之躯。 渐渐的他的听觉开始恢复,耳中开始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声,听起来悲悲切切,让人很是心疼,但是他还是睁不开眼睛,只能这么静静的听下去,只是还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他身边为他哭泣,要说他应该没有女朋友会为他哭的这么伤心的呀!奇怪了! 等了好久,有人在外面恶声恶气的叫道:“柳儿,郎中过来了!” “郎中快请进,赶紧给我家少爷看看吧!他被雷给击中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那个哭泣的女子,带着哭腔起身跑开,似乎是到了门口,对一个人叫道。 柳儿是谁?郎中?哪儿还在用这个称呼呀!为啥不叫大夫呢?黄滔觉得怪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一个似乎很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然后有人走到了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两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面。 “奇怪!真是奇怪呀!按理说被雷劈了,早该化为灰烬了,起码也该烧成焦炭了,你们少爷居然脉象很平缓,跟没事一般!只是身上有点灼伤罢了,没什么大碍,真是奇怪了! 现在他不过只是晕过去了,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回头你们去我哪儿拿一点烧伤药,给他敷上,很快就会好的!”这个被成为郎中的人缓缓说道。 少爷?自己怎么成了少爷了?黄滔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注: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本书中部分称谓没有完全按照宋代时候的称谓习惯,而是按照惯用的称呼进行写作的!比如当官家的少爷在宋代应该叫衙内,实在有点不好听,所以敬请诸位看官就不要在这一点上挑刺了!) 第二章 错乱 黄滔站在院子里面,这会儿他已经不能再叫黄滔了,而是应该叫他高怀远才对,他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原来他居然走了狗屎运,灵魂穿越了,而且好死不死的偏偏落在了一个傻小子的身上,夺去了他的躯体,成了绍兴高家的三少爷! 更令他感到郁闷的是这个年代的问题,他居然忽忽悠悠的穿到了南宋,而且离蒙古大军灭亡南宋没有几十年的光景了!既然让他灵魂穿越,干嘛不把他丢到强汉或者盛唐呢?黄滔很不满意这个结果。 回想一下当日壮烈的情景,黄滔也清楚,自己原来的肉身早已被剧烈的爆炸炸得四分五裂了,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老爹老妈为此要多伤心呢,但是仔细想想,再想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政府估计会给他一个烈士的称号,也会照顾他的爸爸妈妈的,估计抚恤金也不会太少,算是他留给爸爸妈妈的一点遗产吧!还有爸爸妈妈还少不得要被迫出席各种仪式,到处做段时间的报告,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将会被人彻底遗忘了。 现在需要他想的不是以前,而是以后的事情,单是弄清眼前的这个事情他就花了好几天时间,这个傻少爷给他留下的精神遗产实在是太少了点,脑子里面的那点凌乱信息,根本就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有效的帮助,只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在这个时代,有一个父亲,而且这里的这个父亲似乎还是个当官的,家境应该不错,他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妹妹,算得上是个大户人家了,可是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些人似乎都很陌生,他能搜罗来的信息之中,只有这些人的嘲笑和怒骂,却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情。 从雷击后的昏迷中醒来之后,高怀远就没有看到一个所谓的亲人来探视过他,唯一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叫柳儿的瘦弱女孩儿,从交流之中,他了解到这个女孩并非他的亲人,只不过是高家安排给他的一个丫鬟,而究其原因,也只是找个不想干的人来看住他这个曾经的傻小子而已。 几天的接触之中,高怀远能感觉到,柳儿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儿,虽然他们二人毫无血缘关系,柳儿却对他照顾的十分细心,这让高怀远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自从可以开口说话,便从柳儿哪儿了解到了不少事情,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柳儿也知之甚少,但是起码他了解到了自己此生的身世,知道了他为何会如此被高家冷落! 原来高怀远生在这个高府纯属一个意外,他的母亲曾经也是高府的一个使女,他的爹爹只是一次偶然醉酒之后,占有了他的母亲,意外的让他的母亲怀上了他,可是他那可怜的母亲却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得到任何实惠,反倒是他的降生,却要了他母亲的性命,所以从出生开始,他便在这个高家没有多高的地位! 更可恨的是偏偏他出生以后,到了两三岁才被现,居然是个呆傻的家伙,于是便更成了他老爹的一个心病,对他再也不管不问了,几乎可以说是由他自生自灭一般,后来他居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也真是一个奇迹!但是高家上下,没人拿他当人看,只是出于起码的道义,给他口饭吃,饿不死又不找事就拉倒了!所以他在高府的地位说起来是个少爷,其实比起下人们来说,也好不到哪儿去。 知道了这些之后,高怀远才明白自己其实在高家的存在其实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要不然的话,自从他遭了雷劈之后,那个老爹和府中上下人等也不会连一眼都不曾来看过他,他的生死,根本就没人关注,这让高怀远对这个高家上下,开始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正因为没人关注他,所以也没人知道高怀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子了,唯一知道此事的也为此事高兴的恐怕就只剩下柳儿这个丫头了,柳儿自从进了高府之后,一直都陪伴在高怀远的身边,以至于她的地位,也是高府之中最低下的一个了,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所有人都可以想打就打她,想骂就骂她,只有这个傻乎乎的三少爷,从来没有打骂过她,有时候还傻傻的叫她姐姐,所以在高府之中,柳儿也只能将高怀远视为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这次高怀远被雷击的事情,吓坏了柳儿,她很害怕这个傻乎乎的少爷就这么死去,一旦高怀远死了的话,那么她又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最大的可能就是又被卖出去,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人家,还要遭什么罪,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被老爷活活打死,当了高怀远的陪葬品,所以对于未来的恐惧,令柳儿无所适从。 为此,柳儿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如果早知道的话,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高怀远爬树去摘风筝了! 当高怀远呻吟着醒来要水喝的时候,柳儿的心高兴的仿佛都要裂开了一般,她唯一可以信任或者是说话的人终于又回到了人间,这样的话,高家便不会再卖掉她或者是打死她了,柳儿于是更加细心的服侍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希望他快快恢复过来。 高怀远名义上的这个少爷是享受不到高府其他主人的待遇的,即便这次高怀远雷击受伤,也没有得到任何专门的照顾,吃的依旧是下人的残羹剩饭,为了使高怀远尽快恢复,柳儿甚至不惜冒险,夜里去厨房里面偷一些好吃的,来给高怀远吃,所以高怀远在她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的很快,没几天便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最让柳儿高兴的是三少爷这次被雷击伤,苏醒来之后,精神上似乎突然生了很大的转变,虽然他时不时的还会问一些在她看来还是有点傻的话,但是柳儿却明显可以感觉到他说话时候开始具备了很强的条理性,而且这个三少爷还会时不时的陷入沉思之中,目光也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呆滞的神色了,而是有了正常人的那种神光,甚至还有点深邃,看起来如同一个睿智的大人一般!于是暗想难道是这次雷击,把他的憨傻也给治愈了吗?柳儿不十分确定,但是她却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三少爷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但是对于这个雷击事件,最不高兴的恐怕就要算是高府的小妾李氏了,高怀远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刚好砸到了树下两株兰花,这两株兰花正是这个李氏的最爱,出事之后,她没法拿高怀远撒气,于是干脆就将怒气都撒到了柳儿身上,为此这些天柳儿身上留下了不知道多少伤痕了,每次被李氏叫去找碴无故责打一番,柳儿都带着泪痕回来,高怀远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哭,但却清楚的知道,柳儿又被人欺负了。 他试图询问柳儿哭泣的原因,可是柳儿总是闪烁其词,不肯告诉他,但是黄滔是做什么的呀!他马上便现了其中的缘故,知道柳儿这是又一次因为自己惹祸,替自己背了黑锅,才会被李氏那个贱人责打,心中很不好受! 对于这具躯体的身世,黄滔不是很满意,什么不好,怎么偏偏以前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傻子呢? 但是对这副皮囊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傻小子年纪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可能是憨吃憨睡的缘故,身体条件不错,长的很壮实,这几天他都在努力的适应这个新躯壳,老天能让他重新活一次,他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至于给他个什么皮囊,他也就只能将就了! 自从苏醒过来之后,最令他感到满意的就是这个傻小子力气了,他的力气大的有点出乎意料,只有区区十二岁的他,居然一把就能提起百十斤的重物,这一点虽然有点匪夷所思,难道古人都力大无穷不成?管它呢!既然来到这个乱世之中,有一把力气,总比手无缚鸡之力要强不少,他开始有点喜欢这具皮囊了。 不过柳儿却说他以前没有这么大力气的,只是这次他伤愈之后,才开始拥有了这身蛮力,至于为什么,他和柳儿都闹不清楚,但是有力气总比没力气好,所以高怀远也就不去深究其中原委了! 对于这个整日细心照顾他的柳儿,他也心存感念,柳儿虽然不说,但是他也可以看得出来柳儿没少因为自己受委屈,不由得他不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个柳儿,以后不能再让她跟着自己受委屈了,他还没有习惯将柳儿这个丫鬟视为一个下人,前生的观念之中,他没有形成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那种思想,习惯上他自然将对他最好的柳儿视为自己的亲人,至于那些所谓的亲人,他一点也没有感觉。 和柳儿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高怀远在小院里面活动起了筋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先让自己强大一些,有自保之力再说。 一个歪戴小帽的小厮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小院,连正眼都没看少年一眼,就对正在缝补衣服的柳儿恶声恶气的吵吵道:“柳儿,我们四夫人叫你过去一趟,赶紧跟我走吧!” (从今天起,寒风将开始每天两更,敬请诸位看官帮忙留下你们的红票!寒风跪谢了!) 第三章 怒惩恶奴 正在忙着缝补衣物的柳儿闻听之后,手被吓得一抖,针一下扎到了手指上面,指尖立即淌出了一颗豆大的血珠,她微微的惊呼了一声,疼的皱起了眉头,满脸的痛苦和紧张的神色。 高怀远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个小厮他认识,这几天来时不时的会将柳儿叫出去,每次柳儿回来,都会带着泪痕,似乎是被打了,可他怎么问,柳儿都不说,他从柳儿的无意中露出的胳膊上早已看到了许多被抽打的伤痕,今天这个家伙居然又来了,那么也就是说,柳儿可能又要挨打了! 高怀远咬了咬一口白牙,拳头不由自主的便握紧在了一起,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快走几步,来到了那个小厮的面前,毕竟他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二岁,站在小厮面前显得很低矮,但是他还是仰头对小厮冷冷的说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柳儿正在给我补衣服,这会儿没空去!” 高怀远的表现,令那小厮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个险死还生的傻小子说话似乎很有点套路了,但是他并没有在意高怀远这个异常的表现,反倒用鄙夷的目光扫了矮他一头的这个少年,撇着嘴爱答不理的哼了一声,推了少年一把道:“去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傻子今天也想管事了!没听见我说了,是我们四夫人叫柳儿过去的,你说什么话?去一边去!” 少年因为个子比较低矮,而且没有想到这厮居然会如此无礼的伸手推他,于是便当场被这厮推了个趔趄,退了两步之后才站稳脚跟。 少年眼神中冒出了一团烈火,双拳紧紧的捏在了一起,而那个小厮压根就没瞧他一眼,而是不耐烦的对惊慌失措的柳儿叫道:“贱丫头,我不是叫你的吗?还不快跟我走?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柳儿颤抖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和衣服,站了起来疾走几步,来到气得浑身颤抖的高怀远身边,弱弱的小声对他说道:“少爷!我……我还是去吧!要不然四夫人会生气的!” 高怀远深知,今天柳儿被那李氏叫去之后,定会又要被她找碴无故责打,对于一个如此细心照料自己的女孩子,他怎么能坐视不管,任她受人欺辱呢?于是高怀远立即又上前伸手拦住了柳儿,强压心头的怒火说道:“柳儿别去,你是我的丫环,别人没权对你呼来喝去的!今天只要还有我在,什么人也别想叫走你!” 那个小厮这下被高怀远的话搞得有点糊涂了,怎么今天傻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像以前傻子的模样了呢?虽然他对今天高怀远的表现有点惊诧,但是他却没有害怕,一个从来没人关注的傻小子而已,冒出来句人话,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他反倒挑衅的扬起了下巴,对高怀远哼了一声道:“少给我摆少爷架子,你是什么货色大家谁不清楚?给你面子叫你声少爷,不给你面子,就叫你傻包子!嘿嘿!傻子!明儿个还去掏鸟蛋吗?叫我声叔叔,我给你个包子吃!哈哈!……” 高怀远听了这个小厮的话之后,直气得血往上涌,脸色顿时便彻底沉了下来,脑门上拉出了无数条的黑线,以前他高怀远是个傻子不假,但是现在他却已经不傻了,士可杀不可辱,连这个小厮都敢如此欺负他,如果不好好教训他一下的话,那么以后他就别想再在这个地方混下去了!他的脑海中急转了几圈之后,悄然拿定了主意,双拳死死的握紧了起来。 小厮得意洋洋的斜眼瞅着一脸怒色的高怀远,似乎是故意要气他一般,又吆喝柳儿道:“找打呀你,还不快去?一会儿看四夫人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婢!今天你着鞭子肯定是跑不了啦!哼!” 柳儿被他吓得又是一哆嗦,于是小心的拉了一下快要气得头都几乎要竖起来的高怀远,柔声说道:“少爷还是回去吧,别乱跑,我去去就回来了!别为柳儿担心,没事的!” 高怀远听了小厮和柳儿的话之后,心念急转了几下,然后忽然对那小厮微微的呲开了白牙笑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了一副憨傻的表情。 小厮一看心里面有点乐了,傻子就是傻子,刚才险些被这傻子的话给蒙住,还以为他不傻了呢!看来这傻子刚才说的话肯定是这个小贱人教的,没两下就露馅了!看看这次回去怎么收拾这小贱人!哼! 高怀远一脸傻笑的走到了这个小厮面前,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挥起了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记直拳朝着那个小厮猛击了过去。 小厮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个傻子少爷跟吃错药了一般,居然会冷不丁的对他下狠手,所以他只看到一个小拳头突然间在他的眼睛中变大,接着便听到“嘭!”的一声闷响,这厮感觉到自己仿佛像是被疯牛给撞了一般,脑袋一晕,立即便倒飞了出去,直挺挺的倒在了长满青苔的青砖地面上,当场便被高怀远打了个七荤八素,晕的找不着北了。 高怀远别看身体是个少年,但是他现在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不再是普通十二三岁少年了,当他挥出一拳之后,便想到后果了,今天既然动手了,就要打出来威风,否则的话以后照样没人会把他放在眼中,而且因为此事,他和柳儿都还要吃亏,这件事不闹则已,闹起来就要闹大! 在动手之前,他已经在心中衡量了动手后的结果,这两天他也感觉到自己力气有异于常人,不见得就打不过这个小厮,想到这里之后,他恶从胆边生,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一个突然袭击,将这个小厮当场打翻在地,接着就得理不饶人,甩开了正想劝阻他的柳儿,直接蹦了过去,一下骑到了这个小厮的身上,两个拳头抡开了,照着这个小厮便是一通胖揍,而且是拳拳到肉,都朝这厮的脸上招呼。 这一下这个恶仆算是倒了大霉了,他刚才一下就被高怀远的偷袭给打懵了,倒在地上还没有回过来神,就被高怀远给骑在了身上,拳头跟雨点一般的落在了他的脸上,直打得这个小厮跟杀猪一般的惨叫连连,一边抬起双手试图招架,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傻小子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根本没法招架住他落下的拳头,一通暴揍之后,这厮的叫声开始小了下去,又挨了几下之后,这厮便不出声了,居然就这样被高怀远给活活的打得晕死了过去,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高怀远虽然暴怒之中下了狠手,但是脑海中还有一丝清明,他虽然打的很重,却没有朝死里面打,毕竟他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将这厮活活打死,所以只是打的这厮很疼、很惨,却没有要他的性命,看到他已经不能开口叫唤了之后,知道已经将他打晕了,于是从他身上爬起来,回头望了一下已经被吓呆了的柳儿,给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柳儿别怕,一会儿要是我老爹找我算账的话,你记着什么都别说,真是要说的话,也照我的话说!切记!”高怀远小声对柳儿交待到。 柳儿这才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她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照顾的这个三少爷已经完全不傻了,而且今天他是在为自己出头,维护自己,感动的她眼泪一下便流了出来,壮起了胆子,咬住自己的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她也铁心要和这个关心她的少爷共同进退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应该是听到了这个小厮的惨叫声,朝这里跑了过来,要看看这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高怀远露出大人的神态,伸手在柳儿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说道:“记住,一切有我在,别怕!以后我保证没人再敢来欺负你了!” 话音一落,高怀远抡起拳头便朝自己的鼻子上来了一下,然后一个鼻孔里面立即便流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高怀远疼得捂住鼻梁蹲到了地上,吓得柳儿忍不住捂住嘴惊呼了一声。 高怀远忍着疼,把鼻血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对柳儿呲牙一笑,看上去有点吓人,这会儿的他也成了满脸鲜血,比起地上躺的那个小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一群下人跑到了高怀远独居的小院里面,眼前的场景顿时让众人惊呆了,傻少爷一脸血淋淋的样子坐在地上,而地上躺了一位大家几乎认不出是谁了,只能从服饰上分辨出应该是个小厮,因为这厮的脑袋肿的简直如同猪头一般,眉眼都挤到了一起,也是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高怀远这会儿又露出了一副憨憨的样子,哭道:“这厮打我……!” 众人都有点晕,他们倒不是不相信高怀远的话,毕竟这个少爷脑子有问题,应该不会说假话的,但是既然是这个小厮打他了,怎么这个小厮却成了这副德行了呢?可是这会儿大家都忙着救治这个地上躺的小厮,没人想起去问另外一个当事人柳儿,七手八脚的先将这个小厮抬了出去。 第四章 据理以争 看到众人离开了院子,柳儿慌忙去拿了湿毛巾,想为高怀远把脸上的血迹给擦掉,但是高怀远一把拦住了柳儿的手,呲牙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道:“别擦,这可是铁证!擦了我这一拳就白挨了!你记住,一会儿要是我爹叫我们过去的话,你一定要咬死是这厮先动手的,剩下的事情就说我还手把他打晕了就成了!其它的你不要多说!” 柳儿看着一脸血的高怀远,心里面突突跳了几下,马上明白了高怀远的意图了,于是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却很聪明,当然明白高怀远的意思了,天底下不怕老虎吃猪,就怕有人扮猪吃老虎,看来今天这件事,那个小厮自己要倒霉了!嘿嘿! 果不其然,没有多久,便有人跑来叫高怀远和柳儿到前厅去,说老爷传他们去问话,高怀远于是马上便带着惴惴不安的柳儿,跟着这个传话的家仆朝前厅走去。 当他们到了前厅之后,高怀远凭借着脑海中凌乱的记忆碎片,很快认出了厅中坐的这些人。 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的那个一脸怒色的白脸中年人正是他这一世的老爹,而旁边坐的几位女子其中上手那个中年美妇应该是老爹的正妻,另外两个没有做声的应该是老爹的二房和三房小妾,正在哭哭啼啼的那一位不用想便知道,正是那个李氏,被他打晕的那个小厮正是这个李氏派去的。 厅中还有两个少年,一个有十七八岁,另一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都穿着一身书生袍,高怀远也认出他们的身份,正是他的两个哥哥,这会儿他们两个也正在朝自己打量,一脸的鄙夷之色,甚至还有一点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感觉。 高怀远心中暗骂,这俩哥哥也不是好货,以前铁定没少欺负自己,等着吧,早晚也要你们好瞧的! 而那个小厮这一会儿已经被人救醒了,正?在厅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朝高怀远的老爹告状,说高怀远受柳儿的唆使,如何不讲理,见他就打,把他打成了这等模样。 高怀远的出现立即将正在听小厮告状的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本来大家都一脸气愤的样子,但是当他们看到高怀远也是一脸血迹的走进来的时候,不禁都有点愕然了,再怎么说高怀远也是高建的亲生儿子,虽然刚才看到小妾的小厮被打得很惨,但是一看到高怀远也一脸血,这心里面对此事的判断便立即有所转变了。 高怀远一进大厅,看到他的父亲高建之后,垂手侍立,也没有下跪,只是这么冷冷的望着大厅里面的众人。 柳儿不管怎么鼓足勇气,但毕竟她只是高家最低下的一个下人,到了这里之后,还是有点从心底里面害怕,于是赶紧跪在了高怀远的身后,抽泣着低头不语。 不待高建说话,那个正在哭哭啼啼的李氏一见到高怀远和柳儿,立即柳眉倒竖,跟个****一般立即蹦了起来,奔过来就要动手抽打高怀远身后的柳儿,最里面还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我叫你去我哪儿给我做事,你不但不去,还敢唆使这小傻子打我的下人,我看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不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儿吓得小脸一下就变了,不由自主的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哭叫了起来:“四夫人不要呀!奴婢不敢呀!” 高怀远本来还想先装疯卖傻一下,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李氏居然跋扈到了如此程度,自己老爹还没有开口问话,这婆娘居然就亲自动手,要来厮打柳儿,他如何肯这么看着柳儿吃亏,又岂能让她个娘们得手,于是一侧身挡在了柳儿身前,而那个李氏收势不住,长长的指甲一下抓到了挡在面前的高怀远身上,在高怀远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高怀远双目喷火的怒视着这个恶女人,坚定的维护住了背后的柳儿。 这个李氏也是平日里在府中因为受宠,骄横惯了,居然没待当家的高建说话,便要亲手惩治高怀远,为自己的小厮出气,这下那个正妻张氏却看不过眼了,于是冷哼一声道:“四妹你也太过分了吧!虽然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再怎么说,三郎也是官人的儿子,你不待问清原由,就动手打这孩子,难道你就这样不把官人放在眼里吗?” 张氏的话立即引来了旁边两个妾室的支持,她们这些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少不得要争风吃醋,听了张氏的话之后,她们也立即趁机落井下石道:“是呀!姐姐说的不错,四妹你这么做未免太护短了一些吧!你的下人被打了,但是三郎也一样一脸血,你总该让官人先问个明白,然后由官人处置吧!” 李氏这么一来,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当场便僵在了当堂,风向一下就转到了高怀远这边,情况明显对高怀远有利了起来。 高建坐在正中位置,被几个夫人这么一闹,也觉得李氏这么做确实过分了一些,于是冷哼一声道:“李氏你且退下,事情我还没有问清楚,你先不要说话!如果是那贱婢和三郎的错的话,我自会还你个公道!” 李氏虽然骄横,但是对于高建还是不敢违逆的,于是只得讪讪的回了座位,瞪着她的俏眼,恶狠狠的盯着高怀远和柳儿。 高怀远这个时候心中暗自冷笑,老婆多了不见得是好事,虽然大家都不待见自己,但是自己却可以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嘛! 高建定睛朝堂下的高怀远望去,不由脸上也带出了一丝不快的神色,家里面有个这样的傻小子在,真是他高家的不幸呀!但是隐约之中,今天他看着这个傻儿子,似乎感觉高怀远今日于往日似乎有点不同,但是猛然之间,又没有看出今天的高怀远到底生了什么变化,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对高怀远问道:“三郎!怎么你就不能让家里面消停一些时候,整日要闹出各种事情来呢?我来问你,今日你为何要打你少母的这个下人呢?” 高怀远一听就暗骂了起来,虽然自己来这个时代时间不长,但是他也知道,像这样的大户人家里面,正常的情况下,作为这个时代的主人打了一个下人那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而高建还没有问清楚事情的原由,言语之中便透出了浓浓的责备自己的意思,分明还没有审,便已经将屁股坐到了李氏那边,丝毫没有要袒护自己这个儿子的意思,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老爹呀! 可是他这会儿自然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是坦然的站在堂下,将胸脯挺起之后,不卑不亢的直视着高建答道:“回爹爹的话,这个事情不能怪孩儿!今天孩儿身体刚刚好了一点,正在院子里面活动身体,这个小厮忽然闯到我的住处,要带走我的柳儿,柳儿正在给孩儿缝衣服,孩儿不愿,这个家伙便辱骂于我,要强拉走柳儿,我斥责了他,他便动手打我,还把我的鼻子打破,孩儿脸上的血便可以为证!孩儿无奈这下,才和他厮打了起来,爹爹不能只听他们的一面之词,此事望爹爹给孩儿做主。” 众人在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大厅之中立即一片寂静,整个大厅里面鸦雀无声,大家都被眼前这个傻小子的话给震惊了,按照他们的记忆,这个高怀远一直都是憨憨傻傻的,说话从来都没一句上路的,可是今天他来了之后,却说出了这么一番思路清晰的话,而且把事情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一听便知道,此事应该不会有假,定是那小厮不把高怀远当人看,对他用强了! 但是他们这会儿吃惊的不是事情的起因,而是各个都在为高怀远今日的表现吃惊,觉得这事情就有点太扯了吧!难不成那一天的雷把他这个傻子给劈醒了不成? 高怀远说完之后,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于是便收口望着高建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倒是要看看高建具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高建楞了半天神之后,心里面吃惊不小,但是对于高怀远突然恢复神智这件事,他依旧不肯相信,觉得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于是想了一下之后,觉得此事保不准和高怀远身后的柳儿有关,于是忽然对高怀远身后的柳儿喝问道:“柳儿,你实话招来,三郎说的这些话可是实情?还有,他的这些话可是你教授给他的吗?” 高建这么一问,那个李氏也反应了过来,于是也蹦起来叫道:“不可能,这个傻小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呢?一定是这个贱丫头教给他的!这个贱丫头根本就不是好东西,一定是她怂恿这个傻小子殴打我的下人的!官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第五章 对簿前堂 柳儿被他们这么一闹,吓的浑身直哆嗦,少爷今天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如果不相信少爷已经清醒的话,自然会将矛头对准她了,高建这么喝问她,已经很明显并不相信少爷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心智,才会越过高怀远直接来问她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柳儿也没有退路可言了,于是将心一横,紧咬牙关低头说道:“回老爷的话,三少爷今天说的话句句是实,而且这些话并非是奴婢所教授的!少爷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三少爷现在已经恢复了心智!请老爷明鉴!” 高怀远听了高建的话之后,心中顿时对自己这个父亲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这个老爹居然这么审问柳儿,分明就不相信自己嘛!到了这个时候,他知道如果今天他不能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心智的话,那么他的话根本没人相信,最后还是要柳儿为他来承担这个罪责,反正事已至此,想要在这里立足的话,当傻子是不行的!父亲的偏袒十分明显,他只能据理以争,才能扭转劣势!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于是他忽然朝前走了几步,对高建大声说道:“爹爹请听我一言,此事和柳儿无关! 孩儿知道自己以前疯疯傻傻,不令大家喜欢,这一点孩儿不怪别人,但是现在我要告诉爹爹的是,孩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子了,孩儿现在心里面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说的很明白,就是这个小小的下人,却敢对我出言不逊,还当我是个傻子,开口便骂,抬手便打!不管我多么低微,即便我还是傻子,我也是您的儿子,岂容一个下人如此对您的儿子肆意侮辱?那样的话传出去,高家的颜面何在? 以前我傻,不知道好歹,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傻了,我不求得到爹爹你们的疼爱,但是作为高家的人,我应该有自己的尊严!虽然我并不得爹爹的喜爱,但是我身上流的终归还是高家的血,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儿子! 柳儿是爹爹当初为了看管我给我的专属丫鬟,那便是我一个人的下人,任何人都无权对她呼来喝去,任意使唤,更不能肆意打骂!这些天来,我受伤之后,如果不是柳儿的话,孩儿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个小院之中了,孩儿这条命是柳儿给救回来的,而她却得到了什么?柳儿!撩起你的袖子!” 高怀远真的动了真怒了,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早已将这个飞扬跋扈的李氏给得罪了,所以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大不了他不在这个高家生活下去,带着柳儿离开这里便是,他就不信,天下没有他能容身之处,于是他转身过去,一边说一边转身抓起柳儿的一条手臂,一把撩起了柳儿的袖口,将她的小臂露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被眼前高怀远的表现震的无不瞠目结舌,都觉得仿佛还在梦中一般,一个傻小子今天突然说出了如此掷地有声的话来,实在是太出他们的所料了,于是不由自主的思路都随着高怀远所说的开始转变,当高怀远撩起柳儿的袖子的时候,众人定睛望去,不由得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柳儿那纤细的小臂上面,到处布满了伤痕,有些一眼便能看出是用柳条抽打出来的,而一些根本就是用手掐出来的紫痕!于是纷纷望向了一旁的那个李氏。 柳儿小手被高怀远死死握住,想要遮挡也没有办法,她也知道,今天高怀远已经是决定为她豁出去了,响起这些年在高府受到的各种委屈,柳儿不禁两行热泪潸然而下,低头下去,轻声的啜泣了起来。 李氏的脸立即成了猪肝色,她没有想到今天高怀远突然就成了个明白人,本来在她看来,今天高怀远突然吃错药一般,将她手下的小厮暴打了一番,这一状告到高建这里,说什么也要让高建痛打这个傻小子一顿,还要狠狠的处置那个小贱人柳儿,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居然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此时的高怀远哪儿还有一点呆傻的模样,即便连她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在听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也觉得有些无言以对,这段时间她无故责打柳儿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背人,所以高家上下,可以说都知道柳儿身上的这些伤痕是从哪儿来的! 高怀远突如其来的给她来了一个绝地大反击,让她根本就是措手不及,连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于是立即僵立在了当场。 “哼哼!怀远有一事不明,柳儿在府中整日小心翼翼,并且专心致志的照顾怀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有人要如此虐待她?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我以前傻的缘故吗?正是因为我以前傻,所以连带柳儿也被府中所有人看不起,将她视为不存在!想对她怎么样便怎么样!今天如果不是我拦住的话,不知道柳儿又要遭什么罪了! 这厮是我打的不假,但是我是作为一个主人来教训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人又有何错之有?如果爹爹如果认为孩儿做的有错的话,要责罚的话,尽管对孩儿责罚好了!孩儿愿意带着柳儿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令诸位讨厌便是,此事和柳儿毫无关系,都是我一人所为! 而且今天在这里,我也要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如果有人再敢欺负我和柳儿的话,我即便豁出性命,也绝不放过他!”高怀远大声的对着那个李氏怒瞪着说到,而且缓步朝李氏走去,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双拳不由自主的再次攥紧到了一起,如同疯虎一般,似乎要则人而嗜,浑身上下突然散出一种令人不敢正视的气势。 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柳儿顿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满堂的人都被高怀远这样的气势给镇住了,这件事已经出了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吗?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这不是……不是我……”李氏被高怀远那双包含怒火的双眼盯得浑身有点毛,生怕他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对自己厮打一番,于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满怀着心中的恐惧还有无法遏制的怒气,嘴唇哆嗦哆嗦着,指着高怀远结结巴巴的说道,她想威胁高怀远一下,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虚弱,她想辩解一下,可是话到嘴边却无从辩解。 高怀远松开柳儿的手臂,双眼死盯着李氏,朝她又走了两步,站定之后冷笑一声道:“我说过这是少母您做的吗?何必要做贼心虚呢?”他一句话便将李氏给堵死了。 李氏被高怀远吓得不由又退了两步,气得李氏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恨不得扑过来撕烂高怀远的嘴,可是看着气势逼人的高怀远,她也不敢再嚣张了。 “三郎不得对你庶母无礼,赶紧给我退下,现在都给我闭嘴!此事我已经清楚了,你们都不必再说了!来人!将这个不知道尊卑的混账小厮给我拖出去,家法伺候!脊杖三十,然后赶出高家,永世不得再入高家的门!”高建终于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合上了因为吃惊而大张开的嘴巴,赶紧出言喝道。 看到高怀远如同暴怒的公鸡一般,似乎下一刻就可能扑过去撕烂李氏,高建担心高怀远一旦又犯起傻来,真的扑过去将李氏给暴打一顿的话,那他家就彻底热闹了!为了不让事情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出言喝止了高怀远。 这件事他不用再问,也知道是这个小厮的错,即便自己不待见这个傻儿子,也轮不到他一个下人去侮辱自己的儿子,怎么说这次高怀远痛打这个小厮都没错,如果自己支持了李氏,反倒惩罚了高怀远的话,那么也有损他的名声,传出去的话,保不准就被绍兴府的人戳穿了脊梁骨了,要是让同僚们知道的话,那以后自己再想在官场上混下去,这件事就足以让人当作把柄,嘲笑他一辈子了。 所以高建毫不犹豫的便处置了这个小厮,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小厮的身上,却没有去追究惹出这件事情的李氏什么,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还是维护了李氏,而那个小厮这次只能被他当作牺牲品,给牺牲掉了。 说实在的,高建今天也被高怀远的表现给震惊了,高建这会儿脑子很乱,心情也十分复杂,虽然他不喜欢高怀远这个儿子,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高怀远也是他的种,身上还是流的高家的血,是他的亲生儿子,以前他是个傻子,所以自己包括府中的人们都不待见他,有情可原,但是在伦理道德上来说,他们的这种作为是说不过去的! 第六章 父亲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关注过高怀远这个儿子,觉得他的存在是自己的一个污点,给自己丢人了,但是今天高怀远已经不傻了,就不能再将他当成傻子看待了!作为一个父亲来说,虎毒尚不食子,对于傻儿子突然清醒过来这件事,他还是颇为高兴的! 而且这件事他相信高怀远所说的是事实,这个傻小子以前在高府之中确实没少被人作弄,大家甚至都不把他当人看,这些下人不可能对他尊重,今日出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这个小厮狗仗人势,还当高怀远是个傻子,以为别人不知,打骂了高怀远,才被高怀远暴揍了一顿,下人欺负主子本来就是重罪,传出去的话,他脸上也无光,所以如果今天不重罚这厮的话,那么以后高家保不定还会出现以下犯上的事情,所以高建当机立断,下令惩处李氏的这个下人。 那个猪头小厮闻听之后,立即慌了手脚,哀号一声,大叫道:“老爷饶命呀!老爷饶命呀!他说谎,小的没有打他呀!小的只是骂他了几句!推了他一把,他便动手打了我,此事怪不得小的呀!老爷饶命呀!” 高建闻听之后,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下来,这厮到现在还没迷过来,居然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等于是完全已经自己招认了出来,这事情等于就彻底坐实了,于是立即勃然大怒道:“混账!反了!反了!你身为一个下人,却敢漫骂主人,还敢对主人动手动脚,难道我治罪于你,还有错不成?来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今天我就要好好整治一下你们这些不知尊卑的家奴们,这么下去如何了得?以后再敢让我听说家里面有下人敢如此不知尊卑的话,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高建拍着身边的桌子怒吼到,一副公正严明的架势,连带其他的那些家奴们,也都一块给教训了。 院子里面有几个家仆听到了高建的话之后,赶紧跑了进来,这些货各个都一身冷汗,以耍高怀远,他们也都没少干过,今天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清醒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今天和着也该这个猪头倒霉,偏偏当其冲撞到了枪尖上,看来以后再也不能去招惹这个小祖宗了!这些家仆们不敢耽搁,上去便将这个猪头按住,拖了出去。 高怀远看着高建的表现,心里面冷笑了几声,在他看来,高建的这番表现跟演戏没有二致,府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源在哪儿呢?还不是高建自己上梁不正,才弄得府中下梁歪吗?这会儿你才想起来尊卑之分,早点干嘛去了? 那个李氏一听高建要重责她的手下,于是当场就不干了,当场便跌坐在了椅子上,哭嚎了起来,指着高建叫道:“官人呀!你怎么能相信这个傻小子的话呢?那小厮是我派去叫柳儿那个小贱人的,已经被这傻小子打成了这个模样,官人为何不为我出气,惩罚那个小傻子,还责罚他呢?” 看着李氏的胡闹,高建其他几个老婆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个李氏借着她年轻貌美,很受高建的专宠,在府中飞扬跋扈,早就该摔个跟头了,今天没想到她居然会栽到了高怀远这个傻小子的手里,实在是解气呀!所以才没有人替她说话呢!只有大公子高怀亮有些失常,狠狠的瞪着高怀远,好像高怀远连他也给得罪了一般。 高建看着李氏胡闹,知道今天李氏没占住理,如果由着她胡闹下去的话,这事情自己就不好收场了,暗骂了一句李氏,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有点在家过分的飞扬跋扈了一些,于是冷哼一声道:“李氏你也不要胡闹了,此事我不再追究你便罢了,还不赶紧给我下去?” 李氏看到高建对她这么说,也终于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今天说什么也都翻不了盘了,再闹下去,只会招致高建的厌恶,搞不好以后恶心起了自己,那她以后在高府就不好混下去了,而且她无故责打柳儿这件事也站不住脚,柳儿不是她的贴身丫鬟,她是不能随便责打的,继续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于是赶紧收起了哭闹,但是还是狠狠的剜了高怀远一眼,然后拖起裙摆,摇晃着她的水蛇腰一扭一扭的走出了大厅,回她的院子里面去了! 而恰巧高怀远看到了一个充满了**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李氏的细腰,并一直将李氏目送出了大厅,心里面不由微微抖了一下,然后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自己那十七八岁的大哥高怀亮。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那个猪头小厮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直叫的天昏地暗,令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三十脊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人别说三十脊杖了,就是二十下都挨不下来,等三十下打完了之后,这厮基本上已经是快要没气了,然后被人拖到了侧门,血淋淋的丢到了小巷里面,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高怀远看到事情已经得以处理,今天他的表现虽然拉风,但是却对他没有多大的好处,他这次等于是将李氏得罪到了家了,以后李氏定会为此寻机报复,而且以后想要装傻混下去,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好处是起码以后高府的人再想欺负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些家仆们肯定是不会再敢轻易招惹他了。 “多谢爹爹为孩儿做主,孩儿告退了!”高怀远不愿继续留在这个大厅里面,被一帮所谓的亲人看怪物一般的审视,于是躬身对高建施礼告退,想要离开这里,虽然高建最后支持了他,但是对这个老爹,他说什么也产生不出一点好感,甚至是十分厌恶。 而高建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刚才高怀远的那席话感到震撼,他很想搞明白为何高怀远突然间就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于是立即出言叫住他道:“三郎你先不要走,其他人没事了,先退下!” 屋里面的众人虽然也好奇,但是这个家还是高建说了算,他们只得退了出去,而柳儿也被高怀远搀起来,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含着热泪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大厅,回转了小院。 看到众人已经离开之后,高怀远静静的站在大厅之中,朝四周打量,这里的环境既让他感到陌生,又让他觉得熟悉,但是却一点也令他产生不出家的感觉。 而高建则坐在椅子上,一直上下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他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儿子,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眼前的这个儿子,今日这么一看,他忽然觉得,这个傻儿子其实一点也不丑,甚至可以说颇为俊朗,他的脸庞依稀和自己有些相似,而且不知为何,还流露出一种令他说不清楚的气质,仿佛眼前的这个儿子,根本不似只有十二岁一般,眼神中不但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呆滞,还充满了一种睿智,高建就这么仔细的观察着高怀远,久久没有说话。 看到高建一直打量自己,高怀远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的回望着自己此生的父亲,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看着身姿挺拔的高怀远身上的那套打着几个补丁的短小破旧的衣衫,高建忽然产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回想一下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对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他可以说在高怀远面前,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父亲,甚至连最基本的义务都没有尽到,他也是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自己的行为,无疑和他学的东西背道而驰,于是不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打破了大厅之中令人窒息的沉寂。 高建开口对高怀远说道:“三郎,你可是在怨恨为父吗?” 高怀远直视着高建,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孩儿不敢,怪只能怪孩儿自己的命不好!怨不得爹爹!父亲能让我活至今日,孩儿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高建听出了高怀远话中那种揶揄的味道,虽然高怀远说不曾怨恨过自己,但是他自己心中有愧,总觉得听着这话有些不怎么顺耳,仿佛是在嘲弄他一般,于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之后,岔开了这个话题又说道:“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很清楚,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现在你能清醒过来,自然是个好事,但是你如此顶撞你的庶母,却是不应该呀!可以告诉我你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何你忽然间就不再……就清醒了呢?”高建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眼前的这个白脸中年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似乎在努力的表演什么,想要给自己作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但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高建语气里面的那种虚伪成分,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眼下他要在这个世上混下去,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还很重要,不管他乐不乐意,这个高建都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他都必须要暂时对他虚以委蛇,否则的话,他眼下在这里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第七章 **的高府 而且高怀远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在高府竖敌了,很可能下一步会成为众矢之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唯一的依仗,即便是为了自保,他也要和这个老爹暂时搞好关系,于是便编了个瞎话答道:“这个孩儿也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以前的往事仿佛一团迷雾一般,所有事情都浑浑噩噩的,只是突然间觉得受到了强烈的震荡,然后便开始清楚了许多,心里面仿佛开了一个天窗一般,渐渐的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糊糊涂涂的了!孩儿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和爹爹说话,这恐怕还要感激柳儿,要不是她这些天来一直精心照料我的话,恐怕我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听高怀远又提到了柳儿,高建不由脸上一红,对于那个小丫头,他自己也没少打骂过,只要高怀远一惹祸,他便会拿柳儿撒气,当日高怀远遭雷击之后,他还踢过柳儿几脚,没想到恰恰是这个下丫头,却将他的这个儿子救了回来,高建觉得对柳儿也是有愧的。 于是他想了想之后,故作大方的说道:“很好!这可能也算是你的造化吧!估计是哪天的雷击,才令你恢复了过来,既然如此,为父也知道以前对你关照不够,现在你需要什么,只管说好了,为父只要力所能及,定会尽力补偿你的!” 高怀远从高建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知道高建想要通过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来弥补他的过失,至于对自己的亲情到底有多少,鬼才知道!作为这个身躯主导的黄滔的灵魂来说,他其实是一个很倔强的人,此时的高建所言在他看来,不是什么父爱的体现,说白了更像是一种怜悯于施舍,虽然现在他一无所有,但是他却不想这个时候从高建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多谢爹爹的好意,孩儿现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需要,假如必须要说的话,就是柳儿乃孩儿的救命恩人,孩儿只想以后柳儿也能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他人的欺辱足矣!如果可能的话,请爹爹让孩儿过一些自由一点的生活,能出门走动一下,看看高府之外的世界,孩儿也就心满意足了!”高怀远淡淡的答道。 看着高怀远一脸的淡然神色,高建怎么都觉得此子这次转变之后,更加如同一团迷雾一般,令他看不清楚了,如果换成一般人的话,自己答应要给他所要的东西,定会乐飞了不可,但是高怀远却并未像他提出任何要求,这就实在有点让他想不通了,但是高建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高怀远的这种表现。 那就是在他看来,高怀远以前是个傻小子,压根对物质需求没有什么概念,所以才提不出什么要求,以后待他了解了更多的东西之后,自然就会对自己索要物质上的东西了!于是他点点头努力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对高怀远说道:“如果你只有这点要求的话,那么我可以满足你,柳儿确实对你有恩,你能感恩说明你还是一个明知是非的人,这样很好!你放心吧,我会对府中的人加以约束,定不能让你和柳儿再受委屈便是了,你若想出去走动一下也好,这个世上许多事情你都没有见过,出去看看也好!我会派人陪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高怀远看着高建脸上那虚伪的微笑,不由产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对于这个伪善的父亲,他产生不出一点亲近的感觉,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再也不要看到高建还有府中除了柳儿之外的所有的脸! “多谢爹爹成全,这样孩儿已经很知足了,暂时没有其它的要求了,如果没事的话,孩儿告退了!”高怀远对高建施礼谢到。 看着高怀远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样子,高建觉得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十多年来的漠视,已经在他和这个儿子之中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鸿沟,想要弥合,也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来如果真的想了解这个孩子在想什么的话,只能以后再说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西园里面还有一些空房,你如果想的话,只管带着柳儿搬过去好了!”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一声,低头答道:“多谢爹爹美意,孩儿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习惯了,那里很清净,孩儿还是继续住在原来的地方吧!孩儿告退了!”说完之后,高怀远对高建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朝着后院自己那破败的小院走去。 高建望着高怀远离开的背影,心里面忽然很乱,这个傻小子忽然成了个明白人,他也不知道对他高家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如何面对这个事情呢?高建也没了主意。 高怀远大步走在高府之中,府中的人们都用怪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一些丫鬟婆子偷偷的私下议论着什么,而且还有一些家仆们主动的对他露出了一脸的献媚的笑容,高怀远视而不见,昂走向了自己居住的那个落败的小院。 当他回到院子里面的时候,柳儿一脸喜色的迎了出来,对他深施一礼道:“柳儿多谢少爷给柳儿撑腰!” 高怀远赶紧扶起了柳儿,望着她消瘦的脸庞柔声说道:“我说过,以后再也不许有人欺负你了,我一定会说道做到的!” 柳儿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起来,高怀远看得心中一疼,伸手过去,轻轻的将柳儿眼角的泪水擦去…… 东院里面响起了一阵瓷器落地的破裂之声,接着便传出了一阵女人的哭嚎声,一个女人哭叫道:“该死的傻子,今天老娘居然会栽到他的手里,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一个丫环一边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小声劝道:“四夫人何必和一个傻子一般见识呢?他再怎么厉害,以前也是个傻子,而且还是个小孩儿罢了,以后夫人有的是机会收拾他,现在气坏了您的身体,就不划算了!还请夫人息怒!” 听了丫环的劝慰之后,李氏收住了哭声,恨恨的坐在床上,用力的撕扯着手中的一方绢帕,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今天我可是丢人到家了,居然被一个傻子给戏弄了,以后还让我怎么在这个高家活下去?现在张氏她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如果我不能收拾这个傻小子的话,那我以后就别想在这个高府抬起头了!” 正在说话之中,门外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少母还在为那傻子的事情生气吗?” 接着一个身穿文衫的青年便踏入了李氏的房间,丫环赶紧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大郎,夫人确实还在为此生气呢!您也赶紧劝劝她吧!” 原来进来的正是高怀亮,高府的大少爷,高怀亮色迷迷的在这个丫环的粉脸上伸手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指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调笑道:“兰儿今天好香呀!嘿嘿!” 这个丫环粉面一红,赶紧白他了一眼,然后收拾起碎瓷片,离开了房间。 李氏看到高怀亮这个时候跑到了她的住处,于是也白他了一眼,一脸的委屈道:“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要是让你爹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的话,还不要活活打死我们呀!” 高怀亮朝门外看了看,然后一脸的嬉皮笑脸,凑到了李氏的身边,伸手揽住了李氏的水蛇腰,笑道:“那老东西这会儿衙门有事,出去了,我来看看少母,又有什么人能说闲话呢?”说话间,另一只贼手便探到了李氏的翘胸上面,捏了一把。 李氏沉着脸一把打开了他轻薄自己胸脯的手,但是并没有挣出他的臂弯,冷哼了一声道:“少碰我!我正烦着呢,今天还不是你那老妈第一个领头对我难,要不然今天我怎么会受这么大的侮辱呢?” 高怀亮嬉皮笑脸的又将手探到了李氏的胸脯上面,轻轻的揉捏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还是因为那个傻小子的缘故吗?你干嘛要为这个生气呢!不过就是个刚刚清醒了一点的傻子罢了,回头我找个机会替你好好出出气便是了,大不了咱们想个办法,把这厮赶回老家去得了,省的你看到他觉得烦心!” 李氏本来出身娼门,颇有几分姿色,前几年被高建纳入府中当了小妾,但是高建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很宠爱她,但是由于这两年身体的缘故,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和她**一番,习惯了迎来送往的李氏怎能耐得住这个寂寞,于是便和高建的打儿子厮混到了一起,勾搭成奸形成了的关系。 这个高怀亮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标准的一个纨绔子弟,书读的不怎么样,却从小就养成了拈花惹草的习惯,看到李氏年纪轻轻,貌美如花,于是早就垂涎欲滴,刚好李氏又寂寞难耐,于是他便趁机和李氏做成了那种烂事,居然给自己老爹戴了绿帽子,不过此事他们两个做的比较隐秘,又有丫环兰儿为他们打掩护,所以一直都没有被人现而已。 李氏被高怀亮毛手毛脚的摸弄了一番,脸色也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微微的开始有些喘息了起来,身体软软的靠在了高怀亮的身上,两眼露出了一丝媚态,然后她忽然按住了高怀亮探入她领口的那只手,娇媚的对高怀亮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是不能为我出气的话,看我以后还让你碰不不了!还有傻小子身边的那个小贱人,你也要一并替我收拾了,否则的话,以后你少来找我!” 高怀亮一脸坏笑的搂着李氏,朝床上倒去,伸手去撕扯她腰间的丝带,一边俯在她的身上小声答应道:“放心吧你!别人动不得那个傻小子,我难道还动不得他吗?快来让我疼疼你吧……” 很快房间之中便响起了一阵喘息和**碰撞之声,门外的那个小兰脸上露出了一丝酡红,这种事情她自然也了解,而且她自己也早就被那好色的大少爷给上过了,早知其中的滋味,于是身上某个地方也开始潮湿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大意,赶紧紧张的朝四周观望,生怕这个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第八章 时局 绍兴府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北宋以前被成为越州,北宋被金国所灭的时候,高宗被金兀术追赶南逃的时候,曾经在这里落脚,将越州当成临时国都,次年改名为绍兴府,绍兴由此得名。 走在绍兴城的大街上,高怀远感慨万千,能在这个时代,重游绍兴,对于他来说,是想也未曾想过的事情,前世的时候,作为黄滔,他曾经到过这里一次,而现在重游绍兴,又是一番心情。 经过痛打恶仆一事后,高怀远便成了府中众人议论的焦点,高怀远也开始引起了他父亲高建的注意,在府中的地位明显得以改善,虽然他还住在原来的小院之中,但是生活质量却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高建命人给他还有柳儿从新修缮的小院的房屋,更换了屋中破旧不堪的家具,还给高怀远置办了一些新的衣物,连柳儿也不用再穿以前那样破旧的衣服了。 更不用说高怀远要吃下人的残羹剩饭了,整体上他开始有了一些高家三公子的地位,但是高怀远一点也不感激高建所做的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只不过是迟来了而已,他很清楚,人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的,如果他还是傻乎乎的话,那么现在高建还是照样不会正眼看他一下。 至于那些以前经常没事就以戏耍他为乐的下人们,现在打死他们,也不敢再去招惹高怀远了,李氏的小厮的下场历历在目,生生被高建下令打了个半死,然后丢到了大街上,成了个瘸子,整日在街头乞讨为生,下场可以说惨的不能再惨了!下人们没人敢再去触高怀远的霉头了。 本来他们还奇怪,高怀远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怎么能将李氏手下那个壮实的小厮活活打晕,后来他们才偷偷从被打出高府的那个小厮那里听说,高怀远别看还是少年,一身力气却大的变态,当时一拳就将他打飞了出去,接着一通胖揍,愣是打得他一个成年人毫无还手之力,如此一来,府中的那些下人们更是视高怀远为怪物一般,没事的时候别说是招惹他了,避之都唯恐不及。 而高府之中其他那些所谓的亲属,依旧不和高怀远来往,原因很简单,其一是高怀远出身不好,不管他现在傻不傻,都还是一个侍女所生的孽种而已,用不着去和他攀交什么!另外一个就是高怀远这次被雷劈的缘故,许多人都认为高怀远是个不祥之人,将他视为怪物,所以不愿去和他接近,只是将他视为无物而已。 高怀远自己也很清楚这种原因,所以他也落得清净,更懒得去和高家的人去攀交,对于高建给他的东西,他也不屑一顾,下人们送来的那些衣物之中,他只选取了一些穿着比较随意的用,至于绸衫之类的衣服,他懒得去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怀远这些天整日吃饱了就出门到处溜达,一边看绍兴的风景,一边了解当前的局势。 虽然南宋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但是坊间还是有些人在议论北方的蒙古军和金军的战事,南宋的百姓提起这个事情,各个都很是兴奋,以前将大宋欺负到了极点的大金国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报应,宋金两国完全可以说是世仇了,北宋就灭与金国之手,靖康之难的耻辱到现在都被宋人羞于启齿,所以现在听说了蒙古人将金国打得落花流水,自然少不得要幸灾乐祸一番。 高怀远前世的时候,对历史有所了解,但是他不是学历史的,对于南宋这个时代的许多事情,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到了这一世之后,傻小子以前浑浑噩噩的,脑袋里面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所以他要对眼下的情况了解,也只能从头开始,前些天单单从柳儿那里,他是了解不了多少东西的,而且在高府里面,他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话,只能天天没事就到街上逛游,和一些不认识的人攀谈一番,借机了解一下当前的局势。 几天下来之后,他开始对这个时候的各种事情有所了解了,当今南宋的皇帝是宋宁宗赵扩,而嘉庆八年,大致应该是公元一二一几年的时候,但是具体到哪一年,高怀远就没这个本事了! 于是高怀远搜肠刮肚的进行了一番思索,终于将他脑海中记忆的历史给梳理出了一个大概,现在是宋宁宗在位,那也就是说当今朝中掌权的应该是史上很有名的权相史弥远了! 而这个时候,也正是成吉思汗如日中天的时候,南宋北方的金国和西夏恐怕没多久的折腾了,他记得不太清楚,金国和西夏具体是哪一年被蒙古所灭的,但是他却知道,这两个国家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从以前偶尔看到的资料的分析,宋、金、西夏三国在对于蒙古的事情上,当家的都是一个比一个糊涂,根本就没有一个国家的当家的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假如三个国家的老大都是明白人的话,三国联手、哪怕是两国联手,一起抵抗蒙古大军的话,蒙古想要灭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容易!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国家有这种明智的老大出现,三国不但没有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下联手,反倒是还分散精力,和临近的国家开战,打得你死我活不说,白白消耗掉了大量的兵力和财力,当蒙古大军决定要灭亡他们的时候,各个都是悔之晚矣,最后都成了蒙古人的牺牲品。 经过一番整理和了解之后,高怀远在这些天里面也印证了这些事情,前些年蒙古军进犯西夏,西夏被蒙古人打的很惨,向金国求助,金国的卫绍王却拒不兵救助西夏,采取了观望的态势,西夏人就此记恨金国。 而且他还听说嘉定四年的时候,成吉思汗领兵攻打金国,西夏采取了更混的做法,转而依附于蒙古军,学以前他们对付北宋的时候那样,想要趁着金国虚弱的时候,趁机占一些金国的便宜,于是便派出大军从侧翼攻打金国,这么一来西夏和金国就彻底陷入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两个国家不但要面对蒙古大军这只猛虎,还要时刻小心对方的兵马,双方的短视让他们加了自己的灭亡,虽然现在西夏和金国都还没有被蒙古所灭,但是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而宋宁宗也不算是明白人,以前放任奸相韩侂胄独揽大权,支持韩侂胄北伐,而韩侂胄在南宋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悍然动了北伐,结果被金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空消耗了南宋的国力,还几乎损失掉了南宋所有的精锐军队。 这件事情对南宋的打击很大,宁宗也正是因为此时,才心灰意冷,而韩侂胄也被当今权相史弥远勾结杨皇后给伏兵半路击杀,将脑袋送给了金国当作了礼物,现在的南宋可以说彻底失去了北望的勇气,铁心要在江南苟且偷安了! 金国一灭,南宋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完结了,蒙古大军很快便会南下,南宋就彻底陷入到了风雨飘摇之中,再也没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想到这里,高怀远便哀叹一声,真是生不逢时呀!到了这一世,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恐怕也难呀!搞不好到了老年的时候,还少不得要挨上蒙古人的一刀呢! 可是低头看看自己这副身板,高怀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虽然思想上是成熟的,但是身体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且因为在家的地位的问题,他想做点什么都难! 摸摸自己的口袋,除了这身衣服之外,高建并没有给他什么钱花,可以说空有一身行头,却囊中空空如也,高怀远只好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朝高府走去。 绍兴虽然算不上南宋的一个大城市,但是风景却十分秀丽,而且这里建城很早,城中河道,标准的一副江南水乡的景色,而且此地酿酒业达,城中小桥众多,后世有东方威尼斯的美誉,虽然连续转悠了几天时间,高怀远也没有将城中所有地方走遍,于是他选了一条没有走过的路,朝着高府返回,顺道将没看过的地方也看一下,毕竟重生一世,能多看点还是多看一些的好,而且他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考虑一下,他以后该怎么办。 虽说高建答应让他出府游玩,并让家仆陪同,但是高怀远出门却从来不愿带什么家仆,这些家仆们也没几个人愿意和他一起,所以基本上他第一次出来之后,都一个人离家,所以行走起来,也很自在,想去什么地方转转就去什么地方转转。 正在行走之中,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小孩哭喊的声音,想来没事,高怀远便溜达着走了过去,权当看看热闹,当拐过了一个街角之后,眼前出现了几个和他年纪大致差不多的少年,正围着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拳打脚踢,那个年纪稍小的少年被打到在地上,大声的哭叫着。 第九章 群殴 高怀远绕过街角之后,看到一群少年正在欺负一个比他们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那个落单的少年正被这帮家伙打得倒在地上哭喊。 为的一个少年,一边打一边骂:“打死你个小混蛋,碰了老子居然不赔钱,看我不揍死你,给我打!他不是什么宗室吗?今天就是打了你有能怎么样?居然还敢搬出宗室来压小爷我,我呸!你家老子早就死了,现在你外祖父也不过是个保长而已,能把小爷怎么样?揍他!” 经过几天的熟悉之后,高怀远早就对这里的世风有所了解,不用问,这个领头打人的少年,铁定是绍兴府街头的小痞子,这又是在找事欺负人了,不过听他的话,正在挨揍的这个少年,似乎应该也有点身份,宗室?那也就是说这个挨揍的少年应该是姓赵才对,怎么落魄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当街被人打!看来这个少年应该是赵氏宗亲之中很偏远的一个分支,要不然也没人敢这样欺负他! 高怀远暗自摇头,本来他是想要转身离开的,但是因为前世职业习惯的缘故,看到有人被欺负,自己这么走掉,似乎有点违背他的良心,踌躇了一下之后,最后还是上前劝解道:“诸位!你们已经打也打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哪儿经得起你们这样打呀!我看还是罢手了算了!” 听到有人来劝,正在揍人的这几个少年纷纷停下了手脚,为的那个少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斜着眼看着高怀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一看不认识,而且高怀远穿戴比较普通,不似是什么权贵人家的子弟,于是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是哪家的野种?居然敢来管小爷我的事情,我看你是不是也皮痒了想要找揍不是?小爷的事情哪儿轮得着你这厮来管,识相的赶紧滚蛋,省的惹小爷火,连你一块揍!” 听这小子的话之后,高怀远当时便火了,他在高家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尴尬,以前没少被李氏那些婆娘们骂他野种,现在他寄附于高怀远身上,所以他很是忌讳有人骂他野种,于是当场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也不认识这个小子,但是他并不怕这厮,毕竟高建在绍兴府是个通判,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也不小,真是有事的话,估计怎么着高建也会给他顶着,故此他也心中有数,于是挺直了腰杆。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无礼,我不过是好心来劝架而已,你却出言不逊,开口就骂,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都怕你们,老子今天就是要管此事你有怎么样?”高怀远生气了,于是对这个领头的家伙怒道。 这厮一看还真是来了个好事的家伙,于是便领着几个手下的小打手们放了那个正在哭的少年,朝高怀远围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家伙仔细又看了看高怀远,确定以前没在绍兴城见过这个家伙,于是胆子大了起来,骂道:“哟呵!还真是来了个皮痒的家伙呀!你要管?那好!那我们就拿你练练手好了!弟兄们,揍他,让他知道一下,绍兴城咱们是惹不得的!” 几个小子于是呼呼啦啦的便朝高怀远围了过来,高怀远真是鼻子都要气歪了,在他看来,这些家伙虽然和自己实际年龄差不多,但是他毕竟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居然要被这帮小家伙欺负,那岂不是个笑话了吗?别看这帮家伙人多,但是高怀远一点都不怕他们,这些天来,他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情况,这具高怀远的皮囊似乎确实天赋异禀,力气大的吓人,别看只有十二岁,这两膀的力气却足以和成年壮汉相媲美了,所以别看几个家伙咋咋呼呼的扑上来,他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惧色,打架嘛!他即便是前生的时候,小时候也没少干这事情,今天就权当拿他们练练手好了! 几个家伙扑到高怀远近前之后,一个二个挥拳便打,高怀远身体不但不退,反而一个提,闯入了他们中间,警校的时候,擒拿格斗是他们必修的课程,他那时候便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加上了高怀远这身蛮力之后,一动手便显现出了他的优势。 一个跑在最前面的家伙刚刚一拳打过来,高怀远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往怀中一带,侧身将他的手臂架在了肩膀上,腰间一力,一把便将这个家伙背起来给来了一个过肩摔,这厮落地之后,立即被摔了个晕头转向,五脏仿佛都要离位了一般,当场便嚎叫了起来,满地打滚再也起不来了。 高怀远一招得手,也不管其他人,抬手挡开了一个小子的拳头,左臂一个盘肘,正击打在这家伙的腮帮上,本来他力气就大,这厮猛然被撞到了腮帮之后,身体立即横了过来,侧身倒在了地上,一个大槽牙当场便被打脱,和着一口血沫子吐到了地上,毕竟他也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看到自己出血,还掉了个大牙,于是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他几个家伙一看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还会几招,一下就放倒了他们两个人,于是便都有些害怕了,那个领头的家伙倒是还算有种,一看高怀远厉害,不但没有罢手,反倒指挥着剩下的几个家伙一起又冲了上来,他们想要依多取胜。 于是高怀远被他们包围住,开始了一场混战,高怀远虽然会擒拿,但是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又接连打倒了两个家伙,但是身上也同时挨了几下,但是高怀远这会儿也被打急了,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认准一个,打翻一个,也不管其他人对自己的攻击,身上很快又挨了不少拳脚。 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一个人驻足观看,这个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看起来很清瘦,但是腰杆挺直,双眼有神,本来他看了一眼便想离开,但是刚好这个时候,高怀远用了一个叼腕的动作,抓住一个敌手的手腕,然后一拧,将对手拧得不得不背过身去,接着一个撩腿扫中了这厮的腿弯,将他扫的四脚朝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是接着后背便挨了一脚,被踢趴在了地上。 老头显然起了兴致,于是便站住了脚步,兴致勃勃的观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摇头,最后开始微笑了起来。 高怀远可没工夫关注这个看热闹的老头,他被打倒之后,立即就地一滚,钩住了那个领头小子的脚脖儿,两条腿一别,来了个锁腿的动作,小腿被锁定之后,这小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的跌了下去,可是高怀远刚好看到,这小子脑袋着地的地方刚好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吓了一跳,这小子如果摔到石头上的话,搞不好就要摔个脑浆迸裂了,他和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杀了他们,而且他也不想闹出人命,于是立即伸出手去托了一下这个小子的脑袋,自己的手垫在了他的脑后,结果这小子摔倒之后,后脑勺摔在了高怀远的手上,才没有重重的磕在那块石头上,但是高怀远的手背却被重重的砸在了石头上,当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生不过是电闪一般,老者似乎看出了危险,但是他站的距离远,想要反应也来不及了,于是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但是当看到高怀远伸手用自己的手接住那厮的脑袋之后,才又放松了下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领头的小子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爬起来便要压住高怀远,结果高怀远双腿一缩,将腿蜷在了胸前,两脚蹬住这厮的胸脯,一下将他踹的飞了出去,哎哟一声,便摔了个七荤八素,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高怀远虽然手上受伤了,疼的有些呲牙,但是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这个了,迅的爬起来,一个下勾拳,击中了一个小子的下巴,打得他也飞跌了出去,落地便晕了过去。 再看场中七八个小子只剩下了一个家伙还在站着,这小子环视一圈之后,忽然现只有他一个人还没趴下,于是当时就吓懵了,看着高怀远朝他逼了过来,吓得他扭头就想跑,结果高怀远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用力一扯,这厮便失去了平衡,被拉翻在了地上。 “别打啦,咱们服输!你够狠行了吧!我们怕你还不成?”那个躺在地上为的小子看到自己七八个人居然被高怀远一个人全部干趴下了,也算是个明白人,挣扎着做起来对高怀远叫道,这小子的眼泪都被高怀远打出来了。 高怀远环视了一周之后,这才现,今天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再看这帮小子们,一个站着的都没了,于是不自觉的抬起拳头看了看,手背上被石头撞开了个口子,血淋淋的满吓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副只有十二三岁的身板,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第十章 不打不成交 虽然这帮坏小子整日在绍兴城瞎混混,但是毕竟他们也还都是少年,被揍了一顿之后,几个小子哭的一塌糊涂。 有个家伙瞧瞧的站起来,想要逃走,高怀远看到之后大喝一声道:“给我站住!” 吓得那个小子赶紧又坐到了地上,生怕高怀远蹦过来再揍他一顿,高怀远这会儿才觉得浑身酸痛,有些气喘吁吁的感觉,虽然他这一身蛮力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经过一番打斗之后,也感觉到有点累了。 于是他扭头找了一圈,看到街边又快大石头,于是便走过去坐到了上面,拿衣袖擦了一把脸,结果感到腮帮上一阵剧痛,眼眶也很不舒服,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脸上也挨了几下,这会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也不好看,一定是青一块肿一块的模样。 嘴里面也有点血腥的味道,漱了一口吐沫之后,才知道嘴里面也被牙给咯破了,于是刚刚获胜的那点喜悦立即一扫而空,心情大感不好了起来,该死的,居然来这里没多少天,就打了两架,今天居然还挂彩了,难怪人家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么回家去搞不好要被人看出来。 “与莒多谢这位大哥施以援手,我家有伤药,大哥去我家擦擦吧!”一个声音从高怀远面前传了过来。 正在揉着肋下伤痛的高怀远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少年,现在还没有跑,走过来正在关切的望着他。 看到这个瘦瘦弱弱的少年,高怀远感觉心情好了一点,这个少年起码没有在自己为他打架的时候逃走,这一点就很不错,于是他呲牙对他笑了一下之后道:“你为何没有逃走?” 这个少年于是将胸脯一挺道:“大哥为我出头,和他们打架,我怎么能转身逃走呢?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是如果逃走的话,也太不是人了吧!” 和这个少年一说话,高怀远心情好了许多,于是笑道:“嗯!你还算是不错,我没白为你打这一架!你叫什么?刚才我没有听清楚!” 这个少年赶紧答道:“大哥!我叫赵与莒,就住在隔壁那条街上,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我娘会给大哥擦药的,也好让我娘好好谢谢你!” 高怀远笑笑说道:“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地上的那帮小子们纷纷爬了起来,想要溜走,高怀远猛哼一声道:“哼!都给我过来!我看你们谁敢跑!” 可能真是被高怀远吓怕了,这帮小子被他这么一吼,都吓得一激灵,纷纷收住了脚步,磨磨蹭蹭的凑了过来。 赵与莒吓得赶紧躲到了高怀远的身后,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坏小子,高怀远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头上,瞪视着为的那个壮实的少年道:“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为何要在这里欺负人?难道你们家大人就不管教你们吗?居然敢当街行凶,还反了你们了!哼!”高怀远不知不觉的便将前世那一套给拿了出来,教训他们到。 那个为的少年有点害怕,但是还是壮起胆白了高怀远一眼之后答道:“我叫黄严,我爹是城里面的米商,今天咱们技不如人,被你揍了活该,以后大不了见你咱们绕道走就是了,我们老爹才懒得管我们呢!要你管?” 这时其他几个少年也都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态度上要比这个叫黄严的好一点,看来这个黄严胆子要比他们大一些。 高怀远一听,原来是这些都是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富家子弟,看来是老爹忙着赚钱,疏于了管教,才让这帮小子纠结在一起,在街上没事找事做,也不是什么恶霸,只是一帮骄纵惯了的小屁孩罢了。 高怀远听完了之后,也没兴趣再管他们了,低头看看自己,才想起来现在他自己也只能算是个小屁孩儿,管教他们的事情轮不着自己出头,于是挥挥手道:“都给我滚吧,你们这帮家伙,就会欺负一些比你们小的人,算什么本事?以后没事少在街上欺负人,有空就学点什么,以后也能有用,这么混下去,对你们没啥好处!我才懒得管你们呢,以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在街上欺负比你们小的,看我不见一次揍你们一次!” 黄严看看高怀远就这么放他们走,稍微有点意外,犹豫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问道:“今天你把咱们一帮人都给揍了,你也总得给咱们留个名号吧!让我们知道一下,是谁揍了我们,也算是没白挨你这顿揍!” 高怀远撇了这个黄严一眼,冷笑道:“怎么?还想报复我不成?那好,我就告诉你们好了,老子叫高怀远,是城南高家的三少爷,你们有本事,就来找我算账好了!我还怕你们不成?” 黄严听了一愣,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城南高家,也都知道高建是绍兴府的通判,这下他有些傻眼,他们也算是都懂事了,知道高家可不是自己家能惹得起的人物,今天这顿揍看来确实是要白挨了,于是感觉丧气的很! 不过他们也觉得有点疑惑,以前只听说过高家有两儿子,而且高家这俩儿子,都比他们大,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三少爷呀! 可是黄严眼珠转了一下之后,黄严的态度立即恭敬了许多,学着大人的样子,对高怀远抱了抱拳说道:“幸会幸会!原来是高衙内呀!今天咱们算是服了,不过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您呢?” 高怀远听到他叫自己高衙内,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怎么感觉仿佛是在骂他一般,而且他也立即听出了黄严的话中有话,暗骂道,这厮居然还是个小滑头,看来以前他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存在,这是在探自己的话是真是假,于是眼睛一瞪道:“少给我套近乎,也不要叫我衙内,我就是高家的三少爷,要叫就直接叫我高怀远就行!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自己去打听好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骗你干嘛?” 其实高怀远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一些,衙内这俩个字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其实只是一个中性词,是对官宦人家的子弟的一种尊称而已,之所以高怀远听着不顺耳,主要原因还是水浒传上那个高俅的儿子闹的,以至于后世的人将衙内二字当作了贬义词看待和使用,笼统的指那些利用父辈手中的权力,为非作歹,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而这个时代还没有这层意思。 这时候有个黄严的手下悄悄拉了一下黄严,黄严他们退到一旁,高怀远也不知道他们嘀咕了些什么事情,于是安抚了这个赵与莒几句,让他放心,以后这些家伙应该不会再敢来欺负他了。 正说话的时候,黄严又跑了回来,对高怀远说道:“原来果真是高衙内,今天咱们这顿打挨的不冤,您说的对,今天这事儿是我们不对,咱们给这位小哥赔礼就是了!既然高衙内也是性情中人,那以后咱们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好了,以后用得着咱们弟兄的,高衙内只管说好了,今天我们伤了高衙内,还望高衙内别计较,我们凑了点钱,算是赔偿高衙内您的药费,以后您有事就直接到西街找我便是了!” 说着黄严摸出了一大把铜钱,放在了高怀远的面前,然后扭头便走,高怀远还来不及叫他们,这帮小子便跑没影了。 高怀远看了看地上的那把铜钱,有点好笑,怎么都觉得被他们这么一搞,自己反倒成了街头霸王一般,劫了他们的钱财,不过仔细想想,这帮小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恶,只是一帮小孩儿没事找事做而已,于是摇头笑着从地上捡起了这些铜钱,这还是他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这个时代的钱呢! 放在手中看了看,足有二百多个,看来这些小子口袋里面平时零花钱还是不少的嘛!比起他这个堂堂高家三少来说,自己口袋里去一文钱也没有,真是令人郁闷呀! 不过高怀远也看不上这些钱,于是转手一把交给了旁边的那个赵与莒手里,说道:“这些钱我不要,都给你好了,也算是补偿他们今天打你的损失!” 赵与莒捧着这把钱有点不知所措,赶紧要塞给高怀远,并且说道:“这可不行,这些钱是他们赔给大哥您的,我怎么能要呢?再说刚才大哥您及时拦住了他们,我也没挨几下,没事的!您还是收起来吧!” 看着这个身上穿的很一般的赵与莒,高怀远也能看出他家并不富裕,甚至是应该生活很拮据,于是高怀远将这些钱强行塞给了他笑道:“别说了,你还是收起来吧,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只当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好了,以后有事就来找我便是!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改天有空我们再聊!” 赵与莒捧着这些钱,几乎要哭出来了,于是干脆一下给高怀远一掬到地说道:“小弟见过大哥,多谢大哥了!以后您就是我大哥了!” 第十一章 奇怪老者 高怀远楞了一下,心道这时代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忍大哥呢?自己这么一来,不是凭空多了个小弟了吗?于是伸手拉起他笑道:“好了,别说了,赶紧回家吧,改天有空我找你便是了!我也要走了!” 赵与莒千恩万谢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含着眼泪朝家走去,高怀远自己也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泥土,看到袖子上扯出道小口,有点心疼,这下又要柳儿给他缝补了!一想到柳儿,高怀远就有点心疼。 其实柳儿长的并不丑,只是长期以来,总是生活在恐惧之中的她,吃不好穿不好,身体有些营养不良,精神也显得有些萎顿,这些天日子好过了一些之后,换上了新衣服,吃的也好了许多,脸色比起以前也红润了许多,梳洗一下之后,倒也出落的很漂亮,以前都是因为他,才让柳儿受了那么多苦,高怀远觉得以后怎么也要好好报答一下柳儿。 他一边走一边想,忽然有人在他面前说道:“小心看路!” 高怀远这才现眼前站了个腰杆笔直、精神矍铄的老者,自己只顾想着柳儿的事情,低头走路,差点撞到了这个老者,于是赶紧站住,习惯性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 老者伸手抚着自己的山羊胡,眼中含笑望着高怀远说道:“孺子可教呀!居然还很知礼,不错不错!” 高怀远被这老者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云,看看四周,这会儿也没有多少人,于是侧身让开了道路,要让这个老者先过。 老者举步朝前走去,在走到高怀远身边的时候,突然间伸手一把抓住了高怀远的手腕,一扭,便将高怀远的手臂扭在了背后。 老头的动作很迅捷,而且高怀远也没有一点准备,结果一下便被他制住了,高怀远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老头为何突然对他难,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立即使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扣动作,要挣脱这个老者的手,并反制住他的胳膊。 高怀远的力气很大,老者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么一挣,老者险一些被他挣脱成功,于是手腕一加力,身体贴过去,叼住了高怀远的另一只手腕,轻轻一提,便化解了高怀远的反击,并将高怀远死死的控制了起来。 高怀远双臂被锁,顿时无法动弹了,于是立即怒道:“你这老头,为何偷袭我?快些放手!要不然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老头在高怀远背后笑道:“我对你没恶意,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夫而已,你先告诉我,你这擒拿手从何人哪儿所学的?” 高怀远一听,马上明白了这老头应该也会功夫,而且刚才自己和黄严那帮家伙打架的时候,这个老头肯定看到他施展了擒拿格斗术,所以才会出手试探自己,可是他没法回答老头的话,而且觉得老头这么做,很无礼! 于是高怀远怒道:“用你管?快放手!你个老头怎么能欺负我一个小孩子?难道你不知羞吗?再不放手我真恼了,伤到了你,可别怪我!”高怀远弯着腰叫道。 老头却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摇头道:“今天你不说谁交你的这个擒拿手,我就是不放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高怀远气得直蹦,于是叫道:“我不会什么擒拿手,这是我自己打架悟出来的!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哦?你还能有这本事?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其它什么本事没有,你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我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老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在他背后说道,而且手上还加了把力气,将高怀远控制的更紧了一些。 高怀远一看没辙了,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了,于是猛然抬脚,用脚后跟猛的朝老头右脚的脚尖上跺了下去,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想不到这一招的,而且人的脚趾只要挨了一下,定会疼痛难忍,到时候想不放手都难。 可是老头的动作很快,高怀远一抬脚,老头便咦了一声,右脚微微一收,高怀远用尽了力气,一脚蹬在了石板地上,结果不但没有踩到老头的脚,反倒将自己的脚跟震的生疼,哎哟叫了一声,还是没有脱出老头的控制。 老头笑道:“就这点本事吗?踩脚趾?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高怀远呲牙咧嘴的叫道:“你别得意!我就是不想伤你罢了,你还是识趣点赶紧放手!” 老头继续笑道:“不放,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家伙还有什么办法!” 高怀远这个气呀,今天怎么撞到了个这样奇怪的老头呢?看来不动真格的,老头是不会轻易撒手了,而且他对老头叫他小家伙更是感到不爽,总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被人这么叫很舒服,于是双臂猛然力,两脚借力一跳,身体团了起来,来了一个空翻跟头,让被反扣的胳膊一下放松了下来,然后一个头槌,朝老头的肚子撞去,动作很是麻利,要是换成前世黄滔的身体的话,那他肯定完不成这个动作,这已经不是当初学的擒拿格斗时候的招数了,完全是急中生智临场挥出来的一个动作。 老头显然是个高手,看到高怀远这么利索,于是轻轻一推一带,一下便化解掉了高怀远的攻击,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下便将高怀远又给拉住反扣了起来,这一下他将高怀远的一支手臂从脖子这里拉到了背后,膝盖朝高怀远的腰上一顶,这下高怀远算是彻底没辙了,再也动弹不得,他心中暗道,今天算是栽了,遇上高手了! 高怀远只能叫道:“哎呀!不要用力,手要断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成吗?我说实话,真的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擒拿手,要是骗你的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连教我的人也不得好死就是了!” 他誓道,不过却还是耍了个滑头,反正他已经被天打五雷轰过一次了,没啥大不了的,至于他说教他的人也不得好死,那是他故意埋汰当初那个可恶的教官的,上擒拿格斗课的时候,那家伙可没少让他吃苦头,咒他一下解解气! 老者看他这么一说,于是便松开了双手,将高怀远放开,然后上下打量着高怀远道:“难道你真是自己悟出来的不成?那你可就真要称为天才了!你的根骨很好,不学武实在可惜了!要不然这样,你拜我为师好了!” 高怀远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气冲冲的顶他了一句:“凭啥呀?你不过是偷袭我而已,真动手你不见得就能把我怎么样!” 老头看看四周这会儿也没人,于是将手一摆说道:“那你不妨再试试好了,如果我制不住你的话,你只管走好了!” 高怀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老头太自大了,既然你刚才偷袭了我,那我也不客气了,于是二话不说,上前便虚晃一拳,然后左手取直线,直击老头的前胸,要给老头也来个偷袭,起码也要让他吃一亏才行。 只听哎呦一声,老头没叫,高怀远自己倒是叫了起来,他一拳击出之后,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左手便又落在了老头的手中,一下便又被按趴在了地上,这下他明白了,这老头绝对是个高手,自己算是撞到了铁板了,原来古人还真是有真功夫呀!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收徒弟的?你这也太过分了点吧!”高怀远被按在地上,嘴却不肯服软,对老头抗议到。 “你小子该知足了,想给老夫做徒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居然还这么说,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老头坐在高怀亮的背上,敲打着他的脑袋到。 高怀远想想之后,于是问道:“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先说能教我什么?” 老头答道:“我是谁,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会的东西多了,你小子想学什么?” 高怀亮这么一听,于是有点乐了,看来今天真的不算运气太坏,搞不好武侠小说里面看的东西自己也能学到手了,飞檐走壁,飞花伤人?不错!就学这个! “我要学能飞檐走壁的轻功!我还要学点穴!我要学……你能教我吗?”高怀远趴在地上,一脸的到。 老头脸上拉出来了一脸的黑线,楞了半晌敲着高怀远的脑袋问道:“我说你这小脑瓜里面都装了点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要会你说的那么多东西,岂不成了神仙了吗?” “切!你连这些都不会呀!那还好意思说要收我为徒?那你说你都能教我点什么?”高怀远很是失望,原来自己想着的那些所谓的功夫,根本就是那些武侠小说的作者们意淫出来的结果呀!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说的所谓的轻功,飞檐走壁倒是还可以,但是什么点穴、飞花伤人之类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我没听说过有人会那个东西,飞刀倒是可以教你,我还可以教你马上步下的功夫,刀法、枪法、棍法、射艺,废话少说,以后天天早晨卯时,城门一开,你去南门外五里的树林里面找我,敢不去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知道你是高家的三少爷,但是我才不管你老爹是不是朝廷命官呢,我看你本质还可以,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当徒弟吧!”老头尅了高怀远的脑瓜了一下,然后起身放开了高怀远,随后飘然而去,给高怀远留下了这句话! 第十二章 拜师 躺在自己的床上,高怀远一直在琢磨这个怪老头的事情,从今天怪老头的身手来看,此人定是个高人肯定不假,只是不清楚,这个老头为何偏偏要选择他当徒弟,高怀远有点想不通这个事情。 但是对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高怀远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经商、读书、习武这些方面他都想过,最先被淘汰的是读书这个事情,一旦以后开始战乱之后,百无一用是书生,而且现在他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即便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恐怕也很难,这比后世考大学,更像万人争过独木桥,能当官在众多读书人之中恐怕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高怀远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分,只要读书铁定可以金榜题名,何况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高怀远也实在没兴趣。 经商?虽然南宋对于经商很宽松,但是商人的地位也并不高,何况现在他身无分文,即便有这念头,也实在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何况在高家这个环境之中,他即便有这本事,也没有机会。 思来想去之后,高怀远觉得眼下能习武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事情,起码练得一身武艺,将来真是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也能有一些自保之力,眼下他可没想着自己有能力凭借一己之力,挡住历史前进的步伐,蒙古大军横扫亚欧大陆,他除非当了南宋的皇帝,否则想要改变这个历史进程,恐怕是一件痴人说梦的事情。 高怀远就在这样的心情下,缓缓的进入到了梦乡,天光还没有放亮,他便苏醒了过来,简单收拾了一下,穿上了一身比较合体的衣服,没有惊动还在隔壁熟睡的柳儿,溜到了后门,叫醒了睡得跟猪一般的那个看门的家奴,出了高府朝南门行去。 老头说了卯时让他出城到城外五里处的树林里面找他,他倒是也很想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来路,横竖现在他无所事事,先学一身功夫也貌似不错。 当他到了南门之后,天色还没有亮,城门也刚刚打开,拉粪的车辆开始入城,去收集各家各户的恭桶,这可是这个时代农民最好的费料了,守门的门吏打着哈欠奇怪的看着高怀远,不知道这么早这个少年出城做什么,但是他们也没兴趣去管这个,由着高怀远晃了出去。 按照老头所说的,高怀远一路走到了城南五里之外,远远便看到了一片大树林,于是溜达着走了过去,可是在树林外转悠到天光大亮,也没有找到老头。 “该死!居然被放了鸽子!早知道就不上这老头的当了!”高怀远气哼哼的嘟囔了着转身要回城去。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林子里面传了出来:“你这懒虫,我让你卯时到这里,你来晚了却要埋怨我,真是岂有此理!”说话间昨天的那个老者从树林里面飘然而出,站到了高怀远面前。 “胡说,我早就过来了,却找不着你,怎么能怪我呢?”高怀远很不高兴的说道。 老头出手如电,在他的脑门上用手指敲了一记,高怀远明明已经看到他动手,赶紧躲闪,可是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心中一凛,暗道这老头果真厉害,居然看不出他怎么打到自己的,于是揉着生疼的脑门不敢再反驳了。 “我说你晚了就是晚了,居然还敢顶嘴!找打不是?不过今天第一天,我不和你计较罢了,要是你想学功夫,以后就跑着来,晚一点,我便揍你一顿!现在告诉我你为何想要习武!”老头一脸不讲理的样子,教训了高怀远一顿,然后问他到。 高怀远想了一下,然后答道:“可不是我想习武,是你要强收我这个徒弟的,我看你老了,本着尊老爱幼的高尚品德,就满足你好了,省的你失望!” “哎呦!”话音刚落,高怀远便又捂着脑袋叫了起来,原来他又被老头重重的敲了一记,脑袋疼的要死。 “本来还觉得你这家伙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还油嘴滑舌,目无尊长,找打你明说就行了,我会满足你的!”老头仿佛没动手一般,两手依然背在背后。 高怀远揉着脑袋不满道:“怎么说打就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你再把我打傻了,小心你要负责我一辈子!你问我为何想要学武,那好,我告诉你就是了!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以后万一天下大乱的时候,有一些自保之力而已!” 老头瞪视着高怀远的双眼,开口问道:“难道你习武,只想着要自保不成?难道你就没想过习得一身武艺,报效国家不成?” 对于老头这番问话,高怀远嗤之以鼻,而且他不知为何,认识了这个老头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信任感,于是也不瞒他,开口说道:“报效国家?为什么?大宋历来重文轻武,武将只能被文官欺负,而且大宋名将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远的不说,就说岳元帅吧,他一心为国,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下场?还不是被高……我不说你也知道,他是死于谁之手!而现在呢?大宋还有多少人想着要励精图治,恢复汉人的疆土?不过是偏安一偶,苟且偷生罢了!谁要是吵吵着北复中原的话,铁定落不到好上!我就想能学的一技之长,将来乱世之中,有一点自保之力足矣,没想过要去给谁当枪使!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回去拉倒!” 高怀远毫不客气的对老者说出了心里话,连他自己都奇怪,自己怎么会对老头说出这么一番话,换成别人的话,他这番话可算是大逆不道了。 老头听完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显然也吃惊不小,看了高怀远半天,仿佛跟看到了个怪物一般,半晌才说道:“你真是高家以前那个傻小子吗?” 高怀远一听,便知道老头已经打听过他的身份了,于是点点头道:“不错,如假包换!” 老头摇头笑道:“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份见解!确实难得呀!你还真是个小怪物,我喜欢!呵呵” 高怀远看看老头,呲牙笑道:“我要是小怪物的话,你就是老怪物,要不然也不会找上我!嘿嘿!”跟这个老头说话,高怀远感到很轻松,这个老头不像这个时代的普通人那样迂腐,看起来十分另类。 “哎呦!你又打我作甚?”高怀远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可是他一点躲的机会都没有,于是只能不满的叫道。 “放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由不得你没大没小的!这是给你的小小的教训!我也不管你为何要习武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还不快快行礼?”老头教训他到。 高怀远还真是不习惯跪下行礼这一套,但是转念一想,入乡随俗,古代就是这规矩,何况这老头貌似不错,跪他一下也无妨,于是不敢再顶嘴,省的再白挨一下,老老实实的跪下,给这老头磕了几个头,老头满意的虚托了一下,高怀远这才站了起来。 “既然我已经拜师了,师父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吧!”高怀远拜师拜的有点糊涂,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师傅是干什么的,叫什么。 “这个你别问,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将来天下一定会大乱的?”老头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瞅瞅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到了老头面前,不以为然的答道:“这事儿都是明摆着的,这些天我没少听人说北方的事情,蒙古人崛起已经成为了不可逆转的事情,而那成吉思汗绝不会满足于只统一了草原就拉倒,现在已经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了,他们先是攻打西夏,接着又对金国下手,一旦有朝一日,西夏和金国被灭的话,那等着大宋的就是蒙古大军的铁蹄了,现在大宋和金国还有西夏三个国家没人看清楚这一点,自己还打得热火朝天,恐怕这么下去,有不了多久,西夏和金国就完了!大宋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所以我才想赶紧学点本事,到时候也能有点自保的力量!” 老头看着高怀远,又有点像看怪物一般,楞了半晌才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说的这些话,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吗?还是有别人对你说过?” 高怀远翻了翻白眼不满的答道:“你看我老爹是那样的人吗?他能看清这个局势吗?这点事情用得着别人告诉我吗?傻子都看得出来!” 老头真是有点无语了,低头思量了一番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我活了这么久,眼光居然还没有你这个傻小子厉害,照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你的话也只能对我说说罢了,如果别人听了的话,保不准又觉得你疯了!蒙古人确实厉害,而且凶残异常,照你所说,一切皆有可能!今天听了你的话,真是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大宋危矣呀!” 第十三章 把柄 后,就给他一根铁棍,让他对空气力挥击,左右手一次各五百下,一天下来之后,高怀远手臂肿的跟馒头一般,一按一个坑,疼得他呲牙咧嘴。 再者就是让他盯着远处的柳叶观望,一眼都不许眨,柳叶这东西随风飘动,说起来简单,真是瞪眼看半天的话,谁都看的眼晕,高怀远身怀蛮力不假,可是这眼睛上却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只能老老实实的盯着柳叶看,直看得两眼酸流泪,苦不堪言。 照老头的说法就是,这是基本功,练不好的话,就别想学高深的功夫,高怀远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既然师父这么说,他就这么练,看看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再说。 这样的苦练是异常枯燥的,一段日子下来之后,老头也会时不时的暗暗点头,对高怀远的这种坚持表示满意,后来看到高怀远有所进步之后,便开始找了根棍子,敲打高怀远,让他穿着那身百斤重的行头,上蹿下跳的躲避他手中的棍子。 高怀远被老头修理的很惨,穿着这身行头,想要躲开老头的攻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没少抗议,可是最终的结果也是抗议无效,只能被老头追着打,高怀远只能被打得抱头鼠窜,心里面没少暗骂老家伙不人道。 这段时间里,高怀远没少受罪,但是他也可以感觉到,自己无论是力量还是度,都在迅的提高,知道老头这么操练他是有明显的效果的,于是也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力顶十会,别嫌这个枯燥,力量是根本,这本来就是要加强你的体力和持久力的!还有让你躲棍子,那是锻炼你躲闪的本能,要是真到了战场上,你躲不开对方的刀枪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小子就被人给砍死了!还有就是度,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让你练劈砍,就是要你加快出手的度,力量和度结合之后,没有什么可以挡得住你一击!你不是想学更深奥的功夫吗?先练好这个再说吧!”老头看着高怀远拿着铁棍不停的挥击,一边抓了把炒豆,咯崩咯崩的吃着。 幸好这段时间在高家伙食有所改善,要不然还跟以前那样的吃食,高怀远早就顶不住了,即便这样,一早晨的苦练下来,还是要把高怀远给饿的前心贴后背,大早晨就要吃七八个馒头,结果很快高怀远又获得高家一个新雅号,那就是被府中上下人等暗地里面恭称为“饭桶”! 期间高建也曾问过高怀远是否愿意读书,以后也可以和两个哥哥一样,考取个功名,但是却被高怀远一口回绝了,他自称自己没那天分,读书识字倒也无妨,但是他天资愚钝,没想着能考取什么功名。 高建听后也就作罢了,虽然他看高怀远已经不傻了,但是也不觉得他真的就因为雷劈就比别人聪明多少,何况现在他已经十二三岁了,现在启蒙读书似乎确实有点晚了一点,于是心中对高怀远又有了恶感,只会吃不会做的一个家伙,真是没什么用处,以后自己老了,看来是指望不上这个家伙了,于是也就不怎么再去关心他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只是高怀远这段时间碰到了几次高怀亮,总觉得这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心中暗生警觉,于是抽空晚上偷偷的观察了一番这个家伙,很快掌握了这个家伙和李氏的奸情,于是心中更加鄙视这个高家,居然糜烂到了这种地步,的事情都能生,可怜他老爹高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儿子给戴了绿帽子,真是可怜呀! 从高怀亮的行为上,高怀远还抓住了他几个把柄,这厮从他老妈那里,没少偷钱,高府掌握主要财权的是高怀亮的老妈,也就是高建的正妻张氏,府中许多进项高建都交由张氏打理,所以高怀亮想从张氏那里拿钱,比谁都要方便,这厮可以说是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只有一个长处,就是会装逼,一般在高建面前,都装的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好像很有教养,所以高建对高怀亮居然还很看重,真是悲哀呀! 抓住了高怀亮这些把柄之后,高怀远也就不再怕了对自己不利了,至于那个二哥高怀仁,高怀远也了解了一番,这厮也不是好鸟,整日喜欢找一些狐朋狗友们瞎混,斗蛐蛐、喝花酒,也是个浪荡货,只是这厮和自己没啥冲突,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对高怀远倒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高怀远也不招惹他,依旧在府中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继续被人视为空气。 那些下人们现在没人敢惹高怀远,对他敬而远之,更是让高怀远省心不少,整体来说,这段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而柳儿现在日子也好过多了,李氏虽然记恨高怀远和柳儿,但是明里也不敢轻易再欺负柳儿了,只是时不时的在高建哪儿吹风,说说高怀远的坏话,想要将高怀远赶出高家,最好赶回到高建的老家大冶县去,任他自生自灭拉倒。 这些事情高怀远自然不知道,他一边小心高怀亮和李氏的报复,一边继续他的锻炼,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的相对平静的生活。 这俩月他也没完全都沉浸在习武的生活之中,而是抽空也经常到街上走动一番,说来也算是好笑,他居然和黄严那帮小子们成了朋友,这帮家伙自从被高怀远给修理了一顿之后,不但没记恨他,反倒经常主动在高家外面等高怀远出来,一看到高怀远就缠着他也教他们几手功夫,渐渐的和高怀远混熟了起来。 高怀远和他们接触了之后,现这帮小子其实也真不是什么坏小子,就是平时家里有些疏于管教,才让他们没事纠集在一起在街上厮混,除了欺负欺负小孩儿之外,倒也没有大恶,于是念在这些小子对自己很恭敬的面子上,也不想让这帮家伙就这么学成绍兴城的一帮坏痞子,于是便交了他们这帮朋友,当了他们的老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了不让这帮小子没事在街上惹是生非,于是他便将这帮家伙收罗了一下,空闲的时候带到城外,教他们一些擒拿格斗的手段,一来二去,这些家伙学的上瘾,开始将高怀远真正视为他们的老大起来! 这帮小子无意间看到高怀远身上的铁砂袋,知道了高怀远也在习武,于是也都吵吵着要习武,高怀远给师父提了一下这个事情,毕竟南方人性情不够彪悍,能教几个会功夫的出来,以后真是大宋被蒙古军入侵的时候,也可以多几个壮士,可是老头不答应,只是说要想学,可以跟着高怀远早晨一起过来,但是坚决不会收他们当徒弟的! 高怀远于是无奈之下,告诉了他们几个,黄严这家伙一听说可以跟高怀远一起习武,立即蹦着要早晨一起来,于是这么一来,早晨出城的少年从一个人变成了几个人。 第十四章 赵与莒 老头也不反对黄严这几个小子跟过来,但是他却从来都不去管他们,而是让高怀远自己来管,至于高怀远怎么教训他们,是高怀远自己的事情。 看到老头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几个小子也不敢造次,于是只能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跟着高怀远习武,而高怀远看他们愿意学,只是要求他们不得将这个事情说出去,否则的话,以后就不要想再跟着过来,几个小子都答应了下来。 之后高怀远将老头对他的那种教法拿了出来,让他们回去之后各自准备也准备一套类似他身上的这副行头,不过里面只能装沙子,重量按照他们可以承受的准备,结果没几天,这帮小子便被操练的只剩下了黄严和一个叫周昊的少年了,其余的家伙们受不了这个折腾,纷纷偃旗息鼓,不再起大早来锻炼了,他们不来,高怀远也不强求,全凭他们自己决定。 对于黄严的表现,高怀远还是比较意外的,本来以为他一个富家子地,肯定也受不了这个苦,没几天定会跑掉,可是没想到这厮虽然看起来油嘴滑舌,整日只听他叫苦不迭,但最后居然坚持了下来,这一点说明黄严的性格还是比较坚韧的,加以锻炼之后,应该不会太差。 而这个周昊家比较穷,平时话很少,家中没钱供他读书,也没人管教他,所以只能没事在街上瞎混,成了黄严的手下,但是个性上却属于那种很能吃苦的少年,从来都不听他叫一声苦,而且他对高怀远很敬畏,高怀远不论让他做什么,他从来都老老实实的完成,现在已经属于高怀远的铁杆拥护者了。 老头看到只剩下这俩人之后,于是不再对他们视而不见,而是因人而异,每个人教他们了一些东西。 黄严性格比较外向,老头传他了一套枪法,让他除了正常的锻炼之外,开始练枪,而周昊性格沉稳,力量也比较强,所以老头教给他了一套刀法,让他练刀。 就是高怀远什么也不教,还让他一直这么打煞力气,搞得高怀远很不乐意,自己无论哪一点都比这俩人强,他们都能学枪法和刀法,自己却不能学,于是找老头抗议。 “你和他们不同,他们没有你的那种素质,终归不会有大成,所以我才让他们学一些枪法和刀法,但是你不能学,如果现在教给你的话,反倒会限制你的展,真正的功夫不是几套招数,而是不管你拿到什么东西,都能成为顺手的武器,无招胜有招,你最好还是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达到了这种境界,你才能学有大成!”老头将高怀远带到一旁,单独对他解释到。 听老头这么一说,高怀远也老实了,不再去要求学什么刀法,继续接受老头的单独教导,拿着棍子打得他鸡飞狗跳,满树林到处躲藏。 还真别说,这样的锻炼还真是效果不错,老头开始的时候,每一次出手,都能打到高怀远,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高怀远已经不再那么小白了,居然可以十下躲开一两下了,而且穿着这身行头,在老头传授的驭气之法的支持下,脚步也越来越轻了起来。 如此一来,高怀远算是彻底明白了老头的良苦用心,于是更加努力的苦练了起来。 除了教高怀远功夫之外,老头还经常教高怀远一些排兵布阵的东西,高怀远对于冷兵器时代的这种布阵打仗方式也很感兴趣,所以牢记下了不少老头教给他的阵法,觉得受益匪浅,老头看他有兴趣,于是还给他弄了一些兵书战策,交给他看,简直就是把他当个将军培养,高怀远虽然不清楚老头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也装糊涂,只管听,只管记,反正这些东西保不准什么时候可能用上,真要到了乱世的时候,跑不了就揭竿而起,跟蒙古军拼了拉倒,不知为何,高怀远压根就没有想过投降蒙古军的事情。 晚上没事的时候,高怀远想起这个事情,翻来覆去的琢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之所以压根没想过要投降蒙古人当个顺民,主要原因还是元朝对汉人的政策,蒙古人将人分四等,第一等蒙古人,第二等色目人,第三等是北方汉人,第四等是南人,作为南方的汉人,连汉人都称不上,蒙古人杀个汉人,只需要赔一头驴就没事了,他才没兴趣去蒙古人底下当个连驴都不如的人,苟且偷生下去呢!所以如果真是蒙古人打过来的话,他是绝不会投降蒙古人的! 看那些老头交给他的兵书的时候,高怀远遭遇了问题,这些古书都是用繁体字书写的,而且全都是文言文,许多地方的字他根本不认识,看起来艰涩的要死,这可把他给难为坏了,思前想后半天,才决定找高建谈谈,看看能不能找人教他识字,要求不高,能识字并看懂这些兵书战策就行。 闲暇的时候,高怀远也去看看那个叫赵与莒的小兄弟,经过了解,这个赵与莒还果真是个宗亲,不过却是远亲,具赵与莒自己说,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十世孙,祖上是赵德昭,也就是说他是赵家的一个偏枝,从他的曾祖和祖父开始就不再有什么爵位,而到了他父亲一代,只是一个九品的县尉,而且早亡,所以到他这一代,更是早已没落的如同平民一般,母亲全氏带了他和弟弟二人,孤儿寡母连生活都没法继续,只好到了绍兴府这里,回全氏的娘家寄住,生活上颇为窘迫。 高怀远虽然对历史知道一些,但是他不是专业搞这个事情的,所以并不清楚历史的太多细节,听了赵与莒的话之后,想想也是,他知道烛影斧声这个故事,赵匡胤死的不明不白,赵光义接了皇位,自然不会让赵匡胤这一枝上的后人日子好过,作为赵匡胤的子孙,混到这种地步,也不算奇怪。 而赵与莒因为上一次高怀远出手相助的事情,对高怀远很是感激,每次看到高怀远都是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个不停,让高怀远对他颇有点亲切感,于是也时不时的也教给他几手功夫,省的赵与莒以后老被别家孩子欺负,更是赢得了赵与莒的尊重。 黄严这帮家伙,看到高怀远和赵与莒关系处的不错,于是也都老老实实的上门给赵与莒道歉,这些家伙中的几个家境好的小子,还时不时的从家偷点吃穿之物,送到赵与莒家,接济一下赵与莒家,算是侧面的巴结了高怀远。 赵与莒也不傻,知道自己受的这些恩惠都是因为高怀远的关系,连带他母亲全氏也都对高怀远赞口不绝,经常要赵与莒请高怀远来家玩儿,所以一来二去,高怀远就成了赵与莒家的常客,甚至于在赵与莒家,他才能真正感觉到一丝家庭的温暖。 而时间长了之后,大家也都知道了高怀远的事情,知道了高怀远虽说说是高家三少,其实因为他出身的问题,还有小时候呆傻的缘故,在高家地位很不受人待见,但是混熟了的众人,也没有因此小看高怀远,在他们眼中,高怀远是一个直爽之人,而且为人仗义,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高怀远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的让他们想都想不到。 从高怀远那里,他们听说自己脚下生活的这片土地其实是一个圆球,这个圆球大部分都是水,只有一少部分是陆地,而大宋就是在这个圆球上的一块最大的陆地上,还有很多地方,目前还没有被人现,类似这些东西,他们从高怀远那里听来了不少,各个都觉得十分新奇,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高怀远懂的事情很多,许多东西到他哪儿大多都能得到一个很合理的解释,更让这帮小弟兄们感到钦佩不已。 高怀远还给他们讲了许多有关蒙古大军的事情,成吉思汗的事情,蒙古军的凶残,让众人都有些害怕,只有黄严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他个鸟!要是蒙古人真的来的话,看我不一枪一个,扎死他们!大不了以后老子去从军,回头当个将军,领兵把蒙古军打回去,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招惹咱们汉人!” 其他几个家伙听了也都气哼哼的接茬说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汉人这么多,还能怕那一小撮蒙古人吗? 高怀远笑笑没有接他们的茬,这些家伙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不知道蒙古人的厉害而已,而且蒙古军成分庞杂,后期的蒙古军之中什么种族的都有,数量并不见得比宋军少,何况大宋的将军不好当,处处要受不懂行的文官的掣肘,想抗衡蒙古大军,恐怕不容易呀! 想想以后大宋的前途,高怀远就觉得郁闷,他实在不看好眼下大宋上下这种醉生梦死的状态,生活在这个时代,也只能说是他们的不幸了,难道就这么混下去?高怀远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第十五章 捉奸在床 高建对高怀远突然提出想要读书识字的要求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作为高家的儿子来说,如果高怀远真的一个字都不识的话,说出去也不好听,为了面子的关系,高建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请了个老秀才,负责起了教授高怀远读书识字的事情来。 可是没几天时间,老秀才就不干了,因为高怀远压根就不听他的,他教高怀远读四书五经,还有各种诗词歌赋,高怀远不耐烦学,只要求他教他认字,能看懂一些文言文就行,简直就是一个成扫盲班嘛! 老秀才受不了高怀远的这个要求,觉得他是孺子不可教也,气得吹胡子瞪眼,打算辞职不干,可是高怀远却不答应,私底下从黄严手中要了几串大钱,塞给了老秀才。 虽然老秀才是个读书人,讲究清高,但是他实在混的不怎么样,大半辈子下来,一事无成,家中拮据的要死,这才出来当教书匠,混口饭吃,虽然对高怀远这厮感到不爽,但是看在他偷偷塞给自己的这些钱的面子上,也只得忍了下来,毕竟吃饭的问题比面子的问题更重要一些,于是便咬牙忍了下来,每天下午来高怀远的小破院里面,教授高怀远识字。 高建问了两次老秀才,高怀远的学业的事情,老秀才只是摇头,说高怀远不是个读书的料,高建一听,也就不再过问这个事情了,管他高怀远学成什么,能识几个大字拉倒吧! 这段时间,高怀远总是现高怀亮这厮,有事没事的在他的小院附近瞎转悠,似乎颇有点不怀好意,而且柳儿还告诉高怀远,她已经两次被高怀亮调戏了,这厮都是趁着高怀远不在的时候,摸到这里,试图非礼柳儿,最后柳儿以死相逼的情况下,这厮才没有得手。 高怀远听了之后,几乎要气炸了肺,现在高家上下都知道,柳儿是他的逆鳞,绝不容人欺辱,这厮居然还敢试图对柳儿不轨,看来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回事,而且这些日子里,柳儿日子好过了许多,出落的落落大方,显现出了少女的特有的那种美感,身体也开始圆润了许多,颇有点青涩美人的感觉,难怪这厮会对柳儿下手,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他现在了解高怀亮和李氏的关系,知道他保不准要替李氏出头,找自己的麻烦,但是他也不怕这厮,真惹毛了他的话,随便一巴掌扇过去,就能让这个绣花枕头躺上一段时间了,现在的他比起当初痛打恶奴的时候,手段可是强的不止三五成,照他师父的话说,一般的壮汉,来个三五个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是至于怎么对付这个高怀亮,高怀远也没有完全想好,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毕竟这厮是老爹的心肝,打的话,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而且任由这厮在背后小动作,总是一个威胁,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着,高怀远思量了很久之后,觉得不能这么等下去,还是先下手为强,到了这个时代,他必须要学会自保,没人可以帮他,只能靠他自己。 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开始行动了,连续几天晚上,他都脱去身上的铁砂行头,在院子里面悄然穿行,这么久的苦练终于显现出了成果,虽然并没有到小说中说的那种飞檐走壁的程度,但是脱下了铁砂行头之后的高怀远,身体轻灵的如同燕子一般,动作快的如同狸猫,穿行在府中的暗处,脚下落地无声,根本无人可以察觉。 终于这天晚上高家乱了起来,高建这晚睡在了第三房小妾那里,半夜时分忽然听到窗格上有人敲打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惊醒,于是赶紧起身查看,只见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李氏的小楼里面闪去,高建以为家中有贼,于是赶紧招呼来一帮家奴,叫他们不要声张,自己拎了一把宝剑,领着他们悄悄的将李氏的小楼给包围了起来。 结果自然可想而之,小偷没抓到,却抓到了他最不想抓到的事情和人,当高建领着人搜索着摸到李氏的门外之后,忽然听到里面一阵男女欢爱的声音,夹杂着**碰撞和女人的呻吟声,高建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当场险些气晕过去,于是盛怒之下的他,一脚便踹开了李氏卧房的房门,结果是抓了一个**裸的通奸现行。 正在床上做着苟且之事的高怀亮和李氏以为外面有小兰把风,所以很放心的纠缠在一起,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闯进来,正干的起劲,门猛然被高建踹开之后,两个人都被惊呆了,直到高建冲到床前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分开,高建昏暗之中也没有看清楚床上的男人是谁,举起手中的宝剑便要砍下去,结果了这对狗男女的性命。 高建没看清楚高怀亮,可是高怀亮却看清楚了高建,正在慌乱之中的他一看到老爹怒不可遏的拎着宝剑朝自己砍过来的时候,吓得放声大叫了起来,哭嚎一声惨叫道:“爹爹莫砍……” 这声惊呼算是把他的小命给救了下来,盛怒中的高建正要下手,却听到床上的男子叫声不对头,手中宝剑急忙一歪,砍在了雕花大床的床帮上面,总算没有当场将高怀亮给劈在当场,定睛望去之后,结果当场就气晕了过去,普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候家奴们也跟着冲了进来,掌灯一看,大家都傻了眼。 高怀远趴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身边倒了一个女子,正是那个为高怀亮和李氏通奸把风的小兰,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了,他望着一片大乱的李氏的小楼,冷笑了几声,然后悄然没入了黑暗之中,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管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就看高建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了。 高建被家奴们救醒之后,立即将早已吓傻的高怀亮和李氏给绑到了面前,这件事险些没将他当场气死,一见到二人之后,立即上去,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朝着两个人猛扇了过去,打得二人嗷嗷直叫,各个脸肿的跟馒头一般,顺着鼻子和嘴角一个劲的淌血。 高建直打得自己手疼的抬不起来才罢手,再看李氏和高怀亮这会儿都已经被他抽成了猪头了,高建指着二人,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话,恨不得将二人都给活埋了才解气。 最后总算还是冷静了下来,想想还是下不去手,毕竟高怀亮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杀了他还真是下不去手,而且此事一旦闹大之后传扬出去,他自己也是老脸无光,成了别人的笑柄,所以思前想后了半天,才将二人先关了起来,并将所有知道此事的家奴都招了过来,严令任何人不得将此事传出去,否则的话,只要查实有人泄露出去,就活活打死,吓得这些家奴们各个噤若寒蝉,誓不会说出去。 至于如何处置此事,高建想了半天,让人把高怀亮拖出去,痛打了二十大板,然后禁足在了他的屋子里面,专心读书,两年不许他出门一步,而那个李氏就没这么好命了,高建恨她恨的咬牙切齿,下令将她关在她的小楼之中,连同那个知情的小兰一起,不许任何人给她们吃喝,活活饿死在小楼里面,然后悄然丧,对外声称二人暴病而亡,执行了家法。 这种事情如果报官的话,李氏也难逃一死,连同高怀亮这厮也要被配充军,关键是高建丢不起这个人,最后强压下了这件事情,私自处理了他们。 可怜那李氏一贯飞扬跋扈,出事之后,高府上下没一个人为她求情,和那个小兰一起,在房间里面哀号求饶了六七天时间,才活活饿死,死之前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打晕了小兰,将高建引来她这里,让她的奸情暴露在了高建面前,就这么做了个冤死鬼,到阴曹地府都说不清楚。 而高建自己也迷惑,到底是何人将他引到李氏那里,将李氏的奸情暴露给了他,私下查了几天,现李氏房中丢了不少的值钱的东西,于是只能断言那晚家中真是出了贼人了,正好被他现,才无意中撞破了李氏和高怀亮的奸情,但是这事儿他也没法报官,让官方出面查找这个贼人,只好吃了个闷亏,不了了之、稀里糊涂的压下这个事情拉倒,只求哪天的小贼,千万不要将他家的丑事宣扬了出去才好。 柳儿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第一个便想到了高怀远,这些天高怀远天一黑,便换上一身黑衣,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而且总是要到很晚才回来,出事当天,高怀远就是在府中大乱之后回来的,不用仔细想,便知道李氏奸情败露,和高怀远有分不开的关系,但是她是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她知道,高怀远这是为她在出气,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能有什么呢?再看高怀远的时候,柳儿的目光中就更多了几分温柔。 高怀远置身之外一般,冷眼观瞧着高府中生的这些事情,听着李氏和那个丫环小兰的哀号之声,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和不忍,因为这些天他从高怀亮和李氏那里听到了许多东西,知道自己幸好下手早,如果他不提前下手的话,那现在倒霉的应该就是他和柳儿了。 第十六章 赐刀 听老头这么一问之后,高怀远心中一喜,想了一下之后,立即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刀,师父不是要传授我刀法吧!” 老头仰头看了看天,然后答道:“刀,到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其末曰锋,言若蜂刺之毒利也。不错,现在你根骨初成,也该习练一些东西了,那我便传你一套刀法好了,此套刀法很简单,只有五式,名为斩、拖、撩、横、旋,你看清楚了!” 话音一落,老头便纵身而起,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以棍代刀,一气呵成,从各个角度连续劈出五刀,招招都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大有一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虽然他手中只是一根木棍,却令人为之窒息,感觉根本无法抵挡一般,而他手中木棍掀起的罡风卷起了地面上的树叶枯草,随着他的招式漫天飞舞,直至他收势很久都没有落下。 高怀远看完了老者施展的这套刀法,心中狂喜,于是赶紧默记下师父的这作,开始随着比划了起来,但是这一比划才知道,看似简单的五招刀法,用出来却一点也不简单,因为这五招刀法,招招都出手刁钻,用力十分别扭,所以他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们连贯起来。 看到高怀远的样子,老者忽然笑道:“不要小看这套刀法,这五刀可以说是凝聚了天下刀法之大全,精练出来的五招,不但对力量要求极高,而且对度要求也同样非常高,出手度要快,否则的话,便无法挥出刀法的精髓! 还有就是切记不可拘泥于招式,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按照套路使完一套刀法,要视情况而定,选取最合适的招数出刀,方能取得奇效,你可要记住!” 原来如此呀!高怀远这才明白,这套刀法的妙处,于是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赶忙问道:“那这套刀法总是要有个名字吧!” “这套刀法的名字叫狂战刀!狂战刀一出,刀刀有去无回,练成之后,千军之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一般!”老头一脸豪气的答道。 “徒儿记下了!徒儿定要将这套刀法练成,绝不会辱没了这套刀法!”高怀远对老者深施一礼,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了!我相信你会将这套刀法练成的,但是想要练成此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只有勤练不辍,才能慢慢掌握这套刀法的精髓,一点也不可急躁!除此之外,我还要传你一样功夫,就是这套飞刀!”说着老者从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副皮套,上面被缝制成一个个小袋,每一个袋子之中都插着一支三寸多长的小刀,老者抽出一支,展示在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低头观看,这哪儿是什么飞刀呀,说白了根本就是一把三棱刮刀,只是要比一般的三棱刮刀更为尖锐一些,有点像箭头,这种怪异的飞刀,通体乌黑,前端非常尖锐,呈三棱状,每一面开有一道血槽,三条刀锋都很锋利,后端为圆形,可以持握,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很歹毒,中刀之后的人会流血不止,伤口也很难愈合。 老者一抖手,手中的那柄飞刀乌芒一闪,便听到远处响起了“笃!”的一声,再看这柄飞刀,已经深深的插在了二十步之外的那棵大树上,两寸长的刀身全部没入到了树身之中,老者也不停手,一把又从皮袋中抽出了三支,每个手指缝中各夹了一支,再次抖手,一下三道乌芒同时闪过,这三柄飞刀便依次并排钉在了那棵大树上,和第一把飞刀形成了一条整齐排列的直线,仿佛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高怀远目瞪口呆的望着树上的这几把飞刀,能将飞刀投出这么远,而且还插入树中这么深,手腕上的力量要多大呀!简直堪比子弹一般,厉害呀! 老者将这种飞刀的使用技巧告诉了高怀远,让他也试试,高怀远于是按照他所说的方法用尽全力丢了出去,结果很令他丧气,这把飞刀居然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虽然命中了十步外的那棵大树,但是却没扎在上面,等于是砸到了上面,飞刀也被弹飞了出去。 “不要急,这种飞刀前面比较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控制方向,要好好体验才行,按照我所教你的要领,要用腕力而不是臂力,慢慢练习自然可以掌握!近距离使用的时候可以令对手防不胜防,而且面对大批敌人围攻的时候,这套飞刀有二十四支,足以应付一下,很可能救你的命!”老者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又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现确实不错,这种怪异的飞刀刀尖比较重,比较容易控制,而且飞行的路线很稳定,足够的腕力配合下,威力相当可观,只要不是身披重甲,一般的皮甲根本无法挡住这种飞刀的杀伤,确实不失是一种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呀! 收起了老者送给他的这套刀囊之后,高怀远总觉得今天师父似乎有些和往日不同,似乎在突击教给他这些东西,心中有点惴惴不安的感觉,于是开口问道:“师父,今日你为何忽然教给我这么多东西,不会是您……” 老者听高怀远如此一问,于是脸上露出了一副难得的慈祥的笑容,微笑着伸手在高怀远肩膀上微微拍了一拍,笑道:“你果真是很聪明,你猜的不错,为师确实是有事要走了,而且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日便要于你作别!还有就是我要再送你两样东西!” 说着老者从树后拿出一个长长的布包,解开之后,从中赫然露出两把刀,一长一短,长的那把刀头长两尺有余,柄长四尺,怪异的是此刀的刀头两面开刃,有一个尖锐的刀尖,更似是一把装了长柄的宽刃大剑一般,刀锋闪烁着凛凛寒气,令人望去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而那把短的其实也不算短,刀柄接近一尺,上面缠有夹金丝的缎带用以防滑,可双手持握,刀身笔直,有一个黄铜兽头吞口,有一副黑黝黝的鲨鱼皮鞘,从刀鞘长度上看,刀身至少不低于三尺,比起宋军装备的那种雁翎刀要长一些,只是刀未出鞘,看不出刀锋如何。 老者先抽出了那把长刀,双手一握,立即显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来,他上下打量着这把怪异的长刀,眼神中带出一种慈爱的光芒,仿佛是在看自己心爱的孩子一般,然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刀身,良久才将这把刀交给了高怀远。 “此刀刀名威胜,乃唐朝名将所用的陌刀,刀重五十斤,为当时大匠所铸,两军阵前不知道杀过多少敌将,匈奴虽然彪悍,但是在此刀面前,却无人敢正迎其锋,历经数百年,此刀依旧坚锐异常,正适合你使用,步战之时,迎战敌骑,只要奋力挥刀,可确保敌将人马皆碎!堪称无坚不摧的一把好刀,你要好好爱惜它!” 高怀远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把长刀便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唐代陌刀呀!这种刀的名字,他早已是如雷贯耳,只是可惜后世无一把实物,连形制也都是猜测,所以只能令无数华夏子孙扼腕叹息,没想到今天他却有缘一睹陌刀的庐山真面目,而且居然老者还将这把稀世之物送给了他,于是赶紧怀着敬畏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将这把陌刀接到手中,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它,只见刀锋上至今还隐隐有一丝血痕,可想而知当初此刀曾饮下过多少敌人的鲜血,以至于血都浸入到了刀锋之中。 “这把刀名为龙鳞,为后梁名匠仿唐刀形制所制,千锤百炼之后所得,刀锋入龙鳞花纹,锋利异常,故得名龙鳞,可做随身佩刀使用,虽不敢说它可以削铁如泥,但一般刀剑碰上它万万取不得好的!今日我将它也送给你罢了,我现在已经老了,这两把刀跟着我也只能埋没了,为师只希望你能令它们再次上阵,饱饮强虏鲜血!万不可就此泯没了它们的盛名!”老者说着将那把短刀也交给了高怀远。 听了师父的话之后,高怀远觉得热血沸腾一般,心底涌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放下了威胜,双手接过了这把龙鳞,握住刀柄,轻轻一按绷簧,这把刀立即出叮的一声脆响,刀锋立即弹出刀鞘一寸,一道寒芒立即闪入他的眼帘,随着他抽出刀身之后,这把龙鳞宝刀才露出它的峥嵘,不由得他不暗叫一声:“好刀!” 高怀远将龙鳞宝刀还入鞘中之后,双膝跪倒在师父面前,非常真诚的立誓道:“多谢师父赐刀,请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令这两把宝刀就此蒙尘,他日假如需要,徒儿定要令它们痛饮敌酋鲜血! 只是现在徒儿尚未学艺有成,还需师父指点,师父何以现在便要急急离去呢?” (注解:本书不是什么武侠小说,有关习武的事情只是必须的铺垫,不会加以重点描写的!各位看官不要因此便误会了!) 第十七章 三山散人 老者看看高怀远,微微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绍兴能遇上你,也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你一直都不说,但是我能看出,你身上埋有许多秘密,人都有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为师也不强求你说出来了! 其实为师并非此地之人,只是路过此地,因为遇上了你,才盘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你虽然还不算出师,但是以你的资质,内外兼修之下,只要好好的将我传你的东西习练下去,迟早会有大成的! 我早就对你说过,习武不可拘泥于招式,只要掌握了运力的诀窍,百变不离其宗,其它各种武器,自然随手拈来,得心应手,这也是我一直没有传你其它功夫的原因,就是怕你沉迷于招式之中,而忘了习武的本质,故此直到今日,才传你刀法,只是希望你能自己从中悟出更多的东西! 于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之后,虽然我还看不透你,但是我却能看出,你绝非凡人,从一些小事上看,你并非暴虐之人,随处于强势,却还心存善念,这一点正是我所看重你的地方;你的远见卓识,对天下大势的分析,连为师都自愧不如,更不要说教导你了,故此为师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是为师离开之前,想要对你说些事情,天下大势如果真如你所料的话,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为我大宋的汉人做些事情,不可冷眼观瞧,坐视不管!身为宋人,你有责任为大宋子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的话,为师即便做鬼也不饶你! 高家的事情我也已经了如指掌,我奉劝你一句,继续留在这里,对你并无什么好处,雄鹰只有展翅飞翔,才能知道天空的浩大,为师走后,你也离开这里吧!高家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牢笼而已! 虽然我看得出你对当今朝廷的种种所为不喜,但是如果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话,待你习武有所成之后,到军中历练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主意,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为师只能对你说这么多了,还望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高怀远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除了柳儿之外,只有这个老者才是他最为亲近的人了,说起来的话,他其实这段时间早已将这个老者视为他这一世的父亲一般,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可以放松下来,畅所欲言,可是现在这个可爱的老者,却要离开他了,如何不让他感到难过呢? “师父的话徒儿谨记于心,徒儿可以立誓,假如徒儿做出有违大汉民族的事情的话,甘愿项上人头被师父取去!只是直到现在,徒儿还不知道师父的大名,还望师父能不吝告知怀远!怀远必将牢记一世!”高怀远含泪对老者说道,不过他的话中却耍了一个滑头,刻意的加重了大汉二字,而没有说什么大宋。 “其实师父不过是个喜欢漂泊四方的闲人,这世上知道我的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名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无妨,为师姓姚,名仲,自号三山散人,你记下便是了,但是却不要对旁人说起,假如你我有缘的话,他日自会再次相见的!你自己保重吧!”老者话音一落,长衫飘起,随即飘然而去,很快便走出了树林,再也不知所踪。 高怀远心中默念着师父的名字,姚仲,三山散人,这个名号还真是没有听说过,看着师父飘然而去的背影,高怀远恭恭敬敬的对他磕了三个响头,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之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背影中充满了落寞之感。 “老大!师父呢?”背后传来了黄严那小子的叫声,这厮还拿着他的那副九斗硬弓,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周昊这个时候也默默的走了过来,站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他已经走了!”高怀远依旧望着老者离去的方向,缓缓答道。 “走了?那咱们也该回去了,我快要饿死了!胳膊疼的要死!”黄严没心没肺的叫道。 “大哥是说师父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吗?”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周昊忽然问道。 高怀远扭过来头望着二人,眼圈还有一点红,微微点了点头答道:“可能吧,师父说有要事要办,已经离开了绍兴城了!” “啊?……”黄严有点傻眼了。 不过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很快黄严和周昊的视线便被旁边的那两把刀给吸引了过去。 “哇!好刀呀!好刀!老天爷!这两把刀要值多少钱呀!是不是师父给你留下的?老大果真有福呀!我当初怎么就没有选练刀呢?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师父也给我留一杆神枪也说不定!这把刀好重!”黄严跟个奸商一般,托着那把陌刀,口水顺着下巴流了一地。 周昊也拿起了那把龙鳞宝刀抽出来看了看,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但是他很快便将这把刀插入到了鞘中,然后自觉的交还给了高怀远,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师父应该算是高大哥才对,师父是高大哥的师父!” 黄严恋恋不舍的把这把威胜交还给了高怀远,摇头晃脑的说道:“周昊说的不错,这老头除了指点我们一些枪法和箭法之外,其余的都是老大教咱们的,他也从来没承认过是咱们的师父,难怪他不肯给咱们留点好东西!到现在我连老头的名号都还不知道呢!嘿嘿!” 高怀远收拾了一下心情,将两把宝刀收入到布袋之中,裹好之后,交给了黄严:“废话少说了!把这两把刀先放在城外你们家的宅子里藏好,还有弓箭,不要让官府的人看到了,要不然被收去就麻烦了!” 黄严赶紧接过来,哼哼吃吃的扛在肩膀上,周昊也拿麻袋将几张弓收好,背在身上,朝林子外走去,将这些东西暂时送到了黄严家在城外的一处宅子里面藏好,才回转了城中。 看着自己已经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这个小院,高怀远将柳儿叫到了屋子里面,对她问道:“柳儿,我想近期离开绍兴城,回大冶的老宅那里,你可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柳儿一听,连想都没想,立即答道:“那是当然了,不管少爷去什么地方,柳儿都是少爷的丫环,自然是要跟在少爷身边的!少爷干嘛突然想起离开这里了?难道少爷您不用再跟您师父习武了吗?”高怀远每日早晨溜出去习武的事情,高府里面也只有柳儿知道,所以她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高怀远走到窗前,神情有些落寞,苦笑道:“师父已经离开绍兴府了,这里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事务了,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我留恋的呢?” 柳儿轻轻的走到高怀远的背后,轻声回答道:“不管少爷去哪儿,柳儿都会跟着少爷的!少爷既然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柳儿一个奴婢,自然更不会留恋这里了!” 高建自从府中出了高怀亮和李氏通奸的事情之后,心情大坏,这些日子忽然显得苍老了许多,对于这个大儿子他真是失望透顶了,连带着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更没心情去关心高怀远这个从来都没有被他重视过的儿子了。 当高怀远突然前来找他,告诉他想要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家,高建有些感到意外,这个儿子他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了,照他看来,这段时间虽然自己没怎么关心过他,但是起码给他的待遇提高了不少,怎么他忽然会想起来要离开绍兴府这个繁华的地方,回大冶那个没几个人的老家居住呢? 于是他想了想对高怀远问道:“三郎你为何忽然想要回大冶老家居住呢?难道这段时间府中又有人欺负你了不成?” 高怀远作出恭敬的姿态对高建躬身答道:“爹爹恐怕是误会了,这段时间府中无人再欺负过孩儿,只是孩儿自己想要回去,孩儿这段时间无所事事,虽然也学着读书,可是孩儿天资实在愚钝,确实不是读书的这块料,留在这里也帮不上爹爹什么忙,还整日给爹爹添乱,所以才想回老家看看! 孩儿也想过了,既然孩儿不能吃智,便只能吃力了,于其在这里混吃等死,还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听说爹爹在老家还有一些田地,而孩儿还有一点力气,虽然愚钝,但是也不似以前那么呆傻了,倒不如回去帮爹爹打理一下那些田产,也能多少给爹爹帮一些忙,总算没有辜负爹爹对孩儿的厚爱! 还有就是孩儿也听到了一些人背后的议论,说孩儿曾经被雷劈过,是个不祥之人,搞不好会给高家带来厄运,虽然孩儿自己不愿相信,但是毕竟家中还是有不好的事情生,孩儿为此也颇感内疚,只希望离开这里,不再给爹爹还有家中其他人招惹来更多的是非,也算是孩儿对爹爹的一片孝心吧!还望爹爹能答应孩儿!” 高怀远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了,甚至不惜将高家的生的这些晦气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总之他打定主意,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厌恶的地方,远走高飞才好。 第十八章 辞行 高建望着一脸憨厚神色的高怀远,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心中颇有点感到欣慰,这个傻儿子虽然不招他喜爱,但是自从他清醒之后,也没给家再添过什么乱,即便出去转悠,也没惹出什么事情,倒是前段时间先是主动要求读自己读书不行,又想主动为自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和自己那个一直很疼爱的大儿子高怀亮一比,倒是显得他更让人觉得亲近一点。 高建思量了一下之后,想起来府中那些家人对高怀远的态度,本来高怀远就不招大家喜欢,加上当初和李氏闹的那一出,大家都觉得他很野蛮,更是不喜和他交往,还有就是他遭过雷劈,家里人背后都议论说他是个不祥之人,留在高府里面,搞不好会给大家带来厄运的。 除了李氏当初没少撺掇想让他将高怀远赶回大冶老家之外,其他几个妻妾还有儿女也没少嘀咕这个事情,高建一直有点对高怀远心中有愧,所以一直也没有答应,就这么把这件事情给放下了;偏偏后来就出了李氏和高怀亮通奸的事情,他心中一直很烦,所以更没空去考虑这个事情了。 现在倒好,高怀远自己倒是主动提了出来,还对府中出现的这件晦气的事情表示歉意,这孩子还真就比那高怀亮强的不止一点,虽然自己那么忽视他,慢待他,他还是想着要为自己考虑,真是令他惭愧呀! 考虑了一番之后,高建也就不再去劝高怀远了,反正高家老家也没啥人了,空留了几百亩田产和一处破旧的宅子,没啥值钱的东西,加上以前留在哪儿的老管家前几天也刚刚去世,正需要派个人回去接管了那里,高怀远虽然不很聪明,但是好歹很忠厚老实,于其派个外人回去,还不如让他回去,照看一下老宅,也算是给他留点家产,供住他自己以后度日拉倒。 想到了这里,高建点点头难得对高怀远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三郎看来还是个知道孝顺的孩子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拦你了,现在你也识字了,虽然不能考取什么功名,但是以你这个年纪,打理一下老宅那些田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好我也要派人回大冶的老宅,你现在提出来,也正是时候,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你就回去接手打理那里的事情也好,虽然你年纪尚幼,但是多磨练一下,以后自然也能做好! 但是如果不习惯那里的话,不妨写信过来,告诉我便是,大不了再回来这里便是,只是不知道你想什么时候走呢?我也好给你安排一下!” 高怀远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心中大喜过望,本来他只是想离开这里就行,至于回大冶之后,做什么到时候再说,听高建这么一说,他居然让自己回去老宅当管事的,那以后他起码不用太担心吃喝的问题了,于是马上称谢道:“孩儿多谢爹爹厚爱,请爹爹放心,孩儿定会好好打理老宅的田产,绝不会让老宅所产低于以前交给家中的数量,孩儿已经想过了,只要爹爹答应,孩儿后天便走,能早一天回去,还是早一天熟悉一下比较好!” “后天?这时间是有点紧了一点,只要你想好,后天就后天吧,你都需要点什么东西,尽管给爹爹说便是了,爹爹能给你办到的,尽量给你办到!”高建故作大方的说道。 “爹爹能如此放心对待孩儿,孩儿已经很知足了,孩儿也不需要其它东西,只是请孩儿将柳儿也一起带走便行了,路上孩儿不需要太多东西,多谢爹爹了!”高怀远赶紧答道。 高建看高怀远也不趁机索要东西,心中很是高兴,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个事情也就这么说定了下来。 高怀远要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宅的消息,并未在高家引起什么波澜,只是高建的妾室冯氏稍有微词,觉得老家那么大一块地交给高怀远这傻小子管,有点说不过去,但是高建觉得女人不应该过问他的事情,瞪她了一眼之后,冯氏自己就把嘴给闭上了,原因很简单,李氏的下场在哪儿放着呢,惹恼了高建没好果子吃,何况她的儿子高怀仁现在等于已经成了高家的接班人,大冶老家的那点田产和绍兴这边的家产一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于是这点小风波也就此落下。 高怀远自己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不过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几本姚仲交给他的兵书战策,其余的再无长物,所以根本不用做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关键是他要和那帮小弟兄们告别一下,他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这些小弟兄们了,总要知会他们一声吧! “什么?大哥要离开绍兴府?”赵与莒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一下便垮了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对他照顾有加,他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他已经形成了对高怀远的依赖,猛的一说高怀远要走,他有点不乐意。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决定不了高怀远的事情的,毕竟还是个小孩儿,说着眼圈不由得有些红了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拉着高怀远的手,怎么也不愿松开。 高怀远第一个通知的就是赵与莒这个小兄弟,两个人现在真有点亲兄弟的感觉了,这次离开绍兴府,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个小兄弟了! 他看出了赵与莒的心情,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是用手指擦去了他的眼泪,用大人的口气说道:“于莒不必难过,大丈夫岂能随随便便掉眼泪呢?虽然我离开了绍兴府,这里还有黄严那帮人,有他们在,自然不能让你受别家孩子的欺负的,我走之后,你要勤练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以后自然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还怕个什么?要是你想大哥的话,不妨给大哥写信,请我家的人捎给我,我定会给你回信的!何况我也不见得就不会回来了,不要哭了!” 赵与莒含着泪点头答应了下来,而那个全氏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连夜将这段时间给高怀远没做完的那双鞋赶制了出来,高怀远对他们家的照顾,全氏自然也是铭记于心,觉得高怀远这一走,很是不舍。 可是当高怀远将黄严那帮家伙招到了城南破庙里面,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黄严和周昊那帮小子之后,并嘱咐他们没事的时候多照顾一下赵与莒这个小兄弟,黄严一下就不干了,当场蹦了起来道:“不成!老大你这么一走,以后我还跟谁学功夫去呀!这家我也呆够了,老爹动不动就骂我,干脆这次我也和你一起去得了!” 而那个周昊一听,什么话都没说,扭头便走了出去,弄得大家都有些疑惑,暗道老大要走了,这家伙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呀!就这么甩头就走?太不够义气了吧!于是有人大骂周昊不仗义,被高怀远拦了下来。 “你们不许骂他,周昊的为人我最清楚,黄严你别给我添乱了,你要是跟我走的话,估计你老爹能立即报官把我给抓回来,定我个拐带人口的罪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好了,以后别没事找事,仗势欺人就成,省的早晚被抓起来配充军了!”高怀远对黄严交代到。 “那不行!反正我读书也没用,咱是商贾子弟,不得参加科举,这辈子以后最多就是跟着我老爹卖米为生,那多没意思呀!何况我老爹也烦我烦的要死,我离开了他还省心,省的老是怕我给他在这儿惹是生非!你等着老大,我这就去给我老爹商量去,死活我是要赖上你了,除非我爹这次打断我的腿!要不然我说什么也要跟你一起走!”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高怀远叫也叫不住。 高怀远颇有点感动,黄严这货别看有时候油嘴滑舌的样子,但是对自己还是非常实诚的,心眼儿也不是很坏,就是有点痞性而已,没想到今天他一说要走,这厮居然死乞白赖的要跟自己走,这事儿似乎有点…… 至于其他几个小弟兄们,没人提出要和他一起走,但是这些家伙却保证以后会替高怀远照顾赵与莒,绝不能让赵与莒在绍兴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让他家太拮据了,请高怀远放心便是,几个小子还搞来了一堆酒菜,席地而坐说什么要为高怀远饯行一下,和这帮小哥们一起,高怀远自己都忘了自己心理其实是个成年人了。 幸好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要不然一帮少年铁定会喝的东倒西歪找不着北了,正在吃喝的时候,周昊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对高怀远说道:“大哥,我跟我爹妈说过了,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就跟你一起去大冶去,我爹妈已经答应了!明天我和你一起上路!” 众人这才知道周昊刚才闷声不响的跑掉干吗去了,原来他是去和家人商量,要和高怀远一起走的事情去了,刚才骂周昊的那个小子,赶紧给周昊端酒拿肉,好一阵赔不是,周昊闷头喝了这碗酒,低头吃肉不再说话了。 第十九章 启程 高怀远有点傻眼,这下倒好,辞行辞的又有一个要跟他走,自己的魅力难道就这么大吗?居然让俩小子都要跟他走。 不过仔细一想,周昊家境一般,自己好歹也算是官家的子弟,周昊和自己走,他家爹娘估计是求之不得的,起码自己不会让他饿到,比起他留在绍兴可能更好,也就了然了。 而且他也很欣赏周昊这个小子,沉稳踏实,自己以后身边还真是缺不了一个这样的人,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周昊听高怀远答应让他随行,于是这才露出了个笑容。 众人闹腾了好一阵子,快到天黑,黄严才跑了回来,不过脑袋上却冒出个大包,看上去有些鼻青脸肿的模样,一见他这德行,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这厮肯定又被他老爹给揍了。 可是黄严却一脸的不在乎,还面带笑容,闯进来便叫道:“成了!老爹将我胖揍了一顿,我给他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他心烦,最后还是答应了!哈哈!老大,以后你可要管我饭吃呀!我被我爹给赶出来了!” 众人纷纷大汗了一把,这厮居然被赶出来还这么高兴,他爹生他这么一个儿子,也真是不幸呀! 第三天天不亮,一辆骡车便出了高府的大门,为高怀远送行的只有高建一人和几个家奴,其余的人都没有出来,可见高家的人是何等不待见高怀远了。 不过高怀远也毫不介意,随着骡车走出大门之后,转身对高建告辞道:“爹爹不用再送孩儿了,有李通和孩儿一起上路,不会有事的,请爹爹放心吧,孩儿一定将老家的田产给打理好,定不会辜负爹爹对孩儿的厚望便是!爹爹请回吧,孩儿告辞!” 高建看了看现在已经懂事了的高怀远,忽然心中微微产生了一点不舍的情绪,上前为高怀远拉了一下衣服领子,叹息了一声道:“这里离大冶路途遥远,这段时间流民也比较多,你路上自己要小心一点,爹爹也知道自己在你身上尽心不够,别记恨爹爹,好好把老宅打理好,以后那里就交给你了!说起来我三个儿子,现在看来,最孝顺的也就算是你了!” 高建的话透出了一丝真情,望着高建两鬓的斑白,高怀远心中也微微掀起了一丝波澜,这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吧,高建这个父亲虽然不合格,但是今天却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父爱,高怀远微微有些感动,想了一下之后,屈膝跪倒,给高建磕了三个头,算是替这个肉身谢谢他了。 高建捻着下颌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高怀远站起来,登上了骡车,那个叫李通的家奴给高建施礼之后,甩动了鞭子,骡车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朝西面方向走去,木制的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出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高怀远回头从车窗朝后面望去,看到高建缓缓的转回了门内,再朝高家的院墙望去,心中暗道,别了,希望我永远都不用再回到这里。 凌晨的绍兴街头行人不多,看起来有些清冷,但是坐在车上的柳儿却显得十分兴奋,自从到了高家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离开过高府,别的奴婢或者是家仆还时不时的会捞到上街的机会,但是柳儿却很少有这种机会,今天终于离开了高家,她再也不用过那种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高怀远看着柳儿的表情,知道她正在想什么,不知为何,轻轻的拉过了柳儿的一只手,握了一下,柔声说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你为我受得苦,我会一点一点的补偿你的!” 柳儿看着自己的手被高怀远握在手中,脸上微微一红,心里面很是温暖,她越来越觉得高怀远这次醒来之后,身上有很多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作为一个主子,高怀远从来都没有将自己视作下人,总是处处体贴自己,心中十分感动,于是低头赶紧说道:“柳儿永远都是少爷的奴婢,只要少爷不讨厌柳儿,柳儿一辈子都愿意伺候少爷!” 高怀远听了柳儿的话,心里面怦怦跳了几下,这话让他这个具有现代思维的人听起来怎么觉得那么暧昧呀!不会是柳儿……?汗!自己实际上年纪才不到十三岁,柳儿也不过和他差不多,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李通赶着车子一路朝东门行去,一肚子的不乐意,这次跟高怀远回大冶老宅,可不是他自己愿意的,绍兴这边多好呀!谁愿意回大冶那个鸟不生蛋的破宅子呀!可是他对于这个差事,却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得罪过官家高福呢?高建让高福选一个人送高怀远回大冶,高福第一个就点到了他,这事儿找谁说理去呀! 李通撒气一般的在骡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黑骡子立即又加快的脚步,高通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跟着一个一身蛮力还不受待见的傻小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大冶离这里千里之遥,路上还要翻山越岭的,地面上也不太平,出了事找谁哭呀!李通从得知这个事情,便一肚子牢骚,却没地方可撒,于是只能拿这个黑骡子撒气了! 骡车吱吱呀呀的碾过石板路,一直出了东门,这个时候天光也基本已经大亮了起来,远远的便看到了官道边上,站了一群少年,朝着高怀远的骡车张望,一看到高怀远从车上露出了头,便立即涌了过来。 “去去去!别挡路!”正在为自己的境遇感到不爽的李通不耐烦的用马鞭挥动着,像赶苍蝇一般的要将这些少年赶开。 “李通停车,不得无礼,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背后传来了高怀远的声音。 朋友?这傻小子啥时候还混了一帮朋友?李通有点犯晕,但是也只能停下了骡车,靠在了路旁。 “多谢各位前来送我!”高怀远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拍了拍最前面的赵与莒的肩膀,对众人说道,举目四望,却没看到黄严和周昊这俩小子,心道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来?难不成都被老爹给捆起来,不放他出来了吗?那自己的那些宝贝东西,岂不是要自己跑一趟去拿了吗? 赵与莒把一双全氏新作的写字塞给了高怀远,带着泪花说道:“高大哥可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呀!” 其他几个小子,家境殷实的纷纷把弄来的吃喝等物或者是一些小玩意儿塞给了高怀远,各个都是一脸恋恋不舍的表情,这段时间来,高怀远教给他们不少东西,也获得了他们的尊重,真的要走了,他们还真是舍不得。 “好了!别都婆婆妈妈的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过段时间,保不准高大哥又带我们回来了!”正在说话间黄严咋咋呼呼的牵了头毛驴一溜小跑的从城南方向跑了过来,后面跟着的周昊扛着一包东西,驴背上放着一些包袱,还有一个长条布包,一看到高怀远已经到了这里,便吆喝了起来。 “你们俩还真是要和高大哥一起走呀!我们还以为你俩变卦不来了呢,正在骂你们呢!”一个嘴比较损的小子笑道。 “滚!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食言而肥?说了跟高大哥去,就一定会去的!就是因为老妈拉着我哭了半天,才耽搁了!周昊这家伙就比我强,没人管他!”黄严给那个损他的家伙了一脚,笑道。 周昊还是一副老样子,对众人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主动的开始把毛驴背上的东西卸到了骡车里面,小心的把那个长布包给放在车内的一侧,众人这才看到原来车子里面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小丫环,柳儿羞涩的下车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她没想到高怀远这段时间还交了这么多朋友,很为高怀远高兴。 众人见怪不怪,高怀远虽然在高家不受重视,但是毕竟还是 第二十章 家仆李通 李通这厮被高怀远一通臭骂,心中顿时大怒,但是也没立即作出来,别看他也只是个高家的仆人,但是还真就没把高怀远放在眼里,之所以压住了火,主要是因为这里还没离开绍兴府,他不敢把高怀远咋地。 他倒是想回去,可是回去的话,高建还不揍死他?这厮没敢在这里和高怀远翻脸,但是心中暗道,你一个被高家流放了的傻小子耍什么威风呀!害得老子也跟着你一起倒霉,待到走出绍兴府之后,你老爹管不了你的时候,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嚣张个啥呀!别以为打了个家仆你就厉害了,那个家伙肯定是被你偷袭了!只要离开了这里,高建管不着的时候,你这个落魄少爷,就要听老子的! 李通想的倒是很美,压住怒气,转身又回到了骡车上,心里面暗自打着他的小算盘。 黄严挑衅的扬着下巴对李通示威,李通也装作视而不见,心道还有你这小崽子,还跟着高怀远这傻子一起到大冶去,也饶不了你,等一下,有你小子好看,等着路上伺候我吧!哼哼! 高怀远看了看李通的表情,知道这厮不怕自己,搞不好路上要找自己的麻烦,心中暗笑,等着瞧吧!收拾不了你这东西,小爷就白练这么长时间的功夫了!正好先拿你练练手! 于是暂时放下这个家伙不管,又和众人道别了一番之后,交代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赵与莒这个小兄弟之后,才招呼了黄严和周昊跟着自己上路,赵与莒等人跟着骡车送出了好远,才被高怀远劝了回去,这份兄弟感情倒还真不是假的。 一直到看不到众人的身影之后,高怀远才悄悄拉着黄严问道:“我交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可已经变现了吗?” 黄严神秘兮兮的四下望了一下,悄声俯在高怀远耳朵边上说道:“老大放心吧,交给我做的事情没问题,你搞出来的货还真不赖,居然足足卖了五十五贯,我都给您带来了,嘿嘿!老大手还真狠,一下弄出来这么多好货!嘿嘿!” 原来高怀远前些时候潜入李氏小楼之中,揭破了李氏和高怀亮的奸情的时候,故布迷阵,顺手牵羊把李氏的不少饰还有一些私房钱给偷了出来,事后一直将这些饰藏在破庙里面,这次要离开绍兴府,他不方便带着这些东西,于是便交给了黄严这小子换成现钱,好路上携带。 而黄严这家伙毕竟在绍兴府地面上混的时间不短,三教九流的家伙也认识不少,自有他的途径卖掉这些东西,而且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高怀远问的就是这个事情,现在看来,用这小子还真是没用错人,居然卖的价钱还不算太低。 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东西如果走正常途径卖掉的话,恐怕远不止是这个数,起码再翻两个跟头是没问题的,但是黑市就这规矩,你的货来路不正,想卖好价钱不可能,而这些东西放在手头上也是祸害,能尽快出手还是尽快出手的好,高怀远现在要的是可以花的现钱,吃亏也只能认了。 其实这次他收获不止是这五十五贯钱,还有不少金银饰,他都偷偷的砸成了小块,藏在身上,这些可是硬通货,自然不用再去卖掉,只是可惜了这些做工精致的金银饰了。 “你小子要给我记住,现在路上不是很太平,切不可大手大脚的花钱,财不外露是出门的要务,否则的话,给人盯上了,少不了要惹麻烦!”高怀远知道黄严这家伙大手大脚习惯了,特意给他嘱咐到。 “记住了老大,出来了自然要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我爹还给我了几贯钱,让我路上花,我也交给你,你来控制好了!就是你那家奴实在可恶,回头咱们要收拾收拾这厮!没大没小的东西!”黄严一边答应,一边用下巴指着正在前面赶车的那个李通说道。 高怀远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茬,这事他自有分寸,于是和黄严还有周昊一起,跟着骡车上路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前两天的行程还算是平静,他们一行走走停停,行路的度也不快,高怀远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游历一下,看看八百年前华夏的风光,而黄严和周昊还有柳儿,也都没有出过远门,同样是看得兴致勃勃,而李通倒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分,只是爱答不理的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赶路,态度既不算恭敬,也没有表现的很无礼。 柳儿现在跟放出笼的小鸟一般,整日都带着微笑,一边看风光,一边妥帖的照顾着高怀远的生活,两天时间之后,黄严和周昊便了解了柳儿在高怀远心目中的地位,都对柳儿表现的很尊敬,这样的好姑娘,对老大有恩,他们自然是也爱屋及乌,再也不将柳儿当成丫环看待了。 等到出绍兴两天之后,这个李通便开始有点不老实了,暗自琢磨着是他当家的时候了,于是赶车走的度越来越慢,不待中午,便停在路边吵吵着要歇息吃饭。 高怀远一直在和黄严、周昊二人随骡车步行,一是为了游山玩水,看风景方便,二是考虑到柳儿毕竟是女孩子,大家挤到车上不方便,走路的话,还可以顺便锻炼一些体力;可是早晨起来走了还没多远,李通便吵吵着要歇息,高怀远马上便明白这厮的想法了,嘿嘿冷笑了一下,按住了正要呵斥李通的黄严,让他和周昊都不要说话,自己朝骡车走来。 “柳儿,去给我打点水,我渴了!顺便让我擦把脸!”李通撇着嘴对车子里面的柳儿命令到。 柳儿想着出来的路上,自己和少爷他们年纪都不大,许多事情要仰仗李通照料,虽然对他的态度不满意,但是她想息事宁人,于是还是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拿了水囊,下车要去附近小溪里面打水。 “柳儿别去,坐回车里面去!”高怀远冷冷的对柳儿说道。 柳儿楞了一下之后,看到高怀远面色不善,便知道李通这厮要倒霉了,可是她心底善良,不想李通被高怀远修理一顿,于是小声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李大哥想要喝水,我还是……” “我说让你回车里面去,别忘了我才是少爷,这里还由不得他号施令!”高怀远下决心要竖立自己的权威,收服这个李通,要不然以后路还长着呢,天知道要受什么鸟气! 来这么久了,他早已熟知这世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法则,他要是想有点作为的话,那么总是藏着掖着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的。 李通一听高怀远这么说,立即就不干了,斜着眼对高怀远说道:“少爷!……” “闭嘴!这才刚刚走了多远?你还赶着车,能有多累?还不到中午,休息什么?继续赶路!”高怀远厉声打断了李通的话,对他呵斥到。 “哼哼!少给我摆你少爷的架子,这里不是在绍兴了,有老爷护着你,告诉你!这次出来老爷也已经说了,你年纪还小,路上要我照顾着你们,从这里到大冶路途遥远,你一个小孩儿能懂什么?以后我看还是我说了算好了,这行路上,我说停就停,说走就走!少爷你还是听我的最好!还有你们俩小崽子,别以为你们认识我们少爷,就对咱不恭敬,要是再敢招惹老子,看老子不揍扁你们!”李通不把高怀远放在眼里,从车上下来,走到高怀远身前,对他说道,好像他倒成了大爷一般,居然扬着下巴,连车后的黄严和周昊也教训了起来。 高怀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扭头制止了正要动怒的黄严和周昊二人,忽然一把抓住了李通的一只手,一用力,一下便把李通的手扭在了背后,加力一个反扣,李通一下便被拧的趴在了车帮上面,出了一声惨叫。 李通没想到高怀远还真是有一把力气,本以为他一个小孩,自己一吓唬,就会听自己的了,哪儿想到高怀远说动手就动手,而且手劲还如此大,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抓住之后,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一条胳膊仿佛都要被拧断了一般,立即惨叫了起来。 “哎呀!放手!断了……胳膊我的胳膊要断了”李通的脸贴在车厢上面,动弹不得,大叫了起来。 “哼哼!李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从绍兴出来便一肚子不乐意,觉得以后跟着我这个傻少爷会吃亏,更没把我放在眼里! 今天既然你想要当家,那我也告诉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少爷,由着你们随便捉弄,随便欺负!可惜我现在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少爷了,你心里面的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你个子大了一点,我又没有爹爹在这里护着我了,你就可以耍耍威风,欺负欺负本少爷,不是我笑话你,就你这样的家伙,现在本少爷收拾是个八个也不在话下,要不是这一路我懒得带个残废的话,今天小爷就废了你这条胳膊,如果我现在把你赶回去,你自己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今天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被我打断了腿,自己爬回绍兴府,能死能活,你看自己的造化,要么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做事,少爷我也不会亏待你,只要你以后对少爷我忠实,我保你要比高福还要过的滋润!你自己想想吧!”高怀远用冰冷的语气对李通说道。 第二十一章 流民 这个时候黄严不知道在哪儿寻来了一根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一脸狞笑的凑了过来,眼睛不停的踅摸着李通的腿,一副只要高怀远一句话,就要打断他两条腿的架势,周昊也去路边,不一会儿也找来了根木棒,站到了李通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通。 李通觉得胳膊是越来越疼,真的仿佛是要被高怀远给拧断了一般,再听他一席话和旁边两个跃跃欲试,一副打算马上动手的少年,这会儿早已被吓了个屁滚尿流了,他这才知道,高怀远原来上一次打晕了那个李氏的小厮,真不是凭的运气,而是确实有一把蛮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先前做的打算,压根就是在意淫呀! “少爷饶命呀!都是小的的错,小的该死,小的混账!少爷饶命呀!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以后小的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的,少爷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呀!”李通这会儿一下就瘫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叫着对高怀远告罪到。 “哦?这会儿你知道怕了吗?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呀!要是你这厮口是心非的话,那我今天放了你,岂不是养虎为患了吗?这样吧,我还是拧断你一条胳膊好了,省的你以后口不照心,反过来加害于我,那就不妙了!”高怀远一脸冷笑的微微手上又加了一把力。 “哎呀!少爷饶命呀!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求少爷饶命呀!小的今天毒誓,以后会对少爷您忠心耿耿的,如果小的口是心非的话,让小的以后不得好死,暴尸荒野,让野狗撕吃了小的!小的以后一定以少爷马头是瞻,少爷您就是我的亲爹!哎呀,轻一点呀,小的的胳膊真的要断了呀!”李通这下真的被吓坏了,他没想到高怀远现在居然还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说拧断他一条胳膊就要动手,疼得吓得他眼泪喷了一脸,叫的跟杀猪一般。 高怀远看看今天确实已经把李通这厮给吓坏了,也不想真的就弄断他一条胳膊,目的达到了就好,于是松开了拧着他手腕的手,负手站在了李通面前。 李通感觉胳膊一松,赶紧扭头过来,哭着跪在了高怀远面前,连连磕头称谢:“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呀!小的的心让狗屎给糊住了,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少爷放心吧!……”这厮嘟嘟拉拉的说了一大通表忠心的话,几乎要把他能知道的所有表忠心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高怀远厌恶的退了一步,冷冷的望着李通道:“你起来吧,今天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会看着你以后的表现,但是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对我耍一点心眼的话,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你忠心,是对我绝对的忠心,我以后说的话,做的事,你看到也只能装没看到,如果我现你敢对任何人说起的话,都会视为你的背叛,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想好了!我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李通听了之后楞了一下,这个高怀远现在的表现让他感到疑惑,为什么他以前一个傻小子,现在变得如此狠辣,而且聪明,而且他说的话,似乎有点其它含义,怎么感觉他似乎要做什么大事呀! 可是李通这厮也不傻,微微一思量,便马上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当他的忠仆,只对他一个人忠诚!不敢说不,赶紧答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会记住,少爷您让我做什么,小的就一定做什么,绝不敢对任何人说的!”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道:“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太大,而且也不是个笨蛋,但是记住,小聪明是容易害死人的,如果你真的好好跟着我干的话,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很好,何去何从,你自己仔细掂量吧!在高家你即使做一辈子,也只是个家奴,跟着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机会,你最好把握住!要不然的话,你会在高家比任何人都惨!起来现在继续赶路,中午我们要赶到前面的地方吃饭!” “是!少爷!”李通被高怀远这一下就收拾了个服服帖帖,赶紧爬起来,撅着屁股,又对一旁的黄严和周昊点头施礼,乖乖的一溜烟跑到大车前面,连车都不敢坐,恭恭敬敬的请柳儿坐稳,这才拉着大黑骡子,老老实实的上路了。 望着被吓破胆的李通,黄严忍不住嘿嘿直笑,对着高怀远挑着大拇指:“老大就是老大!收拾起人就是比咱们要强太多了,刚才我看这厮几乎要被老大你吓得尿裤子了!嘿嘿!” 周昊虽然没说话,但是嘴角也带出了一丝微笑,高怀远拍拍他俩的肩膀道:“这个世上没理可讲,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说话,对付这样的人,只能靠拳头说话!让他永远记住,谁才是他的主子!但是你们也要给我记住,咱们虽然现在习武,但是却不能倚强凌弱,咱不欺负人,也绝不能让人欺负!” 黄严和周昊都点头答应了下来,三个人又跟着大车上路,朝前面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李通果真是老实了下来,他也不傻,自从被高怀远收拾了一顿之后,开始时候还多少有点在心里面不爽,但是后来仔细想了想之后,心理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开始想通了一个事情。 本来他这次被点名送高怀远回大冶,不爽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想着以后跟着高怀远这个傻小子恐怕一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他们这些做家奴的,别的是不想了,只想着能跟个好主子,自己也能混的好点,在家奴之中可以少吃点亏!如果以前以为高怀远是个没本事的家伙,自己跟着他这辈子算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那么糟! 这个三少爷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些天仔细观察之后,他开始现,高怀远不但不傻,而且还聪明的要死,说话方面更是谈吐不凡,更具有一身相当厉害的功夫,让人不敢再对他有半点轻视之心,保不准以前他是装傻故意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要离开高家,保不准他到了大冶之后,真的能干点什么! 自己如果跟了他的话,在大冶那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要高怀远站住脚,那么自己作为他的下人,日子肯定也不会太差!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通的心也就活泛了起来,也不再觉得自己这次跟高怀远离开绍兴府是个坏事了,心中的不忿也就渐渐的消失无踪,开始踏踏实实的跟着高怀远做事,不敢再起什么念头了。 俗话说态度决定一切,李通想通了这个事情之后,再看高怀远的时候,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干活也听话了,还对高怀远等人恭恭敬敬,再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恭,一路小心伺候着高怀远,连柳儿,他也变得很是客气! 收拾了这个李通之后,路上几天来走的很平静,高怀远几个人看得是有滋有味,古时的风光比起后世来,那绝对是没得比,只有一点,让高怀远看得心中颇有点不爽,要说南宋应该是当代世界上经济最达的国家,可是一路走来之后,却看到路上到处都是衣衫破烂的流民,于是便一路走,一路打探。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流民之中,有不少是因为地被权贵或者地主给强征去了,他们失去了土地之后,日子没过下去,所以才会不得已之下,成为了流民。 而且这些流民之中还有不少从北方逃过来的北人,说是北人,其实就是金国的一些汉人,百年之前他们也是宋人,金国灭了北宋之后,他们成了女真人的臣民,这两年北方兵祸不断,女真人对这些中原的汉人更是加大了剥削和压迫,加上山东一带出了个杨安儿,起兵造反,声势颇为浩大,更是加重了金国的负担,可以说金国现在是内困外扰,已经颓势尽显,如同大海上风雨中一叶孤舟一般。 这样的情况让这些中原百姓没法生活,于是只能通过两国边境,不断的涌入到南宋,以求能在汉人的国度里面讨点生活,但是过来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生路,以至于只能不断的迁徙,靠着乞讨为生,生活根本没有着落。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们,高怀远心也越来越沉了下去,国兴老百姓苦,国破老百姓更苦!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们,永远都是最苦的人!杨安儿他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隐约记得历史上山东似乎有一个叫李全的人很有名,不知道这个李全现在是否也已经造反了。 高怀远还了解到,金国在蒙古的强大压力下,已经萌生了要迁都汴梁的念头,对于知道一些历史的高怀远来说,金人如果这么做的话,将会成为第二个北宋,将自己放在了以前北宋的地位上,放弃了北方天险之后,也就离他们灭亡的时候不会太远了! 第二十二章 觊觎 看着路上不断出现的这些难民,高怀远心情越来越不好,看着他们饥寒交迫,哀鸿一片,有心想要接济一下他们,但是算算自己的能力,最后也只能作罢,这么多流民岂是他手中的这点钱可以周济过来的呢? 于是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一路上催促着几个人加快度,尽快赶到大冶,到了那里的话,再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事情吧! 他们一路上不再游山玩水,而是开始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加快了度,昼行夜宿几天之后,进入了江南西路的鄱阳湖一带,只要过了鄱阳湖之后,他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这次的目的地大冶县的高家老宅了! 可是这里的流民数量也越来越多了起来,路上甚至出现了有饿死的人倒在路边,这样的场景让高怀远几乎不敢相信,号称华夏历史上最繁华的时代,居然也会出现饿殍于野的情况,更是感到心中不安了起来。 “少爷!这一带听说流寇比较多,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咱们就这几个人,万一碰上了流寇的话,小的命贱倒是还没什么,少爷可千万不要出了事,要不然小的可担待不起呀!要不然今晚咱们就早点打火(就是打尖的意思,后来因为火被误读成打尖,后世才成为打尖,就是吃饭住宿的意思!),住在前面的小镇,明天一早出,也好一天时间过了鄱阳湖,不知道少爷意下如何?”李通看到路边那些饥民,各个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的这辆骡车,似乎想要扑过来杀了他们的骡子和毛驴充饥一般,于是惴惴不安的停下骡车,一路小跑的找高怀远商量,不过这次态度可是恭敬多了。 高怀远也看出了李通的担心,想了一下,觉得他这次的提议也是为了大家好,而且一旦错过了前面的那个小镇,到了晚上,行夜路也不安全,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通赶紧赶着骡车,和高怀远一起进了小镇之中,并在镇子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客栈,将骡车寄放好,又跑着张罗着给骡子和黄严的毛驴喂了草料,又帮着黄严和周昊,把车上的东西放在屋子里面,这才回到了前面,小心的站在一旁,伺候着高怀远。 高怀远在收服了李通之后,也没有天天端着少爷的臭架子,看出来李通的改变之后,对他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招呼李通一起坐下吃饭,李通连说不敢,自己在一旁要了点吃的,自己一个人吃去了。 本来柳儿觉得自己也是下人,不好和高怀远同桌吃饭的,路上提出要和李通一起吃饭,但是高怀远不答应,硬是要让他和自己同桌吃饭,柳儿也不敢不答应,只好坐在高怀远下手伺候他吃饭。 几个人也不是很奢侈的人,随便叫了一些吃食,便围着桌子开始吃喝了起来,这个时候,从外面吆喝着进来几个人,在小店里面叫了一些吃喝之物,咋咋呼呼的开始吃喝了起来。 一个人起身溜达着到了后院里面,过了一会儿转了回来,不知道和其他几个人嘀咕了一些什么东西,几个人的目光便开始朝着高怀远等人的身上扫了过来。 高怀远和黄严、周昊一路走来,两个人对他也越来越尊重了,事事都以高怀远马头是瞻,三个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黄严和周昊都自觉的成了高怀远的跟班,周昊家境贫寒一些,更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后跟着高怀远混下去了,所以周昊总是以下人自居,任凭高怀远怎么说,都不成,最后也只能由着他了!反正只当多了个兄弟好了! 他们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商量明天走的路线,高怀远忽然觉得有人在对他们关注,于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另外一桌的那些汉子,看到他们这些人衣冠不整,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两个人还带着长布袋,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的是单刀,再看一下他们的眼神,立即就警觉了起来。 前世他可是个警察,对于看人还是很有一点经验的,他扫视一下,便立即感觉到这几个汉子不是好货,搞不好就是专门干一些偷鸡摸狗或者是剪径的蟊贼,于是心中就加了个小心。 高怀远立即制止了黄严和周昊他们继续商量明日的行程,让他们专心吃饭,自己开始留意起了那几个家伙的行为。 他看到为一个人,身材高大很是壮实,现在天已经凉下来了,这厮还敞胸露怀,胸口露出了一撮胸毛,而且这厮还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看起来比较凶悍! 其他的几个人都以看他的脸色说话,时不时的给他敬酒,对他口称大哥,而那厮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一直在打量自己这几个人,目光闪烁,还时不时的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几个人都不时的朝自己这边打量,高怀远心道坏了,这几个家伙搞不好是盯上了自己这几个人。 高怀远也不去招惹他们,低头加快度吃完了东西,马上带了黄严等人回到了后院的屋子里面。 “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几个到镇上溜达溜达吧!闲着也是闲着不是?”黄严生性活泼,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安顿下来,就想出去溜达着看看新鲜,于是开口对高怀远提议到。 “先不急,李通你去外面,小心盯着刚才那几个汉子在干什么!不要让他们察觉了!”高怀远对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李通说道。 李通赶紧答应了一声,脸色有点变,他本来没有怎么在意刚才那几个汉子,高怀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那几个人似乎有点不对路,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急急忙忙朝门外走去。 “安稳一点,没什么好怕的,搞不好是我的错觉,你只当是去照看骡子,不要紧张!”高怀远看到李通紧张的神色,于是赶紧叫住他吩咐到。 李通有些尴尬,他在这几个人中间毕竟是年龄最大,反倒要让高怀远安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赶紧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抬腿走出了房间,按着高怀远的吩咐做事去了。 “老大不是说那几个家伙看上咱们了吧!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要麻烦了吗?”黄严看到李通离开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对高怀远说道。 “怕个什么?别忘了咱们身上现在可都有功夫,岂能怕几个蟊贼?不过我看刚才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搞不好是盯上咱们几个了!”高怀远瞪了黄严一眼,然后对他们说道。 “是呀是呀!怕他们个鸟,小爷现在可是有功夫的人,岂能怕他们呢?”黄严被高怀远这一说,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说道。 周昊皱起了眉头,但是却没有接他们的话茬,而是继续等着高怀远的下文,柳儿倒是有点害怕了起来,神色有点紧张。 “柳儿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我们在镇子里面,他们倒也不敢嚣张的在这里动手,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几个家伙刚才小声商量的是要明天待咱们上路以后,在路上劫了咱们的财物和骡车还有黄严的驴子!今晚应该没事!”高怀远赶紧安慰柳儿,然后对他们又接着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大不了明天给他们拼了!老大有两把好家伙,还能怕他们不成?”黄严气哼哼的说道。 周昊没说话,但是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黄严的意见。 “话说的是不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想躲也躲不过去,怕是没用的!而且这个地方想报官都恐怕找不到官府的人,只能和他们拼一下了! 但是他们人要比我们多,李通胆小怕是到时候用不上,只有靠咱们三个人了,师父给的那两把刀,不能轻易露出来,否则的话,光这两把刀,就足以招来贼人的觊觎了!我看这样吧,周昊不要出去,一会儿和李通一起去盯着那几个家伙,能偷听一下他们的话,就偷听一些回来,明日也好有点准备! 还有咱们手头没有家伙不成,黄严你小子机灵,带点钱出去一趟,到镇子里面转悠一下,买两把单刀和一杆白蜡杆长枪回来,别让他们现了,要做的尽量保密一些!我们用这东西防身!”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怎么做了!”黄严点了点头,和周昊都答应了下来,别看这俩人年纪不大,可是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安排好了黄严他们之后,高怀远又对忐忑不安的柳儿微笑说道:“柳儿你不要害怕,恐怕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对付几个这样的小蟊贼不是问题,明日一旦有事的话,你千万不要惊慌,坐在车中不管外面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下来,否则的话会让我分心,反倒会害了我,你可记住了吗?” 柳儿听完高怀远的话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鼓足勇气说道:“柳儿只要跟在少爷身边,什么都不怕了!少爷放心,柳儿会听话的!” 第二十三章 蟊贼 高怀远擦拭着手中的那把龙鳞宝刀,坐在灯下等候黄严的消息,不多时周昊和李通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通脸色很不好看,高怀远也懒得去安慰他,直接对周昊问道:“那些人现在干什么呢?” 周昊简短的答道:“走了,留了两个人在客栈外面守着,他们商量好,明天在镇外树林动手!” 看来果真不错,这些人不是好货,瞅准了他们,看他们一行年纪小,只有一个大人,想占他们的便宜,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起来,艺高人胆大,没什么好怕的! “周昊你去准备好咱们的弓箭,放在车后面藏好,随时可以拿到!明天当咱们打猎好了!”高怀远将擦好的龙鳞宝刀收入鞘中,对周昊说道。 李通进来便看到高怀远手中那把雪亮的钢刀,颇有些诧异,没听说过高家传下来什么宝刀,怎么少爷手中有一把如此漂亮的钢刀呢?光看看这把刀的刀鞘,就知道值不少钱,李通有点放心了,想到高怀远说过,他们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少爷力气大的吓人,保不准还真是不怕那几个蟊贼,李通这会儿又有点安心了。 “李通你记住,可以看不可以说,要不然的话……”高怀远将龙鳞宝刀收入布袋里面包好。 “放心吧少爷,打死我都不会说的!”不待高怀远把威胁的话说完,李通赶紧接口保证到。 收起了宝刀之后,高怀远对李通点了点头:“很好,你只要好好做,我不让你吃亏就是了,明日一旦有事的话,你躲到车后,不要害怕,一切有我们三个人来处理!保你不会有事!” 看着高怀远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通更觉得安心了不少,原来自己这次走运了,跟的这个三少爷居然还有一身功夫!李通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一点,用力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天黑之后,又等了许久,高怀远正在为黄严担心,听到后院的后墙出出了一些声音,于是立即起身随手抓起了一把长凳,走出房间到后面查看,周昊也找了一条长凳,抓起来跟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一个黑影嘟嘟囔囔的小声骂着:“娘的,好好的墙下面挖个坑干嘛呀?险些将小爷摔死!” 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之后,高怀远放下了手中的长凳,险一些笑喷出来,周昊呆板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黄严灰头土脸的进到了屋子里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搞来单刀,只弄了一杆白蜡杆枪,这个镇子的铁匠铺还真不好找,害得我转悠半天才找到,老家伙哪儿根本没有单刀,说是要交定钱才给现打!没办法,我只好买了两把柴刀,顺便弄了两根白蜡杆的木棍!老大凑合一下吧!”说着拖进来了一杆长枪,两根手腕粗细的白蜡杆,又从后腰抽出来两把黑乎乎的柴刀,丢在了桌子上。 高怀远一看,两把柴刀能干什么呀!于是丢个了李通一把,让他防身用,又给柳儿了一把,让她放在车里面防身,自己拿了一根木棒,掂量了一下,虽然觉得很轻,但是还是比较顺手的,于是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周昊自己拿起了那根长枪,抖了一下,也点了点头,虽然枪头很粗糙,但是好歹就他有个顺手的家伙,也没什么意见。 高怀远让柳儿自己先睡,然后安排李通他们三个和自己轮流值夜,一夜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生,天刚亮,他们便起身洗漱了一下,吃饱了肚子,打听好了道路之后,赶上了骡车朝着镇外走去。 果真离镇子大概有十多里的地方,路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高怀远等人都警觉了起来,按照店小二的说法,这里便是那些贼人们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地方了。 李通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吆喝骡子的声音都有点变得颤了起来。 “紧张什么?权当没事生!继续赶车!”高怀远低声呵斥李通到。 黄严和周昊都靠近大车两侧,高怀远也贴近了骡车,他们手中都没有拿东西,所有武器都在车后面藏着。 大车吱吱呀呀的走近了树林,这时候路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显得十分诡异,树林边里面连只鸟的鸟叫声都没有,高怀远断定树林边肯定藏的有人。 果不其然,当他们靠近了树林之后,树林里面噌噌窜出了几条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所有人都用黑布蒙住了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站在路当中叫道; “给大爷站住!留下你们的车还有驴,赶紧下车滚蛋!这车大爷咱们要了!”为的壮汉手中掂着一把明晃晃的单刀,扯着嗓子叫道。 李通一下便吓得从车帮上出溜了下来,拉住了骡车之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车后。 高怀远不用看,就知道这个为的家伙是谁,定睛又看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对方总共有九个人,只有三个人手中拿着单刀,其余六个都拿着长枪,没有人拿弓箭,这样便好办多了! “抽家伙!”高怀远低声叫道。 黄严和周昊立即扑到车边,从两侧各自拿出了枪棒,丢给了高怀远一根棒子,又马上从车后抖出了三幅弓箭,各自拿在了手中,麻利的将箭搭在了弓弦上,对准了前面几个家伙。 三个人的动作很快,当他们拿出了家伙之后,对方才反应了过来,不禁有些愕然,他们显然是没想到,三个少年居然也是练家子,还备有家伙式子,都楞了一下。 但是这些家伙楞完了之后,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放声大笑了起来,为的那个家伙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哈哈!居然还拿家伙出来,想吓唬老子不成?老子们正缺这个东西呢,小家伙倒是给老子送上门了!哈哈!……别让老子笑了,赶紧丢下家伙滚蛋吧,老子不杀你们便是了!”为那厮大笑着用手中的单刀摆着对高怀远说道,并且举步想带着手下朝高怀远逼过来,要知道大宋民间弓箭是十分缺乏的,一般贼人们可以弄到刀枪,但是想要弄一些弓箭却很不容易,而且弓弩制作起来,工序繁杂,一般人是没法造出好使的弓的,今天一见高怀远他们拿出了三副弓箭,这些人反倒高兴了起来。 高怀远脸上拉出来一脸的黑线,他最不爽的就是被人当成小孩儿看,而黄严和周昊的表情也都有点紧张,他们毕竟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虽然手中拿着弓箭,但真是面对一帮歹人的时候,还真是有点害怕,拿着弓的手不由自主的有点哆嗦了起来。 高怀远用眼角一扫,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低声吩咐道:“别怕,越怕越不行,稳住!听我的指挥,瞄准他们的腿,射翻两个再说!” 高怀远的话立即起到了作用,两个人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稍微镇定了一些,于是纷纷拉开了手中的弓弦,各自瞄准了对方一个人的大腿,高怀远之所以让他们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孩子,一下就让他们射杀对方,别说他们害怕,自己也没杀过一个人呢! 而高怀远自己,也拉开了硬弓,平心静气,瞄准了最前面的那个头目。 “慢着!别!乱放箭伤住了老子,小心老子宰了你们!”一看到他们三人开弓,对方几个家伙便有点慌神了,赶紧停下脚步,不敢再朝前逼过来了。 “胆小就别劫道!怕的话,赶紧给小爷让开,小爷也不追究你们,今后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小爷也懒得管你们,要是你们不识趣的话,尽管放马过来试试,弓箭无眼,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高怀远沉声对他们叫道,他想能让这些家伙知难而退还是吓走他们算了,他也没杀人的兴趣。 听了高怀远这话,对方这些人显然犹豫了起来,但是为的这厮一想,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可笑,自己一帮大老爷们,要是被三个小崽子给吓住,就这么走的话,以后传出去,他岂不是要威风扫地,还哪儿有脸在这地头上混呀! 这厮仔细又看了看对方高怀远三人,确定他们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手里面有弓箭,但是这么大的少年,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于是这厮把心一横,手中单刀一挥,对身后的几个家伙叫道:“怕他们个屁,不过三个小崽子罢了,能有多大的本事?给我上,今天开荤,宰了他们!” 几个家伙一听觉得有理,于是把心一横,齐声吆喝着,纷纷举起了手中家伙,朝着高怀远三人扑了过来,他们想得倒也不错,这么近的距离,高怀远他们三个小孩儿,只有放一箭的机会,再想开弓,自己就到跟前了,于是壮起胆子,纷纷跟着头目冲了过来。 高怀远眉头一皱,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善了,于是把心一横,将弓立即拉圆,接着沉声喝道:“放!” 第二十四章 激战 黄严和周昊这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上阵和别人对着干,开始时候颇有点紧张,可是他们俩看看高怀远还是沉稳的样子,于是心生惭愧,抖擞起精神,稳住了手臂,瞄准了对方的一个人。 待到对方开始冲过来的时候,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三个人同时松手,三支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几乎同时飞出。 高怀远用的可是少有的两石硬弓,这箭支的度可是非同一般的,他一松手,简直便直扑那个为的大汉,惊得那个大汉大叫一声,想要挥刀磕飞这支射向他的利箭,但是心是想到了,手却没跟上,只听噗的一声,大汉觉得大腿上猛然一疼,一个跟头便摔了出去,抱着腿大声的惨叫了起来,再看他的大腿上,已经被一支雕翎箭一箭洞穿,几乎深入到了箭尾,可见这支箭的威力之大了。 高怀远一箭中的,可是黄严的箭法就没他这么好了,加上他们瞄的是对手的大腿,飞奔之中的目标不断的晃动,他加上有点心慌,一箭落空,从一个家伙的裤裆里面射了过去,惊得这个家伙险一险没有趴在地上,大叫一声之后赶紧伸手去裤裆里面捞了一把,看看命根子是不是还在,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暗叫佛祖保佑。 而周昊因为平时比黄严用功,箭法要比他稍好一些,一箭出之后,虽然没有正中敌人的大腿,却在那厮的大腿上擦过,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家伙也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捂着伤口惨叫了起来。 “给我杀了他们,娘的!我的腿……杀了他们!”倒在地上的那个头目抱着自己的腿狂嚎着,目光中充满了惊惧和疯狂。 三箭伤两人的结果让这几个贼人都吓了一跳,脚步不由得一滞,有人便想要掉头逃跑,可是在那个头目的一声狂呼之下,剩下的七个人都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掉头逃跑,等于是将后背给人家当活靶子,几个小孩儿而已,怕他们个啥呀! 于是剩下的几个人又狂呼着朝高怀远三人扑来,高怀远立即丢掉自己手中的硬弓,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长棍,对有些慌张的黄严和周昊叫道:“继续放箭,我先挡住他们!不要跟上来!” 话音一落高怀远便拔腿冲了上去,度快的惊人! 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的办法,毕竟黄严和周昊年纪都还小,力气怎么也比不上对方那些贼人,而且初次动手,两个人难免会害怕,本来十成的功夫,恐怕连三成都使不出来,一旦迎上去,保不准会丢了性命,于是高怀远只得出此下策,一人迎上去,拦下对方之后,让黄严和周昊能再放两箭,再伤对方两三个,剩下的不打估计也都吓跑了。 高怀远双手握棍,将身体一压,纵身上前,抡开了木棍劈面便拦下了正在冲过来的几个贼人,手起棍落,一击横扫,便打向了一个持刀之人,这个家伙看高怀远来的度很快,吓得举刀相迎,可是却没有架住高怀远这一扫,一刀架在了空处。 原来高怀远这一招是个虚招,并未尽全力打过去,而是在对手举刀格挡的时候,忽然抽手变招,将刀法之中的撩刀式用了出来,从下向上打去。 可怜这个持刀的家伙,举刀之后用力过猛,招式一下用老,加上他的身体正在前冲,眼睁睁的看着木棍从下面朝自己打来,却干瞪眼没有一点办法,只听咔嚓一声,这个家伙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立即来了个倒空翻,下巴仿佛是送到了高怀远的木棍上一般,当场便被打的翻了回去,摔在地上之后,满口是血吐出了几颗牙齿,然后两眼一番,一下晕了过去。 高怀远这才知道三山散人传授他的这套刀法的厉害,虚虚实实之中,确实是令人防不胜防!但是这会儿他没空高兴这个事情,一招得手之后,立即横棍,又来了一个横扫千军,顿时将冲在前面的两个人逼得不得不停下脚步,举枪招架,剩下的六个人不得不纷纷收足,被拦在了路上挤成了一团。 高怀远这会儿是得理不让人,他明白今天已经将这些贼人得罪到了家了,如果不干翻他们的话,他们绝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于是大棍抡开,和这些人战至了一起。 黄严和周昊看到高怀远孤身冲了出去之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除了感动之外,剩下的只有愤怒了,一看高怀远一下打倒了一个之后立即有拦下了其他人,于是不敢做片刻的耽搁,立即再次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这一次他们也不去瞄准什么大腿了,对方这是要来杀他们,还客气个p呀! 二人各自再次眇上了一个贼人,略微瞄准一下,立即便开弓放箭,两支箭这么短的距离下,在九斗硬弓的推动下,闪电一般的射出,根本不可能落空,顿时只听两声惨叫,又有两个贼人中箭摔倒在了路上。 正在拿枪乱捅的贼人们一下懵了,转瞬之间,他们九个人便被放倒了五个,这下剩下的四个人立即慌了神,更是疯了一般的朝高怀远乱捅了起来。 高怀远可是以前穿着铁砂行头天天被老头拿着木棒乱打,别的功夫不敢说,现在躲闪的功夫可不是盖得,身体晃动之中,愣是让几个家伙的枪尖找不到他,并且还趁着一个家伙招式用老的时候,抓住了机会,一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把这厮打得两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丢了长枪,抱着肩膀哭爹叫娘的嚎叫了起来。 这下对手便只剩下了三个了,黄严和周昊一看对手只剩下了三人,于是都丢了弓箭,抓起了枪棒,纵身加入了战团,一个人对付一个,施展出了他们这段时间学的功夫,和对手打在了一起。 高怀远只面对一个对手的时候,顿时觉得轻松无比,这厮的功夫实在太烂了,加上心慌,手抖得跟筛糠一般,要是这还能扎住高怀远,他可就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高怀远才不会对他客气,一棍便打飞了他的长枪,这厮被震得手掌麻,长枪一丢,就要转身逃走,结果被高怀远一棍打在背上,惨嚎着直扑了出去,一头抢在了地上,撞得满脸都是尘土和鲜血,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高怀远收棍,转头望向了黄严和周昊二人,看到两个小子刚一动手,还有点手忙脚乱,可是接下了对手两下之后,便稳定了下来,有模有样的用手中的枪棒和对手打在了一起。 实战是最能锻炼人的时候,高怀远有心要二人锻炼一下,于是没有去支援他们,真是严密的注视这他们的打斗情况,做好了随时出手救援的准备。 黄严和周昊毕竟习武时间不长,力气也没有对手的大,但是他们二人却要比对手灵活,打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害怕了,因为力气不如对方,他们也不和对方硬碰硬,而是采取了游斗的方式和对手周旋,瞅机会再下手。 最后两个家伙这会儿早就慌神了,哪儿还有心这么打下去呀,越慌越倒霉,终于一个家伙被周昊瞅准了个机会,大腿上一下被周昊的长枪扎中,这厮一把丢了家伙,捂着腿嗷嗷叫着也摔倒在地。 这下就只剩下了黄严这边一个贼人了,这个贼人更加慌张,一枪逼开了黄严,掉头就要逃走,黄严这下搂住了机会,蹦上去便是一棍,手中的木棍正砸在了这厮的后脑勺上,这厮哼都没哼一声,一头便撞到了地上,被生生打晕了过去。 就在他们三个都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大车那边忽然响起了柳儿一声尖叫,高怀远三人立即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家伙捂着脸满头是血的从车上跌了下去,滚倒在地上,也出了惨嚎之声。 高怀远大惊之下,纵身飞奔了过去,一把撩开了车帘,看到柳儿惊慌失措的握着一把柴刀,跌坐在车厢里面,一看到车帘被掀开,立即尖叫着朝着高怀远砍了过来。 高怀远一把抓住了柳儿的手腕,大声叫道:“柳儿莫怕,是我!” 柳儿这才看清原来是高怀远过来了,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松手丢掉了手中的柴刀,一头扑到高怀远怀中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惊恐的叫道:“少爷!我……我杀人了……” 高怀远赶紧揽住吓坏了的柳儿,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一边小声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已经没事了!都怪我,没照顾好你!别怕了!你不过是砍了坏人一刀,要不了他的命的!” 被高怀远安慰了一番之后,柳儿才算是稍微安心了一点,哽咽着朝车边望去,见到一个家伙还捂着脑袋哭嚎不停,于是吓得她又缩到了高怀远的怀里面,说什么都不敢再看了。 黄严这个小子看这厮叫的太惨太难听了,于是绕过大车,上去给这厮了一棍,敲在了他的头上,正在惨叫的家伙咯喽一声,便被他打晕了过去,滚到了一旁不再动弹了。 第二十五章 义贼 原来这厮正是刚才被周昊射伤的那个,只是伤势比较轻,看到其他人都和高怀远三人打在一起,他偷偷的爬起来,溜到了大车旁边,这厮也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车中可能会有女眷,于是便想偷偷逼住车里面的女眷之后,以女人为人质要挟高怀远他们投降。 可是这厮也真是倒霉孩子,如意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是却没想到车中的柳儿也有准备,刚才双方一开打,柳儿便拿出了高怀远给她的那把柴刀,握在手中紧张的盯着车帘。 这家伙一撩开车帘,把脑袋伸到车里面想要看看清楚,结果是车中比较黑,眼睛一下没适应过来,还没有看清楚车中的情况,柳儿却看清楚了他的脸,于是尖叫了一声,想都没想,便一刀砍了下去,正中这个倒霉孩子的脑瓜,在他脑瓜上开了个口子。 幸好柳儿是个少女,手上没有多大力气,加上柴刀粗劣,新刀的刀刃也不锋利,换成男人的话,这厮搞不好脑瓜就直接被劈开了,即便这样,这厮也受不了,一下便丢了刀滚下了车子。 柳儿一招得手,却被吓坏了,以为自己杀人了,大声的惊叫了起来,才招来了高怀远,险一险连高怀远也给砍了。 “别跑!看老子不揍死你这个混账!”高怀远正在安慰柳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李通的叫声。 于是赶紧扭头去看,结果看到李通捡了他丢下的木棍,正大呼小叫的追向了一个大汉,这个大汉正是刚才中了高怀远一箭的那个头目,这会儿看到自己弟兄居然全被高怀远他们放倒了,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了,于是忍住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带着腿上的箭支,想要朝树林里面逃走。 李通这会儿牛了,看到自己少爷跟个杀神一般的带着黄严和周昊俩小子一口气干翻了一群贼人,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却被吓得躲在了车后,实在没有面子,又怕高怀远以后瞧不起他,给他小鞋穿,于是跑出来捡了高怀远丢在车边的木棍,想要痛打落水狗。 当他看到那个头目一瘸一拐的要逃走的时候,立即撒开脚丫猛追了上去,还咋咋呼呼的给自己壮胆。 待他赶上了那个头目之后,抡木棍便打向了那个大汉,以为自己总算是也能立功了,结果是那个大汉看到后面有人追来,恶从胆边生,回手一刀削了过来,砍在了李通手中的木棍上面。 李通不会功夫,手头上的力道不行,加上大汉力气很大,这一刀又是含怒而,结果一棍砸过去,刀棍相交,猛的觉得手中一轻,定睛一看,手上的木棍只剩下了半截,于是吓得他丢了木棍,连滚带爬的便逃了回去,最里面还大叫:“少爷救命呀!”狼狈的简直不能再狼狈了。 看到这个场景,高怀远又气又乐,让柳儿坐回车中之后,抬腿挑起了地上的硬弓,又抓起了地上的一支箭,立即挽弓搭箭,瞄准了正要逃走的那个大汉的后背叫道:“你若再走一步,我便放箭了,看看你跑的快还是小爷的箭快!” 大汉立即被吓得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高怀远,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赶紧叫道:“莫要放箭,我不跑便是了!今天俺们认栽了便是了!”说着丢掉了手中的单刀,坐在了地上。 高怀远让周昊和黄严过去,一脚将这个家伙踹倒,又收拾了这些人的兵刃,抱回大车旁边,又命李通去搜出这下家伙身上的绳子,拖死狗一般的将这些家伙拖到一起,绑了起来,这一仗才算是彻底结束。 高怀远捡了一把单刀,用刀身拍打着为那个大汉的脸,冷笑道:“就你们这些垃圾,连我们几个小孩儿都对付不了,也敢在这里剪径,真是笑死人了!我说你们也是一把子力气,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当贼呢?这不是诚心找死吗?” 那个大汉虽然腿上有伤,但是却还算是硬气,一脸不服的瞪着眼望着高怀远道:“今天咱是吃亏在小看了你们的上面,没料到你们居然还有弓箭,才让你们占了便宜!要不然的话,咱们单打独斗,你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我呸!不专业就是不专业!你既然做贼,就该有做贼的本事,提前连我们的底都没有摸清楚,就来下手,本来就是你们愚蠢!而且你们九个人,被我们三个少年打败了,居然还敢说不服?说什么单打独斗!你们九个人,也好意思给我说单打独斗?别丢人现眼了!”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骂道。 “就是就是!你一个壮汉,带着一帮人,连我们三个小孩儿都打不过,还说什么不服,我也呸!居然还好意思对我们老大说单打独斗,你就不知道脸红吗?不是我笑话你,就算是单打独斗,你也绝不是我们老大的对手!丢人呀!”黄严也凑过来笑骂了起来,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大汉被他们骂得哑口无言,今天这事儿确实是窝囊透顶了,他昨天晚上只想着捞到了肥羊,压根没把高怀远等人放在心上,哪儿会想到高怀远这个少年居然还如此厉害,结果是不但没有抓住肥羊,反倒被人家给一锅端了!而且黄严说的也不错,他刚才也看到了高怀远的身手,知道自己如果真是和他单打独斗的话,也不一定是高怀远的对手。 现在被骂了之后,想想确实丢人,于是顿时被臊得老脸通红,开口说到:“你们骂得不错,今天是咱们的错,是咱们没有本事!既然如此,咱也没话可说了!只想问一下这位好汉,你们要如何处置我们?” 高怀远一听,于是答道:“怎么处置你们?当然是把你们送交官府处置了!你们这些家伙,肯定是好吃懒做的家伙,空长了一把子力气,却偏偏要干这个买卖!既然干了这个,就要有觉悟嘛!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有还的一天的!难不成我还放了你们?让你们继续干这个买卖不成?” 大汉闻听,脸色一变,于是怒道:“我们才不是好吃懒做的家伙,你休要侮辱我们,我们以前也是老实巴交的种地的老百姓,要不是当官的强占了俺们的地,逼得俺们没活路的话,谁愿意干这样丢人的买卖呀! 既然今天俺被你们抓了,俺也没话可说了!别的不求,这些兄弟都是我带来的,以前他们也都是平头百姓,没干过什么恶事,这事儿也怨不得他们!再说俺们劫来的财物也没有挥霍,而是拿去周济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并没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要是将俺们都交给官府的话,他们也难逃一死,今天是我要来抢好汉你们的,跟他们无关!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冲着我来好了!要杀就杀了我一个,俺没有一句怨言!只求好汉你们放过他们,要不然的话,他们背后一家子,都要被饿死的!那可是几十口人呀!算是俺求你们了!”说着这个大汉脸上露出一脸悲戚的神色,忍着腿上的疼,挣扎起来,低头重重的给高怀远磕起了响头。 他手下几个没晕的人听了之后,都哭了起来,叫道:“大哥莫要求他了,咱们跟着你干,就没打算有一天落得好上!要死我们愿跟大哥一起死!” 高怀远听完了这个大汉的话之后,对这个大汉的看法顿时大有改观,原来以为他们是一群好吃懒得做的无赖,原来并非是这样的情况,这些人是被逼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苦哈哈,照他这么一说,也算是义贼了,而且这个大汉很讲义气,算得上是条好汉,如果这么将他们送交官府的话,有点有违天理,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南宋权贵们兼并土地很厉害,这些人走这条路,确实也是没办法了! 当看到这帮人这种情况之后,对于如何处置他们,高怀远顿时有点犹豫了起来。 “你们说的话可是当真?没有骗我们吗?还有,你们可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杀了多少无辜之人?”高怀远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汉抬起头望着高怀远,目光中透出一种悲愤的神色,大声答道:“如若俺说的话有半句是假的话,就让俺被千刀万剐,天打雷劈!我们虽然干这个买卖,但是求财不求命,除了杀了一个丧尽天良的员外之外,没有再做过什么其它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杀那个混账东西,也是我动的手,跟他们无关!即便送官,也求好汉把我一人送官,为那个混账抵命好了!” “少爷别相信这个贼人,我看他是在故意骗少爷您的!咱们还是赶紧把他们送官吧,然后赶路要紧!”李通愤愤的出言说道,刚才他被这个大汉一刀削断了木棍,吓得他连滚带爬,丢光了面子,这会儿正对他恨的紧呢! 那个大汉怒视着李通,怒道:“我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岂能蒙骗这个好汉?你莫要胡说!” 高怀远盯视着这个大汉的眼睛,而大汉也毫不畏惧的望着他,眼神中透出了一种绝望的神色。 “李通闭嘴,你去收拾一下车子和家伙,这个事情用不着你插嘴,我做事自有分寸!”高怀远瞪了一眼李通。 李通缩了一下脖子,赶紧扭头跑回了车子旁边,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做事去了,今天一战,他算是真知道了高怀远的厉害,打死他也不敢再逆着高怀远的话了。 第二十六章 收仆 薛严一瘸一拐的跟在马车后面,他实在看不透前面走的这个少年,自己抢劫他不成,一帮人全部被他捉获,本以为难逃一死,可是没成想,这个叫高怀远的少爷,最终却没有杀他,也没有将他和其他弟兄送交官府请赏。 却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说如果自己愿意从此终身跟随他为奴的话,他便可以放其他弟兄一条生路。 薛严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他光棍一条,到哪儿都一样,今天既然栽到了这个少爷手中,他也认了! 那个叫高怀远的少爷当场拿出纸笔,写了卖身契交给了薛严,薛严也不含糊,立即签字画押,并立誓绝不反悔,高怀远便正式收下了这个新家仆,并放掉了其它八个人,还丢了两贯钱给他们,让他们治伤用。 高怀远为薛严起出了腿上的箭支,敷上了金疮药,让薛严坐在车帮上,但是被他拒绝了,坚持一瘸一拐的跟着车走,薛严知道,自己以后这一生恐怕要真的和高怀远绑在一起了。 不过薛严倒是也能看出,这个少爷其实有一副好心肠,应该是个好人,跟他也就跟他罢了! 高怀远不时的回头望一下跟在自己身后艰难前行的薛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做了一件好事,既没有违背他的良心,又没有放虎归山,至于这个薛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此人不是凶厉之徒,而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汉子,虽然他没想过留他在身边,以后有什么用处,但是他却不愿就此放过这个人才,于是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强收了薛严为仆。 “薛严!你过来!”高怀远停下脚步,扭头对薛严叫道。 薛严闷头答应了一声,拖着伤腿走到了高怀远的面前,闷声闷气的低头答道:“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家奴了,就该有当家奴的自觉性,强盗你当不好,如果连家奴也当不好的话,我还要你何用?”高怀远出言便带着刺,冷嘲热讽到。 薛严脸上露出一丝怒气,最终却没有作,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抬头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有话尽管吩咐便是了,何苦还要辱骂在下呢?” 高怀远点点头:“好!既然你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那我先告诉你,为奴者,第一条要记住的就是对主人的话,有半点违抗!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办!” 薛严心中哀叹了一声,又低下头忍气吞声的答道:“是!少爷,我知道了!在下这条命是你的,你即便让我去死,俺也不会不答应的!” 高怀远知道古人最讲信义,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地道的小人,凡算是条汉子的人,吐出的吐沫也是一口一个钉,而薛严这种人,正是那种视信义比命都重要的人,所以出言圈住了他。 “既然你记住了这一条,那么现在就给我坐到李通旁边,你这条腿如果拖着走到大冶,恐怕没到地方都已经废了!我才不要一个瘸子当我的家仆的!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命令!”高怀远对薛严吩咐到。 薛严楞了一下,敢情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他坐上车呀!刚才一肚子的怒气,立即消失不见了,心中还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下之后躬身答道:“多谢少爷!在下遵命便是!” 看着薛严一瘸一拐的走到大车另一侧,费力的偏腿坐到了车辕上,李通一肚子不乐意的挪了一下屁股,他想不通高怀远干嘛弄来个强盗头子当下人,可怜他们,让他们滚蛋就是了,干嘛要带在身边呀! 但是他现在在高怀远面前,一个屁都不敢轻易放,高怀远已经决定的事情,他只能干瞪眼看着,没有一点办法,在他眼中,现在高怀远是绝对惹不得的主子! 可是有了这个薛严之后,他感觉到有很大的压力,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有力的挑战,所以很不待见这个薛严,看到薛严坐到自己身边之后,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薛严翻翻眼皮看了李通一下,没有搭理他,身体靠在车厢一侧,闭目养神去了,李通觉得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气,赶紧挥鞭给黑骡子来了一下,大车又辚辚前进了起来。 “老大!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干嘛要收个这个人当下人呀?这厮以前可是贼头,你留在身边能放心吗?”黄严忍不住小声对高怀远问到。 高怀远用眼角扫了一下车上的薛严,压低声音答道:“此人能为他手下的弟兄,甘愿受死,说明此人不是个没信义的人,而且我能看出,此人对咱们所说的绝不是谎话,我岂能将他交给官府或者是杀了? 而且这个薛严手头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一般人想要一刀削断那么硬实的白蜡杆,没有相当的腕力是做不到的!放着这样的人,在世上以后保不准就是个祸害,要是留在我身边,倒是以后能当个不错的护院,是人才当然不能浪费了!而且我还可以保证,此人绝不会背信弃义的!” 黄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经过这一战之后,黄严知道自己连周昊都比不上,心里面颇有点不服气,上路之后,偷偷从车上拿下自己的沙包,绑在了腿上,这会儿正觉得有些累了。 本来他们是想要走水路过鄱阳湖的,但是薛严一句话便打消了他们的念头,说鄱阳湖现在水贼众多,一旦在水上碰上了这些水贼的话,有力气也使不上,走水路反倒没有走旱路安全,于是高怀远当机立断,改向了南面,绕过鄱阳湖,多走点路也不去冒那个危险。 他倒不是怕自己有事,而是担心柳儿和李通他们几个,一旦碰上水贼的话,这些人落水的话,他是没本事救他们的。 一行人边走边聊,高怀远时不时的会和薛严聊上一阵,开始时候薛严还不愿多说,但是时间一长之后,薛严也渐渐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觉得这个高怀远虽然是个官家子弟,却并不像一般富人家的纨绔子弟那样,说起话来颇有见识,而且时不时的会透出对当今世道的忧虑,一点富家子的架子都没有,特别是对那个叫柳儿的小丫鬟,根本就没当作下人,而且也时常关心他的伤势,甚至还总是亲手为他换药,一点也不嫌脏。 而且高怀远为他换药的时候,和这里的人的方式有很大不同,绷带每次都要清洗干净之后,又用蒸锅蒸煮,才拿来给他包扎,伤口也要用凉开水仔细清洗,才敷药上去,这样做,他的解释是会减少伤口恶化的几率,引起了薛严的很大的好奇心,觉得高怀远懂的事情远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许多事情都能说出些新鲜道理来。 对于高怀远的功夫,薛严开始时候也有点不服,路上没人的时候,请示了高怀远之后,拿出高怀远用的那张弓,用力开了一次,结果现自己一个壮汉,居然拉不开高怀远的这张硬弓,才知道高怀远果真是身怀异禀之人,不由得他不服气了。 就这么一行人一路西行,绕过了鄱阳湖,一路上有薛严这个道上混的人在,即便遇上个别对他们怀有歹意的人,薛严只要过去说几句切口,这些人也就自动退开,没来找他们的麻烦,省去了他们不少的事,这样一来,连最不待见薛严的李通在内,众人都不再觉得高怀远收下这个薛严是什么坏事了。 大冶县位于鄂州东南方向大约二百里左右,绕过了鄱阳湖之后,也就进入了荆湖北路,而鄂州则是南宋长江防线的重镇,向西就是史上非常有名的襄阳,别人不知道,高怀远可是知道,南宋灭亡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襄阳被破,鄂州失守,以至于蒙古人突破了长江防线,长驱直入南宋腹地,要不然的话,南宋即便是朝纲**,也估计还能坚持一些时日。 高怀远这一路走,一路将当世的情况和脑海中记忆的情况进行印证,又学了不少的东西,难怪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许多事情还是要眼见为实的,他现在更对自己离开绍兴这个决定感到庆幸了。 这一绕路,他们的行程又被拉长了数百里之多,靠着两条腿走路,一天能走个白石里也就不错了,所以这段路又让他们到达大冶县拖后了几天,幸好高怀远也不太着急,所以众人一路行来,走的不紧不慢,倒也算是惬意。 又是两天过去之后,他们终于绕过了鄱阳湖,到了鄱阳湖西岸的永修县境内,到了这里之后,薛严不由得大感慨,说起了当年岳元帅在此地大战李成的事情,满脸的敬仰和遗憾,原来薛严也不是没有一点理想,只是这个世道,让他没有办法去一展宏图罢了! 听薛严说到岳飞的事情,高怀远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其实宋代一点也不缺乏名臣名将,却没有几个人真正有所作为,连万世敬仰的岳飞,最终也落得一个命丧风波亭的下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重文轻武的缘故。 第二十七章 孤儿 这个薛严经过一段时间和高怀远的接触之后,腿上的箭伤在高怀远的照料下,逐渐的开始愈合,也没有生什么溃烂,对此薛严虽然不说,但还是对高怀远十分感激,众人熟悉之后,现在的话也多了起来。 “想当初岳元帅是何等的豪气,却落得了如此下场,实在是令咱们大宋百姓无不扼腕叹息呀!只可惜我薛严虽然也习得些许武艺,却投报无门,还落得一个为贼的下场,要不是少爷收留的话,估计我现在还在为匪呢!看来俺是没什么机会了呀!”薛严望着永修县的城墙,大感慨到。 “古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你还未到而立之年,怎么就知道你这辈子就没机会了呢?”高怀远还他了一句。 薛严奇怪的看了看高怀远,暗想他这句话又是何意呢?现在他都成了高怀远的家奴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机会吗? 高怀远也不再搭理他,而是说道:“别多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到永修县城填饱肚子再说吧,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今天走的路不短了,我快要饿死了!” 黄严于是欢呼一声,打头就朝永修县城跑去,这厮一个时辰之前,便叨叨着说饿了,现在到了这里,他哪儿还有心听薛严说这些呀! 一行人加快步伐,朝着县城进,快到县城的时候,却看到路边倒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孩,旁边跪坐着一个同样是面黄肌瘦的少年哭叫道:“弟弟别睡!千万别睡!哥哥这就去给你找些吃的,睡着就醒不过来了,哥哥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你可千万别睡呀!” 地上的小孩微微睁着眼睛,望着他的哥哥,眼神似乎都有点涣散了,努力的张了张嘴,出了微弱的声音:“哥哥我这会儿忽然不饿了……” 这个哥哥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努力的抱起弟弟叫道:“别!都是哥哥没用!没有照顾好你!老天呀!救救我弟弟吧!” 正好高怀远一行走到了他们旁边,少年看到高怀远等人驻足朝他们观瞧,于是赶紧放下奄奄一息的弟弟,连滚带爬的匍匐到高怀远的面前,跪倒在高怀远哭叫道:“好人救命呀,我弟弟要饿死了!求求好人给口吃的吧!只要好人救救我弟弟,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话没说完,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高怀远低头看着这个少年,他们同样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虽然身世不好,但是和这个少年兄弟俩一比,他再也不怨老天对他不公了。 高怀远还没有说话,柳儿便急急忙忙的从车上拿了一块他们路上备的饼子,下车走向了这个少年,伸手要递给少年,眼睛里面含着眼泪说道:“赶快拿去喂给你弟弟吧!”。 少年赶紧对柳儿磕头称谢,伸手去接那块已经放的很硬的饼子,可是这时候高怀远忽然伸手一把打掉了柳儿手中的那块饼子。 少年楞了一下之后,立即对高怀远怒目而视,仿佛要扑过来把高怀远生撕了一般,而周围的薛严和黄严还有周昊都楞了一下,薛严更是对高怀远怒目而视,眼中似乎要喷出火一般。 “少爷你这是为何?这些天俺一直当你是个好人,才打定主意跟着你的,今天你却如此对……”薛严指着高怀远怒声叫道。 “闭嘴!”高怀远一瞪眼,对薛严喝道,薛严被他喝了一声,话被打断了,但是他还是跟怒的公牛一般想要接着说,可是马上被柳儿拉住了胳膊。 “薛大哥不要说了,听少爷说什么吧!少爷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柳儿赶紧劝他到。 薛严这才气哼哼的收住了嘴巴,瞪着高怀远,看看他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绕过这个少年,走到地上躺的那个孩子身边,低头看了一下,伸手握住小孩脏兮兮的手腕,少年扑过去拉住高怀远的手臂,怒道:“你这铁石心肠的家伙,别碰我弟弟!” 高怀远一把甩开这个少年,继续观看了一下那个小孩儿,厉声说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你想让你弟弟死的话,就让他吃那饼子吧!都是笨蛋!”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少年这才停下手,但是还是瞪着高怀远怒道:“我弟弟就要饿死了,不让他吃东西,难道他就能活不成?” 高怀远也不再搭理他了,扭头对一边伸着脖子看的李通叫道:“李通你跑快一些,去城里面赶紧买两碗粥拿来这里,要快一点!快去!” 李通哎了一声,撒腿就朝城门跑去,高怀远的话现在比圣旨厉害,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那个少年立即不再说话了,神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默默的跪到了他弟弟身边。 “把水拿来,先给他喝一点!”高怀远扭头又对正一脸尴尬的薛严吩咐到。 薛严屁也没放,扭头赶紧在车上取下水囊,交给了高怀远,高怀远伸手托起地上这个小孩儿的头,也不在乎他身上的污秽,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为他灌下了一些水,小声安慰他道:“坚持住小兄弟,你哥哥说的对,千万别睡!马上就有好吃的给你拿过来了!睡着可不是好孩子!” 小孩儿用有些迷离的眼神望着高怀远,干枯的嘴唇似乎想要笑一下,说声谢谢,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一旁的少年看着弟弟的样子,又哭了起来。 “不要哭!你是他哥哥,这么哭来哭去的让你弟弟怎么想?给我闭嘴!”高怀远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立即捂住嘴,把哭声憋在了喉咙里面,再也不敢出声了。 高怀远不理他,低头一直给小孩儿说话,给小孩儿打气,不多时李通满头大汗的端着一个大碗,飞奔了回来。 高怀远将李通手中的大碗接过来,看到里面装的是一碗浓浓的米粥,满意的点了点头,赶紧凑到小孩儿嘴边,给他喂了下去,小孩儿喝了一口之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挣扎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抱住了粥碗,低头凑上去,大口的猛喝了起来。 但是很快,高怀远便从他手中夺过了粥碗,小孩儿真是饿怕了,张口叫道:“我还要吃!给我!” 少年眼中又露出了一丝悲色,赶紧小声对高怀远哀求道:“求求你!让他多喝一点吧!” 高怀远坚决的摇头道:“不行!他现在不能多喝,否则的话会受不了,反倒害了他!你也饿的不轻,剩下的你赶紧喝了吧!”说着将粥碗递给了那个少年。 少年看高怀远很是坚定,于是不敢坚持,连声对他称谢,接过了粥碗一口气的喝了下去,直到碗中已经没有了粥,他还是忍不住伸出舌头,把碗边的一点米粒也给舔到了嘴里面。 高怀远看着这两个少年,思量了一下之后,伸手抱起了这个小孩儿,转身走向骡车,将小孩儿放在了车厢里面,然后对那个少年叫道:“我要进城给你弟弟找个郎中,他现在身体很弱,你带着他,迟早还是会被饿死的!你也跟我来吧!” 少年眼中露出了赶紧的神色,赶紧点头称谢,跟在了高怀远的身后,众人立即赶着车子,朝城中走去。 “少爷!刚才是俺不对!俺是个混人,误会了少爷!少爷只管责罚俺吧!”薛严一脸愧色的走到高怀远身边,低头对他认错到。 “你刚才能出言骂我,我感到很高兴,说明我没看错人!你没错,我又干嘛要责罚你呢?对这种快要饿死的人,千万不能给他硬的东西吃,也绝不能让他放开量吃东西,否则的话,他们的肠胃会承受不住,搞不好会被活活撑死!必须要先用软食润一下他们的肠胃,然后慢慢加量,要不然的话,有心做好事,反倒害了他们!你们以后都要记住!”高怀远淡淡的对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今天高怀远又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了救治快要饿死的人的知识,不由得都更加佩服起了高怀远,薛严更是觉得自己这次跟着高怀远不是个错误了,默默的瘸着腿跟在了后面。 进了永修县城之后,他们投入了客栈之中,高怀远立即拿出钱,让小二去找个郎中过来,给小孩儿诊治一下,又令店家熬了一些米粥,分开慢慢的给小孩儿喂下去,待到郎中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脸色也好了许多,起码让人放心下来,他这条命估计是保住了。 “恩人请受小的一拜,多谢恩公救下小的弟弟,小的给您磕头了!请恩公原谅小的刚才不敬之罪,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今天的大恩!”看到弟弟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后,那个少年来到高怀远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高怀远面前,接连给高怀远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高怀远叹息了一声,伸手将这个少年托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规矩 回头看看自己这群人,高怀远有点可笑,离开高家的时候他们只有三个人,可是走到了这里之后,队伍却日益庞大了起来,现在居然已经有了十几个人了! 从永修县城出来之后,高怀远带上了周俊和周毅两兄弟,他很同情他们两个弟兄,丢下他们,保不准他们又会被饿死,于是通过一晚上的思量之后,心中有了产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世上,他如果真的想要做点事情的话,孤身一人是不行的,可是现在他年纪尚小,还有的是时间,来培养一批忠于他的人,不管以后做什么事情,能有一批死士跟着自己,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身打拼。 想好了这个事情之后,高怀远便拿定了主意,待到周毅身体好了一些之后,给他们两兄弟买了两身衣服,让他们洗漱干净之后,换了衣服,以后就跟着自己当家仆。 周俊二人感激高怀远对他们的救命之恩,也如约自愿立下了一张卖身契,投入高怀远家,当家奴,这样一来,就将高怀远收留他们合法化了。 出了永修县城之后,路上高怀远也不再对路边时不时出现的流民视而不见,但是他手中财力有限,也不去买一些有家人的少年,但是对于那些只剩下孤身一人的流浪儿,他碰上就收,而且都让他们签下卖身契,带着上路。 结果是到了阳新县的时候,他身后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十几个人的程度了,而队伍里面只有薛严和李通两个是成年人,其他包括高怀远在内,都是一帮少年,走在路上不由让人纷纷为之侧目。 “少爷!咱们这一路收下去,可怎么养活他们呀!小的听说,老宅那边总共不过只有七八个人,一下带去这么多,会不会让他们……?老爷那里,是不是不好交代呀?”李通小心翼翼的对高怀远提出了他的意见,生怕高怀远不爽会修理他。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能收他们,便能养活他们,至于老宅里的人是否有意见,由不得他们说了算,我父亲已经说了,这次回去,老宅这边交给我打理,以后这边就是我说了算,你要是好好干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争取不少好处的!”高怀远满不在乎的答道。 李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赶紧点头称是,保证会好好跟着高怀远做事,至于高怀远能不能顺利接手老宅那边的事情,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一路上他已经看出,高怀远绝不是个凡人,收服一帮老宅的家奴,那还不跟玩儿一般吗? 不但是李通有点想不通,就连薛严和黄严他们也有点想不通,第一次收周俊兄弟,他们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这一路走一路收,收了这么多少年,他们就有点不理解了,问高怀远吧,他只是淡淡的一句看着这些少年可怜,便打了他们,让他们有点郁闷,不过这里高怀远是老大,他说了算,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不行。 高怀远打定主意之后,收下这些少年,却并不和他们保持很亲近的距离,而是在收下他们之后,告诉他们,第一个要记得的事情,便是要他们完全服从自己,否则的话,就将他们打出家门。 少年们在世上流浪都有一些时间了,可以说世态炎凉他们也都深有体会了,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搞不好就被饿死在什么地方了,却碰上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主人,收留他们,给他们吃穿,所以大多数人都比较珍惜这个机会,路上基本上很听话,高怀远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反正路上闲着也是没事,高怀远也不浪费这些时间,便将这十个少年,分为两组,交给了周昊和黄严各带一组,路上行走的时候,令他们排成两列纵队,保持步伐统一的前进,路上招惹来不少人侧目观望,少年们开始感觉很新鲜,并按照要求排队行进。 但是刚开始他们还觉得有点新鲜感,队伍还有点规矩,可时间一长,便开始注意力分散,队形也保持不住了,步伐也无法保持一致,结果高怀远扭头一看,立即便火大了,因为后面这帮少年哪儿还有一点队伍的模样呀!简直乱的跟一窝蜂一般,松松垮垮的干什么的都有,东张西望的有之,低头看路的有之,挖鼻孔的也有之,抓屁股放屁的也有之! 高还远看罢之后,鼻子几乎气歪了,于是二话不说,便将黄严和周昊叫过来臭骂了一顿。 黄严和周昊开始时候还有点不服,觉得高怀远这是诚心搞怪,没事找事! 可是在被高怀远教训了一顿之后,两个人就老实了,因为高怀远说:“既然你们自愿跟着我来了这里,那就要听我的!知道宋人为什么总是被别国欺负吗,为什么大宋打仗总是失败吗?就是因为人心不齐,缺乏纪律性! 纪律你们知道吗?如果连教他们排队走路都不行的话,那我不知道你们还能做点什么?一盘散沙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既然你们想跟着我,那我也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要跟着我,既然跟着我,便要听我的!现在这就是交给你们的第一件事情,我倒想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管住你们各自手下的几个人!你们如果现在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好的话,那就现在直接回绍兴拉倒!” 两个人被高怀远这一顿数落之后,立即振作了起来,屁也不再放一个了,扭头过去,开始严加管教起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少年来。 一路上总是听到黄严大呼小叫的训斥声:“笨蛋!不会走路吗?看看人家迈的是哪条腿?还有你,眼瞎了不成?快掉到沟里面去了!手!还有你的手,没事你抓裤裆干嘛?能掏出鸟来不成? 拜托你们,别给我丢人成不成?你们也睁眼看看,另外一队,看看人家的队伍,再看看你们的,都给我走好!……” 而周昊不善言谈,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暴力倾向,他别看闷声不吭,却去路边折了一根柳树枝,拿在手中,盯着自己管的这几个人,一旦有错,也不叫骂,过去便是不轻不重的一下,犯错的人利马就老实了。 黄严的叫骂声和周昊暴力管理的方法,总是让薛严和李通他们忍俊不止,实在搞不清高怀远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高怀远并不去笑,而是由着他们两个折腾,渐渐的黄严和周昊的两个小队便形成了竞争的关系,相互开始攀比,原因很简单,一天行进之后,高怀远都会给他们两队进行评比,哪个小队表现突出,当晚的饭便可以加一个肉食,至于失败方,却只能吃素的,而且晚上还要轮流起来值夜,这些少年们谁没有自尊心呀,渐渐的便激起来了他们的好胜心! 几天下来之后,这两个小队便走的有模有样了,不敢说他们的队伍可以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可是比起刚开始排列的那种松松垮垮的小队来,已经进步很大了,而且在他们之中,已经开始初步形成了纪律的意识,不再像以前那样散漫了。 接着高怀远又制定了一些规矩,比如吃饭睡觉的时候,要做到食不言寝不语!都必须一言不的吃完自己的东西,而且不得浪费一点食物!所有人睡觉的时候,不得说话,免得打扰别人休息。 晚上要轮流值夜,起来看管骡车,理由是怕骡车上的东西丢了,值夜的时候要尽职尽责,不得偷懒打瞌睡等等。 除了这些,他还制定了一些惩罚的措施,比如违规者要饿上一顿,或者是替别人洗衣服等等,体罚倒是用的很少,少年们往往被修理之后,很快便记住了,以后便自觉遵守这些制定的规矩。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其实很简单,他要锻炼这些少年,让他们自觉形成自我约束的能力,形成纪律的概念,他可不想养着一帮好吃懒做的家伙,他需要的是一帮有服从意识的人,这样也方便以后他的管理。 到了阳新县之后,便离大冶县没有多远了,高怀远也开始有点兴奋了起来,前世他因为公干曾经到过大冶,对那里倒是不算陌生,现在算是一次故地重游,不过有点讽刺的却是回到了八百年前。 带着这帮孤儿,高怀远终于在离开绍兴半个多月之后,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大冶县城南十里的高家老宅。 李通和高怀远他们都没来过这个老宅,路上一边走一边打听,才一路找到这里,望着眼前这个有点稍显破旧的宅院,高怀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到了!以后这里便是我扎根的地方了!这里才算是以后我的家!” 高家老宅其实并不算是太大,前后三进的一个院落,占地有几亩左右,比起高家在绍兴的宅子,这里因为年代久远了一些,加上老宅这边已经没有高家什么人了,所以多少显得有点破败,但是整体上,放在高家庄来说,还是屈一指的大宅,毕竟高怀远的爷爷,生前便是一个县的主薄,别看品级不高,在高家庄这里,也算是招惹不得的人物,现在高建又是一个地方大员,在老家有一处这样的宅子,倒也不奇怪。 第二十九章 高家老宅 高怀远站在老宅前面驻足打量着,附近有人走过,很好奇的打量着这支成员构成十分奇怪的队伍,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于是远远的指指点点的议论。 高怀远不愿这么被人看猴子一般的打量,于是立即让李通前去敲门,李通二话不说,立即上前,抓住有点脱漆的大门上的门环,用力的拍打了起来。 “有人吗?快快开门!”李通用力敲打着门环。 喊了半天,才听到里面有人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道:“谁在外面打门?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接着听见有人拖拉着鞋子走向大门的声音。 李通现在可不觉得跟着高怀远没面子,壮足了底气叫道:“我们是绍兴过来的,奉了老爷之命,三少爷亲自回来接管老宅事宜了!快快开门!” 里面脚步声一下没有了动静,又楞了一阵,李通不愿意了,大叫道:“里面的人聋了不成?难道没听到咱说了,三少爷亲自回来了!快开门?难道你们要将三少爷关在门外不成?” 这时候才听到又有人加快了脚步,来到门口,叽里咕噜的抽去了门闩,从里面打开了大门,门后露出了一个歪戴着帽子身穿仆人服饰的小厮,神色紧张的伸头出来朝外打量。 李通一把推开了大门,也不搭理这个小厮,赶紧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高怀远躬身招呼道:“少爷请进!这儿就是咱们高家的老宅了!” 高怀远抬头看了看老宅的大门,举步朝门内走来。 那个小厮神色有点慌张,赶紧伸手来拦住他们,叫道:“慢点!慢点!你们说是绍兴来的就是绍兴来的吗?我可不认识你们,你们有何凭据?先拿来我看看!” 高怀远一听,这话似乎还有点道理,似乎这里的人还挺警惕,要是被人蒙了的话,可不好说!于是也不难为这个看门的小厮,对李通摆摆手,于是又负手站定,朝四周打量了起来。 李通哼了一声嘟囔道:“你这家伙也太无礼了,这可是咱们高家的三少爷,你居然也敢拦着不让进,给你!看看,这可是老爷的亲笔信,还有高府的腰牌!这岂有假的?” 那小厮不认识字,那封信也不是写给他的,一是看了也白看,二是他也不敢看,可是这个高府的腰牌,每个高家的人都有一个,他自然是认识的,一看之下,果真不假,于是接过了那封信,对李通说道:“你们稍候一会儿,我先把信交给二官家去,请他来接你们!” “真是混账东西,你到底会不会办事?谁才是主子呀?居然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应该先请三少爷到里面坐下奉茶,再去叫这里的管事的过来给三少爷见礼!懂不懂规矩呀!”李通一听就不乐意了,伸手将大门全部推开,又转身请高怀远进院。 那个看门的小厮有些紧张,但是又不敢继续拦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李通一把推开了他说道:“还愣着干嘛呀?快去开了偏门,让我把车子赶进来!真是没一点规矩!去去去……”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小厮的表情,也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有点不懂规矩,但是以为他是老宅的人,没见过世面,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抬脚朝院子中走了进来。 薛严和柳儿跟着高怀远,一起朝院子中走来,而黄严和周昊在门外,对两队站的规规矩矩的少年分别喊道:“都有,向左(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二……” “哎哎哎……别呀!这些人又都是谁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这个小厮看到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于是赶紧又伸手相拦。 “这些都是我的随行下人和朋友,让他们进来再说!你去叫这里的管事过来见我!我在前厅等他!”高怀远立即出言对这小厮说到。 “这怎么行?这儿可是高管事做主,你们一下来这么多,高管事要是怪罪我的话,我可是不好交代!不行……”小厮又去伸手相拦。 高怀远这下不乐意了,暗想这个小厮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呀?自己已经表明了身份,按说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当家了,这个小厮怎么明白不过来呢?居然开口一个高管事,闭口一个高管事,好像这个高家老宅,只有这个高管事才说了算一般,于是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你这家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可是咱们三少爷,以后这儿可是三少爷说了算,你却拦着不让三少爷的人进来,想死不成?赶紧滚开!别跟桩子一般戳着,去叫这儿的高管事过来答话!晚了的话,看三少爷不踢烂你的屁股!”李通一看高怀远的脸色,立即蹦了过来,对这个家伙骂道,颇有点狗仗人势的架势。 黄严和周昊二人撇着嘴,也不搭理这个家伙,领着十个少年,整齐的进入到了院子里面,然后叫了声:“立定!向右看齐!” 十个少年很快便站直排成了两队,这一套他们可是跟着高怀远学的,等于是在路上这些天来了一次军训,而且都已经学的是有模有样了。 那个小厮一看拦不住了,于是只得唉了一声,跺了跺脚,朝后院跑了进去,结果把高怀远一行人居然给晾到了前院,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一个。 “哎……你这家伙……你倒是……娘的,信……老爷的信……,娘的!跑的倒是蛮快的嘛!少爷别搭理他,这儿的人没见过世面,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您还是先到屋子里面坐下再说吧!我去把车子赶进来!薛严,你倒是别跟木头一样呀!赶紧过来帮忙!”李通叫了一声,结果没叫住那个小厮,于是自己就开始安排了起来,还真是有点拿自己当大瓣蒜了,连薛严也使唤了起来。 薛严看了一下高怀远,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薛严才拖着微微还有点瘸的腿,跟着李通去开了偏门,到外面赶车去了。 进了院子之后,高怀远的眉头便没舒展开,看着满地的落叶,还有杂草丛生的花池,心中不由开始有点恼火了起来。 他可是已经在心里面把这个地方当成自己的新家了,进来之后,却受到了这份冷遇,而且这个老宅留的有人看护,却搞成了这副破败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这儿的管事的没有好好用心打理这里,要不然以高家来说,老宅怎么也不能如此一副德行,于是便开始在心中对这里的管事的那个高老根有些不满了起来。 再说这里的那个高管事高老根,这会儿正美滋滋的搂着一个婆娘,在屋子里面睡大头觉呢,他现在可是滋润的很,自从以前的官家死了之后,这里便成了他的天下,高家在高建获官举家迁到了绍兴府之后,这里便没有什么直系亲属了,只留下了一个老管家在这里打理老宅以及老家的这些田产。 而高老根算得上是老高家偏枝的远房亲戚,家里面比较穷,后来干脆就在高家老宅这里谋了个差事,他仰仗着自己和高家有点沾亲的缘故,老管家也不敢怠慢了他,便让他做了这里的二管事,平时让他给自己打个下手,刚好这个高老根读过几天私塾,会点写写算算的事情,老管家看着他是高家亲戚的面子上,便把管账的事情交给了他来做。 这次老管家死了之后,这老宅就等于是他说了算了,虽然名义上他也是高家的仆人,但是这段时间,他可是爽歪了,简直要把自己当成这儿的主人了,反正在他看来,高家也不在乎这里的这点田产之类的东西,一直以来也没咋关注过这里,以前都是老管家在这里负责一切,现在不用想,也知道以后该交给他来打理了,而且别看这儿的人不多,可是油水可不算太少,起码一年下来,随便克扣一点,便足以养活他家了,而且他还在外村花钱混了个姘头,这不正搂着睡的欢呢! 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将高老根从下午觉的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随手在身边躺的那个姘头肥硕的胸部摸了一把,打着哈欠叫道:“拍什么拍?你家老娘死了不成?这么急的拍门,不知道老子正在睡觉吗?妈的!有啥事等不得老子睡醒了再说呀?滚一边去,没大事的话,看我不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钱!” “高管事!不好了!绍兴那边来人了!说是三少爷过来要接管老宅这边,您快点起来过去见他吧!那个少爷好威风,带了好多人过来!现在已经到了前院了,我也拦不住他们呀!”外面那个看门的小厮急急的叫道。 高老根听了他的话之后,险一些没当场从床上掉下去,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一般,这会儿还在做梦,于是试着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结果疼的直呲牙,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于是一下便慌了手脚,一把揪起了身边那个女人。 “干什么呀死鬼,人家被你折腾的好累,正睡的香呢!”高老根那个姘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晃着胸前白花花的两团肉,嘟囔着表示她的不满。 第三十章 棍棒相迎 “快快快!赶紧穿上衣服,从后门出去,你先回去,过两天我再去找你!”高老根忙不迭的找自己的衣服,七手八脚的朝身上套。 结果慌乱之中,居然把女人的亵衣一把套到了头上,女人看到他慌张的样子,一把抓下了那件亵衣,有点迷糊的问道:“啥事让你慌成这样呀!难道天塌了不成?这可是奴家的衣服,你要是穿出去的话,还不笑死人呀!” 高老根这会儿哪儿还有心和她打情骂俏呀!抓起女人的衣服丢给她,拉着她催促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这次可是比天塌了还厉害,绍兴府那边来人了,你赶紧先穿起来衣服回去,要是让那边的人知道我留你在这儿的话,还不打死我呀!赶紧赶紧,别磨蹭了!” 女人一听这才明白高老根为何如此慌张,也吓了一跳,赶紧跟着高老根穿戴了起来,然后被高老根送到后门,溜了出去。 高老根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强自作出镇静的样子,咳嗽了一下,然后举步朝前院走去。 “慢着!我说李二呀!你刚才说是谁从绍兴那边过来了?”高老根刚才一听绍兴府那边过来人,只顾着慌乱,却没注意到那个看门的李二说的是谁过来了,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事情,于是赶紧招呼那个李二过来,对他问到。 “管事的,您就快点吧!那个人说他是高家的三少爷!还带来了不少的人,就是有点奇怪的是这次他带来的大多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在前面等急了,他那个手下说话可是老冲了!”李二也慌慌张张的一边回答,一边催促高老根。 “慢着慢着!你说来的人说他是三少爷?真的是三少爷?”高老根不但没加快脚步,反倒站住不再走了。 “是呀!那个三少爷看起来也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头可是不小,看上去很是有点气势!我说高管事,您就快点吧!他们可是已经等的时间不短了!”李二又赶紧催高老根到。 “哈哈!居然今天来了一帮骗子!你去赶紧把咱们家的人都给我叫出来,跟着我去前院,拿上家伙,今天咱们抓一帮骗子,一会儿听我的吩咐,我说动手,你们就给我上去打!回头抓住他们送官,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加一个月的月钱!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骗到老子头上了,差点没把老子吓死!快去叫人,我在这儿等着,别惊动了那些家伙!”高老根一下反倒放松了下来,立即大笑了起来,对李二吩咐到。 李二有点傻眼,这高老根是不是玩儿女人玩的上脑了?怎么还没见人,就料定来的这些人是骗子呢?还要自己去叫人,一会儿出去开打?于是他小心的强调道:“我说高管事,你不是不舒服吧?刚才那些人可是亮了腰牌的,小的可是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咱们高家的腰牌,而且他们还拿了一封信,说是绍兴那边老爷写给你的信!” 高老根闻听思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摆手道:“我说他们是骗子就是骗子!老爷绝不会把三少爷给派回来接手老宅的!那腰牌定是他们专门弄来的,老实告诉你,高家的三少爷是个傻子!老爷能派个傻子回来管事吗?他们不是骗子又是什么人?快去叫人!一会儿听我吩咐,给我关上门狠狠的打!只要打不死他们,抓了他们送官,有你们的好处的!” “啊?原来三少爷是傻子呀!我说高管事咋会一下就料定他们是骗子呢!我这会儿倒是也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听老管家说过这个事情,我咋没想到呢?高管事果真厉害!我这就去叫人,一会儿使劲的揍他们,刚才居然还敢骂我!”这个李二这下也想起来的这个事情,于是立即答道,还没忘记抓紧时间拍了一下高老根的马屁。 高怀远也没进前堂,而是背着手在前面看这里的情况,越看越觉得生气,好好一处院子,到处都是枯枝败叶,而且许多地方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压根就没怎么打扫过,这里的管事的也太散漫了一些了,看来以后他要好好的将这里整顿一下了。 结果是该看的都看过了,等了半天,那些少年站的腿都硬了,愣是没看到后面有人出来接待他们,就这么把他们给晾在了前院,这下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按理说这里的人听说绍兴来人的话,应该很快便出来接待他们,给他们安排一下,起码也要准备酒饭,为自己接风洗尘一下,这是起码的道理,哪儿有就这么把他们往前院一扔不管的道理呢?这里的管事的也太托大了点吧! 李通把骡车赶进了院子之后,也等着这里的管事的出来接他们,好把车上的东西给卸下来,好好的吃一顿休息休息,结果等的脖子都长了,也没见个人出来,于是便嘟囔着骂道:“老宅这儿的人不会是都被驴给踢傻了吧!居然敢把咱们就这么给晾到了这儿!我看他们这次屁股是要挨板子了!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哼!” 大家就这么站在前院里面,又等了一阵,才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于是高怀远便暗想,这估计是那小厮将自己来的消息告诉了管事的,管事的怕怠慢了自己,去把这里的家仆都给叫来,一起来揭见自己了!于是心头的火气稍微降下来了一些,转身朝传来脚步声的廊道望去。 高老根带着这里的所有家仆,各个手中都掂着棍子或者是笤帚,连厨子都拿了一根长擀面杖,加上俩婆子也都提溜着洗衣服的棒槌,呼呼啦啦的朝前院走来。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正站在前院的那些人,于是赶紧把手中的一根棍子藏在了背后,又招呼其他人也都先收起家伙,定睛朝前院的高怀远一行望去。 这一看他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看到整个院子里面站了十几个人,其中只有两个人是成年人,其余的都是一帮半大孩子,而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高大少年,看起来是他们的领头的,正皱眉朝自己这边观望,于是心里面更是笃定的认为这帮人绝对是一帮骗子了。 高老根心里面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结果现自己这边人人手有点少,但是却并不害怕,因为好歹他们七个老爷们,还有俩成年女人,对方即便人多,也只有俩成年人,其余的都是半大孩子,而且个个空着手,而自己这边的人手里面都有家伙,对付起他们,应该有绝对的胜算。 于是高老根握紧了手中的短棍,低声对身后跟着的那个李二和其他人吩咐道:“一会儿我们过去之后,你先去把院门给我关上,挡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其他人一会儿一起动手,打翻一个抓住一个,都听到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也都抓紧了手中的家伙,跟着高老根朝着高怀远他们走去。 高怀远打量着领头过来的这个中年人,看到他身材比较瘦,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穿的可不是仆人的衣服,即便是管家也不会穿长衫的,这个家伙却穿了一件不伦不类的长衫,手还背在后面,似乎藏了点什么东西。 接着他又去打量其他那些家奴们,见到他们倒是都穿着高家仆役们的衣服,只是各个都将手背在后面,难道这是什么礼节不成?还是他们有什么东西要送给自己,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是接着他觉得事情有点似乎不对头,因为这些仆役们一路走过来,表情却看不出一点欣喜或者是献媚的样子,却各个紧绷着脸,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自己不是他们少爷,而是欠他们好多工钱的债主一般! “你们中谁是这里的高管事?快快出来答话!有你们这么当下人的吗?居然让咱们少爷等了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这些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李通一看到有人来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对着高老根他们这帮人叫道。 高老根一边走,一边暗暗慢下脚步,让其他人越过自己,自己好落在后面,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他不用冲在前面。 而那个李二也拿着一根短棍,快步朝大门走去,按照高老根的吩咐,先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高老根一看李二已经将大门关上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窃喜的神色,眼看着也走到了李通面前,于是忽然拿出了背后的棍子,举起来大叫了一声道:“给我将这帮该死的骗子拿下!打呀!” 老宅这里的一帮仆役们闻听之后,一起吆喝了起来,将手中的棒子、木棍之类的家伙亮了出来,嗷嗷叫着便朝高怀远他们一行人冲了过来。 高怀远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搞懵了!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儿戏呀? 今天忽然现自己有点傻,上传了这么多天,居然不知道为自己求几张红票!真是暴汗呀!于是实在忍不住,跳出来大吼一声,假如弟兄们觉得寒风写的还能入您法眼的话,不妨就给寒风我留下一张您宝贵的红票吧!也算是给寒风打打气如何?寒风跪谢诸位上帝了!拜托拜托!) 第三十一章 恩威并重 高府门外几个乡邻伸头伸脑的看稀奇,打算弄明白这一帮突然来到高家老宅的人是做什么的,可是这会儿院门却忽然被从里面关上了。 紧接着里面便响起一片喊打喊杀还有一片惊呼的声音,几个看热闹的人被吓了一跳,胆小的立即掉头就跑,打算赶紧报官去,剩下俩胆大的赶紧爬上了高家院子外面的一棵皂角树上,忍着被刺扎伤的疼,伸着脑袋朝院子里面观望,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高老根一声令下,那些高家老宅的仆役们咋呼着挥舞着手中的家伙蜂拥而上,朝着高怀远一行扑了过来,李通正在狐假虎威的站在前面呵斥这些高家的仆役,没想到事情突然生了如此大的转变。 “反了反了……哎呦……我们是绍兴大宅来的……哎呀……你们真敢打呀……”李通张开手想要拦住这些似乎是疯了的仆役们,结果立即挨了两下,惊得他掉头就跑,很不幸的被一个肥硕的家伙从后面猛踹了一脚,一下扑倒在青砖地面上,脑袋在砖地上撞了一下,险些没有晕过去,于是只好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不敢再爬起来了。 这些仆役们干倒了李通之后,立即将目标锁定在了高怀远和薛严身上,踩过李通,朝着他们进。 高怀远一时也被搞糊涂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帮下人怎么敢攻击他这个少主人呢? 薛严可不管那么多,一看这帮仆役冲过来,立即挥舞起他的老拳,乒乒乓乓的和这些仆役们打在了一起。 而其它少年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柳儿也吓得面色苍白,赶紧朝后面躲,被高怀远伸手护在了背后。 黄严和周昊一看不干了,一帮下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围打他们的少主人,这还了得?于是他们二人护住其他少年,来不及找家伙,抡开了肉拳也加入了战团,一帮人就这么在前院展开了一场武斗。 高怀远一看黄严和周昊身单力薄,都吃了几下棍子之后,也怒了起来,于是对身后那帮少年叫道:“护住柳儿!”然后纵身也加入了战团。 有了高怀远的加入之后,战斗结束的非常快,几下一帮咋咋呼呼的仆役们便接二连三的被打趴在了地上。 高老根一看事情不妙,丢了手中的棒子扭头便跑,结果被追上来的薛严一脚踹出去了老远,也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惨叫道:“好汉饶命呀!好汉饶命呀!……” 李通一看这帮仆役们都被薛严和高怀远干趴下了,于是立即爬了起来,飞奔过去在那个高老根的背上猛踹了两脚叫道:“真是做反了你们,连少爷都敢打?找死不是?哎呦!我的脑袋!都是你这厮干的好事,看我不揍死你!” 高怀远看着躺了一地的仆役们,都在抱头哀号,脑门上拉出了一脑门的黑线,大步走到高老根面前,拦下了正在继续踹他的李通,对高老根喝道:“好大的胆子!明知道本少爷前来这里,你这厮居然敢带人殴打于我,难道你想做反不成?” 高老根趴在地上哀号着,心里面却一阵阵的寒,他也听出来那个李通和这个自称三少爷的人说话十分的理直气壮,于是便有点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头了,赶紧叫道:“误会呀!误会呀!别打了!都是小的犯浑,小的以为你们是来蒙骗我们的骗子呢!” 高怀远气得太阳穴都有点直蹦,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事儿能有冒充的吗?李通,把我爹的亲笔信给这厮看看,让他看看咱们是不是冒充的骗子!” 过了一阵之后,高怀远坐在前堂正中的椅子上,怒视着下面跪着的噤若寒蝉的高老根和几个仆役们,不过这会儿看上去,各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了。 “哎呀!少爷,都是小的有眼无珠,这件事实在是误会呀,小的听说三少爷以前是……可是没想到……少爷又带了这么多小孩儿,于是就……都是小的的错!往三少爷息怒!”高老根看过了高建的那封信还有上面盖的私印之后,知道今天这事儿是真的误会了,眼前的这个三少爷果真是高建如假包换的三子,这会儿也吓得六神无主了,险一些就说出高怀远是傻子的话。 其他那些仆役们这会儿也都吓得够呛,以下犯上殴打主子的这件事要是传到绍兴大宅的话,那他们以后就别想混了,全部送到官府,少不得都要挨一顿痛打,这一年的工钱也就彻底了账了! 这些人这会儿心里面把高老根这个骂呀,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可是看着一脸怒气的三少爷,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高怀远这才明白高老根为何会带着一帮仆役围打自己一行人,原来这厮还当自己是个傻子,把自己一行人当成骗子了,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气,思量了一下之后,冷冷的对高老根说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确实是误会了我们!” “是呀是呀!确实是误会了,要不然给小的们八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打少爷您呀!”高老根忙不迭的答道,旁边的那些仆役们也都连连点头附和。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高怀远开口道,事情已经如此了,他也犯不着继续追究下去了,反正这帮仆役们刚才被自己和薛严他们揍的也不轻,自己初来乍到,以后还少不了要用得着他们,不能太难为他们了。 高老根等人如获大赦一般,连连称谢,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站在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继续冷着脸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揭过既往不咎,但是今天之后,老宅这里便由我来主持,如若以后再敢有人以下犯上,我定不饶你们,痛打一顿是小,看我不将你们送官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下面的这帮人赶紧再次施礼连声称谢,心里面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这个三少爷还不算是太狠,要不然的话,自己这帮人今天可就真的够受了! 高怀远这才点头说道:“这些人都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你们现在下去,收拾一些房间,让我们安顿下来,然后弄些饭菜,让我们吃饭!” 这会儿这帮人还能说什么呀,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领命跑下去忙活去了,而高怀远也趁机让高老根陪着,在大宅里面转了一圈。 老宅比起绍兴府的高家小上一些,分为前后三进,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因为高建离开这里时间已经不短,这里又没有好好的经过维护,所以到处都显得有点破败,不少房间空置着,窗纸都有些破损,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虽然这里没有绍兴高家那样的奢华,但是却很合高怀远的心意,他正是喜欢这里的人少,显得十分清净,可以不受太多约束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虽然这里环境有些残旧,但是他却觉得十分合意。 经过一帮下人紧张的收拾之后,高老根很自觉的搬出了后院的正房,将条件最好的这件套间让给了高怀远和柳儿居住,按照高怀远的要求,他随行的这些人也都被安置在后院两侧厢房之中,至于那些仆役们,都被赶到了前面的门房还有厢房之中。 虽然高老根很不愿意离开后院,但是因为刚才闹的那一出闹剧,他也看出这个三少爷根本不是傻子,而且还颇有一点威势,自己一个管家,是只能住在前院的厢房之中的,于是只得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老老实实的挪窝,将整个后院让给了高怀远。 吃过了胖厨子和厨娘做的晚饭之后,高怀远将众人集中在了前厅之中,正要对他们训话,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有人在外面叫道:“我们是大冶县衙的差役!快快开门!” 高怀远一愣,怎么自己刚到这里,县衙的人就来了?于是对正在伸脖子朝外面瞧的高老根说道:“你去看看,外面的县衙差役来做什么!” 高老根立即撒腿跑出去,不多时从门外带进来了几个手持铁尺锁链,身穿皂衫的差役进来,为一人身材矮粗,很是孔武有力的样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进门便朝高怀远等人身上打量。 “你们谁是新来的高家少爷?”这个领头的差役开口问道。 高怀远看到他们进来,也不托大,毕竟他来这里这么久了,对人情世故有了一些了解,以后他打算在这里扎根落脚,少不得要和这些官家的人打交道,于是赶紧起身迎过去拱手笑道:“在下高怀远,刚从绍兴过来,还没有机会到衙门拜会诸位,有失远迎了,还请诸位仁兄多多包涵!” 一看到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却很通世故,没有摆出官家子弟的臭架子,对自己这些人颇为恭敬,于是这些差役们立即立即心生好感,那个为的捕头脸上带出了笑意,赶紧也回礼道:“在下邢老三,乃大冶县衙的捕头,冒昧前来这里打搅,请高衙内多多包涵!” 第三十二章 高老根的想法 看看天色不早了,高怀远命高老根备下一些酒菜,请这些远道跑来的差役们吃喝一番,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双方寒暄之后,高怀远才知道,刚才自己和高老根一帮下人们在院子里面打斗,被外面的乡邻听到,有好事的居然跑去报了官,说有强人要抢高家老宅。 县衙的人闻听高家老宅出事,想到高建毕竟是当官的,而且身份比较高,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命邢捕头带上了一帮差役,赶到高家庄,看看究竟。 邢捕头到了这里,问过了高老根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于是便放心了许多,对于这个新到的高怀远也颇为好奇,看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生的体格健壮而且谈吐不凡,丝毫没有将他们这些差役当成粗人看待,很是客气,心中对高怀远颇有好感。 本来他是不想叨扰高家的,但是看高怀远很是真诚,实在推辞不过,于是便带着一帮手下,留下吃喝了起来。 酒桌上由高怀远和高老根坐陪,而薛屠因为以前干的行当的原因,不愿意看到这些官家的差人,自动躲到了后院,跟李通去安排那帮小子们的住处去了。 “没想到今天一场误会,害得诸位跑了这么远,怀远实在过意不去,就敬诸位一杯好了!怀远年纪尚小,不能多饮,诸位不要客气,定要吃好喝好才是!”高怀远举杯对邢捕头等人说道,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世道不管是什么时候,都离不开人情这个东西,官与民不管是古时候还是后世,都有必要沟通一下,这些差役虽然在官衙里面地位不高,但是却是大冶县一带的地头蛇,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以后想要在这里立足,少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于其以后去结交他们,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天就认识一下,建立一些交情,也方便以后有事找他们帮忙,于是一点也不摆什么官家少爷的架子,对一帮差役很是客气。 邢捕头等人赶紧站起来,端起酒杯称谢道:“岂敢岂敢!能给高家帮忙,是在下等人的荣幸才是,高衙内如此客气,倒是让在下不好意思了今日一见高衙内,果真是官家子弟,说话就是和咱们这些老粗不一样,既然高衙内抬举咱们,那咱们也不客气了!咱们就先干为敬了!”说完一帮人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咱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大冶这个地面上,就是人头熟一点罢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弟兄们的,高衙内尽管吩咐便是!在下这些人,保证给高衙内帮忙!”放下酒碗之后,邢捕头抹着嘴说道。 “邢捕头真是爽快人呀!高某年纪不大,虽然出身高家,但是却喜欢结交你们这样的汉子,而且在下也是初来乍到,以前从没有回过大冶这里,以后倒是少不得要叨扰诸位了,大家也不要再称呼我什么高衙内,那样倒是显得生分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听着舒服一些!呵呵”高怀远被他们一口一个高衙内叫得心烦,怎么听这个衙内都不是好东西一般! 这么一说倒是更拉近了众人的关系,于是气氛更加热闹了起来,高怀远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了一下大冶当地的情况,原来大冶这里早已有冶铁和炼铜的历史,而且在大宋失去北方几处重要的铁冶之后,这里的地位也开始显得重要了许多,铜铁的产量都比北宋时期有了很大的提高,难怪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到一些地方会有一些狼烟滚滚的景象,原来都是炼炉呀! 高怀远不由心中一动,这个大冶倒是个好地方,自己是不是能考虑以后在这方面展一下呢?不过很快他又打消了自己这个不太切合实际的念头,就他现在手里面的这点钱,开个豆腐作坊还差不多,想搞这个还为时过早了一些,不过可以先留意一下罢了! 一场酒宴让邢捕头一帮人很快和高怀远混了个烂熟,没结束的时候,一帮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好像是认识了好久的一帮朋友一般,难怪人们说酒是好东西,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高怀远也喝的很是高兴,毕竟前世自己也算是和这些人干的一个职业,说话的时候颇有点共同语言。 而这帮差役们也对高怀远颇有点敬佩,看他年纪轻轻的,居然知道的事情多的吓人,于是再也不敢将他当作孩子看待了,而且高怀远说起一些侦破案件的事情,更是侃侃而谈,似乎是颇有心得,让这些整日干这个事情的差役们都听得觉得耳目一新,告辞离去的时候,对高怀远已经是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宋代酒水度数不高,以前高怀远和黄严他们没少喝,但是今天却第一次喝这么多,这才现,原来自己这副傻小子的身板不但有一身蛮力不说,居然还有千醉不醉的本事,喝了半天,除了稍微有些兴奋之外,毛事都没有一点。 高老根一直坐在徐毅下手,陪着他们喝酒,这会儿已经有点醉眼惺忪了起来,但是心里面却充满了震惊的感觉,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个传说中高家的傻小子了,从高怀远的谈吐来看,哪儿有一点傻子的样子呀!简直比精明人还要精明许多,知道的事情更是连他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都闻所未闻,难道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现在的高老根心情很是郁闷,本来他打好的如意算盘,在这个三少爷来了之后,一下便被全盘打翻,原计划是要成为高家老宅的老大,现在高怀远一来,他的地位就尴尬许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暗自思量,即便高怀远过来做主,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以前又是个傻小子,哪儿可能会知道太多的东西,到时候还是他高老根说了算,这个三少爷还是要受他的摆布,想要继续捞取好处,那还不照样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何况跟着高怀远来的只有两个成年仆役,李通有些咋咋呼呼的,不是个沉稳的家伙,那个薛严一看就知道是个粗人,玩儿帐头肯定不行,自己这个管账的地位只要不变,油水自然还是他的! 可是一场酒下来之后,高老根几乎要郁闷致死了,从高怀远的表现来看,他所有的念想都完蛋了,这会儿的他心中愤愤不平了起来,自己好歹也是高家的亲戚,为高家做了这么多年事情,轮也该轮到他来在老宅当家作主了,可是凭啥老管家死了,又派回来一个这么精明的傻小子呢?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他吗? “高管事!你这会儿可是已经喝醉了吗?”高怀远斜眼看着高老根一脸的不高兴,低头在哪儿晃悠着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情,大致一想便明白了他这会儿的心情,也大致明白了他这会儿想的什么事情,于是冷笑了一下对高老根问道。 正在满肚子腹诽的高老根激灵了一下,赶紧答道:“哦……没有……小的还没喝醉!” 高怀远让两个下人撤去酒桌,吩咐他们退下之后,让高老根坐下,对他很不客气的说道:“今天我过来之后,看得出你很不高兴呀!” 高老根一听赶紧起身躬身说道:“少爷这是从何说起呀!少爷能过来老宅打理这里的事务,小的怎么敢不高兴呢?少爷一定是多心了吧!”回答这话的时候,高老根有点酒往上涌的感觉,心中的不忿感越加强烈了许多,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高怀远看着他的神情,更加确定他所想的事情了,心里面又冷笑了一下,对这个高老根重新进行了一番评价,从进入这个老宅开始,高怀远便对许多地方很是不满,加上眼下这个高老根的表现,他完全可以确定这个高老根是一个私心非常重的人,这样一个家伙,在这个老宅这么多年,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定是跋扈惯了的一个人,而且对于权利的**还很强,留着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对于以后他想控制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障碍,他可不想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那样的话会对他以后做许多事情都是一种掣肘,怎么办呢? 高怀远看着一脸不忿的高老根暗自思量了起来,很快便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开口说道:“既然不是,那就好办!高管事想必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对这儿的情况应该很是熟悉吧!” 一听这个,高老根又开始有点得意了起来,心道,你一个刚来这儿的小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傻,但是要想接管老宅所有的事情,不照样要仰仗我吗?怕你个鸟!于是挺起胸脯答道:“少爷这么问,那小的就不敢推辞了,要说这老宅的事情,这里还真是没人比我更清楚,只要小的在这儿,各种事务让小的替少爷打理就行了,这样一来,少爷也不用在这上面费心了!” (难道诸位手中就没有一张红票吗?拜托了!帮忙投一张帮帮忙了!被人爆菊花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呀!呵呵!) 第三十三章 夜审 高怀远看着尾巴撅起来的这个高老根,暗自冷笑了起来,这厮果真是想揽着老宅的账务,看来这厮绝对少不了在里面捞钱。 “那看来我是要先多谢一下你了!你先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吧!”高怀远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斜眼瞧着高老根。 “这个倒也简单,老宅这边不过是三百亩薄田罢了,一部分是水田,一部分旱田,都交给佃户租种,每年收两季,还有一个小瓷窑,不怎么开工,收入每年两次送到绍兴府,交给老爷就行了!也就这么点东西,回头我带少爷转转好了!”高老根不在意的答道,这会儿他觉得酒劲有点上头,眼皮有些打起了架。 高怀远印证了一下在来之前从高建那儿得来的消息,基本上出入不大,听着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点点头忽然说道:“既然这么多田产,那你把账目拿来我看看吧!” 高老根激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就不瞌睡了,顿时脸色有些惊慌了起来,支支唔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高怀远这句话把他吓得不轻,作为管账的,以前他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接收老宅的事务,帐头上搞的很乱,而且今天高怀远过来之后,他压根没有机会去整理他的账本,拿出来的话,要是高怀远懂这个,应该马上便能看出他在账目上做得手脚,如何敢轻易拿出来呀! “怎么?难不成这么多地,这么多人,你不会连账本都没有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老宅这边的事情岂不成了个糊涂账了吗?到底有还是没有?”高怀远猛然将眼一瞪,大力的在桌子上面拍了一掌,现在他可以肯定,高老根这货绝不是什么好货,估计是没少在这儿贪墨钱款。 高老根浑身一抖,慌忙答道:“有!有!怎么会没有呢!只是……只是这段时间府里面有些忙,刚才又搬家弄得很乱,可否待老奴整理一下之后,再交给少爷查看呢?” 高怀远哪儿可能给他这个毁灭证据的机会呀,于是当即答道:“乱倒不怕,只要有就行,李通、薛严!你们过来一趟,现在就陪高管事去吧所有这些年他经手的账目都给我拿来,我要慢慢的审阅!” 听到高怀远的招呼之后,李通和薛严赶快跑了过来,站在了高老根身边,等着跟他一起去取账本。 高老根的冷汗不由得哗哗的流了下来,所有一切来的都太令他措手不及了一些,假如账本拿出来的话,他就彻底完了,这厮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将眼睛一瞪,卖大道:“三少爷,虽然今天你过来的时候,老奴多有不敬,但是那不过只是误会罢了,何苦要苦苦相逼呢?要说论辈分的话,老夫也是高家的人,你大小也要称我一声叔叔,这里本来就是我来打理的,即便是老爷过来,也不能对老奴如此不客气,你一个小辈,岂能如此对老夫无礼呢? 假如你想看账本的话,老奴给你就是了,但是此时老奴哪儿还很乱,过几日之后,自会交给少爷你的,今天晚上老奴有点不胜酒力,有事明日再说吧!” “啪!”高怀远猛的一拍桌子,长身而起,当即怒道:“放肆!我不管你是不是我们高家的远亲,但是你现在是我们高家老宅的管事,就是我们高家的仆人,恭敬点叫你声管事,不客气的话,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给少爷我面前托大,收起你这一套吧! 别以为少爷我还是个傻子,睁开你的眼看看老宅现在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好好一处宅子,到处都是茅草落叶,房顶上都长满了蒿草,高家每年开给你的那些工钱要你做什么?难道要的就是你在这里养尊处优,好吃等死不成? 今天既然你不愿交出账本,那我也明白原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知道!由不得你交不交账本,薛严!你给我看住他,李通!你叫上黄严还有周昊一起去这厮的住处,将账本都给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厮这么多年,贪墨了我们高家多少钱财!” 薛严和李通早就看这个高老根不顺眼了,今天进门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这个时候,正是收拾这厮的机会,而且他们也都清楚,自己现在是高怀远的人,高怀远想要接收这里的事情,少不得要和这里的管事的生一些摩擦,只是他们没想到高怀远会动手这么快,而且态度如此强硬,有了他的吩咐之后,薛严一把便扭住了高老根的胳膊,李通面露喜色的答应了一声,掉头跑了出去。 “黄严!周昊!少爷让你们跟我去办事!”李通站在外面便是一通吆喝,听到招呼的两个小子,很快便跑了出来。 高老根的脸色立即变得通红了起来,怒道:“放手!少爷你如此待我,难道不怕让府里面的上下人等对咱们高家凉心吗?好歹我也为你们高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牛马,你却第一天到这儿,便对老奴下手,就不怕遭报应吗?大家来看看呀!这就是给他们高家当牛做马的下场呀!”说着说着便嚷嚷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半夜了,这厮的叫声传出去了老远,将府里面的那几个下人也都给惊动了,纷纷跑了出来,凑到门口观望了起来。 “好你个高老根,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将这个家伙先给我押下去关起来再说!将府里其他人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们!”高怀远想了一下,既然脸皮已经撕破了,那就趁热打铁,将这厮的事情给坐实了再说!于是懒得搭理这厮,立即吩咐薛严到。 薛严也很是佩服高怀远杀伐果断的这种性子,于是一提高老根的胳膊,恶狠狠的说道:“给老子闭嘴,再敢给我吵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拧断你这条胳膊?闭嘴!” 高老根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又变得煞白了,哪儿还有一点酒意呀,于是咕咚一声,便跪倒在了高怀远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少爷饶命呀!您看在老奴为高家做了这么多年事情的份上,老奴也算是兢兢业业,就饶了老奴吧!以后老奴再也不敢了呀!” 高怀远不耐烦的挥挥手,薛严一把提起高老根,几乎是提溜着他一般,拖出了前堂,在厢房找了个空荡荡的屋子,一脚将他踹了进去,反手拉上了门,在外面反扣住,又招呼了闻声跑到前院的周氏兄弟二人,过来站在外面看着这厮,然后将一帮仆役们叫出来站在前院,一个一个的点名,让他们进入到堂中。 高怀远看看天色,知道今天虽然有点晚了,白天虽然将这帮人揍了一顿,但是不见得他们就心服口服,反正想睡觉有的是机会,干脆连夜将这帮人收服拉倒,省的夜长梦多,时间长了再出了什么岔子。 “叫李二进来!”高怀远对门口的薛严吩咐到。 不一会白天开门的那个小厮便被带了进来,这会儿他的眼圈还有一个肿的跟一般,一进前堂,便赶紧战战兢兢的跪在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看看李二,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估计刚才生了什么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吧?那么我也不想跟你多费口舌,这个高老根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你这个李二估计也都知道个大概,少爷我今天也不追究你什么事情,不管你是否参与了他的事情,本少爷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要是你还想替他隐瞒的话,只要被我查出来,你自己想好你的下场,到时候休怪本少爷对你也不客气!想起什么自己说吧!” 高怀远耍了一个滑头,这会儿其实他也没掌握高老根贪墨的什么证据,真的想问,也无处下手,于是便将后世审讯犯人惯用的手段拿了出来,有没有事让李二自己去想,越是没有明确的告诉他们什么事情,他们越是紧张,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要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一会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所知的事情倒干净了! 显然这个李二不是什么有种的家伙,被高怀远这么一诈,又一通威胁,立即就酥了,马上跪在地上,叫道:“少爷饶命呀,小的冤枉,小的可是什么都没参与呀!小的以前就是高家买来的仆人,对高家可是忠心耿耿的,都是这个高管事,跟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呀!小的知道的不多,只要小的知道的,就都告诉少爷好了!” 接着这个被吓软了的家伙,很快便将他所知的东西,说了一个干干净净,果真如同高怀远观察的那样,这个高管事还真不是个好货,李二这个家伙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很快便道出了这厮私下敲诈佃户,将佃租私自提高,多余的收入自己囊中;将良田偷梁换柱转给他亲戚租种,按照劣田收取佃租,从中渔利;虚报支出,贪墨钱款;好年景的时候说遭灾,将收取的佃租倾吞;小瓷窑烧制的瓷器高价买,低价入账,吃差价等等…… 第三十四章 证据 这一下高怀远才明白,为什么高建这么大方的将老宅这儿交给他来打理了,原来高家看老宅这边没什么油水,才会这么大方,这还真要感激这个该死的高老根了,要不是这家伙私吞瞒报的话,估计高建还真舍不得将这块肥油之地,交给他来打理呢! 看看李二没有什么油水可诈了,于是高怀远将他所说的东西,都给记下来,又让这个家伙画押,这小子哭的流利喇叭的交代,说高老根给他过一些好处,他使过一些高老根的小钱,高怀远挥手说道:“既然你已经交代了,那我就既往不咎,以后你知道这里谁是主子就好,那些事情就揭过去吧!” 李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慌忙按了手引画押,退了出去,接着高怀远又审问了其他几个仆役,这些人也都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们知道的事情,和李二所说的基本上差不多,而且他们还揭高老根时不时的还会克扣他们的工钱等等,并都签字画押,形成了一套有利的证据,将高老根所犯的事情坐了个实成! 这个时候李通也早已和黄严、周昊将高老根的窝给抄了一个底儿掉,所有账本都给高怀远弄了过来,在堂屋里面堆了一大堆。 高怀远随手翻了一下,觉得真是头晕,古时没有阿拉伯数字,账本都是用一些繁体老字书写的,要是看完的话,估计能将人给烦死!还是后世的账本看着舒服,一目了然,高怀远这个时候就决定,要将他这里的账目以后改为阿拉伯数字记账,省的看着觉得头晕。 虽然他没兴趣看这些账本,但是随手翻了一下,还是看到里面有不少涂改之处,便知道这些仆役们所言非虚,这个贪墨高家财产的罪名算是给高老根坐实了! 于是他吩咐仆役们轮流看守这个高老根,其他人都去睡觉,并警告这些仆役们,谁要是放跑了高老根的话,就找谁算账,吓得几个仆役们连连点头,李二更是找了绳子,不管不顾的闯进去,将高老根给绑了个结实,现在高老根算是知道,他这个管事算是干到头了,看看这帮以前对他俯帖耳的手下们现在对他的态度,便知道自己已经被这帮人给卖了,吓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逃走拉倒。 高怀远也不管他,伸了伸拦腰下去洗漱了一下,倒头便睡,连他也没有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而且快的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将这里的管事的给扳倒,接管了这个老宅,不过能快一点解决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下一步就是整顿这里,然后接替高老根,继续大肆贪墨,为自己以后做点打算了! 连续两天,高怀远都没搭理被绑在屋子里面的高老根,倒是将府中现在上下人手叫过来,训令了一番,告诉他们,在高家老宅,以后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大家必须要听他的吩咐,有了前车之鉴之后,那些这里的老人儿们哪还敢说个不字呀!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对高怀远毕恭毕敬。 而且高怀远也说了,只要他们以后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话,工钱不但不会克扣他们,过年的时候,还会给他们红包,提高工钱,把几个仆役们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如此恩威并施之下,高怀远很快便接管了老宅这边的事务。 至于那些少年,高怀远让他们各个洗干净之后,给了他们两身合体的家仆的衣服,命他们穿上,告诉他们,以后想要混出个人样,就按照他说的办,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容任何人违背,这些少年如果说刚被收来的时候,还对高怀远有些不以为意的话,但是经过这一番事情之后,都知道了高怀远的手段,都变得比路上时候更加老实了许多,对高怀远更是言听计从,一点也不敢违逆。 除了处理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还将李通任命为此处的管事,专门负责管理老宅的这些仆役们,也算是完成了他的承诺,但是账务方面,却没有交给李通,不过这也让李通高兴的合不拢嘴了,要知道在高家当管事,比起一般的仆役们,月钱起码要高出一倍,所以也就心满意足了,对高怀远现在更是死心塌地到了极点。 而薛严则被高怀远定为护院,这么大一个宅子,有几个护院也算是正常,何况现在地面上据说也不算太平,有薛严这个会点功夫的人当护院,总算是让他也可以少草一些心。 至于后院,被高怀远宣布成为禁地,一般人除了李通和薛严之外,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进入后院,至于为什么,高怀远没解释,这些人也不敢打听,只是高怀远还定下一条规矩,宅子里面的事情,任何人不许对外面说,一经现,立即赶出高家,还要扣除所有工钱! 吓得这帮人立即纷纷立誓,保证绝不敢出去乱说!经过对高老根雷厉风行的打击,高怀远的手段他们也都见识到了,现在这里的人自动的将高怀远的话当作圣旨,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反正他们也都是下人,听谁的不是听呀!何况高老根这厮也没给他们带来一点好处,倒是没少欺负他们! 高怀远这才觉得满意了,招呼了黄严、周昊等人,带着这帮新收的少年,将后院杂草丛生的花园干脆一下铲平,平整成了一个小型的校场,又让他们去搞来一些青砖,将院子铺平,黄严和周昊自然不会反对,立即带着这帮少年开始忙活了起来。 高怀远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才总算是抽出了一些时间,开始翻阅起了这些账本,整整花了一天时间,看的眼晕头大,才算是将这些账本理出了一个大概。 原来高家老宅这边油水并不算少,三百多亩田产,每一年光是佃租,就收入高达数百石之多,即便是一石米换一贯钱,而光从账面上来看,就是几百贯钱,这个高老根就自己贪墨了数十贯,快赶上小半个县令的年收入了! 而且这还不算其它的收入,加上其它几项下来,高老根一年贪墨的钱至少也有七八十贯之多,可见这个高老根几年下来,贪墨的钱财是多么大的数字了! 合上账本之后,高怀远按着太阳穴,气得直哼哼,自己这个三少爷,费尽心机,现在才弄了几十贯钱,还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人现,高老根这个小小的管事,一年下来,就弄这么多钱,真是该死到了极点了! 虽然这点钱,在高建眼里都是小钱,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不重视老宅的事情了,可是对于现在的高怀远来说,要养活一帮不在计划之内的少年们,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个事情该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接下来的晚饭时间没有出门,自己摸着下巴在书房里面琢磨不停,终于在柳儿又一次过来催他的时候,高怀远才拿定了主意,接过柳儿为他送来的饭菜,大嚼了一番之后,丢下碗筷,招呼上黄严和周昊二人,快步的走到了前院。 高怀远命黄严和周昊这两个死党将前院的人清到一边,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入了管着高老根的房间,柳儿乖巧的为他送来了灯烛,然后悄然退了出去。 两天时间没见高老根,这厮几乎变得高怀远有点不认识他了,衣服又脏又破,脸上还带着一些擦伤,脑门上还有一个大包,不知道是他自己撞的还是那些仆役们给揍的,髻也散开了,乱蓬蓬的披在肩膀上,眼窝更是塌陷了下去,仿佛一下老了二十岁一般,整个人都有些脱形了。 一见到高怀远进来,高老根立即惊惧的坐在地上,朝后面退,一直蹭到了墙角,用惊惶的目光注视着高怀远,满眼都是哀求之色,再也没有初见他时候的那种嚣张的气焰了。 高怀远将手中的一叠白纸在手心拍打了几下,然后丢在了桌子上面,下巴微微的扬了扬说道:“高老根,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吗?” 高老根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叠纸,满眼都是惶恐,颤抖着说道:“不知道!” “哼哼!那好,我来告诉你好了!这些都是老宅的那些仆役们的供词,上面都说了点什么,我就不必给你再复述一遍了吧!这些年你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想你自己比谁都清楚!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些账本,加上佃户们的证词,还用我再说什么吗?”高怀远又使出了老办法,其实他哪儿有什么时间去找佃户们落实证词呀! 高老根一听,目光中充满了绝望的神色,一下就彻底崩溃了,双手反剪这,双膝着地,飞快的爬到了高怀远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少爷!是我该死,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让猪油蒙了眼睛,求求少爷开恩呀!饶小人一命吧!” 第三十五章 黑吃黑 高老根哭的这会儿简直跟孩子一般,他真是彻底崩溃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前天一天时间中,被彻底的推翻了,本来他过的好好的,一下就成了个阶下囚,只要想想后果,他便吓得睡不着觉。 连续三天时间,他都在极度的恐惧中渡过,一眼都没眨,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只要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烂事,被高怀远翻出来,他不但要倾家荡产,老婆孩子都给卖了也赔不起高家这些钱,而且只要送他到官府之中,起码要被暴打一顿,然后配到南方蛮荒之地,做一辈子的苦力,他这把骨头,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当高怀远亮出这些证据之后,高老根所有的幻想都被彻底打破了,再也撑不住,趴在高怀远面前嚎啕大哭,只求高怀远饶他一条老命。 “少爷!您就看在老奴为高家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老奴家里还有小儿尚未成年的份上,给小的留条活路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求求少爷饶命呀!呜呜……”高老根没法用手去抱高怀远的腿,只要不停的用脑袋撞地,出咚咚的声音。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个世上就是这么公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现在你知道害怕了?”高怀远找了个竹签子,剔着纸甲缝,好整以暇的说道,对于这样的小人,高怀远从心底往外的感到鄙视,丝毫也引不起他一点同情的感觉。 高老根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连连用脑门撞地求饶,被高怀远用脚尖挑住了脑门,高怀远倒不是可怜他,而是怕这厮一头撞死在这儿,他的计划就不好实现了。 “好了!你也别给我磕头了!现在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到底贪墨了我们高家多少钱吧!说的老实一点的话,我还真可能会饶你一命,要是再敢给本少爷耍滑头,不老实的话,哼哼!不用你说,只要这些东西,就足够抄你的家,要了你的命了!一切就看你怎么交代了!”干这样的事情,高怀远还真是轻车熟路,不相信高老根不说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高老根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又磕头说道:“老奴说!老奴都交代!这事儿要从小的接手老宅的管账开始说,……” 听高老根洋洋洒洒的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之后,高怀远和自己心目中的数字比对了一下,知道这厮没有再敢说假话,而且他说的数字还过了原来预计的数字一些,可见这个家伙真是吓坏了,于是坐直了身体,怒道:“我们高家对你可以说是向来不薄,可你却是如何对待我们高家呢?现在我来问你,这些钱都到了什么地方?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的话,哼哼……”他冷笑了几声,没有接着说下去,这会儿倒是他自己有点害怕了,要是万一这厮是个赌徒的话,这些钱都输光了,那他就白玩儿了! 高老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之后,哭着答道:“小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都是小的一时贪财,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呀!……” “废话!我知道你该死,快说这些你贪墨去的钱财都到哪儿了?”高怀远才不愿听他忏悔呢,那是牧师的事情,他这会儿最关心的还是钱的事情,别看穿越文上写的那些,猪脚到了前世之后,各个都大横财,可他到了这儿小半年了,却只偷了一些钱,全靠自己赚的还真是没有一个大子儿!一想到自己以后想做的那些事情,高怀远就为钱感到头大,所以这会儿他最关注的还是高老根的口袋,于是厉声喝道。 高老根吓的又一激灵,赶紧直起头惊恐的望着高怀远答道:“回少爷的话,这些年虽然小的贪了一些钱,但是这些钱小的在南面置办了一些田产,有些钱花在了张寡妇身上,现在小的的家里面还存了几十贯,只要少爷给小的留条活命,小的愿意都给少爷,不过现在小的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只要少爷给小的留条活路,小的以后当牛做马,也要偿还那些钱的!” 高怀远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高老根,觉得这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于是装作同情的样子,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踱步,来回走了半天,也没有搭理高老根。 高老根脖子跟轴承一般,跟着高怀远的身子到处转悠,扭的脖子都有些疼了,看高怀远还是没有说话,猜着高怀远这会儿一定是已经被他的话打动了,觉得这下事情似乎有点转机了,于是再次磕头叫道:“少爷,您就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吧!只要您放过小的这一次,您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呀!求求您了!少爷……呜呜……” 高怀远作出不耐烦的样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高老根,又想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你让我放过你,可是我又怎么放过你呢?既然你好歹也算是我们高家的远房亲戚,那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做绝了,毕竟都是姓高,事情传出去的话,对我们高家也脸上无光!” 高老根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事情似乎出了转机,于是又开始连连对高怀远磕头称谢,但是被高怀远马上又给拦下了。 “但是如果就这么算了的话,那么又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你尽其所能,将这些年你贪墨的财物给我退还回来,然后给我立下一个悔过书,让你永远记着你欠我们高家的,然后带上你的老婆孩子,给我滚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可怜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家人,不想让他们跟着你这样的没出息的人丢脸,以后没法做人,到了别的地方,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人去吧!”高怀远厉声对高老根说道。 高老根一听不用送他去见官了,于是心一下就放了下来,虽然这么一来,他将会失去所有的东西,实在肉疼的难受,但是和丢了小命相比之下,高怀远这么做,还是对他等于宽大处理了,于是连个屁都没敢再放,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让周昊进来给这厮松开绑绳,又给他了纸笔,让他写了悔过书,然后叫来了薛严,带着他们几个,押着高老根从后门一路出了高家老宅。 高老根先找到了张寡妇,进去好一通说,听到里面张寡妇又是哭又是骂的,后来还听到厮打的声音,好一阵子高老根才带了一脸的萝卜丝从院子里面狼狈的跑了出来,抱了一个小包袱,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些散碎的钱还有一些饰,估计是高老根以前买给张寡妇博取她欢心的东西,这一下倒好,又给要了回来,张寡妇赔上了皮肉,岂会善罢甘休,当然少不得要厮打高老根一通了,幸好张寡妇也算是聪明人,知道这件事闹出去的话,她以后就没法再混下去了,搞不好还要被送官受刑,虽然不愿,但还是最终交出了这些东西,坐在院子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接着一行人连夜赶到了数十里之外的高老根家,抬头一看,高怀远就乐了,原来这厮为了避人耳目,居然把家给安在了山里面,很是偏僻,周边几十亩良田都是这厮购置下来的,虽然这里的地价不高,但是贵在安静,而且高老根弄的这个院落,看起来也不算太小,前后两进,俨然一个小富人家的模样,看来这厮敛财有方不说,还是个会置办家业的家伙,虽然高怀远带着一脸不满意的表情,但是心里面早已是乐开了花了! 高老根好一阵子拍打院门之后,里面才出现了灯光,然后听到一个女人粗鲁的吼声:“是谁在外面拍门?深更半夜的想讨老娘便宜不成?老娘告诉你,我们当家的可是高家的管家,想讨便宜给我滚远点!” 高怀远等人险一险没有当场笑喷,高老根黑着脸破口大骂道:“你个贼婆娘,是老子回来了!快点给老子开门!屁话怎么这么多?” 里面的女人一听是高老根回来了,于是连忙跑到门口,将院门打开,结果一看外面站的好几个人,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你这死鬼怎么现在想起来回来了?这都快要天亮了,也不怕让狼吃了你!你这脸是怎么了?他们……” 高老根这会儿心情正不爽呢,挥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打得他婆娘哭嚎了起来,又被高老根踹了一脚骂道:“滚一边去,鬼叫什么进去再说!还不快点掌灯,老子有事要办!” 他老婆这才哭哭啼啼的跑去掌灯,让高怀远等人进到屋子里面,高老根拉着他的婆娘到了后面,不多时又听到他婆娘杀猪一般的哭嚎声,不用想也知道,这婆娘是舍不得这份家业。 第三十六章 忙碌 天亮的时候,高老根收拾了点行李,带着老婆孩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他家,看着那个女人怀里面抱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高怀远不免又动了恻隐之心。 叫住了高老根,让薛严从屋里面的包裹中取来了几贯钱,交给了高老根,没好气的说道:“本来你们家人可以过的安安生生,都是因为你的贪心,好好的家也不能呆下去,这几贯钱你拿着吧,这是我给你孩子的,不是给你的!记住,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了!用这点钱做点小本买卖,养活你的家人去吧!” 高老根接住了这些钱,眼泪一下又流了下来,扑通一声给高怀远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说了一些感恩戴德的话,然后拉上了一辆板车,装了他的一些随身包裹,一路朝着山外走去。 送走了高老根之后,高怀远带着薛严等人在这里大致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喜欢,这里地处偏僻,却有山有水,要是文人雅士住在这里,定会激出不少灵感,搞不好能写出什么好诗,可是却让高老根这个贪财的家伙买下来,真是糟蹋了这个地方! 高怀远看着周围的山势,总是有一种眼熟的感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最后索性就不再想了。 看过了院子还有那些田地,高怀远对薛严说道:“薛严你拿上这些田产地契,还有高老根签字画押的转让契约,辛苦一趟,到县衙跑一趟,找到邢捕头,托他帮忙,将这些东西马上转到我的名下,省的夜长梦多!” 薛严领命之后,立即启程,带上了高老根交出的这些田产地契,还有他的转让契约,骑上了高老根家的那头青驴,又带上了搞坏眼给他的一些钱,一路朝着大冶县城方向走去。 盘点一下,高老根这厮还真是个守财奴,这么多年从高家贪墨来的钱财,除了花在张寡妇身上的一些钱之外,基本上都购置了田产之类的东西,家里面还藏了几十贯钱,现在一下都便宜了高怀远,让高怀远凭空口袋又鼓起来不少。 “老大果真厉害,这才几天时间呀!居然就三下五除二的将高老根这厮给收拾了,还弄来了这么多钱和田产,现在老大大小也算是个富户了!哈哈!周昊,这次咱们算是来对了吧!跟着老大就是爽,想受穷都不可能!”黄严看着堆在桌子上的钱乐得合不拢嘴。 “省了你的恭维吧!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老实告诉你们,以后天下迟早会大乱的!想要在乱世立足,就要练出一身本事,要是想享受的话,你干脆还是回绍兴你家去好了,在这儿,你就要听我的,师父教给咱们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练不好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高怀远兜头给黄严泼了一头的冷水,周昊站在一旁嘴角扯动了几下,显然他很高兴看到高怀远教训黄严。 黄严闹了个没趣,讪讪的摸着鼻子说道:“我这不是替你高兴一下吗?谁有没说要享受来着的?我听你的就是了,谁让你是咱们的老大呢?放心吧,师父教给咱的东西,绝不会丢下的!就是那帮小子们,不知道老大打算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看了看黄严和周昊二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现在对这两个人是绝对的信任,无形之中已经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所以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话是不会忌讳什么的,于是接着说道:“大丈夫人生一世,总要做点什么事情才行,实话告诉你们,用不了多久,可能两三年间,大宋必会和金人还有一战,你们要是想出人头地的话,这是一个机会,不要错过了!至于那些少年,我不会将他们当成你们一样,我会训练他们,成为我们手头掌握的一支力量!一旦有事,要能用得上他们!对于你们的要求,我会和他们一样对待,但是你们却要比他们做的更好!要是你们吃不了接下来的苦的话,那么我也只能让你们回家去了!希望你们记住!”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一听说以后有机会上阵打仗,黄严二人都很是兴奋,于是立即都挺直了胸脯叫道:“老大放心吧,咱不是孬种,绝不会给你丢脸便是!” 高怀远伸手去收拾桌子上的那些钱物,打成了一个大包裹,周昊主动过来,背了起来,这么多钱,还真是沉的厉害,不过看着却觉得心里面踏实多了! “这些钱财老大准备怎么办?”出了院子之后,黄严又在后院拉来了一头驴,将包裹放在了驴背上,对高怀远问道。 “当然不会交给我爹了,要知道以后养这帮小子们可是要花不少钱的,这点钱哪儿够呀!回头咱们还要想点办法赚钱才行,靠着这点钱,成不了大事!”高怀远回身先将高老根的院门给锁上,转头答道。 黄严脸上又露出一脸的贼笑,三个人才上路朝老宅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高怀远又改变了主意,将黄严还有周昊这一帮小子又都赶出了后院,直接赶到了高老根以前的家里面,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多眼杂,他以后要做的事情,眼下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光一个藏私兵的罪名,就够他受的! 薛严很快也从大冶县城返回了老宅,将办好的田产地契交给了高怀远,有上一次喝酒喝出来的交情,加上银钱开道,事情办的很是顺利,衙门的书吏一点也没刁难,就给他们办了签押,这一下高怀远彻底放心了,起码现在他也是有地之主了,这才是家有存粮心里不慌呀! 对于这些田产地契还有钱财等物,高怀远没空去管这个事情,一股脑交给了柳儿收着,对于柳儿,现在他更是当自家人看待,如果说天下最信任的人的话,那么柳儿就是第一个,所以这种事情,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柳儿。 柳儿对高怀远的信任也感激不已,非常小心的将这些东西收好,心里面誓,要为高怀远保密,还要替他看好这些东西,俨然也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怀远的小管家婆。 来到这里之后,柳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总是谨小慎微,生怕招来祸端了,变得开朗了许多,整日忙前忙后的指挥着宅子里面的仆役们打扫为生,很快在她的带动下,老宅便变了个模样,处处都变得清洁干净了起来,连房顶的茅草都被清理一空,窗纸也都换上了新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舒坦。 这些老宅的仆役们看到柳儿非常受高怀远的宠爱,没人敢小看她一点,对她的吩咐也是言听计从,不敢有稍许怠慢,搞得李通有点不爽,他这个管事的成了个挂名管事,真正的官家似乎成了柳儿一般,不过他也没敢表示一点不满,柳儿在高怀远哪儿的身份,顶上他十个八个都不止,所以他只能服服帖帖的也跟着柳儿做事,反正工钱照拿,又省心不少,自己开解自己去吧! 对于高老根的突然失踪,府中的人也没人敢去打听,反正高怀远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说因为他的缘故,高老根畏罪潜逃了,并吩咐所有人,统一口径,都说高老根告老还家,不再为高家做事了,至于他去哪儿了,就没人说得清楚了。 不过私下里,还是有个把仆役看着薛严这个冷脸大汉,暗自猜测,会不会少爷一怒之下,把高老根这厮给宰了,然后来了个毁尸灭迹不成?虽然宋朝有钱人家比起其它朝代,对待下人要宽厚许多,但是真的惹恼了主子的话,干掉个下人,只要没有人知道,还照样无人追究。 不过这个事情似乎也有点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因为他们听说高老根失踪的时候,连他家人也一起消失不见了,即便高怀远再怎么狠辣,他毕竟还是个少年,不可能连高老根一家人都给杀掉,何况张寡妇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反正现在这个少爷虽然严厉,但是对他们这些下人还算是不错,吃的喝的都没亏待他们,时不时的做事还会给俩钱的打赏,比起高老根对他们,那简直就强到天上了。于是再看高怀远和薛严,更是恭敬的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怀远忙的跟车轴一般,转个不停,他抽空要教柳儿识字学算术;而且老宅的田产他这个当家的,说什么也要和佃户们见见面;还有那个小瓷窑,他抽空也溜达过去,看了一下;还有就是高家庄里面一些远亲,听说了高怀远这个三少爷回来了,也都登门拜访,表示亲近!光应付这些事情,就让高怀远忙了个四脚朝天。 等到将这些事情大致都搞的差不多的时候,高怀远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半天,以前天天穿着一身铁砂行头,都没这么累过,看来这个老宅的当家的,还真不是太轻松的活呀! 等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想到,是该去安排一下黄严那帮小子们的事情了!于是吩咐李通,备好了青驴,带上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仆役,骑上青驴去朝着他自己的老窝走去。 第三十七章 周俊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在心里面记住一件事,我让你们做的,你们必须做,我的话便是对的!即便错了,也是对的!你们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我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做,我不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都不许做,在这里你们将会不用再担心会挨饿受冻,在这里你们可以学很多东西,但是如果你们忘记了我说的话,你们将会受到惩罚,直至被赶出这里,继续到街头挨饿受冻!我这里不要懒鬼,你们也必须要忘掉你们的过去,回忆那些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你们牢记住,你们是我高怀远的人,我的话你们记住了没有?”高怀远站在院子里面,负手大声的对面前站着的十几个少年说道。 这些少年楞了一下,然后在黄严和周昊的带领下,开始回答:“是!” “难道你们这几天都饿傻了不成?为什么回答的这么有气无力?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高怀远瞪着眼,伸着脖子,将从电影中学到的那一套教官操练新兵的架势挥的淋漓尽致。 少年们于是再次大声的齐声回答:“是!” “声音太小!我还是听不到!”高怀远将鼻子凑到正中间的周俊的鼻子上,粗着脖子大吼到。 “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声音在院子上空久久回荡。 妈的!这帮家伙声音还真不小!震的我耳朵快要聋了!高怀远用手指掏着耳朵,一肚子腹诽道,不过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连连点头。 “很好!我相信你们都记下了!现在我宣布以后你们的作息计划,从明天早晨开始,你们必须鸡叫起床,列队出门跑操,凡是迟到者,没有早饭! 早餐之后,你们要下地干活,因为这些土地,以后将关系着你们的饭碗能否装满!关系着你们以后是否有衣服穿! 从今开始,周俊就是你们的文字教习,下午你们跟着周俊识字,还有和黄严、周昊练拳,然后负重跑步,直到晚餐时间收队! 晚上是你们的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放松一下,但是记住你们的衣服必须要保持干净,床铺必须要保持整齐,如果连这些事情走做不好的话,你们就不配留在这里!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都记住了没有?”高怀远再次大声的对他们问到。 这次十几个少年都学乖了,同时大声的吼道:“是!” “黄严、周昊,将你们各自小队分别带开,去让他们背今天我说的东西,直到每个人都牢牢记住才能吃饭!周俊留下!”高怀远挥挥手。 黄严和周昊既感到新奇,又觉得自己很威风,于是出列大声叫道:“是!”然后将各自分配的手下带开,到院子两侧开始让他们背诵今天高怀远所讲的东西。 周俊立正站在高怀远面前,目光自觉的保持平视,而不去朝高怀远观望,这些东西是他这些天以来学到的。 对于自己这个主人,他既感激,又觉得敬畏,同样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高怀远却要比他们这些人知道的事情多很多,而且身上散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气质,让他不得不佩服,虽然高怀远有时候表现的很凶,但是周俊却知道,在高怀远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要不是高怀远的话,他的弟弟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估计连尸体都要被野狗给啃没了!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了,当日正是高怀远碰到了自己兄弟,才捡回来一条命,高怀远还给他们穿的,让他们重新又有了做人的尊严,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卖身报恩,在他眼里,不论高怀远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条命和弟弟的命都是高怀远给的,即便让他去死,他也会去做。 “能告诉我你的家世吗?我在路上便现,你和你弟弟都识字,为何会流落到这里?”高怀远走到周俊面前,用比较和蔼的声音,对周俊问到,从收下他们兄弟二人那一天开始,周俊就自己写下了卖身契,交给了高怀远,所以高怀远一支都高看周俊兄弟一眼,对他们比较留意,经过观察,他可以感觉到周俊对自己的那份感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今天安排周俊当这些孩子的文字教习。 一听高怀远问到了自己的身世,周俊脸上又流露出了一丝悲哀,但是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这种难受的感觉,回答道:“小的家在河南,算是北人了,以前祖上都是读书人,而我的父亲也是个读书人,但是祖上有训,不许我们周家在大金谋官,所以父亲也不屑参加金国科考,当金国的官,所以便在家侍弄十几亩薄田,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还算是过得去吧! 可是年初的时候,一个女真人要我父亲去他家当教书先生,父亲不肯答应,后来居然被那谋克派来的恶奴给活活打死,母亲无奈之下,连夜带着我和弟弟南逃,辗转到了这里,本来打算到永修县找祖上的一个远亲投奔,可是到了永修之后,才打听到那支远亲,早已不在永修了,连房产都卖掉了。 母亲一路带着我们兄弟南下,花完了所有的钱,自己也累出了病,到了永修之后,便一病不起,我们三人流落街头。 母亲性子刚强,不许我们去讨饭,说会辱没了我们周家的清誉,后来直到她生生病死在永修县城的街头,我们又被赶出了县城,弟弟也饿倒了,那个时候,我看着快要饿死的弟弟,就誓,只要有人救我弟弟一命,我便用性命报答他!后来就遇上了少主人您!” 听完了周俊的身世之后,高怀远叹了一口气,毕竟是读书人,即便是身在金国,已经近百年时间了,但是周家世代还当自己是宋人,不肯为女真人做事,这样的气节确实令他感到钦佩不已,轻轻的派了一下周俊的肩膀,说道:“我看得出你是个君子,言出即行,以后你就来教他们这些人识字,我不指望他们能成什么圣贤之人,只求他们能看懂书就成!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总之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们汉人以后着想!” 周俊双脚一磕,立正叫道:“是!小的明白!” 高怀远挥挥手,周俊立即做了一个标准的向右转,快步跑到了周昊那边的小队中,开始和那些少年们一起背诵今天高怀远所说的东西。 刘大伸头伸脑的在厨房里面朝外面张望,今天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惊奇,这个少爷身上处处都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他是个老实人,看不明白这个三少爷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自从这个三少爷让他过来到这里当厨子开始,他便很高兴,因为他觉得跟着这个三少爷,心里面很踏实,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受其他人的欺负了,因为他已经真正算是三少爷的人了! “刘大!”高怀远也看到了正在朝外面张望的刘大,伸手招呼他到。 “哎!……哦!到!”刘大也学着那些少年的口气,回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奔到了高怀远面前,哈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高怀远看着一脸憨厚的刘大,对他问道。 “俺这个人愚钝的很,不知道少爷为啥会叫俺来这儿做事!”刘大很老实的答道。 看着刘大的脸,高怀远想起了以前自己在高家受得委屈,自己以前是傻,而这个刘大却是老实过头,所以他们都一样受到周围的人欺负,对于这个打小就卖到高家的刘大,他很同情,所以才会调他来这里做事,一是省的其他那些仆役们老是欺负他,二是这样的实诚,口风严,不会乱说话,这里以后其实他将建立一所类似后世的少年军校,他要培养一批可以用的兵将来,万一以后有用的话,这便是他的基础! 这些天他一直在考虑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思来想去之后,觉得不能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混一辈子,最后到老的时候伸脖子挨蒙古人一刀了结,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将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总结了一下,理出了一个头绪。 那就是他要做一番事业,要不然的话,也辜负了三山散人对他的期望,还浪费了这一膀子的力气,大丈夫来着世上走一道,不能就这么糊糊涂涂算了,对这个大宋他不感兴趣,本来好好的一副江山,愣是被一帮无能的皇帝给折腾没了,让那么多大汉民族的老百姓成了蒙古鞑子的刀下亡魂,实在该死呀!所以他也没想着去报效国家,只是想着假如有一天,可以为大汉民族做点什么事情,眼下这些少年,对他来说就是种子,他要培养一帮凶悍的尚武之人,有朝一日,开花结果,即便蒙古人真的来了,也要他们见识见识汉人的凶悍!省得汉人被蒙古人小瞧了! 第三十八章 佃户 “其实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是个实诚人,我只对忠厚老实的人会有好感,跟着我的人,忠实于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吃亏,你也一样,记住我的话,只能看不能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对的,让你所看到的东西,都给我烂在肚子里面就好了!”高怀远又看了一下正在望着他的刘大,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 “哎!小的都记着呢!少爷对俺好,俺这心里面也明白,俺会好好做事的!保证不会乱说话,即便人家打死我,我也不说!”刘大在围裙上搓着手,使劲的保证到。 听着这句话咋有点那么耳熟呢?高怀远忽然有点想笑,再看这个刘大,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像甲方乙方上面的那个胖厨子了! 马上就是秋收的季节了,又是一年中收租的时候,高怀远虽然很想在这个被他称为军校的庄子呆上一些时日,将这里的事情引上正规,但是老宅那边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去处理,否则的话,年底给老爹交不上钱,他这个新任管事也就算是又干到头了,再怎么说,养活这个私人军校,是要花钱的,靠这里的几十亩地的收成,什么事情都做不来!第一步还是要运作好老宅那边的事情,捞到一些本钱再说! 所以高怀远只能将这里的事情,暂时先交给黄严还有周昊二人主持,另外要他们辅助周俊,教这些少年识字,虽然二人不是很明白高怀远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因为长时间的接触,他们也知道高怀远是不会做无聊的事情的,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于是两人拍胸脯保证,绝对能将这帮家伙给管教好。 “还有一条忘了告诉你们了,咱们这儿要讲究无情的制度,有情的管理!要让他们不敢违背规矩,又要让他们觉得这里的温暖,不要让他们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该奖的奖,该罚的罚,该关心的一定还要关心他们才行!现在他们这些人体力还很差,先给他们吃好喝好,让他们强壮起来,不要一下就把他们累瘫了,这样反倒会欲则不达了! 这一点很重要,他们都是孤儿,管教的同时,把他们当兄弟对待!不能光让他们怕你们,还要让他们敬你们,爱你们!记住我的话!”高怀远再次对他们嘱咐到。 黄严和周昊仔细的品味着高怀远的这个嘱咐,慢慢的了解了其中的含义,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要不是高怀远临走嘱咐的话,这俩货还真就有可能用不了几天时间,就将这帮小子给操练趴下了!有了高怀远这个吩咐,他们两个也开始学会了怎么管人,于是态度上开始有了明显的转变。 高怀远安排了这些人之后,赶回了老宅,招呼了薛严还有一个老宅的仆役,一起朝高家的田地走去。 高家祖田总共三百多亩,既有水田又有旱田,只要是有田地,就又有薄田和良田之说,这些年高老根糊弄着那个糊涂老管家,将高家的祖田搞得乱七八糟,良田都给了他的亲近人家租种,却交的是薄田的租子,而薄田租种给了那些没有给他好处的老实人,却要收良田的租子,这种事情到了高怀远手中,自然不能再让它们存在下去,否则的话这么折腾下去,老实巴交的佃农们肯定会越来越苦,他不能任由这种情况继续生下去了。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高怀远便决定要实地查访一下,掌握第一手材料再说,于是便有了今天之行。 佃户们都住在一些不易开垦的地方,在那里建房居住,也可以就近照料自己租种的田地,虽然南宋商业十分达,国家也相对十分富庶,但是对于这些种地的老百姓们来说,压根不关他们任何事,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日子照样过的十分疾苦,大部分人家,侍弄土地,还都是靠的人力,真正有大牲畜的人家,只有一些大户才行。 高怀远在地头上由薛严陪同,一块一块的查看,他前世从来没有接触过农业,后世这个身份,更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对于土地和粮食的概念了解甚少,到了田里面之后,才现两眼一抹黑,看了也是白看,什么良田、薄田他压根分不清楚,只认得田里面种的是稻子,连水稻和旱稻都搞不明白。 幸好薛严以前是农户出身,种地是把好手,有他和另外一个仆役陪同,事情就好办了许多,他们二人一看便知道,那一块是良田,那一块是薄田,产量大致会有多少,高怀远按照他们的说法,一一进行记录,然后和名册上的再进行一番核对,一天时间,便将这里的情况了解了个透彻。 而且一天下来之后,他还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原来在南宋末年,粮食产量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大批占城稻的推广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占城稻种植时间短,而且抗病能力强,产量也比以前的稻子高很多,难怪南宋七八千万的人口,这么点土地就能养活,主要还是拜粮食的亩产量的提高呀! 弄清楚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又开始在心里面大骂高老根这个混账东西缺德!以前只是听说,还没有直观的概念,今天一看,才知道高家祖田这边,真是被这厮搞得一塌糊涂,这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幸好他来的及时,否则的话,高家这些田地,搞不好薄田很快便要被撂荒了! 租种薄田的这些佃户们,一年忙活到头,交完了佃租之后,基本上没有能剩下多少粮食,吃饭都有些维持不住,而那些租种良田的家伙们,收的是高产,交的是少量的薄田的佃租,日子明显要比那些种薄田的佃户们要好的太多了! 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凡是租种的良田的铁定是和高老根有点沾亲带故的,搞不好还和自己高家有点远房的瓜葛,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高怀远虽然同情所有种田的人,但是他却不能将这些地分给这些佃户们,他力所能及的就是尽量在自己能支配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做到公平一些。 现在田中粮食基本上都到了收获的季节,佃农们正在准备开始开镰收割,高怀远却忽然派人通知,所有佃农,都到高家老宅议事。 这些佃农们也都知道了高家老宅这边管事的换人了,以前的高老根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多方打听之后,也只听说高老根告老还家,至于去哪儿了,就没人知道了! 所以许多佃户们心中都颇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新来的这个高家三少,会对他们这些佃农采取什么新的政策,接到了通知之后,这些佃农们纷纷涌到了高家老宅,几个穿戴整齐的家伙,还提着一些礼物,一帮人一见面,之间便相互怒目而视,谁看谁都不顺眼,要不是在高家的缘故,搞不好就打起来了。 其实这也难怪,特别是那些租种薄田的佃户们早就一腔怨气了,他们没本事孝敬高老根,也没能和高老根沾亲带故,只能受这窝囊气,所以一见这些租种良田的家伙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难免会有些冲,这些人一到一起,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闹得高家前院跟赶集一般的热闹。 高怀远端坐在前堂正中位置,面前放了一个大桌,上面摆得都是佃农们以前的租约,还有就是一些空白的租约,当看到这些佃户们都到齐之后,微微抬头扫视了一下他们,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薛严和李通立即上前叫道:“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去!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赶集吗?都给我静一下!我们三少爷现在有话要对大家说!” 这一二十个佃户,立即收住了嘴,很快安静了下来,都伸着脖子看着高怀远,等着他说话,当看清了高怀远之后,这些人都有些诧异,原来高家三少居然还是一个少年,怎么高老爷派这么一个没成年的儿子来接管这里的事务呢?大家都有些疑虑了起来。 看到这些佃户们已经停止了喧哗之后,高怀远才站起身,抱拳拱手说道:“高某这厢有礼了,诸位都是对我们高家有功之人,在此高某代我父亲谢过大家了!顺便也告诉大家一声,自此之后,我便正式接手老宅这边的事情了,请诸位以后多多扶持我才是!” 这帮佃户们看高怀远比较客气,于是纷纷嘻嘻哈哈的还礼,一些富裕点的人显摆一般的托着手中的礼物,想要送到高怀远的桌子上,顺便套套近乎,但是马上便被一旁的薛严和李通给拦了下来。 “谢谢诸位了,高某这里不缺这些东西,心意高某领了!”高怀远看看那几个尴尬的佃户微微笑着回绝了他们。 这样一来,其他那些人似乎有点心理平衡了起来,看来这个三少爷不似高老根那样的人,对这些家伙们不怎么待见嘛! 第三十九章 整顿 “今日请大家过来,是因为高某有一事要和大家商量,既然我已经接手了这儿的事务,总是该和大家都见上一面,一个个的见又过于麻烦,索性就将大家都招了过来,今日正好大家都在,我想先问一下,大家对眼下各自的佃租可有什么异议吗?”高怀远也不和他们啰嗦,直接进入了正题。 一提到这个事情,那些租种薄地的佃户们立即就热闹了起来,纷纷挤着要上前说话,薛严把脸一沉,眼睛一瞪,叫道:“挤什么?一个一个说!”说着先点了一个人出来说话。 出来的是个干瘦的老头,身上的衣服很是破烂,战战兢兢的走到高怀远桌前,哈腰说道:“小老儿给衙内见礼了!小的叫鲁老实,租种了咱们高家十几亩田地,我那些田地可都是一些薄田呀!可是去年高管事非说我那田地是良田,非要我按良田交租,小老儿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可是今年的收成眼看就要下来了,要是按照良田的话,那小老儿明年就要逃荒去了!求求少东家,您可要高抬贵手呀!哪怕给小老儿减免一点,小老儿也感恩不尽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要给高怀远跪下。 高怀远赶紧起身,挥手让李通将这个鲁老实给搀住,点头道:“老丈莫要着急,我先了解一下之后,再说好了!你先退下,我问完再说!” 旁边一个白胖子忽然接口到:“我说鲁老实,你怎么这么不老实呀?你那些地明明就是好田,怎么能说是薄田呢?你骗得了少东家,可是骗不了我秦雄,我看还是你没侍弄好你的地,才会……” “你胡说!你……你这个秦胖子,你血口喷人!你的田才是良田,却按的是薄田交租,你当然不着急了!……”鲁老实一听,就不干了,立即出言反驳到,神情十分激动,旁边一些和他一样的人都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和秦雄理论一番。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秦雄,既然你说话了,那么我倒是也想问问你,你租种的是哪儿一块土地呢?”高怀远挥手让众人都闭嘴,然后转向这个跳出来的秦胖子对他问到。 “哦!回少东家的话,小的租种的是南面靠河滩的那块地,有三十来亩,都是一些薄田,倒是以后还要让少东家费心了,这是小的给少东家准备的一份薄礼,望少东家笑纳!”说着秦雄便凑过来想把手中的一包礼物给高怀远放桌上。 一旁的那些鲁老实一派的佃农不干了,立即有人叫道:“胡说!要是你那田还算是薄田的话,我们的田就是荒地了!……” 秦雄一看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于是赶忙扭头叫道:“吵吵什么?你们这帮家伙,是不是看到我今年把这块薄田侍弄的好了一点,都眼红了不成?告诉你们,你们休想蒙骗咱们少东家!”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了起来,这个秦雄他已经了解清楚了,这厮正是高老根老婆的一个堂兄弟,靠着高老根的关系,头两年愣是挤走了一个佃户,将高家最好的一块地给租种了过去,而且这个家伙生就成一个痞子无赖,借着高老根的势力,没少欺负别的佃户,所以这厮也是佃农中间民愤最大的一个,他挥挥手,薛严立即又是一通训斥,压住了众人的怒气。 “那好!秦雄,你说你的那些田都是薄田,既然这样的话,那正好我也想要收回这些田,另作他用!你的租约我看了一下,上半年就到期了,而你也没有和高管事续约,这半年虽然你还在种,但是那些地已经不是你的地了,现在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地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高家的!我会酌情退还给你一部分种子,你看如何?”高怀远扭头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契约,展开给这个秦雄看。 秦雄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租约已经到期了,之所以没有续约,还不是因为高老根想趁机吃掉他这半年的佃租,虽然他也催了高老根,但是高老根说没事的,结果今天一下就被少东家给抓了个正着,按理说只要是地主家的地,佃户没有租约,不管是撂荒还是有人种,这地面上的东西都是人家地主的,高怀远这么说,等于是摆明了,要吃下他这块地上所有的粮食了! 秦雄的脸一下就憋了个通红,赶紧哈腰说道:“不能呀少东家!我可是咱们家的老佃户了,这次没有续约也怪不得我呀!那可是高管家说了,让我可以过年再续约的呀!现在高管家不知道去了哪儿,可是话以前就是这么说的,您可不能不认账呀!再说了这块地,一直都是我在租种,怎么能说收就收了呢?您可不能呀!大不了今年的这块地,我按良田的佃租交上就是了!” 得!高怀远还没逼他,他自己就先说出来了,可是即便这样,高怀远也不答应,摇头道:“你也休要啰嗦了,你和高老根的关系我都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更是清楚!这块地就这么定了,你立即收拾东西,离开我们高家! 还有,今天大家也不用再接着说下去了,别以为我初来乍到,你们便能蒙骗于我,实话告诉你们,这儿的事情,高某我早已是了如指掌,今天我还要告诉你们,收起来你们的花花肠子!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清楚! 今年的佃租我不按租约上的收取,凡是种的良田的,给我老老实实的按良田缴纳佃租,至于那些薄田当良田的佃户,今年的佃租全部都按薄田收取!要是谁不想继续租种,利马现在给我解约滚蛋! 告诉你秦雄!这些年你这块地占了不少便宜了,我不追究你便是对你客气了!识趣的老老实实离开,要是你敢使坏的话,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你能不能斗过我们高家,斗过我这个三少爷!” 高怀远的话音一落,猛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这张桌子上,一声巨响之后,生生将这张桌子的一块板子砸出了一个深坑,惊得桌子前面的这个秦雄猛的一抖,险些没有坐到地上。 这时候那些租种薄田的佃户们立即欢呼了起来,纷纷连连对高怀远称谢,鲁老实当场就给高怀远跪了下来,满脸流泪的说道:“老天呀!你终于开眼了呀!” 有人高兴,有人一定不爽,秦雄不算,还有几个家伙当场就不干了,于是又有一个人蹦道:“这怎么行?我们的租约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租的哪儿块地,佃租多少,虽然你是少东家,也不能说改就改呀!我这块地,租约可是写的明明白白,还有一年才到期,即便你要改佃租,起码也要我同意才行吧!你这么说按照良田交,那我就按良田交,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高怀远冷眼看了一下这个蹦出来的家伙,前些天他已经见了这个家伙,此人也是当地的一个泼皮,姓刁名二,光听名字就知道这货不是好东西,此人也和高老根有点瓜葛,而且地面上人头比较熟,素有一些恶名,所以此人也在他清除的名单之中。 “你是叫刁二吧!很好!我刚才只是说良田按薄田交租的改为照常交租,可是我点到你的名字了吗?你这么气急败坏的蹦出来,岂不是告诉大家,你的地是良田却交的是薄田的租子吗?哼哼!真是贼不打三年自招!既然你这么急着跳出来,那也正好,你的这张租约我看也该作废了,限你一天之内,也给我收拾滚蛋,地里面的东西,也都是我高家的!”高怀远立即对这厮也下了逐客令。 刁二一听知道自己跳人家的套儿里面了,气急败坏的跳脚道:“我要去告你去!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手里面可是还有租约在,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你抵不了赖的!即便你们高家是当官的又能如何?难不成吃了我吗?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地方说理!”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附和,觉得似乎有人给他们壮胆了一般,气焰开始嚣张了起来。 高怀远听他们这么一闹,反倒转身坐在了大桌后面,从租约里面刷刷抽出了这几个人的租约,然后还很惬意的喝了一口茶,才笑道:“哦?看来你们几个都是要告我去了!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这事儿给了结了也好!县衙实在有点远,我怕你们来回跑着辛苦,已经将县衙的邢捕头给请了过来,正好我也有事要告你们!” 这个时候,从后面门帘一掀,走出几个人来,各个都身穿皂衫,脚蹬快靴,手中拿着铁尺、铁锁,原来正是县衙的邢捕头一行人,众人立即有些傻眼。 高怀远为了整治这些人,早知道他们可能会不干,于是早已做好了打算,提前将邢捕头等人给请到了高家,坐在后面听他们说事,这一会儿一听高怀远说到他们,于是一起走了出来。 第四十章 郁闷 “你们不是要告我吗?很好,现在邢捕头就在这里,你们先给他说说吧!我这里倒是也有一份证据,是高老根亲手所写的!里面将你们相互勾结,骗租我们高家的良田一事说的明明白白!而且你们所租的是良田还是薄田,只要眼睛不瞎的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而且这里其他人都可以替我作证!现在我要告你们勾结高家管事的,骗租!看看是你们告得赢还是我告得赢!”高怀远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冷笑着对这帮家伙们说道。 这些家伙们立即傻眼了,而邢捕头等人也跟着冷笑了起来,手里面的铁链子抖的哗啦啦直响,朝着这些人走了过去,用嘲笑的口吻对这几个家伙说道:“现在高衙内要告你们骗租,要不然你们跟咱们回县衙一趟吧!” 这些人一下就尿()了,纷纷叫道:“不敢不敢!是小的们错了!我们哪儿敢告东家您呀!就按东家您说的办好了!” “现在你们知道怕了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刁二!我告诉你,别人倒好说一些,你今天这样嚣张,就不行!也别说我不仗义,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退租滚蛋,一条是跟着邢捕头他们去吃牢饭!你自己选吧!”高怀远是铁了心要赶走这个刁二了。 刁二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邢捕头等差役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高怀远说的不错,这官司如果真是要打的话,他的胜算可以说一点没有,且不说他们高家的势力在哪儿放,光一个勾结高家家奴,骗租一事,就够他受的了!有心想耍赖,可是看看邢捕头那几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这厮硬是把吐沫又给咽到了肚子里面,狠狠的瞪了高怀远一眼,然后强忍住怒火,躬身说道:“多谢少东家宽厚,小的走便是了!” 邢捕头看看高怀远,高怀远摇了摇头,他这才说道:“刁二,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老实给我滚蛋,再让我听说,你给高衙内找麻烦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留下你的租约,给老子赶紧滚!” 刁二这才悻悻的从怀中摸出租约,交给了高怀远,转身离开了高家,李通马上安排了一个仆役跟着这厮,省的他泄私愤,去毁田里面的庄稼,而那个秦雄一看刁二都没辙,有邢捕头这帮人镇着,他一个过期的田契更是白搭,于是也随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出了高宅,自然也有人跟着他,接收他的田地。 “你们几位,还有没有意见?有的话,尽管说,告我也无妨!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选择,你们几个好歹没有大恶,可以继续租种你们现有的土地,但是佃租都按照良田的交纳,想继续留下的,现在交出你们以前的租约,另签新的租约,不想继续租种的,现在可以立即离开!至于其他人,凡是佃租不合意的,我这里都有数,全部换成新的租约,大家记住,只要我高某还在这里,就要给大家一个公平,你们种好田,我也不会亏待大家!就这么说吧!”高怀远用手指敲着桌子,对面前的这些佃户们说道。 于是屋中的这些佃户们大多数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至于那些少部分的人,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这个高家三少,摆明了是个手腕很硬的人,他们以前的那一套显然行不通了! 很快,所有人都更换了新的租约,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回去开始准备收割,而秦雄和刁二灰溜溜的留下了一地的粮食,卷铺盖走人了,这些地头上的粮食,本来高怀远还想雇人收取,可是那些受益的佃户们说什么都不答应,放下自己地里面的活计,纷纷涌到这两块地里面一起动手,就帮高怀远给收割了。 看着这些洋溢着喜色的佃户们,高怀远心中颇有点感慨万分,老百姓就是这样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便会诚心诚意的来报答你,他们的要求实在不高,只是想吃饱饭,有一个稍微安稳的生计也就满足了! 这件事的处理,让高怀远在这一代很快竖立起一个刚正强势的形象,大多数佃户们都对他感恩戴德,即便不高兴的人,也没敢胡闹,收租进行的可以说是异常顺利,而且别看这么改动了一下之后,收上来的佃租,比起以前居然还高出来了两成,还不包括强行收回的秦雄和刁二的两大块地的粮食,对于粜米的事情,不用高怀远去操心,有米商准时来收,价钱方面今年也给的很公道,这么一算下来,整个收成几乎高出了去年交给绍兴大宅的五成之多,让高怀远好不高兴。 不过他也不会傻倒都老老实实的交给老爹高建,而是只比去年多交了半成,有写信将老宅的事情简述了一下,回避了一些事情,派人送到了绍兴府,剩下的当然毫不客气的卷入了自己的腰包,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独吞这些钱,而是给府中那些仆役们都打赏了一些,把这些仆役们高兴的屁颠屁颠的,真正感觉到了实惠,对高怀远更是言听计从了许多。 在这件事情上,薛严更是对高怀远刮目相看,彻底的让他归心于高怀远了,在他看来,这件事虽然不算太大,但是却凸显出了高怀远的良知,谁说富家子弟都是些无德的纨绔子弟,在高怀远身上,他没有看出一点纨绔的成分,而且这件事也凸显出了高怀远思维的缜密,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丝毫没有出任何差错,给那些家伙们留一点反击的余地,一击命中,让他们连个屁也没得放,只能俯帖耳的束手就擒,处理的十分果断,真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少年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薛严也更加死心塌地的留了下来,他很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高家三少到底会做点什么事情。 不过薛严马上又有点感到不满了起来,这是因为高怀远在处理过佃租一事之后,没有接着做什么正经事,而是颇有点不务正业的天天跑到大冶县城满街到处转悠,东瞧瞧西看看,似乎什么都很新鲜一般,不时的还跟一些商贩们唠嗑,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或者是想要干什么,薛严提醒了他两次,可是高怀远都一脸高深的样子,说什么要进行市场考察,看看能不能做点买卖赚钱,弄得薛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薛严暗想现在你接手了高家老宅这么多田产,赶跑了高老根,收回了一大块自留地,一年下来应该是收入不少了吧,怎么还一个劲的想着赚钱的事情呢?难不成赚钱就这么重要吗? 其实薛严不知道高怀远在想什么,高怀远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虽然现在他的手头还算是宽裕,但是只有十来个少年,远远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但是如果继续收容孤儿的话,显然他的财力又有点不足,他可没当自己以后是个万夫不当之勇的无敌猛将,虽然现在他有了一些功夫,但是一旦真的到了战场上去,一个人又能挡住多少敌人呢? 要想拥有强大的实力,人还是最关键的问题,可是养活一帮人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那可是需要大笔钱财来支撑的!眼下这点小钱,也就是养活几十个人了不得了,而且以后武装他们,更需要大笔钱财来支撑,所以他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里,一比横财,时间实在是不等人呀! 所以他才会这样到处逛游,想要找一条财的门路。 等他转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也想到了不少赚钱的买卖,可是仔细一想,却悲哀的现,许多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按照他的想法,在南宋末年这个时代,可以做的买卖实在是太多了他可以造玻璃,搞肥皂,弄香水,做牙膏……可是真正想要做的话,岂是说做就能做成的呀! 如果纯粹从军事角度出,现在他可以很方便的制造火药,也可以雇人铸造一些时代的火炮,可是这些东西虽然弄起来简单,可是却是纯粹的消耗品,只能偷偷弄出来,储备下来,想要用它们财,恐怕是绝对不行的!自己用还可以,卖给人家?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又传到了蒙古人的手里面,到时候被拿来屠杀汉人了!只能留作后手,待到用的时候再说,而且搞这个不但不赚钱,还要需要更多的钱财支撑,所以不是现在考虑的事情。 要说他前世老爹可是个企业家,手里面产业不少,本来想让黄滔以后子承父业,可是黄滔偏偏要去干什么缉毒警,他老爹怎么劝都没有办法,最终还是光荣殉职,一想到这个事情,他就觉得很对不起老爹老妈,现在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么伤心呢!黄家在他殉职之后,也算是后继无人了,老爸所有的希望也都随着他的牺牲,化为了泡影。 想起来前生的父母,高怀远心情便更加低落了起来,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二老尽快能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不要埋怨他这个不孝子的行为,可是对于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并不感到后悔,对于那样的毒贩们,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他还是要去当缉毒警,抓光他们,送他们上刑场! 第四十一章 玻璃 回忆只能是回忆,高怀远还是要考虑眼下的事情,摇摇头之后,他便将心思收回到了眼前。 老爹以前的产业之中,就有玻璃厂,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生产玻璃,这东西放在南宋时代,在中国可是稀罕玩意儿,只要搞出来,绝对是个财的门路,而且制造起来,也不算麻烦。 本来他还有些高兴,决定先从这个地方下手,可是在思考了一番之后,马上又有点泄气了!工艺倒是好说,从小他没少在老爹起家的玻璃厂里面逛游,各种工艺他不说了如指掌,起码是不外行,可是偏偏在原料方面卡壳了!玻璃的原料中石英砂、长石、石灰石那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是想要烧制出来高质量的玻璃,却必须还要加入纯碱,以前老爹的玻璃厂生产玻璃,纯碱都是从市场上直接采购,可是这个时代,去哪儿弄纯碱呀!郁闷! 制造纯碱?切!他有那想法,没那本事,化学课不是他的强项,想弄也弄不来,这可怎么办呀! 搞不成玻璃,那就搞肥皂吧!这个东西倒是最简单,可是还是少不了要用纯碱!更是郁闷!至于香水、牙膏之类的东西,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听说过,却不知道咋搞,接着郁闷!看来历史就是历史,科技的展也是环环相扣的事情,单独的截取一段,是有很大的难度的!许多东西貌似简单,可是都和各种学科都有关联,只有齐头并进才行,高怀远的心情开始变得低落了起来,难道自己想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吗? 几天逛游下来之后,雄心勃勃的高怀远被打击了个体无完肤,难不成他这个具有后世好多现代知识的家伙,在南宋这个时代,居然搞点财门道都弄不成吗?高怀远想象都觉得恨不得想找个地方去撞墙拉倒。 这么转了几天之后,他又想起了自家的那个小瓷窑,于是便带了薛严转悠到了那个小瓷窑里面,当远远看到小瓷窑之后,他不知道哪根筋忽然动了一下,心情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猛拍了一下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搞得跟着他的薛严一头雾水,不知道少主人又什么神经了。 “哈哈!我这些天实在是有点钻牛角尖了一点!”高怀远一边笑一边扭头走向了小瓷窑。 高怀远之所以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他现自己将自己的思维局限了起来,搞玻璃,他只想着弄出质量上乘的无色玻璃,却没想到玻璃这个东西,最初根本就都是一些装饰品,有点颜色又有何妨?何况历史上最初意大利生产的玻璃,都是有色玻璃,本来就是用来装饰用的!质量不高又有何妨?即便这样,也足以令当世的人们感到惊奇万分了,至于有没有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呢?纯碱没有,就用天然碱,制成的玻璃照样会被有钱人追捧,何愁不能财呢? 还有肥皂这东西,古人用草木灰都能搞出碱水,少了烧碱不过是原料消耗大一点而已,可是价钱就不用说了,一旦制成的话,那绝对是时代的奢侈品,比起南宋时代老百姓们用的皂果或者北方的皂荚要好多了!虽然不能很快造福于老百姓们,但是从那些有钱人口袋里面掏钱又有何难呢? 他一个堂堂的穿越者,拥有大量后世的知识,要是还不能财,那就真的该找地方弄根绳子,吊死拉倒了!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胸中豁然开朗了许多,所有郁闷感顿时一扫而空,信心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小瓷窑规模很小,只有三个窑工,都是他们高家的家奴,平日里烧制一些粗瓷卖给周边的一些佃户们,价钱很低,刨去成本之后,基本上没有多少盈余,所以历来也不受高家重视,算是个可有可无的买卖,能给高家老宅这边赚点生活费罢了,高老根都懒得在这里下功夫捞钱,所以三个窑工整日里都懒洋洋的,想干就干一点,不想干就晒太阳整个就是三个闲人。 可是他们的清闲日子在高怀远将目光锁定到他们身上的时候,终于算是彻底过到头了,虽然小瓷窑规模不大,但是很适合他先从这里着手,实验性的改造之后,便可以投产,现代化的玻璃工厂他是不用想了,就先从小手工作坊开始吧! 高怀远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干就干,将三个窑工叫到一起,先是训斥了一番,然后又打赏了一些给他们,胡萝卜加大棒,一番整顿,三个窑工立即振作了起来,接着他便按照比较原始的方法,对窑炉提出了改进的意见,却又不告诉这三个窑工为何这么做,只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对瓷窑进行改造,人手不够就在佃户里面找人,反正他们现在秋种也结束了,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赚外快的事情做。 窑工们也都知道高怀远的性子了,不敢怠慢,立即动手开始忙活了起来,而高怀远则派李通出去,四处搜罗河沙、长石、石灰石等物,拉回来之后,找人砸成碎沫,碾压过筛,为了保密,他还搞了不少其它不沾边的东西,一块弄,最后让薛严李通又将这些不沾边的东西偷偷处理掉,才将原料按照配比搀匀。 搞得一帮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烧窑哪儿有用这些东西的道理呀,可是仨窑工又不敢多问,只能闷头干活,为此高怀远还让一些非常老实忠厚的佃户们也到窑厂打工,赚取一些零花钱,但是要求他们不得外传任何事情。 这些人都受了高怀远的恩惠,自然是拍胸脯保证,绝不会出去乱说的,而且这些人还感激高怀远让他们能有一个赚取零花钱贴补家用的机会,所以干的十分卖力,那个鲁老实年纪不小了,还是带了俩儿子没日没夜的在瓷窑忙活,赶都赶不走,让高怀远又是大为感慨了一番。 这么忙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瓷窑被改成了简易的立式玻璃窑,高怀远又专门绘制了一些图纸,派李通到县城附近找了铁匠打制了一批工具,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才按照窑工们的要求,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点火生窑。 三个窑工虽然烧窑有经验,但是对于这次要烧制的东西,却一点也不清楚,只见高怀远让他们把一锅说不清楚是啥玩意儿的粉末掺和起来推到窑中,就让他们点火烧窑,于是只好按照高怀远的指导,奋力填火鼓风,轮换班的为窑炉里面增温,而高怀远也惴惴不安,毕竟这个土造的玻璃窑很原始简陋,而且缺乏必要的温度计,是否能达到玻璃化的要求,一切都只能在摸索中前进,鬼知道这么烧出来的第一窑玻璃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么高怀远也整日呆在玻璃窑里面,连续好多天都没有离开,头两次开窑之后,都没有成功,虽然也有玻璃化出现,但是根本达不到要求,只能报废拉倒,接着重烧,搞得三个窑工也精疲力竭,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态了! 高怀远可不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调整着炉温,并进行详细的记录,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了数次的试验之后,一锅红彤彤的玻璃汁被烧制了出来,顶着高温,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一炉的产品,终于呲牙乐了起来。 “成功了!哈哈!咱们的琉璃成功了!哈哈哈哈……这下财了!”看过了这炉玻璃之后,高怀远实在遏制不住心头的兴奋,手舞足蹈的蹦跶了起来。 可是其他人却实在看不明白,这一锅黏糊糊散着高温的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热的实在让人难受,可是高怀远一点不以为意,拿来了一根特制的铁管,一端沾了一团玻璃液,放在嘴边猛吹了起来,渐渐的一个球便出现在了铁管的另一端。 众人的眼睛开始睁大,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别傻站着,加火,凉了就不能吹了!快点!”高怀远对窑工们指着旁边的一个炉子叫道。 这几个人赶紧给这个炉子鼓风,高怀远将这个正在硬化的玻璃球在炉子上加热,继续用力的吹制,还不断的用一些工具来给这个东西修整,渐渐的直至它形成了一个花瓶的形状,然后才用铁剪刀将这个还软着的花瓶给从铁管另一端剪下来,放在一个托盘中叫道:“赶紧送到退火间里面,要不然一会儿凉了就爆了! 于是薛严手忙脚乱的接过来托盘,用长杆小心翼翼的推入到温度很高的一个单独的小间里面放好。 “别傻愣着,都试着吹一下,别管什么样子,只管试试!”高怀远又拿铁管沾了一团玻璃液,对薛严等人招呼到。 于是这几个人都赶紧拿过一根铁管,小心翼翼的开始学着高怀远的样子,对着铁管猛吹了起来。 别看高怀远干这个行,这些第一次接触到玻璃的人可不行,几个人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结果不是吹不起来,就是吹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样子别提有多难看了! 第四十二章 墨水瓶 高怀远一边吹,一边不断的加温、修形,还要一边给三个窑工讲解如何吹制这些东西的要领,其实他自己也是半瓶水,因为前世老爸的工厂都是机械化作业,只有一个小车间里面才会用这种人工吹制的方法,来制作一些特殊的装饰品,他只是以前好奇,觉得好玩儿才去学了几次,吹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无法令人入眼,都被直接放在了他的卧室里面当抽象派艺术品展示了。 可是就他这样的技术,放在这里却成了老师傅,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完成了两个看起来类似花瓶的东西,放在了退火间里面,进行退火,省的冷却的时候再炸裂了,他就等于是白忙活了。 至于其他几个人跟着也是忙活了半天,结果是只搞出了一些现实主义流派的作品,其状惨不忍睹,令诸人郁闷的要死。 “这事急不来的,反正琉璃已经是烧出来了,有了这些原料之后,吹不好就敲碎回炉再融化了就行了,反正也不会浪费,就一点煤罢了,多练习一段时间自然就能吹出好东西了!慢慢来吧!以后就不着急了!”高怀远一脸大师傅的模样,给三个窑工说道,样子颇有点好笑,而且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但是窑工们却不敢小瞧了高怀远,琉璃这个东西,他们可都听过,这玩意儿可是古人早已有之,不过都只限于皇室工匠才会知道怎么制作,民间是绝难找到的,可是自己的少主人居然用一些压根就和水晶不沾边的东西,愣是烧出了琉璃,那可真跟神仙差不多了!这会儿别说小看高怀远了,简直就将他崇拜的是五体投地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感到震惊,高怀远随口说这东西是琉璃,本是无意之举,但是他却忘了,琉璃是中国古代早就有的东西,不过古时候的琉璃可不是后世的玻璃,而是是用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的,琉璃石是一种有色水晶材料,的主要成份应该以二氧化硅为主,琉璃母则是一种采自天然又经人工炼制后的古法配方,可以改变水晶的结构与物理特性,在造型、色彩与通透度上有明显的不同。 真正的琉璃是只有皇家工匠们才掌握的工艺,而且琉璃是氧化铅,而玻璃却是二氧化硅,随都经过高温烧制,但是琉璃却是不可回收的东西,玻璃是可以回收重新融化使用的,其价值根本无法相比。 正是由于琉璃的珍贵,所以只能在皇室中才有,市面上是根本无法看到的,虽然宋代已经有蕃商将玻璃制品运到中国,但是这个时候数量还非常少,见识过的人只限于非常高层的人,价格同样也是非常不菲,高怀远搞出这个东西,就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些。 所以在高怀远烧出玻璃之后,马上便将这些人给彻底镇住了,薛严再也不想着高怀远脑子又出问题了,这才明白,这些天他花了这么多精力是在做什么了!难怪刚才高怀远看到这一锅玻璃液出来的时候,会怪笑着说财了,任谁看到这种东西之后,都会喜出望外的,现在他越看不透高怀远这个家伙,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了! 既然玻璃已经烧制出来了,那么应用方面,就不会是什么难事了,这第一锅成品玻璃液可能是杂质的问题,微微呈现出一种湖绿色,而且透明度远没有后世白玻璃那么好,更比不上水晶玻璃的质量,放在后世也就是能做墨水瓶或者农药瓶使用,但是既便如此,拿到这个时代,却还是了不得的东西,在那两件高怀远亲自试制的类似墨水瓶的花瓶退火放凉之后,被取出了退火间之后,立即引起了众人一片惊叹之声。 高怀远抱着这俩类似大肚墨水瓶的东西,左看右看都觉得不满意,可是眼下他也只能弄到这个地步了,工艺方面还需要逐步的改进,但是却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满意不代表别人不满意,毕竟这个玩意儿可是时代的东西,几个窑工趴在“墨水瓶”前面啧啧称奇,眼睛里面都直冒绿光,在他们看来,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三个窑工,还有新招收过来的鲁老实的两个儿子,成了高怀远第一批玻璃工人,对于他们,高怀远是严令不得走露一点风声,而且许诺,只要他们作出好的东西,便会给他们非常丰厚的奖励,几个人当然是点头不已,这下他们算是找到了一个好活了,以后只要干好这个事情,就再也不愁吃喝了,对他们来说,保不准干一两年时间,找个媳妇也说不定呢! 至于工艺方面,高怀远让他们自己开动脑筋去想,吹也好,灌注也好,只要能做成实用漂亮的东西就行,甚至是只要能拉出来一块平整的琉璃板也行,都会给予重赏,而且不必害怕弄坏,大胆的胡搞也行,只要拿出可以卖的实物。 这便大大的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反正不怕弄坏,就弄吧!几个人连明彻夜的开始钻入工棚里面,也不管里面热不热了,抡光了膀子开始干了起来。 而高怀远则带上了薛严,找木匠做了两个十分精美的檀木盒子,里面用锦棉做了衬垫,将两个大“墨水瓶”给放了进去,搞得异常贵重一般,赶上了车子,晃晃悠悠的朝大冶县城走去。 在烧制玻璃之前,高怀远在大冶县城转悠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以后的销路和销售途径问题,这种东西,他自然不会自己去开店销售,他需要找一个合作伙伴,自己隐身于暗处,只提供产品,买卖的事情一概不管,这样他既可以财又可以不显山露水,对于以后他行事会方便许多。 而且他也已经想好了合作的目标,在车子进了大冶县城之后,让薛严赶着车直奔了大冶县城中的一家叫聚宝斋的古董店而去,现在玻璃还是新鲜玩意儿,而且现在产量太低,要想财只能走一条高端路线,只有放在古董店里面,才能彰显出它的身价来。 聚宝斋并非是大冶县城中最大的一个古董店,而这里,还有两家比他要大不少的古董店,可是高怀远偏偏就选中了他,带着薛严一路来到了聚宝斋,带上了两个精美的檀木盒,走进了聚宝斋之中。 “哎呦客官!您来了!不知道客官要买还是要卖东西呢?”一个店中的小厮一看到高怀远进来,于是赶忙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的招呼到,也难怪他这么客气,高怀远今天可是专门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一套他最好的衣服,而且后面的薛严也穿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而且薛严还捧着两个十分精美的盒子,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高怀远在店内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面都是一些铜器或者一些木器、漆器的东西,而且多少有几样看着有点年头的一般的玉器,没有什么太出彩的东西,难怪比不上另外两家古董店,于是在那个伙计的招呼下,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店里面的椅子上。 “这位小哥,不瞒你说,我是来卖东西的,只不过我这个东西,恐怕你没法给价,故还是请贵店的掌柜的出来一下,亲自观看一下如何?”高怀远客气的对这个伙计说道。 伙计一听,心里面有点不太高兴,心道你一个少年,能有什么见识,居然还敢说我看了没法给价,难不成你这俩盒子里面还真能是什么宝贝不成?可是想是这么想,却没敢说出来,毕竟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气质却非同一般,给人一种于他年纪不相仿的老练沉稳的感觉,令人不敢轻视。 伙计微微顿了一下之后,才答道:“既然这位少爷这么说了,那我就去请我们掌柜的过来一趟好了!但是你总要先给我说一下,大概是什么东西我也好给我们掌柜的回话不是?”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你只管去请你们掌柜的,如果我的东西,你们掌柜的看不上眼的话,那么我赔你一吊钱如何?而且我说话算数!你还是快快去请你们掌柜的吧!” 这个伙计一听,觉得高怀远不似在寻他开心,搞不好他这两样东西,果真是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于是点头道:“成!咱也不求你赏钱,只要不让咱挨骂就成!客官稍候片刻,我到后面去去就来!” 高怀远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喝着茶水,不多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通往后堂的门帘一挑,走出一个白净微胖的中年男人,此人大约有三四十岁的模样,下颌留着一把数寸长的胡须,显得很干净利落,一出来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的身上,接着又扫视了一下一旁的薛严,见薛严将两个盒子抱得紧紧的,于是便赶紧露出了笑容,抱拳拱手笑道:“客官久等了,马某有失远迎,还望客官多多见谅呀!” 高怀远放下茶杯,也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高某冒昧前来,却让马掌柜出来,倒是我有些失礼了!” 第四十三章 代理商 两人寒暄了一下之后,互报了姓名,套了一番近乎之后,这个马掌柜看到高怀远年纪不大,却谈吐不凡,于是也不敢小看他,请他坐下之后,自己坐在一旁,才将话题扯到了高怀远要卖的东西上面。 高怀远看看店中正好也没有什么人,于是对薛严点了点头,薛严马上小心翼翼的将两个檀木盒放在了桌子上,高怀远将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墨水瓶”。 马掌柜在看到了盒子中的东西之后,眼睛忽然瞪大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微微欠身站了起来。 高怀远马上便将盒子盖上了,然后微笑道:“俗话说财不外露,这里毕竟人多口杂,我想马掌柜是否可以和在下到清净一点的地方说话呢?” 马掌柜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答道:“当然当然!高少爷请!”说着赶紧站起来,将高怀远朝里间让到。 看着眼前这两个式样十分奇怪,但是却看起来极其稀罕的东西,马掌柜在经过了高怀远的同意下,小心翼翼从锦盒之中拿出了一个,捧在手中仔细的打量,半晌才说道:“在下不知可否问一下高少爷,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高怀远微微一笑,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我倒是想先问一下马掌柜,这两个碧玉琉璃瓶可否入您法眼呢?” 马掌柜捧着个大肚“墨水瓶”连连点头道:“高少爷说笑了!这样的东西,在下求之不得,岂能说入不了在下的眼睛呢?但不知高少爷对这两个瓶子,想要什么价钱出手呢?” 高怀远还是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对他的反应却很满意,自己这个级失败的作品,起初拿来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但是在看到马掌柜的神色之后,他还是放心了下来,于是说道:“我对这个也不是很在行,而且也并不急着出手,今日拿来,就是想让马掌柜给在下看一下,这个东西能值个什么价钱,如果我满意的话,出手给你也不见得不行!” 马掌柜闻听,多少有些失望,失望的是从高怀远脸上,他没有看出急着出手的样子,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价钱的话,估计是收不下这俩稀罕玩意儿了!于是小心的将手中的所谓的碧玉琉璃瓶给放入到锦盒之中,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瓶子,沉吟了一下之后,伸出了两个指头在高怀远的面前,没有说话。 高怀远看着他的这个两个指头,心道,你这老家伙,伸俩指头出来,我知道你是要给我两吊钱还是两贯钱呀!于是有点疑惑的问道:“马掌柜不妨给在下说明白一点吧,毕竟高某不太精于此道!” “二十贯!”马掌柜终于答道。 薛严的眼睛一下瞪的老大,心里面暗叫,我的老天!这俩瓶子居然这个马掌柜一下就开出了二十贯的价钱,这可是多少钱呀?想到这里,薛严这个曾经的土匪居然都有点头晕的感觉。 高怀远也觉得心脏突然加猛跳了起来,脑筋急转着进行换算,在他看来,宋代一贯钱的购买力大概就和后世三百块差不多,二十贯就等于后世的六千块了,我的老天爷,就这俩破墨水瓶,丢到后世去,一个两毛钱都没人要,放在这儿居然值六千块,这简直比贩毒还要暴利呀!我晕!我晕!我晕晕晕!他这会儿比薛严也强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更晕一点! 不过高怀远不管心里面如何的掀起狂风巨浪,脸上却没流露出一点这样的神色,反倒将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面一个劲的在犯晕。 马掌柜一看高怀远面色似乎有些不满意,于是紧接着咬牙说道:“二十贯一个,两个一起卖的话,可以更高一些,在下可以出四十五贯!” 站在高怀远身后的薛严,赶紧伸手扶住了旁边椅子的靠背,要不然他觉得两腿有点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喘气再说,他真的要晕倒了! 高怀远也觉得这会儿有点坐船晕船的感觉,仿佛是冲浪一般,老天爷呀!打雷吧!再来劈我一下吧!俩破墨水瓶,居然要卖一万五了!这也太雷人了吧!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等高怀远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将两个盒子朝回拉了拉,强稳住心神之后,才对一旁一脸期待的马掌柜说道:“这两个瓶子的价钱先不说了,今天我来,并非全为这两个瓶子而来的!高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和马掌柜谈一下!不知道马掌柜你们这个聚宝斋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店呢?” 马掌柜一头雾水的望着高怀远楞了一下之后回答道:“高少爷问这个呀!聚宝斋眼下虽然不算行内最强的,但是在咱们大宋,做这个买卖的,倒是还小有名气,实不相瞒,我们东家其实远不止这个店,在许多地方,我们聚宝斋都有分号,在下不过是大冶县这里的掌柜的罢了!不知道高少爷问这个事情又有何用呢?” 高怀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有用了,假如我要告诉你,这样的瓶子或者是说如此材质的东西,以后我还有的话,你们聚宝斋可是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这次轮到马掌柜开始晕了起来,我的老天!这个高少爷是什么来路呀!居然说以后还有这种东西,像这样的东西,能出两个,就已经是难得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理解了高怀远的意思,于是赶紧问道:“难道高少爷说的意思是,这种东西你还有或者是根本就是你所制的吗?” “呵呵!这个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贵号是否愿意接下这个买卖!”高怀远看着同样开始犯晕的马掌柜笑道。 “当然!那是当然了!假如高少爷愿意的话,虽然我这个掌柜的不敢说完全做主,但是今天也敢说,绝对没问题,只要高少爷你有货,我们聚宝斋愿意全部吃下,但不知高少爷到底有多少货呢?还有高少爷和我们合作,又有什么条件呢?”马掌柜惴惴不安的答道。 “货物方面目前我还说不了,但是以后会逐步多起来是肯定的,眼下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的货可以都交给你们聚宝斋销售,至于价钱上,你们定也可以,但是至少保证我要拿到六成,还有就是对任何人不得说起这种东西是出自我手,否则的话,以后我立即换人,另找合作者!”高怀远答道。 马掌柜一听高怀远要六成,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至于高怀远提出的不得对任何人泄露这种货物是出自他之手一事,这正是他巴不得的事情,求都求不来,他更是没有意见,这事儿知道的人多了,保不准会有什么人来挖他们的后路呢!。 双方谈妥之后,立下了一个字据,马掌柜不敢代签,说要请东家过目之后,才能签约,高怀远也没介意,留下了契约还有两个大肚墨水瓶之后,拿上了四十五贯大钱,飘然而去,留下一句,让聚宝斋等着下一批货物好了! “少爷!请恕小的愚钝,这个聚宝斋并不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古董商,前面还有一个多宝斋要比他们大出不少,为何你偏偏要选择这个聚宝斋合作呢?”薛严在回去的路上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你就不懂了,虽然多宝斋名气更大,看似合作起来前途更好,其实不然!作为一个实力最强的商号,他们手中的好东西一定不少,所以我们的东西,放在他们眼里,不见得会受到很大的重视,谈起来的话,我们不见得就能多占一些便宜。 而这个聚宝斋,本身虽然实力弱于多宝斋,但是我们一旦和他们合作,他们定会非常重视我们的东西,会以此为主打,以后和多宝斋竞争,为了能拿下独家经营权,他们肯定会作出让步,要比多宝斋更有诚意一些,故此我们反倒可以获得更为丰厚的回报!而且以后的销路上来看,他们定会下大力气宣传,何愁我们的琉璃坊以后不财源滚滚而来呢?”高怀远笑答到。 听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薛严顿时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少爷果真是睿智呀!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我算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跟着少爷你还真是能学不少东西呀!” “其实你不知道,我在选择聚宝斋的时候,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托邢捕头他们,暗中先替我打听了一下这几家商号的信誉,多宝斋的掌柜的仗着财大气粗,生意做的大,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掺假,信誉实在不足取,而这个聚宝斋历来从未出现过类似情况,这便说明聚宝斋掌柜的重视信誉,是个可交之人,故此我才最后确定选择了聚宝斋合作!做任何事情,都先要调查落实之后再做决断,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眼前利益蒙蔽,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高怀远接着对薛严说道。 主仆二人边走边说,高怀远侃侃而谈,反倒更像是师父教训徒弟一般,薛严这个成年人反倒成了他的学生。 第四十四章 承诺 转眼之间,春节将至!高家老宅也是喜气洋洋的一副景象,这也是高怀远转生之后,在这个时代渡过的第一个春节,转眼之间他便来这里快一年时间了,回想一下这大半年的时间,时不时的他还会产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现在的他和刚转生清醒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春天的时候,他还是高家一个人人鄙视的傻小子,一文不名不说,谁逮住谁欺负,跟个叫花子一般的可怜,连柳儿也要跟着受不完的鸟气。 可再看看现在,他俨然已经成了高家老宅的一方之主,随便吩咐一句话,下面一帮家仆们各个言听计从,将他的话视为圣旨一般。 这还不算,高怀远到了大冶县之后,短短的数月之中,便成为了一个小富翁,手头的存钱从最初来的时候几十贯钱,猛增到了数百贯之多,暂时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养活不了自己的问题了。 山中的那处宅子里面,在他的琉璃坊开始运转之后,有了比较充裕的资金之后,高怀远立即派出薛严出去,在周边范围之内,再次收容回来了三十多个年纪大致都在十二三岁左右的孤儿,全都送到了山庄里面,并为山庄配置了一些老实可靠的仆人,专司照顾这些少年的起居生活。 琉璃坊的几个工匠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开始有了个把成品出来,虽然质量一般,但是这些人在受到了激励之后,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事情上,倒是进步堪称神,拿出来的一些成品,居然比高怀远的大肚墨水瓶要好看不少,而且还有一些当代的神韵,不似高怀远那种现代的作品,结果是送到了聚宝斋之后,立即大受欢迎,给出的价钱比高怀远的大肚墨水瓶还要高出一些,利润之高,简直让高怀远想起来自己都晕。 聚宝斋果真信守承诺,将他们东家亲手签订的契约送还了高怀远一份,并再次表示,只要高怀远能保证供货,绝对保证他们可以拿到更高的价钱,而那对大肚墨水瓶压根就没在大冶县露面,据说直接送到了临安府他们的总号里面,卖给了一个富商,收入很是可观,总之后来马掌柜又给高怀远送来了三十多贯钱,作为他的补偿,保证他拿到六成货款,这么一算,这对大肚墨水瓶居然硬是卖出了一百多贯的天价,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稀为贵呀! 而琉璃坊这几个人,也算是将所有脑筋都开动了起来,除了吹制玻璃器皿之外,还搞出了脱蜡铸造法,弄出了几个玻璃酒樽,上市即受到了追捧,正应了李白的那句诗词,葡萄美酒夜光杯,用这个玻璃酒樽饮酒,那可是在这个时代级有情趣的事情,而且琉璃坊在经过两个月的改进之后,工艺也开始趋于稳定,烧制出来的玻璃成品率也提高不少,质量上虽然还是因为元素含量无法控制,玻璃都带有颜色,但是透明度却得以大副提高,看起来要比第一批墨水瓶玻璃要好出不少了! 在高怀远的主持下,他们还用平拉工艺,试制出了普通有色平板玻璃,第一批就安装到了高怀远的书房之中,让书房里面的采光好了许多,看得那些下人们啧啧称奇,幸好这是在后院里面,要不然的话,被人看到还真是可能会招来贼人也说不定。 有钱好办事,高怀远也不是守财奴,通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之后,对这个时代的人情世故更是了解了许多,知道想要在这里平平稳稳的做点事情,光靠他老爹高建的那点面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所以眼看临近过年,高怀远毫不吝啬的拿出一大笔钱,给县衙的知县大人一下人等,都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李通赶着大车挨家送了过去,让这些人乐不可支,对高怀远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纷纷说高建的这个三少爷会办事,这也方便了以后他在大冶行事。 除了给官府这些人送礼之外,高怀远还如约给府中的下人们每个人封了一个分量不轻的红包,把这帮人打的人人呲牙咧嘴,看见高怀远就眉开眼笑,那个恭敬劲就自然不用说了。 虽然今年高怀远降了佃农们的佃租,但是佃农们的日子还是过的紧巴巴的,故此高怀远看不过去,也不可惜钱,吩咐薛严又买了几口肥猪,在外面宰杀之后,挨家挨户的送了一大块猪肉过去,让每一户人家过年也都能见点荤腥,佃户们自然少不了又对他称颂一番,纷纷传颂高怀远的仁义,让高怀远这个少东家的名声很快在这一带便传开了,让他落下了一个仁义的名声。 而第一批十来个少年,在经过了数月的调教滋养之后,各个都长壮了许多,每天的锻炼让他们也都结实了起来,加上高怀远对黄严和周昊的教导,他们除了习惯了严格的管理之外,也都多少认识了一些字,高怀远还抽时间,亲自传授他们一些拳脚,还教他们学习阿拉伯数字,让这些少年们对于高怀远更是感恩戴德,渐渐的将这里真正的当成了他们的家。 高怀远在忙过了琉璃坊的事情之后,展方面并不着急,物以稀为贵,现在别看产量低,利润却高的吓人,收入很是可观,所以他也腾出时间,将精力转移到了山庄那边,重新细化了那里的各项制度,几乎形成了军事化管理,不但从学习上严格要求他们,在生活上也对他们要求十分严格,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这些少年们形成一个良好的服从习惯。 在他看来,宋军之所以战力很差,根本原因不是在装备质量上,而且宋军依靠着强大的经济实力,除了战马之外装备质量上历来都是远过其他国家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纪律上,根本没有形成严格执行军纪的习惯,要想有一支堪用的力量,那么他的这支力量,就要有绝对服从的意识,只有铁的纪律,才能保证一支军队在上了战场之后,坚不可摧,故此他倒也没有刻意的去教授少年们过多的功夫,一切都是从基础出,锻炼他们的体质和意志,再者就是绝对的服从。 所以在新的三十多个孤儿被收容过来的时候,前面周俊他们这帮第一批孤儿,已经都形成了良好的习惯,而这些新收的孤儿们便直接被分配给他们,每个人带三个新人,这样可以很快使新来的少年们适应这里的生活和管理。 当高怀远听薛严禀报说新收的孤儿已经到了山庄之后,他便立即带上了久未出门的柳儿一起启程赶到了山庄,一路上都一直听到柳儿的笑声,压抑了这么多年之后,柳儿终于恢复了她活泼的本性,虽然还是对高怀远十分尊敬,但是却再也不似以前那样,谨小慎微了! 对于柳儿的这种转变,高怀远也由衷的高兴,看着柳儿渐渐丰盈起来的身体,这半年来,柳儿也长高了不少,原本瘦弱的身体,逐渐的开始有了凸凹的曲线,原本枯黄的头也变得黝黑亮了起来,衬托的她那张红润的俏脸,居然颇有一点妩媚的感觉,以前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今天一看柳儿原来还是个美人胚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散这一种天然的少女美感,走近高怀远的时候,还会带来一股令人心身愉悦的处*女幽香。 高怀远心里面有点突突跳了几下,忍不住赶紧偷偷给自己一巴掌,暗骂道:“该死的东西,柳儿现在也不过才十四岁,你小子居然也敢起邪念,是不是荷尔蒙又分泌过量了呀!”然后偷偷的暴汗了一把。 柳儿眨巴眨巴俏眼,刚好看到高怀远偷偷的给他自己了一巴掌,又小声嘟囔着什么东西,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再看看高怀远健壮的身体,柳儿心里面也忽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伺候高怀远的时候,她可是看到过高怀远的全身,可是今天一想起来,居然有一种羞涩的感觉,于是二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有点暧昧了起来。 “要是我这辈子都能跟在少爷身边,该多好呀!可是这可能吗?少爷现在这般厉害,迟早是要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我这个丫环还能跟着少爷多久呢?要是少爷娶亲了之后,有了其他女人,再带来个通房丫环,还会把我留下吗?……”柳儿坐在驴车上,望着走在车边的高怀远宽厚的背影,脑子里面忽然想起了这些事情,不由得开始黯然了下来,越想越觉得心思乱,渐渐的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高怀远自责了一番之后,忽然现柳儿也不怎么再说话了,于是侧眼望了一下柳儿,却看到她忽然露出了一丝忧愁的神色,于是忍不住问道:“柳儿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柳儿楞了一下,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呀!我是在想,少爷会永远把柳儿留在身边,当你的丫环吗?” 高怀远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柳儿在他被人戏耍的时候,用她那消瘦的身躯,拼命的维护自己;为自己缝补衣物,为自己梳头,为自己喂饭,在他受伤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细心的照料…… “不管我这辈子如何,只要我高怀远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赶你离开!这是我的承诺!……” 第四十五章 新丁 接下来的路上,柳儿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高怀远大踏步的走在驴车旁边,心头再次掀起了一阵波澜,他现现在他忽然又有了一个目标,因为这个世上有一个人需要他用生命去维护了! 在他们到了山庄门前的时候,高怀远伸手将接住柳儿的一只小手,轻轻的握在手中,感觉到柳儿的手掌有一层茧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柔软,心头微微感觉一疼,同样是女孩子,许多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在家中受到家人的呵护,可是柳儿却要天天为自己忙前忙后,这样的恩情,让他如何报答呀! 柳儿第一次觉得高怀远握住自己的小手,感到一阵羞涩,但是她却没有抽回来手,因为他舍不得高怀远大手中的这种温暖有力的感觉,由着他托住自己的手,从驴车上下来,才恋恋不舍的从他的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了高怀远的背后。 还没有进门,便听到黄严扯着嗓子在叫:“你们都听了也要都记住,你们以后的主人是叫高怀远,你们的命是他给的,你们吃的穿的都是他为你们准备的,只要你们做到我所要求的,便永远不会再去挨饿受冻,再也不会被富人家的狗追着咬!被别人欺负!你们将会重新被当作人看待! 现在你们的耳朵都给我竖起来,牢牢的给我记住!高少爷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不得反驳,不得有任何异议,他要你们做的事情必须做到!在这里,你们永远要记住,这里要求的是绝对的服从,不允许有任何的违背!老子会告诉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必须尊重老子,当然,还要尊重周昊周队长!要尊重你们的组长!我们的命令,便是主人的命令!凡是做不到者,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屡教不改者,直至被赶出家门! 假如你们觉得我这么要求,你们受不了的话,现在可以站出来,脱下你们的这身衣服,给我立即滚蛋!继续回到街上去,过那种人人都瞧不起你们的日子,过那种人人都可以欺负你们的日子,过那种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日子,过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死或者冻死的日子!老子绝对不会拦着你们! 但是今天假如你走出了这个门的话,那么以后再想回来,那么对不起,即便你吊死在门口的树上,老子也绝不会睁眼看你一眼!我的话你们可都记住了吗?” 院子里面传出来一阵稀稀拉拉的答应声。 “要回答是!难道你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我听不到你们说什么!”又是黄严的吼声。 “是!”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也整齐了一些。 “我还是没听到!你们记住我的话了吗?”院子里面传出了黄严声嘶力竭的吼声。 “是!”这次的回答声终于连高怀远都感到满意了,里面新到的少年终于爆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声。 高怀远有些忍不住,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黄严这厮算是将他当初那一套给学了个惟妙惟肖,带这个家伙过来,还真是带对了人,真是省心不少呀! 高怀远抬腿带着正偷笑的柳儿,微微摇着头抬腿走入了院子。 “全体立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眼前的这位,便是你们以后的主人!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你们都要给我记住!”黄严一扭头看到高怀远过来,于是立即大声喝道。 院子中一侧站的周昊、周俊等第一批少年,一看到高怀远出现在院门处,立即自觉的全身立即绷紧,双脚的后跟猛的一磕,同时用一个声音叫道:“参见少爷!” 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让院子中间站的这三十多个少年都楞了一下,赶紧有样学样的也来了一个立正,不过动作有些混乱,队伍也站的有些参差不齐,但都将目光停驻在了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目露神光将目光在这新到的三十多个少年身上巡视了一遍,然后微微的在心里面点了点头,这些少年看来都是薛严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材基本上都比较匀称,而且个头比较高,甚至比第一批少年中部分人还要高出一点,而且从面相上看,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比较忠厚老实的少年,不过因为他们以前的境遇,这些少年各个面露菜色,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高怀远对他们已经很是满意了,现在薛严跟着自己一段时间之后,办事越来越懂他的心意了! “很好!稍息!我就是高怀远,也就是以后你们的主人,刚才你们的黄队长说的话我都已经在门外听到了!既然他已经说过了,那么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们都要给我牢牢的记住! 我只强调一条,这里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毫不犹豫的执行!只要你们达到了我的要求,我高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我会让你们吃饱穿暖,还能让你们识字读书!甚至会在你们长大之后为你们谋得一个前程!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容有任何异议! 你们可以看看他们!他们十个人比你们先到这里,从今天开始,他们每个人会带你们中的三个人,吃喝睡都在一起,如果你们想留下的话,就跟他们好好学! 周俊,你来点名,每点到的三个人就立即出列,由你们的组长带走!开始吧!” 周俊昂挺胸的出列走到高怀远面前,先给高怀远敬了一个礼,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向后转的动作,从怀中拿出一张名单,大声的念了起来。 他每点到三个人,都会再点一个第一批来的人出列,将三个人带至一旁,直至后来只剩下三个人,点过了名之后才说道:“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会儿所有人都要会背我们的制度,否则的话,今天晚上就不用再想吃饭了!”这才结束了这次点名。 这里面周毅的年纪最小,但是也同样当了组长,昂挺胸的带了三个少年,开始在院子教他们背诵这里的制度,并不时的出言呵斥他们,样子看起来很是好笑,可是在这里,却不会有人笑话他。 一下院子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少年们嗡嗡的背诵声,柳儿跟着高怀远好奇的观看着这一幕场景,觉得又新奇又好玩儿,而高怀远叫过了黄严周昊二人,到院子里面巡视了起来。 这里的房间中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少年的床铺,被褥叠的工工整整,很有一点营房的感觉,而且院子里面规规矩矩的晾晒着少年们的衣物,一切都显得是井然有序,做到这一点,高怀远知道黄严、周昊二人是做了不少的努力,连他们自己,也要对自己严格约束,要不然的话,队伍还真是不好带。 接着他又检查了用作教室的大屋,里面放着一块木质的黑板,上面还写着昨天周俊教授他们的文字,粉笔也是找来的白垩代替的,下面整齐的排放着十多个盛装着细沙的沙盘,作为练字用的纸张使用。 院子后面的空地被收拾的十分工整,放着一些他们自制的石锁杠铃等物,供平时这些少年们打煞力气使用,靠墙放着的是一排统一的竹竿,全部被当作长枪,供少年们操练使用,一切都是按照军营进行要求和布置的。 “看来这里是有点小了一些,年后我会将这里扩建一下,你们抽空将院子周围的土地平整出来,以后有你们俩忙活的了!”高怀远对他们二人说道。 这俩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立即答道:“是!”很有点军官的模样,让高怀远连连点头。 “这点事情算什么呀!到了这儿我才现,原来干这个事情居然这么有意思,幸好当初我跟着老大过来了,要不然这会儿保不定还在绍兴干嘛呢!”黄严看看四周没人,于是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来问你们,师父以前教的东西,你们可都丢下了吗?”高怀远白他了一眼,然后立即话锋一转,对他们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撂下!练的勤快着呢!”黄严赶紧答道,现在高怀远别看不住在这里,但是每次过来都要考校他们一番功夫,今天一见高怀远问起这个事情,黄严马上又紧张了起来,而周昊也马上警觉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看打吧!”高怀远也不知道在哪儿就摸出来一根四尺多长的棍子,以棍代刀劈头盖脸的便朝他们二人攻了过去,后院里面立即响起了黄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哎呀!老大你耍诈,今天居然偷袭咱们!周昊快点找家伙呀!你咋能只撵着我打呢……哎呦!”黄严一边连蹿带蹦的躲闪高怀远的攻击,一边大声抗议了起来。 很快周昊也从一旁找来了一长一短的两根棍子,丢给了黄严一根长棍,和高怀远战在了一起。 第四十六章 意外 别看高怀远这段时间忙的跟车轴一般,可是手头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有拉下,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就穿上他那一身铁砂行头,出了高宅后门,在田野中狂奔一圈,回到大宅后面以后,还要在后院里面连上一套刀法,所以当初三山散人教给他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落下,手头的度还在不断的长进,真是和黄严、周昊二人动起手来的时候,每一次都打得两个人抱头鼠窜,现在已经成为了他每次过来必须上演的节目。 前院的那些少年们听到后院黄严和周昊不时传出的惨叫声,纷纷停下正在做的事情,竖着耳朵倾听了起来,周俊他们十个先到的少年,心中先是对黄严和周昊默哀三分钟之后,纷纷叫道:“停下来干什么?难道也想被主人拉到后院教训不成?赶快背,晚上谁还不会背,谁就饿着吧!” 这些新到的少年于是不敢怠慢,又开始背诵了起来,心里面一个个微微寒,本来以为黄严、周昊这俩头目已经很威风了,可是这个主人过来之后,居然打得他们两个鸡飞狗跳的,看来想在这里混下去,还真是要小心一点!开始时候还带着的一些轻视和不屑,立即被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而黄严和周昊很不幸的成了杀鸡给猴看的鸡,在后院被高怀远追着暴揍了一顿。 三个人打了一阵之后,高怀远才在黄严的求饶下收住了棍子,黄严和周昊满头大汗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了起来。 “切!这才打了几下呀!你们就成了这副德行,看来以后我还是要勤一点过来,要不然你这厮绝对会偷懒的!”高怀远拿着木棍在手里面敲打着训斥黄严。 “老大呀!你可不能拿你和我们比呀,你是个变态,我们可是正常人呀!哪儿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呀!”黄严揉着刚才被高怀远敲中的地方,立即开始抗议了起来。 周昊也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找打不是?你居然敢说我变态,看我明天也给你弄一套铁砂行头过来试试!当初我跟师父认识的时候,他可是天天让我穿着那身行头撵着揍我的,要不然的话,以后我也住下,天天这么操练你成不?”高怀远立即出言威胁到,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觉得完全可以放松下来,毕竟即便是前世,他年纪也没有多大,何况现在又是高怀远这副行头,少不得还是有一些少年的心性,和黄严他们说笑了起来。 “老大您老公务繁忙,这儿交给我们俩就行了,您还是忙您的去吧!我们会好好练习的!您要是住这儿的话,那我这副小身板估计年都过不了就被您老给拆了!我可是还想吃年夜饭呢!”黄严马上举手投降,可是说话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本来就是个猴性的家伙,和周昊不同,平日里因为有一帮手下,总是要端着一副架子,只有在高怀远来的时候,才放下架子,使劲的放纵一下。 三人有说有笑了一番之后,周昊倒是先提出来了一个问题:“大哥,这些小子们现在体力已经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而且我们也都教他们练了一段眼神了,枪棒倒是好说,用木棍竹枪可以替代,可是我们只有两张弓,还都是八斗硬弓,他们用不上,能不能想办法再弄一些弓过来,要不然射艺没法教呀!” 黄严也赶紧点头撺掇着说道:“是呀是呀!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了,您老办法多,不妨再想点门道,搞一些弓过来,不要求一人一张,起码要让他们也能摸摸不是?” 高怀远一听,还真是个问题,于是点点头道:“我记下就是了,你们先让他们练好眼神再说,现在弓弩是民间的禁物,世面上还真是不好弄,过年这段时间,我让薛严出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搞一些过来,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自己动手做好了!” 和他们二人说了一番话之后,看看天色已晚,于是三人便回到了前院,结果看到一帮新到的少年正在逐个背诵制度,通过的开始去领饭,没通过的继续站在院子里面背诵。 这才是第一天,这里严格的规矩便给这些少年上了生动的一堂课,让他们知道了在这里,只要是提出的要求,就必须要达到,于是小一半有些马虎的少年们,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同伴们大口吃肉喝汤,而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背诵这些制度。 柳儿站在门口,有些怜悯的望着还在院子里面猛吞口水,大声背诵的那些少年,悄悄对高怀远劝道:“少爷,我知道你是好人,这快大过年了,让他们在外面站着,看别人吃饭,是不是……” 高怀远别看对别人挺严厉,但是对柳儿那却是很温柔的,于是微笑答道:“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那么他们留下来也就没有意义了,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有时候心软可能会办坏事!不过几百字的一点制度,只要用心,他们都能吃上饭的!” 柳儿知道高怀远的心意,于是也不再多说,转身去为高怀远收拾住处了! 当然这些少年最终都吃上了晚饭,不过却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在这里想滥竽充数,恐怕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高怀远在这里只呆了一天,处理了这里的一些事情后,又给每个留在这儿的仆役们了红包,包括周俊等人都领到了一个数量不等的红包和新衣服,让大家好好乐呵了一下,虽然在这个地方,根本花不了钱,但是每个人拿着这些大钱,却都觉得高兴,放在枕头下面都觉得踏实一些! 第二天便带上柳儿启程又回了老宅,哪儿的事情一时还真是离不开他,要不然的话,他还真是想留在山庄里面好好跟这些小弟兄们处上一段时间。 驴车在路上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薛严赶着毛驴一路上时不时的和高怀远聊上一阵,他不去问高怀远为何收留这么多少年,但是他知道,高怀远这么做肯定不单单是在可怜这些孤儿,至于他想做什么,薛严倒是想试目以待,看看以后到底要如何展! 看着车外的风景和高怀远的背影,柳儿心情十分愉快,忍不住轻轻的哼唱起了小时候学的小调,就这么一行三人不紧不慢的朝老宅走去,让他们的旅途倒也一点不感到寂寞。 “吁……”薛严忽然一把拉住了驴车,柳儿不知何故,抬眼朝前面望去,结果俏脸一下变的苍白了起来,忍不住微微惊呼了一声。 车子前方的道路两侧,突然跳出来了几个蒙面大汉,各个目露凶光,手中还拿着各色兵器,而在他们的后面,也从两侧跳出来了几个蒙面大汉,截住了他们的退路。 高怀远和薛严立即紧张了起来,背靠背护在了车旁,今天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了,这些人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般。 薛严正待上前搭话,高怀远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小声吩咐他道:“替我护住柳儿,今天的事情我来处理!” 薛严现在早已经知道,高怀远别看年纪不大,一身功夫绝不容小觑,比起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来,要高出不少,于是点点头,靠近驴车将手放在了车辕上。 高怀远深吸一口气,然后举步上前一步,抱拳问道:“来的是何方好汉,不知道拦住在下去路意欲如何呢?” 对方这些衣着各色的蒙面人,掂着手中的家伙,慢慢的朝着高怀远三人围了过来,一个矮胖的家伙上前一步,冷笑道:“干什么?小子你是不是傻呀?当然是劫道了!哼哼!大爷眼看过年了,兄弟们没钱花,所以就瞧上你了,识相的话,赶紧跪下受绑,大爷求财不求命,不会杀了你,要不然的话,哼哼!你看看大爷手中的这把刀,可早就想开荤了!” 其他那些贼人们非常配合他们的老大,出了一阵哄笑,一个家伙还怪笑着道:“看来这个年咱们是要过的不错了!居然连小美人都给咱们准备好了!哈哈!” 高怀远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又抱拳说道:“各位好汉,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要如此相逼呢,假如好汉们缺钱花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钱,诸位拿去买些酒喝好了,放我们过去,小子我感恩不尽!”说着回头让薛严取出一个褡裢,抖了一下,出哗啦啦的铜钱声,伸手丢到了对面那个贼头的脚下。 贼头用脚尖一动,挑起了这个褡裢,朝里面看了看,冷笑了一声,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一个家伙,骂道:“你这是打要饭的吗?就这么点钱就想把大爷们给打了,也太便宜你了吧!谁不知道你高衙内接手了这个高家老宅之后,富的流油,废话少说,赶紧跪下受绑,想必高老爷很愿意给咱们更多的钱,来赎回你这个有本事的儿子的!” 第四十七章 恶斗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暗想坏了,这些人看来确实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拿下自己,绑票勒索赎金了,而且他们看来早就盯上了自己,今天的事情想要善罢估计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之后,于是也就不再想着能靠嘴皮子渡过这一关了!于是随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丢到了一旁,露出了一身青色劲装,腰间露出了一个皮囊。 “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本少爷了!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倒也想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能将本少爷给拿下!”高怀远稳稳的站住,双手自然的下垂全身肌肉反倒开始放松了下来,手指微微的跳动了几下。 高怀远如此动作,倒是让贼人们有些感到诧异,贼头看看高怀远匀称强壮的身材,眉毛也跳了几下,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狂妄的小子,就你这点骨头,又能打出几根钉呀!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那我倒也想看看,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多大本事!来呀!给我打翻了他绑了!小丫头长的倒是也不错,大爷我用完了都是你们的!哼哼!”这个贼头狂笑着对他的手下们叫道。 坐在车上的柳儿一听,俏脸顿时变得煞白,赶紧回到车中,从车里面摸出一把剪刀紧紧的攥在了手中,到了这一刻,她压根没想着被贼人们抓住后苟且偷生,打定主意只要贼人们抓住她,她就用这把剪刀刺入自己的喉咙里面,死也不能被这些贼人给侮辱了。 高怀远听了这厮的话之后,心头怒火大起,不由得动了真怒,顿时起了杀心,穷人过不下去打家劫舍养活自己倒也不是可恨的事情,但是对方显然和薛严以前是有本质的区别,这些人显然根本就是一帮泼皮无赖,估计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居然想要侮辱柳儿,真是该杀。 周围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伙一听老大吩咐,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朝着高怀远和薛严扑了过来,想要打翻他们,可是高怀远此时右手闪电一般的在腰间一摸,然后奋力一抖手,手中立即飞出三点寒芒,两个家伙一点防备都没有,立即丢了棍棒,杀猪一般的惨叫着翻到在地,每个人胸前都浸出了血渍。 高怀远暗叫可惜,三支三棱飞刀只中了两支,看来他飞刀的手法还是要继续锻炼才行,不过这会儿他可没功夫考虑这些事情,一击得手之后,就在对方这些家伙吓了一跳的时候,再次探手扥出三支飞刀,抖手打了出去,结果又是两个家伙当场中刀,一个摔倒在地,另外一个惨叫着捂着肩膀着倒退了出去。 贼人们一下乱了起来,一个照面没有下来,自己这边就倒了四个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呀! 而薛严这个时候看到高怀远已经动手,也不敢有半点怠慢,虽然他也有点紧张,但是却没有想着要丢下柳儿独自逃走,而是一把从车帮上拿下了一根木棍,双手抡圆了朝着冲他扑过来的一个家伙搂头盖脸便猛击了下去,那厮准备也不充分,没想到薛严居然动作也这么快,赶紧举棍招架,结果双臂还没有来及抬起,便被薛严重重的打在了棍子上,双臂震得一软,薛严的木棍一下便落在了脑袋上,幸好他架了一下,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被打的脑浆迸裂死于当场了!即便如此,他也受不了这一下,蹬蹬蹬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个贼头没想到事情居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化,楞了一下之后,赶紧叫道:“哎呀!茬子扎手!他会暗器,弟兄们一块上!” 说着自己便抡刀窜了上来,不打算再给高怀远出手的机会,其他的人一看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再次扑了上来,高怀远又趁着他们一愣的机会,甩出了三支飞刀,这次准头不怎么地,居然只伤了一个人,还扎在了对方的胳膊上,想要再次拔出飞刀,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放弃了继续使用飞刀,抬脚在地上挑起一根对手丢下的长棍,抡开了只有,立即和这些家伙们打在了一起。 这一下当初三山散人对他的训练便显现出了威力,高怀远身法十分灵动,虽然四周都是对手,但是他却丝毫不乱,穿行于敌人之中,手中的长棍挂着风声,一个照面便又打飞了一个贼人,当那厮落地之后,一声不响的便瘫在了地上不知死活了。 顿时道路上便热闹了起来,喊打喊杀声响成了一片,薛严死死护住驴车,和三个贼人厮杀在了一起,不多时身上便挨了一刀,不过幸好他穿的比较厚,伤的倒也不重,可是却激起了他的凶性,手中木棍抡开了之后,死命的将砍他一刀的那厮给打翻在了地上,吓得另外两个不得不退后一些,没有能靠近驴车。 而高怀远别看招数不多,但是基本功却扎实的紧,长时间的和三山散人对练,还经常和黄严、周昊对打,让他躲闪的功夫十分了得,加上他手上的蛮力,愣是逼得五六个贼人不能近身,而且被他的巨力震得有些胆战心惊,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大呼小叫的围着高怀远不让他有机会再去飞刀。 高怀远越战越勇,丝毫不惧这些贼人们人多势众,一旦到了这种情况,他现自己反倒更加冷静了许多,也许是有过一次死的经历,对于这样的打斗,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了! 又是看准一个家伙招式用老之后,高怀远一棒捣过去,正中这个家伙的面门,捣的这厮顿时满脸是血,倒飞出去,捂着脸鬼哭狼嚎的惨叫了起来。 吓得几个贼人心里面又是一阵寒,他们真是想不通了,高怀远一个富家子,怎么可能有一身如此厉害的功夫,而且还力气大的吓人,那个贼头看着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狠的叫道:“都***给我一起上,老子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干不倒这个小子!给我上呀!” 高怀远立即感到压力一大,连续架住了几个对手的攻击后,不得不开始后退了起来,但是他还是靠着两膀子蛮力,一下打飞了一个家伙的单刀,可是手中的木棍也应声被对方砍断,成了一根短棍,形势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些贼人一看高怀远手中长棍断掉了,顿时气焰又嚣张了起来,纷纷抢攻了过来,想要趁着高怀远手头不顺,占他的便宜,高怀远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后退,奋力躲避这些家伙们的围攻,额头也开始冒出了汗水。 因为手中家伙不顺手,高怀远一个不小心,身上便挨了几下,衣服也被扯烂了,情势一下紧张了起来,一旁不远处的薛严也惨叫了一声,高怀远偷眼赶紧去看,结果看到薛严腿上又挨了一刀,单腿跪倒在了地上,尤自还在挺着木棍和两个敌手拼杀,不由心中更急了起来。 结果是越急越乱,又是一个疏忽,后背上便重重的挨了一棍,打得他身体朝前一扑,一个家伙立即挥刀朝他砍来,让高怀远躲无可躲,于是他只能一咬牙,暗想,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大不了再死一回,娘的,老子也拼了! 想到这里,他不但不退,反而脚下力,朝这厮猛冲了过去,一下撞到了他的面前,让这厮的胳膊无法马上收回来,挥到了他的背后,两个人顿时来了个面对面,鼻子几乎都贴到了一起,吓得这厮怪叫一声,赶紧收足想要后退,高怀远哪儿可能还给他这个几乎呀,眼看手中短棍也用不上了,立即猛抬右腿,膝盖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撞在了这厮的裤裆之中,这一下提膝很重,居然顶的这厮两脚离地,蹦了起来。 这个家伙感觉到裤裆中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手一松刀便脱手落下,双手捂住了裤裆,腰也弓成了虾米状,眼珠几乎要瞪得掉出眼眶一般,张着嘴却不出声,然后缓缓的朝一旁倒了下去。 高怀远没空看这个家伙的惨状,趁着这厮松手丢刀的一瞬间,一把用左手接住了这把单刀,这一下他心里面又安定了下来,右臂挥出,将手中的短棍猛然朝正在朝他砍过来的贼头甩了过去,贼头一点都没防备他会脱手扔出短棍,惊叫一声脑袋便挨上了这个短棍,被打得蹬蹬蹬连连后退,仰面朝天的倒翻了出去,直砸的这厮两眼直冒金星,趴在地上嗷嗷怪叫:“娘的!居然敢砸老子,给我杀了他!不要留活口了!***!给我杀了他!哎呀!我的头呀……” 这个时候高怀远的对手只剩下了三个人了,这仨货一看连他们老大都被高怀远给干翻了,顿时便有点慌神,可是又不敢逃走,于是三人也咬牙狠,不要命一般的朝高怀远扑来。 第四十八章 靳黑虎 高怀远一刀在手,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钢牙紧咬,瞬间磕开了三个对手攻过来的招式,反手一个拖刀式,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抹了下去,一个贼人正好抬腿,更好被他在膝盖上划了一刀,那厮立即抱着腿一头扎到了地上,鬼哭狼嚎了起来。 这一下剩下的那两个家伙再也不敢上前了,今天他们算是栽到了家了,于是惊惶的出一声惊叫,两个人同时掉头便跑,再也不管满地倒着的同伙了,高怀远看到这二人逃走,来不及追赶,一抬手便将手中的单刀猛掷了出去,一个正在逃走的家伙,出了一声惨嚎,又向前冲了几步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见一个数寸长的刀尖透胸而出,这厮喷着鲜血,挣扎了几下之后,一头扑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驾鹤西游去了。 只剩下一个家伙向疯了一般的窜到路旁,一头扑入草丛之中,滚了几下,然后落荒而去,高怀远也楞了一下,但是却来不及去追他了,这个时候薛严那边的情况已经十分紧张了,他只能强压下自己心头的震撼,俯身从地上又捡起了一根长棍,飞身扑到了薛严身侧,架住了一把正劈向他的单刀,单腿猛然力,一脚便踹到了这个凶徒的小腹上,把这个贼人踹的也倒飞出去,落地之后,立即便委顿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家伙也算是聪明人,一看高怀远已经放倒了那么多人,连想都没想,也趁机撒腿便逃,去的度简直令人感到惊骇,转眼便连蹿带蹦的消失在了草丛之中。 高怀远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薛严,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薛严擦了一下满头的汗水,转头看了一下,咬牙说道:“多谢主人救命之恩,小的没事,死不了的!” 高怀远这才看到柳儿脸色煞白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哭着跑过来,伸手搀住了薛严,他这才松开薛严的手臂,转身怒不可遏的拎着长棍朝满地打滚的那帮贼人们走去。 贼头脑袋上起了一个鸡蛋大的大包,这会儿还有些感到晕,天旋地转的找不着北,但是他却没有失去神智,看到自己两个手下已经逃走,其余的人基本上都被干趴下了,于是赶忙挣扎起来,踉踉跄跄的掉头也想逃走,两个轻伤的家伙也挣扎着爬起来,东摇西晃的跟着他要逃。 高怀远这个时候岂能还给他们这个机会,大踏步窜过去,抡开了手中的棍子,一棍一个,三个家伙立即便又回地上躺着了。 看着周围躺了一地的贼人们,高怀远依旧觉得没有撒气,听着他们鬼哭狼嚎的叫声,走到这些人的身边,每个人的脑袋上都给来了一脚,结果是这些家伙马上便没了动静,被生生的踢晕了过去。 “少爷!你也受伤了!”柳儿在把薛严搀到了车边之后,扭头朝高怀远奔来,看到高怀远身上几处地方都流出了鲜血,顿时失声惊叫到。 高怀远这才感觉到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的疼痛,低头检查了一下,幸好以前没少被三山散人敲打,这次虽然受伤了,但是凭借着本能,都在最后关头作出了避让的动作,所以伤势都不算重,最多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这才对柳儿答道:“柳儿别怕,都是一些皮外伤,算不得什么,你去先给薛严包扎一下,我收拾了这些家伙再说!” 柳儿看高怀远神态正常,这才放心了下来,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又跑回去,从车上撕了一些布条,为薛严包扎住了身上的伤口。 而高怀远三下五除二的找来了绳子,开始捆绑地上的这些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的将他们双手都绑在了背后,又提了几下,结实的不能再结实,只差将他们的胳膊给拧断了,才算是收手,绳子不够,就直接撕下这些家伙的衣服,随手拧成绳索,忙活了一阵之后,算是将这些家伙们都给绑了起来。 最终当走到那个背上插着单刀的家伙身边的时候,高怀远还是忍不住一阵犯呕,心脏猛跳了起来,两世为人,他还真是没有杀过人,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结果一个人的生命,心中又怎么能不感到震撼呢? 可是他又自己安慰自己,这些人该死,不值得同情,今天如果他打不赢的话,恐怕最终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而且柳儿也要受到他们的凌辱,所以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个乱世本来讲的就是实力,他们打不过自己,是他们找死!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高怀远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又收罗了一下地上的这些家伙,收回了自己刚才丢出的飞刀,好一阵找之后,还是有两把飞刀被他甩的找不到了,最终只能作罢,只可惜了这两把师父给他留的飞刀了! 要不是今天随身携带这套飞刀的话,估计他还真就危险了,幸好他反应快,动手的时候,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连续放倒了对方三四个人,沉重的打击了对手的士气,这才让他在接下来的打斗中有了获胜的机会,要不然还就真麻烦了! 看看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之后,薛严这会儿也被柳儿给搀上了驴车,高怀远才蹲在了那个贼头的身前,伸手拉下了他的蒙面布,看到这厮长了满脸络腮胡子加上一脸横肉,却不认识他,于是又连续扯下另外几个家伙的蒙面布,结果现一个都不认识,于是有些惊奇,这些人既然不认识自己,又怎么会盯上了自己呢? 于是他连踢带打的将这个贼头给弄醒过来,贼头两眼犯晕的恢复了神智,糊涂了一阵之后,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双眼中立即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开口大叫道:“高少爷饶命呀!” “我呸!”高怀远张口便吐他了一脸的血痰,刚才腮帮上不小心也挨了一棍,嘴巴里面的被牙硌烂了一大块,到现在还一嘴血腥的味道。 “现在知道怕了?早点干嘛了?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给我老实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何知道小爷我?又怎么盯上的小爷?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你看看那边躺的那个家伙,他便是你的下场,小爷现在便剁了你喂狗!”高怀远满脸狰狞的对这个贼头骂道。 这个贼头这会儿已经被吓酥了,今天怎么挑上了这个小阎王呀!真是倒霉到了家了!看着高怀远伸手拿过来一把单刀,用冰凉的刀身拍打着自己的脸,似乎随时都有砍下来的意思,那种从尾巴骨升起来的寒意,让这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顿时精神崩溃叫道:“高少爷饶命呀!都是小的该死,误听了他人的谗言,说高少爷您是个心黑的人,要咱们为民除害!才会跑到这儿打您的主意,我们也都是穷人呀!是小的们的错,您就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命吧!” 高怀远闻听立即用刀身猛抽了这厮一个嘴巴,打得他脸上立即出现一道血痕,骂道:“死到临头还敢给小爷耍滑头!” 说着一把从他的腰间拉出个布袋,抖搂了一下,掉出来不少银子,然后冷笑道:“你的钱不少嘛!居然还敢骗我说你们是穷人,少给我耍滑头,你不说自然有人说,小爷现在就先剁了你,然后一个一个问下去,我就不信,问不出来!”说着手里面的刀便举了起来。 “哎呀!饶命呀!不要呀!我说我说……小的叫靳黑虎,阳新县人士,我们都是误听了刁二的谗言,说您到了这里之后,捞了不少钱财,才会起了歹心,跟着刁二到这里打算绑了您,捞上一把!高少爷饶命呀!小的没想着要害您呀!求求高少爷开恩,小的家里面还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呀!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厮看到高怀远一下就识破了他的谎言,要下手宰了他,于是立即吓得屁滚尿流的什么都招了出来。 “刁二?”高怀远听了之后,眉头一皱,思量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了这个刁二是谁,原来这厮被自己赶走之后,一直怀恨在心,居然跑到了阳新勾结了这个靳黑虎,前来报复自己来了! 于是他立即站起来,将地上躺的这些家伙的蒙面布都给扯了下来,结果没有现刁二这厮在人群里面,于是厉声对地上躺的靳黑虎喝问道:“刁二呢?难道他没有来吗?” 靳黑虎四周望了一下之后,立即骂了起来:“娘的!我想起来了,这厮就是刚才逃走的那个!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高少爷!您就高抬贵手吧!我们都是误听了刁二这厮的谗言,才会铸成大错的呀!只要您放过了小的,小的愿意将所有财产都给你便是,以后再也不敢做这作奸犯科的事情了!”这厮一边说一边挣扎起来,用脑袋用力撞地,给高怀远连连磕头。 高怀远看看这厮,同样是劫道的,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薛严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可是薛严却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这厮却整个是一只癞皮狗嘛!于是开始合计着如何处置这个家伙。 第四十九章 低调 “少爷莫要信他!这厮的名号小的听过,他可是阳新一带有名的泼皮,而且纠结了一帮手下,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没少祸害四周的地方,杀过不少人,连孩子都不放过!实在该死的紧!从来不讲道义!没想到今天却栽到了少爷您的手里,现在官府正在悬赏通缉这厮,正好今天您能为民除掉一大害!”这个时候薛严闻听之后,立即在驴车上叫道。 高怀远一听,更不打算放过这厮了,于是劈劈啪啪的用刀背抽了这厮一通大嘴巴,骂道:“还敢骗小爷我,你这厮我看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今天你栽到了小爷手里,是你的运气不好,谁让你听那刁二的话,居然跑来找小爷的晦气,给我站起来,要不然现在就削了你!” 靳黑虎被高怀远一通抽打,又被打了个七荤八素,吓得几乎屎尿横流,慌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杀猪一般的连连告饶。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连踢带踹的将剩下的几个家伙都给打醒,让他们站起来,又拧了一条绳子,将这帮家伙用绳子穿起来,大脚踹过去道:“给我老实一点,走吧!到大冶县衙你们自己找县老爷去求饶吧!再不老实给我走,现在就宰了你们这帮人渣!” 于是这帮家伙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高怀远上路,高怀远看看地上的那个死了的家伙,这么丢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砍了几根树杈,做了个架子,将这具尸体放在架子上,用绳子拖在驴车后面,自己亲自赶着车,押着一帮人渣上路朝老宅方向走去。 最终这些家伙在高怀远回到老宅之后,先处理了一下自己和薛严的伤势后,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押送这些家伙们去大冶县城有些过于招风了一些,这个时候他还不是招摇的时候,做事还是尽量低调一些的比较好,省的招来附近一些歹人们的记恨! 于是他立即吩咐人不得走露自己擒获靳黑虎一众的事情,并马上派人去大冶县城将邢捕头给请了过来,才将这帮人渣交给了邢捕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给邢捕头说了一下,告诉他这些家伙就交给他来处置! 邢捕头先是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高怀远居然还会的功夫,将这个让官府没少头疼,却一直想抓却抓不住的靳黑虎都给擒获了,更出奇的是高怀远居然还几乎将靳黑虎一帮手下给一网打尽,这要多大本事才行呀! 于是邢捕头对高怀远不由更是刮目相看了许多,连连对高怀远称赞不已,高怀远可不想出这个风头,干脆就将功劳都推给了薛严,说道:“邢捕头误会了,我一个半大孩子,哪儿有那本事呀!这都是在下的忠仆的功劳,我这个仆人有一些功夫,遇上了这事儿之后,舍命相博,才救下在下,现在身负重伤,险一险连命都丢了!连我也挨了几下,幸好伤势不重,这事儿就交给邢捕头您来处置吧!” “原来高衙内还有如此厉害的忠仆呀!实在是令在下敬佩!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高衙内你也有份,这可是大功一件呀!高少爷能为民除害,这对高家的名声上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呀!我这便带这些家伙回去,到县太爷哪儿为高衙内请功!”邢捕头立即说道。 “且慢!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莫要再叫我高衙内了,称在下一声兄弟好了!这件事小弟不想这么招摇,俗话说树大招风,这种事还是不要招摇的好,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要让周边的那些贼人们记恨于我,我以后在这儿可不好混下去了! 这件事还拜托老兄您了,想办法给小弟掩盖过去,能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好!至于赏金,就当小弟请诸位喝酒好了! 不过这次刁二还有一个贼人逃走,以后估计我这儿家不会安宁了,小弟还有一事相求,想请邢捕头给小弟游说一下,搞一些家伙防身,从这件事情上来说,看来小弟前一段时间弄的事情,得罪了一批小人,以后想安生也不容易!还是有点防备的比较好!不知道老兄是否能给小弟帮这个忙呢?”高怀远赶紧拦住了邢捕头,趁机又提出了这个要求。 高怀远这么一说,邢捕头也就明白了其中缘故,高怀远这么做,确实是有他的道理,这些年宋金之间,依旧是摩擦不断,北方流民跑过来不少,地面上也都不算平静,贼人横行,抓也抓不完,高怀远能这么考虑,倒是让他也感到钦佩,说明他考虑的很远,而且如此一来,只要他和知县大人那边疏通一下,这赏钱下来之后,他便可以拿一大半,这等于是高怀远白送给他们了,如何不让他高兴呢? 这样的好事,邢捕头自然不会放弃,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既然高少爷这么对咱们这些大老粗,那我姓邢的也就却之不恭了!这件事交给邢某好了,定不让此事张扬出去便是,至于高少爷说的家伙,不知道高少爷都想要点什么?只管说来,只要咱们能办的,定要给高少爷搞来便是了!” 高怀远这才趁机说道:“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几把刀枪,再随便给小弟搞几张弓好了!我这儿如果有了这些东西,起码也放心不少。” “成!这事儿好办,县衙这边还有一些,改天我让人给高少爷您送过来便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几把刀枪,几张弓吗?乡军那边还有不少,何况这些年不太平,咱们这里也组织了弓箭社,现在弓箭对地方要求也不严格了!这事儿好说!交给我办好了!”邢捕头满口答应了下来,他现在等于是拿人钱财,自然就要替人消灾了,何况他本是武人,执掌着县城缉捕之事,少不了要掌握一些这东西,所以这事儿对他来说也不算是难办。 果真邢捕头将靳黑虎一众带走之后,并没有再传出什么消息,但是县衙却对刁二出了海捕文书,而靳黑虎等人也被定罪为秋后处斩,判了死刑,市面上并未再传出高怀远生擒靳黑虎一众贼人的消息,而是传出来说邢捕头率捕快们找到了靳黑虎,将其一网打尽,获得了嘉奖,彻底将高怀远这次的事情给掩盖了下去。 高怀远自然不会在乎这种虚名,反倒对邢捕头这么做,感到十分欣慰,他可不想成为箭垛,没事去应付那些贼人们的骚扰,这下正好,邢捕头顶了下来,皆大欢喜了! 而邢捕头也没有食言,一回到县衙就立即派人为高怀远送来了一批兵器,算是对高怀远的回报,高怀远接到了这些东西之后,查看了一下,里面有十几把单刀,一堆枪头,十几张弓,还有一大捆箭支。 高怀远拿起来一张弓,拉了一下,大致觉得也就是七斗弓的样子,正好合适他的那些少年们练射使用,这一下黄严他们可以满意了。 这个新年因为高怀远和薛严受伤,高家老宅这边的喜庆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柳儿更是每天都要细心的照料高怀远,为他清洗伤口换药,倒是让高怀远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情,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了几天,偷了一下懒,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他还没有如此清闲过呢! 而且在年前,高怀远还收到了从绍兴送来的信,其中有高建的手书,也有赵与莒的,高建对于高怀远在老宅妥善处理了老宅的事情,表示非常满意。 特别是高怀远清理掉了试图贪墨的高老根一事还有更改佃租一事,高建更是赞口不绝,他倒也不在乎多收这半成粮食的钱,而是对于自己当初派高怀远回老宅一事觉得做对了,故此他也算是放心了下来,信中还嘱咐高怀远要结好乡邻,能多读点书还是多读一点书,甚至还派人给高怀远送来了一些衣物,算是表示一下他的父爱。 有了高建这封信之后,高怀远知道,从此他在老宅算是已经站稳了脚跟了!至于赵与莒那封信,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赵与莒陈述了对高怀远的思念之情,报了一下他自己的平安,说绍兴府那帮小弟兄们对他很是照顾,请高怀远放心。 看罢了赵与莒的这封信,高怀远也就放心了下来,这个小赵同志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嘛!自己离开这段时间,还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算是个不错的朋友吧! 新年之中高怀远因为身上有伤,就没有去四下走动,而靳黑虎逃掉的手下还有刁二也再也没有出现,估计他们这会儿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跑的无影无踪了,所以高家老宅这边倒也平静,没有再出什么事情,不过高怀远还是吩咐山庄那边的黄严等人要加点小心才是,并将这些兵器尽数派李通送到了山庄。 因为高怀远的命令,老宅这边的下人们虽然都知道是高怀远和薛严擒获了靳黑虎,但是却因为他的吩咐,没人敢出去显摆,所以这件事就被控制在了高家人才知道的范围之内,周边的人只知道高怀远身体有恙,至于邢捕头从这里带走两辆大车里面装的什么,就不清楚了,佃户们听说高怀远身体有恙,于是纷纷提着一些礼物来探望高怀远,让高怀远甚是感动,虽然礼物都很轻,但是这也是一片心意呀! 虽然高怀远身上有伤,但是他却没有闲住,在后院腾出了原来后院的厨房,一头扎进去又开始鼓捣了起来。 第五十章 中华肥皂 薛严的伤在高怀远和柳儿的悉心照料下,也恢复的很快,年还没过完,便已经又可以下地走路了,他自己也觉得郁闷,一条腿刚好,又一条腿受了伤,难道他命中注定,跟了高怀远这俩腿就要一直瘸着不成? 没事的时候他在后院溜达,看到高怀远神秘兮兮的在厨房里面忙活,还弄来了不少的猪油、羊油等物,在厨房里面升火不断的熬煮,于是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个少主人又在鼓捣什么? 难不成他以后要自己做饭乎?可是没理由呀?何况这些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最多炼出来一些油罢了!难道是要炼油出来,给山庄那边的少年们吃?也不对呀!那边过年也买了猪羊送了过去,不缺这个呀!奇怪了! 于是薛严伸头伸脑的溜达了过去,伸着脑袋朝厨房里面张望,结果看到里面浓烟滚滚,一个黑的跟昆仑奴一般的家伙咳嗽着一头从厨房里面钻了出来,吓了薛严一跳,险些伤腿又一个趔趄,摔趴在地上…… “咳咳……原来烧火也是技术活呀!呛死我了!呼呼……”这个黑炭一般的家伙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嘟囔道。 “原来是少爷呀!吓了我一跳!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呢?”薛严这才看清楚从厨房钻出来的这个家伙的身份。 高怀远咳嗽了一阵之后,扭头看到薛严,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呀!总之我在试验新鲜玩意儿,你身上有伤,还是回去休息吧!”对于这次薛严的表现,高怀远对他已经是完全信任了,于是关心他道。 “多谢少爷,小的的伤不妨事!躺了几天,实在是难受呀!少爷是不是又在琢磨财的主意了?为何不找个人过来帮忙呢?”薛严伸着脑袋朝浓烟滚滚的厨房里面瞅。 “这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既然你想动动,那你就进来帮我烧火吧!看来以后咱们要用石炭替代这个柴火了,实在太呛人了!”高怀远一脸乌黑的说道,自己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薛严瞅着高怀远想笑又不敢笑,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钻到了厨房里面,去侍弄炉膛里面的柴禾,结果一看顿时笑了起来,难怪高怀远会被熏成如此德行,他果真不会烧火,居然把炉膛里面塞的满满的,结果是火被压得烧不起来不说,只能在里面阴燃,这样烧,不冒烟才怪呢! 于是在薛严三下两下的摆弄下,炉膛里面的火立即烧了起来,烟也小了许多,高怀远摸着鼻子尴尬的说道:“看来我确实不是干这个事情的料呀!呵呵!”结果这一抹,脸上便更是花的让人看不下去了。 薛严实在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少爷还是洗把脸吧,你现在……哈哈……少爷赎罪,小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高怀远这才知道自己的脸上肯定是成了花猫了,于是气急败坏的冲出去,擦了一把脸,才又转了回来。 薛严看到锅里面咕咕咚咚的在咕嘟着一锅的肥油,高怀远搞了一把大铁勺不停的在里面搅和着,时刻关注着锅里面的情况,两个人就这么在厨房鼓捣了半天,最终薛严也彻底放弃了打算弄清楚高怀远这是干吗的想法,反正他可以确定的是高怀远绝不是在搞什么吃的东西,这玩意儿定有其它用途。 高怀远也很是郁闷,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锅里面的东西就是没出现他想象的情况,难道还是因为没有纯碱的原因吗?不应该呀!没纯碱,他可是放了不少的草木碱,按理说也能形成反应的。 试验再次以失败告终,高怀远将这一锅黏糊糊的东西再次倒掉,吃过午饭之后再次揪住了薛严,到厨房里面忙活了起来。 薛严虽然身上有伤,但是身子骨还是不错的,要不然的话,还真经不住高怀远这么折腾,继续到厨房里面充当烧火的伙夫,他倒是要看看,高怀远到底能鼓捣出什么玩意儿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两天之后,高怀远嗷的一嗓子,对着大锅开始出了狂笑:“哇哈哈哈哈……成了!苍天呀我的大地!佛祖呀我的上帝!感谢老爸,感谢我的化学老师呀!哈哈……” 这一嗓子差点把薛严给吓个跟头,险一些以为高怀远脑子又秀逗了,于是赶紧问道:“啥成了?成啥了?” 高怀远一脸高深的不回答他,忙活着从锅里面刮黏糊糊的东西出来,然后倒入小木盒里面,弄好之后,让薛严盯着火,不要太大,捧着木盒跑了出去。 薛严晚上精疲力竭的从厨房里面出来,高怀远正拿了一块黑乎乎的脏布给柳儿,对她说道:“柳儿看看,这块布能不能洗干净了?” 柳儿一脸为难的接过这块抹布答道:“这块布对少爷很重要吗?那奴婢便试试看能不能洗净吧!我去找点皂果试试!估计是不会洗的太干净了!” “没事,你只管试试吧!嘿嘿!”高怀远撅着屁股跟着柳儿去井边打水出来,然后看着柳儿洗这块脏布。 洗了一阵之后,皂果也用了,就是说什么也洗不干净,柳儿有些泄气的说道:“少爷,奴婢无能!实在是只能洗成这样了!”摊开之后,这块布依旧是有点脏兮兮的样子。 “不妨不妨!你再用这个试试!”高怀远摸出来一块软呼呼、黄澄澄的还散着一股松香气味的东西,递给了柳儿。 柳儿接过去之后,奇怪的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东西是啥,闻了一下之后觉得还很好闻,于是便依言在脏布上面蹭了几下,用手一揉,很快脏布便冒出了许多泡沫,柳儿越来越惊奇了起来,赶紧抓着又揉了一阵,放在盆中将脏布摆干净,拿出来一看立即惊叫了起来。 “哎呀!果真洗干净了!少爷!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这么神奇?还很好闻呢!真是好东西!”柳儿展开这块脏布再看,结果现脏布已经变得很干净了,惊呼了起来,一把抓过那块东西,又打量了起来。 薛严也忍不住瘸着腿凑了过来,仔细打量这块东西,一看这不正是高怀远鼓捣了几天,从锅里面熬出来的那种东西吗?居然能有这作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哈哈!当然是好东西了!这可是天字第一号的稀罕玩意儿!这世上我敢说,现在还没有这东西呢!叫什么好呢?我想想看,嗯!就叫红日肥皂吧!不行!叫中华牌肥皂!”高怀远咧着大嘴一脸得意的说道。 肥皂?这名字倒也贴切,肥油做出来的东西,又跟皂果、皂荚一般的作用,合二为一倒也不错,中华牌?这东西加上一个中华二字之后,摆明了就是中国人的东西嘛!不错!薛严点着头说道。 “这个东西洗衣服可就有些可惜了,现在这可是好东西,用来洗澡最好!快点烧热水,我要洗澡!”高怀远一脸兴奋的叫道,到这个时代之后,他就没洗过一个痛快澡,最多就是用点皂豆,洗完澡总是觉得身上还是不舒服,油腻腻的感觉,现在有了这个东西,高怀远实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要赶紧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说。 “那可不行!少爷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结痂,现在洗澡别水了!不行!绝对不行!”柳儿一听高怀远要洗澡,立即出言反对道,而且语气十分坚决,似乎不容高怀远违背一般。 薛严一摸鼻子,瘸着腿扭头就走,这事儿他还是别掺和的好,对于高怀远的身体,高怀远别看是主子,现在府中他是老大,但是说话还顶不上柳儿这个丫环,别看柳儿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切都顺着高怀远,可是对高怀远的身体,高怀远是做不了主的!这水谁爱烧谁烧去,反正他赶紧去躺着比较好!省的被柳儿再给埋怨,以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高怀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笑道:“我的伤都已经结痂了,没事了,柳儿最乖,还是让我洗个澡吧!这身上快要能搓出来泥球了!嘿嘿!” “不行!我去弄点热水,给少爷擦擦吧!洗澡想也别想!”柳儿立即转身,摆动着柳腰轻快的跑开,去准备热水,要为高怀远擦身了。 高怀远一想到柳儿要为他擦身,心里面又狂跳了几下,某个地方似乎有点壮大的趋势,这个事情现在对他来说,有点香艳了一点…… 感受着柳儿一点一点的为他擦身,高怀远不好意思的用毛巾遮住了,现在他好歹已经算是有毛的男人了,可是柳儿还坚持将他当作以前一般伺候,说什么都不行!汗! 柳儿一边为高怀远擦背,一边看着高怀远宽厚的脊背还有健硕的肌肉,怎么看都看不出他现在还是个少年,短短不到半年之中,高怀远的身体却在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长高了许多,而且浑身像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般,形状十分美观,看得柳儿心里面也禁不住一阵激荡。 第五十一章 扩建 “少爷这次制成的这种东西,不知道以后打算如何生产呢?小的觉得这东西一旦上市的话,铁定会受到富家的追捧,可又是一条财的门路呀!”薛严试用了这种肥皂之后,体验到了其中的好处,于是便和高怀远商议此事。 “这个好办,此事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而且放在这里,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泄密了,我准备让山庄那帮小子们忙活起来,这件事就放在山庄做,专门设一个作坊进行生产,只有咱们自己人可以知道,这样可以起到保密的作用!刚好我也准备扩建山庄,一举两得嘛! 至于卖这种东西,我也已经想好了,还按老办法,在商号里面找一家出来替我们销售这个东西,我们只负责生产就行了!”高怀远也在盘算着这个事情,听到薛严问起这个事情,于是便开口答道。 薛严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让别人学去了的话,那岂不是等于断了高怀远一条巨大的财路了吗? 这些日子里面,高怀远除了忙活肥皂的试制,还抽出不少时间,天天教柳儿识字算术,柳儿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孩子,许多东西一点就透,很快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的方法,有样学样的开始用高怀远鼓捣出来的鹅毛笔学着记账,如此一来高怀远又卸下了一个包袱,看看柳儿已经能接手这个事情,于是索性一股脑的将这里的账务也都交给了柳儿,正式将柳儿的地位再一次提升了一些。 柳儿感激高怀远教给她这么多东西,还有对她的信任,非常踏实的接受了这项任务,开始走马上任,成了高家老宅的管账丫环。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高怀远对李通也算是放心了下来,别看这个家伙有点滑头,但是经过这小半年时间的修理之后,李通还算是很识趣,忠诚方面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高怀远在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以后的事情还很多,一切都要他自己打理的话,恐怕是忙不过来,而且李通这个人比较机灵,身边也少不了要有个这样的人使唤。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想法,加上这段时间的考察之后,高怀远将李通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李通,你现在也跟着我有小半年时间了!我来问你,我高怀远对你如何?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吗?”高怀远特例让李通坐下答话,出言对他问道。 李通赶紧站起来答道:“少爷对小的的恩德小的没齿难忘!哪儿还敢有半点不满呢?” “少给我打马虎眼,开口就拍我的马屁!我不吃你这套!我也看出来了,虽然名义上你是这里的管事,但是实际上柳儿因为和我的关系,有点越权了一些,还有薛严,经常跟着我办事,你虽然从来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不满我也清楚!”高怀远冷笑到。 李通吓得脸色白,赶紧一下跪倒在高怀远面前叫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少爷能让小的当这个管事,小的就真的是感恩不尽了,小的绝不敢对小姑还有薛大哥有半点不满呀!小的也知道,小姑对少爷的关照,哪儿敢去和小姑比呀!而且小的还明白,薛大哥比小的有本事,还保护过少爷和小姑,小的一无是处,哪儿会敢不满他们呀!少爷可千万不要误会了小的!要不然小的真就没法办了!” 高怀远看看李通的表情,知道他这是说的实话,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李通!你能想明白这个事情,我很欣慰!你现在也知道了,我高怀远最在乎的是下面的人的忠诚,谁对我最忠诚,谁便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人不负我,我高怀远也绝不负人!人若负我,那么我的手段也不是吃素的!你要记住了!杀人对我来说,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说完之后,一抖手,一道寒芒一闪,只听门外的树上一只乌鸦惊叫了一声,一下扑棱着掉了下来,一支飞刀正钉在了这支无辜的乌鸦胸口上,落地便断了气。 李通扭头一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现在他才知道,高怀远的本事远不止会点武功,有一身蛮力那么简单,如果他想杀谁的话,估计还真是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险一险李通被高怀远吓尿了裤子。 “小的不敢!小的这辈子绝不敢背叛少爷!假如小的这辈子背叛少爷的话,小的就如同此鸟一般下场,不得好死!”李通虽然不知道高怀远为何今天对他说这些事情,但是却知道,高怀远这是在最后警告他不能有半点三心二意,于是赶紧立誓到。 “很好李通,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以后也会将你视为自己最贴心的人,府里面管事你不要做了!明天起,你去琉璃坊,当琉璃坊的管事,琉璃的配方,我会告诉你,你只要记住,这个世上只有你我知道琉璃的配方,永远不许有第三人知道此事!否则的话后果我不必多说了!你自己都明白!”高怀远用阴森的口吻对李通说道。 李通先是打了个寒战,马上又狂喜了起来,琉璃坊是个赚钱的买卖,他当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但是却只能在琉璃坊外面转悠,这下高怀远答应将琉璃坊交给他来打理,而且还传给他配方,那么就代表高怀远彻底将他当成了自己人使用了,现在高怀远的本事他已经了解清楚,此子绝不会是池中之物,以后保不定会飞黄腾达,最起码也会豪富一方,自己跟定了他之后,一定不会只是以前的那种低级的下人,起码财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小的多谢少爷的信任,少爷放心吧!小的即便是死,都不会泄露出去琉璃的配方的!”李通赶紧给高怀远磕了个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接下来的两天,高怀远带了李通到了琉璃坊之中,将玻璃的配方还有玻璃窑的温度控制等东西都告诉了他,让他自己以后继续摸索,逐步提高玻璃的质量,李通感激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心里面也誓,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情,绝不能让高怀远小看了他。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只要是人,都有一点骨气,李通也是人,他不甘一辈子寄人篱下,他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可以掌握命运的机会,真是下了决心之后,还果真产生了拼劲,一头扎入了玻璃窑中,日夜和几个窑工呆在一起,开始忙活了起来。 经过一个春节的修养,高怀远伤势很快便痊愈了,就连薛严也基本上可以自由行动了,故此他们也不耽搁,立即又忙了起来,招来了一帮泥瓦匠,拉到了山庄那边,开始对山庄进行扩建。 看过了山庄的地势之后,高怀远清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钱财,因为年前又出手了一批玻璃器皿,聚宝斋也因为独家代办他的玻璃制品赚了不少的眼球和钱财,在行内声势壮大了不少,也不可惜钱,依旧高价先收下货,再卖掉之后,再补差价,让高怀远手头宽裕不少。 于是他索性将附近一些荒地还有山庄后面的山地都给买了下来,这些地本来就没人占据,算是官府的管辖范围,高怀远使了一些钱财之后,直接从官府手中以很低的价钱盘下这些土地,让他的私产扩大了数倍,大冶知县和他落得一个皆大欢喜。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现在他手头又比较宽裕了,所以框架比原计划拉的还要大一些,高怀远根据地形画出了一张草图,将山庄分为了三个部分,前面是下人们的住处,中间是少年们居住的场所,后面是一个拥有数间的工坊,专门生产肥皂。 工匠们根据他给的草图,丈量了土地之后,便开始大肆施工了起来,各种材料源源不断的运到山庄,一下便让山庄热闹了起来。 除了工匠们之外,过完年还不算农忙季节,高怀远还让闲着没事的佃户们也到这里帮忙,每个人都许给不低的工钱,让他们再捞一点小钱补贴家用,可把佃户们高兴的不轻,一声招呼便都跑了过来,拉车的拉车,运砖的运砖,伐木的伐木,忙活的不亦乐呼,他们也知道高怀远这是在照顾他们的生活,所以对干活都不好意思偷懒,连工匠们都被他们感染了,加上高怀远给的工钱也绝不算低,故此一帮人加上少年还有下人们的帮忙,山庄建设的进度非常快。 高怀远自己看过了这里的工程进度之后,都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又派人去弄一口猪杀了,买了一些酒回来,犒劳这些人们,让他们又兴奋了一把,干活更是热火朝天了几分,一座不算小的山庄很快便出现了雏形,一栋栋房屋在这些人蚂蚁一般的忙碌下,拔地而起,看得高怀远心情大好了起来。 将这里的扩建事情交给了黄严、周昊之后,高怀远又朝县城赶去。 第五十三章 王家 看过了肥皂的神奇功能之后,对于精于此道的王掌柜来说,立即便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他不认识高怀远,但是却也稍微听说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是城外高家的三少爷,也不敢怠慢于他,于是赶紧将高怀远和薛严请到了后堂之中落座。 说起来王掌柜,他可是两湖一带有名的商家,生意做的很是广泛,几乎什么东西都能插上一脚,但是他生意的根基却是从香粉买卖起家的,以前最重要的买卖就是香粉之类的女人用品,因为他做买卖踏实,童叟无欺,所以在许多地方都有店铺,算得上是个豪富了。 这些年他年纪有些大了,不想继续东奔西走,于是便将生意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回了大冶老家逗弄一下儿孙,享起了清福,这两年基本上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实质上还掌握着王家的大权。 今天一早,忽然听下人通禀,说门外有一个姓高的少爷带了一个护院,要求见于他,说是有买卖要给和他谈。 本来他是不愿意再管这些事情了,一个少年能有什么买卖可谈呢?即便是有,也不会是什么大生意,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儿子去管就是了,可是又听说了这个高少爷老爹是绍兴府的通判,想一下是当官人家的少爷,上门来找他,不好驳了人家面子,而且自己儿子现在临安做事,也不可能让这个高少爷去临安找他儿子谈,于是最终还是将高怀远请到了府中,命人看茶,见上了高怀远一面。 高怀远进了王家之后,寒暄一番,便从薛严那里接过来了一个盒子,取出一块黄澄澄的东西,交到了王掌柜手中。 王掌柜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拿了之后,又看又闻觉得很是稀奇,又按照高怀远的要求,让下人去弄了些油灰抹到脸上手上,用这个东西去洗,结果是令人震撼的! 他又让一个小妾拿了这东西,去沐浴了一下,小妾很快便传给他消息,说这个东西洗完了澡之后,遍体舒爽,还有点香味,老头实在忍不住,自己亲自又跑后面去试了一把,这才跑回来将高怀远请到了后面的安静一些的客厅之中。 “不知高少爷的此物是从何而来的呢?”王建拿着这块神奇的东西,眼馋的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从老家伙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已经看出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了,于是淡然一笑道:“先不说这个,在下只是想问一下,王掌柜对这个东西可是还感兴趣吗?” 王建一下便警觉了起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暴露了自己的想法,这对做生意可是没啥好处,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微微咳嗽了一声,放下了这块肥皂,笑道:“嗯!还算是可以吧!这个东西倒是比较稀罕,比起皂豆皂果是要方便一些!” 高怀远微微一笑,伸手拿过了那块样品肥皂,装作叹息的样子说道:“原来在王掌柜眼中,这东西不过是和皂果差不多的东西,如此一来,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本来还以为王掌柜久在市面上行走,定会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可是王掌柜今天的表现似乎是觉得此物也不过如此罢了!那我也只好另找买家了,告辞了!” 说着高怀远欠身站了起来,抱拳要对王掌柜告辞,作出要走的样子。 王掌柜一听,就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拦住他道:“高少爷莫要误会,此物虽然和皂豆等物有些近似,但是却很实用,而且很稀罕!王某岂是对此物不感兴趣呢?高少爷莫要着急,王某其实是对此物很感兴趣的!请坐请坐!看茶!” 有丫环赶紧送来了茶水,高怀远这才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微微的喝了一口,等着王掌柜的下文。 王建看到高怀远如此沉稳的样子,不由得对他更加重视了起来,思量了一下之后,觉得用老办法似乎是没用了,索性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既然高少爷来找我王某,那便说明高少爷已经对王某有所了解了,既然如此,那老朽也就直言好了! 这种东西虽然今天王某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实不相瞒,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如果将此物推向市面上的话,定会被世上人们追捧,获利一定会不错! 但是假如这种东西只有这一两块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不知道高少爷此物可有多少呢?假如多的话,那么王某很愿意高价收下,价钱高少爷定就好了!”王建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这个东西是高某偶然所得,数量上目前不多,但是以后却会渐渐增加,既然王掌柜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找上王掌柜,便是因为在下早已听闻王掌柜做事讲究信义,想要和王掌柜合作销售此物! 此物制成极为繁琐,目前数量不会太大,故只能暂时走高端路线,少部分有钱人才用得起这个东西,我可以将此物荆湖路和两浙路的经销权给王掌柜,假如王掌柜能将此物推销出去的话,而且信守信义,那么我们不妨再谈其它地方的销售权!但是如果王掌柜这边推销不好的话,那么我可以另请高明! 至于定价方面,我想王掌柜见多识广,由您来定价好了,但是我必须要得到六成,其余四成由你来拿好了!不知道王掌柜意下如何呢?”高怀远看到王掌柜说了真心话之后,也敞开了提出了他的要求。 王建又打量了一下高怀远,看他如此老练的谈生意,怎么都觉得高怀远不像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心里面颇为诧异,但是一想到如果能接下这个东西,那么以后王家的买卖单是靠这个,获得的好处就大的吓人,单不说这种东西能赚多少,仅凭这个东西现在市面上压根没有一条,就能让王家的商铺名扬四方,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止这一点。 虽然四成有点少,而且运输、销售等事都是他的,但是一想到附带的好处,王掌柜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没有问题!这个事情按照高少爷说的办好了!王某有绝对的把握,让这个东西在市面上流行起来,价钱会保证公道!只是希望高少爷能只让王某一家全部吃下这种东西,王某可以让高少爷拿七成也行!” 高怀远这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了,他之所以说可以将荆湖路还有两浙路的代理权交给王建,就是要让他紧张这个事情,以他这样的大商,绝对会知道独家销售的好处的,现在果不其然,王建自己就提出来加价,算是正中他的下怀了! “嗯!这个……既然王掌柜这么说了,那在下再说其它的就有些显得小气了!如此我也省心,依王掌柜说的办吧!只是此事希望王掌柜替在下保密,任何人都不要让他知道是我所为,否则的话,都找上我的话,在下推脱起来也少不得要得罪不少人!烦也要烦死的!”高怀远装着沉吟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并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让王建为他保密。 如此一来,也正中王建的下怀,双方算是一拍即合,当场立下字据,算是敲定了这个事情,王家对外宣称,这个中华肥皂是王家所产,高怀远只需要暗中供货便可! 高怀远也故作大方的将他第一批试制出来的肥皂留在了王家,分文未取,权当是让王家推销所用,然后带着薛严飘然而去。 送走了高怀远之后,王建立即叫来一个仆人,将这几块肥皂包起来,交给他说道:“你赶往临安,将此物交给大少爷,让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先将这些东西送入宫中,最好能让杨皇后亲自试用一下!快去吧!” 那个仆人接过这些东西之后,小心收好,然后立即出门,到了长江边,座船一路顺流而下,朝着临安方向赶去。 高怀远和薛严边走边笑,这个事情进行的实在顺利,有了这种肥皂之后,他算是上了一个双保险,以后财源那自然是滚滚而来,想不财都难呀! 安排好了肥皂的销路之后,高怀远算是彻底安心了,现在他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果这样还做不成一点事情的话,那就实在对不起他两世为人了! 这个时候高怀远忽然听有人带来消息,说金国和西夏打了起来!不由有点愕然,现在金国被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连京城中都都丢了,跑到了汴梁,怎么还有空琢磨着去攻打西夏呢? 其实高怀远对这段历史不太熟悉,打听了一番才搞清楚,原来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说的话,就是因为西夏当初被蒙古人攻打的时候,向金国告急求助,可是金宣宗短视,采取了作壁上观的策略,让西夏人记恨在心,前段时间金国又被成吉思汗的大军打得大败,西夏拓拔氏更加短视,反倒帮着蒙古人攻打金国,这会儿金国腾出手了,于是便找西夏人算账。 如此一来,北方的三个国家算是打得热闹,高怀远摇头叹息了一番,可笑西夏和金国这俩笨蛋,眼看刀都被蒙古人架到脖子上了,却还自己打个不停,这简直就是找死呀! 第五十四章 卧虎庄 高怀远梳理了一下思路,虽然他对这段历史不甚熟悉,但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如果照着这样的情况展下去的话,金国和西夏的命运自然是逃不过灭亡一途了,历史还会留给他多少时间呢? 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高怀远觉得眼下似乎是该加快一点进度了!于是思量了一番之后,考虑到老宅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理清,便让薛严留在老宅,照看老宅这边的事情,自己带了柳儿,一起赶回了山庄那边,开始忙活那边的事情去了! 江南的冬天比较短,随着暖风的吹拂,刚过春节,这里便满目春光,山野之中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走在前往山庄的路上,满眼清幽的山林叠嶂,茂密的竹林青翠、挺拔,周围安静的只能闻听空谷鸟鸣,蛰伏了一冬的心情突然有了一丝的萌动,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像嫩黄色的大地毯一路铺开,心情又随着黄色活跃了起来。 这样的景色让高怀远心情好了许多,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一味的紧张也徒劳无益,该做的只要做了,没有什么以后后悔的事情就行,虽然大宋最终可能毁于蒙古铁蹄之下,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时日,如果他一直沉浸在这种忧虑之中,便再也无法享受这个生命了,那岂不是等于白来一趟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高怀远于是放下心头的那种不安,随口豪气如云的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柳儿这还是第一次听高怀远唱曲,于是伸头从车厢里面出来,仔细的倾听了一番,高怀远习惯性的用粤语唱的这歌,她听不太真切歌词,但是对于这个曲调却异常的喜欢,既新鲜又感到好听,于是便轻轻的跟着高怀远哼了起来。 山庄这边依旧是一片热闹,在山脚下望去,绿树掩映之中,倒也真算是个妙处,能在这里有一个如此好的落脚之处,高怀远还真是感激那个高老根,要不是这厮的话,他如何能有一个如此清净的地方立足呢?可怜这个高老根,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高怀远这会儿可不会去想念他。 自从高怀远到山庄住下之后,这边的工程度也越加快了一些,加上高怀远有着比较充裕的财力支持,原本预计要三个月完工的庄子,居然没用两个月,便基本完成了。 站在新建的屋舍之中,闻着墙上涂抹的那些石灰的味道,一众少年郎们都面带喜色,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可是看着一栋栋房屋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落成,所有人都对这里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这以后就是他们这些孤儿们的家了! 高怀远对这些屋舍的工程质量整体上还算是满意,不过就是觉得用灰泥还砌成的墙壁怕是没有水泥来的结实,但是这个时代又哪儿有水泥这个东西呀!他也只能是将就了!不过心里面却合计着下一步是不是看到什么地方有大工程的话,也烧点水泥出来呢?反正这东西科技含量也不算是太高,原料更是唾手可得,真是用上的话,倒也是个财的门路。 在结清了这些工匠们还有佃户们的工钱之后,这些人很快便收拾好了院子,然后喜气洋洋的拜谢了高怀远的厚赏,离开了山庄,山庄里面顿时清净了下来。 望着高大的围墙,高怀远和这里的人们都觉得很是喜欢,如果从外面想看到里面的情况的话,那现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黄严瞅着空荡荡的门楣,忽然对高怀远说道:“我说老大!咱们这儿怎么也算是个山庄了吧!没个名字总是觉得不够威风,总不能就叫高家庄吧,那样实在是太俗了点!要不然你给咱这儿起个威风点名字吧!让大家以后都记住咱的名头如何?” 连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周昊也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大哥不妨就给咱们这儿取个响亮的名字吧!” 高怀远觉得他们这么说也没啥错的,要想让这里的人以后真正的有归属感,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倒是也不错,于是略微思量了一下,立即说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儿以后就叫卧虎山庄吧!”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高怀远还特意搞来了一挂鞭炮,挂在门头上点燃,劈劈啪啪的响了一阵,讨了个彩头之后,众人才涌入山庄之中。 虽然屋里面还有些潮湿,但是这些少年们可不在乎这个,立即便搬到了后面新屋里面,整理打扫了起来。 高怀远看着他们将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有点兵营的模样,看来这段时间里,这些年前来的新人们也都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对于服从的意识早已是根深蒂固了下来,虽然他们还都是少年,但是高怀远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定能将这帮家伙操练成一帮能征善战的战士。 接下来的日子里,山庄这里的生活再次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早晨一早听到头遍鸡叫,便立即起床列队出操,进行每日必须的体能强化训练,同时还要让这些少年们接受一些简单实用的拳脚和兵器的训练,以前是黄严和周昊二人负责传授他们刀枪,现在高怀远来了之后便取代了他们两个,亲自负责起了这个事情。 这帮少年这才算是真正的知道了高怀远的厉害,每天一样的出操,他们各个一身轻装,跟着高怀远跑步,一圈跑下来之后,还各个都有一种要岔气的感觉,但是看看高怀远每天却要穿上一身装了铁砂的行头,和他们一样的跑步,连黄严和周昊二人,也要跟着穿上沙袋行头,一起出操,这些少年们算是彻底没话可说了! 以前他们对于这样的跑步,有时候心里面还颇有微词,可是高怀远却告诉他们,不能小看了这个跑步,这是一种很锻炼人的事情,往往当你觉得没有力气了,却还要坚持下去,对毅力是一种很好的锤炼,还能大大加强他们的体魄,所以习惯了之后,这些人一天不跑,都会觉得浑身别扭,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体也跟着都强壮了许多。 出操训练结束后,就是早餐,吃罢饭众人便在高怀远的指挥下,在后院工坊里面忙活,收拾各种东西,准备肥皂作坊的投产,这种事情高怀远只让少年们参与,庄子里面的其它仆役们都不得进入后院,为的就是要保密,只有这些少年们,才是他值得相信的人。 除此之外,高怀远继续坚持让这些少年识字,继续由周俊来教授他们,自己还亲自担任了数算老师,教授这些少年阿拉伯数字和常用的数算之法,以他的能力,教这个东西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反正也不用教的高深,知道加减乘除就行,以后这些少年成熟之后,即便是不适合当兵,也能为他处理一些账务之类的事情。 先前邢捕头给他们送来的那些弓箭,在这些少年受到了严格的锻炼之后,终于也开始挥了作用,一般情况下,宋代的弓分为三等,一般最强的就是九斗黄桦弓,弱一点的有八斗弓,最次也要是七斗的麻背弓,至于高怀远用的那张两石强弓,绝对是非标准兵器,属于级变态的一种家伙,不能算是正常范围!要知道连宋代的军中装备的神臂弩最强的才两石一斗了,那可是靠的脚踏,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拉开,而高怀远现在就玩儿两石硬弓,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了! 邢捕头给他们送来的正是这种七斗麻背弓,也正好弥补了这些少年力量不足的缺点,使他们可以习练射艺。 为此高怀远在山庄后面专门腾出一块地方,设置了箭靶等物,供这些少年们练习射艺,这个方面高怀远也是黄严、周昊他们三人中最好的一个,所以当仁不让的还是由他亲自指导了。 少年们只有可以拉开七斗弓的人,才有机会在后院进行射艺的训练,所以也成为他们中一种荣誉的象征,谁说弓箭手都是军中的弱者,高怀远就不信这个邪,就是要抬高弓箭手的地位,由他一说,弓箭手才是主宰战场的强者,只有笨蛋才在前面充当炮灰!所以一下便激起了这帮家伙们练射的热情。 在此期间,高怀远还不断的离开山庄,到大冶县城里面或者是周边的阳新县跑上一番,分头从各地采购原料,只是在买盐的事情上有点郁闷,自古各朝都是只许官府经营食盐,可是南宋这个时代,官盐质次价高,如果买回去的话,少不得还要熬煮一次,重新提纯一下,浪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幸好薛严以前在道上混过,知道有地方可以买来质量好的私盐,于是高怀远便立即让薛严跑去购置了一批私盐,分批转运到卧虎庄中储备起来,其它的就是采购草木碱或者是土碱,还联络了不少屠户,定时给卧虎庄送一肥膘。 这么折腾了一阵之后,才算是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只差择日开工了! 第五十五章 调整 费文龙精疲力竭的跟着前面的人朝着山上奔跑,觉得肺仿佛都要炸了一般,呼吸声更像是一个拉破了的风箱,可是他不敢停下脚步,原因是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以前也是跟着父母从河南逃过来的,同样也是父母死在了路上,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完了,可是没想到却有一个人走到他面前,然后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走,于是他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现这里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虽然他签下了卖身契,但是却完全不像是一个仆人,虽然这里的少爷还有两个他的手下,对自己这些人要求很严,但是这里却可以吃得饱穿得暖,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还安排人教他们识字,而且还教他们习武健身。 总之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里的生活紧张而且忙碌,甚至有些枯燥,但是却又充满了新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里,将自己真正的视为了这里的一份子。 少爷看似严厉,但是心眼却要比想象中好许多,他制定了严格的制度,奖惩分明,而且又充满了人情味,费文龙到现在还记得一个叫贾奇的弟兄生急病的时候,这个高少爷着急的样子,那天晚上是深夜,天还下着大雨,少爷没有让别人出去,而是亲自冒着大雨,连夜赶了几十里路,愣是花重金请回来一个郎中,当他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泥水,也正是他的缘故,贾奇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那个贾奇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自己这些曾经倒在路边,都没有人正眼看他们一下的孤儿,到了这里之后,少爷却将他们看得比什么都精贵,费文龙庆幸自己碰到了那个姓薛的管事,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带他来到这里。 今天是这个月第二次体能考核,目标就是这座山的山顶,费文龙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这些人都是家奴而已,为何要接受这样的训练呢?少爷要他们以后做什么呢?难道要他们都训练成护院不成?可是他需要这么多护院吗? “快点跑!第一个登顶的人,可以获得一天休息!快呀!”黄严在队伍一侧扯着喉咙叫道。 虽然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大家还是都又振作精神,继续拖着沉重的双腿,朝前跑去 周围的这些小兄弟们都和他一样的德行,跑的只剩下出的气快没有进的气了,大家都在拼劲最后一丝气力,朝着山头上前进,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顶不住,一下扑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呜呜……”这个少年身体有些比别人瘦弱,这一会儿实在是顶不住了,趴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其他人看着他一边从他身边走过,一边叫着他的名字:“蒋鹏!快点起来,别当孬种!” 可是不管蒋鹏如何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他实在是两腿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这个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插在了他的腋下,一把将他托了起来,蒋鹏这才看到,搀他起来的正是少爷高怀远,于是他哭道:“少爷!我没用,我真的跑不动了!” “起来,相信你自己,你能上到山头上的!咱们卧虎庄不应该有人被落下!”高怀远拖着他继续朝山上爬。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倒下了,跟在队后周昊伸手想去搀他,可是却被他拒绝了:“不要!我能爬起来!” 贾奇挣扎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迈出双腿,一步一步的朝着山顶走去,自己的命是少爷给的,少爷说让他们爬上山,即便是死,也要上去!这已经成为他的信念了。 当最后一个到达山顶的周毅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仿佛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一般,在这条路上,他们相互搀扶,相互帮助,才终于最后都到达了这里,现在的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群体,不管谁倒下,都不会被这个群体抛弃。 高怀远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于今天大家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这正是他需要的精神,坚毅、团结、协作、服从!这些正是他想要让他们具备的品质,而且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也达到了这个目的。 看着自己越来越粗实的身体,越来越有力的臂膀,费文龙心中对高怀远充满了感激,现在别说是让他出来拉练,即便是高怀远让自己去死,费文龙都觉得自己不会有一点犹豫,而且他也相信,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周围的这些小弟兄们肯定和他都是一个想法,在他的眼中,高怀远现在已经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每天的锻炼,加上高怀远一点也不吝啬的为这帮少年补充充足的营养,在好吃好喝好锻炼之下,这帮少年的体格很快便都变得强壮了起来,十三四岁在后世的现代估计还只能被看做是小孩子,但是在古代,这个年龄已经算是不小了,放在高怀远这样的富家子身上,娶妻生子的大有人在,这也可能跟古代人寿命短有一定的关系,反正这帮少年的成长度大大出乎了高怀远的预料。 而且古人的文化造就了这个时代的人从小就注重忠义二字,当他们被高怀远买来的时候,便都有了为奴的自觉性,作为家奴者,当自知忠于主人,否则的话将会受到严惩,乃至会受到众多人的鄙视,一个出卖主人的奴仆,一旦被人现之后,还想混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会再要他们,即便是还他们自由之身,只要他人生有这个污点的话,那么想在世上立足,也将十分困难,所以起初高怀远所担心的那种不服管教的事情,基本上没有生,加上他对这些孤儿的生活照料的不错,所以从开始到现在,一例逃走的现象都没有出现,这一点也令高怀远颇为欣慰。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高怀远对这帮少年的禀性算是都了解了个透彻,性格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不是随意通过训练,便可以轻易改变的,这些少年之中,像黄严、周昊、费文龙、周俊等人,性格属于那种刚强坚韧的人,所以只要经过短短的训练之后,便自然而然的会表现出一种强悍的气质。 而类似周毅、贾奇、蒋鹏这几个少年,因为天生性格属于那种比较弱的人,虽然每天的训练也同样强壮了他们的身体,但是他们似乎天生不是做战士的料,表现一直都比较弱势一些,这样的性格,如果想让他们达到类似黄严等人的程度,在军旅方面有所建树的话,就比较困难,特别是周毅和贾奇两人,即便体能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二人天生似乎对兵器之类的东西,就有一种抵触感,无论是习练刀枪还是习射,都总是垫底。 但是不能说他们这样的人,高怀远就不需要,这个周毅似乎比他哥哥周俊,更为喜欢看书,而且在数算方面,很有一些天赋,高怀远所教授他们的数算之法和阿拉伯数字,周毅都能第一个掌握,并且熟练应用,甚至连算盘到了他手中,只告诉了他怎么用之后,便自己摸索着,非常快的掌握熟练了起来,打起算盘来,噼里啪啦快的让高怀远这个半吊子老师都觉得汗颜,这种天赋是天生的,说不出是什么道理。 高怀远一看周毅有这样的本事,于是心中一动,便将周毅交给了柳儿,现在他的家业已经大了,也需要有个人给柳儿帮帮忙,何况以后他想要做点事情,都会和金钱上脱不开关系,与其让周毅成为一个不合格的战士,到不如培养他当一个合格的财物管家,更能让他挥作用。 而那个上一次得急病差点死掉的贾奇,被高怀远救活之后,对高怀远那是绝对可以说是死忠到了极点,虽然他在病愈之后,非常努力,但是同样因为他的性格,在习武方面和领导方面,没有任何突出的表现,但是他却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也和周俊兄弟一样,以前的家是书香门第,从小便随父识字,故此在文化方面,要比其他少年强出百倍,而且贾奇则整日喜欢没事就看书,而且对高怀远给他们讲的兵书战策十分感兴趣,更善于思考,当说道一些战例的时候,贾奇总是能更深的去进行思考,从一些战策中的战例中看到更多深层次的东西,分析问题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性,有时候高怀远这个具有后世知识的人,在看一些战例的时候,没有现的问题,贾奇这个小子,通过自己的思考,便能现,有时候说出的见解,让高怀远都不得不佩服。 现贾奇这个特点之后,高怀远把他也当作了个宝,培养一个合格的战士,相对来说简单,只要听话,按照吩咐做事,并且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便可以做到! 培养一个军官相对来说要难一些,除了拥有当战士的基本条件之外,还要有领导能力,也就是善于控制其他人,可以用自己的行动去影响其他人,加以培养和引导之后,也不算是太难。 但是要想培养一个善于思考问题,能为他出谋划策的参谋的话,那估计是最难的事情了,而这个贾奇,偏偏就具备这样善于思考分析问题的特质,脑筋也灵动,所以高怀远当机立断,将手中搜罗到的所有的兵书战策,包括三山散人留给他的一些兵书,一股脑都交给了贾奇,让他没事的时候,可以单独研读,让他增加见识,并且令他也做老师,接替自己,每天给这些少年,以讲故事的方式,传授他们一些有关战术战略的东西。 这么做的根本目的,一是要让贾奇形成一个良好而且独立的思考能力,并且引导这帮少年朝军官的道路上走,而不是让他们一帮人只知道好勇斗狠,成为一帮莽夫就算是拉倒了,所以在这个事情上,只要是贾奇讲课,连黄严和周昊,也要跟其他少年一样,老老实实的听,老老实实的想,只要假以时日,迟早会让他们大多数人都成为合格的军官的! 再说那个蒋鹏,性格也是属于文弱的人,除了和周毅一样,对数算接受比较快之外,却没有像周毅一般的去钻研这个事情,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一无是处,而是他也有他的长处! 那就是蒋鹏喜欢跟着高怀远鼓捣各种新鲜事物,别人看到高怀远弄出肥皂或者是玻璃这些东西,只会感到惊奇,感慨一番就算是拉倒,却无人去问个为什么,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也没人去问原因为何!但是这个蒋鹏似乎对这些个事情有着天生的兴趣,只要看着高怀远心情好的时候,便会小心翼翼的找高怀远问这问那,问这些东西为啥会混合在一起成为新的东西。 高怀远对蒋鹏也不吝啬,抽空就详细给他讲一些自己曾经学过的物理化学等知识,在他看来,中国历史上虽然在许多科技方面,曾经领先于世,但是在后来明代之后,中国科技便没落了,以至于远远的被抛在了西方世界的后面,关键的原因并不是后世的中国人没有以前聪明了,也不单单是中国历代的制度影响的。 在高怀远看来,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中国古代,从来没有如同西方后世那样,形成物理化学方面的系统的理论,许多东西,都是古人,在经过无数次摸索之后,偶然所得的,或者说是灵机一动创造出来的,却没有被系统归纳成学科,供人研究学习,所以才会当展到一定时期之后,裹足不前,最终造成了中国科技在后世再也没有多少亮点出现的原因。 所以当他现了蒋鹏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后,心中少不得一动,觉得这件事不见得是坏事,假如他能在这个时代,利用后世的一些所学,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建立起物理、化学方面的系统理论的话,保不准后世对中国的历史会生很大的影响也说不定,何况既然蒋鹏喜欢这个事情,干脆就让他以后替自己鼓捣这些肥皂作坊、玻璃坊之类的工坊,当他的一个工业主管也不错嘛! 所以在决定了这件事之后,蒋鹏也获得了高怀远的特殊照顾,每天总是要抽一些时间,教他一些物理化学方面的知识,并且用自制的鹅毛笔将脑海中记忆的一些知识整理出来,写成册,交给蒋鹏学习使用。 高怀远搞出的这些东西,在这些少年的眼中,许多东西是闻所未闻的,简直赶上了炼丹一般神奇,当偶尔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高怀远的身世经历之后,再看高怀远的眼神就又有一些不一样了,仿佛是在看神仙一般! 这也难怪,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会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可是他们又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便暗中猜度,高怀远是不是在经过了那次雷劈之后,遇到了什么神仙,点开了他的灵窍,要不然他以前一个傻子,为何会短短时间之内,除了恢复了神智之外,还获得了一身强横的功夫,知道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就这么,高怀远身上仿佛又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于是众人对高怀远除了尊重爱戴之外,又多了一层敬畏! 高怀远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些少年的眼神生的改变,从向来口无遮拦的黄严那里,听说了其中的缘故,于是只能苦笑了一下,随他们去了,毕竟这种事情没法用常理去解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魂魄是如何忽悠到了这个时代的,索性就让他们去猜度算了,这样反倒更有利于他对这些少年的控制,令他们更加敬畏和忠于自己,整体上来说,是个好事。 总之在高怀远在卧虎庄呆的这段时间里,高怀远对以前自己如何打造自己的力量的想法,又做了一番的调整,从最初单单打算早就一支自己可以掌控的私人武装方面,引申开,因人施教,让这些少年根据自己的特长,挥他们最大的能力,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的话,他以后将会拥有一帮可以为他所用的各种人才,对于他更好的在这个世上做一番事业,将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这些少年们其实不单单是只有周毅、贾奇等人有特长,其他一些人身上也各自有他们的强项,比如周俊在对于其他少年的管理方面,就很有专长,别看黄严和周昊是高怀远的副手,真正在对少年的掌控方面,说话的影响力还没有周俊的话分量大,这可能是和周俊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有点关系,抑或是天生的能力吧,所以高怀远也很看好这个他第一个收来的属于他的少年,开始给予他更多的权利,逐渐将他也当作了黄严、周昊之外的第三个副手看待。 第五十六章 县衙 其他的人各自的特长也很快被掘了出来,有人善于控制,有人习武进展很快,有人天生似乎就是射手,总之几十个少年中除了一些特别平庸之辈外,各自都有点自己的小本事,对于这些事情,高怀远不敢忽视,将他们的特长逐一记录在案,也调整了训练他们的方法。 除了每日必须完成的出操、习武、连射之外的事情之外,开始给他们每个人一些时间,让他们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对于特别看好的几人,高怀远还特别给予了关照,比如贾奇、周毅、蒋鹏等人,平时需要有更充足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去学习他们喜欢的东西,作息时间上,和其他人有所不同,故此高怀远专门将他们几个人从大房之中调出,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房间,可以适当延长他们夜间休息的时间,让他们可以获得更加充足的空间,展自己所好。 虽然这么做似乎有些让一些少年不爽,开始时候有点议论,也有些抵触他们几个人,但是当高怀远一经现这样的苗头,便立即将少年们集中到了一起,教训了一番他们,并告诉他们,在卧虎庄里面,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得到特殊的照顾,卧虎庄不讲什么论资排辈的事情,一切都论本事吃饭,休得再去腹诽所为的不公平,这个世上只有实力是最能说话的东西,根本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之说。 如此一来,被教训了一番之后的众人,自己想想确实没有那些受到特殊照顾的人的本事,于是也只好收起了自己的怨言,开始努力掘自己身上的长处,以期有一天自己身上的特长也能被掘出来,受到高怀远的另眼相待。 这件事生之后,高怀远干脆还重新调整了少年中的组长,按照他们的能力,重新任命了有一定能力和适当的人充当组长,免去了一些不适合的人的组长职务,反正这里是他说了算,而且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少年,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之后,相互之间已经没有明显的差距了,也让这些少年们看到,他高怀远是说到做到的,有本事你上去,没本事你就下来,卧虎庄要的就是实力,没什么论资排辈的规矩。 就此,卧虎庄的少年中开始形成了一场比赛般的训练热潮,人人都不甘人后,想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来说话,争得一个好的位置,暗地里面形成了竞争,这在高怀远看来,确实是一个好事。 当调整过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又开始有些头疼了起来,原因却是为了钱的问题! 虽然有琉璃厂的玻璃在支撑着山庄的运作,但是在山庄建成之后,高怀远的囊中也早已是无比羞涩了,本来高怀远还想再去招收一批孤儿,可是却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暂时拖延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也让高怀远感到有些无奈,当初他有点贪大求全了一些,又是买地又是建庄,以至于让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财力很快耗尽,搞得差点揭不开锅了!连柳儿这个小管家婆,历来都不干涉高怀远做事的人,看着自己为他储存的这些钱跟流水一般的花光,都忍不住小嘟囔着,请高怀远节制一下花钱,要不然的话,到不了夏收,高家老宅这边,就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高怀远听完了柳儿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柳儿的香腮,笑道:“我的小管家婆,这个事情上你就不用担心了,要知道我可是你英明神武的三少爷,这点小事岂能难得到我吗?没事的,我会让你的钱库里面很快再饱起来的!哈哈!” 柳儿被高怀远一个无意的动作,弄得俏脸立即飞起一片绯红,既感到有些羞涩,又感到十分高兴,她就是喜欢高怀远这样对她无拘无束,真是希望,这辈子高怀远都能这么对待她。 不过柳儿的话也让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永远没有花不完的钱,所以他在考校过了这批少年之后,立即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肥皂作坊之中,想要干点大事,看来没钱还真是不行! 通过一段时间的运作之后,王家果真通过关系,将高怀远给他们的肥皂样品,作为贡品送到了皇宫之中,并通过打点,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了后宫嫔妃视野之内。 当使用过一次之后,肥皂这个玩意儿很快便被这些后宫佳丽们喜爱上了,可是毕竟第一批样品数量实在有限,远达不到她们的需求,于是后宫的这些嫔妃们便命内侍四下寻求这种东西,当得知了此物乃王家所献之后,便命王家继续为皇宫供应。 当然王家也不会做这傻事,白送肥皂给宫中使用,稍微打点了一下之后,便将这种物品列为了宫中采办的商品之一,于是消息很快便传回大冶县的王家。 王建得知此事之后,对他儿子的运作手段当然是感到很是满意,立即派人到高家老宅找高怀远催货,薛严自然很快便将消息送到了卧虎庄的高怀远这里。 可是高怀远这会儿却很不爽,因为虽然已经试制出来了肥皂,但是当他在卧虎庄开始批量投产的时候,才现问题并不简单,第一锅料投下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锅里面的东西始终不能皂化,让他折腾了两三天也没找到原因,最终只能放弃从来,浪费了不少的原料。 幸好有过试验成功的先例,高怀远带着蒋鹏趴在作坊里面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子之后,渐渐的找到了原因,于是在调整了一些工艺之后,铁锅之中终于开始出现了预想的皂化现象,这下高怀远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看着锅中逐渐出现的皂化现象,蒋鹏高兴的手舞足蹈,能亲眼看到如此神奇的东西,在他手中生成,蒋鹏不知道高兴成了什么模样了。 “好了蒋鹏,人不可大喜大悲,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显现于人前,这才叫成熟,以后咱们的肥皂作坊的事情,就交给你来打理了,你要牢牢记住,肥皂的配方还有工序工艺,只能永远的烂在你的肚子里面,现在我们要靠着这东西财,稍微疏忽,流出了配方和工艺的话,那么就等于断掉了咱们卧虎庄的财源,你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每次投料的时候,你都要亲自来做,起码目前要这么做!你可是记住了?”高怀远看着围在锅边手舞足蹈的蒋鹏,对他笑着吩咐到。 蒋鹏听完了徐毅的话之后,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心道主人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来处理,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信任呀!于是扑通一声跪在高怀远面前,收起了笑脸,异常郑重的指天誓道:“少爷放心吧!今天小的可以在此立誓,只有少爷和我知道这个配方和工艺,假如小的说出去的话,小的甘愿遭到天谴,受那万蚁蚀骨的惩罚!” 高怀远搀起来蒋鹏,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我知道你很忠心,这就已经足够了,肥皂作坊只是我们的开始,以后我们还会弄出更多的好东西,这件事你先做好,以后你会看到有更多好东西在你手中出现的!当我们以后的工坊多了的话,你可以将这件事移交给信得过的人来打理,不用如此重誓!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 当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肥皂作坊便在一阵鞭炮声中,正式开始投产,这么一来,少年们便多了一件事情做,热火朝天的在后院作坊之中忙碌了起来。 至于后院,也成了卧虎庄的禁地,除了少年们之外,家仆们是不许进入这个地方的,所以虽然知道后院里面忙忙碌碌的,在做一些稀罕玩意儿,但是早已熟知了高怀远的脾气的家仆们,也只是好奇,却没人敢去打听到底是在干什么,更没人敢偷偷去看看,所以在信息安全上,高怀远对肥皂作坊,是完全放心的。 随着第一批量产出来的肥皂被兴奋的少年们在上面一个个的打下中华的印记之后,用油质封装起来,整齐的码放在了小箱子里,这样的东西,至于上市卖的时候,如何包装,就看王掌柜他家怎么去搞了,反正高怀远是不会再在这个上面浪费精力了。 王掌柜因为多等了几天,心中也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已经动用了相当大的力量,才总算是将肥皂的名头打了出去,现在宫中那些贵人们钦点要这个玩意儿,要是万一高怀远忽悠了他的话,最后却拿不出来这种东西,交给宫人交差的话,那他王家以后就别想再在这一行混下去了,宫里面的那主事太监,就敢把他家的招牌给砸了,还要治他全家一个欺君之罪。 正在他为此担心,正要再派人去催的时候,高怀远的运货的骡车,便出现在了他家的门口。 当一箱箱装满肥皂的小箱子被从骡车上卸下之后,放在了王家专门准备的库房之中后,随手打开一箱,从中取出一块黄澄澄散着单单的松香的肥皂之后,王建王掌柜这心才总算是落在了肚子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下他总是可以交差了,看来这个高少爷,果真有这本事。 当看过了这些肥皂的质量和包装之后,王建果然对这样的包装不满意,在他看来,如此珍稀罕见的好东西,只是用一层油纸一裹就拿去卖给那些有钱人还有官家,实在是有失这种东西的身份,于是便和高怀远商议,是不是更换一下包装。 “小子不太清楚该如何办是好,这样的事情,就麻烦王掌柜自己看着办好了,要知道,你我利益是相同的,该如何做,在下相信王掌柜会做好的!”高怀远一推六二五,将这个事情推给了王建。 王建心道,这个小子还真会图省事,就这么一把就将这个事情推给了自己,不过想想高怀远的话,也是,他一个少年,怎么懂得这么多道道呢?这件事还是他来做比较妥帖一些,而且他铁了心,要笼络住高怀远,说什么也不能再让高怀远将这种好东西,再交给别家商号销售,那样的话,他便无法做到对这种东西的垄断了,俗话说的好,奇货可居嘛!这上面吃点小亏,最终是会占大便宜的。 所以王建也不推辞,当即答应包装上的事情由他王家来做,保证让这种好东西不落身价才行。 高怀远自然知道像这种后世人手必备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价值,故此坚信肥皂这个东西,绝对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建立销售渠道,那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建立这种销售渠道要投入多少钱的问题,单单是一个人的问题,他便无法解决,还有从商少不得要在各个方面去和各地的各色人等打交道,一两个人是绝对做不大做不强的,搞不好再遇上什么人觊觎他这种东西,还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眼下也只有采取合作的方式,借船出海才行,利用这个以诚信著称的王家的销售渠道,将这种东西推广出去,这样的话,获利会更加稳当一些,还可以继续呆在王家的背后,只生产东西,却减少大量的麻烦。 出了王家之后,高怀远怀中便揣入了一大叠交子,这可是世界上最早的纸币,携带起来果真比那些铜钱要方便许多,不过高怀远可不打算收藏这玩意儿,要知道现在可是史弥远当政,这家伙之所以当权时期会搞得民不聊生,在经济方面可是出过不少的昏招,交子这种纸币,被他搞得连连贬值,最后变成废纸一般,要是屯上这么一批交子的话,那就等着破产拉倒。 所以高怀远出了王家之后,立即到了钱庄里面,将这些交子兑换成了铜钱,并开了个户头,存在了钱庄之中,有了这种初级的银行,就是方便,总比放在自己家中一大堆铜钱要方便一些。 现在的高怀远,对这时代的经济文化,已经不是初来时候那样的小白了,加上后世对历史的了解,所以很清楚,自己的资产怎么保值。 看看天色还不晚,高怀远决定亲自走一趟县衙,去走访一下大冶县的知县刘大人,虽然他高家用不着去巴结这个刘知县,但是作为打算在大冶这里生根芽的他来说,搞好和这里地方父母官的关系,也是非常有必要的,谁说县官不如现管来的好呢,在大冶这个地方,县官就是现管,所以高怀远自来到这里之后,便从来没有摆出过官家少爷的架子,对这个刘知县向来是恭敬有加,逢年过节都少不了送上一份礼物到县衙里面,贵重不贵重切不说,起码代表他的一种姿态。 所以当高怀远到了大冶县衙的时候,这里的差役一看到他,便都露出了笑脸,这帮人现在可都是高怀远的老熟人了,对这个高家少爷很是恭敬,人家官家少爷,能时不时隔三岔五的想起来他们这些小小的差役,请他们吃喝一顿,这种情况他们以前倒是还真是没见过,所以议论起来高怀远的时候,都对他很是推崇,背地里面都说高怀远是个知礼之人。 今日一见高怀远到了县城,登门拜见知县大人,于是赶紧替高怀远朝里面通报,并将高怀远请到县衙的门房之中,端茶倒水请他坐下稍后,高怀远少不得打赏他们两串铜钱,让他们买酒喝,并和他们闲聊了一阵。 这段时间高怀远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卧虎庄那边,忙着调教那些少年,还忙着搞这个肥皂的投产,所以有段时间没有到县城里面了,消息多少有些闭塞了一些,今日也正好听听这些号称县城百事通的差役们说说近期大冶县一带的事情。 “其它倒是还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咱们这一带出了一帮悍匪,已经连续袭击了几个大户人家,除了抢掠一番之外,还杀人绑票无恶不作,搞得县城附近的大户人家人人自危,纷纷找知县大人,请他无论如何想办法解决这帮悍匪,还大冶县一个清明! 这些天知县大人,正在为这个事情烦心,而邢捕头他们整日都在外面跑,就是找不到这帮该死的悍匪!要不然的话,这段时间早就又去叨扰高少爷您去了!”一个衙役坐在门房的门槛上,摇着脑袋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这才明白,为何有段日子没有见到邢捕头那帮人去高家老宅了,原来县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 “高少爷!刘大人请您到后院去,挺好所您来了,大人很是高兴!”一个进去通禀的衙役很快便跑了出来,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起身,跟着那个衙役,朝着县衙的后院走去。 第五十七章 弓箭社 虽然不过只是一个县衙,而这个时代县衙的规模也不分为数进,像县丞、主薄、县尉等一县的要员,都在一个县衙大院里面办公,算是一个综合性的地方政府,各自都在县衙里面有他们的办公地点,所以要绕过好多门廊,才能走到后院之中。 别看县衙占地不小,但是这里管的事情也很多,从农耕、诉讼、税收、督学、缉捕匪盗等等事情,可以说是一县里面的吃喝拉撒睡的事情都要管,所以整体来说,虽然大宋冗员现象比较厉害,但是比起后世的那种分工详细,各司一职的政府部门,这个时代的官员工作量还是相当不小的,而且吃官饭的人和普通百姓的比例是没法和后世的相比的。 这一点高怀远这个后世来的人自然清楚,如此一来,想要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好官,哪怕只是一个知县,都会很辛苦,而在他看来,大冶县的刘大人,虽然算不上个非常好的官,起码也不算是个昏官,故此,他对这个刘大人才会如此客气。 当高怀远绕过了几个门之后,来到县衙后面的小花园的时候,刘知县已经侯在了花园中的小亭之中,还派人煮好了一壶茶,等着高怀远到来。 对于这个高家三少爷,刘知县的印象也非常好,这不光是因为高怀远隔三岔五送他礼物的缘故,还有就是他从邢捕头等人那里听说高怀远还有一身好本事,上一次靳黑虎被擒,他其实是心知肚明,靳黑虎是栽到了高怀远的手里面,不过这个高少爷行事比较低调,不愿出这个风头,才让邢捕头这帮人顶包拿了赏钱,所以更加不敢小看这年纪轻轻的高怀远了,加上高怀远很知道怎么办事,所以刘知县对他也很是看重,一听说今日高怀远登门拜访,于是赶紧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请他进来叙话。 这次高怀远只是随访刘知县,所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品,只是临时在街上买了两坛好酒,送给了刘知县,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多说话,只是礼节上的一种拜访。 见到了刘知县之后,他也以小辈自称,毕竟这个刘知县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么自称也小不了什么身份,刘知县很是高兴,拉着他不让他走,坐下闲聊了起来。 这段时间刘知县确实正在为先前门房里面的衙役所说的事情感到头疼不已,本来大冶这个地方,临近长江,和金国相邻,地方上就不是很太平,流民相对南面的一些地方要多一些,也就造成了这一带匪患的问题比较多,加上前几年宋金开战,两国之间关系很是紧张,让在这里当官的刘知县压力比较大。 这段时间刚刚解决了一个靳黑虎的事情,他和县衙的一众人等刚刚受到了知府衙门的褒奖,便又出了这么一帮狠辣的匪盗,在大冶一带做了几件大案,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让大冶县上下人等都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自己辖地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责无旁贷,必须要去解决这个麻烦,但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愣是连一个悍匪也没有抓到,而邢捕头派出去的差役,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两个,搞得刘知县头疼不已。 今天看到高怀远之后,他忽然想起来邢捕头以前所说的高怀远和他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好本事,于是灵机一动,便拉住高怀远商议起了这个事情。 听完了刘知县的诉苦之后,高怀远虽然对那股悍匪所作所为有些生气,在他看来,为盗者盗亦有道,求财不求命,劫了财物之后,犯不着杀人,而这帮悍匪居然杀人不说,还帮走苦主家的年轻女人,糟蹋之后杀死抛尸路边,这么做就实在过分了一些,更可气的是这帮悍匪不单单是找有钱人家下手,他们甚至连一些平民也不放过,有两户人家的媳妇据说比较美貌,被他们半夜闯入家中,杀死了她们的家人,强暴了这些女子,最后还杀掉了她们,实在是一帮毫无道义的混账东西。 可是这件事他听了之后,虽然也感到气愤,但是毕竟这是官府的事情,犯不着他出头去找那帮悍匪的晦气,而且隐约之中,他似乎也听出了刘知县话中似乎有话,所以他听完之后,只是感慨了一番,说了一些指责这些悍匪的话,却没有接刘知县的话茬,挺身而出,要去帮刘知县解决这个麻烦。 刘知县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稍稍有些失望,说了半天,人家没被自己的话给绕进去,看来想要找高怀远帮忙,不挑明了说是不行了。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缉捕匪盗本来应该是本官的分内之事,但是高少爷也知道,咱们大冶县这里,只有那几十个弓手和差役,这么大的地方,这点人又能做什么呢?而且这次悍匪数量似乎不少,单单靠邢捕头他们这些人,似乎不好办呀! 本官听说高少爷还有你手下的一个忠仆,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而且高少爷自从来到了本县之后,多有善名,这次这件事,不知道高少爷是不是能给本官帮帮忙呢? 何况据我所知,高少爷和邢捕头私交相当不错,不会忍心看着邢捕头他们吃亏吧!假如此事不能尽快解决的话,本官和邢捕头还有县尉王大人,都会难辞其咎,搞不好会被上面给斥责的! 另外,本县之中有本事的人不算很多,假如高少爷能帮本官这个忙的话,以后只要高少爷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说话便是,本官保证只要能帮忙的,绝对不会推辞,还望高少爷这次抽出一些时间,来给本县帮帮这个忙,为本县百姓除去这一害吧!” 刘知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高怀远说道,现在他也是有病乱投医了,既然高怀远有本事,不妨也让他为自己出一份力,要是真能解决掉这帮匪盗的话,说不定对以后自己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帮助呢! 高怀远听了刘知县的话之后,不由犹豫了一下,按说这种缉捕匪盗的事情,他虽然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正直之人,也算得上是嫉恶如仇,但是做这件事,似乎对他暂时低调行事的初衷有所违背了一些,而且还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是找到了匪盗的话,那可是要玩命的,一不留神,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最终即便是解决了匪盗,而他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实惠和好处,干起来不合算了一点。 但是推辞吧,现在他会功夫的事情,刘知县已经知道了,假如推脱不做的话,免不得要和刘知县产生隔阂,对于以后他在这一带做事,会起到阻碍的作用,怎么办呢? 高怀远低头沉默了下来,脑子也随之开始急转了起来,仔细的权衡这个事情,心里面自己埋怨自己,好死不死的干嘛今天偏偏跑到县衙来呀!真是郁闷,结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高少爷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对高家来说也是好事,毕竟高家在咱们大冶县也算是个知名的大户人家,那些匪盗假如在这一带盘桓的话,少不得会听说高家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他们真的对高家起了歹意的话,难保高家不会受到殃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实高少爷说起来是为本县帮忙,其实根上也算是给自己帮忙了呀!”刘知县看高怀远低头沉默不语,知道他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趁热打铁,又对他说到。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高怀远,现在他可是身在大冶这里,高家其实就是他的家,而且高家在本地算是个富户,假如那些匪盗真的觊觎他家的话,保不定还真是会对他高家下手,现在他有了卧虎庄,倒是不怕匪盗前去那里洗掠,但是老宅这边,却只有一些家仆,一旦有事的话,还真是会出大麻烦也说不定。 于是高怀远的心思便开始活动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立即点头答应这个事情,现在他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思维方式,既然做一件事,那就要把这件事的利益给最大话,假如他出头去帮衙门缉捕这股匪盗的话,那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高怀远心里面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渐渐的便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个计划! “刘大人客气了,县里面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我等绝不应袖手旁观,即便大人不说,在下得知此事,也是要管的!”高怀远开口说道。 刘知县心中一喜,不管高怀远能不能帮上这个忙,起码这句话是有了,而且多一分力量,对于缉拿这些匪盗也确实有很大的好处,于是开口称谢,但是他的话刚出口,便又被高怀远打断了。 “大人且慢谢我,虽说此事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在下也实不相瞒,在我家中,因为在下以前得罪过一些小人,不得不收罗了一些护院维护家中安全,我家确实有几个有点本事的人,假如凭我一己之力,想要拿住那些贼人的话,恐怕力有不逮,但是假如这次我能带上那些护院们一同协助邢捕头缉拿贼人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把握!”高怀远对刘知县说到。 刘知县闻听大喜过望,赶紧说道:“原来还有这等好事,既然如此,那么请高少爷还是尽快带上你家中的护院,帮邢捕头他们缉拿贼人吧!” 高怀远摇头道:“大人请听在下一言,虽然在下也想这么做,但是却有个问题,那就是在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出面拿盗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身份颇为尴尬,而且一旦遇上贼人,少不得动枪动刀,身上要携带兵器弓箭等物,一旦有人追究的话,这个事情传到家父耳中,少不得要对在下严加训斥,一旦再有人别有用心的话,告在下私藏兵器,豢养私兵的话,这个事情就不好办了,故此如果想让在下缉拿贼人的话,那么还请大人能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名头,让我等师出有名才好!” 刘知县一听,高怀远说的话中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有这等顾虑,说明高怀远这个小子,考虑问题颇为周到,于是想了一下道:“那以高少爷来看,用什么名义出面比较合适呢?” 高怀远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事情要说好办也好办,要说难办也难办,全在大人一人身上!” “高少爷有话不妨直说好了,以你我交情,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刘知县现在是急着解决这个事情,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赶紧和高怀远套近乎到。 “这个要说也简单,想来大冶此地,离金国不算太远,这段时间境内匪患猖獗,假如大人能效仿其他地方,在大冶境内组织一个弓箭社的话,招募民众入社习射,便可解决这些麻烦! 组建这个弓箭社,对咱们大冶县好处多多,一旦弓箭社组建起来,既可让百姓习武健身,又可以在有事之事为本地出力,而我等百姓本身身居此地,更是守土有责,有了弓箭社的名义,一旦遇上贼人,也可群起剿之,这样一来,县衙即不用出钱养兵,却又在有事之时,有人可用,岂不两全齐美吗?这样既可平时防卫乡里,又可万一再和金人开战的时候,保境御敌,可以说一举多得! 而在下带护院加入弓箭社,随同邢捕头缉拿贼人,也就名正言顺,无人能指责我等的行为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高怀远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不少人口中了解到,大宋其实民间尚武之风颇盛,北宋年间,民间便多有弓箭社、买马社这样的组织,当初在抵御金人入侵的时候,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当初南宋初年的不少名将便是从这样的团体中走出来的,只是后来,南宋偏安江南之后,政局逐渐稳定,朝廷担心地方武装会危及他们的统治,才会逐渐收回民间的兵器,让这些会社解散,所以许多地方都取消了这样的会社。 但是在一些地方,还是有这样的组织存在,并没有完全消失,而高怀远也正是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将主意打到这个弓箭社上面,在他看来,一个民族如果想要强大,在这个时代,民间尚武之风不可刹,民风彪悍的话,那么外族即便想吃下大汉民族,恐怕也不容易,所以他才会趁此机会,怂恿刘知县在大冶这个地方搞一个弓箭社出来,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加入弓箭社,名正言顺的拥有兵器弓箭之物,还可以让当地逐渐形成尚武之风,总之对大宋来说,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 听完了高怀远话之后,刘知县倒是有些踌躇了起来,弓箭社这个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而且县衙里面的王县尉也多次提及此事,想在大冶搞一个这样的东西,防卫乡里所用,但是问题是,虽然他明知道这样的弓箭社对于维护地方安全有很大的好处,但是有时候一旦让这种团体坐大的话,民风彪悍,也会惹出一些麻烦,而且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此类组织,但是朝廷并不鼓励这种组织的推广,要是他在大冶县弄一个弓箭社出来的话,保不定会惹得上风不高兴,那可不是好事了! “这个……!高少爷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过弓箭社这样的会社,虽然自我朝建立起就有,但是现在朝廷并不鼓励这样的事情,而且眼下事情比较急,临时组织,恐怕也来不及呀!”刘知县不由得想要推脱。 “刘大人担心倒也不错,这个事情倒是急不来的,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应急,我们县中,大户人家不少,据我所知,不少大户人家都有一些护院,而这一股匪盗比较猖狂,仅靠邢捕头和我的力量,是不好对付的,而且他们藏于民间想要找到他们也麻烦,倒不如大人令各乡大户人家,暂时出人,自备兵器,来维护本乡本村的安全,严防死守,倒是也能杀杀那些贼人的嚣张气焰!而我家正好也在本地算是一个大户,这样一来,各乡都有人缉拿贼人的话,那么即便我出面,也就没人再会说什么了!”高怀远看出了刘知县的犹豫,于是也不着急一下就指望他答应组建弓箭社,退而求其次,先让他答应各乡镇大户人家,组织一些人手,临时性质的民防队也好,起码他带上一帮人做事,也可以以此遮人耳目了! 刘知县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既没有组织弓箭社,又可以起到防卫乡里缉拿匪盗的作用,而且出钱出力的还是那些大户人家,用不着县衙这边花钱办事,倒也不失为一个临时性的解决办法,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说要和县丞、县尉他们商议一下之后,便立即按照高怀远出的主意办。 (诸位看官弟兄们请了,寒风这些天开始改为一天一更,但是将小章换成了大章,字数不会减少多少,还请诸位看官见谅,继续支持寒风,顺便留下您宝贵的红票吧!多谢诸位的支持了!) 第五十八章 应诺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怀远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跟着他的薛严,薛严听过之后,皱眉说道:“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妥,缉拿匪盗之事本是衙门的事情,少爷何苦要去淌这趟浑水呢?” “你难道不觉得这帮悍匪,实在是太可恶了一些吗?图财也就罢了,却还要杀人、强暴女人,那就实在是该死了!”高怀远答道。 “话是这么说,这些混账东西却是该死,不过这件事少爷去做,就不合适了,虽然小的知道少爷嫉恶如仇,但是上一次少爷收拾靳黑虎,那是出于自保,才不得不为的,而且这帮悍匪据说比靳黑虎当初的势力还要大一些,他们有三四十个人,仅凭少爷和我的话,恐怕遇上他们也讨不得便宜呀!一旦得罪了这种人,我怕以后给高家会招来不少麻烦的!”薛严一边走,一边对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担心。 “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大丈夫行走世间,总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总是难成大器,此事我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老宅这边,你替我看好,不妨让那些家仆们也都跟着你学几手,即便不能上阵杀敌,起码也让他们强身健体好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想法!”高怀远对薛严吩咐到。 薛严看劝不动高怀远,也就不再多说了,但是却说道:“既然少爷已经决定了,那小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次少爷如果真的去找那些混账的麻烦的话,还是带上小的吧,小的身上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少爷,但是对付一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多少也能帮上少爷一些小忙!” “不用了!这次你就替我看好老宅这边就好,你身上的伤刚刚好,我可不想让你再为我受伤了,这次假如我去跟着邢捕头帮忙的话,会带上黄严和周昊,还有一些卧虎庄那边的少年,让他们也见见世面去。”高怀远摇头到。 薛严对高怀远对他的照顾,颇为感激,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却决定,这次说什么还是要跟着高怀远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心安。 关于高怀远给刘知县的提议,很快便有了消息,这段时间不光是他头疼这件事,作为他的手下的县丞和县尉也照样头疼,一听刘知县想要让乡里大户们出人组织民防队,帮着县衙缉拿匪盗,于是他们立即点头支持,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中也是好事,而县尉实质上就是一县的公安局长,这件事他比刘知县还要上心,要不是刘知县不敢组建弓箭社的话,他早就组织弓箭社,来帮着他维护地方治安了,这一下他有了刘知县的支持,虽然不能组织弓箭社,但是这样的民防队也算是能解决一些问题,于是利马开始着手安排去了。 很快各乡村的大户人家就接到了县衙的通知,让他们每户人家要出五名家丁,交由当地耆长带领(耆长为宋代政府为了控制百姓,指派的地主充当,负责缉拿匪盗,和里正、户长有些近似,只是里正户长主要负责帮政府收税罢了!)每户人家如有两个壮丁的话,要出一人,在当地进行巡逻,防止悍匪袭击他们的地面。 至于所需兵器,就由耆长或者是大户自行解决,说白了,让他们看着办,反正半公开的让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兵器了。 而这个消息很快便第一个被送到了高家老宅,送信的不是旁人,正是邢捕头本人。 邢捕头这段时间算是焦头烂额了,整日领着一帮差役在大冶县四处奔走,查找贼人的下落,但是折腾了快一个月下来,连屁毛也没抓到一根,自己倒是折了两个手下弟兄,搞得邢捕头直跳脚,这两天听刘知县说游说了高怀远出面给他帮忙,虽然不知道高怀远是否能真的给他帮上忙,但是他也知道,高怀远肯定是有本事的,要不然的话,当初靳黑虎一帮人也栽不到他的手中。 所以当一听说各乡组织民团帮县衙防卫地方,他第一个带着几个差役,便跑到了高家老宅这边。 高家老宅这里算是这一带有名的大户人家,高怀远回到了这里之后,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乐善好施,做事公平,在当地老百姓中间已经颇有一些名望,虽然他不是什么里正或者户长、耆长,但是高家村没人敢小看他一点。 就连这一带的里正、户长、耆()长,也都不敢没事找他们的事,对高怀远颇为客气,一听说邢捕头要这一带组织民防队,于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高怀远。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耆长出面去找高怀远说,但是邢捕头却让耆长去忙别家的事情,先找别家征召壮丁,高家这边情况特殊,不需要加入当地的民防队而是随他一起去缉捕匪盗,耆长自然不敢说不,赶紧答应了下来,在这一带的民户之中搜罗壮丁布置去了。 而高怀远也料定县衙的通知会马上到,所以就留在了高家老宅,等这个消息,当听说了邢捕头亲自登门之后,赶紧将邢捕头接了进去,坐定之后说起了这件事情。 “这次还要麻烦高少爷给在下帮这个忙呀!这帮贼人实在是狡猾异常,在下找他们多日,却一直都没有抓到他们,反倒丢了两个兄弟,真是可恼呀!我也知道,高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一次说什么高少爷都要给在下帮帮这个忙,出出心头的这口恶气才行!”邢捕头一坐下之后,便立即对高怀远倒起了苦水,这一年时间,高怀远长的飞快,身材已经和常人无异,而且处处透出一种干练和沉稳的气质,所以见他的人,现在都没人把他当孩子看待了,邢捕头和高怀远最为熟络,所以也那他当平辈论交。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前两日我到县城,便听说了这件事情,刘大人便请我协助邢大哥做这个事情,以你我交情,在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在下能力有限,怕到时候帮不上邢捕头什么大忙呀!”高怀远客气到。 “哪里哪里!高少爷不必自谦了,你当初能拿住那个靳黑虎,便说明你有这本事,这次老兄我可就指望你了!就不要再给老兄我客套了!这次我过来,从县尉哪里,请调了一些兵器,让高少爷手下的护院们使用,看看顺不顺手吧!”邢捕头这会儿也是急眼了,笃定的认为高怀远是能给他帮上忙的,而且考虑的很周到,连高怀远手下用的家伙他都给带来了! 高怀远一听倒是很高兴,这样一来,倒是给他省了点钱,于是起身查看这次邢捕头给他带来的家伙。 这次县尉也下了本钱,从县衙的库房里面,拿出了一些好东西给邢捕头,其中有二十把宋制的手刀,手刀乃宋代《武经总要》中记载的八种名目的刀中唯一一种短柄刀,刃口弧曲,刀头较宽,厚脊薄刃,坚重有力,比汉代的环直刃铁刀更适于劈砍,是部队中常用的兵器。形制上已经和唐代横刀有了很大区别,是由整体钢铁打造出来的,质量上看虽然这批刀算是成色比较好的刀了,可是和高怀远私藏的那把横刀的质量一比,就成了垃圾了! 宋代虽然国家很有钱,但是军队数量实在庞大,养活的人实在太多,想要大批打造唐代那样犀利异常的横刀、陌刀武装部队,恐怕连宋朝这样的经济强国也有点招架不住,所以成批出产的武器,在质量上和盛唐时代的武器几乎没法相比,质量落于下乘也不奇怪,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能有一批这样的刀在大冶这里也算是很难得了,高怀远也不去挑三拣四了。 除了这二十把手刀之外,邢捕头还给高怀远带来了一杆单钩枪,两柄长刀,十杆素木枪,十张黑漆弓,甚至还给他拿来了两张黄桦弩,十个蒙了生牛皮的木盾,琳琅满目的搞了一堆,放在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差点乐坏了,这邢捕头看来平日里没白对他好,这一次真是慷慨呀!居然给自己弄来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是大慷县衙之慨,人情不送白不送呀!这个情高怀远自然是要领的,于是让薛严赶紧收起来,并从后面取出几吊钱拿来交给了邢捕头,算是对他的答谢。 邢捕头也不客气,收起了这些钱,将县衙开出的文书交给了高怀远,证明这些东西来路清白,保证不会让高怀远因此有麻烦,然后对高怀远问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多谢高少爷的慷慨!这次王县尉和刘知县确实也是着急了,让我自己去取,反正堆在库房里面,也是浪费,兄弟我索性就多拿了几件,说是给这里的耆长用,高少爷就收起来好了!只是不知道高少爷满意不满意这些东西!不知道高少爷这次要带多少护院给在下帮忙去呢?这些家伙可是够用吗?” 高怀远拿着这张文书,心里面更是高兴,这下他家中藏有兵器,便等于是合法化了,没人能在这个事情上找到他的麻烦了!于是笑道:“满意满意!这么多好东西我能不满意吗?我不过就是有几个护院而已,邢捕头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呀!这么多家伙,当然是够用了,不过我可没那么多人,倾巢而出也不过只有十几个人,我亲自跟着邢捕头去好了!邢捕头别嫌少便是了!” 一听高怀远说有十几个人,邢捕头也算是已经很满意了,双方坐下,开始商议起如何对付这帮贼人的事情,高怀远自然是要仔细问一下这段时间邢捕头收集来的信息,分析一下该从何下手才好,这个事情他可是老本行,比起邢捕头还要强出不少。 “说起来这帮贼人,我便有气,这帮悍匪狡猾的紧,来去无踪,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多做,干完一票马上走人,几乎快要遍布整个大冶县全境了,把我们弟兄累的够呛,却找不到他们藏身之处,而且这些人心狠手辣,一旦被人现,便直接杀掉,不留活口,手段残忍!也让咱们找不到太有用的线索!真是气煞我也!”邢捕头说起这帮贼人,便气的咬牙切齿。 “他们最后一票是在什么时候干的,在什么地方干的?”高怀远仔细问到。 “是在五天前,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钱家庄干的,他们深夜翻墙进了钱家,将钱大官人还有他的小妾都给杀了,杀钱大官人小妾之前,还将那个小妾给强暴了,将钱大官人的钱柜给收拾了个干净,连他们家的看门的也给一并杀了,而钱家其他人居然不知道,我去看过了,地上脚印不少,起码有十几个人干的这件事,但是他们离开了钱家之后,线索就中断了!”邢捕头开口答道。 高怀远皱皱眉头,这帮混账看来不是仇杀,完全是图财害命,手段确实是狠辣的过分了一些,如果不解决他们的话,保不准什么时候,真的会摸到自己高家也说不定!于是冷静下来接着对邢捕头问到:“那我听说你折了两个兄弟,他们两个是怎么出事的,老兄最好给在下说的明白一些!” 邢捕头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这个事是十天前的事情,我听说了保安镇一带,有一家民户被贼人袭击,一家人除了他家的女儿没有被杀之外,其余六口人全部被杀,而他家的女儿据说有些姿色,但是出事之后,便失踪了,于是我便派了五个弟兄过去查看,结果两天之后,只回来了三个人,说那俩人查探到了一些消息,去娘子湖查探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前几天也去了一趟那里,却什么也没有查探出来! 可怜我那俩弟兄,一个人的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小子,便这样没了,另外一个家中还有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可怜呀!”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里面便决定了查访的方向,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妨先从娘子湖一带下手,看看能不能在那一带找到点贼人的蛛丝马迹,如果抓到他们的话,也能为你俩弟兄报仇雪恨了!” “好吧!我也觉得这帮贼人可能会在娘子湖一带,咱们就先从哪儿下手好了!这次抓住他们,我非活剥了他们不可!真他娘的气煞我了!”邢捕头也同意高怀远的意见。 高怀远让邢捕头等人先在老宅这边休息一天,并安排薛严好生招待他们,而他自己说要去山里面把自己正在田里面干活的护院给招来,于是便辞别了邢捕头,带上了这些邢捕头送来的那些兵器,连夜赶往了卧虎庄。 高怀远这次之所以要当这个出头鸟,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一这件事他推辞不开,躲不过去,另外一个就是因为现在他的这帮少年,经过了半年多的历练之后,其中有部分人已经长的高大壮实了,经过他和黄严、周昊一番调教之后,已经都有了点本领,以高怀远看来,要是想让一个人成为合格的士兵,天天猫起来训练,是达不到目的的,真正的悍卒猛将,是在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而不是靠着训练就能达到目的的! 所以这一次他既然躲不过这个事情,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这帮小子们跟着自己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不见见血的他们,一旦以后有事的话,临时练胆恐怕会耽误事,而眼下这个年头,宋金之间还没有开战,自己想要让他们去战场上历练一下,估计也没有机会,总不能让这帮小子去造反吧!所以这个事情对他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个坏事,正好让他带着这帮小子们去拿这帮悍匪练练手,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吧。 这才是高怀远当初答应刘知县,要出面帮邢捕头的最重要的原因,而且目前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好,起码邢捕头这人,也算是实诚,拿了他的好处,知道给他办事,起码解决了他合法持有武器的事情,让他有了一批可以用的家伙,可以初步的武装起来自己的这支小队伍了。 当高怀远到了卧虎庄之后,看到这里的庄门紧闭,墙头的暗影里面,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是现不了站着一个少年,正在警惕的望着庄外。 高怀远很是满意,前几天听说了大冶县一带出了这样的悍匪之后,他立即便通知了卧虎庄这边,要小心提防,现在看来,这边的人没把他的话当儿戏,认真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于是从骡车上下来之后,站在门前叫道:“快点给我开门,是我来了!” 墙头上的那个值夜的少年早已看到高怀远的骡车过来,已经通知了庄子里面的人,很快便将庄门打开,将高怀远迎了进去。 “集合除了仆役之外所有的人到后院集合,车也拉到后院里面去!”高怀远一进院子便对迎过来的黄严吩咐到。 第五十九章 杀猴敬鸡 黄严立即答应了一声,让人将骡车接过去,赶至后院之中,随着一阵竹哨的响声,六十多名少年,很快便飞奔出了各自的屋子,来到了后院演武场中,整齐的排列了起来。 “见过少爷!”所有人都随着周俊对高怀远齐声叫道。 “免礼!”高怀远让黄严将校场的灯笼火把给点燃,将校场照亮,然后步到队列前面。 接着大车也被赶到了后院之中,停在了高怀远身后,高怀远双眼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些少年,见到他们虽然这么短时间内跑到校场集中,每个人却丝毫不乱,都穿戴的整整齐齐,身体也站的笔直,没有一丝的睡意或者是邋遢,各个精神抖擞,正在凝视着自己,整个后院里面除了微风吹动树叶出的响声和山野中小虫的鸣叫声之外,再无任何任何其它声音。 “今天大家表现很好,令我很满意,今天我深夜回来这里,是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我们大冶县近来出现了一帮悍匪,杀人越货掳掠无所不干,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高怀远对众人问道。 “知道!”众人立即齐声答道。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一次我受命于县衙,要去协助捕头们缉捕这些悍匪,需要有一些人手和我一起前去,所以才深夜赶过来,想问一下你们,你们中间可是有人愿意随同我一起前往吗?但我先要告诉你们,这次行动将会很危险,贼人十分凶悍,随同我前往之人,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你们最好想好之后,再回答我,假如愿意的话,可以向前一步走!”高怀远盯着众人的眼睛对他们叫道。 他的话音一落,只见六十多个少年基本上没有怎么犹豫,纷纷朝前迈了一步,虽然步伐不是很整齐,但是最终所有人还是都朝前迈出了一步。 高怀远立即看出,其中大部分人行动很一致,只有少部分人犹豫了一下,个别人可能是因为其他人都朝前迈出之后,最终不得已,才迈出的这一步,虽然动作不是很慢,但是高怀远还是从他们的脸色和行动上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们中间的人在想什么,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比你们做的好,而且这一次,我需要的不是你们全部跟我去,我只需要十五个人随同前往,这些人必须要是自愿的,不能临阵退缩,否则的话,将会害死其他人!现在退出不可耻,说明你们没有骗我,我最不希望的便是你们中有人违背自己的心为了一点面子便欺骗我!仔细想一下,然后再做决定吧!假如你们想好的话,可以再朝前面迈一步!”高怀远的脸色沉了下来。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刚才犹豫的人于是顿时感到一阵羞臊,而那些铁心要和高怀远一起去的人,则毫不犹豫的又朝前迈了一步,这一次,那些犹豫的人,没有再动,而是立在了原地。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六十多个人中间,这一次只有三十多个人出列,于是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次你们很诚实!不要因为你没有迈出这一步,而感到羞耻,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这不代表任何东西,出列的人,也不要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就比其他人强,在这里,你们只要努力按照我说的去做,便不会有废物出现!好了!出列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到一旁列队!” 于是剩下的这二十多个人立即被周昊带到了一旁列队,站在校场边观看剩下的这三十多个人,虽然刚才高怀远说不要让他们感到羞臊,但是这些人还是觉得脸在烫,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少爷,少爷在需要有人和他一起冒险的时候,自己却犹豫了退缩了,各个都在一旁咬着牙,恨不得甩自己几个打耳光,这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但是高怀远这会儿没有管他们这些人,而是扫视了一下剩下的这三十多个少年,点点头道:“很好!谢谢你们能愿意跟我去冒险,但是这次我只能带你们其中一部分人去,不可能带所有人一起去,接下来我点到名字的出列,黄严、周昊、周俊、费文龙、蒋秋源、刘德生、周满屯、李二狗、邢方、方赖……” 高怀远一口气点出了队伍中十六个人的名字,这些人被点到的人立即再次朝前迈步,走了出来,并且在周俊的带领下排成了整齐的一列,挺胸叠肚的站在高怀远面前,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 而剩下落选的人则纷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有些垂头丧气的感觉。 “没有点到名的人不要泄气,总是要有人落选的,这一次的事情危险性比较大,所以我点出来的都是你们中间身体最好的,功夫也最好的人,以后这种机会还是会有的,只要你们努力锻炼自己,便有机会和我一起去冒险!”高怀远看出了那些少年的失望,于是出言对他们安慰到。 当落选的人被带开之后,高怀远让黄严从车上卸下那些兵器,堆放在这十五人面前,并对他们说道:“现在周昊、周俊、费文龙你们三人各自挑选四个人分为三组,每个人都自己取一把刀配上,黄严那把单钩枪是你的,费文龙小组的人每人再配一杆素木枪,周昊小组的人每人配盾牌一面,周俊组每人配黑漆弓一张,箭两囊!” 十六个人立即行动起来,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先按照各自的强项,进行了分组,然后立即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刀枪等物配在了身上,一个个高兴的屁颠屁颠的,这一下他们等于第一批成为装备了兵器的人,算上是这些少年中最有面子的人了! 看着这十六个人威风凛凛的架势,其他人都快要眼红死了,没出列的人恨自己胆小,出列的人恨自己没本事,反正这会儿没领到兵器的人,各个都觉得嫉妒的要死。 “好了!黄严再从其他人中挑选出来五个人,负责这段时间老宅那边的护院一事,周昊等十五人本次跟我一起行动,这里我们不在的时候,由柳儿负责,其余的人要听她和周毅、的安排,不得有误!贾奇这次也随我一起出!所有人现在立即回去休息,天亮之后,马上随我出!”高怀远开口安排到。 黄严一听顿时傻眼,搞了半天,自己没有跟着高怀远出去的份儿,却只是被安排去看守老宅,顿时不干了,立即叫道:“老大!我有话要说!” 高怀远早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要找麻烦,于是板着个脸,对他问道:“你有何话要说?” “为什么这次不让我跟你一起去?我那点比不上他们了?”黄严委屈的要死,口无遮拦的对高怀远叫道。 “放肆!你这厮难道忘了我们卧虎庄的规矩了吗?在这里,我的话你们必须要听,安排你去看守老宅,自然有我的道理,要是所有人都想跟我出去,那么家里面又有谁来看护?你身为队长,却忘了这一条,还敢出言责问,罪加一等!来人,将这厮拖下去,按照规矩,抽他十鞭子,以儆效尤!”高怀远将眼睛一瞪,厉声对黄严斥责到。 黄严顿时傻眼,张了张嘴,却没出声音,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下了脑袋,等着领刑,而干这事情,别人不行,毕竟黄严是这里名义上的二把手,除了高怀远能收拾他之外,别人还真不好对他怎么样! 周昊立即越众而出,推了黄严一把,嘴角带着得意的微笑,说了声:“走吧!用我推你去刑房吗?” 黄严咬咬牙头一扭,大步走向了校场边的刑房,而周昊跟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进了刑房,不多时传来一声声的鞭子响,还有黄严的惨叫声,校场上的人们人人都出了一身冷汗,这段时间他们和高怀远相处之中,虽然高怀远对他们很严厉,但是真正动用刑罚的机会却少之又少,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黄严可是他的铁杆,居然因为一句话,就惹得他大怒,被揪去抽鞭子,看来高怀远起火来的时候,还真是六亲不认呀!以后大家是要小心一点了! “大家都看到了,今天其实是个非常时刻,就像出兵之前一样,主将决心已定之后,是不容有人反对的,为兵者要知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任何不服号令的人都会受到处罚,任何不服号令的行为都会使主将的命令形同虚设,大家都给我记住了!不管这次是随我出的人,还是留守之人,都要做好你们的事情,不能有任何怨言或者疏忽!都听明白了吗?”高怀远背手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对这帮少年们训话到。 “明白!”这些少年们立即齐声答道,这能不明白吗?不明白的话,自己也要去刑房领鞭子了! 不多时黄严一瘸一拐的从刑房里面走了出来,周昊还是跟在他的后面,回到了校场之中,黄严一脸痛苦的神色,来到了高怀远面前之后,躬身抱拳对他说道:“少爷!小的知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就是!” 高怀远冷哼一声,对他说道:“去点齐你这次带的人,每人配手刀一把,再拿五张弓,明日清晨随我回老宅那边!” 黄严立即答道:“小的遵命!”然后转身在刚才落选的人中间,挑出来了五个人,配好武器,然后站在了队伍后面。 “解散,立即回去休息!”高怀远对着所有人立即下令到。 在听到院子中齐声回答“是!”之后,呼啦一下,校场的人便跑了个精光。 高怀远坐在前院自己的屋子里面,将一块牛肉丢给了正在贼笑的黄严手中,笑道:“小子今天的戏演得不错,你这厮果真有演戏的天赋,干这个事情还真是你的强项!” “嘿嘿!那是当然了,以前我老爹可是没少揍我!这方面可是经验丰富呀!不过这次我的脸算是丢大了,老大你下一次要是再遇上这事儿的话,可不能再让我留在家里面看门了!嘿嘿!”黄严嬉皮笑脸的撕下一块牛肉,填到嘴里面嚼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周昊在一旁从黄严手中抢过一块牛肉,撕开,自己留一半,丢还黄严一半,被黄严好生抗议:“小子,你这厮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是老大给我的奖励,你说抢就抢!” 周昊翻了一下白眼道:“什么没打没小的,我的老大是高大哥,你还比我小俩月呢!再说了,你就叫唤几嗓子,抡鞭子的可是我,那可是下力活!这牛肉该有我一半!” 原来仨人这是给一帮小子们演了出双簧呀!这个主意还是黄严这坏小子想出来的,说既然要出去练兵,就要先震慑一下这帮小子,省的他们趁着自己这些人不在的时候,闹出乱子,还说要这帮人跟着高怀远出去听话,也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高家的规矩不是白定的。 结果是高怀远一句话,这小子便成了猴子,人家都是杀鸡儆猴,今天却来了个杀猴敬鸡,黄严充当了炮灰。 三个人毕竟年纪还都不算太大,高怀远童心大起之下,便答应了这个事情,装模作样的闹了这么一出,效果倒是不错,听着黄严和周昊小孩一般的争功抢牛肉,高怀远真的要被他们打败了。 考虑到老宅这边目标大,而且招风的缘故,又担心自己不在家,老宅会出危险,所以高怀远便将柳儿留在了卧虎庄里面,这里毕竟留的人不少,相对也隐秘安全一些,虽然柳儿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有点担心高怀远的安全,但是她却没有阻拦高怀远,毕竟在她看来,高怀远现在算是个成年人了,任何事情都应该他来做主,便安静的答应了下来。 当高怀远回到了高家老宅之后,邢捕头正在着急,一听说高怀远回来了,便立即跑了出来,结果当场就有些泄气,他本来以为,高怀远会带来一帮虎背熊腰的壮丁呢,可是看清楚了之后,却现高怀远带来了一帮少年郎。 “这……这这些就是高少爷说的护院吗?”邢捕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指着这帮少年对高怀远问到。 “不错!这些人便是这次要随我陪同邢大哥办事的人,怎么了?”高怀远知道邢捕头在想什么,于是装傻对他反问到。 邢捕头一把将高怀远拉到了屋子里面,把门一关,哭丧着脸说道:“我说高少爷,你开什么玩笑呀?我们这次搞不好出去,是要跟人拼命的,你带一帮毛头小子去,能帮什么忙呀,到时候别在连累了我们弟兄们了,一旦和悍匪打起来的话,哪儿照顾得上他们这帮小家伙呀!平日里你可从来没这么开过玩笑的,今天到事儿上了,怎么能如此开玩笑呢?” 高怀远看着气急败坏的邢捕头,于是笑道:“我明白邢大哥的心情,不过邢大哥可不能小看了这些少年,他们可是我请高人专门训练出来的护院,一个对一个,不见得就不是邢大哥手下兄弟们的对手,而且贵在他们都知道配合,一旦上阵的话,不见得就不是贼人的对手!邢大哥放心好了,这些少年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更不需要你的弟兄们保护他们,而且他们年龄小,正好可以帮邢大哥打探消息,还不会引起贼人注意!要是邢大哥还不放心的话,不妨让你手下出俩人,去试试他们的功夫如何?” 邢捕头看着高怀远认真的表情,将信将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绝对当真!”高怀远连连点头。 “那好!我就找俩人去试试他们的功夫,别打疼了他们,哭起来我可不管!”邢捕头还是不放心,咬牙决定要试试他们的功夫再说。 “那好,请邢大哥让你的弟兄小心一些,他们年纪小,但是力气可不小!别吃亏了就行!呵呵!”高怀远信心十足的答道。 邢捕头看着高怀远的表情,有点被他给唬住了,可是这件事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不敢大意,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手下,去试试这些少年的能耐再说,如果果真如高怀远所说的那样的话,倒真是好事,一般贼人们是不会主意这些少年的,让他们去搞点打探消息的事情,可能效果要比自己这些人出面,还要好一些。 于是邢捕头转身出去,找来了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从中间点出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他手下功夫比较扎实的人,用来检验一下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倒是也可以胜任,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会给自己丢人。 随即,一行人便来到了老宅后院的那个被平整成演武场的小花园中,分两列站定,这一列队,邢捕头才现,这帮少年似乎确实和一般少年有些不太一样…… 第六十章 考量 当双方在小演武场两厢站定之后,邢捕头才现,高怀远手下的这帮少年确实似乎和一般人有所不同。 先这些少年年纪不大,但是各个精神头都很足,行动整齐划一,对于高怀远任何吩咐,都执行的一丝不苟,而且别看年纪不大,走起路来,却有点虎虎生风的架势,邢捕头也是个练家子,终于看出,这帮少年举止之中,透出着一种力量,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于是开始对高怀远的话有些相信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他还是决定,要试试这些少年的本事再说,于是转身对自己的一个手下叫道:“李老六,你先出来,看看高少爷的手下拳脚功夫如何吧!” 一个一脸大胡子的捕头站了出来,对高怀远抱了抱拳,没有说话,而是用有些轻蔑的目光挑衅一般的看着对面这些在他眼中有些乳臭未干的少年们。 高怀远认识这个李老六,这家伙很壮实,擅长一些长拳,算上是邢捕头手下的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于是转身对自己这边的少年们叫道:“黄严出列,你来请教一下李大哥的拳脚功夫,记住,要主意分寸,小心一些,李大哥的拳头可是很厉害的!” 黄严这次不能跟着高怀远出去,正郁闷着呢,一听高怀远先让他出来,于是立即高兴了起来,身形一蹿,便蹦到了场中,对李老六很客气的施了一礼道:“小子黄严,特来请教李大哥的拳脚,还请李大哥手下留情!” 李老六一看黄严利马的动作,便有点警惕了起来,而且他看到黄严年纪不大,站定之后,下盘却十分稳健,但是一想对方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有多大本事呢?于是大大咧咧的摆手道:“小兄弟客气了,我们比划比划好了!你先动手吧!” 黄严是个猴儿精,看出这个李老六有点瞧不起他,于是心中暗笑,这一年多来,他可是跟着高怀远没少打煞力气,而且在拳脚上历练不少,因为高怀远告诉他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了拳脚的功夫,因为许多时候,一旦动手,你手头上可能没有合适的家伙,靠的还是拳脚打人,所以他们这些人除了锻炼力气之外,在拳脚上都狠下了一番功夫。 这个李老六看不起自己,正好可以阴他一把,于是笑道:“那小子便多谢李大哥了,看拳!”话音没落,黄严便身体暴起,挥拳朝着李老六的胸膛打去。 李老六看到黄严的动作,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家伙说打就打,一点也不手软,而且出拳快的吓人,别看动作简单,却非常实用,而且从他的度上看,拳力也绝不会太小,挨上一下的话,被打个跟头都是客气的! 李老六有些措手不及之下,于是被逼得不得不赶忙后退躲避,可是他这一退,便失去了先机,黄严一击得势,于是便得理不饶人,双拳挥起,暴风雨一般的朝着李老六全身罩了过去,同时脚也没有闲着,配合这双拳,连环踢腿,踢向了李老六的全身,这还要拜高怀远的教导,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如此一来,暴风雨一般的攻势,顿时将李老六逼得不得不狼狈招架,步步后退,就这身上还挨了两脚,要不是他体格健壮的话,铁定已经被黄严给当场撂倒了! 李老六这才知道,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黄严了,这下算是吃亏大了,自己人高马大,反倒被黄严这小子压住了势头,打得不亦乐呼,于是强忍这挨了黄严两脚之后,把腰一拧,挥拳用力朝着黄严击去,试图一拳打翻黄严,讨回一些面子。 众人看到李老六这么干,挺着硬挨黄严两脚,趔趄一下,没有被踢倒,全力反扑,要一拳打翻黄严,都吃了一惊,这李老六胳膊比上常人的小腿一般粗细了,有两膀子好力气,而且这一拳毫无花哨可言,如果让他一拳打实的话,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气,以黄严的身材来说,保准能将他一拳打飞出去,于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生怕李老六真的打伤了这个黄严就不好对高怀远交代了。 但是高怀远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反倒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时场中的形势果真生了巨大的变化,当众人都在担心黄严被李老六打飞的时候,黄严却忽然一侧身,躲过了李老六这一拳,而李老六这一拳是含怒而,用的力气有些大了一些,也正在担心打死了黄严不好交代,拳势使的有些老了一些,黄严趁着这个机会,一下欺入了李老六的前,一把抓住了李老六用老的手臂,这下让李老六顿时大惊失色,他擅长的是长拳,被黄严一下欺到了内圈,便没办法了,结果只见黄严一拧身,将李老六的胳膊担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借势猛然后背一弓,立即将李老六硕大的身躯,给背起来猛然摔了出去。 李老六在众人和他自己的一声惊呼之中,立即腾空而起,重重的朝着前面空翻了个跟头,摔了下去,高怀远见势不好,身体猛然力,窜入了场中,硬是在李老六摔倒之前,一把拉住了李老六的一支胳膊,生生将李老六平摔的身体,给拉直了起来,让他的双脚先落了地,蹬蹬蹬又朝前踉跄了几步,才收住了脚步,脑门上出了一头的冷汗。 要不是高怀远临危出手相助的话,他今天可就算是将人丢到了家了,这一跤要是摔实的话,丢人不说,恐怕一下也能把他摔个七荤八素,不受伤也要浑身疼上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幸好高怀远最后关头,助他了一把,才没有让他受伤出大丑,于是赶紧转身过来,插手对高怀远连连称谢,他知道,高怀远这是在给他留面子,所以很是承情不过。 “黄严,给我归队!怎么能如此对李大哥呢?下去我再收拾你!”高怀远对正在微笑看着李老六的黄严训斥到。 黄严赶紧过来给李老六道歉:“哎呀!实在对不住呀!小子我实在太没分寸了,险些伤到李大哥,还望李大哥多多包涵才是!” 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已经道歉了,李老六还能说些什么呢?于是赶紧尴尬的说道:“黄老弟果真厉害,是我小看你了,和着该丢人呀!呵呵!厉害,果真厉害!”他这也算是服输了。 黄严战获胜,立即让这边的少年们士气大振,各个面露喜色,只是有人心里面稍微有些疑惑,昨天黄严刚挨了鞭子,咋滴今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呢?这小子难道是小强乎? 这一下别说他不敢小看黄严这帮少年了,就连邢捕头也放心了下来,他虽然看出,黄严这个小子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李老六给放翻了,可见手头功夫十分扎实了,这接下去,便再考量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就没什么意思了,看看连这个黄严已经这么厉害,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差太多去。 而且刚才从高怀远出手相助李老六那一下,邢捕头也一眼看出,高怀远身上的功夫,要比这个黄严还要高出许多,单单是他的动作之迅,随手一带便生生将平摔的李老六偌大的身躯,轻松带直这一下,便知道他这个人力量和度都相当厉害,邢捕头自问如果刚才自己处于高怀远的位置上的话,能不能也如同他一般,接住李老六,不让李老六出丑,结果是令他沮丧的,因为他目测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换在高怀远的位置上,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李老六的身体的,这下他便知道,这个高怀远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起码要比自己要高出一些! 于是他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这帮人了,赶紧止住身后还要出战的手下,小声对他们说道:“别出去显眼了,高少爷手下这帮少年厉害的很,不用再考量他们的功夫了!省的咱们丢人!” 他手下一个身形利落的捕头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倒不见得,他们手上功夫不错,谁知道刀枪功夫如何呢?去和贼人拼杀,要的是真刀真枪的打杀才行,别到时候只会拳脚,吃亏了找谁说理去呀!”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说话的捕头,知道此人名叫张梁,善于使刀,也是邢捕头手下的一个得力人手,于是笑道:“张大哥说的极是,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个人善于使刀,不妨张大哥就考量一下他如何?” 张梁闻听,立即走入了场中,对高怀远插手说道:“那张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小哥出来呢?” “周昊出列!”高怀远一扭头对自己这边的少年叫道。 周昊闻听立即大步走入了场中,插手道:“周昊在!请少爷吩咐!” “你来接张大哥几招吧,小心一些!虽然刀枪无眼,但是记住,这都是咱们的朋友,要知道分寸!”高怀远对他吩咐到,周昊当初可是亲自跟着三山散人学过刀法的,而且他十分刻苦,经过这一年多的浸淫,在刀法上绝不落下乘,高怀远经常会和他过招,知道周昊的本事,也不担心他会出丑。 周昊点头答应,他没黄严话多,转身对张梁躬身施了一礼之后,便双脚站定,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单刀,微微举起,将刀贴在胸前,挺胸直视着张梁,等张梁拔刀。 张梁看着周昊的动作,立即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而且看到周昊身子不动如山一般,手中的单刀举起,手臂一点也没有抖动,仿佛是一株青松一般挺拔,很有一些威势,才知道高怀远手底下的这些少年中还真是藏龙卧虎,随便点出一个,都不是瓤茬,于是也不敢托大了,赶紧转身面对周昊,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腰刀,手腕抬起,将刀头指向了周昊。 这一次张梁接受了刚才李老六的教训,没有等周昊先出手,而是点点头对周昊示意之后,便立即动了攻击,挥刀朝着周昊扑去,省的又被人家给压住,最后被打得狼狈不堪。 这个张梁果真有点自傲的本事,这把刀使出来之后,虎虎生风,顿时挽出了一团刀花,朝着周昊滚去,周昊双眼紧盯这张梁的动作,缓缓的眯缝了起来,当张梁快要冲到他身前的时候,才动了起来,猛然朝前一扑,抢上前抬手挡住了张梁的一刀。 当啷一声兵器交击之后,两个人便打在了一起。 如果说从力量和用刀的老练上来说,周昊肯定不是这个张梁的对手,但是周昊贵在灵活性比张梁要好许多,而且他可是高人指点出来的,刀法自然比张梁的刀法要大气许多,出手度也要比张梁快一些,这样便弥补了他的不足之处,两人一交手,便杀了个旗鼓相当。 张梁心道不好,因为他和周昊一交手,便知道周昊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手中使的这套刀法,十分厉害,不似自己这样的普通刀法,自己虽然在经验和力道上要比对方强一些,但是却没法控制场上的主动,度上无法压住周昊,这一来便吃了大亏。 要知道真正的格斗,绝不像后世武术表演那么花哨,动不动就打上半天,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很是好看,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技击之术讲究的就是快字,双方一交手,两三招就要见出分晓,哪儿可能杀个几十几百个回合,才见胜负呀! 所以两个人当当当的交手几招之后,周昊和张梁同时便分开,跳到了两边,都收住了自己的刀,如果是不会功夫的人看的话,估计还看不出谁胜谁负了,但是像高怀远、邢捕头这些人,却都是明白人,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道道。 这一次又是周昊获胜了,因为刚才他和张梁交手之中,使了个粘字诀,拖住了张梁的刀,令他无法收刀,然后又利用自己的快的优势,在张梁的小臂上拍了一下,便跳到了一旁,动作很快,却没有伤到张梁。 张梁知道,假如两个人真的是沙场上动手的话,自己这条胳膊便算是已经完了,顿时羞臊的无地自容,赶紧收刀低头对周昊说道:“张某多谢这位小哥手下留情,周小哥刀法果真厉害,只是不知道周小哥师从何人,居然如此犀利!张某佩服!” 周昊也立即还礼道:“张大哥客气了,小弟只是取了个巧罢了,哪儿有张大哥说的那么厉害,至于在下的师傅,因为家师从来就没有答应收我为徒,故此不敢说是他的弟子,请张大哥原谅!” 听周昊这么一说,张梁心中不由凛然,周昊这样厉害了,他师傅还不肯收他为徒,可见他的师傅定不是个凡人,于是也不追问,赶紧客气了两句,退回了邢捕头的身后,再也不敢托大了! 当邢捕头这边连输两阵之后,这场考量便不再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现在邢捕头这边的人算是知道了高怀远这帮少年护院的厉害,再也不敢小瞧他们了,只是对高怀远哪儿搞来的这帮小子,觉得有些好奇,不过想想高怀远本身也是有功夫在身,也就不再深究什么。 不过高怀远既然露了这么一手之后,对邢捕头也不再藏着掖着,为了让他们放心,索性让这些少年们当着邢捕头的面,演练了一下合战之法,刀盾手、长枪手、弓箭手们相互配合,在小院里面展示了一番,让邢捕头他们再次开了眼界,这些人也算是武夫,但是比起当兵的来说,他们更讲究的是个人能力,身上都会点功夫,对于配合方面,并不擅长。 可是看过了高怀远的这帮少年护院们的演练之后,他们才知道,这帮小子们相互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弓箭手远攻、长枪手中距离阻敌、刀盾手防守掩护并且近身相搏,进退有度,合作无间,在高怀远的喝令下,如臂使指一般,毫无拖沓之感,让这帮捕头们连声叹服,以邢捕头这样的内行一看,便知道这些少年平日里便没少习练这种战阵之术,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配合如此只好。 而且他也知道,别看自己带的这帮人,平日里看起来在大冶县内很威风,假如让他们同样的人数,去对上高怀远这支少年护院队的话,估计自己会被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跑的快的话,还能捞条小命,跑的慢的话估计就交代了,这次带上这帮小子去缉捕那些凶犯的话,有他们的加入之后,自己这边的实力将会大增许多,甚至可能要依靠这帮小子们充当主力也说不定呢! 眼看该让邢捕头看的,也都看过了,高怀远对邢捕头问道:“不知道现在邢捕头可还对在下的这帮护院们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没想到呀!高少爷还是个练兵的高手,以高少爷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真不知道高少爷以后将会有多大的成就,如果高少爷能投军的话,依我看,高少爷绝对能成为武功盖世的大将!”邢捕头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贼窝 保安镇在大冶县西北方向,离大冶县城大约有四十里地左右,为了追查这帮悍匪的下落,邢捕头和高怀远商议之后,第一站便选在了保安镇这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他听高怀远的意见,所有人都化装成普通百姓或者是走货小贩的样子,并且分头上路,沿途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朝保安镇前进。 而高怀远还是一副平日的打扮,身边跟着薛严,倒是不像个富家子,更像是个采购货物的商家子弟,反正前段时间,高怀远就这打扮,在附近到处收购动物的肥膘等做肥皂的原料,就这幅打扮,也没有特意化装,但是越是这样,反倒越是显得真实,毕竟他不是捕头,到这里之后,又比较低调,很少外出没事闲逛,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倒是邢捕头装扮成了个贩肉的屠户,和高怀远走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有点两家商铺结伴而行的意思。 这可是他前世的经验,想要侦查办案,穿一身公服,是查不到什么好的线索的,化装侦查,那才是基本功。 而薛严之所以会跟着高怀远,是因为在高怀远出的时候,薛严默不作声的就这么坚决的跟着他,任凭高怀远如何斥责,也不还嘴,不答应,弄得高怀远也没办法,只得让他跟着好了,但是心中还是颇有点感动,知道薛严这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后来想一下,薛严以前也是干这买卖的,保不准这次还能给他帮上忙,于是也就不再强令他留在老宅了,这一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黄严这个猴精成了高家老宅的老大,可以作威作福几天了。 至于那些少年,高怀远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全副武装,扛着枪、挂着刀、背着弓箭来保安镇了,出之前,让他们把武器都放在了自己的车上,而他们都换上了一身破烂衣服,装扮成流浪少年,三五成群的上路,分头到保安镇之后,在镇东土地庙集中,顺便一路上也配合捕头们查探一下有关那些贼人的消息。 这些少年以前都是流浪儿出身,所以干这个事情是不用担心他们扮不像的,只有周昊没当过流浪儿,不过他家也不是什么富裕户,听高怀远这么吩咐之后,众人既感到兴奋,又觉得新奇,毕竟他们还是少年,童心未泯,觉得这个事情还真是有点好玩儿,于是在老宅这边搜罗了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之后,又撕扯了一番搞得更加破烂,管它大小是不是合身,往身上一套,再去炉膛里面抓把炉灰朝脸上一抹,便立即都恢复成了以前来高家之前的那副德行,然后将自己原来的衣服找块破布一包,背在身上,便拖了跟棍子出了高家,嘻嘻哈哈的两人一伙三人一群的朝着保安镇而去,谁要是说他们不像小叫花子的话,那还真是神仙了! 邢捕头对高怀远的这些建议从善如流,全部照办,而且对高怀远的这种办法,很是佩服,觉得这样才像是查案,以前自己一帮人难怪抓不到贼人们,想想就觉得惭愧,自己带着一帮咋咋呼呼的捕役一路吆喝,即便是遇上贼人,贼人也早就跑没影了,这倒不是他不知道便衣查案的办法,而是平日里习惯了招摇过市,那样做也只能威吓一下地方上的地痞无赖,真是遇上了这种事情之后,平日里的那种做派也就成了坏事的由头了。 所以这次高怀远问过了他们查案的细节之后,给他们点了出来,让邢捕头这帮人很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这次出来,都收敛了起来,按照邢捕头的吩咐,化装了一番,才各自上路。 高怀远之所以要第一站选保安镇,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他的理由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保安镇这里,是歹人最早出没过的地方,而钱家庄就在保安镇以南不远的地方,二就是保安镇离两个捕役失踪的娘子湖不远,所以歹人的老窝很可能就在保安镇附近,范围再缩小一些,甚至可以说很可能就在娘子湖一带。 而且从以前几次歹人犯案的地域上来看,这些悍匪作案虽然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是也并非全无规律可言,整体上分析之后,可以现最多的便是在大冶县西北方向犯案次数最多,所以高怀远分析了这些情况之后,以他前世的经验,加上薛严在一旁帮忙分析,最终将主要怀疑的地点,便集中在了保安镇以西的地带。 这一路行来,高怀远也不着急,和邢捕头一起,走走停停,遇上了路边的茶棚,便停下来进去喝一杯茶,顺便以打听买卖的口气,和茶棚里面的路人或者是老农们攀谈一番,附带着也说一些有关这段时间大冶县那帮悍匪的事情,勾起人们的议论,从他们的话语之中试图探听一些消息。 但是一路走来,却是一无所获,至多也就是听了一些没边没沿的传言罢了,高怀远试图从这些传言之中掘出来一些东西,但是最后却不得不放弃了,因为什么事情到了老百姓口中,口口相传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了神话故事了。 邢捕头因为没有什么现,越走神色越是郁闷,要知道,他的压力确实不小,像这种事情,上面是限定时日破案的,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破案的话,那么他这个好不容易才混上的捕头,就不要想再干下去了。 “邢大哥莫要着急,那些悍匪毕竟不是什么神仙,只要他们作案,便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只要我们耐心一些,定会将他们一举擒获,为民除害的!”高怀远走到闷闷不乐的邢捕头身边,宽慰他到。 “多谢高少爷,都是在下无能,让弟兄们跟着一块费尽,要是我当初就照你的办法做的话,估计这些匪盗早已被我等拿获了!现如今还要劳动高少爷跟着咱们一起出来,邢某实在是汗颜呀!”邢捕头苦笑一声,对高怀远称谢到。 “邢大哥何出此言呢?为民除害当是高某分内之事,邢大哥不必和我客气,能给邢大哥帮忙,也是在下的荣幸呀!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先到保安镇,看看其他人打听到什么消息吧!”高怀远客气到。 三人赶着骡车,一路上开始有说有笑的朝保安镇走去,邢捕头被高怀远开解了一番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和高怀远说起了一些他所知的人情世故,让高怀远又对官场上的一些事情加深了一些了解。 当他们走到保安镇之后,在一个客栈暂时落脚,然后邢捕头和高怀远分头各自找自己的人查问消息。 天黑之后,高怀远和邢捕头在客栈之中再次碰面,让薛严在门外守住房门之后,高怀远对邢捕头抱拳笑道:“恭喜邢大哥!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了!” 邢捕头闻听一喜,赶紧问道:“此话怎讲?我那边的人可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呀!” 高怀远拉邢捕头坐下,边吃便说了起来:“这就是少年有少年的好处,我那些少年护院们,扮成小叫花子一路走过来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所以他们能打听出来的事情,要比我们多不少,这件事之所以说有眉目了,主要是他们中有两个人在镇子南边,碰上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喝多了,而且采办了不少的吃的东西,正出保安镇,朝娘子湖方向走。 因为他们不留意我这两个家仆,所以说话有点口无遮拦,无意中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说什么过几天再到外面干上一票,还有什么小娘子够味道之类的话,让我的人听到了,于是便留意上了他们。 这两人不是本地人,其中一人脸上用头遮挡着,仔细观察之后,现此人脸上有刺字,像是个配军,而且这两个人身上都藏有家伙,不似是什么好东西,保不准可能和那帮贼人有关系! 现在我的人已经悄悄的跟上了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大概会带回来消息,邢大哥还是先安心在这里等上一天,看看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否有用吧!” 事情往往就这么巧,因为高怀远的人都是一些少年,又打扮成小叫花子,所以一般人说话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结果是他们刚到保安镇,便在这里碰上了那两个家伙,事情顺利的让高怀远都觉得出奇。 邢捕头闻听之后,果真大喜过望,于是连连对高怀远称谢,两个人聊了一阵之后,吃罢饭各自休息不提。 就这么一直在客栈之中等了足足一天时间,到了第二天深夜,费文龙带了一个少年来到了客栈。 高怀远听到客栈门口一阵喧闹之声后,立即出了房间,朝门口走去,结果正好看到费文龙和另外一个少年正在和客栈的小二争吵。 原来客栈的小二正要打烊,却看到俩小叫花想要闯进他们的客栈,于是伸手拦住了他们,要将他们赶出客栈,结果费文龙便和这个小二争吵了起来。 “小二!不要难为他们,他们是来找我的,让他们进来吧!”高怀远立即出言对小二吩咐到,同时摸出了几个大钱,塞到了小二的手中。 这小二一看有人应声,而且看高怀远虽然年纪不大,却气度不凡,加上得了赏钱,于是屁也不放,便赶紧让开,让费文龙两人走进了客栈。 当高怀远将费文龙二人带回屋中之后,关上了房门,邢捕头立即便兴冲冲的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问道:“这位小哥,可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费文龙也面带喜色,赶紧对高怀远和邢捕头施礼道:“恭喜邢捕头,恭喜少爷!果真如少爷所料的那样,这帮贼人还真是就藏身在娘子湖附近的山里面,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老窝!” 邢捕头和高怀远都大喜过望,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让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仿佛像是听评书一般。 “你们快快讲来,那些贼人到底藏身何处?具体情况如何?”邢捕头喜出望外,赶紧对费文龙二人问道。 “这事儿还是让李二狗说吧,这次现贼人就是他的功劳,昨晚便是他跟着贼人找到了他们的老窝!”费文龙将身后的一个少年推了出来。 这个李二狗平时看起来一脸的木讷,是那种不善言谈的类型,可以说是三脚跺不出一个屁的主,但是平日里却是最能吃苦的一个人,当费文龙将他推出来之后,他躬身对高怀远施了一礼,才开口说道:“他们就在娘子湖边的陈家嘴附近,大致有二三十个人,很小心,有船,狡猾的很!” 李二狗说话很简单,但是却大致说清了那帮贼人的情况,邢捕头和高怀远都听明白了他的话,于是相视而笑了起来。 知道了这帮贼人的落脚地之后,事情就好办了,再在保安镇呆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高怀远和邢捕头又仔细询问了李二狗一番之后,现这帮贼人确实都是老手,难怪找不到他们,原来这帮人平日都藏在湖边的山里面,还在湖边藏了小船,随时都可以从水路逃走,还在院子之外留了暗桩,可见这帮家伙狡猾的真是可以了。 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后,邢捕头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和高怀远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连夜赶往娘子湖,查看那里的情况,伺机动手,拿下这帮贼人。 高怀远也没反对,尽快了结了这桩事情,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带上薛严、费文龙等人,连夜会账,悄然离开了客栈,并在镇东的破庙里面会和了周昊等一帮少年,连夜赶往了娘子湖畔。 天亮之后,邢捕头和高怀远一行人便到了娘子湖畔贼人落脚的老巢陈家嘴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人都藏身在了湖边的芦苇丛之中,远远的监视着陈家嘴小山里面的那个贼人的老宅。 看完了这里的地形和那个老宅的情况之后,邢捕头和高怀远都有些头疼,照李二狗所说的情况,这些贼人至少要有二三十个之多,而他们整日藏身在山坳的老宅之中,根本就不出来,而且这座老宅有一道高墙将宅子围住,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具体里面的贼人如何布置,他们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到,而且如果他们强攻的话,这道高墙将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对手如果据墙而守的话,很可能给他们这些人造成不小的伤亡。 而在老宅旁边不远处,便有一个水湾,贼人一旦受惊,放弃老宅逃走,很快便可以跑到水边,登船逃入湖中,一旦贼人逃入湖中的话,娘子湖水面很大,而且沟壑,有无数的水湾可供他们躲藏或者逃走,到时候如果再想抓他们的话,恐怕就算是调来一两千人的兵马,也不一定能再抓得住他们了! 仔细观察之后,高怀远凭着他敏锐的视力,又现水湾里面也有两三个人看守,如果想潜到大宅外面的话,就会被这些人现,这还不包括他们没有现的暗桩,事情真是棘手呀! “管他娘的!咱们只管杀过去,他们是贼,咱们是官,只有他们怕咱们的份,咱们还能怕他们不成?赶紧抓住这帮贼人,给老三他们报仇!”李老六是个莽汉,看到找到了贼人的老巢之后,便有些按捺不住,压低了嗓子对邢捕头说道。 “你是猪呀!咱们这么杀过去,别说抓住抓不住他们了,要是他们也有弓弩的话,咱们到不了大门,便被他们给射成刺猬了,你这厮想死,也不能让弟兄们一起这么去死吧!滚一边去,让我想想再说!”邢捕头一脑门子的黑线,对李老六小声骂道。 李老六被他一通臭骂,立即闭嘴不言语了,老老实实的蹲在了一边,嘴里面叼了一根芦苇生闷气去了。 高怀远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手编了个芦苇帽子,戴在头上,伸头又朝贼人的老巢方向望去。 “要不然的话,咱们派人去保安镇,找当地的耆长,带上一些壮丁过来,人多一些,也好办事,现在咱们的人手不算多,动起手咱们在明,贼人在暗,难保不会吃亏呀!”这个时候张梁也开口对邢捕头建议到。 邢捕头沉吟了一声,神色有些紧张,他们这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死了的话,虽说县衙会给一些抚恤,但是那点抚恤,远不足让他们的家人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能安妥一些,他还是想安妥一些,毕竟缉捕匪盗这活儿平时看起来威风,有时候随时也会丢命的。 “我看这个办法倒是可以,多找一些人过来帮忙,倒是也不错,毕竟这里有点易守难攻了一些,咱们这些人手确实有点少了点,而且还不知道贼人那边有没有扎手的硬茬子,要不然张梁你去跑一趟吧,到保安镇找耆长调一些民壮过来帮忙也好!”邢捕头心里面有些活动了起来。 “不妥……”高怀远忽然说道。 第六十二章 夜袭敌巢 就在邢捕头和张梁想要去保安镇再找一些当地的壮丁过来帮忙的时候,高怀远忽然提出了反对意见。 “邢大哥且慢!在下以为这么做不妥!”高怀远赶紧小声拦住了正要起身折返回去的张梁道。 张梁现在对高怀远也不敢小觑,这一次能这么快便找到贼人的老巢,都是高怀远这边的人的功劳,而且他们也现,高怀远在缉捕贼人方面,表现的比他们这些专门干这一行的家伙们还要老练,更是拿高怀远不敢小看,于是赶紧又蹲了下来。 邢捕头瞅着高怀远小声问道:“高少爷觉得有啥不妥的?赶紧给咱们说说,你有啥好办法没有?” 高怀远沉吟了一下之后,对他们分析道:“保安镇那边最好不要去,因为这次咱们过来之后,我的人现,这帮贼人平日里补充食物,应该都是在保安镇采办来了,保不准保安镇也有他们的人在,假如张大哥去保安镇找耆长调民壮过来的话,搞不好就打草惊蛇了,他们的人一旦得知,定会想办法通知这帮贼人,贼人便会立即逃走,这样一来,反倒是误了咱们的大事,所以眼下最好不要去保安镇找人帮忙! 至于人手方面,咱们这边这些人也不见得就不行,让我仔细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干掉这帮贼人们!” 邢捕头和那些捕役们一听,觉得高怀远说的有道理,贼人能隐身在这一带,说明他们对这一带很熟,要是从保安镇调人的话,还真就说不定会惊动了他们,到时候他们蹲在这儿,等于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于是邢捕头同意了高怀远的意见,不再考虑去保安镇找人帮忙了,但是具体该怎么解决这些贼人,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便又将希望寄托在了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找了一个可以更好的观察贼人老巢的位置,趴在哪儿瞅了半天,然后慢慢的爬了回来,看看天上的太阳,然后对邢捕头等人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多少有点冒险了一点!如果能出其不意的话,倒是不愁干不掉这帮贼人!” “哦?那高少爷您快给弟兄们说说你的办法吧!咱们一起合计合计!”邢捕头他们立即高兴了起来。 高怀远于是将邢捕头、张梁、周昊、薛严等头目给招到了一起,小声的对他们说了起来,并且拿了个小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不多时众人纷纷点头,然后留下人继续在这里盯着贼人的老巢,其他人缓缓的退到了远处的一片林子里,纷纷拿出一些干粮,就着水囊吃了些东西,然后倒头便睡,昨晚一夜没睡,这些人也都有些乏了,所以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刁二站在院子的墙头上,不时的朝着外面扫视一番,但是却没有注意到远处树林中飞出的那些鸟群,心里面还在暗自琢磨。 上一次他纠结了靳黑虎,想要找高怀远报复一下他,出一口胸中的恶气,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靳黑虎不但没有帮他出气,连他自己都折了进去,反倒被高怀远擒获,送到衙门砍头示众了,而他自己也成了大冶县通缉的对象,不得不落荒而逃,一支跑到了几百里之外的永兴县,才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逃得实在仓惶,一路上只敢走小路,偷鸡摸狗的度日,搞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到了永兴县之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又没有啥谋生的手段,于是只得找到了当地一帮贼人,继续落草为寇,当了匪盗。 这帮匪盗的头目名叫杨通,也是个狠人,手底下聚拢了百十号游手好闲的家伙,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刁二投了他之后,便在他手下当了一个小喽啰,和着也该刁二倒霉,刚到了杨通手下,没有多久,便因为杨通的行为,激起了民愤,永兴县当地官府,调集了官兵,突袭了杨通的寨子,结果百十号人被杀被抓了多一半去,杨通也算是个狠角色,居然愣是带了他们二三十个人冲杀了出来,但是再也不敢在永兴县落脚了,只好另找地方落脚。 刁二命大,又逃过一劫,于是便给杨通出主意,让杨通领人先到大冶县一带落脚,他在大冶县比较熟,知道娘子湖水面大,地形复杂,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而且他还在这一带混过,于是便带了杨通等人,一路落荒,逃回了大冶县,并在这里,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将这个宅子的人都给杀了之后,占了这个宅子,当他们的临时老窝。 而杨通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觉得比起以前他在永兴县的老巢还要稳妥,于是便在这里呆了下来。 刁二知道自己虽然在这一带熟,但是却不敢轻易出去露面,毕竟他是当地通缉的要犯,一露面保不准就被人给认出来,到时候引来了官府的差役就大事不妙了,于是找到了当地一个狐朋狗友,入了杨通的伙,专门负责在保安镇给他们供应食物之类的东西,而他自己留在这个庄子里面,专门给杨通出谋划策,指点他们在大冶找那些有钱的大户下手,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买卖。 结果一个月下来,他们连连得手,赚了不少的钱,温饱思,他们还抢来了几个美貌的女子,专门供他们泄兽欲,倒也过得很痛快。 本来他还想请杨通为他出气,去找高怀远的晦气去,但是上一次,他被高怀远吓的够呛,怕这一次杨通又栽到高怀远的手里面,所以迟迟没有敢唆使杨通去找高怀远的麻烦,而且前些天,他们现了两个捕役,出现在了他们老巢附近,杨通这个狠货,生怕自己行踪暴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带人干掉了这两个捕役,沉到了湖里面,来了个消声灭迹。 但是此事也让他们警觉了起来,生怕招来了官府的人,于是这些天在干了一票之后,便都收拢回来,躲在了宅子里面,不再轻易出手,反正他们这段时间也捞的不错,吃喝女人都不缺,日子倒也没觉得难过。 只是杨通这个人,在受到了上一次在永兴县的教训之后,小心了许多,对手下的这些人管束的很严,不许他们出去晃荡,省的被当地人现他们的踪迹,所以才会让邢捕头他们疲于奔命,却找不到他们的影踪。 而且杨通还命手下这些人不间歇的在庄子周围值守,随时有风吹草动,便立即逃入湖中,今天下午,刚好是刁二值守墙头,趴在墙头上面四处观望,无聊的要死,于是心里面又开始琢磨,过段时间还是要找高怀远报复一下,那个高怀远现在肯定有钱,而且他的那个小丫头长的也漂亮,弄回来要好好的享用一下,出出心头的恶气。 趴在墙上小半天,眼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终于等到轮换的时间了,可是刁二等了半天,却没见有人来接他的班,于是便下去找人来接他的班,可是当找到了接班的家伙后,却现这厮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于是便找杨通,让他安排人接自己下来。 杨通斜眼看看刁二,随口答道:“既然这样,你就多值一会儿也死不了,这些日子,你天天在这儿养着,吃的快成了猪了,活动一下也好!后半夜有人会接你下来的!” 刁二被噎的够呛,但是却敢怒不敢言,这一帮人之中,就他自己是大冶县的人,却还不敢出去做事,所以被其他人很瞧不起,没少被其他人欺负,可是他还不敢说话,早知道这样的话,他都不带这帮人来这儿了,现在却要受他们的鸟气。 于是刁二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又摸了一壶酒,拖拖拉拉的回到了墙头上,一边吃一边喝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夜里,说起来在墙头上值夜,又有啥用呀!还不如在外面的那个守着路口的暗桩管用,真***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带着满腹的牢骚和不满,刁二在墙头上喝着酒,不知不觉之中,眼看夜色深了下来,院子里面的划拳声和女人小声的哭声也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也喝的开始迷糊了起来,趴在了墙头上,口水流了一墙头,却没有听到院外路口那个暗桩出的一声闷哼。 高怀远一身黑衣,在夜色之中,顺着白天他观察的路径,悄无声息的潜行迷踪,一直摸到了庄子外面的路口处,并且听到了这里那个贼人吧嗒嘴的声音,这厮似乎正在嚼着什么东西,吃的正欢,于是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纵深从背后猛扑了过去,一把捂住这厮的嘴,从后心处狠狠的将匕扎了进去。 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而且这帮贼人确实该死之至,高怀远强压住自己的紧张情绪,手起刀落,将匕深深的通入这个暗哨的贼人后心之中,这个贼人似乎命还挺硬,虽然被高怀远捂住嘴,却还是拼命的出了一声闷哼,让高怀远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再惊动了院墙上的那个值夜之人。 他一直用力捂住这个贼人的嘴巴,让他不能呼吸,手中的匕又拧了一下,感觉到一股温热粘的液体喷在自己的手上和身上,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虽然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但是还是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样在他手中被结束了,两个人连认识都不认识,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杀了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惊悚的感觉。 但是很快他便调整好了心态,告诉自己,这些人该死,犯不着同情他们,留着他们在这世上,也是浪费粮食,祸害百姓! 感觉到怀中的这厮已经停止了挣扎,身体软绵绵的朝下滑去之后,高怀远托着他的身体,缓缓的放在地上,然后拉着他,悄悄的将他拖到一旁的树林之中,尽量不出声音,接着在夜色的掩护下,纵深窜入到了围墙下的黑影之中。 仔细的听了一下之后,高怀远放心了下来,他居然听到了墙上传来了一阵鼾声,原来上面的那个值夜的人,居然睡着了,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紧接着他对着树林中悄悄挥了挥手,立即又有两个黑影快的蹿了过来,贴在了他的身边,正是邢捕头和张梁二人。 他们两人一起对高怀远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赞佩,这一次本来邢捕头要打前站,来解决掉庄子外面的暗桩的,但是高怀远看着人高马大的邢捕头的身材,最后还是主动请缨,充当了先锋。 其实要说今天的这个行动计划,除了高怀远之外,他还特意让贾奇也参与了出谋划策,来锻炼他一下,而贾奇也没让他失望,在他初步构思了计划之后,在许多细节上面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让整个行动计划要完善了许多,这也说明,当初高怀远没有看错人,贾奇虽然当不了将军,起码当个合格的参谋是没有问题的,假以时日之后,他也一定可以成熟起来。 而整个行动计划的最关键的,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先解决掉庄子外面的暗桩,不能出了任何差错,否则的话有一点闪失,便会惊动了墙上的那个值哨之人,肯定会惊动了里面这帮贼人,要是那样的话,整个行动就算是彻底完蛋了,硬打硬拼之下,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的性命呢! 而高怀远身上有轻身的功夫,动作迅捷麻利,远过了像邢捕头和张梁这些捕役们,而且视力也过常人,寻思了一番之后,高怀远为了自己也为了众人的安全,最终决定亲自下手,来干这件事情。 所以他让邢捕头和张梁二人跟在他的身后,利用他长久一常挨三山散人的揍,才锻炼出来的本能,避过沿途出现的那些树枝草丛,没有出多少动静,在完全没有惊动贼人的情况下,摸到了贼人身后,干掉了这个家伙。 他的手段让邢捕头和张梁又从新认识了他,对他于是开始敬畏了起来,这个高怀远不但功夫不错,而且还杀伐果断,下手凶狠,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所以两个人在佩服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震撼。 但是这会儿可不是让他们去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必须和高怀远一起,摸到水湾那边,干掉了那里的贼人之后,才能将院子给包围起来。 在高怀远的引领下,邢捕头和张梁都抽出了短刀,握在手中,蹑手蹑脚的跟着高怀远在高墙黑影的掩护下,朝水湾摸了过去,今天晚上还真不凑巧,天上的月亮很亮,给他们隐藏身形,制造了一些麻烦。 但是幸好他们选的这个时间比较晚,那些贼人们到了这会儿已经都开始困倦了,警惕性都已经基本丧失,才给他们制造了下手的机会,他们三人尽量控制脚下不出声音,一直从黑影中摸到水湾外,然后又借助茅草和小树的掩护,悄然摸到了水边,看到两个守着船只的家伙,一个躺在船上酣然入睡了,另外一个坐在岸边的树下,张嘴打着哈欠,嘟囔着时间还不到,为啥还没人过来接他们的班,也好让他们回去,找院里面的几个漂亮小娘子玩玩之后,睡上一觉。 正在嘟囔的时候,这厮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动静,于是想要扭头去看一下是谁过来了,心里面并没有感到紧张,还以为是他们自己人过来接他们了呢! 但是当他头还没有扭过来的时候,便感到嘴巴猛的一下被人给死死捂住,然后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划了过去,顿时他便没法出声了,整个气管和脖子上的血管都被划开,气管里面出嘶嘶的空气进出的声音,鲜血从被割开的血管喷射出去了好远,落在草丛中的草叶上面出细微的洒洒声,他想叫,但是却已经叫不出来了,于是拼命的蹬着脚,试图叫醒正在船上大睡的那个同伙,但是随即心口上又是一疼,有人在他心窝上又捅了一刀,这下他便没力气在去踢腾了,渐渐的意识开始远离了他的躯体,倒在了河边的树下。 这一次高怀远没有出手,而是邢捕头下的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之事,犯不着让高怀远自己做完,而张梁在看到邢捕头得手之后,身体蹿起,轻轻的落在船上,船只随着他的落下,开始在水中上下摇晃了起来,他不敢怠慢,立即矮身钻到乌棚之中,一刀挥去,然后血光崩现,这个倒霉的家伙在睡梦之中,便被张梁砍下了脑袋,人头滚到了一旁,无头尸体的颈项之中大量的鲜血喷射在了船帮上面,又汇聚在船底,形成一个血泊。 而高怀远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生,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墙头上面的那个人的身上,听着他的鼾声,心中算是安定了下来,到目前为止,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没有出任何岔子。 第六十三章 一网打尽 随着干掉了院子外面的这几个人之后,一群黑影纷纷涌出了草丛和树林之中,来到了院子外面。 周昊飞快的跑到了院子的侧门处,伸手用一根布带拧了几下,将这个侧门的门环紧紧的捆住,又找了跟短木棒插在布带中拧了几圈,保证拧的很紧,里面的人拉不开才算完。 另一边有捕役扑到了后院围墙处,那里没人值守,用他们随身携带的绳子,绑上的砍来的树杈,丢到了墙头上,挂住了墙头,然后拉住绳索,用力的爬上了墙头,然后又滑入了院子之中,落地的时候,不知道踩住了什么东西,出了哗啦一声。 夜色里,这么哗啦一声响起之后,声音如同一把利刃,顿时将寂静的夜空给撕裂了一般,听得人无不感到心中一颤,于是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都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倾听接下来可能会生什么。 但是大家都楞了一阵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生,好在这些个贼人没在院子里养狗,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会儿他们早就暴露了。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让人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邢捕头心中暗骂了一声,然后让几个弓手留在了前门处,交给了高怀远,自己带了剩下的那些捕役们,都朝后门跑去。 两个捕役弓手也拿出两个临时做的所谓的飞虎爪,悄悄的丢上了墙头,出了两声啪嗒声,但是依旧没有警醒喝多了的那个刁二,于是弓手们七手八脚的顺着绳索爬上了墙头,一共带高怀远这边的人,上去了八个人,正在最后一个人还朝墙上攀爬的时候,突然生了点意外。 喝多了的刁二忽然被强烈的尿意憋醒了过来,跐溜一声将流到嘴角边的口水吸了回去,揉着眼睛苏醒了过来,结果睡眼惺忪之中,接着明亮的月色,看到墙上爬上了几个人,于是神经一下绷紧了起来,放声便要大叫。 而这个时候,蹬墙的那些弓手都还离他有段距离,根本来不及干掉他,这下要坏事了! 而他的动作都落在了一直在关注着他的高怀远的眼中,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干好从周昊的手中接过来他的那副两石硬弓,见势不好,想也没想便立即开弓,抬手一箭便朝着刁二射了过去。 但是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刁二因为心中紧张,虽然没有搞清楚状态,但是本能的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狂叫了一声便朝墙下出溜,想要逃下院墙,这个时候,高怀远的箭也正好射到。 刁二命大,因为脚下打滑,趔趄了一下,本来是直奔他胸口的箭,一下射在了他的肩窝处,箭支夹带着巨力顿时贯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带的朝后仰去,夹杂着他的惨叫声,仰面倒入了院子之中。 至此行动终于暴露了,高怀远立即挥手叫道:“快上房顶!” 那些弓手们立即明白了过来,纷纷站在墙上,纵深跳到了离高墙很紧的几间厢房的房顶上,抢占了高处。 不过现在暴露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了,后院的院门这会儿已经被头前跳入院子里面的捕役从里面打开,邢捕头带着一帮捕役立即从院门涌了进去,扑向了那些黑灯瞎火的房间之中。 这个时候也干好是刁二现了他们,出惊呼的时候,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将院子里面大部分贼人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杨通正搂着一个抢来的女子,一丝不挂的睡在床上,猛然间从好梦之中被惊醒过来,浑身一激灵,一把推开了怀里面的那个女子,伸手便从床头的案子上抓过了一把虎头大刀,惊喝一声:“什么人在叫?” 接着又从床上扯过来一件衣服,披在身上,遮住了,要不然光溜溜的,总是觉得下面的弟兄不安全,然后便闯出了卧房,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已经乱了起来。 接着月光,可以看到院子里面人影戳戳,一些他的手下惊慌失措的从房间中冲出来,结果立即被那些闯进来的黑影刀光一闪,便劈翻在了当门。 而这个时候,也有一个黑影朝着杨通扑了过来,举刀便砍,杨通急忙招架,双方叮叮当当的便打了起来。 这个杨通少年时候曾经喜欢舞枪弄棒,学了一身功夫,但是这厮却凭着一身功夫,不干好事,为祸乡里,有着一个花刀太岁的恶名声,后来因为伤了人命,官府要缉拿于他,便干脆拉了一帮地痞流氓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这手头上功夫还真不一般。 这个扑向他的捕役不是他的对手,结果三下两下便被他砍倒在了地上,杨通借着月光一看,这人穿的是便衣,也高不清楚他们什么来头,但是却知道,今天是被人偷袭了,于是大叫一声,挥舞起大刀连连逼开了两个试图砍杀他的捕役,狂叫道:“风紧扯乎!” 眼看这些人是从后面冲进来的,于是立即带着剩下的人朝侧门方向奔去,结果这个时候,房顶上忽然嗖嗖嗖的落下了一从箭雨,猝不及防之下,跟着杨通试图从侧门逃窜的几个贼人,立即中箭,扑倒在了院子之中。 而杨通凭借着功夫不错,愣是磕飞了一支射向他的利箭,窜到侧门结果一拉,却现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绑上了,眼看是从这里出不去了。 这个时候又有弓箭手盯上了杨通,开始朝着他放箭,试图将他射翻在地。 杨通一个赖驴打滚,避过了箭支,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杨通这才相信,今天晚上他们是被人给算计了,于是再也不敢耽搁,立即招呼了剩下的手下,拼死朝着正门方向突去。 其实这一次邢捕头和高怀远还是没有能算准杨通的人数,他们初时估摸着杨通这帮贼人,大概也就是二三十个左右,但是实质上,杨通的手下却过了他们的预计,一路上从永兴县跑过来的时候,他又收罗了一些贼人,人数其实达到了近五十人,经过邢捕头带人一番突袭之后,还有房顶上的弓手们的射杀,这会儿干掉了一二十个,可是还是有二十多个贼人从最初的混乱之中逃生,跟着杨通冲到了前院,打开了大门。 杨通也知道,像这样的情况下,前门估计也会有人把守,所以留了一个心眼,让手下人跑在前面去开门,朝外面冲,自己落在了中间,先看一下情况,而且还防着从房顶上不时射下的箭支,这就是他多次能在官府追剿的情况下还安然无恙的原因,这厮确实够狡猾。 结果果真不出他之所料,几个手下拉开了前院大门之后,刚刚冲到门口,迎面便有几根长枪从门外刺了进来,几个家伙本来惊慌之中,便只有两个人手中拿到了兵器,当长枪刺入大门的时候,挤在一起的贼人躲无可躲,当场便被捅翻了四个人,一个人还被扎伤了肚子,惨叫着捂着肚子退入了院子。 混乱之中,杨通也搞不清楚来了多少敌人,反正这会儿到处似乎都是敌人一般,眼看前门打开了,却还是被人看住,而后面还不断的有自己的人出一声声惨叫,被射翻或者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砍到在地。 杨通一咬牙,将大刀舞开,大吼道:“弟兄们,让开,跟着我冲出去!” 门内的那些贼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让杨通冲在了最前面,杨通挥动大刀,舞成一团刀花,拼命的冲向了大门。 结果他刚到大门口,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刺!” 接着便看到五杆长枪,同时从门外朝自己刺过来,他虽然自负有些本事,但是这门外的人动作十分整齐划一,他自信能躲开或者挡开两三杆长枪,但是五杆枪同时刺过来,他却不敢正迎其锋,强行收住脚步,愣是在最后关头,退了几步,并挥刀磕开了迎面的两杆长枪。 当收住脚步之后,杨通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门外来的是官兵不成?为何动作如此整齐?今天看来事情确实不妙了! 眼看都挤在前院门前,房顶上的敌人不断的放箭,随时都在他们中间制造着新的伤亡,而且冲进院子的那些敌人,也在解决了后院中的贼人之后,朝前院冲杀了过来,在这里等,只有死路一条,杨通也了狠心,一把抓过了一个手下,把他当作挡箭牌,狂吼一声冲出了大门,这个时候外面又是一声断喝:“刺!” 又是五杆长枪一起刺入大门,杨通右手挡开了两杆长枪,左手拉住那个手下,挡在自己面前,剩下的三杆长枪几乎是同时捅入了这个手下的胸腹之中,那个倒霉的家伙惨叫了一声,被杨通便丢了出去。 趁着门外的枪手撤枪的机会,杨通一纵身便跳出了院门,挥刀便要朝挡着门的这些个枪手砍去,枪手中距离上有优势,一旦要是让敌人近身的话,就没多少防御的空间了,杨通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杀掉这几个枪手,让自己的人从院子里面冲出来,结果他刚一挥刀,抢到枪手近前,想要下狠手的时候,枪手身侧便有人叫道:“砍!” 紧接着便有五把单刀,闪动着寒光,同时毫无花哨的朝他砍了下来。 刀法很简单,就是下劈,但是就这样简单的刀法,因为是同时五个人砍过来,愣是让杨通不知道该如何躲闪或者招架,空有一身功夫,愣是使不出来,吓得他不得不放弃了攻击枪手的想法,飞身后退,接着又听到有人叫:“刺!” 接着五杆长枪便又朝他刺了过来,这下杨通快哭出来了,就这么简单的刺、砍,他愣是没有一点办法,生生的被人家愣是又给逼了回去, 眼看不冲出去就是个死,杨通也豁出去了,狂呼着逼着聚在前院的这些手下,拼死朝大门进行冲击,他们因为平时作案,都带的是短兵器,没有一个人有长家伙,而且混乱之中,只有部分人拿出了自己的兵器,还小一半人空着手,而大门的宽度又实在有限,五杆长枪将大门封的严严实实,又是两次冲锋,结果还是一样,被捅翻了三个人之后,再次被逼回了院子。 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的贼人们也都被逼疯了,随手抄起一些能拿到的东西,掷出大门,逼退门外的那几个枪手,趁机狂一般的再次冲出了大门,结果和杨通刚才一样,立即被配合长枪手的刀盾手给一个劈杀,便砍翻了两个,剩下一个命大跑了回来,结果屁股上还被枪手给捅出了个血窟窿,趴在了院子里面。 杨通真是郁闷到了极点,他手头上这二十几个人,面对门外的十个人,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被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了小一半,用的只有两个动作,刺,然后是砍,他有一身本事愣是用不上一点。 这个时候邢捕头已经带着他的捕役们从后院杀到了前院,将这帮贼人给围了起来,邢捕头大喊一声道:“我等乃大冶县捕役,尔等还不快快跪下投降,难道想让咱们屠光了你们不成?” 这些贼人虽然干起坏事一个比一个手黑,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早已吓得腿软手软了,听到邢捕头的吼声之后,一些人吓得当啷一声便丢下了手中的刀,哭嚎着跪了下去,口呼饶命,看到不少人都丢下了家伙之后,杨通也绝望了,今天算是彻底栽了,前面有人堵着大门,后面有一帮捕役,天上还有一帮弓手盯着他们,他这会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要再次逃出升天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眼看已经没了逃跑的希望,杨通一咬牙,狠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干了点什么事情,要是落在了官府手中,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刮了示众,与其被捕挨那?多刀活活疼死,还不如拼上两个够本,死的也痛快一些。 于是他狂吼一声,纵深舞刀扑向了正在喊话让他们投降的邢捕头,几个悍匪也明白被抓之后是啥下场,于是也都狂一般,跟着杨通冲了过去。 房顶上的弓手们可没闲着,一看到他们这几个人临死还要反扑,便立即开弓放箭,顿时将杨通和他身后的几个人罩在了箭雨之中,可是人一旦狠起来,箭支虽然射中了他们,他们也感觉不到疼了一般,身体顿了一下之后,只要是没射中要害的,还是带着箭支,跟着杨通扑向了他们对面的邢捕头一行人。 这些捕役们都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动作,看到贼人如此凶悍,立即跟着邢捕头一起舞刀和杨通这几个人厮杀在了一起。 杨通这厮果真是个凶人,身上挨了两箭,愣是跟没事一般,手中大刀片舞成一团烂银,****一般的愣是让邢捕头一帮人一时间还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倒不是杨通就比邢捕头他们功夫强出太多的缘故,而是他现在已经心存死志,用的招式是只攻不守,邢捕头这帮捕役可是胜券在握,这会儿岂肯和他们拼命呀,于是一时间反倒被他们这几个凶徒给逼得节节败退了起来。 而房上的弓箭手因为双方纠缠在一起,也不敢轻易再放箭了,局面居然就这么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时候高怀远带着周昊等枪手刀手都从大门闯了进来,高怀远一挥手,周昊和费文龙立即带手下将跪在地上投降的这几个贼人给看押了起来,并拿出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实,丢到了一旁。 高怀远看着院子里面的混战,眉头直皱,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呀!于是他一把扥出了自己的强弓,搭箭开弓,瞄了一下,突然松手,只听弓弦嗡的一声,那支雕翎便立即离弦而去,直奔人群之中射去。 杨通正??狂一般的逼着邢捕头等人步步后退,还伤了两个捕役,这会儿他又觉得有了一点希望,公人就是公人,毛病就是怕死,自己这一狂,对方就拿自己没办法了,于是更加猖狂了起来,偷眼瞅准了一个空隙,打算逼开了这些捕役们之后,立即蹿到黑影里面,只要他动作够快,便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蹿出院子之后,便可以逃出生天了,至于身后的这些手下,他就顾不上了。 算盘是打的不错,可是他还没有能付诸行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似乎有东西逼到了身边一般,让他有些不寒而栗,混乱中他辨出是弓弦的响声,于是大惊失色,暗道这么混乱之中,对手还敢放箭,难道就不怕伤了自己人吗? 杨通想要侧身躲开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这支箭来的实在是奇快无比,根本不给他躲的机会,只觉得大腿猛然一震,一支箭便直接从他大腿后面钉入,贯穿了他的大腿,整枝箭几乎透过了他的大腿,带得他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一头便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片也丢了出去,还险些伤到了一个自己的人。 第六十四章 剪除后患 杨通一倒,剩下的那几个悍匪便不是邢捕头他们的对手了,嘁哩喀喳之下,便被邢捕头他们砍翻在了地上,眼看是都活不成了,而杨通还在地上挣扎,想要捡刀自刎拉倒,但是立即被李老六扑上来,一下压住抹肩头拢二臂用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下院子里面算是没了打斗声了,捕役们迅的在院子里面搜索了一番之后,确定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之后,点上了灯笼火把,将院子照的通亮起来。 高怀远摆了摆手,周昊立即叫道:“列队集合!”十几个少年立即迅的在院子中排成整齐的一列,身体站的笔直。 这会儿其实这些少年也不好受,除了高怀远、周昊、薛严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其余的人还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事情,而且他们中大部分人,刚才一战之中,都尝到了敌人的鲜血。 人这种动物是有感情的,谁天生都不是战士,天生不会杀人,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让他们并不好受。 特别是费文龙等几个枪手,刚才他们几个堵着院门,捅翻的敌人最多,第一枪捅出去之后,手中传来的那种枪尖刺入人体的感觉,让他们差点手软,要不是来的时候,高怀远告诉他们,说什么都不能手软,要不然的话,他们马上就是下一个死的人,所以才强忍着心头的巨震,继续挺立在门口,一次次的按照高怀远的口令,将手中的长枪刺出。 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有点麻木了,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刚才进来的时候,看着门口那几具尸体,还有几个受伤没死的贼人,还有满地的鲜血,他们几个险些吐了出来,但是为了卧虎庄的面子,他们还是强行忍住了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了下去,不过鼻子里面闻到的还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胃里面不住的翻腾着,所以这会儿看上去,他们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握着长枪的手和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而周俊这几个弓手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是射箭,体会不到兵器如肉的感觉,不过他们从房上下来之后,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中箭者的惨象,一地的被砍烂的人体零碎,还是有个少年忍不住呕了起来,这会儿他们也和费文龙一样,脸色很不好看。 “都给我站直了,不要可怜这些贼人,他们不值得你们同情,第一次见血,就是这样的,谁都会觉得不舒服,那说明你们还都是人,你们今天都表现很好,而且你们是在做一件好事,为大冶县的老百姓除了一害!现在检查一下,可是有人受伤了吗?”高怀远不去管邢捕头他们打扫战场的事情,而是对自己这些手下少年们朗声说道,这个时候,这些少年是需要人来宽慰一下他们的,毕竟今天大家表现不错,而且都是第一次见血杀人,一旦心理留下阴影,反倒不美了! “回少爷的话,咱们不怕!刚才已经清点过了,咱们的人没什么大事,就金三从房上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腿,李二狗肩膀上被刚才那凶人给划了一刀,伤都不重!请少爷放心!”周昊对高怀远答道。 这下高怀远放心了许多,他还真是怕有人受了太重的伤呢!虽然他来的时候有心理准备,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保证不死人伤人,现在看来,自己带来的这些少年,一个不死,只轻伤了两个,倒也算是奇迹了。 “疼的厉害吗?”高怀远走到李二狗身前,检查了一下他肩膀的伤口,伤口有两寸多长,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和他上一次受伤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于是开口问他到。 “不疼!”李二狗还是话不多,但是回答的很坚定,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高怀远点点头,让他们解散休息,命薛严为李二狗包扎一下伤口,自己转身去看邢捕头那边完事了没有。 杨通被捆的五花大绑,眼珠快要瞪的掉出眼眶了一般,这会儿他才看清楚,原来将他们堵在大门出不去的居然是一帮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面的苦水一股股的往外冒,这实在是太他娘的过分了,今天居然栽到了一帮毛孩儿手中,这事儿说出去打死人家都不会相信的,自己输的太冤枉了一些,该死的官府怎么找了一帮这样的小破孩儿来对付自己呀! 而邢捕头这会儿心里面这个美呀!今天可以说全拜高怀远帮忙,他们才如此顺利的将这帮贼人一网成擒,而且抓到的人比他们预料的还多,他们不过就来了不到二十个捕役,居然干掉了将近五十个悍匪,而自己这边的捕役,只阵亡了两名,伤了五六个,这次回去,那面子可真是捞足了呀! 而高怀远这边的少年护院们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他们这些捕役们小看,人家来了十几个人,愣是一个没丢下,而且战果一点不比自己这边差,一大帮贼人试图冲出大门,愣是被他们少数几个人给死死的堵在了前院,愣是没跑掉一个,自己还没伤亡一个,果真是厉害的紧呀! 连那配合周俊的三个捕役弓手也都连连对周俊等人赞口不绝,别看这些少年年纪不大,放起箭的时候,度和准头一点不比他们差到哪儿去,而且都还很有眼色,极大的支援了下面的战斗,光是他们射翻的贼人,就足有十几个之多,真是不得不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看到高怀远过来之后,邢捕头等人赶紧对他施礼,开口说道:“多谢高少爷援手,今天要不是您的话,咱们还真是拿不下这些悍匪呢!多谢多谢!” 高怀远连连摆手道:“都说过了,我和邢捕头你们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只是这些悍匪确实凶悍的厉害,让我也吓了一跳!呵呵!” 说完他在俘虏的贼人中巡视了一下,看到了这个衣不遮体的贼头,这会儿他射的那支箭,还插在这厮的大腿上,伤口中的血还在往外冒,正在哪儿死死的盯着自己,于是低头下去,瞪着眼睛和他对视。 “怎么?你是不是不服气?要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这厮作恶多端,该你尝尝这种滋味,嘿嘿!”高怀远故意气他,对这种人,他是一点同情的感觉都兴不起来。 “这些小毛孩儿都是你的手下?”杨通死盯着高怀远的眼睛,恶狠狠的问道。 “不错!是的,他们都是我家的护院,怎么?不服吗?忘了告诉你了,你腿上这支箭还是小爷我送你的!感觉如何呀?”高怀远时不时的会童心泛滥一下,毕竟前世的时候,他年纪也没大到哪儿去,蹲下来对躺在地上差不多算是光猪一般的杨通笑眯眯的问道。 杨通真是要被气的吐血了,他也看出来,高怀远虽然身材不低,但实际上年纪也不大,今天他真是栽到了姥姥家了,居然被一帮少年收拾成了这样,气急攻心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居然被高怀远给生生气晕了过去。 高怀远看看这厮这么不经气,于是站起来在院子里面转悠了一下,又去看了一下金三扭伤的腿,给他扳了一下,很快金三便觉得腿又能活动了,不由得大为感动。 “少爷快过来看看,咱们又碰上老熟人了!哈哈!”薛严在为李二狗包扎了伤口之后,起身给邢捕头帮忙,无意间在俘虏之中看到了张熟面孔,于是哈哈大笑着赶紧招呼高怀远。 高怀远一听,立即走了过去,低头跟着他的手指看去,于是一下便笑了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不费工夫呀! 这会儿刁二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肩窝还插着一支箭,这厮还真是破命堪比小强,挨了高怀远一箭,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居然没有摔毝,保不准这些贼人有个相好的,恐怕会把我给恨死,我可不想被人老是惦记着,那样会睡不安稳的!这件事我看诸位就不要说出去了,功劳还是你们的,回头真是要分赏钱的话,就算我一份,不过我那一份就不要了,分给那些死伤的弟兄们好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诸位一定要为我保密,这世上有句话说的好,出头椽子先烂,我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呀!多谢诸位好心,我还是走吧!” 邢捕头等一众捕役们一听,高怀远说的话也有道理,这种事传出去的话,保不准得罪了谁,难怪上一次高怀远抓住靳黑虎,就把功劳送给了他们,他年纪轻轻,就知道低调行事,真是难得呀! 于是邢捕头他们也不再拦着高怀远,临走的时候,邢捕头偷偷的从查抄出来的贼赃里面,拿出了一包值钱的东西,塞到了高怀远手中,算是对他的酬谢,高怀远先是不肯收,但是看他是真心实意要表示谢意,于是无奈之下才收了起来,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捕役们平时俸禄很低,要是单靠那点薪俸的话,养活家都难,而且还要经常拼命,所以在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吞没一些赃物,来充家用,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今天他们查抄出来不少赃物,少不得要吞没一些,转送一些给高怀远算是他们的心意,要不然的话,他们也过意不去,高怀远理解这些事情,于是也不再难为他们了。 不过高怀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拉住邢捕头的手,悄悄对他说了几句话,对那个刁二努了努嘴。 邢捕头冷笑着点了点头,小声对高怀远说道:“高少爷放心便是,这厮活不到县城里面的!他伤的有点重了点!哼哼!” 两个人相视而笑了起来,高怀远招呼了薛严等自己那帮人,辞别了邢捕头等人,一路返回了卧虎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 而这件事,邢捕头等人也尊重了高怀远的意见,只是私下里将这件事的始末告诉了刘知县,并将这个事给隐瞒了下来,没有宣扬出去,毕竟这种事他们最后要落便宜,所以大家心知肚明,很是感激高怀远这次的帮忙。 而刘知县这下算是知道了高怀远的本事,知道自己的地面上出了个能人,于是对高怀远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觉得这样的人还是千万不要得罪的好,以后保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用到人家呢! 高怀远回到家几天后,邢捕头亲自登门再次拜谢,并告诉高怀远,那个刁二在当夜便伤重不治,死了个透彻,而且还从他的供述之中,抓到了保安镇的同伙,彻底将刁二这一个祸害给解决了,才算是让高怀远彻底对这厮放心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之后,虽然明面上少年们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这次出去做事的这些少年身上,不经意之间,便流露出了一种凶悍的气势,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气势就是不一样,经过这一战之后,他们的心理素质得到了很大的锻炼,整个心智仿佛也成熟了许多。 而那些没有能参战的少年们,也都憋着一股劲,要好好的锻炼自己,争取下一次也有机会,跟着少爷出去历练一番,他们也都感觉到了这次回来的这些人身上生的变化,不由自主的会对他们产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这也正是高怀远所乐见的事情,达到了他当初带人出去历练的目的。 当然,人各有志,也有人并不为这件事所动,比如周毅和蒋鹏两个人,就算是个异类,各自还是忙活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压根没因为此事,而想着也去学那些兄弟们打打杀杀的,一个继续学他的数算,一个钻在后院的肥皂作坊里面,天天鼓捣着那些看起来有些恶心的东西,自得其乐。 而在高怀远出去的这些天之中,肥皂作坊里由蒋鹏主持,又生产出了一批肥皂,质量上比起高怀远亲自主持的时候,一点不差什么,说明蒋鹏已经将肥皂的制作工艺整个掌握熟练了,所以这么一来,高怀远便又可以轻松一点,不用为肥皂作坊的事情操心了! 当杨通、刁二这帮悍匪的事情被平息之后,大冶一带的地方也安定了下来,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人心惶惶,而高怀远也又回到了卧虎庄,开始忙活他的事情了。 因为肥皂作坊开始正式投入运转,产量虽然一般,但是售价却高的吓人,而且李通负责的琉璃坊那边又出了一些产品,两厢一起力之下,让高怀远的腰包迅的又开始膨胀了起来。 这一下他便又可以继续做的想做的事情了,于是又派出了薛严,到四周地界之中,开始搜罗合适的少年,买回来,充实到卧虎庄之中。 同时考虑到琉璃坊那边,毕竟还是老爹的产业,算不到他的名下,于是思索了一番之后,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在卧虎庄这边,从新修建一座琉璃坊,这样一来,有两个好处,一是卧虎庄这边闲杂人等比较少,可以更好的保证琉璃坊玻璃的生产工艺不至于流失出去,二是卧虎庄这边,完全都是他名下产业,一旦老爹高建收回他对老宅那边的管理权的话,有卧虎庄在,他也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不再有后顾之忧。 第六十五章 狩猎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又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这段时间高怀远可以说生活的比较安静,一切似乎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卧虎庄这边的新琉璃坊已经建成,李通带上了那些工匠们全部转到了卧虎庄新坊之中,并在离开之前,将老地方恢复成了瓷窑,又招了几个瓷工,重新在那边烧制一些粗瓷,等于是将他自己的产业和高家的产业完全分离开了。 而李通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对高怀远心存感激之情,做事十分用心,几乎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琉璃坊之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现在也算是个内行之人了,这次过来卧虎庄做事,他和那些工匠们都很高兴,他们知道,能进入卧虎庄的人,都算得上是高怀远真正的亲信,在这里生活要比起以前的老瓷窑要好不少,故此一到这里,他们便全力投入到了琉璃坊的生产之中。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以前的那批少年之中,不适于当兵的那些少年,也都被高怀远挑选了出来,干脆都转入了肥皂作坊做工,或者是进入到琉璃坊里面当学徒,虽然这些少年觉得有点没面子,但是对于能继续留在卧虎庄,为高怀远做事,还是很满意的,而且在他们看来,自己不见得就比其他人差,自己起码可以学一门手艺,后半辈子只要好好做事,少爷同样是不会亏待他们,而且会让他们衣食无忧,所以即便是转入作坊做事之后,这些少年也都很是用心。 经过筛选,六十多个老一批的少年之中,最终留下了三十五个人,这些少年,经过高怀远不断的锤炼之后,加上充足的营养,保证他们的成长,一帮十四五岁的少年各个长的人高马壮,比起同龄之人,他们各个基本上都要高出半头,每日出操的时候,各个都是一副龙精虎猛的架势,让高怀远很是满意。 这些少年的纪律性非常强,对于高怀远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凡是高怀远所要求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毫不犹豫的完成,在加上高怀远、黄严、周昊等人的操练,个人的武技方面也都大幅提升,现在别看他们还是一帮少年郎,但是如果让他们去对付两三个壮汉的话,估计是每个人都不在话下。 高怀远私自练兵,虽然没人知道,但是毕竟不是合法的事情,一旦有人知道的话,告他一个试图谋逆的罪名,恐怕他就要丢下自己的产业,亡命天涯去了! 但是这个事情也很快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因为上一次出手帮县衙解决杨通一帮悍匪的事情,在不久之后,高怀远被刘知县点名成为了高家庄这一带的耆长,虽然高怀远身为官户,本来不用出差役的,但是他在了解了有宋一代的制度之后,知道想要让自己合法拥有一支私人武装的话,充当这个耆长是个途径,所以也就没有推辞。 而且他在接任了这个耆长的职务之后,一股脑的将手下这帮少年中的一部分人,都造册,通过邢捕头,冲入了县衙的弓手,平日里一旦县里有匪盗出没的话,随同王县尉缉捕匪盗,完全成为了合法拥有兵器的一帮私兵,让他本来不合法的事情,也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别看高怀远年纪轻轻,当耆长似乎有点不足以服众,但是高家庄这一带,高怀远早已是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名声,他平时行事低调,对于高家庄一带的远亲近邻很是客气,而且时不时的看到谁家有难处的时候,还会伸手去帮衬一下,所以这一带的人,得知了他当了耆长之后,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反倒是对他更加恭敬了一些。 耆长的职责便是维护地方治安,缉捕盗贼防止烟火,算是民间最基础的一种地方武装,虽然当初高怀远没有能怂恿刘知县在大冶县搞弓箭社,但是也让刘知县和王县尉这些当官的,对地方的这种武装开始重视了起来,着令各乡耆长,要按照户籍,组织各乡的壮丁、弓手按照制度,隔一段时间便要集中操练一番,省得再出现类似杨通一帮悍匪为祸地方的时候,没人可用的情况。 别看只当了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吏,事情却还不少,有什么职务,就要干什么活,所以高怀远现在比以前似乎还要忙碌一些,趁着这个机会,将高家庄一带的民情也摸了一番,按照户等和丁口不同,在高家庄一带,征集了百十人的壮丁,隔一段时间,便将这些壮丁集中到高家老宅附近,操练一番。 第一次集中壮丁操演的时候,一些壮丁看到高怀远尚未成年,心中多少有些不太服气,但是当他们看过了高怀远和他手下的几个少年演练了一番射艺和刀枪功夫之后,便再也不敢小看他了,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开始跟着高怀远这个少年耆长,习练起了功夫。 高怀远也不指望这帮壮丁能成为什么悍卒,只是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这里的人逐渐的形成尚武之风便足矣,一个民族的强大与否,和民风的彪悍与否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作为农耕经济为主的大宋,想要在民风上强过北方的民族,虽然希望不大,但是起码也要让老百姓明白,一旦有外侮入侵的时候,奋起抵抗也算是能为民族做一点事情就行。 在高怀远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地方上再次出现了大批流民,打听之后,高怀远才知道,四川一带,今年遭遇了巨大的天灾,川东和川西二三月期间都生了剧烈的地震,马湖夷界山崩塌数十里,江水淤塞,六月又生强烈地震,让四川多处地方的老百姓死伤惨重,而当地官府却又振抚不利,不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到其它地方谋生,别看大冶县离四川不近,但是这里还是涌来了不少的难民。 按理说地方出现这样大的灾情的话,政府应该倾力赈济,但是眼下朝廷之中,宁宗经过了前任权相韩侂皱动的开禧北伐失败之后,史弥远暗中伏杀了韩侂皱,心灰意冷之下,大权旁落于权相史弥远手中,史弥远这个家伙却对这样的大事,不闻不问,任川中难民自生自灭,才导致如此情况出现,了解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恨不得想去一刀干掉这个该死的史弥远拉倒,可是眼下他也清楚,自己压根就接触不到他那样的位高权重的大臣,所以只能咬咬牙拉倒,利用这个机会,让薛严多收容一些孤儿拉倒,条件上失当放宽一些,算是也为这些难民尽一些微薄之力了。 如此一来,薛严一下便从当地搜罗来了五六十个无家少年,其中不乏还有一部分女孩儿,送到了卧虎庄之中。 幸好当初扩建卧虎庄的时候,高怀远计划做的比较大,卧虎庄兴建的屋舍数量充足,要不然的话忽然涌入这么多少年的话,他还真就没地方安置他们,不过在接收了这些少年之后,的卧虎庄也算是达到了极限。 对于高怀远收容难民孤儿的事情,大冶县许多人也都知道了,但是在经过了正面的宣传之后,高怀远的这种行为也没有引起其他人过多的猜忌,不少人反倒称颂,高怀远的仁义,刘知县甚至得知了此事之后,还让人给高怀远弄了一个牌匾送来,表彰高怀远的这种行为,却没去想,他一个高家老宅,怎么能收容得下这么多孤儿! 随着大批孤儿的分批到来,卧虎庄里面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光是安排这些少年的生活,便将高怀远上下人等忙活了个四脚朝天,高怀远这一次亲自把关,将这一大批孤儿甄选了一番,一些身体比较强壮的,共挑选出来了三十多人,编入到护院队之中,让他的私人武装一下达到了六七十个人之多。 而剩余的那些少年则因为年纪稍小或者是身体过弱了一些,都划归了蒋鹏管理,让他们现在工坊里面做事,一边调养他们瘦弱的身体,一边观察他们的情况,以待以后再安排他们的去处。 其余的那十来个女孩儿,考虑到她们性别的缘故,单独划出了一个偏院,供她们居住生活,至于管理上,高怀远干脆就交给了柳儿来负责。 柳儿本来就心地善良,看到这些女孩子很是可怜,于是便拿她们当姐妹一般的照顾,很快便让这帮女孩子也喜欢上了她,整日柳儿姐柳儿姐的叫个不停。 接收了这一批来自四川的孤儿之后,高怀远立即开始着手对他们进行调教,先还是要让他们知道卧虎庄的规矩,纪律的培养是他所最重视的事情,在这里,他必须要拥有这些孤儿绝对的忠诚和信任,不过现在做这些事情,已经基本上不需要他来出面了,单单是以前的那批少年便会很好的将这种观念灌输到这些孤儿脑海之中。 因为这次的人员比较复杂一些,所以高怀远针对他们的分工不同,也为他们制定了强度不同的训练计划,重点先锻炼他们的身体,让他们适应这里的紧张生活,即便是那些女孩子,也必须要接受这样的体能锻炼,他可不想养一帮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这里吃白饭,必要的锻炼是不能缺少的。 连柳儿在这些女孩子到了卧虎庄之后,也只好以身作则开始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在卧虎庄早晨出操的队伍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自从有了这些女孩儿的加入之后,卧虎庄少年们的兴致被再次提高了许多,连一些多少有点懒散的家伙,都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跑步喊口号的时候,都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种情况让高怀远微微有点擦汗,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看来这一次接收一些女孩子到这里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起码让这帮坏小子们,更加努力了一些。 虽然生活很忙碌,但是高怀远却感到异常的充实,而且他还收到了高建和赵于莒的信,高建对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的表现感到十分满意,让他好好打理这边的事情,今年过年,让他回去绍兴,一起过年。 这让高怀远感到有点欣慰,起码自己在高建这个老爹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位置,会想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了,也知道让自己回去过年团聚一下,这一点对于身在异世的他来说,总算是有一点安慰的感觉了! 至于赵于莒的信,无非还是诉说一些对他的思念之情,想让他回去看看,而且还告诉高怀远,现在他已经老实下来,在母亲的安排下,开始又从新读书,以后想要考取个功名,让他母亲也不用再受苦受累了! 想想一个皇族成员,生活的这么拮据,高怀远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提笔给老爹还有赵于莒分别回了一封信,并托送信的人,给赵于莒捎去了一些钱,对于这个小朋友,高怀远还是很惦记着的,虽然不能将他拖到大冶县这里,但是周济一下他,现在自己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至于黄严和周昊两人,绍兴的家人都捎来了口信,表示了对他们的思念之情,而且从两地往来的信件中,知道两个人跟着高怀远很不错,都识字了不说,甚至还亲笔能给家人写信了,都又感觉到颇为欣慰,托人捎话给高怀远,请高怀远替他们照顾这俩小子,所以高怀远也少不得让这俩小子给家人修书一封,毕竟这俩人还有老爹老妈在,不能跟其他少年一样。 送走了送信的人之后,高怀远合计了一下,看看季节,又是到了秋收的时间了,今年整体上算是风调雨顺,老宅那边的佃户们在重新调整了佃租和田地之后,今年的干劲都不小,将田地侍候的很是妥帖,地里面的粮食长势喜人,丰收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而收取佃租,是没有一点问题了,所以高怀远对这个事情也不再担心。 说起来到了这里也一年的时间了,他甚至忙的连周边的山都没空去转转,做人也不能太累了,看着各种事务都在走上他预订的轨道,所以难得心情不错,便赶在秋收之前,决定去打打猎放松一下,于是让柳儿替他收拾一下,抽出一点时间,带上了黄严等几个人,出了卧虎庄,朝着北面的山中而去。 卧虎庄离高家庄有二十多里地的样子,位于大冶县城以南的陶垄山中,因为土地不易开垦,故此才会人烟稀少,要不然的话,高怀远也不可能以这么便宜的价钱,将卧虎庄四周的大片土地买下,就是因为这里没人的缘故,也给他的暗中展提供了相当程度的掩护。 从第一次到这里,高怀远便对这一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也正好到附近的山里面逛游一下,顺便找找这种感觉的原因。 一行人出了山庄之后,便进入到了山中,以他们现在的本事,钻个山林根本就不在话下,而且高怀远还没事的时候,利用磁石自己动手搞了个便携式的指南针,省的进山的时候,会迷路。 这样的狩猎活动,对于众人都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非常兴奋,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弓箭砍刀以及吃的东西,一路上欢歌笑语的兴奋的不得了,本来他是不打算带柳儿到山里面冒险的,但是经不住柳儿的软磨,也只好将柳儿带了出来,毕竟天天呆在老宅或者是庄子里面,谁都会感到厌倦,而高怀远又比较宠着柳儿,她一嘟囔,便立即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有功夫在身,保护柳儿还不在话下。 柳儿换下了平时传的裙装,换上了一身穿着利索的劲装,下身穿了一条胡裤,足蹬一双小蛮靴,短衣襟小打扮,将她这两年育的高挑匀称的身材衬托的更加漂亮了许多,而且如瀑黑高高挽起,用一根木钗固定住,又包上了一条头巾,将她的俏脸衬托的无比娇艳,看上去让高怀远赏心悦目,心里面总觉得痒痒的,仿佛是一种东西,要挣脱束缚一般,让他蠢蠢欲动。 高怀远好歹也算是过来人了吧,对于这种感觉他曾经前世也经历过,当现自己心中的异动之后,不由得有点吃惊,老天爷!原来他是有点爱上柳儿了,这可如何是好呀!仔细检讨一下自己的心之后,高怀远现,对于柳儿,他其实早已不是单单的感激之情了,两个人从他二世为人开始,便耳鬓厮磨的呆在一起,别说柳儿本身便很温婉贤淑,而且出落的越漂亮了,就算柳儿不漂亮,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也会产生出好感的!何况柳儿还对他有恩在先,高怀远望着柳儿走在队伍前面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由得有点痴了! 第六十六章 狼群 “老大!老大?……我说老大……你咋了?”一只手伸到了高怀远的眼前,不住的摇晃着,还有人在对正在呆的高怀远叫道。 “哦?!……嗯……没事没事!走吧!没事!”正在望着柳儿窈窕身影呆的高怀远,一下被黄严从呆立中惊醒了过来,觉得脸上一红,赶紧尴尬的遮掩着自己的失态,慌忙拔腿朝前走去。 “不对吧老大!我咋觉得不想没事呢?老实说,老大是不是喜欢上了柳儿了?我可是已经看出来了,你就别瞒我了!这又有啥呢?喜欢就喜欢了呗,你是她的主子,收到房里不就得了?”黄严这猴精一下就看出了高怀远失态的原因,跟着高怀远,小声对他说道,仿佛他是过来人一般,冒充很有经验的意思。 “滚一边去,别像苍蝇一般在我身边嗡嗡叫,你这厮再敢胡言乱语,你看我敢不敢把你这厮丢河里面去!我告诉你,柳儿不是我的下人,她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有一点不尊重她的!你给我听好了,刚才你说的那些屁话都给我收回去,要不然看我不揍飞了你!”高怀远示威一般的对黄严晃着他的大拳头,一副要动手揍他的架势。 黄严一看高怀远说的很认真,知道刚才自己的屁话犯了高怀远的忌讳,对柳儿有点不敬了,于是赶紧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并一再道歉,不过后来还是忍不住对高怀远说到:“我说老大,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话,那我帮你去跟柳儿姐说说去,就说你喜欢上了她行不?” “滚!”高怀远实在有点被这厮闹得磨不开了,于是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追打起来了他。 这下几个人的小队伍便算是热闹了起来,黄严跟只兔子一般的在前面抱头鼠窜,高怀远上蹿下跳的撵着揍他,众人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难得高怀远放下架子,和他们胡闹一次,一帮人都觉得非常轻松,大声的说笑着,钻到了平时没进过的山中开始了他们的狩猎活动。 几个人都带上了自己的弓箭,而且射艺在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之后,都很不俗,而山中鸟兽因为很少有人进入的原因,所以很是不少,一个上午过去,便猎到了不少的猎物,山鸡、野兔、獐子不一而足,好好的让他们大快朵颐了一番,连柳儿也受到了他们的感染,抓着油乎乎的獐腿,吃的满脸都是油渍。 这样的快乐是高怀远以前很少体会到的,所以他放下了心中的事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次狩猎游玩之中,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凡人,即便真是要到蒙古大军南侵,也还有不短的时间,只要他努力经营好自己目前的事情,到时候能给汉族出一点力就好,天天惦记着这些事情,反倒有些杞人忧天了一些。 众人在山林之中穿行着,不时的现一些猎物,比赛一般的射箭,正好让他们好好的练习一下射艺,不知不觉之中,便走入山中了很远,看看天色已晚,高怀远指挥着众人干脆就在山中选了一个地方,搭起了简易的帐篷,决定多玩儿两天,好好的放松一下。 而且高怀远决定,以后要多带这帮少年来山里面锻炼一下,不光是游玩狩猎,这样的活动还可以增加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信任,还可以让他们锻炼一下野外生存的能力,更可以让他们习练一下射艺,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办法呢? 晚上当月光洒在林间的时候,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啃着烤熟的猎物,听高怀远讲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兴致颇为高涨,不知不觉之中,便到了深夜。 毕竟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山中除了那些小动物之外,少不得会有一些大型的野兽,不时的会从深山之中,传来一些野兽的吼声,让寂静的夜色之中,平添了一些恐怖的气氛,看看忙了一天的众人都有些累了,高怀远于是吩咐众人下去休息,并安排好了人员值夜,省的被狼虫趁夜再偷袭了他们。 而在休息的时候,高怀远现一个问题,柳儿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专门给她也搭了个小窝棚,但是听着山中那些野兽的叫声,柳儿说什么都不敢自己睡在窝棚里面,非要和高怀远挤在一起,让黄严呲牙咧嘴的在一旁露出了一脸的贼笑。 高怀远无奈之下,瞪了黄严这坏小子一眼,黄严立即跐溜一声,便钻到了他自己的小窝棚里面不再出来了,旁人也不会盯着高怀远,都纷纷回小窝棚中倒头便睡。 看着众人都已经回去睡下之后,高怀远想想以前柳儿不是一直都睡在他的房间里面,照顾他吗?连洗澡都是柳儿帮他洗的,只不过到了大冶县之后,柳儿才和他分房而睡,开始有了男女之防,而今天情况特殊,高怀远也实在不愿让柳儿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于是便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 野外不比家中,大家都是和衣而睡的,倒是也不会太觉得尴尬,而高怀远和柳儿这一年来,身体都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育的和成*人基本上差不多了,进了帐篷之后,里面地方很小,只能紧挨着躺在一起。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躺着,柳儿依偎着高怀远的身体,闻着高怀远身上散出来的那种男人特有的雄性味道,倾听着高怀远悠长的呼吸,久久无法入睡,她其实早已现,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自己这个少爷了,她说不出自己这种感情是什么,但是她却知道,这绝仅仅是依恋,少爷从痴呆之中苏醒之后,处处都透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而且对她十分的关照,甚至不惜为她得罪府里面老爷的爱妾,并且处处维护她,还对她很尊重,从不拿她当下人看待,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对高怀远的这种感激之情,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永远都呆在高怀远的身边才好,永不离开他! 而高怀远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直也没有睡着,呼吸之中,可以闻到身边柳儿身上那种淡淡的处*女幽香,心跳也一直没法平复下来,今天他才真正的现自己对柳儿的感情,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无私关爱着自己的女孩子,而现在又和她躺在一起,如何能让他酣然入睡呢? “少爷!”黑暗之中,柳儿忽然轻轻的叫他了一声。 “嗯!”高怀远用鼻子哼了一声,答应到。 “柳儿好怕!” “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没什么能够伤到你的!”高怀远以为柳儿害怕山林之中的那些野兽,于是赶紧出言安慰到。 “柳儿知道,柳儿不是怕那些野兽,柳儿是怕什么时候,少爷不再需要柳儿留在你身边了,所以柳儿好怕!”柳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她自己心中的担心。 高怀远一怔,马上明白了柳儿的心意,原来柳儿也早就喜欢上了自己呀,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是他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奴婢,两人中间有着一道鸿沟,虽然高怀远可以吃掉她,但是如果想要给她一个名分的话,肯定会引得他人耻笑或者是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 这时代讲的是门当户对,柳儿是丫鬟,暖床是没问题,但是如果高怀远想要娶她为妻的话,估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高建非跟他急眼不可,而柳儿的担心恐怕不是因为他会不会娶她的缘故,而是担心自己有一天娶妻的话,会不会赶她离开的问题。 相通了柳儿的担心缘故之后,高怀远虽然现在不能给她别的承诺,但是这一点上,还是可以答应的,于是赶紧答道:“柳儿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面都知道,而且我……我也……,唉!记得我以前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吗?只要我高怀远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赶你离开我的!柳儿不必再为这个事情担心了!这天底下也没有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记住我的话好了!”高怀远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他喜欢柳儿的话,但是却再一次强调了以前给过柳儿的那个承诺。 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柳儿觉得心都要高兴的爆裂开一般,虽然上一次高怀远已经承诺过不会不要她,担说的却没有这么清楚,所以他还是多少有点担心,现在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这个事情了,起码高怀远已经保证,不管什么情况,都不会赶走她了,对于她来说,这一点已经足够了,她没敢奢望,让高怀远娶她,只是想永远陪在高怀远身边,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只当他的丫鬟都足矣。 柳儿忍不住翻身,轻轻的钻入了高怀远宽厚的臂弯之中,轻轻的啜泣了起来,眼泪大滴的流淌了下来,顺着她细腻的肌肤,流到了高怀远的肩膀上面,打湿了他的衣服。 “谢谢少爷!柳儿有少爷这一句话,就足矣了!柳儿永远都是少爷的贴身丫鬟!”柳儿小声啜泣着对高怀远说道。 感觉着柳儿柔软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之后,高怀远心跳不由得加了不少,强压下自己的欲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想要搂抱亲吻她的冲动,只是轻轻的用手臂揽住柳儿娇弱无骨一般的身体,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脊背,感受着她心中的激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两个人撇开了这个事情不再多说,开始聊起了一些关于卧虎庄的事情,渐渐的高怀远总算是压下了心中的那种不良冲动,虽然他知道,自己如果想的话,柳儿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觉得这样对柳儿不公平,柳儿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健全人格的人,应该受到他的尊重,所以他宁可憋着心头的这股欲火,搂着柳儿最终也没?是不是回头先斩后奏,给他黄家娶个媳妇儿回去呢?切!不行,要是那样的话,高怀远会把他的屁股给踢烂的! 呜呼!老老实实守夜去吧!黄严挪到了篝火旁边,朝火堆里面丢了几根干柴进去,开始对着夜色起了呆,远山之中不时的传来一些狼嚎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引起黄严的兴趣,反正现在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哪儿还会怕那种四脚畜生呢? 听着山中鸟兽出的声音还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渐渐的这厮有点眼皮打架了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朝下耷拉,最终一出溜,出了鼾声,黄严居然无聊之中,顶不住睡着了。 黑暗之中,林中开始有了一些动静,一群绿油油的光点在林中时隐时现,渐渐的围拢到了高怀远一行的宿营地四周。 假如是有人看到的话,估计会吓得当场惊呼起来,因为这是一群占据此地的体态中等的森林狼,而高怀远他们一行人,偏偏就选择了它们的领地宿营,人声将这群丛林狼给招了过来。 对于这群闯入它们领地的不之客,显然这群狼不怎么欢迎,在听到了它们领的召唤之后,它们开始聚拢在了一起,静悄悄的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它们很不爽有一群两条腿走路的家伙闯入他们的领地,猎杀本来应该属于它们的猎物,这可是他们的地盘,岂容得下这帮家伙嚣张的来这里狩猎呢? 于是一场报复在狼群中开始酝酿,在头狼的指挥下,这群丛林狼开始按照头狼的指示,逐渐的对这些两条腿的家伙的营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所有狼在就位之后,都盯着那堆还在劈啪作响而且不时飞出一些火星的篝火,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想,这帮两条腿走路的家伙们,为啥会不怕火这种可怕的东西呢? 而篝火在失去了人的照顾下,渐渐的也在减弱,火苗跳跃着在顽强的进行着最后的挣扎,直至完全没有了力量之后,才缓缓的熄灭,只剩下了篝火中那些还在出热量的木炭,在昏暗之中散出微弱的光芒。 高怀远搂着柳儿,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又回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身边,享受着他们对自己的关爱,可是就在他还腻在母亲怀中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身体冷,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一般,于是身体一抖,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天色还没有亮,柳儿还伏在他的臂弯之中酣然入睡,借着从窝棚缝隙中投下的一撇光线,高怀远看到柳儿满脸幸福的神色。 但是同时,他也听到了营地四周出的一片唰唰声,似乎是风吹草动的声音,又有些像是树叶摩擦的声音,奇怪的是却没有听到其它动物在夜间的啼鸣之声,忽然他心生一种警觉,赶紧从身边摸起了那把很少带出来的龙鳞宝刀,将柳儿轻轻的放在草垫上,又拿起了硬弓还有那一囊箭支,一闪身,出了自己的窝棚。 营地中还是一片安静,篝火这个时候,已经熄灭了,高怀远借着月光,看到黄严正靠在篝火旁边的树上,睡的正香。 一个灰黑色的影子,正在匍匐着靠近熟睡中的黄严…… 第六十七章 与狼共舞 “嗡……嗖!”从高怀远手中忽然出了一声异响,一支利箭随之离弦而去,瞬间便钉在了已经靠近黄严的那个黑影身上。 “嗷……!”那个中箭的黑影立即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声,翻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随即从四面八方的丛林中,一起响起了一片的狼嚎之声,高怀远一听脑袋似乎都大了许多,心中暗叫苍天呀我的大地!这山里面还有这么大的狼群呀! “都快点起来!狼来了!”高怀远再也不敢耽搁,立即放声大吼了起来,手中立即又扥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黄严正在梦中不知道梦到了哪个小姑娘,美的冒泡的时候,忽然被身边不远处的那声凄厉的狼嚎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骨碌便爬了起来,伸手抓起了身边的那柄砍刀,慌乱之中,却不知道生了什么。 就在黄严一骨碌爬起来的时候,狼群在头狼的指挥下,也开始动了进攻,头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两条腿的东西,居然一露面,便干掉了它爪下的一员猛将,这还了得?这可是对他这个林中之霸的最大的挑衅,在愤怒的头狼的吼叫声中,那些早已到位的群狼们纷纷出狗叫一般的声音,从林中蹿了出来,扑向了站在营地之中的高怀远和黄严二人。 黄严正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只抓到了一把砍刀,便看到一个黑影从面前跃过了那堆已经熄灭的篝火,朝着他迎面扑了过来,黑暗之中能看到这个黑影头上的那两点绿油油的光,一股腥风随即迎面扑来。 黄严吓得大叫了一声,当场有些麻爪,只是本能的抬手想要阻挡这头扑来的狼,反应有些迟钝,而那只狼却立即朝着他的胳膊上咬了过来,动作迅的吓人,让黄严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这个危急时刻,一支利箭再次破空而来,正钉在了那支扑向黄严的狼身上,巨大的惯性令这支箭一下便将这支狼给钉穿,出着犬吠一般的惨叫声,跌入了还有一丝余火的篝火之中。 篝火被这头狼砸中之后,立即再次腾起了一片火星,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了一股烧灼毛的味道,那只狼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火烧的疼痛居然让它鼓起余勇,又从篝火里面蹦了出来,带出了一身的火星,才倒在了地上,挣扎了起来。 狼群受到了这样的刺激之后,也开始疯狂了,纷纷狂吠着扑向了高怀远和黄严两人。 事情实在是起得仓促,高怀远自己也没有什么准备,狼群来的度又快,让他手中的弓箭一下便失去了作用,黑暗之中只觉得到处都是腥风,到处都是狼影重重,而且有两只狼已经扑到了他的近前,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丢掉了弓箭,迅的拔出了龙鳞宝刀,挥刀一下劈翻了一头扑到眼前的狼,腥咸的狼血一下喷了一头一脸,而另外一头狼却从侧边同时扑到,迫得他不能及时调转刀口,去砍这头狼,只得飞起左腿,一脚踢在了张开的狼嘴上面,才将这头狼的危急给化解掉。 既便如此,这头狼还是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将他的裤子给撕破了,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而黄严总算是也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一些,立即挥刀砍翻了一头扑向他的狼,惊呼着朝着高怀远飞奔了过来,这种情况下,他的选择应该是对的,一旦在空地上,被狼给包围的话,任你功夫再好,也对付不了几只狼,早晚还是要被狼给撕吃了。 这个时候,狼群疯狂的涌了过来,黑暗之中也辨不清到底来了多少只狼,狂吠声将夜空整个撕裂,山林中受惊的鸟兽也纷纷跟着一起四面逃窜,出了惊鸣之声。 这样的动静,除非真的是头猪,才不会被惊醒,几个少年在睡梦之中被窝棚外面的人喊狼嚎的声音惊醒了过来,在从最初的迷糊中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明白了外面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纷纷从身边摸到了家伙,冲了出来,结果迎面便撞上了扑来的狼群,于是立即便开始了一场人狼之间的搏杀。 这样的环境对于高怀远他们这些人非常不利,黑暗之中,他们根本没有狼的视力好,而且狼的身形比较矮,可以藏身在茅草和灌木之中对他们动进攻,让他们防不胜防,一小会儿便有人被狼咬中受伤,要不是这些人都习惯于照顾自己的同伴的话,保不准就有人被狼扑倒,活活咬死了。 而柳儿这个时候,也被窝棚外面的巨大声音给惊醒了过来,一睁眼没有看到高怀远在身边,又听到了外面出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声,顿时被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两只狼听到了窝棚里面的柳儿的尖叫声之后,立即转头扑向了柳儿所在的窝棚,而高怀远在砍翻了一头扑向他的恶狼之后,正好看到这两头狼的动作,顿时惊得汗毛纷纷竖起,伸手去摸腰间的飞刀,却一把抓了一个空,这才想起,昨晚睡觉的时候,觉得刀囊硌腰,便随手解下来,放在了窝棚里面。 于是他不敢再做任何犹豫,纵身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便扑到了窝棚前面,一刀将后面的那头狼给拦腰劈开,可是这个时候,因为着急,力道没有用好,刀锋卡在了狼的骨头里面,一用力没有能拔出来,眼看着另一头狼,已经钻到了窝棚里面半截身体了,急红眼了的高怀远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刀,飞扑上去,一把揪住了试图钻入窝棚的那头狼,疯了一般的用力将它揪了出来,大吼一声,抡了起来,以这头狼为兵器,和四周不断涌来的那些狼群开始猛打了起来。 而柳儿眼看着从窝棚外面钻进来了一头眼冒绿光的狼,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可是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那条狼忽然间又倒退了出去,还出了一阵惊恐的呜咽声,两只前爪拼命的在窝棚里面抓挠着,险一险就抓到了柳儿的腿脚,吓得柳儿又出了一阵尖叫声。 这会儿的高怀远以为这条狼咬伤了柳儿,于是立即勃然大怒了起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力抓着这条狼的尾巴,抡了起来,简直跟个杀神一般,用力的朝地上摔去,一时间手中的这条狼被摔得惨叫连连,直至被高怀远将浑身的骨头生生摔断,脑袋摔的稀巴烂之后,才呜咽着断了气,而高怀远这会儿也没了武器,干脆就拎着这头狼的尸体,权充了自己的兵器,东砸西挡的站在窝棚口开始和蜂拥而来的狼群厮杀了起来。 “笨蛋!快点聚起来,围成一圈,共同御敌!各自为战,迟早要被狼给拉吃了去!笨蛋呀!快点聚拢起来!”当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清醒了过来的高怀远,看到黄严一帮人狼狈不堪的各自为战,于是立即气的大骂了起来。 经过高怀远这么一提醒,惊慌失措的这帮人才明白过来,于是赶紧朝一起聚拢,并将两个受伤的弟兄围在中间,严密的保护起来,背靠背的开始和狼群干了起来,这帮人表现的相当不错,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搞不好这会儿已经被吓瘫了,早被狼群给咬死在当场了,这些少年大多都经过前些时候剿匪一战,所以心理素质已经相当过硬,才会临危不乱,虽然人人带伤,却没有人丢了性命。 当众人聚拢到一起之后,局势才略微开始好转了一些,而这个时候,柳儿也战战兢兢的从窝棚里面爬了出来,高怀远一看柳儿没事,才算是放心了下来,抡圆了手中的狼尸,逼退了几头试图扑向他和柳儿的恶狼之后,松手丢出了狼尸,立即将一头狼砸了个倒滚翻,在地上打了个滚,惊慌的狂吠了一声,夹着尾巴立即跑了出去。 趁着狼群稍退的这个机会,高怀远一脚踩住了地上的那头狼尸,一把从它身上拔下了宝刀,抓住柳儿的手,冲向了自己的人圈之中。 一头狼很是狡猾,看到柳儿将后背留给了它们,于是立即一声不响的从背后扑了过去,一口便咬住了柳儿的小腿,幸好柳儿穿的胡裤比较松,结果没有被它一口咬在小腿上,而是扯住了她的裤腿,险一些就被这头狼给拖倒在地,于是吓得她花容失色,又出了一声惊呼。 高怀远拉着柳儿用力一带,转身狠的朝着这头恶狼猛挥一刀,一下便将这头正咬着柳儿裤腿的狼给削去了脑袋,恶狼的鲜血当即喷溅了他和柳儿一身。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狼群居然数量如此之多,一般的狼群大约只有十几头最多不过四十多头,可是今天遇上的这群狼,明显数量要多于这个数,激战了半天之后,他们杀掉的狼也不止十几只了,但是四周依旧围着大批的狼,不断的继续朝他们动着进攻。 看看天色,这个时候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就这么打下去的话,天知道他们的体力能不能撑到天亮,而他们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受伤了,要么是被抓伤,要么是被咬伤,心情各个都紧张到了极点,柳儿望着四周影影绰绰的狼群,吓得面色苍白,紧紧的贴在高怀远的背后,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再也不肯出一声惊叫,她怕自己的惊叫,会干扰了高怀远他们,于是下定决心,即便是被狼给拖走,也再也不叫了,现在她不求自己能活,但求只要高怀远没事就好。 高怀远一边领着几个手下弟兄,不断的击退狼群的进攻,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形势,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好不容易混到了这种地步,眼看很可能有几乎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事情,难道今天就要将命丢在这个山中不成? 他不甘心呀!怎么死不行,偏偏要变成狼粪吗?高怀远强行压住自己的惊慌,令自己镇静下来,不断的想着办法,最后他忽然叫道:“围成圆圈阵,不要让狼群靠近,我们慢慢朝篝火移动,柳儿,你和受伤的人呆在我们中间,在经过的地方,捡一些树枝!我们先把篝火再点燃了再说,这些畜生怕火!” 众人一听,觉得高怀远说的有理,于是开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将柳儿和伤员围在中间,朝着篝火方向缓缓移动了起来,柳儿和那两个伤员,相互搀扶着,不时的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些枯枝树叶等物。 狼群似乎也现了他们的企图,在头狼的嚎叫声中,再次开始动了对他们的猛攻,一二十头狼同时从黑影中扑出,朝他们攻了过来,令外围的几个人感到压力猛增,于是慌忙停下来奋力的和狼拼杀了起来,不多时,黄严一个不小心,便也被狼咬伤了左臂,顿时鲜血直冒,疼得他狂一般的猛的将这头咬着他左臂的恶狼摔在了地上,一脚踏上去,将这头狼的肋骨给生生的踩折,眼看是活不成了。 其他几个人奋力反击之下,虽然各个都受了一点伤,但是总算是逼退了狼群的这次进攻。 高怀远如果只有一人的话,可能情况还要好一点,毕竟他以前和三山散人一起的时候,没少练躲闪的功夫,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躲闪的本能,可以更好的挥他的优势,但是今天他不能离开这些弟兄,他一旦离开的话,就会使他们的防守出现漏洞,所以他坚守着自己的这一边,死战不退,才会也受了轻伤,被狼在肋骨处挠了一下,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疼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幸好他们迅的逼退了狼群的这次进攻,稳住了局势之后,再次朝着篝火方向退去,终于走到了篝火旁边。 本来已经熄灭的篝火,只有一些木炭还在阴燃,刚才又被一只狼砸了一下,基本上已经算是快要完全熄灭了,众人到达了这里之后,立即将篝火围住,柳儿和两个重伤员,立即将这一阵搜罗来的枯枝树叶放在了篝火上面,一个伤员爬在地上小心的吹着暗火,那些枯叶在他们的照顾下,终于跳跃起了一团火苗,燃烧了起来。 当篝火重新点燃之后,迅的开始燃烧了起来,狼群看到篝火复燃起来之后,攻势顿时为之一窒,开始减缓了下来。 野兽天生便对火有着一种无法遏制的恐惧感,看到这些两条腿的东西,居然又弄出了火苗,于是便开始缓缓的后退了起来,但是它们却并未逃走,而是继续围在周围,死死的看住高怀远等人,似乎是在等篝火再次熄灭之后,再重新组织进攻。 看着狼群稍退一些之后,众人终于得以了喘息,微微松了一口气,纷纷大骂了起来,骂这些该死的狼实在狡猾。 可是高怀远知道,这并不是狼群的错,而是自己这些人闯入了它们的领地,打搅了它们的生活,才引起它们群起而攻,但是这个时候,不是说理的时候,他们眼下已经和狼群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了,打不退它们,自己这些人的下场便是变成狼粪。 看看远处不断闪现的那些绿光,高怀远他们知道,那些绿光都是狼眼,心里面一阵恶寒,今天实在是倒霉到家了,居然碰上了一群少见的大规模狼群,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好办了。 “少爷!咱们的柴禾恐怕撑不了多久!这可咋办呀?”周昊对高怀远小声问道。 高怀远低头看了一下正在燃烧的篝火,眉头立即拧了起来,周昊说的不错,他们眼下的柴草确实很少,远不足以支撑到天亮,可是现在四周都是围着的狼群,去搜集枯枝柴草,定会招致狼群的群起围攻,可以说谁去找柴草,都会九死一生,这可如何是好呀!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立即招呼几个人道:“除了柳儿之外,赶紧都把上身的衣服给脱下来,一会儿先用衣服撑一阵再说!”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纷纷将上身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光着脊背,这个时候望去,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抓伤或者咬伤,看起来血淋淋的,很是吓人。 柳儿一看到高怀远肋下的伤口,立即捂住嘴,无声的哭了起来,大滴的眼泪落在了手上,然后又滚落在了地上。 “老大!今天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家,我去抢些枯树枝回来吧!”黄严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脸惭愧的对高怀远说道,他明白,即便是加上这些衣服,恐怕也绝难挺到天亮了,咬了咬牙,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以死来赎罪,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 高怀远看了一下黄严皮开肉绽的左臂,冷冷的瞪他了一眼,斥骂他道:“这儿我是老大,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是你的错我会收拾你,但是我不许你去送死!给我老实呆着!再跟我胡言乱语的话,看我不抽你嘴巴!” 第六十八章 狼口脱险 黄严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抱着脑袋蹲下去,哭了起来,并用拳头重重的砸着自己的脑袋,哭道:“都是我该死,都是我该死!呜呜……”。 高怀远踢他了一脚骂道:“我还没死呢,你小子哭啥?要还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哭的跟娘们一般!又不是一定要死!哭得大家心烦!” 黄严这才收住了哭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拿起了他的刀,目光中开始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高怀远审视了一番眼下的局势,刚才事突然,大家都没有拿弓箭,虽然这会儿聚在火堆旁边了,但是却失去了远攻的能力,要不然的话,他们现在背靠篝火,用弓箭,便可以猎杀附近的那些恶狼了。 怎么办呢?高怀远四下观望着,忽然一眼看到不算太远的草丛之中,露出了半截弓身,还有一囊箭丢在附近,顿时心中燃起了希望,他抬头看了一下头顶,又看到篝火上面,刚好有一根斜伸到他们头顶的树杈,只是树杈实在太小,经不起他的体重,要不然的话,靠着这根树枝,也能让大家先上树脱身。 脑海中急转了几下之后,眼看着篝火又跳跃了几下之后,开始弱了下去,时间已经不等人了,周昊将一件衣服丢在了篝火之中,火苗立即又跳跃了起来,燃烧的旺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麻布燃烧的气味。 高怀远脑子中灵光一闪,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然后忽然毫无征兆的蹲下身,双腿运足了力气,纵身跳了起来,靠着双腿的弹性,愣是将身形拔起了一人多高,右手猛然一挥,将头顶的这根树杈砍了下来,吓了众人一大跳。 高怀远捡起这根树杈,立即削去了上面的树枝丢到了篝火之中,又拉过来旁边的那具狼尸,一刀剖开它的身体,用刀刮出一些狼油,将自己两条裤腿撕下来,裹上了狼油缠在了木棍上面,做成了一根简陋的火把。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弓箭搞回来,不要跟着我过来,生任何事情都不许离开篝火!都听明白了吗?”高怀远左手拿着这根火把,对众人吩咐到。 大家立即明白了高怀远要做什么,黄严立即叫道:“不行,事情是我惹出来的,让我去吧!” “黄严身上有伤,还是让我去吧!”周昊也立即说道。 其他两个少年也纷纷请命,要去抢回来弓箭。 而柳儿则泪眼婆娑的望着高怀远,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高怀远不耐烦的摇头道:“你们要是谁自问比我本事大的话,就去好了,要是没我本事大的话,就都给我老实呆着,我手里面有火把,狼不敢靠近我的!替我看护好柳儿,我去去便来!” 众人知道劝他不住,于是只得答应了下来,高怀远将火把伸到篝火上点燃,火把立即冒出一阵烧狼油的难闻味道,但是火势却不小。 “少爷只管放心去,假如你有三长两短的话,柳儿决不独活于世上!”看到高怀远正要离去,柳儿贝齿轻咬樱唇,开口用异常坚定的口气对高怀远说道。 听了柳儿的话之后,高怀远觉得心中颤抖了一下,所有人都相信,柳儿的话绝不会是说说就算了的,高怀远于是用力对柳儿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举起了火把,纵身跳了出去,朝着弓箭的地方狂奔而去。 狼群现了高怀远的动作,立即出了一片嚎叫的声音,几只狼虽然惧怕高怀远手中的火把,但是在它们的头狼的催促下,还是朝着高怀远扑了过来。 高怀远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和时间赛跑,丝毫不敢停顿,身体保持着高,飞快的扑到了放着弓箭的地方,抬手一刀,便劈翻了一头从草丛中跃出的恶狼,一脚又踢飞了另外一头逼近的狼之后,左手的火把一挥,逼得剩下的几只狼哀鸣着退开,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挑起了地上的弓,斜背在了背上,又挥舞着火把,逼开狼群,在地上抢起了那一囊箭支。 这个时候,看到火把还有比较充足的余量,高怀远又决定再冒险一下,将刀火把也交到右手,和刀一起持握住,挥舞着不但没有退回篝火旁边,反倒蹿向了自己所在的那个小窝棚。 他的反常动作立即引起了周昊等人的惊呼声,几只恶狼紧随其后,追向了高怀远,黄严急中生智之下,一把从地上捡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石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那些紧追高怀远不放的恶狼砸了过去。 练过射箭的他,臂力和准头还真不是盖得,丢出的石块正中一头狼的脊背,砸的那头狼惨嚎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即蹦到了一旁。 众人一见,立即有样学样,纷纷在地上捡起一下大大小小的石块,朝着紧追高怀远不放的那些狼身上砸去,连柳儿都跟着捡起小石子一起打那些恶狼,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倒是起到了一定的骚扰作用,支援了高怀远的行动。 高怀远根本没空去看自己身后,只是用感官来防备着随时出现的恶狼,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将狼群逼开,飞快的冲到窝棚旁边,一把扯散了窝棚,踢腾了几下之后,冒险从窝棚中踢出了自己的刀囊,这玩意儿可是保命的东西,冒险一下也值!一看到刀囊被踢出来,便脚尖一挑,挑飞了起来,脖子一伸,便叼住了刀囊,又迅的在左臂的胳肢窝夹了一堆柴草,飞快的朝着火堆方向退了回来。 虽然他一边挥舞着火把,一边狂奔,但是人还是跑不过狼,而且拖拉了一大堆东西,也快不起来,有两只狼终于还是追上了高怀远,飞身扑向了他的后背,想要一下咬断他的脖子,高怀远感到后面风声一紧,奔跑之中凭着本能的直觉立即一个后踹,居然一脚让他踹中了一头狼的小肚子,疼得这头狼一阵惨嚎,滚了出去,夹着尾巴逃到了一旁的灌木林中,独自舔伤去了。 而高怀远的好运也到此结束,小腿被一头狼狠狠的咬上了一口,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几只狼立即趁着这个机会,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想要将高怀远当场撕碎。 黄严等人看到高怀远情势危急,于是再也不管高怀远的吩咐,纷纷扑了过来,刀枪并举之下,一举将那些恶狼给逐退,将高怀远接到了圈子里面。 看着高怀远腿上的伤口,柳儿花容失色,想也不想,便将自己的衣襟撕下一条,赶紧给高怀远包扎了起来,这一口咬的还真是不轻,用力撕扯之下,狼牙在高怀远的小腿肚上撕开老大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看起来甚是吓人。 “都别愣着了,把篝火弄大一点,现在差不多能支撑到天亮是没问题了!”高怀远微微倒吸着凉气,等柳儿把他腿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对周昊等人吩咐到。 篝火在高怀远抢回来的这些柴草的助燃下,又开始出了噼啪的声响,狼群看着火势一旺,于是纷纷又开始后退,局势再次得以稳定了下来。 虽说暂时因为篝火燃起,让狼群不敢近身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危险就解除了,虽然众人都巴望着天亮,但是鬼知道狼群天亮之后,会不会退走,而且貌似没人听说过,狼群只有在夜间猎食的习惯,白天狼群不照样也活动吗? 所以高怀远在稍事休息一会儿之后,心里面再次开始琢磨脱身之策,现在是后半夜,如果带着一帮伤员突围的话,那等于是在找死,即便他能靠着一身本事逃脱,恐怕其他人都绝无幸免之理,所以夜间突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天亮之后突围吗?眼下似乎也只能这么考虑,毕竟天亮之后,人的视野会广阔许多,可以提前现靠近的林狼,但是这群丛林狼已经被他们彻底激怒了,肯定会死死跟住他们不放,到时候他们能否脱身也是个未知数,风险同样很大。 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干掉这群狼中的那个头狼,头狼一死,狼群便失去了指挥,而且没了头狼之后,狼群中的一些强壮的公狼肯定要争夺头狼的位置,到时候自然不会有兴趣继续追杀他们这行人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便开始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朝四周黑暗之中搜寻了起来,试图在狼群之中找到那个头狼,干掉它结束这场战斗。 但是即便他的眼神再好,黑暗之中,他身处明处,想看清楚暗地中的狼群,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有一部后世的夜视镜,否则的话,想都别想! 一个人不行,就让大家一起努力,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开始在附近搜寻了起来,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众人还是一无所获,这支头狼实在狡猾的厉害,从开始围攻营地起,它就一直没有露面,一直都呆在黑暗之中,用他的嚎叫声指挥爪下的狼群分头出击,愣是让高怀远一帮人,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高怀远检查了一下箭囊,里面还有十二支箭,相对来说还比较充裕,于是便决定来个打草惊蛇再说,看看能不能将那支头狼给逼出来。 人狼对峙的距离并不远,高怀远和众人所处的位置是林间的一小块空地,而狼群就围在周边的那些草丛和灌木之中,在篝火光线的反射下,绿油油的狼眼在林间时隐时现,还不时的出几声狼嚎,使这一片山林中充斥着一种恐怖的气氛。 高怀远平心静气下来,很快便瞄上了不远处的一只狼,挽弓搭箭,略微瞄准一下之后,抬手便是一箭,那只倒霉的狼立即出了一阵惨嚎之后,滚翻在了地上,挣扎着眼看是活不成了,眼尖的人看到高怀远这支箭正中这只狼的前胸,强弓推动的箭支,威力很大,箭支几乎大半没入到了这只狼的前胸,想不死都难。 见到自己的同伙被射杀之后,群狼顿时一阵骚动,出了一声声的狼嚎,高怀远竖着耳朵,努力倾听狼嚎之声,试图从狼嚎声中,分辨出那只头狼所在的位置。 可惜他不是狼,听不懂这些狼语,最终还是没有能找出头狼的位置,于是索性继续猎杀附近的狼,接连放箭,连续又猎杀了三只狼,这一下狼群开始有些害怕了,虽然他们是一帮畜生,但是不代表他们一点都不怕死,眼睁睁看着同伙一只只的被干掉,哪怕狼的神经足够大条,也有点受不了这种压力,开始退却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高怀远他们的正东方向,忽然响起了一声狼嚎,众狼听到了这声狼嚎之后,立即又开始朝着高怀远一行人逼了过来。 看来高怀远的行动,彻底将这群狼的头狼给激怒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它们这么多狼,愣是没有干掉这几个两条腿的家伙,大大损伤了头狼的尊严,于是它愤怒的仰天长嚎了一声,要指挥群狼继续动进攻,彻底解决掉这几个该死的两条腿的家伙们。 但是它的这个行动,立即暴露了它的行踪,高怀远正愁找不到它的位置呢,当听到它的嚎叫声之后,立即将目光转向了他出嚎叫的位置,仔细在黑暗之中搜寻了起来。 “嗖……”又是一支雕翎箭飞出,远处林中一头狼立即哀鸣着翻倒在了地上,高怀远盯上了这只狼之后,立即放箭射杀了它,但是很快他又现,自己找错了目标,中箭的这只狼还不是他要找的那只头狼。 很快他们又在狼嚎声中,辨别出了那只头狼的声音,这一次居然出现在了他们北面的方向,高怀远实在忍不住骂道:“该死!这只头狼实在太狡猾了,居然围着咱们兜圈子!” 黄严等人也都破口大骂,但是骂归骂,找不到还是找不到!高怀远看看箭支数量不多了,于是不敢再轻易放箭了,只得老实下来,等着天亮之后再说吧。 幸好柴禾还算是争气,让篝火一直坚持到了天亮,坐在篝火旁边的高怀远等人,也各个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这一夜下来,众人的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当东方天空开始放亮之后,众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拿起了家伙,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 随着天光放亮,他们也看清楚了周围的形势,一夜激战之后,四周至少躺着二十多具狼尸,各个肠破肚烂,死的凄惨无比,而周边的那些林子里面的狼群也现形了出来,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杀了一夜,外面围着的狼群起码还有四五十只之多,幸好昨晚没有冒险突围,要不然的话,铁定会被狼群赶上吃掉。 而狼群在看到天色开始放亮之后,也又一次骚动不安了起来,它们似乎知道,到了白天之后,他们便不再如同晚上那样具有优势了,而且这帮人仰仗的篝火也开始再次转弱,它们也少了一些顾忌。 忽然高怀远看到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忽然跃上了一头灰白色的巨狼,正在远远的盯视着自己这些人,凭着直觉,他立即断定,这只灰狼,一定就是狼群的头狼,于是心中一边暗骂,一边立即挽弓搭箭,瞄准了这只灰狼。 灰狼伸着脖子,仰天长嚎了一声,所有的狼在他的嚎叫声中,都开始从林中缓步逼了出来。 畜生到底是畜生,虽然它也知道这些人手中的家伙厉害,但是习惯上让它还是跳了出来,觉得在背后指挥狼群出击比较安全,所以这支灰狼,并没有太小心。 这下高怀远算是抓住了机会,两膀一较劲,立即将强弓拉成了满月状,咬牙切齿的骂道:“去死吧混账畜生!” 随着他的骂声一落,那支箭立即离弦而去,闪电一般的飞向了那支灰狼,灰狼虽然狡猾异常,但是也没料到敌人居然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射杀它,当即便惨嚎一声,脖子上爆出一朵血花,从大石头上滚落了下去。 随着头狼的命令,狼群正要动最后的猛攻,扑向高怀远一行人的时候,却听到了它们的头狼出一声惨叫,顿时混乱了起来,有的狼继续执行它先前的命令,跃出灌木或者草丛,扑向了高怀远等人,一些开始后退,查看一下它们的老大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扑来的那些狼群,高怀远立即丢下了手中强弓,抽出了他的宝刀,抡开了之后,左劈右砍大杀四方了起来,而其余的几个人,也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单刀或者砍刀,嗷嗷叫着和冲出来的狼群厮杀了起来。 这么一来,几个人视线良好的情况下,再也不似昨夜那样吃亏了,而且狼群这会儿比较混乱,很快便被他们劈翻了一群,剩余的狼已经现了它们的头狼倒在了地上,正在抽搐挣扎,于是纷纷出了一声长嚎,狼群在听到了这些长嚎之后,纷纷停止了进攻,然后迅的遁入了山林之中,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净。 高怀远等人紧张的望着四周的山林,生怕狼群去而复返,给自己这些人来一个回马枪,等了好一阵子,直到听着凄厉的狼嚎声渐渐远去之后,才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清晨的山林之中,空气中少了一丝清新,却多了一些血腥的气味,忙活了一夜的众人,在看到危险解除之后,才现浑身酸痛难忍,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相互看着,仿佛如同梦中一般,算是真正的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一场比较好了! 第六十九章 铜矿 计划中的狩猎活动,因为这场狼灾,不得不被中断,高怀远带着一帮衣衫褴褛的手下,狼狈不堪的从山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光着膀子,身上缠着乱七八糟的绷带,几乎是各个都带着伤,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他们也没舍得浪费这一天的战果,每个人身上还扛着一两头狼尸,狼皮这玩意儿,可是值钱货,丢弃了实在是可惜,要不然的话,他们也白白受了这么多伤。 经过此战之后,众人的感情再次增进了许多,要知道生死存亡之间的友情,才是最真挚的友情,何况他们还是一帮整日生活在一起的伙伴呢? 虽然因为狼群事件,让大家提前结束了狩猎,但是归途中,高怀远并不感到遗憾,这一次的事情,再次让他们得到了一次难得的锻炼,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是却很值得。 因为担心众人身上的伤口会炎,在击退狼群之后,高怀远带着众人来到了山间小溪边上,仔细的用泉水清洗了一番伤口,又用随身携带的肥皂清洗了一番,现在可没有狂犬病疫苗之类的东西,只能用这个办法对付一下了! 狼群在失去了头狼之后,作鸟兽散,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是剩余的那些狼,开始争夺头狼的位置,已经没空来管他们了,所以一路走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再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众人拖着狼尸,走的不快,虽然身上伤口还很疼,但是兴致却很高涨,行了多半日之后,眼看离卧虎庄也不远了,于是他们在一个山沟里面,找了个靠水的地方,又从溪水中扎了几条大鱼出来,剥了一只死狼,生火烧烤了起来,一天一夜的疲劳在这一刻算是得以了彻底的放松。 高怀远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山势,还是怎么看怎么眼熟,总觉得什么时候,仿佛是来过这个地方一般。 吃着烤熟的狼肉,味道多少有点狗肉的感觉,毕竟两种东西是近亲,肉味差不多也不奇怪,但是这会儿高怀远琢磨的却不是狼肉好吃与否的问题,而是一直都在思索周边地形的问题,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直到当他看到对面山上的一块悬空的石头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间闪现出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不过这段往事想起来却有点诡异,因为那是生在数百年之后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来前世还在上学的时候跟着老爸,曾经来过大冶这个地方,而后世大冶,已经不是县城了,而是改为了大冶市,当时他老爸是来这里,找一个朋友,而他老爸的朋友,是在大冶市一个铜矿场,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以前之所以没有想起来,是因为他前世只来过这里一次,记忆有些模糊,而且现在的地貌和后世的地貌经过几百年的变迁之后,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多也就是让他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没想起来这儿是什么地方。 要不是看到对面山上的那块悬石的话,估计他还不会想起这个事情,他记忆中对这块悬石的印象颇为深刻,所以在看到了这块悬石之后,才断定,这就是后世那个老爸朋友所在的铜矿场的位置。 高怀远一把丢下正在啃着的狼腿,高兴的一下蹦了起来,结果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把他疼了个呲牙咧嘴,险些没有当场又趴下,但是这会儿他却顾不得伤口的疼痛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嘴里面还嘟囔着,这下达了呀!哈哈! 众人不知道高怀远为啥会突然出一阵爆笑之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高怀远一直到现在才精神崩溃了呢,于是纷纷围过来,问高怀远到底怎么了,柳儿也是一脸的担心,凑过来伸出她的玉手轻轻的探一下高怀远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因为受伤,这会儿有点烧了。 “没事没事!赶紧吃东西吧,我没事!哈哈!我是高兴呢!哈哈!”高怀远有些喜不自胜的退开众人,继续笑道。 “老大,啥高兴事,说来让咱们也听听呗!”黄严早晨在狼群退去之后,因为守夜不利的缘故,被高怀远使劲的教训了一顿之后,老实了大半天,一路上连个屁也没敢大声放一个,扛着三只狼尸,一直走在队伍后面,躲得远远的,这会儿看到高怀远心情不错,于是伸头伸脑的才敢凑过来。 “去一边去,你的事还没完,回去之后,禁闭三天,以后如若再犯的话,就直接给我滚回绍兴去!”高怀远一看到黄严腆着脸凑过来,于是脸皮一绷,又训斥他了一顿。 黄严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躲到了一旁,不划算呀!实在是不划算,本来是想听一下墙根,结果是遇上了个高怀远这个君子来了个左坏不乱!要守夜一晚上不说,还碰上了狼群过来差点把一群人给吃掉,现在事情问明白之后,连最温婉的柳儿都不同情他的遭遇,没少给他白眼,黄严这会儿算是没话可说了,于是老老实实的蹲到了一旁,狠一般的啃着狼肉,气的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天黑之后,高怀远一行总算是回到了卧虎庄之中,众人这幅德行,把庄里面的人们吓了一跳,赶紧将他们接了进去,看到他们背了这么多狼尸之后,才知道他们的遭遇,不由得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刘大赶紧招呼仆役们接过了那些狼尸,立即剥皮腌制起来,省的坏掉浪费了,这一下山庄中的人算是又有了口福,起码半个月不用再去买肉了。 而山庄之中备有伤药,在回到了山庄之后,众人赶紧为高怀远等人清洗敷药,忙活了半天,而黄严自然是跑不了禁闭的命运,敷药之后,立即便自觉的摸到禁闭房,把自己给关了起来,高怀远说过的话,是不容改变的,这在卧虎庄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黄严虽然最早跟着高怀远,但是也没有不接受惩罚的特权,故此二话不说,便进了禁闭房去。 众人看到黄严回来便被禁闭,纷纷打听是何原因,于是跟着高怀远出去狩猎的人们便告诉了他们缘故,不用说,大家听罢之后,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也觉得黄严这是活该,他的疏忽,险些将这么多人都丢到了山里面,不过同时也挺佩服他的,起码他没有搞特殊,老老实实去蹲了禁闭。 高怀远稍事休息之后,将卧虎庄的事情交给了周昊等人,让他们继续忙下去,自己起身便赶回了高家老宅,招呼了薛严,准备了一些厚礼,带上了钱,便赶往了大冶县城。 这一趟他没别的目的,为的就是将这块无主之地,从官府手中盘下来,成为他的私产再说。 大冶自古便有百里黄金地、江南聚宝盆之说,数千年前,这里便开始有人类掘井取矿,进行炼铜,支撑起了一个青铜文化,后来这里不断的现一些铜铁矿,逐渐形成了大规模的冶炼行业,从唐代的时候,这里便被称为青山院场,宋乾德年间,南唐在这里建县,之所以叫大冶,便是取自大兴炉冶之意,可见这里铜铁矿资源的分布之广了。 而南宋因为失去了北方众多重要的矿产地之后,大冶这里的资源便显得尤为重要了起来,所以在大冶县,支柱产业便是这里的铜铁冶炼行业,高怀远当初来大冶的时候,便动过这个脑筋,想着能不能从这里面分一杯羹,但是当初手头一没资金,二没势力,想了也是白想。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他刚来的时候,可是有了天大的不同,虽然不能说他已经是富甲一方了,但是起码却手头有了比较充足的闲钱,而且肥皂作坊和琉璃坊还在源源不断的给他产出大量的金钱,让他可以有比较充足的资金保证,另外通过这一年多来在当地的运作,高怀远和地方官员们的关系,处理的相当融洽,地面上可以保证他不受一般人的欺负。 正好这次他现了后世一个铜矿的地址,而且恰恰这块地还是一块没人拥有的山地,正好成全了他的这个梦想。 要知道铜这个东西,在大宋便意味着就是钱,有宋以来,因为经济达,大宋一直实行的是铜本位的货币制度,铜钱才是绝对的硬通货,而且铜还是重要的战争资源,如果能有一家铜矿的话,那么高怀远便可以自己掌握住一个属于他的资源。 所以当现了这个铜矿的所在地后,他半点不敢耽搁,立即跑到了县城里面,找到了刘知县,提出要将卧虎庄附近的这片山林给盘下来,归于他的名下。 当初高怀远在盘下卧虎庄的时候,好歹那里还有一些可以开垦的土地,所以刘知县倒也不奇怪,但是这次高怀远提出盘下一块没人要的山,就有点奇怪了一些。 但是凭着他和高怀远的交情,这件事也不好驳了高怀远的面子,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收下了高怀远送给他的厚礼之后,大笔一挥,便将这块官地用极低的价钱卖给了高怀远,只差用印之后,制成了一张地契交予高怀远了。 这块山地价钱虽低,但是面积却相当大,足足有数十顷之多,就算是价钱低,高怀远最终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荷包,才现,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不够买下这么大一块地,于是开始有点为难了起来。 不过这也难不住高怀远,他灵机一动,立即跑到了聚宝斋找到了马掌柜,从他那里,先借了一些钱,又找到王家找到了王掌柜,提出了借钱的事情,结果都很顺利,两家考虑到高怀远对他们很重要,而且这段时间来,他们和高怀远合作的很是不错,都赚了不少,于是才很爽快的借钱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利用这些钱,才顺利的将那块山地盘了下来,从刘知县那里,拿到了地契,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短时间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开出来这里的铜铁矿有点困难,但是只要先占住这里,以后至于什么时候开采,就是他说了算的事情了。 这次狩猎虽然冒险,差点被狼给吃了,但是对高怀远来说,却是一件好事,让他一下控制了一块可以源源不断给他产出金钱的风水宝地,这对他以后的展将会非常重要。 地虽然买下来了,但是高怀远却暂时无力去开采那里的矿石,更无力建立炼炉加工矿石,光是买下这块地,就让他欠了一屁股的债了,所以对于开采一事,他也只能再押后一些考虑了。 官府刘知县派人过来在山中勘界,将这块山地彻底标定成了他高怀远的私产,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到了秋收的季节了。 这次秋收和去年的情况有所不同,佃户们这一年中,将各自租种的土地打理的相当不错,一年两季总算是让他们的生活开始多少富裕了一点,所以高怀远基本上没有怎么管这个事情,佃户们便主动的将佃租交给了高家,甚至连一点麻烦都没有给高怀远找,所以让高怀远省心不少,仅凭老宅这边的一些家仆们,便完成了这个事情,而且今年他多了个周毅这个帮手,小子现在算盘打的劈啪作响,三下五除二便将账务理了个清清楚楚,并用高怀远教给他的阿拉伯数字,记录在帐,交给高怀远审阅的时候,一目了然,让高怀远对他也放心了下来。 至于卧虎庄那边的高怀远的私田,自然也是一样的丰收,有了这么多少年之后,根本不用去找什么人手,两三天时间,便抢收完毕,高怀远还弄出了几架木质的脱粒机,让卧虎庄这边很快便完成了收割的工作。 反正高怀远现在也不指望从粮食上捞取什么利益了,索性在给官府交了必须的税金之后,又卖掉了一部分粮食,派人将卖粮所得的钱送往绍兴府交给高建,算是完成了他今年的任务,并且特意的又增加了一成,算是彰显一下他的功劳,至于剩余的粮食干脆就全部储存了起来,省的以后再去买粮,之所以这么做的缘故,是因为高怀远印象之中,这几年宋金之间还会生战事,打起仗的时候,涨的最快的就是粮食这个东西,所以多储备一些,还是没错的,不说会不会因为这个赚钱了,起码可以保证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嘛! 为了尽快补上所借的钱款,高怀远也开足了马力,抓紧了生产,琉璃坊在李通等人的全力以赴下,开始生产出一批批的各种各样的玻璃器皿,而且质量上也越来越好了起来,在高怀远的参与下,连续试验了多次,终于生产出了一炉近乎于透明的玻璃,可把高怀远给乐坏了。 这么长时间他就等的是这种产品,有了这种质量的玻璃之后,他便可以搞出更好的东西了,最先想到的便是用这炉玻璃,制作一些玻璃镜出来! 现在这个时代,不管你有钱与否,都要用铜镜来进行梳妆,而铜镜再怎么被打磨的光洁照人,总是比不上玻璃镜照的人那么纤毫毕露般的清楚,而且用一段时间,还要请人磨镜,既笨重又麻烦,所以高怀远笃定的相信,只要他生产出玻璃镜,便绝对可以立即一炮走红,风靡于世,到时候恐怕要比他这些假冒伪劣的琉璃制品,还要更受到天下女人的追捧,想不赚钱恐怕都难!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高怀远又一头扎入了琉璃坊之中,开始鼓捣了起来,想要制镜,最基本的就是先弄出来平板玻璃,后世的那种浮法玻璃生产工艺,他就不想了,工序实在麻烦,需要大量的投资不说,现在的工艺也达不到那种要求,所以他只能采用提拉法,来制作平板玻璃,经过了他和李通等人通宵达旦的试制之后,冒着高温,终于拉出了他所想的那种玻璃板。 正当他们还没有高兴完的时候,一个工匠好奇,伸着脑袋去看,玻璃窑里面本来温度就高,人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的,他脑门上的汗一下低落到了还没有退温的玻璃板上,好好一块玻璃板遇上了汗水之后,咔嚓一声,便裂成了无数碎片,当场报废了。 李通上去便给了那个工匠一个耳光,这可是他们两三天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搞出来的东西,结果被这工匠一不小心,全部干掉了,他本来就有点势利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便打了这个工匠,并且对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那个工匠也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而且这还是少爷亲自和他们一起吃了这么多苦,才搞出来的东西,吓得赶紧跪在高怀远面前,连连叩头请罪,恳请高怀远饶过他。 本来高怀远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这块玻璃板就这么完蛋了,心里面也挺不是滋味的,但是看到李通动手打了工匠,而且这个工匠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一软,赶紧伸手拉起了他,并瞪了李通一眼。 第七十章 琉璃镜 “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是碎了吗?干这个没有不犯错的,大家谁没有打碎过东西呢?小事一桩,不要害怕!碎了咱们接着弄就成了,反正现在咱们也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弄的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来来!大家清理一下,回炉融化了这些碎琉璃,接着再弄吧!”高怀远立即宽慰这个工匠到。 有了高怀远这个态度,几个工匠顿时对他更是感激不尽,赶紧收拾了一下,从新开始试制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一番努力之后,终于弄出了一些透明度比较高而且近似于无色的玻璃板,退火之后,被拿出了玻璃窑。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不就是银镜反应嘛!简单,有锡箔和水银便足够了!这些东西高怀远早已经准备妥当,考虑到工艺的保密性,高怀远还是选择了屏退了所有的人之后,自己来干这事情,专门找了一间屋子,弄了个大口罩带上,开始了忙活。 又经过了一天时间,高怀远终于心满意足的拿出了一块玻璃镜的成品,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当众人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的模样被照的纤毫毕露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看的这么清楚呢,以前照照铜镜就觉得不错了,现在一用这种玻璃镜之后,才知道自己脸上还有麻子存在,呵呵! 即便是傻子,看到了这个稀罕玩意儿之后,也知道,这东西绝对值老鼻子钱了,纷纷感叹,高怀远实在是个天才,连这么稀奇的玩意儿都能鼓捣出来,这简直太神奇了点吧! 至于包装方面,高怀远不用多想,派人到县城里面,找木匠中的高手照着玻璃镜的尺寸,用最贵重的金丝楠木制成精致的镜框,拿回来将玻璃镜镶嵌进去,便算是完工了。 这东西高怀远一下搞出了十几块之多,但是他只拿出了三块送到了聚宝斋里面,结果是不出他的所料,这三块镜子,便将他所欠马掌柜的那些钱全部抵消,而且马掌柜看到这个琉璃镜之后,激动的差点晕过去,这玩意儿在他眼中,绝对是无价之宝,放在市面上卖的话,都是有损这种东西的价值,所以在接到这三面镜子之后,当即给高怀远开出了个天价,求他务必要多做这种东西,供给聚宝斋。 现在高怀远早已成为聚宝斋眼中的聚宝盆了,一件件晶莹透亮的琉璃器源源不断的从高怀远手中送到他们聚宝斋,让他们聚宝斋一时间在许多地方都风头大盛,开始隐隐中有压过多宝斋的势头,起码是凭着这琉璃制品,他们也可以和同行中许多大户分庭抗礼了。 为了这个琉璃器的事情,同行之中早已闹的不可开交,不断的打听聚宝斋这么多稀罕玩意儿到底是哪儿来的,想要和他们聚宝斋争夺这个货源,聚宝斋老板也不是傻子,当初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口咬死,这东西是他们聚宝斋所制,绝无可能外传,才让不少同行死了这条心。 所以依照当初和高怀远的协议,他们从高怀远这里拿货,都是秘而不宣的,甚至这种东西,在大冶县本地,根本就不拿出来在市面上销售,故此别看玻璃这东西产自大冶县,真正知道这件事的人,却实在是少之又少,只有聚宝斋总掌柜和大冶县的马掌柜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让高怀远回避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玻璃制品的利润本来就高的吓人了,这次高怀远拿出了玻璃镜之后,更是将利润再次翻了几番,价钱高到了高怀远听完,都有点做梦的感觉,幸好他现在心理素质不错,要不然的话,换个心的主,光是听到这个价钱,就能当场出溜到地上,一命呜呼不可。 这也不奇怪,什么东西在刚出现的时候,都是奇货可居,价钱高也属于正常,历史上玻璃镜最早是几百年之后威尼斯工匠明的,那时候一面不咋地的镜子,在法国就能卖十五万法郎,便可知这东西的价值了! 高怀远现在图的是钱,要是他现在图官的话,单单是这一面镜子,只要送到合适的人手中的话,那么就凭这面镜子,就绝对能谋个当官的差事,但是他可没这心思去当什么狗屁的宋朝的官员,现在他一头的想法,便是尽快打造出一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再说。 在弄完了玻璃镜之后,高怀远很快便又用一批肥皂堵上了王家的债务,肥皂作坊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生产之后,质量和工艺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产量方面也在稳步的上升,只要掌握了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只要有充足的原料,那他想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 为了满足肥皂作坊的生产需求,高怀远专门让薛严在临近州县之中,选择了几个专门的供货商,让他们专司供应卧虎庄的各种原料,并且从来不在一家商号里面,采购所有的原料,通过这种手段,来保证他的原料配方的秘密不至于外泄。 当天气转冷下来的时候,又一个冬天便到来了,而卧虎庄里面的两大作坊的生产,都正式上了轨道,各种成品源源不断的送交给了聚宝斋和王家两个合作伙伴那里,让他们两家喜不自胜,靠着这两种产品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说玻璃制品如何受到追捧,单说这个肥皂,只要是用过的人,就没有不叫好的,所以很快在大宋的上层社会便流行了起来,不光是大姑娘小媳妇们用这东西,连老爷们用过之后,都喜欢上了这玩意儿,虽然这东西被王家定价相当高,一块肥皂快要两贯钱了,但是丝毫挡不住有钱人家对这种东西的热烈追捧,要知道这可是宫里面点名要的贡品,寻常人家能用上这个,不光是好用不好用的问题,而是用上这东西,觉得面子上都有光了! 所以这种东西,自上市之后,便成为了一种非常俏销的东西,王家除了留足给宫中的备货之外,其余的往往只要一露面,便被哄抢一空,还有不少有钱人提前下定钱,求购肥皂这玩意儿,甚至成为了上层社会送礼的一种货物,可以说是只愁没地方买,却不愁没地方卖的。 所以高怀远只考虑的是扩大生产的问题,对销售的问题,一概不去过问,反正是有多少买多少,管那个事情干嘛呀! 为了扩大生产高怀远索性就彻底住在了卧虎庄中,将高家老宅那边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薛严打理,自己全力以赴的忙于卧虎庄的事情。 在勘察了卧虎庄周围的地势后,高怀远又决定再次扩大卧虎庄的规模,将后院的工坊区再次朝山中扩建,以备以后工坊扩张使用,而且在少年的日常训练之中,增加了一项伐木的工作,从卧虎庄开始,逐渐砍伐出一条通道,深入到铜矿附近,为以后开铜矿预先做一下准备,并且为了掩人耳目,在道路两旁平坦之地,烧荒开田,增加一些田地,以备安排接收来的矿工家眷耕作,起码后勤工作先朝前推进。 这个铜矿的事情,高怀远谁也没有告诉,只是让众人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至于为什么,他不说,卧虎庄的人也形成了不问的习惯,反正他的话在卧虎庄就是圣旨,就必须要毫无折扣的完成。 这样的生活忙碌且充实,忙的大家没空去想别的事情,虽然很累,但是比起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来,这样的生活可以算是天堂了! 而这个时候,北方的金国局势却在进一步的糜烂之中,这会儿天底下日子最不好过的皇帝,恐怕就算是当今金国皇帝金宣宗完颜珣了。 完颜珣是金世宗的孙子,金章宗的兄长,自从章宗病死后,卫昭王夺权,当了大金国皇帝后,他作为金章宗的兄长,便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幸好胡沙虎反叛,杀掉了卫昭王,才于至宁元年(1213年)拥他为帝。 说实在的,刚开始当这个金国皇帝的时候,他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但是真的干了这个皇帝之后,才现,这个差事绝对不是个好差事,切不说他手里面的权利有多大吧!光是国内外的这些烂事,便够他喝一壶了。 从他即位开始,北方的蒙古国的成吉思汗,便不断派兵蚕食金国领土,而金国大军在面对蒙古大军的时候,几乎是逢战必败,丢掉了几乎整个北方领土,而这个成吉思汗贪婪的**依旧不能满足,一再派使臣来逼迫他投降蒙古,想当初蒙古可是金国的属地,现如今才多长时间呀,便强大到了如此程度,几乎让金人感觉如同在梦中一般! 金宣宗眼看自己大金国是打不过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了,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在他即位的第二年,也就是贞祐二年,不得不派使臣答应了成吉思汗提出的苛刻的条件,将卫昭王的女儿岐国公主另加五百童男童女进献给了成吉思汗,并赔给蒙古国绣衣三千件、马匹三千匹,另外金银珠宝无数,才总算是让成吉思汗暂时引兵退出了居庸关,总算是让他可以松出一口气了。 眼看中都(现北京)离蒙古实在是太近了一些,金宣宗可不想三天两头的被蒙古大军打到自己国都下面,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便采纳了朝中一些胆小怕死之辈的建议,不顾众多朝臣的反对,决定将都城迁至黄河边上的北宋古都汴梁。 可是他前脚才从中都迁到汴梁,后脚便又激怒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道理是他一边求和,另一边却把都城迁往汴梁,明摆着是没有求和的诚意,于是立即再次兵攻打大金国,没多久便将中都攻陷,切断了大金国中原和辽东的联系,而该死的蒲鲜万奴立即便在辽东宣布称帝自立,可怜大金国一夜之间,疆土便缩小了快一半还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呆在汴梁城,离蒙古国总算是远了一点,这一下他总算是可以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却不知道,他这两个动作,却将大金国推向了灭亡的境地之中,要知道中都一失,河北平原一马平川,以蒙古军队的铁骑来说,便可以在大金国河北等地来去自如,其实他这么干,等于是将大金国从新置于百年前的北宋的境地之中,完全忘掉了当初大金国是如何灭掉北宋,侵占了北宋江淮以北的土地的! 而且放弃中都,也彻底让大金国失去了对北方辽东一带的控制能力,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一生中干的最蠢的一件事了。 当他把都城迁至汴梁之后,一想起这些年西夏国在他们大金国被蒙古人修理的时候,干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便来气,去年便召集大臣们商讨惩罚一下西夏国,但是却招致陕西宣抚司的反对,最终只得作罢,但是这口气他却实在咽不下去,于是终于在年初,采纳了一些大臣的建议,再次昏招猛出,决定动对西夏的战争,以庆阳总管庆山奴出怀安寨,环州刺史完颜胡鲁出环州。提控完颜狗儿抵兰州西关堡,掩击西夏兵于阿弥湾。 本来他是想要通过这场对西夏的战争,好好修理一下西夏国这个曾经臣服于他们大金的小国,但是开仗之后却现,他们大金国现在已经不是刚刚灭掉大辽时候的那个武功天下的大金国了,大金国的军队,也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对付起一个小小的西夏国,他们愣是从七月打到现在,也没有能啃下多少西夏国的土地,反倒是损兵折将,战报送到汴梁之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金宣宗现在这个郁闷呀!而且这还不算,自从蒙古人南侵开始之后,多次在河北山东等地大肆烧杀劫掠,而大金国财政困难,不得不加大对各地百姓的盘剥,结果是山东等地的汉民纷纷揭竿而起,先是益州杨安儿起兵造反,因身穿红袄,而自称为红袄军,接着便是李福、李全因母兄被乱军所杀,二兄弟起兵造反,还有就是刘二祖也起兵造反,形成了红袄军的三支战斗力最强的军队,除了他们这三支兵马之外,。 蒙古人北撤之后,他金宣宗虽然派出了手中最精锐的花帽军仆散安贞率领,到山东对红袄军进行了镇压,而且也取得了一些战果,连续击败了杨安儿的义军,并在叛徒的出卖下,杀掉了杨安儿这个大头领。 同时不久之后,也击杀了义军领刘二祖,并且险一些连李全也被他们金军干掉,战局似乎有点起色,但是却并没有能扑灭山东一带的汉人义军,到了今年之后,杨安儿虽然已死,但是麾下兵马却没有全部被打散,他的妹妹杨妙真却继续领兵,和仆散安贞的大军进行对抗,而刘二祖的麾下霍仪、彭义斌也继续领着刘二祖的残部,接着和金军对抗,李全则领兵和杨妙真的兵马合兵一处,做了夫妻,退至了东海再一次有坐大的势头。 蒙古军攻下中都(今北京)后,贞祐四年秋,又遣三摸合拔都鲁率骑兵经由西夏进攻关、陕,对金朝新都汴京作试探性进攻。八月,蒙军进入鄜(今陕西富县)、延(今陕西延安),攻坊州(今陕西黄陵)。十月,取潼关,金安西节度使尼庞古蒲鲁虎战死。蒙军东进陕州(今河南陕县)。金平阳行省尚书右丞胥鼎以河东南路、怀、盂各军一万五人由河中入援,又遣仆散埽吾出领军趋陕西,并力抵御,并檄绛(今山西新绛)、解(今山西运城西南旧解州)、吉(今山西吉县)、隰(今山西隰县)、盂(今河南盂县)州经略司合兵夹攻。蒙古军由嵩山间道至汝州(今河南临汝)掳掠,十一月,直趋汴京,眼看便要杀到汴梁城下了。 金宣宗又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本来想着迁都到汴梁之后,可以安稳一些,但是他没想到到了这儿照样还是没法安生,蒙古人居然撵着他的屁股,又追到了汴京城外。 于是无奈之下,只得急令正在山东剿匪的仆散安贞率精锐花帽军赶快回援汴梁,同时下旨令枢密副使胥鼎率军也赶往汴京救援。 幸好仆散安贞回兵度很快,终于在三摸合拔都鲁的蒙古军杀到汴京城西的杏花营的时候,截住了蒙古军,并且击败了蒙古军,而胥鼎的大军也还师汴京城,三摸合拔都鲁看到金军有备,这才领蒙古军北还,仆散安贞引兵收复了潼关,总算是又救了大金国一命。 金宣宗这个皇帝真是当的窝囊呀!整日都在被这些恼人的事情所围绕,想清净两天都难,眼看大金国如此局势,蒙古国是打不过了,这么下去,迟早也要被蒙古国所灭,于是金宣宗脑筋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启奏陛下,尚书右丞术虎高琪求见圣上!”正在金宣宗头疼的时候,一个内侍跑入殿中对他禀报到。 (这一段可能看的比较郁闷,但是这也是不得不交代的事情,毕竟读者大人们对这段历史,熟悉的不是很多,想要继续写下去,少不得要有一些铺陈,让大家先了解一下这一段金国的历史环境,对以后的宋金战争的起因有所了解,才不至于看下去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太过突兀!所以请诸位不要因此便放弃跟着往下看,寒风多谢大家支持了!) 第七十一章 金廷 说起来这个术虎高琪,可算是大金国的一个重臣了,他在大安三年?蒙古军入关,帅军入卫中都,升元帅右都监。贞祐元年?因连战失利,惧为权臣纥石烈执中所杀,于是便悍然动政变,杀掉了纥石烈执中。然后上奏金宣宗待罪,金宣宗考虑到自己刚刚登基称帝,国内政局不稳,于是没敢动他,最后而是赦免了他,并为了稳住他为自己效命,还升任他为左副元帅,拜平章政事,任以国政,今年又升他为尚书右丞相。 而金宣宗对术虎高琪的恩典,让术虎高琪也深为感激,自从金宣宗上位之后,倒也尽心尽力,这一次蒙古军险一些打到汴京城的事情,他知道金宣宗为此心惊不已,肯定是在为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于是开动了脑筋,琢磨起了这个事情。 当听说术虎高琪求见之后,金宣宗虽然心情不佳,但是还是召见了他。 “爱卿今日前来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吗?”金宣宗坐在龙坐上,低头看着站在下面的术虎高琪,对于这个家伙,金宣宗眼下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这厮对他很是恭敬,那他当大金的皇上看,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做这个尚书右丞,金国的宰相了。 术虎高琪很是恭敬的对高高在上的金宣宗答道:“臣感念于圣上多日一来的劳累,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大金国的未来之事,想必圣上现在定是在为蒙古大军的事情忧心忡忡吧!臣斗胆倒是想给圣上献上一计,可保大金国江山短时间再无被蒙古军所困之忧!” 真是正瞌睡着有人给个枕头,金宣宗正在为这个事情感到心烦意乱,闻听术虎高琪有办法解决他这个困扰,于是立即来了精神,从龙案后面探出身子,赶紧对术虎高琪问道:“爱卿有何妙计,快快于朕说来!” 术虎高琪看到金宣宗这副德行,便知道今天他这一宝又压对了,他现在虽然做了尚书右丞这样的高位,却被夺去了枢密院的兵权,当官固然不错,但是还是手里面有兵权比较踏实一些,于是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启奏圣上,请恕微臣直言!现在大金国北方已经眼看无望,而山东一带民乱频繁,对于大金国来说,现在局势十分危险,假如长久如此下去的话,大金国前景堪忧呀!”术虎高琪躬身对金宣宗说道。 这简直都是废话,金宣宗自己不觉得自己是傻子,术虎高琪说的这些事情,他也清楚,于是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说你的办法,这些事情朕自然知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不要绕弯子!” “微臣遵旨!那微臣就斗胆说了!现如今假如圣上想要打破这样的困局,倒不是没有办法,现在我大金国疆土越来越少,一旦蒙古人再南下的话,如此平原地带,正是蒙古铁骑可以肆意的好战场,而我们大金国从中都退至汴梁之后,北方已经无险可守,才导致这次蒙古军长驱直入,险些兵临汴京城下! 这正是因为我国现在疆域日益狭小的缘故,假如圣上想要重振我们大金国国威的话,就必须开疆拓土,争取拿下更多疆土,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方可让大金国后顾无忧!”术虎高琪躬身答道。 金宣宗眉头皱了起来,术虎高琪这些话似乎听起来确实有些道理,现在大金国连连失去北方诸多疆土,被压缩在了中原一带,上一次他还能从中都迁都到汴梁城来,但是局势却并不牢靠,当初大金国灭掉北宋的时候,别看北宋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丢掉了江淮以北的大片疆土,但是人家好歹还能跑到江淮以南,在南方重新构建起南宋小朝廷,继续苟延残喘下去,但是假如成吉思汗的大军,再打到汴京城的时候,他又能往哪儿跑呢? 山东?不行!那里早已是被义军搅和的没法呆了,山西?也不行,那里离西夏国太近,而蒙古人一个冲锋,山西也呆不住了!陕西?想都别想,现在西夏国正惦记着那块地方呢! 仔细想想,还真是没地方可跑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成吉思汗灭掉大金不成?金宣宗不敢想了,好歹这也是他老祖宗们一刀一枪打下的天下,他弄的丢了快一半还多了,难道大金国真的要亡在他的手中不成? 但是开疆拓土,哪儿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情呀!而且金宣宗也没有听明白术虎高琪所指的开疆拓土,是哪一块地方,难道是……? “你接着说下去!开疆拓土又该朝何方向?”金宣宗对术虎高琪说道。 “是!陛下!微臣以为,假如圣上想要有一个退身之处的话,南宋那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圣上派兵,拿下了江淮一带和川地之后,便完全可以依托这些地方,和蒙古人放手一搏,而不用担心蒙古人还会如此嚣张,在我大金国境内来去自如了,到时候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便再也后顾无忧了!何况江南在宋人的经营下,富甲天下,只要拿下了江南之后,岂会还如现在一般,国内如此空虚,到时候绝不会再出现动辄便捉襟见肘的情况了!”术虎高琪再次躬身答道。 金宣宗被术虎高琪的话吓了一跳,而且心里面也立即活泛了起来,术虎高琪为他勾勒出来一副非常美好的场景,大宋的富庶,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事情,现在他的大金国连战连败之后,疆土丢了个五五六六,可以说穷的已经是叮当作响了,假如真的如术虎高琪所说的那样,能拿下江南等地的话,起码也不用穷的如此难看,天天伸手去想老百姓敲诈钱财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到处闹民乱,到时候还真就有可能重振大金国国威也说不定呢! 只是术虎高琪的这个提议虽然具有非常大的诱惑力,但是金宣宗也没有马上被弄晕头脑,还是提出了他的疑问:“攻打南宋?现在我们有实力去攻打南宋吗?” 术虎高琪摇头晃脑的说道:“怎么不能?圣上且不要高看南方宋人了,回顾一下宋金两国战史,大宋什么时候,和咱们大金国敌对讨得一点便宜去了?宋人羸弱天下共知,以前我们大金国不是屡屡将宋人打得落花流水吗? 何况南人皇帝自从上一次听从韩侂胄的意见悍然对我国动了开禧北伐,却被我国打得丢盔卸甲,逃回了江南之后,宋军便丢掉了大批精兵,再也不是我大金国精兵的对手了! 虽然咱们大金国现在打不过蒙古大军,但是对付起被咱们打破了胆子的宋军,应该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现在正是宋人最弱的时候,只要圣上下定决心,定能将大宋的江南一举拿下,并于大金国疆域之内,到时候天下自然还是圣上来坐!何愁不能重振我大金国国威呢?” 听了术虎高琪的这番意淫一般的论述之后,金宣宗顿时觉得胸中豁然开朗了许多,觉得高琪说的不错,南宋确实是弱的可怜,上一次气势汹汹的动了开禧北伐,各路宋军纷纷出击,结果是一点便宜也没从金国这边占去,全部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回了江淮以南地区,甚至连淮北等地也丢给了金国。 而且这还不算,金军获胜之后,没怎么给南宋施压,那边自己就乱了套了,结果是连他们的权相韩侂胄,也被他们的现在的权相史弥远给伏杀,砍下了脑袋送到了大金国来赔礼道歉,还不得不订下了对于宋人来说的那份丧权辱国的嘉定合议。 既然要捏柿子自然还是要先捡软的捏才是,而现在四顾一下,蒙古的成吉思汗肯定是个铁柿子,他不来捏自己就罢了,想从他手中再讨来一些便宜,金宣宗想都不敢想! 西夏也不算是个软柿子,因为自己兵攻打西夏,打了快半年了,结果是损兵折将,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即便是个柿子,也是个青柿子捏不得! 所以也只剩下宋国宋宁宗这个软柿子可以让他捏了,而上一次宋人被金国大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当初不是兵力有所不济的话,说不定就真的直下江南,将南宋这个小朝廷给灭掉了呢! 想到这里,金宣宗不由得虎躯一振,王八之气由然而,心中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个念头如同一个气球一般,被术虎高琪这么轻轻一吹,便开始剧烈膨胀了起来。 金宣宗心里面这么一合计,刚好这段时间蒙古军退出了潼关,而山东等地的义军又恰好被仆散安贞的花帽军给打得有些偃旗息鼓了下来,西边对西夏的战事,进展的不顺,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金军再次转为了守势罢了,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去收拾一下南宋这个羸弱小国也好,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这次他真能完成祖上百年没有能完成的伟大事业,将赵家天下彻底给灭掉了呢! 于是金宣宗开始暗中拿定了主意,立即召集朝臣上朝,开始商议南下攻打南宋的事情。 结果是术虎高琪的这个提议,立即招致了胥鼎等朝臣的极力反对,这些朝臣们看的比术虎高琪要明白,现在大金的局势,纷纷劝告金宣宗,莫要作出这样找死的事情。 而这里面尤以胥鼎这个人反对最为激烈,出班反对道:“启奏圣上,现在万万不可对南朝再起刀兵了,眼下我们大金国周边已经是强敌环伺,国力日益衰弱,岂能如此草率再对南朝用兵呢? 南朝早已在江南经营数百年之久,早已是根深蒂固,想当初我们大金国何等强盛之时,都未能将其灭掉,更何况现在呢? 宋人虽弱,但是绝非我们现在可以吞没的,而且其固守江淮天险,我国将士连年征战,早已疲顿不堪,善起刀兵只会再次在我国后方再立强敌,如此一来,我大金国危矣! 以微臣之见,现在不但我们不能去攻打南朝,而且还应结好南朝,联合南朝共同抵御野蛮的蒙古大军,方为上策!只有如此,大金国才能做到后顾无忧,全力对付蒙古大军,还望圣上三思而后行呀!” 金宣宗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招致如此多朝臣的反对,心中大感不快,于是扫了一眼下面另一侧站着的术虎高琪。 术虎高琪于是立即站出来反驳胥鼎道:“左丞(胥鼎和他地位相仿,为金国此时的尚书左丞)此话差异,南朝世代于我大金为敌,前几年还悍然兵攻打我大金国,岂会和我大金国结好呢?更休要说会于我们结盟对抗蒙古国了!如此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要知道南人向来羸弱不堪,岂是我大金国雄兵的对手?现在南朝新败不久,先前于我国一战之中精锐尽失,正是我们大金国动手的好时机,而且南朝向来毫无信义可言,前两年看到咱们忙于对付蒙古人,便悍然停止了给我国的岁币,如不惩戒的话,难道要等着他们羽翼再次丰满之后,来攻打我们不成? 也正如你所说的,我国连年征战之后,现在财政困难,如果再失去了南朝的岁币供应的话,将会更加难过,现在我们只有趁着南人没有防备之际,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只要我们屯兵了富甲天下的江南一带之后,自然不用再惧蒙古大军的南侵了,倒是我们便可以据守江淮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岂会像现如今这般如此狼狈呢? 而且眼下军中缺乏粮饷也是事实,但是正是如此,才应该尽快对南朝用兵,以军就食,即便不能攻入南人江南腹地,也只需将其击败,南人胆小如鼠,自然不敢再忤逆我大金国,定会自动补齐数年间拖欠我国的岁币,还会赔偿我大金国损失,正好可以充实我大金国库! 左丞如此惧怕南朝,难道是收了南人的好处不成?”说到最后,术虎高琪甚至开始了人身攻击,污胥鼎收了南宋的好处。 胥鼎气的手足冰凉,嘴唇颤,指着术虎高琪不知道骂他什么好了,最后只说道:“高琪你这是在逼着我大金国走入绝境呀!你……你这是……你是个误国之臣!” 听着下面术虎高琪和胥鼎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金宣宗不耐烦了起来,这样吵要吵到什么时候呀!于是挥手道:“今日暂且议到这里吧,退朝,待朕再好好想想吧!”话音一落,大袖一摆便转身回了后宫去了。 而这样的争论却还在金国朝中不断的进行着,双方争论一直没有停止,闹得是不可开交,连民间也渐渐得知了这个事情,老百姓议论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说金国这边如何闹的不可开交,单说大冶县这边的高怀远,他是不可能知道金国朝中的情况的,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下来,在为庄子里面的少年和两处宅子的仆役们添置了一些新的冬衣之后,开始合计着是不是回绍兴走一趟了。 虽然他根本不喜欢绍兴的高家,而且对那里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他名义上还是高建的儿子,而且这次高建在收到了高怀远送去的收成之后,很是满意,再次提起要高怀远回绍兴一起过年,团聚一下。 这么一来,假如高怀远不会去的话,少不了要让高建不快,被人指责不孝那可就不好听了,而且他现在能呆在大冶县这里,安安稳稳的展,背后也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高建的影响,现在他也没理由和高建翻脸。 何况他可以不想家,不想回绍兴,但是黄严和周昊二人,却不见得不想家,他们二人已经跟着自己出来了一年多时间了,按理说,也应该回去探望一下他们的家人了,自己不会去的话,这俩货绝对不会提出回去的事情,于情于理,这个春节,他都要回绍兴走一趟。 高怀远想清楚了这个事情之后,叫来了黄严、周昊二人,提出了回绍兴过年的事情,二人顿时大喜过望,他们两个其实也早已有点想家了,但是碍于高怀远不提回绍兴的事情,他们二人也从来都没有提出来过,现在高怀远提出来了,他们自然不会反对的。 既然主意已定,算算时间,也已经是腊月间了,而且卧虎庄这边的各种事情进展的基本上也算是顺利,后院的扩建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有余,但是一些工匠们已经开始提出要回家过年的事情,作为东家来说,高怀远自然不能要求人家留下来,继续干活,所以一部分工程已经开始停顿了下来。 朝山中通的道路也在逐步的进展,一时半会儿想要打通到铜矿的道路,仅靠他这点人手,远远不够,所以高怀远索性也让伐木修路的事情暂时停止,待到来年开春之后,再继续。 故此他在安排了一番之后,将大冶老者那边的事情交给了薛严和周毅打理,卧虎庄这边的事情,便交给了周俊还有贾奇、蒋鹏三人共同处置,这三个人现在已经各自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七十二章 回家 这一次回绍兴,高怀远没有兴师动众的带上很多人,而是轻装简从,只带了柳儿和李通、黄严、周昊一起上路,这样走在路上既不招摇,也不用担心回绍兴之后,让高建看出什么来,毕竟他年纪还小,擅自收奴是不好给高建交代的。 还是一年多以前离开绍兴时候的这一行五人,赶了两辆骡车,装上了一些大冶老家这边的土特产之后,便上路朝着绍兴赶去。 这一次高怀远还是选择走陆路回绍兴,虽然走水路从长江坐船要舒服一些,但是却比较耽搁时间,到了建康之后,还要下船走陆路回绍兴,难免会耽搁时日,搞不好等他们回到了绍兴之后,年都过完了就不好办了! 所以为了赶时间,高怀远安排过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又吩咐薛严给县衙的刘知县等人送上过年的礼品,便和李通等人匆匆忙忙的上路了。 本来他不想让柳儿跟着他一起再受着车马劳顿之苦了,但是柳儿说什么也不答应,他担心高怀远在路上没人照顾,非要和高怀远一起回去,于是高怀远才将她带上,对她的宠溺让李通、黄严和周昊三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次回去不比上一次过来的时候,他们要赶在年前回到绍兴府,所以便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一路上不再停歇,基本上连午饭都在车上解决,只有夜间才打千投宿,加上走过了一次之后,路途也熟悉了,所以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快了不少。 这一路上走去,依旧是看到不少地方流民不断,对于这种情况,高怀远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听之任之了,他在这个世上,眼下的力量还是太小太小,根本无力改变这么多人的命运。 因为流民的问题,所以路上并不太平,沿途遭到了三四次剪径的蟊贼袭扰,但是现在的高怀远和黄严、周昊三人,已经早已不是一年多以前的小孩子了,各个都长的高大壮实,而且功夫也在突飞猛进,加上经过多次历练之后,黄严和周昊两个人不但功夫好了许多,而且胆子也大了许多。 这几次遇上蟊贼剪径,几乎都没有让高怀远动手,两个人一人手中一根大棒,便打得那些蟊贼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跑的慢一点便被打得头破血流,严重的会被当场打得筋断骨折,死是死不了,但是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 有高怀远这仨狠人在,还这是不怕出什么大事,就这么几天时间之后,便赶到了黄山脚下。 和往日一样,他们不做任何停留,迅的赶过了黄山,继续朝着绍兴方向急赶,下午时分,便过了黄山地界,路上行人也稀少了起来,两边不断的出现一些山林,路也不好走,车子便慢了下来。 高怀远哀叹,这要是放在后世,别说坐飞机了,火车汽车,一天时间大致也赶到绍兴了,可是现在,一天快的话,也只能赶一二百里路,还要不能遇上什么事情,真是耽误事呀! 走过了这么多路之后,他们现在行路的经验也丰富了起来,像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平,正是匪盗出没的地方,所以进入这段路之后,高怀远等人都小心了起来,将趁手的家伙都放在了身边,随时做好应付突事件的准备。 苍天不负有心人,怕什么还真是来什么,两辆骡车正在赶路之中,道边突然就蹦出了二三十个衣着各异的贼人,一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次黄严和周昊都有点紧张了起来,毕竟前几次遇上贼人的时候,至多也就是有个七八个人,所以他们应付起来比较轻松,但是这一次对手人数太多了一些,想要解决他们,恐怕单凭他们二人是不行了。 李通一看这情况,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一头扎入了车子之中,他不会武功,这种事情他只会添乱,所以还是躲起来比较安全一些,至于柳儿,则抽出了一把匕,坐在车子里面,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她却对高怀远有着盲目的信心,觉得只要有高怀远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像这样的事情,高怀远都有点腻味了,打强盗第一次好玩儿,但是打得多了,就没啥意思了,大宋现在怎么成了这幅德行,上一次只遇上了薛严一股蟊贼,这一次却连连遇上这么多次,难道是他们运气太好不成。 这帮贼人一出来,便立即吆喝着让高怀远等人立即下车留下财物赶紧滚蛋,威胁他们要不然如何如何。 高怀远看看善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么多贼人不是俩钱就能打得了的事情,于是也不客气,打就是了。 于是他拎了一根长棍,便带着黄严和周昊杀了过去,反倒吓了这帮贼人一跳,心道这仨少年真是胆子不小,居然三个人就敢和自己这么多人动手,于是顿时杀心大起,嗷嗷叫着便扑了上来。 高怀远也不客气,抡开了棒子之后,大有一种万夫不当之勇,不多时便打翻了好几个贼人,而黄严和周昊有高怀远这个老大在,手头也不软,接二连三的将对手放倒在地,打得贼人们嗷嗷直叫,再也不敢小看他们了。 为的贼人也算是个狠货,一看点子扎手,便起了杀心,偷偷的让几个手下拿出了他们的弓箭,对高怀远三人进行偷袭。 起初高怀远他们是没有料到对方手中还有弓箭这种高级玩意儿,现势头不对的时候,便已经有点晚了,高怀远赶紧拦住了黄严二人,抬手便打飞了几只弓箭,还险些被一只冷箭给射中,于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这会儿也被激怒了,抢劫就抢劫吧,非要杀人那就不可饶恕了,管你是为啥抢劫的,单是这一条就犯了高怀远的大忌,自己来这个世上一趟不容易,哪儿能这么轻易的死在一帮蟊贼手中呀! 现在的高怀远也相通了,在这个世上自保,有时候太过心软也不成,一不小心便会被人所害,所以当对方用弓箭射他们之后,高怀远也不再留手,扥出了腰间的三棱飞刀,左右开弓便甩了起来,这一下贼人们算是倒霉了,他们哪儿有躲开高怀远飞刀的本事呀,结果没一会儿时间,那几个拿着弓箭的家伙,便哀号这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要害上都中了一刀,即便不死恐怕也残废了。 这一下贼人们知道大事不好,撞上了硬茬子了,于是哄叫一声,纷纷掉头便跑,那还管得上自己这些弟兄呀。 对于这么无情无义的一帮人,高怀远更是痛恨,出来混不顾自己兄弟生死,更是该死,于是便挑起了地上一副弓箭,抬手便是一箭,结果那个贼头跑出去没有多远,便被高怀远给一箭钉在了后心上,扑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解决了这帮人之后,高怀远也不敢在这里耽搁,赶紧上路继续前行,省的杀了人再招来官司,甚至连夜里都没有停,一路越过了黄山地界,才算是放心了下来,到了这里,也就离临安不算远了,作为一国之都,相对地面上也就安全了一些。 算算日子,离年三十还有四五天时间,他们这一路上基本上没有怎么耽搁,终于还是能在年前赶回绍兴府了,所以到了这里,他们也不再着急了。 就这样,终于在腊月二十七的中午,一行五人进入了离开一年多的绍兴府城中,一进城中,黄严和周昊便告辞先回家看看,神色之间也甚为急切,高怀远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情,也不耽搁他们,从车上取下两包装满了各种礼物的包裹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家给家人使用。 二人也不跟高怀远客气,接过来之后告辞便朝家走去,而高怀远亲自驾车,和李通一起回到了城南的高府。 站在高府门前,看着似乎毫无改变的高家大院,高怀远心情很是复杂,要说这里算是他的出生地,但是他却丝毫产生不出一点亲切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高建招他回来的话,高怀远还真是一辈子不回来这里,也不想着要回到这里,因为这里留给他的记忆中,压根就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到处都充满了冷冰冰的白眼和歧视,让他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 但是既然走到了这里,不进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高府看门的也已经看到了他们三人,目光中充满了惊诧的神色。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通报老爷,咱们三少爷回来了!”李通现在可不是以前在高府的那个受气包的家仆了,他现在可是高怀远身边的亲信手下,而且他也知道,高怀远现在是一身的本事,他再也不用担心,在高家会跟以前那样受气了。 可是李通自我感觉不错,但是看门的那俩家伙可是照样没把他当盘菜,看清楚了是高怀远他们之后,心中照样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轻视的感觉,虽然高怀远现在长的人高马大,但是在他们心目中,高怀远还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不过是长大了一些罢了。 于是其中一个人冷冰冰的走出来,爱答不理的给高怀远施了一礼,算是应付差事,对他们说道:“老爷现在还在衙门里面没有回来,你们就走侧门进去吧!” 李通一听就不乐意了,在他眼中,现在高怀远可以说跟天一般大,可是这厮居然连正门都不让他们走,还让高怀远自己赶车走侧门进去,这摆明了是怠慢高怀远,他如何肯干呀! 于是李通立即上前对这厮骂道:“你这厮好生无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咱们家的三少爷回来了,你却还不赶紧接过车子,请少爷进去歇着,我们三少爷可是舟车劳顿,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回到这里,有你这样当下人的吗?” 结果那厮被李通一骂,他倒是不干了,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跟我在这儿吵吵,不就是三少爷回来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少给我摆谱,让你们走侧门你们就走侧门去,我这正在看门呢,没空伺候你们!你还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看我不抽你的嘴巴!”这厮居然还真敢动手,说着便要抬手抽李通一个嘴巴。 高怀远自然知道这厮为何如此嚣张,不用说还是当自己是以前的那个没根没底的傻小子,加上这段时间自己不在绍兴,在他们眼中等于是被流放到了大冶老宅,所以想要让他们尊重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厮也确实可气,打狗也要看主人呢,李通现在可是跟着他的亲信手下,他如果不出头的话,那么谁还会为李通出头呀! 于是不待那个家伙动手,高怀远便先动了手,大巴掌抡开了之后,只听啪的一声爆响,再看那个嚣张的看门小厮,立即跟上了条的陀螺一般原地转起了圈,踉踉跄跄的斜着便冲了出去,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两眼一翻,软倒在了地上,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高怀远冷冷的看着另外一个看门的小厮道:“我告诉你们,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三少爷,容不得你们在我面前嚣张,赶快接过车赶到院子里去,再敢怠慢于我,他便是你的下场!” 历来都是软的怕硬的,高怀远这一次回来,表现的相当强势,顿时便把这个小厮给镇住了,他忽然想起来一年多以前,高怀远在离开高家之前,那个李氏小厮的下场,而且现在高怀远明显已经长的跟成*人一般高低了,自己跟他过不起,其实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好歹人家现在管着高家老宅那么多人,自己也招惹不起他。 于是这个小厮也不敢去管那个被打晕的小厮,赶紧接过高怀远的车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将高怀远让到了大门里面,自己跑去将大车赶到了院子里面。 李通这个得意呀!跟着高怀远就是爽,当初他还因为这个不高兴,真是想想就觉得应该抽自己俩嘴巴子,现在看看高家还有谁敢欺负他,有高怀远在,门外躺的那位便是最好的例子。 进了院子之后,高怀远看了一下院子里面的情况,基本上没有生身边变化,而一些院子里面的仆人们看到高怀远进来之后,也都刚听说门外的事情,吓得不敢再在高怀远面前嚣张,纷纷陪着笑脸过来给高怀远见礼。 高怀远也不摆架子,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点头一一对这些下人还礼,结果是立即引起了这些下人的好感,纷纷琢磨,其实这个傻少爷还是很不错的嘛!起码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架子嘛!门外的那个家伙也算是活该,自找着让主子打,真是不值得同情。 高建不在,高怀远要先安置一下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于是问过之后,知道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小院还一直空着,便让人将不是给高家带回来的东西,先放到自己以前的小院里面,让柳儿和李通先收拾一下小院,自己还住在小院里面。 李通和柳儿立即应声忙碌去了,而高怀远出于礼数,少不得要先去跟那个高建的正妻张氏见礼,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要引起这帮女人们的指摘,少点麻烦也不算错。 张氏很惊讶的望着眼前的高怀远,心里面颇不是滋味,她虽然身为高建的正妻,但是命却不好,偏偏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自从她的儿子闹出了和高建小妾通奸的丑闻之后,连她自己也受到了连累,失去了对高建的影响力,现在十天半个月连高建的面都难得见一面。 而她的那个儿子高怀亮,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被高建痛打了一番,后来在高怀远离开绍兴之后,高建觉得留着这厮在高家实在丢人,便在福建南方,给他谋了个地方,将高怀亮赶到了南方去,省的看着心烦,比起高怀远来,高怀亮的下场够惨,孤身一人上路,跑到南方窝着去了,再也不敢回到绍兴来了。 张氏看着一年多没见的高怀远,见他长的异常高大健壮,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些大人的风范,哪儿还有一点以前那种傻乎乎的感觉呀!而且从他的目光之中,还透出着一种强烈的自信,根本就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更像是一个青年人一般,于是感到十分吃惊。 但是张氏和高怀远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淡淡的闲聊了两句之后,便让高怀远先下去休息,等候高建回来,一家人团聚好了,一想到连高怀远这个从来不受高建重视的儿子都有权回来和家人团聚,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还在福建受苦,张氏看着高怀远的背影,便悲从苦来,自己暗自垂泪去了。 高怀远也懒得一一去给那些高建的小妾们见礼,于是干脆直接先回自己的小院休息一下,等高建回来再说。 刚走到小院外面,便听到里面有人斥骂道:“本少爷的事儿用得着你这奴才管吗?给我滚一边去!……”说着就听到啪的一声,接着就是李通的一声痛哼。 第七十三章 亲情 高怀远听到小院里面的声音之后,心中顿时大怒了起来,自己这趟回来,不是要受人侮辱的,怎么一进门,先是小厮怠慢自己,接着又有人敢到自己小院里面动手打李通呢? 于是他立即加快了脚步,快步进到了小院里面,迎面便看到一个华服青年,站在院子里面,正在斥骂李通,而李通则捂着半边脸,怒视着这个青年人,不敢说话。 “住手!”高怀远立即对那个华服青年叫道。 那个人听到了高怀远的叫声之后,立即转身过来,当看清了高怀远的脸之后,也是一脸的惊愕神色。 原来此人居然是高怀远的二哥高怀仁,这一年没见,倒是也长高了不少,而且这厮长的粉白细嫩,颇有点翩翩少年的意思,不过眉宇之间,却带着一丝的邪气,一看便知这厮也是个和高怀亮差不多的货色,整个一个纨绔子弟的德行。 高怀仁之所以会感到惊愕,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一年多没见高怀远,这家伙便长的如此人高马大,眼看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些,而且浑身似乎隐藏着一股爆般的力量,脸上更是一脸的英气,虽然不比自己这么细嫩清秀,但是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令人不敢小视,他甚至有些不敢认的感觉,心中暗道,这还是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傻子兄弟吗? 高怀远看到是他二哥高怀仁之后,强压下自己胸中的怒气,也没有对高怀仁施礼,只是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板着脸对他问道:“原来是二哥呀,但不知二哥怎么到了我这个小院呢?还有不知道我这个下人犯了什么错,要二哥出手来教训他呢?” 高怀仁本来心里面是没把高怀远当根葱看待的,要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贸然出手,打李通一个耳光,但是这会儿一看到高怀远之后,便立即有些害怕了起来,因为高怀远身上散着一种很强势的气质,一双拳头大的吓人,于是态度立即软了下来。 他尴尬的对高怀远打招呼道:“原来是三弟呀!我刚才不过是路过这里,没想到是三弟你回来了,见到这里有人,便进来看看,没想到这个小厮,居然拦着不让我进去,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高怀远看了一下李通,见到李通一脸怒色,似乎有话要说,于是便点点头对李通说道:“李通,有什么话,你尽管当我的面说就是了,你为何拦着二少爷,不让二少爷进院呢?” 李通看了看正在瞪视他的高怀仁,知道这厮正在威胁自己,但是一想平日里高怀远的作风,于是胆子立即壮了起来,怒视着高怀仁道:“少爷莫要听二少爷说的,刚才小的和柳儿在朝院子里面搬东西,二少爷路过正好看到了柳儿,于是便出言调戏柳儿,柳儿不堪他的调戏,便跑了回来,二少爷还不依不饶的,要闯进去,小的就拦着他,结果二少爷便打了小的!” 高怀仁一听李通居然当着高怀远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糗事,于是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他本来对李通就不熟悉,看他不过是高怀远的一个下人,居然胆敢当面指责自己,于是立即骂道:“放屁!我乃堂堂的高家二少爷,岂会调戏一个小丫头?你这厮胆敢诬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话,便有冲过来,想要打李通,但是却忽略了脸黑的要下雨的高怀远,高怀远一听李通的话,便气炸了肺,柳儿是谁呀!那可是他最亲近的人了,上一次高怀亮便是因为企图非礼柳儿,结果被他给揭破了他和李氏的奸情,落得一个被赶出家门,远走他乡的下场,没想到这个高怀仁,一年没见之后,也长成了这幅德行,居然敢打柳儿的主意,于是早就怒不可遏了。 看到高怀仁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还要出手去打李通,于是冷哼一声,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轻轻一扭,高怀仁立即觉得手腕仿佛被铁钳给夹住了一般,踮着脚尖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哎呀好疼!放手、快点放手!哎呀要断了……”高怀仁立即放声大叫了起来。 高怀远恨不得也给这家伙来一个大嘴巴子,但是最后一想,冲动是个魔鬼,毕竟高怀仁现在可是被高建视作命根子的儿子了,自己真的打了他的话,恐怕事情将会一不可收拾,看着高怀仁嗷嗷直叫,高怀远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去揍他,咬了咬牙之后,稍微放松了一点手上的力气,将嘴巴凑到高怀仁的耳朵边对他说道:“我不管你是谁,柳儿是我的丫鬟,都由不得你去欺负她,还有,李通也是我的人,不是你说打就打的,我还要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傻小子了,要是谁还想着要欺负我的话,你相不相信,我会扭断他的脖子?” 说完之后,手上微微又用了一点力气,高怀仁疼得脑门上冷汗直冒,顿时又惨叫了起来,赶紧点头道:“知道知道,我知道了!快点放手,我的手腕快要断了!求求你快点放手!”话一说完,眼泪都疼的要掉下来了。 高怀远轻轻松开了手,但是还握着他的手腕,看高怀仁不再叫唤之后,才又对他说道:“这里是你的东西我不会和你争,我只是奉了父亲之命,回来团聚而已,年后我马上便走,还回大冶老家去,你还做你的二少爷,我不会抢你的东西,但是我告诉二哥你,我不怕你什么,而且我也希望,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我不希望家里面过年闹出什么不愉快,二哥可是记住了我的话吗?”说着手腕便微微又用了一点力。 高怀仁真的害怕了,他没想到现在的高怀远居然这么大力气,而且变得如此凶悍,一点高家人的斯文都没有,反倒像是一个暴徒一般,天知道他这个曾经的傻子,什么时候冒傻气,真的捏住自己的脖子,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么自己的小命岂不就完蛋了吗? 说实在的,高怀仁这厮,虽然好色,但是比起以前的高怀亮来说,他的胆子却不大,也就是仗着高建的名头,敢在府里面作威作福一点,今天被高还远这么一收拾,心里面早已经怕了,哪儿还敢继续跟高怀远作对呀!于是赶紧连连点头道:“是我不对,是二哥不对,三弟莫要生气,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二哥不会再来招惹柳儿便是了!放手吧,放手吧!” 看到高怀仁已经下了软蛋,高怀远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腕,嘿嘿冷笑道:“刚才小弟多有不恭,还望二哥多多包涵才是,这里似乎不合适招待二哥,那我就不送了!” 高怀仁哪儿还敢在这儿呆下去呀,立即如释重负一般的掉头便走,便走边说:“岂敢岂敢,那我先走了!” 这个时候有几个下人听到高怀仁的惨叫声之后,便跑了过来,想看一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刚好碰到高怀仁栖栖遑遑的离开了这个小院于是赶忙问道:“二少爷刚才怎么了?” 高怀仁真的被高怀远给吓到了,急急忙忙的答道:“没事,门夹到了手,没事没事!” 高怀远险些没有笑喷,好一个托词,门夹到了手,怎么没夹到脑袋呢?哈哈!估计这厮,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再闯到他这个小院里面了! 而一旁的李通这个解气呀,他现在简直要对高怀远佩服到了极点了,连这么嚣张的二少爷,也被自己的少爷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这世上还有啥能让他害怕呢? 高建在衙门里面处理公务,一直到很晚才回来,一进门便听说高怀远回来了,于是立即招高怀远到他书房之中说话。 一见到高怀远,高建也吃了一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面,高怀远现在也不过只有十四岁弱一点,可是才一年多没见他,他便长的如此高大,如果不是脸没变形的话,高建还真是不敢认,这个就是自己的那个傻儿子。 看到高怀远生的如此威猛,高建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好歹也是他的种,虽然不能像他一样读书图个功名,但是能替他做些事,他也算是满足了,总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高怀亮扒自己的墙角要强到了天上。 所以高建一看到高怀远,从愣神中恢复过来之后,便立即露出了一脸慈祥的笑容,开口道:“三郎真是长大了呀!来来来!赶紧让为父看看!这一年多可曾受苦了吗?” 难得高建如此高兴,流露出父爱,高怀远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赶紧走上前对他施礼,口中叫道:“三郎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身体可还安好吗?” “好好好!为父身体很好,难得三郎还惦记着我!”高建今天看到高怀远,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的感觉,现在高怀远在他的眼中,真是变化大的出奇,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出了成熟的气质,让高建很是欣慰,也对他更加放心了下来。 他甚至主动站起来,拉着高怀远的手,可是一握住高怀远的手,才现,他的手上满是老茧,于是心中微微一疼,还以为高怀远这是在老宅那边,亲自领着人干活磨出来的,哪儿想到他这是习武磨出来的老茧呀。 于是心中更加激动了起来,有些愧疚的说道:“想你小小年纪,却独自一人在照顾老宅,我这个父亲真是对你亏欠呀!家里面其实不缺钱,你在老宅那边,不用如此辛苦,有空读读书,即便不去考什么功名,也好过去干那些粗过,大不了多找几个仆役好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高怀远知道高建这是误会了,但是自己习武的事情,他也不想告诉高建,于是只好默认了这个事情,推说道:“爹爹能把老宅那边交给孩儿打理,孩儿很是感激,岂敢有半点怠慢,孩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把子力气,闲着也是闲着,能替爹爹做点事情,也是孩儿对爹爹的一点孝心吧!”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高怀远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呢? 不过这也是出于无奈之举,他现在必须要小心翼翼的隐藏下去,一旦要是让高建觉自己的不对,自己就要立即另立门户了,那样的话,对他以后的展可没啥好处。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高建更是觉得惭愧的要死,拉着高怀远问长问短,好一番体贴,让高怀远对他的印象也生了不小的改观,总算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父爱的光芒了,两个人通过这番交谈之后,双方都觉得感情增进了不少,而高怀远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实现编好的那些有关高家老宅的事情,告诉了高建。 “只要你将那边打理的差不多就行了,现在高家不指望那边的田产给高家赚多少钱,看到你能长的这么壮实,为父便已经很欣慰了,要是你不喜欢那里的话,不妨给为父直说便是,我派人去接了老宅,你还是回来在为父身边好了!”高建这会儿有点动了真情,开口对高怀远说道。 他这话吓了高怀远一跳,赶紧答道:“爹爹放心吧,孩儿很喜欢老宅那边,本来孩儿便不喜欢城中的喧闹,倒是在老宅那边,还觉得舒坦一下,而且还能多少为爹爹帮点忙,还是让孩儿继续呆在老宅那边吧!” “好了!只要你喜欢那里,便继续呆在那里吧,不过以后经常给为父捎个信过来,你现在的字写的也是大有长进了,为父真的很是欣慰,没想到现在你长的这么高了,过两年我托人为你找个好人家的娘子,你也该成个家了,到时候我也可以放心了!”高建兴致很不错,忽然提起了给高怀远找个媳妇的事情。 高怀远这个汗呀,现在他身体的实际年龄才十四岁不到,高建居然就给他提这个事,实在是让他有点觉得可笑,何况他灵魂是个后世的现代人,怎么也不会喜欢这种包办的婚姻,想想跟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就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所以连忙回绝了高建的这个好意,推说自己年纪还小,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要提了。 高建想想也是,高怀远现在虽然已经不傻了,但是绍兴这边的大户人家也都知道,他以前是个傻小子,如果托人说媒的话,保不准还真是得罪人,这个事情大不了以后再说,到时候在老家那边,托人给高怀远找个贤淑的女子为妻,倒也可以,于是便答应了高怀远,不再提这个事情,结果让高怀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两个人聊的时间不短,直到高建觉得自己饿了才现,两个人都没有吃饭,于是招呼人立即备下饭菜,还拿出了一坛陈年好酒,和高怀远喝了几杯,听着高怀远说话,不知不觉之中,高建有点将他当作大人对待了。 这也是高怀远来这个世上之后,难得的感受到真正的父爱,席间将自己从大冶那边带来的礼物献给了高建,高建更是高兴不已,连连称赞高怀远是个孝子。 看到这些东西中的肥皂之后,高建不由得大奇了起来,拿起来一块笑道:“这个倒是个稀罕玩意儿呀!绍兴这边也有这个东西,市面上很是难求,用起来很是不错,你那几个庶母和姐妹都很喜欢这个东西,只是实在是千金难求呀!前段时间还是一个商贾托为父办事,送了为父两块,你这一下,就送回来了这么多,这可要花多少钱呀!我知道你哪儿没有留多少钱,这样贵重的东西,以后万万不要再去买了,回头我让府里面给你多支一些钱,你在那边的时候,也不要太刻薄了那些下人,这样下人才会听你的话!” 高建还以为高怀远这是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专门为他求购来的东西,心里面颇为感慨,一边是很高兴高怀远能有这份孝心,一边是生怕他在那边留的钱太少,花到了这个上面之后,怕他不够用,哪儿知道这玩意儿是高怀远制造出来的呀。 高怀远自然不可能会告诉他这是自己所产之物,推说在大冶县认识一个朋友,想办法给自己求得的东西,专门是给府中庶母姐妹们使用的。 这一顿饭两个人几乎吃到了深夜,才尽欢而散,而高怀远的回家,对高家也算是个不小的震动,大家都知道高怀远和以往已经大有不同了,而且看到高建拉着高怀远吃酒说话到深夜,知道这一下高怀远是得罪不起了,于是纷纷收起了对高怀远以往的那种轻视之心,而高怀仁虽然白天被高怀远教训了一顿,心中很是不爽,但是一想到高怀远那阴冷到了极点的眼神,便觉得有些害怕,也没敢将这件事告诉他母亲和其他人,省的事情闹大,自己再吃亏就不划算了。 至于白天在门口挨打的那厮,更是连个屁都没敢放一个,被人救醒之后,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本想找高建告高怀远殴打下人,可是不待他告状,高建便拉着高怀远有说有笑,吃酒到了深夜,吓得这厮再也不敢去告状了,只得白挨了高怀远这一巴掌,还在旁人的劝告下,半夜站在高怀远的小院门口,等着高怀远回来的时候,跪在地上好一番的赔罪。 这一天下来,让高怀远更加明白,想要在这个世上活的好一些的话,就要有点本事有点手段才行。 第七十四章 黄家之事 高怀远还早晨难得偷懒一次,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便听到门外柳儿轻声叫他。 “少爷,黄严说有急事找您,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 高怀远晃晃脑袋,昨晚和老爹聊的很晚,不知不觉之中,喝的多了一些,他的酒量虽然不错,但是高建却更厉害,两个人都高兴,居然把一坛好酒给喝了个精光,最后两个人都趴下了。 听到了柳儿的话之后,高怀远披上衣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长时间没人住之后,小屋里面散着一股霉味,感觉很不舒服。 “老大,我家出事了!”黄严看到高怀远一出来,便急忙对他说道。 高怀远微微一惊,心道黄牙家老爹是个做买卖的,能出什么事情呢,于是赶紧让黄严进屋说话。 一问之后,才知道,黄严老爹前些日子做买卖,得罪了同行,遭到了同行的挤兑,结果赔了一大笔钱,黄严回家的时候家里面正围着一帮债主在他家讨债呢,家里面被债主折腾的一塌糊涂,值钱的东西被人家搬了个精光,现在他家已经宣布破产了,债主还说,要是他老爹不还钱的话,就告到官府里面,让官府抓他老爹。 听了黄严家的事情之后,高怀远还真是有点头疼,于是便问他老爹到底还欠人家多少钱。 黄严伸了个巴掌,告诉高怀远道:“我老爹已经把我家的房子还有城外的田产都给盘出去了,现在还差五百贯凑不齐,以前我爹的朋友们现在看他倒霉了,都躲得远远的,真是可恼呀!” 高怀远一听,五百贯可不是个小数,他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如果在大冶的话,倒是还可以,这里就很成问题了。 “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回去先安抚一下你的家人,我马上帮你想办法就是了!”高怀远看着忧心忡忡的黄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到。 黄严现在也没人可以指望了,于是点点头,辞别了高怀远,先回家等消息去了。 高怀远想了一下,五百贯在高家来说,应该不是个难事,但是现在他不好找高建借钱,父子关系才刚刚好一点,如果他现在找高建借这么多钱的话,恐怕会引起高建的误会,但是黄严家的事情又不能不管,一时间去哪儿筹措五百贯钱给黄严家应付这件事情呢? 别人可以不管,但是黄严家的事情却不能不管,高怀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脑子里面灵光一闪,赶紧招李通过来。 “你去绍兴城查访一下,城中有没有王家的铺面或者是聚宝斋的铺子,回来禀报我!”高怀远对李通吩咐到。 李通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赶忙跑了出去,而高怀远洗涮了一下之后,用专门找人定做的猪鬃牙刷,沾了一些牙粉刷了一下牙之后起身先去给高建请了个安,又按照高建的吩咐,将他这次带回来的肥皂,一一给家中的女眷们送了过去。 他知道高建这是要他和家人搞好关系,于是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将这个事情给做了,结果立即让府中的那些女眷们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了许多,居然给她们送了这么好的礼物,这玩意儿她们这些女人都已经听说过,或者是尝试过,知道它的好处,可是却一直求不来更多,这下高怀远没人送她们了一块,足够她们炫耀了。 于是再看高怀远的时候,便都客气了许多,也热情了许多,连高怀远的那两个姐妹,也开始主动的和高怀远打招呼了起来。 待到中午时分,李通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告诉高怀远,王家在这里没有铺面,但是聚宝斋在绍兴却有一家小分号。 高怀远闻听大喜,于是立即起身,从箱底里面,拿出了一小面琉璃镜,这本来是他打算过年的时候,送给柳儿的礼物,让柳儿高兴一下,但是这个时候,他只能靠这个东西,先帮黄严家度过难关了。 刚给高建请示过,说出门要办点事去,结果便有人跑来告诉高怀远,说有个黄严的少年在外面很着急的要求见高怀远,于是他不敢怠慢,赶紧出门见到了黄严。 黄严满头大汗的对他说道:“老大,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官府的人到我家把我爹给抓了去了!” 一听这个,高怀远于是无奈之下,转回了家中,再次见到了高建,对高建说道:“爹爹,孩儿有一事相求,还望爹爹能给孩儿帮个忙!” 高建现在看着高怀远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于是挥手说道:“三郎有什么事,只管说吧,看看为父能给你帮什么忙?” 高怀远于是将黄严家的事情告诉了高建,并告诉高建,这个黄严是他最好的朋友,务必请高建到官府里面运动一下,不能让黄严的老爹在衙门里面受苦,至于欠账的事情,保证两天之内,可以还清。 高建皱皱眉,这种事情要说也不难办,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春节了,衙门里面基本上也没什么管事的人了,可是看在高怀远这是第一次求他办事,他也不想让高怀远失望,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起身亲自跑一趟衙门,这点事情对他这个通判来说,还算不得大事。 而高怀远立即拉了黄严,在李通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家聚宝斋的铺子里面,找到了这里的管事之人。 管事的可不知道高怀远是谁,不清楚他找自己何事,但是看高怀远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于是赶紧将他请入了内院落座。 高怀远也不客气,立即从盒子中拿出了那面琉璃镜,放在了这个管事的面前道:“我想管事的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吧,你不要问我是谁,现在立即给我准备六百贯钱,我有急用,对于这个事情,你不要让外人知道,你们大掌柜自然清楚这个东西的出处!” 管事的一惊,琉璃镜的事情,他已经从临安的分号那里得知了,但是却还没有见过这东西,今日一见之后,也大为惊讶,知道这东西确实值钱,而且他还知道,聚宝斋送到临安的那面琉璃镜,居然卖出了五千贯的价钱,这一面琉璃镜虽然小一些,但是高怀远要六百贯钱,绝对没有多要。 并且他还知道,有关聚宝斋琉璃器的事情,他们商号严格保密,像他们这些分号的掌柜的,都不清楚到底出于何人之手,今天居然有人拿着这个东西来换钱,让他颇有点感到吃惊。 但是考虑到琉璃这东西只有他们商号有,所以他不敢对高怀远有所怠慢,立即收下了这块小琉璃镜,从铺子里面取了六百贯钱,交给了高怀远,幸好他拿的都是一些交子,要不然的话,高怀远恐怕真的要用车来拉这些钱了。 “你拿这些钱,去把你家的债给还上,剩下的置办一些年货,先找个地方住下,不能让你家人在街上过年,至于以后的事情,过年这几天我们再想办法吧!” 高怀远出了聚宝斋分号之后,高怀远立即将这些钱交给了黄严,黄严感激的热泪盈眶,但是他知道高怀远的脾气,也不对高怀远说什么感激的话了,点点头,抹了一下眼泪,立即转身朝家走去。 处理了黄严家的事情之后,高怀远望着黄严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真是人有旦夕祸福,谁想到黄严家那么殷实的家底,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呢?幸好自己还有点办法,要不然的话,黄严家恐怕这一次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高怀远于是想起来回来之后,还没有见到赵于莒这个小家伙,于是回转家中,见过了高建之后,高建告诉他黄严的老爹,已经被他亲自保了出来,先回家等候消息,高怀远自然少不得要谢上高建一番。 “三郎轻易不张口,为父岂能让你的面子落在了地上呢?你朋友不多,知道为朋友帮忙也是好事嘛!不过我们你也要注意,我们高家不是一般人家,市面上三教九流的人莫要多交,一面遇上了居心叵测的歹人才是!”高建觉得虽然高怀远现在已经神智清楚了,但是涉世却不深,于是点他了一下。 “爹爹放心,三郎都记住了,三郎绝不会交那种朋友的!”高怀远知道高建身为官人,很注重平日里交往的对象,这个时代,虽然宋代不限制商人经商,但是商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却照样不高,为商者,即便再有钱,也很难跻身于上层社会,而且其子孙是不许参加科考的,即便想要脱离商贾的身份,也要脱籍三代之后,方能参加科举考试,所以高建瞧不起商人也属于正常。 但是高怀远却没这种等级观念,而且在他看来,为官者大多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小人,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当官的没有几个清清白白的人,每个当官的几乎都经营有一些产业,要么便占有大批田产,他们高家也是这样,家中不照样在明州有私船在跑买卖吗?要不然的话,仅凭着高建的那点俸禄的话,高家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院子,养活这么多的家人仆役!说白了,当官的也都在经商,却还瞧不起商人,是彻头彻尾的虚伪,但是他的想法却不会对高建说出来,而是很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高怀远这次回来,成了高建眼中的红人,自然待遇也不错,有人意见高怀远回家,便立即将丰盛的饭菜送到了高怀远的院子里,并且送来了一些崭新的床褥之类的东西,给高怀远全部更换了一遍,还送来了熏香,为高怀远的屋子里面除臭,想的甚为周到。 本来高建是想要高怀远住在以前高怀亮所住的屋子里,但是高怀远借口习惯以前的住处了,没有答应,省的因为这个事情,再得罪了高建的正妻张氏,在这里他住不了几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他带着李通和柳儿到了赵于莒家的时候,赵于莒刚刚得知高怀远过年赶回来了,正打算出门,去高家找高怀远叙旧,高怀远便到了他家。 这一下可把赵于莒给乐坏了,一见到高怀远便兴奋的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很不错嘛!于莒又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许多!”高怀远拿赵于莒当自己的小兄弟,伸手乐呵呵的摸着赵于莒的脑袋,笑着对他说道。 “高大哥总算是回来了,小弟快想死高大哥了!”赵于莒忍不住搂着高怀远的胳膊,看起来颇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两个人牵着手走入了赵于莒家的小院里面,迎面便碰上了全氏端着一些东西,在院子里面晾晒,整个小院还算是清洁,只是依旧看上去很是贫寒,而赵于莒的弟弟赵于芮则在院子里面玩耍,一见到高怀远和哥哥进来,便跑过来找高怀远要好玩儿的东西,小家伙倒是不怯生,依稀还记得高怀远以前时不时的会给他弄点好玩的东西。 看着赵于莒的家境,高怀远又有些感慨了起来,如果不是知道赵于莒乃皇室宗亲的话,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有皇室宗亲的这个身份。 全氏看到高怀远过来之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忙着张罗着给高怀远煮茶看座,样子十分亲切,她很是感激高怀远这两年对他家和赵于莒的照顾,完全不把高怀远当外人看待,今天她也听说高怀远回来绍兴的消息了,所以特意让赵于莒休息一天,去找高怀远叙旧,而看到高怀远还没忘了她家,亲自登门来访,心中颇为感动。 “伯母莫要忙碌了,怀远不是外人,今日前来便是要探望夫人和于莒的!”高怀远边说,便让李通和柳儿将这次从大冶捎来的礼物拿了进来,交给了全氏。 “这可如何是好呀!高少爷能记得我们于莒,我便很高兴了,而且高少爷已经帮了我家许多了,我怎么还能收你这些东西呢?”全氏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年货,心中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手足无措的推辞不收。 “夫人莫要客气了,于莒我们情同手足,这也是在下应该做的,转眼一年多不见了,这些东西又算是什么呢?怀远不才,现在手头也算是殷实,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的!”高怀远出言劝道。 赵于莒也不拿高怀远当外人,于是便劝全氏收下了高怀远的这些礼物,让全氏对高怀远感激不尽,觉得赵于莒能交个这样的朋友,实在是他的运气,于是便勉为其难,收了下来,想她一个寡妇人家,领着两个孩子寄居于娘家,这日子也过得不好受,高怀远的接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家的困境,起码有了这些东西,她家的这个春节过得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看到高怀远和赵于莒相谈甚欢,全氏赶紧张罗着给高怀远他们做晚饭,说什么也要留高怀远在家吃一餐,聊表心意。 高怀远也不客气,答应留了下来,继续和赵于莒闲聊了起来,一年多不见,赵于莒这段时间专心读书,谈吐之间文雅了许多,而且也从书中长了不少的见识,让高怀远也很为他感到高兴。 正在闲聊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几个少年的叫声,原来高怀远回来的消息,让他以前的那帮小弟兄们都听说了,于是便到高家寻他,结果扑了个空,于是立即想到高怀远可能会在赵于莒家,于是众人便拉着周昊,一起跑到了赵于莒家。 众人相见少不了一番高兴,赵于莒家顿时热闹了起来,让全氏也感到十分高兴,这些少年这一年多来,虽然高怀远不在绍兴,但是其中两三个家境殷实的少年,也会时不时的前来探望一下全氏和赵于莒,多多少少的从家里面搞一些东西,送给全氏,让全氏很是感激这些少年,起码从认识了高怀远开始,赵于莒便再也没有受过他人的欺负,这些全拜高怀远所赐,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是也心里面清楚的很。 就这样,高怀远在绍兴度过了一个比较顺心的春节,除夕的时候,还从高建那里,得了一个老大的红包,里面装了不少的钱,虽然高怀远不在乎这些东西,却起码代表了高建的一份心意,这么一来,高怀远看着自己这个老爹,也不再那么讨厌了,时不时的会感觉到一丝亲情。 在高怀远的帮助下,黄严家总算是度过了这个春节,没有再出什么事情,几个对头听说黄严的老爹是被高通判亲自保出来的,于是也都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折腾黄家了,才算是让黄家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年,对于高怀远的帮助,黄严的父亲同样也是感恩戴德,专门到高家登门拜谢,但是却没有说出,高怀远送他家的六百贯钱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高怀远还真是露馅了。 眼看元宵节也已经在欢闹之中过去之后,高怀远想起大冶那边还有一屁股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便对高建提出了辞行。 第七十五章 脱身 高建这些天来,对高怀远越来越亲热了许多,觉得高怀远虽然算是个粗人,却懂得孝道礼数,比起自己的那两个儿子,还要孝顺一些,心中颇为欣慰。 而且这个春节之中,高建和高怀远无意中谈起了一些天下之事,高怀远不小心随口说了一些自己对天下大势的看法,让高建感到大为震惊,他不过一个少年,却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似乎比自己这个久经官场的当官的还要清晰一些,不由得他不更加对高怀远另眼相看了几分。 于是高建忍不住拉着高怀远专门聊起了有关这方面的事情,高怀远也都一一作答,说了一些他的看法,令得高建更加吃惊,特别是高怀远说到有关大宋一些制度方面的问题的时候,高怀远的见解更是一针见血,指出了现在朝廷奸佞当政,不思进取,假如这么下去的话,定会招致未来的大难。 这样的话让高建大惊失色,他身为官人,当然知道现在朝中谁说了算,高怀远一下便指出了史弥远专权,这话放在家说说还行,出去说的话,保不准就得罪了谁,于是赶紧交代高怀远千万不要出去胡说,要不然的话,搞不好就给高家带来的灭顶之灾。 高怀远知道高建怕什么,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承诺绝不会出去乱说的,而且还适当透露了一点自己习武的事情给高建,省的以后他干点什么事情,会吓住高建,高建对这个事情也不反对,毕竟在他看来,高怀远身据一身蛮力,读书是不成了,习武健身倒是也不错,虽然他家是书香门第,但是高建却不反对习武健身,他自己有时候还会舞弄一下剑,伸展伸展腰腿呢! 但是至于高怀远有多高的功夫,他就不知道了,如果他知道高怀远一个打十个壮汉现在都不成问题的话,估计会当场惊得目瞪口呆的。 闻听高怀远辞行要回大冶那边,心中还真是有些不舍,忍不住劝高怀远多住几日再走,但是高怀远借口大冶那边还有事要做,春耕不能耽搁,要回去照料老家的那些田产,督促佃户们侍弄好田地,希望立即回去,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和高建团聚。 高建甚为欣慰,念到高怀远如此勤勉,于是再三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仗势欺人给家里面招来麻烦,并又给他了一些钱财,让他不要太过辛苦,才答应他离开绍兴回大冶老宅,高怀远自然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离开绍兴少不得又要忙活一阵,跟那帮小弟兄们辞行,最难舍他的还数赵于莒,要不是因为家中他算是个男丁的话,全氏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他离开,赵于莒真是想跟着高怀远一起去大冶拉倒,为了这个,赵于莒还抹了眼泪,全氏又亲手给高怀远赶制了一双快靴,算是略表心意,答谢高怀远对她家的照顾。 而这一次离开绍兴,高怀远的队伍明显庞大了许多,这是因为经过一个春节的考虑之后,在黄严的游说和鼓动下,黄严的老爹黄真想想自己偌大一个家业,瞬间崩溃,自己也觉得没脸在绍兴混下去了,而且这一家子几口人,也要找个生计维持下去,最终答应了黄严,投奔高怀远,到高怀远的卧虎庄去,讨个营生。 而且黄真对这次高怀远伸手相助,十分的感激,觉得能给高怀远帮些忙倒是也不错,起码能还了这份人情,还能让家人过个安稳日子,打定主意,要给高怀远做事。 而周昊这次回来之后,家里面还是那样,于是也开始游说自己的老爹老妈,干脆别在绍兴做这木匠的营生了,也到大冶县去,起码高怀远会很照顾他们的,比起在这里受气,要痛快多了。 看着自己儿子这次回来之后,长的又高又壮,精神了许多不说,谈吐举止中比起以前在绍兴来,生了很大的变化,也成熟了许多,还给家带回来了这么多礼物,知道周昊很得高怀远器重,于是周昊的家人也答应了随同高怀远一起去大冶谋生。 这么一来,高怀远离开绍兴,一下就成了十几个人的队伍,还雇了四辆骡车,装了黄周两家的家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绍兴,朝大冶县返去。 对于接受这两家人,高怀远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以前再怎么说,黄严和周昊也都是有家的人,和自己那些手下的少年不能比,但是一旦他们家人也搬过去的话,那么这俩人便不会再老惦记着家人的事情了,会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做事,省的分心。 而且高怀远这段时间产业做得也越来越大,手头可以用的人手只有薛严和李通两个成年人,对外的时候,有些忙不过来,而黄真是个商人出身,在打理商业方面,以后可能会给自己帮上一些忙,周昊的老爹又是个不错的木匠,对自己也有用处,所以才会爽快的答应,让他们两家都跟着自己回大冶去。 这样一来,他便有一些亲信的人手可用了,而且他和周昊的父亲还有黄严的父亲都接触过,知道这两个人也都是实诚人,有了儿子和自己的这层关系,加上自己还救过黄严的父亲,他们应该会和自己一心的,用起来也比一些仆役们要贴心一些。 总体上来说,这一趟回绍兴省亲,高怀远收获还是颇多的,至少让他感觉到了家的一些温情,让他觉得这个世上,总算是有了一些父爱,这对于他很重要,而且能招来黄周两家给自己帮忙,对于以后展颇有补益。 一路上他和黄严、周昊三人护送着几辆大车,朝大冶返回,路上比较顺利,没有过多的在遇上什么匪盗剪径,估计年前之所以会遭遇那么多次的蟊贼,是因为这帮人缺钱过年的缘故吧。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过了黄山之后,遇上了一股蟊贼试图抢劫他们的车队,结果很不幸,他们又踢到了铁板上,被高怀远三人三下五除二便给解决了,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三人的表现,大大的震惊了黄周两家人,本来遇上这事儿的时候,他们两家的长辈都吓得够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没主意的时候,却看到高怀远和自己的儿子,不慌不忙,取了长棍便迎了过去,吓得他们大声惊呼,生怕他们三人吃亏了,甚至忍不住找了家伙也要上去帮忙。 结果被李通和柳儿给拦了下来,笑眯眯的让他们稍安勿躁,且看高怀远他们如何处置,当一场打斗下来之后,高怀远三人毫无损,却打跑了这帮贼人,黄周二人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的儿子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高怀远了,原来这个高少爷果真有一身的本事,带得他们的儿子也都学了一身本事,于是心中大喜过望,更是对高怀远不敢小觑了。 几天之后,一行人平安到达了大冶县的高家老宅,见到了守在这里的薛严,薛严看到高怀远回来,自然十分高兴,赶紧将这段时间的事情汇报了一番,整体上没有出什么事情,不过是在年中的时候,薛严从周边搜罗来了两个从北方逃过来铁匠,现在暂时安置在了老宅这边。 这也是高怀远给薛严当初安排的事情,薛严能做到这件事,让高怀远自然很高兴,于是着力夸奖了薛严一番,并给老宅这边的人都又打赏了一些钱,让大家皆大欢喜,这才引荐了黄真和周老五(周昊的老爹)给薛严认识。 看看老宅这边也没什么事,于是高怀远带上众人,朝卧虎庄而去。 当黄周两家到了卧虎庄之后,顿时被这里的规模给吓了一跳,黄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路上也听黄严说过高怀远的卧虎庄很大,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卧虎庄比他当初想象的还要大出许多,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庄园了,于是立即大喜了起来,知道这次投奔高怀远是来对地方了,高怀远能这么短时间里面展出如此规模的一个山庄,说明他确实是有本事的人,这下他们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不用担心以后会没饭吃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又吓了他们一跳,庄子里面的人早早便看到他们的到来了,一声竹哨响过之后,庄门大开,跑出百十个少年,在庄门前面迅的排成了两队,整齐的吓人,对着高怀远他们便叫道:“恭迎少爷回庄!” 这阵势黄周两家的人还第一次见到,顿时吓了一跳,当得知这些少年都是高怀远收容来的孤儿之后,才总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心中暗中嘀咕,这高少爷到底这一年多做的啥买卖呀?居然迅的积累了这么厚的家产,还养活了这么多的孤儿!这要花多少钱才能办到呀,而且怎么看,这些小庄丁们都有点像军队呀! 这倒不是高怀远故意弄出来的阵势,而是留守这里的周俊等人想出来的主意,自从来到这里,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不见高怀远他们几个,嘴里面不说,心里面却惦记的紧,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出。 高怀远也被他们弄得有点楞了一下,但是马上点头示意,让诸人入庄再说。 能进入这个庄子的人,基本上可以说都是高怀远信得过的人,而黄周两家这一次被带入庄子之前,高怀远不用对他们交代什么,黄严和周昊二人,都已经在路上对他们的家人做了详细的吩咐。 二人说的很清楚,庄子里面是高怀远的秘密所在,凡是进入庄子的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许外传,让他们家人务必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持宠而不守规矩,既然来了,就把自己当成高怀远的人,必须要和高怀远一心才行,否则的话,可能以后连父子的都做不成! 看二人说的严肃,他们的家人不觉都心中凛然,也都想了一下,既然投奔人家了,就要讲这个忠信,所以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高怀远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在前院安置好了黄周两家人之后,将他们带入了后院之中,看到后院的校场林立的兵器和热气腾腾的工坊之后,黄周二人都心中一凛,暗道老天,高怀远这里果真搞的戒备森严,俨然如同兵营一般。 所有的人都实行军事化的管理,规规矩矩的做事,而且他们还看到大屋之中,有一些少年在听人授课,于是更是大奇了起来,家仆也能识字读书,这事儿可就真的有些奇了呀!不由心中暗动了起来,他们各自可不只有黄严和周昊这个儿子,黄真还有两个比黄严更小的儿子,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五个子女,而周老五家境以前贫寒,也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果也能进入后院里面的话,保不准以后能跟着高怀远谋个前程也说不定,现在他们是看出来了,黄严周昊算是铁了心跟着高怀远了,而高怀远有这样的本事,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他们二人,要是其他子女也能跟着高怀远的话,就好了! “这里便是我赚钱的所在,想必路上我那兄弟们都告诉两位了,现在主要是两种营生,一个是琉璃器,一个是肥皂,都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故此高某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但是二位叔父都是自己人,所以不妨知道也罢,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二位为高某帮忙,高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保证绝不会亏待二位以及那些兄弟姐妹们便是了!”高怀远看着他们二人,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周老五老实,立即点点头道:“高少爷对俺太客气了,俺没啥本事,就是会点木匠手艺,只要高少爷用得着俺,俺以后就跟着高少爷干事好了!” 而黄真在以前是做买卖的,这市面上的消息可是灵通的紧,这两种东西,他都早有耳闻了,当然知道它们的价值所在,于是心中暗惊,搞了半天,这两种如此值钱的东西居然就是产于高怀远这里呀,他比周老五要聪明,知道高怀远给他们说这些话的意思,于是立即正色说道:“高少爷不必多言了,且不说高少爷和犬子的交情,黄真这条命也是高少爷所赐的,黄真虽然只是个市井商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黄某谢谢高少爷的信任,既然来了这里,黄某便不当自己是什么人了,以后定会追随高少爷,为高少爷做好事情的!有事高少爷尽管吩咐就是,黄某知道这些利害!” 高怀远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一个老实人,一个聪明人,都好打交道,而且他相信二人说的话,于是带他们在后院转了一圈道:“不瞒二位,在下虽然愚钝,但是经高人指点,知道不久天下必将大乱,乱世之中,想要自保,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才行,所以才会养了这些少年,只待以后能在乱世之中立足,你们也不必吃惊害怕,在下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想着能为家人安排一个退身之处罢了! 现在二位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在下就那二位叔父当自己人对待了,年前高某正在扩建庄子,朝后面展,以后将还会增加一些人手和工坊,就麻烦周叔父辛苦一下,代高某监工,先做这扩建的事情吧!” 周老五连忙答应,他本来就是木匠,土木不分家,以前就没少干这个建房扩宅的营生,干这个事情是他的老本行,所以很高兴来了这里便有事情做。 而黄真一看周老五这个老实人来就有事做,当了个监工,高怀远却没给自己安排事情,于是有点尴尬,正想开口求高怀远给他也安置个地方做事,高怀远却先开了口。 “黄叔父莫急,怀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请黄叔父来做,以前虽然怀远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是我毕竟还是少年,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并不方便,今后有关生意上的事情,还要仰仗黄叔父多多指教,接触那些买卖人,就有劳黄叔父代怀远来干了,回头我会带黄叔父去见一下我们的合作者,再有这类事情,就麻烦黄叔父跑腿了!” 这一下黄真高兴了,高怀远这等于是让他做生意上的管家,全权代理高怀远负责对外打理各种生意上的事物了,这个位置可是相当重要,可见高怀远很是器重和信任自己,于是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干出点样子,给高怀远看看。 如此安排之后,高怀远等于是从这些繁忙的杂务之中可以脱身出来了,全心扑到了对自己那些少年庄丁的培养上面。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移交之后,高怀远将有关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都交给了黄真打理,而后院扩建的事情,他将自己的要求和想法告诉了周老五,让他负责起扩建方面的事情,彻底从这些杂务之中脱身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刀匠 并且在黄真和周老五的请求下,将黄严、周昊的兄弟姐妹也编入了后院的少年队伍之中,成全了他们的想法,而且从私心角度上出,他也希望黄严周昊的这些兄弟姐妹们能彻底融入自己卧虎庄这个体系之中,要不然卧虎庄有这么几个闲人,保不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训练呢。 而且连他们的女眷,也没有被闲置起来,被安排去管理一些琐事,或者负责照顾少年们的起居生活,这方面虽然古代女人出来做事的不多,但是远不似后世明朝以后,那么严格,对于理教的崇拜,虽然从朱熹开始,便有所抬头,担真正推行的却是还没有接任皇帝一职的宋理宗,所以现在对于男女之防,并没有后世那么严酷。 至于黄严周昊的这些兄弟姐妹们,高怀远自不用去管他们,自有他们二人去约束,原则上是没有任何特殊可言,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在这里,凭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奋,裙带关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一开始的时候,这几个小家伙人确实很不习惯这种角色的转换,本能的觉得自己哥哥在这里是个头头,有些沾沾自喜,想搞一些特殊化,甚至还有些瞧不起别的孤儿,闹出了一些事情,但是高怀远听说之后,往往只是一撇嘴,不做任何表态,黄严和周昊便自己架不住了,冲过去教训他们一番,一点情面也不留,搞得他们的兄弟姐妹们开始不乐意,想找父母庇护他们,但是黄真和周老五都已经得到了黄严和周昊的提前交代,告状不赢,反倒再被老爹教训一顿,于是终于很快便老实了下来,也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只有老老实实的听话,跟着这些孤儿们一起做事,没有任何特权可言!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一天天的过去,除了看着卧虎庄这些少年日渐成长起来之外,在春耕农忙结束之后,高怀远这个耆长还很负责任的将乡里他负责的区域中的壮丁们召集起来,每个月两天,例行对他们的训练,并且安排他们在乡里进行巡查,严防盗匪,防止火患,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这些年纪比高怀远大出不少的壮丁们,也被高怀远所震服了,明白不能小看这个小孩儿耆长,一旦他是认真在做事,为的也是当地自己这些百姓们,所以也都听话了起来,高怀远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尽量的听从安排。 渐渐的也在当地乡里形成了一个尚武的小圈子,一些年轻后生们血气方刚,在高怀远的引导下,喜欢上了习武,经常不用高怀远安排,自己也在村头空地上,三五成群的习练起了刀枪弓箭,这是高怀远很乐于看到的事情。 后院扩建的工程在四月间基本上已经结束,而且这一次扩建主要是平整一些土地,构建起一圈高墙,而真正的建筑物,实际上增加的不多,只是扩建了一个更大一些的肥皂工坊,同时各建起了一座原料库房、成品库房和粮库,还将原来的校场也扩建了两倍,可以容纳下更多的少年在校场中习武健身。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亲自率领少年们到山中伐木开道,他之所以不花钱请人来干这些事情,并不是他缺钱,想用这些少年们充当免费劳动力,而是有他的目的所在的,眼下他并不急着开通这条道路,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来锻炼这些少年们。 伐木少不得抡斧头,这对少年们锻炼全身力量有很大的好处,要知道抡斧子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要求有臂力之外,还要用腰背和腿部力量的配合,才能完成这么简单的动作,刚开始一个人砍倒一棵大树,要用一天时间,而且还累的晚上浑身酸痛难忍,甚至抬不起胳膊,但是经过一段时间锻炼之后,少年们大多都可以很快伐倒一棵同样的大树,这对于少年们的体力锻炼十分有效,几个月下来之后,在高怀远毫不吝啬的营养供应下,各个壮实的跟小牛犊一般,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几乎很快,各个都能拉开八斗以上的硬弓,让他们再去习练射艺的时候,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砍倒这些树之后,高怀远更是出了个奇招,在周老五的指导下,一般的树截断成两丈左右的长度,保证用于建房不亏料就成,然后不许用骡马拉回山庄,而是要求十人一队,用肩膀集体协作扛回去,这一条是他从特警和海军陆战队训练中看到的办法,要的就是锻炼队伍中所有人的团体协作意识,同时也锻炼他们的服从意识,少年们虽然不解为何用这样的笨办法运送这些木材,但是高怀远的话便是最高指示,不得违背,于是立即按个头分组,一组挑一个队长负责,带领他们抗木头返回庄子里。 这么一来,既锻炼了他们的耐久力,又锻炼了他们的协作精神,任何人都偷不得懒,要不然的话就没法在队伍里面混下去,算得上是两全齐美的办法了。 总之,高怀远把能想到的练兵的办法,基本上全都想到了,这些少年们在他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操练之中,日益成长了起来,成效远比高怀远自己当初预料的还要好出不少,这一点是令他最为欣慰的事情,思考一下原因,大概是古人天生要比后世的人能吃苦吧!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至于通往山中的那条路,进展不算顺利,一些地方原来考虑不周,伐木之后现道路太窄,如果再砸石头就费尽大了,只好改道,结果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照他这么弄法,估计想要通到铜矿的地方,还要有些个日子。 而这段时间里,高怀远也想办法收服了薛严从外面搞来的那两个铁匠,他们中一个年纪大一些,大致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名字叫周伯通,当知道这老汉的名字之后,高怀远当场雷倒,这老汉居然和老顽童一个名字,实在是想起来就好笑的要死。 算算时间,金庸巨巨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估计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惜今天碰到的却不是个武林高手,而是个从北方落魄逃到了南方的铁匠,真是世事无常呀! 至于另外一个铁匠名叫鲁老实,年纪要轻一些,只有三十多岁,长的跟铁打的一般壮实,也是从河北邢州逃过来的铁匠,两个人都是因为家人被金人所杀,最后一怒之下,杀了当官的南下逃出了金国的地盘,最后流落到了大冶想要靠着本事,找个活命的营生干干,刚好遇上了薛严也在找这样的人,便收下了他们。 两个人开始对跟着个半大小子干活有些不爽,但是到了老宅这边,和高怀远接触了一下之后,现高怀远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许多,而且高怀远还是个耆长,在本地声望颇为不错,他们两个人说起来算得上是偷渡客,在这里没有合法的身份,如果有人找他们麻烦的话,官府随时都可以把他们抓去,而高怀远承诺他们,只要他们踏踏实实的跟着自己,便保证他们后半辈子后顾无忧,所以两个人想了一下之后,便都答应留了下来,跟着高怀远做事了。 有了这俩铁匠之后,高怀远当即便在卧虎庄给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并且在后院角落里面,按照他们的要求,建起了个铁匠铺子,专门为卧虎庄打造所需的铁器,而两个人比试了一下手艺之后,周伯通到底是个老铁匠,手艺高出鲁老实不少,鲁老实服服帖帖的当了周伯通的徒弟,两个人撑起了这个铁匠铺子,开始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干了起来。 因为大冶县本地便产铜铁,所以采购一些铁料还是很方便的,高怀远命黄真去采购了一批铜铁之后,铁匠铺便正式开张生产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将休息的少年们吸引了过去看热闹,但是周伯通这个老家伙却很吝啬自己的手艺,不肯让少年们观看,高怀远也不逼迫他传授自己的少年们打铁,而是自己过去观看他们干活,对于高怀远来看,老头自然不敢说不行,毕竟现在他和鲁老实是吃的高怀远的饭,所以便由着他瞧。 高怀远不太懂这个手艺,起初也就是让他们打造一些农具,见到二人手艺还行,磨合了一段时间之后,动作配合的也熟悉了,便要他们打造几把刀看看,具体手艺怎么样,就看他们能否打造出来好刀了。 周伯通和鲁老实也知道高怀远这是在考校他们的手艺,于是精选了铁料之后,便开始下料锻打了起来。 高怀远渐渐的便从他们的手艺中看出了一些门道,没吃过猪肉,但是他还是知道猪是咋跑的嘛,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周老汉还真不是盖得,很快便和鲁老实将一根根铁料反复锻打成了精钢,而且这还并不是刀坯,他们有选用了两三种铁料,分别加工,最后耗费了数天的时间,才锻打好了各种材料,将这几种软硬不同的钢铁又重新夹在一起锻打,渐渐的才出现了刀的形状。 高怀远一下就乐了,这下又捡到宝贝了,这周老汉居然用的是夹钢法打造钢刀,这种手艺后世的时候,也正是日本刀的打造方法,打制的钢刀即有弹性,又非常坚固锋利,是利用了不同材质的钢铁特性,夹打出来的刀,不用想也知道,周老汉的手艺绝对差不了。 暂时虽然刀还没有成形,但是高怀远已经知道,打造出来的刀不会太差了,关键是最后的淬火只要掌握好,起码打造出来的刀要比邢捕头当初送给他们的那些手刀要强出不少。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在经过了一番精心的锻打和淬火、退火等繁复工艺的加工下,刀便基本成功了,最后又加上了铜质的手柄,开始了磨刀,当刀磨好之后,上面呈现出了自然的云彩一般的花纹,阳光一耀,寒光闪闪异常美观。 高怀远接过这几把刀之后,一把把的检查之后,终于满意的点起了头,虽然这些刀比起他珍藏的那两把陌刀和横刀质量上有差距,但是比起卧虎庄里面的那些批量生产的宋制手刀,却要好多了。 “此刀打制手法乃小老儿家传技艺,刀身成形打磨之后有自然云纹,不知道少爷可否满意?”周老汉望着高怀远的表情得意的对他说道。 “好刀!不错!很不错!”高怀远连连点头称赞,自己真是好命到了极点,居然伸手便捡来个铸刀高手,看来天不负我呀! 有了高怀远这句夸奖,周伯通和鲁老实也就满意了,于是打算回去,接着干活。 “慢着!周师傅且听我一言,此刀打制的相当不错,坚韧程度远过了军中的手刀,但是高某去还想改进一下,不知道周师傅可否愿听吗?”高怀远拿着一把流云刀对周老汉叫道。 “哦?”周伯通闻听之后,站住了脚步,作为一个刀匠,他在这方面浸淫了一辈子,还真是没听说过有人想要改进一下他打制的刀的手法,于是心中有些不喜。 “这么说少爷是对周某的手艺还是不太满意吗?”周伯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马上看出了周伯通的不满,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赶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周师傅误会了,高某岂能对你的手艺不满呢?这等手艺已经是千中无一了,高某的意思是想略微改变一下这刀的形制,却非是对周师傅的手艺不满意!” 周伯通这才释怀了许多,于是心中大奇了起来,这样的刀形已经历经数百年之多了,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而自己这个少年主子怎么会对这种刀形不满意呢?于是好奇的问道:“不知道少爷想要小老儿打制什么样的刀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觉得光说有点所不清楚,于是便让人拿来了他的土造铅笔和纸张,在上面画了起来。 虽然宋代的手刀形制上已经和唐刀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是却还存在着刀身平直的缺点,而刀本身是以劈砍为主要杀伤敌方的手段,直刃刀劈砍的力度远不如带有弧度的刀劈砍的威力大,从力学上来说,带有一定弧度的刀身,在劈砍的时候,可以更好的挥力量,而后世的日本刀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惜的是中国的铸刀技艺在经过了漫长的演变之后,从宋代便开始逐渐的没落了下去,到了明代之后,中土的战刀在威力和质量上便比倭刀差了很远,所以高怀远很想拥有一批类似后世倭刀的那种战刀,于是看到周伯通有如此之好的手艺之后,便灵机一动,有了改变一下刀形的想法。 在拿到了纸笔之后,高怀远就近找了个桌子,开始在上面画了起来,而周伯通和鲁老实都伸着脑袋观看。 当高怀远画完之后,将这张纸交给了周伯通道:“我想周师傅二位能否试着给我打造一批这样的刀呢?” 周伯通接过这仗图纸,仔细观看了起来,图上的这把刀刀身弧度比较大,而且刀身稍微比现在的手刀狭长一些,刀脊宽厚,刀刃呈稍微陡峭的形,刀身上有一道血槽,这样一来既可以劈砍,又有一定的刺杀能力,并且刀柄比较长,似乎是可以双手持握,刀形很是奇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形,但是虽然这还只是一张图,第一眼望去,便给人一种很威猛的感觉,让人一看便觉得此刀铸出之后,定不会太差。 其实这把刀并非完全模仿后世倭刀的形制,而是高怀远在倭刀的基础上,又结合了一些明代腰刀的形制想象出来的,可以说是倭刀和汉刀的一种综合产物,只是还没有打造出来,不知道效果如何罢了。 周伯通很是好奇,于是点点头答应道:“既然少爷说了,那小老儿便试试吧!不过这种刀小老儿以前没打过,可能耗费时间要长一些!” “不要紧,周师傅只管去试着做吧,不见得一下就能打出来,慢慢来吧!”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周伯通带着鲁老实便开始在铁匠铺子里面忙活了起来,他还是依照以前铸刀的技艺,用夹钢法打造这种刀,起初还没遇上什么问题,但是在淬火和退火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些麻烦,刀的弧度往往控制不住,达不到理想的程度。 这种情况很奇怪,让周伯通很是郁闷,一连报废了好几把刀坯,弄得他也起了牛脾气,一头扎在了铁匠铺子里面不出来了,吃喝拉撒睡都呆在铺子里面,整日的琢磨这个事情。 高怀远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主要是因为几种材质膨胀系数不同所造成的,但是具体怎么解决,他也没办法,只是将他所知的东西告诉了周伯通,剩下的事情就让他这两个专业人士自己去摸索吧。 第七十七章 流云弯刀 在周伯通忙于打造这种高氏战刀的时候,高怀远又开始合计起了新的东西,武器现在是有了,而且解决起来也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甲胄却目前为止,他们一件也没有,要知道他培养这些少年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和精力的,一旦遇上事情,他可不愿让自己的这些宝贝疙瘩光着膀子上阵裸奔,那样的话,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一仗下来,恐怕就可能死了个干净,那他岂不等于亏大了吗? 所以光有刀枪还不行,接下来他还想办法给自己这些人搞一些甲胄,不能让他们去战场上当光猪勇士,而高怀远这段时间里,没少琢磨这个事情,而且专门研究了一下当代甲胄,对各种盔甲都有了一些了解。 抽出时间高怀远便走了一趟县衙,给王县尉送了一份厚礼,以乡里壮丁需要的名义,从王县尉这里搞了几副甲胄出来,拉回了卧虎庄,开始看着这些宋代的甲胄琢磨了起来。 先是保护脑袋的头盔,这个时代的头盔多为铜铁所制,工艺上大多采用的是铸造的工艺,高怀远端着这几顶头盔,怎么都觉得笨重粗陋,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尖,装有红缨,完全就是装饰物,没有多大的作用,于是他拿出其中一顶头盔,摆在了箭垛上,命周俊用一张八斗弓试着射它一箭,周俊立即应命开弓放箭,三十步之外,一箭便命中了这个头盔,结果是很令高怀远沮丧,才八斗弓,在三十步的距离便将这顶头盔给射穿了,如果是戴在人的脑袋上,挨这么一下之后,估计不死也要重伤。 宋军的头盔质量不行,如果想要提高质量的话,还是要想办法用锻造的方法来制造头盔才行,而这方面高怀远不愁,后世的好头盔有的是,足以他拿来借鉴了。 看罢头盔之后,他又开始琢磨这些甲胄,宋代甲胄形制很多,原料上分为铁、皮、纸三种,最强也最重的应该是宋代的步人甲,这种步人甲甲身是一整片,由12列小长方形甲片组成,上面是保护胸、背的部分,用带子从肩上系连,腰部又用带子向前束扎,下垂左右两片膝裙。身甲上缀披膊,左右两片披膊在颈背后联成一体,用带子结系在颈下。头部的兜鍪是圆形的覆钵状,后面垂缀着较长的颊项,顶上中央插着三朵漂亮的缨球,整体上基本上将士卒全身都保护了起来。 可以说穿上这种步人甲的士兵,是标准的重装步兵,防护力相当厉害,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重量实在太重,根据兵种不同,长枪兵所穿的步人甲最重达到七十斤左右,而最轻的弩兵的甲胄也达到了五十多斤,这样的重量,穿上之后,一般人能站着就不错了,如果想要机动的话,基本上除了像高怀远这样的天生蛮力之人还能活动之外,扑通兵卒,根本不要想穿着它走出多远。 再有就是步人甲生产过于繁琐,整体上是用一千八百多片铁片缀成的,制造一件这样的盔甲,要许多工匠配合,历经大致一年时间才能制造一件,即便再有钱,也大量装备不起这个东西呀! 所以说步人甲虽然厉害,但是渐渐的因为特有的缺点,逐渐的被战争所淘汰了,当然这也跟南宋国力没有北宋初年强大有一定关系,产铁量最大的河北邢州、磁州两地现在都落到了金国手中,南宋现在铁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所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步人甲已经开始没落,不再是宋军的制式装备了,故此高怀远虽然听说了这种步人甲,却压根没打它的主意。 现在的宋军甲胄之中铁甲已经比起步人甲缩水了许多,只是主要部位给予防护,只有将领才能穿着全身甲胄,这种铁甲借鉴了唐代的镜甲,甲片呈山字形,片片相扣,依旧属于典型的札甲,精良程度和防护力也不错,但是同样存在制造困难,过于贵重的缺点,而这种甲防劈砍效果不错,但是防长枪的穿刺和弩箭的效果就一般了,所以高怀远看罢手里面的这件山字甲之后也不满意的摇头,枪毙掉了。 至于皮甲,就简单多了,皮甲多为生牛皮所制,高级货有用犀牛皮的,不过那种东西,是绝对的奢侈品,还有一些是用生猪皮所制,只能算是低档货了,所以在宋代,牛皮属于绝对的军需物资,一般人家的牛都不能随便杀,牛皮是要交给政府由官方统一采购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连吃牛肉都犯法了! 不过皮甲虽然制造简单一些,但是原料上因为官方统一管理,不太好解决,而且皮甲防护力比起铁甲要差一些,只能防一些流失或者是力道不大的劈砍刺杀,而且生牛皮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到处都硌的难受,高怀远不喜欢这东西,但是却是一个短时间花钱便能解决的办法,所以先放在一边作为备选。 再有就是宋代的级明纸甲了,这种纸甲的原料真真正正的是用纸张所制,而且是用的厚皱褶纸层层加叠,捶打浸油之后,形成厚实的甲片,穿上之后可以防劲矢穿透,最适于水军使用,落水也不怕跟秤砣一般拉着穿着的兵卒沉下去,算得上是中国人一个奇特的明了,而且堪称世上最早的凯夫拉盔甲了,但是高怀远还是不满意,这玩意虽然防箭可以,但是对于冷兵器的劈砍却防御力不佳,而且制作同样繁复,有点绣花枕头的意思,不过这东西他也不敢小觑,毕竟在对于提高水军战斗力方面,有很好的作用,而且比较适合南方的地形气候。 当审视了一圈之后,高怀远暂时只能先选择了皮甲,这东西即便官方控制牛皮,但是只要花钱,还是能搞来的,远期来看,还是要用钢铁解决问题,不过眼下的这种宋制札甲,他就不想了。 于是他逷?感轻松了许多,他的肥皂作坊和琉璃坊更是将利润提高了将近一两成之多,而黄真的表现也让高怀远彻底对他放心了下来。 有了牛皮之后,高怀远立即着手,让庄子里面的那些女人专职负责起了制作皮甲的事情,无非就是将生牛皮裁剪开,一块块的拼接起来,这个事情不需要太精密的技术,基本上是人都能干,何况庄子里面还有一批少女,这些女孩子各个在这里都锻炼的很是能吃苦耐劳,而且心灵手巧,打个下手干这个事情难度不大。 而周昊的母亲刘氏女红做的很不错,虽然没学过制甲,但是看过了高怀远提供的样品之后,很快便明白了怎么裁剪,在接到了牛皮之后,便立即在后院之中找了间大屋子,开始下料裁剪了起来。 为了能加强皮甲的防护力,高怀远想了一个应急的办法,指派几个壮实的小子,到周伯通的铁匠铺子里面学着打铁,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将精铁捶打成韧性比较强的钢片就行,淬火之后能用就行,钢片要求厚度一毫米左右,将这些钢片夹在皮甲的要害处增强一些防御力。 虽然周伯通吝惜自己的手艺,但是却不好反对高怀远的意见,毕竟打制一些钢片是个粗活,只要有力气,不断的锻打就行,至于淬火方面,也很简单,所以没反对他们跟着自己和鲁老实学打铁。 但是为了不让这帮小学徒干扰他打制高怀远要求的那种战刀,他干脆另起了一个炉灶,让鲁老实领着那帮小子另外开炉,教他们一些粗活之后,便丢下他们不管了,随他们的便,自己摸索去了。 而他自己依旧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才能打造出高怀远所要的这种战刀,渐渐的也开始摸出了一些门道,接下来打造的两把刀坯,便开始有些像高怀远所要求的形制了。 幸好高怀远收罗了不少少年,要不然的话,想干这些事情,还真是缺乏人手,可是现在,他却不用再担心这个事情了。 自从高怀远忙于兵器铠甲的事情之后,伐木的事情,便都丢给了黄严、周昊负责,自己一头扎到了铁匠铺里面,盯着那些负责打造甲片的少年们忙活这个事情。 经过一段日子的忙碌之后,渐渐的这些少年们也都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打铁技艺,打造的甲片开始有了点意思,虽然不能和周老汉、鲁老实的手艺相比,但是能用就成。 高怀远拿着这些打制出来的铁片涂上了桐油漆防锈,然后交给了刘氏,指示她在制作皮甲的时候,将肩膀、胸腹以及大臂等部位的皮甲制成双层,然后用铆钉将甲片夹在两层皮子之中,大大增强这些部位的防护能力,这么做一是可以好看一点,另外一个是可以掩人耳目,省的让人觉得他的庄丁武装的过分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高怀远安排的这些事情也在稳步的推进之中,天气开始有些热了起来,庄子里面的人都换上了单衣。 高怀远这日正在后院的校场上打熬力气,和周俊、费文龙等一群人在对练,一群人拿着包了棉布的木枪和木刀围攻高怀远,校场外一片叫好的声音。 周伯通忽然从铁匠铺跑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把刀一脸的喜气洋洋的神色,对高怀远叫道:“少爷!您要的这种刀,小老儿已经打出来了!” 高怀远一个旋身,挥开手中木刀逼开了周围的这些正在围攻他的少年们,笑道:“你们接着对练吧,记住,出手不见得花哨,关键是度,一定要快才行!还有要讲究配合,你们这么打的话,估计早被我给各个击破,全部干掉了!” 费文龙和周俊、李二狗等人满头大汗,躬身应命,接着开始招呼自己负责率领的人,在校场上继续习练了起来。 而高怀远丢掉了手中的木刀,兴冲冲的跑到了周伯通的面前,低头朝他手上望去。 只见一把形制特别,通体闪烁着寒光的快刀映入了他的眼帘,正和他心目中想象的那种战刀一模一样,于是心中狂喜了起来。 “好!漂亮呀!真是一把好刀!”高怀远一边叫,一边伸手接过了这把刀,随手挥舞了一下,果真十分趁手,又试了一下刀锋,也十分的锋利。 “周昊!你过来一下,拿一把周师傅前些日子打的流云刀过来!”高怀远仔细观看了一下这把刀之后,对正在领着一帮人练刀的周昊叫道。 “是!”周昊闻听之后,立即答应到,飞快的跑入放武器的屋子里,取出了一把先前周伯通所造的流云刀跑了过来。 高怀远指着院子里面一排作为箭垛使用的木桩对周昊吩咐道:“你先用你的流云刀劈倒这跟木桩试试!” 周昊不知道高怀远为何让他干这样无聊的事情,但是习惯了听高怀远吩咐的他,毫不犹豫的便暴喝一声,奋力挥刀劈向了这根木桩,结果是只劈开了一半,便将刀卡在了木桩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刀给拔了下来,这样粗的木桩,即便周昊用尽了全力,也不能轻易将它砍断,能砍到这么深,已经说明他很有力气了。 接着高怀远将这把新打制出来的刀交给周昊,对他吩咐道:“你再试试这一把刀,用它去砍木桩试试!” 周昊掂量了掂量这把刀,觉得这把刀形状很奇怪,但是握在手中,却感到很趁手,而且刀柄比较长,明显是可以用双手持握的,于是双手抓住刀柄,轻轻先挥动了一下,适应了一下这把刀的重心,觉得很是趁手,这才猛然挥刀,暴喝一声,再次劈向了这根木桩,结果是这根大碗粗细的木桩顿时被他一刀劈倒在了地上。 周昊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根断掉的木桩,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这把刀,看到刀身伤痕全无,这才惊呼道:“好刀!这把刀好趁手!似乎更能用上力气!这是啥缘故呀?” 周伯通也惊诧的望着这一幕,铸刀的人都会使刀,他能打造出这样的好刀,手头上也绝对不白给,于是赶忙从周昊手中接过了这把刀,握在手中挥舞了几下,顿时便明白了过来,老头立即兴奋的叫道:“我明白了!关键就在这个弧度上!厉害!厉害呀!哈哈!”这会他儿笑得简直跟孩子一般,捧着这把弯刀爱不释手。 高怀远很满意这个结果,对周伯通说道:“此刀比起以前的那种手刀更能挥刀的威力,劈砍的力量远胜于一般的手刀,这才是我请你打制这种刀的原因!想必周师傅也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而且也掌握了这种刀的打制方法了吧!那么就有劳周师傅多打一些这样的刀吧!” 周伯通现在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对刀的了解,让周伯通大感意外,本来他还以为高怀远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想要一把华而不实的刀佩带着耍耍威风罢了,没想到的是,居然是如此了解刀的特性,实在大出他的所料,于是赶紧点头道:“小老儿遵命,自当尽快为少爷打制一些这样的刀出来,只是不知少爷要给这把刀起个什么名字呢?” 高怀远略微一想,又看来看刀身上那特有的云纹,于是随口说道:“这种刀以后就叫流云弯刀吧!” 于是这种流云弯刀,便成了卧虎庄特有的标志,周伯通和鲁老实全力的开始打造起了这种流云弯刀,整个后院之中,都不断的响起铁锤的叮叮当当的响声。 “少爷,薛大哥忽然从老宅过来了,说有急事要见少爷!”柳儿远远的带着薛严,看到高怀远便叫了起来。 “少爷!县衙差人到老宅送信,请各乡里正、耆长到县衙,说有要事!”薛严一见到高怀远便急急忙忙的说道。 “哦?到底何事如此着急,居然值得让各乡的耆长都赶到到县衙?”高怀远有些不解,于是对薛严问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出大事了,金人再次兵攻打我们大宋了!……” (第一篇潜龙在野终于到此结束,其中会有一些不足之处,欢迎弟兄们指正!第二篇金戈铁马将会给大家展现宋金之战,猪脚将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第一章 乡勇 高怀远走在队伍前面,一行三百人的队伍,押运着数十车粮草帐篷等物,出了大冶县之后缓缓朝着鄂州方向行进。 数日之前,高怀远突然得到消息,金国四月间悍然数路出兵,对南宋动了进攻,本来高怀远就知道金国这猪头皇帝会干这种蠢事,只不过因为不是很清楚这个猪头皇帝到底会什么时候动,当得知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感到吃惊,这比他预料之中的来的似乎要早了一些,所以准备并不十分充分。 当听闻此事的时候,高怀远立即安排卧虎庄加快准备的度,并立即随薛严离开了卧虎庄,赶往了县城。 到了县城才知道,这一次金人兵攻宋,南宋这边准备的还是比较充分的,战事一起,时任湖北安抚使的赵方便立即命湖北各地征调壮丁随军抗金,而大冶县因为离鄂州最近,所以当其冲,被命调乡勇押运粮秣等物支援宋军抗金。 刘知县接到赵方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于是立即让王县尉将各乡里正、户长、耆长都招至县衙议事。 而刚好高怀远就是个耆长,自然也在其中,被叫到了县衙之中。 高怀远一到县衙,便碰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邢捕头,邢捕头一见高怀远便偷偷的拉着他到没人注意的地方交待他道:“这次县里面要征调民壮随军抗金,高少爷且不要出面,这次的事情你可不要出头了!” 高怀远皱皱眉,但是对邢捕头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人家把自己当朋友看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专门交代自己这些话,于是点头谢过了邢捕头,随他一起进了衙门。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各乡的里正耆长都吓了一跳,心道这金国真是不让人消停,上一次宋金开战这才几年光景呀,这么快便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这次开战,大冶县受命要征调五百壮丁随军出征,作为辅军协助抗金,大冶县本来有常设弓手五十名,归王县尉所领,而剩余的四百五十名壮丁,则要各乡承担,并且要求选出一名耆长领这些乡勇押运粮草前往鄂州投军。 一时间各乡里正耆长纷纷叫苦连天,出丁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让他们出头领兵出去,这次可是真刀真枪的要跟着御前军去打仗的,搞不好就小命不保了,所以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最后折腾了半天也没人出头,气的高怀远之喘粗气,国家危亡当头,地方这些富户乡绅却不思报国,相互推诿,为的就是躲在家中享清福,这样的民风实在是让高怀远失望透顶。 刘知县在这个方面比较弱势,看看没人出头领这个差事,于是忍不住又望向了站在后面的高怀远,但是马上便又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高怀远再怎么说也是当官家的子弟,自己要是点名派他去的话,少不得会得罪了他老爹高建,那样的话就不美了。 正在刘知县为难的时候,高怀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接了这个差事,并且答应他所辖的乡出一百壮丁,其余的人一看有人出头了,而且是个毛头小伙子,于是纷纷大喜,连忙表示征调壮丁不成问题。 刘知县看到关键的时候,还是高怀远出头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心中很是感激,于是让高怀远回去准备一下,然后领这些乡勇前往鄂州投效军中。 这可不是他点名要高怀远去的,是高怀远自己要去的,那就由不得他老爹高建回头知道这件事埋怨自己了,刘知县心中暗自窃喜,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了。 但是高怀远也不跟刘知县客气,他手头上器甲不足,既然出头接了这个差事,不从县里面搞一些实惠是不甘心的,于是在定下这个事情之后,狮口大开,从县府里面敲诈了一批器甲出来,起码武装起他所辖的乡勇是足够了。 接下来他立即回到高家庄一带,让里正和户长协助在当地挑选出来了五十名青壮乡勇,这些人都是近来跟着他习武之人,算得上是他能控制的力量,到时候用起来比较顺手一些,在调集了这些乡勇之后,高怀远将器甲分给他们,并将他们分为三组,二十名长枪手、二十名刀盾手、十名弓箭手,各自回家准备一下,三天后随他离开大冶县。 而剩下的这五十个名额,他没有摊牌到民户之中,而是都留给了自己,从卧虎庄的少年中,挑选出来了五十名最精壮的少年,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热心的接下这个差事,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这些少年庄丁们去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战场,也检验一下,自己这么长时间来的训练成果,同时让他们也历练一番去。 本来他不想让黄严和周昊二人随自己同去,而是想将他们二人留在家里面,替自己看家,毕竟他们两个人都有父母兄弟在,一旦出了岔子的话,高怀远也怕不好给他们父母交代。 但是二人一听高怀远的话,当场就急了眼了,黄严上一次就没摊上跟高怀远剿匪,这一次一听又不让他随军出征,于是摔碟子打碗,上吊抹脖子的功夫都使了出来,连他老爹黄真相劝也不行,关禁闭也不行,闹了个天昏地暗,最终高怀远无奈之下,才答应了他。 周昊倒是不闹,只是默默的收拾行装,给高怀远搁下一句话,要是高怀远不带他去的话,就自己跟着去,弄得高怀远直摇头,知道周昊的脾气是说到做到,于其让他自己跑去,还不如带着他上路呢!于是只好也答应了下来。 家中的事情好说,老宅那边还是薛严留守,卧虎庄这边让柳儿当家,周老五、周毅、蒋鹏为辅,负责照料卧虎庄的事情,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是黄真负责,他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柳儿自然不舍,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是劝不住高怀远的,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县衙那边都定下了,更改不了,于是暗暗落泪了一番,为高怀远他们准备起了行装。 而周伯通和鲁老实二人见高怀远出征在即,于是加班加点的赶造了十把流云弯刀,交给了高怀远,那些皮甲也在刘氏等女眷的赶制下,终于在出前完成,经过了铁片加强之后的这些皮甲,虽然没有军中札甲那么威风,但是在防护力方面,却也不算逊色,特别是对弓箭的穿透,防御能力还要强上一些,更主要的是,这些皮甲外表上一点都不起眼,穿出去的话,也不会招人注目,正是高怀远所要达到的效果。 三日后,高怀远领着这五十人离开了卧虎庄,在老宅那边会和了五十名高家庄的乡勇,将器甲装在了高家庄富户集体出钱送给他们的两辆大车上,赶往了县城。 本来乡勇们很瞧不上高怀远所带的这五十个少年壮丁,觉得他们有点滥竽充数,但是当上路之后,这些乡勇才现,高怀远这五十名少年庄丁的不同之处,虽然他们年纪不大,但是纪律性非常强,一路上严格按照高怀远的吩咐,驻行饮食井然有序,丝毫不乱,行进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人闲聊废话,和自己这些人一比,真是令他们颇为汗颜。 等走到了县城之后,这些高家庄的乡勇也开始受到了他们这些少年的感染,开始变得有秩序了起来,并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在城外原地休息,等候高怀远进一步的指示,不为其他,单单是为了面子,他们这些成年人也不愿被这些少年给小瞧了。 当高怀远到了县衙之后,这里早已乱哄哄的围了一帮各乡来的乡勇,这些乡勇大多数不是自愿前来的,但是被逼无奈之下,他们才不得不出这趟差事,所以情绪大多都很不爽,私底下骂骂咧咧,一脸的不乐意。 高怀远见过了刘知县等人之后,从他们手中交接了花名册,因为王县尉要先感到鄂州大营交差,所以王县尉自己先带了五十名弓手和一百五十名乡勇先行出,到大营签到,而高怀远则辛苦一趟,带剩下的人押运辎重粮秣随后赶往鄂州大营。 他们现在都不敢小看高怀远,几次共事让他们都见识了高怀远的沉稳干练,相信高怀远能把这些事情做好。 在刘知县等人的相送下,高怀远接管了其它乡剩下的这二百乡勇,接了这数十辆装满粮秣的大车,离开了大冶县,赶往了鄂州大营。 对于这次出门,高怀远早有思想准备,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一次会跟着宋军去哪个地方对付金军。 从他目前得知的消息上来看,这次金军共征了两路大军侵宋,东路军从河南出兵,直指光山、罗山、定城等县,威逼襄阳长江一线,而西路军则从陕西出兵,进攻四川,这样一来形成了两线夹击的形态,想要从长江中上游突破南宋的天险,谋取南宋的疆土。 至于具体的战况如何,高怀远并不清楚,还要到了鄂州之后再详细打听,但是这个时候,高怀远却知道,金宣宗这次侵宋,和上一次宋宁宗开禧北伐的结局是一样的,现在南宋虽然弱,但是金国也强不到哪儿去,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连西夏也敢欺负他们金国,更别提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了,两边打到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徒劳消耗一番两国的国力,而大金国经过此战之后,将会彻底走向覆灭,历史就是这样,眼下谁也挡不住! 说起来高怀远现在是大冶县乡勇的领兵人物,可是这三百乡勇中真正听他吩咐的,也只有高家庄和卧虎庄这一百人,其余的那二百人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连像样的器甲都没有备齐,从离开大冶县城开始,这帮家伙便一肚子牢骚,走路也拖拖拉拉,没走几里便吵吵着要休息,让高怀远苦笑着摇头不已,要是带这帮人上阵杀敌的话,他自认为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较好,否则的话,保证会被这帮家伙给害死。 而且高怀远更不爽的是,偌大一个大冶县,他也算是个领兵的人了,但是他到现在连匹劣马也没有捞到,全部都是一帮步兵,用来拉车的最好的也就是几头骡子,剩下的便是一些毛驴了,甚至有几辆大车上套的还是牛,可见南宋现在已经缺马缺到了什么程度了,高怀远本来还想捞匹马骑骑威风一下,但是却终归没有能如愿以偿,黄严倒是给他准备了一头骡子,当他的坐骑,但是被高怀远给拒绝了,要是他骑头骡子上阵的话,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以前他只知道南宋缺马,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却非虚言,他来这里两年多了,却愣是没见过几匹马,不过他对这个事情倒也不奇怪,因为南方本来就不易养马,而且南宋周边交界的只有四个国家,一个是金国,一个是吐蕃,一个是大理国,再剩下的就是南越的安南李朝。 金国自不必说了,他们现在自己都缺马,而且跟大宋是世仇,虽然两国有榷市,但是金国严格限制马匹的出口,大宋想从金国买马,无疑是与虎谋皮! 吐蕃倒是产马,但是吐蕃人历代便对中原抱有戒心,所以即便有榷市,也同样不肯输送马匹给大宋,而安南李朝就不用提了,关系好不好且不说,他们也没有多少马匹给南宋输入,只剩下大理国这一条路可走,每年大宋要消耗巨大的财力,从大理国输入马匹,而且这些大理马身材矮小,并不适合作为战马使用,但是即便如此,南宋也只能每年从大理国购入少量的马匹,全部都充入了军中,如果说宋军马匹最多的地方,也在四川一带,京湖一带宋军之中也没多少马匹,所以高怀远想要弄一匹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怀远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队伍步行,现在他也算是标准的步兵了。 望着一路拖拉的这帮乡勇,高怀远越看越觉得不爽,于是终于克制不住,动了真怒,命队伍停止前进,将三百来人给召集在了一起。 “高某想要问一下诸位,今日诸位可知自己是为何前往鄂州吗?”高怀远站在一辆大车上,冷脸望着下面那二百站的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的乡勇们,对他们问到。 下面这些人爱答不理的斜眼瞅着高怀远,没人搭理他,高怀远心中暗怒,但是还是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接着对他们说道:“诸位不想说,那我替诸位说好了,我们这次是去协助御前军抗击金兵!是去保家卫国!而诸位一路上的表现,实在令高某感到心寒!假如诸位这样去参战的话,请恕高某直言,诸位这是在去找死!如若这样的话,大家还不如自己找地方上吊,好歹还能落得一个全尸比较好!”高怀远说话中还是忍不住尖刻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下面这帮人便不高兴了,这个时候一个壮汉站在人群里面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富人懂个屁,不过是那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性命,求得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我们可不是自愿去当什么劳什子的大头兵,我们都有家有口的,自己的地还侍弄不过来,哪儿愿意去当兵打仗呀!要不是你们这帮人强压着咱们去送死的话,鬼才愿意去呢!哼哼!” 高怀远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这个大厥词的壮汉,并将他的脸记在了心中,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可是觉得,高某也是为了当官,才当这个出头鸟,去打仗的吗?” “这可说不定!……”这一下有不少人接茬嘟囔到,他们的话立即引起了高怀远手下那五十个少年的愤怒,于是立即在黄严的带领下,怒骂了起来,下面一下就乱了起来。 高怀远这下气的不轻,指着他们骂道:“尔等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国家危亡,不管你们乐意与否,都有责保家卫国,想想看,假如金人过江的话,尔等岂能还在家安居乐业,既然尔等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告诉你们,今日既然让我领兵,那这里便是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们猖狂!假如有人不服的话,现在就放马过来,只要你打倒了我,那我便让位给你们便是!假如没种的话,就都给我老实一点,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否则的话,高某将俺军处,到时候你们别怨小爷我不念乡邻之情!”言罢纵深跃下了大车,站到了众人面前。 本来因为高怀远的年纪很轻,这帮乡勇便很瞧不起他,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即起哄了起来,纷纷出了嘲笑之声。 而高怀远的手下们不干了,黄严一声列队,五十名少年便纷纷持械挺身在高怀远身后排成了五列横队,各个一脸怒色的瞪着这帮不识抬举的乡勇,而高家庄那五十名乡勇犹豫了一下,觉得高怀远是他们的人,这么被其他乡的乡勇这么看轻欺负也觉得没面子,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自动在少年队后面排列成了一队,特别是少年队中散出了一股杀气,扑面涌向了对面那帮乌合之众们,顿时让他们的气焰为之一挫。 高怀远望着他们冷笑道:“怎么?没人有胆子出来和我比试一下吗?” 第二章 以拳服人 高怀远站在这二百乡勇面前,用双目在这些人脸上来回巡视,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壮汉脸上,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他,下巴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副蔑视的神态。 对于高怀远这个神态,那个壮汉有点架不住了,而那个壮汉身边的几个乡邻也都看到了高怀远的神色,于是纷纷在背后推搡那个壮汉,给他打气道:“郭大哥,别怕那厮,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能有多大能耐?出去干趴下他,给咱们长长脸,也让高家庄那帮小子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也有人怂恿道:“就是,出去干趴下他,以后我们都听郭大哥你的!” 这个姓郭的被这些人一怂恿,顿时气粗了许多,虽然高怀远看起来很是精壮,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罢了,能有多大本事?居然干大放厥词挑战他们这么多人,于是举步便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报上你的名字!”高怀远一看这厮已经甘当出头鸟,于是心中暗喜,对他喝问到。 “我乃郭家乡乡勇郭亮,特来请高少爷赐招!”这个郭亮出来之后,站在高怀远面前,大大咧咧的一抱拳说道,眼神中也充满了轻蔑的神色。 高怀远没好气的说道:“好!我记下你了,动手吧,打倒我这里的人便都听你的!要是被我打倒的话,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听我的!” 郭亮一听,心中暗道今天是你自找的,就别怪大爷不客气了,于是身体一拧,抬腿便蹿了过来,挥起了拳头便朝高怀远面们击来,拳头刮风倒是也颇有一把子力气,看来以前也练过几天功夫。 不过他的这点功夫,放在高怀远眼中,根本屁也不算,高怀远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拳头在眼前变大,身体并没有立即动起来,直到眼看郭亮的拳头就快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周边的那些人纷纷露出了窃喜的神色,才猛然抬起了右手,一把便抓住了郭亮的拳头,硬生生的将他的拳头挡在了面前。 然后高怀远手掌一用力,郭亮的脸色立即便变了色,只觉得拳头仿佛被一个铁钳给夹住了一般,于是慌忙撤手,想将拳头从高怀远手中夺回来,但是他无论如何用力,拳头都如同被焊在高怀远手中一般。 高怀远冷笑着盯着他的眼睛,任由他的挣扎,郭亮情急之下,忽然抬腿想要踹高怀远一脚,逼他松手,可是高怀远岂能容他踢中自己,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他的脚之后一把叼住了他的手脖子,侧身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郭亮偌大的身体借力一下从背后摔了出去,这一下郭亮只觉得脑袋一晕,顿时身体便腾云驾雾一般的飞了起来,足足飞出去了七八步远,跟个狗熊一般的重重砸在了高怀远对面的那帮人的人群之中。 只听这帮家伙出了一片惊呼之声,顿时被飞来的郭亮砸倒了一片,而郭亮幸好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被当场摔死了,既便如此,郭亮也没好到哪儿去,还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这一下高怀远实在是赢得漂亮,从郭亮动手,到他飞出去不过就一息时间,连一招都没有在他手下走过去,便被高怀远丢出去了老远,这一下便把那帮乡勇们给彻底镇住了。 高怀远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这帮乡勇,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既然你们瞧不起小爷,那还有没有人出来挑战小爷我了?” 乡勇们面面相觑,楞了半晌没人出来应声,暗暗心惊道,没想到这姓高的小子居然还真有点本事! 高怀远见没人应声,于是嚣张的叫道:“没人了吗?好!小爷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这次可以一起出来五个人,打我一个,赢的话还算你们赢!有没有人敢出来试试?” 这一下吧这帮乡勇们给气的不轻,暗道高怀远也太嚣张了点吧,于是其中一些练过几手的人便有点架不住了,一个人打不过你,难道五个壮汉还放不翻你吗? 犹豫了一阵之后,几个壮汉越众而出,来到了高怀远面前,不过一下却走出来了六个人,相互间都不认识,于是就商量着让谁下去。 “别麻烦了,六个就六个,你们一起上吧,小爷也不在乎多你们一个人!”高怀远不耐烦的对他们说道,现在他单凭拳脚对付几个这样的壮汉,还真是不怵,这也叫艺高人胆大嘛。 可是他的话顿时让这几个人大为不满,咬牙切齿的便将高怀远围了起来,纷纷拉开了架势,想趁机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嚣张的家伙。 高怀远一看这些人已经做好准备,于是也不再客气,飞身上前便和他们打在了一起,这一动手,这几个人现自己这次出头算是倒了霉了,高怀远的力气实在大的吓人,更可怕的是他的度之快,根本让他们跟不上,于是几个照面之后,只听一片拳头落肉的声音传开,六个人转眼便被打飞了四个,剩下了两个吓得掉头就跑,结果被高怀远跳过去一人一脚,便踹入了人群之中。 高怀远从动手到打翻六个人,也不过就用了一小会儿时间,再看这帮家伙便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爬不起来了。 于是卧虎庄和高家庄这边的人们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而对面的那些各乡乡勇们却顿时面如死灰,吓得纷纷后退,再也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们这会儿才明白,人家能当上耆长,负责带他们出来,还真凭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个绣花枕头。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明白,对付这些粗人,单单靠说理是说不通的,想要震服他们,只有靠这样的雷霆手段,要不然的话,一旦真的上阵的话,这帮人不但没用,反倒很可能拖累了自己这些人。 当看到没人再敢出来挑战之后,他背着手,一脸的阴沉,走到这些人面前,用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说道:“现在你们知道小爷不是凭着家世欺负你们了吧?既然你们没人比我强,那么这里就由小爷我说了算! 实话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乡勇,上阵的时候跟着跑跑腿就算了,如果碰上金兵的话,金兵可不会跟你们客气!想多活一会儿,或者是活着回家的话,就都给我老实一点!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上阵的时候别想让老子替你们挡刀!想活就要凭你们自己的表现! 听我的,你们便会安全一些,否则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省的连累剩下的人!现在给我列队!黄严、周昊……给他们整队!” 于是黄严周昊等人立即冲过来,骂骂咧咧、连踢带打的将这帮乌合之众赶鸭子一般的赶到一起,拉着他们排成了几列横队,这帮人已经被高怀远给彻底镇住了,当被黄严、周昊等人教训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敢放,便被他们拖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起来你们各个年纪都不小了,居然连个队都不会站,我还真替你们丢人呀!你们睁眼看一下我这边的人,他们各个年纪都比你们小得多,但是你们看看他们的队列,你们难道不脸红吗?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给我记住你们站的位置,我叫你们列队,就马上给我列队,再敢不尊号令者,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你们都听到了吗?”高怀远站在这帮人歪歪扭扭的队列前面,虎着脸对他们训斥到。 这帮乡勇稀稀落落的答道:“听到了!” “你们都是绵羊吗?还是早晨没吃饭?大声点,听到了吗?”高怀远对他们怒喝一声到。 “听到了!”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好多了。 “你们几个还活着没有?活着的话,就都给我爬起来,站到每一队的前面,给我当排头兵去,看在你们还算够男人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不会给你们计较的!但是如若以后再敢冲撞于我的话,你们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给我起来,各自归队去!”高怀远冷眼瞧了一下地上被他打翻的这几个家伙,怒声对郭亮等人喝道。 这几个人真被高怀远打怕了,听到高怀远喝骂他们,于是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各自找了一队,站在了最前面,这会儿他们都牛不起来了,知道今天碰到了个比他们狠得多的主,惹不起只好听命于人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高怀远叫道:“现在全体都有了,天黑之前赶到鄂州,都给我跑起来!” 于是三百人的队伍就这么被高怀远收拾在了一起,以卧虎庄少年队为前锋,护着这些车辆在官道上奔跑了起来,再看那些乡勇们,这一下都老实多了,虽然队伍不算工整,但是好歹也有点队伍的样子了。 大冶县离鄂州距离并不远,只有几十里路的样子,而鄂州又是京湖路重镇,也是这一带三路驻屯大军中兵力最多的鄂州都统司的大本营,这一次金军南犯,重点便放在了荆襄一线,故此湖北一带的守御压力很大。 所以时任京湖制置使的赵方,在战事一开,便立即召集京湖各地乡勇作为辅兵,到长江一线协助驻屯军御敌,而他亲自坐镇鄂州,居中调度,做出了誓死抗击金军的架势,而大冶县因为离鄂州最近,所以是最先接到征调令的一个县。 这一路疾奔之下,可把这帮平日里没怎么训练过的乡勇给折腾的够呛,要不是他们平日里干惯了农活,身体还算是强壮的话,早就被这样的赶路给累趴下了,既便如此,跑了十里地之后,这帮人还是撑不住,接二连三的累成了滚地葫芦。 “高耆长!……饶命呀!……小的们……小的们实在是跑不动了!……求求高耆长让大家……让大家稍事休息一下吧!……以后……以后小的再也不敢顶撞您了!……耆长开恩呀!”郭亮这一会儿也没起初那么嚣张了,跌跌撞撞的跑到高怀远面前,气喘吁吁的对高怀远请命到,喘得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一口气接不上,就这么倒毙在路上一般。 高怀远扭头看了一下身后这一队东倒西歪的乡勇队伍,心中暗笑了起来,他之所以会这么干,就是要好好的杀一杀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的威风,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这一路奔来,他一直都和他们一样,跟着他们一起跑,而那五十名卧虎庄的少年,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跑在队伍最前面,步伐始终保持一致,丝毫不乱,虽然他们也都跑的满头大汗,却没有一个人掉队或者是说一句话,他们的表现让后面这帮乡勇们也无话可说,只能勉力跟着他们跑。 而郭亮身体虽然强壮,但是刚才被高怀远狠狠的摔了一下,差点把五脏都给摔挪位了,跑起来更是辛苦,这会儿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才壮着胆子跑出来跟高怀远求情。 “全体都有,驻!”随着高怀远一声驻字出口,正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少年队立即轰然停了下来,并迅的整理好了队伍,各个身体站的笔直,仿佛钉在了路上一般。 随着他们突然停步,后面那帮乡勇们不习惯这种做派,没反应过来的人大有人在,一些人应声停了下来,一些人却踉踉跄跄的收不住脚步,顿时这二百人便撞成了一团,一下子趴下了一大片,滚倒在地,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只有殿后的那五十名高家庄的乡勇,情况要好一些,虽然比不上少年队那么严整,但是却都收住了脚步,并且很快调整好了队形,站在了队伍后面。 看着这帮狼狈不堪的乡勇们,各个都气喘吁吁,一脸的哀求望着自己,高怀远便知道,今天这帮人已经算是被自己给收服了,起码没人再敢风言风语的乱说话了,他以后管理这些人,就方便许多了。 “这才跑了多远的路,你们就成了这幅德行,就是让你们逃命,恐怕你们也逃不出多远!你们朝前后看看,你们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就这还敢对高某出言不逊,这会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高怀远大气都没喘,对这些东倒西歪趴在地上的乡勇们嘲讽到。 “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郭亮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答道,这会儿他真是被高怀远给镇住了,再也不敢逆着高怀远干了。 看看郭亮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难受的要死,高怀远走到他的身前,伸手过去,吧郭亮吓得坐在地上赶紧后退,生怕高怀远又揍他,一脸的惊惧神色。 “别动!刚才你被我摔了一下,跑一下对你有好处,可以防止你气血郁结,以后不会落下病根!盘腿坐下,我给你推拿几下便没事了!”高怀远对郭亮说道。 郭亮一看高怀远不是要揍他,于是心生感激,赶紧依言盘腿坐下,高怀远在他背后推拿了几下,又在他背后拍了他几掌,郭亮立即大声咳嗽了起来,顿时觉得这胸腹之间舒服了许多,出气也顺畅了,才知道高怀远真是为他好,顿时心中感激的要死,再也不想着跟高怀远对着干了。 在高怀远起身的时候,郭亮赶紧对他连连称谢,高怀远摇头道:“谢我就不必了,我看你也算是个汉子,你就替我管你们这些乡勇吧!” 高怀远之所以让郭亮来管这些乡勇,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的,他因为是富家子出身,富人和穷人之间,总是有一道鸿沟,如果他事必躬亲的去管这些贫民乡勇的话,保不准这些人会心存不满,对自己阳奉阴违,而他收服郭亮,让他来替自己管这帮人的话,郭亮本来就是平民,而且从刚才冲突中可以看出,这家伙在乡勇中还是有些威信的,这样可以让那些乡勇们少一些抵触情绪,以后也方便他的管理,所以他才会这么安排。 “多谢高耆长!小的遵命便是!”郭亮赶紧答应了下来,心中更是对高怀远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接着高怀远让周昊取来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油,给那几个也挨了他揍的家伙们推拿了一番,让他们的伤痛减轻不少,又让他们各自当个什长,负责配合郭亮和自己管理这帮散兵游勇,让这些人也顿时对他心存感念,不敢再琢磨着闹事了。 这么一来,高怀远便在这三百人中,建立起了他绝对的威信,不再担心这帮人上阵的话会不听从他的吩咐了。 待到众人休息过后,高怀远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呼呼啦啦的集合起来,继续朝鄂州方向赶去,这一次他们只是快步前行,没有再让这帮人跑步前进,让这帮人也都感动的不轻,队伍走起来也像模像样了起来。 第三章 县尉有请 鄂州大营就驻扎在鄂州城南,这里的驻屯大军在开战之后,基本上都已经开拔到了江北,奔赴了抗金的战场,只有少量老弱残兵留守在这里,整个大营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 当高怀远率领这三百大冶乡勇到达这里的时候,刚好天色擦黑,离大营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被箭楼上的留守士卒喝令停止前进,询问他们的身份。 高怀远作为这帮人的主将,立即掏出大冶县开具的路条上前答道:“我等乃大冶县乡兵,受命运送粮秣辎重前来投效!还望诸位放我等入营交接!” 听到高怀远的通报之后,从辕门走出一队宋军,在一个低级军官的带领下,来到了高怀远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那个宋军军官伸手接过了高怀远手中的路条,查验了一番之后,又看了一下高怀远身后的这些乡勇们的队伍,微微有些诧异,他们见过不少乡勇队伍,但是像大冶县这样整齐的乡勇队伍,他们还真是见的不多,大多数都是稀稀拉拉的乌合之众,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规矩,但是高怀远所率的这支队伍,虽然看上去器甲杂乱,但是却保持着比较像样的队形,整个三百人也始终保持着肃静,没有人咋咋呼呼的不成体统。 于是这个军官将目光转向了领队的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道:“敢问一下这位小兄大名吗?这些乡勇可都是归你节制的吗?” 高怀远抱拳答道:“在下大冶县高家庄人士,姓高名怀远,是高家庄耆长!知县大人器重,让在下暂领这些乡邻,特来随军投效!”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这个军官颇为诧异,他已经看出高怀远年纪不大,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便当了耆长,还负责带领这些乡兵,更是将这帮乡兵们整顿的有模有样,立即心生好感对高怀远叮嘱道:“很好!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大冶县王县尉已经到了这里,本以为你们明天才会过来,没想到今晚便到了这里,王县尉正在营中等你们,你们可以入营先找王县尉报到!但是大营之中禁止喧哗,你等入营之后,尽快安歇,不得胡乱走动,否则的话将按军法处置!小心一点!” 说罢之后,这个军官挥手让身后的那队宋军让开道路,放高怀远他们入营。 高怀远道了声谢之后,转身对身后的这帮人叫道:“全体都有,整队!不得喧哗,随我入营!” 于是在各队队正的口令下,三百人立即五十人一队,排列整齐之后,押着那些车辆随着高怀远进入了鄂州驻屯大营之中,有一个兵丁为他们引路,将他们领到了外营临时安置他们的空地上,交给了提前到达这里的大冶县王县尉。 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鱼贯进入大营之后,这些宋军纷纷点头道:“大冶县的这些乡勇还算是不错!” “嗯!是不错,这应该是那个高怀远的耆长的功劳,说明此人统兵上应该有一手,否则的话是管不住这些乌合之众的乡兵的!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本事,不当兵还真是可惜了!好了,咱们也回去吧!以后该咱们忙的了!”这个宋军军官也点点头感慨到。 王县尉对高怀远领队赶过来的度有些吃惊,他本以为高怀远再快,也要到明天午后才能到,没想到高怀远这么快便赶到了这里,于是听说了之后,赶紧出账过来迎接高怀远。 二人寒暄几句之后,高怀远转身对还站在他背后的这三百人吩咐道:“立即搭起帐篷,埋锅造饭,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胡乱走动,吃饭之后立即休息!解散!” 随着他的吩咐,这三百人才敢解散,从车上卸下帐篷,随着各自的什长忙碌了起来,没人敢不听高怀远的,根本没人敢大声喧哗,四处乱逛,很快按照指定的位置,将帐篷搭建了起来,有火头军支起了大锅,随负责看管他们的驻屯军的兵卒打水生火做饭,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看着这三百人的动作,王县尉大为感慨,对高怀远说道:“高少爷果真厉害,这帮家伙一天多时间,便被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王某实在佩服呀!我算是知道这帮乡勇们是什么德行,路上还担心他们不听你的,会闹出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王大人谬赞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不知道前面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王县尉看看这里基本上已经安排住了以后,便带高怀远进了帐篷之中,弄了个小折凳给高怀远坐下,又吩咐人送来了一些饭食,两个人边吃边说了起来。 “战局不妙呀!我今天中午先到了这里,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一次金军南犯,共调动了二十多万大军,分两路进犯我们大宋! 金以宋绝岁币为由,命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领兵渡淮南侵。攻宋光州(今河南潢川)中渡镇,杀榷场官盛允升。庆寿分兵攻樊城(今湖北襄樊),围枣阳(今湖北)、光化军(今湖北光化北),现在江淮一带处处告急。 而完颜赛不则领兵,连败宋兵于信阳、陇山、七里山,渡淮,兵锋直指光山、罗山、定城等县,江北一带现在打得不可开交! 还有就是金主又命平章政事胥鼎自陕西兵进攻四川,入大散关(今陕西宝鸡西南),攻西和(今甘肃)、阶(今甘肃武都)、成(甘肃今县)等州。 现在看来,金国这一次是想渡江灭我大宋,现在朝廷已经命赵大人主持京湖路一带的抗金大业,我听说赵大人这两日便要赶到襄阳去,恐怕这一次我们过来,很可能跟着赵大人前往襄阳抗金,这一次恐怕是要真的去碰一碰金军了!” 王县尉小声对高怀远说道,他的消息还真是很灵通,居然将前方战况打听的这么清楚,连京湖路制置使赵方的行踪都打听到了,看来这王县尉还真是有点办法,不过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王县尉忧心忡忡,一脸的担心,还不时的咳嗽一番,好像是受了风寒一般。 高怀远虽然知道金国会动这场战争,但是具体的情况却一点也不清楚,听了王县尉的话之后,心中也有些担心,如果照他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他想就近练兵的想法恐怕就落空了,襄阳离鄂州可是有好几百里远,到了那里的话,短时间想再回来恐怕就难了!这么一来,自己擅自做主从军抗金的事情传到绍兴的话,保不准他老爹高建会雷霆大怒,说他不务正业,派人接管老宅就不怎么妙了! 但是既然来了这里,想要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他们的花名册已经都交给了签押官,等于已经算是当兵了,擅自返回就是逃兵,是要受到官府通缉的,所以这个时候想收手是绝对不可能了。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一仗是跑不了要和金人干一场了,而且缩在鄂州这里,根本不可能见识一下当今的打仗是什么样子,至于去襄阳就去襄阳好了,顺便也看一下襄阳这座后世抗蒙的名城,多走走看看也不是坏事!管他呢! 和王县尉聊了一阵之后,高怀远吃了饭,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面,好歹他现在也算是大冶县乡兵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有幸得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军帐,倒也不用跟那些大头兵们挤在一起,落得一个清净。 可能是战局紧迫的缘故,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并没有人过来接收他们从大冶县运来的这些粮秣辎重,就这么将他们晾在了这里两天多时间,只是通知他们,在这里听候吩咐,就不再有人来管他们了,弄得高怀远有些糊涂,于是找王县尉去打听这个事情,想了解一下,下一步他们将会被调到什么地方。 王县尉似乎身体不佳,咳嗽的越厉害了起来,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仿佛七老八十了一般,一咳嗽起来便撕心裂肺的,给人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一般,不过高怀远怎么看,都觉得这老家伙有点像是装的一般,脸色也没太大的变化。 “咳咳……高少爷莫急,咳咳……这是在等附近一些县城的乡勇呢!咳咳……等集结齐了之后,自然就有消息了!打仗是会死人的,高少爷也不用这么急着上战场吧!”王县尉一边咳嗽,一边对高怀远劝道。 他这话说的也是,这世上还真是急着上阵打仗的人不多,特别是大宋这边这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高怀远还真是不能表现出太着急着上战场的想法,于是只得耐着性子留在了大营里面。 到了这里之后,按理说高怀远就该将郭亮等二百人交还给王县尉统领,但是不知何故,王县尉似乎不急着接管这些人,反倒将他手下的一百乡勇也给了高怀远统带,说什么他身体不好,现在没精神管这帮人,就有劳高怀远帮他统带这些人好了,只有他麾下的五十名有正式编制的弓手没有让高怀远统带,这一下高怀远倒成了大冶县乡兵的实际统治者,搞得高怀远不知道王县尉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既然王县尉不管,他索性也就接受了这个事情,将剩余的那一百乡兵,也给接管了过来,这一百人也是一帮乌合之众,都是各乡里面抽出来的一些青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整日没人管他们,便游手好闲找不清的麻烦。 这一次高怀远不再出面了,只让黄严等人出面,将这些家伙的挑头者给暴揍了一顿,让他们知道这里谁是当家的之后,这帮人便立即老实了下来,乖乖的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整顿了一番。 郭亮等人这才知道,他们大冶县不光高怀远厉害,连他手下的这些庄丁也招惹不起,一帮少年各个功夫高强,还颇有点心狠手辣的意思,更让他们憷的是这帮少年共同进退,打架的时候,同仇敌忾,虽然没有一起上,但是剩下的人都整齐列队观战,光是那种士气,便让出战的人士气高昂,令对手心惊胆战。 平日里他们还很高傲,别看他们身份大多只是高家的家仆,但是每个人都写了一手好字,没事就在地上练字,或者沉默不语的找地方打煞力气,根本无人做些无聊的事情,这就让他们这帮人羡慕极了,当家丁还能识字,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于是这些少年们便渐渐的影响的其他那些乡勇们自觉了起来,没事也不敢再在营中大声喧哗,或者到处乱转了。 而高怀远心想这些人假如上战场的话,以他们现在的做派,搞不好就丢在战场上了,所以在王县尉撒手将管理他们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便白天将这帮人集合在一起,操练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也不指望能将这帮人个人功夫能有多少提高了,只是每天让这帮人站在太阳地下面晒太阳,站军姿,不断的给他们宣讲军纪,用这种疲劳战术,对这帮家伙狂轰乱炸,只求这帮人能记住军纪,形成一个对命令的本能反射,以免上阵的时候,一遇上事情,便一哄而散,被人家追在后面一个个的给剁了就成。 开始时候有人很不适应这种方法,时不时的在队伍之中扭来扭去,跟身上有跳蚤一般,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东倒西歪,对高怀远的号令没什么感觉或者是反应,但是很快便被监督他们的那些个少年们给揪出了队伍,单独站在队伍前面顶砖扎马罚站,或者直接便按倒给几板子,收拾的这帮家伙叫苦不迭,又慑于高怀远的压力,不敢反抗,于是这才老实了下来。 随后高怀远便让他们听从号令,转左或者转右,要么就后转在营地里面原地转圈,要的就是他们习惯服从号令,做错者立即被揪出列,当场做伏地挺身或者马步蹲裆,只用了两天时间,便将这帮人操练的再列队的时候,便有了点当兵的模样,队伍也整齐了许多。 这个时候周边各县的乡勇队伍也开始纷纷到达鄂州大营,这些县里面的乡勇和大冶县的一比,立即便看出了他们的差距,好歹大冶县的乡勇整日都在操练,而邻县的一些乡勇们没人管理,便在营中到处逛游,没事找事,整日赌钱、胡侃,无所事事,还偷着喝酒,营中打架的事情时有生。 这种情况令营中的留守军官很是不爽,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大冶县的乡勇要有规矩,于是出面开始收拾这些邻县的乡勇,每天都有人因为触犯了营规被绑在辕门处的木桩上用鞭子抽,才算是多少遏制了这种乱哄哄的场面。 而高怀远也不去过问自己这块地方以外的事情,继续对这四百乡勇进行着操练,并以他们所配置的武器和各自的强项,将队伍打乱,合编在一起,在四百人中间,挑选出来三百人,分出了刀手、枪手、弓手的职责,按照宋军的常用编制进行了整编,五十人一小队,两小队为一都,刚好编成了三都,分开对他们开始操练。 至于剩下的一百人,算是不入队人,专司赶车和充当火头兵的辅兵使用,只进行一般性的训练,只要他们听从号令就行了。 三都乡兵刚好各司其职,枪兵、刀兵、弓手各有一都,操练起来也简单了一些,而高怀远也不传他们什么太多的招数,他现在已经知道,上阵的时候讲究的是集体力量,个人勇武反倒没有多大用处。 所以枪兵记住听从号令,举枪、落枪、刺杀和驻枪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算是可以了,整天就是听号令做这些简单的动作,要求只是达到动作整齐划一就行,该刺杀的时候刺杀,该驻枪的时候驻枪,能做到这些,高怀远也就满意了。 而刀兵的动作更简单,就是举盾和劈砍两个动作,他们是配合枪兵来抵御敌人攻击所用,主要担当防御的职责,知道听令举盾抵御敌军的箭支就算是可以,别的要就不再要求他们什么了。 而弓箭手就简单了,就是天天拉弓瞄准,连放箭都不用,就是一个劲的让他们练习瞄准,打熬臂膀的力量,可以更多次数的开弓就行,指望三天两天便将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训练成神射手,高怀远自问自己没这本事。 而他的那五十名少年队,则没有编入到这些人之中,依旧是单独成队,作为他的亲兵使用,必要的时候担任突击力量,只有这五十个少年,他才真正信任。 而这个时候,王县尉却终于“病倒”了,按照跑来找高怀远的弓手所说,王县尉昨晚突然咳血,不能动弹了,说请高怀远过去一趟。 第四章 兵发襄阳 高怀远依言到了王县尉的营帐之中后,见到王县尉一脸病容,脸色似乎也跟涂蜡了一般,呈现出了蜡黄色,躺在床上不住的剧烈咳嗽着,床前还真是有些血迹。 一看到高怀远走进他的军帐之后,王县尉赶紧挣扎着起身道:“高少爷来的正好!” 高怀远赶紧走到床前扶住王县尉道:“王县尉莫要起来了,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王县尉又躺了下来,对高怀远报以歉意的一笑道:“人老了就不成了,前几天偶感风寒,没想到居然我的病情来势如此凶猛,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成了!” 高怀远赶紧安抚了他几句,心里面却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怎么看王县尉白白胖胖的都不像是快要挂了的人呀!但是却又不能说出来,且听他会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次我的病来势很猛,恐怕是不能再带你们随军征战了,我知道,高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控兵的能力比本官要强出不少,这一次王某便将大冶县这些乡勇们就交给高少爷好了,你天生就是带兵之人,相信你能将咱们县的这些人给带好,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王县尉和高怀远说了几句话之后,这才道出了他请高怀远来的原因,原来他想将大冶县带兵的事情都交给高怀远,自己回大冶养病。 高怀远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到了极点了,他看到自己能收拾住这帮子乡勇,便想趁着他有病的机会,脚底抹油,溜回大冶不随军参战,将这帮人丢给自己,来个金蝉脱壳,不管他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这个时候他已经表明,是不能带着自己这帮人随军继续参战了,难怪前几天不肯接收那些乡勇,原来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于是心中暗暗的鄙视了他一把,骂他是个胆小鬼。 但是心里面虽然这么骂,但是嘴上却不能说的,于是接口推辞道:“王大人!这可使不得呀!高某年纪尚轻,如何可以服众呀!怎么能担当如此大任呢?我看王大人还是另外选人吧!在下只带着随行的庄丁们便可以了! 王县尉一听便急了,赶紧说道:“不可不可!高少爷万莫推辞,这些天我也看了,高少爷天生就是带兵的料,连王某我也不如你的本事,这大冶县几百人之中,能比你强的没有一个,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嘛!这年纪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我看这些乡勇们已经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换人如何能收拾住他们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高少爷看在王某的面子上,就接了这个事情吧!” 高怀远暗笑这个王县尉还真是会找替身,居然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知道今天是推辞不掉了,他是铁了心要将这帮乌合之众交给自己,然后跑回大冶县了,心中暗想,在这里与其跟着别人做事,还不如自己做主来的爽快,而且放眼看一下大冶县这帮人中间,能比自己强的人还真是没有一个,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省的弄个其他人过来,还要受人摆布。 一见高怀远已经答应了下来,王县尉算是放心了,于是赶紧将手头的文书还有花名册等物都拿了出来,递给了高怀远,有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便等于是正式接管了大冶县乡勇的队伍,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之人。 除了这些东西,王县尉还“挣扎起来”,将弓手的那个头目张庆叫了过来,假模假样的吩咐张庆,以后听高怀远的调度,当好高怀远的副手,尽量带好这帮人,能将大冶县的这帮人给带回去,算是为大冶县百姓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张庆不怎么服气高怀远,但是他也是个平民,王县尉这么说了,他不好反驳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对高怀远施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县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张庆就这臭脾气,高少爷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好了,我这病眼看也拖不下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请高少爷万万多多费心了!” 高怀远看出了那个张庆的不服气,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他也知道,张庆是大冶县有名的一个射手,手上有一些真功夫,只要是有点本事的人,就会有点脾气,也没有介意,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王县尉带着高怀远去营中的签押官那里交代了大冶县统兵换人的事情,又找到专司管理他们这些乡勇调度的一个姓宋的统兵告假,估计这厮是早已花钱运动过了,很顺利的便将这些事情移交给了高怀远,自己当天晚上便一溜烟的带了几个手下,离开了大营,做了辆驴车,跑回了大冶县。 这一下高怀远便正儿八经的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宋军中的一种官职),走马上任了,在写了两封信,交给王县尉请他捎回大冶县高家老宅,将那里的事情给薛严等人再次嘱咐了一番,高怀远这才送走了王县尉。 坐在军帐之中,高怀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居然当上了这个押队的要职,成了五百人的老大!这件事说出去的话,还真是有点太扯了一些! 但是事情就这么生了,不管他高兴不高兴,他都成了大冶县乡勇押队,而且在军中已经挂上了号,成了跑不了的事情了,按照王县尉的行为,高怀远猜测,估计这两天就该有行动了! 当这个事情在大冶县的这些人之中传开之后,众人一片哗然,私下里大骂王县尉不地道,居然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丢给了高怀远这个少年扛着,于是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同情起来了高怀远,觉得高怀远现在成了王县尉的替罪羊,和他们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除了张庆的那五十名弓手不太服气他之外,其他那些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至于张庆,虽然不服,但是也没办法,表面上还是和高怀远应付,表示愿意替他打好下手。 不当官不知道,这一接手王县尉的事情之后,高怀远现,这个押队还真是不好当,五百人的吃喝拉撒睡,他都要管,还要天天一早到大营的指定地点点卯,接受军中的安排,他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忙不过来,于是只好将一部分事情交给了张庆代办,毕竟张庆跟着王县尉时间长一些,知道一些事情该怎么做,高怀远倒是还真离不开这个张庆。 为了以后能顺利的带好这些人,不惹出什么麻烦,高怀远不得不低下姿态,将张庆请到自己的帐中,设宴和他喝了一场酒。 虽然军中禁止饮酒,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乡兵们,却管束并不严格,故此高怀远也就犯禁一次,特例搞了一些酒菜,和张庆对饮了起来。 这一喝起来,张庆终于将满腹牢骚都倒了出来:“这王县尉也太过狡猾了!一看到这次出兵可能要真刀真枪上阵,他倒是先脚底抹油跑了,丢下咱们在这儿顶缸!娘的!想想就觉得憋屈!” 高怀远为他布酒道:“我看王大人确实病的不轻,走了就走了,我们不必议论他了,只是高某毕竟年少,以后还望张大哥多多帮忙才是!虽然咱们只是乡兵,但是一旦上阵的话,人家也管不得咱们的身份,想要活着回来,咱们先要自己不能内讧,张大哥年长,我知道定会不服高某,但是我接手这个事情,也是事出无奈,还望张大哥多多包涵!” 高怀远看出来,这个张庆虽然不服自己,但也算是个直爽之人,只要顺毛安抚一番,还是可以相处的,所以主动放低姿态,对他说到。 说实在的,张庆还真是不服高怀远,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吩咐,面子上多有些挂不住,但是实际上他在内心中,也早已从王县尉和邢捕头那里听说过高怀远的事情,知道高怀远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曾经带着庄客帮邢捕头拿下了当初为祸大冶地方的杨通一帮悍匪,手头功夫很厉害,也不敢小看他什么! 而且也听说高怀远对家中佃户很是照顾,不似一般的地主家,对佃户们那么刻薄,所以对他印象也不算太恶,加上这些天,他没事也看高怀远收拾那帮乡勇们,几天时间便将一帮乌合之众收拾的服服帖帖,其实心里面还是佩服高怀远的,之所以对高怀远爱答不理的,只是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罢了。 今天高怀远主动向他示好,便说明高怀远并不是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于是这心里面的憋屈也就立即消散了不少,觉得自己一个平头弓手,也没法跟高怀远争什么,于是便叹息一声道:“高押队客气了,张庆不敢!既然高押队瞧得起咱张庆,那么我也不说别的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高押队只管吩咐便是,张某尽力而为,决不会给高押队使绊子就是了!” 酒这东西有时候确实算是好东西,作为一种媒介,可以很快拉近人与人的关系,高怀远坦诚对张庆,张庆也不好继续跟他闹别扭,这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两个人便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高怀远还忍痛将自己庄子里面打制的一把流云刀送给了张庆。 张庆身为武夫,不可能不喜欢这个东西,把刀抽出来一看,便立即看出此刀不凡,心中大喜过望,心中对高怀远最后一点芥蒂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拿人的手手短嘛!这一来他也就归附了高怀远。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对付张庆这种小有本事还有点头脸的人,打是不行的,高怀远这手怀柔政策,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麻烦,终于达到了目的!也为以后行事铺平了道路,要不然的话,自己身边跟个人跟自己扭着干,这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得不提防着点!那样的话,就太辛苦了!高怀远深知要想在战场上活命,自己身边团结这件事的重要性。 果真不出高怀远所料,当他们到达鄂州大营第六天的时候,各县的乡勇也都赶到了大营之中,于是随即便有军官前来传令,命他们第二天一早,收拾行装出,押运着各县的物资,赶往襄阳助战。 高怀远心道,王县尉还真是有点本事,居然真让他料到,这一次可能会到襄阳去了!一打听之下,才知道京湖路制置使赵方赵大人,早已在几天前就先赶赴了襄阳,在那里调度指挥抗金一事,而自己这些人想见一面这个朝廷大员,估计是没戏了! 于是高怀远连夜将手下的这些新任命的队正们召集到一起,搭建起来了个临时的草台班子,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听说这一次不在鄂州助战,要跑到襄阳去,众人的脸色都垮了下来,嘟嘟囔囔的不乐意,他们连正规的乡兵都算不上,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帮老百姓,却要离家那么远,众人心中都多不乐意。 高怀远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意,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我们既然来了,就身不由己,上面的当官的要咱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由不得咱们选择,大家还是废话少说吧!前面的路是黑的,我也不知道这次到襄阳会遇上什么事情,但是我要告诫大家,既然来了,就要尽咱们宋人的本分,决不许临阵脱逃,丑话我先说前面,要是有人遇上事情要逃的话,会连累大家一起死,如若那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念乡邻旧情,该杀的话,我是不会手软的!” 众人看到高怀远脸色阴沉,顿时心中凛然,纷纷赶紧躬身应是,表示愿意听从高怀远的吩咐,不敢临阵脱逃。 高怀远扫视了这些人一眼之后点点头一脸豪气的说道:“我们宋人之所以被金人欺负,就是因为我们自己不争气,都是爷们,怕他们个鸟,何况现在金人也厉害不到哪儿去,他们不照样被蒙古人欺负的要死吗?要是我们上下一心,不见得就不能光复旧土,我们都是男人,别给大冶人丢人了!各位下去准备一下,明天早晨早点吃饭,然后出便是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激,也都产生了一种豪气,既然没选择,那就干吧!于是第二天一早,大冶乡勇的营中早早的便开了饭,将东西收拾停当,做好了出的准备。 结果再看其它那些县的营地里面,鸡飞狗跳的乱成一团,哭的骂的什么动静都有,反正是听说要离开鄂州,跑到襄阳,这帮人都不乐意,要不是他们的押队们叫骂着压制他们的话,还真保不准这帮乡勇会一哄而散。 负责带他们到襄阳的军官看着那些乱的跟马蜂窝一般的乡兵们,一脑门的黑线,低头对身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吩咐了一声,于是这些军官们立即如狼似虎的冲入各营之中,鞭子挥起来一通乱打,连踢带踹的协助各县的押队将他们的队伍赶出来,管他们吃没吃饭,令他们立即收起帐篷,装车走人。 高怀远看着这个场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这些都是助战的乡兵,要是驻屯军也这幅德行的话,那大宋可就真没救了! 被派来催他们上路的军官来到大冶县乡勇驻地之后,看到他们早已收拾好了车辆,并列好了队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收起了马鞭,对他们点了点头,来到高怀远面前道:“你就是大冶县的押队吧!不错!很不错!可以出了!”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不管这些大冶县乡勇们乐意不乐意,在他的积威之下,随着各队队正的号令,开始鱼贯朝大营之外走去。 一辆辆装满了辎重的大车也被驱赶着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随队离开了大营,绕过了大营之后,朝襄阳方向而去。 大冶县乡勇的表现让那个姓宋的统兵连连点头,对身边的军官们说道:“你们万不要小看了大冶县那个小小的押队,此人的本事不小!我已经观察他们多日了,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也都是一帮乌合之众,短短数日之中,便被这个姓高的少年押队给收拾的有模有样,此人不简单呀!再看看其他县的那些乡勇们,真他娘的让人来气,传我命令,一炷香之内,再不开拔的话,押队杖责二十,所有人扣除这个月的饷钱……” 就这么好一阵折腾之后,数千人的乡勇才总算是被赶出了鄂州大营,缓缓朝襄阳方向进而去,除了前面的大冶县乡兵始终保持着队形之外,其余的那些乡勇们几乎跟放羊一般的在路上绵延拉出了数里,一些负责带他们去襄阳的宋军们护在两翼,不断的用枪杆抽打着那些不听话的乡勇们,赶鸭子一般的朝前面赶,知道的是乡勇军前往襄阳助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帮逃难的人被大军押送一般。 第五章 溃兵 高怀远走在队伍前面,扭头朝大冶县方向望了一眼,又看了一下身后跟着他的这些乡勇们,心中颇有些感慨,他不知道这一次去襄阳,会遇上什么情况,这些人最终能回来的又有多少! 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一步步的走到襄阳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吧! 他们一行从鄂州出,一路沿着长江西进,每天在身后那些乡兵们的拖沓下,队伍一天至多走出三五十里就算是不错了,所以别看鄂州离襄阳也就是五百多里路,但是愣是让这帮人足足走了快半个月,耗得高怀远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知道这一次宋金战争有得打的话,照他们这样的走法,恐怕走到襄阳黄瓜菜都凉了! 于是高怀远干脆利用这个机会,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练兵,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多让这些乡勇们操练一些,也好过就这么走走停停耽误工夫。 为了避开后面那堆垃圾的注意,省的被那帮家伙们说三道四,当队伍里面的露头椽子,高怀远和张庆商议之后,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张庆,而张庆也支持他的想法,觉得能让乡勇们操练一下,多点保命的本事也不是坏事,而且他也看不惯后面那帮家伙们的做派,于是支持了高怀远的想法。 在打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再次命令自己这支乡兵加快了步伐,每天一早出,用一个上午时间赶路,至少走出五十里,然后埋锅造饭,令众人吃饱了之后,下午开始操练,这样等他们晚上结束操练之后,干好后面那帮家伙才拖拖拉拉的赶到他们的驻地,众人一起扎营休息。 只是这么做的话,要得到前面带路的那个鄂州都统司的军官同意,高怀远干脆贿赂了他几贯钱,说不爱看后面的这帮人耽误事,想要加快赶路的度,为大军打前站,于是那个军官在得了钱之后,很爽快的答应了高还远的要求,并且还主动跟着他们一起行军。 这么一来,他们便多了个帮手,这个军官姓赵,名栓柱,身份是个驻屯军后军队将,算是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官,刚好以前参加过开禧北伐之战,不过当初却被金军打得落花流水,保了条命跑了回来,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军官,好歹也是在血泊里面打过滚的人,所以颇为彪悍,有点军人的意思。 高怀远虽然经过三山散人的指点,懂一点练兵的办法,但是真正的沙场却还从未见过,在听闻了这个姓赵的军官参加过大战之后,他心中暗喜,又好一通拍马之后,哄得这个家伙高兴,而且这一路上,他对高怀远印象也不错,于是赵栓柱便顺便给高怀远他们当了个场外指导,告诉了他们一些军前队阵的方法。 在得到了赵栓柱的指点之后,高怀远立即结合他所说的那些东西,将手底下这些人分为两组,每天下午只要一驻扎下来,便让这帮人演练对战,一方攻一方守,第二天轮换过来,继续进行这样的攻防演练。 虽然这帮人不知道高怀远这是什么疯,但是看到连张庆都跟着他胡闹,于是也只得听任他指挥着自己这些人干这种事情,每天上午疯一般赶路,下午就分成两拨队阵厮杀,两组人打得不亦乐呼,每天都累的跟驴一般,晚上躺下便立即呼噜大睡,连想家的念头都欠奉了。 如此一来,这帮乡勇们渐渐的开始掌握了一些临战攻防的技巧,也懂得了相互配合的重要性,从开始的时候一接触就一通乱打,到后来开始进退有度了起来。 而这期间,赵栓柱没少给他们指点,还给他们讲了不少有关战场上保命的方法,有了这家伙的指点,让高怀远又长了不少的见识。 就这么一路上他们一边走一边操练,十几天之后,终于远远看到了襄阳城,到了这里之后,众人便开始感觉到了战时的紧张气氛,一队队疲惫不堪的军队从襄阳撤退下来,这些人大多身上有伤,不是缺胳膊便是少腿,器甲全无,身上的征衣也沾满了斑斑血迹,各方不断的将物资转运到襄阳,道路上拥挤不堪。 传令的兵卒骑着马来回在襄阳通往内地的道路上驰骋着,口中不断的呼号着,驱赶挡路的人让开道路,让他们快点通过,连田野之中也坐着不少的从前方溃退下来的兵卒,各个一脸的疲惫之色。 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高怀远他们放慢了脚步,心情也沉重了下来,虽然还没有真的上战场,但是光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便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了。 而一路上大大咧咧的赵栓柱当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之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副肃然的神色,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轻松了。 “我说兄弟,北面现在打得怎么样了?金军打到什么地方了?”赵栓柱一把拉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军官,对他问到。 这个军官少了一条手臂,满身都是血迹,断臂被破布胡乱包扎起来,脸色苍白,步伐踉跄,当被赵栓柱拉住之后,抬眼冷冷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赵栓柱后面的高怀远等人,仿佛是在看一帮死人一般,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样?哼哼!熊样!老子是从信阳回来的,信阳、罗山已经丢了,金军现在已经到了枣阳军,正朝襄阳这边扑过来,你们倒也来的是时候呀!哼哼!松手!老子要回去了!” 赵栓柱楞了一下,松开了手,而那个断臂的军官从他们身边经过,伸出仅剩的那只右手,从他们的车上扯下了半袋干粮,黄严立即上前,试图从他手中将干粮袋给夺回来。 高怀远立即喝道:“黄严住手!给我退下,让他拿去吧!他已经为国家做的够多了!” 黄严立即应声退到了一旁,默默的望着这个断臂的军官,高怀远上前又从车上拿下了几块肉脯,走到这个军官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袋子,将肉脯塞到了袋子里面,又拿了一卷干净的绷带和金疮药,也塞到了他的怀里面。 那个断臂军官看了看高怀远,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出话,而是叹息了一声,转身缓缓的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下去。 赵栓柱走到高怀远身边,轻声对他说道:“谢了兄弟!咱们当兵的不容易呀!” 高怀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他也从赵栓柱眼中,看出了他内心的痛苦,心中暗想,难道自己记错了不成?这次金军南犯不是战败了吗?为何现在听到的消息,如此对大宋不利呢? 众人都彻底沉默了下来,押着车辆继续朝襄阳走去,再也听不到他们中间有人废话,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路边不少从北面溃退下来的兵卒们坐在路边喘息,当看到高怀远他们押送的粮车之后,一些人的眼睛里面闪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有人缓缓的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边还坐在地上的同伴,于是越来越多的溃兵站了起来,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他们的这些大车上面。 “小心戒备!事情怕是有点麻烦了!我们走的太靠前了!”赵栓柱看到这些溃军眼中饥饿的目光,于是慢下脚步,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头,他深知宋军的军纪崩坏,军中人员成分非常复杂,因为宋代独特的募兵制的推行,军中当兵的良莠不齐,其中既有良民,也有一些罪犯,加上军官们御下不严,经常性的会有当兵的为祸地方的事情出现,特别是一旦兵败之后,许多溃军因为没有了粮饷供应,都摇身变成了强盗,而今天看样子,这帮溃兵是盯上了自己这些人所押运的粮秣辎重等物了,心中不由凛然,暗暗的加了几分小心。 “黄严、郭亮、张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护住车辆,任何人不得靠近车辆!”高怀远立即叫过了手下那些队正们,对他们吩咐了下去,他们虽然是乡兵,但是押运的却是供应大军的粮秣辎重等物,一旦有失的话,现在他可是押队,东西交不到军中的话,那他这个押队是要受到处罚的,轻则是杖责,重则掉脑袋的危险都有,高怀远可不想因为这个,就被人拉去砍了,所以立即对诸人吩咐了下去。 而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看出了路边那些溃军不怀好意的眼神,纷纷开始紧张了起来,在接到了各自队正的吩咐之后,纷纷握紧了兵器,靠近了车辆,将这些车辆保护了起来。 随着他们继续前行,路边的溃兵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似乎那种贪婪的气氛会传染一般,这些溃兵也纷纷将眼睛盯在了高怀远一行人身上。 “给我停下!留下你们的车子,把粮食给老子们卸下来,老子们两天没吃饭了!这肚子都饿扁了!”忽然间一个顶盔贯甲的溃军中的低级军官带着几十个溃兵将他们的道路拦住,开口对走在最前面的赵栓柱叫道。 “大胆!给老子让开,这些粮食是奉赵大人命令,特从鄂州大营送往襄阳的军粮,我乃押粮官,尔等也敢抢不成?难道不知道抢夺军粮是死罪吗?”赵栓柱立即抬手止住了身后高怀远他们的队伍,将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厉声对拦住他们去路的溃兵们喝道。 “我呸!”那个为一脸匪气的军官用力的吐了一口吐沫到赵栓柱的脚下,骂道:“老子才不管什么军粮不军粮的,老子在前面跟金军拼命,退下来了,连人管饭都没有,难道眼看着让老子们饿死不成?废话少说,我等也不为难你们,给我们留下两车粮食,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要不然的话,别怪老子们不客气!弟兄们,卸粮食开饭了!” 随着这厮一声吆喝,周围那些溃兵们于是纷纷应声,吵吵着什么不能不让吃饭之类的话,便朝他们的车队围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再敢上前的话,格杀勿论!”赵栓柱也是个强硬派,一看到这帮溃军想要夺粮,立即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指向了那些试图夺粮的溃兵们。 随着赵栓柱的动作,高怀远也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并肩站在了赵栓柱的身边,眼神冷冷的盯着这帮溃兵们,他最恨的便是当兵的不为国效忠,打仗不行,却为祸地方很有一套,对于这样的溃兵,他丝毫同情不起来,而且这些粮食干系着他的身家性命,他是不会让溃兵们将这些粮食给夺去的。 随着高怀远的动作,黄严那帮少年们立即一起将腰刀拔了出来,长枪手们也纷纷将长枪放平,将枪尖对准了周边那些溃兵们,弓箭手立即摘下肋下的弓,从背后的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作出了随时开弓放箭的架势。 而那些乡勇们经过这些天的操练,已经渐渐的形成了团队意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见高怀远拔刀,也纷纷随着他们的队正们将家伙举了起来,双方立即剑拔弩张,形成了对峙。 “哟和!今天大爷们遇上硬茬子了呀!你们这些土兵也想跟大爷们过过招不成?实话告诉你们,老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会怕你们吗?我呸!不想死赶紧滚,省的惹恼了老子,将你们这帮土兵给宰了!今天这粮食老子要定了!”这个为的溃兵头子一脸的不以为意,骂骂咧咧的威胁他们道,挥手让他们那些溃兵们抄家伙,准备强行夺粮。 “尔等也敢?”赵栓柱一脸怒色,对那些溃兵们怒喝到。 “全体都有,将车辆收拢起来,弓上弦,以大车十步为限,凡是靠近大车试图不轨者,就地射杀!枪兵上前,刀盾手随护!”高怀远看到今天事情恐怕要闹大了,于是立即放声下令到。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去之后,数十辆大车立即在驭手们的驱赶下,将车辆赶到了一起,而五百乡兵则立即按照以前的预案,各自站定了位置,将车子护了起来,枪兵上前,枪尖直指周围的那些溃兵,刀盾手则立即站到了他们的身侧,用盾牌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长枪手的身体。 而弓箭手们二话不说,立即飞身攀上了车辆,将弓箭对准了正在试图靠近他们的那些溃兵们。 如此一来,溃兵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逼近的脚步,双方立即僵持了下来。 那个溃兵的头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碰上了硬茬子,他本来以为这些乡勇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自己这帮人怎么说也是正规军,可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人,对付金军他们不咋样,但是对付这些自己宋人的乡勇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可是当他正想动粗,强行夺取粮食的时候,却现,今天遇上的这帮乡勇似乎很不简单,居然有胆量和他们对峙,还亮出了家伙,于是顿时僵在了当场,这脸色也憋成了猪肝色,一时间没了主意。 毕竟别看他们人多一些,但是这里的溃兵并非是他的手下,许多人都是临时起意,跟着他这几十个人想要趁机抢点粮食的其他番号的散兵,不见得就都听他的,要是动手的话,还真是不见得能讨得便宜,搞不好真的就被这帮不要命的乡兵们给干翻了也说不定! 双方立即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溃兵们虽然围住了高怀远一行人,但是群龙无下,却也不敢冒死上前,试试这些乡兵们敢不敢对自己放箭,要是真碰上这帮乡兵玩命的话,死在这里,也是白死,于是顿时溃兵们便被高怀远这帮人给镇住了。 高怀远也看出了这帮溃兵们的外强中干,嘴角露出了嘲讽的微笑,他的表情落在了对面那些溃兵的眼中,立即让为的那个家伙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于是也噌的拔出了腰刀,对周边的那些溃兵们叫道:“娘的!我就不信咱们这些老兵,会被这帮土包子给吓住,弟兄们听我的,给我上,我就不信他们敢对老子放箭!看老子不屠光了他们!” 在他的怂恿下,这帮溃兵们顿时又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赵栓柱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说实在的,他也不想真的于这帮溃兵动手,虽然这帮人不是鄂州驻屯军的人,但是好歹也都算是他的袍泽,要是真动起来手的话,难保不死人,这样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偷眼朝高怀远望去。 结果是让他大吃一惊,高怀远看到对面这厮这么嚣张,于是二话不说收刀入鞘,伸手从肋下又摘下了自己的大弓,搭箭上弦,咯吱吱便拉开了弓弦,将尖锐的箭头直指向了那个为的家伙,冷笑了一声道:“那你不妨只管朝前过来试试吧!我认识你,我着箭可不认识你!都给我听了,十步为限,闲杂人等胆敢靠近,给我只管放箭!” 第六章 名将 随着溃兵们再次逼近粮车,到处传来一阵弓弦张开的咯吱声,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乡勇弓手纷纷拉开了弓弦,见箭支对准了那些正在逼近了溃兵们。 而高怀远的强弓也瞄准了为那厮的咽喉,嘴角继续带着嘲讽的冷笑,开口说道:“败兵之将也敢言勇!你只管朝前再迈一步,我倒是不介意为大宋清除一个人渣,省的你祸害地方!” 那厮顿时被气了个暴跳如雷,但是却没敢再朝前迈出一步,他也是识货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高怀远这张弓绝对是张强弓,起码也是两石以上的,能使这样强弓的人,绝对手段不弱,而且他还看出,高怀远绝不是在开玩笑吓唬自己,只要他再迈步上前,高怀远绝对会放箭的,这么近的距离,被这样强的弓来一下,即便他身着甲胄,也照样被射个透心凉没一点问题,躲都没机会。 黄严这个时候又开始怪声怪气的说道:“诸位军爷可别吓唬咱们,咱们没见过市面,这手抖得厉害,保不准谁一害怕松手了,不知道谁要倒霉呀!哎呀!你别抖呀!拉紧拉紧,万一松手的话,对面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他的话顿时让那些被弓箭瞄准的溃兵出了一身冷汗,这帮乡勇没经过大场面,万一来个失手的话,自己岂不就血溅当场了吗?于是纷纷朝后面缓缓退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的可能,气氛简直紧张到了极点,正在这时,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的响声,有人远远的便放声大叫道:“都给我住手!作死不成?反了你们了!” 随着喊声传来,一个全身披甲的黑脸大汉随即骑马旋风一般的冲了过来,横在了僵持双方前面,手中倒提一杆长枪,对那些溃兵们叫道:“我乃京西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帐前神劲军统领扈再兴,特奉赵大人之命,前来收拢尔等,尔等立即随我到襄阳西营整编,违令者斩!再敢在此闹事,看老子不宰了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随着他的骂声,官道上又传来一阵隆隆的脚步声,一队全身披挂的宋军整齐的跑步前来,而那些溃兵们一看这架势,立即纷纷朝后退去,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而那个为的低级军官,一见到扈再兴,也立即蔫了下来,赶紧收刀入鞘,插手对扈再兴说道:“小的参见扈将军!” 扈再兴冷冷的看他了一眼,冷生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见过你,你叫杜虎对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今天的事情我给你记下了,暂不杀你,还不给我立即到西营报到,晚一步的话,我要你脑袋!给我滚!” 那个名叫杜虎的家伙一听吓了个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嚣张了,带上了身边那些溃兵,掉头就朝襄阳城方向跑去,一群人的狼狈相顿时引起了高怀远手下那些乡勇们的一片哄笑之声。 扈再兴看了看赵栓柱和高怀远,然后对赵栓柱问道:“怎么只有这一队人到了?其余的各县粮秣都在什么地方?” 赵栓柱赶紧躬身答道:“回禀扈将军,其他县的乡勇走的太慢,小的便先带大冶县的乡军赶到了这里,其余的人都在后面,下午会赶到的!” 扈再兴又低头又看了一下高怀远,哼了一声道:“今天的事情你们做的不错,有种!快快继续赶路吧,赵大人一直等着你们呢!这位小兄报上名来!你是做什么的?” 高怀远看这个扈再兴问自己的名字,于是立即答道:“在下大冶县人士,姓高名怀远,是高家庄的耆长,这次有幸带大冶县乡勇押送粮秣前来助战!” 扈再兴点点头道:“我看你是个当兵的料,可有兴趣随我从军吗?你这张弓是两石弓吧!到我帐下听令的话,我给你个队将干干如何?” 这个扈再兴倒是识货,一眼便看出高怀远是个有本事的人,于是顿生好感,想要招揽高怀远从军,甚至一下就给他开出了个队将的职位来,这条件放在一般人身上,可是不低了。 但是高怀远可没想当兵,宋军是终身制的,当兵便等于终身为兵了,那他就别想再回大冶县了,这一次他过来只是要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锻炼一下自己这帮少年们,没想着要当兵吃粮,这和他的理想不符,于是赶紧道谢道:“多谢将军厚爱,小的这次前来助战,家父并不知道,是私自出来的,不敢再私自做主投军,还望扈将军见谅,他日假如家父答应的话,小的自当前来投效将军便是!” “哦?那你家父亲又是何人?”扈再兴心中不喜,觉得高怀远在敷衍他,一想高怀远既然年纪轻轻能当上当地的耆长,家里面应该是有点身份的人,于是随口问到。 “回将军的话,家父乃绍兴府通判高建!”高怀远倒也没瞒着扈再兴,搬出了他老爹的名头。 扈再兴顿时觉得丧气,于是二话不说,拨马便走,心里面嘀咕道:“真***是个异数,这姓高的老爹居然是个大官,偏偏生的如此威猛,不当兵真是可惜了,文官居然能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奇怪了!” 一听高怀远报出家世,赵栓柱更是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来头这么大,还是个通判的儿子,加上刚才高怀远的表现,对他也颇为佩服,小声说道:“不知道高押队原来还是个衙内呀!果真有胆识,在下佩服!” 高怀远摆手道:“不提这个,我是我,我爹是我爹,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赵兄莫要再对他人提起此事了!” 众人在高怀远的命令下,再次整队,朝襄阳城开去,一行人这会儿忽然都觉得手脚有点软,刚才紧张的有些过头了,这会儿回想一下都有些后怕,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没想到还没见到金军,却差点跟自己的宋军动手干上一场,许多人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纷纷小声嘀咕,暗中称赞高怀远年纪不大,果真有种,居然连当兵的也敢下令杀,这家伙胆子不小! 当他们到了襄阳城之后,高怀远看了一下襄阳城高大的城墙,心中颇为感慨,此地依山傍水,地势颇为险要,很是易守难攻,名为襄阳,其实却又被分为襄城和樊城两个城池,相互之间有便桥相通,可以相互形成支援,难怪被成为荆襄门户,在后世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居然愣是数次击退蒙古大军,还将蒙古大军拖在这里数年之久,使之不能南渡汉水,后来城中粮尽,又得不到任何支援,无奈之下,吕文焕才不得不开城投降,自始至终愣是没被蒙古人攻破,其中既有人为的原因,恐怕跟这里奇特的地势也不无关系吧! 因为大军频繁调动,这里屯驻了大批兵马,城中早已爆满,所以他们不得入城,只按照吩咐,到了城外东营交割,然后被安置在东营外听候调遣,让高怀远没机会入城观光一番,颇有点遗憾的感觉。 但是这个时候前方战事正酣,高怀远倒也就打消了入城一观的念头,特别是在后续大批乡兵到达之后,他更是将自己手下的这些乡兵们严加看管起来,这里兵荒马乱的,营外到处都是散兵游勇,出去的话,保不准会出什么事情,这么做也省的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在到了襄阳之后的三四天时间中,大冶乡兵营只在营中整日操练,什么事情都不做。 而高怀远作为押队,少不得要去和这里主管他们乡勇的后军统制见上一面,并将随行携带来的地方特产送给了他,疏通一下关系,起码也混个脸熟。 他到不似其他县的那些县尉押队们那样,四下运动,希望不要将他们派到前线去,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要见识一下金军到底有多厉害,呆在襄阳天知道能不能碰上金军也说不定。 于是他便四下打听有关前方的战事情况,结果听闻金军主帅完颜赛不率军果真已经攻至了枣阳县一带,离这里已经不远,襄阳城的局势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日一早,在乡兵驻地营中突然来了一队人,入营之后,立即在营中巡视了起来,为一人似乎是个文官,年纪大致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却身穿一身盔甲,腰悬宝剑,身边正好跟这高怀远的一个熟人,正是神劲军统领扈再兴。 一行人在乡兵驻地里面巡视了一番,最终来到了大冶乡兵营外,立即便被正在带人执勤的周俊给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营房重地不得私闯!”周俊带着十个少年,一看到这一行人想要进入他们大冶乡军营,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胆!这位是孟钤辖,巡视乡军营,这是虎符,还不给我退下!”一个侍卫立即上前亮出了虎符,对周俊斥道。 周俊看了一下他手中的虎符,又看了看被他称作孟钤辖的这个当官的,这才躬身让开了道路,对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等军将说道:“小的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请大人原谅!” 这个孟钤辖微微点头,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不知者不怪,你这么做没错!” 然后才带着扈再兴等人举步走入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进了兵营之后,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都觉得眼前一亮,和刚才他们所看的那些各县的乡兵营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大冶乡兵营处处干净整洁,军帐、马厩、车辆整齐划一,颇有点正规军的味道,而刚才所见的那些乡兵营,军帐搭的是七扭八歪杂乱不堪,营地里面甚至大小便到处都是屎尿横流,到处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一走入这里,让人顿时觉得清新了许多。 而且这里没有人在营中乱窜,喝酒的、赌钱的声音充斥于耳,军帐之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杂声,只有营南一处空地处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 “枪兵刺!”一个人的吼声绕过营帐传入了众人耳中,接着便听到一声齐吼“杀!” 声音大得让近处的人有些振聋聩,于是这个孟钤辖和扈再兴立即举步绕过军帐,朝空地方向看去,结果刚好看到一个头领模样的少年正在指挥着数百乡兵,在空地中操练。 几个人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那个孟钤辖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不要打扰他们了,记下这个大冶乡兵营,这次就选他们随我等到枣阳去吧!辎重交给他们,我放心一些!” 众人立即转身离开了高怀远的营地,返回了襄阳城中,路上扈再兴对这个孟钤辖介绍道:“这个大冶县乡兵押队姓高,名怀远,年纪只有十四岁,父亲是绍兴府的通判,没想到却有这等本事,末将本来想招他入军,给他个队将干干,但是却被他给拒绝了,说是偷跑出来的,他老爹不知道他这次来助战,不肯入军当兵,真是可惜了他这块材料了!” 那个孟钤辖也有点意外,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事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不过确实有些可惜了!他年纪尚轻,能有这等控军的本事,要是这么早让他上阵的话,倒是不见得是好事,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高怀远在操练完了这些乡勇们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帮军官到了他的营地之中,不过也没有在意这个事情,以为不过是军中例行的巡视罢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便接到了通知,让他立即点齐大冶乡兵营的乡勇,立即出营到粮库接运粮秣和兵器,随军前往枣阳军。 这一下高怀远兴奋了起来,他知道枣阳军这会儿正在和金军对阵,这一下便有机会见识见识真正的沙场是什么样子的了。 于是他不敢耽搁,立即点齐了手下,拔营起寨,将军帐等一应器物装上了车,立即赶着车入城,到了库中接收转运粮食和兵器,整整装了数十车粮秣和弓箭等物之后,才出城赶到了北门方向,这里已经集结起来了大约一万兵马,正在鱼贯开拔出襄阳府,朝枣阳军方向走去。 高怀远作为押队,自然要到军中找主将点卯,当他找到了这次带兵的主将之后,才知道,这位便是昨天到他营中巡视的那个孟钤辖,随军的还有两个大将,一个是他的老相识扈再兴,另一个不认识。 于是赶紧上前施礼道:“大冶县乡兵押队高怀远参见孟钤辖和诸位将军大人” 这个孟钤辖此时正在对手下诸将安排出兵之事,见到高怀远过来参见,于是点点头道:“高押队不必客气了,本次我等要到枣阳驱逐金军,粮秣押运便交给你来负责,粮秣干系我军胜败,高押队务必要小心谨慎,听从号令,此处为军中,万不可怠慢军令,贻误战机!否则的话人有情军法无情,你自己小心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这个孟钤辖的语气中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令高怀远不敢小觑,于是赶紧躬身应命,保证不会怠慢。 “高押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随我的后军一起走,路上小心一些!希望你不会让孟钤辖和我失望!”黑脸扈再兴带着笑意看着高怀远。 高怀远又点头答应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扈再兴对自己有些不怀好意,知道这家伙看中了自己,肯定还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想把自己招揽到他的手下去,心中恶寒了一下之后,赶紧掉头落荒而逃,跑回了自己的辎重队中,不和扈再兴照面了。 扈再兴摸着鼻子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这家伙真是的!”结果引来了周边几个同僚们的大笑之声。 “我就不信了,这家伙真是块当兵的好料!我非把他给留下不可!”扈再兴狠的说道。 回到本队的高怀远无故打了个大喷嚏,嘟囔道:“不会是柳儿又想我了吧!” 随着大军一支支的开拔,高怀远的辎重队也跟着扈再兴的后军缓缓启动,开拔出了襄阳府朝东北的枣阳军走去。 这个时候高怀远才明白以前听说的那句话,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的意思,虽然这支兵马也就是一万多人,却在路上蜿蜒排出了足足数里之遥,一眼望不到头,心中不由暗叹,战争打得到底还是钱呀!这么多人,光是吃饭就要多少花销呀! 当晚大军渡过了白河上的浮桥,远远的将襄阳府抛在了身后,而这帮乡勇们现在也认命了,谁让他们摊上了一个好战的押队呢?看来这一次想不上阵都难了!幸好他们还是乡兵,不会被当作主力使用,相对那些主力,他们似乎要安全一点,而且经过近来的操练之后,众人对自己也开始有了点信心了! 而且众人也开始接受高怀远的论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这个道理,打不退金人,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第七章 遇袭 随着大军的开进,诸军开始分散开,各自从不同的道路走向了枣阳方向,而高怀远的辎重队因为行进度慢,也渐渐的拉开了和前面大军的距离,路上到处都是一些从战场附近逃下来的难民,拖家带口走在路上,哭哭啼啼的看上去凄惨无比。 而许多人已经没吃的了,沿途不断的拦住高怀远他们的辎重队,试图讨一些食物果腹,但是这里的粮食都是军粮,高怀远岂敢给他们呢,于是只好硬着心肠,将这些难民给赶到一旁,狠心下来,继续朝前走去。 当他们又走了一天之后,忽然从前面跑来一匹快马,马上一个传令兵刚奔到他们前面,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挣扎着对高怀远一行叫道:“快准备御敌!金军斥候队快到……” 他的话只说道这里,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一头又扎在了地上,走在前面的众人大惊失色,跑上前去将这个报信的兵卒给抢了回来,并且将他的战马也拉了回来。 高怀远低头观看,现这个兵卒面如白纸一般,已经气绝身亡了,因为他的后背上插了好几支雕翎箭,箭箭如肉很深,处处伤都足以致命,身体中的血几乎流干了一般,要不是凭着一口气撑到这里的话,估计早就气绝了,当他报出了消息之后,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一下乡兵营一下就乱了起来,虽然上次遇上溃兵,但是那毕竟是一场近似于内讧的闹剧,虽然他们害怕,担还不至于如此害怕,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遇上了金军了,没一点经验的乡勇们顿时都慌张了起来,就连黄严他们也表情有点紧张,但是比起一般乡勇们却好了许多,起码他们迅的聚拢在一起,自觉的列队站到了高怀远的身后。 “这个大哥是个汉子,不能丢下他不管,将这个大哥的尸体给好好收殓起来!”高怀远对身边的贾奇小声吩咐了一下。 “是!”贾奇点点头,对不远处正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几个乡勇招手,让他们将这个宋兵的尸体抬到了一辆车上。 而高怀远将双眼一瞪,对那些慌了手脚的乡勇们怒骂道:“混蛋!慌个什么?全都给我列队,各队队正给我点名,任何人不许再乱,违令者以扰乱军心治罪!快!” 在听到了高怀远的怒骂声之后,各队队正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招呼着将各自手下的乡勇给收拢起来,列队站到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也有些紧张,毕竟面对面和成建制的敌军厮杀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一乱,就全完了,所以他先不能慌,必须要镇静下来才行。 当看到这些乡勇们已经集合起来之后,高怀远立即叫道:“全部都有,给我着甲!” 因为他们从大冶出来,天气越来越热,众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盔甲,所以连卧虎庄的人在内,基本上都没有着甲,一是可以凉快一些,二是也不太扎眼。 这个时候是要命的时候了,再不着甲的话,那就是傻子了,听到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众人立即将装在车上的甲胄给拖了下来,七手八脚的穿戴了起来,而贾奇则立即将高怀远的甲胄也给取了过来,将他们特制的夹心皮甲给披挂了起来,每个人扣上了一顶从县衙里面搞来的铁盔,立即变得威武了许多。 高怀远在披挂完毕之后,将一直放在车上的那柄师父给他的陌刀也取了出来,甩掉了布套,将刀身亮了出来,然后威风凛凛的站在了队前,大声对那些脸上带着惊惧神色的乡勇们叫道:“诸位放心,不必惊慌!不过就是个斥候队罢了,金军斥候队不过区区百人左右,而咱们足足有五百人,怕他们作甚?都给我站直了,让金军也见识见识咱们大宋爷们儿的厉害吧!” 看到高怀远如此镇定,而且说敌军最多也只有百十来人,于是众人才算是多少安住了点神,不少人用力深呼吸着,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这时张庆凑到了高怀远身边,有些担心的说道:“高押队,这次有点不妙呀!咱们走在后面,怎么会遇上金军斥候队呢?” 高怀远也在纳闷,要说前面开过去了一万多大军了,该他们碰上金军斥候才对,怎么自己走在最后,却碰上了金军斥候队了呢? 这个时候贾奇主动走过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搞不好这些金军可能是从唐河过来的,刚好绕过前面的大军,小的以为,唐河县可能也已经陷落了!现在还是赶紧准备御敌吧!我想既然是斥候队,应该都是金人骑兵才对,我们逃是逃不掉的,不如将大车聚成一圈,围成车阵进行御守,等候前面大军回援吧!” 高怀远一拍脑瓜,暗骂自己糊涂,这个时候还管那些金兵哪儿来的干嘛呀!先保住自己再说吧!贾奇说的不错,报信的宋兵死前说的是金军斥候队,既然是斥候队,就是骑兵,数量不会太多,但是却各个都是金军中的精锐,自己说起来比对方人数多不少,但是这帮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勇,而这里又是一马平川的地方,连个依靠的地方都没有,一旦被金军骑兵一个冲击,冲散了他们的话,剩下的事情就是单方面的等着金军屠杀他们了,人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什么大用,用不了几个来回,他们这五百人就会被金兵杀个精光! 而贾奇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这家伙这次出来,一直不怎么说话,表现出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在这个关键时刻,却能冷静分析眼下的局面,当初刻意培养他做参谋,还真是没选对人呀!而且他提出来的建议非常不错,平原上遇到敌人骑兵的话,结车阵御敌,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今日记下你一功贾奇,不错!来人!给我立即将车辆围成一圈,将大车头尾相连,驴骡都圈入车阵之中,所有人进入车阵御守!动作要快!” 高怀远当机立断,立即对下面的众人大声吩咐到。 于是众人立即按照他的命令执行了下去,将他们所押送的数十辆大车,立即赶到了一起,将这些车子尾相连,驴骡都卸下车辕牵到了车阵之中,而那些乡兵们也都涌入了车阵,立即将车阵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还没来得及都进入车阵之中,便感觉到了地面微微的震动,接着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奔腾的响声,由远至近,渐渐的靠近了他们,路的拐弯处赫然出现了一队骑兵,快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高怀远立即叫道:“不要慌,快进车阵!”这些尚未进入车阵的乡勇们于是立即爬上了大车,翻入了车阵之中。 而高怀远也随即跳入了车阵,看了一下数十辆车子组成的阵势,立即指着南面的地方说道:“将这里留下个缺口,动作快点!” 张庆闻听赶紧说道:“不可呀!这里开个口子的话,金兵一旦从这里突进来可怎么办呀?” 高怀远扭头对张庆驽了一下嘴,让他看看车阵里面的情况,张庆一看,这倒好,数十辆车子围起来的这个圈子本来不大,一下子塞进来五百人,立即将这里塞得满当当的,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简直水泄不通了。 “咱们这儿塞的这么满,金兵凭什么能突进来?打开一个口子,扩大一些面积,要不然的话,咱们转身都难!动作快点,要的就是他们从这里进来,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敢不敢冲进来!”高怀远立即说道。 这一下张庆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勇气,立即帮忙招呼着人将这一段车子拉开,让车阵的圈子变的大了一点,留下了一个缺口。 “大家都给我挺清楚了!肃静!”高怀远噌的一下蹿上了一辆大车,站在车顶上对下面乱哄哄的这帮乡勇们叫道。 听到他的喊声之后,下面这帮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都抬头望着高怀远,这会儿进了车阵,大家觉得都有了一点安全感,也不似刚才那么慌乱了。 “张庆带你的人守住东面,郭亮带你的人给我守住西面,顾老二带人守北面,卧虎庄和高家庄的人跟我守住南面的缺口!所有弓手都上车,只要金兵敢靠近车阵,就给我放箭射死他们,枪手和刀手堵住车辆之间的缝隙,不得让金兵从缝隙出突破!行动!这是咱们到这里的第一仗,大家都打起精神,别丢了咱们大冶县的人!” 众人看到高怀远如此沉着,也都安定了许多,于是各队队正立即招呼着各自手下的人开始行动了起来,弓手们纷纷爬上了车子,挽弓搭箭单膝跪在车上,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而高怀远亲自带着黄严、周昊等人,守在了缺口处,静候金兵的进攻。 这一队金兵数量出了高怀远他们的预料,足足有将近二百余人,不是什么斥候队,根本就是一支先锋军嘛!高怀远心中暗骂,没想到今天第一次碰上金兵,便撞上了这么多金兵,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好了还是太差了点!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只有撑下去了!要不然的话,他们这帮人全都得丢在这里。 而这队金军拐弯出现在他们远处的时候,也都楞了一下,为的那个金军军官右手抬起,勒住了马缰,二百多金军骑兵立即在他身后汇聚了起来,朝高怀远他们的这支车队望了过来。 “今天咱们碰上肥羊了!难怪那个宋兵亡命一般的朝这边奔逃,原来是跑来给这帮辎重队报信来了!”一个金兵对他的军官笑道,手里面随意挥舞着他的钢刀,一脸的兴奋。 这个金军主将抬眼看了看高怀远的车队,眉头皱了一下,然后脸上马上露出了笑意:“是运气不错!这帮人似乎是南朝的乡勇组成的辎重队嘛!干掉他们,烧掉他们的粮食,今天咱们就立大功了,这一仗不用打,咱们大金国就已经赢了!” 随着他一声呼啸,手中马缰一抖,便立即纵马朝高怀远的车队冲了过来,一边加一边叫道:“这帮人是乡兵,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拿出你们的弓箭,射死他们,抢了他们的车子!” 于是二百多骑兵立即一起欢呼着拍马跟着他一起冲了过来,纷纷从马背上取下了随身携带的弓箭,在马上双腿马鞍,微微站起来控制住了身体的起伏,开弓搭箭瞄准了高怀远他们的车阵。 高怀远在缺口处远远的看着这队金军骑兵的反应,当看到他们的骑术之后,心中暗惊,这帮金兵果真是金军的精锐,骑术非常精湛,而且各个可以马上控弦,今天看来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了! 随着金兵们的临近,车阵中的乡勇们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那种震动,听着隆隆的马蹄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弓箭手们纷纷拉开了弓弦,有些人紧张的手臂都哆嗦了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弓了! 金军已经从他们的旗帜上还有衣甲上看出来了高怀远一行人的身份,有点也不感到紧张,在他们看来,宋军正规军也不堪一击,何况这帮杂牌乡兵呢!于是气焰十分嚣张,即便看到了车顶上跪着的那些弓箭手们,也都不感到丝毫的害怕,依旧在加朝车队冲来。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作为观察手的那个卧虎庄少年不断的报出金兵的距离,为高怀远判断是否放箭提供依据。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拿出了自己的强弓,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他知道自己这帮人之中的装备杂乱不堪,虽然有将近二百张弓,但是这些弓既有黑漆弓,也有麻背弓,最强的除了他的这张两石强弓之外,其余的也就是有一些九斗弓,大部分都是七斗或者是八斗弓,其中七斗麻背弓还要居多,最远虽然可以达到一百步,但是有效杀伤射程却大致只有六七十步左右。 可是当那个观察手刚刚报到一百步的时候,高怀远还没有来得及下令放箭,几个弓箭手便承受不住金军这样的压力,慌乱之中,将手中的弓弦松开,顿时将箭支射了出去,一看到有人放箭,于是其他的弓箭手们也纷纷跟着一起射了起来。 可是他们这会儿正在慌张之中,距离又比较远,哪儿有什么杀伤力呀!结果是第一轮箭射出去之后,有许多箭甚至还没有飞到金军的面前,便落在了地上,即便有些箭射到了金军队中,也纷纷被金兵弯腰躲了过去,即便真的是射中了个吧金兵,也没有能一下穿透他们的皮甲,将他们从马上射下去,反倒引来了金兵们一阵大声的嘲笑声。 高怀远当场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混蛋东西,谁让你们放箭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押队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箭,这种距离根本伤不了金兵!” 高怀远的话音一落,这些乡兵们顿时都大为惭愧了起来,一轮箭射罢之后,一个金兵也没掉下去,还被人家嘲笑,于是他们纷纷立即抽出第二支箭,试图挽弓搭箭,进行第二轮射!可是这个时候金兵的度也提到了最高,不待乡兵们开弓放第二支箭,金兵便展开了反击。 顿时将近二百支雕翎箭一起带着啸音朝车阵飞了过来,下雨一般的落在了车阵之中。 车阵之中的人们耳中顿时充斥着嗖嗖的声音,而车上的弓箭手之中立即有人出了一阵惨叫,滚落下了大车,摔在了地上连声哀号了起来。 高怀远一惊,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功夫去看损失情况了,立即将大弓拉开,怒吼一声道:“放箭!” 叫吧之后,立即松手将箭支射了出去,好在他的卧虎庄的少年弓手们还保持着冷静,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纷纷箭朝迎面扑来的金兵射了过去,其余的那些乡兵弓手们这会儿被吓得不轻,但是也有胆大的强自稳住心神,再次搭箭朝奔到他们面前的金兵放了一箭。 这一下终于有了效果,冲到车阵前面的金兵放了一箭之后,不待再次开弓,便遭到了车队中的反击,一下被射翻下去了四五个人,还有几个金兵在高怀远他们这一轮的反击之中挂彩受伤,怒骂着圈马从地上捞起那些受伤落马的同僚分两队从车阵两侧飞驰而过,脱离了车阵。 而这样的战果,基本上还都是卧虎庄弓手们所取得的,当看到射下了几个金兵之后,卧虎庄少年弓手们立即响起了一阵欢呼之声。 看到金兵圈马脱离车阵之后,高怀远这才回头检查自己这边的损失情况,大声叫道:“各队快报损失情况!” “我们死了六个弓手,伤了六个……” 第八章 抗敌 “我们死了六个弓手,伤了九个……”张庆先在东面叫道,他那边因为最先接敌,伤亡最大。 “我们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北面的顾老二也跟着叫道。 “我们没死人,只伤了两个!”南面的郭亮也叫道。 “我们死了三个车夫!伤了两个……”被围在中间的那些车夫也叫道。 “少爷,咱们这边庄子里面没死人,伤了四个,都是轻伤,高家庄死了四个弓手,伤了六个!”周昊也迅清点了一下南侧的情况,然后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听罢之后一头火星,这才刚一个照面,自己这边便损失了几十个人,要是接着再来几次的话,那他们照样完蛋,幸好自己的人有甲胄护体,没有死几个,要不然的话高怀远真是会心疼的要死的。 “刀盾手上车,用盾牌护住弓手,现在都给我听了,接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放箭!大家不要怕,他们金兵也是人,不照样被咱们射下来了几个吗?这才一个照面,大家表现不错!给我稳住,没什么好怕的!”高怀远对惊恐万状的乡兵们叫道,但是他没有再呵斥众人,而是表扬了一下他们,继续给他们打气。 虽然这一个照面,金军占了一些便宜,但是他们也有点郁闷,没想到一个冲锋,居然没立即打垮对手,还让他们反击了一下,损失了几个骑兵,在他们的主将眼中,自己这些手下命要比敌手的命精贵百倍,这么的交换比例,他觉得是自己吃亏了,于是顿时大怒了起来。 但是却现自己一时间还真是拿这帮乌合之众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将弓一举道:“围住他们,跑起来不断放箭,我就不信打不垮他们,只要他们一逃,就都成鸭子了!随便大家砍呀!” 于是这帮金兵再次纵马朝车阵攻了过来,形成了个圆圈将整个车队给包围了起来,一边奔跑,一边纷纷朝着车队中的乡勇们搭箭瞄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加上高怀远的鼓动,乡兵们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也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恢复了一些,再加上车上的弓手旁边都爬上来一个持盾的刀盾手,将他们身体遮挡住,多了一层安全保护,更让他们放心了一些,当看到金兵将他们围住之后,策马渐渐逼近车阵,于是车阵中的弓手们纷纷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弓平端了起来,搭上了箭支,瞄准了逼近的金兵。 这一次情况有了点好转,没有人再惊慌失措下误箭支,都死盯着渐渐靠近的金兵,等着高怀远的吩咐。 高怀远也举起大弓,将目光锁定在金军之中的一个十夫长身上,调整了一下呼吸,稳稳的瞄准了他,而黄严、周昊等人也各自瞄准了一个金兵,开始仔细瞄准了起来。 当看到金兵已经接近到他们有效射程之内,高怀远才沉声猛喝一声:“射!”然后立即松手将箭射了出去,临敌的弓手们随着他这声猛喝,同时松手放箭。 而这个时候金兵那边,也纷纷瞄准了车队中的弓手们射了他们的箭支,双方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纷纷落向了对方的队阵之中。 刀盾手们立即举盾,遮挡住了弓手和自己的身体,只听车阵之中响起一面箭支钉在盾牌上出的笃笃的声音,也有落在蒙布上的箭支出的噗噗声,偶尔也有人出几声惨叫,但是比起第一个照面来,这一次效果似乎好了许多,伤亡也顿时减少了许多,即便是中箭的,也大多都是轻伤。 而这一次因为乡兵们有备而射,而且同时放箭,箭支的密集度和准头也都强了一些,金兵这下倒霉了,一下便被射翻了七八个人,跌下了战马,其中大部分还是高怀远他们所斩获的,毕竟他的少年队天天都要习练射艺,准头自然不是一般乡勇弓手们可比的,更让他们高兴的是金军队阵之中一个耀武扬威的十夫长在这一轮对抗之中,被一箭射中了咽喉,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出来,便一头栽下了战马,滚了几下之后,便当场挂了,引来了众人一片叫好之声。 而这一次金兵也狠了,没有立即退走,而是围成了圈子,不断的开始和车阵中的乡勇们开始对射,他们身在马上,而且各个披甲,机动中的目标很不容易射中,但是同样乡勇们这边有盾牌和车辆掩护,想伤了他们也不容易,双方你来我往就这么护射了一阵之后,让高怀远过足了射人的瘾,足足一口气干掉了四个敌军,连黄严这个射艺不怎么精湛的家伙,都射翻了两个敌军,弓手们基本上各有斩获,没有人落空,给金军造成了十几人的损失,还伤了一二十个。 金军主将一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呼啸一声带队圈马脱离了车阵,这一下可把他给气晕了,本来他以为对付一帮只能算是乌合之众的乡兵,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还不是跟往常一样,一个冲锋打散他们,然后衔尾追杀,将他们杀个精光拉倒,可是没成想今天碰上了个难啃的骨头,不但没打散这帮乡兵,反倒被他们讨去了不少便宜,于是他不敢再继续和高怀远这帮人采用这样的战法对战了。 当看着金军退去之后,车阵中的乡勇们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什么事情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有了高怀远这个不怕死的家伙带队,经过两个照面之后,没有被金军杀入阵中,而且还打退他们两次进攻,顿时大多数人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这一会儿开始觉得打仗也不过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一旦稳住了神之后,这帮乡勇的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纷纷站起来对金军吆喝着,脸上也有了喜气。 当看到金兵再次退却之后,高怀远再次放声叫道:“诸位弟兄们干的不错,大家也看到了,金兵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好了,不入队人赶紧救治伤者,自己找地方掩护住身子,保护好伤者!” 于是躲在车队中间的那些车夫和伙夫们赶紧将伤员给拖到了一起,找了些安全的地方为他们起箭包扎,伤者们的惨叫声,立即冲淡了刚才他们的喜庆气氛,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在远处重新聚拢起来的金军骑兵们。 “该死!今天这帮家伙比咱们想的难对付的多!一会儿让大爷冲进去,定要屠光这帮混蛋!”这个金将伸手将插在肩膀甲胄上的一支箭拔下来随手插入了箭囊之中,活动了一下肩膀,因为甲胄的阻挡,这一箭没有能伤到他,但是也吓他了一跳,看看没有受伤,这才开口骂道。 “是呀!这帮人用车阵对付咱们,这么打不是办法!我看还是让小的带人冲进去,等小的砍死他们几个人之后,他们想不乱都难!”一个跟着他的十夫长对他提议到。 这个金将看了看车阵南侧的那个缺口,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之后觉得有点冒险,但是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吩咐道:“也好!你带你的手下,冲进入在里面搅乱他们,我带人从两边掩护你们!打散了他们的话,今天你记功!” 于是这个十夫长立即带马将自己手下召集了过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给我听了,跟我一起冲进去,将那帮兔子从窝里面赶出来,今天一战便记咱们的功!” 到底是金军中的精锐,这帮人大多是女真人,是军中比较彪悍之辈,听了他的话之后,这几个手下立即齐声答应了下来,将弓插入到弓套里面,从马背上摘下了各自的兵器,有人用的是长枪,担大多数人都用的是短兵器,有用刀的,也有用狼牙棒这样的重兵器的,但是每个人统一左手持了一面直径两尺左右的圆盾,将大半个身体给护住,金军精锐骑兵可以选择自己趁手的家伙,这也是他们的传统也一大特色吧! 这个十夫长一马当先,左手持盾,右手扬起了一把雪亮的长刀,一声呼喝之后便带着他的那些手下,催动战马,朝着车队中间的缺口狂呼着冲了过去。 而那员金将也同时调动剩下的那些骑兵,尾随着他们再次朝车阵冲杀了过去,还是每个人持着一把角弓,掩护这些人冲锋。 高怀远时刻都在缺口出盯着金军的动静,当看到他们再次行动起来之后,立即分析出了他们的想法,于是立即招手叫道:“刀盾手长枪手上前,将缺口给我封上!” “少爷且慢!不要挡住他们,让开缺口,放他们进来再说!”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贾奇忽然开口对高怀远小声说道。 “嗯?……”高怀远楞了一下,扭头看了一下车阵,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改口道:“不要堵住缺口,在两侧列队,将前面这些金兵放进来之后再堵上缺口,其他人都有,长枪向内,弓手不要管外面的金兵,掉头待金兵进来,射死他们!” 众人也都明白了高怀远要做什么了,顿时齐声轰然应命,长枪手纷纷在两车接缝处转身,将长枪对准了车阵内的空地,而弓手则转身让刀盾手将自己后背护住,弓箭都对准了车阵中间的这块空地之中。 他们这是要来个瓮中捉鳖呀!车阵围上之后,本来中间就没有多大地方,这会儿车阵中的人又都靠在了车辆边上,连那些车夫、伙夫们也都凑到了车子边上找掩护,空出了中央不大的地方,刚好能放金兵进来围杀掉这些金兵。 高怀远看到车阵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忽然放声叫道:“记住别伤了他们的战马,这玩意儿可是值钱的很呀!” 众人顿时绝倒一片,心道自己这个高押队这个时候还惦记着金军的战马呢!还真是个财迷呀! 随着他们刚刚布置好之后,那个金军的十夫长便领着一帮大呼小叫的手下,拍马舞家伙朝着缺口冲了过来,迎头看到缺口处没有人阻挡他们,于是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心道如果他们这帮乡勇们在缺口处放上几个长枪手的话,自己还真是不容易冲进去呢!这一下倒好,省去了不少麻烦,于是厉声高叫着,在身后友军的箭支掩护下,拍马带着他的手下呼啸着便闯入了车阵之中。 看到自己手下的这个十夫长没费吹灰之力便带人杀入了车阵,金将心中冷笑了一声,心道,乡兵到底是乡兵,说到天边还是一帮乌合之众,布下车阵居然还留个逃走的口子,连防御都不知道,看来这一战马上便要结束了,他甚至在脑海中幻想出了等一下肆意追杀这些宋人的场景,心中升起了一阵快意,又了一箭之后,伸手将弓插入了弓套里面,打算拔出腰刀,等着屠杀从车阵中逃出来的那些宋人们。 “将军!事情有点不对头呀!对方这一次没放箭还击咱们!”一个亲兵在他身边忽然提醒他道。 这个金将心中猛然一跳,也立即想到了自己这次冲过来没被车阵里面的宋人反击,再朝车阵的缺口处看过去,却见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缺口处,忽然涌出来一帮刀盾手和长枪手,迅的将缺口给堵了起来,心道不好,上当了! 这个时候那个十夫长刚好带兵闯入了车阵,拉住了马缰正想举家伙痛痛快快的砍杀一番,却在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十个人当场便被吓疯了。 在他们的四周竖起了百多条长枪,枪尖闪烁着寒芒全部对准了他们这十个人,而车上蹲的那些弓手这会儿也都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将身体转向了车阵内,将弓箭指向了他们这些人,那十夫长立即便明白过来,暗道坏了!自己上当了,这一下被人给包饺子了!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车阵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响声,百十支箭顿时如同飞蝗一般的将这十名金兵给笼罩在了其中,那些金兵顿时出了一片哀号之声,纷纷落马,身上插满了箭支,即便他们身上披甲,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中,照样都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唯有那个为的金军十夫长凶悍过人,虽然身中数箭,但是依旧没有落马,而是出了一声狂吼,朝着缺口处又折返过来,猛冲了过去,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接连打飞了几条刺向他的长枪,还将一个乡勇打的当场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此凶人立即让乡勇们大吃一惊,不敢再上前围攻于他,而此事高怀远也历吼一声,腾身跳跃起来,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掠过了此獠身前,再看这厮,动作顿了一下,上半身立即翻落下马,生生被高怀远连人带甲拦腰劈成了两块,上体落马却依旧端坐在马背上,两个断腔处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上半身落地之后,还没有断气,兀自在地上滚动挣扎,其状惨不忍睹。 听着车阵之中传出的一片惨叫声,金军主将几乎当场气疯,于是厉吼一声,率兵便想继续冲击缺口,但是随即便被劈脸射来的一从箭雨给挡在了车阵之外,又被射翻了几人,这个时候他看到从车阵里面忽然丢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了车阵前面。 于是这员金将不得不再次圈马率兵脱离了车阵,跑到了弓手射程之外再次聚拢了起来,这一下对他们的士气打击不小,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金将气的哇哇大叫,却眼看着这个如铁桶一般的车阵束手无策。 虽然他们圈住了这个宋人的辎重队,但是却眼睁睁如同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口,一时间还真是拿高怀远他们没有了办法。 “将军!这帮宋人实在该死,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还是用火箭吧!”一个金兵对那个金将叫道。 一句话顿时提醒了这个金将,他立即招手叫来了一队手下道:“你们给我下马点火,用火箭点燃对方车阵,将他们给我逼出来,要么就活活烧死在里面!” 于是一帮金兵立即下马,点燃了几个火把,纷纷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支,绑上布条,又弄了点火油在上面,然后点燃,远远的对准了车阵,纷纷放箭,将这些点燃的火箭射向了高怀远的车阵。 高怀远解决了这帮冲阵的金兵之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帮金军,一看到他们下马起火,便暗叫不好,大声喝令道:“准备水囊,敌军要火攻我们了!” 这一下车阵之中立即从刚刚取得小胜的狂喜之中惊醒,赶紧在车上或者身上取下了水囊,丢给了车上的那些刀盾手或者弓箭手们。 随着火箭的纷纷落下,蒙在车上防雨的棚布有多处立即被火箭点燃了起来…… 第九章 初战告捷 眼看到车上的棚布被火箭点燃,接到了水囊的那些乡勇们立即拔下水囊的塞子,将水泼向了起火点,只听一阵咝咝声之后,大半起火点的火焰便被压了下去。 可是金人并不给他们过多的机会,那员金将在释放了火箭的时候,再一次率领部下朝车阵冲来,弓弦响处,又一次将一轮箭雨撒向了车阵。 正忙于扑火的乡勇们措手不及之下,顿时被金军这一轮打击射翻了十几个人,滚落下了大车。 “不要慌,放箭挡住他们!”高怀远一看形势不好,立即再次放声大叫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那些金兵已经冲到了车阵近前,又有一些金兵将手中火把丢向了他们眼前的大车。 这些火把顿时令几辆大车燃起了大火,车阵之中的乡勇们一下便乱了起来,那些水囊里面的那点水,洒在火焰上,根本无法控制住火势,眼看大火便要烧将起来,乡勇们立即出一片惊呼之声。 “慌什么?就地掘土压住火势,这点火能耐我何?”高怀远看到乡兵们开始混乱起来,立即再次放声大叫道,令他们立即就地掘土,将土覆盖在起火的大车上。 高怀远的镇定让这些乡勇们再次又了主心骨,也随即再次安定了下来,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掘土覆火,迅将火势给控制住了,于是这帮人立即又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眼看着金军嚣张的在车阵前繁复冲锋,不断的朝车阵放箭,给乡勇们不断的造成杀伤,高怀远觉得这么被动挨打始终不是办法,于是大喝一声道:“黄严、周昊!” 二人闻声立即叫道:“小的在!” “你们可是怕死吗?”高怀远大声对他们问道。 这俩小子还真是够爷们,闻听高怀远如此问他们,于是立即将胸脯一挺,大吼道:“跟着老大,小的什么都不怕!” “好!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各带十人,随我一起出去杀杀金人的锐气,省的他们觉得咱们好欺负!你们可敢于我同去?”高怀远再次对他们二人问道。 众人闻听纷纷一愣,对方都是骑兵,他们二十来个人冲出去岂不跟找死一般吗?但是心里面却将高怀远佩服到了死,不由都将目光投向了高怀远。 “怕他们个鸟!”黄严周昊二人还真是有胆气,随口答道,说罢立即转身在卧虎庄少年之中,各点出了十人,站了出来。 这二十个人都是长枪手和刀盾手,立即在缺口处列队,站在了高怀远面前,这个时候一旁的张庆看不下去了,觉得高怀远年纪轻轻,实在是胆识过人,自己好歹也是大冶弓手的头目,如果缩在车阵之中不敢出去的话,实在小了自己这些正规乡兵们的身份,于是也站了出来叫道:“张庆也不怕死,我于你们同去便是!”说罢走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对张庆点了点头道:“张大哥果真好勇气!老弟佩服!周俊听了,我命你带弓手给我等瞭阵,待我等冲杀一阵之后,立即放箭掩护我等退回来!” 周俊本来也想蹦出来和高怀远一起冲出去,但是听到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即答道:“小的遵命,少爷放心吧!弓箭手随我上车!”言罢立即带着剩下的弓手们纵身跳上了大车。 高怀远安排好了车阵中的事情之后,带上这帮由卧虎庄少年们组成的突击队,相互按照平日操练的办法组队,站在了缺口前面,盯着在车阵外呼啸着来回驰骋的金军,寻找最佳的出击时机。 当看到一队金军靠近到车阵缺口的时候,他忽然大吼一声道:“跟我冲出去杀鞑子呀!”话音一落便一人当先,举起手中雪亮的陌刀大步向前,冲出了车阵。 而张庆、黄严、周昊等人也随即跟着高怀远大吼一声,冲出了车阵,扑向了缺口前面耀武扬威的那帮金兵。 这次事实在是突然,这一小队金兵根本没料到躲在车阵里面的这帮宋人乡勇们还有勇气冲出来和他们搏杀,所以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手中还都拿得是弓箭,连近战的兵器都没有准备,当他们现势头不对的时候,想要换家伙都来不及,顿时便被高怀远等二十余人一头撞入了他们队伍之中。 他们本来没打算冲阵,所以马也不算快,更没有直接冲向高怀远等人,否则的话,单凭战马的冲击,便能将高怀远他们撞的溃不成军,也正是如此,才给高怀远制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高怀远一马当先,迎头撞入金军人群,手中陌刀死命挥起,不待迎面的这个金兵作出反应,便一刀挥了下去,陌刀本来就是唐军专门用来克制骑兵的利器,在高怀远这样力气大的变态的家伙的使用下,更是犀利异常,一刀挥下之后,愣是将这名金兵连人带马给劈开成了几段,血肉顿时飞溅了高怀远一身,如此场景,连那些见惯了杀人场面的金兵都为之大惊失色。 一愣神的功夫,剩下的张庆、黄严等人,便也都紧随高怀远杀入了金兵之中,长枪手专司捅人,刀盾手一边防护自己和身边的枪手,一边在下面专司砍马,一个照面,便杀得这队金兵人仰马翻,被干倒了十几个人,剩下的那些金兵心声畏惧,立即拨马便走,逃离了高怀远这帮人。 这时还在外围指挥攻击的金将刚现了这里的异动,一见有人从阵中冲出来对自己的兵马冲杀,更是气了个晕头转向,大呼小叫的指挥周边兵马过来围剿高怀远一行人。 但是高怀远在一击而中之后,毫不恋战,立即大叫一声,带着这二十余人朝缺口退去,身后冲来一帮金兵,试图衔尾追杀他们,随着金兵的逼近,落在最后的三个少年被飞来的金人箭支射中了后背,一下扑倒在了地上,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是踉跄几步之后伤重不支,又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转身去救他们,虎目含泪下令立即退入阵中,否则的话,慢一点所有人都别想再回去了。 那三个倒地的少年很快便被狂飙而过的金兵骑兵踏在了人群之中,顿时被踏为了一团血肉,成了高怀远此战之中,第一批损失的手下,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在周俊等弓手们齐射的掩护下,带人冲回了车阵,再次用那些不入队人临时拼凑起来的简易拒马将缺口堵了起来,几个金兵冲的过快,试图衔尾追杀他们到车阵之中,结果不但没有冲进来,反倒都将自己的小命丢在了车阵缺口前面,被弓手射杀在了这里。 三比十的交换率,而且这还是以步军换取的骑兵的性命,这一阵无论如何都是高怀远赢了,但是高怀远说什么都高兴不起来,毕竟三个少年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却无力拯救他们的这种感觉,实在令高怀远难过。 他虽然高兴不起来,但是乡兵们却高兴的几乎要疯了,如果说以前他们听高怀远的,是怕他的话,那么经过今天这一次突击战之后,这些乡勇们已经再也没有人在心里面不服他的了,这会儿早已将高怀远视为天神一般,崇拜了个要死,纷纷再次齐声出了震天的欢呼声,觉得有高怀远在这里,他们根本不应再怕什么了。 于是乡勇之中在这一次突击战之后,顿时再次提升了许多,达到了峰顶,刚才还怕的要死的那些弓手们这会儿也不怕了,纷纷起身,疯一般的朝着阵外的金兵放起了箭,而相较之下,金兵那边却被高怀远这一次突击战打得士气大跌,纷纷拨马再次跑了回去,不敢再嚣张的靠近车阵了。 于是这帮金人再也不敢小觑这支乡兵,干瞪眼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却吃不掉他们,而这里还是宋人的地盘,他们本来就是先锋军,目的便是袭扰宋军后方,但是兵力较少,令他们不敢在这里久战,所以在又动了几次冲锋之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看看已经围攻了车阵半日不下之后,而金将听闻斥候来报,说东面出现一支宋军,正在急朝这边赶来,离这里已经很近了,他担心会被来援的宋军主力包围,虽然一肚子的不甘,却也只得率兵离开了这里,临走的时候,金将几乎气的要吐血身亡了。 眼看着金兵丢下了一地的尸体之后,灰溜溜的朝北方撤退而去,车阵之中的所有人都再次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 这一战金军战死了至少五十多人,伤也不下三四十人,二百多金兵折在这里了将近折损了小一半,却愣是没有吃掉高怀远这支乡兵,只是杀伤了乡兵一百多人,双方战损比例基本上达到了一比一,对于乡兵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足以令他们自傲了。 当金兵退去之后不久,东面便再次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在路上看到一支宋军旗幡招展的赶了过来,让高怀远等人顿时心头一松,许多人这个时候才现,半天的激战已经耗光了他们的体力,于是纷纷东倒西歪的坐了下来。 当这一营五百宋军赶到这里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这里一地金军人和马杂乱的尸体,没有看到金军的踪影,于是各个大为惊诧,他们在接到命令回来驰援高怀远这支由乡勇组成的辎重队的时候,其实大多数人都没有报什么希望,以为过来之后,至多也就是收拢一下这帮乡勇的尸体罢了,却没成想他们赶到之后,这支乡勇组成的辎重队,却依然整建制的存在,辎重车辆还牢牢的聚拢在一起,掌控在这支乡兵手中,还在车阵周围干掉了不少的金兵,于是顿时都被震惊了。 一员年轻将领提马来到了车阵前面,大声对车阵中的人们叫道:“我乃大宋神劲军都头孟珙!特来驰援你等,这里由哪位主事,请出来叙话!” 高怀远看到宋军到达之后,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衣甲,然后从车阵之中走了出来,不过在听到来将的通名之后,心中不由暗暗一惊,虽然他对南宋这段历史不算是太熟悉,但是对于孟珙这个名字却一点也不陌生,要知道在南宋末年,南宋真正能堪称大将的人实在不多,而孟珙却恰恰就是其中名头最大的一个。 此人应该就是现在孟钤辖孟宗政的儿子,随父抗金,屡立战功,以后几乎负责了南宋整个边疆战事中三分之二的战线的防御,是个非常杰出的军事家,被后世军史学家称之为南宋的机动防御大师,这点事情高怀远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他,高怀远心中顿时大喜,暗自庆幸,这次来襄阳还真没有白走一趟,能结识一下这样的名将,也算是他的运气了吧! 于是他赶紧快步走了出来,对孟珙抱拳答道:“在下高怀远,乃此队乡勇的押队,见过孟将军!” 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孟珙,只见孟珙年纪也不算太大,大约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不是很高,面如冠玉,蓄着一缕短须,看上去更像是个读书人,而不像是员武将,但是他肩宽背阔,身披铁甲,头顶铜盔,隐隐中却又透出一种英气,这个时候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孟珙低头打量立于马前的高怀远,心头颇感震撼,本来他以为这队乡兵能打一场如此漂亮的防御战,领兵之人说什么也要是个年纪不小的将领才行,但是他没想到这队乡兵的押队居然是个少年,于是心中大奇了起来。 看到高怀远满身都是鲜血,生的又孔武有力,手提一把雪亮的长刀,令人又不能小觑,他也没有敢过于托大,于是赶紧翻身下马,来到高怀远面前,伸手拉住了高怀远的一只手道:“我们来迟了一些,让诸位受惊了,还望高押队多多见谅才是!” 虽然高怀远刚才还对宋军迟迟不来一肚子的不满,但是看到了孟珙之后,他也就消气了,毕竟宋军大多都是步军,而自己的辎重队又和主力拉开的距离过远了一些,宋军即便得到了消息,赶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他看看孟珙背后那些跑的气喘吁吁的宋军将士们之后,知道他们肯定也已经尽力了,所以也就没了什么怨气,赶紧客气道:“岂敢!幸好孟将军来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些的话,我等还真是有点支撑不住了!” “高押队莫要再叫我什么将军了,孟某也从军不久,现在不过也只是个都头罢了,这一次不过是代行指挥一职,高押队还是叫我孟都头吧!快给孟某说一下今天一战的情况吧!我看金军这次好像是在高押队手下吃了大亏了!高押队真是个奇才也!” 看看周边丢下的金兵尸体,孟珙便不敢在高怀远面前托大,说话很是客气,对高怀远问道。 于是高怀远简单将今天的遭遇战的情况给孟珙介绍了一下,当听完了高怀远轻描淡写的这番介绍之后,立即便听出了其中的凶险,于是更加佩服高怀远了起来,以五百乡勇对二百多金兵精锐骑兵,居然保持不乱,还将金兵打了个丢盔卸甲,这样的战绩,即便放在正规军之中,也足以为傲了,而这个高怀远年纪不大,不但做到了这些事情,看起来还亲自斩杀了敌军,更是没有一点自高自傲的架势,令他顿生好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和高怀远攀交一番。 “厉害!今日高押队获此战功,孟某佩服之至,现在前敌诸军已经在枣阳一带和金军接触,双方已经开战,能获此消息,定会令我军士气大涨,看来金军也不过如此,此战我军定能打胜金军!”孟珙闻听之后立即对高怀远笑道。 “承蒙孟都头高看了,都是在下的这些乡邻弟兄们敢于用命,我等才获此战果,高某不敢居功!既然孟都头来了,那就待高某收拾一下,安置了这些阵亡弟兄们之后,我们便上路吧!”高怀远谦虚的说道。 “自该如此,这些乡勇都是为国捐躯,自该妥善安葬才是!来人,帮高押队收殓这些勇士们的遗体,救治这里的伤员,书吏尽快点清高押队的战功,记下之后呈报给家父,战后也方便论功行赏!”孟珙倒是个实诚人,丝毫没有想趁机从高怀远手中抢功,立即对他带来的手下们吩咐到。 而高怀远这帮人能取得如此战果,也让这次随孟珙过来的这些宋军们感到很是钦佩,不敢瞧不起这些乡勇们,立即忙活了起来,帮高怀远这些乡勇们收殓阵亡的人的尸体,并帮忙救治受伤的乡勇。 清点之后,高怀远心中还是黯然,此战五百乡勇虽然有车阵为依靠,但是毕竟战力不足,防护的器甲不全,还是阵亡了足足六七十人,伤了七八十人之多,就连他的少年队之中,也阵亡了五人,伤了七人,五百人的队伍,一下减员了近三成之多。 第十章 战马 看着被收殓在一起的这些乡勇们和少年的尸体,高怀远心中感慨万分,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性,这才只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敌我双方便有一百多人就此结束了生命,如果换成了大规模的战争的话,天知道又会是哪一种场景呢! 特别是对于那战死的五个手下的少年,想想大家天天朝夕相处在一起,早晨的时候还一起有说有笑,现在却已经天人隔绝,不但高怀远心中难过,他手下的那些少年们也都同样难过,许多人不由得流下了眼泪,纷纷上前,为这几个阵亡的小弟兄们收拾遗容,亲近的几个人早已伏在他们身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那些阵亡的乡勇们虽然刚刚还在为获得这场胜利欢呼雀跃,庆祝自己劫后余生,但是这会儿也都纷纷停止了说笑,脸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毕竟这些死者之中一些人和他们中的人交情不错,就这么看着他们死去,都有些感情上难以接受。 如此一来,也让胜利的欢乐气氛顿时冲淡了不少,高怀远吩咐贾奇将这些阵亡的弟兄们的名字一一记下,回去之后可以让地方加以抚恤,同时命他们就地将这些弟兄们的尸体掩埋,每个人剪下一些他们的头和指甲包起来以后交给他们的亲人另行安置,又在每个人墓前立下一个一块木板,写下他们的籍贯和名字,以备战后可以让他们的亲人将他们的尸骸起出运回故里埋葬。 待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一声令下,众乡勇立即在这些墓前列队,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高怀远虽然也不舒服,但是还是强压下心头的伤痛,大声对他们叫道:“大家头听了,古人有云,古来征战几人回!既然上阵打仗,为国捐躯也在所难免,大家莫要因为这些弟兄们的战死而感到悲哀,他们将被我们铭记于心,记下敌人做的这些恶,以后为他们报仇雪恨才对!现在大战将至,不是大家哭的时候,等这一仗打完之后,大家再来哭祭他们不晚!现在大家都给他们告别吧!我们还要继续朝枣阳开拔!” 不知道是谁在队伍中叫了一声:“为弟兄们报仇!” 顿时剩下的这些乡勇们齐声跟着叫了起来,声音久久回荡在这一带的上空…… 至于那些被干掉的金兵,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按照军中的规矩,有人去将他们的耳朵割了下来,穿成串裹上了石灰,待到以后请功使用,还割下了其中一些女真人的辫子,这可是最值钱的东西,交给了高怀远保管,剩下的尸体孟珙命人就地挖了个大坑,将他们丢了下去,筑成了一个小型的京观,彪炳战功所用。 这一战除了干掉数十名金兵之外,高怀远他们还俘获了二十多匹战马,这些战马可是好东西,即便孟珙没想和高怀远抢功,但是看到这些战马也不由有些眼红,宋军缺马,一匹马至少要值万钱,而为将者,都想手下拥有一支骑兵,所以在高怀远忙着安葬阵亡者的时候,孟珙也将部下集中起来,来给这些阵亡者辞别,表示对他们的尊重。 这一点引得了高怀远和众乡勇们的一致好感,要知道乡勇在军中地位十分低下,根本没有人怎么瞧得起他们,能赢得正规军如此尊重,他们都感到十分自豪,觉得总算是为大冶县争了脸了,所以对这个孟珙也颇有好感。 孟珙在高怀远忙完了之后,悄悄找到高怀远说道:“高押队战功赫赫,孟某实在钦佩之至,高押队放心,对于你们的战功,孟某绝不会抢夺,定会如实禀报上峰,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高押队将这次所获的这些战马能送给孟某,孟某一旦有了这些战马,便可以再组织一支游奕军,今后和金人交战胜算也更大一些!不知高押队意下如何?” 高怀远知道孟珙看上了自己所俘获的这些战马,虽然他也想留下这些战马,但是一想自己的身份,一支乡兵,想要组织一支骑兵,那简直就是笑话,战利品这种东西,只要主将看上,迟早还是要被人给索去的,于其以后被别人要去,还不如做个人情,将这些战马干脆送给孟珙也好,而且他对孟珙印象十分不错,换成别人过来的话,保不准连他的这些战功,也会被人据为己有呢!而战马到了孟珙这样的人手中,才能挥出更大的作用,也没人敢从他手中再抢去这些战马!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就慷慨答应了下来,但是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自己想留下几匹战马充为己用,请孟珙给他留下几匹,并保证以后不让人再抢走自己这几匹战马。 孟珙好歹也是这一军主将孟宗政的儿子,这个事情还是做得来的,于是心中大喜之后,当即拍胸脯保证没问题,连连对高怀远道谢了一番,喜气洋洋的从高怀远这里接走了二十一匹战马,给高怀远留下了六匹好马。 两方这是皆大欢喜,高怀远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坐骑了,还让这一次有战功的黄严、周昊、周俊、贾奇都骑上了战马,连张庆也分了一匹,别人虽然眼红,但是却没有人表示不满,这一次之所以大家能活着度过这场难关,这几个人可以说居功至伟,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除了这些战利品之外,高怀远还弄了几十件金军的甲胄,也都分给了乡勇们穿戴,增加一下自己这些人的防护力,另外又多了几十张弓,大大充实了他的这支乡兵的远程火力,至于那些死马,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本着决不浪费的原则,将这些死马剥皮剔骨,马肉用大盐腌制了起来,宋军主食都是素食,而他却要保证自己的少年兵们的身体成长,必须要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营养,出兵之后,单单只吃素食,早已让这帮家伙们嘴里面淡出鸟来了!这一下便解决了问题。 高怀远也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宋人因为农耕经济的影响,平日疾奔多以素食为主,平日里很少吃肉,这样一来,宋人体质便不如北人强壮,特别是夜间的视力,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从一开始收容这些少年的时候,便保证每天都让他们吃一些荤食,起码也要保证他们能吃上动物内脏,让他们营养能跟的上身体的成长,所以别看他的少年兵年纪不大,力气和个头也都不小。 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民族是否彪悍,有时候跟吃肉也是不无关系的这句话的道理,现在看来,绵羊斗不过恶狼,似乎跟它们吃草是很有关系的嘛! 看看天色已晚,孟珙也得了高怀远的便宜,也不便催他们上路,索性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一晚,只是派人快马将辎重队安在的消息,报回军中,自己率军替高怀远他们当了一晚保镖。 而这一晚,孟珙亲自在他的帐中设宴,请高怀远促膝长谈了一晚,二人都放下了心事开怀畅饮了一番,从交谈之中,高怀远看出了孟珙确实是一个一腔热血的男儿,满心都是报国的热情,时不时的会说起光复故土的话,可是他心道谈何容易呀!大宋现在宁宗无能,权臣当道之下,自保已是勉力而为,如果不是江淮天堑阻挡的话,恐怕连偏安恐怕都力有不逮,又何从谈起光复故土的事情呀! 不过他也从和孟珙的交谈之中,看出来孟珙难怪会在后世有那么大的成就,此人别看年纪轻轻,却熟读了不少兵书战策,思想并没有当今宋军将领普遍的呆板,多有一些独到的简介,听得高怀远总是有一种心中一亮的感觉。 而通过一番交谈之后,高怀远也了解了孟珙的家世,原来孟珙的曾祖父原来就是岳飞的部将,连他的祖父也是岳飞的麾下将领,难怪他们孟家父子都如此厉害,感情还跟岳飞分不开关系呀!于是更加对孟珙印象好了许多,要知道高怀远这辈子最崇拜的人便是岳飞了,因为来的晚了一些,没能跟着岳飞碰上面,能和他的手下后世的子孙携手征战一番,也不枉他来这里一世了! 而孟珙也对高怀远的谈吐折服,本以为高怀远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之勇,才取得今日之胜,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见解,可是两人一交谈之后,才现在行军布阵方面,高怀远还真是不白给,对战争也有着他独到的理解,许多事情上居然和自己都很有共鸣,特别是在有关天下大事方面,丝毫不浑浑噩噩,不由令他大奇,不由便开始将高怀远当大人看待,诚心结交了起来。 特别是在听了高怀远对当今天下大局的点评之后,孟珙再也不敢小视高怀远一点了,心道他小小年纪便将天下大势看的如此透彻,恐怕日后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呀!说到半夜干脆最后二人喝多了之后,勾肩搭背的开始了兄弟相称,一夜之间便成了好友。 孟珙之看高怀远如此不错,颇有点惜菜的感觉,很想趁此机会,将高怀远笼络到他父亲孟宗政军中,为军中效力,而高怀远最后却还是以年纪尚小,家父不知道为由,暂时拖了下来,没有答应孟珙投效军中为将,让孟珙有些可惜,不过一想这一仗鬼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高怀远即便不想从军,恐怕也不能一时半会儿便离开军中,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以后再说吧! 随着天刚刚亮,孟珙起床收拾行装的时候,便看到高怀远的乡兵营此时早已都起床准备妥当,做好了出的准备,那些乡兵队形整齐,颇有点正规军的架势,于是更加佩服高怀远的控兵之能。 随着孟珙一声令下,两营人马便缓缓开动,朝着枣阳方向行去,而高怀远现在最欣慰的是,他终于获得了这数百乡兵们的绝对信服,而这一战他最大的收获,便是让这些乡兵们一天时间中,便从乌合之众,变成了一帮具有血性的好汉。 世上有句话说的确实不错,没见过血的兵,绝对算不上合格的兵,而高怀远这支乡兵,在经过此战之后,再也不是以前的那样一帮菜鸟了,不用高怀远想也知道,以后再遇上敌军的话,这帮人绝不会再轻易慌乱了! 而高怀远也检验了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努力成果,在他的努力下,这五十名少年,已经成为了乡兵营之中的绝对主力,这一战充分的展示了他们的战斗力,别看他们年纪都不大,上阵的时候都十分沉稳,丝毫没有因为面对金军悍卒而感到惊慌,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相互的配合都相当不错,特别是在服从命令方面,更是绝非一般人可比的,在高怀远的指挥下,简直如臂使指一般,非常好用,这也说明他一年多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么练兵的方向没有错。 骑在马上,高怀远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而起伏着,不时的体会一下控马的要领,说起来他来了这个时代如此长的时间,还真是第一次骑马,心情颇为激动,要不是以前曾经骑过骡子和毛驴的话,他还真是不敢贸然上马,否则的话出丑都真有可能。 即便如此,他们几个获得战马的人还是有人出丑了,张庆说起来年纪不小了,可是却也从来没有骑过战马,兴奋之下,昨晚上马打算溜溜,结果没成想当场便被战马给从背上掀了下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摔得张庆差点没背过去气,惹得本来心情不好的众人顿时一片哄笑之声,搞得张庆好没面子,差点去把那匹摔他的战马给砍了泄气。 至于黄严等人,情况比起张庆好了一点,有了张庆的前车之鉴后,上马的时候都加了几分小心,这才没有如同张庆一般当场出丑,不过看他们骑在马上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让人觉得十分别扭,根本无法和昨天纵马驰骋的金兵相比,充其量也就能说,他们能骑马,却绝称不上会骑马。 半天下来之后,这帮人各个在马背上拿捏的腰酸背痛,时不时的要下马活动一下腿脚,走起路来姿势都有些走形,岔喇着腿,各个都有些罗圈,原来他们几人都不习惯骑马,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马鞍给磨破了,屁股也疼的要死,这才纷纷收起了骄傲的心情,知道了骑马的不易。 而孟珙到底是将门之子,即便大宋缺马,他老爹是京西路钤辖,从小还是没少接触过战马,加上他从小便立志从军报国,在骑术方面刻意浸淫了不少时日,骑术相当不错,当看到高怀远一帮人骑马的窘态之后,便知道这些人都不会骑马,于是也不笑话他们,亲自过来给高怀远指点了不少有关如何控马的知识,并且还教他不少有关养马的知识,让高怀远总算是明白了战马的习性,再上马的时候,便掌控自如了许多。 经过高怀远转授的这些控马的办法,黄严这帮小子们很快也就都渐渐的掌握了一些如何控马的办法,再上马的时候便开始有点模样了,起码也不会再如上午那般可笑了,只有张庆一人,似乎天生不是骑马的料,不管怎么样都和战马无法交流,一路上走来,觉得骑马简直如同受罪一般,最后一怒之下,索性将他的那匹战马交还给了高怀远,说什么也不骑了,甘愿还当他的步兵去,倒是又给高怀远剩下了一匹好马,白白便宜了高怀远手下的费文龙,可把这个小子给乐疯了。 经过一天的追赶之后,高怀远一行人终于追上了孟宗政的大军,而孟宗政也已经从孟珙派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了高怀远他们这队乡兵在后面一战的详情,顿时更对高怀远刮目相看了几分,在得知孟珙已经护送高怀远一行赶上了大军之后,立即派人召见了高怀远。 当着军中诸将的面,孟宗政毫不吝啬的大大夸奖了高怀远一番,并当即决定,给高怀远的这支乡兵记下一个功,高怀远的军功也记在薄上,待大战之后另行报请封赏,而且大家都明白,假如高怀远是军中之人的话,单凭这一次的战功,便足以令他跻身于军官之列,起码授个承节郎这样的九品官职是没有问题了! 而高怀远依旧保持低调,连连称谢,表示此战之功功不在他,而是手下乡勇敢于用命的结果,这样便更让孟宗政觉得喜爱,怎么看都觉得高怀远顺眼,为将者不居功自傲,这种品质在他看来十分难得,又想起来扈再兴死活要招揽高怀远到他手下做事,不由有些感慨扈再兴的识人之能起来。 而高怀远也因为此战之功,开始进入到了像孟宗政这样的高官视线之中,开始了他正式的军旅生涯。 第十一章 露馅 到了大营之后,高怀远才知道扈再兴已经领兵现行绕道枣阳北面迎击来犯金军,所以才没有能亲自率军回援自己,所以也就不再为此生气了。 毕竟扈再兴是军情紧急,才疏于了对自己辎重队的照顾,而不是诚心所为,高怀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所以便将这件事放下了。 接下来的两天中,高怀远负责不断的将押运粮草器械出,到了这里之后,他们也就暂时安全了下来,而且因此一战之功,军中诸将也不敢小看他们这支乡兵了,即便是派人来领用粮秣等物,也都显得十分客气。 而高怀远也趁机了解了一下枣阳的战况,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虽然这次孟宗政率领了一万大军前来救援枣阳,但是金军主帅完颜赛不也将重兵布置在了这里,打算拿下枣阳县之后,挥军直取襄阳,故此单是在枣阳县一带,便集结了将近三万大军,兵力远出了宋军许多,战局对宋军这边很是不利。 以高怀远来看,眼下如果想要解枣阳之危的话,宋军实不易集结兵马和金军决战,否则的话不但解不了枣阳之围,搞不好还可能被金军所乘,被打得全军覆没,但是他没有枣阳一带的地图,也不知道金军的详情,所以这种想法也只能停留于脑海之中,而无法真正的制定一个作战计划。 而作为一个负责运送辎重的乡兵押队来说,他连个军官都算不上,根本没资格参加什么军事会议,所以即便他有想法,也没办法提出自己的意见,于是他只能将手下的贾奇等人没事召集在一起,通过了解的一些情况,私下里对战局进行一些分析讨论,而实质上却不能给孟宗政提供什么建议。 不过这也不影响高怀远的兴致,毕竟他这一次跑到这里,并不是真想立什么战功,而是抱着观摩学习的想法来的,所以虽然不能参与到战争决策之中,但是能在这里当个旁听生也不错了,故此他也没有什么失落感,而是吩咐手下诸人,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多想、多学一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可以了。 接下来的战局果真如他和贾奇所料的那样,孟宗政到底是个老将,没有愚蠢到以弱势之兵和金军进行决战,而是和扈再兴、陈祥等将分兵三路,从三个方向对枣阳一带的金军开始了进攻,采用的是分兵进击的办法,在运动中寻求歼敌的机会。 而高怀远的乡兵,这一段时间中,也将他们所押送的粮秣尽数放给了各军之中,再次受命回襄阳运粮,而没有能亲临前线,参与这场历时数月的枣阳攻防战之中。 即便如此,高怀远还是立即受命,点齐了四百多手下的乡勇们,上路返回了襄阳,而孟宗政也得知,部分金军已经从唐河县一带绕过枣阳,到了襄阳附近开始牵制襄阳一带的宋军,高怀远此行并不安全,所以还专门给他们配了一都(宋代两队为一都,一都一百人!)宋军弓箭手,加强他的兵力,甚至还着令那个都头,听从高怀远的调度,可见孟宗政已经从孟珙那里,得知了高怀远的本事,故此才会如此恩遇有加。 而高怀远也深知,现在枣阳和襄阳一带,宋金两军的势力如同犬齿交错一般,此行可以说照样非常凶险,所以从一出便着令营中所有人提高警惕,时刻提防随时遇上的情况,而有马的黄严等人,也被当成了斥候使用,令他们几人在队伍前面开道,省的再被金军给来个突然袭击。 幸好回襄阳的路上,他们运气比较好,一路上空车前进,走的比较快,也没有再遭遇到什么金军,三天后便赶到了襄阳城中。 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初秋的季节,算一下时间,他们一行人已经从大冶县出来了快三个月时间了,连天气也开始变得有些凉爽了起来,夜里的风中开始稍稍带来了一丝凉意。 而此时的绍兴府高家大院之中的高建,却正在持着一封信大雷霆,拍着桌子大叫道:“这个三郎实在是太胆大了!好好的不在老宅呆着,却随军出征,去什么襄阳打仗!该死!真是该死呀!找死也没这么找死的嘛!” 高建原来前段时间偶尔从大冶县一个故人那里,听闻到了高怀远当了耆长的消息,心中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高兴,可是一想到宋金现在又开战了,他便有些不安了起来,虽然以前他没怎么关心过高怀远的事情,但是年前的那次见面之后,他开始从心中有些疼爱起了这个能知道孝顺的儿子。 一想到大冶县就离鄂州不远,宋金开战少不得要征调地方民壮从军,而高怀远又身为耆长,当在征调范围之内,于是赶紧亲自提笔给大冶县的刘知县写了一封信,拜托他不要征调住高怀远前去军中,并给刘知县还送了点钱疏通这件事情,怕的就是高怀远年轻气盛,跑去军中投效。 他还给高怀远写了一封信,让他务必安生呆在家中,不要当出头椽子,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宋金之间百年恩怨,战争基本上没有停过,基本上大宋这边吃亏的居多,高建当然清楚的很,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高怀远千万不要冲动之下干出傻事。 派人加急送到了大冶县之后,大冶县刘知县这才亲笔写信,大大的夸赞了高怀远一番,将高怀远带大冶乡兵前往鄂州大营一事告知了高建,并且告诉高建,现在高怀远一行人应该已经到了襄阳一带。 高建这会儿刚刚收到刘知县的回信,当场便气晕了头,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至多也就是不太高兴罢了,高怀远的生死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现在因为父子二人关系改善的缘故,高建已经很是重视高怀远的生死了,听闻他已经带人跑到了襄阳,这心一下便揪了起来。 绍兴府离杭州临安很近,所以消息也要比其它地方灵通一些,而宋金开战这样的大事,作为官府的人,时刻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展,而高建恰恰又是负责文书的通判,所以当然清楚金军的动向,知道金军此时已经拿下了江北的信阳等地,兵锋直指襄阳一带,高怀远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在他看来简直跟送死一般。 所以才会如此着急了起来,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火,一边在屋子里面转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吧高怀远给弄大冶县。 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现在京西路那边是赵方做主,他不过只是个绍兴通判,根本够不着赵方的边,而兵荒马乱之中,即便是能找到高怀远,他也不敢让高怀远擅自脱离襄阳,跑回到大冶县去,否则的话,便是临阵脱逃,连他这个老爹也要被株连的! 更让他着恼的是这一次从刘知县信中,他居然现高怀远还当上了这一次大冶县乡兵营的押队,高怀远实质上已经是大冶县乡兵营的主将了,这件事更令他有些束手无策了起来,他实在想不通,高怀远即便再怎么比以前好,也不至于厉害到可以当几百人的领兵之人了吧!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事情根本就是大冶县刘知县等人怂恿高怀远所致,而且他们绝对是给高怀远这个傻小子灌了什么**汤,才会让这个傻小子主动蹦出来当了这个狗屁押队,这种事情根本就该是县尉或者县衙中的弓手所干的事情,要不然的话,高怀远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如何能服众带兵呀! 所以高建笃定的认为这件事是刘知县他们这帮人在害高怀远,于是便心中忌恨上了这帮人,虽然他是在绍兴府为官,和京西路那边不是一路,但是官官相通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想来想去眼下没办法将高怀远从战场上弄回来,但是他说什么也要出一口气,整治一下刘知县或者那个王县尉再说。 故此他派人给同科取士的鄂州知府写了一封信,将此事婉转的告诉了他,告刘知县和王县尉弄权,派自己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儿子作为押队充随军劳役,还给这个同僚送了一份厚礼,请这位同僚帮忙替他出一口气。 至于高怀远当耆长领乡勇去投军的事情,高府上下很快尽人得知,那几个老婆们立即便暗中窃喜了起来,她们也都看出,现在高建对这个傻儿子越来越喜欢了,特别是作为他正妻的张氏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丝机会。 现在他对高建能原谅她亲生儿子高怀亮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而直至现在她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高怀亮还被配到福建受苦,她这个当娘的干瞪眼没办法,这一次一听说高怀远擅自离家从军助战,她觉得这下机会来了,即便不能让她儿子高怀亮回到绍兴,起码也争取将他弄回到老家去,起码老宅的几百亩田地,也能让他落得一个温饱度日的结局,比起在福建总是要好许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她于是立即找到高建,试图说服高建,以高怀远不在老宅,那里无人照看的名义,想让高建将她儿子高怀亮回来,先回老宅代为照管老宅那边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让老宅那边没人管才是,也好过让他独自一人在福建受苦强,毕竟高怀亮还是高建的亲生骨肉嘛! 可是高建一提起这个不孝子,便一肚子气,他也知道高怀亮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这个世上哪儿有自己儿子给老爹戴绿帽子之说呢?所以他铁了心是不管这个家伙了,而且这次回大冶老宅的人也带回来了消息,说高怀远在离家出征之前,已经安排好了那边的事情,留下了一个叫薛严的忠仆负责打理那边的事情,而且据回来的人说,这个薛严将老宅那边打理的也不错,而老宅那边的几百亩地,他也打定主意,要留给高怀远养老使用了,所以一听张氏又打老宅的主意,想把高怀亮那个不孝子给弄回来,便立即更是大怒,一通斥责,将张氏赶回了她的住处,令她这辈子都不要提起高怀亮那个不孝子的名字。 结果是张氏碰了一鼻子灰,回去趴在床上好一通大哭大闹,但是也拿高建没有办法。 高怀远可不知道他老爹高建已经知晓了他的行踪,正忙着在后面替他“出气”,这会儿已经在襄阳装齐了前方军中所需的粮秣,押着车队再次离开了襄阳,朝枣阳县方向赶去。 干什么就要有干什么的觉悟,虽然不能上阵冲杀,但是高怀远并不羡慕那些能上阵冲杀的将士们,毕竟他还年轻,想要为汉人们做更多的事情,还没急着要上战场送死呢!何况假如他想的话,早就可以投入军中,在孟宗政或者是扈再兴手下当个正规军的军官了,只是一入军籍,再想出来,恐怕就难上加难了!故此他还是决定,先做好手头的事情,反正这一仗看来宋金之间要打不短时间,迟早还是有机会要和金军碰面的。 这一次离开襄阳的时候,他做了充足的准备,多方查探了有关金兵在襄阳一带活动的消息,最终放弃了走老路回枣阳的计划,而是选择了一条尚未出现金军出没的南面一条稍远些的道路。 出了襄阳之后,他立即率队昼夜兼程,上路赶往前敌大营。 说起来孟宗政率军是在枣阳和金军交战,实质上主要的战场却是在襄阳和枣阳之间进行的,这段日子里,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三人已经多次在七方镇一带和金人交手,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可以说是互有胜负,虽然金军势大,但是这里毕竟还是宋人的境内,宋军在这三人的率领下,采用了游击战的打法,和金军一再周旋,令金军抓不住他们的主力,无法进行决战,而枣阳那边金军也久攻不下,令他们的兵力大大分散,局部上难以形成对宋军的绝对优势,一时间也真拿孟、扈等人没有一点办法,战事暂时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而高怀远这支辎重队并非是孟宗政手中唯一的一支辎重队,毕竟一万多人的兵马消耗,仅凭高怀远这支不足五百人的辎重队供应是远远不够的,古代战争之中往往是后勤兵可能远远多出正规军许多,和高怀远一行人干同样的事情的乡兵营还是有十几只之多的,这也是保险起见,省的一支辎重队被敲掉,全军都陷入到断粮的境地。 故此即便绕远路多走两天,高怀远也不怕军中因为他的拖延,便断粮了,故此斟酌再三之后,还是选择了走黄龙镇回孟宗政营中。 当离开了襄阳城两天之后,高怀远便押着车队走入了山道之中,高怀远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难走的道路,还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平原地带上一旦再遭遇金军骑兵的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马平川除了坐以待毙负隅顽抗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碰上小股金军还好说,一旦遇上大股金军的话,他这些人最终的下场,铁定还是要被干掉。 所以别看山道难行,走起来却更加安全一些,特别是通往黄龙镇这一条路,偏出了襄阳和枣阳之间的通道很远,在这里碰上金兵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于是最终在权衡再三后,高怀远才选择了这条路走。 虽然已经到了夏末季节,但是天气还是异常闷热,辎重队往往要早早上路,中午时分天气最热的时候就地休息,避过高温时段,下午天凉快一些的时候再重新上路,故此走的倒也惬意。 特别是进入山中之后,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都松弛了下来,于是众人边走边有说有笑了起来,现在高怀远已经完成了立威阶段,故此也不再天天端着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子了,时不时的会和这些乡勇们也插科打诨的聊上几句,这样更让他和手下乡勇们贴近了许多,治军有时候就是这样,讲究一个张弛有度,不能老让手下人绷着,那样迟早会招致手下反感的,高怀远自然明白此中道理,所以尺度把握的很好,渐渐的和这些人也都混熟了。 这样一来,也更加方便了他对这支乡兵的掌控,连那一都随他们而来的宋军弓手们也渐渐的融入了他们这群人之中,听说了高怀远前一次在七方镇大破金军骑兵一战的事情之后,这些宋兵们也都十分佩服高怀远,没人敢将他当作小孩儿看待。 就这么一连两天,他们将山路走了一多半,来到了一个叫老虎崖的地方,眼看天到了正午时分,高怀远传令下去,让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在路边荫凉之处休息,过了正午之后,再行开拔。 可这个时候,前面开道的黄严忽然纵马跑了回来,神色紧张的叫道:“前方出现大批金兵,少爷快快准备……” 第十二章 隘口御敌 听闻黄严的话之后,众人立即腾身站了起来,顿时都有点懵了,高怀远自己都有些糊涂,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这条路,怎么可能有金军跑到这儿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呢?难道又中了**大彩了吗? “快说,来的金军到底有多少?”高怀远立即对黄严问道。 黄严抹了一下汗,对高怀远急道:“看不出来,山道上满满的都是金兵,离这里没多远了!以步军为主,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高怀远知道黄严绝不会拿这种事情胡说的,于是心思急转了起来,转身对随行的那个宋军都头问道:“你手下可有这一带的人吗?这条路还可以通往什么地方?” 那个范的都头立即挠头道:“高押队这么一问,末将还真是想起来了,这条路我知道,在我们刚才经过的那条岔道上,可以通往汉江边上的枫林渡,枫林渡那里水流平缓,而且附近有船,是个渡江的好地方,金人这是想分兵走这里过汉江,从背后对咱们襄阳下手呀!” 高怀远闻听暗道坏了!这一下还真是中彩票了,挑了半天的路,还是碰上了金兵了,高怀远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了。 反正这会儿他是知道,想跑是来不及了,除非丢下这些车辆粮秣,轻装逃走,否则的话,他们没一点机会了。 脑筋急转几下之后,高怀远立即否决了逃走的念头,金军这次的行动,定是瞒住了宋军,他们肯定是两个目的,要么是从这条路突袭襄阳,要么就是从这条路到枫林渡,试图渡过汉江包抄宋军后路,无论他们怎么做,对宋军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自己跑了倒是可以,但是那样做的话,搞不好就让金军得逞了。 举目四望了一下之后,高怀远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身后刚通过的那个隘口处,大声对手下人吩咐道:“全体立即退到隘口处,结阵准备御敌!动作要快一点!” 众人闻听高怀远的吩咐之后,立即行动起来,将大车原地掉头,后对变前队,奋力朝隘口方向赶去,一声声马鞭在山谷中回荡着,骡马绷紧了腿,使出了全身力气,拉着粮车奋力上坡,而所有的乡兵们都用力的在后面帮着推车,将大车一辆辆的又赶到了隘口上面。 “老办法,将车子都横过来,将这个隘口茬死,咱们在这里挡住金兵!”高怀远指着隘口大声对众人吩咐到。 那个姓范的都头神色紧张的说道:“高押队!这恐怕不成吧!我们就这么不到五百人,想挡住金兵,恐怕是不行吧!依我看,咱们还是丢下这些车子,赶紧撤回襄阳,将此事禀报给赵大人再说吧!” 高怀远冷哼一声道:“说的容易,我们丢了车辆,回去也是重罪,何况这里离襄阳还有不近的距离,一旦金人追击我们的话,不见得我们就跑得掉!这里地势险要,正是御敌的好地方,只要我们抗住他们两天时间,那么金兵便不得不退!范都头难道是怕了不成?” 被高怀远这么一问,范都头有些挂不住了,怒声道:“高押队莫要小看范某,既然你们都敢在此御敌,范某又有何怕的?” “好!既然如此,大家快点行动吧!将大车快点横过来,尽快准备矢石滚木,郭亮带你的人将隘口附近的树都给我伐倒,张庆领你的人去搬运石头,黄严你辛苦一下,这里你骑马还算是可以,我给你两匹马,不要耽搁时间,立即返回襄阳城禀报这个消息,向军中求援!这里的人都等你带援兵回来了!”高怀远立即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众人立即得令,开始忙碌了起来,而黄严咬了咬牙,本来他不想离开这里的,但是他也知道,仅凭他们这点人恐怕在这里支撑不了多久,能指望的还是襄阳的援兵了,所以点头答应了之后,立即牵过两匹马,翻身上马,扬鞭朝着襄阳城方向绝尘而去。 乡勇们这一次有了上一战的经验之后,都不太惊慌了,虽然心中还是有点怕,但是他们觉得高怀远这么做没错,现在即便是丢下车辆跑,恐怕也跑不掉,还不如在这里和金兵干一仗,等到援军过来还有一线生机,于是都不敢怠慢,立即着手准备了起来。 高怀远在隘口处四下查看了一下地形,这里还果真是个天险,金兵一旦攻过来的话,除了这个隘口之外,两边都是峭壁,想要绕到他们身后都难,这才放心了一些。 随着大车一辆辆的被堵在隘口之后,隘口一下便被堵了个死死的,而大车形成了一堵矮墙,成了他们临时的防御工事,谁说辎重兵没好处,起码他们这些大车可以被当成活动城墙使用嘛!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隘口处的树木被他们一棵棵的伐倒,迅又被砍成数节,然后被乡勇们扛到了隘口,堆放在了大车上,而张庆这会儿也带着人,将一块块石头扛了回来,传递到了隘口处,堆放在了一起。 就在他们还在忙碌的时候,高怀远对一辆大车踢了一脚叫道:“顾老二过来,把这辆车上的弩给我卸下来,所有箭支都卸下,交给弓手们使用,长枪手配合刀盾手堵住隘口两翼的缺口,多准备一些石头,不能让金人从两边突破!” 顾老二闻听立即带人过来,便要将车上的那些弩箭等物卸下来,而范都头赶紧过来阻止道:“不可!这些东西都是军中所用的东西,我们不能擅自启用呀!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呀!” 高怀远一听便怒了起来:“范都头刚才还鼓动高某丢了车辆跑回襄阳城,这会儿我要动用这些东西,反倒不行了!难道丢给金军没错,拿来杀金兵反倒有错了吗?这些东西是咱们保命的东西,这里只有弓弩才能挥作用,咱们弓手有限,弩正好可以让其他人使用,废话少说,这次的事情由高某一人承担,快点卸车!顺便找一下,我记得车上还有一些火油,也一道卸下来,一会儿给金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范都头被高怀远抢白了一通之后,顿时无话可说了,这会儿命都保不住了,还哪儿顾得上这些物资呀!于是一跺脚将他手下的弓手也召集过来,吩咐道:“快按照高押队的吩咐,卸车!今天老子跟金人拼了,尔等万万不要堕了咱们宋军的士气!” 隘口处经过短短的准备之后,便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壁垒,不待他们完全准备好,便看到山道上出现了一支数人的金军斥候小队,而他们看到这个隘口被宋人堵死之后,顿时一愣,立即掉头又跑了回去。 不多时山道上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大队金军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内,众人看着在山道上蜿蜒盘旋的金兵,顿时都有些头皮麻,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金兵,从隘口望下去,起码有几千人的金兵到了这里。 这次果真被那个范都头说对了,完颜赛不在围住了枣阳之后,便在这里和宋军激战了起来,但是因为孟宗政和扈再兴等人不断的对金军反复袭扰,令他们无法短时间拿下枣阳,就更不用提攻破襄阳了,所以完颜赛不听手下谋士的意见,决定分兵一路,趁着宋军水军这会儿都集中到襄阳一带的机会,从枫林渡偷渡汉江,拿下汉江以南的南漳县,切断襄阳和江南的联系,然后一鼓作气,攻下襄阳。 所以他们悬赏找了一些当地的叛徒,在他们的引领下,偷偷从黄龙镇潜入了山中,一路朝枫林渡冲来,从先前的斥候侦查中,他们也得知,这一带基本上没有宋军驻守,正好可以满足他们的战役突然性,从背后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领兵前来的主将乃完颜赛不帐下的大将乌布鲁,此人也算得上是金军中现在少有的猛将,很被完颜赛不看重,所以才将这次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乌布鲁在得令之后,立即点齐了五千兵马,连夜开拔,闯入了山中,顺便还在黄龙镇来了一个大屠杀,几乎将黄龙镇的老百姓给杀了个精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走到这里的时候,居然碰上了一支宋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下乌布鲁很感到意外,从他得到的情报中,这里道路偏僻,不是宋军驻守的区域,本应不该出现宋军的,怎么突然间就来了一支宋军将这里给堵上了呢? 于是他的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即亲自赶到前面,在谷中举头观望眼前的这个隘口,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顿时觉得丧气,他这个行军打仗的老手,一眼便看出,挡住他们去路的原来是宋军的一支辎重队。 一支辎重队怎么偏偏放着好路不走,偏要走这个难行的山道呢?乌布鲁想不通其中的原由,但是他却知道,这里是通往枫林渡的唯一通道,如果还想绕到枫林渡的话,那么就必须突破这里,所以他连想都没想,便吩咐前军立即组织突击,干掉这批拦住他们去路的宋军再说。 在他看来,一支辎重队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军之中,运送辎重的大多不是老弱残兵,便是地方征调的乡勇,而眼前这支辎重队的旗幡上也写着大冶二字,所以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支辎重队应该是南朝大冶县的乡勇组成的,一支乡兵罢了,随便给他们来个突击,就作鸟兽散了,所以他根本没在乎这个事情,事有凑巧而已,干掉他们,顺便再抢一批粮秣倒也不错,只当是南朝人免费给他们送来的好了! 故此在他的命令下,前军的千夫长立即组织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以刀盾手为前列,弓箭兵殿后掩护,立即大呼小叫的朝隘口冲了上来。 高怀远手持大弓,盯着下面的这些金兵,眉头微微皱起,将目光锁定在了为的一个百夫长身上,他也看出了,这支金兵根本没拿自己这些人当成回事,基本上没有怎么准备,便动了对隘口的攻击,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个教训也好。 “稳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箭,放近他们再说!”高怀远对一个个趴在他身边车子上的弩手们吩咐道。 这些劲弩都是刚从车上卸下来的家伙,既有需要用脚踏张的黑漆弩,也有靠臂力拉开的木弩,宋军因为骑兵缺乏,很重视弓弩的使用,所以弓弩在军中装备的数量非常多,而弩的制造也系统化标准化了,特别是供单兵使用的这种机弩,军中装备数量甚多,往往辎重队运送的物资之中,这种东西必定要占有一部分,以前高怀远想弄也弄不来,现在一下子就搞了二百张,正好当作他们御敌的利器使用。 一般的弓大致也就是七斗到九斗,靠的是人的臂力开弓拉开,对射艺要求很高,而且不能一直保持张开瞄准的姿态,所以对人的要求很高,宋朝人大多是农耕经济和商业为主,北宋的时候北方还重视民间习练射艺,大多地方组织的有民间的弓箭社,但是南宋之后,逐渐的连弓箭社这种民间组织也被废止,甚至连私人拥有弓箭都不合法了,所以民间的射艺高强之人可以说现在已经是凤毛麟角,高怀远手下的这些弓手之中,只有张庆手下的弓手还有他卧虎庄的弓手才算是相对合格的弓手,其余的那些乡兵们,射箭水平好的人几乎没几个。 而弩就不同了,先弩靠的不是臂力张开,所以力量很强,即便是最弱的弩,也有一石七斗,高的可以有两石以上,据说有些地方所造的弩甚至可以达到五石以上,无论是射程还是穿透力都十分强悍,更重要的是这种东西,可以长时间瞄准,而且只要简单习练一下之后,任何人都可以操作使用,是宋军一直以来对付骑兵的一种利器,当初宋辽时代,辽军最怕的不是宋军身穿步人甲的重装步兵,而是宋军之中数量众多的弓弩,连金军灭北宋的时候,也对宋军集中使用的弩心惊胆战,金国名将金兀术都说过,宋军不足惧也,唯机弩犀利异常也!可见宋军的机弩确实厉害。 但是弩也有它致命的缺点,就是因为操作的问题,射率要比弓慢许多,平均的话,弓可以射三支箭,弩能射一次就不错了,故此也相对限制了弩在战斗中的使用,平原上从骑兵动冲锋,到他们冲到阵前,弓手至多也就是能放三箭就不错了,但是弩最多也就是射一箭,便没有机会再重新装填了,所以在军队之中,弓弩往往是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装备,来充分的挥它们的长处。 今天的情况显然不比平原作战,先高怀远他们占据了地形上的绝对优势,对手是从下往上仰攻,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用骑兵冲锋,这样一来,便让他们有充分挥火力的机会了,而且弓手放箭的话,必须要起身露出上半身射,而使用弩的时候,却可以趴在车上瞄准射,这样便大大减少了他们被金军弓箭手反击时候中箭的几率。 所以刚才高怀远才会立即将主意打到了这些随车押运的弩上面,一声令下,全部卸下了这些弩,挂上了弦之后,交给了手下使用。 这会儿等金兵开始准备进攻的时候,乡勇们都拿到了配给他们的弩,上弦之后在车上爬了一排,后面还有专人给他们帮忙准备上弦,这样可以加快他们的射率,轮换的话,还可以持久战,至于他们的箭支就更不用说了,这一次他们运送的货物之中,至少有辆大车的各式箭支,其中点钢箭、三停箭、飞羽箭、铁骨箭样样都有,数量多达万余支之多,加上他们本身携带的箭支,足以让这支金军喝一壶了。 而且此地隘口不过只有数十米宽,被大车一堵之后,连他们自己的弓手能上车御敌的也不过区区只有一百人左右,虽然金兵数量出他们十倍之多,但是真正能正面冲上来接战的金兵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这才是高怀远有信心在此和金军一战的原因。 眼看着金军开始起了攻击,高怀远听着观察手的报数声“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当他听到观察手报出了一百步之后,立即扬起了上身,用力拉开了手中强弓,嗖的一声便开战端,放箭之后大吼一声:“给我射!” 随着他第一箭的射出,下面那个带兵进攻的金军百夫长立即应声摔倒在了队列前面,被高怀远一箭射穿了右胸甲胄,眼看是凶多吉少了,金军立即大吃一惊,紧接着便有百余支弩箭飞蝗一般的从隘口的车辆上射了下来,顿时在金军队列之中腾起了一片血雾,中箭的金军纷纷出了哀号之声,滚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擒贼擒王 这一轮的射,便干掉了十几个金军,还有十几个金军受了轻伤,吧金军立即吓了一跳,前列的金军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试图挡箭。 而高怀远也是得理不让人,立即传令换弩,接着射,于是持弩的那些乡勇们立即将手中放过的弩交给了身后车下站立的弟兄,而车下的人立即将一个装好的弩交还给他们,再次朝下面的金兵瞄准射了下去。 如此一来,金兵立即在他们绵延不断的射中,纷纷摔倒在上坡的路上,有的人叽里咕噜的便滚了下去。 望着被迎头打下来的前军,乌布鲁嘴巴不由张开愣住了,他本来根本就没在意这些试图阻挡他们的宋人,以为只需要随便冲锋一下,便能拿下这个隘口,却没想到对方抵抗会如此激烈,自己的人还没有摸住隘口的边,便被他们几轮弩箭,给射了个人仰马翻,败退了下来,于是他立即传令道:“再给我组织进攻,杀光这些该死的宋人!” 于是这一下金军前军的金将收起了对高怀远这帮宋人的蔑视之情,不得不重视了起来,于是立即收拢败退下来的兵卒,在隘口下面重新组队,清点损失,开始准备第二次冲锋。 这一清点之下,带兵的那个千夫长气了个半死,仅仅是一轮进攻,他便损失了四十多名手下,其中还包括带队的一个百夫长,两个十夫长,这次的脸算是丢大了。 “第二队给我上!盾牌在前,挡住他们的箭,弓箭手压制住对方的弓手!”这一次他不敢大意了,立即重新安排队阵,将弓箭手放在盾手身边,再次派出了一个百夫长率队攻了上去。 第一次接触战,高怀远这边依靠着地形和武器的优势,一个人都没损失,便将金军的进攻打退了下去,顿时让他们士气大振了起来,众人出了一阵欢呼声,对于挡住金军的信心也顿时足了起来。 看到金兵开始又一次组织冲锋之后,高怀远再一次召集人手,开始放箭,这一次金兵接受了第一次的教训,将盾牌举起,缩着脑袋挡住身体,一步步的冒着上面射下的弩箭,护住身边的弓箭手们朝隘口进。 如此一来,便减少了不小的损失,大多数箭支都钉在了他们手中蒙着牛皮的盾牌上面,只有少量金兵倒霉,被从盾牌缝隙射入的箭支钉翻在了地上。 高怀远一皱眉头,这么打可不是办法,于是立即命令弓手们将弩臂稍稍扬起,以仰射的方法,使箭支越过最前方的金军盾手,落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和枪兵的队列之中,这么一来,顿时又增加了金兵的损失。 但是金兵在带队的军官督促下,不管那些伤亡的袍泽,继续朝着大车冲了过来,眼看金兵离车墙越来越近,高怀远立即对车下面站立的两排弓手叫道:“听我号令,仰射!” 这些弓手们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将左臂扬起,拉开弓箭以三十到四十度的角度,指向了天空,然后在范都头的指挥下,一起松手,将箭支射了出去。 顿时在车墙后面,响起了一片嗖嗖的响声,随即便升起了一从箭云,朝着车墙前面落了下去,金军这一次虽然有备而来,但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在第一排布置了盾手,平举的盾牌可以防住正面射来的箭支,但是却防不住从天而降的这批箭,当这从箭雨落下之后,毫无防御的密集队形中立即传出了一片惨叫之声,这些箭支带着狞笑的声音,嗖嗖嗖的落入他们人群,重重的插在了他们的上身。 虽然金兵都有甲胄护体,但是他们的装备水平也很一般,远不如高怀远他们第一次遇上的那支金军精锐骑兵那么好,大多数都是皮甲,虽然对箭支也有一定飞防御能力,但是却并不能保证他们不受伤,所以这轮箭雨落下之后,金兵之中还是顿时倒下了一片,虽然当场阵亡的人不多,但是受伤的人却不少。 如此一来,便再次打乱了他们的队形,一些金兵弓箭手眼看也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之内,于是开始开弓放箭,对上面的宋军进行反击,但是车上的乡勇们大多都是趴在车上,一般人想要射中他们,还真是不容易,只有几个人在金兵的这轮反击下,被射中了头盔,其中更是只有两人倒霉,被射中了面们,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算是给高怀远手下,造成了第一次伤害。 不过双方的交换比,却大的要死,金兵这一下便又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狼狈的退了下去,于是隘口上再一次响起了一面欢呼之声。 这样的仗他们感觉打得很爽,只有他们修理金兵的份,却没有金兵还手的机会,众人这一下开始蔑视起了金兵,觉得金兵也不过如此嘛!有什么好怕的呀! 可是高怀远却高兴不起来,虽然两次打退了金兵,但是实质上也令他看出了局势的险恶,毕竟这个隘口不是城墙,下面通往隘口的这条路也并不是非常陡,金兵的进攻还是很容易的,起码只要他们决心够大,冒死不计代价的顶着盾牌攻上来的话,很快便可以到达车墙前面,到时候就真的要开始短兵相接了。 他虽然有信心一战,但是手下这批人毕竟还是乡兵,打个顺风仗还成,一旦让他们投入到血肉横飞的近身肉搏战之中,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还这么乐观了,搞不好随时崩溃的可能都有,这一次其实是对他们的一次更大的考验,一旦车墙失守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随着大批金兵越过隘口,剩下的事情便是一边倒的屠杀,高怀远有些不敢朝下想了。 这个时候,随着两次进攻都被这帮宋人乡军打退,顿时将金军给激怒了,乌布鲁纵马来到前军,对前军那个千夫长怒道:“废物!连一帮宋人乡勇你都拿不下,是不是让本官亲自上阵,替你去夺下这个隘口才行?” 如此一来,大大的羞辱了那个带兵的千夫长,这个千夫长一把甩下自己的头盔,对乌布鲁叫道:“将军息怒,末将这次亲自上去,我就不信拿不下这个隘口!” 言罢之后,他立即起身,将手下召集了起来,这一次,他干脆将前军中的刀盾兵都召集了起来,令他们组成一个密集的队形,盾盾相连,第一排组成竖起的盾墙,剩下的人则将盾牌举过头顶,在上方也形成一个盾牌组成的棚顶,顿时将这帮金兵都置于了盾牌保护之下,又在最后布置了长枪兵作为抵达车阵后的攻坚力量,弓箭手尾随其后,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这样排布之后,这个千夫长亲自上阵,在队阵之中指挥,而乌布鲁则亲自坐镇他们后方督战。 随着战鼓响起之后,这支前军组成的攻坚队踏着鼓点,开始朝隘口推进了过来。 高怀远站在车上低头观看下面金军的动静,当看到他们摆出这个阵势之后,有些揪心了起来,这一下金军的盾阵将会抵消掉他们弓弩的优势,在这样的盾阵前面,射的弓弩很难再阻止对方前进了,而这样的情况落在乡勇们的眼中之后,令他们立即停止了欢呼,再一次将心提了起来,隘口处渐渐的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高怀远脑筋急转几下之后,转头对范都头叫道:“你们听我指挥,我让你们放箭你们再放箭,车上的人听了,准备好石头和滚木,待他们靠近之后,便放滚木,砸死那帮王八蛋!大家别怕,他们也都是肉长的,挨了石头照样会筋断骨折!张庆将刀兵和枪兵准备好,随时上来支援我们!顾老二带人给我们随时运送石头,周昊、周俊你们二人各带十人,封住两侧,大家准备!”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之后,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车上的人将一根根滚木架在了车顶,又在滚木后面摆放了不少西瓜大小的石头,这才再一次在高怀远的指挥下,拿起弩箭朝下面射了起来。 箭支钉在盾牌上出一片笃笃的声响,个别漏网的箭支立即钻入盾阵之中,在里面马上便会传出一声金兵的惨叫声。 高怀远手持大弓,稳稳的站在车上,不慌不忙的精心瞄准,一箭一箭的朝下射,他的两石硬弓几乎赶上了强弩的射程,而且他不需要麻烦的上弦,面前的麻包上插了一排的箭支供他使用,以他的箭术,根本就不射什么盾牌,而是专门挑盾牌之间的缝隙下手,争取每一支箭都射入盾阵之中,在下面溅起星星点点的血花。 看到高怀远射艺高,而且镇定的样子,这些乡兵们便再次镇定了下来,连车下的宋军弓手们也对高怀远不得不佩服的要死,那个范都头站在车下,一脸的惭愧,他自己承认,自己作为宋军正规军的一个都头,连高怀远的一半他也做不到,这会儿早已没有了瞧不起这些乡勇的想法,转身对他的手下们叫道:“做好准备,假如金军攻上车墙的话,你们记住,咱们都是正规军,不能丢了咱们正规军的人!一起拔刀,随我上车将金军打回去!” 他的话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乡兵和正规军之分,但是这个时候也没人在乎他的话了,他的那些手下轰然应命,纷纷将弓高高扬起,搭上了箭支。 虽然高怀远指挥车上的乡勇们连续射了几轮弩箭,但是效果却远没有前两次的好,金军盾阵还是在稳步朝车墙推进了上来,从盾阵前面的缝隙中,开始露出了一排长枪的枪尖,金兵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高怀远也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他也没经历过如此的战阵,能坚持着小腿不转筋已经算是不错了,再怎么说,他还是个年轻人,虽然功夫好点,但是也不是神仙,照样会受伤,会死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一边深呼吸,压住加跳动的心跳,继续一支支的朝下放箭,这时候他已经不射盾墙后面的人了,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盾阵后面的弓箭手们,一边心中默默计算着金军的距离。 当眼看着金兵即将抵达车墙前面的时候,他这才猛然起身,一脚便将一根大木头给踹了下去,大叫一声:“放滚木!抄石头砸呀!” 随着他的喊声一落,车上的这些弓手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弩箭,一起推动他们面前的滚木,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车阵前面腾起一片尘土,十几根原木便轰轰隆隆的顺着山道滚了下去,不少木头因为不是很直,滚落下去的时候还在山道上蹦蹦跳跳的弹起老高。 如此一来金军的盾阵便在这些滚木的冲击下立即失去了作用,虽然阵中的那个千夫长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也大呼着令前排金兵蹲下,扛盾抵御,而前面的金兵虽然惊呼着立即蹲下身,将盾牌奋力杵在地上,用肩膀扛住盾牌,但是人的力量毕竟还是有限的,那些原木别看重量都不算太大,但是它们滚落下来的时候,加上了重力和度,便不是一般的轻了。 随着第一根原木撞上盾墙,几个当其冲的金兵还是当场被撞的倒飞了出去,盾牌也当场破裂,碾在了原木下面,原本整齐的盾阵,顿时便开始混乱了起来,随后而到的原木纷纷蹦跳这撞入了金军盾阵之中,将前面的这些金军刀盾手所组成的盾阵砸了个乱七八糟,再也起不到抵御箭支的作用了,不少被原木直接击中的人们当场便被撞得吐血,倒飞到自己人群之中,连带着自己人一起滚倒在地,接踵而来的原木便将他们压在了下面,眼看是砸的他们出气多,进气少了起来。 当看到金军盾阵一乱,高怀远知道机不可失,于是转身对范都头叫道:“仰射!不要停下来,一直给我射!” 早已准备好的那批宋兵弓手,立即应声开弓放箭,瞬间便将百余支箭挥洒了出去,接着在范都头的指挥下,这些宋军弓手片刻不停的接连开弓放箭,将箭支越过车墙挥洒到另一侧的金军头顶。 这样密集的射,再次在金军之中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只听车墙前面立即出了一片惨嚎之声,众多中箭的金兵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但是也有凶悍的金兵冒着滚木矢石,还是在那个千夫长的率领下,挥刀冲向了车墙。 “给我砸死他们!”高怀远伸手搬起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跟丢柿子一般的朝下猛砸了下去,借着他一身的蛮力,这个石头直飞出去,当头砸在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头上,当场便把这厮砸的脑浆迸裂,身体倒仰了下去,再看他的脑袋,这会儿已经被砸的如同烂柿子一般血肉模糊一片,红的白的跟个染色作坊一般。 其他的那些乡勇这会儿也纷纷搬起了石头,他们可没有高怀远那样的神力,但是丢下去这些石头,他们还是做得来的,于是一时间车墙上的石头跟下雨一般的砸向了冲上来的金兵们,将这些冲在最前面的金兵砸了鬼哭狼嚎,一片惨叫之声。 金军后队中的弓箭手们此时也开始朝着车墙上猛射了起来,飞蝗一般的箭支,立即将站在车墙上投石的乡勇们射倒了不少,中箭的乡勇们惨叫着丢下石头,捂着伤口倒撞下了大车,鲜血撒向了空中,飞溅的到处都是。 可是这个时候高怀远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大声给剩下的这些乡勇们打气道:“不许停,给我继续砸!砸死这帮龟儿子们!让他们上来,大家都活不成,不要怕,给我砸呀!” 于是剩下的乡勇们这会儿也红了眼,接着不管不顾的继续抱起石头朝着下面的金兵砸了下去,将一批批金兵砸的筋断骨折,倒在了车墙前面。 而那个金军的千夫长这会儿也被气疯了,左手持盾,右手举刀,不断的指挥身边的金兵继续前进,他这次铁了心要一举攻克这个隘口,今天他真是小看了这帮宋人了,没想到几百个乡兵辎重队,居然打得他如此狼狈,他这会儿誓要杀入隘口,亲手将这帮该死的宋人给宰个干净。 但是就在他呼号着指挥冲锋的时候,高怀远终于盯上了他,一把从车上抓起他的强弓,飞快的瞄准了这个金兵千夫长,咯吱吱拉开了弓弦,猛的朝他放出了一箭,这支箭如同毒蛇吐芯一般挂着风声,直扑向了那个金军千夫长,擒贼先擒王,打掉了这个家伙,金军这次进攻自然就宣告了失败了! 这个时候那个千夫长离他不过也就是二十步之遥,他也算是金军中的老兵了,忽然间觉得白光一闪,他便暗叫不好,赶紧将盾牌挡在了身前,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手臂猛然一阵,高怀远这支箭愣是夹着巨力,将他手中的蒙皮木盾给当场射穿,箭头还夹着余威,狠狠的穿透了他的左臂,将盾牌生生钉在了他的手臂上。 第十四章 砲 高怀远这一箭射在这个千夫长的盾牌上,生生将他的胳膊和盾牌钉在了一起,疼得这厮立即放声大叫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把箭支从左臂上折断拔出来,但是高怀远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呀,当射出了第一箭后,看到没有放翻这厮,于是立即从面前的麻包上拔出了第二支箭,立即开弓再次射了下去,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这厮的咽喉,打算一下将他了结拉倒。 但是这厮命大,居然关键的时候正好晃动了一下身子,这支箭立即射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带得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两个亲兵一看不好,立即用身体挡住了这厮,拖起来他,便朝下面退了下去。 高怀远心中大喜,正要开口欢呼一声,却觉得胸口猛然一震,传来了一股剧痛,低头一看暗叫坏了,刚才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千夫长身上,却没防着金军的弓箭手,一支箭正中他的右胸,牢牢的钉在了他的皮甲上面。 不过高怀远深呼吸了一下,现这支箭虽然射穿了皮甲,但是因为皮甲中间还缝入了一片铁片,成功的卡住了这支箭的箭头,箭头透过了甲胄,只是插在了他的胸肌上。 一个离他比较近的乡勇刚好看到高怀远中箭,于是惊呼了起来:“高押队中箭了!”他的叫声立即引来众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高怀远现在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去了,那么这帮人也就离崩溃不远了! 妈的,光顾着擒贼先擒王了,自己这个当头的也被人家盯上了,高怀远心中暗骂了一声,看到周围的人动作都慢了下来,他大吼一声道:“看什么看?小爷没事,死不了的!给我接着打!”说罢之后伸手一把折断了这支箭的箭尾,再次捞起一块石头,便砸了下去。 众人一看高怀远中箭不倒,还在和金军酣战,顿时心中大为佩服,这一下也激起了这些乡勇们的怒气,于是剩下的这些乡勇们再次疯了一般的将石头砸了下去。 张庆领着一帮枪兵还有刀盾手,在车墙后面,看到高怀远如此凶悍,心中一热,飞身跳上大车,拉住了高怀远道:“高押队下去休息一下,这里让我顶着!”说罢抓起一块石头,便抡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进攻的金兵早已损失惨重,头顶是不断落下的石头,还有从车墙后米不断挥洒出来的箭支,而他们领兵的千夫长这一会儿早已不知去向了,于是军心顿时大乱了起来,眼看冲不上去了之后,一些金兵便掉头朝山下跑了下去。 前面的人一退,后面的那些金兵也没勇气继续撑下去了,纷纷如同潮水一般的朝隘口下面撤了下去。 乌布鲁低头看了看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浑身是血的那个千夫长,嘴巴张了几下,没有骂出来,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才一战的情况他也看到了,说实在的怪不得这个千夫长什么,毕竟他也尽力了,要不是命大的话,估计这会儿已经躺在隘口前面了,再骂他也没用了。 而眼前这个隘口简直如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虎口一般,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里,便吞噬掉了他手下将近二百人的性命,还伤了数量更多的兵卒,整个前军差点就被他们打残了,可是他们却愣是连边都没有能摸上隘口。 这种情况远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没想到一支几百人的乡兵营,便将他的数千兵马,给死死的堵在了这里,举目四望了一下之后,他将这次引兵前来的那几个向导叫了过来,并对他们问道:“尔等可是知道,从这里可还有其它路能绕到这个隘口后面吗?或者是绕过这里,直接前往枫林渡呢?” 几个向导纷纷摇头:“回禀将军,这里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前往枫林渡,再无其它山道可供大军绕行了,这个地方本来就叫老虎口,除了硬冲过去之外,再无它法了!” 这个回答实在令乌布鲁感到泄气,这一次他本来就是奉命偷袭枫林渡,然后偷渡过汉水,却没成想在这里,碰上个难啃的骨头,如果被拖在这里的话,恐怕只用两天时间,他这次的行动就算是彻底失败了,金人不善水战,一旦消息传到襄阳的话,宋军水师将汉水一封,那么他便可以打道回府,结束这次偷袭战了! 扭头看了看这个被当地人称之为老虎口的隘口,乌布鲁传令道:“中军替下前军,分成三波,轮流给我攻击这个隘口,直到突破他为止,我倒要看看,这支宋军到底是什么做的,能挡得住我们十倍的兵力!来人!击鼓!给我继续组织进攻!” 高怀远在率兵打退了金军这次突击之后,将车墙上的这批人给撤了下去,令张庆率兵接替了他们的位置,让这些人也都休息一下,顺便清点了一下损失情况,这一清点,他也肉疼的要死,虽然这批人不是他卧虎庄的人,但是好歹也算是乡亲吧!经过这番激战之后,一下便死了三十多个,还伤了二十多人,连他自己也挨了一箭,损失不可谓不大,虽然敌军伤亡可以说十倍于他们,但是他们毕竟人数比较少,没法跟金兵拼人数,如此下去,他也不知道能否撑到襄阳援兵过来! 而高怀远的伤势,让军中众人都揪起了心,纷纷过来询问他的伤势如何,高怀远解开了皮甲,伸手探入胸口,摸了一下,然后将胸甲上的那支断箭拔了出来,看了一下箭头,是一支金军特有的匕形箭簇,于是随手丢到了地上,笑道:“幸好不是破甲箭,要不然的话,今天我就危险了,大家不必挂怀,小伤罢了,没什么大碍!”说着接过周昊递过来的一块撒上了金疮药的布片,按在了胸肌上的伤口处,伤药刺激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是他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将甲胄穿在了身上,跳起来活动了一下臂膀,作出没事一般的表情。 他这会儿深知,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主心骨了,如果他倒下的话,那么这支队伍绝对成不下去多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去,否则的话,这一次大家都完蛋了! 另外他还在暗自腹诽不已,自己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了,绕个远路图个安全,居然碰上了金国大军,这样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幸好老天照顾,在这个地方让他们碰上金兵,如果换作其它地段的话,那他也只有丢下这些车辆,撒丫子朝襄阳跑了! 看到高怀远跟没事人一般,众人一面心中佩服一面放心了下来,纷纷劝高怀远休息一下,要求接替高怀远上车墙指挥战斗。 高怀远想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天色,对众人说道:“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金兵今晚将会连夜动对隘口的攻击,大家看来要辛苦一下了,晚上睡觉就不用想了!今晚恐怕会非常难熬,诸位趁着这个空挡,抓紧时间赶紧再准备一些滚木礌石,刚才一战大家也看到了,滚木礌石对金军的威胁要比弓矢大不少,我们能否挡住金兵,就看能不能撑到明天早晨了! 是死是活,我现在说都没用,希望诸位能拧成一股绳,坚持下去!咱们即便不为大宋,也要为自己和身边的弟兄们想一下,隘口不能丢,一旦丢的话,大家谁都别想活!诸位传令下去,此战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如果有人胆敢临阵脱逃的话,我也丑话说前面,我的刀绝对不会答应!” 话到最后的时候,高怀远的声音透出一种阴森的意味,令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虽然他们跟高怀远时间不长,但是也都了解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如果真的有人敢临阵脱逃的话,那么他绝不会只是说说就算了,他的那把雪亮的陌刀,绝不会手软的!而且高怀远现在也算是手上沾了不少的血了,杀个人已经是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 于是众人赶紧点头道:“高押队放心,我等马上便吩咐下去,大家都知道事关重大,如果有人敢临阵脱逃的话,不用高押队你处置,我们自会第一个砍了他的!” 看众人都已经下定决心,在此和金军决死一战之后,高怀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点点头让张庆第一个接替他的位置,先顶上一阵,接下来是范都头、郭亮、顾老二等人轮流替换,并且将下面的兵丁们也都分为五波,他们五个人各领一波,轮流上阵御敌,这样可以让兵将们也轮换班的休息一下。 当他们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令伙夫立即埋锅造饭,弄的要丰盛一些,让大家吃饱,这一夜之中,恐怕有人再也没机会吃上下一顿晚饭了! 这边高怀远等人还在忙着伐木运送石头,那边便又听到了金人的战鼓声,刚端起来饭碗,折了两根树枝当筷子要开饭的高怀远将饭碗朝地上一放,骂道:“娘的,这金狗真是该死,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呀!” 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周边正在吃饭的乡勇们的一阵哄笑声,打了半天之后,虽然人们已经很累了,但是神经却开始有些放松了许多,该死球朝上,不死还过年!神经大条一些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了,故此听到金军战鼓声传来之后,真正紧张的人还真是不算太多。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再说!”高怀远起身要到隘口看看情况,结果被范都头拦了下来。 “高押队还是休息一下吧,我过去看看,我是下一个预备队,上也是我上,这一晚你也说了短不了,你就不用一直盯着了!”说罢之后,他提刀朝隘口走去。 高怀远想想也是,他一个人也不能老盯着,于是坐在地上,端碗弄了点咸菜,开始扒拉着吃了起来,伙夫凑过来给他碗里面放了一大块马肉,对他笑了笑示意他赶紧吃,现在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了,所以没人会在乎高怀远比别人多吃点好的。 当金军经过乌布鲁一番调整之后,他也看出来这一仗的难度了,他现在空有不少兵将,却只能用这种添油战番进攻,兵多也没用,而且这里是山中,地势对他们很不利,所以他眼下也没有好办法对付隘口的那帮宋人,所以思量了半天,还是让手下再次组队开始了新的攻势。 有了前几次击退金兵的经验之后,这次张庆也不慌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指挥着手下的这百十号人,在范都头预备队的配合下,一通猛揍,金军又在隘口下面丢下了一二十具尸体,败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下来,眼看击退了这股金兵之后,随即张庆带人也撤下来,收殓了这一阵战死的乡勇尸体,救治受伤之人,范都头领兵上车,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双方都点起了火把,将战场照亮之后,而金兵也立即又派出一股人马,再次动了仰攻…… 高怀远听着隘口一片喊杀之声,招呼来了一些不入队人,其中有几个干过木匠活,高怀远指着地上被砍下的树木对他们说道:“你们也别闲着,用这东西赶制几架简易的砲出来,光靠人力石头丢不远,弄几架这东西出来,让金兵尝尝也好!” 宋代的砲其实就是石机,不过这个时代的石机靠的还主要是人力的拖拉提供动力,将石头或者其它东西丢出去,而形制上又分为许多种,其中有单梢炮、双梢炮、五梢炮、七梢炮、虎蹲炮、柱腹炮、旋风炮、合炮、卧车炮、车行炮、行炮车等,还有一种只用两个人的轻便的“手炮”,能射半斤重的炮弹,而高怀远自然也详细了解过这些东西,所以决定利用现成的木料,拼凑几架砲出来,反正是应急使用,用完就扔的东西,也不讲究什么细节了。 于是这帮闲人们立即在他的指挥下,将木头按照他说的式样,拼凑起来,又从车上找了一些铁钉乒乒乓乓的钉上,不求漂亮,只求一个快就行。 很快他们的动静便引来了正在休息的一帮兵卒们的关注,纷纷围了过来,懂点木工的人也纷纷伸手过来帮忙,七手八脚的还真就很快弄出了一架无比丑陋的双梢砲来,然后用马车上的现成的绳索编了个网兜专门装石头,喊着号子哼哼吃吃的抬到了隘口处架设了起来。 这个时候隘口上范都头正率领他的部下和金兵激战,整个隘口上喊杀声震天,箭支在空中来往穿梭,不时有人中箭跌倒在地,死了的不说,受伤的大声咒骂着被人扶下去裹伤,范都头破口大骂着举着石头朝隘口下面的金兵猛砸,还真是有点不怕死的架势。 这几百人有了高怀远这个不怕死的主将之后,下面的这帮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和金兵厮杀起来,都彪悍了许多。 “过来过来!拉住绳子,听我的号子,大家一起用力!”高怀远暂且不管隘口的激战,而是将一帮闲人召集过来,拉住了砲上的两根牵拉绳索,又弄了块十几斤重的石头装到了砲囊之中,对他们吩咐到。 众人一看高怀远这么快就弄出来架这东西出来,顿时大喜过望,正在为金军的盾阵愁呢,有了这种东西,便够金军喝一壶了! 于是在高怀远的指挥下,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一帮乡勇随即一起用力,奋力的拉动了绳索,本来垂下的那一端在众人的拖拉下,猛然扬起,将砲囊中的石头一下丢了出去,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没入了夜色之中,高怀远赶紧对车墙上的范都头问道:“怎么样?石头丢哪儿去了?” 这时候听到范都头在车墙上哈哈大笑道:“过瘾!哈哈!正好砸到了金兵人群里面,一下干翻了好几个,高押队真乃神人也!快!再来几下!” 高怀远于是立即将这架抛车丢给了顾老二招呼,继续不停的朝外面丢石头,自己跑回去招呼人按照这架砲车的式样,只管继续赶造抛车,反正是多多益善,于是一帮暂时不用上阵的家伙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到了晚上之后,双方视线都不好,弓弩的效能明显降低了许多,金兵现在也打急了眼,顶着盾牌,手持刀枪嗷嗷叫着朝隘口冲锋,虽然隘口的官兵们也奋力抵抗,渐渐的还是让一些金兵冲到了车墙前面,人影重重之下,终于双方在车墙处生了短兵相接。 听到隘口处的一片狂呼惨叫之后,高怀远心中一惊,立即转身提刀,带上了周昊等人立即冲上了车墙,看到大批金兵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到车墙下面,车墙本来就不是很高,站在下面手持长枪,便能捅住车上的人,故此在金兵的一通乱捅之后,车墙上的宋军立即死伤惨重,但是他们这会儿也急眼了,也用枪捅,用石头砸,用刀砍,将车墙下的金兵也杀了不少。 第十五章 陷阵士 眼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只要让金兵贴上车墙,用不了多久便会攻上隘口的,到时候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想要再打退他们就难了! 于是高怀远将心一横,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下将这帮金兵干下去呢!于是对周昊等几个人点了点头叫道:“尔等可敢和我一起冲杀一阵吗?” 周昊、费文龙、李二狗等少年立即点头道:“愿意誓死追随少爷!”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走!” 话音一落,他将手中的那把陌刀对车墙下面的金兵猛然一挥,立即在夜空中溅起了一片血光,便纵深跳了下去,手中陌刀挥开,顿时如同杀神一般左劈右砍的杀入了金兵人群之中,而周昊等人也都立即随着高怀远跳了下去,将手中家伙摆开之后,紧随高怀远身后杀入了金兵人群之中。 金兵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上面还会有人敢跳下来对他们进行突击,昏暗之中顿时被杀了个人仰马翻,大乱了起来。 高怀远这还是第一次在阵前施展他的陌刀,锋利的陌刀如同闪电一般的在敌军之中劈砍,而金军手中的那些刀枪,在他的陌刀劈砍之下,简直如同稻草一般,纷纷折断,整个人只要挨上一刀,根本就无幸免之理,每一刀落下,便会有一个金兵被当场劈成两段,而周昊他们这帮少年也不白给,死死护住高怀远身后和两翼,用他们手中的流云刀旋风一般的大力劈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金兵,一时间他们这些人如同绞肉机的刀片一般,扫过了车墙,愣是将贴上来的金兵砍翻了一片,金兵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屠杀,纷纷掉头再次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高怀远这才收住脚步,对车墙上叫道:“拉我们一把,让我们上去!” 他们这样的行动,将车墙上的那些宋军惊呆了,他们虽然知道高怀远胆大,但是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敢跳下去和金军肉搏,愣是带着十来个少年庄丁,便将金兵砍翻了一大片,于是顿时对他算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听闻他在下面叫的时候,上面的人一边继续放箭射杀那些正在溃退的金兵,一边趴在车上,伸手将高怀远等人一一拽了上来。 但是他们正在朝车上攀登的时候,忽然射来了一从箭雨,身在半空中的高怀远等人根本无法躲闪,每个人身上都挨了一到两箭,纷纷出了一阵闷哼之声,原来他们的行动也激怒了金人,看到他们正试图返回车墙上,于是一个金兵百夫长立即纠集了一些弓箭手,对他们猛烈射了起来,最后一个少年还没有登上车墙,便接连中了数箭,终于撑不住,扑倒在了车墙下面的尸体堆中。 高怀远等人被拖上了车墙之后,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他自己是腰上挨了一箭,不过有皮甲防护下,这一箭还是射入的不深,所以被他一把便从肉中拔了出来,疼得只抽凉气。 而周昊运气比较好,一箭刚好卡在背甲的铁片上,除了皮肤被划开之外,基本上不算是受伤了,可是费文龙就没他俩幸运了,一支箭正中后背的甲胄接缝之中,插入很深,当他登上了车墙之后,便一头扑倒在了车墙上,被两个宋兵给架了下去。 还有一个少年趴在地上破口大骂,原来他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居然屁股上中了一箭,大腿上中了一箭,捂着屁股正趴在车上大骂金兵不是东西,居然射他的屁股,将那个射他屁股的金兵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才被人给架了下去。 而李二狗虽然没有中箭,但是在车墙下混战的时候,大腿上也挨了一枪,这会儿一条腿流满了血,但是他却一声不吭,一瘸一拐的自己跳下了车墙。 反正这次跟着高怀远出战的十几个少年,一下便折损了三个人,剩下的虽然回来了,但是也各个带伤。 不过他们的行动,却彻底赢得了隘口处所有人的尊重,在他们回来之后,每个人望着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敬意。 高怀远亲自为伤势最重的费文龙起出了箭头,检查了他的伤口之后,心中暗惊,这一箭射的很深,看样子是已经伤到了肺叶了,费文龙在回来之后,便开始陷入了昏迷,不时的还咳嗽两声,嘴里面不断的咳出一些血来,能不能撑过去,高怀远也心中没底,只好为他敷上了金疮药,让人照看他,能否活下去,也只能看他自己的求生**了! 在检查过剩下的人的伤势之后,高怀远心疼的要死,这些人都是他的老底,险一些就这么全部丢在了这里,气的高怀远哇哇直叫,转身也顾不上自己腰上的伤口,奔到隘口处便指挥人猛烈朝隘口外丢起了石头来。 就这么在激战之中,他们用了半夜时间,连续击退了金兵不知道多少次进攻,各个都打得有些筋疲力尽了,幸好后面那些不入队人们接二连三的赶制出来了几架简陋的抛车,用射的石弹总算是重创了金兵的盾阵,有力的支援了车墙处上的人们,为他们提供了相对强大的火力支援。 在有了几架砲车的支援之后,虽然砲石的准头不敢令人恭维,但是乱飞的石头,却还是给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也加大了他们不小的心理压力,时刻担心着头顶会落下一块大石头,将他们砸成肉饼。 当乌布鲁再一次狂一般的督促着一队金兵动猛攻的时候,不知道乡兵里面是谁想了个损招,用折下的树枝,编出了几个球出来,里面填上了干草,将随车拉的油给灌到草编的球里面,然后装到砲车上点燃,在众人的奋力拖拉下,一起丢了出去,轰轰隆隆的砸在了金兵之中,顿时四溅的火油将不少金兵身上的衣服点燃,烧得金兵嗷嗷直叫,阵型立即便乱了起来。 夜色之中,几个火球熊熊的燃烧着,将山下金军的队阵中照的一片通明,亮光之处,立即给隘口上的弓箭手提供了准确瞄准的机会,于是在高怀远等领兵之人的指挥下,众多弓箭手都爬上车墙,奋力朝下面的金兵猛烈射了起来。 密集的箭雨立即将金兵射趴下了一大片,而金兵因为做火光之中,弓箭手即便想要反击,也因为他们从明处看暗处根本就如同睁眼瞎一般,结果一番激射之后,这一次冲锋还没有开始,便被打散了! 人民的智慧实在是无穷的,这一招连高怀远都没有想起来,却被其他人想出来了,于是高怀远立即询问是谁想的这个主意,结果是问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实在了从不显山露水的那个贾奇身上,这家伙这一天别看没怎么说话,原来也在一直开动脑筋想退敌的办法,让高怀远欣慰不已。 而直到这个时候,乌布鲁也终于无奈的下令停止了进攻,这大半夜的疯狂进攻,他不但没有能打下隘口,反倒是损兵折将,整整死伤了过千人之多,他带来的五千人,在这里便折损了两成以上,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他自己都没信心了,而且他也知道,这么连番的攻击无果,对于他的士气打击很大,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手下兵卒哗变都有可能了! 于是乌布鲁只好无奈的停止了进攻,让兵将们撤下来休息一下,这一晚上,他自己也累的够呛,于是对宋人的轻视之情也收敛了许多,本来这一次起兵伐宋,他和完颜赛不一样,信心满满的,心想即便不能真的达到圣上所说的那样,灭掉南朝,起码也占他们一大块地方,掠回来大批金银财宝。 但是今天,他从这一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宋人乡兵将他的这个信心给打没了,假如宋人都如此悍勇的话,那何愁不能灭了他们金国呀!如果这么下去的话,金国恐怕就真的危矣了! 当看到金军逐渐退去之后,高怀远他们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大半夜过去之后,金军那边不好受,他们这边也不好受,五百人打到现在,伤亡也已经过半了,能上阵的也就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左右,连轻伤员都在帮忙传递矢石,帮忙御守,伙夫马夫更是成了负责砲车射的主力,如果金兵继续不顾损失的这么猛攻下去的话,高怀远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了! 这一战打得惨烈,连范都头这个曾经见过大场面的人看着隘口外满地的金军尸体,都忍不住大感慨,这会儿别说高怀远是轻伤不下火线了,就连范都头、张庆、郭亮也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顾老二更是在刚才一战中,咽喉中箭,当场阵亡了。 幸好这个时候,金军主将也撑不下去了,才让高怀远一众得以了喘息的机会,众人在金兵退下之后,纷纷跌坐在了地上,有得人累的胳膊肿得老高,许多弓手几乎连弓都拉不开了,这样的战斗除了对人的神经是一种考验之外,对体力无疑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有人都快累瘫了。 回想一下这半天加大半夜的连续激战,众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他们现在现,自己原来还能有如此强悍的韧性,战争将人所有的潜力都给激了出来,可能这都是只为了一个目标吧!如果说他们是为了大宋,那绝对是个屁话,现在他们只为了一个目标,就是活下去。 就这样众人轮流值守下,后半夜总算是两方相安无事,夜间的山风也让燥热的天气凉爽了许多,让两军都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但是天刚亮不久,乌布鲁便再次督军朝隘口动了新的攻势。 刚刚安静下来没多长时间的山坳中再次传出了一片喊杀之声,这一次高怀远这边的乡兵营几乎所有能上阵的人都行动了起来,轮番御守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各队战斗减员都很厉害,仅凭一辆队上去根本无法挡住金兵的攻势,所以他们只能全体上阵,接连又打退了金军两次进攻。 整个车墙上插满了金军射来的箭支,堆满车辆的粮包仿佛一夜变成了堤岸一般,上面突然间便开了满了芦苇花,而天亮之后,两方都看清了通往隘口的道路的情景,一夜激战之后,这条路根本已经不再是一条道路了,上面横七竖八的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滚木、石头,仿佛一个人间的阿鼻地狱一般。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味,还有人肉烧焦的气味,令人为之作呕,这样的场景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撼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一个小小的隘口,此时在金军眼中仿佛已经变成坚不可摧的关城一般,窄窄的隘口在他们眼中,更像一张大张开的怪兽的巨口,不断的吞噬着无数金军的生命,大多数金兵已经从最初的蔑视变成了现如今的恐惧,每一次点兵出战,都让他们心怀恐惧,暗中求告神灵,千万不要让自己再去攻打隘口了。 仗打到这种地步之后,金军士气早已跌到了谷底,毕竟现在的金军早已不是百年之前驰骋北方的那支悍军,说实在的,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已经养尊处优时间太久了,而军中女真人更是少的可怜,即便是有几个,也都大多已经退化到了拿不起刀的程度,战斗力根本无法和百年之前的金军相比了。 高怀远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金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变得越来越弱了起来,心中暗道金军也不过尔尔嘛!活该在这里成就他们大冶县乡兵营的威名! 乌布鲁现在已经不寄希望能继续偷渡汉水的计划还能付诸实施了,一支小小的宋人辎重营,便将他们堵在这里整整一天时间,这会儿消息恐怕早已传到了襄阳之中,他深知即便是突破这里,他也只有掉头返回一途,心中不由怒气勃。 本来想趁机成就一番大业,却硬生生的被这支宋人乡勇给毁在了这个老虎口,这一战之后,他的名声可以说就彻底在金军之中臭掉了,以后再想升官,恐怕就难了! 一想到这个事情乌布鲁就窝火的要死,眼睁睁看着上面隘口没多少宋人了,他却干瞪眼拿不下来,这真是让他郁闷的想找块豆腐撞死拉倒,眼看又动的几次攻击再次被打退回来之后,他彻底的要失去理智了。 “将军!这么打下去已经没意义了,宋军现在定是已经得知我们的行踪了,咱们还是撤回去吧,现在我军士气低落,一旦宋军援军达到的话,我们恐怕再想走就不容易了!”一个副将凑过来对乌布鲁小声劝到,大家都不是傻子,这里面的道理很容易想明白的。 “不行!今天不拿下此隘口,我誓不退兵!来人,选陷阵士,继续给我攻!不杀光这些该死的宋人,我誓不为人!”乌布鲁将胳膊一轮,立即驳斥那个手下副将道。 看看乌布鲁几乎要陷入癫狂状态了,手下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于是下去开始召集人,抽选陷阵士准备最后一次动进攻。 “凡是第一个攻上隘口者,本官赏银百两!杀敌将者,本官赏银二百两!这一次本官亲自督战,未鸣金而擅自后退着就地格杀勿论!”乌布鲁对着抽选出来的这三百陷阵士狂吼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听到乌布鲁开出了如此高的赏金之后,这帮陷阵士们顿时兴奋了起来,百两纹银在金国足以让普通家庭过得很滋润了,如果斩杀敌将者,赏银二百,那就达了!于是这些陷阵士再次开始兴奋了起来,一起疯狂的举起兵器,嗷嗷大叫了起来。 高怀远将又挨了一箭的胳膊用绷带缠了起来,到现在他已经受了四五处战伤了,但是每一次运气都不错,伤的都不重,本来以他的本事,不应该受这么多伤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一是体力有些不支了,另外一个就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一直坚守在车墙上面,目标最明显,往往敌军只要放箭,第一个便朝他下手,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想皮毛无损也做不到。 也正是他如此强悍,才让手下这些人支撑到现在,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估计早已彻底崩溃了。 高怀远裹好了伤之后,再次将甲胄披在了身上,现在他还不想死,所以身上穿了两层皮甲,大大加强了防护力,幸好皮甲重量不大,两件加在一起也就是四五十斤,不太影响他的活动,如此一来,也令他显得更加威武了许多。 当听到山下金军中传出的嗷嗷叫声之后,他手搭凉棚,朝下望去,看到一帮金兵再次组队,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于是从车上拿起强弓,招呼人登车准备御敌。 比较有经验的范都头伸头观望了一下之后,神色有些紧张的对高怀远说道:“金军这次下狠心了,这一帮人是他们组织的陷阵士,恐怕这是要和咱们死拼了!” 高怀远眉头一皱道:“陷阵士?” 第十六章 烈火 “对!是陷阵士!军中往往遇上攻坚不下的时候,都会组织一些敢死之人,称为陷阵士,这些人各个骁勇,一旦上阵不死不休,是决不允许后退半步的,除非他们死光,否则的话,就决不停下来!但是这一般都是决战使用的,击败他们,这一仗就算是结束了,如果打不退他们的话……” 范都头话说道这里,也就不再朝下说了,剩下的高怀远自然会明白的。 高怀远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他看出来这帮陷阵士人数足有三百人,而自己现在全部可以上阵的手下,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二百,其中还不少人带着轻伤,想要彻底干掉这三百精悍金兵的话,还真是麻烦不小。 但是不管怎么说,仗还是要打下去的,高怀远对范都头点点头道:“谢了!” 然后转身对着隘口内的所有兵丁们大声叫道:“诸位弟兄们都听了,金兵现在已经没招可用了,他们连陷阵士都派了出来,只要大家再使把劲,将这帮人干下去,那么这一仗就算是结束了!现在都听我的,只要还有一把力气的人,都给我站起来,这一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结局,怕是没用的!现在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打完这一仗,我亲自为大家请功!绝不会亏待大家的!” 听到了高怀远的叫声之后,还能动的人都站了起来,包括那些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伤员,只要还有点力气的,也都跟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望着围拢过来的这些血迹斑斑的部下们,高怀远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眼圈不由得一红,就是这些刚刚丢下锄头不久的人,现在各个都成了悍勇之卒,他们的勇气,已经足以令苍天感动了。 但是高怀远没有再说什么,开口吩咐道:“轻伤的负责操作抛车,争取第一轮多砸死一些金兵,打乱他们的阵型,弓箭手全部上车,敌军一乱,就开始放箭,能杀多少杀多少!其余的人加快准备滚木礌石,做好近战的准备!把大锅支起来,将油烧的热乎点,一会儿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随着高怀远的吩咐,众人立即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忙碌了起来,弓箭手们纷纷爬上了大车,将弩都收集起来,基本上每人两把弩,全部都上好弦摆在各自面前备用,又把弓放在趁手的地方,将箭支一支支的插在面前的粮包上面,随时可以取用,粮包也被重新摆放了一番,垒成一道胸墙,加强了对人员的防护,一根根伐下的原木被抬上来,摆在胸墙上,包括石头都被堆放在最趁手的地方。 而轻伤员们则都聚到了几架丑陋的抛车那里,将石头装在了砲囊之中,拉紧了绳索,最后几个编出来的火球也被准备妥当,而几个伙夫这个时候将大锅支在了车墙下面,架上柴禾猛烧了起来,锅里面装入了最后剩下的一些油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猪油的香味,令人吞了两口口水。 和山下正在准备进攻的金军陷阵士不同的是,隘口处的这些乡勇兵丁们各个都沉默不语,默默的准备着手头的事情,气氛显得十分压抑,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高怀远将腰间的龙鳞宝刀缓缓抽出来,用一块布轻轻的擦拭着刀身,忽然他放声高歌了起来,声音非常洪亮。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高怀远唱得是前世听来的屠洪纲所唱的精忠报国,这歌其实就是唱的岳飞的一生和他宏远的志向,歌词十分具有豪气,而且唱出来的时候也非常具有豪情。 高怀远这个时候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但是当他唱出这歌的时候,还是让众人都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全神贯注的听了起来。 当高怀远唱完了这歌之后,众人不由得都被他的歌声唱得热血沸腾了起来,本来疲顿不堪的身体忽然间不知道哪儿又来了一股力气,纷纷站直了腰杆、 “诸位兄弟!你们可知这歌唱得是谁吗?我来告诉你们,这歌唱得就是岳飞岳大帅他的一生!高某不敢和岳大帅相比,但是同为宋人,我等今日御敌于此地,又何尝不是大宋忠勇之人呢?大家跟我学着唱吧!假如今日我等有人生还的话,请你们将这歌记下来,传下去!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宋人不可欺!”高怀远伸手将刀还于鞘中,对这些弟兄们大声说道。 紧接着他又抄起面前的硬弓,猛然拉开之后,一箭射了下去,将一个正朝隘口冲来的金兵射的当场倒滚了下去,接着再次高唱了起来。 随着他的歌声,这一战终于拉开了帷幕,所有人都一边跟着高怀远学着唱这精忠报国,一边奋力将手中能打向金人的东西朝着隘口外砸去。 随着战事的开始,本来混杂的歌声也渐渐的汇在了一起,二百多人一起放声高歌,声音甚至将山下的金军战鼓之声都压制了下去,久久回荡在山巅之上。 石块在轻伤员们奋力的拖拽下,挂着风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落在了金军人群之中,激起了一片血雾,随着金军被打乱的队形,一片片箭云从隘口飘出,最终洒落在金兵队阵之中。 而金军顶着盾牌在遍布尸体的坡道上蹒跚前行,大呼小叫着试图压过上面传出的那股浑厚的歌声,他们中也有不少是汉人,都听得懂这歌所唱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们被金人统治时间已久,但是骨子里,他们还是知道,自己以前的祖宗都是汉人,同室操戈这是为的那般,许多人忽然有些迷糊了起来,渐渐的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做什么了,只是机械的随着其他人继续冒着猛烈的矢石朝隘口前进。 不断有人中箭或者被石头砸中,翻倒在前进的道路上,这会儿他们已经也没有了退路,在他们后面排列着百余名虎视眈眈的督战队,每个人都手持硬弓指向他们的后背,只要有人转身试图后退,便立即射杀当场,甚至在他们的退路上,还摆放了一道拒马,牢牢的将他们的后路给堵死,所以他们只能冒死向前,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就这么在隘口上激烈的反击下,这些金兵陷阵士们终于缓缓的接近到了堆满尸体的隘墙处,一块块石头和一根根原木被从隘墙上推下,将走在最前面的金兵砸翻在地,但是众多的尸体挡住了这些东西继续朝下面滚落,让后面的金兵得以继续翻过他们,朝隘墙进逼,这些金兵到了这里之后,纷纷将手中持有的梭枪奋力投向了隘墙上面,这是他们手中最为犀利的武器了。 数支梭枪掠过高怀远身边,将他身边的两人立即穿了个通透,溅出了一从血花之后,仰面跌下了粮车,挣扎了几下就此气绝身亡,但是其他人的歌声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齐声高歌着将最后的石块砸了下去。 一支支梭枪也同样在这个距离下,被墙上的兵丁们掷向了下面的金兵,这样的攻击即便有盾牌在手也只能被钉穿在地上。 而高怀远将手边最后一块石头砸下去之后,望了一眼涌到隘墙下的金兵,厉声叫道:“油来!” 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几个兵丁立即伸出大号的长柄油勺在车下的油锅之中舀出滚烫的油脂抬手泼了下去,立即将下面的那些金兵烫得亡命一般的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几个伙夫将剩下不多的油锅抬起来递给了上面的兵丁,兵丁们连锅都不要了,奋力将油锅丢了出去,烫得下面的金兵皮开肉绽,而隘墙上也同时沾满了滚烫的油脂,一个兵丁不慎也被油脂溅了一身,惨叫了一声便滚落了下去,但是令人惊异的是他马上又爬了起来,带着浑身的燎泡飞身扑下了隘墙,抱住了一个正在试图攀上隘墙的金兵一口便咬在了他的喉咙上,咬的那个金兵呜呜直叫,两人倒在了人群之中。 高怀远瞪着充血的双眸,甩手将硬弓丢在了身后,伸手拔出了龙鳞宝刀,一刀挥去,一个硕大的人头喷着血雾飞上了半空,双方彻底展开了白刃战,所有人都纷纷攀上隘墙,和正在冲上来的金兵厮杀在了一起,每一秒都有人喷洒着血雾倒下去,但是随即便又有人堵上缺口,奋力将眼前面目狰狞的金兵给捅死或者劈翻。 这会儿人早已都丧失了理智,如同一群野兽一般的在隘墙上厮杀,用尽了一切手段,试图将眼前的对手杀掉。 而那一片雄壮的歌声也随之消失在云间,换之而来的确实一面震天的喊杀声。 乌布鲁面带狞笑的望着隘口渐渐占据优势的自己的陷阵士,在他看来,这一战基本上已经算是结束了,隘口的宋人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了,于是心中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高怀远眼看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眼看防线已经守不住了,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情,他本想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但是今天看来,他的这个理想恐怕就要变为了泡影了,连续的挥刀让他的伤臂剧痛难忍,每一次出刀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难道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不成?高怀远在心中不断的对自己提问,可是越来越多的金兵仿佛杀不完一般的涌过来,他除了继续挥刀之外,别无它法,一个不小心,肩膀上便又中了一刀,如果不是两层皮甲护着的话,恐怕他的半边臂膀就这么要被生生劈下了。 就在这个危及关头,在隘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大叫声:“少爷退下来!我等自有办法挡住他们!” 高怀远一脚将一个金兵踹了下去之后,用眼角余光迅的扫视了一下身后,赫然现贾奇正带着三十多个伤员,各个手持一张弓,搭上了一支燃烧的火箭。 他立即便明白了贾奇的想法,心中一阵大喜,于是立即大叫道:“全部撤下车墙!快给我退下去!” 正在和金兵做最后拼杀的那些活着的乡勇、兵丁们闻听了高怀远的叫声后,立即都楞了一下,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服从高怀远的命令,于是纷纷毫不犹豫的转身跳下了车墙,而高怀远走在最后,抓过插在粮包上的那把陌刀,鼓起余勇,来了一招大杀四方,接连将几个扑向他的金兵劈翻在了隘墙上面,这才转身跃下了车墙,奋力足跟着那些幸存的乡勇兵卒们退了下去。 而金兵立即纷纷涌上了车墙,有人开始欢呼了起来,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呀!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两一般。 可是他们还是高兴的有点早了一点,不待他们跃下车墙追击高怀远他们,这个时候贾奇便嘴角带着一丝狞笑,大喝一声道:“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支冒着火苗的火箭便立即扑向了隘墙上。 他们射出的这些箭并未寻着金兵射去,而是一支支都射在了粮包上面,那些粮包,早已被刚才的人们泼满了滚烫的油,当火箭刚刚落在上面,便立即腾起了一片火光,火苗腾然而起,便将那些攻上隘墙的金兵给裹在了火焰之中,烧得金兵顿时一片惨叫之声,跳舞一般的在隘墙上蹦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早已明白了贾奇的用意,立即将退下来的这些幸存者组织了起来,持枪在隘墙一侧站成了一排,一些金兵带着身上的火苗跃下了粮车,但是在他们的枪阵前面只蹦跶了一下,便被捅的满身都是血窟窿,扑倒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火借风势,隘墙处的粮车全部都熊熊燃烧了起来,将那些金兵裹入了大火之中,所有靠近粮车的人都被这片大火熏得不得不缓缓后退,连眉毛胡子都被大火烤的卷曲了起来,头更是被烤的黄焦焦的一片。 大火中传出一片金兵的哀号之声,一个个被点燃了衣服的金兵如同火球一般的跳出火堆,在地上疯狂的打滚,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压灭,但是沾上了油的衣服岂会如此容易被扑灭呢? 几个乡勇持枪上前想要将这些金兵捅死,但是立即被高怀远大声喝止道:“全都给我推下!不要杀他们,让他们这么慢慢的烧死!” 高怀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凶残,但是这会儿他的内心却充满了对这些金兵的恨意,唯有如此,他才能觉得解恨。 众人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纷纷退了下来,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那些火球在地上滚动不停,出着非人一般的惨嚎声,直至最后抽搐着渐渐失去动静…… 当看到隘口处腾起一片火光的时候,乌布鲁觉得头猛然一晕,险一些从马背上跌下去,他知道这下完了,他所有的陷阵士都全部完蛋了,这一仗貌似他打下了隘口,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彻底失败了。 直至现在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算是在这里碰了个头破血流:“传令下去,收兵撤回去吧!”乌布鲁一脸颓废的无奈说道。 隘口上传来一个乡勇的大叫声:“金兵退了!金兵退了!” 躺在隘口内的人们相互看了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纷纷躺在了地上,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雀跃,所有人这会儿觉得骨头如同散架了一般,连动动指头的力气都欠奉。 高怀远这会儿才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结果他这一声呻吟,立即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响应,都跟着一起哼哼唧唧的呻吟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忽然有人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下,抬头说道:“有大队人马正在朝咱们这边赶过来!” 虽然大家都心惊了一下,有人试图挣扎起来,而高怀远却躺在地上说道:“都歇歇吧,是咱们自己人来了!” 果真不出所料,一会儿时间,便有一匹快马飞快的在山道上狂奔了过来,到了近前之后,马上的人飞身跳了下来,落地踉跄了一下,飞扑到人群里面,惊惶的大叫到:“老大!你在哪儿呀!”声音有些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一般,原来正是黄严赶回来了。 “我在这儿!”高怀远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将一只手用力举到半空,对黄严懒洋洋的叫道。 黄严闻声扑过来一把抓住高怀远的手,又一把抱起他的身子摇晃着大叫到:“老大,老大!你可不要死呀!老大……呜呜……我回来了,救兵也带来了!你可要撑住呀!” 高怀远差点气晕过去,这厮真是见面就没一句好话呀!睁开眼睛骂道:“滚一边去,老子死不了的!你这厮诚心咒我死不是?别摇晃了行不行,娘的,浑身疼得要死了,再晃下去,就真要被你给晃死了!” 第十七章 九品芝麻官 黄严闻听之后,赶紧住手,虽然被高怀远痛骂了一顿,但是这家伙还是立即破涕为笑,嘴巴快咧到了耳朵上了。 也难怪黄严会误会高怀远快挂了,这会儿高怀远一身的德行跟快死了没有二至,因为在隘口拼杀,他自己都不知道劈了多少敌军,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血污,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连脸上都糊满了血迹,加上他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任谁看上去都觉得他离死不远了。 看到高怀远不像是快挂了的样子,黄严这才放心了下来,于是松开高怀远,把他丢到了地上,站起来立即又叫道:“周昊!周昊你个混账死了没有?快点给小爷支一声!周俊、费文龙、……你们***都给我应一声呀!”他接二连三的叫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声音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高怀远被这厮一丢,立即又摔在了地上,脑袋在地上崩的磕了一下,痛哼了一声,小声骂道:“你是猪呀!松手也不轻点,想摔死老子呀!” 旁边几个躺着的乡勇实在忍不住,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一会儿时间,四周还活着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人堆里面又抬起了一只手道:“我没死呢!”周昊这会儿也答应到。 随着周昊的声音,一只接着一只的手抬起来跟着他答应道:“二哥,我在这儿!” 黄严跟兔子一般的在人群里面蹦跶,一个个的检查了过去,看见一个弟兄,便欢呼一声,许多人这会儿才知道,黄严和这些人的感情,数到最后,黄严还是哭了起来。 “为啥要让俺去报信呀!呜呜……还有几个为啥找不到呀!他们去哪儿了?告诉我他们去哪儿了?……这不公平……为啥不让我留下呀!” 没有人接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又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找不到的人,有些已经死在了隘口下面,而剩下的人,已经战死在车墙上,这会儿和那些金兵一起,化为了灰烬了。 这一战他们虽然击退了金兵,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冶县乡兵营也基本上打残了,没人清点剩下多少人,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恐怕是没剩下多少了,于是刚刚因为胜利的喜悦,顿时又被这种伤感冲了个无影无踪,开始有人小声的哭了起来,渐渐的刚才的笑声被一片哭声所取代,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躺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种哭声既有对死去的弟兄们的哀悼,也有对自己侥幸逃生的一种庆祝,反正其中包涵了许多含义,连高怀远的眼角也湿润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队宋军浑身大汗的疾步跟着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顺着山道赶了过来,脚步声将众人的哭声掩盖在了群山之中。 为的那个军官皱眉望着这里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人,心中颇为震撼,而且非常感到意外,说实话,他在得令率兵前来这里的时候,实在是没有抱什么希望,从带他们来的这个叫黄严的少年那里,他得知这里只有不足五百人的乡勇,其中至多也就有一百人左右的正规军的弓手,而黄严说金军至少有数千人之多,在他看来,即便赶过来,也是徒劳,这些人绝对已经死定了! 而他的任务应该是在山中截住金兵的去路,将金兵堵住赶回去,不让他们偷渡枫林渡就算是不错了,所以他一路上都很紧张,着令手下这些兵将们加快步伐,随时做好接战的准备,连他自己心中都没底,能不能将金军拦下。 但是当他赶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这个隘口还在冒着冲天的黑烟,大火还在隘口熊熊燃烧,却没有听到厮杀的声音,心中便大为惊奇了起来,只是听到隘口传来一阵哭声。 于是他赶紧加快步伐,带兵冲了过来,担当他们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情景给震惊了。 因为他们看到,整个隘口这边一片狼藉,遍地都东倒西歪的躺着一些血人,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部分人还没死,正在嚎啕大哭,但是更多的是排放整齐的那些尸体,此事早已无声无息了。 而那个带他们过来的少年,这会儿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少年的尸体放声大哭,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是自己宋人,居然还没有死光,而因为大火的阻碍,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无法看到金军所在,于是立即大声出言问道:“这里现在谁带队,快些答话,金兵呢?” 高怀远也看到了这个宋将,于是挣扎着坐起来,大声叫道:“金兵已经被我等击退了!” 这个宋将看了一眼血人一般的高怀远,也瞅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年纪似乎不大,心中将信将疑道:“退了?你重复一遍,你可说的是金兵已经被你们击退了?” 高怀远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于是点点头道:“回将军的话,金兵已经被我等击退!” 这个宋将这才翻身下马,令身后大军停下,挥手让手下立即散开布防,查看金军动向,然后走入了人群,四处打量了起来。 高怀远这些人的狼狈相怎么看他都觉得没一点当兵的样子,他真有些不相信高怀远的话,心想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居然能将数千金军给挡在这里,还击退了他们,这简直就不敢想象嘛!换句后世的话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当他看了一番之后,心中开始肃然起敬了起来,这些人虽然东倒西歪看起来没有一点当兵的样子,但是每个人都浑身浴血,这一点绝不能否认,他们确实在这里跟金兵生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激战,可以说绝大多数活着的人,基本上也都身上有伤。 而出言答话的这个人身上的皮甲多处都被划开,破烂的几乎像一块烂布一般挂在身上,多处破损之处都在渗血,可见也是身受不少的战伤,这足以说明,此人足够悍勇,和敌军短兵相接,才伤成了这样。 地上那一排排的阵亡乡勇和兵丁们的尸体也说明,他们不是临阵脱逃时候被金兵所杀,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尸体不会被收殓的如此工整,甚至每个人的遗容都被整理过,这又说明,他们是恪守了职责才最终战死在这里的。 而隘口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墙处,还躺着不少烧得黑糊糊的人的残骸,他也分不清到底是金人的还是宋人的尸体,可以看出的是,在最后关头,这些人点燃了隘口处的车辆,阻住了金军的道路。 而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小小的隘口处,居然还竖立着几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丑陋的不能再丑陋的砲,其中两三架已经散架了,周边的树林有大批的树木被伐倒,许多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被他们当作滚木给丢到了隘口那边。 光从这些情景上他便看出这里确确实实生过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而且正是这些人,用血的代价挡在这里,阻住了金军的去路,于是便再也不敢小看这些乡勇们了。 “传令军中医官,立即过来为这些勇士们处理伤口!其他人快点帮忙!”这个军官传令下去。 于是医官和大批宋军涌过来,开始帮忙照顾地上躺着的伤员们。 高怀远也被扶起来,将身上的甲胄给脱了下去,众人这才看到,连他甲胄下面的衣服也沾满了血水,于是赶紧撕下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身体,看罢之后,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高怀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六七处之多,肩膀、胳膊、胸口、小腹、大腿、处处都带着伤口,血肉模糊一片,甚是吓人,幸好高怀远的身体肌肉异常结实,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 那个宋军军官也站在高怀远不远处打量着高怀远,看着他皱眉让医官将他的伤口一一处理好,又包扎了起来之后,才让人抚着他,来到一处干净点的地方,给他弄块石头暂时坐下。 这才开始询问高怀远此战的过程,高怀远也不客气,将这两天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听得这个宋将连连点头,叹息不已。 “高押队果真悍勇,刘某佩服!没想到高押队仅凭数百乡勇,便将金军堵在这里,寸步难行,而手下之人如此骁勇实在令人钦佩!”这个宋将感慨到。 高怀远也从交谈中得知,此人乃荆南驻屯大军雄胜军统领,这一次受命率军前来救援他们,所以赶紧客套道:“刘统领谬赞了,我等也是宋人,自当为国效命,这也是我等该做的!” 看看高怀远神色疲惫,刘统领让人先安排他休息一下,然后开始带兵打扫战场,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过隘口去查看一下,金兵的去向才行。 所以他派人用钩枪将还在燃烧的粮包都钩下来,费了半天劲才总算是将大火扑灭,还从火中扒出了不少的骨骸,才知道这场火烧死了不少的人,估计金军也是眼看大火燃起之后,才无奈退走的,可见当时情况已经凶险到了何种地步。 而高怀远稍事休息一下之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开始清点他的手下损失的情况,这么一清点之后,才知道自己损失有多严重。 近四百乡勇经过此战之后,还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了不足一半,二百人还弱一点,其中还包括了范都头手下残余的十几个弓手,而他带出来的五十名少年,现在只剩下了三十二个人,战死或者失踪了十几个。 而这些活着的人也几乎各个带伤,包括费文龙在内重伤的还有二十多个,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张庆在此战之中壮烈就义,范都头也阵亡在了车墙上面,加上昨晚战死的顾老二,当头的除了郭亮带伤活了下来,几乎全部战死,损失之大,让高怀远又一次忍不住差点落泪。 五百人左右的队伍,打到这个时候,大半都死在了这里,大冶县乡兵营基本上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了。 而这次带出的五百乡勇之中,各队之中损失最小的就算是他手下卧虎庄的少年队了,虽然少年队往往被高怀远拿来当突击队使用,干的可以说都是最危险的活儿,但是平日里的严格训练,还是让他们在战场上损失最小,连面对面对上金军陷阵士的时候,也没有吃什么大亏,这也和他当初提前准备的夹心皮甲的保护有分不开的关系,大大减少了他们的伤亡数量,五十人能剩下三十多个,损失不足四成,高怀远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要是他们全军尽没的话,那么自己这两年也就算是白忙活了! 在清点过了人数之后,高怀远将阵亡将士的名单整理出来,禀报给了刘统领,刘统领也是一脸肃然,他作为一个领兵之人,深知宋军的战斗力不强,在战场上往往只要损失一两成*人之后,便会丧失斗志,往往都会生崩溃,精锐的部队至多也就是损失三成,便算是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而这支普普通通的乡兵营,却整整在这里坚守了两天时间,阵亡人数过了六成,剩下的还几乎各个带伤,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坚持住呀!所以即便是他这个统领,听闻了这个战损之后,也不得不表示钦佩,回头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换成他的话,能不能坚持住,还真是未知数,但是他自己也猜测,十有**,他是撑不住的! 当宋军扒开隘口阻挡之物后,这才看清了隘口下的情况,于是再一次让他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只见隘口以外的下坡路上,到处都遍布着金兵扭曲的尸体,还有大堆滚木和石头夹杂在其中,光是从隘口上射下的箭支,就将下面几乎洒了一层,让人几乎无法落脚。 他们这才搞清楚,原来金兵之所以退走,并非是被挡住去路那么简单,而是确确实实的在此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才不得已退走的,于是更加佩服起了高怀远这支乡兵营来。 这一战可以说简直堪称近期宋军的大捷了,功劳之大,令这些宋军都有点眼红,但是他们却不敢抢功,毕竟他们也是人,知道这个功劳都是乡兵营用命和血换来的战功,自己想抢也抢不过来。 确认了金兵却已退走之后,刘统领派出一支斥候队出隘口探查金军去向,又问了金军退兵的时间之后,知道想要追击他们的话,已经是为时已晚,于是便就地再次扎营过夜,他们一路赶来,也都累的不轻,想要追击的话,也没那个力气了! 两日之后,刘统领率军护送着高怀远一行人回到了襄阳城之中,消息传开之后,立即引起一片哗然,小小一支大冶县乡兵便击退数千金军的消息顿时令军中士气一振,原本对这次宋金之战唱衰的论调顿时为之一扼。 而回到军营之中的大冶县乡兵营的人也立即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甚至惊动了京湖路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他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亲自过问这个事情,命军中最好的医官,前往兵营之中,对高怀远一行人中的伤员进行救治,还派人给他们送来了大批上好的药品和慰问品。 本来他还想亲自召见高怀远一下,但是听闻高怀远伤势不轻,回到军中大营之后,便倒下了,也就只好作罢,再打算亲自到营中探视一下高怀远,但是因为战事紧张的缘故,实在脱不开身,也最终未能成行,但是高怀远这个名字,却让他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虽然赵方没空探视高怀远,但是还是派出了手下官员到营中探视了这个英雄营所有将士,高怀远被赵方赏赐了钱一千贯,锦缎二百匹,并授他为正九品保义郎,代领辎重营指挥使,准其伤愈之后,从其它乡兵营中抽选强壮之士,补充到大冶县乡兵营,归其统领,而且这一次给他的定额为一千人,可自行挑选手下。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保义郎的九品芝麻官,听上去确实很小,那是因为后世影视作品和小说里面有人胡诌造成的,实际上,在宋代军旅之中,许多军官虽然是指挥使之类的官,但是却根本没有什么品级,只能算是个散官。 而北宋名将狄青可是个牛人了吧!他在宝元初,赵元昊反,诏择卫士从边,狄青为三班差使、殿侍、延州指使,这个“殿使”上面阶官列表提到是无品的,当时狄青杀得西夏人胆战心惊,但他们只知道狄青为指使,但不知道指使是什么大官,故此就称呼狄青为狄天使;后来在延州保卫战中有功,被封为三班殿直,才正式成为正九品的官员了。 而高怀远这一次能以功授保义郎,而且还一下就授给他正九品的官职,实质上已经算是一步登天破格录用了!何况赵方知道他年纪尚轻,而且还不是正式军籍,要说是没资格授官的,之所以授予他这个九品保义郎,除了褒奖他这一次的战功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来激励士气,准备打好接下来和金军的战争罢了! 第十八章 杀威棒 高怀远在被抬回襄阳军营之后,因为过度劳顿,加上身上的伤口处理不及时,几处伤口有些炎,在回到军中之后,随即便病倒在了床上,连日高烧不退,烧的几乎糊涂了。 幸好他的事情受到了赵方等地方大员的关注,专门派来了医术高明的医官郎中前来为他救治,几天之后,才总算是将他的伤情稳定了下来,逐渐的恢复了神智。 要不然的话,高怀远这一次还真就有点危险了,即便不死,恐怕闹不好也要落得一个残废的下场。 而他手下的那些受伤的弟兄们也都受到了良好的照料,又有大批良药供他们使用,所以包括重伤员在内,基本上没有再生死亡的情况,连后背中箭的费文龙在回来之后,因为当初受伤之后伤口处理及时,伤势也逐渐稳定了下来,这放在一般的军中,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为宋军之中军人地位十分低下,战场上受伤之后,能得到医官救治的大多只有一些高级一些的军官才有这种资格,一般的军卒受伤都是简单配给一些伤药,自行处理或者是由同伴处理,故此一旦受重伤的话,就只能凭借自身的抵抗力来扛着,能不能活下来凭的就是运气了,所以在这个时代战场上受伤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轻轻挨一下,都可能得个破伤风挂掉了!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大冶乡兵营战绩实在显赫的话,如果不是赵方关注他们,并且要立他们为标杆的话,专程派医官来照顾他们的话,就凭他们自己的那种医疗手段,恐怕这二百来人即便回到襄阳的军营之中,也至少还要死个二三十个。 这一次除了高怀远受到嘉奖之外,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各有封赏,活着的人由上到下列出名单,每个人至少赏钱五十贯,战死之人,至少可以得到一百贯的抚恤,封赏之重,令人为之侧目,可把这帮乡勇们给乐坏了,凭着这些钱,他们如果回去的话,就足以让家庭生活改善不少,而且还将会在大冶县非常有面子,除了感激上面的封赏之外,他们还很感激高怀远带他们获得如此功勋,即便是那些战死的人,家里面得了这些抚恤之后,起码也不至于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所以说这次获得嘉奖之后,令他们剩下的这些人都大大的兴奋了一把。 高怀远被授官为保义郎的消息,还是他恢复神智之后才知道的,开始时候他对这个官职很不感兴趣,躺在床上一肚子的腹诽,觉得这个官衔也实在太小了一点了,才一个九品芝麻官,这赵方也太小气了点了! 但是后来在听人说了宋朝军中官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次获得的封赏确实不小,想想看连岳飞、韩世忠这些人,当初从军之后,混了好久,连个入品的官职都没混上,他也就知足了。 要知道韩世忠从小兵做起,始补进义副尉,这个是没有品的低级武官,至藏底河,斩三级,转进勇副尉,这个还是没有品,擒方腊之后,韩世忠转承节郎,这个是从九品,阶次为五十一,比狄青的右班殿直要低;后来世忠积功转武节郎,这个已经是从七品了,阶次为三十八。因世忠挥戈力战,转武节大夫,还是从七品,但阶次为三十。后来升河北总管司辟选锋军统制。再功迁左武大夫、果州团练使,这个是从五品官职。然后升为嘉州防御使,从五品。那可是经过了多少大战之后,才一步步的走上来的。 而高怀远一想自己仅凭这两仗,便授官为保义郎,阶次五十,比韩世忠授承节郎还高一级,也就心理平衡了许多。 更让他爽的是,他这儿保义郎却是绝对特例的一个,因为他不是军籍,还能授以军职,这放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正好也满足了他不愿入军籍的想法,于是便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这个任命。 眼看他的大冶乡兵营已经打残了,而且一帮人都是伤员,所以他便心安理得的在襄阳大营领着人休息了起来,却不知道因为他这一战,多少还是影响到了历史进程,因为史上金兵这次攻打大宋,完颜赛不率军攻襄阳,围枣阳县,并且突破汉水,直杀到了南漳县,在战争初期阶段获得了相当大的胜利,切不说金军其它地方打的如何,单是偷渡汉水这件事,他最终却没有完成,高怀远这么误打误撞之下,救下了汉水以南的南漳县大批百姓,多少改变了一些历史进程。 就这么他领着一帮人在襄阳整整休息了一个多月,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一月间,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他和手下大部分人的伤势也基本上痊愈了,连费文龙的伤也先他一步痊愈归队了,高怀远琢磨着恐怕随时要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了。 而这一个月之中,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三人,分兵在襄阳以北,连番和金军激战了数次,终于将试图进击襄阳城的金兵击退,两军现在已经开始正式在枣阳县一带展开了攻防战,这是他们从开战以来,第一次获得的大规模胜利,金军一直以来的进攻态势也被宋军所遏制,开始逐渐转为了僵持阶段。 而随着孟宗政他们数路军的大捷消息传回来之后,高怀远脑袋上的光环这才被孟宗政和扈再兴等人的光芒遮挡住了,高怀远终于也要从功劳簿上爬起来,接着干事了。 这一日高怀远接到命令,着令他立即组建新的大冶乡兵营,准备随时出,为枣阳一带的军中押送粮秣物资。 高怀远长叹一声,结束了他的休假时光,开始溜达着到了大营其他乡兵那里,忙活着抽调人手,组建他的辎重营。 这一次组建辎重营,高怀远其实已经做好了打算,他的这支辎重营,绝不能是一支乌合之众,不能单单只能做运送物资的事情,必要时候,还必须要能上阵搏杀,必须要有能力自保,不能将安全寄予在其它正规军的身上。 而且一千人已经不算是小数了,按正规军的编制,五都为一营,一营才五百人,他这个辎重营却可以扩编到两营的规模,算是个加强营了,故此他有充裕的编制可以供他使用。 所以他从开始选人,便严格把关,老弱病残的一个不要,全都挑选各地方乡勇之中比较强壮的乡兵进入他的辎重营,搞得各地方乡兵营的押队或者县尉们一肚子不满,但是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毕竟高怀远可是赵方赵大人亲自任命的辎重营指挥使,虽然算不上是正规军的军官,但是人家也算是高出自己一头了,手中拿有上面的令箭,他们即便不愿意,也没办法。 所以高怀远厚颜下来,带着人在营中所有的地方乡兵营之中大肆搜罗了一番,将各营的青壮搜罗一空,才凑足了一千人的数字,兴冲冲的拉回了自己的营盘之中。 新兵是有了,剩下的就是军官的问题了,这个也难不倒高怀远,本来他的卧虎庄少年兵,就是朝着军官的方向培养的,而且经过两次大战之后,这些少年也算是见过世面了,当个军官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很方便他来控制。 而低级军官更是不用担心,那些大冶乡兵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悍卒了,当个低级军官是没问题的,高怀远有信心,在经过上一次血的考验之后,这些大冶的乡兵即便是比起正规军的精兵,也绝对不弱于他们,见过血的兵和没见过血的兵比起来,一个起码顶五个!所以都可以当个什长、伍长什么的。 这帮从各营抽来的新兵跟他当初所见的大冶县的乡兵差不多少,别看他们也跟着军中混了这么长时间,因为没人怎么管教操练过他们,所以还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被带到辎重营的驻地之后,被集中在校场中,队伍站的七扭八歪,不成体统。 高怀远站在高台上,全身披挂上了刚弄来的一身山字铠,腰悬他的龙鳞宝刀,显得威风凛凛,冷着脸注视着下面这帮乌合之众,听着他们在下面跟一群苍蝇一般的交头接耳嗡嗡乱响,半晌没有说话。 而他手下的少年队和大冶乡兵营的老兵们则整齐列队,面对面站在这八百新兵队列前面,也都一言不,冷冷的看着这帮家伙们,每个人手中提溜了一根木棒,一脸的不怀好意打量着对方的这些新兵们。 开始时候这帮新兵还没怎么把他们当成回事,觉得不管咋折腾,他们还是乡兵,成不了什么正规军,所以还跟以前一样,嘻嘻哈哈的没在意,但是当他们在空地上集合站了半晌之后,愣是没人理他们,而是各个都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于是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于是嗡嗡声便开始小了下来。 “怎么?说完了?不说了?都说够了吗?”高怀远冷冷的对他们问道。 这帮货色想笑又不敢笑,他们也都知道,高怀远和他们不一样,那是领着人杀出来的官,再看看对面杀气腾腾的这帮大冶乡勇,明显比自己这帮人要凶狠得多,所以都没做声。 “哼哼!既然你们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告诉你们,我不管你们是哪儿的人,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既然你们被抽到了我这个辎重营里面,便要听老子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只要集合之后,只有我说话的分,没你们说话的地方!都给老子记住了! 如果有人记性不好的话,你们也看看,我这些老兵手中的棒子也不是拿来做样子的,打到身上疼不疼,你们很快便会知道了!……”高怀远一口一个老子,站在队伍前面大声对这帮家伙们训话,多少还有点嫩的脸,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还真是有点可笑。 这个时候偏偏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似乎听着高怀远的话,看着他的脸有些好笑,于是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嘟囔了几句。 结果正好都落在高怀远的眼中,于是他立即勃然大怒,厉声喝道:“黄严听令,带人给我将那几个话多的人揪出来!” 话音一落,于是黄严立即大声达到:“小的在!跟我上!” 于是一帮早已准备好的人跟着他呼啦一下便闯入了这帮新兵的人群之中,他们早就盯着那些不老实的家伙们了,有人一动嘴,他们便立即盯上了他们,这会儿扑过去,两个人揪一个,一下便从人群中逮出来了几十个话多的人。 这帮家伙被揪出来的时候,还有人挣扎不停,嘴里面叫着:“我没说话呀!揪我干嘛?放手,快放手……” 高怀远看看这些被揪出来的家伙,阴森的说道:“你们不是话多吗?那我让你们叫个够!来人,按下他们,扒了他们的裤子,给我每个人二十军棍!我看你们还敢不敢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帮家伙一听就不干了,有人要蹦着说理,但是看管着他们的人哪儿会给他们说理的机会呀,抓错也就抓错了,二话不说便在他们腿弯上猛踹一脚,将他们踹趴在了地上,有人按头有人按脚,还有人上去便扒他们的裤子,敢反抗的上去便用脚猛踹,踹的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这一下从上面看下去,真是蔚为壮观呀!一拉溜排列出来了几十个白花花的屁股,持棍者上前,抡起了棍子,便朝这数十张白花花的屁股上揍了下去,立时校场上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不管他们叫不叫,棍子该打的照样一五一十的打下去,直到二十棍子打完之后,再看这几十个白花花的屁股全都变成了红彤彤的屁股,各个屁股上都被揍得浸血,这帮家伙被揍得哇哇直叫,还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哟和?还有人不服!还敢骂人!给我接着再打二十!”高怀远指着那几个破口大骂的家伙,厉声喝道。 于是这一下那几个家伙倒了霉了,本来就打肿了的屁股,接着又挨了二十棍,打得他们到了最后喊都没力气了,更别说接着骂了,这一次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破口大骂了,一个二个屁股打得当场开花,差点没背过去气去! 这还是高怀远特意嘱咐过的,下手要轻一点的结果,要不然正儿八经的四十军棍打下去的话,会要了人命的。 眼看行刑完毕之后,嘿嘿冷笑了几声,对着趴在地上直哼哼的这些家伙们说道:“你们可还有人不服吗?要不然咱们接着来?” 几十个挨打的家伙一听,头皮都是麻的,赶紧纷纷摇头哭嚎道:“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那你们起来吧,单独列队,绕营跑一圈然后回来站一个时辰军姿!其余人立即整队,绕营跑五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休息,中途胆敢停下的他们便是你们的榜样!” 于是新成立的辎重营外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数百新兵累的跟狗一般伸着舌头,围着偌大一个辎重营的营地疯跑了起来。 辎重营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是一圈下来还是足有一千五百米左右,五圈下来,就是将近八公里,第一天就让这帮新兵来一个拉练,可把这帮小子们给折腾苦了,虽然各个都在心里面将高怀远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但是却没人敢骂出声,也没人敢停下来,跑了三圈的时候,不少人都累岔气了,可是还是不敢停,就这么跌跌撞撞的继续跑,一个个叫苦连天。 而院子里面挨揍的那些人,屁股都被打开花了,一个个瘸着腿相互搀扶着围着营地转了一圈,回到营中便一人顶了一块砖被勒令站军姿,谁的砖头掉在地上,谁就要挨揍,各个更是苦不堪言。 直到所有人按照要求完成了任务之后,重新在营中集合起来,高怀远才惬意的放下茶杯走上了高台。 “全体都有!都给我站直了!”看着这帮累岔气的家伙们东倒西歪的站的不成样子,黄严气势汹汹的对他们厉声大吼到。 一帮吓坏的家伙们,被这一吼,立即努力站直了身子,全场除了喘气外,再无一点声音。 “你们都听了,别以为我是故意折腾你们,在这里,你们就该明白,战场上没有什么乡兵正规军之分,遇上金兵,照样砍你们,服从命令是你们要学的第一课!在我这里,虽然只是辎重营,但是为了在战场上保住你们的小命,你们便必须要听我的!令行禁止是起码的要求,如果胆敢有人不服约束的话,军棍是最轻的处罚,重则老子砍了你们的脑袋!我高某说过的话,说到做到!想要在这里混日子的人别做这个梦了,只要你们听我的,赏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高怀远再次对这帮家伙们放声大吼了起来,第一天的操练就这么在杀威棒的挥舞中宣布结束。 第十九章 掌掴 接下来高怀远将原来手下所有人都安排到了营中,充当军官,最差的也安排了一个伍长当当,一下大冶县的乡兵们便都拽了起来。 而这八百人被分为几个兵种,盾兵、枪兵、弓箭手、车夫,分别由专人带领,而黄严和周昊各领一营,其余少年也都分配在他们手下当都头、队正、旗头等官职,而原来大冶县乡勇们就在他们手下当什长、伍长,初步完成了对这支新组辎重营的整编工作。 第一天之所以那么下狠手,原因无他,就是要让这帮不懂规矩的乡勇们先明白这里到底谁说了算,省的他们以后出去,不听号令,惹出大麻烦,也算是杀鸡儆猴了,彻底杀掉了他们的威风。 再有就是高怀远知道,现在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估计没几天让他准备的,想要慢慢训练他们,根本没那个时间,所以他要求也不高,只要先让这帮人服从指挥就行,至于操练方面,还可以慢慢来。 而这么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少被这帮家伙暗骂,但是却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军中纪律马上便严肃了起来,为了抱住屁股不再挨打,这帮家伙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而营中的规矩也继承大冶乡兵营以前的规矩,大到列队出操,小到在什么地方撒尿,都由那些什长伍长们去教他们,所以只用了两天时间,在这些老兵们的率领下,八百新丁便再站在校场上时候,队伍工整了许多。 而这两天时间里,这帮老兵们也将高怀远以前如何对付他们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新兵们,并且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两次和金军交战的情景,让这帮原本还不怎么心服的家伙们对高怀远便有了重新的认识,虽然不敢说心悦诚服了,但是也都明白,高怀远这么做,还真不是在害他们。 按老兵们的说法,如果不是高怀远带着他们的话,放在以前让他们那么多人碰上金兵的话,别说得胜领赏了,恐怕这里老兵一个都活不下来了,所以他们一再叮嘱手下新兵,无论如何都要听高怀远的话,这是上阵保命的第一招,否则的话,遇上金兵,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操练的事情,高怀远放手交给黄严、周昊他们负责,按照兵种不同,各有侧重,要求也非常简单,每个人只需听懂号令,熟练几个最最基本的动作既可,只要达到整齐就算是合格。 而他却跑到了军中,找到负责管理他们的后军都统,借机在他那里划拉一些家伙过来,这帮新兵装备很差,虽然已经划分了他们的兵种,许多人却还空着手,连起码的兵器都没有配齐,高怀远这个辎重营指挥使,自然不会让他们空手拎根棍子便出押运粮草去。 而这个后军都统,也因为高怀远老虎口一战的威名,对他青眼有加,多次试图将他拉到自己手下做事,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没难为他,大笔一挥,从库中调拨了一批兵械给了辎重营。 而高怀远因为老虎口一战中,撤下车墙太过突然,当初师父送给他的那张两石强弓,没有能带下来,被大火付之一炬了,所以趁机跟着跑到了兵器库中,想在里面翻找出了一把趁手的大弓,弥补一下遗憾。 宋军制式弓最强的也就是九斗硬弓,像他使用的这种两石弓一般不列入库存,只有少量的高级军官可以专门在兵器监定制,而库中之所以有这样的弓,一部分是战争中缴获的东西,少量的也有战将战死后的异物,不列入库存,所以高怀远使了点钱,便被军吏带到了库房之中。 军吏得了钱之后,也不吝啬,反正高怀远要的东西,放在他这里也没用,于是便直接领他翻找了起来,在堆满兵器的库房中一个角落里面,指着一堆没有挂弦的角弓对他说道:“高指挥,这里便是一些硬弓了,你看看有没有趁手的,只管拿去好了,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 高怀远闻听大喜,立即便在里面挑选起来,每一张弓他都拿在手中掂量掂量,然后用力的扳一下,试试硬度,可惜的是有些弓放的时间太长,又无人养护,所以大部分都已经废掉了,只有三把弓状态还不错,他索性便厚颜都索要了去,还顺带搞了十几根弓弦,这一下他不用担心再会没好弓用了。 而上一次赵方封赏他的时候,还派人赏给他了一身精致的山字铠,所以盔甲的问题他也不用操心了,但是他还是使钱,从库中弄了几十套上等皮甲,拉回了营中,分给了手下的少年们穿戴,老虎口一战之中,他们的自制皮甲大多已经破损,看上去实在有**份,所以一人加上一套崭新的皮甲,不但好看,而且大大加强了他们的防护水平,这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损失了! 乡兵本来都是自备武器,而他能讨来这么多兵械,将所有人武装起来,已经很是不易了,所以众乡勇们当拿到了趁手的家伙之后,都很满足了,连伙夫都配给了一把防身用的腰刀,所以也没人再要求什么,统一了装备之后,这支辎重营便初步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让高怀远多少开始心安了一些。 果真没出他的所料,他刚刚开始操练这帮新兵没几天时间,便接到命令,着令他们立即押运一批粮秣器甲前往枣阳,幸好他动作快,要不然的话,还真的要带一帮乌合之众上路了。 这次不但是他的辎重营出,随行的还有几支各地的乡兵营一起出,而因为前线战事吃紧,襄阳兵力实在有限,这一次出,连护军都没给他们派,只要求高怀远作为领兵,负责这批货物的押运,如此一来,让高怀远感到压力不小。 随着大批物资装上了车之后,一行两千多人便离开了襄阳朝枣阳方向而去,这一次据说孟宗政和扈再兴等军正在枣阳一带和金军激战,物资消耗数量巨大,所以才会组织如此多的物资赶运到前敌,可以说这一次的运输,事关枣阳一战的胜败,在高怀远出的时候,赵方甚至亲自派人找他叮嘱了一番,要他务必路上小心谨慎,确保这批物资的安全。 高怀远有了这一千人打底之后,有了一定的信心,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请赵方放心,只要他人在,便定要确保这批物资不会有失。 虽然他这么答应了,但是高怀远还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从襄阳到枣阳,这一路上还有二百多里,而且虽然宋军将襄阳北的金军击退了,但是却不能完全保证路上的安全,两地之间还是有金军的踪迹。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从襄阳一出,高怀远便派出了黄严,带上了五个最精干的手下,骑马在前面探路,时刻保持和大队的联系,而高怀远也心想,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往返多次,碰上了两次金军,这次不会命好到还碰上大批金兵吧! 本来他还想派出更多的斥候在前面探路,但是划拉了一番之后,却只弄到了这么几匹战马,总不能派人骑骡子去当斥候兵吧!所以他也只能如此作罢。 至于这次行军的路线,他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正常的道路,毕竟前线诸军战事吃紧,绕远路虽然安全,但是却很耽误事,所以他也只能这么选择。 为了赶路,他亲自带队走在最前面,并且督促尾随的乡兵营务必要跟上他们的度,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惧怕单独遭遇金兵,所以那几支乡兵营的押队也不敢怠慢,督促着手下,一路一点不敢放松的紧跟在辎重营后面。 一路无话,从出襄阳起,走的便很平静,一直过了七方镇之后,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了许多,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而随军的兵校告诉他们,孟宗政的大军现在就驻扎在枣阳西南方向的小义庄一带,在那里正在布置对包围枣阳县城的金军的进攻,离他们也不过二十里左右,所以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二十里路放在后世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南宋时期,运输的车辆行走度十分缓慢,即便是他们紧赶慢赶,一个时辰也只能走十里地左右,眼看天色已晚,高怀远心中着急,于是传令下去,连夜赶路,务必要在晚上赶到小义庄,省的再在路上过一夜,遇上什么意外。 于是众人也不停歇,一路朝着小义庄方向赶去。 就这么走到了半夜之后,辎重营才押送着大批物资赶到了小义庄,但是高怀远却越走越觉得有点不对头,因为既然孟宗政率军驻扎在小义庄,那么他至少应该在营地四周散布一些斥候暗哨之类的吧,可是他们一直快走到了小义庄之后,还是没有见到有宋军的人出现。 “传令停止前进!”高怀远抬手止住了队伍的行进。 “高指挥,咱们为何不走了?前面应该就要到小义庄了,赶紧将物资送到营中,咱们也好交差呀!”一个姓周的房龄县县尉跑到了队伍前面找到了高怀远。 “周县尉莫要着急!今天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我们已经离小义庄没多远了,但是到这里还是没有遇上一个宋军,待我先派人去前面查看一下情况再说,诸位先让弟兄们戒备,顺便休息一下!”高怀远毕竟年轻,倒也不好对这些乡兵押队们呼来喝去的,所以客气的对这个周县尉说道。 “高指挥你也太小心了吧,这里乃我大宋境内,前面又有咱们大军屯驻,能有什么事情呢?我们走了这几天,弟兄们都累的够呛,还是快点赶到小义庄,再说休息吧!”这个周县尉还是有点瞧不起高怀远,觉得他年纪实在太轻了一些,却要自己等人听他的吩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不满的嘟囔道。 “周县尉此话差矣,我等虽然辛苦,但是这次我们运送的物资,却事关前敌的胜败,虽然高某年轻,但是也不敢大意,毕竟一旦这批物资有失的话,第一个掉脑袋的可是高某,既然赵大人有令,让在下带队,那么还请周县尉耐下性子,待我查明情况再说吧!周县尉请暂回你的队中,约束好弟兄们加强戒备,有事高某自然会通知周县尉的!”高怀远见这个姓周的不识抬举,于是说话便开始硬了起来。 这个姓周的胖子县尉看到高怀远不听他的,还硬生生的给他顶了回来,让他老实回去呆着,于是一跺脚道:“别拿鸡毛当令箭,告诉你,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小毛孩儿!老子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你若不敢朝前走的话,那让开路,老子先带人过去,这黑咕隆咚的,你让我们挤在路上,算是什么事儿?” 这厮一路上看着高怀远指手画脚,指挥着这么多人走走停停,吃喝拉撒都要听他的吩咐,早就憋着一口气,早想对高怀远使一个难堪了,这会儿一看高怀远不敢朝前走,立即飙了起来,出言不逊的对高怀远骂道。 高怀远一听就不乐意了,现在他好歹是正牌的辎重营指挥使,而且还是保义郎,从品级上来说,并不比这个县尉低,而且这次出的时候,军中明言要他负责带队,这个周县尉一路上便有点别别扭扭的,这会儿却因为这个事情对他飙,于是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周县尉过分了!高某年纪虽轻,但是这次带队出的命令却是上面的要求,我并不愿意管你,你这么出言不逊,难道是想违抗本官命令不成?如果再敢对本官出言不逊的话,修怪高某不客气了!” 这个周县尉有点倚老卖老,觉得他的品级比高怀远不低,何况年纪也大高怀远不少,没必要怕高怀远什么,于是跳脚道:“我呸!少给我本官本官的自称,你算是哪根葱呀!你不过只是个临时的指挥使罢了,而我是正经的县尉,你能耐我何?” 这下可把高怀远给气坏了,这老家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嘛!居然倚老卖老的跟自己耍性子,拿他的官职来压自己,要说实在的,他们没有隶属关系,高怀远领着这帮人,还真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老不要脸的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觉得自己拿他没有办法,才会当众给自己难堪,于是顿时气的脸色白。 周围的那些乡勇们也都听到了他们的话,于是纷纷望了过来,其中有些人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这些天他们被高怀远收拾的不轻,这会儿看有人敢对高怀远出言不逊,觉得有些解气,于是有些人便想抱着看戏的想法看下去。 高怀远强忍怒气,点点头道:“好!周县尉好本事!既然如此,高某说声对不起了,请周县尉先回去,待我查明前面的情况之后,再说如何?”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和这厮冲突起来,毕竟闹的话,这会儿也不是时候,于是主动先服了个软,试图让这个周县尉先闭嘴回去再说。 谁知道这厮居然得理不让人,看到高怀远服软,于是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掐着腰挺着他硕大的肚子叫道:“给我让开,老子带人先走,你不敢走的话,让老子走,这会儿老子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老子要先到军中休息吃饭去!” 高怀远真被气晕了,他这可是为了两千多人的性命着想,可是这厮居然因为看不惯自己年轻,便跟自己诚心过不去,在这里胡搅蛮缠。 “传令黄严,立即到小义庄查清那里的情况来回报于我!并且先将队伍中的火把熄灭,不得点火!来人,请周县尉先回去休息一下!”高怀远也懒得搭理这厮了,而且这会儿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晚上可能会出事,于是对周昊下令到。 周昊立即安排腿快的人跑去前面通知在前面探路的黄严等人,并且让人一路传下去,熄灭火把,省的在夜里老远便能被人现,并且带了几个人过来,作出了要请周县尉回去的架势,这会儿这周胖子已经惹得他们都恼了起来,在他们眼中,高怀远便是他们的天,及时是皇帝老子,也没有高怀远在他们心目中重要,要不是高怀远压着火气的话,他们敢立即上来胖揍这个死胖子。 “谁敢碰我?找死不成?你这个黄口小儿,如此胆小如鼠,还敢在本官面前托大,我看你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居然也敢在老夫面前托大,让开让开,让老夫带人先走!”周胖子看高怀远不敢怎么样他,于是越嚣张了起来,伸手便推开了周昊,朝高怀远走来,还伸手要推开高怀远。 高怀远真是想不通这老东西是哪根筋扭住了,居然这么一点小事,便像一个更年期不和谐的老妇女一般飙,如此跟自己过不去,而他现在关心的是前面的事情,哪儿有闲工夫跟这厮在这儿纠缠这个呀,看他伸手来推自己,于是再也忍不住,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高怀远的力气多大呀!那周胖子根本没想到高怀远这会儿敢动手打他,胖脸上当场中招,原地打了个旋,晃悠了一下一头便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咚的一声,当场撞得两眼翻白,抱着树便出溜到了地上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两难 高怀远这一巴掌之后,周边的那些乡勇们都被镇住了,各个吓得一缩脖子,心道这姓高的小子还真够狠呀!连县尉老爷都干揍,还有什么人不敢揍的,于是都赶紧低头,不敢看笑话了,心中暗道,还是老实点吧,别惹毛了这位,脑袋搬家了就麻烦了! 高怀远也没想到自己盛怒之中出手如此重,居然一巴掌扇晕了这个周胖子,楞了一下之后,对周昊一摆手道:“周县尉一路辛苦,这会儿累的晕过去了,赶紧搀他下去,暂时在我们这里休息,通知他的手下,原地戒备休息!” 周昊一听便乐了,知道高怀远这是要暂时扣住这个死胖子,于是叫上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的便将这个周胖子给抬起来弄到了一辆半空的大车上,省的他的手下知道他吃亏了,过来闹事。 而周胖子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哼哼唧唧要苏醒过来,跟着周昊的李二狗也不吭声,伸手过去,在这家伙的后脖颈子上切了一掌,这厮咯的一声,便接着又晕了过去,几个人相视一笑,周昊对李二狗挑了挑大拇指说道:“你看着这厮,让他多睡一会儿,别给咱们老大找麻烦!” 李二狗点点头,坐在了周胖子身边,忠实的执行了周昊的命令,只要周胖子忽忽悠悠的想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拿刀柄给这厮脑袋上来一下,让他接着晕,一连敲了这厮三四个大疙瘩,才算是彻底老实躺下休息去了。 高怀远在解决了周胖子这个麻烦之后,便着令辎重营开始戒备,所有人弓上弦,刀出鞘,做好随时接战的准备,这会儿他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起来,总觉得似乎有事情会生。 果真一会儿时间之后,便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几匹战马从夜色里一头钻了出来,惊得几个弓手险些放箭,幸好到了近处之后,黄严叫了一声自己人,才算是没闹出乌龙,造成误伤事件。 “老大!小义庄哪儿根本没我们的大军了,我找了个人问了一下,金军这两日连日派兵来攻孟大人的大营,孟大人昨日拔营领兵不知去向了! 我还查知小义庄现在已经被金军所占,这里的人基本上已经逃光了,金人杀了庄里面剩下的老弱妇孺,有大概一都的金兵现在就住在庄子里!而金军大概有两千兵马,就驻扎在小义庄以东五里之外的地方,幸好咱们没撞过去,要不然的话,还真就麻烦了!”黄严一看到高怀远便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飞快的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一听立即问道:“既然金兵在小义庄,那么你们如何找到的当地人问清的这个事情?”他立即现了黄严话中的漏洞。 黄严这才答道:“也算是我们几个运气好,我们在到小义庄之前,想先把马藏在一个小树林里面,结果正好碰到了几个从庄里面逃出来的老百姓,省了我们不少麻烦,现在那几个老百姓还在小树林里面呢!我怕耽误事,没敢将他们带过来!” 高怀远问清了这个事情之后,心中暗叫侥幸,幸好今天晚上他机警了一点,要不然的话,就这么领着车队,一路闯到小义庄,虽然那里的一都金兵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旦打起来的话,肯定会惊动小义庄以东的大批金兵,到时候想要再跑,恐怕就难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那些人也都一起抹了一把冷汗,心道侥幸,幸好自己这个指挥大人机警,要不然就麻烦大了!特别是那些新兵们,这会儿也不去同情那个周胖子了,觉得那厮挨了高怀远一巴掌,真是活该到了极点了,打的好呀! 小义庄这下是去不成了,虽然他们没有撞到金兵,但是高怀远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孟宗政如果领兵退走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该去哪儿找孟宗政的宋军呢?按理说孟宗政在撤走的时候,应该会派人赶往襄阳方向,通知一下自己这支辎重队的,可是不知为何,却没碰到他的手下。 高怀远紧张思考了一下,将贾奇和黄严、周昊叫过来简单商量了几句之后,立即传令道:“立即掉头,赶往七方镇,在那里屯驻,等待我军消息!动作要快,不得喧哗!黄严继续去前面带路,周昊带两都人负责殿后!” 众人立即应命,将高怀远的命令传了下去,队伍中一下便有点乱了起来,本来以为就可以到大营里面休息一下了,却没想到出了这个岔子,而且他们还离金军这么近,于是不少人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纷纷抽打着骡马,在路上慌忙掉头,结果欲而不达,越慌越乱,加上高怀远有令,不得点火把,在路上挤作一团。 高怀远带着几个人一路赶过去,一二百辆大车挤作一堆,想要一下掉过去头,还真是不容易,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不能点火黑咕隆咚的夜里,又是一帮乌合之众挤在一起,这个乱劲儿就别提了。 高怀远一直赶到队伍最前面一辆一辆的进行疏导,整整忙活了大半夜,才算是将队伍给疏通,沿着道路原路赶回了七方镇。 七方镇并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而这里的居民为了自保,以前围着镇子筑起了一道土墙,说是个镇子,其实更像是一个寨子,平日里这里作为集镇,是老百姓进行交易的地方,但是自从这次金军攻到这里之后,镇子里面的人生怕遭了兵祸,所以大多数人都裹挟了细软,带着家人逃到了襄阳,所以这里显得十分清冷。 而高怀远一行在这里已经算是熟人了,来回已经走了数趟,知道这里一马平川的地方,只有这个七方镇才算是相对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当觉找不到大军之后,立即便想到了这个地方,带着这些人和物资,暂时撤到这里,再谋寻那孟宗政的大军。 当他们好一番折腾,退至七方镇的时候,东方的天光已经开始微微放亮了起来,随着他们的进入,镇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幸好这里金军没有来攻打,还没有遭到破坏,各处设施还算是完备。 高怀远令所有人进入镇中之后,立即让手下将两个镇门封闭了起来,先控制住了镇子的城门,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真是搞不懂,孟宗政和扈再兴他们在搞什么东东,不是打得好好的吗?怎么让金军跑到了这里,连他们驻扎的小义庄都让金军给占去了,这会儿他们又跑到哪儿去了呢?这事儿实在是有点诡异了一些。 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贾奇对此的想法是估计孟宗政他们正在和金兵兜圈子,搞不好是以退为进,想要分散金军兵力,然后围而歼之,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高怀远想想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但是却有些耿耿于怀,觉得这次怎么着,孟宗政他们也该派人先通知自己一下,要不然的话,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一头扎到了金兵哪儿,就等于把这些东西都送给金兵了! 琢磨不透这个事情,他便不琢磨了,总之现在他该考虑的是如何保证这些人和货的安全,还有就是尽快找到孟宗政的行踪,将货物交给大军,完成这趟差事,谁让这次是他领队呢! 就在他们进入镇子之后,高怀远派人找来了这里的里正,亮明身份之后,询问这一带的情况。 问了半天之后,这个老家伙居然一问三不知,跟没问一般,高怀远只好将他赶了回去,自己想办法了! 可是这个时候负责殿后的周昊带人飞快的奔了回来,一进镇子便立即高呼:“快落城门!金军来了!” 于是镇子里面的人们立即惊慌了起来,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而守门的人立即将镇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咣当一声,将粗大的门闩给横在了大门内。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给我立即安静下来,各乡兵营的押队约束自己的属下,不得乱跑乱撞,没有我的吩咐,都守在自己的车辆旁边!再敢乱我军心者,就地格杀勿论!”高怀远看着镇子里面的那帮没管教的乡勇们便一个头两个大,立即对手下吩咐到。 于是有人立即奔到镇子里面,找到那些个乡兵押队或者管事的,将高怀远的话传达给了他们,虽然这帮人不怎么服气高怀远,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指望高怀远了,所以只得四处大呼小叫的将自己的人收拢起来,鞭子抽,棒子打的,将他们看住,不再在镇子里面乱跑了! 但是还是有一帮人不听话,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高怀远让人抓了一个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房龄县的乡勇。 “混账!你们的押队呢?”高怀远气晕了头,怒声问道。 那个乡勇战战兢兢的答道:“小的不知道呀!昨天晚上就不见我们周县尉了!” 高怀远这个汗呀!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把那个房龄县的周县尉给打晕了,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那个周县尉还没醒过来呢?难不成自己昨天晚上用力过猛,把那厮给打死了不成? 赶走了这个家伙之后,他立即将周昊叫过来问道:“那个周胖子呢?怎么还没回去他的队中?” “这个……这个……我去看看吧!”周昊搓着手支支唔唔的答道。 “废话少说,带我去看!”高怀远觉得事情有点诡异,于是立即训斥他到。 当他跟着周昊来到了一辆车旁边,结果看到李二狗端坐在车上,周胖子就躺在他身边,李二狗手里面还攥着一根不知道哪儿弄的棒槌。 再看周胖子,一头的疙瘩,这会儿还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高怀远真的被他们给雷倒了,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了起来。 当一盆凉水呼啦一声倒在了周胖子头上之后,这厮哼哼唧唧的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迷糊着朝四下打量,最后双眼的瞳孔终于聚焦成功,汇集在了高怀远身上,这胖子立即跟打了兴奋剂一般挣扎着蹦起来,咋咋呼呼的要拉刀和高怀远拼命。 可是他刚从车上蹦下来,便一头又摔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连肉头鼻子都给抢破了,看来这半夜的折腾,脑袋还晕着呢! “够了!告诉你周县尉,如果昨晚我没拦着你的话,你已经钻到小义庄金兵的营地里面了要么被金人杀了,要么被金人抓了!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我们现在已经退到了七方镇里面,现在金军马上就要到镇外了,你现在给我立即回你的人那里,给我收拢好你的手下,再敢冒犯老子的话,我第一个把你丢到镇子外面去!还不给我滚!”高怀远对着摇摇晃晃的周胖子一通大吼,几乎是破口大骂了,这会儿他已经没心情和这厮理论了,所以干脆出言威胁他到。 周胖子这才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镇子里面了,将信将疑的四周望着,试图弄明白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会儿满头都疼的厉害,而且还一个劲的眩晕,但是很快他便从周围的人身上看出了问题确实很严重了,特别是忽然间听到了金军所特有的那种牛角大号声从远处传来,于是胖脸一下就变了,兔子一般的连个屁也没放,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我说周县尉,你的人在镇子东面呢!你咋朝西边跑呀!”一个少年非常好心的在后面提醒他到。 “传我的命令,辎重营除了车夫和伙夫之外,所有人立即抄家伙上镇子的围墙,不得有误!周昊你带人去守西门,其余的人跟我去东门!”高怀远打了那个周胖子之后,立即对周围的人吩咐到。 众人立即点头应命,纷纷行动了起来,所有辎重营的少年们立即召集各自的手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驱赶着那些新兵登上了寨墙。 高怀远借着晨曦的光芒朝着镇子东面望去,看到地平线处弥漫着腾腾的黄尘,黄尘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旗幡,从颜色上看,确定应该是金军的旗号无疑,他这会儿简直想哭了,老天为啥这么照顾他呀!几乎次次都不放过他,每次出来,都要让他碰上金军呢? 即便是中**彩也没这么高的几率吧!高怀远这会儿有点想撞墙了!即便他想要出来历练一下,老天爷也用不着如此眷顾他吧! 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这一次偏偏又让他给撞上了,一队金兵气势汹汹的朝着七方镇扑了过来,看来是已经现了他们的踪迹,金兵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高怀远真是想不明白,金军这会儿应该还在枣阳县攻城,而且还有孟宗政和扈再兴、陈祥的三支兵马在牵制着他们,为啥这会儿却绕过枣阳县,出现在了这一带呢?难道孟宗政等人的兵马都被打散了不成?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带上自己的亲信手下,开了西门,丢下所有东西,桃之夭夭拉倒! 但是仔细想一下,觉得这种可能不大,孟宗政素有智将之名,而且这一次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宋军不可能如此轻易会被金军击败,没理由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所以高怀远不能这么丢下大批物资,就这么跑掉了,他有信心从这里逃回襄阳去,但是其他的人,恐怕没这么好命,能和他一起跑回去了,好歹这里也有近两千人,虽然大多数是乌合之众,但是金军也不见得就真的比他们精锐到天上去,所以暂时呆在这里,可能还安全一些,如果孟宗政他们想要击败金军的话,那么他在这里拖住金兵,可能会为宋军制造出一个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就坚定下了坚守七方镇的信念,接连下达了数道准备迎战的命令,同时还派人立即将随行的四支乡兵的统辖之人给请过来。 不多时四个乡兵营的统辖都赶到了东门这里,其中正有那个被敲了一头疙瘩的周胖子,这会儿看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 “诸位请了!高某今天长话短说了,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已经被金人现了行踪,好在我们快了一步,先到了这里,没有在野外遭遇金兵的追击,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我也要告诉大家,虽然这个镇子有围墙,但是说实话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里的围墙并不高大,想要在此挡住金兵的话,恐怕并不容易!我想听一下诸位的意见!”高怀远盯着这四个人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想,如果这里不易御守的话,我们可否立即从西门出去,退回襄阳呢?”一个人出言对高怀远结结巴巴的提议到,这会儿他已经有些吓得手足无措了,他不过只是个小县的弓手队正,哪儿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呀,所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赶紧撒丫子跑掉拉倒,说完之后赶紧朝另外三人望去,希望他们能支持自己的意见! 第二十一章 我军威武 他的提议立即被其他几个人相应,而周胖子这会儿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再也没心思和高怀远计较昨晚的事情了,也跟着点头,瞅着高怀远说道:“我……我也这么想,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如何抵御金军呀!还是丢下这些东西,咱们尽快出西门,撤回襄阳稳妥一些!毕竟我们只是乡兵,这也怨不得我们呀!” 他试图为自己丢弃物资,找一个托词。 高怀远用力的鄙视了一下这四个人,心道昨天你们还一个二个趾高气扬,这会儿他娘的都变成了软蛋了,居然鼓动老子丢了物资,跑回襄阳去,你们倒是想的美,丢了物资有我这个辎重营指挥使顶缸,你们自然没事,老子回去的话,恐怕就要脑袋搬家了! 高怀远听完之后冷冷一笑,也不置可否,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朝城外金兵过来的方向看了一下! “既然大家都想出镇,退往襄阳,那么高某自然没什么意见,这次看来金军来的骑兵也不算多,只有五百人左右,诸位如果轻装的话,说不定能跑得过那些金军的骑兵呢!这样吧,我下令打开西门,诸位如果想快点走的话,那就尽快出吧!”高怀远也不看他们的神色,指着金军过来方向掀起的黄尘对他们说道。 几个人立即伸着脖子看去,脸色顿时都变了,于是周县尉这会儿也不飙了,赶紧对高怀远问道:“那高指挥使可是也要随我等一起撤往襄阳吗?” “当然不了!高某有命在身,这些辎重假如丢的话,项上人头可是不保,我自然不会丢下这些辎重走的,横竖是个死,我将率辎重营在此和金军一绝死战,诸位如果要走的话,尽快离开,刚好也替高某去通报一声,请襄阳尽快派援军过来支援高某!”高怀远耍了个花枪。 几个人闻听脸色大变,他们虽然不服高怀远,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高怀远的辎重营才是他们中间的绝对主力,而且有战斗力的也只有他的辎重营,而他不走的话,将自己这帮人放出七方镇,就凭他们这些人这德行,就算是爹妈再多给他们生两条腿,他们也跑不过金军的骑兵呀!别说是逃回襄阳城了,恐怕连白河都到不了,就要被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给干掉完了。 周县尉暗骂道,你这混蛋想的到美,老子昨晚得罪了你,你便把老子赶出七方镇去,给你当引子,分散金兵的兵力,老子不傻,打死也不能离开这里,于是脸上忽然换上了一副要壮烈的神色道:“高指挥使这么说就不对了,您有命在身,我等也都有命在身呀!既然高指挥不走,那么周某也不走了!就在这里,陪高指挥一起共御金军于七方镇,我倒要看看,金军能耐我何!”这会儿看他,简直如同要慷慨赴义一般,把话说的掷地有声。 其他几个人也马上都想明白了,自己要是带人冲出去逃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七方镇不大,但是起码这儿还有高怀远的一千辎重营在,而且好歹也有一道寨墙,躲在这里,起码不会死的很快,所以他们一听周县尉这么说,顿时都明白过来味道了,于是纷纷立即说道:“周县尉说的不错,既然高指挥不走,那么我们也不走了!” 高怀远在心里面使劲的鄙视了一下这帮家伙们,于是对周县尉拱手说道:“这里周县尉年纪最大,而且品级最高,想必周县尉定是对打仗颇有经验了,如此一来,高某愿意听周县尉的吩咐,这一仗由周县尉来主持如何?高某料定,金兵一到,定会猛攻东门,就有劳周县尉在此给金兵点厉害看看吧!” 周胖子脑门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道这坏小子这是要我死呀!我他娘的虽然是个县尉,什么时候干过提刀上阵的活呀!让我指挥的话,也就一个办法,就是立即开门投降拉倒!但是看看高怀远虎背熊腰按着刀柄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投降二字的话,绝对活不过一息,便会被高怀远给砍了! “高指挥此话怎讲呀!这一次上峰有令,让我等听从高指挥的吩咐,而高指挥的威名我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此战自然是高指挥来调度了,周某定以高指挥马头是瞻!”周县尉一脸义正言辞的对高怀远说道,同时瞪着眼睛望着其他仨人,手扶刀柄,仿佛这仨人要是说不行的话,他就要抽刀砍人一般! 高怀远真是佩服这个周县尉的反应度了,这厮没生在后世当演员真他娘的可惜了,否则的话,起码也能拿个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大奖回来! “我等愿听高指挥调遣,定以高指挥马头是瞻!……”其他仨人立即拱手答道。 高怀远这下哪儿还会跟他们浪费口水了呀!于是立即抱拳说道:“既然诸位这么信任在下,那么高某也就勉为其难来做这个主了! 不过高某丑话说前面不丑,既然让高某做主,主持此战,那么诸位最好都听高某的指挥,假如有人不尊号令的话,高某为了大局和这两千人的性命,绝不会对他客气,军令如山不得违背,否则的话,大家看……” 高怀远话音未落,突然便拔出了腰间的龙鳞宝刀,一刀朝身边的一棵树伸到寨墙上的粗大树杈挥去,那根树杈咔嚓一声应声便掉落了下来,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胆敢不尊号令者,便如此树一般!高某定杀不饶!”高怀远将刀噌的一声还于鞘中之后,厉声对他们说道。 几个人顿时冷汗直冒,一起点头躬身答应道:“在下遵命!……” 高怀远怕的就是这帮人一旦到打起来的时候,不听自己的号令,给自己惹出来麻烦,所以才会给他们演了这么一出戏看,省的他们到时候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军中最怕的就是多头管理,有人以下犯上不服将令,经过他这么一顿威逼利诱之后,几个人都服服帖帖的乖乖听令了。 “诸位下去立即令你们手下的弓手、长枪手、刀盾手登上城墙由我指挥,你们各自负责带领剩下的车夫、伙夫等不入队人,没人负责一面寨墙上的支援,将能搜罗来的东西都给我搜罗过来,运上寨墙,滚木礌石如果不够的话,就给我拆房子,砖头瓦块都给我运上来!再有,立即将车上所运的梭枪、箭支、弓弩等物卸下,也运上寨墙!总之我要你们保证寨墙上的物资不会短缺,否则的话,我便找你们问罪!还有,贾奇你负责在我们辎重营组织一支五十人的督战队,在镇中巡视,一旦现有人不听号令,四处乱窜的话,不要找我汇报,就地斩杀!都下去吧!”高怀远大声对这些人吩咐到。 几个人噤若寒蝉一般,赶紧答应了一声,抹着额头的冷汗,快步奔下了寨墙,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开始安排去了。 于是大批乡勇被赶上了寨墙,加入到了辎重营之中,由辎重营的都头们统一调度使用,剩下的那些不入队人则开始在四个家伙的领导下,拆房子的拆房子,运石头的运石头,一时间镇子里面立即便忙碌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镇子东侧的金兵也已经到了镇子外面,战马在镇外嘶鸣着,金军骑兵骑着战马围着小镇来回驰骋,耀武扬威的呼啸着对镇子中的这些乡勇们示威,而步军则扎住了阵脚,将小镇给包围了起来。 高怀远目测了一下对方的兵力,心里面暗暗吃了一惊,本来他以为这次过来的金兵也就是小义庄以东驻扎的那两千金军也就不错了,可是当他看罢之后,却现,金军远不止这个数,起码要有四千人左右,兵力过了他们两倍之多,看来他的运气着实好到了极点了,随便碰上一次金?了,当他们将镇子围住之后,一个金军百夫长举着一根长枪,缓步走到了镇子东门前勒马站定。 “镇子里面的人听了,我们将军有好生之德,准尔等开门投降,保证不杀尔等,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出来,交出你们的辎重,我们将军说了,便放你们回家!如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一举踏平这弹丸之地,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一炷香时间到了,你们不开门投降的话,我军便开始进攻!”这个金军的百夫长扯着嗓子放声对镇子里面大叫到。 高怀远站在墙上看着这厮,冷笑了一下,金军这次南下,已经杀了不少宋人,他才不相信金人的鬼话,什么投降不杀,根本就是放屁,但是他不相信,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相信,于是镇子里面便微微出现了一阵骚动,有胆小的人便眼巴巴的望着高怀远,那眼神里面充满了哀求,似乎是想请高怀远答应了金兵的条件,干脆投降拉倒! 但是高怀远听完了这个金兵的话之后,却放声对他叫道:“烦劳你省省力气吧!我等乃大宋子民,岂能投降给你们这些蛮夷之辈!我倒是想奉劝诸位一句,我们宋人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欺负,你们爹妈生你们出来也不容易,还是老老实实回去该抱孩子抱孩子去吧!如果你等胆敢过来的话,你问问老子的弓答应不答应吧!” 说罢之后,举弓抬手便射出了一箭,那支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当即落在了那个金军百夫长的马前,只差不到一尺,便射在马头上面了,战马也是灵性的动物,一看这支箭,便被吓了一跳,当即便前蹄扬起,稀溜溜的一声嘶鸣,险一些将那个金兵百夫长给掀下了马背。 那厮慌忙拉住了马缰,奋力控制住了战马,拨马退了一段距离,转头咬牙切齿的骂道:“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我们大金不客气了!”说罢之后立即拨马朝他们的中军奔去。 高怀远吩咐道:“诸君准备,我们是宋人,不要堕了我们宋人的志气!让金人也看看我们的勇气吧!我军威武!”说到最后,他振臂举起手中强弓,放声大吼了一声我军威武。 随即先是那些跟着他的老兵们立即齐声吼了起来:“我军威武……” 随着他们雄壮的吼声,军中那些本来还有点忐忑的新兵们也受到了感染,于是有样学样的跟着他们一起叫道:“我军威武……” 这样的吼声久久回荡在七方镇上空,惊得寒鸦四处乱飞,振翅逃向了远方的天空。 金军主将皱眉望着不断传出吼声的七方镇,对身边的手下问道:“你们确定里面都是一帮南人的乡兵吗?” 他手下的人也带着一丝疑惑,点点头道:“应该没错呀!斥候早晨的时候现了他们的行踪,他们的旗号混杂,衣甲也同样杂乱,不应该是南人的驻屯军才是!这个斥候不会看错的!” 这个金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过带兵的人可能有点本事,最多也就是虚张声势!来人,传令下去,第一队上前,试探一下他们!” 于是在金军的战鼓声中,一队金兵挺着盾牌长枪,出阵在军前列队,中间有数十个全身披挂的金兵,一起扛着一根被削尖了的原木,当作撞锤使用。 “吼……”这支金兵齐声出一声吼声,然后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七方镇的东门开始前进。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七方镇的寨墙上有兵卒不断的报出金军接近的距离。 “一百步……”高怀远这个时候喝道:“弩手瞄准,弓手搭箭!准备!所有人稳住,待他们进入射程之后听我号令再放箭!”有了几次和金兵交手的经验之后,他也看出来了金兵这次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老练的传下了命令。 所有人都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而弩手则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弩,指向了金军的队阵。 “起盾!”最前排的金兵百夫长看到开始进入宋人弩箭射程之后,也喝令手下到。 “哗……”的一声,前排金兵纷纷举起了他们手中的圆盾,护在了胸前。 “机弩射!”高怀远厉声吼道,这支金兵看来准备不是很充分,居然派出的兵不是攻坚所用的重步兵,持的都是防护面积不大的圆盾,而不是那种半人多高的长条形的大盾,这倒是个好消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弩手们纷纷扳下了手中的机括,寨墙上出了一片绷绷的弩机击声,一从弩箭立即离弦而去,撒向了正在冲过来的金兵。 随着这批弩箭的落下之后,金兵整齐的队伍之中立即有兵丁中箭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鲜血立即溅到了他们身边的兵卒身上,但是这些兵卒们连看也不看倒下的袍泽们,神色麻木的继续朝前迈动步伐,将倒下的人留在了身后。 高怀远看看这轮射,有点失望,虽然射出去了不少弩箭,但是真正给金军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是转念一想,这帮新兵第一次用弩,掌握不好有情可原嘛!于是也就释怀了一些。 第二十二章 不过如此 “弩手上弦,弓手准备!”高怀远盯着金兵的队列再次下令到。 “手臂上扬,仰射!”高怀远当看到金兵已经进入到弓箭仰射的射程之后,立即下令到。 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们纷纷抬臂指向半空,同时开弓松开了弓弦,于是从寨墙上立即飘出一片箭云,嗖嗖嗖的声音充斥于耳,并且迅的飘向了金兵头顶。 随着一片扑扑的声响,这一次金兵中箭的人数明显增加了一些,又有一批金兵倒在了地上,成了这一仗的第二批牺牲品。 “冲……”金军之中有个千夫长忽然放声大吼了一声。 闻声之后这些金兵立即足奔跑了起来,他们想要以最快的度,抵达寨墙下,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望着开始奔跑的金兵们,高怀远厉声叫道:“继续放箭!弩手上前,瞄准了再射!” 随着金兵开始奔跑之后,他们的队形也开始有些乱了起来,盾牌手们的防护效果再次降低了许多,许多人露出了他们的身形,于是也给了寨墙上的乡勇们大好的机会,所有人立即一起肆意的射了起来。 箭支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了金兵人群之中,许多金兵都挨上了箭支,幸好他们身上有甲胄防护,要不然的话,保不准就都趴下了,不过即便如此,在寨墙上如此猛烈的箭支洗礼之中,不少金兵还是被射透了甲胄,惨嚎着扑倒在了地上,有些金兵受伤之后,生怕被后面的人给踩死,挣扎着继续向前,这个时候前面和中间的人根本没选择,只能一味朝前猛冲。 而这个时候金兵中的弓箭手也抵达了反击的射程之内,纷纷站定,举起手中的弓,开始对寨墙上的宋人射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反击,寨墙上的乡勇们也开始有人惨叫着捂着伤口滚倒在了地上,自此宣告这一仗中第一批伤亡的出现。 高怀远一边指挥作战,一边也加入到放箭的行列之中,他手中的强弓简直跟狙击手一般,专门挑金军队伍里面的那些百夫长十夫长之类的军官下手,而且他的箭法经过长久以来的锤炼之后,几乎可以达到了例无虚的地步,还有就是他的箭囊里面,装的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制作最为精良的箭支,箭簇也全都是三棱形的破甲箭,几乎每一箭落下,都要带走一条金兵军官的性命,即便射不死他们,也让他们重伤倒地。 渐渐的随着金兵伤亡的增大之后,金兵开始混乱了起来,不待他们攻坚队扛着原木冲到镇子的大门处,金兵中军之中便响起了一片鸣金之声。 闻听鸣金之后,金兵立即纷纷掉头,潮水一般的朝后面退了下去,有些金兵还顺便扛起了地上受伤的同袍,一起撤了下去。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高怀远收起硬弓,对那些紧张的有些过头了,眼看着金兵已经跑出射程外,还在疯狂放箭的乡兵们叫道,这些家伙们到底是新兵,没经验呀! “金兵退了!……”不知道哪个新兵忽然出了一声欢呼,接着那些紧张的要死的新兵们也纷纷跟着出了疯狂的欢呼声。 而那些少年军官和老兵们则一脸的鄙夷,叫道:“这算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都给我安静下来,要打的还在后面呢!赶紧,把这些受伤的弟兄们抬下去救治,做好准备。” 老兵到底是老兵,比起新兵来,他们要镇定得多,不用高怀远吩咐,他们便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指挥着手下,将那些受伤的手下们抬下去交给镇子里面的人看护救治,接着继续准备防御敌军的进攻。 这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这么以金军的失败收场,金军主将遥指着七方镇怒道:“这些该死的乡兵居然还真敢打呀!来人,继续准备第二次进攻!我就不信小小的七方镇,我们拿不下来!” 于是金兵那边收拢起来退下的兵马,退至后阵重新开始整队,换上了一支队伍,再次列于阵前。 高怀远将这里的守御暂时交给了黄严负责,转身走下寨墙,来到了大门处,对正在这里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的周县尉吩咐道:“周县尉,你带人,弄一些东西将大门给我堵死,这样的大门扛不住金兵几次的!” “堵死?堵死的话那咱们岂不是也……”周胖子有点担心堵死的话,没法出镇逃走,于是犹豫的对高怀远说道。 “现在你还考虑逃出去呀?我们这样的兵将,出去之后马上便会混乱,只有送死的份!废话少说,立即将门给我堵死,越结实越好!”高怀远实在懒得跟这头猪一般的东西废话,厉声喝令他道。 然后转身招呼正在走过来的贾奇:“你给我亲自督促这里,然后派人去西门也将门给我堵住,告诉周昊,如果金兵从他那里进攻的话,让他给我撑住了!” “是!小的遵命!”贾奇立即躬身答道,然后手扶腰间的刀柄,看着周胖子一脸笑意的说道:“周大人,赶紧吧!” 周胖子一跺脚,然后无奈的赶紧招呼人道:“你们给我过来,立即将这两间房子给我拆了,砖石都堵在门洞里面,将门给我茬死!动作快点,想挨老子的鞭子不成?”这丫有些狐假虎威。 高怀远又抓到了一个辎重营的伙夫头,对他吩咐道:“你安排人快点做饭,将饭直接送到寨墙上面,给弟兄们吃,另外将这里能找到的油都给我收集起来,统一使用,还有镇子里面所有铅锡之物,也都尽数搜罗来,找几个锅熬化了,一会儿浇到金兵头上去!快去做吧!” 那个伙夫头立即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去安排了,而这个时候高怀远还不放心,想了一下,又让营中以前那几个充当车夫的木匠集中过来,对他们吩咐道:“你们还按老办法,给我弄几架简易的抛车出来,这玩意儿威力大,顺便看看这次随车拉来的那几架床子弩,也给我从车上卸下来,弄到寨墙上去,我要见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 那群车夫也立即答应一声,飞奔了出去,高怀远摸着下巴,嘿嘿冷笑着暗道,这次运送来的货物还真是齐全呀,居然连床弩也有,看来好好打的话,还真是够金兵喝一壶了!只是这寨墙有点矮了一些,让人担心呀! 高怀远这个时候听到黄严在城门上面大声叫道:“弩手准备,给我放!” 听着城上的弩机的声响,又是一阵绷绷的声音传下了寨墙,高怀远总觉得还是不太心安,知道金兵又开始进攻了,转身从楼梯上登上了寨墙。 “我接替你指挥,你立即在我们的营中,给我抽出来一百精壮果敢之士,都披上甲胄,在镇子里面集中,我要你组织一支预备队,随时带人准备给我支援寨墙,一旦金兵攻上任何一段寨墙,你便率兵给我将他们打下去!但是记住,不要抽老兵和咱们的人!快去吧!”高怀远挥刀磕飞了一支射向他的箭支,对正在指挥作战的黄严吩咐到。 黄严答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绕着寨墙奔去,在寨墙上不断的伸手指着一些比较骁勇健壮之人叫道:“你……你……你,你们跟着我走!这里不要管了!快点!” 高怀远看黄严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准备预备队去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将注意力转到了镇子之外。 这一次金兵派出的人数显然比第一次要多一些,而且这一次他们的阵型也厚实了许多,兵种之间相互配合也要严密一些,不再像第一次攻击那样,是一种试探性的攻击了。 随着他们的接近,两军弓箭手已经开始交火,箭支在空中来往穿梭,不时的会有一些乡勇中箭扑倒,让他这边的乡勇们多少又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 而金军的步军正在保持着密集的队形,继续前进,手中盾牌挡住了不少飞箭,自己这边的压力大了起来:“大家不要慌,我们在高处,金兵奈何不了我们什么,给我起来,跟他们对射!再敢畏战趴下的,我现在就砍了你们!” 高怀远一脚将一个趴在垛口下面不敢露头的弓手踹翻在地,并对附近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这个家伙显然已经被吓坏了,被高怀远踹翻之后,抱着自己的弓,鬼叫连连滚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他的叫声显然已经影响到了其他人的作战,高怀远一见他还是不肯起来放箭,心中大怒了起来,这种人一旦多了的话,恐惧是会蔓延的,很快便会引得其他一些胆小的人跟他一样,最终会导致集体崩溃,甚至引起啸营也说不定。 虽然高怀远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但是却从范都头和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他也知道,这种人天生就是胆小,可能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可是在这里,他便成为了一个祸害,如果还不能制止他的话,这个人很可能会坏大事的! 于是咬了咬牙,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兄弟,然后突然拔出腰刀,将眼睛一闭,一刀挥去,这个弓手的鬼叫声戛然而止,脑袋被高怀远一刀砍了下去,无头的尸体抖动了几下,便沉寂了下来。 “都给我听了,军令如山,如果再有人胆敢畏战的话,此人便是你们的下场,给我放箭!”高怀远一把抓起了这个人血淋淋的脑袋,对那些乡勇们厉声大吼道。 他这一刀砍下去,绝对和砍向敌人的心情不同,说实在的他有些于心不忍,这人死的有点冤枉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放下锄头不久的老百姓,让他忽然间投身于这种血于火的战场之中,害怕是必然的,可是高怀远却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会连累好多人跟着他一起死的,所以他就必须死。 高怀远狠下心抓过一根长枪,一把将此人的脑袋插在枪尖上,然后用力的将枪缵杵到了寨墙上的地缝里面,便将这个人的头高高的挑在了半空中。 如此一来,果真震慑了那些胆小之人,他们这才知道,高怀远说的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他还真是会杀人呀!难怪老兵们这几天老是灌输他们一个思想,就是战场上越怕死越死的快,原来怕死的人是要被自己的人杀的!于是这些人将心一横,猛的站起来,怪叫着抓起弓箭,朝着下面的金军猛射了起来。 高怀远身为主将,自然不能跟当兵的一样,站在城垛那里和金军对射,他于是来回在城墙上走动,不停的为这些乡勇们打气,鼓舞他们的士气:“先集中力量射死那些金军的弓箭手!然后再射其他金兵!”眼看金军弓箭手射箭要比自己这边的弓箭手精准一些,给寨墙上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于是他立即命令乡勇们先集中火力压制对方的弓箭手再说。 在他的调动下,寨墙上的乡勇们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金军后面的那些弓箭手们的身上,一时间弓弩齐,虽然射艺不行,却瞬间在数量上过了对方,居然压制住了金军弓箭手的反击,将不少金军弓箭手射的当场仰倒在了镇子外的空地上。 而这个时候金兵已经靠近了寨墙,有些金兵扛了一根长长的简易梯子,试图朝低矮的寨墙上搭过来。 “放下弩箭,拿起梭枪,用梭枪!”高怀远大声呼喝着,一把抓起垛口堆放的一根梭枪,抬手猛朝寨墙下投掷了过去,一个金兵刚刚扬起上半身,便当即被他的这根梭枪给穿透了胸膛,带着他仰倒下去,一下便被钉在了地上,而他抬起的梯子,也倒了下去,还砸翻了几个猝不及防的金兵。 乡勇们一看梭枪比弓箭威力还大,于是纷纷放下弓箭,抓起梭枪,朝下面投掷了起来,这种梭枪本来就是配给盾兵所用的,大致两米半长左右,前端是锋锐的铁枪头,比起长枪短一些,没有长枪的那种红缨,既可用于格斗刺杀,又可以当作标枪投掷使用,威力自然不必说了,一根梭枪的质量远过了弓箭太多,在惯性下,自然杀伤力比弓箭要强太多了。 金兵的甲胄也许可以抵挡弓箭的穿透,却在梭枪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只要挨上一下,当即便被扎穿,可以说中者绝无幸免之理,一下便能要了一个金兵的命,即便是金兵手中的蒙皮木盾,也抵挡不住梭枪的穿刺,梭枪照样穿透木盾之后,能将盾手给钉死或者钉伤。 在一片梭枪的的打击下,金兵的队形没保持到寨墙下面,便被彻底打乱,同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终于失去了冲击力,剩下的金兵开始惊慌失措的朝后面退去。 其实金兵现在的精锐程度也不咋样,他们虽然是金军的正规军,但是训练程度也不见得就好多少,在遭受了重大杀伤之后,这些金兵也开始着慌了起来,纷纷掉头逃了下去。 看着金兵再次退却之后,七方镇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镇子里面的人这才算是安心了下来,再也不畏惧金军如猛虎一般!两次进攻的结果是,金兵付出了三百余人的阵亡数量,还没包括伤者,而城中连上伤者,总共战损也不过一百余人,这一下把金军主将可给惹火了。 “来人!准备攻城器械,我就不信,小小的一个七方镇,居然能挡住咱们!”金军主将愤然吼道。 于是金军暂停了进攻,开始召集军中随军工匠,就地开始赶造一些攻城器械起来,这一次他们受命是来追击这支宋军的辎重队,本来根本就没把这支辎重队放在眼里,在金军看来,来这么多人,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之所以会派来四千兵马,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可能会在这一带遭遇到近期活动于此地的孟宗政等宋军,想着做到有备无患,顺便也方便将这么一大批物资给运回枣阳城外的金军大营,所以他们出兵的时候,根本没做攻坚的准备。 可是没成想,到了这里之后,居然一口咬上了个铁疙瘩,差点把大牙给崩掉了,这才想到需要一些攻城器械,来补助他们进行攻击。 如此一来,颇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感觉,也大大给七方镇的这些宋人们提供了宝贵的准备时间。 而这个时候,七方镇中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不少人都流露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刚开始那种恐慌,这个时候也开始渐渐的消退了。 “我说弟兄们不用怕吧!看看金兵也就这点本事,咱们跟着高指挥,那绝对不会打败仗的,只要大家听高指挥使的吩咐,没错!”一些老兵开始又给手下的那些新兵们灌输一切服从高指挥使的信条来。 “我还当金兵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嘛!”连周胖子这会儿也开始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大言不惭的对那些跟着他干活的人们说道。 第二十三章 床子弩 高怀远这会儿可没闲情听他们打屁,而是随便端起了饭碗,扒拉了一些饭之后,立即又开始检查起镇子里面的各种情况来,早晨迎战金军的时候准备实在有些仓促,许多现成的物资,还没有被派上用场,高怀远才懒得管是不是军需之物,这一会儿他的要务就是先守住七方镇再说,否则的话,这些东西迟早还都是金兵的! 至于物资方面他不必担心,随行运送来的箭支、梭枪足够他们应付一阵子了,而且为了保命,他着令将一些车上运送的少量补充军中的甲胄也给卸下,分给了手下,因为数量不够,只放到伍长一级,这些老兵值钱,必须先保证他们能活下去,至于新兵,他们的命不值钱,本来就是消耗品。 这倒不是高怀远市侩,而是他这么长时间一来学到的东西,从私来说,他从大冶县带出来的五百人,现在已经只剩下这二百余人了,从感情上,他也不想让这些大冶一起过来的手下们死光,毕竟还是有一些乡邻之间的亲情的。 而这个时候,那些车夫们已经将几辆车上的一些床子弩给卸了下来,高怀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情,七方镇是个小镇,除了这道寨墙之外,根本没有什么重型武器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些个床子弩了。 他前世的时候,便早就听说过古代的这种东西,宋人羸弱,而且缺马,但是科技却是当世最为达的国家,故此对于兵器的制造方面,很是舍得下本钱,从北宋的时候,便研制出了这种床子弩,据说威力堪比轻型野战炮了,可以说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巅峰状态,而床子弩最辉煌的战绩恐怕还要算是当初北宋和辽国之间的澶渊之战了,这玩意儿便充当了一次“黄家寡妇制造机”把辽军主将都给干掉了,故此床子弩古时候名气可是大的吓人。 而高怀远因为身份的原因,以前只闻其名,却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在从襄阳出的时候,他便从物资的清单之中,现了这次随行装运来的十架床子弩,但是也没空去仔细瞧瞧,便上路出了。 这会儿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东西不用,早就招呼人去弄这些东西了,而这会儿那些车夫们已经将这些床子弩都在大车上给卸了下来,正哼哼吃吃的喊着号子,朝着寨墙上搬运。 高怀远指挥着他们缓缓将这些笨家伙给弄上了寨墙,找一些关键的位置摆放好,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算是看清楚了这玩意儿到底是啥模样。 只见这东西下面有四条结实的木腿,四方形的架子是用坚实的木头制作而成,前面是三张巨大的吓人的弓身,被相互铰接固定在床架子上面,后面是一个大型的绞盘,通过转动绞盘才能将前面的弓给拉开,而绞盘两侧都有轱辘,至少需要四个人才能将床弩给上弦,而这种床弩据说还只是小号的床子弩,巨型的床弩据说只有一些大型的城池上才会有,需要十几个人一起上,才能将弓弦拉开。 高怀远拍着这东西,列开了大嘴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嘿嘿笑道:“好东西呀!有这个玩意儿,咱们还怕那金兵何来?这玩意儿的箭呢?赶紧弄来我看看!” 有人很快便哼哼吃吃的扛过来了一捆床子弩专用的箭支,高怀远一看这些箭,又吓了一跳,这玩意儿哪儿还是箭呀!箭杆简直跟梭枪差不多粗细长短了,而且这些箭的箭头形状怪异,有圆锤形的,大部分却跟扁铲差不多,拿一根在手里的话,完全可以当铲子使用了,而那些圆锤形的箭,根本就是大铁锤嘛! “这玩意儿谁会用?”高怀远看罢之后,对周围正在围观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结果一帮人都纷纷摇头,这种东西算是机械了,这帮土包子们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操作,于是高怀远不敢指望他们了,亲自上阵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一部床子弩,弄清了它的结构之后,心里面便有了数,毕竟他前世生活在现代,天天都少不了要和各种机械打交道,对于这种古代的机械武器,很容易摸清楚原理,所以根本难不倒他。 “过来几个壮实的!按照我吩咐的做!”高怀远对附近的那些乡勇们叫道。 于是立即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乡勇自告奋勇,撸胳膊挽袖子的便走上前来,他们也是好奇,想试试这种东西到底有多厉害。 高怀远满意的点点头,心道幸好这些家伙们还够壮实,要不然的话,弄不好还真是玩不转这东西呢! “你们四个到后面,抓住轱辘的木柄,听我指挥,用力转!”高怀远招呼四个人到了后面,让他们负责上弦。 于是四个人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转动轱辘,吱吱呀呀的开始将床子弩上的三张大弓给缓缓拉开,当他们转动到一定程度之后,弓弦嘎巴一声,便被弩机给挂住,床子弩这边算是完成了开弓。 而高怀远又招人拿来一根硕大的扁铲般大小的箭,摆在了弩床上,让人让开前面,对城外的金军望去,他自己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能射多远,但是据说这东西射程有三百步也就是说最远将近能射出一里地的距离,不知道是真是假,瞅了一阵后,现金军这会儿远在射程之外,起码离他们有三百步之外,他想拿对方练练手都不容易,于是只得作罢,心道这个东西还是先不让金兵知道为好,一会儿他们再动进攻的时候,也好给他们个惊喜。 于是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镇子中的一栋房子上,那座房子离他们大致有一百五十步左右,这么大的目标应该可以射中吧! 于是他立即又招呼这帮人,抬着床子弩掉头,对准了镇子里面,这才现这家伙瞄准起来很不容易,需要人抬着左右移动,才能对准目标,好一阵摆弄之后,他却确定瞄准了那个屋子,于是亲自上前,猛拉了一下机括,只听床弩出一声怪啸之声,弩身立即绷直,那支巨大的扁铲箭立即带着啸音呼啸而去,只见远处的那间屋子上立即出一声轰响,巨大的箭支居然将那间房的墙上给凿穿了一个大洞,腾起一片尘烟,钻到了屋子里面。 众人纷纷咂舌了起来,心道乖乖!这玩意儿的威力还真是大呀!不过高怀远却暗自琢磨,刚才弩机为何这么沉重,也幸好他力气大,要是换人的话,还真不见得能拉得动,这才现弩床上还固定着一个木槌,敢情射这东西,是要用木槌砸呀! 高怀远汗了一把之后,摆摆手对这帮家伙们吩咐到:“看到没有,这东西就是这么用的,你们去熟悉一下这东西,然后尽快掌握瞄准的方法,做好准备!这一次估计金兵再来进攻的话,给我用床子弩干掉他们!给金军点惊喜吧!” 于是这些明白了弩床如何使用的人,立即被费文龙召集起来,给他们分派了一番,每部床子弩都分派了几个人,并令他们先操作了几次,空放了几箭,算是初步熟悉一下操作过程。 虽然这么做,不敢保证他们可以射准,但是起码保证他们能操作这种“先进”的武器,省的一会儿开战之后,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放箭的。 高怀远兴致勃勃的看他们操练了一番,这才又转身下城,去看那些木匠们赶造抛车,光有床子弩他还觉得不够劲,金兵人多,再有多少重武器都不觉得多!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这一次这些木匠们动作麻利了许多,很快便用拆房弄来的一些木头,还有在镇子里面伐倒的树木,拼凑起来了几架抛车,然后喊着号子抬到了寨墙上面摆放妥当。 床子弩使用起来麻烦,这东西却就简单多了!只要有力气的人便能干,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便将这些抛车配置上了人手。 “高指挥!您快看,金兵那边有动静了!”一个趴在垛口监视金军动静的乡勇忽然对高怀远叫道。 “哦?”高怀远于是扭头朝镇外望去,结果立即吃了一惊,原来金兵也没闲着,居然在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居然哼哼吃吃的抬着十几架刚临时拼凑出来的抛车,在众多金军刀盾手的掩护下,朝着镇子这边挪了过来。 “备战!各自就位!床子弩上弦,装圆锤箭!瞄准那些抛车!”高怀远立即就有点紧张了起来,大声喊道。 他的紧张不是没有道理,而是这里毕竟是个小镇,虽然弄出来了一道寨墙,但是这样的寨墙并不结实,许多地方是用原木所立,大部分是夯土而成的,根本不似州府县城那样的青砖城墙结实,防御兵马冲击虽然有效,但是一旦被抛车轰上的话,那结果可想而知,用不了几下,便会被轰塌了寨墙,到时候金兵蜂拥而来,这小镇便算是差不多完蛋了! 听到各自的军官们的呼叫声之后,那些刚刚吃饱了饭的乡勇们赶紧抄家伙纷纷奔向了自己的位置,镇子里面刚刚放松下来了一点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这一次金军下了狠心,那个主将手搭凉棚,看了一下天空道:“将兵马转到镇子西面,这里迎着太阳,对我军放箭不利,正好让对方可以方便瞄准我们的人!这一次我们从两头一起进攻,以西门为主,务必天黑前拿下镇子,我要亲自砍下那个宋军主将的脑袋!” 于是金军一分为二,分兵在镇子西面开始布阵,并移动抛车,将大部分抛车移往了西门外面。 “少爷,金军这次要两侧同时进攻,我们怎么办?”周俊过来对高怀远问道,他还是习惯的称呼高怀远为少爷。 “怎么办?凉拌!不管他们怎么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将他们打回去!金兵这次主攻方向应该是西门,再给西门那边调过去两部床子弩,加强那边的防御!金军狡猾的紧呢!他们这是想让咱们逆光守御,真是该死!你和费文龙在这里顶着,给我死守此处,不得让金军攻进来,失败的话,你俩自己抹脖子吧!”高怀远咬咬牙吩咐到。 “是!少爷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金兵攻破这边!”周俊双脚一磕,立即大声答道。 高怀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交代道:“记住,一旦开战的话,务必要先搞掉对方的抛车,那东西对我们威胁太大了!多准备一些铁叉,不要让金兵将云梯搭在寨墙上,只要注意这些事情,挡住金兵应该不难!” “小的知道了!”周俊再次答道。 高怀远这才转身下了寨墙,领着一群抬着床子弩的兵卒朝西门而去,路上招呼上了巡视镇子督战的贾奇,让他带上手下的人也一起赶往西门,而且还顺便找到一脸郁闷的黄严,对他吩咐道:“你也做好准备,带上你的人,随时准备堵口,一旦寨墙出现破损的话,给我带人将金军堵回去!小子记住,给我留下命,要不然的话,我没脸回去见你老爹!” 黄严正在为刚才没能参加第二次反击战郁闷呢,一听这个,立即点头兴奋的答应了下来,嬉皮笑脸的答道:“放心吧老大,金兵能杀小爷的人还没在他娘的肚子里面生出来呢!嘿嘿!” 他的话立即引起他手下的那一百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兵丁们的哄笑声,他们这些人现在简直佩服死了高怀远和他手下的这一帮少年军官了,这些少年别看年纪不大,各个胆子大的吓人,而且一旦上阵,骁勇异常,杀起来金兵,各个心狠手辣,而且还手段高强,有他们在,大大稳定了军心。 在去西门路上,高怀远还碰到闲着没事了的周胖子,这厮正在镇子里面闲逛,于是抬手将他招了过来:“周县尉,此处非比寻常,这一次金兵似乎急眼了,我们这里寨墙不够结实,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你招呼另外三个押队,组织一帮人手,多准备一些麻袋,装上土石,随时备用,一旦寨墙有失的话,拼死也要将豁口给我堵住,这不光是为了镇子里面的人着想,这也包括你的命在里面!一旦这里被金兵攻破,我想金人定会将我等屠杀一空的! 还有,你告诉另外三人,必须保证寨墙上的滚木礌石等御守之物的供应,绝不能出现半刻的短缺!此事不是儿戏,关乎我等的生死,切记!” 周胖子见过了高怀远的手段之后,这会儿再也没胆子和高怀远过不去了,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一脸凌然的答道:“高指挥只管去忙,这件事交给周某便是,我马上便去安排!” 高怀远这才觉得放心了一些,金兵数量远他们许多,而且质量上也高于他们,而他手下眼下堪用的人也不过一千来人,剩下的人大多都是老弱乡勇,不堪大用,如果闲置他们不用的话,接下来的仗会更不好打,所以他必须充分调动镇子里面的人手,只要还有点力气,就要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他的安排下,镇子里面再次忙碌了起来,那些被当作辅兵使用的老弱乡勇们这会儿为了活命,也都不敢不出力,按照吩咐,都投入了备战之中。 高怀远登上西门的寨墙,见到了守在这里的周昊,刚才金军主攻东门,这里只是有一些金军骑兵袭扰,所以压力不大,周昊领兵和他们对射了一番,双方各有伤亡,但整体上士气还算是可以,当众人见到高怀远又送来两架床子弩加强到这里,并且亲自来这里督战,于是士气立即提高了一些。 “将床子弩尽快安置好,上弦准备,给我瞄准金军的那几架破烂抛车,听我命令,随时射,干掉他们!”高怀远指着几处比较合适的地方,对随行来的那些抬床子弩的乡勇们吩咐到。 然后他朝镇外望去,下午的日光正好照在他们眼中,令他们视线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高怀远暗骂道,金军果真狡猾,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 随着乡勇们用力扳动床子弩的轱辘,床子弩的弩臂出了咯咯吱吱的响声,缓缓被拉开,搭在了弩机上面,有人将圆锤箭装在了床子弩上,开始摆弄着床子弩瞄准寨墙外的那些金军正在安置的简陋抛车。 “高指挥使!这架床子弩怎么跟别的不一样呀!”这个时候不远处几个正在摆弄床子弩的乡勇挠着头,一脸的无奈,对高怀远叫道。 高怀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部床子弩旁边,低头望去,也有点奇怪了起来,这架床弩和其它的构造上完全一样,但是弩弦放置箭支的地方,却不是一根弦,而是有一个圆形的桶状兜囊,这个桶状兜囊和弩弦固定在一起,似乎可以在弩床上前后滑动,显然不适合放置那些特制的巨箭,他也被弄的有点糊涂了起来。 (忽然想起来,这本书更新这么久以来,居然没有怎么向诸位求过票!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个异类呀!我不说大家怎么会知道我想要呢?我想要的话,想必大家也不会不给吧!所以今天厚颜跳出来大叫一声:“我要红票!”嘿嘿!帮帮忙了!以后我不叫了,希望大家自觉的留下你手中的红票吧!呵呵!) 第二十四章 激战七方镇 “少爷!这东西叫寒鸦箭,小的在书上看到过此物,可以一次将数十支普通箭支装入桶囊之中,每一次都可以将数十支箭一起射出去,甚是厉害!床子弩一般都配的有这东西,需要时候固定上这种箭囊就可以使用了!”刚才没参与试射床子弩的贾奇忽然开口对高怀远说道。 “哦?原来如此!”高怀远这才闹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如此一来,这东西的威力简直跟后世的机关枪差不多了,那可是一扫一大片呀!好东西!实在是好东西呀! 随着金军战鼓声再次响彻七方镇上空的时候,两支金军分东西两路,朝向七方镇再次大举压来,大有一举将七方镇碾碎的架势。 大冷的天,一帮金兵却甩光了上衣,忙活着准备绳索大石等物,准备用刚刚架设好的那些简陋的砲给七方镇的寨墙上来几下狠的。 而高怀远等人也一直在手搭凉棚仔细关注着他们的行动,一再调整已经装好的床子弩,早已瞄准了这些金军的抛车。 抛车因为靠的是人力操作,而且丢的是大石,所以射程相对比较近,甚至连强弩都能够得着他们,金军在搭建这些砲的时候,他们便用强弩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袭扰,射死了一些正在架设抛车的金兵,逼得金兵不得不为这些抛车配置上不少的兵丁,持盾保护操作抛车的金兵,这会儿在各个抛车前面都围了一帮持盾的金兵,将抛车围得严严实实。 而随着战鼓响起的时候,高怀远终于一声令下,几部床子弩的操作手猛然将手中木槌敲到了弩机上面,只听一阵暴烈的嘎嘣声响过之后,数支巨大的圆锤箭嗡的一声,便从寨墙上飞了出去,直奔金兵的那些抛车而去。 床子弩的巨箭没有尾羽,靠得是前面箭头的配重保持稳定的,而圆锤箭靠的就是冲击力来杀伤敌人或者摧毁敌军装备,当它们挂着风声落下的时候,惊得金兵目瞪口呆,盾牌在这样的东西下,根本就直接无视,形同虚设一般,几架抛车前的金兵有人立即便被这些圆锤箭命中,中箭的金兵当场就跟短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或者直接撞在了那些简陋的抛车上面,落地的时候早已是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圆锤箭却依旧去势不减,继续前冲,不是砸在抛车上,便是失衡之后横扫了过去,即便是被这些巨箭的箭杆扫中,也没人能受得了,沾上便立即被抽的飞出去,即便不死,也筋断骨折,差不多这辈子就算是残废了。 如此打击顿时令守护抛车的金兵乱做一团,他们根本没想到镇子里面的宋人居然还有这样犀利的防御武器,吓得想要转身逃走或者躲避,但是立即便被他们的军官给驱赶了回来。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令持弩的手下将注意力都暂且放在这些抛车上面,趁着金兵一乱,盾墙瓦解的时候,一声令下,弩手们便纷纷将弩箭射向了这些抛车的金军,顿时弩箭乱飞,将不少金兵射杀在了抛车四周。 “快点装填,继续瞄准他们射!”高怀远对那些操作床子弩的乡勇们大喝到。 而这些人不用他吩咐,这会儿早已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扳动轱辘,咯咯吱吱的将床子弩再次上弦,并摆放上了大箭,再次开始瞄准。 而这个时候金兵那边虽然遭受了打击,但是还是有几架抛车被金兵拉动着,嗡的一声,将石头抛向了七方镇的寨墙,数十斤的巨石,在几十个金兵的猛力牵拉下,被抛车的长臂赋予了巨大的力量,在空中出一阵呼啸声逐渐的在寨墙上的众人眼中放大。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寨墙上的人感觉到脚下一阵颤动,寨墙还是被金军的飞石命中,大石立即将夯土的寨墙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有两块大石因为定砲不准,越过寨墙飞入了镇子,落在一栋房子上,轰隆一声便将这个房子的房顶砸的坍塌了下去,可见这种东西威力也着实不小。 两军随即便展开了交战,大批金兵狂呼着便朝镇子的大门方向冲来,一队金兵壮汉扛着粗大的原木,嗷嗷叫着奔向了镇子的大门,不断有人被寨墙上射下的箭支命中,但是这帮家伙身强力壮,身披重甲,只有少数人被射翻在地,大部分人即便中箭之后还是亡命一般的继续扛着原木冲锋。 一架抛车这个时候轰隆一声正好挨了一击圆锤箭的猛击,当场呼啦一声宣告散架,而它的砲梢这会儿刚刚被金兵拖拉着扬起了一小半,砲架一散,便无法完成射了,本来要射向寨墙的大石一下失去了动力,正好落在了站在前面保护抛车的金兵盾手之中,当场便把两个金兵给砸成了肉泥一般。 这还不算完,长长的抛竿本来被一帮金兵正在拖拉着,这会儿失去了着力点之后,倾斜着便横扫了出去,结果是更令人感到可怕,这根长长的抛竿正好在金兵人群之中扫了过去,一下便有七八个金兵被扫飞了出去,这下他们算是乱了套了! 床子弩的威力果真相当可观,而且精准,每一箭落下,即便不能正中抛车,也大多都没有落空,每一箭几乎都可以要去几个金兵的性命,打得金兵哀号连天,双方你来我往激战了一番之后,这些金军有数的几架抛车便算是结束了它们的使命,纷纷被床子弩的巨箭摧毁在了镇子外面的空地上,而那些死伤惨重的盾手和操作手们随即作鸟兽散状,掉头狂奔回了他们的队阵之中。 如此一来,可把金兵主将给气懵了,他真是想不通,这帮宋人乡勇似乎是给他们挖了个坑一般,小小的七方镇里面,居然连这种可怕的床子弩都装备了,刚才不露头,现在一看到他们搞了抛车出来,便立即威,将他们的抛车给一一摧毁在阵前,如此做法,简直就是无耻! 这会儿他也忘了自己才是侵略者的身份,破口大骂宋人无耻,下死令催动大军猛攻七方镇,他现在已经不把对方在当作一群乌合之众了,而是下决心要在这里和镇子中的这些宋人见一个高下。 在高怀远所在的西门摧毁了金军的抛车之后不久,东门处的费文龙也指挥着东门处的床子弩将金军东侧的几架抛车给干掉了,金军立即失去了重火力支援,两边进攻的金军都暴露在了寨墙的火力之中。 在干掉了抛车这个最大的威胁之后,镇子也就等于保住了本来就不咋地的寨墙,于是顿时令守御的乡勇们士气一振,狂呼乱叫的开始站在寨墙上和金军激战了起来,各种弓弩交替射,将箭支尽情的挥洒到进攻的金军之中,而金军的弓箭手也立即换以颜色,双方都不断的有人被射翻在地,成为这一战的有一批牺牲品。 而优势可以说在这个时候,牢牢掌握在了镇子中的宋军手中,他们现在火力凶猛,床子弩腾出手之后,立即改用扁铲箭,朝金军进攻的队列之中射去,这种东西真是厉害,每一次射,都要在金军人群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巨大的扁铲形箭头夹带着巨力,冲入金兵人群之中,中者绝无幸免之理,许多金兵只要被箭头命中,便如同被巨斧劈到了一般,当场便被肢解,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在这种东西的面前,人力是显得如此渺小,不管你是谁,在巨箭前面,人人平等,管你当官不当官,挨上了都是一个死字。 一个金兵抱着被削断的大腿躺在地上狂的惨叫着,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在他的断腿处喷涌而出,可是没人有空去救护他,大批金兵在战鼓的催促之中,顶着寨墙上猛烈的箭雨,从他身边蜂拥而过,这个金兵无主的哀号着,渐渐的脸色开始变白,惨叫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无人救助下的他,遭此重创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就这么从伤口出流干,最终完全没了声音,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撒手人寰化为一缕冤魂飘然而去。 这样的场景不断的在金兵进攻的道路上反复上演,每一只巨箭落下,金军人群中都会出现一块空地,然后很快又被人流汇聚在一起。 东面城门处的战斗还好说一些,毕竟金军在这里是仰攻,而且他们因为面向西面,被阳光干扰,无法很好的对寨墙上的守军进行有效的精确瞄准,所以东门一带的守军伤亡不是很大,受到的压力相对小上一些。 但是西门处的情况不同,这次金军将主攻的目标放在了这里,而且应为向阳的缘故,寨墙上弓弩手们想要做到精确瞄准,十分困难,于是只能采用漫射的方式,对金军进行拦截,而金军却可以比较精准的射杀站在寨墙上的守军,这么一来,便令防守一方伤亡严重了起来。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金军主将的眼光,他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自然的优势,给高怀远这些人制造了很大的麻烦,特别是他们选的这个时间,正好是太阳西下的时候,刺眼的日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令这里的反击打的十分艰苦。 乡勇到底是乡勇,特别是他们大多数还都是新兵,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些慌乱,要不是他们的军官们的鼓励下,估计一出现伤亡,就会立即崩溃了。 但是当他们之中越来越多的人伤亡之后,还是出现了严重的骚动,许多人怕了,趴在胸墙下面不敢露头了,任凭身边的军官们如何叫喊威胁,也不敢站起来,甚至有人狂叫着试图逃下寨墙,跑到镇子里面躲藏,这么一来,立即令他们的反击变得虚弱了许多。 高怀远无奈之下,再次动用了雷霆手段,抬手便连数箭,将几名试图逃下寨墙的乡勇当场射杀,尸体咕咚咕咚摔下寨墙。 “再敢逃走者如同这些人一样,既然怕死,那么就先死好了!都给我站起来,如果再有人胆敢畏战如虎的话,他们便是你们的下场!给我起来!”高怀远厉声喝道。 同时他将手中强弓一一扫过了那些趴在胸墙下面不敢露头的乡勇,而那些乡勇们眼中露出了惊惧的目光,无奈的战战兢兢的再次拿起了弓弩,冒着金兵的箭支,再次朝下射了起来。 而高怀远不得已之下,重新抽调出了二十个彪悍的兵卒,交给贾奇率领,就在寨墙上面巡视,令他就地处决那些畏战而不敢露头的胆小鬼,重罚之下,也有勇夫,眼看躲是躲不过去了,如此一来也终于激起了一部分人的血性,嚎叫着为自己壮胆,眯着眼睛疯一般的朝下面金兵射了起来。 这样一来,总算是将这场骚动给压制了下来,再次稳定了防线,高怀远暗自抹了一把汗,心道幸好撤回来的及时,如若在镇外碰上金军的话,他们这些人可能就真的马上会鸟兽散,被金军杀个干净了! 金军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最终还是终于攻到了城门处,那队扛着原木的金兵也在其他金军的掩护下,冲到了城门前。 而一旦他们到了寨墙下面,便进入到了弓弩的猎杀死角之中,本来以为可以安心一点点了,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如同泼水一般的梭枪,从寨墙上面哗哗的飞了下来,可怜这帮金兵,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便被这阵梭枪雨给猎杀了一片,哀号声充斥着人的耳膜。 不过金兵这时候也被打急眼了,后面是主将的将令,催促他们进攻的战鼓声一阵紧过一阵,这个时候跑回去恐怕就是当头一刀,故此他们也只能继续进攻。 扛着那根作为撞锤所用的原木的金兵,不断的有人被投掷下来的梭枪干掉,但是又有人被驱赶过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扛着原木重重的撞向七方镇的西门,每一次撞击都令上面的人感到心惊肉跳。 幸好高怀远有先见之明,让周胖子令人将门洞里面堵上了不少土石,要不然的话,就这样单薄的大门,被金兵狠狠几下,便可能给撞开了,即便如此,大门也很快被撞得裂开,出难听的吱呀声。 “热油来了!”几个兵丁从墙下提溜着几个木桶飞快的跑了上来,每个木桶里面都盛满了滚烫的热油,飞溅出来的热油落在他们手上,立即烫的他们嗷嗷直叫,但是这会儿他们也顾不得疼了。 下面的这些正在撞门的金兵,顶着盾牌,不停的后退,然后力前冲,有人为他们玩命一般的喊着号子,鼓动他们继续冲撞大门,根本没人抬头仰望门楼上面的人在做什么,因为他们只要一抬头看,便会挨上一箭,谁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射死。 密集的盾牌挡住了从上面射下的箭支,即便是梭枪也不能再起到很好的杀伤作用,御守的兵卒们只能搬起石头朝下面砸,但是因为扛着原木的金兵数量众多,却不能阻止他们继续撞门,形势到了这个时候变得异常危急。 看到热油被运了上来之后,高怀远立即大喜,对门洞上面的一些兵卒们叫道:“给我让开!把滚油倒下去!” 于是几个提着木桶的兵卒立即应声将桶中的滚油倾泻到了下面,顿时听到城门洞下面出了一片惨嚎之声,金兵的盾牌可以防住箭支梭枪,但是却挡不住到处流淌的滚油,许多金兵当场便被滚油流了一头一脸,于是被烫得捂着脸惨叫着丢掉原木,四处乱撞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兵卒还不甘心,抓过早已备好的火把,一把便丢了下去,热油遇上火星,结果只能是轰然燃烧了起来,于是门洞里面立即便成了一片火海,原木和大批金兵当即便被点燃了起来,一个个金兵跟火鸡一般的惨叫着冲出了门洞,滚的到处都是。 失去了人扛的原木也轰隆一声被丢在了城门口,大火如同毒舌一般舔周围的金兵,顿时将他们攻击城门的行动彻底打断。 眼看攻击大门不成,负责这边进攻的金军副将咬牙传令,攻击寨墙,于是一架架赶制出来的两人多高的梯子,被金兵送至了寨墙下面。 高怀远知道,这一战最惨烈的时刻恐怕是要到了,于是放声对正在抵御金兵的众人大叫到:“给我挡住他们,要是让他们攻进来的话,大家谁也别想活!拿来铁叉!不要让他们将梯子搭在寨墙上面!给我狠狠的打!” 于是立即有人送来了准备好的铁叉,当金兵将梯子搭上寨墙的时候,便用叉子用力叉住梯子,将梯子推离寨墙,掀翻在寨墙外面。 望着蚂蚁一般在寨墙下面涌动的金兵,这会儿很多人真的怕了,但是他们却都知道,一旦让金兵攻破了镇子的话,那么他们就全都完蛋了,于是即便害怕,也没人再敢躲避了,疯狂的对下面的金兵开始了最猛烈的反击。 这些乡勇也都疯了,只要抓到什么,便朝寨墙下面丢什么,一时间梭枪、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朝下面砸落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堵口 金兵的弓箭手这个时候也逼近到了寨墙下面,奋力掩护他们的人攻城,箭支嗖嗖的洒落在寨墙上面,众多乡勇因为身无甲胄,当即被射倒在寨墙上,出一声声的哀鸣和惨叫。 整个西侧的寨墙处成了一个人间地狱一般,而小小的七方镇在金兵形成的洪流之中也如同一页在巨浪中飘荡的小舟一般,似乎随时都会被颠覆。 各种喊叫声充斥了人耳,而高怀远和周昊等人来回奔走于寨墙上面,指挥着手下乡勇们奋力抗敌。 眼看寨墙上形势危急,下面的周胖子那些人也急红了眼,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朝寨墙上运送,一桶桶的热油、一捆捆的梭枪、一块块石头…… 而这些东西在被送上了寨墙之后,瞬间便被丢下了寨墙,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一些木梯被搭上了寨墙之后,一时推倒不及,于是便有金兵蚁附而上,但是立即便会有人劈头将石头或者梭枪惯下去,于是受伤的金兵立即仰面朝天摔落在下面的人群之中。 还有的金兵刚爬到一半,便被迎头泼下来的滚油烫得惨嚎着骨碌下去,紧接着便有火把投掷下来,在梯子下面腾起一片大火,西面寨墙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燃烧的木梯如同大火炬一般烧得劈啪作响。 但是即便这样,眼看已经贴上寨墙的金兵还是悍然不退,继续前赴后继的朝寨墙上攀爬,渐渐的在墙上的乡勇们伤亡加大之后,还是有金兵攀上了寨墙。 一个金兵登上了寨墙之后,一枪便将一个正冲向他的乡勇捅翻在了地上,纵身跃过了胸墙踏在了寨墙上面,但是他也没坚持够两秒钟,便立即被一个挺枪而来的老兵一枪扎在胸口,推着他倒退着撞在胸墙上,立即翻出了胸墙摔下来寨墙。 看着越来越多的金兵将梯子搭在寨墙上,甚至有金兵用身体趴在寨墙下面搭成*人梯,驮着后续的金兵冲击寨墙,而且金兵也看出了七方镇寨墙并不坚固,于是派出更多的人,扛着几根新伐倒的原木,朝寨墙冲了过来,一下一下的狠狠撞击着几处寨墙的薄弱之处。 高怀远心急如焚了起来,金军这次攻击的决心之强让他也开始有点慌了起来,这样的战斗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比起上一次老虎口一战,还要惨烈得多!每一声撞击声都如同敲在他的心口一般。 连他这会儿都有点慌乱,就更不用说其他那些乡勇们了,有些人开始露出了绝望的眼神,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太阳已经基本落下,高怀远横下一条心,一咬牙跳上了胸墙,一脚将一架梯子踹翻了过去,上面攀附着的几个金兵立即嗷嗷叫着仰翻入了人群之中,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了。 “怕什么?金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死的人比咱们多!弟兄们抄家伙,他们上来一个,咱们干掉他们一个,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老子不怕,你们怕不怕?”高怀远对着周边的那些乡勇们奋力呼叫到。 听到了他的声音,又看到他冒死跃上胸墙,于是一些夹杂在乱军之中的老兵和少年们立即齐声高呼道:“我们不怕!干死金狗!” 他们这么一吆喝,还真就再一次鼓舞了士气,众多乡勇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咱们不怕了!有高指挥使在,咱们什么都不怕!” 随着士气的再次鼓舞,乡勇们于是鼓起余勇,再一次疯狂的和攻城的金兵厮杀在了一起,瞬间提升的火力,令金军的攻势随之一窒,立即又损失了一批金兵,喊杀声响彻了天空。 眼看局面再次被稳定下来之后,高怀远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将后肩甲胄上的一支箭拔了下来,刚才他的举动虽然鼓舞了士气,却成了金兵弓箭手的靶子,身上一下便挨了几支箭,幸好这幅山字铠里面还有一层皮甲,挡住了箭支,要不然的话,这次他就被射成刺猬了! “轰隆……”在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轰响,高怀远劈死了一个刚刚在他面前寨墙上冒头的金兵之后,赶紧朝出响声的方向望去,结果一看之下,头皮顿时一阵麻。 夕阳之中,那边的一小段寨墙,终于承受不住金兵的,轰然坍塌下来了一小段,大量的尘土冲天而起,上面的一些乡勇惊呼着随着坍塌的寨墙掉了下去,顺便便被掩埋在了土堆之中。 而金兵一看这段寨墙一倒,于是立即朝那边汇聚了过去,试图马上从这个缺口处攻入小镇,高怀远觉得头都有点晕了,心道最怕的事情还是生了,难道七方镇就这么破了吗?难道自己这些人就这么完蛋了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冲过去,这个时候便看到镇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在一个挺着长枪的少年军官率领下,飞扑向了那段缺口。 这一队兵卒各个身披甲胄,全部都手持长枪,快步冲到了坍塌的缺口处,在那个少年军官的指挥下,随着他的一声历吼:“刺!” 最前排的二十名长枪手同时依令猛然朝缺口处刺出了长枪。 刚刚涌入缺口的一些金兵,根本就挡不住如林一般刺来的长枪,一下便被捅翻了一群,但是他们一倒,后面的金兵又一次涌了进来。 “刺!”那个少年军官再一次喝令道,随即长枪手们便将收回来的长枪,再次依令刺了出去…… “刺……刺……刺……”就在这样单调的命令下,这些长枪手机器人一般的不断收枪,刺出,再收枪,再刺出……,往复轮回,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一般,挡在缺口处,不多时,缺口处便躺满了被刺死的金兵。 而金兵虽然也做了反击,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们愣是没有办法应付,最有效的办法是调弓箭手过来,用弓箭射死这些长枪手们,但是这会儿他们却没办法调弓箭手过来,因为弓箭手这一会儿本来就损失很大,而且还都杵在他们人群最后面,混乱之中根本挤不进来,就这么在这队乡勇们的步步反击之中,金兵居然愣是没法越雷池一步,还被逐步的挤出了缺口。 高怀远这才松了一口气,黄严这小子终于挥作用了,他小子果真是学枪的好手,连手下都纯一色都是长枪手,堵口的时候,还真是好用的紧呀! 黄严冷着脸站在队伍一侧,不断的喊着号令,对手下组建的这支长枪兵下令,每倒下一人,便马上令后面的人补位上前,反复如此,牢牢控制住了这段缺口。 “周胖子呢?这该死的周胖子跑哪儿了?为何还没有带人来堵口?”高怀远大吼到。 本来这会儿按照他的安排,一旦出现寨墙被破的话,由黄严领兵将金军挡住,而周胖子应该带人立即用沙袋等物将缺口堵住,可是这会儿却没了周胖子的人影,镇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 高怀远勃然大怒了起来,一把揪过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李二狗,将自己的龙鳞宝刀交给他道:“给我快去找到周胖子,令他立即带人堵口,有半点怠慢,就给我当场砍了他!” 李二狗微微楞了一下,但是马上里正接过了高怀远的宝刀,连楼梯都没走,纵深便跃入了镇子里面,在一个靠近寨墙的屋檐上一点,借势落在了地上,然后足便狂奔了出去。 这个时候高怀远实在没法离开这里,要不然的话,他一定亲自去砍了周胖子这厮,但是他也深知自己身为主将,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他一旦消失的话,那么马上这里便会崩溃,所以只能让李二狗代他去做这件事情了! 这会儿周胖子眼看镇子随时都有不保的可能,顿时便吓尿了裤子,哪儿还记得高怀远的交待呀!找了家没人的人家,一头便扎了进去,在里面找了件破衣服,将身上这身县尉的官服给换了下来,填到了炉膛里面,又抹了一把炉灰,便躲在了屋子里面,哆哆嗦嗦的祷告,只求金兵攻入镇子之中后,当他是个平民,能饶他一命了。 而镇子里面的乡勇们这会儿除了找不到他之外,另外三个押队倒还都在忙活,却没人想得起来召集人手去堵口子,故此才会把这个事情耽搁了下来。 李二狗接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不敢有些许耽搁,纵身在镇子里面飞奔,见人便问见没见到周胖子,不多时还真就让他给问对了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乡勇被他拉住之后,立即指着一个小院说道:“刚才小的看到周县尉进了这里,便再也没有见他出来过!官爷不妨进去找一下吧!” 李二狗一脚踹飞了这个小院的院门,半扇门板轰的一下倒在了小院里面,一只受惊的鸡扑楞楞的飞了起来,慌不择路的从李二狗的裤裆里面钻出去跑到了街上,李二狗二话不说,将三间房的房门一一踹开,结果最后在院子一角的柴房里面揪出一个黑脸胖子。 要不是从身形上看出这个人眼熟的话,李二狗还真是不敢认他,但是一把揪住了他之后,周县尉惊叫道:“镇子已经被攻破了吗?快松手!让我先躲起来……” 李二狗真是气疯了,自己少爷领着人在寨墙上浴血奋战,而这个周胖子却躲在这里,还打扮的跟个要饭的一般,整个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实在是该死之至了! 于是他狞笑一声,嘎嘣一声便拉出了高怀远交给他的那把龙鳞宝刀,压在了周胖子的脖子上面,怒道:“给小爷爬起来出去!” 龙鳞宝刀锋利的刀锋贴在脖子上立即让这个周胖子吓了个半死,不敢挣扎,一边跟着一身是血的李二狗朝门外走,一边结结巴巴的斥责他道:“你……你大胆!你……敢以下犯上?你……你……你不想活了吗?” 李二狗也不搭理他,拖着他跟拖死猪一般的拉到了街上,周围正在忙乱的人们立即便看到了他们,纷纷愣住了,围了过来。 李二狗对周胖子又狞笑了一声道:“既然你想歇着,那小爷便让你好好歇歇吧!对不住了,小爷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言罢之后,他对周边的人怒声叫道:“此贼身为县尉,却贪生怕死,不尊号令,还换了衣服试图躲藏起来,指挥大人有令,让在下将此贼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周胖子这下吓慌了神,惊呼道:“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啊……” 李二狗才没空跟他废话呢,不待他叫完,手中宝刀奋力一挥,只见寒光一闪之后,一股血箭立即便飚射向了半空之中,一颗硕大的人头腾空飞了起来,李二狗不待周胖子的人头落下,便用刀尖一下插在了他的人头上,高高举了起来。 “大家都看到了,这便是贪生怕死的下场,现在你等立即随我背了土石袋子,前去将口子堵住,再敢有人有半点犹豫的话,我这把刀可不认人!”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县尉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当官的,而这个少年说砍便真的将他给砍了,还有什么人他不敢杀的呀!于是不敢怠慢,赶紧跟着李二狗朝豁口奔去,周胖子其实刚才已经安排人装了不少土石袋子,堆放在各处,李二狗带了这些乡勇们立即扛起这些袋子,朝着豁口便冲了上去。 这个时候黄严还正在带着他的预备队在缺口处和金兵激战,随着金兵一再冲击,他的手下死伤也越来越多了起来,这会儿正有点撑不住了,看到李二狗带人冲了过来之后,于是顿时大喜了起来。 “墙上的弟兄们接一把力,快点放箭挡住金兵,让咱们的人堵住口子!”黄严放声对两侧寨墙上的人叫了起来。 上面自然有跟着他混出来的少年,立即招呼手下的乡勇们集体调转过来,弓箭、梭枪一通猛射,拐角处的几个乡兵,甚至将一架床子弩调转过来,对准了缺口,在刚刚装上的箭兜里面,填入了一大从箭支,然后立即敲下了机括,于是这从箭支跟暴雨一般扫过了缺口,生生将堵在缺口处的金兵扫倒了一片,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金兵不得不暂时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李二狗领着乡勇扑上来,将肩膀上的麻袋一包包的丢在了缺口中,管他下面有没有尸体,堵上就算是胜利。 金兵一看乡勇们要堵口,便再次冲了上来,但是缺口两侧的乡兵这会儿也跟疯了一般,将梭枪弓箭下雨一般的撒向了他们,打得他们不敢近前,于是只能远远的放箭,试图阻止乡勇们堵口。 不少乡勇被当场射死在了缺口处,但是没人敢后退一步,他们身后不但有李二狗这个凶神在,连黄严这会儿也领着枪兵们将枪尖对准了他们,意思很明白,胆敢不上前者,就是个死字! 于是在他们的奋力拼搏下,渐渐的将这个倒塌的缺口又用沙土袋子给堵了起来。 金兵一看好不容易攻破的一个缺口又被宋人封上了,顿时大为泄气,不由得士气开始低落了起来,此消彼长之下,倒是镇子里面的这些乡勇们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即士气大振,对寨墙下的金兵攻击更加猛烈了许多。 如此一来,金兵便支撑不下去了,而站在后面督战的那个金军副将,眼看功亏一篑之后,再看看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只得传令鸣金收兵,鸣金声一响,金兵顿时跟退潮一般,呼啦一下便从寨墙这里退了下去,只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重伤的伤员,任由那些重伤的伤员哀号不已。 这个时候西面的天际,最后一丝阳光也收敛了起来,大地顿时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镇子里面再次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这个时候不知道又是谁,忽然放声唱起了那高怀远当初在老虎口教他们的《精忠报国》,马上会唱这歌的老兵们和少年们都一起放声高唱了起来,前段时间他们在襄阳大营休整的时候,全都学会了这歌。 这会儿一起唱出来的时候,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夜空中久久回荡,压住了那些受伤之人的呻吟声。 听着这些人浑厚的歌声,高怀远缓缓的坐在了满是鲜血的寨墙上,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谁说宋人羸弱?其实只要有人带领他们,他们照样可以变成一群猛虎呀!就是这批被人视为乌合之众的乡勇们,愣是一天之中连续打退了金兵多次猛攻,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 李二狗这个时候提着周胖子肥硕的人头,缓步走到高怀远身前,拱手说道:“少爷!小的幸不辱命,这是周县尉的人头!” 高怀远接过那把自己的龙鳞宝刀,挂在腰间,看了看周县尉呲牙咧嘴的人头,冷哼了一声道:“对不住了周县尉,高某这次要接你人头一用了!” (票票!票票!我要红票!) 第二十六章 香饵 夜里小镇四处都点起了火把,有用床子弩将一些断枪上缠上油布,点燃之后射出镇子外面,在镇子外面形成了一圈火把,照亮了镇子外面,以防金兵趁夜动对小镇的突袭。 安排过这些之后,镇子中央竖起了一根高杆,挑起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消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此贼便是临阵脱逃的房龄县乡勇领队周县尉的人头,这便是贪生怕死不尊号令的下场,望诸君引以为戒!”这是高怀远传下去的原话,镇中所有人望着这个高悬的人头,无不心中凌然。 高怀远拖着一条伤腿,硬挺着在镇子中转了一圈,查看了各处的值守情况,又去慰问了一番此战受伤的乡勇们,这才回到寨墙上坐了下来。 这条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兵戳了一枪,傍晚一战局面混乱,而他自己也保持着高度的紧张,不知道杀了多少攻上寨墙的金兵,以至于紧张到挨了一下,都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他才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一股股剧痛,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扎了起来,这会儿还是霍霍的疼的厉害。 他自诩功夫已经相当不错,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之后,乱军之中,根本忙活不过来,四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挥舞的兵器,虽然他凭借着本能反应,一次次的从金兵手中的武器下逃生,但是却不敢保证一点伤都不受,这不还是挨了几箭,腿上被捅了一枪嘛! 本来他不应该受伤的,但是他就是改不了喜欢冲动的毛病,不敢看到哪儿出了险情,于是便会立即冲过去,站在最前面和金兵搏杀,要不然的话,他只要老实呆在他指挥的位置上,可能一点伤也受不了。 但是换句话来说,也正是因为他悍不畏死的这种作风,才激励起了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们的士气,保住了这个小小的七方镇,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可能不是受伤了,恐怕早就被蜂拥而入的金兵给围住剁成了肉馅了! 贾奇给他打来了一碗米饭,上面放了几块黑乎乎的咸菜,又给他打了一碗水,高怀远看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吃饭了,这才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天还真是难熬,本以为上一次在老虎口那一战已经够惨烈了,但是这一次七方镇一战,丝毫不弱于那次的战斗,幸好这次他手下人手不少,才顶住了金军猛攻,不过一天下来付出的代价却令他实在有些后怕。 他一边吃一边琢磨,忽然一口咬住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嚼了两下才吃出来是一块鸡肉,于是扒拉了几下之后,现自己这碗饭下面埋着几块烧熟的鸡肉,马上便知道,这是伙夫们专门给他预备的,而且看看黄严这会儿也狼吞虎咽的在吃饭,便知道伙夫一定给他们这几个主将都特意加了餐,心中感动之下,大口的将这些饭菜扒拉到了嘴里面,端起来水碗大口的又喝了下去,这才丢下饭碗,靠在了一架床子弩上。 他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早晨派出去的那几个手下是否逃脱了金军的追杀,找到没有找到孟宗政他们的大军,如果能找到的话,这会儿估计应该已经告知了他们这里的情况。 现在他被金兵牢牢的围在七方镇,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孟宗政或者扈再兴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后,派来援军解围了! 入夜之后,他将镇子里面残存的这些乡勇们分为三拨,轮流值夜,要不然的话,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再顶一夜的话,恐怕天亮之后,就没人有力气打仗了,而他和黄严、周昊三人也分别带上一拨人轮流值夜,以防金军晚上偷袭。 大部分人在吃过了战饭之后,便立即躺在了地上,也管不上地上是否还有血迹未干,便呼噜大睡了起来,只有值守的人不断的在寨墙上来回巡视,金军这个时候也在镇子外面扎下了营盘,篝火不断的在远处闪烁。 两军打了一天下来之后,金军那边也累的够呛,除了劳累之外,金军之中而且士气十分低落,这一天数次动的进攻,全部被宋人打了回来,而他们却伤亡十分惨重,没有讨得半点便宜,这个结果别说是金军主将接受不了,就连他下面的这些兵将们也都接受不了。 清点过损失之后,这个金军主将有一种想当场吐血的强烈**,对付一支由宋人乡勇组成的这样的辎重队,他一天便损失了千余人,却愣是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七方镇都没能拿下来,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但是偏偏这种事就让他给碰上了,他要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恐怕跟上一次的乌布鲁一样,要挨完颜赛不的军棍了! 可是经过一天的鏖战之后,他的手下各军都投入了作战,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让他们连夜继续攻城的话,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支辎重队的乡军顽强程度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难道这是宋人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吗?可是从今天的情况上来看,似乎又有点不像,这支乡军开始时候作战并不是很强,而且还有点混乱,只是到后来,表现的突出了一些罢了,看来这支乡兵之所以表现如此出众,问题关键应该还是在对方的主将身上! “来人,你们可知道今天对手带兵的主将是谁吗?”他将手下的几个副将叫了过来,对他们问到。 他手下的诸位副将跟他一样,来的突然,并不知道这支乡兵带队的主将是谁,于是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唉!不得不承认,今天咱们碰到对手了,居然让我等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七方镇颜面扫地,你们下去吧,今晚令诸军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早开战饭,我们定要攻下这个七方镇,否则的话,我们回去都不好跟大帅交代!”金军主将完颜强无奈的摆手让这些人都下去休息,目光注视着远处的七方镇,心中大为感叹了起来。 望着七方镇周围那些火把,他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连晚上都防备这么紧,他不知道天亮的时候能不能真的攻下这个七方镇! 这两天天气很不错,天空一弯弦月微微出皎洁的月光,满天星斗将夜空点缀的十分美丽,而没人想到,有三支宋军,人尽衔枚,马尽勒口,在夜色的掩护下,从三个方向悄悄的朝这边靠近,在数里外对七方镇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启禀孟钤辖,七方镇现在还没有陷落于金军之手,金军已经在七方镇外扎下了营盘,我们现在里他们不过三里了,前面已经开始出现了金军斥候!”一个宋军斥候快步奔到一匹战马前面,单膝跪倒对马上之人说道。 孟宗政点点头道:“传令大军停下!不要再朝前走了!” 于是数千宋军立即停下了脚步,就地隐身于一片树林之中,而这个时候一小队金军斥候刚好从他们前面绕过,转了一圈之后,又离开了这里。 “珙儿,你这个小友还果真是个将才,居然领着一帮乡勇,硬是在这里扛住了数千金军一天的猛攻!连为父也深感诧异呀!”孟宗政看金兵斥候已经离开之后,这才对跟在他身边一身甲胄的孟珙说道。 “父亲,孩儿早已说过,高怀远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控兵之能绝不再孩儿之下,此子前端时间便在黄龙镇以南的山中,遭遇一支试图偷渡汉水的金军,以五百乡兵力抗金军五千,整整两天时间,令金军在老虎口硬是不得存进,还被打得损失惨重,这次有他在自然不会有失!只是我们这么做,一旦让他得知的话,会凉了他的心呀!”孟珙小声说道。 “珙儿此言差矣!你自己也说了,有他在不会有事,而且这一次本来并非我们有意如此,事情出了岔子,为父派出的人刚好没有遇上他们,才导致此事的生,差一点令我们功亏一篑!幸好这个高怀远还算是机警,及时回转了七方镇,要不然的话,这一次我们反倒会弄巧成拙了!这一次用他们当香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这支辎重队的话,我们岂能将枣阳的金军调出来呢? 而为父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损招,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这次辎重队是由此子所率,以前几次接触,我都感觉此子十分机警果敢,既然你说他有本事,现在也正好让此子多多锤炼一下,以后方能成大器!如果他带着如此多的乡勇,连七方镇都守不住的话,那就不要再说他有什么本事了! 至于这件事,你不要说了,此事假如他知道的话,为父一人承担便是,我会亲自给他赔罪的!你去让大家休息一下,天一亮待到金军再次攻城的时候,便是我们下手的时候,注意不要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孟珙微微叹息了一下,然后躬身领命转身下去安排去了!而另外两支宋军各在扈再兴和陈祥的率领下,到达了预订的位置,从三面形成了合围之势,将整个七方镇一带钳制于其中。 两军就这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天刚刚亮,两军都早早起来,吃了战饭,战鼓声再次在七方镇上空隆隆响起。 高怀远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道又要开始了,站起来提刀站在了寨墙上,朝金军望去。 这一次金将真是下了血本,为了加强攻坚的力量,他一夜之间,令随军工匠再次赶造了一些抛车,还将一些牛皮帐篷,围在抛车架子上面,替操作手挡箭,并缓缓移动到了城外,试图继续用这种东西,轰塌七方镇的寨墙。 高怀远见此情况,也不再等他们将抛车架设到位,便立即命床子弩开始瞄准它们射了起来,马上寨墙上便响起了一阵床子弩击时候的震人心肺的嗡嗡声。 一些乡勇拿着强弩,也开始寻猎那些正在移动抛车的金军,双方就此不宣而战,拉开了新一天的攻防序幕。 金军主将为了增强进攻的实力,这次甚至派出了随军骑兵参与了攻击,一队队金军骑兵奔驰于寨墙附近,以骑射的方式,来对寨墙上的乡勇们进行压制。 这一战一开始,双方便打得不可开交,喊杀声响彻了天空。 高怀远一箭射翻了一个金军骑兵的百夫长,令那厮一头撞下战马,随即被身后的战马裹挟了进去,马上便被踩成了一堆血肉。 现如今的金军早已不是当年那样的骁勇了,他们这支骑兵现在的骑射根本就是垃圾,和上一次碰上的金军先锋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所射出的箭支软绵绵的无力不说,准头更是差的吓人,看起来乱箭起飞很是吓人,真正能落在寨墙上面,杀伤敌人的箭支实在少之又少,不是射在寨墙上,便是直接越过寨墙落入了城中,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吓了寨墙上的乡勇们一跳,然后便不再拿他们当成回事了! 随着长时间的养尊处优,他们的军队也早已退化的和宋人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他们战马还相对充裕一些的话,他们恐怕现在离纯步兵也没多远的距离了。 金将将一队队经过一夜准备的兵卒们再次驱赶上了战场,这一战已经关乎他的脸面和晋身的问题,他下了血本要夺取七方镇,用这里的大批物资,来弥补他的耻辱,以至于头脑都有些热,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七方镇之上。 经过头一天的历练之后,今天一开始交战,乡勇们已经不似昨日那样的惊慌了,跟着他们各自的头目,把仗打得有模有样,加上有周县尉等怯战之人的脑袋在哪儿挂着,没人敢畏战不前了,所以高怀远已经不用为这个事情操心,而是将以前所学的守城理论,逐一用于此战之中,正好大大的锻炼了他对这种防守战的指挥才能,使他积累起来了不少的经验。 当金军冒着猛烈的矢石,再次攻到了寨墙下面的时候,高怀远正要亲自捉刀上阵,上去继续领兵拼杀一番,贾奇忽然跑过来对他指着远处一片树林叫道:“少爷快看!那里又来了一支兵马!” 高怀远心头一惊,眼下这帮金兵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了,如果再来一批金人的援军的话,那岂不大事不妙乎?于是赶忙定睛极目望去,当看到那支兵马居中忽然打出了一面滚了黑边的红旗,正中大书一个扈字的时候,高怀远心头狂喜了起来。 “哈哈!是咱们的援军来了!那是扈再兴扈统制的兵马,弟兄们加把劲呀!打出咱们的威风呀!”高怀远当即确定,这支兵马绝对是扈再兴的兵马,这一下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于是放声对周边的乡勇们大叫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乡勇们也都看到了远处出现的这支兵马,闻听是自己人之后,顿时士气大振,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再也没有一点害怕的心情了,各个都如同情了一般的大叫着,猛烈的朝金兵打去。 而金兵这个时候也现了背后出现的这支宋军,于是立即军心大乱了起来,而观敌料阵的金军将领见势不好,于是慌忙鸣金收兵,试图立即组阵,对抗这支宋军援军,可是他的想法是好,但是理想和现实之间永远都有着巨大的鸿沟,混杂在一起攻城的那些兵马,岂能说撤回来就撤回来的呀! 这么一鸣金倒好,金兵们现背后出现宋军,立即军心动摇,各个都撒腿朝后面狂奔,而寨墙上的乡勇们的弓弩,一路追着他们的屁股猛射,顿时将已经毫无阵型的金军又从背后干掉了不少,金军这会儿算是彻底乱套了。 而这个时候,从两外两个方向,也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原来在七方镇另外两侧,也各自出现了一支宋军,过万宋军出现之后,立即将这一带给围了个铁桶一般,宋军将士们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士气如虹的杀向了乱糟糟的金军。 这一下金军主将算是懵了,他根本没料到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宋军,将他给包围了起来,于是赶紧想收拢兵马,突围而去,可是他早晨将能战的兵马都投入了攻城之中,手头甚至连一支像样的预备队都没留,这会儿何谈集结突围之说呀!他暗叫一声,完了! 见势不好之后,他也知道,待到他重新收拢兵马,再逃的话,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这厮也算是决绝,干脆丢下了那些手下,只带上了他的二百亲军,立即上马朝东面方向拍马狂奔而去,而那里宋军还没有形成合围之势,结果他一下便跳出了包围圈,落荒逃向了枣阳方向。 而随着他这一逃,整个金军随即彻底失去了指挥,乱成了一窝被捅掉了蜂巢的马蜂,四处乱撞了起来。 (今天周一,弟兄们要帮帮忙,给我几张红票,冲一下红票榜如何?拜托诸位弟兄们了!) 第二十七章 劝慰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了任何悬念,失去了指挥的金兵成了一盘散沙,当宋军杀至之后,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念头,大多数金军眼看逃脱无望之后,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保命。 只有很少数的死硬金兵试图聚拢起来顽抗一番突围而去,但是宋军岂会给他们这种机会,在诸军将士们的奋力绞杀之下,很快便将他们杀了个精光,这一战总共没用两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而这一战四千多金兵,只有那主将和他的不到二百亲军得以逃脱,其余的被杀了一千余人,剩下的尽数被宋军所俘,单是死在七方镇寨墙下面的,就过了阵亡者大半数之多。 而这一战就此也被记入了宋史之中,被称为七方镇大捷,彻底遏制住了金军继续南下的攻势。 高怀远命人清除了堵着镇子大门的土石,将大门打开,把孟宗政一行人迎入了镇中,并上前参见孟宗政等诸将。 孟宗政当到了镇子之后,远远看到高怀远浑身浴血的站在镇子大门前恭候他们的时候,主动下马,朝高怀远走来。 见到孟宗政都下马了,其余随行的将士们也纷纷下马,跟着孟宗政步行走向了镇子大门,这样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他们对高怀远的尊重,算是非常高的一种礼遇了。 高怀远躬身抱拳道:“小将高怀远,恭迎孟钤辖大驾!小将甲胄在身,请恕小将无法全礼!”他到现在也不习惯古人跪来跪去的礼节,所以给自己找了个托词,站着说话。 孟宗政紧走几步,来到高怀远面前,双手托住了他的双臂,笑道:“高指挥莫要客气,此战如果不是高指挥在此拖住金军的话,我们绝难获得如此大捷,高指挥当居功才是!” 高怀远自然知道,自己这次又立了大功,但是少不得要假惺惺的谦让一番,表现的要谦逊一点,如此一来,更是让孟宗政等人心生好感。 他们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自然知道高怀远此战之中所面临的险恶状况,如果他带的是一帮正规军的话,以两千之众挡住金军四千人攻击,也算不得什么,难的是他这次带的全都是一帮缺乏训练的乡勇,而且还是一群由数支乡兵组成的散兵,从未经过什么像样的训练之人,却取得如此战绩,不由得众人不暗自伸出大拇指,点头称赞一番。 扈再兴这个时候也骑马带着他的手下们跑了过来,一见到高怀远便上去大力拍打着高怀远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看看!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家伙绝不是一般人,这一次果真没辜负我等所望,将金军拖在了这里!孟钤辖这一计果真厉害,枣阳之围这一下可以解了!哈哈!”高怀远肩膀上旧伤刚愈,又添新伤,被他拍的呲牙咧嘴,直缩肩膀,卸下他大巴掌的力气。 孟宗政一听扈再兴这话,立即给他使了个眼色,试图阻止他说话,但是扈再兴是个粗人,算是少数从下面当兵里面混上来的将领,也是个直肠子,却没马上明白过来,依旧哈哈大笑着拍打着高怀远的肩膀说道:“这一次幸好是你押队过来的,要不然的话,咱们反倒可能被金兵占了便宜去,孟钤辖可是对你青眼有加,瞅准了你能担纲此重任,他的识人之能比我老扈还要强得多呀!” 孟宗政这会儿有点被这家伙给气晕了,他连连对扈再兴使眼色,旁边的孟珙更是急得直冒汗,扈再兴这才现自己话多了,于是尴尬的摸着鼻子,干笑了几下,赶紧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找个清净地方说吧!呵呵!”言罢之后,赶紧退到了孟宗政身后。 高怀远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他本来就有点怀疑这个事情,为何他押队过来之后,却没找到孟宗政的大军,差点还钻到了金军那里,要不是他机警了一点的话,保不准就一头扎入金军怀抱之中了,这件事本来就有点诡异,放着他们这支大规模的辎重队不管,这不符合常理呀!隐隐中便有点怀疑这个事情,觉得自己这次被人当枪使唤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可是听完了扈再兴这些话之后,他再也不用怀疑了,这一次他真的被孟宗政当成了一个级大香饵使唤了,原来孟宗政早就知道他的这支辎重营过来的消息,把自己这帮人当成了钓鱼用的蚯蚓,引得金兵从枣阳分兵过来咬钩,如果自己是一只蝉的话,金军便是螳螂,孟宗政他们这一次当了黄雀,最终才一举干掉了金军如此多的兵马。 虽然这一计够阴,但是高怀远却心中大怒了起来,自己这些人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他们也好歹都是有家有口的活生生的人呀!孟宗政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把自己这些人当人看了,难道自己这些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要不是自己机灵了一点,又手腕比较狠的话,这一次这两千乡勇,就全部交代在这儿了,再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太过分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高怀远满心的欢喜,顿时如同被大冬天泼了一头冷水一般,心里面凉透了,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本来弓着的身子,也渐渐的挺直了起来,微微冷笑了一下,抱拳对孟宗政说道:“孟大人果真好计谋呀!高某佩服!不过高某幸不辱命,总算是没让金军得逞,保住了这些物资,要不然的话,恐怕小将的人头也早已不保了!” 孟宗政等人立即看出了高怀远情绪的变化,但是他们也都没怪他这句话里面的刺儿,毕竟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没几个人喜欢被人当猴耍,高怀远这种反应纯属正常,要不然的话,那就说明高怀远城府实在是深不可测了! 孟宗政瞪了一旁尴尬的扈再兴一眼,然后微笑一下,客气的对高怀远说道:“高指挥莫要生气,此地说话不便,我们还是进到镇子里面再说吧!” 高怀远气哼哼的拱手答道:“小将不敢!孟大人请进镇子吧!” 孟宗政看高怀远气愤难平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带着众人走入了镇子。 高怀远跟着他们,越想越生气,当进了镇子之后,装作伤重体力不支的样子,对孟宗政等人再次抱拳说道:“诸位大人,小将身上有伤,这会儿头晕的厉害,请恕小将无礼,想暂且退下稍事休息一会儿,再来给诸位大人禀报此战的情况,这里的物资都在,小将会派人马上交接给孟大人的!” 孟宗政当然知道,高怀远这是在耍脾气,但是看看他一身的血迹,也知道他这两天着实辛苦,而且这里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于是便点点头道:“高指挥身体为重,先下去包扎一下,处理一下伤口再说不迟,传令医官,赶紧过来为高指挥诊治一下!” 高怀远冷冷的推掉了他的好意,转身便离开了他们,找了个空闲的屋子一头钻进去,吩咐贾奇道:“你去整理一下这里的物资清单,将这些东西移交给军中,如果有人要见我的话,就说我伤重,任何人都不见!” 贾奇自然知道高怀远这是想什么事情,于是点点头道:“小的遵命!”然后转身下去安排。 高怀远越想越气,本来他对孟宗政怀有十分的敬意,但是这次的这件事他觉得孟宗政实在做的太不地道,他这么做简直就是在草菅人命嘛!计策是个好计,但是起码也应该提前给自己通个气,让自己有所准备再说,也不至于前天晚上险一些撞入金军的营中,如果自己稍稍差错一点,那么他这一计便等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干不掉金军,反倒白白便宜金军如此多的物资,等于是资敌了! 如此一来,他开始有些鄙视起了孟宗政,觉得他也不过是个会耍小聪明的人罢了,最多也是志大才疏之辈,让他领兵打仗,简直就是在拿官兵们的性命开玩笑! 这一仗之所以能胜,应该不是孟宗政调度有方的结果,而是纯属意外,成就了他的名声罢了! 高怀远一肚子的闷气,也懒得再去管事,脱了甲胄之后,丢在了地上,叫来了周昊,为自己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周昊也跟他一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觉得孟宗政这么做实在是不地道的很,一边给高怀远处理伤口,一边说道:“老大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也算是对得起大宋了,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回去大冶吧,省的在这里被人耍弄!” 高怀远正要答话,忽然门外传来替他挡驾的手下的声音:“这位大人,我们高指挥使伤重,正在休息,这会儿不便会客,大人还是请回吧!” “大胆!我乃你们高指挥的朋友,你怎能拦着我不让我见他呢?让到一旁,我必须现在就见到他!”一个高怀远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高怀远一听便知道,这是孟珙的声音,他对孟珙这会儿也有气,这么大的事情,他老爹不派人通知自己一声,他总该看出这件事里面的危险吧!也该派人给自己送个信,让自己早作准备吧!可他这次却也没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于是他不吭声,赶紧在床上躺下,对周昊说道:“你去告诉孟珙,说我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正在救治之中,让他明日再来吧!我要休息一下!” 周昊放下了手中的伤药,抬腿便要走出去,可是孟珙这会儿却一把推开了拦着他的那个乡兵,抬腿便闯了进来,乡兵一脸紧张的跟在他的身后跑了进来,看到高怀远和周昊二人后,赶紧跪下说道:“高指挥!小的拦着这位大人,可是这位大人根本不听小的的话,硬是闯了进来,请大人恕罪……” 高怀远这会儿还没躺好,结果孟珙便闯了进来,他也有点尴尬,摆手道:“你出去吧!既然孟兄进来了,就算了!”那个手下的乡兵赶紧点头,倒退着退了出去。 他说着装作伤势不轻的样子,挣扎着在周昊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孟珙一脸笑意的看着高怀远道:“你就别跟我装了!你壮的跟牛一般,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高怀远看在他面前也装不像,于是摆摆手让周昊先出去,然后苦笑一声呛了孟珙一句道:“看来我这是瞒不住孟兄了!那孟兄何不去告诉孟大人,小人对他大不敬,请孟大人治罪于在下不得了吗?反正我们这些乡勇们的命连狗也不如,何苦劳动孟兄在跑过来一趟呢?高某实在是承情不尽呀!哼哼!” 孟珙听着高怀远的话,哪儿会听不出他的一肚子牢骚呢?看他坐在床上,连屁股都没欠一下,放炮一般的给自己来了这么一通,更是连让座都没有,知道这一次高怀远气的够呛,于是多少有点尴尬,但是他却没和高怀远一般见识,自己拉了一个板凳,坐在了高怀远对面。 “我说高老弟呀!你这脾气还真是够厉害的!我知道你心中有气,觉得家父这么做实在是过分!本来家父要亲自过来的,但是此战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便拦住了家父,跑过来了一趟!你可想听一下我的解释吗?”孟珙对高怀远说道。 “不敢!孟大人指挥有方,哪儿用得着给我们这些狗都不如的人解释呀!孟兄这么说,可是实在太高看在下了!”高怀远还是气哼哼的说道,一点面子也不给孟珙留,他毕竟这身体还只有十四岁,长的虽然人高马大了,但是还是时不时会受点小孩子脾气的影响,这会儿有点使小性子起来。 “呵呵!你这厮真是得理不让人呀!妄你我称兄道弟这么久了,却连一点面子都不给愚兄留点!算你够狠!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家父和我有错,你也总该听愚兄辩解一下,再给我们定罪吧!”孟珙苦笑着摇头说道。 高怀远说完了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稍稍压下了一些怒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且听听孟兄如何解释吧!我是有气,我们即便只是乡勇,也都是人,孟大人这么做,难道就如此不把我们这些乡勇当人吗?假如这一次,我们没有顶住金军的话,那孟大人这一次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说着说着高怀远便又来了气! “我说高老弟,你这脾气看来以后是要改改了,要是你混迹于官场之中的话,以你这脾气,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人给使绊子,弄得脑袋搬家了!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且听我道来吧! 这一次的计划确实是家父和我一起制定的,前段时间我们和围攻枣阳的金军多次交锋,而金军势大,令我们连战数次,都没能解枣阳之围! 而我们以退为进,试图引金军分兵来攻我们,可是金军实在狡猾,却不上当,两军对决我们实力又弱于金军,恐怕一旦失手的话,不但解不了枣阳之围,还会令襄阳门户大开! 而这个时候,我们想到了你们这支辎重军,金兵攻打枣阳,已经耗时不短了,他们物资比较短缺,你们对他们的吸引力非常大,于是我们才定下了这一计!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金军! 金军果真上当,前两天派出兵马来攻我们在小义庄的大营,家父作出畏战之态,引兵撤走,临走的时候派出了信使,去你们来路上通知你,令你辎重军在七方镇落脚,引金军来攻七方镇……” 高怀远听到这里,嘟囔道:“我可没见什么信使!” 孟珙接着说道:“高老弟稍安勿躁,且听愚兄将话说完再说不迟!整个计划的关键,便是在这个地方,我们的计划便是以你们为饵,引金军来攻七方镇,然后家父集扈将军和陈将军二人之兵,在周边埋伏,一口吃下这支金军! 但是没成想,派出的信使不知何故,却没有按照吩咐找到你们,这一点我可以项上人头担保,确实派出了令使去通知你!我们想,此招虽险,但是以你的本事,领着这么多乡兵,在七方镇应该能挡住金兵的进攻才是! 于是我们便在安排过之后,暂时退到了南面的大姚庄一带隐身了起来!可是岔子就出在这里,在大姚庄我们偏偏遇上了金军一支劫掠粮食的金军,生了一场激战,耽搁了一些时间,而扈将军在北面,在接到我们消息之前,也领兵去袭击金军粮道,接到消息晚了一天,使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 几下里,都没按照最初的料想那样,出了不少岔子,险一些让你们一头撞上金军,这一点确实是我们的疏漏! 当我们重新赶往了小义庄的时候,碰上了几个老百姓,才知道,你们已经到了小义庄,幸好你还算是机警异常,率军立即退往了七方镇,而这个时候,金军已经查知了你们的去向,开始对七方镇的围攻!……” 票票!我要票票!红票呀!弟兄们顶一下吧!) 第二十八章 宝刀送英雄 孟珙说到这里之后,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看了看高怀远的脸色,见他脸上的表情开始有所松动之后,这才又接着说道: “当我们觉事情出了岔子之后,家父便率领我等立即从大姚庄起兵,一面联络扈将军和陈将军的兵马,一边赶往此地救援你们,可偏偏又在路上碰上了一支金军游骑,耽搁了一些时间,干掉了他们之后,昨晚才算是到达了这里,和扈将军和陈将军接上了头,随即今早在金兵行动之后,趁势一举拿下了他们!这便是这件事的始末! 虽然此次的事情十分凶险,但是高老弟果真不负众望,还是在这里坚守了一整天时间,没让金军得逞!家父甚为欣慰,心中其实对高老弟已经很是歉疚了! 今日高老弟的心情家父可以理解,所以他想亲自过来解释这件事情,但是因为他还要安排马上起兵,去攻枣阳县城外的金军,故此我先过来一趟,望高老弟能消消气! 愚兄可以以人格担保,家父绝无轻看你等乡勇们性命的想法,只是因为传递消息出了纰漏,才令高老弟产生了误会!不知道高老弟在听了愚兄的解释之后,还生气吗?” 高怀远静下心听完了孟珙的解释之后,思量了一下,也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原由,再怎么说,孟宗政和孟珙都是南宋有名的将领,应该不会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而孟珙说派出了令使传令给自己,应该不会有假,毕竟不这么做的话,对于整个计划来说,都是在开玩笑;之所以自己没收到命令,很可能是令使在路上出了意外,才没有让自己碰上,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遇上,即便后世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在战场上出现过,信息的传递在这个时代还只能靠人来传递,谁也保不准会出什么事情,这其实是有情可原的! 战争之中实在是充满了变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是屡有生的,这也不能怪孟宗政和孟珙什么! 于是高怀远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确实误会了他们,何况自己这么做,已经是以下犯上了,作为一个统军之人,对自己这样的下属,孟宗政完全不必如此客气,即便他真的有错,现在仗也打赢了,他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的领取他的战功,完全用不着给自己解释什么。 想到这里,他才站起来,对孟珙一鞠到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小弟误会孟兄和孟大人了!小弟恳请孟兄原谅小弟不敬之罪!毕竟小弟年少,脾气不好,孟兄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孟珙闻听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拉住了高怀远的手道:“好了!你能不计较我们父子来救的太晚,愚兄就很高兴了,说实在的,昨天听说你们已经被金军围在七方镇的时候,我确实担心的要死,生怕你出了事,顶不到我们来救,可是昨晚到了七方镇外面的时候,我才算是放下了心! 这件事确实有我们考虑不周之处,如果再安排周详一些的话,你的准备也会充足一些,不必如此冒险,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吧!”孟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伸手扳着高怀远,上下打量起了他身上的伤势。 “一点小伤而已,孟兄不必挂怀!”高怀远赶紧说道。 “这些可是你上一次在老虎口所受之伤吗?好汉子呀!这次又填了这几处伤,都是愚兄来晚了!兄弟受苦了呀!”孟珙指着高怀远身上一些红彤彤的伤疤,对高怀远说道。 “不过是事有凑巧罢了!老虎口那一战,我是避无可避,只能拼死一战了!谁让我运气好呢?只要出来,就能碰上金兵,这也是老天照顾吧!”高怀远想想自己的遭遇,摇头苦笑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兄弟你由此境遇,也算是老天考验你吧,愚兄别的不敢说,但是却敢说此生兄弟你绝不会碌碌无为的,你有这等本事,为何不和愚兄一起投入军中,为国效力呢?”孟珙又打起了高怀远的主意。 “呵呵!孟兄谬赞小弟了!我不过凭的是运气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再说现在我年纪尚轻,这一次出来已经是背着老爹了,还是待我回去之后,禀告家父之后,待征得他的同意再说吧!何况现在我不也一样为国效力吗?让我离开这些弟兄们,我还真是舍不得呀!”高怀远又抬出了这个挡箭牌。 孟珙见他还是不答应,于是接着劝了一阵,这才算是作罢,在他看来,高怀远不肯入军籍自然有他的想法,保不准他的父亲,可能会想让他走另外的仕途也说不定,毕竟当兵地位毕竟不高,也可能有这个缘故,于是便放下了这个话题,转到了这一次高怀远如何在这里挡住了金兵疯狂的进攻上面。 高怀远解开了心中的疙瘩之后,也就不瞒着孟珙,将这一次他如何指挥这帮乌合之众,连连击退金军的进攻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珙,其中还省略了他亲自激战于寨墙上的一段。 听罢高怀远的话之后,孟珙连连感慨道:“兄弟你别看年纪轻轻,这胆子可不小!连房龄县的县尉你都敢杀,还真没什么你不敢干的事情了!呵呵!我不如你呀!不过这件事你可要小心一点,毕竟那个周县尉是朝廷命官,你杀了他,恐怕免不了要被人弹劾的,以后遇上这种事你要知一点进退,你这么做没错,担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半,这种事大可先派人将他抓起来示众既可,省的惹祸上身! 这话又说回来了,可能也正是你这么强势的作风,才震服了那些乡勇们,否则的话也可能事情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这件事你放心吧,我会告诉家父,请他们为你作保,定不会让人以此落罪于你便是了! 我这次带了医官过来,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如果你还能战的话,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枣阳,仗打到这等田地,枣阳之围也该解了!你总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吧!” 高怀远一听,立即点头道:“多谢孟兄提醒,我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我这点伤没事,就是腿上这一下挨的重了一点罢了,反正骑马,影响不大!岂能错过如此大战呢!” 于是高怀远立即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又让人擦拭了他甲胄上的血迹之后,立即一瘸一拐的赶到了孟宗政的临时帅帐,等待吩咐。 孟宗政这会儿也已经知道,高怀远心结已解,一见他过来,还瘸着腿,于是便特意吩咐人给他安排了个凳子坐下听令,算是特别照顾他了。 而因为这一战打得漂亮,军中诸将也都没人再敢小看他这个毛头小伙,纷纷对他点头示意,表示赞佩,高怀远心情顿时大好了许多,能赢得这些军将们的尊重,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起码没有丢人,以后再行走于军中,也不会再受人白眼了! 孟宗政在高怀远赶过来之前,已经安排了大半军中事物,这会儿高怀远一来,他特意问道:“高指挥的伤势现在如何了?可还能行动吗?” 高怀远赶紧站起来谢道:“多谢孟钤辖关心,小将伤势无妨,还能上阵杀敌,请孟钤辖只管吩咐便是!” 孟宗政赞许的点点头道:“诸位都看到了,高指挥小小年纪,便如此悍勇,我等假如都如高指挥如此敢于阵前用命杀敌,何愁金狗不败?此次七方镇大捷,高指挥当居功呀!此战之后,孟某料定金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正是我们退敌解枣阳之围的时机,望诸位和我一起,立即提兵前往枣阳县,将金军击退!高指挥这一次请随我中军一起行动,决战之时,还望诸位能奋勇向前才是!” 诸将立即哄然应命,心道连高怀远这个小孩,带着的这些乡勇都能立下如此战功,他们要是再畏畏尾的话,岂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吗?军中士气立即空前高涨了起来。 待到诸将离开大帐之后,孟宗政特意吩咐高怀远留下,对他说道:“不管如何,老夫都要向怀远你道歉才是,是老夫当初安排不周,才让你冒了如此大的风险,还受了这么多伤,你怪我也是应该的,现如今咱们大宋像怀远你这样的人已经着实不多了,否则的话,我大宋岂能受金狗如此欺凌!” 高怀远听孟宗政都亲口给自己道歉了,这心里面的不满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于是赶紧说道:“孟大人不必再说了,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怪不得孟大人的!既然小将来了这里,自然也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次前往枣阳退敌,孟大人只要有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小将定当效命便是!” “好!既然如此,那这一次怀远你便跟着犬子孟珙一同行动,充当他的副将如何?”孟宗政出言说道,他实在爱煞了这个高怀远,心里面也打了个小算盘,想将高怀远拉入他的手下,起码让他帮扶一下自己的儿子孟珙也好。 “多谢大人提携,怀远自当遵命!”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 下午高怀远点齐了辎重营的乡勇们,将这一次随行来的那四支乡兵营和辎重营的伤员留在七方镇休养,只带上了自己麾下的辎重营的乡兵们,随同孟宗政大军开拔出了七方镇,朝枣阳方向赶去。 本来他一千人的队伍,经过七方镇一天多鏖战之后,现在只剩下不足七百人,再刨去伤员,正好五百多人,是一个满编营的编制,随军加入到了孟珙的左军之中,大大加强了孟珙左翼军的实力。 这件事好生让扈再兴郁闷了一把,他本来早就看好了高怀远,想要拉高怀远入他的麾下,可是这一下却被孟宗政给龙落去了,他心里面不甘,偷偷找孟宗政好是嘟囔了一番,结果是被孟宗政给三言两语便打回了自己的军中,不但没要过来高怀远,还被孟宗政给训斥了一顿,说他话多,险些闹得高怀远和诸将不和,扈再兴这才作罢,不过还是派人给高怀远送了件甲胄,留话给他,让他一旦愿意从军的话,最好还是到他的手下做事!让高怀远又白得了一套盔甲,只能心中暗道抱歉了,即便他真的从军的话,他也只会跟着孟珙这个未来的大将,哪儿会去投扈再兴呀! 他可是知道,历史上孟珙在中国历代军史之中,是绝对的名将,即便是和岳飞相比,也不弱于岳飞的功绩的!之所以会没有好多历史名将们那样出名,并不是因为他的功劳比别人小,而是因为宋史乃元朝所修,故意忽略了孟珙不少功绩,才导致许多人不知道他这个名将,但是高怀远却曾经听别人说起来过孟珙的厉害,所以他很庆幸这一世能和孟珙并肩作战一次的机会。 和孟珙一起上路之后,高怀远才听孟珙手下的人说起,原来他在立功受奖的时候,孟珙跟着孟宗政在这边也没闲着,他很快便在军中表现出了异常的才能,多次领兵以少胜多,连连出奇谋,击败金军,以至于短短时间里,便从开始的一个小小的都头,积功晋升为孟宗政军中的左军统制一职,丝毫没借着他父亲的名头上位,实实在在的因他自己所获的战功得到了这个位置,并获得了军中将士们的一致认可。 高怀远也不由叹服,天才就是天才,不管怎么样变化,都掩盖不住天才的光芒的!不过他也没有妄自菲薄,他和孟珙相比,两个人的身份不同,所做的事情自然不同,自己在老虎口和七方镇这两战之中,所获得的战功,比起孟珙也丝毫不差,只是两人一个是军官,一个是百姓罢了,虽然这次高怀远充当的是孟珙的副将,但是如果从品级上来算的话,高怀远还要高过孟珙一些。 毕竟他现在可是个赵方所封的保义郎,算上是个九品芝麻官,而孟珙虽然暂时但当了孟宗政军中的左军统领,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官衔,所以孟珙对高怀远也很是客气,两个人相处的很愉快。 看到高怀远跨下马掌中刀,威风凛凛的样子,孟珙连连点头表示钦佩,并对他问道:“我看兄弟你手中的这把刀品相不凡,可否借给愚兄一观呢?” 高怀远反正现在也是个小官了,所以也没藏着掖着,随身带上了这把师父送给他的陌刀,而他这把刀本来就和宋代长柄大刀形制上有所不同,提在手中很是扎眼,而孟珙也是个喜欢摆弄兵器的人,一眼便看出了此刀的不凡。 高怀远也不吝啬,将此刀交给了孟珙观看,孟珙捧着此刀,在马上观瞧了半晌,叹道:“此刀恐怕是把前朝留传下来的宝刀吧!果真是不同凡响,此刀配在怀远你的手中,果真没有辱没它呀!不过此刀是步下作战所用的陌刀,不太适合马上交战,马上作战的话,不易挥它的威力,你现在腿上有伤,需要骑马上阵,我正好有一把适合马上交战所用的偃月刀,虽然比不上你这把陌刀,但是却更能让你挥你的实力,就送给你吧!这把刀你还是妥善收起来,什么时候下马步战再用吧!” 说罢他把这把陌刀交还给了高怀远,并令亲兵将他收藏的那把偃月刀给取了过来,送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接过这把偃月刀,先看了一下刀的形制,和他印象中传说里面的关公所用的青龙偃月刀形状有点相似,但是没有那么夸张,刀锋没有陌刀那么长,但是要宽厚一些,刀锋不算是非常锋锐,但是却很沉重有力,而且刀柄更长一些,在马上使用,不容易伤到自身和战马,又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手挥舞了几下之后笑道:“这把刀确实不错!在马上用起来果真要顺手一些,小弟谢过孟兄了!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弟岂能夺孟兄所爱呢?这把刀还是孟兄用吧!” “美玉赠名士,宝刀送英雄!这把刀虽然好用,但是我力气没你大,不能充分挥它的威力,还是送给兄弟你用吧!我这把刀算不得宝刀,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兄弟不必客气了!”孟珙说的是实话,当初他重金求得此刀的时候,便现自己力量不足以控制这把刀,虽然他也习武多时,却还是不能充分挥这把刀的威力,这才忍痛割爱,将他赠给了高怀远,一是要对这次的事情表示歉意,弥补一下他们父子的过失,二是希望能真正的交了高怀远这个朋友,故此他坚持到。 高怀远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于是也不再客气了,一再道谢之后,便收起了这把偃月刀,作为他马上的主兵器使用,也算是卖给了孟珙一个面子,两个人的友情又增进了不少。 第二十九章 单挑 七方镇到枣阳县也就是数十里地左右,大军第二天上午便到达了枣阳县以西五里之地,随即停驻了下来,和这里的金军大营遥遥相望,开始扎住了阵脚。 有了七方镇大捷垫底之后,宋军士气高涨,军中上下求战**高涨,与之对比,金军那边就差多了,七方镇兵败的消息他们已经全军尽知,本来他们还在兵马数量上占据着优势,而且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围攻枣阳不顺利,而且出兵进击襄阳也被孟宗政等人给率军击退,但是像这样大的损失,他们却还没遇上过。 当消息传到金军大营之后,营中一片哗然,士气立即大落,完颜赛不闻听之后,险些将跑回来的那厮给当场推出去砍了,要不是那厮的老爹和他们家有交情的话,他绝不会饶过这厮,但是最后还是将他推出去,脊杖四十以儆效尤,把那个领兵出战的主将给打了个半死押回了汴京听候进一步的处置。 而完颜赛不也知道,这次算是上了宋军的当了,他们用一支辎重队为饵,引得自己分兵,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干掉了自己四千多精兵,这一下便将枣阳一带宋军数量不足的劣势给扭转了过来,双方实力基本上算是持平了。 而他的金军经过连番征战之后,又在枣阳城下久攻不下,士气本来就有些不高,这一次七方镇之败,更是让军中士气大落,而他也知道,孟宗政这个老对手绝对会趁着这个机会,随即而来和他决战,此战可以说打到枣阳之后,他这一路暂时已经没有了继续南下攻取襄阳的资本了! 想到这里,完颜赛不便开始萌生了暂时退兵到信阳休整的念头,但是不待他下达退兵的命令,便传来消息,宋军已经到了他们营外,度来的之快,令他不得不放弃了立即退兵的念头。 作为一个主帅,他也算是金军中少有的大将了,他深知只要这会儿他命令撤兵,宋军马上便会趁机衔尾追杀他们,一旦后军抵不住宋军追击,那么很可能引起大的溃退,到时候他想全身而退,带兵回到信阳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他立即击鼓传令升帐,召集军中诸将议事,很快便点了五千兵马带兵杀出了大营,他即便是想要撤兵回信阳休整,也必须要打一场胜仗之后,才能离开,否则的话,他是不敢就这么撤兵的。 眼看金兵出营应战之后,双方弓箭手纷纷放箭,射住了阵脚,两军相聚两箭地之外扎住了阵脚,而宋军的到来,也让枣阳守军士气大振,在城头上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高怀远好奇的打量着两军的大阵,他虽然也算是打了几场硬仗的人了,但是对于两军正面排兵布阵进行交锋这样的情况,还真是见识不多,以往他老是在营地里面,带着乡兵没资格出来观战或者参战,这一次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身临阵前,成为了军中可以参战的一员。 “腰杆挺直了!咱们虽然是乡兵,但是也不能丢了乡兵的人,能随军出战,这是咱们的荣耀!都给小爷精神起来!”黄严站在他们这支辎重营前面,大声对这帮乡兵们叫道。 各军的军官纷纷整队,排布出了一个整齐的大阵,以孟宗政军居中,陈祥军居左,扈再兴军居右,三军摆出了一个品字形大阵,相互之间留有通道,既可以随时融为一体,又可以相互单独出战,还可以互相形成支援,是宋军使用的标准战阵之一。 高怀远知道,北宋神宗年间曾经官方公布过一张阵图,列出了各种排兵布阵的方式,供军中将领们参考,所以以后宋军将领们上阵作战的时候,往往以阵图中的阵列排兵布阵,虽然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长时间之后,便扼杀掉了宋军将领们的创造性,使宋军作战的时候,往往依靠阵图,作战模式十分僵化,待敌人熟悉了宋军的这种阵列之后,便更是失去了战争的主动性。 敌军往往能抓住宋军这个弱点,从阵型中现宋军的薄弱之处,然后集中兵力下手,而宋军又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僵化的阵型一旦想要变换起来,便十分麻烦,这一点高怀远已经从三山散人那里得知了,在和孟珙这样的将领们探讨这方面的问题的时候,高怀远这个意见也深得孟珙的赞同。 为将者应该审时度势,随时挥主动能动性,不能僵化的照本宣科,这一点不但高怀远是这样的看法,孟珙同样深以为是,而孟宗政毕竟以前是书生出身,是弃笔从戎打出来的官员,虽然也是南宋知名的将领,但是在排兵布阵方面的经验,还是少不了要弱一些,所以他这次排出了这个品字形战阵,虽然中规中距,但是却没什么新意。 不过这倒是不影响这一次和金军交战,毕竟这种地势下,眼下这个品字形的战阵确实也是非常实用的一种阵列,而且金军的实力也不比他们强到哪儿去,特别是金军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骑兵已经没有多厉害了,也逐渐成为了一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所以品字形战阵,对付金兵并无不妥。 高怀远一边看,一边心中暗中琢磨这些不着边的事情,接下来的仗如何打,他这个小小的乡兵指挥使没说话的分,能让他跟着过来看已经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所以他默默的勒马站在孟珙身边,朝对面金军打量着。 只见对面这支金军队形还算是工整,列出了一个厚实的方阵,两翼各有五百骑兵护住,这样的阵型也是中规中距,进可攻退可守,让人找不出太多破绽,说明对方的主将也不是个庸才,起码算是个知军之人,高怀远听说这次金军负责进攻这里的主帅是金国的完颜赛不,但是他前世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在他印象之中,金国的名将也就是开国的那几个像完颜宗望、宗翰、宗弼之类的人,对于后世金国的名将,他也只知道一个仆散安贞,至于这个完颜赛不他就不清楚是何许人也。 但是从孟珙那里,他得知,此人却是金国著名的将领,是从一个普通的大头兵一路打出来的大将,现在已经晋升为金国的枢密院事,这一次封金主之命,领兵攻打大宋,先前他挟万钧之势,一路连败宋军于信阳、陇山、七里山,又拔罗山、光山、定城等县,只是到了这里,才遇上孟宗政、扈再兴这些对手,遏制住了他领兵继续南下的势头,倒也不可轻视这厮。 虽然金军出营的数量没有宋军多,但是两军相比之下,金兵那边却并不见得就比宋军差什么,说明这个完颜赛不还是有点本事的人,控军能力比较突出,他们的阵列层层叠叠,很有规矩,长枪手、盾牌手、弓箭手各就其位稳然不乱,高怀远看罢之后,于是收起了对金军的轻视之情。 随着金军中一阵鼓声响过之后,一员金将纵马从金军中军阵中冲了出来,手中倒提一杆长柄狼牙棒,这可是金军的招牌武器,当年金军伐宋的时候,北宋的宋军就在这家伙下面吃亏不小。 这员金将人高马大,头戴一顶铜盔,上插一根锦鸡翎毛,身披一身铁甲,耀武扬威的冲到了两军阵前,将手中狼牙大棒一举,指着宋军这边叫道:“不知死活的南人,居然还敢来此挑战我们大金军,有胆的就出来和本将单挑,要是没胆的话,就给大爷滚回江南去,哈哈哈哈……” 这厮说话非常嚣张,立即引来他身后金军们的一片哄笑声,宋军上下立即都被他气的够呛,有些人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怀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厮表演,本来他以为单挑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电视剧里面才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碰上了这种情况,作为一个前世是现代人的他,对于这种事情以前是嗤之以鼻的,他认为两军交战,拼的是计谋、全军的协同之类的事情,而不是拼的个人有多厉害,即便是再猛的将领,在乱军之中,能杀多少敌人呢?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但是现在他也知道,这是两军交战之前的一种试探,同时也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方法,一旦己方士气不高的话,倒是可以派出一员猛将,先去搦战,对方如果不敢应战或者是派人出来应战战败的话,自然可以大大鼓舞士气。 这一次显然完颜赛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知道他们在七方镇新败,军中士气受到影响,这才派出一员金将出来搦战,想要用这厮的胜利来鼓舞一下金军的士气,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 不知不觉之中,高怀远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他习武至今,自诩功夫已经算是不错了,两膀一晃,起码有数百斤的力量,前几次和金军交手,都是混战一场,没有能真正检验一下他的功夫,而且他学骑马之后,至今还没有试过和人在马上交手,也不知道自己的骑术现在如何了! 但是他很快就压下了这个念头,宋军之中他只是个乡兵指挥使,比他位置高的人多了去了,哪儿轮得着他当这个出头鸟呀!于是便耐住性子,继续朝下面观看。 “高指挥,一会儿听我号令,一旦家父令的话,你便领兵和我一起行动,不要擅自行动!这是两军之间的交战,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必须听令行事!否则的话,一旦扰乱了军阵,军法无情!愚兄也保不住你!”孟珙知道高怀远这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战斗,怕他擅自行动,不懂军中号令,所以小声对他交代到。 高怀远点点头道:“孟兄放心,我定以你马头是瞻,绝不会擅自行动的!” 孟珙点点头不再言语,继续盯着两军阵前的那个金将在哪儿吆喝,脸上渐渐露出了怒色。 正在这个时候,高怀远听到宋军这边中军中传出一通鼓声,接着一员宋将便策马冲出了大阵,朝那金将冲了过去,两人相差数十步的距离的时候,那员宋将勒住了马缰,将手中大铁枪一举,骂道:“金狗休要猖狂!你爷爷我来会会你!” 高怀远一看,这员宋将他在孟宗政的大帐里面见过一次,好像也是个指挥使什么的,是个部将的编制,具体叫什么,他已经记不住了,但是看他的身体,倒是也很魁梧,应该也是员猛将,对上这个金将,倒也应该有一拼才对。 于是他立即打起精神,定睛朝他们望去,只见那个金将和这个宋将两人对骂了一番,然后各自拍马挥舞着手中兵器朝对方冲杀了过去,两人就在马匹交错之际,枪棒齐举,杀到了一起。 这种较量根本不似评书上所说的那样,什么杀个难分难解,大战三百回合,那是胡说八道,两军阵前单挑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那样的情况,谁胜谁负可以说就是电光火石一般,瞬间便决出高下,高怀远可是个明眼人,对于这种交战,他也是绝对的内行。 从两个人一交手,他便看出这个宋将不是金将的对手,两个人的动作都不慢,但是那个金将的狼牙大棒却占了重量上的便宜,两个人交错而过之后,再拨马掉头再次冲到一起,只听当啷一声,宋将手中的枪便被金将砸的一只手当场松脱,金将大棒轮开,一记横扫,那员宋将也算是机灵,哎呀一声,赶紧趴在马上,结果头盔一下便被金将的狼牙棒上的利齿给扫了下去,头立即披散了下来,吓得他立即丢枪,伏在马背上便朝宋军大阵败了过来,金将追之不及,让他逃回了本阵。 但是这一阵明显是金人那边胜利了,于是金军那边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而宋军这边刚才的呐喊助威声立即偃旗息鼓,消停了下去。 显然这一次单挑,对于宋军来说,士气受到了一定的影响,高怀远皱了皱眉头,他这段时间已经出了不少风头了,今天他不愿意再出什么风头了,所以忍了一下,没有出声,但是他看到孟珙握着长刀的手,微微的攥紧了起来。 那员金将继续在阵前耀武扬威,不断的污言秽语的辱骂宋人,气的宋军这边的诸将各个一头火星,于是立即又有一人请命出战,在得到了孟宗政的点头之后,立即拍马舞枪冲了出去。 高怀远看看这员宋将的动作,心中暗暗摇头,他可以确定,这员宋将依旧不是那个金将的对手,因为此人无论是骑术还是舞枪的动作,都不如金将快,而且力量上也不如那员金将,于是心中暗叹一声,不由得为这个宋将担心了起来,毕竟这个人也算是有勇气,这么死了实在有些可惜了一点。 高怀远见到那员宋将出马之后,暗中从马背上摘下了自己的一张两石硬弓,持于手中,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定睛朝阵前望去,心中暗想如果可能的话,不妨用弓箭救那宋将一命也好。 果不其然,那员宋将和金将又是一番对骂之后,立即动起了手,金将不但骑术精湛,而且力气也大,出手度更是比那个宋将要快许多,两个人只是一个照面,宋将便被那金将一棒扫落于马下,当场连头盔带脑袋被金将的狼牙棒砸了个稀巴烂,红的白的顿时流了一地,无主的战马立即脱缰飞奔了出去。 高怀远暗叹一声,两人实力相差太多了,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是最终还是没来得及救那个宋将,白白让他丢了性命,心中有点惭愧,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出风头已经太多了,要是现在继续出风头的话,保不准还就真的回不去了呢!所以他一再压制自己的冲动,不让自己再当这个出头鸟。 可是在这个时候,孟珙受不了了,现在的孟珙毕竟也刚刚二十出头,虽然他的军事才能已经崭露头角了,但是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宋军连失两阵,顿时有些士气低落了下来,可是金军那边却还是没有趁机动进攻,他立即看出,金军的完颜赛不这是想再利用这员金将胜上一阵,彻底将宋军这边的士气打压下去,然后才挥军进击,趁机即溃宋军。 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出人胜了这员金将的话,那么对宋军来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好不容易在昨天七方镇一战鼓舞起来的士气,很可能就这么被金人给磨掉了,于是再也忍不住,立即一抖缰绳,便想出战,去会会那个金将。 高怀远在孟珙身边,一直注意着孟珙的动静,他看出来孟珙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看到他想要抖缰绳出战,于是一把拉住了孟珙的马缰。 虽然他知道孟珙后世成为了南宋最著名的将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事,但是还是担心随着自己这只花蝴蝶的出现,可能会影响到历史进程的展,而且他从前段时间和孟珙的接触中,也知道了孟珙的武技水平,虽然孟珙喜欢舞枪弄棒,少年时便开始习练武艺,刀法也算是不错,但是高怀远却看得出来,孟珙依旧不是这员金将的对手。 于是才立即拦下了孟珙,对他说道:“孟兄莫要动怒,这样的宵小何劳孟兄亲自下场动手呢?……” 第三十章 交锋 孟珙转眼望着高怀远道:“这厮太过嚣张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让他再胜一阵的话,我们的士气就完了,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你身上还有伤,让我去教训一下这厮吧!” 高怀远自然不会说孟珙不是那厮的对手,他可不想让一朵名将之花凋谢在这个小小的枣阳县,于是淡然一笑道:“孟兄实在高看那厮了,不过就是一个莽夫罢了,何劳你下场和他动粗呢?还是我的兄弟过去吧!黄严!” 早就跃跃欲试的黄严闻声立即抖马缰凑了过来,答应道:“老大有何吩咐?” “你下马出战,这厮骑术高明,你在马上不是他的对手,让他见识一下你黄严的厉害吧!小心一点!只许胜不许败!”高怀远出声吩咐到。 之所以让黄严出战,是因为高怀远了解黄严的伸手,从先前两阵上他也看出,这个金将的实力,虽然那厮力大马快,但是招数却不细腻,是个莽夫,而黄严虽然看起来整日嬉皮笑脸的,但是这两年在枪法上却下足了功夫,辗转腾挪度很快,而且手中的那条双钩枪使得如同毒蛇一般诡异刁钻,一般人已经很难应付他了,以他的身受应该可以克制住这员金将的,高怀远对他有信心,所以才会令他出战,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得令!老大放心吧!”黄严闻听立即大喜过望,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对孟珙拱了拱手道:“孟将军,小的去了!” “多加小心!”孟珙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脸上却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他虽然知道高怀远的身手远在他之上,但是却对黄严的功夫不甚了解,这一战事关重大,他担心黄严出了岔子,但是他看到高怀远信心十足的样子,而且知道这个黄严是高怀远非常贴心的一个好兄弟,估计以高怀远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他的兄弟去送死的,这才答应了下来。 “小的得令!”黄严答应了一声之后,将手中的双钩枪一抖,便撒腿朝两军阵前奔去。 孟宗政这会儿正在为这个事情头疼,没想到他刚刚率军到了这里,便连吃两场败阵,有心结束这场单挑,省的再败一场影响到士气,可是这么开战的话,却又有点对自己不利,他也看出了金军的想法,正在犹豫到底是派人出战,还是全军押上的时候,却看到中军左翼噌的一下窜出去一个少年,飞快的朝那员金将冲了过去。 “此人是何人?为何擅自出战?”孟宗政立即有点怒了起来,派人出战应该是他的吩咐才对,而这个少年显然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于是便怒道。 这个时候孟珙策马来到了他的面前,对他禀报到:“钤辖大人,此人名叫黄严,是高指挥手下之人,在下本想出战,但是高指挥却让他代替在下出去了!这是我同意的,请钤辖责罚!” 孟珙在军中当着众人的面从来不称呼孟宗政为父亲,而是称呼他的官职,这样做是为了避嫌,而他对孟宗政也是自称小将,将这件事揽了下来。 孟宗政有些不喜,心道自己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有些年轻,太过冲动了一些,高怀远确实不错,功夫气度都相当厉害,但是他手下一个少年,怎么能堪此大任呢? 于是他斥道:“胡闹,此乃两军阵前,岂能儿戏?此子一旦战败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孟珙心中也没底,于是低头不敢说话,而这个时候黄严已经撒腿飞快的跑到了那员金将面前,用手中双钩枪一指那员金将,骂道:“傻大个,你穷吼什么?想死也没这么着急的嘛!小爷来送你一程吧!” 那个金将正在耀武扬威的继续骂战,要宋军派人出来应战,可是没成想宋军那边却跑出来个小孩儿,蹦过来便骂自己,于是怒道:“你是何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也敢过来送死,难道南朝就真没人了吗?” “杀猪焉用宰牛刀,就你这货色,也用得着大将来对付你不成?小爷就足够了,告诉你,小爷乃大冶县一个小小的乡勇,收拾你正好合用!”黄严晃着脑袋专门气他。 这一下可把这个金将给气的头晕,哇哇大叫道:“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大爷了!看打……” 说着这厮便抡狼牙大棒猛朝黄严砸了下来,战马也力前冲,人借马势,马助人威,仿佛一下便要将黄严给碾碎一般。 宋军之中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倒是钦佩这个少年的勇气,但是却没人看好他的结局,这么一个少年,被人一棒子打死,真是让人有点可惜,于是有人闭起了眼睛,不愿再看下去了,他们已经认为,黄严这一下完蛋了。 但是金将一棒子打下去之后,眼前一晃,黄严忽然便不见了,结果他力猛击出的这一棒,一下便落到了空出,险些没闪了他的老腰,连人带马便冲了过去,而这个时候黄严却闪身到了他背后,把双钩枪一抖,二话不说便朝这金将猛刺了过去。 金将完全没有防备,连黄严在哪儿都没看清楚,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觉得左侧后方有点不对头,眼角余光中一下便看到了黄严的身形,于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可是许多事情都生在转瞬之间,他右手握着狼牙棒,刚才一招用老了,左侧这会儿刚好是空门,而黄严又偏偏从他左侧下手,让他根本来不及招架,只听扑哧一声,这厮只来得及在马上趔了一些身子,躲过了肋下,却没让开腰。 黄严一枪便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的腰眼上,锋锐的枪尖正好从甲胄的侧面缝隙之中扎入,毫不费力的便将枪尖扎入他的身体,双臂一较劲愣是将这个人高马大的金将给挑了下来,空中挥洒出了一溜血花。 这个金将算是倒霉了,一个大意便被挑到了马下,手里面的狼牙棒这会儿也丢了,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弄得满地都是鲜血,黄严可是得理不让人的主,上去一脚便踩在了他的胸脯上,这一脚几乎将他的胸骨给踩折了,差点就把金将给踩岔气,然后一枪柄便砸在了这厮的脑瓜上,这家伙闷哼一声,便被生生打晕了过去。 黄严也会搞怪,一只手一把拉住了这个家伙的脚脖子,然后拖着他便跑,追了几步之后撵上了这厮的那匹战马,一把拉住缰绳,嘴里面还吵吵着:“这马和他的盔甲算是小爷的了吧!哈哈!”说罢翻身上马,就这么侧着身子,拖着那厮的一条腿在地上拉着,朝高怀远跑了回去。 两军的人都立即傻眼,这种情况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所料,没想到金军这么一员猛将,居然如此轻松的便被一个宋军的乡勇给干掉了,还连人带马的给拖了回去,这事儿有点太扯了吧! 结果两军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黄严夺了战马,又拉着那个金将跑了回去,直到他快跑回乡兵营的时候,周昊和周俊两人跑了出来,接过了那个被打晕了的金将,黄严哈哈大笑着便跑了回去,周昊和周俊两人拖死猪一般的将那个金将给拖入了阵中。 也真是该这个金将倒霉,本来如果他小心一点的话,黄严想收拾他,也真不是很容易,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黄严动作会这么快,下手还如此刁钻,而且他被黄严还气的头晕,只顾着生气了,一时大意之下,一下便着了黄严的道,被黄严捅了下去。 当两军都明白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黄严毫不费力的便取得了这场单挑的胜利,连人带马的给抓了回去,于是金军一下便有点懵,而宋军则立即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孟宗政也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捻着胡子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此子厉害!传令左右两军,立即出击!” 一阵急促的鼓声在中军阵之中响了起来,左右两翼的扈再兴、陈祥的兵阵立即集体行动,齐声大喝了一声,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金军压了过去,单挑结束,是群殴的时候了! 金军这一下受的打击不小,士气顿时又跌落了下去,完颜赛不这个郁闷呀,本想再打击一下宋军的士气,结果反倒成就了人家,这下整个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眼看宋军已经行动,朝他们杀来,于是立即着令两翼骑兵出击,打乱宋军两翼的兵阵。 高怀远站在孟珙身边,默默的看着两军交锋,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他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只见扈再兴和陈祥两军,在战鼓声中,盎然进,为一排长枪兵竖起了如林一般的长枪,接着便是盾牌手、弓箭手一排排交错前进,每一排大约都是一都一百人左右,拉开很宽一个阵面,都头都站在正中,指挥着手下的兵卒前进,五都为一营,两都弓弩手,两都长枪兵,枪兵之中是一都盾牌手,行动起来,给敌军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 高怀远等人看的热血沸腾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野战,和关隘或者城池的攻防战相比这种仗更让人兴奋。 金军两翼各五百骑兵立即冲出兵阵,杀向了宋军两翼,试图阻止宋军两翼兵阵挤压他们的大阵,这些金军依旧采用了老办法,先是慢跑,接着缓缓加,当快进入一箭地的时候,将马匹的度提至最高,然后各自取下弓箭,准备骑射。 而宋军一见金军骑兵靠近,前排的枪兵立即蹲下,将长枪以三十度角朝前举起,枪缵杵到地上,在阵列前方形成一排枪林,然后盾牌手上前,将盾牌遮挡住他们的身躯,形成一道盾墙,弓弩手中弩兵先一步上前,举起了手中机弩,随着都头的一声呐喊,弩兵同时射,一从箭雨立即嗡的一声腾空而起,朝迎面而来的金兵骑兵落了下去,然后这些弩手也不看射的效果,立即后退,让出了通道,弓手则马上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开弓瞄准,这个时候也正是金军骑兵冲入弓箭手的射程之中。 第一轮的弩箭落下之后,金军骑兵之中立即有一些人中箭落马,队形稍微开始混乱了一点,但是却对他们影响不大,这样的情况每一仗都有生,骑兵们早有思想准备,他们将身体压低,不少人躲过了射来的弩箭,即便中箭,他们身上也有甲胄,可以起到一定的抵御效果,所以这一轮打击对他们并不严重,金军骑兵继续加,朝宋军冲了过来,骑兵们纷纷直起上身,开始拉弓,准备放箭。 骑兵的弓相对稍微软一点,力道也弱一点,毕竟在马上用力不方便,而且他们也不似开国的时候那么精锐,故此当他们开弓的时候,宋军弓箭手们已经先他们一步放箭,这一次箭支要密集一些,于是又有一批金兵落马,随即便被后面冲过来的战马踩死在前进的道路上,这种情况只能自求多福了,落马便基本上等于宣告死亡,谁也扛不住后面战马的踩踏。 而金军这个时候也开始放箭,双方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嗖嗖声和战马的奔驰声混杂成一片,箭支落下之后,宋军也立即有人中箭摔倒,出了一片惨叫声…… 而宋军弓箭手们不停的放箭,从最初的仰射,随着对方骑兵距离的拉近,变成了直瞄射,越来越多的金兵中箭,战马也逃不过劫数,中箭之后马失前蹄,将上面的骑兵一下摔飞出去,落地的人也别指望再站起来了,随后而来的战马立即将他们撞飞,或者生生踩死,有得人当场便摔断了脖子,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鲜血立即将大地染红。 在都头们的叫喊下,长枪手们牢牢的把握着自己手中的长枪,用力使长枪稳定的对准金军骑兵冲来的方向,他们不必做任何动作,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候金兵自己撞上来,以他们自身的力量,撞死在长枪上,一旦他们站起来手持长枪迎战的话,即便是捅住了金兵,自己也要利马被金兵骑兵撞飞出去,所以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个时候退下的弩手们已经完成了再次装填,在军官的指挥下,弓箭手为他们让出位置,使他们站到盾牌兵的后面,这个时候金兵骑兵已经快冲到他们面前了,甚至他们可以看清楚对方脸上一根根的胡须,于是弩手们立即瞄准射,如此近的距离下,金军前排的骑兵再次摔倒一片,从弩手放第一支箭开始,总共宋军也只来得及放三轮,金军便到了眼前。 在如林一般的长枪前面,最前排的金军别无选择的撞了上去,立即人喊马嘶声响彻了云霄,许多金军连人带马便被长枪扎了个通透,但是他们也以生民的代价,为后来的金军打开了通道,最前排的宋军长枪手和盾牌手们虽然捅死了冲过来的金兵,但是他们的长枪也立即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力,纷纷折断,在金军战马的冲击下,许多宋军兵丁都立即被撞的倒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胸骨或者头骨都已经碎裂,眼看是活不成了。 本来严密的阵线,顿时出现了豁口,后续的金兵立即从豁口纵马冲入了宋军两翼的兵阵之中,而这些冲入宋军兵阵的金军骑兵纷纷挥舞起手中的战刀或者是铁枪、狼牙棒、铁蒺藜骨朵等兵器,肆意的挥向了身边出现的任何宋军,顿时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堵住他们!上去堵住他们!不得让他们回转!拖死他们!”有经验的指挥使们立即狂吼着,调动手下的盾牌手们上前,以人力阻住金军骑兵的通道,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近距离的厮杀。 双方兵将中招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不断有宋军被金军骑兵撞飞起来,落入到人群之中,又迅的被踩在下面,金军骑兵依靠他们的战马的冲击力,一下便将两翼的宋军阵型给冲乱了起来,战马上的金兵的武器击打在宋军身上,不断的收割着宋军的生命,而队形一乱之后,宋军的抵抗在金军骑兵的面前显得十分柔弱,大批宋军立即便成片的倒下,而金军骑兵却依旧在朝宋军阵列之中冲击前进。 高怀远看着金军的骑兵,暗暗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古代骑兵受到诸国的重视,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在骑兵面前,步兵显得是那么的弱势,他开始为两翼的宋军担心了起来,如果让金兵突破他们的队阵的话,那么两翼的宋军很可能会生崩溃,那样的话孟宗政的中军将会受到他们的溃军的波及,这一下宋军就麻烦了。 孟珙面无表情的望着两翼的战况,扭头看了一下高怀远的表情,微微笑道:“兄弟放心,金军骑兵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们马上就要失去冲击力了,扈将军和陈将军的兵阵没那么容易被突破的。 第三十一章 破阵 高怀远微微有点脸红,和孟珙的镇静一比,他显得就嫩了一些了,难怪孟珙后世能成为那样的名将,这心理素质果真不同一般,而且他对战场的事态展,有着清晰的认识,这一点高怀远自愧不如,他尴尬的微微咳嗽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 “呵呵!兄弟不要担心,你主要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战斗,用不着妄自菲薄,愚兄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时候,恐怕还不如你镇静呢!接着看吧,金军的骑兵好日子到头了!”孟珙看出了高怀远的尴尬,于是微笑一些对他说道。 听孟珙这么一说,高怀远也就不觉得再怎么尴尬了,这样的场面他毕竟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的感受,多少有点紧张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比起孟珙,他毕竟经历这种场面比较少嘛! 于是高怀远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朝两翼的战况望去,果不其然,金军在突破了两翼宋军的前阵之后,居中的宋军开始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压了上去,渐渐的开始遏制住了金军纵深突击的势头,大批宋军的压上,令金军骑兵面前的队阵越来越密集了,连续撞飞了几名宋军之后,前面的骑兵也渐渐失去了冲击力,度开始缓慢了下来。 这一下便轮到这些金军骑兵们的噩梦将临了,一旦战马失去了冲击力之后,他们迅的被四周围上来的宋军挤在了人群之中,虽然他们不断的挥臂,砍杀着身边的宋军兵卒,但是宋军也开始有了还手之力,盾兵举着盾牌招架着他们的攻击,将手中的单刀和梭枪纷纷捅过去或者砍过去,远处还有枪兵不断的用长枪刺杀那些高高坐在马背上的金兵,于是在金兵取得了短时间的小胜之后,前方的金兵终于力竭,陷入了宋军阵中。 一个个金兵惨嚎着被捅下了战马,瞬间便淹没在了人群之中,被周围的宋军乱刀砍死,当场便被分尸,血浆在人群之中四溅,宋军终于找到了泄的对象,狂一般的朝前积压了过去,甚至出现了踩踏现象,这个乱阵之中,杀敌倒是次要的了,先你要保证别被推倒,要不然的话,在这么拥挤的人群里面,一旦摔倒,就麻烦大了! 看到前面的骑兵已经完蛋,后面的骑兵也没了冲击的通道了,于是金军骑兵的军官一声呼啸,立即指挥着残余的手下拨马便走,奋力拼杀之下,带着残部冲出了宋军兵阵之中,朝己方大阵退却过去,这一战两边的金兵都未能按完颜赛不的吩咐,完成预订的任务,在付出了近一半的损失之后,败回了本阵。 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高怀远暗自钦佩孟珙的眼光,开始的担心这个时候也顿时消散一空,暗想下一步孟宗政该如何指挥进攻了。 随着战鼓声响起,高怀远立即听出,这是中军起兵压上去的命令到了,孟珙将手中长刀一举,对他麾下的左军叫道:“起盾!开拔!” 于是随着孟珙的吩咐,整个中军大阵都响起了一片呼啦声,盾兵纷纷将杵在地上的大盾抬起,挺着手中梭枪、单刀越过枪兵队列,到了队阵前面,然后朝前一步步的保持着队形,压向了金军大阵。 而高怀远的乡兵因为属于辅兵,被排列在了后面,高怀远也按照孟珙的吩咐,回到了辎重营中,高喝一声之后,带着他的辎重营的乡兵们,紧随左军后队,朝前走去。 乡兵们这会儿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他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上战场了,紧张的是如此这样的战斗他们还第一次经历,不知道这一仗是否能打赢金军,但是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战场的气氛,虽然紧张,但是却不乱,纷纷按照各自的都头们的要求,保持着工整的队形,紧随大军前进,这一点总算是没有给高怀远丢人,让高怀远放心了许多。 中军大阵如同一堵厚实的巨墙一般,在数千人轰隆隆的脚步声中朝金军前进,产生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感,而处于中军的帅旗也开始缓缓随之移动,这一点孟宗政这个文人出身的将领算是很有勇气了,作为坐镇指挥的中军主帅,他完全可以将本队留在原地,指挥作战既可,但是他却选择了跟着中军一起行动,使大军保持着旺盛的士气。 而两翼的宋军在即溃了金军的进攻之后,也开始立即重新在扈再兴和陈祥二人的指挥下整队,一支支刚才处于前列,受损过大的队伍被撤换到了后列,始终保持着阵列没有被打乱的后军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再次随中军一起朝前压了过去,而后面的那些兵卒们在各自的都头们的喝令下迅整队,跟着前面的队阵再次形成了一个方阵。 这个时候宋军原来摆出的品字形大阵开始变成了一个倒品字,这一下便成了兜形,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开始笼罩向了金军那个矩形阵,而完颜赛不当看到两翼骑兵突击失效之后,立即传令变阵。 随着金军战鼓声响起,被打残的骑兵回到了后阵,诸兵种开始由内到外的变换成了一个类似椭圆形的圆阵,如此一来形成了厚实的防御阵型,弓弩手开始将箭支一支支的插在了面前,方便随时取用,弩兵张开了他们的强弩。 随着宋军的前进,两军的距离开始拉近,渐渐的进入了金军弩兵的射程之内,随即金军的弩兵便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了对宋军的拦截射。 比起宋军来,金军不够重视弩兵这个兵种,但是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在经过了百余年的演变之后,他们也逐渐的掌握了弩的制作,只是在装备的数量上,远远没有宋军那么多罢了。 一支支弩箭腾空而起,在空中出着嗖嗖的声响,洒落在宋军之中,弩箭大多数落在了密集的盾牌上面,出一片笃笃声,也有落在人身上的,随即便会传来一声惨哼,中箭之人要么硬挺着,伸手折断甲胄上的箭杆,继续前进,也有人伤到了要害,立即扑倒在地,出了一声声的惨叫声,但是却没人有空这个时候去拯救他们。 这便是冷兵器战争,阵列的重要性关乎战场上的胜负,伤者只有在战后清理战场的时候,才会得到救助,一旦兵败的话,那么他们便是被抛弃的对象,等待的只有敌军的屠戮,所以冷兵器交战的时代,你只能自求多福,不要成为伤者,哪怕当场死掉也比躺在战场上哀号要强一点。 虽然金军用弩箭进行了拦截,但是对宋军的威胁却不算大,没有能打乱宋军的队阵,而三支宋军方阵依旧保持着完整的队形继续前进。 当宋军又前进了片刻之后,中军阵中传出了一阵号角之声,诸军立即纷纷停驻了脚步,前排盾兵立即蹲下,用盾牌形成一道盾墙,弓弩手随即上前,以弩手为主,对金军进行反击。 这个时候宋军的三支兵阵中都杀出了一营兵马,沉声大吼一声后,在弓弩手们的掩护下,悍然冲向了金军大阵。 高怀远虽然身在后军之中,但是他骑在马上,却能看到军中的变化,默默的观望着,将各种情况都尽收眼底,牢牢的记在心中,这样的场面他难得一遇,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以后想要再看一次,恐怕都难了! 不但他再看,他还令手下的那些少年们也都注意观看,这是他们难得的实践学习的机会,万万不能让他们错失了这个大好时机,有马的几个人上马,没马的军官就登上后阵他们随行装运着床子弩的大车上观看,总之不能错过了机会。 高怀远知道,宋军之所以停下来,并不是要和金军展开弓箭的较量,而是要让三支军队,派出突击力量,去攻破金军的防线,从金军密集的防线中撕开一道口子,再行进攻。 如果全军就这么压上去的话,那将是一场大混战,只有笨蛋指挥官才会那么干,金军的圆阵防御力很强,打仗不是打群架,人多就成,集体进攻只会让宋军付出惨重的伤亡,却不见得就能击垮金军,所以孟宗政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这一点高怀远很是赞同。 这会儿没他们的事儿做,他们这帮人完全成了后面观战的看客,正好利用这个时间,一是吸收一下刚才一战所学的东西,顺便积攒一下力气,下面不知道会不会用上他们,所以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朝阵前观看。 三支宋军的突击队吼叫着在军官们的率领下足狂奔,形成了三支箭头形状的阵列,冲向了金军的大阵,试图在这个巨大的蛋上凿出三个窟窿,为后面的大军撕开口子,击溃金军。 而金军也不白给,在中军帅旗的鼓声中,调集弓箭手开始密集的射,拦截他们的突击,大量的宋军在冲锋途中纷纷中箭摔倒在地,但是活着的人根本无视那些阵亡受伤的袍泽们,继续举着盾牌冲锋,既然被选出来当进行突击,就说明他们是军中精锐,军令之下,各个奋勇向前,这一点他们做到了。 宋军弓箭手们也纷纷射弓弩,为这三支突击营提供支援,压制金军弓箭手们,试图为他们扫清通道,双方短时间便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上百人就这么瞬间便永远的倒在了这块土地上面,化为了亡魂消散于天地之间。 经过短暂的时间,三支突击营便都贴上了金军大阵,步军突击没有骑兵的冲击力大,但是数百人同时撞向一个地方,威力也不小,他们如同三股激流一般,猛然撞上金军的队阵,顿时激起了一片红色的浪花,鲜血立时飞溅而出。 金军队阵外侧的枪兵在宋军冲过来的时候,同时吼叫一声,迅的将长枪猛然刺出,冲上来的宋军顿时血光飞溅便倒下了一片,只有很少几个人荡开了金军的突刺,闯入了金军之中,挥刀砍翻了几个金兵,但是马上也被更多的金兵用刀、用枪砍杀在了他们之中。 这些宋军不断的朝金军阵线进行着无畏的冲击,双方兵卒展开了一场厮杀,大批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这些宋兵也很勇敢,但是金军阵列很严密,不断的冲击下,虽然也杀掉了不少金兵,可是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更大,在多次冲锋之后,却都未能撕破金军的防线,但是在金兵的反击下,死伤却十分惨重,不得已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终于退了下来。 这一次宋军同样也没有能撕开金军阵线,双方就这么对射了起来,高怀远暗叫可惜,假如这会儿宋军有一支足够精锐的骑兵的话,将会使宋军的突击力量更为有效一些,想必撕破金军大阵应该没有问题吧!但是这也只能是一种的想法,南宋根本无力组建起这样的骑兵队伍,缺马已经让南宋装备一支精锐骑兵,成为了一种无法实现的梦想。 正在观看之中,忽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对马上的高怀远叫道:“孟将军有令,着令你等立即卸下车上的几部床子弩,运至前面!” 高怀远立即抱拳得令,心中突突一跳,这倒是个好办法,床子弩实在厉害,这会儿不用实在可惜了点!难怪这次出兵,孟珙要他携带几部这样的家伙,原来是要用到这里,阴金兵一把呀!厉害! 于是他立即拨马对身后的这些人叫道:“立即抬床子弩上前,动作快一点!” 于是负责床子弩操作的那些壮丁们立即七手八脚的将床子弩卸了下来,喊着号子抬起来朝前走去,前方的兵卒立即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通过。 当他们将床子弩抬到最前面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分开阵列露出他们,而是盾手们立即为他们组织了一道盾墙,一是遮挡住了金兵的视线,另外一个也为他们挡住金兵的流失,那些乡勇们立即放下了床子弩,奋力的开始上弦,将巨箭摆在了弩床上,随着他们完成装填之后,前面挡着他们的宋军一声令下立即分开,将他们显露了出来。 对面的金军立即大惊失色,这简直就是大炮上刺刀呀!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们没想到宋军居然弄来了几部床子弩顶在了他们的鼻子上,这要是挨一下,可真够受的! 于是有金兵立即失声惊呼了起来,吓得差点哭出来,对于人力他们有勇气对抗,可是一旦出了他们可以对抗的范围之后,便让人接受不了啦,看到宋军摆出这种东西之后,这一段的金军守军一下慌乱了起来,阵线也不稳了,有些金兵弓箭手立即调转弓箭,试图射死这些操作床子弩的宋军。 但是他们显然晚了一点,这个时候负责射的人已经将木槌一下砸在了机括上面,几部床弩立即出了令人牙碜的声音,数支巨箭立即疾飞出去,不待金军躲避,便冲入了金军之中,在这样的打击下,金军仅凭他们手中的盾牌,想阻挡住这些床弩的巨箭,根本就是做梦一般。 在这些巨箭前面,人人平等,而且巨箭拥有绝对优先的通过权,几支巨箭立即在金兵人群之中破开几道深沟,沿途所有金兵都被扁铲一般的箭头给犁开,许多金兵甚至被当场破成了两半,死的惨不忍睹,就算是最终失去了冲力的箭杆,还是将几个倒霉的金兵给扫的飞了出去,直至它们完全丧失了动力,在落在了金兵厚实的人群之中。 在这样的打击下,这一段的金兵立即崩溃了,面对床子弩可怕的威力,他们根本无法继续再顶下去,于是阵型立即开始混乱了起来。 看到宋军突然弄了这一手出来,完颜赛不也吓了一跳,心道该死,这下要糟了!于是赶紧传令封堵那个缺口,但是这个时候孟珙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在床子弩射之后,立即便率军朝这个混乱之处冲了过去。 宋军盾手开道,梭枪一排排的投掷到金军之中,迅的趁着混乱,给金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随即长枪兵协同着盾兵,便洪水一般的攻入了金军大阵之中。 两军立即厮杀在了一起,在床子弩面前,金军牢不可破的防线终于被孟珙率军撕开了一道口子,并在众多宋军舍命拼杀下,将这个口子迅扩大。 高怀远见孟珙已经撕裂了金兵大阵,于是将手中那把新得的偃月刀高高举起,对身后的黄严等人笑道:“诸位兄弟,随我一起去杀金狗呀!”然后立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在他的身后,辎重营三百兵卒立即紧随其后,吼叫着冲向了金军大阵,这时候没人害怕了,今天是他们向金国讨还血债的时候,人人争先,唯恐落后,各个如同猛虎一般的冲了出去。 而其他宋军一看孟珙的兵马已经撕裂金军大阵,于是纷纷也都压了上去,双方终于展开了一场混战…… 第三十二章 司令不是东西 当宋军听到鸣金声之后,纷纷收住了追击的脚步,撤离金军大营的时候,战场上到处都布满了两军将士们的尸体,伤者尤在出着一声声的哀号声。 这一仗宋军取得了大胜,而金军在大阵一破之后,立即开始混乱了起来,完颜赛不觉势头不好,立即开始收兵,撤回了他的大营,即便如此,还是让宋军衔尾追杀了他们一阵,带出来的五千兵马,只回去了不足三千人,损失了小一半左右,让金军士气更加低落了下来。 而宋军在追至金军大营之后,也遭到了金军的反击,进攻受阻,孟宗政看看天色不早,两军都厮杀了一天,将士们已经相当疲惫了,这才传令鸣金收兵,结束了这一天的战事。 高怀远也开始收拢自己的辎重营的手下,撤了回来,清点之后,心中爽的冒烟,这么一场大战下来,他们简直就是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般,难怪人家说兵败如山倒,金兵在败退的时候,哪儿还有一点斗志呀,各个都把屁股留给了他们,他们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屠杀,肆意的在金兵背后下手,杀了小半天,可是带出的三百兵卒,却只死了几个人,基本上跟没损失一般,这让高怀远等人感到异常痛快。 从他们来襄阳一带开始,虽然打了几仗,但是却打得都很艰苦,一支都是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下,和金军打,那些仗是被迫采取的防守方式,打得实在憋屈,可是今天这一仗跟着大军,他们各个过足了杀人的瘾,就算是最弱的乡勇,也各有斩获,各个回来的路上喜笑颜开,一脸的兴奋状,纷纷跟自己身边的人吹嘘自己刚才如何骁勇,如何杀敌,杀了多少等等,各个显得得意洋洋。 高怀远也没约束他们,毕竟大战之后人都要放松一下,只要不出格,说笑一下也没什么,但是很快高怀远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撤回来的路上,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宋军在回撤的路上,高怀远看到一些宋军正在打扫战场,一些金军的伤者伸着手躺在地上,哀号着苦苦哀求饶过他们一命,救救他们,但是这些宋军冷漠的走到他们面前,然后举起刀枪狠狠的插了下去,伤者立即出一声惨叫,哀求声戛然而止,就这么宋军一路收拾下去,只收拢了己方的伤者,其余的金军伤者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这一幕让高怀远有点难受,心想战争中的人已经不能以常态度量了,人已经丧失了同情心,虽然这些人是金兵,但是里面有不少人也是汉人,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高怀远觉得自己会毫不手软的杀掉他们,可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要是还让他去杀他们的话,高怀远自问下不去这个手。 望着这一幕不断的上演,高怀远颇有点感慨了起来,他想起了曹植的那七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而这个时候,他们面前也出现了几个受伤的金兵,不待高怀远吩咐,几个乡勇立即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将他们捅死,让高怀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最后只能哀叹了一声。 宋金两国现在已经是世仇了,特别是宋人这边,简直将金国恨到了极点,两国之间的矛盾根本就不可能调和了,虽然他明知现在宋金开战,是个愚蠢到了极点的选择,但是他却只能加入其中,成为这场战争的一份子,无力改变任何东西,这一战下来之后,恐怕金国就耗光了所有的力量了,那么离他们灭亡的日子,也就没有多久了。 而这个南宋,又有几个人才能想到,当大金国灭亡之后,大宋将会失去最后一道屏障,如同一个柔弱的女人,被撕去了最后一件衣服,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蒙古铁蹄蹂躏呢? 一想到这个事情,高怀远便心情沉重了起来,刚刚获胜的那种喜悦感被一扫而空,默默的骑在马上,朝大军集结的地方走去。 随着将令传下之后,军中后面的辅兵开始就地在枣阳城西面扎营,而高怀远这支辎重营,因为参加了白天的战斗,免去了继续扎营之累,可以就地休息一下。 孟珙在安排了他麾下兵将们休息之后,一脸笑容的找到了高怀远道:“今天你们表现相当不错,跟上的十分及时,要不是你跟过来这么快的话,愚兄还不一定这么快能撕开金军阵线呢!兄弟的刀法果真不错,我刚才一战之中,也注意到你了,一般金兵根本没人能挡得住你一刀呀!武技上我不如你呀!” 高怀远笑笑道:“孟兄客气了,这还都拜你赐刀之功,家伙用起来顺手,自然就厉害一点嘛!倒是我很羡慕孟兄你,挥军直扑金兵大阵时候的英姿,令小弟敬仰呀!” 孟珙今天率军突破了金兵阵线,心情相当不错,拉着高怀远坐下,闲聊了起来,孟珙很快便从高怀远的脸上看出了他似乎有些心事于是笑问道:“今天打了一个胜仗,你应该高兴才是,我看你怎么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呀!” 高怀远擦拭着手中大刀上的血迹,朝北方望了一眼,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呀!” 孟珙拿高怀远当朋友,也不见外,拍拍他肩膀上的甲胄道:“有什么不妨给愚兄说说也好,何苦闷在心里面呢?” 高怀远听孟珙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动,孟珙作为一个知名的大将,这见识应该和常人有所不同,说不定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呢!于是想了一下之后,将大刀抹上了一层薄油交给了贾奇收好,防止生锈,这才转头对孟珙说道: “今天一战之后,小弟感触良多,宋金两国世仇百年,百年之中相互征战不休,看来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了,依我看来,金国这次攻宋,实为不智到了极点,他们太过小看我们大宋了! 这一仗打下来,金国不见得能从大宋这边讨去什么便宜,只不过是空耗一番两国国力罢了,对于两国又有何好处呢?小弟想问一下孟兄可曾想过,当今的局势吗?” 孟珙点点头,也用一块布擦拭着自己的腰刀,一边说道:“你怎么想到了这些事情,我们为将者,只知奉命行事便罢了,想那么多也是空想,金国欺我大宋良久,他们这么做也是咎由自取,现在不是他们金国新立之时了,还想吞下我们大宋,我看他们是痴人说梦罢了!这一仗定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回去!依我看,金国现在来犯我们大宋,这是在找死,他们北有蒙古,东有红袄军作乱,西有党项人虎视眈眈,却这个时候来犯我们,正如你说的那样,我看他们金主这是自取灭亡呀!既然他们找死,那咱们就好好送他们一程好了!”说这话的时候,孟珙颇为豪气。 高怀远点点头道:“孟兄果真豪侠也!今生能结实孟兄,真是小弟的福气!可是孟兄不知道又朝深处想过没有,当年金国立国之时的情景,金国当时新立,锐气十足,兵马十分强悍,于是便与咱们先朝签订了海上之盟,后来联手灭掉了大辽!可是后来呢?不知道孟兄可看出来,现如今的局势又和当初有些相似了!” 高怀远也没直说,而是提起了当初徽宗和金国签订海上之盟,然后宋金两国联手灭掉了大辽那件事,以此提醒一下孟珙。 孟珙停下手头的事情,扭头望着高怀远,脸上颇有点惊诧的神情,然后又低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这一说,还真是有点像!我看兄弟你似乎有话要说,不妨给愚兄直说好了!你我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高怀远看孟珙也是个明白人,于是便说道:“在我看来,其实金国并不可怕,这一仗他们没赢的可能,只是如孟兄所说的,他们是诚心找死,但是孟兄可曾想过,一旦金国覆灭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呢?我们北方将会如何呢?” 听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孟珙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渐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担忧的神色,然后抬头望着高怀远道:“兄弟你这是在担心蒙古的成吉思汗吧!你的意思是,金国一灭,那么接下来,咱们宋人便要面对蒙古大军了吗?你这么想,是不是有点担忧太早了呢?” 高怀远呵呵笑道:“虽然小弟年纪不大,但是却听过不少蒙古大军的事情,如果说金军是豺狼的话,那么蒙古人绝对是一群恶虎,他们的野蛮程度,要远过金国百倍还多,这一点恐怕孟兄也会有所耳闻,成吉思汗从崛起于蒙古草原开始,便从未停止过一天对四周国家的征伐,连他们的主子大金国,现在也被他们打得丢了中都,迁到了汴梁! 那个成吉思汗是个英雄不假,但是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强盗!他的逻辑是只要不臣服于他的所有国家和人民,都是他的敌人,那么他便要杀光这些不肯臣服于他的人,而他的那些追随者也被他教育成了一帮只知杀戮抢劫的畜生,他们对付起敌人的手段之残酷,恐怕令人无法想象! 而我们大宋富甲天下,这是天下人尽人皆知的事情,蒙古人其实就是一帮强盗,他们和蝗虫一般,只知道烧杀劫掠,却不事生产,现在看来,我们大宋和蒙古没有什么利益交集不假,但是一旦成吉思汗领着他麾下的那帮蝗虫,啃光了金国、西夏之后,他们便会重新寻找下一个啃噬的目标,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这个恐怕我就不必再说了吧!” 高怀远忍不住对孟珙将他所知的蒙古军的凶残告诉了孟珙。 孟珙听罢之后,眉头一下便皱了起来,虽然他也听说过一些蒙古国、成吉思汗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人告诉过他,成吉思汗和他的蒙古大军是如此凶残的人,于是大感震撼,半晌才问道:“这倒还是真第一次听说,兄弟你年纪轻轻,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高怀远早就想好了托词,立即答道:“兄弟的授业恩师是个喜欢游历四方的高人,这些事情都是他亲眼所见,岂能有假,现在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担心,怕是金国一灭,咱们大宋恐怕就要面对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了!” 孟珙听罢之后这才释然,但是高怀远的话,也使他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刚刚一战的胜利喜悦,随即被冲淡了不少。 孟珙不说话,高怀远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各自擦拭着自己手中的腰刀,高怀远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肯定对孟珙有所触动,希望孟珙在听完了他这番话之后,能看清楚远方那个庞大的敌人,以后当他掌握了兵权之后,能为汉人多做一些准备吧! 高怀远伸手招过正在没事闲聊的黄严,从他那里要了一把高家庄自产的流云弯刀,伸手递给了孟珙,然后说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虽然比不上孟兄送我的这把偃月刀,但是也算是马马虎虎吧!此刀名为流云,是小弟找人打制出来的,比起现在军中所用的手刀,更适合劈砍,也要结实一些,不敢说很好,但是确实是杀敌防身的好家伙!孟兄以后看来是要常年于战场之上了,拿去防身也好!” 孟珙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接过这把流云弯刀,右手抓住长长的刀柄,左手一按绷簧,苍琅一声拔出了这把流云弯刀,看到刀身上那些细密的纹理和奇特的刀形,又伸出手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这把流云弯刀出了一声悦耳的清音,于是脱口叫道:“好刀!” 说罢之后,起身用此刀随手舞了几下,挽出了几朵刀花,最后双手持握,用力大喝一声带着一定斜角猛然劈下,重重的劈在了一棵小树上,那棵小树只是微微一颤,马上便应声矮了下来,上半节树身原地落下,杵在了地上,再看树身上的断茬,平整光滑,连一点毛茬都没有。 孟珙微微有些吃惊,将此刀捧在手中,赶紧打量了一下刀口,却看到刀口没有一点点损伤,光亮如新一般,于是大喜过望,对高怀远说道:“好刀呀!这把刀劈砍起来甚是趁手,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恐怕此刀价值不菲吧!既然兄弟要送给愚兄,那愚兄却之不恭了!”毫不推辞的便收了起来。 孟珙也是识货之人,马上便爱死了这把流云弯刀,将其视为宝贝一般,赶紧用软布擦拭了一下刀身,小心翼翼的收入鞘中,然后贴身挂在了腰间,拍打一下刀鞘,仿佛生怕丢了一般! “刀是用来上阵杀敌的,此刀孟兄只管放心大胆的用,万一折损了也不怕,兄弟自会再送孟兄新的便是,可不要让它留在鞘中,无痛饮敌血的机会呀!”高怀远笑着说道。 “兄弟放心吧,你的心意我明白,今天你的话我记下了,只是你我现在都只是个小小的军官,这种事情我们也无法左右,现在我们只管打好我们的仗,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蒙古人敢觊觎我们大宋的话,那孟某就要他们也见识一下此刀的厉害吧!哈哈……”孟珙豪迈的放声大笑了起来,伸手在高怀远的肩膀上拍打了几下。 “我说兄弟,我看你手下的这几个少年都不错,很有点当兵的意思,假如你不能入军籍的话,不妨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当兵,只要他们愿意,愚兄保证不会亏待了他们,锤炼一番,这帮小子们都能成大器呀!”孟珙和高怀远说笑了一阵之后,放下了成吉思汗蒙古大军的事情,勾肩搭背的将高怀远拖到了一旁,小声的对黄严等人努了努嘴,小声对他说道。 高怀远脑门上立即拉出了几条黑线,孟珙这家伙倒是眼毒的厉害,眼看打自己的主意没指望了,便转而求其次,将主意打到了他手底下这帮少年的身上,捡便宜也没这种捡法呀!这帮小子们可是他耗费了不少心血才训练出来的,几仗下来,现在就剩下了这不到三十人了,这家伙居然想都给他挖了去,真是贪心的厉害呀! “我说孟兄,好歹现在我还是个辎重营指挥使,还跟着大军做事呢,你这么在我手下挖人,难道想让我当光杆司令不成?不成不成!我还要靠这帮家伙们给我帮手呢!”高怀远立即将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一口便回绝了孟珙的要求。 “光杆司令?光杆司令是什么东西?”孟珙听不懂高怀远的这个名词,于是对他问到。 高怀远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司令这个名词,现在似乎还没有,而是后世对军事长官的一种称谓,于是笑道:“不是啥东西,这东西……不是东西,是……汗!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总之,别说这个了,这帮小子可都是我的帮手,给你挖去了,我就没得玩儿了!回头再说吧!啥时候打完仗了,我要是回去的话,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你留在军中好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大营扎好了,咱们还是入营休息一下吧!” 说完一溜烟便跑回了自己的辎重营,对那些席地而坐的乡兵们叫道:“全体起立,列队入营!” 孟珙摇头晃脑的也去召集自己的麾下兵将,一路走一路念叨着:“司令不是东西?……” 第三十三章 家书 在金军经过头一天的一败之后,枣阳之围实质上已经被宋军所解,宋军打通了枣阳县城西门和南门,并将囤积在七方镇的大批粮秣转运到了枣阳县城之中,大大缓解了枣阳县守军和城内百姓的困难。 而金军主帅完颜赛不在经过这一败之后,知道枣阳县他短时间之内是无望攻破了,而且现在宋军士气如虹,自己大军新败之后士气低落,经过半年多的征战之后,他麾下兵将们也都疲惫不堪,于是高悬免战牌,连续多日不肯出战。 而孟宗政这些天多次率军攻打金军大营,也都因完颜赛不防守有方,未能攻破金军大营,于是暂时双方在枣阳形成了对峙状态。 眼看天一天天冷下来之后,军中也需要再次补充物资,高怀远也只能干回老本行,带上他的辎重营,辞别了孟宗政等人,回转襄阳,转运各种军中所用越冬物资。 这一次因为宋金两军在枣阳对峙,而金军连遭败绩之后,将散布出去的游奕军都给收拢了回去,所以一路上走的倒是轻松,没有遭遇任何事情,高怀远轻松带着这批乡军平安抵达了襄阳城。 而枣阳之战的消息已经由军中快马传递到了襄阳大营,对于这次七方镇大捷,又是令军中士气一震,而襄阳的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起码短时间襄阳是不会遭到金军的袭扰了。 而对于这一战中指挥有方的孟宗政,朝廷自然是有所表示,当即擢升孟宗政为枣阳军使,其他诸将各有封赏,但是令高怀远不解的是,这一次他作为七方镇一战功之将,却没有得到任何嘉奖,让他着实郁闷了一把。 但是这件事他也没地儿去喊冤诉苦,反正他现在也不求升官,历练的目的达到也就足矣,于是便没在意这个事情,可是作为他手下的那些辎重营的乡勇们却不高兴了,在他们看来,高怀远此战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却得不到任何嘉奖,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私下里嘟嘟囔囔,很是不爽。 幸好高怀远没得到嘉奖,这些人包括黄严等人,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一些奖赏,让这些人才多少心理平衡了一些,暗想跟着高还远干,还真是能得实惠呀!起码这一仗打完回家的时候,光是这些赏钱,就够他们各自购置几亩地度日了。 至于这个事情,高怀远不在意,也没去深究,反正不赏就不赏,他也不在乎,在襄阳休整装运物资期间,他意外的收到了大冶县老宅薛严的一封信,同时还收到了卧虎庄送来的一车东西,甚至还收到了一封来自绍兴方面老爹高建的一封亲笔信,过来的人中,有几个是卧虎庄的庄丁,另外一个是绍兴高家的家仆,这些人已经在襄阳府等了好久了,整天呆在城外,等高怀远的消息,这一次高怀远率队回来之后,他们立即便找上了门。 高还远有点喜出望外,安排他们先等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先抽出了薛严的那封信观看,离家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是有点担心卧虎庄和大冶老宅的事情了! 薛严虽然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却很聪明,找来了管账的周毅,让他执笔,将家中的情况告知了高怀远。 从信中高怀远得知,老宅那边今年的田地,今年又喜获丰收,他已经按照高怀远当初的吩咐,将佃租收齐,储备在了卧虎庄粮仓里面,今年粮价因为宋金开战,再次疯涨了许多,卖粮不如储粮,所以干脆都自己存了起来。 至于送往绍兴的钱,却没少一点,还随着粮价的增加,又多给绍兴高家多交了几成,请高怀远不必担心老宅的事情,再有就是薛严信中通知了高怀远,他擅自离家带乡勇助战的消息,老爷高建已经得知,派人到老宅查问了这个事情,被他打走了,让高怀远想办法应付一下这个事情。 而执笔的周毅也顺便将卧虎庄的事情也作了简单汇报,从他所述的情况看,卧虎庄在他和蒋鹏等人的打理下,卧虎庄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连高怀远稍微有点不太放心的黄真,也做事十分兢兢业业,没有出现任何纰漏,账目上没有做任何手脚!琉璃坊和肥皂作坊两个生意都很是红火,特别是肥皂作坊,在蒋鹏的努力下,产量连续翻番,又在扩建的后院里面,连续增设了几口大锅,赚钱着实不少,即便如此,王家还是连连催货,有点跟不上销售。 至于那些留守卧虎庄的少年们,也都比较听话,按部就班的每日训练、劳作,即便有人不太听话,在几个最早来的少年的教训下,也都老实了下来,通往山里面的那条山道,也在逐步推进,年后应该可以全线打通。 就是柳儿姐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整日偷偷的暗中落泪,对高怀远十分思念,也担心高怀远的安全云云。 看完这些之后,高怀远想起来,从他五月离家,到现在已经出了大半年时间了,眼看就又要过年了,时间如同过隙白驹一般,一年时间这么快便一晃而过,真是有些令人感慨呀! 收起这封信之后,高怀远又拆开了老爹高建的那封信,在看这封信之前,他还真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高建是他老爹,自己做这么大的事情,连声招呼都没给他打,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展开信纸之后,高建那手漂亮的瘦金体的字跃然眼中,高怀远低头看了起来,高建在信中先是对他好一通训斥,骂他不知轻重,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擅自做主,但是到了后面,却变得温情了许多,一再叮嘱他,莫要逞一时之勇,注意身体,要千万保重等等,顺便还告诉高怀远,这件事他会和刘知县还有那个王县尉没完的,他们居然敢让高怀远顶缸出行,说什么也要给这二位个下马威不可! 还有就是高建令高怀远尽快想办法结束手头的事情,找机会赶紧回大冶老宅,安安生生的呆在家中,莫要再生事了!老宅那边他也不会安排人过去顶替高怀远,那里就算是高怀远以后安生立命的地方了!而且他已经私下打点了军中一些人,让他们照顾一下高怀远云云。 高怀远既感到有些高兴,又有点啼笑皆非,高兴的是现在他能从高建的这封信中,体会到一丝温情,起码感受到了高建对他的关怀,总算是有点当爹的样子了! 而啼笑皆非的是这一次他出来,并非是被刘知县当枪使,而是他自己愿意的事情,至于那个王县尉确实是有点不地道,但是也正好让他有了更多的锻炼机会,其实高怀远也并不生气,可是现在倒好,老爹把气都撒在了这俩人身上,这一下恐怕高建会想办法,给刘知县或者王县尉办一个大难堪了! 看罢信之后,高怀远想了一下,命人取来纸笔,亲自给高建回了一封信,信中请高建放心,他在襄阳一切安好,会照顾自己,请他不必为此烦心,还劝他同为朝廷命官,这件事这次也怪不得刘知县等人,请他不必去找他们的麻烦,至于回家的事情,恐怕短时间还是不能成行,但是自己会小心为上,信中还少不得嘱咐高建注意一下身体云云。 写完之后,高怀远看看自己的笔迹,再和高建的笔迹比了一下,顿时大为丧气,说起来他也来这个世上时间不短了,什么都有长进,就是这书法方面没有一点长进,几张信纸写下来之后,到处都是墨猪,黑乎乎的一团,怎么看怎么难看,让高怀远大为汗颜,心道自己看来在书法上,还真是没啥天分,如果是写钢笔字的话,估计情况要好许多,于是不得已,又拿出了自制的鹅毛笔,重新抄了一遍,这才让这封信看起来好看了许多,起码干净整洁了许多。 传过来那个绍兴来的家仆之后,高怀远打赏他了两吊钱,让他收好这封信,离开襄阳,赶回绍兴去,估计这一趟他回去,恐怕也要走到春节了。 然后他叫过来正在和黄严等人亲热的那几个卧虎庄过来的少年,让他们把这一车东西给卸下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五十多套崭新的冬装,心中顿时有些戚然,从卧虎庄这次带出来了五十多个人,半年时间,便战死了近一半,这让他睹物思人,想起了那些死去的手下。 看到这些冬装之后,黄严、周昊、周俊、费文龙等人也都立即收起了笑脸,纷纷沉默了下来。 “少爷!这些衣服都是柳儿姐领着庄子里面的姐妹们赶制出来的,她特意吩咐小的们,快点送过来,不能让少爷和诸位兄长们冻着了!这一套是柳儿姐亲自为少爷缝制的棉衣,柳儿姐一再叮嘱,请少爷万万要保重身体,还说……还说……要是少爷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也绝不独活于世上!”一个少年从车上捧出一套单独放置的棉衣,走到高怀远身前,交给了高怀远,并且小声对高怀远说出了柳儿托他捎来的话。 高怀远接过这套棉衣,摩挲着若软的衣料,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种舒适的感觉,眼前不由浮现出了柳儿俏丽的容颜,浮现出了柳儿独坐于灯下,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棉衣的情景,在这个世上,假如说谁是最亲近他的人的话,那么柳儿便是这个人了! 那几个从卧虎庄赶过来送货的少年,看到黄严等人的脸色都不好,于是小声对他们问道:“刚才都好好的,怎么大家忽然又都不高兴了?” 有感情丰富的少年,看着这些冬装,心里面难受,转身抹起了眼泪,忍不住哽咽着哭了起来。 “怎么了?”新来的少年有些不明白,于是接着问到。 “别问了!现在咱们用不了这么多冬装了,我们中间有不少弟兄,已经不再了!”黄严强忍着,轻声对这几个刚到的少年说道。 “啊……?”几个人顿时都呆住了! 于是几个少年在问清楚了之后,也纷纷的掉起了眼泪,他们都是朝夕相处的一批人,突然之间,便再也见不到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任谁都会心中难过的。 高怀远默默的站立了一阵之后,对他们说道:“都收起来你们的眼泪,大丈夫泪不轻弹,出来打仗,什么事情都可能生,好男儿死于阵前,这是他们的荣耀,你们这么哭哭啼啼的,以后还如何带兵?都给我站直了!” 听到高怀远的斥责声之后,众人本能的收起了悲声,立即全体立正,挺直了腰杆。 高怀远让众人每人领用两套冬装,然后检查剩下的东西,结果看到车上还装了一些肉脯、药散之类的东西,想的十分周到,这一下可以让诸人都解解馋了,也补充了他们的药品,军中现在缺的就是这东西,偌大一个辎重营里面,居然连一个会医术的人都没有,这也是个问题,以后看来要解决一下了! 当货物卸完之后,高怀远才现,这辆车居然下面还有个暗格,一个少年跳上车,撬开暗格之后,露出一个箱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十五把庄子里面周伯通他们新打制的流云弯刀,还有二十多把带鞘的短匕,都是周伯通和鲁老实亲自打造的,给高怀远他们送来,做贴身防身兵器使用。 高怀远自然欣喜了一番,抽出一把流云弯刀,仔细观看了一下,现这些新铸的弯刀,做工更加精美了一些,装饰上虽然依旧一如往昔的淳朴,但是刀身却打造的更加细致了一些,说明经过这段时间之后,周伯通和鲁老实也已经彻底掌握了这样的铸刀技法,技艺更加纯熟了许多。 正好现在他也需要这些东西,起码可以做到自己这些少年们人手一把了,这可是短兵相接的时候杀人保命的利器,至于那些匕,用处也不小,起码多了一层保障,都是好东西。 于是高怀远立即将这些家伙分了下去,这一下算是做到了人手一把,令他们都高兴了一下,冲淡了刚才想起战死弟兄们的那种哀伤气氛。 “你们回去之后,告诉柳儿、周毅他们,妥善处理好庄子里面的事情,一旦有麻烦,可以找邢捕头他们帮忙,至于这里一些弟兄们战死的消息,就不要再告诉他们了,省的他们担心。 至于柳儿哪儿,你们可以告诉她,我会小心的,请她放心,替我管好家里面的事情就好!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送你们了!”高怀远收下这些东西之后,对这几个少年吩咐道。 这几个人一听,立即呼啦一下都跪了下来,为的一个叫吕方的少年出面说道:“少爷!请不要赶我们回去了,这次来的时候,小的们就没打算再回卧虎庄去,小的们也不算笨,虽然比不上先前来的弟兄们,但是自诩也不算太差,恳请少爷就把我等留在这里吧,我们愿意跟着少爷一起奔赴沙场!” 高怀远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些手下还都真有点热血,看来这段时间没白教育他们,都还真是有点血性呀! “你们也都看到了,上阵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会丢命的,你们当真不怕?”高怀远忍不住提醒他们几个到。 “小的们不怕!还望少爷留下咱们!”吕方仰头答道,目光中闪烁着一种热切。 高怀远真是有点为难了起来,扫视了一下他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最小的少年身上,叹息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们留下也行,但是总是要有人回去送信,你就跑一趟吧!” 那个最小的少年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是也不敢不答应,于是哭丧着脸接了高怀远的命令,其他几个少年立即面露喜色,连声对高怀远称谢。 高怀远又写了一封信之后,交给了那个少年,给他了一些盘缠,令他回大冶县,交给柳儿等人,信中又将一些事情安排了一番,令他们看好庄子,哪儿可是他现在的根据地,说什么也不能出了问题。 接下来高怀远又忙碌了起来,在襄阳府盘桓了几日之后,装上了大批物资,再次朝枣阳方向运送了过去,这一次他心中暗想,该不会再碰上金兵了吧!要是还碰上的话,那他就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点了! 在路上高怀远还从那几个新来的少年口中得知,这次他们过来路上并不太平,遇上了几次劫匪,还遭遇了几个溃兵的阻拦,试图抢夺他们的这车货物,但是最后都被他们几个给打跑了,总算是安全将这车货物给运到了襄阳,到了襄阳之后,还险一些被军队给强征去了这些东西,后来他们拿出了大冶县刘知县开出的路条,又贿赂了那个军校,才算是保住了东西,这个世道一到打仗,就乱得厉害!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却在审阅这次随车押运的货物清单,很快便被其中几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周一又到了!弟兄们支援几张红票吧!要不然面子上实在不好看呀!呵呵!给寒风点动力如何?) 第三十四章 霹雳炮 看着眼前从车上扒下来的那些个黑糊糊的铁弹还有绑着药筒的火箭,高怀远有点晕乎乎的感觉,对于这种东西,他有着越八百年的知识,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他果真看到了这种原始的火药武器。 这些铁弹是用生铁铸成的空心铁球,是用两半铁球合在一起铸造而成,铁球上留有一个窟窿,塞着一个木塞,里面插着一根引线,看起来十分粗陋,更像是一个大号的雷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东西已经具有了相当的爆炸威力了,可以说是宋代最为先进的一种武器了。 而那些火箭,显然已经脱离了单单靠火药引火的作用,而是具有了利用火药推动力的纯种火箭的功能,可以使箭支在火药推动下,飞的更远,不但可以杀伤敌人,还可以起到一定的引火的作用。 在离开襄阳大营一天之后,辎重营夜间扎下营盘,高怀远便迫不及待的找到了这些东西,放在手中把玩着,努力的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回忆着有关火药方面的知识。 中国历史上火药的明应该是唐代,而且在唐代末年便已经应用于军事方面,不过使用火药的时候,基本上都侧重于它的纵火易燃性能,而没有太注重爆炸性,但是宋代因为国家制度相对比较宽松,民间科技的展呈现出一种暴性的展状态,要不是因为蒙古人的崛起灭掉了南宋,宋代非常可能在历史上最早进入到资本主义社会,宋代的经济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最辉煌的时代,如果不是因为宋代重文轻武并且以文抑武的制度造成军事力量虚弱的话,加上南宋以后的皇帝各个都比较昏庸的话,以宋代的的科技生产力,绝不会也不可能被蒙古那些野蛮人给轻易灭掉。 而火药在到了宋代之后,大宋缺乏战马,并且军队战斗力不强,所以对于兵器研方面十分重视,大批装备的弩还有那些威力强悍的床子弩便可见一斑,火药更是被加以重视,所以当北宋末年的时候,朝廷的军器监便专门设立了生产火药和火药武器的作坊,产量还相当不小。 而且火药的性能也渐渐的被人认知,从单纯性的纵火武器开始朝爆炸性武器展,当年靖康年间,李纲守卫汴梁的时候,便使用过一种霹雳炮,便是利用了火药的爆炸性击退了金军,韩世忠在镇江拦截金兀术大军的时候更是大量使用了类似的武器,对付金军,连张浚也曾经用这种东西,击败过金军,可见宋代已经开始逐步的利用了火药作为武器进入了战场之中。 不过这种被宋人称之为霹雳炮和震天雷并非是后世的大炮,说白了就是一种炸弹罢了,要靠着抛车或者人力将它们投掷出去,大多数时候是被用作御守使用的。 高怀远熟知这些事情,眼下他十分关心手中的这些东西威力到底如何,到底能不能充分的挥火药的爆炸性。 所以他看罢这些霹雳炮、毒药烟球、火箭之后,便命黄严每样带了几颗,然后出营找了一块没有人的土坡后面,决定尝试一下这些当代的“高科技”武器。 “老大,这都是啥玩意儿呀!我看你好像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很感兴趣呀?”黄严抱着一堆东西,跟着高怀远一边走一边问道。 “哦!这些东西都是这次刚从襄阳大营调运给前方孟大人的兵器,我想见识一下,到底厉害不厉害!一会儿听我吩咐,不要伤到自己了!你们几个都给我小心一点,把你的火把拿开一点,小心引爆了这玩意儿,把咱们都给炸死就倒霉大了!”高怀远一边回答,一边大声呵斥举着火把的周俊,因为他看不清楚黄严手中抱着的这些东西,伸着火把过去照亮,想看清楚一些,把高怀远吓了个魂飞魄散。 周俊一下被高怀远吓得蹦出去老远,再也不敢靠近黄严了,高怀远这才对他们说道:“这些东西里面装的都是火药,遇火就着,还会爆炸,不想死的话,就千万主意别让它们碰到火,要不然的话,大家一起倒霉,搞不好都活不成!以后你们这帮家伙给我记清楚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众人看高怀远说的十分严肃,于是赶忙纷纷点头答应,再也不敢大意了! 随着一支火箭的点燃,并被射出去之后,空中出现了一溜火光,果真将弓箭的射程增加了不少,战场上大批使用的时候,确实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两军队阵的时候,宋军突然提前射这种火箭,完全可以压制敌军的火力,是个不错的东西。 但是那种铁壳的霹雳炮就不怎么令人恭维了,点燃之后倒是生了爆炸,但是声音有点沉闷,爆炸之后,高怀远跑过去一看,结果大失所望了,因为这个铁质霹雳炮居然只被炸成了两半,飞出去没有多远便落地了,显然杀伤力很小,说起来是武器,但是至多也就是吓唬一下人罢了,于是不甘心的他,立即又点了一颗,结果还是差不多,于是他可以确定,眼下的火药在配比方面和原料的纯度方面还是有着相当大的欠缺的。 要知道他前世可是个警察,少不得要和炸药打交到的,如此威力的炸弹,根本就落不入他的法眼。 但是既便如此,还是将黄严等人惊得捂着耳朵,有点目瞪口呆的架势,可见这种霹雳炮还是可以给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人很大震撼力的。 至于那几个毒药烟球,燃放显然麻烦许多,这种东西内部据说填充的是硝石、硫磺、砒霜、巴豆等物,外面糊上了废纸、沥青混合物,要将烧红的铁锥捅进去阴燃,才能燃烧烟,威力到底如何,高怀远也没兴趣去用自己的鼻子试试,所以看了之后也就作罢了。 不过这一次能见到这种东西,还是让高怀远兴奋了一把,毕竟能见到这种近似现代的武器,确实不容易,如此一来,他也坚定了要搞一些威力更大的武器的想法,起码自保能力将会得以加强许多。 在他记忆之中,似乎身管武器这个时代大致已经出现了,不过高怀远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间出现的,于是便开始琢磨是不是想办法推动一下这种武器的展,不过眼下在战场上,这种想法也只能停留在脑海之中,真的想要付诸实施的话,恐怕还是要等他回到大冶县的卧虎庄再说了。 这次运送物资的事情显然要比前几次顺利许多,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便到达了枣阳县的宋军大营之中,要不然的话,高怀远真的要找个和尚给自己算算卦,看看自己是不是命中有什么东西照应着了! 从这次调运的物资方面来看,宋军已经做好了要彻底击退金军的准备工作,要不然的话,不会连这种“高科技”武器都大批运送到前敌之中了,故此高怀远的辎重营一到大营,孟宗政便立即升帐,开始布置了起来。 作为辎重营,高怀远刚刚抵达大营,为了照顾他们,这一战孟宗政没有让高怀远的辎重营参战,只是让他们留守大营之中,然后点兵出营,寻那金军的晦气去。 高怀远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营中看家,这种决战的场面可是难得一见,所以他还是找到了孟珙,软磨硬噌的带上了手下部分少年们一起跟随孟珙出战,孟珙也很是欣赏高怀远求战心切,于是便带了他们一起出营。 而这一次金军似乎没打算和宋军决死一站,故此在宋军骂战了半天之后,却没有出营应战,缩在营中不搭理宋军的挑战。 但是孟宗政现在决心已定,看到金军不肯出战,于是便挥军逼向了金军大营,并在军中拖带了不少的床子弩和抛车等重兵器,作出了强攻金军大营的架势。 而高怀远则陪同孟珙待在左翼军中,担任预备队随时准备攻入金军大营,没能赶上正面强攻的差事。 随着战鼓声响起之后,一队队弓弩手越过长枪兵来到阵前,一架架抛车和床子弩被摆在了宋军前面对准了金军的营寨,当鼓声猛然加快鼓点之后,那些操作抛车和床子弩的宋军们立即吼叫着奋力拉动抛车的绳索,将一块块巨石猛然砸向了金军的营寨,而床子弩也瞬间被击,圆锤箭呼啸着猛然击,狠狠的撞向了金军营寨的那些栅栏。 金军也早已枕戈待旦,在营中做好了御敌的准备,寨墙外面布满了拒马鹿砦等物,弓箭手更是早已准备好的箭支,躲在营寨的墙后,准备御敌,随着宋军的开火之后,金军大营立即喊杀声震天而起,砲石和箭支交错而过,在双方军中开花,激起一片片的血花。 大营的寨墙毕竟不是坚固的城墙,虽然能防箭,但是却抵御不住巨石的轰击,短短片刻时间,几处寨墙便被宋军的抛车抛出的巨石砸的倒塌了下去,连带着那些躲在寨墙后面的金兵也被压在了寨墙下面,惨嚎声响成了一片。 宋军弓箭手以密集的箭雨不断的压制着金军的弓箭手,特别是床子弩前面,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人可以抵挡得住,往往一扫就是一片,被圆锤箭击中的拒马鹿砦等物,立即便被砸的木屑乱飞,被掀翻一片。 随着营外设置的拒马鹿砦被打开了数道缺口之后,金军显然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派出一支骑兵,突然打开了营门,纵马从营中冲了出来,试图突击宋军大阵,打乱宋军的进攻,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孟宗政在战前显然已经都预料到了,所以金军刚刚一出动,宋军中军便传出了一阵号角声。 那些抛车立即被换上了这次高怀远从襄阳大营送来的霹雳炮,被专司负责的兵丁点燃了引线之后,奋力的投掷了出去,朝着正在涌出金军大营的那支金军骑兵飞了过去。 随即弓箭手们也纷纷用火绒点燃了配给他们的火箭,同时调转弓弩,朝着那支金军骑兵猛烈射了起来,顿时满天开始拉出了无数道的烟迹,到处都充满了火箭的啸音,紧接着那些落在金军骑兵中的霹雳炮便开始轰响了起来。 巨大的爆炸声立即将金军的骑兵阵型打乱,战马受惊之后,立即四下乱窜了起来,金军的这支骑兵利马便乱了阵脚,加上劈头盖脸袭来的那些火箭,顿时让他们死伤惨重,压根就没有能冲入宋军大阵,便彻底的溃乱了起来。 “该死!宋军居然搞来了霹雳炮!”正在营中指挥御守的完颜赛不闻听到了这些爆炸声之后,立即失声惊叫了起来,作为一个多次和宋军交手的金国大将,完颜赛不可是不止一次的在宋军这种霹雳炮下面吃过闷亏了,故此一听到这种爆炸声之后,便立即心惊胆战了起来。 “看来宋军这次铁了心要和咱们拼命了,要不我们还是先退到信阳休整一下吧!来年之后,待我们重整兵马,再来取襄阳不迟!”他的副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对完颜赛不再一次提出了退兵的建议。 眼看宋军在大营外面攻势犀利,完颜赛不于是无奈的点点头,他也知道,继续耗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只会徒劳的增加伤亡,令他军中士气更是大跌,所以答应了手下的提议,开始安排撤军事宜。 宋军在击溃了金军的反击之后,孟宗政立即催动兵将,朝着金营的缺口处动了猛攻,而高怀远所在的孟珙的左军,这个时候也接到了命令,开始在孟珙的压阵下,集体行动了起来,排列出一个密集的箭形阵列,朝着金营冲去。 高怀远因为没有带他的辎重营,便带着手下的黄严等一帮少年们,充当了孟珙的亲卫,随着左路军扑向了金军大营。 虽然宋军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但是却没有能彻底打垮金军的意志,两军还是在寨墙前展开了一场激战,大批金军堵住了宋军进攻的路线,宋军狠狠的撞在了金军的防守阵线上,这个时候宋军远程的火力便无法继续挥优势了,只能指望进攻的兵将用身体撕破金军的防线。 故此战斗立即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短兵相接之后,战场上到处都充斥着兵器相交的声音,喊杀声混杂着濒死之人的惨叫声,听得第一次上阵之人毛骨悚然,但是这会儿即便有人胆小,也没法逃离战场,因为众多兵将挤在一起,他们除了选择杀死对手或者被对手杀死之外,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长枪兵奋力将手中的长枪捅向眼前的敌人,但是马上便会被对面捅过来的长枪又戳倒在地上,盾牌手抬着左臂的盾牌,不断的抵挡着对面砍来或者刺来的武器,一边狂吼着将手中的短刀或者梭枪捅出去,和对方厮杀,直到自己也被杀死在阵前为止。 一颗颗冒烟的霹雳炮或者震天雷被抛车越过宋军的头顶丢入到了金营之中,不断的响起的爆炸声大大的折损了金军的士气,令本来便已经士气不高的金军,更加沮丧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撑不住宋军的猛攻,阵线生了松动。 孟珙在军中立即意识到了金军的异状,于是立即大吼一声道:“全体前进,后退者杀无赦!” 叫罢之后,孟珙提马领兵便杀向了正在逐步退缩的金军,悍勇的令他身边的高怀远也不得不叹服一声,随即带着黄严等人护在了孟珙左右,组成了一个尖刀,一下便狠狠的插入了金军的阵线之中。 孟珙和高怀远这些人的悍勇行为,立即激起了孟珙麾下的那些将士们的士气,宋军士气大增之下,全军紧随其后,压向了金军。 雪亮的流云弯刀不断的闪烁,每一次挥洒出去都带出一蓬血光,乱军之中孟珙快意的挥动着手中高怀远所赠的那把流云弯刀,体会着每一刀挥出的威力,当使用上了这把流云弯刀之后,他自觉武功至少可以再多挥两成,敌军的那种劣质战刀碰上他的这把刀,往往都被一截两段,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中的刀下讨得一点便宜。 孟珙之所以会感到如此畅快,主要原因还是高怀远这会儿正在他的身边,一柄偃月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走阳刚的路子大开大合连劈带砍,使出了浑身解数,杀得身边那些金兵们血肉横飞,牢牢的护住了孟珙的一侧,往往遇上强手,高怀远都提前出刀,将金兵给斩翻在了地上,省去了孟珙不少麻烦,这种打法大有一股万夫不当之勇,这柄偃月刀更好的使他的刀法得以了施展。 他们这些人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切入了金军之中,带着身后众多的宋军将士们突入了金兵大营之中…… 寒风再一次厚颜对大家求几张红票行不?既然大家在捧场,索性就再给点面子,多投几张红票行不?可怜可怜吧!就这十几张红票,实在是让寒风汗颜呀!呵呵!) 第三十五章 阵前显威 就在这种霹雳炮和火箭的帮助下,金军士气大跌,孟宗政终于挥军击退了包围枣阳县数月之久的完颜赛不的大军,而高怀远一行人,也在此战之中再次体验到了战场的残酷,各个都杀得浑身浴血,一直追杀到了天黑,放随孟珙收住了追兵。 这一战宋军取得了自开战以来空前的大胜,歼灭金军足足五千余人,直追的完颜赛不落荒而逃,彻底取得了枣阳之战的全胜。 而高怀远真正关心的却是这一战之中宋军对火药的应用问题,从这一战之中,高怀远看出来宋军在利用火药的技术和战法上还有诸多不完善之处,相对来说,宋军虽然射了不少火箭,但是却没有能真正的挥远射程的优势,更没有形成全面的压制,这次从襄阳大营送来的上万支火箭,一战便消耗了个干净,可见要组建一支弓弩军,后勤压力也是相当大的,也就南宋这样的富庶的国家,才能经得起如此的消耗。 至于那些霹雳炮和震天雷,果真和高怀远当初试验的结果一样,吓人的成分要更多一些,真正炸死的金军数量并不算太多,就算是在这样密集的战阵中使用,炸死的可能比砸死的人也多不到哪儿去,这样的威力,还真是令人有些扫兴呀! 不过对于刚刚应用于战场上的这种东西,更多的是利用了它们对人心理震撼的作用,倒也不能太过强求它们的威力了,起码这一战射的二百多颗霹雳炮,对战局的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精神上彻底摧垮了完颜赛不的金军,所以倒也不能菲薄了它。 战后宋军打扫战场的时候,清理金军大营的时候获得了不少的辎重之物,大大鼓舞了宋军的士气,全军上下洋溢着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 军中不少人这一战都多少立下了一些战功,孟珙自然不会忘记为高怀远等人请功的事情,不过孟宗政和孟珙等人对于上一次高怀远的七方镇之功,军中却无一点奖赏一事,都颇为义愤,觉得如此对高怀远实在不公了一些,于是孟宗政要亲自主笔,再一次为高怀远上书请功,但是高怀远听闻之后淡然一笑,劝住了孟宗政。 “为国效力本是高某分内之事,何况当时也是为了保命而已,怀远并非太在意这个事情,多谢孟大人提携,此事还是罢了,怀远年纪尚小,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就不麻烦孟大人为怀远此事烦心了!”高怀远立于孟宗政大案前面,拱手对孟宗政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孟宗政颇为感慨,于是也打消了要为高怀远再次请功的念头,连连点头道:“怀远年纪虽然尚轻,但是如气度却令老夫都不得不佩服呀!胜而不骄,败也不馁,颇有大将之风呀!说的好!既然你能这么想,那么老夫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但是只要老夫还在军中一天,怀远只要想投军,便尽可来找老夫便是,老夫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高怀远谢罢孟宗政之后,走出了帅帐回到了自己的辎重营之中,但是当他路过扈再兴的营盘的时候,却有一双眼睛狠狠的盯上了他。 一个身穿宋军服饰的低级军官恶狠狠的望着高怀远的背影,然后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小声骂道:“拽什么拽!别落在老子手里面,否则的话,老子弄不死你!咱们走着瞧吧!”然后这厮转身走回了扈再兴的军营之中。 身边有他的手下悄声问道:“杜都头,你老怎么似乎跟这个辎重营的小子好像有什么过节呀!说来听听,小的们回头帮你出气!” 这个家伙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小声对他的这个亲信手下吩咐道:“你小子听了不要乱说,当初我等从信阳败退到襄阳的时候,老子领着你们试图抢一个乡兵的车队你可还曾记得吗?” 那个手下点点头道:“记得记得!那个领乡兵的好像是个年纪很轻的小子,后来扈将军过来,将咱们给收编到了他的军中!” “不错,刚才那个小子,便正是当初在襄阳城外驳咱们面子的那个家伙,我打听过了,这厮现在可算是飞黄腾达了,居然成了新成立的辎重营指挥使,而且还积功被封为九品保义郎!娘的真是老天无眼,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这厮!”这个家伙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那个手下做恍然大悟状。 高怀远可没有看到当初他得罪过的那个杜虎这会儿也在军中,回到了营中安排过乡勇们休整之后,不久孟珙便亲自提着酒菜,找到了高怀远和他喝了起来,枣阳之围解了之后,金军一路狂奔退至了信阳才站住了脚跟,扎营停了下来,而孟宗政等人的宋军将士们经过长达半年多的交战之后,也都颇为疲惫,眼看年关已到,孟宗政知道这个时候起兵继续攻打金军,显然胜算不高,故此令诸军在枣阳休整一段时间。 高怀远的辎重营本来是要继续忙活着为大军运送物资的,但是孟宗政考虑到辎重营七方镇一战之后,压根也没有喘息过几天,而且高怀远战功赫赫,却没有得到什么嘉奖,所以也就没有让他继续回襄阳城为大军押运粮秣等物,让他们也在枣阳县休整一段时间,要不然的话高怀远也没空和孟珙喝酒了。 就这样高怀远彻底放松了下来,领着一帮小弟兄们在军中度过了一个异样的春节,却完全不知道这会儿绍兴高家里面早已闹得不可开交了。 高建对于高怀远此次随军征战的事情很是不高兴,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道高怀远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直到年前两天时间,派往襄阳的家仆回来之后,才得知了高怀远的部分情况。 家仆一五一十的将他所打听到的有关高怀远在军中的事情说了一遍,高建是又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高怀远没出什么大事,而且居然还在前敌积功晋身成了个正九品的保义郎,虽然是个军阶,但是起码也脱离了白身,总算是进入了当官的行列之中,比起自己另外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来说,高怀远如此表现,算是大出他的所料了,先前高怀远曾经隐晦的告诉他,说过他习武的事情,高建没有太在意这个事情,现在看来,高怀远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起码高建觉得高怀远虽然不能走读书入仕这条路,能走武将入仕这条路也算是不错,对高怀远来说,起码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了! 但是同时他也更加担心了起来,他也知道,高怀远一入军阶有了这个保义郎的名头,想要再脱离军中,恐怕就更加不易了,任由他继续随军征战,天知道宋国这一次能不能打赢和金国的一战,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打仗死人那是常事,战场上刀枪无眼随时都可能丧命,这一点高建自然比谁都清楚,好不容易高怀远有了出息一点,他更是舍不得高怀远就这么命丧沙场。 于是高建再次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将高怀远弄回大冶县老家去了,琢磨来琢磨去之后,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他在背地里运作,高怀远虽然争气,但是现在看来很有主见,估计不会听他的吩咐,所以他必须要背后用力,才能将高怀远弄回去,于是打定了主意之后,便趁着过节期间忙活了起来。 且不提高建如何想办法将高怀远弄回去的事情,单说高怀远在枣阳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春节之后,再一次忙碌了起来,一个春节过后,从信阳方面回来的斥候禀报孟宗政,完颜赛不在信阳休整之后,调集了罗山、光山等地的金军,再次集结起来了数万金军,而信阳一带金军调动颇为频繁,大有继续南下攻打枣阳的意图。 所以孟宗政携扈再兴等人在节后整备宋军,加固枣阳县城防,大肆修筑城墙,构筑各种御敌工事,而高怀远自然少不得要来往于襄阳和枣阳县之间,运送各种物资,而且这帮乡兵们经过几次战斗的锤炼之后,早已有了从军的自觉性,变得很好指挥,而且井然有序,所以让高怀远少费了不少心,活干起来也顺手许多,路上该走该歇都不必他太过操心了! 自从到了襄阳以来,高怀远虽然身在其中,而且只是一个低级军官,但是却没有因此就迷失了方向,即便是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他依旧可以保持着冷眼旁观的心情,不断的在战争之中汲取各种养分来充实自己,所以他可以说是置身事外一般的在审视着这场战争,所以许多事情反倒可以看的更明白一些。 从这几个月和孟宗政他们携手征战之中,他将许多从兵书战策上看到的一些知识融会贯通了起来,比起单单读书所获得的那些知识,更实在许多,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讲的便是这个道理,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所有成功之人,都是在实际生活之中积累起来的经验,没上过战场的人,想要成为一个名将,基本上概率跟摔倒捡到一万两白银的几率差不多。 高怀远前世的时候小说没少看,那些名垂青史的名将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从实战之中学习的经验,类似诸葛亮那样的半仙之人,估计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高怀远现在很有点持怀疑态度。 从这次枣阳之战中,高怀远已经看出,宋金两**队现在无论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任何一方都不足以吃掉对方,这场战争其实已经呈现出了胶着的状态,宋军已经遏制住了金军刚开战时候的攻势,并将战线稳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便是旷日持久的一场征战,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别人想不到的话有情可原,他却心里面跟明镜一般,最终两国空耗国力,谁也奈何不了谁,白白便宜了蒙古的成吉思汗那帮野蛮人们。 但是作为一个身处宋国并且是个汉人的他,自然希望这场战争能尽快结束,而且衷心希望获胜方能是宋人这一面,可惜眼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辎重营指挥使,手下兵卒不过区区七八百人,小的方面还能帮上一点忙,但是对战局的左右,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乡兵到底是乡兵,其中即便是选出来的青壮,也存在良莠不齐的情况,而且要将他们都训练成合格的战士的话,也不是这么短时间便能做到的事情! 除非他行狗屎运,能冷不丁一下射死金军主帅完颜赛不,要不然的话,他高怀远只能是这段历史的旁观者罢了!小蝴蝶到底还是小蝴蝶,扇不起大浪的! 所以高怀远很知足,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至于能不能左右战局,他没多大奢望,现在是学习的时刻,抓紧眼前难得的机会就好,何况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了三十多个合格的军官,想必有一天,他总是能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事情的! 这一次孟宗政虽然在枣阳击败金军,但是却并未实质上令金军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所以金军很可能还会很快卷土重来也说不定,而宋军情报系统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往往都是后知后觉,本来他们完全可以预料到这次金国来攻的,而且提前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被金军在起初的阶段连续攻占了大批城池,可见这种情报工作做得有多么的差劲了! 所以高怀远暗暗记下这一条之后,心里面琢磨是不是要建立一个自己的情报系统,以后也可以挥一些作用呢? 不过眼下这也只能是个计划,能否付诸实施,倒是还要看看实际情况才行,毕竟搞情报工作,人员的选择方面很是重要,眼下他没有合适的人可以从事这个工作,何况想要布设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需要的金钱恐怕也是个天文数字,以他目前的财力,恐怕还达不到这种要求。 果不其然,当孟宗政刚刚在枣阳做好准备之后,完颜赛不便再一次率领了五万多金军,挥师从信阳杀了过来,很快便到了枣阳县境内,闻讯之后,孟宗政立即命城外的扈再兴所部还有陈祥所部分两路进击金军侧翼,迟滞金军的行动,为省的他们这批宋军被包圆围在城中,而他率本部兵将,和原来枣阳县三千守军合兵一处,共同御守枣阳县城。 经过在信阳两个多月的整备之后,金军再一次恢复了元气,完颜赛不从罗山光山还有金国河南腹地之中,再次调集了大批新军,气势汹汹的扑向枣阳县,大有要一雪前耻的架势,年前枣阳一败,令完颜赛不非常不爽,而这一次,他下决心,要在枣阳击败孟宗政的宋军,给南宋在见识见识金国的厉害。 所以这一次完颜赛不卷土重来的时候,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随军携来了大批攻城器械,作出了一副不攻破枣阳县誓不罢休的架势,但是这么一来,便减缓了他们的行动步伐,大军在路上蜿蜒了十几里地,如同一只爬虫一般缓缓前行,大大降低了他们的战役突然性,也给孟宗政等宋军了充分的准备时间。 高怀远在从襄阳返回枣阳的路上,便得知了消息,孟宗政派人通知他,尽快将军中所需物资运至枣阳县,还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于是高怀远不敢怠慢,立即催动辎重营,押运着这次运送的大批物资,加快度朝枣阳县赶去。 可是他的辎重营将货物运送到枣阳县之后,还愣是没见到一个金兵抵达枣阳县城外,可见金军的行动度这次慢到了什么程度了,倒是让高怀远无惊无险的来回在襄阳和枣阳县之间跑了几个来回。 “怀远回来的好快,我还担心你会在路上碰到金军先锋呢!这下我放心了,金军这次来的度不快,让我们有了充分的准备!”孟宗政将高怀远招至他城中的临时帅府之中,笑着对他说道。 “多谢大人关心,小将觉得这也不奇怪,金军此次来攻,兵马数量众多,而且信阳到枣阳,一路多山,即便想快也快不起来,何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万人吃喝用度的辎重想在山道上走快也不可能!说来金军此次已经失去了先机,这一战我军定能在孟大人的率领下,再次将金军击退!”高怀远不失时机的拍了一下孟宗政的马屁,顺便说出了他对这次金军行动缓慢的看法,反正好话谁听着都舒服嘛! “不错,想不到怀远你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还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不错不错!这次你回来的正好,我刚刚收到扈将军送来的消息,他准备率军攻打武阳关,只要夺回武阳关,那么便可以扼守住鄂州门户,令金军无法再进逼襄阳!这一次本官想派你运送一批物资,前去应山支援扈将军,不知怀远可愿意与否?”孟宗政这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第三十六章 游击战术 应山在枣阳县以东,自古便是湖北的门户之地,此处有一个武阳关,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而扈再兴这一次就盯上了武阳关,打算率兵夺回武阳关,但是却有些兵力不足,故此才会对孟宗政提出要人的要求。 孟宗政眼下手头兵力也不充裕,虽然想要援助一下扈再兴,但是却苦于人手不够,最终才想到了高怀远这支兵马。 虽然辎重营只是一支乡勇组成的乡军,但是在高怀远的率领下,这支乡兵的战斗力并不弱,而且装备水平也算是不错,完全和正规军有一拼的实力,故此将高怀远派给扈再兴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 高怀远没得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但是他却对扈再兴夺取武阳关一战,不太看好,毕竟这里是金兵南下的重要关隘,以金军主帅完颜赛的智商来说,绝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重要性,定会派悍将重兵把守,扈再兴虽然骁勇,但是他手头不过只有区区三千多兵马,即便加上自己这支辎重营,也不过四千余人,想要攻取武阳关,恐怕是力有不逮。 不过高怀远却没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这个时候宋军大胜不久,士气高涨,他即便说出来也不见得就能阻止扈再兴攻打武阳关,以他的身份,现在也只能暂且看形势再说。 这段时间高怀远没少了解江北一带的情况,以他看来,金军这次再次挥军南下,攻打枣阳,以孟宗政和扈再兴的实力,不足以全面和金兵相抗,他们分兵击之的战略是不错,但是强攻武阳关明显有些不智,眼下最好是能采取游击战法,以扈再兴和陈祥两军牵制金军,以退为进,避其锋芒,待到金军久攻不下的时候,再反击金军胜算可能更大一些。 这一点贾奇和他的想法也不谋而合,辎重营自出了枣阳之后,高怀远便不断的在路上和贾奇等人讨论这个事情,最终的意见都不看好扈再兴的这次行动。 从枣阳到应山,路程有一百多里,但是走起来却不近,毕竟现在金军前锋已经过了应山,正在朝着枣阳方向前进,如果走大路过去,少不得会碰上金军主力,高怀远可没狂妄到用自己这支乡军去碰金军大部队呢,所以他们选了一条偏北的小路前往应山和扈再兴军会和,到那里之后看看情况再说,毕竟两军具体的情况他们还不是很清楚。 这次出来,他们携带了几架攻坚使用的床子弩,还装上了两车踏蹶箭,其余的都是扈再兴军中所需的粮秣,但是车辆的数量比起从襄阳过来的时候少了许多,毕竟这一次是去应山打仗,不单单执行的是运输的任务,所以七百乡兵只护送了三十多辆大车,倒也算是轻装前进了。 为了不碰上金军大部队,他们这一路走的十分小心,高怀远还是派黄严做斥候,前出队伍五里左右查看情况,而周昊作为后军殿后,高怀远亲自居中调度,两天之后,便进入了应山县境内,并在一个叫燕子都的小镇找到了扈再兴的兵马,可以说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 对于高怀远的来援,扈再兴十分高兴,闻讯之后立即出了镇子迎住了高怀远一行人,这一点倒是让高怀远颇有些感动。 说起来他认识的第一个宋军大将便是扈再兴,只是因为他眼下还不想身陷军中,所以才一直没有答应投入扈再兴麾下效力,而且扈再兴为人耿直,算得上是个可交之人,而且扈再兴对他也确实不错,高怀远这一点还是很感激他的。 “小将高怀远姗姗来迟,望扈将军见谅!”高怀远立即翻身下马,疾走几步来到扈再兴面前,倒头参拜到。 “哈哈!不迟不迟!来的正好!你这个家伙今天总算是到我这里了,这一次看看你还跑不跑了!”扈再兴倒是直性子,开口便大笑着又提起了要收编高怀远的事情,并且上前一把将高怀远搀了起来。 “扈将军误会了,小的并非不愿在将军手下做事,只是因为特殊原因,小的现在尚不能入军籍,但是只要小将在军中一天,将军有令,小将莫不遵从,以将军马头是瞻!”高怀远赶紧再次摆明态度,让扈再兴也打住。 扈再兴见高怀远态度不变,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次他本来没指望孟宗政能给他派来援兵的,高怀远的这支辎重营能过来,就已经让他很是高兴了,何况还给他送来了一批物资,可以支持他在这一带和金军干一场了! 进入大帐之后,扈再兴便给高怀远介绍了一番此地的情况,原来在高怀远从枣阳出的时候,金军已经越过了武阳关,前锋已经抵达了随州,并在那里和陈祥军生了激战,陈祥率军在随州一带拖住了金军,扈再兴便是看到这个机会,想要趁机攻占武阳关,切断金军于信阳的联系。 这个计划十分大胆,但是风险也非常巨大,高怀远虽然是一个辎重营的指挥使,但是这会儿在扈再兴军中也算是个说上话的人了,毕竟他麾下的乡兵数量几乎占据了扈再兴军中的五分之一,故此当高怀远到了这里之后,扈再兴倒想也听听高怀远的意见。 高怀远仔细的听了一番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禁不住出言问道:“但不知此时金军主力可是已经过了武阳关了吗?” “已经过了,现在完颜赛不已经率主力进入了应山,很快便会到达随州,故此我才会想对武阳关下手,怀远你不妨说说你的看法如何?”扈再兴接口说道。 高怀远仔细的看了一下扈再兴帐中的那副地图,古代地图只标注了一些村镇地点,对于地形的表现不很清晰,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又问了一些有关武阳关的问题,在他记忆之中,南北交通要道京广线铁路似乎就通过了武胜关,那里地势十分险要,易守难攻,以他们这四千人想要打下武阳关,似乎有点悬乎! 对于高怀远的提问,扈再兴有点不太高兴,于是笑道:“据我所知,怀远年纪虽轻,但是却一身虎胆,难不成你会怕攻打武阳关不成?” “将军此言差异,既然将军想听小将的意见,那么小将便想尽可能的了解清楚之后再说,否则的话,贸然表态,岂不显得小将不够谨慎了吗?武阳关虽然是个要隘,但是小将以为此战我军并不易攻打武阳关!”高怀远在这个事情上还是坚持他的意见。 “哦?为何?”扈再兴皱起眉头问道。 “小将以为,将军想法不错,只要我们拿下武阳关便可以阻断金军的退路,但是眼下却实际尚未成熟,因为金军虽然年前新败,但是并未伤及元气,这一次又是刚刚重整旗鼓,士气正处于如日中天之时,这是其一; 再者武阳关地势险要,金军主帅不会看不到它的重要性,一定会在这里陈布重兵把守,而且这里易守难攻,我们只一区区四千人的兵力,想要短时间拿下武阳关显然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再看一下这里的地形,从这里到武阳关,一路大概有二十余里,全部都是山道,小将听闻此地只能容纳一辆大车前行,连战马都无法并骑,即便我们具有兵力优势,也无法在关前展开,一旦我们被拖在关下,进出武阳关只有这么一条道路,金军主力得到消息的话,只要派出一支兵马,将我们退路阻断,我们便会被卡在山道之中,进退不得,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故此小将以为,现在我们贸然出兵攻打武阳关实为不智之举!除非将军下定决心,不成功则成仁,否则的话,攻打武阳关将是下策!还望扈将军三思!”高怀远看到扈再兴不高兴,但是还是坚持把他的意见陈述了出来,毕竟这一次扈再兴要是前往攻打武阳关的话,他高怀远也跑不了要随行前往,一旦出了岔子的话,那么他也照样跟着完蛋,所以他不愿意这么多人去冒险。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扈再兴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这些事情他也想过,但是他只想出其不意,一举攻克武阳关,便能切断金军的退路,却没有像高怀远这么,将问题想得如此深,假如真的遇上了高怀远所说的情况,他们突袭不成,一旦短时间拿不下武阳关的话,那么很可能被金军掉头给堵在山里面,进退不得,到时候可就是关门打狗,全军覆没并不是空话。 不但扈再兴被吓住了,他手下的几名副将也都吓了一跳,高怀远的话跟一盆凉水一般,一下便将他们的热情给浇灭了,因为高怀远把话说的很明白,此战其实就是决死之战,不成功则成仁,胜则全功,败则全死! 这可是四千余人的性命呀!扈再兴想想有些后怕,他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宋军在襄阳一带并不占数量上的优势,眼下他手头上的这四千兵将可以说是一支生力军,一旦全军覆没的话,将会影响到整个战局,故此理智上告诉他,这样冒险的计划不能实施,否则的话,败的可能很大。 扈再兴皱眉思量许久之后,对高怀远说道:“恐怕怀远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吧!你说的不错,现在我们攻打武阳关确实太过冒险了一些,但是本官想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们这几千人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听扈再兴已经打消了冒然兵攻打武阳关这个馊主意之后,高怀远也放心了下来,现在他还年轻,可不想因为扈再兴一时脑热就把性命丢在了武阳关下面,以后需要他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个小将倒是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以小将来看,这一次金军势大,扈将军不妨还用去年的办法,利用我军对这一带熟悉的优势,从侧翼突袭金军,然后以退为进将其拖入山中,然后各个击破,以此消耗金军实力,即便金军打到枣阳县,我们也可以在其背后袭扰,令其无法集中兵力攻打枣阳县,只要拖上一段时间,金兵自然会力竭而退的!扈将军乃军中主将,还是将军定夺吧!”高怀远一边说出了他的想法,一边将皮球踢回了扈再兴那里。 扈再兴思量良久之后,点头道:“怀远虽然年轻,但是却很有眼光嘛!说的不错,现在我们最好还是按照以前的老办法,从侧翼牵制金军,将他们拖上一些时日再说也不错!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修正一下思路,考虑一下先打什么金军什么地方!” 言罢之后,众将便开始商量起第一仗该在什么地方下手了。 金军虽然取下了信阳,而且攻至了枣阳,但是实质上却没有能完全控制住随州和应山一带,这里还是宋人的辖地,只是随州兵马数量不足以和金军相抗罢了,而且金军本意也不在随州和枣阳等地,目的还是在于攻打襄阳,故此金军实质上等于是在宋军的地盘上行动,这就为扈再兴的行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可以令宋军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高怀远到了扈再兴军中之后,第二天清晨便随着大军离开了燕子都,朝随州方向行去,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从侧翼支援陈祥的宋军,狠狠的敲打一下金军。 一天之后他们行至随州东南方向的兴隆乡,并在这里陈驻了下来,派出了斥候前往随州打探消息。 天不亮高怀远便听到军中击鼓升帐的声音,立即披挂整齐,奔赴了扈再兴大帐之中。 诸营将官此时也都纷纷赶到了扈再兴的大帐之中分两列站定,等候扈再兴号施令。 “昨晚斥候来报,说离我们以西十五里左右的万店镇驻扎了一支金军,这支金军显然没有现我们的存在,而且他们兵力有限,正好可以让我们狠狠的敲打一下他们,诸位现在马上令你们手下饱餐战饭,半个时辰之后拔营起寨,立即随同我前往万店镇,敢不用命者,修怪我兵法无情!”扈再兴简短的告知了众将这个消息之后,吩咐他们立即准备出征。 高怀远的辎重营再一次被安排到了后军之中作为预备队使用,于是得令之后立即回到营中开始忙碌了起来。 四千余宋军在扈再兴的率领下,用了半天时间突然出现在了万店镇,不待这里的两千多金军反应过来,便组成一个方阵全军扑向了那支金军。 这支金军毫无防备之下,立即大惊失色,刚刚摆出阵型,还不待箭,扈再兴便领兵冲入了金军阵中,这样的情况下,以有备打无备,战局立即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金军根本无法抵挡宋军的疯狂进攻,只支撑了短短一炷香时间,便开始生了崩溃。 这样的突袭战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悬念,宋军很轻松的便即溃了这支金兵,并且斩获颇丰,一举斩杀了三百多名金军,剩下的那些金兵立即作鸟兽散状,逃了个满山遍野溃不成军。 扈再兴担心金军主力会随时到来,所以命令停止追杀金军溃兵,立即收拢了兵马,朝着北面山区撤去,而高怀远的辎重营这一次没有捞到战斗,跟着主力白跑了一趟,听闻了扈再兴的命令之后,只得立即随军一起撤往山中。 这一带本来就是山区,很利于宋军采用这样的打法,快打快收,来去无踪,而金军在本地地形不熟,当即便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 战告捷之后,扈再兴军中立即士气大振,为这样的小胜欣喜不已,扈再兴更是高兴,连连称赞高怀远思考缜密,要不然的话,他们冒然攻打武阳关的话,还真就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情况呢! 事后他们才知道,这一战即溃的金军原来是被完颜赛不派往这一带劫掠粮秣,以充军中使用的,这一下倒好,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被宋军狠狠的咬了一口,落得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尝到甜头之后的扈再兴,于是再也不想什么攻取武阳关的事情了,开始在这一带山中带军转悠了起来,连连出击,不断的攻袭一些金军的散兵,短短数日之中,便吃掉了金军数支散兵,大大的震动了金军。 而且高怀远再次献计扈再兴,告诉他同时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很是不便,倒不如将他们这些人分散成几波,分头出击,这样行动可以更加迅一些,也更不容易被金军觉,即便个别一路出了事情,也不会导致大军全军覆没,更利于在这一带开战这样的游击战。 扈再兴听他言之有理,于是当即从善如流,按照高怀远的建议,将手下兵马分成了四支,其中三支交由三个手下副将统领,他自己亲率一支兵马,散布到了随州一带的山中,开始了一场游击战。 第三十七章 勾心斗角 高怀远的辎重营这一次也被单独派出,随着一个名叫沈宁的军官一起行动,他们这支兵马数量大致有一千多人,其中沈宁手下率领了大致五百宋军,而高怀远手下还有五百乡兵,剩下的二百多乡兵则被分派到其它三支军中担负一些运送物资之类的杂差使用。 基本上四支兵马实力都比较均衡,而高怀远毕竟年轻,而且还是乡兵营指挥使,虽然他自诩本事不比这个沈宁差,但是还是只能在沈宁手下当一个副手。 得到了分兵行动的命令之后,沈宁立即点齐了兵马,带上了高怀远的这支乡兵营离开了主力,朝着随州以西的方向走去。 对于这次扈再兴的分配,沈宁有点不太满意,在他眼中乡兵就是乡兵,怎么可能跟正规军相比呢?而且他看着高怀远有点不太顺眼,认为他小小年纪,便在扈再兴面前夸夸其谈,虽然出的主意还算是可以,但是却未免有点太自负了吧! 不过沈宁也看出来扈再兴对这个高怀远比较喜爱,所以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便带上了高怀远领了一军离开了大军。 这一次他们在分兵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四支兵马各自负责一块区域,专门捡金军的散兵游勇下手,不能和金军大部队硬碰硬,而沈宁负责的区域就在随州以西一带。 随州乃是隋文帝迹之地,算得上是个名城了,而且去年(嘉定十年)在金军南侵之时,宋军大将刘世光曾经在这里大败过金军,又加上金军四处劫掠,本地百姓受害颇深,所以当地百姓对于金军恨之入骨,所以也给宋军在这一带打游击提供了很好的群众基础,一听说宋军过来,许多百姓自的为他们引路,还主动的为他们提供一些金军的动向。 高怀远很注意收集这些情报,让贾奇加以整理,然后通过这些情报,梳理出金军的动向,他既然这次作为沈宁的副手,便打定主意要给沈宁当好参谋,趁机也体验一下游击战的妙处。 但是没想到的是高怀远这次把热脸蛋贴到了凉屁股上面,当他兴冲冲的将整理出来的情报说给沈宁听的时候,却被沈宁冷冷的驳了回来。 “不必多说了,明日我们将前往历山镇,在那里袭击金军,让金军也见识一下沈某的厉害!高指挥使只管听从我的吩咐吧!”沈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高怀远的话。 高怀远立即看出了沈宁这个人不怎么待见自己,知道他还是瞧不起自己,于是耐着性子对他说道:“沈副将且听在下一言,历山镇不能打,那里现在是金军通往枣阳的必经之路,金军来往十分频繁,搞不好可能会遇上金军主力,而我们只有区区千余人,一旦遭遇金军主力的话,恐怕反倒会吃亏的!倒不如听在下的,先前往高家岗,那里这两日经常会有金军小股游奕军出没,以我们的实力,敲打一下他们是没有问题的,打历山镇太过冒险了!” “高指挥使是不是有点怕了?自古有云富贵险中求,我们为将者,为国效命,当知难而上,历山镇是金军囤积粮草的一个地方,只要我们突袭成功,烧掉历山镇的金军粮草,那里此战金军不战自败,当是大功一件,高家岗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子,那里能有多少金兵供我们收拾?高老弟不必再说了,沈某主意已定,明日启程前往历山镇,入夜之后,我们便动手突袭历山镇!”沈宁一脸不屑的对高怀远说道,摆手让高怀远退下。 高怀远心中大为不喜,这个沈宁明显有点好大喜功了一些,历山镇既然是金军粮秣中转之地,便定会屯驻大批兵马,而他们这一千人中,沈宁手下的五百宋军可能还好一些,毕竟他们经过正规的训练,但是自己手下的这五百乡兵,却只是经过短时间的训练,根本没进行过正规的夜战训练,而沈宁要在夜间动手突袭历山镇,连事先的准备都没有做,夜间如何联络,如何调配人手都没有一个详细的安排,就这么一头撞过去,岂不跟送死一般? 想到这里,高怀远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沈副将,在下也知道您的急切心理,但是眼下我们确实不易对历山镇动手,我军人手有限,而且在下的乡兵们没有接受过夜战的训练,晚上动手难免会生混乱,而且历山镇既然是金军粮秣中转之地,那里定会驻有金军不少兵马,而且历山镇那里周边山势比较平坦,我们想要隐秘行踪有一定的困难,一旦攻击失利的话,退走的时候也容易遭到金军追击,打历山镇实为不智呀!” “住口!沈将军主意已定,你还在这里啰里啰嗦,难道想要抗命不尊不成?既然你是沈将军的副手,那便应该听从沈将军的安排,而你却推三阻四的阻止沈将军,难道还想动摇军心不成?”一个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大声的对高怀远斥责了起来。 沈宁抬手一脸不快的制止了那个说话之人的话头,对高怀远说道:“高指挥使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沈某正是看中了这几点,既然连高指挥使也想到了这些,料定金军也会想到这些事情的,所以沈某料定金军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出奇兵突袭历山镇的,这一战只要我等上下同心,不见得就打不下历山镇!此事高指挥使不要再说了,沈某已经说过,主意已定不容更改,高指挥使还是下去准备一下吧!” 高怀远看了一眼站在沈宁背后的那个低级军官,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没有想到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此人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呢?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指挥使,而且还是个挂了品的军官,这厮居然敢如此呵斥自己,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和沈宁生正面冲突,既然沈宁主意已定,那么他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除非现在他和沈宁决裂,各自带兵单独行动,否则的话看来是改变不了沈宁的这个决定了。 但是翻脸的话,显然也是不智的行为,自己毕竟现在是沈宁的副手,一旦翻脸的话,军中定会混乱,难免会造成不必要的冲突,所以他强忍了一口气,瞪了那个站在沈宁背后的人一眼,然后拱手道:“沈副将未免太过小看了高某,在下虽然只是个乡兵指挥使,但是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沈副将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么在下遵从便是,告辞了,在下这边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开拔!” 说罢之后,高怀远转身离开了沈宁的军帐回了自己乡兵营的营地之中。 看着高怀远离开的背影,站在沈宁背后的那个人走上前冷笑道:“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乡兵的破指挥使吗?居然还敢在沈将军面前指手画脚,这厮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沈宁看了一眼他,摆手道:“也罢,毕竟他是扈将军看重的人,而且也确实干的不错,杜虎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高怀远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心思还算是缜密,历山镇不见得好打,这一战我们要小心一些才行,必要的时候我们要想好退路!” 原来这个人正是当初高怀远在襄阳府城外遇到的那个溃兵军官杜虎,这一次刚好被扈再兴收入军中,到了沈宁的手下做事,他早就对高怀远心存怨恨,这一次看到沈宁对高怀远不怎么待见,于是决定要抓住机会报复一下高怀远,这厮是个标准的小人,属于那种睚眦必报的东西,心中根本没什么善恶之分,他才不管什么战事成败的事情,只要能报复高怀远就行。 “沈将军莫要担心,小的倒是有个办法,这一次突袭历山镇,确实有些风险,一旦事成的话,当然功劳巨大,但是假如突袭失利的话,倒也会有点危险,小的以为,这个姓高的不是不愿意突袭历山镇吗?反正他手下是一帮乡勇,没什么大用,倒不如让他们殿后,一旦我们突袭失利的话,便令他阻敌追兵,我们便可以趁机脱身!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杜虎一脸的阴险,对沈宁说道。 沈宁听了心中一动,他确实对高怀远有些不感冒,而且他看高怀远年纪轻轻,仅凭几次战功,便获得了一个保义郎的品衔,自己跟着扈再兴出生入死,拼死拼活的也只是个小小的无品军官,实在有些不公平,而这一次攻打历山镇,其实他也知道是一次巨大的冒险行动,成则功劳大大的,升官财不在话下,但是一旦突袭不顺,没有烧掉金军粮草的话,那么金兵定会对他们进行追击,到时候能不能逃掉,就是个问题了! 而杜虎这厮说的不错,这一战假如让高怀远的乡兵营参与的话,成功了高怀远自然也有功,会分掉他不少的功绩,但是失败了的话,高怀远不会承担什么罪责,倒不如按照杜虎的办法,让高怀远殿后,一旦兵败的话,就丢下他们阻敌,自己退走便是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沈宁没有接杜虎的话茬,摆手道:“你下去安排吧,此事我自有分寸,招呼咱们的弟兄们,明日一战必须要听从我的吩咐,不要乱了手脚!” 杜虎看看沈宁的表情,心中有些窃喜了起来,他已经看出沈宁拿定了主意,这一下高怀远算是要有好果子吃了,于是赶紧躬身领命,转身下去安排去了。 高怀远回到营中之后,心中颇有些不安,于是便招来了贾奇,商议这个事情,贾奇一听沈宁要打历山镇,当即便急了起来:“这怎么能行?历山镇有金军重兵把守,我们这么冲过去等于是自投罗网,跟送死差不多,绝对不行!” 高怀远苦笑道:“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事情,现在军中沈副将说了算,我们只能听从他的吩咐,现在关键的是我们要谋划一下,假如突袭不成的话,我们如何全身而退才行!要不然的话,我们可能这次要跟沈副将都一起折在历山镇了!” 贾奇想了一阵之后,摇头道:“这件事不好办,我们毕竟初来乍到,对历山镇的地形一无所知,在这里想也白想,只有实地查看一下历山镇附近的地形之后,才能想出办法!小的没什么好主意!” 高怀远思量了一下之后道:“说的不错,孙子有云:地之道,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既然沈宁主意已定,那么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冒险,你立即收拾一下,连夜和黄严启程赶往历山镇,明天务必要查清楚历山镇周边的地形,为咱们找一条退路,确保可以在突袭失利的时候,令我们可以全身而退的退路出来!我们明天下午估计会到历山镇附近,你们到时候跟我会合好了!” 贾奇立即接令,高怀远又招呼来了黄严,吩咐了一番之后,给他们抽了几个精明的手下,带上了两个随州本地的向导一起连夜赶往历山镇。 送走了他们之后一夜无话,天亮之后沈宁传令出,两营兵将立即收拾了一番,朝历山镇方向行去。 因为大路到处都是开拔向枣阳方向的金兵,他们这些人只能选择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行动,所以走的十分辛苦,幸好还有向导给他们引路,要不然的话,保不准他们这支兵马还会在山中迷路也说不定,有些地方甚至连高怀远也转的有点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高指挥使,昨晚我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是为了尽快解决金军,我等冒险一下也是值得的,毕竟我们身为将官,要处处为大宋着想,为兵者为国尽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你说的事情也有理,乡兵们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夜战操练,一旦晚上动起手来难保不会出现混乱,所以我想这一次突袭历山镇,就由我亲率我这一营将士们动手,高指挥使不妨率你的乡兵营给沈某殿后,一旦事成之后,我们会很快撤出历山镇,还望高指挥使能替我等拦住追兵如何?”在前往历山镇的道路上,沈宁将高怀远找过去,和颜悦色的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自然没有马上想明白沈宁打得什么主意,心中还颇有点感动了起来,于是出言说道:“既然沈副将这么说了,那么高某也并非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沈副将说的好,为兵者当为国尽忠,高某晚上愿意率乡兵营和沈副将一同攻袭历山镇金军粮秣营便是!” “这个就不必了,高指挥使还是带好你的人,为我等殿后好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负责带兵突袭,高指挥使负责掩护我等得手之后撤退好了!”沈宁立即摆手说道。 高怀远看沈宁态度坚决,于是也不再坚持随同他一起突袭历山镇,在他看来,这是个好事,毕竟沈宁已经考虑到了退路,比起一股脑全军撞到历山镇送死要强不少,哪儿想到沈宁这是要阴他和他的乡兵营一把呀! 经过大半天的急行之后,他们终于潜行到了历山镇东南五里地左右,因为前方出现金兵的踪迹,他们便找了个树林暂时隐蔽了起来。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鸟鸣之声,高怀远立即听出这是用竹哨吹出的声音,于是立即摸出了一个竹哨,短促的吹了几声,不久几个人便顺着声音摸到了他们隐身的树林之中,找到了高怀远的所在。 “老大,我们回来了!”黄严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之后,跑到高怀远面前小声说道。 “嗯!不错,快说说你们查看此地的情况!”高怀远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所以一看到黄严和贾奇回来之后,便立即对他们问到。 这个时候贾奇也到了高怀远身前,从怀中摸出一张白纸,上面用木炭勾画出了一张平面地图,展示在了高怀远眼前。 “少爷请看,我们早晨到了这里之后,找到了几个当地的百姓,他们给我们帮忙,很快便弄清了周边的地形! 历山镇是通往枣阳的必经之路,这里早已被金军控制了起来,据说驻有两千金军,而且每天还不断有金兵从随州方向过来,在这里短暂休整,所以这里金军数量着实不少,恐怕这次沈副将的行动难以成功! 而且历山镇两侧都各有一条河,北面的河水比较深而且河面很宽,河的北面是一马平川之地,根本不能在那边动手,否则的话,一旦金军追击,我们根本逃不掉的! 而南面这条河河面比较窄,河水也不深,河的南侧是山地,比较适合选作退路,一旦我们失手的话,可以迅渡河,逃入河南岸的山中,相对比走镇子北面要安全许多。 在这里,两里地左右,有一个山沟,进去之后是大片的山林,只要退入这个山沟,我们便基本上算是脱险了,金军即便追击到这里,也很难派大军追击,保不定还会被我们反咬一口呢!”贾奇一边指着这张地图一边给高怀远解说。 第三十八章 败招 高怀远闻听之后心中大喜,笑道:“干的漂亮,这一下我们不必担心了,这一战我们不必和沈副将一起前往历山镇,他已经吩咐我们为他殿后,由他带兵突袭历山镇,我们只要扼守住这条沟,便可以掩护他们撤退!” 众人一听也都放心了许多,毕竟这一次突袭历山镇,要冒很大的风险,能不去的话,还是不去的好! 高怀远立即找到了正在准备的沈宁,拿着这张临时勾勒出来的草图给他讲解了一番,沈宁闻听之后也心中暗喜,这一次他听闻了历山镇驻有两千金兵之后,便有点打退堂鼓了,但是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打历山镇是他提出来的事情,现在让他说撤兵,他觉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所以他也只能咬牙坚持,反正他们是突然袭击,而且不是去攻占历山镇,只要能烧掉金军囤积在历山镇的粮草,便算是大功告成,所以他依旧认为不见得一定会失败,现在高怀远为他找到一条比较安全的退路,倒也正合他的心意,于是点头称赞了高怀远几句。 为了准备充分一些,沈宁专程跟着黄严又摸到了历山镇以南,专门查看了一番地形,选定了一处河水最浅的河段作为渡河突袭的地点,又查看了一下退路,这才回转军中开始吩咐手下的都头、旗头们准备。 看罢了这里的地形之后,杜虎觉得头皮有点麻,当初他只顾算计高怀远来着的,却没有想到历山镇的地势如此易守难攻,现在让他和沈宁这个急功近利的家伙一起前往历山镇突袭,他开始害怕了起来,这一次搞不好会九死一生的,要是早知道历山镇如此难打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怂恿沈宁这个疯子来打这里了,可是现在却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苦难言呀! 高怀远才管不着沈宁和杜虎他们这会儿想什么呢!在和沈宁约定好之后,他立即率领他的乡兵绕过了一条山坳,提前摸到了那条选定作为退路的山沟之中。 当到了这里之后,高怀远一看地形,更是大喜过望,这个山沟口小肚大,朝里面走,是茂密的山林,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入山中,而且山口两侧山壁陡峭,金军除了从这个山口追入山中,别的地方根本没法进入这个山沟之中,不但是条上好的退路,而且还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高怀远立即临时变卦,将手下分散开忙活了起来,在山口两侧构筑起了简易的工事,并且在山口布设了一些御敌之物,还挖了几个陷阱,只要金军敢追击到这里的话,那么他便有信心在这里狠狠的敲打一下金军。 看着山谷中到处布满的齐腰深的荒草,贾奇忽然心生一计,附耳对高怀远嘀咕了一阵,高怀远立即面露喜色,连连答应了起来。 天色黑下来之后,高怀远带上了一百弓手再一次找到了沈宁,这会儿沈宁也已经率领他的部下们做好了准备,这些宋军各个轻装上阵,将火绒用竹管装好,又凑了一些个火箭,分配给了军中的那些弓箭手们。 看到高怀远带人过来之后,沈宁立即说道:“高指挥使来的正好,我们过一会儿便会开始行动,还望高指挥使看到历山镇火起之后,尽快接应我等撤回来,有劳了!”这会儿沈宁有求于高怀远,态度也变得好了许多,毕竟现在他也没把握,所以只能希望金军今晚麻痹大意,让他得手了,要不然的话,他也只能指望高怀远在关键的时候能拉他一把,现在他还真是有点后悔当初没听高怀远的意见,去打高家岗更稳妥一些,不过他也算是个汉子,虽然心胸不太宽阔,但是也算是个猛将,事到如今还是坚持要突袭金营。 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带人陪同他一起摸黑潜到了那段选定的河段处,沈宁带上了他的那些手下兵士们,咬牙忍着刺骨的寒意,下到了河中缓缓的淌水而过,朝着亮着灯火的历山镇摸了过去。 高怀远带人在暗处盯着河对岸的历山镇,做好了随时接应沈宁的准备,说实在的,沈宁这么一招很有点像后世的特种部队的行动,思想上也算是朝前的,这一点高怀远很是钦佩他,不过他之所以不同意沈宁采取这样的行动,是因为想法虽好,但是目标选择上却不太对,先从自己这方面来说,兵将们都没有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很难在夜晚达到行动的统一,稍微不慎便可能惊动金兵,招致大祸,另外这段时间他们连连偷袭金军,金军已经会有所警觉,像这样的要地,金军只要不是傻子,便会倍加小心,所以他并不看好沈宁的这次行动。 假如这件事交给他做的话,他会提前准备几天,对手下的人进行一番训练才采取行动,那样的话,可以更加稳妥一点,也提高一些成功的机会,但是显然沈宁听不进他的话,也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么冒然闯过去,天知道到底会生什么事情。 淌着冰冷的河水,杜虎这会儿后悔的想抽自己的耳光子,早知道受这样的罪,还不如给沈宁出主意,派高怀远和他的乡勇们做这件事,自己留在河南岸殿后更舒服安全一些,现在倒好,人家站在干地上看热闹,自己却要跟着沈宁淌着该死的冷水,这才是二月中旬,河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却冷的刺骨,不少宋军兵将如水之后,顿时都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想要呻吟。 幸好大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敢叫出声,要不然的话,早就冻得嗷嗷直叫了!就这么沈宁带着五百手下将士们渐渐的没入了黑暗之中,缓缓淌过了这条小河,在对岸登陆,小心翼翼的朝着灯火通明的历山镇外的那出金营摸了过去。 五百人说起来没多少,但是晚上一撒开,就一大片,黑暗之中人的视力有限,看不了多远,杜虎过河之后,便渐渐的坠在了队伍后面,并且领着几个亲信手下悄悄的拉开了和队伍的距离,这厮是个兵油子,一看到顺风仗,就比谁都勇敢,显得非常悍勇,但是一遇到事情不妙,他便第一个缩脖子,然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今天他从出起便感到心惊肉跳的,怎么都安不下心,于是便打定了主意,先跟着看看情况如何,然后再说! 他这么想,不见得别人不这么想,渐渐的又有人也打了和他一样的主意,开始趁黑慢下了脚步,五百人的队伍顿时稀稀拉拉了起来。 夜色之中沈宁也感觉到了有点不对,但是又看不清楚周边的情况,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在慢慢的减少,却没法传令收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当他们快要到达历山镇的时候,忽然一支十余人的金军斥候小队从营中出来,骑马在营地外打着火把开始巡逻了起来。 果真金军不傻,听闻进来随州一带宋军活动十分频繁,加强了对历山镇这里的守备,每天晚上都派出大批斥候在附近巡逻,生怕这里囤积的粮草出了事情。 也算是沈宁倒霉吧,远远的本来金兵并没法看清他们的存在,但是他由于准备不足,军中兵将们许多人过度紧张,提前亮出了刀枪,兵将们大多喜欢将自己的兵刃保养的雪亮,白天看起来挺威武,但是到了晚上就要了命了,金兵手中的火把晃动着,火光被这些刀枪一耀,便反射了光线,正好落在那些金兵的眼中。 一个金兵忽然指着夜色之中星星点点的闪光,对其他金兵提醒道:“我说弟兄们快看,那边怎么有光?” 众金兵于是纷纷注意了起来,有一个有经验的家伙看罢之后,顿时大惊失色,拨马便带上这帮金兵朝大营飞驰而去,飞奔之中抽出了箭囊之中的鸣镝张弓射向了天空。 “嗖……”的一声刺耳的鸣镝声,顿时撕破了夜空,在夜色之中传出了老远,彻底的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金军大营之中立即有人听到了这声鸣镝之声,并且看到一支自己的斥候小队飞朝大营飞奔,便意识到出事了,赶忙吹响了号角,大营之中立即便热闹了起来,闻警的金军将领立即调集了营中金兵,一面加强戒备,一边领兵冲出了大营。 随着那队斥候,金兵蜂拥朝沈宁的宋军隐身处扑了过来,一看到金兵已经现了自己,沈宁哀叹了一声,立即下令收拢手下兵将,朝着河滩退了过去,这一下他的手下宋军便乱了起来,黑暗之中如同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了起来,哪儿还能很快组成阵列了呀! 宋军一乱,便没了战斗力可言,并找不到将,将找不到自己的兵,乱哄哄的便朝河滩狂奔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假如宋军不乱,倒还不一定就不是金军的对手,因为金兵那边也是事情生的仓促,金将只带出了几百人,数量上并不比宋军多出多少,而且宋军身处暗中,只要组织得当,以弓箭手集中拦截一下金兵,便足以令金军付出惨重的代价,并且打乱他们,令他们不敢轻易靠近,然后再井然有序的撤退,便不会有事。 可惜的是沈宁没有提前安排妥当,只想着成功,却没想着一旦被金兵现之后该如何处置,队伍一下便乱了起来。 金兵一看一群人乱哄哄的朝河滩撤退,于是在他们的军官的率领下,快的扑向了正在溃退的宋军,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兵在前面开道,力猛追向了宋军,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金军战马的四条腿呀! 很快这支金军骑兵便从后面追上了沈宁的人马,那些金兵们挥舞起手中的战刀和长枪,立即闯入宋军之中,逢人便杀见人便砍,宋军本来就已经自乱了阵脚,上下人等都已经是人心惶惶,哪儿还有心掉头抵抗呀! 结果是五十人的金军骑兵,追上了宋军之后,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的开始对正在撤退的宋军展开了一场屠杀,看着金兵手持火把在后面紧追不放,听着耳边不断传出的袍泽们濒死的惨叫声,宋军上下更是一片大乱了起来,更是争先恐后的朝着河中溃逃,正好将整个脊背交给了金兵。 这些金兵几乎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每一次挥刀,几乎都能带走一条宋军的性命,鲜血喷溅而起,使空气中充满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高怀远时刻都在关注着河对岸的情况,当听到夜空中传来的那声鸣镝之后,他便暗道不好,结果很快便看到历山镇金营之中涌出的大量火把,朝着河岸扑了过来,不久便听到了河岸对面响起了成片惨叫声还有金军的喊杀之声。 “弓箭手准备!随时接应咱们的人过河,截住他们身后的追兵!”高怀远立即传令下去,让他带来的一百弓手们做好准备。 很快这些弓手们便一字散开,沿着河岸做好了放箭的准备,每个人都在面前的滩涂上插下了几支雕翎箭,随时可以取用。 这个时候便听到了扑扑腾腾的水声,跑的快的宋军已经开始下河,淌着冰冷的河水朝河南岸逃奔了过来,而这个时候借助着金兵的火把,高怀远也隐约之中看到了对岸的情况。 只见一批金军骑兵肆意的在溃散的宋军之中来回驰骋,不断的砍杀着惊慌失措的宋军,而宋军这会儿早已失去了斗志,更是没有了统一的指挥,跟一窝被捅散的马蜂一般,只顾低头朝着小河猛跑,哪儿还顾及到背后的金兵呀! “该死!怎么会这么乱!”高怀远心中暗骂了起来,心道这个沈宁虽然有胆,却真是个笨蛋,这个时候他本该收拢兵马,先扛一下,干掉对方这些骑兵之后再撤退的,却没想到他们会乱成这幅德行。 看着越来越多的宋军终于亡命一般跳入了水中,朝着河南岸逃过来,高怀远抬手举起了手中硬弓,对自己手下的乡兵弓手们吩咐道:“给我稳住,一旦金军骑兵进入射程,就给我瞄准了射!不能让他们下河!准备!” 随着宋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残余的宋军终于都跳入了河中,还有一些跑的慢的宋军被金军骑兵圈在了河北岸,左冲右突却无法在冲过河滩,高怀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慢了一步的宋军,一个个的倒在金军的屠刀之下,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个时候几个跑的最快的宋军已经淌过了冰冷的河水,在河南岸登岸,惊魂未定之下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河堤,吓得浑身跟筛糠一般的直打哆嗦。 “你们立即整队,跟我一起抵挡金军追兵,掩护剩下的人过河!”高怀远看到有宋军已经过河,但是却慌的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于是立即对他们下令道。 “,后面来了好几千金兵,你让老子们在这儿等死不成?别理那厮,跟我赶紧跑!”黑暗之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对高怀远出言不逊并且破口大骂到,接着便带着身边的几个溃兵爬上河岸,想要朝预订的退路逃走。 高怀远一下便被气炸了肺,这个时候他想的是要如何多救下一些友军,没想到这厮居然不承情不说,还破口大骂自己,而且这个时候乡勇们本来也紧张的够呛,被他这么一吆喝,顿时吓的不轻,有些慌乱了起来,本来金兵没有多少人,可这厮居然说后面跟了几千金兵,根本就是在惑乱军心嘛! 高怀远大怒,一个健步窜过去,一脚飞起便将那个为的家伙给踹飞了出去,骂道:“该死!明明金兵不过几百人而已,你却妖言惑众,难道想死不成?都给我稳住,胆敢继续逃命者,小心老子的箭不答应!”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那个家伙的脸,但是高怀远这一脚是含怒而,踹的着实不轻,那厮挨了一脚之后,险些被踹岔了气,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挣扎起来,哼哼唧唧的骂人。 他的那些手下一看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都被吓住了,立即搀扶起来这厮,拖着他哼哼唧唧的到了河岸上,不敢再跑了,纷纷从身上拿下弓箭,作出了准备御敌的准备。 这时几百宋军跟开锅了一般的在河水中扑腾着前进,后面那些金兵骑兵很快便斩杀光了截住的宋军,然后立即策马冲向了小河,马本来就不怕水,而且河水不深,一旦让他们下水的话,冲过来估计所有宋军都别想再活了! “放箭!给我瞄准了狠狠的射!”高怀远在夜色之中放声大吼了一声,并且立即开弓瞄准了一个金军骑兵,抬手便是一箭射了过去。 那个倒霉的金兵晚上根本看不到黑暗之中飞来的箭支,当场便被高怀远的箭支钉穿了咽喉,惨叫都没来得及出来,只是闷哼了一声,便一头从马背上撞了下去,落地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求票!求红票!弟兄们留几张红票吧!) 第三十九章 暗算 弓手们一看高怀远丝毫不惧,于是也都又安稳了下来,纷纷开弓瞄准了对岸河滩上的那些金兵,猛烈的射了起来。 金兵本来正杀的起兴,爽的不得了,没有想到会突然遭到河对岸的拦截,当即便有十几个金兵骑兵中箭跌下了战马,立即混乱了起来,纷纷拨马掉头冲上了河对岸的河滩,算是让河中的那些宋军残兵们得以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但是形势却没有因为高怀远他们这一轮射便转好,这个时候金军的大批步军也已经追至了河边,在金军主将的指挥下,再一次冲下了河滩,试图继续追击宋军。 高怀远一边放箭,一边给身边的这些弓手们打气:“别怕!我们只要守住片刻,让咱们的人登岸便没事了!给我狠狠的射!” 于是这些乡兵们听从了他的吩咐,再一次奋力放箭,拼命了拦截金军追兵,两三轮激射之后,让金军的行动再一次为之一窒,被阻在了河滩上。 这个时候开始有更多的宋军淌过了小河,在河南岸登岸,湿漉漉的浑身直打哆嗦,惊慌失措的朝河堤上攀爬,乱的不成样子。 金军追击受阻之后,觉了宋军河对岸留有接应的人员,但是也看到宋军接应的人不多,于是金将立即指挥手下举盾,另外令随行的弓箭手对尚未渡过小河的宋军进行猎杀。 一时间河岸上响起了一片弓弦的响声,箭支出嗖嗖声纷纷落在了河中的宋军头顶,许多宋军来不及登岸,便中箭摔倒在了河水之中,挣扎了几下之后再也站不起来,冒着鲜血缓缓的随着河水漂了下去。 高怀远眼睁睁看着这些宋军一个个的中箭扑倒在河水之中,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不停的放箭,拦截对岸的金兵,不让他们过河,每一箭放去,对岸都会有一个金兵应声而倒,直至所有还活着的宋军登上河滩。 沈宁被手下拖上了河滩之后,望着身边这些狼狈的手下,真是欲哭无泪,心道真是天不作美呀!果真被高怀远料中,这一次突袭果真失败了!大眼望了一下之后,他便知道这一次败的算是惨了,五百多手下,这会儿还活着的已经不足一半,剩下的不是丢在了对岸,便是已经死在了河中,全因他急功近利的决定,这些人算是白白的丢在了这里,沈宁这会儿后悔的想抽自己的耳光。 “沈副将!快快收拢兵将,退往山口,那里有在下的人接应你们,这里交给在下抵挡一阵,你们先走!”高怀远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沈宁,见他背上的甲胄上还插着三支箭,知道他已经受伤了,于是立即对他叫道。 沈宁一脸愧色,悔不该不听高怀远当初的劝阻,才落得如此下场,可是这会儿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点点头,招呼手下开始集中,很快将溃兵收拢了起来,他本人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一路朝着预定的退路奔去。 这个时候金兵已经开始举盾下水渡河,继续朝这边追击了过来,金将已经看出来,河对岸的宋军人数并没有多少,所以有恃无恐的督促手下兵将们下水渡河,势要将这支来袭的宋军一网打尽不可。 高怀远审视了一下局面,立即对手下的弓手们叫道:“集中射那些马!让他们过河咱们就别想全身而退!” 说罢之后抬手又是一箭,一个刚刚策马下水的金军骑兵一头便栽到了河水之中,扑腾了两下之后,便被身上的甲胄拖着沉入了水中,黑暗之中河水里面冒出了一股殷红。 弓手们很听话,立即将火力都集中到了率先渡河的那些金军骑兵身上,射不到人就瞄准马放箭,反正马匹的目标要比人大,所以不多时这些个残余的金军骑兵纷纷中箭,受伤的战马稀溜溜的惨嘶着在河水中乱窜了起来,总算是暂时截住了金军的追击。 而金军弓箭手们这会儿也涌到了河边,朝着对岸的高怀远他们射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金军却犯了个错误,他们手中大多数人举着火把,本来是为了照亮道路,结果使他们自己暴露在了光明之中,从明亮处根本看不到对岸的宋军,反倒各个都被火把照的通亮,成了高怀远这帮人的靶子。 两军在河滩上隔岸对射了一番之后,高怀远领兵射杀了不少的金兵,看到金军越来越多,这才一声令下收起了弓箭,转身没入了夜色之中,朝着山口奔去。 金军立即察觉了高怀远一行的撤退,于是马上便再次下水渡河,朝着高怀远一行猛追了过去,金将也气的要死,本来打得顺风顺水,却突然被这一队宋军拦截,让他们反倒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所以他铁了心要追上这些该死的宋军,将他们屠个干净才解气,故此他亲自率兵跟****一般的紧追不舍。 两里路没有多远,但是也算不上太近,金兵来势汹汹,紧紧坠在高怀远一行的背后,丝毫不肯放松。 眼看这么跑下去很可能会被金兵追上,高怀远思量了一下之后,立即点了二十个精干乡勇,跟着他停了一下,让剩下的乡兵们先撤回谷口,自己亲自率队转身朝着追兵猛射了两轮箭,迎头将追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金兵射翻在了路上,令金兵不得不缓了一下,然后才再次领着这二十人飞快的跑向了谷口。 这个时候沈宁已经带着溃兵提前一步赶到了谷口,身上的箭伤这个时候开始作,疼的他浑身直打哆嗦,环视了一下四周,可怜他带来的几个都头,这会儿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人还和他一样,身上带了箭伤,只有那个杜虎腿快,提前过河没有受伤,于是脸色苍白挥手将杜虎招了过来。 “今日悔不该不听高指挥使的劝告,才招致此败,你领剩下的弟兄们在此协助乡兵营的弟兄?御敌,待高指挥使撤回来之后再退至山中!”沈宁出言对杜虎吩咐到。 杜虎这会儿已经对高怀远恨得咬牙切齿了,刚才他登岸的时候冲撞了高怀远,结果被高怀远狠狠的踹了一脚,差点把他的肋骨都给踹断了两根,直到这会儿还隐隐作痛,听到沈宁的吩咐之后,他不敢不从,但是却打起了歪主意,要报这一箭之仇。 “沈将军放心,卑职定会在此挡住金军追兵,请将军先行一步,撤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卑职随后便到!”这个家伙躬身答应到。 沈宁无力的点了点头,在几个新兵的搀扶下,沿着山谷先行撤入了山中。 而这个时候周昊已经带着剩下的乡勇们在山口处设好了埋伏,枕戈待旦只等高怀远回来之后,好好的修理一下金军追兵了! 而杜虎这会儿成了剩下的这些宋军的头头,于是招呼了这些溃兵们在山口内组成了防线,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不多时一队乡兵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停住了脚步,而周昊一看高怀远没在其中,便立即急道:“高指挥使呢?为何没见他和你们一起回来?” 为的那个少年答道:“少爷令我等先撤回来,他带了一些人阻一下金军追兵,马上便回来!” 杜虎这会儿心中大肆诅咒高怀远,恨不得让高怀远永远回不来最好,最好是被金军追上剁成肉泥才解恨,于是大放厥词道:“我看高指挥使恐怕是回不来了,大家还是听我的,将山口赶紧封起来,退入山中再说吧!” “胡说!我们高指挥使不会有事的!休要在此胡说,否则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闻听这厮如此一喊,周昊第一个便不干了,立即出言斥责杜虎到。 其余的那些乡勇还有卧虎庄的少年们纷纷怒目而视,好像要吃了杜虎一般,杜虎被他们吓了一跳,然后冷笑了几声不再和他们斗嘴,但是却私下让自己的亲兵传令下去,命这些正规军的弓箭手准备好弓箭,随时听候他的命令。 过了一会儿之后,远处开始出现大批火把,并且传来大批金军的喊杀声,谷口的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 周昊在谷口一侧紧张的朝着金军追来的方向观望,心中担忧不已,但是过了一阵之后,他隐约从火光之中分辨出有人在金军前面奔跑,众多金兵在后面追赶,于是欣喜的对谷口的乡勇们叫道:“准备好!咱们高指挥回来了!将金兵放入谷口,别伤了咱们自己人!” 于是乡兵们立即依言开始忙碌了起来,将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搬到了崖壁边上做好了一切准备。 杜虎偷偷冷笑了几声,小声对自己的两个亲信吩咐道:“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我说放箭,就立即放箭,不能让金兵进了谷口!” “可是高指挥使在前面呀?”一个手下不解的问道。 “混账!我说放箭就放箭,要是金军攻进来的话,你们难道想和这帮乡巴佬们一起死不成?废话少说,给我传令下去!做好准备,随时放箭!”杜虎怒道。 他手下的两个人立即明白了杜虎的意思,吓了一跳,心道这厮够狠,居然想趁此机会,将高怀远干掉。 但是他们又不敢忤了杜虎的意思,以为他们太了解杜虎的为人,知道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不按他吩咐做的话,那么自己便会被这厮报复,于是点点头转身下去传令。 不多时宋军弓箭手们纷纷举起了手臂,将弓弩托了起来,对准了谷口。 因为这会儿大家都很紧张,所以也没人注意到正对谷口的这些宋军的行动,只顾着盯着谷外的动静,眼看高怀远殿后十几个乡勇足朝谷口方向狂奔。 “别让他们跑了,这些人伤了咱们不少人!抓住他们活剥了他们的皮!”在高怀远身后金军之中传来一片喊叫声,刚才高怀远领着着二十余人且战且退,伤了不少金兵,令他们不敢太过靠近,给前面的那些弓手们争取了不少撤入谷中的时间,气的金兵们嗷嗷直叫。 高怀远一边跑一边不断的用手中的龙鳞宝刀磕打着飞来的箭支,身上依旧是毫无伤,眼看快到了谷口之后,他也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于是收刀紧随着前面剩下的这十几个弓手窜入了谷中,心道这下要有金兵好看的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们一行人刚刚冲入谷口,只听谷中忽然出一片弓弦响声,只听得一片嗖嗖声扑面便飞了过来,高怀远凭着早已练就的躲避的功夫,心知不好,一边放声大叫:“是我们……”一边仰面来了一个铁板桥,接着就地一滚,滚到了山壁边上。 可怜他手下好不容易逃回来的那十几个乡勇们可没他这样的本事,本来一进山谷,便都精神放松了下来,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片箭雨,当即十几个人纷纷中箭,被射成了刺猬,然后喷洒着血花,扑倒在了谷口。 “们大爷,谁让你们放箭了?***!你们这帮王八蛋,不知道是我们高指挥要回来了吗?居然还敢放箭,**……”另外一侧山壁上的黄严看到了这一幕之后,眼珠差点瞪出来,当即便扭头对着谷口内的那些宋军破口大骂了起来。 宋军们这会儿才明白射错了人了,于是赶紧纷纷收弓,望向了令的杜虎。 杜虎冷笑了一声道:“看什么看?是我让放箭的又能怎么样?这么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冲进来的是谁呀?误伤也在所难免,都给我接着准备,放箭!封住谷口再说!” “你大爷的!老子宰了你!”以黄严、周昊为的几个少年闻听之后破口大骂着,他们刚才只见冲入谷口的人全部被这帮宋军劈面射去的箭支射倒在地,以为高怀远也同时罹难了,当场便急了眼,再也顾不得其它,纷纷纵身便从一侧崖壁上跳了下来,举刀便扑向了那个杜虎。 杜虎毕竟也是武人,一见到这些乡兵的少年们扑过来,于是呛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叫道:“反了你们了,老子是神劲军都头,你们居然敢对动手,来人,给我将他们拿下!” 毕竟是神劲军的人,军中的那些兵卒们还是倾向于杜虎,于是纷纷挺兵器便迎上了黄严等人,而急红眼的黄严这会儿根本不管他们,将手中的双钩枪一摆,便要抢身杀入这帮宋军之中,找那个杜虎算账,一旁的周昊、周俊等人也纷纷摆刀要扑上前去,连崖壁上的那些乡勇们这会儿也顾不得谷外的金兵,恼怒的将弓箭对准了下面的这批宋军。 眼看一场内讧便不可避免的生了,关键时刻,谷口忽然传来一声低吼:“都给我住手!这件事回头再说,先挡住金兵!” 接着一条黑影便蹿到了人群之中,将两帮人给隔开,只见高怀远大腿和肩膀上各插了一支箭,冲到了他们之间。 一看到高怀远没死,黄严等人这才收住了家伙,狠狠的瞪了那些宋军一眼,然后上前搀住了高怀远,急忙为他检查伤势。 “走开,马上准备,金军过来了!我没事,死不了的!”高怀远咬牙切齿的怒道。 而那些宋军自知理亏,也都没有说话,纷纷退了下去,一场眼看即将生的内讧就此打住,事态才没有扩大下去。 杜虎一看心中一惊,他刚才也以为高怀远已经被他们射死了,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能从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中逃得一命,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喃喃的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 高怀远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转身对那些宋军下令道:“全部给我后退,把金军放进来之后再打!” 这些宋军看着浑身是血的高怀远,知道今天全拜此人,自己这些人才逃得一死,所以对高怀远很是感激,当高怀远命令他们后退的时候,这些宋军想都没想,便集体朝后面退去。 这个时候谷口一片喊杀之声,大批金兵嗷嗷叫着涌入了谷口,踏着谷口那十几个乡兵们的尸体,朝着谷中冲杀了进来。 眼看大批金兵涌入谷中,高怀远忍痛死死盯住谷中的金兵,暗中计算入谷的金兵数量,当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放声用尽力气狂吼道:“动手……” 谷口两面的崖壁上的乡勇们闻声之后,立即奋力吼叫着将早已堆积好的那些滚木礌石推了下去。 只听谷中立即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而不少正在冲入谷中的金兵当即便被从天而降的这些滚木礌石砸的血肉横飞,金军立即被吓了个半死,顿时纷纷停下了朝谷中冲的脚步,而谷口这时已经被腾空而起的一片烟尘所笼罩。 待到尘烟稍稍落下之后,再看谷口,已经被一堆碎石给牢牢茬死,将谷内外的金军彻底截为两段,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了! 第四十章 拿命来 遭此突然的变故之后,金军顿时大乱了起来,傻子都看出来他们这一次中了埋伏,连率军冲入谷中的那个金将也有些懵了,心道宋人还真是够狠,居然用几百人的性命当诱饵,诱他们到此地,这代价似乎有点太大了点吧! 随着谷口一被堵上,两侧山壁上的乡勇们立即在少年们的指挥下,乱箭齐,朝着下面的金兵猛射了起来。 金军混乱之中举着火把跟靶子一般的挤在谷中进退不得,根本不需要怎么瞄准,随手一箭便能射翻一个金兵,惨叫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金兵主将见势不好,退是不可能了,于是立即将手中大刀一举,一边磕打雕翎护住身体,一边狂吼着指挥残兵们朝谷中冲去,留在这里等于是在找死,还不如冲进去和宋军拼一个你死我活来的痛快。 他想的倒是不错,可是高怀远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随即一声令下,谷内的宋军立即便乱箭齐,将试图冲入谷内的金兵再一次给射了回去。 这个时候金兵混乱的程度已经远过了刚才的宋军,黑暗之中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在他们头顶洒落,根本看不到附近的敌军,连反击都无从谈起,更不要说逃出生天了,这会儿他们根本不清楚这个山谷之中到底藏了多少宋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火箭准备!”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四周崖壁上立即出现了一溜的火光,一支支绑上了油布的火箭被点燃起来,随即便离弦而去,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山谷之中。 随着这些火箭落下之后,山谷中齐腰深的枯草顿时被轰的一下点燃了起来,火苗迅的便将挤作一团的金军包围了起来,当看到山谷中大火燃起的时候,金军彻底的绝望了,原来宋军还有这么狠毒的一招,居然不惜放火烧山,要将他们活活烧死。 一轮火箭射过后,乡兵们立即鱼贯从崖壁两侧早已看好的通道上撤入谷中,汇合了里面的宋军残兵,飞快的隐入了山中。 在他们身后的山谷之中,火光冲天,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夜空…… 此战宋军冒进,却被金人即溃,损失不少将士,但是好在高怀远派人提前查看了这一带的山势,为宋军找到了一条退路,才使部分宋军得以脱身,反倒利用地势给金军来了一个伏击战,一举歼灭了四五百名追击入山谷的金军,对金军打击同样不小,可以说最终反败为胜,为这一次行动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消息传到完颜赛不那里之后,顿时气的他七窍生烟,立即派出了数支兵马,进入山中搜寻这支该死的宋军,但是偌大一座大山,高怀远他们这几百人钻进去之后,又去哪儿找呢? 一天之后,他们这支人马跑出了老远,在当地百姓的引领下连续躲过了几波金兵的搜捕,躲入了离随州数十里远的山中,总算是脱离了金军的追击。 连续的急行军耗光了他们的体力,当听闻已经躲过了金军追剿之后,所有人都颓然躺倒在了一个幽静的小山谷之中,人们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暗暗庆幸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高怀远却没有休息,待到部队彻底安全之后,冷脸带上了黄严等人,怒容满面的闯到了沈宁手下残军之中,那些宋军感激高怀远这一次对他们的帮助,纷纷起身对他施礼,高怀远只是冷脸微微点头,一直走到了沈宁休息之处。 杜虎这一天多下来吓的要死,紧随在沈宁身侧,半步不敢离开,生怕被高怀远手下的这帮狠人给暗中收拾了,现在他唯一的依靠便是沈宁了,毕竟这次分兵行动,他们这一支人马的头儿是沈宁,只有他才有可能护住自己。 当初他以为突然放箭之下,高怀远绝对难逃一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怀远如此厉害,居然在那么密集的箭雨之中只受了点轻伤,而且还带兵干掉了数百追兵,领着他们安然撤出了金军的包围圈,实在是太厉害了。 当到了这里休息下来之后,他很快便看到高怀远气势汹汹的带人闯了过来,于是下意识的缩到了沈宁背后。 沈宁身上有伤,是被手下抬着跑到了这里,一天多的颠簸,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总算是留得了一条性命,并且将他手下的人解救出来不少,所以他对高怀远颇为感激,知道自己先前小看了高怀远,这会儿一见高怀远过来,便挣扎着在担架上直起上身,脸色苍白的对高怀远点头示意。 “这一次多亏高指挥使救援及时,否则的话沈某和这么多弟兄恐怕就都丢在历山镇了!沈某感激不尽,这会儿我有伤在身,不能多礼,还望高指挥使见谅!”沈宁欠身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脸色不善,但是还是强忍着怒火答道:“沈副将不必多礼,还是身体要紧,这乃是高某分内之事,都是应该的!今日高某过来,是要找人清算一下,恐怕要得罪沈副将了!” 沈宁一看高怀远面色不善,马上便想到了事情原由,他昨晚已经听说了谷口生的事情,不过他所听到的都是杜虎一面之词,那厮口称晚上混乱之中,将高怀远一行人误认为金兵,下令放箭误伤了高怀远还射死了十几个高怀远手下的乡勇,得罪了高怀远,请沈宁帮忙调解一下。 沈宁觉得这事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昨晚乱军之中,山谷之中又黑咕隆咚的一片,误伤也在所难免,所以就没有朝深处多想,一口答应了下来,答应为杜虎出面调停。 现在看高怀远提出了算账一事,便知道他是来找杜虎麻烦的,于是赶紧抬手想要拦住高怀远道:“高指挥使且慢,这件事沈某已经听说了,都是一场误会罢了,杜虎并非有意,乱军之中误伤本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件事沈某代他给高指挥使陪个不是,还望高指挥使顾全大局,高抬贵手放过他吧!眼下我们还需同舟共济,这件事待到回了枣阳之后,沈某亲自摆酒替他请罪便是,至于那些冤死的乡勇弟兄们,沈某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家人,定会拿出一些钱财,安抚他们家人的!” “哼哼!误会?事情恐怕没沈副将想的那么简单吧!杜虎其实明知是我带人回来,却还是依然下令放箭,难道这也是误会吗?幸好高某命大,没有当场被他给害死,但是我手下的那些弟兄们为了阻截金军追兵,落在了后面,却被全部射死,这件事岂能这么算了!杜虎!你给我出来!”高怀远这会儿早已压不住自己胸中怒火,出言驳回了沈宁的解释,对着躲在沈宁后面的杜虎怒吼到。 “呃……?怎么可能呢?高指挥使将我等救下,杜虎没理由要害高指挥你呀!”沈宁有些不解,于是再一次出言劝到。 这个时候杜虎也战战兢兢的走出来,一脸尴尬的陪着笑脸道:“是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呀!昨夜谷中情况十分混乱,小的以为高指挥你们是追击的金兵,一时紧张之下,才下令放箭的,确无要害高指挥使您的想法呀!” “你放屁!你***难道是聋子吗?我们早在高指挥回来之前,便通知了你们是我们高指挥回来了!可你还是下令放箭,难道不是故意害我们高指挥使不成?”一旁的黄严怒骂了起来。 杜虎一脸的无赖状,两手一摊道:“可是小的确实没有听到呀!” “我呸!我早就对你们喊过,不要伤了自己人,你他娘的还是下令放箭,是何居心?”连不怎么爱说话的周昊这会儿都忍不住骂道。 “误会!确实是误会呀!”杜虎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耍赖。 高怀远死死的盯着杜虎的脸,这厮一天下来,脸上脏的够呛,但是眼珠子却故咕噜噜的直转,一看就是有些做贼心虚,而且高怀远怎么看这厮都觉得面熟,努力的在记忆之中搜寻有关这家伙这张脸的信息。 “我认得你!我们以前见过面!”高怀远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厮,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便烧了起来,上前二话不说一把便抓住了杜虎胸口的袢带。 杜虎一下惊慌了起来,惊呼道:“放手,快点放手!小的已经说了,都是误会,高指挥使你莫要欺人太甚了!我以前不认识你,你这是徇私报复!我可是沈将军的手下,即便有错,也轮不到你来处置于我!” 看到高怀远猛然揪住了这个杜虎,沈宁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件事虽然是杜虎有错,但是自己好歹也是高怀远名义上的上司,他却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丝毫不听自己的解释,似乎想要对杜虎动粗。 “高指挥使!难道我的面子就如此不值钱吗?此事既然是误会,沈某已经替杜虎给你赔罪了,难道你还想怎地?”沈宁怒道。 “襄阳城东,官道之上,你不认识我?哼哼!你当初在襄阳城外要领溃兵劫我们大冶县粮车,难道你就这么健忘吗?杜虎!你休要狡辩了!小爷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了!今日如果不替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们讨还一个公道的话,我便不姓高了!”高怀远根本没有搭理坐在担架上的沈宁,脸上对杜虎露出了一脸的狞笑。 杜虎顿时惊慌了起来,本来他以为高怀远想不起来他了,可是现在他知道坏事了,高怀远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原由,接下来恐怕要糟了。 果真暴怒之中的高怀远再也不多说什么,立即挥起了拳头,一拳下去便重重的砸在了杜虎的脸上,打得这厮嗷的一声惨叫,狂叫了起来; “沈将军救命呀!姓高的公报私仇了……哎呀……”话音未落,高怀远第二拳便又落在了杜虎的脸上。 沈宁真的气坏了,这怎么说也在军中,而且高怀远名义上归他节制,这个杜虎即便有罪,也要由他处置,可是高怀远却说打就打,丝毫不给他留半分面子,这让他的脸朝哪儿放呀! “住手!我说住手!高怀远,你太过分了!你……你……你欺人太甚!来人!给我将高怀远拿下!”沈宁这会儿气疯了,看高怀远疯了一般的胖揍杜虎,将杜虎打得满脸是血,惨叫连连,于是便下令手下兵卒们将高怀远拿下。 周边的那些宋军兵卒们这会儿很是为难,一方面是他们的都头,另一方面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现在沈副将要他们动手拿下高怀远,这事儿可怎么办呀! 但是习惯性的听到了沈宁的吩咐之后,周围的那些宋军兵卒们下意识的围了过来,试图先将高怀远拉开再说。 而跟着高怀远一同前来的那些人不干了,纷纷呛的一声从腰间拉出了腰刀,拦在了众人前面,将高怀远护在了中间。 沈宁有点要气晕过去了,指着高怀远和他手下的黄严等人怒道:“你们难道想要造反不成?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高怀远这个时候打了几拳之后,开始冷静了下来,眼看沈宁已经气疯了,于是猛然一个提膝过去,用膝盖重重的撞在了杜虎的小腹上,只见杜虎咯的一声,遭此重击之后,顿时身体佝偻成了虾米,然后两眼翻白,扑通一声一头便栽到了地上。 “对不住了沈副将!高某已经清楚这个杜虎为何要将高某置于死地了!想当初高某初来襄阳随军的时候,在襄阳城外遇上了杜虎这厮,他曾经带了一帮溃兵,想要抢夺我们从大冶县运来的物资,被在下带人挡住,驳了他的面子,所以这厮一直怀恨在心,才想趁乱置高某于死地! 还有诸位弟兄们也都想想看!昨晚在谷口的时候,难道真的没听到我的人喊,是我带人回来了吗?又是谁下令放箭的?我不求诸位感激我,但是大家扪心自问,高某可曾对不起诸位了吗?”高怀远一边对沈宁解释,一边对周围的那些宋军兵卒们大声喝问到。 “沈将军,昨晚……昨晚我等确实听到高指挥使的手下说是他带人回来了,可是杜都头还是下令放箭,这确实不假!”这个时候一个兵卒忍不住站出来替高怀远澄清到。 接着又有更多的人开始点头,说昨晚听到有人叫喊高怀远回来,是杜虎下令放箭的。 这一下沈宁有些明白了过来,顿时也感到大怒,虽然高怀远不算是他们神劲军的人,但是起码也是友军,这一次被派来支援他们的,而且昨晚确实救了他自己和手下不少人的性命,这个杜虎却挟私以德报怨,想要趁乱杀了高怀远,这件事就严重了! 于是他看了一眼已经被高怀远打晕的杜虎,踌躇了一下之后,立即叫道:“将杜虎的手下给我带过来!” 不多时两个杜虎的亲信手下便被人拖了过来,这俩货一看杜虎已经被打晕了,而且这里的气氛也是剑拔弩张的,顿时便被吓的腿肚子转筋,一到沈宁面前,便扑通一下跪在了沈宁面前,连连告罪。 “我来问你们!昨晚杜虎命人放箭之前,你们可知道来者是谁吗?”沈宁现在也不得不问清楚这件事,否则的话,现在一旦高怀远和他翻脸,只剩下他这二百来人的话,天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到军中去,虽然他不满高怀远的嚣张,但是还是不得不放下姿态,将这个事情问清楚。 两个杜虎的亲信手下一看连杜虎这会儿都被打得不知死活了,而且高怀远他们那些人各个虎视眈眈的拿着刀盯着自己,于是当即便吓得尿了裤子,哭诉道:“启禀将军,这件事怪不得我们呀!都是杜都头下的令,当初小的还提醒过他,他却非要小的们放箭,小的们知道来者会是高指挥使他们,小的也是出于无奈呀!要不然杜都头不会放过我们的呀!” 听罢了两人的话之后,事情便已经真相大白了,沈宁差点没气晕过去,原来果真是这个杜虎在挟私报复高怀远,想要趁机杀掉高怀远以泄私愤,如此行径在这个关头生,实在令人指呀! “来人!给我将杜虎绑起来,斩示众!危机关头这厮居然还在想着挟私报复!该死!实在是该死!”沈宁本来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加苍白了许多,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大声的下令到。 于是几个兵卒上去便将晕倒的杜虎抹肩头拢二臂给绑了起来,这个时候杜虎也哼哼唧唧的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一挣扎才知道自己被绑了起来,于是开口便叫道:“沈将军救命呀!姓高的以下犯上,不听您的号令,要挟私报复小的呀……” “我呸!到现在你还嘴硬,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给我砍了他!”沈宁气坏了,这厮到现在还试图挑拨他和高怀远的关系,想要利用自己和高怀远翻脸,救他一命,于是当即下令到。 第四十一章 偷袭敌营 杜虎这才明白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于是立即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饶命,但是这会儿哪儿还有人会替他说话呀,两个沈宁的亲兵立即架起他便要拖到一旁开刀问斩,但是立即被黄严拦住。 “且慢!让我来吧!我要亲自为我们那些冤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娘的,你这王八蛋也有今天呀!”说着便狞笑着窜过去,一把揪住了杜虎,拖死狗一般的拖着他朝乡兵营那边走了过去。 一路上杜虎鬼哭狼嚎的苦苦哀求饶他一命,渐渐的声音开始传远,高怀远这才躬身对沈宁谢道:“多谢沈副将明鉴,高某刚才激愤之中,多有不敬,还望沈副将多多包涵!” 沈宁对高怀远其实还是心存不满的,毕竟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驳他的面子了,好歹杜虎也算是他手下的人,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也不好交代,另外也让高怀远手下的乡兵们小看了他,所以装作不支状摆摆手道:“今后几天就有劳高指挥使了,沈某身上有伤,一切有劳高指挥了!” 说罢之后便躺了下去,闭眼不再瞧高怀远等人。 高怀远知道沈宁心胸不宽,于是也不再耽搁,对周边的那些宋军兵卒们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转身朝自己的营地走去。 不多时听闻乡兵营一声惨叫之后,杜虎那鬼哭狼嚎的告饶声戛然而止,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挑在了一个枪尖上面,乡兵们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杜虎伏诛让大家都出了一口闷气,要不然的话,这帮人真想撂挑子回家不干了! 而自杜虎伏诛之后,沈宁伤重不问军中之事,高怀远自然就成了军中说了算的人物,在问罢了向导之后,高怀远派出人手出山,开始打探周边的情况,并且派人到预定地点背来了一些粮食,支持他们在山中的行动。 游击战是很艰苦的一件事情,吃不好喝不好不说,连像样的帐篷都没有,兵将们都席地而眠,晴天还好说,可是一下雨,大家就难受了,只能挤在一起躲在树下避雨,各个冻得直打哆嗦,就这样高怀远领着人在随州以西的山中和金军周旋了足足十几天时间,才撤往了枣阳县。 这十几天之中,高怀远领着这七百余人,在向导的引路下,多次从山中出击,接连打击金军散兵,还敲掉了金军一支朝枣阳方向运送粮秣的车队,截获了大批粮食,搞得金军人心惶惶,再也不敢小股部队行动了,而且士气方面也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眼看继续再呆下去收获也不大了,危险程度也在增加,高怀远才决定结束这次的游击战,转而回枣阳县去和大军汇合。 而此时的枣阳也正在激战之中,完颜赛不为了报年前一败之辱,集结大军于枣阳城外,大举对枣阳动了第二次进攻,大有不攻克枣阳誓不罢休的架势。 而这一次枣阳在孟宗政的主持下,兵力大增,而且抵抗的十分坚决,准备的也相当充分,提前补充了大批物资,又督造了不少的抛车等御守之物,加固了城墙,并且每日亲自登城督战。 完颜赛不领兵到了枣阳城下之后,连攻了半个月时间,攻城十分激烈,但是损兵折将之下,却连城墙上面都没有摸到,气的完颜赛不晕头转向,军中士气又开始回落了下去。 而且在他们背后,扈再兴的兵马还有陈祥、刘世光的军队不断的袭扰他们的后方运输线,搞得完颜赛不十分紧张,不得不出相当兵力,专门保护从武阳关到枣阳的路线,结果大大削弱了金军的进攻力量。 这种打法大大的出乎完颜赛不的意料,对金军形成了很大的牵制,本想一举突破枣阳,来个快刀斩乱麻,干掉孟宗政的兵马之后,直取襄阳府,却就这样被又一次拖在了枣阳城下打成了一场消耗战。 战局的展再次对金军不利了起来,毕竟这一带他们立足未稳,随州一直无法控制住,使他们这么多兵马的补给要依靠从国内运来,漫长的补给线几乎成了金军的噩梦,现在他们被顶在城下,有些进退不能的感觉。 至此完颜赛不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金军再也不是以前的金军,而南朝再也不是以前的北朝了,宋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虚弱,而金国也早已没有以前强大了! 当高怀远携受伤的沈宁从随州一带撤到了枣阳县境内的预定位置的时候,扈再兴已经提前几天回到了这里,收拢了他的兵马,陈兵于白山岭一带,从枣阳县东北方向遥遥威胁着金军后方,当高怀远一到,他麾下的兵马便基本上全部会齐。 高怀远低调行事,将这一段时间的行动的功劳推给了沈宁,由沈宁将这段时间他们的活动陈述给了扈再兴,获得了扈再兴大加赞赏,连连称赞他们干的不错,特别是历山镇伏击战,本来是沈宁冒进,却打了一场胜仗,为沈宁挽回了不少的颜面,自此沈宁对高怀远的那点怨气才算是彻底烟消云散,心中对高怀远大为感激。 如果不是高怀远故意维护他的话,单是历山镇一战,扈再兴便能夺了他的兵权,贬他到军中干个都头去,现在倒好,高怀远毫不争功,将大部分功劳都让给了他,如果他再对高怀远心存不满的话,那他就真不是人了! 所以沈宁倒也没将功劳都揽下来,在扈再兴面前也大为赞赏高怀远的本事,说如果这一次不是高怀远随行的话,他一定取得不了如此功劳的!所以扈再兴也少不得对高怀远又赞赏了一番。 至于封赏来说,因为这时还在战时,故此论功行赏为时过早了一些,所以待到高怀远一行归队之后,扈再兴马上便又开始琢磨起了下一步的行动,因为高怀远的表现很突出,所以这一次的行动方案高怀远再次有幸参与制定。 这段时间扈再兴已经尝到了这种游击战的甜头,所以也不再想着跟金军硬碰硬的来一场对决了,想要继续和金军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高怀远再一次提出了他的意见,因为这个时候,金军已经锐气已失,而且现在枣阳一带属于沟壑的平原地带,没有了随州那样的山地优势,如果继续采取游击战分兵击之的办法,显然已经无法有效的打击金军了。 所以高怀远认为,此时倒是不妨集中力量,狠狠的敲打一下金军,打一拳就走,拖着金军在枣阳县境内溜达,运动之中寻找机会歼灭金军,也可以有效的支援孟宗政在枣阳县御守。 扈再兴听了高怀远的建议之后,有点犹豫,毕竟现在他手头只有三千兵将,想要硬撼金兵,实力方面有些不足,而且金军骑兵对他们的威胁比较大,万一平原交战,遭遇金兵骑兵突击的话,他们恐怕退之不及,反遭其害! 高怀远点点头解释道:“扈将军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小将以为其实不必过于惧怕金军的骑兵,枣阳县西北方向的溪流,看似平原地带不假,但是却并不利于金军骑兵的展开,只要我们能打疼了金军,然后迅撤入西北的水网地带,以我军熟悉本地情况的优势,完全可以掌握战场的主动权,而且这一带不但溪流,而且多有一些丘陵,很适合我们分散敌军兵力,然后分而歼之,胜算可以说是比较大的! 而且扈将军去年多在这一带活动,和金军多次交手,很熟悉这一带的情况,倒不妨跟去年一样,拖着金军进入这一带,狠狠的敲打他们一下,大大的杀一下金军的锐气,估计金军遭到几次惨败之后,自然就知难而退,枣阳之围自然可解!” 扈再兴听罢之后,觉得高怀远言之有理,于是在和其他几个手下又合计了一番之后,决定再次采纳高怀远的建议,兵出白山岭,突袭枣阳城外的金军北营。 众军在次日饱餐战饭之后,收拾停当,大军拔营起寨,急朝枣阳方向进,经过一天急行军之后,入夜时分终于遥遥看到了枣阳城的轮廓。 金军为了攻打枣阳,在枣阳城三面屯驻了大营,各司一面,每天轮番进攻枣阳县城,虽然近期听闻随州一带宋军时有活动,不断袭扰金军的运输线,但是却没有想到宋军会突然出现在北面,而且还突然出现在了他们北营背后。 北营主将是完颜赛不手下的大将完颜可,也是完颜氏家族中的一个将领,不过这家伙比起完颜赛不就差远了,完全可以说是个酒囊饭袋,吃喝玩乐还行,行军打仗那就实在不成话了。 这厮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屁股后面会突然遭到宋军突袭,注意力都放在了枣阳县城和他们的西面,根本连斥候都没有在北面派出,所以给扈再兴提供了天大的便利条件,一路上毫无阻断的便摸到了金军北营后方,才收住了兵马。 看看天色已晚,扈再兴带几个手下包括高怀远在内,登高远眺了一番金军北营,见金营之中灯火通明,根本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之后,甚至连辕门都没有关闭,稀稀拉拉的有人不断出入辕门,不由得差点仰天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金军此时尤蒙在鼓里一般,居然如此松懈,今日如果不狠狠的敲打他们一下,就真对不起这个完颜可了!传我将令下去,让将士们就地休息两个时辰,亥时一过,便立即随我攻打金军大营!” 众将听令之后,立即躬身应命,然后回转各自营中,将命令传达了下去,这次连高怀远的辎重营都被着令一起上阵,所以高怀远颇有点兴奋。 这样的大规模突击战,他还真是第一次经历,这一次随军出征,还真是没有白来,基本上该见识的打法,他都算是见识过了,不管是平原或者山地的小规模接触战还是据城而守的防御战,抑或是两军大规模的会战、山地的游击战、偷袭战基本上都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次,总算是没有辜负他当初的希望,也令他手下的这些少年们在战争之中彻底的成熟了起来。 而这一次的夜间突击战,可以说也是出自他的主意,不过在全军的调度上,他远没有扈再兴这样的大将厉害,扈再兴可不是沈宁那样的将领可比的,他也算是个从小兵一路杀出来的将军,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这一次夜间袭营,扈再兴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一支兵马在什么位置和谁配合都做好了安排,包括号令的约定等等考虑的十分周全,所以高怀远才不会感觉到担心。 回到他的辎重营之后,高怀远立即召集营中乡勇们给他们好一阵子鼓劲,并且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吩咐,安排好了各种注意事项,这才令他们休息,然后自己也就地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将刀擦拭了一番,吃了一些粗糙的干粮之后倒地和衣而睡,现在他很有点当兵的意思了,什么环境之下,都能很快适应,并且倒头便睡,这也算是一个优点了吧! 待到亥时一过子时刚到,高怀远便自己醒了过来,立即推醒了睡在他身边的周昊,小声吩咐道:“叫醒弟兄们,咱们该起来出了!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别掉队了,乱军之中,万一掉队,等于是找死一般!行动要快一点!” 于是周昊立即下去小声开始招呼手下的人整队,不多时辎重营便都起身列队,一个个挺胸叠肚,将衣甲收拾妥当,默默的排成数列立于夜色之中。 从高怀远起身,到整个辎重营的乡勇们列队完毕,整个耗时不过十分钟左右,令高怀远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的操练没有白费,这支在襄阳组建起来的辎重营,从最初的乌合之众早已操练的进退有度,算得上是一支堪用的精兵了,高怀远自诩自己这支乡兵,即便是比起扈再兴手下的那些正规军的战斗力也不遑多让,这一次夜战,扈再兴让他的乡兵营出战也说明了对他的这支兵马的肯定。 所以接到命令的乡勇们这会儿也都很兴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没人愿意被别人当垃圾看待,所以乡兵营在集合完毕的时候,大多数扈再兴手下的正规军还没有完成集结,看到乡兵营的行动之后,各营的军官多少都有点觉得脸上无光,大脚飞起来,一通猛踹,才迅的将手下给集合起来。 扈再兴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大枪一举,压低声音喝道:“出击……” 三千兵将默不作声的跟着扈再兴一起,在夜色的掩护下扑向了金军北营,这一晚的夜空没有月亮,但是天气却十分晴朗,繁星满天却掩不住这支兵马的腾腾杀气,金营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安静了下来,忙活了一天的金兵们除了少量值夜和巡营的兵卒还睁着眼睛,剩下的人早已躺在军帐之中鼾声大作,睡的跟死人一般。 金营辕门处的一队金兵不时的打着哈欠,神态倒是十分放松,反正这边是金营的后门,城中的宋军也不会从这里出城偷袭他们,故此都十分松懈,要不是生怕军官抓住他们睡觉的话,早就靠在辕门上睡着了! 为了打无聊的时间,两个金兵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他们家乡的事情,胡扯着一些跟战争无关的东西,以此打时间,只待下一班赶紧过来接替他们,好回到帐篷里面美美的睡上一觉,这个时候一个人感觉到背后靠着的辕门似乎微微有点震动,于是扭头看了一下辕门外面,因为没有月光,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远山的轮廓,夜色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说兄弟,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头呢?”一个金兵忽然有点紧张,抓紧了手中的长枪推了一把身边的金兵对他说到。 “你烦不烦呀!我这才打了个盹,就被你叫醒了!什么声音?我没听到!”那个金兵不耐烦的答道。 这个时候地面微微的开始有点震动,而且远处传来了一阵似乎是马蹄的声音,在辕门处值夜的这些金兵这会儿都感觉到了这种异样,于是极目远眺,朝辕门外的夜色之中望去。 “嘣嘣嘣……”忽然在辕门外响起了一片他们熟悉的声音,一个个金兵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忽然在夜色之中,看到辕门外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而且这种声音根本就是众多弓弩同时射时候弓弦的声音,于是这些金兵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口猛然大喊了起来:“敌袭……” 随着他们的狂喊声刚刚响起,乌黑的夜空之中便出现了一片白影,嗖嗖声充斥了整个辕门处,一片箭支简直如同暴雨一般的泼在了辕门处还有几个箭楼上面…… 又是周一了!弟兄们投红票吧!) 第四十二章 伏击 毫无准备的金兵只喊了一声敌袭,便被这阵由箭支组成的急雨覆盖,接下来便是一片惨叫之声,他们身在明处,成了宋军弓弩手们最好的靶子,几乎没有一个金兵在这轮激射之中逃生,顿时都被射成了一个个刺猬,滚翻在了地上。 接着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已经策马狂奔到了辕门处,重重的撞开了单薄的辕门,如同旋风一般的闯入了金军大营之中,不少人伸手从辕门处夺下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攥在手中疾驰而去,冲入大营,奋力将这些火把抛向了那些金军的大帐。 大批宋军步军如同洪流一般的紧随这一都骑兵后面,猛然灌入了金营之中,喊杀声立即响彻了金营各处。 大部分金军将士们这会儿还在沉睡之中,连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便看到帐篷被火把点燃,整个帐篷之中立即充满了浓烟,还有人根本就没从梦中醒来,便被一根根刺入帐篷的长枪捅死在了帐篷之中。 一队队宋军按照实现的安排,攻入金营之后,马上便在各自的军官带领下杀向了预定的方向,长枪手们用手中长枪奋力通入帐篷,根本不管里面有没有人,或者是什么人,许多金兵就这样死在了梦中。 这些宋军如同旋风一般卷过金兵的营地,所过之处一座座帐篷都被迅撕成碎片,沿途洒满了金兵的鲜血。 更多的宋军开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纷纷点燃,并举着火把继续前冲,纷纷将火把投向一座座金军兵帐,大火立即腾空而起,被点燃的兵帐之中立即响起一片惨嚎之声,一些金兵带着一身的火苗,惨叫着从兵帐之中冲了出来,结果是马上便被席卷而过的宋军斩杀在了地上。 随着扈再兴的大军冲入金营之后不久,金营各处便腾起一片片火光,火光掩映之下金营之中到处都是人影重重,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金兵遭到如此突然袭击之后,顿时乱成了一团,即便是侥幸冲入营帐,也都各个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仓促之中应战,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大多数金兵虽然侥幸冲出了营帐,却各个都光着膀子,许多人惊慌之中,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拿到,空着手就跑了出来,哪儿可能挡得住这些杀红了眼睛的宋军呀! 这次突袭简直如同单方面的屠杀一般,宋军所过之处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刀枪并举的宋军沿途所过之处,到处都布满了残缺不全的金兵尸体,惨叫声充斥了整个大营。 高怀远一马当先带着手下的乡兵们冲向了金营西北角,那里是金兵的马厩和粮草囤积之地,也是宋军主要关照的目标,乡勇们早已准备好了火箭、火把等引火之物,待到一冲入金营之中,便纷纷点燃了火把,并将火箭点燃,搭在了弓弦上面,刚刚接近那些堆积如山的草垛粮堆,便纷纷开弓放箭,将这些火箭射了出去。 天空中顿时如同下了一场流星雨一般,星星点点的火箭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那些粮草垛上,随即便将这些草垛给点燃了起来。 惊慌失措的金兵从营帐之中纷纷冲了出来,但是马上便被高怀远一行人狂风一般的扫过,残肢断臂腾空而起,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高怀远这会儿心脏狂跳,跨在马上手中偃月大刀舞动的如同车轮一般,领头肆意的在金兵营地之中冲杀,毫无组织的金兵根本无人能挡得住他们的突击,纷纷如同草芥一般被他们的刀枪割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这会儿只想着杀杀杀……好像变成了一部杀戮机器一般,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情绪有何而来,他觉得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畅快淋漓过一般,只想杀光眼前出现的一切敌人。 这可能是人类身体中存在了那种原始的兽性被激的缘故,这会儿不但是他,包括他手下的那些乡勇在内,都各个都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红着眼睛,不断的寻找着砍杀的目标,许多时候只要看到一个金兵出现,都会几个人同时扑上去,将那个倒霉的金兵给乱刃分尸,这种情绪似乎没法控制一般,所有人都变成了嗜血的魔兽,这会儿只剩下了杀戮的兽性。 完颜可本来正搂着一个手下从附近为他抢来的年轻女子鼾声大作,前半夜他已经将所有精力都挥洒在了这个女子身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直到手下亲兵冲入他的大帐,狂呼敌袭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之中一只手用力的抓着那个被掳来的女子胸前的一团丰盈。 当他被手下亲兵的惊呼声惊醒之后,几秒钟时间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犹如梦中一般,用惺忪的睡眼愣愣的看着面前出现的那个面露惊惶的手下,奇怪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站在了自己的床前,难道不知道自己昨晚忙的很辛苦吗? 看着那个亲兵一开一合的嘴巴,他的听觉才总算是和神经挂上了钩,将信息反馈到了他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大脑才开始被唤醒,正常的工作了起来,当他听清这个亲兵的叫喊声之后,如同一个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的光猪一般,出一声惊呼,腾的一下便从床上蹦了起来,听着营中那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他总算搞明白了生了什么。 “该死!快点给我备马!给我挡住宋军!”他慌的如同一只受惊的肥猪一般,光着身子在帐中四处乱窜,自己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事情了,不过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让人挡住宋军,给他牵马过来,他要逃走。 亲兵叫道:“马已经给将军备好了,将军快点走吧!宋军马上就要杀到这里了!” 听到手下这么说之后,完颜可立即抬腿便朝帐外跑,可是跑了两步之后,才现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慌忙转身去床上抓了一件衣服,借着烛光,他刚好看到床上那个一脸惊惧的宋人女子,居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暗道了一声可惜,宋人的女子皮肤真是光滑细嫩呀!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抓起了一件袍子之后,顺手便从亲兵腰间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腰刀,随手挥去,那个女子便立即惨叫一声,鲜血四溅扑倒在了床上,然后滚落到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寂然不动了。 完颜可这才披上了衣服大步的冲出了帐外,这个时候整个金营都已经大乱了起来,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四处都是乱糟糟四处乱窜的金兵,不太远的地方还在传来一片宋军的喊杀之声。 完颜可在亲兵的搀扶下,慌乱的爬上了自己的战马,然后立即拍马便朝着尚未起火的方向逃去,一队亲兵紧随其后,护住他奔向了东面的辕门。 完颜可的出逃,更是令金军完全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即便有金军试图抵抗,也无法阻止起来有效的抵抗,混乱如同一场瘟疫一般,很快便传染了金军所有人,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情况下,众多金兵都选择了逃跑,一窝蜂一般的朝着各个辕门涌去。 就这样扈再兴军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便很快席卷了整个营盘,将偌大一个金军北营给点燃了起来。 此时完颜赛不也得到了消息,惊闻北营遭到宋军突袭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孟宗政率军出城偷袭了北营,于是立即点上了一批兵马,立即出了他的大营,扑向了城北大营。 可是待到他率军冲出大营的时候,却迎头碰到了一小队金兵,其中一个衣冠不整的家伙坐在马上,慌的如同一只肥硕的兔子一般,借着火把的光线,他马上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完颜可!北营到底生了什么?”完颜赛不怒吼一声,喝住了正在奔逃过来的完颜可。 早已经吓慌神的完颜可一看到完颜赛不率军过来,便立即翻身下马,扑到完颜赛不面前叫道:“大帅!标下的北营突然遭到过万宋军的突袭,卑职拼死抵抗,无奈敌军太多,才不得已前来向大帅求救!” 完颜赛不差点被这厮给气晕了,怒道:“拼死抵抗?你的刀呢?你的裤子呢?难道你就这样拼死抵抗的吗?过万宋军!这附近哪儿来的过万宋军?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吗?来人,先将这厮给我绑上,待本帅回来之后再酌情落!”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到了完颜可的打扮,只见这厮上身披了一件棉袍,下身却光猪一般两条毛乎乎的大腿还露在外面,脚上连靴子都没穿,光着脚丫,手里面更是空空如也,连根稻草都没拿,鬼才相信他拼死抵抗了呢! 于是立即上来几个刀斧手,七手八脚的便将完颜可给绑了起来,而这厮还在兀自嘴硬,吵吵不已。 完颜赛不领兵沿途一边收拢溃兵,一边急赶往北营,可当他们到达北营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一片火海,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宋军早已撤离了这里。 “给我追!该死的宋人,居然狂妄到如此地步,绝不能放过他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完颜赛不差点吐血,这一次攻打枣阳,他至今可以说是寸功未立,却从出兵到现在损兵折将过万余人,这样的结果他实在难以接受,如果任由宋军继续这么折腾下去的话,那么这仗就不必再打下去了,单是被他们这么磨也能将自己这些兵马给磨光了。 所以现在完颜赛不急于获得一次大胜,来振作一下军中的士气,否则的话,他也没法对金主交代了。 为了剿灭枣阳城外的扈再兴军,完颜赛不不能亲自带兵追击,只得派出麾下大将完颜阿为主将,率精兵七千天亮之后便离开枣阳县城外的大营,沿着扈再兴军撤离留下的痕迹,一路朝枣阳以西方向追去,大有要一举歼灭扈再兴军的架势。 这一战金军北营尽毁,被杀金兵足足过五千余人,损失粮草辎重无数,如果不是完颜赛不来援及时的话,那么金军仅凭这一战,便可能彻底败退,不过即便如此,完颜赛不再次分兵之后,对于枣阳的攻势也不得不再一次拖延了下去。 可惜的是当晚由于扈再兴未能和城中的孟宗政提前约定好,而孟宗政在听闻城北金军大营起火大乱的时候,意识到可能是友军突袭金军北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未能率军出城配合扈再兴军夹击金军,否则的话,很可能一举便击溃金军,实在令高怀远事后为之扼腕叹息。 不过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对于扈再兴乃至他手下的诸将来说,也都已经非常满意了,三千之众杀敌五千,这样的战绩已经足以彪炳军中了,所以此战也被后来记入这场旷日持久的宋金之战少有的大捷之一。 而扈再兴在率军突袭成功之后,将整个金军大营付之一炬,便立即率军朝枣阳西方向撤退,让姗姗来迟的完颜赛不扑了一个空。 当天亮之后,扈再兴军已经退至了枣阳以西二十多里外,才屯驻了下来,开始休整。 高怀远这一次算是率领乡兵营又扬眉吐气了一次,乡兵营七百余人,杀敌至少一千,还趁乱夺去金军战马三百余匹,虏获金军粮食万石左右,大大充实了扈再兴军所用,并且虏获百余名金军,在各营之中都算得上大功一件了。 这会儿连高怀远都懒得计算这一晚上到底杀了多少人了,反正连他手中的那一把偃月刀都被砍的有点卷刃,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浆,待到天亮之后,再看他身上,居然还挂有一些碎肉,反正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从大冶出来至此,高怀远还第一次如此畅快的杀敌,心中颇为高兴,只是在收拾自己这身行头的时候,才开始有些感到恶心。 经过这段时间连续的作战之后,辎重营也早已今非昔比,成了一支铁军,让军中上下人等都再也不敢轻视他们了。 按照高怀远的建议,扈再兴领兵退至枣阳以西太平镇一带,才驻扎休息,这一带虽然地势平坦,却是沟壑,水网密布,再也不虞金军大军来袭了。 接下来的近半个月时间,扈再兴便以太平镇为中心,和前来追剿他们的金军周旋了起来,这种事情高怀远帮不上忙,只能趁着这种机会,好好跟扈再兴这样的老将好好学习一番,领着他手下的辎重营甘心作为辅兵,不断的周旋于水网地带,大开了一番眼界。 在这样的地方,金军习惯的大兵团运动根本施展不开,往往远远看到宋军的行踪之后,那个金军主将领着大军呼呼啦啦的赶过去结果偏偏看到宋军就在咫尺之内,却隔着一条河眼睁睁拿他们没一点办法,金军之中多为北方人,不善水性,即便是条小河,也不敢冒然下水过河追击。 而宋军之中多为南方人,大多数精通水性,所以在这种地方行动起来十分便利,往往抽冷子就给金军来一个突然袭击,待到完颜阿领兵追击的时候,宋军立即便渡河而过,跑到河对岸去了,气的金军哇哇直叫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如此周旋了半个月之后,宋军是越战越勇,而完颜阿的七千金军则被拖得人疲马乏,失去了继续追击扈再兴军的能力,不得不找了个地方,屯扎下来,试图引扈再兴引兵前来和他们决战。 可惜的是扈再兴一眼便看出了完颜阿的企图,根本就不上他的当,而是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屯扎下来,和金军遥遥相望,天天晚上派出小股兵将穿越水网,伏击金军的斥候队,搞得金兵斥候人心惶惶,不敢离开主力太远,大大的限制了金军对战场感知能力,使完颜阿根本无法了解到宋军的具体情况。 直到眼看金军完全已经失去耐性之后,扈再兴才选择了一块地方,一夜之间率军在一条无名小河上搭起了数座浮桥,作出要率军过河,同金军决战的架势。 天亮之后,扈再兴率军渡过小河,而高怀远被扈再兴着令留在了河西方向,负责接应宋军撤退。 高怀远兴致勃勃的站在一个上面,手搭凉棚望着河对岸宋金两军的行动,几架床子弩被他布置在了离浮桥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做好了隐蔽,七百乡勇各自在浮桥附近选择小树林埋伏好之后,全军隐身在了河西一侧。 “扈将军这一招果真狠辣,假如这一战事成的话,那么就该咱们撵着金军朝枣阳跑了吧!”黄严吊儿郎当的叼了一根稻草站在高怀远背后远远的望着河东方向宋军的行动,带着一丝奸笑对高怀远说道。 “是呀!这个扈将军别看平时跟个大老粗一般,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得不令人佩服呀!”站在黄严一侧的贾奇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装作老成状摇头晃脑的说道。 第四十三章 杀俘 “为将者审时度势,充分的利用自己的优势打击敌人,这是基本功!你我虽然来这里也近一年时间了,但是要学的东西还多的是!打仗绝不是凭借着匹夫之勇便能取胜的!你们这些人要给我记住,三人行必有我师,必须要多多留意别人身上的优点,加以吸收利用,扈将军在统兵方面,强过我们不少!这一战假如能成功的话,那么我们就该到枣阳再会会完颜赛不了!”高怀远站在上一边看河东方向的动静,一边对身边这些随同他从卧虎庄出来的少年们吩咐到。 “是!老大!咱们都记住了!嘿嘿!”黄严话多,听罢高怀远的吩咐之后,立即接口过去答道。 其余的那些少年们也纷纷躬身应命,现在他们各个都在乡兵营之中担任重要的职务,别看他们年少,但是却深得那些乡勇们的尊重,经过年余的锤炼之后,各个都有一些少年老成的样子,举止颇为粗放,但是一旦行动起来,却都散着一种腾腾杀气。 “你们下去再检查一下各自的手下准备的情况,这一战我们被扈将军放在后面,是他对我们的信任,诸位万不可轻敌大意,一会儿务必要听令行事,不得擅自行动坏了大事!”高怀远看到河东的宋军已经开始和金军接战之后,立即对身边这些少年们吩咐到。 长久以来,只要有机会,高怀远便会将这些少年集中在一起,为他们讲解一下每一战所用的策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战前这一会儿没事的时间里,他又给众人上了一课,眼看大战将至,这才吩咐他们各自归队做最后的准备。 扈再兴领兵渡河之后,很快便被金军现,完颜阿正郁闷的要死,为无法一举歼灭宋军感到忧心忡忡,闻听宋军渡河来攻之后,立即大喜过望,马上点齐了兵马,出营朝着宋军扑来。 五千金军对两千宋军,看起来金军似乎占据了战场的绝对优势,所以郁闷了多日的金军看起来士气不错,气势汹汹的在完颜阿的率领下,全军押上,打算一举解决扈再兴的宋军,金军摆出了一个雁形阵,朝着宋军包抄了过来。 而扈再兴立即引兵,变换成了一个圆形阵,扎住了阵脚,两军立即在河东一带展开了一场厮杀。 虽然完颜阿胃口不小,但是他还是轻视了扈再兴军的战斗力,虽然他多次挥军对扈再兴军动数次冲击,但是扈再兴率军牢牢守住阵脚,乱箭将他的攻势击退,充分挥了圆形阵的守御功能,使金军一时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反倒被宋军杀伤不少。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双方谁也拿谁没有一点办法,而金军毕竟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而且他们这一军也都是完颜赛不手下的精兵,故此宋军在激战半晌之后,渐渐的呈现出了一点乱象,并且逐步开始朝渡口方向后退。 完颜阿看到宋军逐步后退,于是大喜:“击鼓传令,全军出击,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支该死的宋军,给我屠光了他们!” 随着战鼓隆隆之声响起,金军开始动了全军的猛攻,扈再兴军终于承受不住金军的压力,开始逐步的后撤,呈现出了败像。 最终在金军的重压之下,宋军终于开始溃退,一窝蜂的涌上了渡口,争先恐后的涌过数道临时搭建的浮桥,呼呼隆隆的逃向了河西。 而扈再兴亲率一支三百多人的精锐,殿后撤退,连连挡住金兵数次猛冲,才不至于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眼看大部分宋军已经渡河之后,扈再兴这才率军撤向了河西。 金军这个时候紧随宋军也追至了河边,生怕宋军撤过河之后拆毁了浮桥,在桥头方向和扈再兴又激战了片刻。 扈再兴力战不支,只得放弃了浮桥,率军落荒朝河西方向逃去。 见到宋军兵败过河之后,完颜阿这下高兴坏了,仰天长笑道:“扈再兴不过尔尔嘛!给我全军迅渡河,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厮逃掉了!传我将令下去,取下扈再兴人头者,赏钱百贯,给我冲呀!” 但是他手下一个谋士忽然对他劝道:“将军小心为上,卑职看宋军虽败,但是却并未大乱,搞不好这一次又是宋军的一计,将军还是先派一营过河试探一下再说吧!” “切!宋军不过就这点人马,我早已派人打探过了,宋军人数不过三千,而现在他们已经大部溃退,即便设有伏兵又能乃我何?机会难得,休要再多说了!全军渡河,给我追击扈再兴!动作要快一点!”完颜阿完全没有将这个谋士的话放在心上。 而那个谋士想想也是,扈再兴手下兵马数量不多,这一战可以说他的精锐尽出,也不可能再有多少援军了,所以不再多劝完颜阿,随着完颜阿一声令下,数千金军争先开始抢过浮桥,渡河准备追击扈再兴的兵马。 高怀远隐身在一从灌木丛中,微微有些紧张的盯着渡口方向金军的动静,一只手攥着他的一张硬弓,手边放着几只裹了油布的箭支,其余的弓箭手都各自准备了几支火箭,同样紧张的透过密集的灌木丛,看着渡口方向的金军抢渡浮桥。 金军毫无察觉就在数座浮桥不足一箭地的几丛灌木林之中,居然还藏身着数百宋军,只顾着盯着一路西逃的宋军高兴了,大军争先恐后的涌过浮桥,晃晃荡荡的浮桥左右摇摆,不时有人被挤下浮桥,身披铁甲的兵卒连个救命都来不及喊一声,便跟秤砣一般的故咕噜噜的沉入了两三人深的河水之中,水面上只剩下一堆的泡泡。 这样的场景时有生,场面多少有些混乱,吓得不善水性的金军不得不放慢度过河,省的被自己人挤下河活活淹死。 高怀远默默的计算着渡河的金军数量,眼看金军渡河将近一半之后,忽然压低声音传令下去:“点火!” 有专司点火的乡勇掏出怀中的火镰火绒,啪嗒啪嗒的打着,点燃了火把,一支支绑着油布或者是火药的火箭立即伸到火把上点燃。 “射!”随着高怀远一声大喝之后,话音一落乡兵弓箭手们便纷纷从灌木后面站了起来,同时奋力开弓,将箭支瞄准了那几座挤满了金兵的浮桥,立即松弦,将一支支火箭射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吓了金军一跳,猛然之间四周出现一群宋军,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于是金军立即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浮桥上有什么异状,只是有人微微闻到了空气中有些油脂的味道,但是却没有现浮桥上的木板还有枝条都早已被火油浸透,随着高怀远这支乡兵弓箭手一通激射之后,浮桥上的金兵根本躲无可躲,不少人当场中箭,一头便栽入了冰凉的河水之中。 但是更多的箭支并未射向浮桥上的人群,而是取了浮桥射去,箭头钉上了浮桥上的木板之后,立即便腾起了一片的火光。 这个时候完颜阿也刚刚上桥,骑在马上走过浮桥一半的距离,前后都挤满了金兵,当他看到满天飞舞的火箭的时候,先是有些惊愕,接着当他看到浮桥上突然腾起的火光之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不好!中计了!该死,快点退回去!快退……”惊慌失措的完颜阿立即挥动着手中的铁槊,狂呼大叫的招呼手下金兵退回河东去。 可是这个时候大军半渡之中,岂是他一句话说退便能退走的呀!随着密集的火箭落下之后,几座浮桥纷纷腾起了一片火光,浓烟随即便冲天而起。 挤在桥上的金军顿时乱做一团,火苗如同毒蛇的芯子一般舔着桥上的金兵,金兵你推我搡的想要躲过火苗,但是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不但没有能躲开火舌,反倒不少金兵被同袍给推下了河水之中,马上便冒着泡沉了下去。 更多的金兵被大火点燃了身上的衣甲,顿时烧得嗷嗷直叫,在桥上乱蹦乱跳,然后一头扎下了河去,宁可被水淹死,也不愿意被大火给活活烧死。 过河的金兵被这么一搞,也顿时都慌了神,都不知道四周到底布置了多少宋军伏兵,而且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底是冲锋还是赶紧掉头跑回河东,一时间没了主意,乱哄哄的挤在河边,根本没人率军扑向高怀远这支乡兵藏身的灌木林去。 金军的混乱算是帮了高怀远的大忙了,眼看浮桥火起之后,他立即命弓箭手将目标转向了已经渡河的金兵,开始猎杀金兵,自己跑到了藏着几张床子弩的地方,对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手下大喝道:“放箭!” 于是几个负责击的乡兵立即奋力挥槌砸在了机括上面,几声震人肺腑的闷响之后,一蓬蓬寒鸦箭应声从几丛灌木之中狂飞了出去,直扑桥头乱成一团的金兵。 高怀远当初在设置这些床弩的时候,便将弩弦上都装上了圆筒,而没有用那种巨箭,为的就是加大对人员的杀伤力,所以这一下射之后,一次便射出了几百支无羽箭,密集的如同出窝的黄蜂一般,顿时横扫了一大片,将挤在桥头的金兵射翻了一群人。 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是等于顶着鼻子射一般,金兵不管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阻挡如此犀利的箭支,箭支携带着巨大的惯性,射中金兵之后,无羽箭甚至直接贯穿金兵的身体,连他们身后的人也不能幸免,所以仅仅一轮射,便给密集的金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继续上弦!黄严、周昊、二狗……你们跟我冲!弓箭手继续压制金兵!”高怀远看到金军已经彻底大乱之后,于是立即丢下了手中硬弓,一把接过了周昊手中他那把陌刀,狂吼一声,纵身便冲出了灌木林,杀向了金军。 黄严、周昊等人立即听令,带上了乡兵之中的枪兵还有盾兵紧随高怀远之后,悍然杀出了灌木林,扑向了金军队伍。 这一下可真的够金军喝一壶了,高怀远这些人跟出闸猛虎一般,闯入金兵人群,刀枪并举砍瓜切菜一般的展开了一场屠杀。 可怜金军大将完颜阿,本来想彻底干掉扈再兴,立上一大功,却没成想刚到桥上,便被宋军设伏,点燃了浮桥,跨在马上被挤在桥中央进退不得,大火一起,战马便立即受惊,不管不顾的了起来,紧接着被火烧疼的战马,一下便跃入了水中,将背上的完颜阿给掀下了马背。 完颜阿身披两层铁甲,效仿女真人的祖宗,想像他们一般凶悍,刀枪不入一回,这会儿却成了要命的物件,几十斤铁甲裹在身上,这厮别说不会水了,即便他是游泳健将,也挡不住被一身的铁甲给拖入水中,所以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救……” 大股河水便咕咚咕咚的灌入了他的大嘴之中,接着便如同铁坨一般的沉了下去,而他的亲兵这会儿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儿还有空去救他呀,被火烧得纷纷跳入河中,追随他一起沉入了河底,到阴间拜见他们的老祖宗完颜阿骨打同志去了! 完颜阿一落水,金军便彻底失去了指挥,桥上大火已经燃起,不多时便空无一人了,桥上的金兵不是被火烧死,便是跳入水中淹死,只有少部分来得及逃到了两岸两边,但是整个金军被河水拦腰截成两段,河东的金兵眼睁睁的看着河西的金兵被宋军屠杀,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而河西的金兵眼看浮桥已断,再想退回河东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个别金将看到虽然这里有宋军伏兵,但是伏兵数量并不算是太多,于是这才从惊慌之中稍稍恢复了一点,开始组织河西的金军对高怀远一行人进行抵抗。 双方在河西堤岸上面展开了一场厮杀,虽然高怀远抢得了先机,杀伤了不少的金兵,但是整体上他的兵员数量却比金兵少许多。 一旦金兵有点会过来神之后,他们便再也不能跟一开始那样杀的那么痛快淋漓了,幸好金军这会儿没有统一的指挥,要不然的话,只要来一个反扑,高怀远这几百乡兵,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过高怀远并不紧张,因为他知道扈再兴这会儿马上便会带兵返回,所以他一边挥刀和金兵搏杀,一边大声的命令手下结阵和金兵对抗。 不多时只听西面响起了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扈再兴这会儿在看到浮桥火起之后,立即收拢了兵马,掉头扑了回来。 在扈再兴率军到来之后,河西的战局便彻底倒向了宋军这边,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宋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用了短短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大批金兵眼看逃脱无望,于是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跪地乞降。 高怀远看到面前的金兵纷纷跪倒投降,于是便命令手下不得继续砍杀,在他眼中,面前这些人虽然是金军,但是他们也同样是人,而且这些金兵之中,绝大多数都是金国强征的汉人,本来就是同根所生,只要投降也就足矣,便命手下收降金兵,将他们驱逐到一起,看押起来。 “高指挥!将军有令,不留降兵!全部格杀!”当高怀远正在安排手下收拢降兵的时候,一个扈再兴帐下的亲兵策马奔了过来,对高怀远传令到。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心中一惊,对那个扈再兴的亲兵叫道:“不会吧!他们已经投降了!为何还要杀掉他们?” 这个亲兵倒也不敢呵斥高怀远,于是在马上一拱手道:“将军说了,留这些降兵只会是个祸害,我们马上要过河追击金军,没空管他们,干脆杀光他们拉倒!高指挥还是快快动手!我们马上还要搭桥渡河!” 高怀远一听便急了,马上摇头道:“万万不可!这些金兵既然已经投降,我们便不能杀俘,我亲自去找扈将军说这事儿去!周昊,你们给我看住这些降兵,不得让他们作乱!我去去便来!” 那个传令的亲兵一看高怀远不听号令,有些不喜,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周围的宋军这会儿都得到了命令,于是开始斩杀那些已经放下武器的金兵,惨叫声、哀号声、求饶声顿时在河西响成了一片,一个个降兵被如狼似虎般的宋军官兵挥舞着大刀长枪接二连三的斩杀在了河堤上面。 高怀远心中大为不忍,在他看来,两军阵前杀敌由不得半点心软,但是如此屠杀降兵无疑却是一种兽性的爆,宋金两国世仇不假,但是罪不在这些降兵身上,他们中间且不说许多人是被迫从军,来侵略南宋的,即便他们是自愿当兵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求一口饭吃罢了,何况这些人之中大部分还是和他一样的汉人,如此屠杀他们,实在有些过分。 第四十四章 如何处置 一些金兵一看宋军不肯接受他们的投降,于是便再一次从地上捡起刀枪,大叫道:“宋军不仁,咱们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呀!” 于是刚刚平息的战斗,很快便再一次展开了厮杀,只有辎重营这边的金军看到接收他们的这些乡军没有执行杀俘令,才算是安稳一些,但是也不由得开始骚动了起来,人人自危不知道该捡起兵器顽抗,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听从落。 “都不许动!我们指挥使有令,不杀你们,都给我安分一点!蹲下!全部都给我蹲下!”周俊站在这些金军降兵前面,挥舞着手中的流云弯刀,对这些降兵们吆喝着。 周围的那些乡兵也都紧张的将手中的家伙指向了这些降兵,一起喝令他们抱头蹲下,听候落。 高怀远疾奔向了扈再兴所在的地方,看到扈再兴正在捋着他下颌的大胡子,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生的这一幕,扑到近前大声叫道:“扈将军!卑职有话要说!请扈将军立即下令,停止杀俘,现在我们已经胜了,杀俘不祥,还望扈将军高抬贵手!” 正在高兴的扈再兴,看到了高怀远的乡兵没有开始杀俘,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这会儿看到高怀远跑过来阻止他杀俘,于是更加不快了起来,但是想到这段时间高怀远在他手下效力,立功不少,于是耐着性子说道:“怀远为何没有执行我的将令?我们马上要渡河追击残余的金军,这些俘虏留着都是麻烦,还不如杀了干净!你回去,将那些降兵解决了,随我渡河追击金兵去!” 高怀远看扈再兴满不在乎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于是单膝跪倒抱拳答道:“扈将军请听在下一言,两军阵前杀敌不管多少,在下都不会眨眼,但是如此杀俘,实在有伤天和了一些,毕竟这些降兵是被逼而来,罪不至死,还望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放肆!现在两军阵前,你岂敢如此不尊号令?本官已经说了,杀俘是为了尽快追击河东金军,你却推三阻四,难道不知道军法的厉害吗?还不给我退下,去解决了你们的降兵!”扈再兴听罢高怀远的话之后,心中大为不喜,于是立即出言斥责他到。 高怀远这会儿也犯了牛脾气,把脖子一梗低头答道:“扈将军!小将实难从命!对于您这道杀俘令,小将觉得过于残忍,请恕小将难以从命!” “你……!”扈再兴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有这牛脾气,一条道跑到黑,居然连他的命令都不遵从,立即大怒了起来,一下被噎的够呛,你字出口之后,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大胆!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乡兵指挥使!岂敢如此顶撞将军,还不快点回去按令行事?”一旁伤势未愈的沈宁赶紧喝道,但是眼睛却用力的对高怀远眨巴着,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这会儿当面顶撞扈再兴,省的招致扈再兴的大怒,给扈再兴留个台阶下。 高怀远也不是个莽夫,知道这么做定会令扈再兴下不来台,但是让他去杀俘,他却实在做不出来,于是再次拱手对扈再兴说道:“小将鲁莽,还望将军息怒,虽然将军是为了尽快追击金军,但是眼下我们如此杀俘,只会激起金军大怒,对我们宋人百姓泄怒,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宋人的老百姓呀!而且金兵已经弃械投降,如果屠杀他们,以后定会让金兵困兽犹斗之下,誓死抵抗到底,反倒会给我们的将士徒增伤亡!还望将军三思,收回成命吧!小的求求将军了!” 高怀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扈再兴苦口婆心的劝解,扈再兴听罢之后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个时候让他收回成命,实在有点下不来台。 于是他怒目而视,叱问高怀远道:“现在我们兵力有限,留下这么多战俘,又由何人看押?你想过吗?” 高怀远一看扈再兴话语有松动的意思,于是便立即俯身答道:“将军不必过虑,这些战俘小将愿意负责,如果出事的话,拿小将试问如何?” “好!既然你说了,那我便答应你便是,现在传令下去,停止杀俘,高怀远,你记住了,这些降兵假如出了乱子的话,本官绝不饶你!”扈再兴一脸怒色的拂袖而去,众将纷纷看了高怀远一眼,心道这家伙真是牛脾气,居然连扈再兴都敢如此顶撞! 高怀远这会儿管不上扈再兴是否高兴了,立即接令飞奔向了河堤,对着正在杀俘的那些宋军大叫道:“将军有令,立即停止杀俘,将这些降兵交予我们辎重营负责看押!都给我住手!” 听到了高怀远的喊叫之后,宋军渐渐的开始后退,不再继续屠杀这些降兵,转眼望向随高怀远而来的扈再兴的亲兵。 那个亲兵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摊摊手道:“将军确实吩咐,停止杀俘!” 得到确认之后的宋军这才停止了继续攻击,朝后面退了下来,而那些正在负隅顽抗的金兵们各个惊慌失措的拿着刚刚捡起来的刀枪,哆哆嗦嗦的对着宋军,不敢在轻易放下手中的刀枪,生怕宋军言而无信,收了他们的兵器之后,再一次开始屠杀他们,用充满不信任的目光望着走到他们前面的高怀远。 “你们还犹豫什么?还不给我快快放下兵器?难道非要我们将你等杀光不成?今天我高某在此,既然说了不会继续杀俘,便绝不会再继续屠杀你们,只要你们放下兵器,高某便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如果你们还不放下刀枪的话,那么高某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快快放下兵器吧!”高怀远对着这些惊恐万状的金兵们放声大叫到。 一个金兵的低级军官捂着伤口,从残兵之中走出来,怒问道:“我们刚才已经放下兵器乞降了!但是你们还不是照样屠杀我等吗?你如何保证我等又放下兵器之后,你们不杀我们?” 高怀远盯着这个金军十夫长的眼睛,大声回答他道:“我没法对你们保证,你们只能赌一下了!现在放下兵器的话,你们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从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既然高某说了,不杀你们,信不信由你便是!你们朝南面看看,那些乡兵便是我的麾下,他们可曾杀了一个降兵了吗?” 这些惊魂未定的金兵于是纷纷望向了高怀远指的方向,结果还真是看到那边一片平静,投降的金兵纷纷抱头坐在地上,周边围着的乡兵并未对他们有任何屠杀的迹象,于是纷纷开始犹豫了起来。 “时间有限,假如你们不愿意放下兵器的话,那么只当我没说好了,大家继续!”高怀远看到这些金兵还在犹豫,于是便转身朝自己的乡兵营走去。 而宋军这边的弓箭手们纷纷再一次将手臂抬起,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作出要开弓放箭的动作,长枪手盾牌手们也纷纷再次朝前逼了过来。 那个金兵十夫长急忙叫住了作势要离开的高怀远道:“高将军且慢!我等愿意投降,还望高将军言之有信,休要骗我等!” 高怀远收住了脚步,抬手阻止宋军继续逼近,对那些金军叫道:“如果你们信我的话,便立即放下兵器,我保你们不死便是!但是假如你们投降之后,再闹事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金兵看高怀远说的郑重,这才开始犹豫着小心将手中的刀枪再次丢到了地上,但是依旧用警惕的眼神望着周边的那些宋军,而高怀远则大声叫道:“黄严、周昊!立即过来将这些降兵带过去,接管他们!不得任何人伤害他们!” 黄严周昊立即答应一声,带了两都乡兵跑过来,引导这些降兵们朝辎重营的地面运动,至此杀俘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宋军们看金兵已经放下武器,跟辎重营的乡兵们离开,并被围拢在一起,这才各自整队,开始按照扈再兴的吩咐,就近开始搭建新的浮桥,准备渡河追敌。 高怀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人不能变成野兽,虽然他自问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死在他手中的金兵没有二百起码也有一百以上了,但是那都是在战场上所杀的,他没有亲手杀过一个降兵,而降兵虽然是金军,但是百年之前,他们中大部分人的祖上也都是宋人,不过因为大宋的无能,抛弃了他们,才使他们变成了金国的臣民罢了,所以高怀远不怪他们,内心之中还是将他们视为同样的华夏子孙,而没有因为他们曾经是敌人而轻视他们。 扈再兴对于高怀远今天的表现非常不满,毕竟他现在是神劲军副都统,在军中的威严是不容挑战的,他的命令是绝对需要下属服从的,但是高怀远却因为这些降兵而驳了他的面子,所以再看高怀远便有点不顺眼了起来,冷哼一声传令下去,大军开始准备渡河,至于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丢给高怀远的辎重营去做好了,他再也不想带高怀远去追击金兵了。 也正是因为此事,高怀远和扈再兴之间开始产生了裂痕,他们之间的蜜月期也就此宣告结束。 高怀远自然也知道自己得罪了扈再兴,但是他并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有什么不对,接到了扈再兴的命令之后,他知道自此自己恐怕没机会再跟着扈再兴的神劲军继续和金军征战了,于是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回到辎重营之中后,贾奇微微摇头道:“少爷如此做,实为不智呀!何苦因为这些金人和扈将军闹得如此不快呢?” 高怀远淡然一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扪心自问没做错什么事情,便不必为此烦心!我们是人,这些金兵也都是人,战场上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杀他们没错,但是他们一旦放下了兵器,便无疑已经是平民一般,如何可以肆意杀戮他们?何况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汉人!相煎何太急呀!” 贾奇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小的受教了!下面我们做该什么呢?” 高怀远看看围拢在一起依旧惊魂未定的这千余名金兵,吩咐道:“先将战场上的那些兵器都收拢起来,这些人正好可以帮咱们收尸,要不然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够咱们忙活了!” 随着高怀远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乡勇们分出人手开始逐步打扫起了战场,将各种金兵抛弃的武器先给收拢起来,包括地上的箭支在内都收拾了个干净。 然后着令这些金兵脱去身上的甲胄,检查没收了他们身上包括小刀在内的所有武器,才押送他们到战场上开始收拢尸体。 当他们开始收殓遍布河堤上的尸体的时候,扈再兴已经命手下再次搭建起来了一座简陋的浮桥,然后率军渡过这条小河,上马朝河东金国溃兵退走方向急行而去。 当看到宋军大批撤走之后,这些金军降兵们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再似刚才那样心惊胆战了。 金军此战整整损失了近三千兵马,包括他们的主将完颜阿也命丧这条无名小河之中,被杀的金兵近两千余人,河堤上到处都布满了金兵残缺不全血迹斑斑的尸体,连河中都漂浮着不少金兵的尸体,如果任由他们这暴尸荒野的话,天气正在一天天的转热起来,大批尸体的腐烂不但要污染这条河的河水,而且还很可能在枣阳一带造成大规模的瘟疫,按照惯例,两军交战之后,获胜一方是要清理战场,掩埋尸体的! 可是当高怀远看看遍布战场的这些尸体之后,也开始有点头大了起来,这要是收殓完这么多尸体,要需要多少天呀!反正眼下看来,一天半天是干不完了。 所以一切也只能从简,高怀远能保住这些活人不死也就不错了,哪儿还能一一埋葬这些金兵的尸体呀!于是他便指挥着那些降兵们在河堤下找了一块空地,挖了一个硕大的大坑,又从附近搜罗了一些生石灰铺在坑底,将这些尸体都抛入了坑中掩埋了起来上面又撒了一层生石灰消毒,算是堆成了一个万人坑。 望着覆上土的这些尸体,高怀远心中颇为感慨,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人命简直如同草芥一般不值钱,客死异乡之后,就这么被随便丢在一个大坑里面埋掉,家人想祭奠一下他们都不可能。 这还算是好的,古时两军交战,胜方往往还会为了彪炳战功,将败军屠杀掉,然后用人头筑成京观,先前他就这么干过,今天能救下这一千余金军降兵,高怀远多少有些为这些降兵们感到庆幸。 而降兵们看到高怀远果真言而有信,没有屠杀他们,多少也有些心存感激,所以相对也比较安分,没有给高怀远他们找太多的麻烦。 当收拾完这些尸体之后,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了,东面枣阳方向传来消息,说扈再兴已经率军击溃了这支追击他们的金军,顺利到达枣阳,和孟宗政合兵一处,又一次大大加强了枣阳军的实力,令完颜赛不望城兴叹,却拿枣阳县城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每日派兵轮番攻城,双方谁也拿谁没有办法。 而高怀远守着这堆降兵,也是头疼不已,扈再兴似乎忘了他一般,居然连道命令也没给他,就这么将他们抛在了太平镇一带,无人问津了! 如何处置这帮降兵便成了高怀远的头等大事,一千来号人每天光是吃饭便是个不小的问题,一直耗下去,恐怕没多久就要把当初扈再兴军留在太平镇的存粮给吃个精光,没了吃的之后,难保这帮金兵不会啸营,何况自己手下的这帮乡兵们也要吃饭,总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吧! 送到枣阳?不成,那里城外金军众多,恐怕一到枣阳城外,这帮金兵之中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便能一哄而散跑回金营去,重新和宋军为敌,搞不好还会将他的辎重营也搭进去,而且枣阳县城之中众军每天的消耗也很大,多一千多什么也不干的降兵,白吃白喝,估计早晚还是要被扈再兴或者孟宗政他们给屠掉,所以枣阳绝对不能去。 那么剩下的唯一出路,便只有将他们押送到襄阳城了,打定主意之后,高怀远立即张罗着开始为这些降兵登记造册,然后将他们送到襄阳大营交由赵方处置。 正在准备出的时候,贾奇忽然找到了高怀远,眨巴着眼睛对高怀远问道:“少爷难道就这么白白的将这些降兵们送到襄阳不成?” 高怀远被贾奇冷不丁的这一问给问糊涂了,开口反问道:“不把他们送到襄阳又能如何?难道就地放了他们不成?你不是想让扈再兴再治我一个私纵降兵的罪名,让我脑袋搬家吧!” (隆重推荐好友胡吹的新书!《守护未来》穿越到未来,守护二十年之后的你!欢迎大家品评!) 第四十五章 偷人 高怀远被贾奇冷不丁的这一问给问糊涂了,开口反问道:“不把他们送到襄阳又能如何?难道就地放了他们不成?你不是想让扈再兴再治我一个私纵降兵的罪名,让我脑袋搬家吧!” “非也非也!少爷说哪儿去了呀!”贾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哦?你这脑袋里面又想起来什么鬼主意了?快点给我说说!”高怀远看贾奇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便看出来这家伙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这段时间他已经现贾奇这个小子属于闷骚型的家伙,平时看他不怎么显山露水,但是脑子绝对好使,而且坏主意颇多,已经可以做他的狗头军师了,于是立即对贾奇问道。 “小的可没说不让少爷将这帮降兵们送到襄阳大营去,只是觉得就这么白白的送他们到襄阳大营实在有些可惜了!因为这两天小的现,这帮人之中有一些人应该对咱们卧虎庄有用,交给军中处置他们,实在有点可惜,这帮人虽然不会被杀,但是以后也只能配到苦寒之地为奴,少爷何不趁此机会捞一笔呢?”贾奇小脑瓜晃荡着,用手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心中突突猛跳了几下,这家伙还真是敢想呀!他现在应该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了,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这帮降兵身上。 “哦?你仔细说说看,这些人能有什么用?”高怀远瞅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于是立即对贾奇出言问到。 “嘿嘿!少爷,小的已经看出来了,您压根没打算现在投身军中,迟早还是要回咱们大冶县卧虎庄的!少爷的志向恐怕绝不是想在大宋军中混个一官半职就知足的!所以小的想,少爷肯定以后还会回到卧虎庄大干一场的! 故此这几天小的便一直在留意这帮降兵,趁着要为他们登基造册的机会,让咱们弟兄们顺便问清楚了他们这帮人以前都是干什么的,种地的就不说了,其中还真是有些人有一些手艺! 少爷请看,这是小的这两天拉出来的详细清单,总共挑选出来了四十余人,而且小的四下也去考量了他们一番,都是一些有本事的家伙! 这帮人要是交给宋军,配去做苦力的话,实在是浪费了,而咱们卧虎庄现在正缺一些工匠人手,倒不如将这帮人给弄回咱们卧虎庄去,省的以后再四处去找工匠了! 这帮人现在被我们俘获,也早知自己以后的出路,只要少爷对他们施以恩惠,小的敢保证这帮人将会对少爷效死忠的!不花钱搞一帮高明的工匠,少爷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贾奇一边从怀里面摸出一张纸交给高怀远,一边带着一丝贼笑给高怀远出主意道。 高怀远听罢贾奇的话之后,立即心中大喜了起来,伸手接过贾奇手中的那张名单,低头看去。 名单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四十多个人的人名,从上到下依次标明了每个人的长项,只见上面写到: 甘小二:三十一岁,河北邢州人,铁匠,精通于铸造,打制各种兵器农具; 李富贵:二十六岁,河南颍川人,木匠,精通于各种木工手艺、巧匠; 靳同:三十七岁,汴梁人,铜匠,精通于铜器铸造; 马兵:三十二岁,山西太原人,饰匠,精通于各种饰的打造,巧匠; 秦虎:二十八岁,河北相州人,木匠,猎户,精通于制造各种弓弩,善射。 许风:三十岁,山东密州人,石匠,善于雕刻建筑。 白三通:二十九岁,山东济南府人,玉器…… 看罢之后,高怀远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这些人假如被收集到一起的话,真是可以开个大型工场了,林林总总干什么的都有,特别是他还在其中看到了两个人还在金国的铜矿干过的工匠,现在他手头正缺这种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呀! 除了这些人之外,他甚至还在名单之中看到了一个郎中,金国实在没人了,居然连郎中都拉来当兵打仗了,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吗? “嘿嘿……嘿嘿……呵呵……!”高怀远一边看,一边不住的开始出傻笑的声音,幸好今天贾奇留意了这个事情,要不然的话就真的要让这些能人从他手边溜掉了。 他虽然自负有着后世众多古人不知道的知识,但是毕竟他的许多知识只是停留于如何实施,而且他不是个全才,只是个警校毕业的学生,许多专业上他都是一知半解,真的想做一些东西的时候,还是离不开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的帮忙,但是一旦需要制作他想象中的新鲜物件的时候,难免会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工匠而无法实施,即便是找到了工匠,还牵扯一个保密的问题,不放心将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传授给他们,故此有些时候,难免会受到制约。 现在假如有了这帮人的话,那么他以前想的许多东西,便可以付诸实施了,先这帮人是金国人,而且是降兵,只要把他们弄回卧虎庄去,便不虞他们会不跟自己一条心,或者背叛自己,以后做许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 想到这里之后,高怀远立即拿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将这帮人给弄回他的卧虎庄去,绝不能放过他们。 “好!贾奇你这次又为咱们卧虎庄立了一功,我给你记下了!现在我们合计一下细节方面的事情,先这帮人愿不愿意到我们卧虎庄安家呢?”高怀远喜笑颜开的拍着贾奇的肩膀笑道。 “少爷尽管放心,这帮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结局,于其被宋军配到蛮荒之地受苦等死,还不如跟着少爷到卧虎庄干来的痛快,而且这些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选择的余地,只要少爷愿意,这个事情小的负责去劝说他们,只要给他们摆明了道理,小的保证让他们归附于少爷便是!”贾奇当即拍胸脯保证到。 “嗯!可以!还有再划拉一下剩下的那些降兵名单,再找一下,有本事的人绝不能放过,都给我挑选出来,想办法弄回去!特别注意看看里面有没有在铜矿或者铁矿上干过的人,还有懂得炼铜或者炼铁的人,都给我搜罗出来!”高怀远有点贪心不足了。 “这个没问题,少爷放心便是,名单就在我这里,我晚上再划拉一遍好了!”贾奇点头记下这件事。 “糟了,只顾着高兴了,却忘了一件事!恐怕我们这么做,有点行不通呀!”高怀远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顿时又觉得沮丧了起来,忽然叫道。 “少爷可是在担心如何将这些人弄回大冶县吗?”贾奇带着一丝微笑对高怀远问道。 “不错!我们现在可是在枣阳县境内,这里离咱们大冶县可是还有不短的距离,这么多降兵,我们如何将他们弄回大冶县呀!现在两国正在交战之中,各地设卡盘查甚严,一旦出事的话,我们高家恐怕难逃大祸!太冒险了一些!”高怀远当想到这个事情之后,刚才大好的心情便一落千丈,跌入了谷底,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如何,而是担心一旦事的话,很可能牵连到绍兴的老爹高建。 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现在高怀远已经可以感觉到高建对他的疼爱,虽然以前高建曾经薄待过高怀远,但是自从高怀远恢复神智之后,高建日益开始关心起他,这件事虽然对他以后展有很大助益,但是万一事败的话,免不了会株连到高建一起倒霉,高怀远现在不愿意因为他害了高建。 “少爷不必太过担心!现在虽然宋金两国还在交战,但是两国之间的私货不照样来往吗?而且这些人都是汉人,只要换一身衣服,谁能看出他们是北人呀!再说了,少爷您现在还是大冶县的乡勇押队,手里面可是掌握着路牒的! 只要派一些机灵点的自己人,分批带上这些人,拿上路牒分几路返回大冶县,事先不告诉那些人目的地所在,路上花点钱打点一下,应该问题不大,何况我们来这里基本上已经一年时间了,按照正常的安排,乡勇们也该回乡轮换了,这个时候让这些人冒充大冶乡勇回去大冶县,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少爷不必过于担心!”贾奇出言说道。 高怀远仔细合计了一下,觉得贾奇这话说的有理,大冶县这一次随同他前来的五百乡勇,到现在剩下的不足二百人了,这一次回到襄阳之后,也该让他们返回家中,重新轮换一批乡勇过来了,顺便夹带几十个人回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何况他作为大冶县乡兵押队,手中掌握着路牒的签,套个身份给这些降兵们,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所以他和贾奇合计了一番之后,便打定了这个主意,贾奇随即便开始下去私下运作了起来。 他先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将这些降兵中的能工巧匠们一一提出来,私下开始给他们做工作,晓以利害,然后让他们选择,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具体会把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并且保证他们只要同意,便会妥善安置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受罪。 经过贾奇两天多时间的游说,这些名单上的降兵们都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现在宋金两国打的跟一锅粥一般,宋人绝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到北方去,最终也只能将他们贬为奴隶,配到一些荒蛮之地当苦力去! 于其被宋人配到南方蛮荒之地受苦,受尽折磨之后自生自灭,倒不如这个时候答应了贾奇,按照他的安排,投靠一个南人有钱人家,替人家做事更合算一些,而且这些天来,他们也都知道当初如果不是高怀远出言替他们请命的话,他们这些人早就和那些死人一样,被深埋到了地下化为一堆枯骨了。 所以对他们来说,高怀远这些人是有活命之恩的,而且这几天来,贾奇也和他们混熟了,这些宋人乡勇们也没有难为过他们,算是对他们不错,他们也渐渐的信任起了贾奇等人,所以在得到了贾奇的保证之后,最终他们还是都选择了听从贾奇的安排,随贾奇前往大冶县谋生。 而贾奇又在剩下的那些降兵之中搜罗了一番,再一次筛选出了二十余个有手艺的工匠出来,也做通了他们的工作,让他们答应接受安排。 当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贾奇悄然将这些人从降兵之中抽调出来,以提前运的名义,亲自带队,领着几个卧虎庄少年,拿上了高怀远给他们的路牒,离开了太平镇一带,押送他们朝南行去。 在到达七方镇之后,贾奇便拿出实现准备好的衣服,交给这些降兵们换上,打扮成了宋人的模样,在他和几个卧虎庄少年的引领下,改道走向了黄龙镇,进入了山中。 而这帮人现在也不敢逃走,毕竟这里是宋军控制的区域,到处都随时可能遭遇宋军的盘查,他们一嘴的北方口音,加上没有路牒表明身份,一张嘴就露馅了,结果只有被宋军再次抓获,或者当场格杀,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贾奇走更安全一些,所以这帮人也没有找什么麻烦,换上了衣服之后,便装扮成了宋人,一路上尽可能的不说话,按照贾奇的吩咐散成了几波各自分头行动。 这条路是贾奇提前和高怀远商量好的一条路,本来山中就人迹罕至,居民不多,而且宋军对这一带的防守基本上十分松懈,沿途关卡也比较少,走起来相对也安全一些。 何况每一队人都有两个少年带队,带的有证明他们身份的通关牒文,小队人行动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每一队人都带有一些铜钱,作为他们路资和打点关卡使用,即便一队人出事,也不会影响到其它小队。 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高怀远毕竟是个指挥使,比较了解宋金两军交战的区域,安排的这条路线基本上逼开了两军交战的地方,使他们走起来比较安全。 自从贾奇带这些人进入黄龙镇之后,便再也没有遇上什么关卡查问他们的行踪,一路上有惊无险的便到了汉水,然后转向了东面,远离了宋金交战的区域,朝着鄂州方向走去。 而高怀远在安排贾奇等人悄然离开之后,也开始押送着这些剩余的降兵朝襄阳走去,一路上也不虐待这些降兵,就这样押送着他们返回了襄阳,而金军眼下正在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枣阳县,所以他们也没有遇上什么金军的斥候队之类的事情,在数日之后,安然抵达了襄阳城外的大营。 对于高怀远这次押送回来的这么多金军降兵,襄阳方面军民都得知了消息,得知枣阳一带战事进行的比较顺利,金兵短时间之内绝无突破枣阳,进犯襄阳之理,顿时都放心了许多。 高怀远到了大营,找到签押官交割了这些降兵之后,终于也获得了一段时间的休息的机会,领兵驻于襄阳大营之中,对于这些降兵们,他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至于他们以后的命运如何,高怀远自问,已经无力干涉了! 在襄阳大营休息的这些天之中,高怀远听闻宋金国战生了新的变化,金自去年嘉定十年开始攻宋以扩疆土,再命金国大臣平章政事胥鼎部置自陕西进兵,胥鼎即以元帅右都监完颜阿邻出秦州(今甘肃天水);元帅左都监完颜承裔巩州(今甘肃陇西)、风翔副统军完颜赟自风翔(今属陕西),兵分三路,攻宋四川。 今年年初也就是宋嘉定十一年正月,完颜阿邻军围皂郊堡(今 第四十六章 旧账 “他说是赵大人手下,具体有什么事他没说,但是看似来人面色不善,好像谁欠他钱了一般!”周昊不高兴的答道。 “请他进来!算了,还是我出去迎接吧!”高怀远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跟着周昊走了出去。 当高怀远出了辎重营的营地之后,抬头看到一个军官带了一队五十人的队伍站在营门外面,脸色阴沉,于是立即上前寒暄道:“小将不知道大人来访,请恕小将迎接来迟之罪!敢问一下将军,是何人找我?” 那个军官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怀远,微微有点诧异,似乎对高怀远的年纪有些感到意外,但是马上便恢复了正常,接口道:“想必你就是这个乡兵指挥使吧!我乃京西路制置使赵大人帐下传令官刘显,今日奉赵大人所命,特来带高指挥使入城有事,高指挥使请吧!”说罢便作出一副要带高怀远走的架势。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觉得今天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上一次七方镇一战之后,本来他立功不小,却没得到任何封赏,他就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今天又看到无是无非的,赵方派人过来带他入城,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赵方乃京西路乃至湖北一带的军政大员,有事找他,他一个小小的乡兵营指挥使,根本没不去的权利,于是赶紧给随同他出来的周昊微微使了一个眼色,周昊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赶紧从怀里面摸出了两张飞票,总共是二十贯铜钱,递给了高怀远。 “刘大人辛苦了,这是小将的一点心意,给刘大人和诸位弟兄们置点酒菜,还望刘大人笑纳!”说着高怀远上前将这两张飞票塞到了刘显的手中,南宋军中**,像这样跑腿的人一般都不能白跑,所以高怀远很识趣的拿出了点钱,先打一下这个刘显,试图先了解一下为何这个时候赵方要找自己。 这个刘显一看高怀远封的这个礼不算轻,算高怀远还识相,于是脸色便缓和了一些,哼了一声,接过高怀远塞过来的这两张飞票,纳入了怀中,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那些兵卒们,微微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高指挥如此客气,那刘某就却之不恭了!赵大人还在等着高指挥呢,咱们现在走吧!” 高怀远看刘显收了他的钱,于是小声问道:“今天事情有些突然,刘大人是否能先透露一点,赵大人找小将有什么事情吗?” 刘显看高怀远也是个聪明人,自己收了人家的钱,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告诉高怀远吧!于是看了一下左右,然后小声说道:“其实也不算太大的事情,前段时间高指挥在外领兵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人家家人告到了赵大人那里,赵大人吩咐要过问一下,高指挥小心一点,过去解释一下吧!” 高怀远这才印证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他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家给参到了赵方那里,这是要找自己问罪了!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高怀远脑子里面急转了一阵之后,将可能的事情都给否决掉了,他自从到了襄阳之后,行事比较小心,基本上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该打点的他也没省着,虽然这一次杀俘事件,他和扈再兴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是以扈再兴的为人,绝不会因此便到赵方那里告自己的状,何况现在扈再兴还在枣阳,配合孟宗政和金军队阵,绝不会有闲心来给自己垫砖的! 那么难道是自己偷偷窝藏降兵的事情东窗事不成?也不会呀!高怀远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将这个事情限制在很小一个范围之内,只有贾奇和黄严等最贴心的人知道此事,难道是贾奇领的这些降兵在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吗?高怀远不敢确定,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万一是这件事东窗事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比较大了,私藏降兵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想来想去高怀远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看着刘显还在等着他,他也不能拖着不去,这里可是襄阳大营,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抗命不尊呀! 于是他只好将营中的事情暂时交给周昊等人,然后跟着这个刘显进了城中。 到了襄阳城中的帅府之后,刘显将高怀远暂时安排到了门房之中暂且等候,一路上走来,高怀远耐着性子和刘显攀谈,总算是把事情弄出了点眉目,原来事情居然出在了七方镇一战之中。 本来以高怀远当初在七方镇的战功,起码还能让他获得不少封赏,但是却因为他在那一战之中,擅自斩杀了贪生怕死的周县尉,招致了一些人的不满,待回到了襄阳大营之后,有人便跑到赵方面前参了高怀远一本,以至于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高怀远屁毛也没捞到一个。 赵方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却对高怀远如此行为有些不喜,觉得高怀远年纪轻轻,上一次对他封赏已经相当厚了,而他居然敢擅自斩杀一个县尉,做的有些过头了一些,所以有心通过这个事情杀一下高怀远的锐气,让他知道一些事情的轻重,省的以后因此吃亏。 总体上虽然没有封赏高怀远,但是赵方对高怀远还是出于爱护的角度,想要让此事不了了之拉倒,所以也没追究高怀远什么。 但是没成想这个周县尉有亲戚是京官,周县尉死了之后,因为临阵脱逃,家人连抚恤都没有拿到,于是心中大恨高怀远,年前跑到了临安,托门路给赵方施压,要收拾一下高怀远,为周胖子报仇。 所以赵方无奈之下,只能让高怀远到他哪儿走一趟,至于会怎么处置高怀远,刘显也不清楚。 弄明白这个事情的原由之后,高怀远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私藏降兵那件事东窗事就好办,周县尉当初被杀的时候,有许多人可以为他作证,可以说周胖子死有余辜,怨不得他心狠手辣!何况当时事情紧急,不杀周胖子,便不足以震慑军心,七方镇便很可能被金军所破,那样的话七方镇里面的近两千号人,可以说都要跟着他一起死。 高怀远对这件事情上自问没错,所以也就不怎么太担心了,坐在帅府门房里面,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等着赵方的传召。 可是一直等到了中午时分,也没人过来传他进去见赵方,后来还是刘显出来支应了一声,说赵方忙于公务,现在没空见他,让他在帅府等着,下午抽时间见他。 高怀远饿得饥肠辘辘,坐在门房里面一肚子不痛快,现在枣阳方向宋金两军打得如火如荼,怎么还有闲工夫和自己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不休呢?早知道这一次回来被滞留在襄阳的话,他就干脆派人将那些降兵给押送回来拉倒,自己直奔枣阳孟宗政军中,也比坐在这里傻乎乎的干等着被人找麻烦要强吧! 高怀远一肚子腹诽,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继续在这里干等下去,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下午,眼看日头偏西,总算是等到了消息,刘显过来告诉高怀远,说赵方现在有空可以见他一下。 高怀远饿得前心贴后背,跟着刘显到了帅府之中,在一个大厅里面总算是见到了这个京西路制置使赵方赵大人。 整个帅府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布满了侍卫,将整个帅府戒备森严,让人有些紧张。 跟着刘显进入大厅之前,有人过来将高怀远佩带的腰刀给暂时收了过去,这才放他和刘显一起进去。 “启禀赵大人,辎重营指挥使保义郎高怀远带到!”刘显大声的对坐在大厅帅案后面的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老年人说道。 这个须皆白的人脸上带着疲惫之色,正在伏案审阅一些文案,听到刘显的声音之后,这才抬头朝门口观看。 高怀远偷眼看了一下这个当代南宋的封疆大吏,虽然他不怎么待见南宋重文轻武的风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赵方赵大人却还算是南宋的一个名臣,起码这一次在对金军入侵湖北一带,赵方做的相当不错,反应的还是比较迅,没有给金军长驱直入的机会,亲自坐镇襄阳,调动兵马,将金军牢牢的顶在江北,使金军无法南渡长江,这一点便足矣令他尊敬了。 在南宋能做到他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赵方在开禧北伐失败之后,便预料到了金国可能会对大宋用兵,所以提前几年便开始着手准备,所以这一次才挡住了金军南侵,这也说明在对时局的审视方面,赵方也远比一般的文官要强不少!算得上是有远见之人! 眼看赵方已经是风烛残年之人了,却还亲自坐镇襄阳这个金军虎视眈眈要攻占的地方,这个勇气比起许多南宋官员来说,都让人敬佩,所以高怀远在紧随刘显进入大厅之后,立即上前拜倒说道:“小将高怀远,特奉命前来参见赵大人!” 高怀远一边对赵方请安,一边偷眼观看这个赵方,只见赵方大约有六十多岁的年纪,须皆白,体型有些微胖,脸上却带着一丝疲劳的神色,但是他的目光却依旧犀利,随便朝哪儿一坐,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想来他一个文人,能旧历官场直至现如今京西路制置使这样的封疆大员,而且还不是靠的阿谀奉承,没有点本事是不可能的!而高怀远在偷眼打量赵方的时候,看到赵方也正在帅案后面目露精光的上下打量着自己,于是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四处张望了。 赵方朝堂下看了一下,他早已听闻过高怀远的名字,而且对于他这段时间来的表现甚为欣赏,所以当初高怀远在老虎口大败试图偷渡汉水的金军后,赵方力排众议,将高怀远擢升为保义郎,即便七方镇一战之后,高怀远斩杀周县尉也未能让他生气,最终只是采取了不予嘉奖的方式,试图不了了之。 今日虽然因为京中有人施压,他不得不召见高怀远加以处置,但是当他真的见到高怀远之后,还是被眼前的高怀远的年轻所震撼了。 虽然高怀远身材高大威猛,举手投足之间都散着一种彪悍之气,但是毕竟年纪在哪儿放着,下巴上一点胡子也没有,完全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小小年纪能建立如此功勋,在南宋还真是不多见! 如果说有人可以和高怀远相媲美的话,那也只有南宋初年岳飞的大儿子岳云堪与之相比了,要知道岳云可是自十二岁便随父从军征战,屡立奇功,小小年纪便赢得了赢官人的称呼,但是可惜的是岳云年纪轻轻,正值青春之时,便随父蒙冤被杀于临安,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而眼前这个高怀远虽然比岳云从军时候年纪要大一点,到现在也不过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以一个乡勇押队的身份,连立战功,也算是不已了,而且赵方看高怀远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肩宽背阔,虎背熊腰,走路也虎虎生风,隐隐中颇有一些大将的风范,心中顿生爱才之心,于是脸色显得缓和了下来。 “你就是在老虎口大败金军的那个高怀远吗?不错!今日一见你小小年纪果真颇有大将之风!”赵方微微点点头,但是却没让高怀远站起来回话。 高怀远赶紧接口道:“多谢赵大人夸奖!为国效力人人有责,当初老虎口一战,全凭乡勇上下敢于用命,小将不敢居功!” 赵方听高怀远答得谦逊,心里面有些满意,在他看来起码这个小子并不似张狂之人,但是他却没有再夸高怀远,而是忽然两眼一瞪,对高怀远喝道:“好一个不敢居功!本来本官很是看重你,故此才将你破格擢升为乡兵营指挥使,但是你却居功自傲,骄横治军,居然连朝廷命官都敢滥杀,我看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高怀远心中顿时凛然,看来这一次赵方还真是要那他杀周县尉那件事说事了!但是他却没有感到害怕,当听罢赵方的喝问之后,他直起腰抱拳对赵方说道:“赵大人恐怕误会小将了!当初在七方镇,小将之所以命人斩杀周县尉,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形势紧张,小将有事乡兵指挥使,负责押送大批辎重,被金兵围在了七方镇,小将率兵据城而守,命周县尉率乡勇随时准备堵口,酣战之中,小将率兵和金军激战两天,一处寨墙被金军攻破,但是负责堵口的周县尉却找不到人,险些令七方镇失守,危急时刻为震服军心,小将才不得不斩杀临阵脱逃的周县尉!在下以为自己并未做错什么,还望赵大人明鉴!” 高怀远不卑不亢的将七方镇一战的经过简单对赵方解说了一番,对于斩杀周县尉一事,他毫无悔意。 赵方听罢之后,用眼角微微的扫了站在大厅一侧的一个人,此人一脸怒气的对高怀远斥道:“一派胡言!即便周县尉有错,他也是朝廷命官,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乡兵指挥使便敢善杀朝廷命官,实在是猖狂直至!居然还敢在赵大人面前狡辩!难不成你心中没有王法不成?” 高怀远不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什么来头,扭头看了这厮一眼,见他也是一身官服为绿色,起码品序上此人不会过六品,只是七品一下的官员,而赵方却是三品以上大员,哪儿容得这个小官再次咆哮呀! 但是看此人态度,似乎有所仰仗,估计是有点来头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也不敢在赵方面前如此斥责自己。 但是高怀远也不是好欺负的,看了一眼此人之后,微微一笑道:“这位大人显然不知道军中之事,两军阵前,主将令不管什么人都应当令行禁止,此为军法!而周县尉身为朝廷命官,不但不思报国,以身作则,反倒临阵脱逃,换了以身平民衣服躲了起来,几乎令我军在七方镇一战之中前功尽弃,敢问一下这位大人,这样的罪名难道小将不能杀他吗?” 这个当官的怒道:“狡辩!你休要血口喷人!周县尉的手下早已禀明赵大人,你和周县尉从襄阳出之后,便相互之间多有摩擦,你是利用两军阵前,找茬斩杀周县尉以泄私愤!什么军法!我看你是猖狂的过头了,如果任由你留在军中,恐怕不久你就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了!赵大人!下官恳请赵大人能为周县尉申冤昭雪,严惩此凶徒!” 高怀远心中暗骂,你丫到底是那颗葱呀?居然这么替那周县尉说话,难道他是你爹不成?娘的,这会看来要倒霉了! 而赵方听罢高怀远和这个人的争辩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件事他略有耳闻,知道周县尉当初被高怀远所杀是一定有缘故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周县尉却会在危机关头,临阵脱逃,如此看来,高怀远杀他也不算过分。 “钱大人息怒,此事本官自有论断……” 第四十七章 逐出军中 高怀远善杀命官一案,很快便传出了襄阳,传入了襄阳大营之中的辎重营中,而且自从高怀远被人带走之后,当晚也没有回到辎重营中,顿时令辎重营上下无不愤慨万分,差点没有当晚便炸营,幸好有周昊等人约束,才没有惹出乱子。 但是黄严是个急脾气,当即便吵吵着要带人到城中找赵方为高怀远申冤,而且那些卧虎庄少年们更是各个义愤填膺,觉得当官的这么对待高怀远实在不公,于是纷纷相应黄严,要求出营到城中为高怀远喊冤。 但是最终他们却被营中一个老配军给拦了下来,这个老卒负责为辎重营每日运送食粮,一来二去便和高怀远的辎重营混熟了,这日清晨听闻黄严等人要出营进城为高怀远喊冤,于是赶紧出言拦住了他们,并对黄严等人说道:“诸位休要胡来!请听老夫一言!” 黄严等人正要出营,被老卒拦住,于是便想听听他怎么说,毕竟这个老卒以前曾经是个当官的,后来因为犯罪,被刺配到了军中,成了个配军,在襄阳大营已经好多年头了,而且黄严他们知道,这个老卒是个人精,很懂得官场之中的道道,于是纷纷驻足,打算听听老卒给他们出点什么主意。 “老夫知道诸位此时的心情,高指挥使是个好人不假,但是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你们想想看,现在当官的谁没几个相好的朋友呀!县尉虽然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但是一般人想当个县尉也不容易,所以你们高指挥当初一怒之下,杀了周县尉,看似当初没事,但是却给他自己惹来了麻烦! 我也听说了你们在七方镇一战的事情,以那样的战功,当初高指挥使却未得任何封赏,便说明了这里面有问题! 但是眼下看来,你们高指挥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毕竟当今京西路制置使赵大人不是个混人!会搞清楚其中的原由的! 但是你们假如这么一闹的话,就等于是害了你们高指挥使了!因为为官者最忌讳的就是手下人声望过高,难以控制,你们一闹,反倒可能让当官的忌讳高指挥使,最终反倒坐实了他骄纵的名头! 所以现在你们不但不能去为他喊冤,还要安安分分的留在营中不要生事,想必事情之所以到这个时候才,老夫以为,绝对是有人在这段时间走了上面的路子,要给你们高指挥使点颜色看看,但是以眼下的情况看,赵大人是不会轻易动高指挥使的,毕竟这里正在和金军交战,高指挥使多有战功,动则有损军心,赵大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所以老夫认为,高指挥使这一次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受一顿斥责,大不了回家,或者调到其它地方做事,你们万不可这个时候跑到城中闹事,那样的话,不但救不了你们高指挥使,恐怕连你们也要背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轻则挨军棍,重则脑袋也保不住! 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出营为好,在这里等一下看看再说!”老配军果真是个精通官场的人,一下便点出了其中的奥妙,出言劝阻黄严等人万莫闹事为好。 “那我们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不成?现在我们连高指挥使一点消息都没有,万一当官的要是非治罪于他的话,那岂不是麻烦了?”黄严听罢之后,虽然觉得这个老配军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他还是出言说道,觉得这么干等着不是什么办法。 “也不是干等!这件事孟钤辖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派人前往枣阳军前,将这件事禀报给孟钤辖得知,只要孟钤辖能亲笔写一封信给赵大人,老夫保证你们高指挥使绝对没事!而赵大人起先没有治罪于你们高指挥使,想必便是有心维护于他,这一次即便有人施压,赵大人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如愿的!想来很快便会派人过来查证当初你们在七方镇时候的事情!只要你们众口一词,咬定那个周县尉临阵脱逃,惑乱军心,高指挥使自然没事!”老配军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晃着脑袋给黄严等人出主意。 众人一听这老家伙说的有理,便都老老实实的回转了营中,约束手下不要闹事,暂时安定了下来,而黄严性急,亲自骑马出营,一路赶往了枣阳军前找孟宗政报信。 果不其然城中传出消息,说高怀远因为军前私自斩杀命官,暂时被滞留于城中,有待查清之后再行论处,但是私下里刘显给辎重营送来消息,让众人不必过于担心,赵大人会对此事给予澄清的。 而且随即便从城中帅府来了一批人,就地在辎重营提审了大批曾今参与过七方镇一战的乡兵们,进行详细的查问。 结果自然是不会对高怀远有任何不利,当初七方镇的险情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人心也都明白,幸好当初高怀远领兵,如果换个无能之人的话,保不定大家都会死在金兵屠刀之下,所以众口一词,都证明了高怀远所说的事情。 虽然领队过来的那个姓钱的文官百般威逼利诱,试图取得一些不利于高怀远的证词,证明高怀远军中骄横,但是最终却都落空了,因为高怀远虽然治军严厉,但是平日里对这些乡勇们倒是非常不错,大家跟他混熟之后,也都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没人愿意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去坑害高怀远,那个姓钱的文官最终只能气急败坏的离开了辎重营。 虽然辎重营上下都为高怀远作证,说高怀远当初杀周县尉没有一点错,但是这个姓钱的还是在其它几个县的乡兵营之中搜罗了一些有关高怀远的所谓罪证,呈交到了赵方手中,非要赵方治罪于高怀远。 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赵方在最初的时候,便已经确定高怀远一定不会有错,周县尉被杀也是纯属咎由自取,但是他却因为这个从临安过来的钱大人,感到有些为难。 因为这个钱大人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他却是朝中史弥远的手下,而且是个监察御史,替史弥远执掌着朝中言路,是个不能过于得罪的人物,赵方虽然性情比较耿直,但是也深知眼下史弥远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故此犹豫再三,没有对此事作出决断。 直至几天之后,枣阳方向孟宗政派人送回来一封亲笔信,呈交给了赵方之后,赵方看罢派人将高怀远提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高怀远虽然被滞留在帅府多日,但是却因为赵方的保护,没有受什么罪,而刘显接了他的钱,对他也不错,好吃好喝的让人给他送到房间之中,故此这几天小日子过的还算是可以。 正好趁着这几天空闲,高怀远将这一年来从军所见所闻,还有积累起来的各种经验给梳理了一下,自觉总算是不虚此行,真的在战场上学了不少东西。 听闻赵方召见他,高怀远随着侍卫到了赵方谈了什么,第二天对于高怀远阵前斩杀朝廷命官一事,总算是有了个结论。 高怀远虽然七方镇一战功不可没,但是却过于骄纵,善杀朝廷命官,不能不给于惩处,所以免去高怀远辎重营指挥使一职,七方镇一战之功也不再给予奖赏,同时杖责二十军棍,逐出军中,还大冶县原籍,不过奇怪的是赵方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就是剥夺了高怀远保义郎一职,虽然将他逐回大冶县,但是却还是个九品职官,只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罢了。 至此算是堵住了那个姓钱的监察御史嘴,让那周县尉家人也无话可说了,毕竟各种证据都对周县尉不利,能给予高怀远这样的整治,也算是可以了,赵方这么做也算是卖给了姓钱的一个天大的面子,所以此事到此也告一段落。 对于高怀远受到的这样的处置,立即引起了辎重营上下的一片不满,在众多人眼中,高怀远这一次受到的处置实在有失公允,让不少人差点站在襄阳大营里面骂娘。 幸好有周昊等人的压制,这帮乡兵们才总算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因为周昊提前接到了高怀远托人送回来的指令,让他们不得因此闹事,省的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待到高怀远背上血迹斑斑的趴在车上被人送回辎重营的时候,周昊等人得知高怀远挨了二十军棍,差点气疯了,咬牙切齿的将高怀远接入营中,张罗着为高怀远伤药疗伤。 “不必了!我身上没什么事情!”当看到送自己回来的那些人走后,高怀远立即从床上蹦了下来,拦住了正要为他上药的周昊,对身边的这些少年们说到。 “这个赵大人真是个混蛋,少爷天天为大宋出生入死的,结果不但不给予奖赏,却还杖责少爷,人们还说他是个清官,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昏官……”看着高怀远血迹斑斑背部,周俊站在帐中气的鼓鼓的,忍不住开口便骂了起来。 高怀远立即伸手拦住了正要附和周俊骂声的手下弟兄们,摇头道:“此事怪不得赵大人!你们休要再怪他了!只是我这次杀周县尉,得罪了朝中的小人,赵大人也不得不作出让步,其中有许多缘故,现在还不便给你们道来,我身上的伤没事,你们下去开始收拾东西,回头交接一下之后,估计我走之后,辎重营也会就地解散,你们也先提前准备一下!” 高怀远虽然如此一说,周昊还是不放心高怀远的伤势,非要检查一下他被杖责过的脊背不可,高怀远无奈的掀开了衣服,众人看到高怀远厚实的脊背上只不过微微有些红肿,看上去确实没受什么伤,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都不是傻子,二十军棍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如果打实了的话,高怀远即便皮糙肉厚,也扛不住着二十军棍,铁定被打得皮开肉绽,如果身体弱一点的人,挨实了的话,小命丢不保都有可能。 而现在看来,高怀远身上一点事情都没有,便说明行刑的人定是在行刑的时候故意放水了,所以高怀远才能挨了打之后,一点事情没有,于是众人这才稍稍消气了一些。 但是对于免去高怀远辎重营指挥使一事,众人还是想不通,不肯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去做,毕竟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突然间离开辎重营,众人感情上都有些接受不了。 高怀远无奈之下,只好坐下,让人守住门口,对众人说道:“这件事其实怨不得赵大人什么,可以说还要感激赵大人,如果不是赵大人维护于我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我恐怕不会这么轻易便能度过! 没想到那个周县尉家中居然有个亲戚在朝中为官,而且似乎是当朝权相史弥远的手下,现在人家非要治罪于我,换成其他人的话,向我这样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小指挥使,赵大人大可不管,将我交给那姓钱的处置便是,最终估计我肯定是难逃一死,而现如今赵大人顶着压力,只是轻描淡写的如此处置,已经算是对我的关照了! 现在虽然两军在枣阳一带打得欢,但是我们对于战局来说影响不大,说难听点咱们现在只能还算是一支偏师,算是年三十抓的兔子,有咱过年,没咱也照样过年! 而且对于免去我指挥使一事,也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正好回去避避风头,省的给赵大人继续添麻烦,何况现在我们来这里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了,即便按照常理,也该轮换一下了,我想回大冶县看看,毕竟咱们卧虎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至于离开这里,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意见,大家有谁想留在这里的,或者是愿意跟我一起回卧虎庄,现在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强求大家什么的! 假如你们愿意留在军中效力的话,我会将你们安排到孟珙手下听差,保证不会让你们在军中受气便是,如果不想留在这里的话,那么便跟我一起回卧虎庄去!” 高怀远话音一落,周昊想都没想马上便带头说道:“我跟你回去!这鸟地方实在让人憋屈,好人没好报!我才不留在这里呢!” “小的也跟少爷回去!”周俊随即跟着周昊便出言说道。 “小的也跟少爷回去……”当听罢了周昊和周俊二人的话之后,站在高怀远军帐之中的那些卧虎庄出来的少年们纷纷答道,态度相当坚决。 这一次高怀远的遭遇,显然有些冷了众人的心,长久以来,他们早已习惯服从于高怀远,已经潜移默化的形成了只对高怀远效忠的思想,至于什么报国之类的想法根本一点没有,何况他们之中大部分人还都是北方逃难过来的,所以更加对大宋没有什么感情,早已将自己视为卧虎庄的一员,高怀远去哪儿他们便去哪儿。 高怀远其实这句话也知道是白问,不过他还是想趁机检验一下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度到底如何,有没有人想趁机脱离卧虎庄自立出去,现在看来他得到了相当满意的答案,本来嘛,他当初收留这些少年,便是要组建一个完全效忠于他自己的班底,长久以来他也在悄然的给这些人灌输这种思想,这些人看他要回卧虎庄,自然没人愿意留在这里,跟着别人做事了! 但是高怀远却没答应让这些人都跟自己回去,因为虽然他不愿投入军中为大宋效力,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完全要放弃好不容易和孟珙这样的名将建立起来的关系,一旦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大冶县的话,等于彻底又放弃了锤炼他们的机会,所以这两天之中,高怀远早已打定了主意,即便他离开军中,也要留下部分人手,继续在孟珙手下效力。 这么做的原因无他,只是高怀远想在军中留下一点力量,一是可以继续让自己的人在军中历练,让他们成为更加合格的军官,并逐步在军中掌握一些实力,方便以后自己的行事,二是打开一道方便之门,让后续卧虎庄的少年们有一个再来军前历练的机会,既然他想要做一番事业,眼光就必须要放远一些,所以才会如此安排。 整个事情处理的很快,三天之后,高怀远便完成了手头各种事务的交接工作,将辎重营也因为高怀远的离职,宣告了解散,营中六百多乡兵们,各自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一支小有名气的乡兵辎重营,就此从襄阳大营消失。 当高怀远带着周昊等十来个少年离开襄阳的时候,黄严领了剩下的将近二十个少年哭的一塌糊涂,站在襄阳城外送别高怀远。 这一次经过高怀远的劝说之后,黄严极不情愿的被他留在了这里,负责带领选出来的这十几个少年,奔赴枣阳孟珙那里投效孟珙,因为高怀远知道,孟珙将会在以后相当长时间之内,平步青云,成为南宋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将黄严等人留给他,高怀远也放心一些,而且这帮少年们只要用心,绝对能在军中站住脚跟的,这对于他以后的展,可能会成为一支重要的助力! 第四十八章 败露 猛然间离开襄阳这片曾经搏杀了一年之久的地方,高怀远心中也同样颇有感触,这一年之中,他虽然所获颇丰,但是付出的代价也很大,短短一年时间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战伤便累计不下二十余处,他的血挥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现在当他真的要离开的时候,还真是有点不舍的感觉,黄严等人更是依依不舍的将高怀远送出了二十余里地之后,才在高怀远的劝阻下,和他们挥泪而别,高怀远带着周昊等人,轻装简从踏上了回大冶县的道路。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高怀远心中还是有些朦胧的感觉,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现在以他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影响到这个时代,虽然他投入了这场宋金之战,也创造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不错的战绩,但是却依旧远远没有影响到历史的展,这一点他是有着清晰的认识的。 眼下仗也打过了,虽然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但是高怀远自诩从这些战斗之中,学到了不少书上学不到的东西,大大加强了他对兵法的认识,再也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菜鸟了,而接下来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更大的好处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尽快回到卧虎庄,继续积蓄力量,这才是他这次对赵方请辞的一个关键,人生苦短,数十年间弹指而过,而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所以高怀远才会以这次有人找他麻烦的借口,趁机回到大冶县去。 虽然高怀远被逐一事,在军中引起了一定的波澜,但是在这样大的战争之中,眼下的此事至多也只是在滔天巨浪之中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很快便云消雾散了,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乡兵指挥使,向他这样的人物,在军中实在是如过江之鲫一般,多了去了! 对于这件事,最为不满的就是孟宗政和孟珙父子,觉得赵方如此处置高怀远有失公允,但是眼下他们也正在忙于对付枣阳城外的金军,无暇顾及更多的事情,好在孟珙还有所收获,高怀远的辎重营虽然解散,但是他看重的那些高怀远的手下,还是依照高怀远的意思,投入了他的麾下效力,这让他倍感欣慰,当听闻黄严等人来投的时候,孟珙甚至亲自迎出营外,将他们接入营中。 而且孟珙也没亏待黄严等人,直接将黄严留在身边,当了他的副手,其余的人也都根据黄严的说法,按照他们的强项,至少给予了个队正以上的安排,周俊甚至被直接安排成了个都头,可见孟珙对这帮少年们的器重。 而孟宗政也对此事大为不满,觉得赵方将高怀远逐出军中,简直如同自断手指一般,找到扈再兴好一通牢骚,埋怨扈再兴没有将高怀远给他带回枣阳军中,都怪扈再兴! 扈再兴心里面也觉得愧疚,杀俘一事高怀远虽然忤了他的意思,但是总体上来说,高怀远做的并没有错,自己将他丢在太平镇不管不问,最终才导致高怀远返回襄阳,落得了这样的处分,这件事貌似确实他有责任,而且他也同样实在喜欢高怀远,觉得此事实在可惜了!故此他决心,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补偿一下高怀远。 高怀远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离开了襄阳之后,便带着十几个手下一路返回了大冶县,沿途他们走的并不快,因为战争的缘故,道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使他们根本没法走快,而这些人之中,不少人都是从两军交战的区域逃过来的人,如此数量众多的难民,无疑给南宋增添了不少的负担,可见战争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对于经济来说,同样也是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在路上,他们还看到有一些倒毙于路边的难民,哀鸿遍野让人不忍目睹。 可是高怀远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默默的在他们面前走过,他知道,对于宋人来说,这远远还不是灾难的开始,等到金国覆灭的时候,蒙古大军要比金军更是残酷百倍,到时候又有多少宋人,会惨死于蒙古人的屠刀之下呢? 经过数年时间,高怀远现在已经潜移默化的将自己彻底视为了宋人,而不再单纯的以为自己只是汉人了,所以一想到不久之后,即将生的事情,他便揪心不已。 正在行走之间,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挡住了高怀远一行的脚步,跪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高怀远能给他们一点吃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期待,脏兮兮的小脸上每双眼睛之中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你们身上还有吃的吗?有的话都给他们吧!”高怀远心中一阵酸楚,扭头对身后的周昊等人问道。 可是回答他的是无奈的摇头:“没有了!刚才咱们最后那点干粮也都已经给了一家快饿死的人家了!现在咱们自己都没吃的了!难民太多了,咱们帮不过来,还是尽快赶到前面镇子再说吧!要不然的话,咱们今天也要饿肚子了!”周昊一脸悲哀的望着眼前这些饥饿的少年们。 高怀远无奈的对这些小叫花子们耸耸肩膀,摊开双手道:“对不住了,我们现在一点吃的都没有了,你们还是到前面镇子里面找点吃的吧!” 于是一帮小叫花子们失望的让开了道路,无力的又躺在了路旁,显然这些小叫花子们已经没有了家人,接下来他们的命运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路上这样的场景不知道生了多少次,而高怀远尽力的对他们提供一些帮助,并且从中又收留了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顺路带回卧虎庄,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话,他也承受不起。 襄阳到鄂州五六百里地,他们足足走了将近十天,沿途翻山越岭,又是步行,又是乘船,这一天才总算看到了鄂州城的城墙,到了这里之后,情况才总算是好了一些,大批难民已经分散入了南方,这里的难民数量大为减少了许多,到了鄂州之后,他们也就基本上快要到家了。 每个人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卧虎庄便是他们的家,他们总算是快要回家了,所以连脚步走起来都轻快了许多。 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心情十分郁闷,而且因为他们心善,不断的将食物分给那些难民们,所以连他们这些人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当走到这里的时候,大家早已经是饿得饥肠辘辘,简直想要吃下一头牛了! 所以当看到鄂州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急着想要快一点跑到城里面饱餐一顿,于是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加快了脚步跑向了鄂州城的城门。 “来人止步!拿出你们的路牒查验之后方可入城!”城门处的兵卒忽然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高怀远一行人! “我们是军前回来的人,想要入城休息一下!这是我们的路牒,我等要回大冶县去!”周昊立即拿出了怀中路牒,交给了守门的兵卒们,从襄阳过来,一路上他们已经不知道遇上多少次盘查了,但是只有这里,才盘查的最严,说明鄂州在整个京西路的重要性了,估计金人只要不傻,就一定会派人来鄂州查探消息。 查验过了他们的路牒之后,又听了众人的口音没有什么问题,加上高怀远还是个保义郎的身份,兵卒们倒是不敢慢待他们,将众人放入了城中。 可是一进城之后,众人立即感觉到气氛有所不同,因为和城外的剑拔弩张不同的是,城中似乎并未受到战争的影响太重,街头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酒肆商铺林立,烟花勾栏之处的那些妓女依然打扮的花枝招展,依栏在吸引客人找生意做。 看着城中的景象,众人恍如隔世一般,一年多来他们过的都是军营的生活,虽然不算是天天都在刀口上舔血,但是神经还是依然十分紧张,而突然进入到如此繁华的城市之中,众人都有点觉得有些接受不了的感觉,张着嘴巴楞了半天。 “别看了!快找个地方歇歇脚吃饭,明天我们便赶回大冶县!”高怀远毕竟神经大条一些,第一个从这样的环境中反应了过来,对众人吩咐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们一行人东张西望的看着城中热闹的景象,仿佛是从荒原之中突然回归现实了一般,高怀远还好一些,毕竟他在襄阳还多次出入襄阳城,平日在卧虎庄也没少出去,在周边县城走动,但是这帮少年们自从进入卧虎庄之后,便很少有机会到这样规模的城市中走动过,现在猛然一进入鄂州这个大城之中,颇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高怀远也看出了他们的兴奋,想想他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正儿八经的享受过,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于是便放慢脚步,让他们好好的看看鄂州这个繁华的城市。 他们这些人似乎有些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因为是从军前回来,众人都还一身征衣,虽然没有披甲,但是各个都悬挂着腰刀,而且他们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都显得十分彪悍,所以这么一群人走到哪儿都比较吸引人的主意。 路旁的酒肆跑堂的看到他们,热情的招呼他们,请他们进去尝尝店里面的好酒,时不时的还有一些路边的勾栏妓女们,会对他们猛抛媚眼,试图留住他们一行,做他们的生意。 结果是闹得这帮家伙各个面红耳赤抱头鼠窜,现在他们在军中一年下来,没少被那些军汉们灌输黄段子,早就知道了男女之事,但是毕竟还是一帮童子鸡,哪儿架得住那些妓女们如此调息呀!所以包括高怀远在内,也只能落荒而逃了,背后留下一片女人的嬉笑声。 “娘的,这哪儿像是还在交战的年头呀!”周昊毕竟也是绍兴府的人,见过一些市面,吞了一口吐沫之后,望着城中热闹的景象,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微微笑道:“鄂州本是京西路重镇,此地又处于江南,金军虽然阵势不小,却被阻于江北无法南渡,而且此地因为临江,易守难攻,加上陈驻又水路两军,这里自然要比江北诸地安全不少,所以受到战争的影响自然不大,即便现在宋金交战,这里依旧是京西路东西交汇之地,也是商贾云集之地,所以要比江北诸地要繁华许多,也不算奇怪!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这会儿我看你们这帮家伙已经忘了肚子饿的事情了!” 一帮人连连点头,随着高怀远继续寻找客栈,走过了两条街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落脚之地,二三十个人有序的在客栈前面的大厅坐下,张罗着饱餐一顿,当热腾腾的饭菜被送上来之后,众人食指大动一起忙活了起来,将众多食物一扫而空。 看着城中热闹的景象,众人虽然一路上走的疲惫,却还有些兴奋,特别是他们年纪尚轻,难得进一次这样的大城,立即让他们休息他们也睡不着,一个个坐在大厅之中,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街逛逛的表情,但是又都不敢说出来,生怕高怀远不同意。 高怀远看出了这帮小子们的想法,笑了一下下令道:“别这么看着我了,想上街逛逛就上街逛逛吧,但是要注意不得惹是生非,把你们的腰刀都留在客栈里面,省的太过招摇,每个人去周昊哪儿支一些钱,买点你们喜欢的东西也无妨,别耽搁了休息,都早点回来!” “我不去转了!我留在店里面睡觉,把你们的家伙都交给我好了!”周昊摇摇头说道,他不喜欢热闹,所以宁愿呆在客栈里面看着这帮新收的少年,不愿意上街闲逛。 一群人立即出了一阵欢呼,纷纷将腰刀交给了周昊,三五成群的结伙跑出了客栈,连平日里不喜言谈的李二狗也跟着一起走出了客栈,可见他们毕竟还是少年郎们,还是经不起花花绿绿世界的诱惑。 高怀远笑着看手下的这帮小子们跑出去之后,拍了一下周昊的肩膀道:“我说周昊,你也不必这么闷在客栈里面,这里让吴明看着,咱们也出去转转,该给家人们买点东西,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吧!” 吴明是高怀远这次在路上新收的一个少年,年纪十三岁了,为人十分沉稳,在新收的这帮少年之中很是得到高怀远的赏识,这帮新收的少年,自然没有上街闲逛的待遇,只能留在客栈里面,所以高怀远便让这帮人暂时由吴明看管,决定也出去溜达一下。 周昊看高怀远这么一说,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严厉的告诫了一番吴明他们这十几个新收的少年,让他们听从吴明的安排,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之中,不得出去,众少年自从被高怀远收留之后,这几天已经渐渐习惯了听从他们的吩咐,于是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在吴明的带领下,到了后院之中休息,他们很珍惜这个机会,要不是高怀远的话,他们保不准已经饿死在江北了,所以都比较听话。 高怀远这才和周昊一起走出了客栈,来到了熙熙攘攘的鄂州城的大街上转悠了起来,高怀远现在颇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离家快一年时间了,他也不清楚现在卧虎庄到底如何了,这两天时不时的在脑海之中会浮现出柳儿的面容,今天走到鄂州,他怎么也要给柳儿置办一些东西,不能空着手便回家去。 所以两个人走街串巷,不时的钻到一些铺子里面看看,不断的买一些小玩意儿,不多时便搜罗了一大堆物件,高怀远还特意给柳儿买了几样饰,希望补偿一下柳儿这么久以来,对他的关心。 随着他们一通闲逛之后,二人不觉间走到了城南门附近,眼看天色已晚,于是正待返回客栈休息,却忽然看到一队差役压着十几个人朝城中走去,高怀远本来没有在意,而周昊忽然间一把拉住了高怀远的手臂。 “大哥!糟了!是咱们的人!”周昊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吃了一惊之后,赶紧定睛望去,果真看到这群人似乎面熟,其中一个赫然就是卧虎庄出来的名叫赵同的少年,这些人都被五花大绑,身上脸上都有皮鞭的伤痕,于是心中大吃一惊,知道麻烦大了! 原来这帮人都是高怀远当初在太平镇降兵之中挑选出来要送回卧虎庄的北人工匠,显然在这里被人堵住,当作金人奸细给抓了起来。 “他们不是早该到了大冶县了吗?怎么会刚走到这里?”当看到这帮人之后,高还远立即拉住周昊,躲到了人群后面,省的被这帮人认出来,惹出麻烦,周昊不解的对高怀远问道说道。 “不清楚!可能他们走的比较慢吧!或者是路上遇上了什么事情,才会磨蹭到现在!这可麻烦大了!”高怀远皱眉答道。 第四十九章 夜行 当所有少年都回到客栈之中后,高怀远将他们召集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将赵同被抓的消息告诉了这帮人。 一下子所有人都着急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要赶紧去救出赵同他们。 “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恐怕不会太容易了!先听我安排!”高怀远让众人不要说话,对他们吩咐道。 众人立即都闭嘴望着高怀远,虽然赵同在他们之中一直不算是太冒尖的人,但是却人缘不错,和卧虎庄的少年们关系都很好,一听说他被抓,众人都很着急,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同被捕而坐视不管吧! “你们放心,既然遇上了,我便不会不管赵同他们,眼下要合计一下怎么才能救出来他们!所以大家都先听我吩咐,现在他们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只是被当作金人奸细,暂时看押到了城南的官衙之中,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我们带着这些新收的少年目标太大,明早罗虎先带他们出城先行一步赶回卧虎庄去,剩下的人跟我留在这里,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捞出来!”高怀远对手下人之中的那个叫罗虎的少年吩咐到。 罗虎虽然有些不情愿,想留下帮忙,但是现在他因为战伤,少了一条臂膀,已经算是个废人了,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接着高怀远吩咐道:“李二狗你今晚便带几个人去城南官衙附近,查看一下地形,看看那里官府是否很看管的严密,顺便探听一下消息,看看赵同他们是否依旧暴露了身份!有什么情况回来禀报我得知!”之所以安排李二狗去做这些事情,是因为高怀远早已现,李二狗在追踪探查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所以 李二狗答应了一声之后,立即点了几个人出了客栈,跑到了城南官府开始打探消息。 不久便传回来消息说已经查清楚了,果真赵同等人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官府简单审问之后,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自己是逃难的北人,实在受不了金朝的欺压,想来南方讨一条生路。 众口一词之下,倒也没有引起官府过度的注意,因为从开战以来,每天像他们这种从北方逃来的人都很多,要是抓的话还真是抓不完。 于是便将那些降兵们弄到一个院子里面单独看押,但是赵同就有点麻烦了,虽然他们一起被捕,但是赵同却操了一口南方口音,用北人的身份遮挡是不行的,所以他被抓之后,干脆装作不认识这些他所带之人,只是说路上碰到,混在一起的,而且说他是宋人,想要到南方探亲。 可是没成想却偏偏是赵同露了破绽,他不知道怎么搞得,路上将路牒丢了,没了身份证明,而且他身上有几处刀伤、箭伤的伤疤,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于是立即将他圈入了奸细之列,好一番严刑拷打,现在被关在地牢里面,可以说有点弄巧成拙了,而且赵同嘴巴死硬,说什么都不说实话,反倒问题有点麻烦。 这么多事情真不知道李二狗怎么打听出来的,高怀远不过这会儿也没心情考虑这个问题了。 接下来高怀远有点挠头了起来,鄂州不比大冶县,这里他一个熟人都没有,想找人帮忙都容易,而且按照李二狗打探来的消息,赵同现在问题比较严重,反倒是那些降兵们没多大危险。 于是高怀远和周昊等人便商议了起来。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咱们起初想的那么糟糕,问题主要集中在了赵同身上,他身上有伤疤,难免不被人怀疑,你们想想有什么办法没有?”高怀远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免不得有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干脆我们现在直接潜入官衙里面,去地牢将赵同给救出来得了!”周昊开口便说。 “不是不行,但是这么做要提前计划周密之后才行,而且眼下那些降兵们还被看押着,他们迟早都是隐患,一旦有人说漏嘴的话,很快便会被人查到是我们所为!救赵同之前,要先把这些人给弄出来再说!”高怀远微微摇头道。 “少爷!官府现在对于北人倒是看管的不怎么严,而且现在逃难过来的北人数量众多,官府也应付不过来,最终大多都是询问一下之后,便放掉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可以花点钱先把他们弄出来再说,至于赵同我们另想办法!”李二狗站在一旁出主意到。 高怀远听罢之后想想也是:“这倒是可以,不过在鄂州我们不认识什么人,能找谁帮忙呢?” “有了!少爷,刚才我们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不是看到王家的铺子了吗?看他们在鄂州的铺面着实不小,应该在本地比较熟悉的,要不然的话,找找他们帮忙,以他们的名义,收罗工匠,花些钱应该可以先将那些人给弄出来的!只要他们一出来,剩下赵同就好办多了!以我们的身手,现在救一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周昊忽然说道。 高怀远一拍脑袋,周昊说的不错,今天他确实在街上看到了王家的铺面,而且还进去随便看了看,给柳儿和庄子里面的女孩子们买了一些胭脂水粉,王家作为本地人,在鄂州是他们起家之地,应该有不少门路的,怎么偏偏把他们给忘掉了呢? 众人合计了一番之后,各自休息不提,天一亮罗虎便先带上了新收的那十几个少年,离开了鄂州,先赶回大冶县卧虎庄,而李二狗又带上几个人,散到了看押赵同的官衙地牢附近,开始盯着那里,打探消息,高怀远也带上一个少年出门,找到了隔了两条街的王家铺子,只留下了周昊等几个少年在客栈里面听消息。 清晨街道上并不算热闹,行人不多,王家铺子里面也没几个人,高怀远径自走入铺子之后,立即有小二过来招呼。 高怀远也不客气,让小二找他们的掌柜的出来说话,说有一笔大生意要给掌柜的谈,小二看高怀远虽然年轻,但是器宇不凡,倒也不敢怠慢,赶紧跑去后面,找他们本地的掌柜通报。 不多时高怀远便坐在了店铺后面的一个安静的房间之中,一个老年人面带笑容的为高怀远奉茶,然后掸掸袍子下摆,坐在了高怀远的对面。 “真是稀客呀!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高少爷,这是什么风把高少爷给吹到了这儿呢?我可是听说一年前高少爷便随军出征了,怎么这会儿高少爷会在这里呢?”老者对高怀远笑道。 原来接待高怀远的不是旁人,居然是王掌柜王建!他这段时间正好在鄂州铺子里面,刚好碰到高怀远。 “说来话长呀!现在我已经不在军前效力了,这次刚好从襄阳回来路过此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王掌柜您,真是运气不错!”高怀远也对王建拱手笑道。 王建看高怀远经过一年时间的锤炼之后,现在脸上稚气早已褪去,显得更加稳健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之中,都颇有气势,更加不敢小看这个高家三少爷了,于是笑答道:“这还不是拜高少爷所赐吗?本来小老儿已经准备安度晚年了,但是正因为高少爷,小老儿才不得不再次出马,亲自来鄂州坐镇了! 不瞒高少爷您说,自从有了您的那种肥皂之后,现在我们王家生意越做越好,人手也不够用了,现在我那三子也去南方另开一些铺面,倒是京西路这一带只能由小老儿亲自坐镇了,所以我也只得从大冶出来,跑到这里继续忙活了!” 高怀远听罢了王建的话之后,立即笑了起来,这段时间来他和家中联络不多,虽然知道肥皂作坊产量提高不少,但是却不太了解具体情况,现在看来连王建都又复出开始掌管生意,可见王家通过和他的合作,生意做的应该相当红火才对,要不然的话,王建也不会放弃悠闲的生活,在这里亲自坐镇了。 二人寒暄了一番之后,王建才开口问道:“不知高少爷今日前来我这里有何吩咐?要是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高少爷只管说好了!虽然王某只是个商贾,但是好歹在鄂州这个地面上还算熟悉,高少爷有话不妨直说好了!” 王建可是个老人精了,从一见到高怀远,便看出高怀远找他有事,于是将端茶倒水的丫环打出去之后,便直接对高怀远说道,在他看来,高怀远可是他们王家的福星和财神爷,说什么也不能得罪的。 作为一个老商人来说,他们王家从高怀远这里得到了非常大的实惠,不单单是肥皂里面的利润,连带他们王家其它的水粉生意也都好了许多,他也曾经试图自己试制肥皂,但是鼓捣了许久,根本摸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而且打听来打听去,也从高家打听不出任何有关肥皂的配方,最终只能作罢,老老实实的跟高怀远合作,所以他很看重高怀远。 高怀远也不客气,笑道:“王掌柜确实厉害,一下便看出了在下有事相求,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我路过此地的时候,听说鄂州收容了不少逃难的北人,王掌柜也知道,这段时间虽然在下没在家,但是钱也没少赚,这次回去,在下想将家里面的宅子翻建扩大一些,想从这里找些人回去做事。 于是在下便想到了这些北人,用起来倒也不错,但是在下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招募一些工匠,又没什么门路,便想到了王掌柜你们,想托你们帮忙,在那些北人之中,找一些会手艺的人回去,不知道王掌柜方便不方便给在下帮这个忙呢?” 王建闻听立即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不就是招募一些北人的工匠吗?这个事情好说,现在宋金两国开战之后,大批流民涌入鄂州一带,官府现在推都推不出去,想要找这样的人自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高少爷都想要招募一些什么样的工匠,小老儿去给你办了就是!” 和王建这么一聊,高怀远才知道官府打得什么主意,原来此地的官府经常会抓一些北方逃过来的人,然后充作官奴,一是可以令他们充当劳役为官府做事,二是还可以卖掉一些,捞取一些钱财,反正他们这些人也都是没加没地没身份的人,能榨取一些资源,官府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这种事情要说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了,要不然的话王建也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这跟高怀远不太熟悉眼下的时局也有关系,官府的那些当官的为了财,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名义上是抓捕奸细,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公开贩卖人口嘛!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说,并没有告诉王建真实的情况,是因为他绝不能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上,特别是像王建这样的人,以免以后受制于人。 一番商量之后,王建倒是没对高怀远的话产生什么怀疑,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并且马上将他的一个下人叫过来,吩咐他带上高怀远去劳役营疏通一下,让高怀远在里面挑选一些人手买回去用。 高怀远这才谢过了王建,让周昊跟王建的那个下人去办这件事情,并且小声吩咐周昊,一旦将这些人赎出来的话,立即安排人手送回大冶县去,省的夜长梦多再惹出什么麻烦。 而王建说什么都不让高怀远走,非要在街角的那个望月楼设宴,为高怀远接风洗尘,高怀远本来心中有事,但是实在推辞不过,于是只得答应了下来,随同王建到了酒楼吃酒,席间一番攀谈之后,得知高怀远因功授保义郎一职之后,王建对高怀远更是不敢小看,打定主意,要跟高怀远套好关系,在他看来,高怀远不但会做不少新奇玩意儿,这一身本事也了不得! 下午申时刚过,周昊便回到了客栈之中,高怀远便知道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应该已经将那些降兵们给赎出来了,于是也没多问,立即派了两个少年,随周昊出去,这个时候他不方便露面,毕竟那些战俘都认识自己,这个时候赵同还未救出来,省的他们认出自己之后,再出什么麻烦。 于是周昊立即带上了两个手下少年,出了客栈,将那些刚刚赎出来的人带出了城,有了官府开具的卖身契之后,这帮人也算是有了合法身份,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所以很顺利的便将他们送出城,朝大冶县方向而去。 接下来就剩下赵同一个人的事情了,高怀远决定不再找王建帮忙,这件事只能他们自己干了。 因为赵同一口咬死自己是宋人,而且有鼻子有眼的说他是随州人士,但是没有路牒在身上,官府审问他几次之后,觉得他即便不是金人的奸细,恐怕也是个逃兵,所以就严刑拷打了一顿之后,懒得再管他,把他丢在了监牢里面自生自灭去了,现在毕竟是战时,哪儿有闲工夫去证实他的话呀! 这么一来,高怀远便打定了主意,趁着天色未晚,先亲自到关押赵同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地形,然后回到客栈之中,悄然将手下那些少年们召集在一起,不多时便根据他自己的查看还有李二狗他们的描述,画出了一张官衙的平面图,并且标注出来了赵同所在的监舍位置。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仿佛又有些回到了前世一般的感觉,干警察的时候,特别是抓捕疑犯之前,他们一般都是先搞清楚地形,没想到这一次学到的东西,居然会用于营救自己的人身上,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好像倒转了过来,成了要劫狱的疑犯,真是有些感觉奇怪的很! 根据李二狗他们探听出来的消息,高怀远详细的了解了各项有关的事情,包括狱卒的数量、位置、换守的时间等等,又问清了开城的时间之后,这才开始安排了起来。 不多时众人都搞清楚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纷纷离开了客栈下去准备了起来,高怀远自己也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只待行动开始。 街头巷尾随着夜色的笼罩,渐渐的清冷了下来,喧闹了一天的大街上的人们纷纷回转了自己的家中,只有留恋于烟花之地的浪子们搂着那些妓女们不时的在酒楼上出一阵阵的浪笑声,打更的人在街上不时的来回走动,口中叫喊着小心火烛。 当整个鄂州城都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天色已经到了三更时分,听着打更人的梆子响到了四声之后,高怀远翻身从床上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客栈之中也早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早已进入了梦乡。 一个个少年收拾停当之后,蹑手蹑脚的纷纷走出了房间,悄然凑到了客栈后院的马厩旁边,一头毛驴懒洋洋的伸头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又耷拉下了脑袋。 高怀远和众人一样,都是一身短小打扮,蹲在墙根下面,当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灵猿一般的纵身攀上了墙头,接着那些少年们默不作声的一个个的爬上了墙,翻墙出了客栈。 第五十章 劫狱 街头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了,看上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街拐角还有一个灯笼在出着微弱的光线。 一行人几乎在没有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溜下了墙头,一个紧跟着一个,悄然没入了夜色之中。 整个城市都进入了睡眠之中,只有远处的城墙在夜空之中被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几支火把在城楼上面出微弱的光芒,但是却无法照入城中小巷里面。 高怀远带着周昊等几个身手灵敏的手下,如同鬼魅一般的穿行于夜色之中,越过了一条条街道,直奔城南官衙而去,路上任何人都没有惊动,只有两条流浪狗似乎受到了一点惊吓,夹着尾巴出几声吠叫之后,迅的跑远。 当他们抵达官衙外的一条小巷后,一条黑影蹿了出来,对他们招了招手,一行人一言不的拐入了小巷里面。 “里面可是有什么动静吗?还有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高怀远压低声音对接应他的李二狗问道。 “少爷放心,都准备好了,里面现在已经换班过了,根本没听到任何响动,我们也没惊动任何人!大牢没啥重犯,所以看管的并不严,很利于我们动手!”李二狗点点头答道。 高怀远点点头让众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任务,然后众人纷纷将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这帮人此刻都有点兴奋,真刀真枪的上阵搏杀,他们早已习惯了,但是像这样的行动,他们也只是在当初大冶县的时候,剿灭杨通一伙的时候经历过一次,现在要到官府里面营救自己的弟兄,可以说大家都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大家记住,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是来救人,不是杀人,所以下手要有分寸一点,不能把事情给惹大了!等一下我先上去,周昊带两个人随我一起进去,二狗你和剩下其余的人散到四周,准备好接应我们!”高怀远对凑过来的这些手下们吩咐到。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李二狗负责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在外面接应他们。 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等到打更的人从官衙前面走过,高怀远立即和周昊等三人一起从小巷里面走出来,站在官衙后面的小巷里面,抬头看来看官衙后面的高墙,这道高墙大致有三米来高,一般人如果不借助东西的话,根本无法攀登上去,但是这却难不倒高怀远。 虽然他不会什么小说中飞檐走壁,但是轻身功夫也不容小觑,这么多年的负重训练,可不是白给的,只见他稍稍后退几步之后,吸了一口气,猛然足助跑,一只脚猛踏在高墙上,然后双脚交替蹬踏着墙体,仿佛是在走平地一般的,飞身走上了高墙,最后毫不费力的便站在了高墙上面。 如果有后世的年轻人看到他的动作的话,一定会现高怀远采用的这种方法,和后世一种叫做酷跑的运动很相似,使的是蹬墙步,不借助任何外力,靠着自身的身体惯性将人推至高处,而高怀远正是利用了这种办法,轻松无比的登上了墙头,这对他来说,现在根本不算是什么,不过比起传说中一纵身就跃上高墙的那种轻功,就有些差劲了!幸好这个世上他们还没见过有人会那种功夫,能做到高怀远这种地步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望着高怀远的动作,周昊和另外两个少年张着嘴,微微出了惊叹声:“哇!少爷真厉害呀!这么高的墙,硬是走了上去!” “少废话,赶紧上去,再晚一点的话,天就要亮了!”周昊小声呵斥两个跟着他的少年,然后快步走到了墙边,双手搭住对二人示意到。 两个少年也都很利索,立即助跑加奔向了周昊,然后一只脚踩在周昊的双手上,周昊猛然力将他们朝上一托,一个少年立即飞身抓住了高墙的墙头,狸猫一般的翻身趴在了墙上,只出了很小的动静,紧接着另外一个少年也用同样的方法攀上了墙头,动作相当利索。 只剩下周昊一个人的时候,只见他也学高怀远的动作,反身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加,蹬墙而上,可惜的是他腿部力量比起高怀远还是差了一个等级,眼看要登上墙头的时候,力竭开始身体后仰,可是高怀远一伸手便拉住了他的手,将他轻轻一带,便拉上了墙头,动作也十分干净利索,引得了黑影中留守的众人一片暗中喝彩。 四个人上墙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仿佛这道高墙如同虚设一般,当他们伏在墙头上仔细倾听了一下墙内的声音后,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异响,这才一个个的消失在了墙头。 这里是鄂州知府衙门,而不是京西路制置使衙门,所以守卫的比较松懈一些,而且这里大多关押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所以连狱卒也没多少,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来救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奸细或者逃兵,给高怀远他们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四个人悄无声息的溜下了墙头,又仔细倾听了一番,查知狱中没有养狗,这才松了一口气,假如这里养了几条狗的话,那么行动便会有很大麻烦,狗的警觉性可不是人类可比的,即便连高怀远这个等级的高手,也绝对不能做到不惊动狗,所以高怀远最担心的事情没有生,这才让他们四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知府大牢是知府衙门后院里面一个单独的院落,前面紧连着的院落便是差役居住的院落,整个大牢并不大,占地至多也就是几百平方米的样子,整个院子有四排囚室,但是却深入地下半层,要不然的话也称不上地牢了,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上有一个很小的窗口,供囚室通风使用,但是具体能有多大用处,鬼才知道,在高墙包围之下,囚室里面基本上别想见到阳光,即便是刮风,也不会刮到囚室里面。 进入大牢之后,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一旦在这里惊动了知府衙门的人的话,估计很快便会招来不少衙役,到时候就麻烦了。 四个人蹲在墙角处的一个矮树的阴影下面,仔细观察了一番大牢,除了每排囚室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入囚室之内,其它没有门可以进去,而且每个门前都挂着一个灯笼,散着微弱的灯光,将院子里面照的鬼影重重,看起来阴森可怖。 “也不知道赵同被关在哪一栋囚室里面,咱们要不分头找一下吧!”周昊看了看几栋囚室之后,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也有些头疼,这两天没打听出来赵同到底在哪个囚室里面,可是院子里面都黑洞洞的,想必囚室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便趴在小窗户上,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总不能一个个的摸下去吧! “不成,那么做容易惊动狱卒,让我想想再说!”高怀远制止了周昊,然后开始琢磨了起来。 “有了!小的和赵同最熟,而且小的会点口技,赵同平时最喜欢听小的学各种虫鸟的叫声,小的试试叫几声,假如赵同没睡着的话,应该可以听出来是小的的声音!”一个少年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大喜,于是令他赶紧试试,这个少年将嘴唇撮在一起,马上便响起了一阵惟妙惟肖的鸟鸣声,接连还变幻出了好几种鸟叫,虽然在夜空中有些突兀,但是却并不易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而且最后他还出了几声蛐蛐的叫声,这个季节不该有这东西,所以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应该是能听出其中的问题的。 果不其然,不多时在第二栋囚室的一个窗口处,啪嗒一声丢出来一根小木棍,接着从窗口里面传出了两声蛤蟆的叫声。 那个少年立即小声笑道:“找到赵同了!这小子就会学蛤蟆叫,他肯定是听出了我的声音,这是在回答我们!” 高怀远又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之后,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声,这才带上周昊等几个人,悄然摸到了赵同所在的那栋囚室,然后伸手推了一下门,结果现里面上着门闩,从外面居然推不开。 “我来!”周昊从小腿的靴筒里面拔出了一把匕,凑到了门前,将刀尖探入门缝里面,试图用刀尖将门闩拨开。 这个时候忽然里面传出几声脚步声,接着有人在里面骂骂咧咧道:“真他娘的见鬼了,这时候哪儿来的蛐蛐叫呀!” 四个人吃了一惊,立即闪身躲到了一旁的暗处,接着便听到门闩呼啦的响声,一个狱卒衣冠不整的挠着裤裆从囚室里面走了出来,用眼睛在院子里面四下扫了一眼,又骂骂咧咧的嘟囔道:“真他娘的奇怪了,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有鸟叫!连蛤蟆都有……” 话没说完便转身走到高墙旁边,解开裤腰带呼呼啦啦的出了一阵水声,敢情这个狱卒被尿憋醒了,听到了鸟叫声之后,出来起夜。 高怀远看到周昊捏紧了匕,于是立即按住了他的手腕,一长身狸猫一般的悄无声息的蹿了出去,直扑那个狱卒的背后,那个狱卒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一边抖着家伙,一边想提起裤子扭头观看,可惜的是他还是不够机敏,高怀远抬起手轻轻的一掌切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这家伙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不待他倒下,高怀远便一把又托住了他的身体,将他立即拖到了黑影里面,周昊他们三个伸手接住这个狱卒,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便想蹿进地牢里面。 高怀远伸手便抓住了他们,小声道:“不要急!脱了他的衣服!” 周昊三人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意图,于是马上便七手八脚的将这个被打晕的狱卒脱了个干净,高怀远随手将这个狱卒的衣服批在身上,将帽子也歪扣到了脑袋上,站在黑影里面,还真看不出他的身份了。 “你们三个等着,我下去将赵同救出来,里面还有一个狱卒,别大意了!”高怀远给他们三人交代了一声,然后转身这才拉开牢门,朝地牢走了下去。 牢房之中果真还有一个狱卒,正趴在桌子上呼噜大睡,整个牢房里面散着一股嬲骚味,还潮乎乎的,只有一盏如豆一般的油灯在跳跃着,桌子上还放着一壶酒,看来是另外一栋监牢的狱卒跑过来和这个监牢的狱卒偷喝酒来了,不幸的被高怀远打晕在了门外。 那个狱卒似乎半睡半醒,听到门响之后,嘟囔道:“你不是回你哪儿了?咋又回来了呢?”但是说话间却没抬头。 高怀远含糊的应了一声便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这个狱卒的身边,看了一下两侧牢房里面关着的犯人,大多数都在酣睡,于是用身体挡住了两侧牢房囚犯们的视线,抬手便在这个狱卒耳根后面来了一下,这个狱卒又是轻哼了一声之后,便晕了过去。 高怀远接着从墙上摘下了一串钥匙,大摇大摆的走入了牢中,沿着牢房找了过去,很快便在一个关了一群人的监舍里面,看到了赵同。 赵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会儿挣扎着站在牢门处,努力的朝外面张望,当看到高怀远走到牢门前面的时候,赵同险一些叫出来。 “嘘……”高怀远连忙嘘了一声,制止赵同,省的惊动了其他犯人,惹来其他犯人起哄,闹起来的话,大家谁也别想走了! “赵同出来,提审……”高怀远呼呼啦啦的摆弄着钥匙,找到了这个牢房的钥匙之后,打开了铜锁,将赵同从牢中一把拽了出来,然后接着锁上了牢门。 这个时候不少犯人都醒了过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被拖出去的赵同,心道这下这个小子估计倒霉了,半夜三更还拖出去审问,估计又要吃皮肉之苦了!估计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高怀远也不看那些同牢房的犯人,拖着赵同便朝外面走,赵同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脚下哗啦哗啦的传来响声,高怀远低头一看,才现赵同脚上还套着脚镣,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到处都浸出血迹,这才知道赵同这两天着实吃了不少的苦。 于是高怀远将赵同半拖半搀的拉到了门口,迅的弄开了他的木枷还有脚镣,正好这个时候牢里面的那个狱卒哼了一声,似乎有醒来的迹象,高怀远随手又给他来了一掌,这厮出溜一下便躺倒了地上,再一次晕了过去。 整个行动十分顺利,当高怀远蹿上墙头之后,没有任何人现,牢中已经有一个人被劫走了,周昊等三人将受伤的赵同托上了高墙,高怀远又将他顺下去,马上李二狗等人便奔出来,将赵同接了下去,迅的没入了黑暗之中。 大牢里面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生一般,只是在一个根本无人注意的墙角多了一个被打晕的狱卒,不过这会儿这厮却被脱得跟光猪一般。 不多时高怀远便带着周昊等人溜下了高墙,闪人躲入了黑影之中,只见有两个人拉着一辆装了几个大桶的车子,散着阵阵骚臭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掩鼻躲开。 “真恶心!李二狗你怎么想出来这么损的主意呀!这里面能躲人吗?”高怀远捂着鼻子指着大车对李二狗问道,原来李二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辆拉屎尿的车子,一看便知道是要用这个东西,将赵同送出城去。 “没问题,这里面有一个桶是干净的!卯时开城门,恭桶是最先出城的,用这个最安全!”李二狗经验老到的答道。 赵同含着眼泪跪倒在高怀远面前,重重的给高怀远磕了一个响头道:“小的无能,没能顺利的完成任务,给少爷添麻烦了!请少爷责罚!”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快快起来,让李二狗送你出城,立即回大冶县去!记住,你是我的人,我不会放任你们不管的!”高怀远一把拖起赵同,对他说道。 周围的诸人听罢各个眼神都闪动了一下,但是没人说话,默默的看着高怀远,而李二狗立即过来,搀着赵同,让他上了车,揭开了一个大桶的桶盖,将赵同塞了进去,盖上盖子后,亲自拉着这辆转运恭桶的大车朝城门走去。 随着卯时的到来,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了鱼肚白,高怀远目送走了李二狗之后,轻轻一挥手,便带上了剩下的这些少年,如同鬼魅一般的急穿行于街巷之中,很快便跑回了客栈,然后翻墙而过,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仿佛一切都没有生一般。 他们刚刚躺下,便听到店主人起床开门的声音,接着小二被叫起来,开始张罗着忙碌了起来。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不久便有兵卒挨家挨户的开始拍打尚未开门的户家的大门,吆喝着要进行搜查。 高怀远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微微笑道:“这会儿李二狗应该已经走出很远了吧!” “啪啪啪……”客栈外面有人开始拍打院门。 第五十一章 欢聚 以高怀远为的十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在通往大冶县的官道上面,众人有说有笑显得十分高兴,昨晚的事情在鄂州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堂堂知府大牢,一夜之间居然被人劫走了一个囚犯,而且直到天亮才被人现,城里面立即紧张了起来,大批兵卒、差役被派上街头,先是封锁四门,然后开始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 客栈当然是他们搜查的对象,但是高怀远他们却丝毫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拿出路牒证明了身份之后,便会账出门,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鄂州城,至于官府如何忙活,他们就管不着了。 正好这件事也可以敲打一下警惕性不高的官府,省的在这样的战时,还只顾忙着捞钱,也让他们知道一下,鄂州城虽然地处江南,但是也并非无事,当他们出鄂州城的时候,看到官兵对过往行人盘查十分严格,不时的会有一些人被抓走,看来这一次他们无意之中,还打击了一下金人的细作,也算是给官府帮了个小忙吧! 众人在离开鄂州城之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番,因为昨晚的行动实在是又刺激又顺利,他们这些人居然能在官府眼皮底下救人,说明他们配合的相当默契,对高怀远的计划之周密,众人纷纷表示赞佩。 不过高怀远却不怎么沾沾自喜,像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还是少做为妙,本来这一次他完全可以不用这种方式来救出赵同的,花点钱不见得就办不成这个事情,但是他现在归心似箭,而且担心贾奇前些日子带回来的其余的那些工匠们是否安全抵达卧虎庄,于是实在懒得再在鄂州城耽搁下去,所以便铤而走险,搞了这么一出,真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有多少人要跟着倒霉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营救行动进行的相当不错,也正好检验了一下他手下这帮人的配合,也证明了他手下这帮人的实力绝不容小觑,对于这一点高怀远还是甚感满意的。 鄂州到大冶县不过一天的路程,以他们的脚力,不到下午,便进入了大冶县境内,到了这里之后,高怀远便彻底放心了下来,想了一下之后,令众人直接赶回卧虎庄去,而他自己,少不得要先去一趟县城,将这次的差事和县衙交割一下,要不然的话,他还免不得要再跑一趟县城。 天黑之前高怀远终于踏入了大冶县城,很快来到了县衙门前。 “哎呦!这不是高少爷吗?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呀!快快请进!”一个看门的衙役一眼便认出了跨刀立于县衙门前的高怀远,惊呼了一声之后一路小跑的迎了出来,满脸堆笑的将高怀远让进了县衙大门。 “烦劳二位给刘知县通禀一声,就说高某现已离开军前,特来交差!”高怀远看着两个忙着给他倒茶的差役,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高少爷稍候片刻!小的这便去为高少爷通禀一下!”一个差役一边答应,一边一路小跑的跑进了县衙里面。 高怀远刚刚和剩下的这个差役闲聊了几句,那个通报的差役便跑了回来,笑道:“高少爷面子可是不小,知县大人已经亲自出来迎接高少爷了!” 不多时刘知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门之内,只见他提着官服的下摆,走的很急,远远看到高怀远的身影之后,便立即笑道:“哎呀!高少爷果真是回来了呀!本官甚为思念,快快随我进去说话吧!” 高怀远微笑上前给刘知县施礼之后,被刘知县一把拉住,朝县衙内走去,看刘知县的态度,似乎对高怀远这次回来甚为高兴,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的亲热。 二人在刘知县的客厅坐定之后,刘知县吩咐人立即设宴,等候期间二人相互寒暄了一番,这才将话题撤到了正题上面。 高怀远简单将这一年来随军征战之时禀报给了刘知县,只听得刘知县心惊肉跳,虽然高怀远说的简单,但是刘知县也能从中听出当时的凶险,不由得更加佩服高怀远,觉得他确实没看错人,高怀远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是这次出征阵亡乡勇的名单,在下无能,没能将他们都带回来,五百乡勇现在只剩下不足二百人了,至于善后之事,还望知县大人妥善处理,这些乡勇们没丢我们大冶县的人,各个都是力战而亡,还望知县大人能对他们的家人厚加抚恤,方能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至于剩下的那些乡勇们,因为未能被准予回来,故此暂且由郭亮率领,在襄阳大营休整,本次在下是被贬回来的,接下来恐怕还要刘知县再组织乡勇接替郭亮他们了!”高怀远讲完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之后,将花名册呈给了刘知县。 五百乡勇,出去一年时间,居然只剩下了一百来人,刘知县接过花名册之后,也是唏嘘不已,但是从高怀远所说的几场大战来看,即便是如此,高怀远也已经算是尽了全力了,所以他根本没理由埋怨高怀远什么。 “此事高少爷放心便是,这些乡勇们为国捐躯,老夫自当厚抚他们家人!至于高少爷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能回来就好,以本官看来,赵大人这是有意维护于你,不见得就是坏事! 还有高少爷恐怕不知道,你离开大冶县的这段时间,老夫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你父亲高大人因为你随军出征这件事,以为老夫故意所为,可是没少给老夫施加压力,回来之后,还望高少爷能给老夫在你父亲面前美言几句吧!”刘知县一边收起路牒还有花名册,一边提起了这个事情。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只顾着回来高兴了,忘了还有老爹这茬事情了,想一下当时赵方的态度,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他的请辞,搞不好老爹很可能也在背后推手了!不过这件事要是怪在刘知县的头上的话,还真是有点冤枉了他。 “哦!刘大人放心,在下回家之后,立即便给家父写信,说明此事绝不是刘大人故意所为!此事刘大人放心便是!”高怀远赶紧出言安慰刘知县,他也想到,以高建的身份,如果恼恨上了刘知县的话,估计刘知县的日子还真就不一定好过!官场之中的事情,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刘知县连连道谢,这个时候下人过来通禀说酒宴已经摆好,请他们入席。 为了迎接高怀远返乡,刘知县将县里面的主薄等人都给叫了过来,一起陪高怀远喝酒,算是给了高怀远很大的面子,只是众人坐定之后,高怀远却没看到王县尉,于是便出言问询,结果刘知县立即一脸尴尬,咳嗽了几声道:“这个……王县尉前两日接到训令,令他前往军前接替你的位置,他已经带了部分乡勇赶赴襄阳大营去了!此事暂且不谈了,喝酒……” 弄了半天高怀远才明白,自己老爹的能量还真是不小,居然一边从襄阳那边疏通关系,将自己调回大冶县,一边还给王县尉使了个绊子,将他弄到了襄阳去,看来自己老爹这是铁定要和王县尉过不去了!难怪刘知县对自己如此客气,看来这段日子,老爹也没少给刘知县添乱!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道之后,高怀远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高兴,可怜天下父母心,起码高建这个时候,实实在在的将他这个儿子视为了骨肉,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令高怀远颇有点感动。 对于高怀远军前被封为保义郎一事,显然众人也都已经知道,虽然只是一个没职的名号,但是也和主薄等人算是平级之人了,众人更是不敢小觑他半点,知道能在军前以功入官的人,如果没有大功的话,恐怕很难,于是纷纷对高怀远敬酒,打听军前的事情。 高怀远也不瞒着他们,说了他对宋金之战的看法还有两军在枣阳一带的战况,听罢了高怀远的分析之后,这些当官的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太担心金军会渡江南下了!于是各个心中大慰,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 因为刘知县设宴款待,高怀远不得不在县城滞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辞别了刘知县,返回了高家老宅,还离高家庄数里之外,他便看到了一群人站在路口朝县城的方向张望,当看到他出现之后,那一群人便朝他跑了过来。 高怀远也立即看到,居中的是一名一身红衣的少女,正提着裙角飞快的朝他奔来,高怀远没有想到,柳儿居然提前从卧虎庄来到了老宅这边,走出这么远,来迎接他的归来,于是心中一阵激荡,立即也足朝他们迎了过去。 望着柳儿梨花带雨一般的俏脸,高怀远心中突突直跳,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的话,他真想伸手将柳儿拦入怀中,好好的安抚一下她,但是今天来迎接他的人实在有点多了一些,以至于他只能上前,轻轻的握住柳儿微微颤抖的小手,然后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对柳儿点了点头。 柳儿这会儿已经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樱唇微微颤抖着,大滴喜悦的眼泪簌簌的顺着她洁白的面庞肆意的流淌下来,眼前这个男子,这一年来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中,而她也无数次的在梦中惊呼着他的名字醒来,然后拥着枕头一夜难眠,觉得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他说。 可是今天当真的看到了他的时候,柳儿却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这么哽咽着痴痴的看着他略微有些消瘦的面颊,还有他那粗糙黝黑了许多的皮肤,只是这么站在高怀远面前,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柔荑,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种温馨。 “薛严见过少爷!”正在高怀远和柳儿四目相望,相互用目光传达着对对方的问候的时候,薛严有些不合时宜的在柳儿背后躬身对高怀远请安到。 柳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仿佛从梦中再次被惊醒了过来一般,忽然意识到高怀远不管怎样,都还是她的主人,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一道鸿沟,她如此做法,显然有些不合礼节,于是这才慌忙想将自己的双手从高怀远的大手之中挣脱出来,对高怀远施礼请安。 但是柳儿却未能如愿,因为高怀远还是紧紧的握着她的一只手没有放开,并且将柳儿牵到自己身侧,紧挨着自己站着,一刻也不想松开柳儿的小手,现在他自觉已经是成年人了,对于柳儿,他丝毫不想隐藏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所以他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如何,只是这么紧紧的握着柳儿的小手,微笑着对薛严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注意到了他了。 “小的李通参见少爷!恭喜少爷安然回家!”李通这个时候也红着眼圈来到高怀远近前,躬身对高怀远说道。 接下来众多人都围拢了过来,纷纷对高怀远见礼,高怀远环视四周,欣喜的看到,这一次他出征,留在大冶的重要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其中且不说周昊、薛严、李通这些老手下,蒋鹏、周毅、黄真、周老五等人一个没拉,全部到齐。 阔别一年时间再见之后,高怀远少不得感到十分高兴,和众人纷纷还礼寒暄,将路口都给堵死了,包括随行回来的那些少年们也都雀跃不已,有的人眼睛里面眼泪都开始打转了起来。 好一阵寒暄之后,众人才算是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还是黄真老道一些,躬身对高怀远等人说道:“少爷还是先回老宅容我等再给少爷汇报吧!这么站在路上总不是办法!” 众人这才意识到只顾着高兴了,大家一直都杵在路上,于是这才赶紧簇拥着高怀远朝老宅走去! 当高怀远回到老宅之后,再一次接受了众人的恭喜,但是考虑到这里人多嘴杂,高怀远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薛严有关老宅这边的情况,对于卧虎庄那边的情况基本上只字未提,大家也都明白这其中的规矩,自然直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从高怀远离开大冶随军征战开始,老宅这边便一直都是薛严当家,院落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因为高怀远深得佃户们的人心,所以这里的几百亩老田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退租的事情,而且佃户们耕作的都十分精细,故此粮食产量上逐步上升,佃户们的生活也都有所改善,佃租从未有人拖欠过什么,这件事根本不用高怀远操心。 薛严还将年前高建从绍兴派人过来的事情详细禀报了高怀远,这件事高怀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老爹高建担心他在军前出事,现在他已经回来了,就算是满足了高建的要求,回头写封信回去请安一下便是! 只是薛严告诉高怀远,自从他率队出征之后,高家庄一带的那些乡勇们的家人,时不时的会来老宅打听有关军前的情况,这一次高怀远回来少不得要给他们一点说法。 本来还十分高兴的高怀远,听了这件事情之后,情绪立即低落了下去,这一次他从高家庄出的时候,除了带上了五十名卧虎庄的人之外,还带上了高家庄一带五十名乡勇,可是眼下他只身回来了,那五十名乡勇只剩下十几个人还健在,不过也都留在了襄阳大营之中,其余的三十多个人,现在都丢在了枣阳一带,化为了一堆枯骨。 虽然高怀远这次返乡事情比较突然,但是他却在临行之前,并未忘记这个事情,专门着人带上了这些阵亡乡勇的遗物一同回来,正好也都送还给他们的家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起码也让他们有一些可以祭奠的东西,让他们修个衣冠冢来祭拜一下他们。 看到高怀远脸色渐渐的沉下之后,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众人也都纷纷收起了笑脸,如果他们以前没有体验过战争的残酷的话,那么这一次大家都已经深有体会了,卧虎庄这一年时间,随高怀远出去了将近六十余人,可是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个,大部分人也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一想起这些曾经朝暮相处的少年们,一年之间,便天地相隔,所有人都觉得心中有些黯然。 “周昊安排一下,将这次咱们随行带回来的那些阵亡乡勇们的遗物给他们家人送回去,另外将军前他们所获的那些奖赏也都备齐,一起交给他们家人!”高怀远吩咐周昊到。 周昊立即起身点头答应,然后带了两个少年下去整理随行的包裹。 “周毅,现在我们手头可是宽裕吗?”高怀远紧接着对周毅问道。 “少爷放心,现在咱们卧虎庄账面上十分宽裕,少爷有事的话,尽管吩咐好了!”周毅立即出来答话,不过他说的很小心,可以加重了卧虎庄三个字,表明了卧虎庄和老宅的账面是分开记账,而且只是说账面宽裕,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告诉高怀远到底有多少钱可以供他调用。 第五十二章 汇报 高怀远自然明白周毅的意思,微微对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很好,你在咱们卧虎庄的账面上,拨出一些钱来,我这里还有一个花名册,都是这次随我出征在军前阵亡乡勇们的名单,每个人另外准备五贯钱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他们家人送去,略表一下我的心意!告诉他们,假如他们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来高家找我帮忙!” 周毅马上点头答应下来,接过去了高怀远手中的花名册开始翻阅了起来。 “少爷!按理说乡勇在军前阵亡,该是各地州府县衙给予抚恤的,这些人又不和咱们沾亲带故的,少爷何苦要自己拿钱给他们呢?这次在下听说军前仗打得惨烈,咱们大冶县乡勇们伤亡不小,这么多人送钱过去,可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呀!”黄真忍不住出言问到。 高怀远深深的看了一眼黄真心中有些不喜,他知道黄真是个商人出身,万事习惯从金钱利益角度出看待各种问题,但是出点却还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就没有生气,出言解释道:“黄伯父此言差异,这些人虽然和我等无亲无故,但是在军前的时候,我们却是同生共死的弟兄,现在我虽然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中,但是他们却将一腔热血洒在了战场之上,再也无法回家了,何况如果不是他们敢于拼命的话,我高怀远即便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不够金军杀的!他们可以说用死,换来了我们这些人的生!可以说是我们的恩人,现在我给他们家人少许资助,又算得了什么呢?” 黄真一听,立即露出一脸的愧色,连连告罪退到了一旁,而其他人则都对高怀远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处理过老宅的事情之后,高怀远未在老宅耽搁时间,当天便带上了众人赶回了山中的卧虎庄,这里才是他的根本所在,他非常急于看到卧虎庄这一年时间的变化。 当他和众人抵达卧虎庄的时候,这里顿时又是一片欢腾,接到消息的少年们在各自的领队率领下,整齐的在庄前列队,各个一脸兴奋的眺望着高怀远的到来。 当高怀远走近他们的时候,百余名少年整齐划一的一起躬身对高怀远高呼道:“小的们欢迎少爷回家!” 看着这些精神焕的少年们,高怀远心中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感慨,因为他现这群少年之中又多出了不少的新面孔,估计是这段时间来,卧虎庄新收的人员,幸好他的产业是个绝对暴利的产业,要不然的话,单是养活这么多人,就让他早就破产了。 一年时间未见,原来留在卧虎庄的少年们各个都长高长壮了不少,一个个脸膛显出红润健康的神色,虽然还说不上虎背熊腰,但是比起他们刚来的时候,各个都显得精神焕,而且显得各个都十分干练,说明这一年之中,高怀远虽然不在庄子里面,但是这些少年们丝毫都没有放松下来他们的训练。 “都免礼吧!”高怀远大手一挥,对少年们招呼道。 那些少年这才齐声答道:“谢少爷!”然后才整齐的直起了腰,一脸热切的望着高怀远等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崇敬和羡慕,其中不少人还在未能和高怀远同赴战场而感到遗憾。 高怀远不由自主的走到少年队伍前面,微微的在每个男孩儿肩膀上都拍打了一下,表示他的赞许,每一个被他拍到的少年,都情不自禁的用力将腰杆拔直。 这样的变化是让高怀远欣喜的,看着这些少年,高怀远不由得又信心百倍了起来,只要还有他们在,迟早自己做一番事业,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队伍的最后,是二十几名少女,高怀远自然不便去拍打她们的肩膀,不过也一一对她们点了点头,而这些女孩子不少人都面露羞涩,满脸酡红的望着高怀远,眼神之中颇有点含情脉脉的感觉,搞得高怀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结果那些少女们被一道冷厉的目光给扫视了一眼,纷纷赶紧低下头去,原来柳儿站在高怀远背后不远处,这些少女人的神态都落在了她的眼中,不由得有点让她心里面醋溜溜的,忍不住瞪了那些少女们一眼,结果是很有效果,那些少女们立即都老实了下来,心知高怀远是柳儿的人,绝对轮不到她们染指的。 在庄外迎接高怀远的除了这些少年之外,还有一些庄子里面的家仆们,这些人也都是跟了高怀远两三年的人,听闻少爷回来,自然也都十分高兴,在最早进入卧虎庄的刘大的率领下,站在少年队伍后面迎候高怀远的归来,刘大为人老实,看到高怀远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禁不住有点热泪盈眶了起来。 当高怀远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刘大忍不住双膝一曲,跪在高怀远面前,声音有些哽咽道:“少爷回来了!刘大给少爷见礼了!”紧随着他之后,其余的那几个卧虎庄的家仆们也都纷纷跪下,对高怀远请安。 “快快请起!刘大你们也都辛苦了!如何使得如此大礼,都快起来!能看到你们我也很高兴!大家都还好吧!”高怀远一点架子都没有,依旧和以前一样,对待这些家仆们客客气气的,反倒更让这些人感到亲切。 “都好……我们都很好……就是少爷这段时间吃苦了!”刘大看着高怀远粗糙黝黑的脸膛,忍不住说道。 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高怀远这才看到,在家仆后面,还站着六十多个人,定睛一看于是心中大慰,原来都是贾奇从太平镇带回来的那些金军降兵们,这会儿这些人也都已经算是卧虎庄的人了,不过他们都被勒令,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他们的身份,名义上他们都是高怀远收容的北方流民,当高怀远大致看了一下之后,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加上他在鄂州赎出来的那十几个人在内,当初他从俘虏营中弄出来的人都在这里了,说明当时只有一支小队伍出了意外,其余的人都安然抵达了这里! 对于这些人,高怀远很是看重,以后做许多事情,要是要仰仗这些工匠们,现在人才是他最关键的本钱,没这些人的话,想做很多事情恐怕都不容易! 当高怀远在庄子里面的大厅坐定之后,望着四周那些熟悉的面孔,他这会儿才真正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好了!通知一下刘大,让他今天晚上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在开饭之前,先让我了解一下咱们卧虎庄这一年来都生了什么变化吧!”高怀远笑吟吟的对四周的手下们说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紧挨着高怀远坐着的柳儿,在这里,高怀远不在的时候,众人都很自觉的将柳儿当作这里的主人,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都要和柳儿商议之后做出决定,所以高怀远问及卧虎庄的事情,大家都等着柳儿先做全面的概括。 柳儿被大家望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年来,高怀远不在家,她自觉肩膀上的担子很重,这里所有人之中,只有她和高怀远最亲近,而且她非常清楚高怀远在卧虎庄倾注的心血,所以她自从高怀远离开之后,她不敢有半分松懈,主动的承担了卧虎庄的管理工作。 可以说这一年之中,卧虎庄最累的就算是柳儿了,所以说大家等她先说,也是有原因的。 当见到大家都望着自己之后,柳儿清了一下嗓子,大大方方的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这一年之中,你不在家的时间里,大家各个都十分努力,庄子里面变化很大!生意上黄伯父倾注了很大的心力,现在咱们主要的生意,琉璃和肥皂销售的都非常好,给庄子里面赚了不少钱。 而且李通李大哥和蒋鹏各自主持的琉璃坊和肥皂坊经过这一年时间,产量上都翻了不止一番,作坊的规模也都又扩大了不少,现在咱们的货可以说在市面上非常抢手,可以说是有多少卖多少,而且市面上的价格也还都在上涨,依旧是有些供不应求。 至于少年们这边,一直都是邢方、刘德生负责,每日的晨练都没有放松过,而且这段时间黄伯父还从四下里又找来了几十名素质不错的少年,现在留在庄子的少年数量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五人,具体的情况少爷回头可以考校一下他们的情况。 至于修路方面,少爷走后一直都是周伯父在负责,现在山道已经修到了当初少爷指定的那个山谷之中,道路也基本平整出来,只待少爷回来告诉我们该做什么了! 还有就是铁匠铺这边,周师傅(周伯通)从咱们庄子里面挑选出来了十个少年,收为徒弟,现在也在忙着传授他们技艺,加上这次过来的工匠们之中有五个不错的铁匠,为此铁匠铺这边,也加大了规模,现在咱们庄子的工具之类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自己打造出来的! 至于详细情况,奴婢想还是让各位主事的给少爷说一下吧!” 柳儿大致先将卧虎庄的情况给高怀远介绍了一下,语言组织的相当干练,可见这一年之中,柳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丫鬟了,压力使她大大的成熟了许多。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是他能预想到最好的情况了,各种事务都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顿,虽然没有太大的展,但是却都按照他的既定计划稳步实施,而且柳儿身上生的变化他看的很清楚,想她一个女孩子家,能在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全盘打理这么大的产业,其中要付出的艰辛有多少,自然是可想而之的,何况她还要因为自己,不时的担忧害怕,于是看着柳儿清减许多的面容,高怀远眼神之中透出了一抹柔色,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的话,他真想将柳儿搂在怀中好好的疼爱她一番。 “少爷!还是由在下先说一下生意方面的事情吧!”黄真有点受不了高怀远看着柳儿的神情,于是咳嗽了一声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脸膛微微一红,马上点头道:“好!还是黄伯父先说一下有关生意方面的事情吧!” “少爷不在庄子的这段时间,在下将生意梳理了一下,现在我们的各种原料基本上都已经安排了专门的商家为咱们供货,不会出现原料短缺的情况,这一点少爷大可不必操心了! 而我们的东西,可以说也是供不应求,但是考虑到我们不能全部倚重于王家和聚宝斋两家,一旦他们两家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可能会对我们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我私下做主,除了江浙、淮南、京西一带暂时还由他们两家负责之外,我还在湖广、福建、四川一带少量出了一部分货物,开始朝南方拓展咱们的生意,现在有几家大的商家已经开始和派人来和我们交涉,希望能从我们这里拿货,价格甚至比江淮一带的价格还要高出不少! 至于是否大批朝南方出货,这还要待到少爷回来之后再做打算,但是初步看来,南方现在的需求量也着实不少,特别是四川腹地,有钱人众多,对于我们这些货物需求量很大,只要我们的产量供应得上,销路自然不成问题。 还有就是我这段时间也在筹措开办一家属于咱们自己的铺面,专门销售咱们自己的货物,省的我们的货要受制于人,不知道少爷意下如何,如果少爷同意的话,我便可以着手安排这件事情。”黄真于是开始将生意方面的事情大致向高怀远介绍了一番,并说了一些他的想法。 高怀远对于黄真的表现很满意,作为铁杆兄弟黄严的老爹,黄真很好的把握了他在卧虎庄的身份,做事很是尽心,为生意上做了不少的努力,也很有一些经商的眼光。 而他眼下将货物少量出货到南方去,也正合高怀远的心意,特别是对他提出的自己筹备商铺一事,高怀远深以为然,当初他之所以要选择王家和聚宝斋合作,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当初不具备独立销售的能力,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方面都不行,而现在不同了,他手中已经有了人手,而且资金方面也已经相当充沛,继续分利和别人合作下去,一是减少自己的利润,二是不利于以后卧虎庄新品的推出。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高怀远想要通过商铺的建立,逐步打造出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将触角伸到南宋各个角落,为以后进退打一个伏笔,毕竟大冶县这边离宋金边境过于近了一些,战乱迟早会严重的影响到卧虎庄的展,而南方更利于长久展,一旦有事的话,他大可放弃这里,到南方去立足。 同时他通过这次出去历练,深深感觉到情报的不足,许多事情他只能从别人那里听说,往往得知之后,黄瓜菜都已经凉了,所以他在回来的路上便琢磨,是否能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网络,眼下黄真的这个提议也是一个机会,历来商人们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得到的消息也最快,建立一个销售网络的同时,其实也等于是建立起来一个情报网,甚至这种情报网还可以伸的更远一些,对他以后的展可以提供情报支持。 想到这里之后,高怀远点头对黄真说道:“黄世伯辛苦了,有您在,怀远真是少费了不少的心,既然世伯已经做好了打算,那么这件事就按照世伯的意思办吧!但是王家和聚宝斋那边也不要得罪,继续要保持和他们的关系,毕竟他们和我们合作的还是相当不错,信誉方面有保证,我们不能擅自撕毁合约,否则的话以后想在商界立足就难了!即便我们自己开店,价格也不能低于他们的售价,切记这一点,务必要少竖立敌人为好!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在南方直接投产生产肥皂,这样可以降低运输费用,这个事情就麻烦黄世伯费心了!” 黄真闻听大喜过望,这一年多来,他早就想重新在商界大展拳脚一番,即便不是他自己的生意,但是眼下以高怀远和他们黄家的关系,也跟他自己的生意一样,现在黄家上下,都在卧虎庄生活的很好,高怀远也不拿他当外人,所以黄真也想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再干一番事业,现在高怀远答应他,开设铺面,那么以后他便不用单单只做一些采购的事情了! “少爷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先从王家没有店铺的州府开始做起,尽量不和他们生冲突便是!”黄真立即起身答道。 “还有!黄世伯要注意一点,开设店铺倒是无妨,只是一定口风要严谨,务必不能让别人知道店铺和我们卧虎庄的联系,让店铺自成一体为好!”高怀远忽然又交代到。 第五十三章 汇报2 黄真这下有点糊涂了起来,按理说自产自销的生意,店铺自然是应该打着卧虎庄的旗号了,高怀远为何不让人知道店铺和卧虎庄的联系呢? 看到黄真一脸的疑惑,高怀远微微一笑道:“黄世伯只管按照怀远所说的办好了,我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想法,店铺开设没有问题,黄世伯需要钱只管从庄子的账上提取便是,但是一定要记住,另起一个名字,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店铺和我们庄子的联系,可以经营一些其它赚钱的买卖,毕竟我们眼下只有这两样东西可买,要不然的话货物太单一了一些,至于店铺和卧虎庄的关系,只有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高怀远没有告诉黄真真实的想法,只是再次对他要求到,黄真看高怀远说的郑重,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这里毕竟是高怀远说了算,他只要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做便是了。 说罢生意方面的事情之后,刘大跑来说酒宴已经备好,请诸位入座,于是高怀远便带上众人入席,和众人一起好好的喝了一场。 这场酒喝的很是痛快,众人都喝的十分尽兴,直至半夜才算结束,趁着酒宴,高怀远还祭奠了一下这一次随同他出征战死沙场的那些少年们,让大家想起来又觉得唏嘘不已。 黄真虽然陪着高怀远喝酒,但是心神却有些不宁,毕竟这次高怀远回来,并没有将黄严给带回来,黄严还在军中效力,天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不测。 高怀远在敬酒的时候,也看出了黄真的担心,于是对他说道:“黄世伯,怀远也知道您老一定在为黄严担心,但是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总是要有所作为才是,黄严为人机灵,而且也不是莽撞之人,这次他留在军中,跟的又是一个名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请黄世伯放心便是了!怀远相信,黄严假以时日,定也能成为一代名将的,到时候定能光耀你们黄家门楣!” 黄真想想高怀远的话,说的也是,他们家世代为商,在这个世上总是被人瞧不起,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做生意做到了破产,险些流落街头,要不是黄严和高怀远攀上交情的话,那么他们黄家就彻底完了,而黄严也算是他们黄家的一个异类,整日喜欢舞枪弄棒,想要靠这家伙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从商的话,根本没有一点可能,现在随高怀远入了军中,而且听高怀远的意思已经给黄严妥善安排好了,他没必要一直这么担心下去,说白了黄家一家现在是高怀远所救,命也算是人家的了,黄严听高怀远的吩咐,如果真是有了什么不测,也只能算是他命不好,战场上生死自有天命,由他去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黄真又开始有说有笑了起来,将心中这个疙瘩给解开了。 一场酒宴下来之后,高怀远也大致对卧虎庄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这心也算是彻底放了下来,直到大家都喝的东倒西歪之后,才算是结束了这场酒宴,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而高怀远现自己喝了不少酒,居然并无什么醉意,只是有些兴奋罢了,不由得感叹自己的酒量,真不知道能喝多少才能真正喝趴下,酒宴散罢之后,高怀远在柳儿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在卧虎庄的独院之中。 这个小院是在高怀远走后,柳儿单独给他预备的院落,将这里的房子和后院其它屋舍隔开,形成了一个安静的院落,只待高怀远回来之后居住,而且她亲自布置了高怀远的卧房,一切陈设都按照高怀远的喜好进行布置,每天她都要亲自抽时间打扫这里,到处都一尘不染,十分干净简约,很合高怀远的心意,而柳儿的卧房就在高怀远房间隔壁,随时都可以照顾到高怀远,看罢自己的小院之后,高怀远不由得又想起了和柳儿在绍兴高府的那段生活,还有他们居住的那个破落小院,一晃三年多时间过去了,想想眼下他的情况和当初在绍兴高府一比,简直如同隔世一般,不由得他又感叹了一番。 想到高怀远奔波这么长时间,柳儿在陪着高怀远回到了小院之中后,便开始张罗着给高怀远烧水,让高怀远洗去征尘。 这个时候周毅却抱着一摞子账本来到了高怀远的小院之中,虽然周毅也参加了酒宴,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喝酒,所以这会儿依旧保持着清醒,而且从头至尾都没有怎么说话,就等着单独来见高怀远了。 高怀远趁着柳儿给他烧水的时间,在小院的书房之中见了周毅,周毅抬手将一摞子账本放在了高怀远的书桌上面。 “少爷!这是卧虎庄和老宅的账册,详细的将两处地方的收支都记录清楚了,少爷审阅一下吧!小的现在已经将两处地方的各种账务都分开了!刚才有些事情不便当众说出来,还望少爷见谅!”周毅谨慎的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指着一张凳子让周毅坐下,然后随手打开了一个账本,见到里面都是用的阿拉伯数字记录的账目,一目了然十分清楚,于是很快便又合上了账册,将账册推到了桌案旁边笑道:“不错,还是用这种数字记账看起来方便一些,看来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卧虎庄的总账房了!这么多账目,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呀!具体情况还是你简单给我说一下吧!”对于周毅,高怀远自然是非常信任的,他不是干会计这一行的料子,看到这么多版本,就觉得头大如斗,所以他决定偷懒,让周毅介绍给他听得了。 周毅这才微笑了一下,从案上拉过那堆账本,一本本打开对高怀远说道:“小的将各处的收支情况都分开记账了,然后又设置了一本总账,看起来也不会麻烦的!少爷如果不想看的话,那么小的就给少爷简单说一下吧! 总体上来说,这段时间咱们卧虎庄确实赚了不少,现在庄子里面已经储备了三万七千贯铜钱,我们和王家还有聚宝斋交易的时候,只收取铜钱或者银两,为了方便储存,小的请黄世伯已经将大部分铜钱都兑成了银两,总共存下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每天我们都有大批钱款入账,数目还在越来越大!这些钱储存在庄子里面不太安全,小的已经分批存入了几个大钱庄里面,换成了飞票,没有兑换成会子,这样也可以更安全一些!眼下这些飞票,小的都已经交给了柳儿姐保管,小的只负责记账! 账面上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肥皂和琉璃器所赚取来的,黄世伯这段时间很是尽心,各种原料的进价都有所降低,而两个作坊里面的产量和质量都在提高,所以利润现在很是可观! 而我们目前主要支出很少,只是维持卧虎庄众人衣食需要一些开销和原料方面的开销,不时的会购进一些铜铁等物,开支和我们的进项相比,很是寥寥,故此盈余的钱财非常可观。 至于在山里面修路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咱们自己人在做,花钱很少,工具方面也是自给自足,没有消耗什么钱,所以少爷如果想要用钱的话,咱们现在手头可以说十分宽松。” 高怀远听罢之后,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短短一年时间,他没想到自己便成了万贯富翁,虽然他也知道肥皂和琉璃两样东西是暴利行业,天底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但是却没有想到财富积累的如此之快,一下子便有了数万贯的家财,这一下他可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情担心了。 还有他对周毅将铜钱兑换成银两的事情十分满意,他知道宋代的铜钱各地之间并不统一,而且铜钱之中劣币横行,往往过段时间就会贬值,只有银子才是坚挺的货币,所以周毅以铜钱兑换成白银的做法十分正确。 还有当他的钱太多之后,周毅又将白银兑换成飞票,而不是会子,就更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因为南宋市面上流通的会子虽然是朝廷所,算是最早的官方行的货币,但是因为防伪措施不利,往往会子一行,市面上便出现大批假冒的会子,加上朝廷为了支持财政收入,不断的增会子,结果造成了会子大幅度贬值,现在一贯会子,居然只能兑换三四百铜钱,可见这东西实在不保险,还是兑换成飞票这样的类似存折一般的东西要安全许多。 所以听罢了周毅的汇报之后,高怀远甚为欣慰,现在他可是个有钱的大财主了,恐怕即便是比起老爹高建来,他的财产也绝不差到哪儿去。 还有就是从周毅的账面上来看,黄真现在确实已经将卧虎庄当成了自己家,手头经手的钱财很是干净,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这一点才是高怀远最高兴的事情,虽然他历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如此多的钱财要在黄真手中流过,他不多一点心眼,还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周毅你在理财方面还真是个天才呀!当初我让你管账看来没选错人,不错!你做的相当不错,将钱存入钱庄里面还是比较安全一些,但是手头上还是要留一些会子出来,毕竟我们出去做生意,都用银子或者铜钱不太方便,适当保持比例就可以了,不必太过小心了,我们的账面上始终保持一定的金银储备足以应付突事件了,铜钱也算是硬通货,三者之间各自都储备一些好了! 真没想到我现在居然已经如此有钱了,看来明天我是要亲自到庄子里面转转了,看看咱们的庄子到底变化有多大才行! 还有今天黄世伯提出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他,如果他需要调用财力的话,你这边要给予他方便,只管让他放手去做好了!还有我今天听说你还培养了几个喜欢数算的少年,不妨从他们中选出一个配给黄世伯当账房,以后我们的产业会越来越多,如果全部都让你一个人负责的话,会非常辛苦,还可能忙不过来,不妨多培养几个手下,你就当账房总管,其余的人各自负责一块事务,这样你也可以轻松一些!”高怀远连连点头称赞周毅做的不错,并且指示他以后应该注意的事情。 “多谢少爷信任,做这些事情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想当初如果不是少爷的话,小的估计早就抛尸荒野了,而且我也不似黄大哥周大哥他们那样,和少爷一样一身本事,只会做这些写写算算的事情,能帮上少爷也是我的福分,只是我太无能了,恐怕以后不能随少爷出征,为少爷效命了!”周毅谦虚的说道,他又提起了当年高怀远救他性命的事情,想到自己哥哥还有黄严周昊他们能跟着高怀远一起出去征战,便有些落寞。 高怀远起身走到周毅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周毅你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各有长处,你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我知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比别人差,现在你做的事情别的人就做不来,其实你已经帮我了许多忙了,至于出征打仗的事情,也不见得就是常事,任何地方都少不得你这样的人才,所以干好你的事情就足矣,不必和其他人相比,即便是比的话,你也是最出色的人了!” 听完了高怀远的劝慰之后,周毅总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疙瘩,顿时展颜笑了起来。 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柳儿走进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水已经烧好了,少爷奔忙了一天,沐浴一下也该休息了!周毅,你还拉着少爷说话,还不让少爷赶紧休息呀!”说着她便对周毅嗔怪到。 周毅闻听柳儿的话之后,立即吐了一下舌头,跟老鼠见猫了一般站起来便朝外面跑,蹭着柳儿的身边蹿到了门外,这才说道:“是的柳儿姐,小的错了,这就回去睡觉!嘿嘿!”言罢之后一溜烟的跑出了高怀远的小独院,回他的住处去了。 高怀远看着周毅的背影笑道:“柳儿,现在我怎么感觉着庄里面的人都有点怕你呀?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呢?好像我在家的时候,庄子里的人就数你最温柔了!呵呵!” 柳儿听罢之后,眼圈不由得一红,高怀远哪儿知道她这一年来受的苦呀!自从高怀远带人走了之后,虽然他安排好了庄子里面各种事务,但是总体上大家却都要事无巨细的请示柳儿,实质上柳儿在高怀远走之后,便成了卧虎庄主事之人,以前她温柔,是因为她可以依靠高怀远,但是等高怀远不在的时候,她便只能靠她自己了。 所以为了将庄子打理好,柳儿不得不狠下心,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强迫自己坚强起来,时时刻刻的在人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刚开始还有人不太怕她,但是柳儿就用高怀远的办法来对付这帮人,短短几天之后,庄子上下便都察觉到了柳儿的变化,在她面前不敢再放肆了。 而柳儿处处也都以身作则,每天都要跟着少年们出操,还要整天忙碌不断,查看各处事务的进展情况,和众人商议解决各种问题,所以渐渐的便在卧虎庄竖立起来一个强势的形象,大家对她又敬又怕,特别是这些少年们,各个都被柳儿教训过,所以现在柳儿一瞪眼,可能比高怀远还管用。 可是做这样的改变,对于柳儿这个天生温婉的女孩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每天她都在人前显得十分坚强,可是一到晚上独处的时候,每每想起高怀远便会暗自垂泪,还让一些人偷偷看到过,她心中的苦楚连找人说都没有,只有黄严的母亲知道柳儿的难处,会抽时间安慰她一下。 现在高怀远总算是回来了,柳儿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下便卸了下来,浑 第五十四章 盘点 当高怀远一身清爽的走在卧虎庄巨大的院子之中的时候,几乎连他都不敢相信,这里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卧虎庄了,昨天回来有些晚了一些,现在高怀远急于想盘点一下自己的产业到底已经展的如何了,所以一早吃罢早饭,便带上柳儿和贾奇等人进入了庄子后院之中。 整个卧虎庄前面部分虽然变化不大,但是后院却再一次扩大了许多,整个后院之中被分成了几个区域,围墙高大结实,从外面看也许还不算起眼,但是从里面看,简直如同一个小型的堡垒一般坚固,在他不在的一年之中,后院生了很大的变化。 先是伐木所得的大量木材没有被丢弃在山中,而是按照高怀远以前的办法,被截成一段一段的原木,然后用人力扛回了庄子里面,然后整齐的码放起来,成为了庄子里建房的原料,即便他们再建上几十栋房屋,恐怕也用不完如此多的木料。 另一方面可见这一年之中,周老五领着人做了多少的工,才打通卧虎庄通往山中的道路,这里也搭建起来了一座工棚,成了周老五木匠作坊,没事的时候专司负责打造一些卧虎庄所需的农具器物,现在俨然已经算是一块独立出来的工坊了。 越过木工区之后,便看到了琉璃坊的窑炉,这里的窑炉新增了一座,窑工也增加了一些,十多个有艺术天分的少年被选出来到了这里,跟着李通他们学艺,学着制造玻璃器皿。 李通接住了高怀远之后,将高怀远带入他们单独的陈列间之中,一脸兴奋的指着架子上摆放的那些由他们琉璃坊制作出来的各种玻璃器皿,对高怀远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着,现在的李通早已不是三年前跟着高怀远离开绍兴的那个郁闷家奴了,俨然已经成为卧虎庄中数得着的财神爷之一,而李通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也早已喜欢上了这种技艺,据柳儿讲,李通这一年时间,几乎没有怎么出过卧虎庄,整日带着那些工匠们呆在琉璃坊之中,琢磨如何生产玻璃器皿的事情。 从架子上摆放的这些成品来看,高怀远自己都不得不叹服其中不少玻璃器皿制造的相当漂亮,各色的玻璃器皿中,许多东西的工艺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以玻璃这种东西,又结合了古代的匠人们的构思,生产出来不少看起来古色古香又散着一种现代气息的东西,起码高怀远自己自问一下,现在让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如此漂亮的玻璃器皿了! 这些玻璃器皿之中,既有花瓶这样的装饰品,又有酒杯、酒碗、餐盘等生活用品,虽然其中因为原料中含有的金属成分,而呈现出各种颜色,但是玻璃的纯净度却有了很大的提高,说明李通已经找到了可以控制玻璃液生产时候的关键技术了,对于整个玻璃器皿的生产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他拿起了一件晶莹剔透的透明玻璃酒壶之后,高怀远立即笑了起来,这件玻璃酒壶吹制的相当不错,无论是造型还是手工都很漂亮,但是高怀远笑得不是这个,而是整个玻璃酒壶的材质,这支酒壶的玻璃整体通透,没有一点杂色,呈现出完全透明的无色玻璃的形态,在一年前的时候,琉璃坊还不曾出现过这样水晶一般的玻璃,能烧制出来如此纯色的玻璃,即便是具有偶然性,也相当不容易了。 看着这件无色玻璃制成的酒壶,高怀远心中微微一动,立即对李通问道:“李通,这一炉玻璃液是何时烧制出来的?原料方面你可曾留意过吗?还有这一批的琉璃可曾剩下一部分原料?” 李通看了一下高怀远手中的这个酒壶,立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赶忙答道:“这一炉琉璃酒壶小的记得很清楚,这是三个月前烧制出来的一炉琉璃液所制出来的东西,小的当时就现了这炉琉璃的不同之处,特意还记下了当时的配方,不过事后无论如何,都再也没有烧出这么剔透的琉璃来。 这一炉琉璃液小的也不知道如何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小的觉得这样的东西可遇不可求,于是只制造了少量的东西,买了出去,据黄世伯说,前几样物件一面世,便立即受到了不少有钱人的追捧,价钱更是高的离谱,于是小的便将没用完的琉璃存放了起来,每个月只制作一两件物件交给聚宝斋出售,现在可是咱们看家的宝贝了! 小的将剩下的那些琉璃看得精贵着呢!现在还剩下不少,少爷要是有用的话,小的给少爷拿出来便是了!” 高怀远闻听大喜,这一炉玻璃看来果真是出现的比较偶然,但是却满足了他的需要,因为在他在外征战的那些日子里,高怀远已经感觉到了战场态势的掌握方面有很大的不便,因为敌我双方视力相同,往往都是同时现对手,战场上如果能提前现对手的话,对于战场的形势是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所以他老早就想搞出一些望远镜了,只是眼下他手头上没有合适的材料,他本来还打算这次回来之后,想办法从市面上采购一些透明度极高的水晶,来磨制一些镜片,制造望远镜使用,现在他有了这炉剔透的玻璃,便解决了材料的问题。 “哈哈!不错不错!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能让你烧出来也算是不容易了,这些东西以后暂且不用再生产了,这一批琉璃都给我留下来,我另有它用,以后你注意一下每一炉琉璃液的原料和配方,做一下详细的记录,想必过段时间之后,还能烧制出来这样的琉璃,到时候再说制作其它物品,原来库存的这些琉璃都给我留下来吧!”高怀远大力的拍打着李通的肩膀笑着吩咐到。 李通被高怀远拍的呲牙咧嘴,肩膀直往下瘫,试图躲避高怀远的大手,心道自己少爷肯定是又想起来要做什么新鲜物件了,要不然的话不会这么高兴,只是你高兴也就罢了,何苦拍我肩膀呢?你是不知道你的力气多大吧!这一年不见,看来少爷的力气又增长了不少呀! 高怀远一扭头看到李通呲牙咧嘴的样子,赶忙抬手不敢再拍打他了,伸手拂了一下李通的肩膀笑道:“抱歉抱歉!我用力大了一点!呵呵!以后注意便是!哈哈!” 跟着高怀远的柳儿立即抿嘴笑了起来,能看到高怀远这么高兴,柳儿也高兴的不得了,虽然昨晚高怀远没有真的吃了她,但是却给她了一个深深的吻,这个吻已经表明了高怀远会接受她的爱,柳儿当时激动的似乎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一般,软倒在了高怀远怀中。 这一吻也彻底的拉近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柳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今天早晨起床到现在,柳儿的心情都十分舒畅,见谁都笑,仿佛一下又回到一年之前了一般,搞得庄子里面的那些人都有些诧异,但是马上也都想到了其中的原由,深为柳儿高兴。 走出琉璃坊的时候,李通忽然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这一年之中,聚宝斋那边没少过来找我,想要我们再给他们提供一些琉璃镜,上一次少爷所制的琉璃镜,在市面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求购之人非常多,只是小的不会制作这样的琉璃镜,以至于少赚了不少钱,这一次少爷回来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再做一些出来,那琉璃镜实在是太漂亮了!至于平板玻璃” 高怀远一拍脑袋,当初他率队出征的时候,将这个事情给忘掉了,幸好他活着回来了,要不然的话,制造玻璃镜的工艺,就这么可能会又一次被泯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看我这脑袋,只顾着想什么了,居然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掉了,放心吧李通,回头我会将这种工艺传授给你,以后想做多少琉璃镜,你就造多少好了!呵呵!”高怀远忍不住又拍打了一下李通的肩膀,结果李通扑通一下就直接被高怀远拍的坐到了地上。 众人立即出了一片哄笑之声,高怀远一边赶忙把李通从地上扯起来,一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道有这么夸张吗?自己的力气真的大的吓人吗? 从琉璃坊出来之后,高怀远抬腿又进入了现在堪称庞大的肥皂坊院落之中,这里到处都散着难闻的气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几十口大锅一字排开,炉灶下面燃着火焰,锅里面咕咕嘟嘟的煮着皂液,一众少年手持刮板不断的将锅中已经析出的皂液给刮出来,然后转身放在模具里面冷却成形,有人不断的将一个个装满了皂液的模具搬出去晾晒,整个生产进行的甚是红火。 看到高怀远走入作坊之后,众人纷纷停手对高怀远施礼,这里面不但有卧虎庄的孤儿们,还有一部分人是高家老宅的佃户在此做工,现在的生产规模已经不小了,所以仅靠卧虎庄的人手,显然有些不够用了。 而高家老宅那边的佃户一年之中只有几个农忙季节忙碌,大多时候都比较清闲,高怀远以前没少给他们恩惠,所以这些佃户们很是感激高怀远,柳儿这半年多时间,因为缺少人手的缘故,便想到了将这些佃户们利用起来,每天给他们一些工钱,让他们在卧虎庄打工,赚取一些外快。 这些佃户们有钱赚,当然趋之若鹜,纷纷报名前来应征,最后薛严出面挑选了一批人送到了卧虎庄做事,现在算是卧虎庄第一批工人了! 虽然这件事没有经过高怀远的同意,但是这些佃户们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夫,在接受了蒋鹏的训话之后,都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口风很严,没有人出去宣扬肥皂乃是卧虎庄所产之物。 而高怀远这一次得知了此事之后,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毕竟这些人在这里干活,接触不到核心的秘密,只知道肥皂中有油脂是原料,对于其它原料,他们都不知情,而且产业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完全使用自己的人做工显然也不现实,而肥皂又不是太过神秘的东西,有朝一日总是要成为大众消费品的,所以对于用这些佃户来此做工一事,高怀远最终还是肯了柳儿的决定。 现在的肥皂坊比起高怀远走的时候扩大了至少两倍,因为王家那边销量的增加,蒋鹏不断的扩大产量,现在他们的日产量至少比起高怀远走之前也翻了三番,所制成的肥皂质量稳中有升,在原料的消耗方面还有所降低,利润之大,虽然不比琉璃坊,起码在这个时代,快赶上贩毒了! 高怀远看着这些肥皂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想想自己获取的利润,还真是有点惭愧,做生意能做成这样,他以前想都没想过。 蒋鹏带着高怀远在肥皂坊里面转了一圈,将肥皂作坊的情况给高怀远又汇报了一下,整个肥皂作坊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产业规模,而且这里的人们各司其职,最终完成所有的生产之后,将所制成的肥皂用木箱装好,每隔两天时间,便用牛车将成品装上运往大冶县城,交给王家转运到各地销售,所以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 而王家那边即便如此,还是不断的催货,希望卧虎庄能多生产一些,但是眼下卧虎庄的产量基本上也只能达到这种地步了,毕竟他们还是手工作坊式的生产,没有现代设备,产量想要再翻番的话,恐怕庄子就容纳不下了! “少爷,现在咱们的肥皂作坊产量日益增加,可是却出现了一个问题,我们生产出来肥皂之后,锅里面还剩下一些油脂没法继续使用,这些东西小的又不知道该怎么用,更不敢食用,白白倒掉又实在可惜,小的试着给一只狗喂食了一些,结果狗虽然没死,但是也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难道就这么白白倒掉不成?”蒋鹏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立即明白了蒋鹏所指的是什么东西,于是笑道:“不要倒掉,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那是甘油,算是肥皂的副产品吧!以前我也没留意这个东西,今天你提出来是个好事,倒掉的话不但对这一带的环境不好,而且实在浪费!我告诉你吧,这种甘油少量食用倒是也没大问题,反倒可以入药,不过现在没人知道怎么使用罢了! 总的来说,甘油用途很广,起码现在可以直接涂抹在皮肤上,冬季可以防止皮肤皴裂,起到润肤的作用,还有就是可以制成雪花膏,是一种美肤的好东西,那样的话,可就又是一种财的好玩意儿了,只是眼下我们还缺少点原料,等回头我想办法搞一些香料之后,推出雪花膏,到时候我敢保证,绝对让女人们趋之若鹜,争相抢购的!呵呵!” 蒋鹏闻听大喜,笑道:“看来我弄了不少大缸,把这些甘油留下来,还真是作对了,要不然的话等于把银子给倒入河水里面一样!哈哈!” 拿着一块已经成形的肥皂,高怀远笑着对蒋鹏说道:“眼下这种肥皂虽然看似不错,但是用来沐浴还是有点不合适,需要精炼一下,减去一些碱,如果再能提炼一些香精的话,稍微掺入一些进去,便能称为香皂了,至于香精的事情不是难事,我们这一带山中茉莉花很多,而且山中野地里面也有不少三花草,现在已经到了茉莉开花的季节,不妨请黄世伯安排人收购一大批回来,提炼出来的香精不但可以用作制作肥皂,还可以用来生产香水,到时候想不财都难!呵呵!” 蒋鹏最感兴趣的就是摆弄这些东西,一听说高怀远会提炼香精,便立即来了精神,跟着高怀远忙着打听如何提炼香精的事情,高怀远神秘的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呀!待到回头准备好原料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现在说了也白说!呵呵!这个事情你去找黄世伯,请他着手准备一下,待到我闲暇的时候,再教你如何制作香水吧!” 蒋鹏这才只好作罢,但是马上便跑去找黄真,请他帮忙收购茉莉花和什么三花草回来,但是没想到黄真一摊手道:“茉莉花倒是没问题,只是这个三花草是什么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又要我如何去收取呢?” 蒋鹏一听可不就是嘛!三花草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如何让黄真收购呢?于是只得跑回去找高怀远打听什么是三花草,三花草长的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高怀远已经走到了铁匠铺子里面了,还没有进入铁匠铺中,便远远的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之声,当高怀远一进铁匠铺,便看到这里人声鼎沸,同样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第五十五章 盘点2 铁匠作坊里面建起了一个小型的炼炉,专门对从外面购入的铁料进行融化和精炼,同时这里的工棚因为防火的缘故,都是用的石料垒起来的,连上面的屋顶都是用石条搭建的,包括了屋顶也使用了烧制的房瓦,大大减少了火灾的危险。 工棚的面积同样不小,放置了几个铁砧,一些少年正抡光了膀子,大汗淋漓的在师傅们的指点下,不断的敲打着铁砧上的那些铁料,这里面不但有周伯通这个老人,还有鲁老实也在这里,连高怀远新近从军前弄回来的那些北方人中的一些工匠们也在这里,各个都光着膀子,浑身的肌肉看上去十分结实,在他们的身上到处都布满了汗水,使他们看起来跟抹了一层油一般,各个干的热火朝天。 柳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不好意思进铁匠铺里面,这里面到处都是扯皮露胯的半裸之男,她不能再跟着高怀远进铁匠铺了,于是跟高怀远说了一声,请高怀远看罢这里之后,到她的缝纫作坊里面看看,便一路小跑的跑回了前院,高怀远笑吟吟的望着柳儿奔跑中扭动的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腰肢,不由得心中又升起了一团火热。 但是他马上便收起了自己的那种**,摇摇头暗笑这幅身躯看来青春期到了,居然不敢看到女人的曲线,就有了反应,真是又一春呀!他一边暗笑自己的身体反应,一边抬腿跨入了铁匠作坊之中。 正在忙碌的众人当看到了高怀远进来之后,立即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一起躬身对高怀远施礼。 “老奴拜见少爷了!”周伯通来到高怀远面前,一脸皱纹的老脸上堆满了笑容,躬身给高怀远见礼。 高怀远一把搀起周伯通,笑道:“一年不见,周师傅现在可以说是精神矍铄呀!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周伯通抚着自己下颌的短须笑道:“承蒙少爷照顾,现在老奴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身体比起以往还要强健许多,这帮小子们也对我很孝敬,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要撂在少爷这里了!还望到我死的时候,少爷能给我置办一个好棺材板呀!呵呵!” 高怀远顿时大笑了起来:“周师傅这是哪里话呀!您现在不过六十岁,我看你起码活个百十岁是没问题的,您老至少也还有四十年好活,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呀!我这卧虎庄可是离不开您老,希望你真是能多活几十年呢!” 周伯通被高怀远这席话说的更是老怀大畅,朗声大笑了起来,他就是喜欢高怀远对待他的态度,从他到这里起,高怀远便不当他是个奴仆,处处对他礼遇有加,上下人等也都很尊重他,这种情况放在以前他在其它地方,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而周伯通也感激高怀远给他的这一切,经过一番深思之后,最终才决定将自己这身技艺传授给卧虎庄这些少年们,将他的这身技艺也流传下去,这才在庄子里面,挑选了一些他看中的少年,收做了徒弟,经过半年多时间的言传身教之后,虽然这些少年离出师还差很远,但是各个也都具备了一些初级的手艺,起码打制一些普通的农具、刀枪已经没有一点问题了。 周伯通乐呵呵的领着高怀远进到工棚里面,指着地上的一地刀坯说道:“这些都是老奴正在打制的流云弯刀,不过这些小东西们现在手艺还不成,即便打出来也比不上先前送到军前的那些,不过即便如此,也比普通的手刀要好用得多。 还有少爷来看,这些这些铁料是让小子们练手的材料,你也有钱,我也不给你省着花了,弄来了这么多铁料,专门让小子们练手用,这些铁料已经经过他们反复锻打了十次了,算得上是精钢了,过段时间之后,这些小家伙们要将这些铁料反复锻打够百次以上,再用这些精铁锻制流云弯刀,老奴敢保证,将会比以前所铸的刀要好得多!老奴甚至敢说,即便和少爷身上的那把龙鳞宝刀也敢一拼高下!” 高怀远连连点头,他当然知道百炼成钢的道理,真正的好钢就是靠得铁匠们一锤一锤敲打出来的,据说十斤粗铁经过百次锻打之后,最终只剩下不足一斤的精钢,用这样的精钢铸造刀剑,想不好都难。 而且自己现在有钱,可以保证铁作这边的用料,足够这些新手们练习使用,即便打制不出好刀来,也绝对能打制出来不少精钢,反正绝对不会浪费了! 高怀远看着一个个被周伯通收下的这些徒弟们身上坟起的肌肉,铁匠还真是力气活,想必这帮小子现在的臂力也相当厉害了吧!这倒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以后不妨给其他少年们也找个活干,让他们也都练练打铁,对于增长他们的臂力有不少好处!还顺便锻造出来一批好钢来! 高还远忽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搞得暗笑了起来,他觉自己现在还真是有点奸商的思维,一点资源都不愿意浪费。 “大家接着干吧!你们能被周师傅收做徒弟,也是你们的福分,都给我好好学,万不能辱没了周师傅的技艺!好好的将他老人家的技艺扬光大才行!”高怀远对那些卧虎庄的少年们吩咐到。 这帮少年们立即躬身答应,转身抄起了铁锤,继续叮叮当当的开始锻打起了铁料。 而高怀远走到几个新入卧虎庄的北方人面前,几个人都认得高怀远,赶紧拜倒习惯性的对高怀远称呼道:“高将军好!” “什么高将军呀!现在高某已经不在军中效力了,你们以后也称呼我少爷算了,这里便是高某的家,以后你们便是我卧虎庄的人了,在这里只要你们和我一心,高某保证你们后半生无忧便是!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这些天可是还习惯这边的生活吗?”高怀远摆摆手到。 “习惯,习惯!当初小的们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受到如此厚待,小的们的这条命,当初也是高将军救下来的,现在能给将军做事,也算是小的们对高将军的报答了!而且这里吃的住的远比以前我们家要好,小的们会尽心为高将军做事的!请将军放心好了!”为的一个人代众人答道。 “很好!以后还是叫我少爷吧,毕竟在地方称呼我将军,是犯忌讳的事情,我知道你们也想家,但是眼下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在这里做事的话,待到宋金两国停战之后,假如有机会的话,我答应你们,尽可能将你们的家人也都接过来到这里安置,金国那边太乱了,过来这里可能比你们原来的家要好一点吧!”高怀远有些趁机收买人心的意思。 但是这句话对这些人来说,却无异是个天大的喜讯,众人一听立即纷纷跪下,连连给高怀远叩头称谢,指天誓要好好为高怀远做事。 当高怀远在周伯通的带领下,看完了铁匠作坊之后,来到作坊后面穿庄而过的那条溪流边上的时候,周伯通伸手捧起了一捧水,对高怀远说道:“这里可是个不错的地方,少爷当初选在这里建庄,真是选对了地方,这里的水质清凉透彻,很适合铸造刀剑使用,用来淬火相当不错,还有附近一些地方的泥土,也很适合覆土淬火,这样的水土打制出来的刀剑,不敢说都是宝刃,起码都可以做到相当精良!” 高怀远捧起来水洗了一把脸,铁作工棚里面温度很高,一会儿时间他便出了一身的臭汗,连身上的衣服都给浸湿了,现在洗把脸之后,立即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听着周伯通兴致勃勃的介绍,高怀远望着眼前的这条潺潺流水的小溪,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件事情。 “水力!哈哈!这可是个好事情呀!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高怀远看着这条穿越庄子的小溪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搞得周伯通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对高怀远问道:“少爷这是为何笑呢?这水确实不错呀!什么水力?少爷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东西了?” 高怀远这才指着这条溪流对周伯通解释道:“我是说的这条溪流呀!周师傅请看,这里溪流从上游下来,落差不小,假如我们将这条溪流的水利用起来的话,筑上几个拦水坝,建几座水车,便解决了动力的问题,您这里的工匠们便不必如此辛苦的用铁锤打铁了,只要搞几部水力杵锤,节省下大量的人力,还能搞一些水力鼓风机,增加炉温,无论是铸造还是锻打铁料,都有很大的好处! 还有我们以后碾米、粉碎原料都可以用水力解决,这样便可以节省下大量的人力畜力,腾出人手做更多的事情,想想看,要是我们充分的利用了这里的水力的话,生产的效率提高的可不止一倍两倍呀!哈哈!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听着高怀远的解释,周伯通也不由得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知道高怀远并没有空谈,而是实实在在的有这样的东西,而且像水力驱动的杵锤和水力风箱这个时代都已经有人创造出来了,他也早已听闻过只是他没有见过罢了,高怀远一说,他便明白了意思,于是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要知道中国历史上只有宋代没有抑制商业展,所以宋国虽弱,那也只是制度上造成的问题,但是国力却绝对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一个时代,也正是由于商业的巨大展,带动了生产力的展,许多前所未有的科技明,都在有宋一代出现了,这里面且不说中国四大明中的三项是宋代出现的之外,在机械方面的明,更是层出不穷,科技的展是整个古代中国的巅峰时代,可惜的是一切都随着南宋的覆灭戛然而止,后世的几个朝代的科技没有大的展,反倒大开历史倒车,以至于到了清末时代,中国科技远远的被欧洲新兴文明越,沦为了被他国欺辱的对象。 这些事情高怀远前世早已知道,所以一想起这些事情,便觉得心里面憋屈的厉害,这也是他希望能带给这个时代一些改变的动力,希望能使中华在有宋一代的辉煌延续下去,始终立于世界之巅。 想到了利用这里的天然水利条件之后,高怀远再次兴奋了起来,对周伯通告辞之后,他便转回了前院,如约先到卧虎庄的缝纫作坊里面看一下情况,而脑子里面却一直都在琢磨水力的事情。 看到高怀远到来之后,柳儿立即带着庄子里面收容的少女们还有那些黄周两家的女人们出来迎接他的到来,簇拥着高怀远走入了缝纫作坊之中。 这里是卧虎庄上下穿衣的生产地,自从这里的少女们还有黄周两家的女人们开始建立作坊起,便负责了庄子里面上下人等的所有穿衣问题,每天都要集中起来,在这里织布纺纱,生产一些布匹或者是绸缎,一是可以供应庄子里面的人们穿衣,另外所纺出的纱织出的绸缎还可以给庄子赚一些钱,虽然这点钱在庄子里面的账面上微不足道,却显示了她们这些女人的存在价值。 所以柳儿倒是很重视这里的生产,每天都要抽出时间,亲自在这里劳作一阵,除了衣服之外,她们还要为庄子上下人等提供鞋帽,所以整个庄子里面完全没有什么闲人存在。 当高怀远进入作坊之后,见到这里放置着一排排的织布机和纺纱用的缫丝车,女人们正在这里织布纺纱,忙碌不停,而且各个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神色,看来她们应该对这里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 高还远拿起一双正在做的鞋子看了看,鞋底很结实,比起县里面买的要舒服不少,又看了一下那些织出的布匹,虽然不够精细,但是却很厚实,这样的布料穿起来也舒服,更耐磨一些。 这个时代的布匹已经开始使用棉花作为原料织布了,而不是以前所采用的麻布,这样的布料穿着起来更贴身舒适一些,但是整体上来说,棉花还没有大面积种植,百年之前北宋虽然已经从南亚一带引种了棉花,但是当时却只是作为观花植物进行种植的,根本没有大批种植,所以直到南宋末年,才真正的开始将棉花应用于织布行业之中。 而大冶县便算是一个引种棉花的地方,这里的老百姓们已经开始使用棉花织布,所以卧虎庄也种植的有棉花,所收棉花都自己织布使用,倒是满足了他们的自用。 摸着舒适的棉布,高怀远又琢磨着是不是回头将老宅那边的几百亩地也都种上这个东西,这样一来,虽然粮食产量会降低一些,但是经济效益却要比种粮食要更好一些,只可惜这种棉花显然不是后世的那种常见的棉花,而是一种短绒棉,产量不高,而且质量也不够好,如果真是要大面积种植的话,还是要想办法选种,选择一种长绒棉来种植,那样才能收益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高怀远暂时打消了大批种植棉花的想法,夸奖了一番这些女子们之后,步出了缝纫作坊。 为了保证少年庄丁们日常的训练,即便卧虎庄的各种作坊一再扩大,但是始终保留着足够面积的一个校场,供庄丁们进行操练使用。 当高怀远转悠到校场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着一次检阅性质的操练,主官当然还是周昊,而随同高怀远回来的那几个少年现在都成了教头。 高怀远还没步入校场,便听到周昊冷冷的训斥声:“无力!看你们的动作简直跟没有吃饭一般,要是你们这么上阵杀敌的话,恐怕还没有抬手,便早就被敌人给砍死了!记住,出刀的时候手臂、脊背、腰部和腿部要同时用力,这样出刀度和力度才更有力迅,战场上你只要比对手快一点,便能救你们自己一条命,还有不要想着你们现在这点本事就能上阵,要是现在让你们去阵前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战阵前最重要的便是相互之间的配合,令行禁止,凡是不尊号令者,不论原由,阵前当斩,以你们现在的配合,还远远达不到要求,虽然一年未见,你们的力量似乎增强了不少,但是现在你们还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以后大家要按照你们的教头的指示进行操练!……” 高怀远微微笑了起来,周昊还真是活学活用,这么快便将他从战场上学到的东西开始传授给这些少年们了,看来战场还真是锻炼人的地方,周昊等几个随军征战过的少年现在往哪儿一站,便隐隐带着一丝杀气,这样的气质也只有在血火中打过滚的人才可能具备。 现在对于操练新丁们的事情,高怀远已经大可不必亲力亲为了,有周昊这几个人足矣!所以高怀远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这群被挑选出来的庄丁的操练之后,便转身回了他的小院之中。 路上碰上跑的气喘吁吁的蒋鹏,于是笑问道:“你这会儿又来找我作甚?” 第五十六章 * “少爷!你走的还真是够快的,让我一通好找呀!小的刚才找了黄世伯,您说的那个什么三花草,黄世伯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法收取,这可怎么办呀!少爷是不是知道三花草是什么样子的呢?”蒋鹏收住脚步,急急忙忙的对高怀远问到。 这个蒋鹏还真是个急性子呀!高怀远有点暗笑,不过对于他这样喜欢钻研的人,高怀远还是打内心里面喜欢的。 看了一下天色之后,已到正午时分,高怀远笑道:“一句话说不清楚,这样吧,我们吃过饭之后,正好我要去山里面看看,你一会儿随我一起进山,我教你辨识什么是三花草吧!” 三花草这种东西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多,但是高怀远在前世偶然的机会里,却在老爹的一家化妆品工厂里面见到过这种东西,知道这个三花草是制造香水的一种重要原料,所以牢牢的记住了它的样子和气味,而这两年他在卧虎庄附近的山野之中,也经常看到这样的三花草,所以他才会动了要搞香水的念头。 这才转了半天时间,高怀远便想到了不少新的财门道,脑子里面装的满满的,赶忙回到小院里面,将上午想到的事情给一一记下,省的以后给忘掉了,这些事情他必须要尽快一件件的落实,通过这次随军征战的经历,高怀远深知即便现在打仗也是打得钱,看似现在他已经算是个有钱人了,但是一旦用于战争的话,他这点钱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所以眼下他还必须要继续闷声大财,有钱之后,许多事情便好办多了。 吃罢午饭之后,高怀远马不停蹄的找来了周老五,又让贾奇叫上了几个曾经在北方开过铜矿的北方人,几个人一起出了卧虎庄,朝山里面走去。 这条山道直通山中,当初高怀远没离开卧虎庄的时候,便已经开出了不少,现在经过周老五带人一番开拓之后,终于达到了当初高怀远现的那出铜矿之处,现在这个事情才是高怀远最关心的事情,现在有钱了,加上再有资源的话,以后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铜矿所在的山坳离卧虎庄大致有七八里地左右,众人离开卧虎庄并没走多久便到了山坳之中,蒋鹏一路上跟着高怀远,学着辨认三花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这一路上还真是在路边现了不少的三花草。 通过观察叶片和植株的形状,加上闻气味,蒋鹏很快便掌握了辨识三花草的方法,于是也不陪高怀远进山了,采集了一些之后,便撒丫子跑回了卧虎庄找黄真帮忙去了。 高怀远一行继续朝山中行进,这条路虽然已经开通,但是却并不算宽,只容得一辆牛车行走,路上还有不少的树根,行走起来颇有些不便。 但是高怀远没有埋怨什么,毕竟以目前他们的人力,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周老五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汗水才能做到这一步,所以高怀远依然连连夸奖了一番周老五,让周老五觉得倍有面子,总算是觉得他也算是卧虎庄有用之人了,看着周老五乐呵呵的表情,周昊也在一旁为他老爹感到高兴。 这里虽然已经修通了道路,但是依旧人迹罕至,不时的会有一些山中的野兽蹿出来,正好成了高怀远和周昊的靶子,一路上他们居然还猎到了一只山猪,几只傻狍子,几只山鸡,让众人兴致高涨,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到了山坳里面。 几个随行的矿工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开始四下探查了起来,对于采矿,高怀远是个绝对的外行,一点忙也帮不上,于是只好招呼了周老五和周昊父子,找到附近一条小溪,将一头猎到的狍子剥皮开膛,清洗干净之后,又捡了一些干柴,开始烧烤了起来。 当狍子烧熟之后,撒上了一些盐沫,便闻起来喷香,招的几个正在四下查看的矿工们也都寻着味道找了过来。 一个矿工拿了一块石头跑回来,面带喜色的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果真不错,这里确实应该是个铜矿,以小的来看,这个铜矿品质还算是不错,而且是个铜铁合一的矿点,少爷真是天才,居然能在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现铜矿,还提前做好了准备,小的实在佩服!” 高怀远不由小汗了一把,他哪儿会什么探矿呀!要不是前世来过此地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在这里找到个铜铁伴生矿的!这一下他又成了未卜先知了! 其它几个矿工也都接过那块矿石,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块矿石颜色青,确实是一种铜矿石,而且里面夹杂有铁矿的成分,品质倒还是可以。 高怀远拔出靴子里的匕,将烤好的狍子分割开,递给那些矿工们,自己也取了一块啃了起来,众人一边兴高采烈的吃狍子肉,一边讨论相关的开采事宜。 “少爷,这里虽然是个矿点不假,但是地表上的矿石很少,采集起来耗费人力很大,有点不合算,要想开采的话,要剥去上面的这些石头,然后才能朝下开挖,小的刚才也看了,这里的石头很是坚硬,要想开采的话,恐怕要耗费不少时日和人工!”那个找到矿石的矿工吃的满嘴流油,一边大嚼一边对高怀远说道。 其余几个人也都和他的意见差不多,觉得这个矿点确实要这么开采,需要不少的人工和时间。 高怀远这会儿对找对地方很是兴奋,听罢了他们的话之后,又有点丧气,现在他急着想要开采这里的铜铁矿,如果照他们说的那样的话,先期的投资便是个天文数字,他眼下的资产,想要完全独立开这里的矿石的话,还真是有点不太够。 而且他也不想让人来分一杯羹,毕竟这里所产的矿石,他打算自己冶炼,然后留作自用,要是别人插一杠子的话,那么卧虎庄许多秘密便可能泄露出去,他眼下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卧虎庄的秘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先少量开采如何?”高怀远丢下了手中的狍子骨头,抓了把树叶擦了一下油乎乎的手对这几个矿工问道。 “不成!现在只能用这个办法,揭开地表的这层石头之后,才能开始开采,否则的话单靠地表这点矿石,连百十斤铜铁都不一定能炼出来,实在不划算呀!”一个矿工接口过去答道。 高怀远站起身,随着他们来到矿点上面,看着山坳中的这些大青石,真有点头疼了起来,这要是靠人力一点一点的开凿的话,真是不知道要开到猴年马月了! 本来满腔的欢喜,当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高怀远不由得又有点泄气了起来。 众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能尽快揭去地表的这层青石,露出下面的矿层,只能采用老办法一点一点的开凿,最终还是高怀远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并且拍腿笑道:“不用想了!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少爷有什么好办法?快快给我等说说吧!这石头不用凿子凿的话,还能用什么办法?”周围的几个矿工赶紧围过来纷纷对高怀远问道。 “火攻!用火烧!”高怀远微笑着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的办法之后,众人立即大为泄气,虽然嘴上不敢顶撞高怀远,但是心里面却大不以为然,心道这是什么狗屁好办法呀!石头这么硬,难道用火就能烧开不成?这高少爷估计是急傻了吧! 看到众人不以为然的表情,高怀远便看出来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这个主意,于是对他们解释道:“你们不要不相信我的话!这些石头确实很硬,用铁凿恐怕也不容易凿开它们,假如这个缓坡下面有铜矿的话,我们大可找人砍一些木头,堆在这里,放火烧它两天,然后从上面用冷水浇下来,这些烧得火热的石头被冷水一激,自然就会崩裂了!到时候清理掉这些碎石之后,下面的矿石便会露出来了!只是这个办法有点危险,这么大的林子,万一引起山火的话,就麻烦大了!” 众人心里面一合计,还真是有点意思,这个高少爷还真是够聪明,居然能想到如此奇妙的主意,这种办法确实不错,先把石头烧热之后,冷水一激,石头自然会爆裂成碎块的,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是让这帮人更加不敢小觑高怀远的智慧了! “好主意!咱们怎么没有想到呢?不过少爷说的山火的问题确实要注意,一旦引山火的话,估计咱们跑都跑不出去!不过我们可以先要将附近的林子砍伐掉,清除出一块场地,反正以后我们要在这里设矿场,人也需要住的地方,就用这个办法好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矿工点头说道。 高怀远看了这个中年人一眼之后,问了他的姓名这才记住他的名字,此人名叫马连,山西人士,曾经在山西境内的一个铜矿当过矿工,熟知采矿的技艺,只因金国要对南宋动战争,结果被强征从军,到了这里,最终却落到了高怀远手中成了高怀远的家仆。 几个矿工之中,也以这个马连经验最为丰富,高怀远当即便命马连当这个主事,负责这里的铜铁矿的开采,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士去干,高怀远自问不是万能通,什么都会干,最终还是要仰仗这些人来为他做事,要不然的话,他当初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将这些人给弄回来了! 定下了这个事情之后,高怀远在这个山坳里面又转悠了一番,看着这些地表的石头,他忽然又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除了火烧之外,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开石采矿!呵呵!我们先回去再说,这件事马连只管先着手准备,需要什么工具、器械,还有刚开始需要多少人手你先琢磨一下,请贾奇帮你开列一个单子出来,这条路顺便还要加宽一些,尚需平整一下,否则的话,矿石也拉不出去!如果就地冶炼的话,还需要办个烧炭的炭场,建起炼炉,事情要做的还很多!”高怀远这会儿心情又好了起来,如果他的想法成功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能开始出矿石了!到时候只要再建起炼炉,便能自己生产铜铁了! 自从回到卧虎庄之后,高怀远便放下了军前的那些事情,全力投入到了赚钱大业之中,几天时间里,将各种事务不断的安排下去,以至于险一些忘记了给绍兴的老爹报个平安,要不是薛严来卧虎庄提醒他的话,这件事就真的耽搁下来了! 高怀远听罢薛严的提醒之后,拍拍脑门笑道:“看我一回来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估计我回来的事情我爹还不知道!我这便给他写信,报一个平安再说吧!” 一旦真的提笔给高建写信,高怀远还真是有点心虚,毕竟年前他随军出征这么大的事情,连个招呼都没给老爹打,是有点说不过去,何况现在高建对他也算是不错,他如此行径确实堪称不孝了一点! 于是高怀远忐忑不安的提笔将这一年的情况大致给高建叙述了一遍,但是却故意回避了几次遇险的经历,也顺便告诉了高建,自己已经因功进封为九品保义郎,大小也算是个无职的小官了,以此掩盖一下他擅自做主的错误,省的引得高建不喜,顺便让他高兴一下,自己这个儿子好歹没有丢他的脸。 同时高怀远还将因过被逐回大冶的事情告诉了高建,还假惺惺的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云云,哄一下老爹高兴。 甚至这一次他还毫不吝啬的从琉璃坊里面取了一套相当不错的玻璃酒具,装入了盒子之中,作为礼物送给老爹,平息一下他的怒气,至于这套酒具的来历,他也推说是用军前赏金所购,专门孝敬高建的。 写完了这封信之后,高怀远额头都浸出了细汗,这样的事情还真是累人,甚至比他耍一阵大刀都要辛苦,毕竟虚虚实实的要哄得老爹高建高兴实在不容易,编故事也是个辛苦活呀! 当高怀远给高建写罢了信之后,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再一次铺开信纸,提笔又给远在绍兴的小兄弟赵于莒也写了一封信,报了一个平安,现在他家大业大了,如果赵于莒母子在绍兴过的不好的话,他劝说一下赵于莒不行就干脆也来大冶县投奔他拉倒,对于这个交情不错的小兄弟,高怀远倒是真心实意的照顾,总怕他们孤儿寡母的在绍兴受人欺负。 说来也可笑,好歹赵于莒也是个皇室宗亲,现在居然需要别人周济,这世道还真是说不清楚呀! 写完了这两封信之后,高怀远让柳儿取来了几十贯会子,交给了薛严,命他在老宅那边派一个精明的家仆前往绍兴送信,并且特意嘱咐了一番,以免到时候见到老爹说漏了嘴,顺便让派去的人将这些钱送给赵于莒家,贴补一下他们家用,这一年多没有接济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母子现在生活情况怎么样了! 送走了薛严之后,高怀远放下这档子心事,再一次投入了庄子的事务之中,现在众多事情可以说齐头并进,忙的高怀远真是有点找不着北了!全线的开工对于卧虎庄来说,基本上算是大跃进式的展,幸好各种事务高怀远自己心中有底,要不然的话,真可能闹出不少麻烦的! 先他安排的事情便是对于庄子里面筑坝建造水车,他将一帮工匠们集中在一起,集思广益,让他们各自出主意想办法,争取将水车建造的更好一些,而总体方案由他来制定,凭借着前世有限的一些机械原理的知识,高怀远费尽了力气,绞尽脑汁画出了水车的草图,至于细节方面,他便不行了,该如何完善就都丢给手下的这帮工匠们去做。 好在他现在手下干什么的工匠都有了,木匠负责水车,铁匠负责传动,石匠们负责基础……总之闲着没事的人都被调动起来,投入水车的建造之中。 还真别说,高怀远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这帮古人工匠们的智慧,他只是出了一副草图,三天时间各处的细节部分,便由这些工匠们完善了起来,于是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卧虎庄里面便又热闹了起来,筑坝的筑坝,凿石的凿石,锯木头的锯木头,周老五担当了居中调度的工作,负责调配这些工匠们一起开工。 流经院子的小溪被拦腰分阶筑成了三道水坝,每一道水坝都可以安装一部大型水车,为卧虎庄提供充足的水力驱动力,看似费工,但是只要建成之后,便可以大幅提高这里的生产效率。 这边的水车工程一开始,那边高怀远便招来了黄真,给他了个秘密任务,去采购一些开矿所需的东西。 至于黄真忙活着开店的事情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只待庄子里面各项事务落实之后,他才能抽身去做开店的事情,黄真也知道这一次回来高怀远肯定是要大干一番了,心中也充满了期待,不知道高怀远这一次回来之后,会再一次鼓捣出来什么好东西,反正现在他们的货物不愁销路,开店的事情缓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真也干脆放下手头其它事情,充当起来了卧虎庄采购部长,整日开始奔波着忙碌了起来,将各种高怀远开列出来的物资原料源源不断的运回了庄子。 一时间通往卧虎庄的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顿时多了起来,说不上是车水马龙,起码比起以前要热闹太多了,不少第一次来这里送货的人,突然现在这块偏僻的山地之中,居然冒出来一个如此大规模的山庄,于是纷纷惊奇不已。 而另一边的开矿一事,也在同时运作,为了加快开矿的度,仅凭卧虎庄这点人手啃真不知道要啃到猴年马月了,于是思量再三之后,高怀远命薛严出面,从佃户之中还有高家庄召集了大约二百余人的劳力,直接开入了山中,拓宽原有道路,运送大沙砾石铺平道路,并用石磙碾压结实,形成一道可以同时并排行三两牛车的大路,以方便各种物资的运送。 第五十七章 火药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在大冶县引起不小的轰动,不少做这方面生意的矿主都有所耳闻,纷纷前来打探消息,并且很快便确定这里确实有铜铁矿,于是立即一片哗然,有人试图抢占这块地盘,跑到县衙里面想盘下这座山,可是一打听才知道,早两年前,这块山地便已经被高家盘下来了,于是各个捶胸顿足,只能说高家走狗屎运,居然买座荒山,都能淘到一座铜铁矿。 于是这些人不死心,想要找高家合作,结果全部被高怀远给婉言谢绝,摆明了高家这次要吃独食了,一些人还是不死心,眼看高家在矿冶方面是个外行,于是便私下里串联起来,不准自家场、坑的矿工跳槽给高家做事,试图在技术上封杀高家。 可惜的是高怀远提前早有准备,除了从军前淘来这几个矿工之外,又在动手之前,从几个矿坑招来了一二十个老矿工,当大冶一带的矿主们联合想要封杀他的时候,他早已备齐了人手。 而消息传到了刘知县耳中之后,刘知县也是摇头苦笑,心道这个高怀远还真是个能人,居然不吭不哈的提前下手,以那么低的价钱,在官府手中盘下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当初他还不明白高怀远为何要盘下这座荒山,现在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味道,原来高怀远早就知道山中有矿,只是没有公开消息罢了! 如果换成别的富户的话,刘知县少不得要扭头敲上他一笔,但是对高怀远,他还是没敢这么做,前段时间因为高怀远被他派往军前效力之事,高怀远的老爹没少给他找麻烦,险一些就暗中运动,将他从知县的位子上给拖下去,现在如果他去敲高怀远的竹杠的话,岂不等于自寻没趣吗?何况高怀远这个人在他眼中,现在也是惹不起的人物,从那些返乡的乡勇口中,他听闻了不少有关高怀远在阵前杀人如麻的事情,一想到这些,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找高怀远的麻烦,所以官府这边对此事摆出了缄默的姿态,其它那些做铜铁矿生意的富户们打听了一番之后,也都偃旗息鼓,不敢主动招惹高家了,所以一段时间之后,这件事也就平息了下来,反正大冶县铜铁矿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高家一家。 高怀远自从打定了开矿的主意之后,便私下购进了大批硝石硫磺等物,并且在山中选择上好的木材烧制木炭,专门在大院最后面一处僻静之处圈出了一个闲人莫进的地方,命周老五专门建起了专门的一个作坊,然后将土硝、硫磺等物运入其中储藏,只带上了蒋鹏一个人进去,每天忙活到天黑才出来,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在做什么。 反正高怀远的鬼主意层出不穷,人们渐渐也都习惯了,只是这次高怀远似乎特别重视此事,严厉庄子里面任何人不得入内,并且抽出少年庄丁轮班值守,更是在附近十丈之内不得有任何明火进入。 这段日子可算是将高怀远忙了个四脚朝天,连打听军前的事情都给忘掉了,幸好黄真还不时的从外面传回来一些消息,据黄真打听到的消息说,枣阳之战现在已经结束了,孟宗政率军驻守枣阳县城,扈再兴引军和孟宗政合兵一处,大大加强了枣阳宋军的实力,牢牢的将金军拖在了城外,不得前进半步。 就这么足足拖了金军三个月时间,将金军拖得人困马乏,并且在枣阳城下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而这个时候刘世光突然率军从随州进军,在背后给金军捅了一刀,孟宗政抓住了机会,挥军出城,从正面突击,两方夹击之下,金军落得一个大败,夹着尾巴再一次退回了唐河,连信阳都没能走,数万金军被宋军衔尾追杀,金军损失过万,一路跑回了他们的控制区,就此结束了第二次枣阳会战。 而且令高怀远高兴的是这一次会战他虽然没能最终参与,但是黄严等十几个手下却在孟珙军中参与了此战,没有一个人阵亡,而且他们各个都立下了不小的战功,战后立即派人送了一封信给高怀远报了平安,虽然高怀远并不清楚整个战争的进程,但是他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还远没有结束,金国不会就此罢手,恐怕不久之后还是要对枣阳以及襄阳进攻的。 但是他也料定金军不可能渡江南下,大冶县起码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安稳日子可过,所以他回信黄严,要他和那些弟兄们万万小心,不可逞匹夫之勇,要任务不是立功,而是要通过战场锻炼自己,保命才是第一要务,这帮人可是他的种子,损失任何人高怀远都会肉疼到死的! 宋军大胜金军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大冶境内,一批随高怀远第一次出征的乡勇们也返回了大冶县,县里面的刘知县不能算是绝对的清官,倒也算是好官,如约按照规定将抚恤放到了那些阵亡者的家属手中,没有克扣死人钱,这一点高怀远得知之后也甚是欣慰,当即派人给刘知县送去了一份厚礼,代表那些阵亡者的家人答谢了刘知县一番,其余县衙的主薄等人也各有一份礼物,算是高怀远对他们这次振抚乡勇的酬谢。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卧虎庄的各项工程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三道水坝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建好,水车也被以周老五为的一帮木匠们造好,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将三部大型水车安装在了水坝上面,经过了蓄水之后,水流推动水车开始吱吱呀呀的旋转起来,真是有人好办事,这次他们共同造出的这三部水车性能相当不错,虽然还没有能运用上轴承,但是却都使用了庄子里面自造的青铜轴瓦,大大降低了水车的摩擦力,使水车运转的相当平稳。 而周伯通等铁匠也按时造出了传动部分,和水车开始对接,第一部水车安装上了石匠们凿出的大型石磨,吱吱呀呀的也投入了运转之中,整日不断的开始投入粉碎各种原料工之中。 而铁匠铺这边也开始制作水动力杵锤,并逐步的开始成形,被装配起来,高怀远每天都要观看这些工程的进度,眼看着杵锤也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开始暗桩到位,并最终连接上了水车。 这天下午,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围在铁匠工棚里面,各个都一脸的期待,望着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大型机械,只见这个家伙有八个铁锤,每个铁锤下面摆放着一个铁砧,静静的停在半空之中,水车那边暂时放下了挡板,也停止了转动,一根原木作为传动杆被连接到这个杵锤上面,只待打开水门,这台新造的杵锤便可以实验性的运作起来了。 高怀远也同样一脸兴奋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大家伙,这东西可是同样凝聚了他不少心血,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水动力杵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凭借着他前世学到的有关机械方面的知识,他还是费尽心力,设计出来了这款高氏杵锤,并且在众多工匠们共同的努力下,建造了出来。 至于能否管用,他虽然心中有一定的底子,但是在没有看到真正运转之前,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要是万一失败的话,这下就丢人丢大了。 当经过一番检查之后,确认各种部件都已经安装无误之后,高怀远深吸一口气,叫道:“提水闸!放水!” 两个铁匠站在水坝上身上的肌肉坟起,立即缓缓推动绞盘,将阻水的水闸门给缓缓的提了起来,清澈见底的溪水立即从水门之中涌出,拍击在了水车翻板上面,只听水车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即便开始缓慢旋转了起来。 八个安装在转轴上的铁锤随着水车的转动也开始由凸轮驱动着运作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敲打在了各自下面的铁砧上,出一片轰鸣声。 众人看到神奇的杵锤开始运作之后,立即出了一片欢呼之声,随着水车的转加快,杵锤的度也随之加快,几个少年铁匠从铁砧旁边的炭炉里面抽出烧红的铁条,用大钳子夹住放在了铁砧之上,杵锤的上的铁锤重重的敲打在铁条上面,顿时溅起一片火花…… 周伯通激动的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了,这样的新鲜物件,他虽然听闻过,但是当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充满了震撼力,半天才哆嗦着说道:“好呀!真是宝贝呀!……” 随着杵锤的运作,铁匠作坊里面的工作也就更顺利了许多,原来依靠人力锻打的铁料,现在开始转为改用杵锤锻打,无论是力道上还是度上都过了人工不少,而铁匠们现在只需要控制好铁砧上的铁料,便可以轻松打铁,把这帮铁匠乐得合不拢嘴。 刚刚忙完杵锤的事情,高怀远便又一头扎入了后院角落的小院之中,和蒋鹏一起继续鼓捣了起来。 当他捧着一捧黑乎乎的粉状物来到院外的空地的时候,蒋鹏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个火折子,高怀远伸手凑到散放在石板上的那一小堆黑药上面,只听哧的一声,这堆黑色的药面便燃烧了起来,但是燃烧的度却并不是很快。 “该死!还是不行!”高怀远气恼的将火折子吹灭,丢在了地上,大力的踩了一脚上去,满头都是火星子,不知道该找谁泻火了!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和蒋鹏调配火药,以他这个身负后世不少知识的人来说,本来以为配置个黑火药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何况他以前还是警察,没少接触火药之类的东西,对于这件事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可是偏偏他认为最简单的事情,却就出了麻烦,无论他如何调整配比,配置出来的黑火药都燃烧不稳定,几次试验的结果都不理想,火药燃烧不充分不说,甚至无法正常引爆。 高怀远坐在地上,琢磨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反正现在看来即便是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黑火药,制造起来也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本来已经按照约定俗成的比例配置了,但是却如此不理想,真是有点让他头大了! 干着急也不是办法,高怀远琢磨了一阵之后,又走回小院里面,抓起一把土硝,握在手中揉搓着,忽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差一点找块豆腐撞死拉倒。 “该死!是原料纯度方面出了问题!看我这个猪脑子吧!土硝本来就纯度不高,这要是能配置出来堪用的火药的话,真是见鬼了!”高怀远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的苦笑对身边的蒋鹏说道。 蒋鹏一头雾水的看着高怀远,但是隐约之中也似乎明白了点味道,于是问道:“少爷说的是这种土硝不能用作配置火药吗?” “嗯!不错,土硝里面成分比较复杂,如果不经提纯之后使用,根本起不到良好的效果,我先前就是忘了这个事情,才连续失败了这么多次!看来咱们先要解决的是土硝提纯的问题,要不然的话,靠这种东西,再有一百年也别想弄出来好用的火药!”高怀远找到了问题之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站起来对蒋鹏解释到。 “那到底该如何提纯呢?”蒋鹏挠着头又问到。 “这个难不倒咱们,去弄一口锅过来,咱们在院子里面清出一块地方,熬制土硝……”高怀远又开始招呼蒋鹏忙活了起来。(这里有关黑火药的制造方法就不再细说了,省的书没写完寒风我先被局子请去吃电棍了!) 又是几天忙碌之后,终于卧虎庄第一批堪用的火药在高怀远和蒋鹏手中诞生了出来,这种火药是按照后世成熟的黑火药配方所配置出来的,要的就是它的爆炸力,当一道耀眼的闪光过后一股青烟在石板上腾空而起,后院之中终于响起了高怀远朗声大笑。 “哈哈!这才是真正的黑火药呀!我们这就去试验一下它的威力吧!”高怀远一边大笑一边抱着一个装满火药的木桶,寻了几个小瓷瓶,便招呼蒋鹏朝外面走去。 蒋鹏也是屁颠屁颠的跟着高怀远朝院子外面跑,不过不多时高怀远便又一脸沮丧的跑了回来,嘴里面嘟嘟囔囔的说着:“该死呀!高兴昏头了!居然没制作引线,这要是用手去点的话,还不把自己给炸死呀!这些天真是忙晕头了!看来要休息休息一下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却依然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立即找来了一些轻薄的棉纸,撒上了一些火药,搓成了炮捻,用米浆水将药捻粘住不散,烘干之后鼓捣了起来。 下午时分便搞出了几个瓷瓶装的大炮仗,上面插了引线,这才招呼了周昊等贴身的人跑到了庄子外的后山之中,找了一块人迹罕至的小山坳,在这里试验他的成果。 虽然这帮人也都听说过火药,而且有的人还见过鞭炮,周昊甚至还在绍兴的时候,看过一次烟花,但是在他们眼中,这种会生爆响的东西充满了神秘感,这次听说高怀远居然自己搞出了这种火药,于是一个二个都兴致勃勃的跟着跑来观看。 当高怀远在一块石头下面掏了个窝之后,将一个装满了火药的小瓷瓶放入了石头下面,然后将引线露出石头,伸手要来了火折子,扭头一看几个家伙脑袋凑在一起,围在他的身边伸着脖子观看,当场吓了一跳。 “找死呀你们?还不给我躲远一点,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东西要是爆炸的话,能把咱们都给炸飞上天!快滚去找地方躲起来,我要点火了!”高怀远出言训斥一帮好奇心严重过剩的家伙们道。 几个小子这才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跑到远处找地方躲起来,但是一个个还是把脖子伸得老长,连胆小一些的柳儿也忍不住提着裙角跟着跑来了,站在一棵小树后面朝高怀远这边张望。 高怀远看看众人的距离差不多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伸手用火折子点燃了药捻,裹着火药的药捻立即出嘶嘶声,冒出了一股青烟,高怀远跟兔子一边的掉头撅着屁股便朝柳儿站着的地方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柳儿赶紧趴下,别伤着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怀远几个纵深便蹦到了柳儿身边,一把抓住柳儿的胳膊,便扑倒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而这个时候也刚好药捻燃尽,大家先是看到石头下面白光一闪,接着觉得脚下猛然一震,耳边这才响起了一声震天般的巨响。 只听轰隆一声过后,脸盆大小的石头立即冲天飞了起来,一股浓烟笼罩了爆炸生的地方,沙石泥土更是随即冲天飞起,不多时天上跟下雨一般呼呼啦啦的便散落了下来。 一群人一下便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 第五十八章 香精 高怀远领着一帮灰头土脸的家伙走回了卧虎庄,刚才的试验很成功,不过他还是错误的估计了火药的威力,瓷瓶虽小,但是里面装上火药之后,至少也有半斤多重,这样的药量爆炸之后威力绝对不小。 作为试验用的那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当场便被炸飞上了半空,裂成了几块,众人又都没有估计到高怀远制作的火药威力会如此之大,躲的都有些近了一点,结果是漫天落下的碎石泥土把他们砸的各个灰头土脸的,一些人脑袋上还挨了小石子,砸起了疙瘩,看起来都很狼狈。 只有高怀远和柳儿躲得比较远一些,受到的波及很小,但是即便如此,身上也都沾上了一些泥土,不过形象上要比其余几个人要好多了。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众人情绪却很高涨,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吵吵着,问高怀远怎么也会搞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当初周昊、贾奇可是都在枣阳一战之中,见到过宋军的霹霹雳炮,但是当时宋军的霹雳炮也没高怀远搞得这个火药瓶子厉害,所以大家都很是好奇。 高怀远自然没法告诉他们这是他前生学到的,于是支支唔唔的回避掉了这个问题,嘿嘿笑着说道:“以后有了这种东西之后,开矿就简单多了,用这个东西炸开石头,然后再进行开掘,肯定比一点一点的凿要来的更快一些,但是大家记住,千万不能说我们自己会制作这些火药,只能说是外面购买的,否则的话,免不了要惹来麻烦!” 周昊等人连连点头,蒋鹏捂着脑袋上的包对高怀远说道:“我的娘呀!没想到这个东西炸起来居然这么厉害,幸好是少爷您亲自点火的,要不然的话,小的今天肯定要被炸飞上天了!”直到这个时候,蒋鹏还心有余悸,想起来后怕。 众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庄子里面,大家这会儿还在议论刚才听到的轰鸣声,有人看着天还在牢骚:“这鬼天气,明明是个大晴天,居然会平地打雷,吓了我一跳!” 一见到高怀远他们回来,打扫前院的两个家仆赶紧低头给高怀远见礼,但是眼角一扫现高怀远这帮人回来的时候各个身上都沾上了不少的泥土,真不知道他们出去没多久,在哪儿搞成了这幅德行。 对于这一次的事情,大家守口如瓶,绝口不谈这件事情,自然也没人知道,卧虎庄自此已经拥有了一种这个时代绝对的大杀器,即便以后有人知道,也想不到这种东西居然会产自卧虎庄里面。 不过高怀远通过这次试验之后,也有点害怕,毕竟这种东西不同一般,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多不知道此物的厉害,而且眼下他大批制造的话,工艺方面还有待改进,假如制造之中一旦出现事故的话,保不定卧虎庄一下便会被夷为平地,那么他这几年的辛苦便算是彻底完蛋了。 所以当高怀远想到这一点之后,便立即派出周老五带了一帮木匠,在庄子以北的一处山坳之中,另建了一处小一些的院落,专门从事火药的生产,并且从少年之中挑选出来了十余人,亲自培训一番,一再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什么事故,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蒋鹏也参与了这些少年的培训,并且亲自掌握火药的配方和工艺,为了安全起见,高怀远还让工匠专门给他们制造了铜碾、铜锅、铜臼等专用器具,用来研磨粉碎硝石使用,省的因为静电引火灾,尽可能的避免出现事故。 在高怀远忙着筹建火药作坊的时候,矿点上的各项事情也在逐步推进,经过一番赶工之后,马连带着众多民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在矿点附近建起了一片房屋,并且清除了附近的树林,露出了作业面,为下一步的开矿做好了准备工作。 不待高怀远将火药应用于开矿上面,马连便在矿点上起火,开始烧蚀地表的石头,堆放在石头表面的木柴燃起的熊熊大火,足足烧了两天时间才逐渐熄灭,下面的石头早已烧的通红灼热,然后马连命矿工们将早已备好的溪水从山上倾倒下去,冷水遇上滚烫的石头之后,立即出一片爆裂之声,大量的蒸汽立即弥漫了整片山谷之中,形成了一片氤氲的人工雾气。 当地面彻底冷却之后,马连带人清理掉那些地表的木炭残渣,露出了下面的石头,再看这些地面上的巨石,在经过如此的折腾之后,全部都碎裂成了碎石,大大减少了开凿的工作量。 让看似难以开展的作业,一下子变得简单了许多,这些经过火烧之后的碎石,只需用人力清运走之后,便可以了! 如此一来,大大的节省了人力物力,也为高怀远节省了不少的开支,而且使工程进度也大大提前了许多。 随着碎石被清运出去之后,下面再一次露出了成块的巨石,有了第一次成功经验之后,马连立即故技重施,继续搞来木柴,堆在石头上放火烧,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地表的石层给彻底掘开,露出了下面的矿层。 消息传到卧虎庄之后,高怀远立即亲自跑到了矿坑那里,瞅着一筐筐矿石被矿工们运出坑口,忍不住嘴巴有笑歪的倾向。 “少爷,这条矿脉品相还是不错的,储量应该够咱们开采相当长时间了,小的这两天看了一下,这条矿脉朝下走,沿着这条沟一直向北,等采完这里的矿之后,便要朝下采掘,不过没有一两年时间,暂时倒不用考虑这个事情!”马连陪着笑脸走到高怀远身边对他介绍到。 高怀远当然清楚以大冶矿层的储量,即便再开采个几百年也不会有问题,所以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不必担心,只是眼下我们既然已经出矿石了,下一步就该考虑冶炼的问题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要是将这些矿石卖给其他冶的话,我们似乎有些不太划算呀!” 马连连连点头道:“少爷说的倒也是!矿场要是想赚钱的话,光靠采矿确实不怎么划算,只能算是赚个辛苦钱,不过话说回来了,少爷刚刚开矿,眼下立即筹建炼炉的话,耗资恐怕会相当大,而且我们这里是铜铁矿,如果都自己炼制的话,就需要建起两座炼炉,以我们目前的这种产量,显然自己炼铁炼铜有点不太划算! 如果少爷想要自己开炼炉的话,倒是也可以,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坑,还算不上矿场,小的再找几个点,开两三个矿坑,这样的话,自己产的矿石才供得上炼炉所需,不过这都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可以一边采矿,一边建炼炉,以矿养炉倒也是个办法,不用大批投入过多的资财。 还有就是矿坑里面还有不少胆土,咱们倒是可以先行用胆铜法进行湿炼,少爷庄子里面有自己的铁匠作坊,只需打制一些薄铁片,浸入胆水之中,便可获取赤铜了,以小的来看,倒是可以先用这个办法炼铜,不知少爷意下如何?” 高怀远听罢之后稍微有些明白了马连的意思,看来想要一蹴而就立即建起自己的炼冶是有点难度呀!马连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先卖矿石,然后再开两三个矿坑之后,一边采矿一边建炼炉,至于他说的湿炼赤铜,高怀远倒是也听说过,就是后世说的湿法炼铜工艺。 在冶炼金属的工艺方面,中国古代历史上可以说一直都走在世界前列,特别是这种湿法炼铜的技术,可以说在世界化学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是世界湿法冶炼金属的先驱。 宋代湿法炼铜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大部分铜矿产地中,有许多都采用了这种方法炼铜,而马连说的正是这个事情。 高怀远于是马上点头肯了马连的建议,决定先卖矿石以矿养炉,待到矿场达到一定的产量之后,再行建立炼炉,但是现在可以先采用湿法炼铜的方法来干。 高怀远只是听说过湿法炼铜,却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对于这种工艺他也很感兴趣,于是带着马连到一旁详细询问了有关湿法炼铜的一些工艺问题。 当马连给他解释过之后,高怀远这才明白什么叫胆铜法,原来古人就是用铁浸入所谓的胆水(也就是硫酸铜溶液)之中将铜给置换出来的工艺,而胆水的获得更是简单,就是用清水淋在胆土上面,析出之后再熬制成浓度比较大的胆水,将铁打成薄铁片,置于胆水槽之中,待到铁片上生成铜之后,取出铁片刮下上面的铜粉便可以获得赤铜了! 听罢之后,高怀远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不得不连连赞叹老祖宗们的智慧实在了不得,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出来,连他这个曾经学过化学的人都没有想到!真是实在厉害呀! 眼下矿坑刚刚投产,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矿石产量并不算太大,所以想要加大产量的话,只能继续增加人手,先期来这里帮忙的人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农民,临时来这里帮忙可以,一旦到了农忙时节,还是要回去照看他们的田地,所以矿坑的生产存在一定的季节性的问题。 不过这倒对高怀远影响不大,毕竟他没指望都靠矿场赚钱,只是需要这里的资源,来是自己暗中获得大批铜铁来帮他制造一些东西,而听说了高家矿场开始出矿之后,大冶的一些冶炉便派人来这里询价以图购买这里的矿石。 这种事情高怀远不必操心,他手下现在有黄真这个老人精在,自有他来处理这种事情,果真黄真很快便和一家李姓的冶炉敲定了这笔买卖,暂时将高家矿场的矿石以一个相当合理的价格卖给李家冶炼。 至于矿场这边,在铁作的帮助下,湿法炼铜作坊也很快投入了生产,这里有的是石料和燃料,石匠们利用这里的固有资源,很快便凿出了胆水槽,而且在马连的指挥下,通过浸泡胆土,获得了胆水,铁作又用现成的铁料打造了不少铁片,放置在了胆水槽,从胆水里面置换铜粉。 这样一来,基本上卧虎庄几件大事都算是安排住了,只待各项事务逐步推进下去,估计再有半年一年时间,高怀远的生意便会再一次呈爆炸性的展。 转眼之间高怀远便回到大冶县了几个月,夏粮也再一次收获过了,卧虎庄这边的至此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工业化集团,除了原来的肥皂作坊和琉璃坊之外,高怀远现在旗下又拥有了一个矿场、一个铁作、一个火药作坊另外还又在河道下游又购置了一块地,建起了一个大型水磨场,搞了一个在大冶算得上是大型的碾米场。 而高建数月之前收到高怀远的信之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并且回信高怀远,令他不得再擅自做主,去做那样冒险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呆在老宅里面,没事看看书习习武,还威胁高怀远,声称如果他再敢违背的话,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云云!高怀远自然也是一笑了之,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这条横穿卧虎庄的小河现在已经成了高怀远永不停息的动力来源,而他也没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为了巩固他在大冶老宅的地位,高怀远干脆便将这个水磨坊寄名在了老宅名下,算作了老宅的产业,投产之后,所赚的钱也算在老宅的账面上,并将这个事情报知了绍兴的老爹高建,让高建又好生高兴了一把,心道自己这个三子看来不但能文能武,居然还会做生意,南方粮食以稻米为主,他开设这个碾米场,还真是个不错的买卖,这一下他便不再为高怀远后半生担忧了,即便他不能当官,起码有老宅的几百亩田产和这个碾米场,日子过得倒是也可以很滋润了。 不过一想到高怀远现在好歹也是个九品挂名的保义郎,假如不想办法利用一下他这个身份的话,岂不是有点太亏了一些吗?所以高建自己在绍兴又开始为高怀远以后的道路琢磨了起来…… 而高怀远在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并没有歇手,一边让黄真开始筹建属于他们卧虎庄自己的铺子,为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业王国努力,一边又和蒋鹏在后院原来的火药作坊里面鼓捣起了新玩意儿。 这段时间卧虎庄依靠着渐渐雄厚的财力,不断的添丁加口,又从周边搜罗来了不少的孤儿,以他名下现在的产业,养活这些孤儿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毕竟现在卧虎庄已经隐隐成为了一个新兴的大庄了,而高怀远又是卧虎庄唯一的主人,一个庄子里面住进去几百号人还真算不得什么,加上高怀远依然是这一带的耆长,根本没人敢来这里找他的麻烦,所以现在他大量收容孤儿,也不会再招人怀疑了! 柳儿好奇的站在一张大桌子旁边,瞪着她的秀目,目不转睛的看着高怀远和蒋鹏鼓捣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看到高怀远不断的指挥着蒋鹏不是将这个液体倒入那个瓶子里面,便是将那个瓶子里面的东西放在火上烘烤,总之一切在她眼中都是那么的神奇。 她实在看不出来高怀远和蒋鹏在鼓捣什么,但是她却不去过问,还帮着高怀远递这递那,同样忙的不亦乐呼,现在的柳儿非常满足,天天只要一醒来,便能看到高怀远,这对她来说便是最美好的时光了。 她别的没有什么所求,只想着能永远这样陪伴在高怀远身边便知足了,至于高怀远做什么,她不想过问,但是她却知道,高怀远绝对不会干什么无聊的事情,这些天她整日看着高怀远和蒋鹏将各种花花草草又是捣碎,又是榨汁,将这间屋子里面搞得什么味道都有,高怀远却不说他们在做什么。 眼看高怀远将几种液体勾兑在一起之后,柳儿忽然嗅到了一股强烈的茉莉花香,于是立即轻声惊呼了一声:“哎呀!好香!好浓的茉莉花香呀!” 高怀远拿着这个半透明的玻璃瓶大嘴几乎咧到了耳朵边上了,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将手中的这个瓶子递给了柳儿并且说道:“柳儿你快嗅一下,感觉一下这个香味怎么样!” 柳儿小心翼翼的从高怀远手中接过这个小瓶子,凑到了鼻子下面微微的嗅了一下,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立即冲鼻而入,嗅过之后连头似乎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于是赶紧拿开对高怀远说道:“好香,很浓的茉莉花香!只是这个香味太浓了一点,甚至有些呛鼻了!这是什么呀?” 高怀远从柳儿手中接回了瓶子之后,得意洋洋的答道:“这可是这个世上第一评茉莉香精,纯天然提取,宝贝中的宝贝呀!哈哈!有了这个东西之后,以后咱们便又要大财了!你现在闻起来确实太浓了一些,因为这些可是原液,如果使用的话,还要用酒来冲淡一些!你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勾兑一瓶天下第一的茉莉香水!我要让你在这个世上第一个用上真正的香水!哈哈!” 第五十九章 养犬 说着他便将这些香精稍稍倒入一个装了美酒的小瓶子里面,摇晃了一番之后,再一次递给了柳儿并对她说道:“你现在再闻一下看看气味如何?” 柳儿接过去之后,凑到鼻子下面又嗅了一下之后,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立即冲入了鼻腔之中,这种怡人的香味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仿佛一下便可以让人沉醉其中一般,柳儿不由自主的闭起秀目,仔细的回味着这种奇异的幽香,半晌才睁眼说道:“真的好香呀!太好闻了!” 蒋鹏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看着柳儿独自欣赏这种世间第一瓶香水,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对柳儿说道:“柳儿姐!能不能让小的也闻一下呀!好歹这东西也有小的的一点点功劳呀!嘿嘿!” 柳儿故意气他,赶紧将瓶盖盖上白他了一眼道:“不行,这是少爷亲手给我做出来的,除了少爷之外,谁也不能闻!” 蒋鹏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哀求柳儿道:“柳儿姐!求求你了,就让小的闻一下吧!只一下好不好?” 看着蒋鹏那张故意做出来的苦瓜脸,高怀远和柳儿都被逗笑了,柳儿这才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蒋鹏,蒋鹏打开一闻之后,立即便蹦了起来:“哇!哇!哇!少爷!这东西简直太好闻了!我算是服了少爷了!少爷简直就是天才,居然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少爷!你在小的的眼里,简直跟神仙快差不多了!哇……” 高怀远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了那瓶香水,交给了柳儿,这才笑骂他道:“滚一边去,我要是神仙的话,岂不是要死了之后才能成仙吗?少说这个,现在香精已经提取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大量提取这样的香精,不但可以勾兑成这样的香水,还可以添加到许多东西里面,像这样一瓶香水,我想卖个一百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吧!嘿嘿”高怀远一边说,一边一脸的状站在哪儿傻笑,瞳孔有明显变成方形的趋势。 柳儿一听高怀远说这瓶香水至少要一百两纹银,吓得赶紧将瓶子又交还给了高怀远,惊呼道:“原来这东西居然能卖这么多银子呀!那我不要了!还是还给少爷吧!” 高怀远楞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柳儿的心意,她这是舍不得呀!心中顿时一阵感动,伸手拉住了柳儿的一只小手,将这瓶香水又放在她的手中,轻声对她说道:“以后休要胡说了,我这辈子这条命其实说白了是你给我的!现在我能为你做一点这个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你喜欢就好,我的东西便是你的,记住,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柳儿紧紧的握着这瓶香水,眼睛一下潮湿了起来,以前她在高家受到的那些委屈,随着高怀远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她觉得这辈子能听高怀远这句话,真是什么都值了! 看着含情脉脉的两个人,蒋鹏很识趣的小心翼翼退出了房间,走到了小院里面,被阳光一照,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揉着鼻子笑嘻嘻的又开始忙活去了。 柳儿轻轻的伏在高怀远胸前,半晌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柳儿希望时间永远都不要再前进了,就这么凝固在这一刻该多好呀! 高怀远揽着柳儿的圆润的香肩,鼻间嗅着柳儿髻中的幽香,轻轻用下巴摩挲着柳儿的额头,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要是以后天天能如同这一刻该多好呀! 只见眼前的柳儿杏眼娥眉,桃脸玉腮,脸上泛着淡淡的羞涩,洁白的颈项之下便是微微耸起酥胸,实在是惹人遐想。她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兮,似在是在对情人低语,丰满的身体紧靠在他身前,一阵淡淡的女儿幽香传入高怀远的鼻腔里,感受着柳儿紧贴在他胸前的那两团柔软,高怀远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情荡漾。 以前他虽然觉得柳儿长的好看,但是却没有真正去仔细的品味过,今天嗅着柳儿身上的幽香,高怀远这才现,柳儿果真是个美人胚子,除了她皮肤白皙之外,五官仔细看去,搭配的极为精致妥当,虽然没有惊艳之感,却十分的耐看,绝对属于那种第二眼美人,而且经过这几年的育之后,柳儿身材也早已不似以往那样单薄,胸前颇有点真材实料,即便称不上波涛汹涌,也很是可观了! 而且她的身材比较高挑,揽入怀中方知道她现在早已育的凸凹有致,浑身肌肤充满了弹性,高怀远不由得身体开始有了应有的反应,某个地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想要示威一番。 柳儿觉得小腹似乎有什么东西顶到了自己,抱着高怀远不由自主的扭动了几下身体,觉得有点不太舒服,于是抽出手去摸了一把,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顶住了她的小腹,可是这么一摸之后,立即便明白了此物是何东西,顿时羞得她俏脸通红,赶紧一把推开了高怀远,娇嗔道:“少爷好坏!你……羞死奴家了!” 说罢之后,柳儿转身提着裙角飞奔出了小院,高怀远也被闹得老脸通红,苦笑道:“这能怪我吗?我这可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呀!这下糟了,以后没脸再见柳儿了!呜呼……” 高怀远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蒋鹏伸头伸脑的从门外露出了头,对高怀远问道:“少爷!柳儿姐咋了?” “不关你的事,快点忙你的去!”高怀远气急败坏的叫道…… 随着茉莉花香精的提炼成功之后,接下来许多事情便好办多了,高怀远指示蒋鹏,光有这个茉莉花香精远远不够,还要尽可能多的让老宅那边收取一些蔷薇花、月季花、牡丹花之类的花朵,用来提取更多品种的香精,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干更多的事情,推出更多的产品,逐渐形成系列。 但是这一次高怀远可不会再把这些好东西交给别人卖了,他要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使黄真的商铺一炮走红才行,包括这段时间琉璃坊出产的琉璃镜也都储存了起来,只待回头交给黄真的铺子销售,这个商铺假如做好的话,那么下一步除了滚滚而来的利润之外,还有就是可以借此机会铺开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网络。 卧虎庄的展当然不可能完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这么一个新兴的庄子迅的在大冶县蹿起,想要完全做得无声无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人还好说,对于歹人来说,想要让他们不觊觎庄子跟让狼改吃素一般的难。 所以卧虎庄早就引起了一些贼人们的关注,开始盯上了庄子,在高怀远出征的时候,庄子里面便闹过几次蟊贼,几个小贼试图翻墙进入庄子偷东西,但是幸好庄子里面的人比较警惕,最终都没有让他们得手,抓住之后痛打一顿放掉拉倒。 但是不代表他们便会善罢甘休,所以这些贼人们一点也不甘心,时不时的会来这里光顾一下,自从高怀远回到卧虎庄之后,又接二连三的出过几次事情,搞得高怀远烦不胜烦,对于这些小贼来说,杀了他们有点过分,不杀他们,他们便跟苍蝇一般围着庄子转悠,总是想见缝插针的捞点便宜。 最终还是出了麻烦,几个蟊贼趁夜翻墙进入了庄子,没有被人现,结果被他们盗走了几件玻璃器皿,还顺手牵羊的搞走了两箱肥皂,虽然总体上对庄子来说损失不大,但是这种东西一旦拿到市面上的话,都可以说值不少钱。 早晨闻听此事之后,高怀远气的头疼,了狠的要整治一下这些蟊贼们,他估计这帮家伙得手之后占了便宜,还会再来,于是便在附近搜罗了十几条大狗,专门训练了一番,撒在了庄子里面,包括庄外的火药作坊和老宅以及水磨坊都安排了几条大狗,派人好好照料,只待这帮蟊贼们再次上门。 对于养狗,高怀远可不算是陌生,前世从小他便喜欢养狗,后来到了警队之后,缉毒工作更是少不了要和缉毒犬打交道,所以颇有一点养狗的心得,只是这一世他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养几条狗,现在趁着这个机会,他现单凭人来看护这么大的庄子,真是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最终只能将主意打到了狗的身上。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南宋没有什么太好的犬种,他没法搞到像后世常见的那些比如德国牧羊犬之类的犬种,只能选一些本地常见的土狗替代一下,本来他还打算重金从吐蕃那边搞几条藏獒回来,但是大冶实在离吐蕃太远了一些,一时半会儿想搞来藏獒,也不可能,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不过这也不代表这个时代的狗就不好,起码通过一番高价寻购之后,高怀远还是成功的在周边地区搜罗来了不少条好狗,这些狗别看没什么名贵的身份,但是通过高怀远亲自目测之后,挑选出来的狗各个体型高大,性情十分凶悍,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所选的狗还都是十分聪明的狗,各个犬龄都在半岁左右,刚刚算是成年,除了精力旺盛之外,还具有很好的可塑性。 虽然高怀远前世不是训犬员,但是他一个非常好的同事却是训犬员,他从朋友那里也学了一些训犬的知识,所以调教起来这些大狗们,相当的得心应手,当把这些狗买回来之后,高怀远天天跟这帮大狗们泡在一起,没几天时间便和它们混的烂熟,而且还特意选出了几个少年,跟着自己一起训练这些大狗们,铁了心要训练出一帮忠于他们卧虎庄的猛犬来。 虽然训犬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成功的,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些大狗们看家护院的本能,所以高怀远只是抽时间将他所知的一些训犬的知识传授给几个少年,以后训练这些护院犬就交给他们来做了。 可能是高怀远前段时间在阵前杀敌太多的缘故,说来也怪,这些大狗们看起来很是桀骜不驯,但是不知为何,一见到高怀远便各个都乖巧的很,围着高怀远一副讨好的样子,而看到一般的人的时候,各个又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有见到周昊等几个上过战场的人,表现的才恭顺一点,看的让人忍俊不止,纷纷笑话这帮大狗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狗怕恶人嘛!嘿嘿!这帮家伙们精着呢!他们可是能看出来谁才是真正厉害的人,你们可不能小看了这帮家伙!”周昊也很喜欢没事就跟着高怀远来逗弄这些大狗们,看到这帮家伙又围在高怀远身边讨食儿,便伸手拍着一条大黄狗的脑袋对周围的那些少年们笑道。 “哟和!周昊!现在你也学会拐着弯儿骂人了嘛!居然借着狗说我是恶人?”高怀远一边亲手给这些大狗们喂食一边笑着骂周昊道,现在周昊比起以前来已经算是健谈许多了,性格上也开朗了许多,时不时的也会和高怀远开个玩笑了,所以高怀远很乐于看到周昊的这种转变,他知道周昊以前之所以不喜欢说话,很大程度上因为小时候家庭境遇不好,总是受人欺负才会变得少言寡语,现在周昊已经一身本事了,在卧虎庄除了高怀远之外,就算他这号人物了,所以性格渐渐的才会又变得开朗许多。 周昊一听高怀远的话赶紧摆手解释:“哦!我可没那意思!大哥肯定是误会了!我这是在夸这些家伙们聪明呢,呵呵!还是大哥有办法,以后咱们庄子里面多养几条这样的大狗,就再也不怕有蟊贼光顾咱们庄子了,这帮贼人真是可恶的要死,这一次要是再敢来光顾咱们庄子的话,就要他们好看!” 高怀远伸手丢出去一根木棒,嘘的一声将手臂一指,这帮大狗们便汪汪叫着飞奔了出去,不多时一条大黑狗便叼着那根木棒洋洋得意的跑了回来,将木棒放在了高怀远的手中,伸嘴从高怀远手中接走了一块肉脯,大嚼了起来,其它那些没有能抢到木棒的大狗们只能沮丧的蹲在一旁看着大黑狗吃东西,一脸的不高兴。 看着这些聪明的大狗们,李二狗忍不住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伸手在大黑狗的头上摸了一下,然后赶紧将手撤回来,生怕被狗给咬了,有些人看起来很骁勇狠辣,但是天生怕狗,很不幸李二狗便是其中之一,对这些大狗他是又喜欢又害怕,总是站的远远的观望,今天能壮着胆子来摸一把也算是克服了重重心理障碍之举了! “少爷!小的这两天在想,狗既然如此聪明,要是咱们弄一些猛犬的话,组成一支战队,用在阵前突袭敌军或者帮着看守大营的话,应该也不错吧!”李二狗平时不喜欢说话,但是今天却突然对高怀远提出了这么一个意见。 听罢了李二狗的话之后,高怀远心中又是一动,李二狗说的话似乎触动了他心中一条弦一般,让他心里面出叮的一声,有些惊喜的看了李二狗一眼,然后笑着答道:“二狗!你这个想法又是从哪儿得来的?” 李二狗挠着头闷闷的答道:“也没什么了,只是上一次在襄阳大营的时候,小的骑马出营办事,一条流浪狗很凶,冷不丁的从路边蹿出来,将小的当时骑的那匹战马给吓了一跳,险一些受惊把小的给抛下来,小的当时就想,咱们宋军都是步军,有时候碰上敌军的骑兵,总是吃亏,要是能弄一批猛犬的话,保不定会给敌军骑兵一个突然袭击,打乱敌军骑兵的进攻也说不定!我从小被狗咬过,以前要饭的时候,没少被这些畜生们欺负,所以现在看到这些家伙,还是有些害怕!我这条手臂上的伤疤便是当初一家富户的家犬给咬的!当时差点把我给咬死!现在我想起来还觉得后怕呢!不过现在跟着少爷,咱谁都不怕了,要不是少爷当初收留小的话,恐怕现在小的都不知道喂了哪儿的野狗了!” 说着说着李二狗又想起来了以前流浪的时候受过的那些罪,他的话立即勾起了周围那些少年们的回忆,许多人都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李二狗的遭遇他们以前何尝没有体验过呀!一想起来到卧虎庄之前的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这些少年们便有些不寒而栗,不过想一下如今他们的生活,这帮少年们都忍不住由心里往外的感激高怀远。 看着周围这帮少年们的表情,高怀远便知道他们又都想起来什么事情了,于是一伸手将手中的木棒又丢了出去,一群大狗再一次你争我抢的飞奔出去,争着捡拾那根木棒。 高怀远走到李二狗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别想以前了,现在你们到了这里,就再也不会受以前那样的罪了!来!大家过来,我给你们讲一些有关狗的故事!……” 第六十章 鸽子 当听罢了高怀远讲的那些有关义犬的故事还有藏獒的故事之后,众人不由得出一片叹息之事。 高怀远也没讲太多,只是将一些他所知道的有关吐蕃战獒的故事还有一些真实的义犬的故事给大家说了一番,但是给这些少年们的冲击却很是不小。 “唉!其实想想的话,很多时候,人可能连只狗都不如,狗尚知忠实于自己的主人,可是事实上有些人却根本不知什么叫做忠诚!别人我不管,要是我们之间有人胆敢背叛少爷的话,我李二狗是绝不会放过他的!”李二狗听罢了高怀远讲的这些故事之后,捏紧了拳头,用力的挥舞了一下之后大声的说道。 其他的那些人也纷纷跟着点头,无意之中,高怀远以狗的故事,又给身边这些少年们上了一课,倒也是个意外收获。 “要是少爷说的战獒的故事是真的话,那么要是咱们也弄一支这样的战獒部队的话,还不是天下无敌了吗?要不然的话,少爷也想办法搞一批战獒回来吧!”周昊对于高怀远说的有关吐蕃诸部的战獒的故事很感兴趣,于是接着说道。 “呵呵!战獒岂是说买便能买来的呀!要知道藏人视他们的藏獒为自己的亲人,更不用说他们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战獒了!短期之内想要搞一批藏獒训练的话,别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真的弄来,我们也不知道驯养的方法,所以现在先不用考虑这个事情! 眼下我们搞来的这些大狗虽然比起吐蕃的藏獒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严加训练的话,倒也是不错的家伙,一旦用时,也算是一支奇兵!大家先不用考虑藏獒的事情了,先把咱们手中的这帮家伙们给训练好就成,至于让他们上阵,恐怕还要假以时日多加训练才是! 这个事情你们几个负责养犬的小子们可就要多费心才行,我知道的有关训练军犬的办法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下一步自己就要慢慢摸索,要把这些家伙当成自己的朋友看待,还有就是一定要记住,咬人的狗不叫!要想出奇制胜的话,养出的不但要听话,而且还不能没事就乱叫,否则的话惊动了敌人的话,就算不上奇兵了!” 高怀远伸手拍了一下坐在他脚边的那只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很舒适的将头钻入高怀远的怀中邀宠,让高怀远挠挠它的下巴。 一旁坐着听高怀远说话的赵同忽然站起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这件事就交给小的来做吧!小的别的本事比不上其他那些弟兄们,但是从小就喜欢跟狗打交道,深知一些狗的脾气,小的一定想办法,给少爷训练一批好狗出来,保证不会辜负少爷的期待便是!” 赵同这一次被高怀远冒险从鄂州大牢救回来之后,身上的伤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早已完全恢复了,现在可以说龙精虎猛,对高怀远的恩典,他更是感恩戴德,这次高怀远弄来这些大狗之后,他便也跟着高怀远一起养狗,特别是听高怀远说了这么多有关军犬的故事之后,他也觉得训犬倒是也不错,起码也能报答高怀远对他的恩德了!所以这才拍胸脯站出来请命到。 “哦?赵同你真的这么有信心吗?”高怀远笑着看着赵同问道。 “少爷以前就对我们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小的想,只要我们用心的话,不可能连狗都养不好!这件事情小的绝对会倾尽全力来做的!”赵同一脸认真的对高怀远答道。 “好!只要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我想一定能做好这件事的!没事的话,你们也可以四处去走走看看,尽量多搜罗一些好狗回来,花多少钱没关系,关键是筛选出来一批好的犬种出来,真正的军犬不但要凶猛异常,而且还要善懂人意,听从主人的吩咐才行! 一旦派上用场的话,这些狗儿们不但能上阵杀敌,还能作为守营、侦查、偷袭、纵火、等用,你们可以根据一些狗的特性,专门细分一下它们的用途,各有所专训练出来的狗,比起一般训练出的狗的用处更大一些!这件事我可就交给你赵同了!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呀!” 高怀远拍着赵同的肩膀对这几个专司负责养狗的少年们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同等人立即站起来,双脚一磕,来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大声的答应道:“少爷放心,小的们会努力的!” 高怀远朗声大笑了起来,本来这次的事情只是无意之中,他想要弄几条狗看家护院而已,现在被他这么一搞,居然很可能搞出一支军犬部队来,这件事又算是意外之举了吧! 高怀远看着赵同他们开始着手训练这些大狗的时候,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一次随军出征的时候,高怀远深为通讯的不便感到头疼,军中的通讯大多数都要靠着人力传递,度不但慢,而且还很容易出岔子,上一次七方镇一战之中,便是因为当初孟宗政派出的信使没有及时将消息传递给他们,才险一些导致他的辎重营几乎全军覆没在七方镇。 还有就是他以后估计很可能会经常外出,而且他的产业也会越来越大,最终直至遍布全国各地,要是依然依靠人力传递消息的话,不但耽误时间,而且还容易出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通讯的问题呢? 高还远通过这次养狗的事情忽然得到了启,假如他能建立一支军犬部队的话,又为何不能建立一支信鸽部队呢? “贾奇你过来一下!”高怀远伸手对经过他身边的李二狗招呼到。 “少爷有什么事情吩咐?”贾奇立即应声跑了过来,站定之后对高怀远问道。 “贾奇你在这一带相对比较熟悉一些,你可曾听说附近州县里面有人豢养鸽子吗?”高还远随便对李二狗问到。 贾奇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便在街上到处流浪,见识倒是也算不少,对大冶周边这一带相当熟悉,听罢了高怀远的问话之后,想了一下挠着头说道:“鸽子?应该是一种跟斑鸠差不多的鸟吧!少爷还真是问对了人了!小的还真是见过有人养这东西!记得几年前,我流浪到通山县的时候,就见过一个人家养了不少这个东西,小的还曾经用粟米逗弄来了两只,给烧着吃了,味道真是不错呢!少爷不是想尝尝这东西吧!要不要小的给少爷去弄几只回来尝尝呀?” 高怀远差点笑喷了出来,贾奇这厮就是好吃,平时爱好不多,大多时候不是喜欢钻在屋子里面看书,就是喜欢鼓捣着偷吃一些野味,为了这个功夫虽然不咋样,但是却练了一手相当不错的箭法,就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一说到吃的,这家伙一般都比较来精神。 “你这家伙,就知道吃!小心一点,人不可过于追求一种东西,否则的话,很可能因为这种癖好,而成为你身上的一个弱点,弄不好会被人所乘的!你记住这一点! 还有我问你有关鸽子的事情,不是为了要吃它们,而是另有它用,要是你知道的话,就给我跑一趟通山县,找那户人家求购几对上好的鸽种回来,我们以后要养一批,我有大用!”高怀远忍不住教训了贾奇几句,吩咐他去搞来几对鸽子。 贾奇一听高怀远不是想吃鸽子这个东西,又被高怀远教训了一番,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小的记住少爷的话了,小的只是嘴馋一些,但是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绝不会因为好吃嘴便误事的!要是少爷想要鸽子的话,小的这便跑一趟通山县,去为少爷买一些回来好了!那户人家小的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养鸽子的是个瘸子,无妻无子,一个人种了几亩薄田,就是喜欢养鸽子,小的听说当初偷吃了他几只鸽子之后,瘸子好多天都整日在外面转悠,吹着竹哨到处找他的那几只鸽子,还听说这个瘸子养的鸽子不管飞多远,都能自己飞回家!后来小的看瘸子找的可怜,便再也没有偷过他的鸽子!不过小的还记得,这个瘸子从来不肯卖他的鸽子,曾经有人想要买他的鸽子,都被他赶了出去!只是不知道这次小的去的话他能不能为钱,卖掉他的鸽子!恐怕是有点难呀!” 高怀远一听倒是对这个养鸽子的瘸子来了兴致,于是急忙说道:“哦?有这等事情?看来你说的这个瘸子还真是个鸽痴呀!既然如此,你多准备一些钱带在身上,我随你一起去一趟通山县吧!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鸽痴呢!” 贾奇也不知道高怀远为何忽然对鸽子如此感兴趣,挠着头道:“少爷为何忽然对鸽子如此感兴趣呢?现在庄子里面这么忙,还是小的跑一趟通山县吧!要是瘸子不肯卖给我的话,我就再想办法偷他几只鸽子好了!犯得着少爷亲自跑一趟吗?” “不行不行!这件事很重要,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吧!要知道鸽子这种鸟儿跟别的鸟不一样,它们都是成双成对的,你随便偷回来几只的话,不一定能繁殖成功,搞不好还糟蹋了几对好鸽子呢?这种鸟可是有情有义的鸟,如果是好鸽子的话,搞不好的话,你偷回来单只的鸽子,余下的那一只会不吃不喝而死的!那样的话实在可惜!现在庄子里面的事情虽然忙,但是基本上也都就绪了!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下午便出!”高怀远摇头道。 贾奇看高怀远态度坚决,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跑去柳儿那里,支取了一些会子,吃罢饭之后,等高怀远安排了一下庄子里面的事情之后,跟着高怀远出了卧虎庄,朝通山县而去。 通山县在大冶县以南一百多里的地方,高怀远带了贾奇和李二狗二人,赶了辆驴车一路游山看水的慢慢朝通山县赶去,趁机也放松一下精神和身体,这段时间以来,天天没日没夜的忙活,高怀远还真是有点觉得累了,这一次通山之行也算是偷懒一下吧! 前段时间从襄阳回来的时候,高怀远其实很想将自己营中的那些战马也给带回来,但是因为战马乃军中极其贵重之物,算是而且当初也都打了记号,不能随便带回家中,所以便让黄严等人顺便捎给了孟珙,权充送给孟珙的礼物,现在回到大冶县之后,只能继续用他的骡子和毛驴,这样的大牲畜用来拉货干点农活还行,赶路的话,就有点不爽了! 不过即便是这种大牲畜,在宋金开战之后,也成了稀缺之物,不少牲口被征入军中使用,卧虎庄能有一群这样的牲口,已经算是不错了! 高怀远真是恨不得自己养一些马,但是南方水土本来就不利于养马,加上种马现在更是万金难求,他也只能靠这些东西代步了! 三个人虽然赶着车,但是却都徒步跟着车子行走,这是高怀远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现在因为他太忙了一些,平时被许多繁杂的事务缠身,习武的时间不得不缩减掉了大半,故此为了保持对体能的训练,高怀远冒着酷暑,在身上随时都穿着他那件铁砂马甲,腿上要帮着铁砂袋,随时进行体能训练,即便是出来偷懒一下,但是对身体的锻炼他还是没有放松。 这一点深得身边这些人的敬佩,所以这些少年现在也很自觉的学着高怀远的样子,能走路的决不偷懒,身体各个都锻炼的相当结实。 看着慢吞吞拉着车子的毛驴,高怀远思绪不知不觉之间又溜到了有关蒙古大军的上面,心里面想起来这件事就觉得有些揪心,自古一来,中原政权屡屡被北方游牧民族入侵,虽然从现代人的思想上来说,这些少数民族也是大中国的一部分,他本身也没有什么歧视少数民族的思想,但是作为一个汉人来说,他却不得不在这个时代,为汉人考虑,虽然眼下离南宋彻底覆灭还有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说还有几十年苟延残喘的时间,到时候他即便没有老死,也恐怕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也许他不该为这个事情如此担心,但是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顾虑,和他需要守护的人和事务,南宋虽然暗弱,但是却是一个中国历史上最为繁华的时代,无论是科技还是文化,还有经济,都堪称这个世界的巅峰,可是只因为朝廷的一帮人的错误,最终却灰飞湮灭,以至于从元朝建立之后,中国的巅峰时代便彻底泯没于历史长河之中,自此开始走入衰退之中。 以前学历史的时候,他还对两宋时代颇有微词,觉得中国历史上汉人朝代之中数两宋王朝最为窝囊,但是当他穿越来这个时代之后,才现,其实事实上和他所学的历史有很大的出入,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汉人应该为之自豪的一个时代,除了军事方面不值一提之外,其余的东西可以说都远越了以前汉人统治的朝代。 高怀远前世的时候,听一个懂点历史的朋友说过一件事情,虽然中国人的历史上,汉唐两代确实是令人足以自豪不已的朝代,但是宋代也绝不容人小觑,汉唐两朝在历史上建国和宋朝有着惊人的不同,仔细想一下会现汉唐这两个朝代竟然十分相似:两朝均建立在另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之上,汉承秦祚,唐承隋祚,而宋朝建立之初,却似乎没这么好命,北宋之前,是五代十国时期,宋太祖可以说是一刀一枪的将中原给统一起来的,完全没有继承前朝的政治遗产,而北宋建立的时候,北方早已建立起了一个庞然大物也就是辽国。 汉朝建立的时候,主要敌人只有一个匈奴,而唐朝建立之后,却只有一个突厥,而且两朝初建之前的秦隋都是二世而亡,国家动乱时间不久,没有经历太长时间的动乱,国家经济受损不多,而且面对的最主要的敌人尚且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国家,只能算是一个庞大的部落联盟罢了。 而宋朝建立的时候,国内早已是战争持续了很久,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损毁严重,而且面对的又是辽国这么一个早于他们立国很久的庞大敌国,所以倒霉到无法击败他们,后来加上宋朝错误的军事思想,才会逐步丢失了中原,因为他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多,宋国初建之前便失去了产马之地,以至于在战争之中,总是因为骑兵的匮乏,无法立于不败之地,所以宋朝整体来说并不算弱,只是有些生不逢时罢了! 现在的情况更是对南宋来说严峻的很,南宋比起北宋来,战马可以说更加匮乏,除了大理一个小国眼下可以向南宋输送战马,而且还是那种体型和体力都不咋样的大理马,南宋如果想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的话,还真是不容易,特别是以后当面对蒙古这样一个几乎堪称战争机器的猛兽的时候,更是要落于下风许多。 第六十一章 鸽痴 高怀远还深知一个事实,就是中国历史上除了明朝的建立这个例外,从来没有南方政权北伐成功过,这里面不但和政治有关系,还和地形、资源、人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想在这个时代,面对蒙古大帝国的攻击,还有所作为的话,即便是他这个现代人也有些无奈。 何况现在他不过还只算是一个小财主,根本左右不了历史的进程,如何能做一番事业,高怀远总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 虽然现在他从基础上一步步的在完成积累,但是到底以后的路如何走,他还是身处迷雾之中,多少有一点迷茫。 想到这里,高怀远便有些黯然,不知道下面的路该如何走下去,难不成当他的力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揭竿造反夺取大宋的天下,再谋和蒙古大帝国一较高下吗? 但是一想到这里,高怀远便暗自摇头,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他不但拯救不了这个时代,还很可能加这个时代汉政权的败亡,南宋以一国之力,还扛不住蒙古大帝国的猛攻,如果再加上他起兵造反的话,恐怕不待他夺去政权,蒙古人的铁蹄便会提前横扫江南这片富饶的土地了! 高怀远一边走一边考虑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窝心,不知道如何做才好,这个时候贾奇看到高怀远忽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少爷!今天晚上咱们恐怕是走不到通山县了,要不然的话,我们在前面镇子里面先休息一晚如何,明天可以赶到通山县去!” 贾奇的话立即打断了高怀远的思路,他深吸一口气,将思绪从忧心之中拔了出来,暗自笑道,自己现在好像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了,好像他这个穿越时空之人,来到这个时代一定要当什么救世主一般,他既然能意外的来到这个时代,这个世上保不准就不会有别的人也和他一样穿越回来不成?何况现在他根基尚且不算很稳,许多事情现在还都是只处于最初的积累阶段,却天天被这个事情困扰,真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一点,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假如这个世界给他机会的话,他到时候只要抓住机遇便好了!即便真的没有机会的话,那么他也大可在蒙古大军袭来的时候,好好跟他们拼一场,即便是轰轰烈烈的死掉,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一世就好,何必现在就为这个事情闷闷不乐呢? “好吧!我们就现在前面镇子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赴通山县吧!”高怀远摆脱了刚才那种情绪之后,微笑了一下点头答道,当他想通了这个事情之后,忽然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现在他只要继续按照自己设定的方向努力就行,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领略一下这个时代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嘛! 三人这才抬腿走向了前方的镇子,在镇子里面找了个客栈住下,这一路行来,高怀远又看到了不少的因战祸逃难的流民,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了,毕竟他即便再有钱,也不能救济如此众多的饥民,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情况,还是当他有能力之后,再去考虑这些事情吧! 第二天一早,三人再次启程,一路有说有笑,又聊了不少关于时势方面的事情,贾奇这两年自诩看了不少高怀远给他弄来的书,虽然不敢自诩饱学,但是也算是有眼光的人了,但是一旦和高怀远谈论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有些递不上招的感觉,李二狗是个粗人,更是只有他听的份,故此两人被高怀远一通忽悠,给弄得晕忽忽的,除了以仰慕的眼神望着高怀远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贾奇也开始在和高怀远交谈之中,渐渐的想明白了高怀远为何如此急着想要弄一些鸽子喂养了,毕竟他在书中,也曾看到过有关使用鸽子作为信息传递的方法,弄明白了高怀远这是想要通过饲养鸽子,来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卧虎庄的通讯网络,于是更是大为敬佩高怀远的远谋深虑起来。 就这么三人又走了半天多时间之后,终于走到了通山县境内,并且由贾奇领路,找到了那个瘸子住的村子。 这一天走下来,三人都不算太累,因为上午下了一场雨,三人都坐上了驴车,乘车赶路,天气也因为下雨凉爽了一些,当走到贾奇所指的这个小村之后,天上的雨也开始收住,他们这才下车,踩着满地的泥泞朝村子之中走去。 “也不知道这两年多没到这里,瘸子是不是还活着了!要是瘸子已经死了的话,这次咱们恐怕就要白来一趟了!”贾奇当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又有点担心了起来。 远远的高怀远一眼便看到了天空中飞翔的几只鸽子,于是对贾奇问道:“你说的那个瘸子大致有多大年纪了?” “瘸子的年纪倒是没多大,也就是三四十岁左右吧!家里面穷的厉害,连老婆都讨不起,居然还有闲情养鸽子玩儿,真是想不通他怎么想的!”贾奇摇头答道。 “放心吧,你说的那个瘸子肯定还活着呢!你们看看天上飞的那些鸟,便是鸽子,如果瘸子不在了的话,谁还来喂养这些鸽子呢?至于这个瘸子喜欢养鸽子,这种事情不见非要有钱人才能养着玩儿,人人都有各自的喜好,一旦对一种事情着迷的话,钱似乎就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像你以前到处流浪的时候,不照样是琢磨着怎么尝鲜吗?呵呵!咱们走吧!进村去看看再说!”高怀远指着天上飞的那些鸽子,对贾奇笑道。 贾奇和李二狗这才注意到天上那些鸽子,于是也都放心了许多,跟着高怀远赶着驴车朝村子走了进去。 小村大致也就是几十户人家的样子,这里离通山县城有段距离,比较清净一些,村子里面看来平时来的外人不是很多,小孩子看到他们一行三人的时候,比较好奇,站在村边张望着他们。 站在村口贾奇挠着头尴尬的笑道:“坏了!这么长时间不来,这里有点变样了,我忘了瘸子家在村子里面什么地方了!嘿嘿!” 高怀远四周看了一下之后,走到了几个正在玩水的小孩儿面前,笑着问他们道:“小兄弟们,我想打听一下,你们村子里面喜欢养这些鸟的人在哪儿住你们知道吗?” 一个头上扎着冲天小辫子的小孩儿好奇的反问道:“你们找的是刘瘸子吧!你们找他干吗?我们也好几天没见刘瘸子出来了!听我爹妈说,刘瘸子好像是病了,快死了吧!” 高怀远闻听心中一惊,心道一个孤苦伶仃的残疾人,又是个无亲无故的穷人,万一有病的话,很可能会真的就这么完了,于是急忙问道:“那你们赶紧领我们去他家看看吧!我这里有几个铜钱,给你们买好吃的如何?” 高怀远伸手从贾奇哪儿要了几个铜钱过来,分给了几个小孩子,几个小家伙兴高采烈的领着高怀远他们朝村子最北面的一个小院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破落小院,高怀远便知道刘瘸子家境确实很不好,打走了几个小孩之后,高怀远上前拍打着用几根木棍扎成的院门,隔着篱笆朝院子里面望去。 小院里面只有两间低矮的草房,院子里面种了点蔬菜,最惹眼的还是院子里面草房边上的那些个用木片搭成的鸽子窝,几只鸽子出咕咕的叫声,在院子里面四处走动着,好奇的抬头朝门前的高怀远三人张望着。 高怀远也算是比较识货的人了,一看便知道这些鸽子品种不错,其中居然有几只是很有名的血红蓝眼鸽,剩下的也都是中国特有的粉灰鸽,单是看到这些鸽子,便知道这个刘瘸子绝对是懂行之人,于是他接着又拍打了几下院门。 三个人站在院子外面等候了一阵,却没有人出来应声,几个小孩子在远处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贾奇扯着嗓子在门外又喊了两声:“家里有人吗?” 可是院子里面除了几只在寻食儿的鸽子咕咕的叫声之外,还是没有人应声,贾奇回头望着高怀远道:“不会是真让我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这个刘瘸子会不会真的死在家里面了?” 高怀远也觉得似乎有点不妙,于是不再犹豫,立即推开了栅栏院门,抬腿领着贾奇、李二狗走进了院子,朝着屋门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屋门前,三人便听到屋子里面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声,高怀远心中微微一喜,赶紧大步走入了散着一股霉味的草屋之中。 屋子里面光线很暗,而且潮湿,三人一时间都没适应屋子里面的光线,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才看到屋角放着一张床,有个人躺在床上,床脚下掉了一个已经打碎了的碗,刚才那声呻吟便是这个人出来的。 高怀远也顾不得屋子里面散的那种难闻的味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床前,低头观看床上的这个人。 只见这个人面色蜡黄,消瘦的几乎要皮包骨头了一般,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已经是有些人事不省了。 高怀远伸手在他额头一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感觉到此人体温很高,摸起来甚至有点烫手,于是立即说道:“此人正在烧,看来病的不轻!贾奇赶紧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村子里面有没有郎中,请他过来给此人诊治一下,二狗快些去打些井水,先给他降一下体温,要不然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贾奇二人不敢怠慢,他们也都知道高怀远心地善良,特别对穷人好,所以没有犹豫,一起跑了出去。 不多时二狗便提了一桶井水回来,又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弄了块布沾了井水,帮着高怀远替此人用井水擦拭了身体,二狗还有些担心的问高怀远道:“少爷,此人估计是受了风寒,才会热的,这么用凉水擦,会不会激到他令他病情更加严重呢?” “不会!现在此人身体温度很高,时间长了的话,可能会受不了,我们现在先帮他物理降温,先把体温降下来,对他有好处的!再喂给他一点水,看来他现在还有点脱水,看看家里面有盐没有,稍微放一点点盐,灌他喝点淡盐水下去!总之我不会害他,按照我说的做吧!能不能捡回来一条命,就看他的求生本能了!”高怀远对二狗解释到。 李二狗听得懵懵懂懂的,但是他习惯性的认为高怀远所说的都是对的,所以也没有异议,按照高怀远所说的,开始给这个瘸子喂了点淡盐水。 这个时候有两个村里面的人也走了进来,看到高怀远他们在帮着这个刘瘸子擦身喂水,还以为他们是刘瘸子的远亲呢,赶紧也过来帮忙,经过他们这番折腾之后,刘瘸子的情况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们是……”一个中年人试探着想要打听一下高怀远他们的身份,开口对高怀远问道。 “哦!我们是大冶县过来的,在下姓高,想要找他有点事,刚好遇上他身染重病,于是才贸然闯了进来,并无别的意思!二位不必多想!”看到两个邻居一脸狐疑的神色,高怀远立即解释到。 “原来你们不是刘瘸子的亲戚呀!看来你们也是好人呀!说来这个刘瘸子也算是可怜,从小就是个瘸子,父母双亲死了之后,就靠着几亩薄田度日,到了这把年纪连个老婆都没有能讨上,自己穷的叮当响,却天天侍弄一群鸟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次幸好遇上了你们,要不然的话,我们还不知道他病成这样了!”这个中年人叹息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从这个人口中,高怀远听出了他们对刘瘸子的同情,但是也听出了刘瘸子似乎不怎么和别的人交流,要不然的话,乡里乡亲的也不至于病的如此严重,还没人知道。 闲聊之中,贾奇带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这个村子里面没有郎中,这位是村里面的懂点医术的赵老丈,暂时也只能先请赵老丈给他看看了!” 这个老头走入屋子,看了一下高怀远,觉得高怀远相貌不凡,倒也不敢怠慢,赶紧走到床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刘瘸子。 高怀远一直注意着这个老头的表情,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看不出个所以然,等了半晌这个老头才直起来身子,摇头道:“不成呀!刘瘸子这次病的不轻呀!老夫没把握能治好他,要不然的话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个时候忽然间床上出了一声呻吟声,众人赶紧扭头过去,只见床上的那个刘瘸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目光扫视着屋子里面的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高怀远和贾奇、二狗三人的身上,似乎有些感到吃惊。 “哎呦我说瘸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知道要不是这几个好心人今天凑巧来找你的话,你可能就死在床上了!我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人家又是帮你擦身,又是帮你喂水的!又去把赵老丈给请过来给你诊治,你可要好好谢谢这几个大官人呀!”那个邻居赶紧凑到床前,对刘瘸子说道。 刘瘸子不但没有感激高怀远,反倒眼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挣扎着想要做起来,但是最终因为身体有病,又过于虚弱,还是瘫倒在了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随时会断气一般。 高怀远比较善于从人的目光中看对方的想法,一眼便看出了刘瘸子对自己三人的敌意,脑子微微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微微笑了一下之后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刘大哥,不要担心,我等没有恶意,虽然我们是来找你,但是却不会趁人之危的!现在你病的很重,我想先带你去城中求医,待你病愈之后再说不迟!” 一旁的邻居一听立即说道:“我说瘸子呀!你今天可是遇上贵人了!这位大官人是个好人呀!你今天算是有福了,赶紧随这位大官人去瞧病吧!” 刘瘸子上下打量着高怀远,目光之中似乎很是矛盾,他又挣扎了几下,还是起不来,于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的鸽子……” “唉!你这个瘸子呀!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你那些鸟儿!算了,你只管随这位官人一起去看病吧,你这些鸟儿我和老赵一起替你照看着好了!只要你不死,你的这些鸟儿一只也少不了!”他的那个邻居倒也是个好人,拍胸脯对刘瘸子保证到。 刘瘸子到这时候还较真道:“不是鸟儿,是鸽子!那些都是鸽子,不是一般的鸟!” 第六十二章 认主 “行行行!是鸽子行了吧!快点去找个郎中看病吧!今天你遇上好心人了,要不然的话,你就躺着而等死吧!你这个瘸子呀!”这个邻居摇头道。 高怀远这才接口说道:“这位刘大哥,你现在身体病的很重,耽搁不得,我还是先送你去看病好了,这里的事情由这几位乡邻帮你照看,不会有事的!一切等你病愈之后再说好了!”说着又命贾奇取了几吊钱出来,送给几个乡邻算是请他们替刘瘸子照顾他那些宝贝鸽子,并且命二狗在外面准备好驴车。 刘瘸子这才一脸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被高怀远和一个邻居从床上搀起来,架到了院子外面的驴车上,高怀远立即带着他朝通山县赶去。 刘瘸子一路上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体温也很高,高怀远不得不让李二狗不断的为他擦拭身体,降低体温,就这么赶着驴车一路急赶,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通山县城,并且在关闭城门之前,最后一个进入了县城。 通过短暂的交流,高怀远才得知刘瘸子大名其实叫刘福贵,是他们刘家的独子,早年是虽祖父从河南一带逃到这里并在赵家湾购置了几亩薄田,就此留在了赵家湾,刘福贵天生便一条腿残疾,家里面又穷,从小便没少被人欺负,没人陪他玩儿,于是便自己养了一对鸽子,从此便于鸽子朝夕相伴,后来他父母双亡之后连老婆也讨不下,继续与鸽为伍,平日里连邻里之间也很少走动。 这一次他是在外面淋了雨之后,感了风寒,本以为扛一下便能好了,谁知道却越熬越重,倒下之后,便再也起不来了。 高怀远对他这样的人深为同情,这个世道别说是一个残疾人了,即便是健全人想要生存下去都不容易,刘福贵能撑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了,从小因为残疾受人歧视,所以导致了他离群独居,渐渐的将所有寄托都放在了鸽子身上,难怪他能成为鸽痴,这根他的生活是分不开关系的。 高怀远带着刘福贵到了通山县城之后,很快便在城中找到了一个郎中为他诊病,郎中看罢刘福贵的病之后,开出了一副药方,微微摇头说道:“此人染病时日已久,现在寒气已经入髓,我也只能开副药方给你们了,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高怀远知道郎中说的是实情,要不是看着刘福贵胸口还在起伏的话,光看他的脸色,就跟死人没多大区别了,于是谢过了郎中之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让贾奇去抓了药回来,熬好之后给刘福贵灌下去。 至于到底能不能救回来他的性命,高怀远也没底,不过现在他也必须要尽一下人事,希望刘福贵能好转起来吧! 三个人轮流照顾刘福贵了两天两夜之后,这个刘福贵还真就渐渐的退烧了,而且也恢复了一些神智,开口要吃的,高怀远三人顿时大喜,让客栈里面给他熬了米粥喂了下去。 当刘福贵喝完了这碗米粥之后,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感激的神色,但是马上又露出了一丝警惕的神色,略带自卑的小心打量着高怀远等人,也没有说感激的话,显得有些无礼。 贾奇看到刘福贵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却用这样的眼神望着高怀远,于是心中大为不喜,于是对刘福贵说道:“我说刘瘸子,你还不快快谢谢我们少爷?要不是我们少爷救你的话,这会儿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谁知道那刘福贵白了贾奇一眼之后,嘴里面却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求你们救我,无事献殷勤……” 下面的话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高怀远他们也都听明白了,接下来的话即便不听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高怀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但是贾奇和李二狗都当场差点气晕过去,李二狗脸一下就气成了猪肝色,当即便把拳头捏紧了,想要凑上去暴揍一顿这个无礼的家伙,贾奇也被气的要死,嘴唇都有点哆嗦,这真是热脸蛋贴了个凉屁股,救人一命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倒被人给骂了,这事儿闹得! 高怀远一阵暴汗,赶紧拦下了想要飙的李二狗和贾奇二人,将他们赶出了房间,又坐在了刘福贵的床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对刘福贵微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刘老兄先喝口水吧!你这会儿刚刚退烧,出了不少汗,要多喝点水才行!”说着将一碗凉茶给刘福贵递了过去。 虽然这个刘福贵无礼,但是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看到高怀远被自己骂了之后,依旧笑容不改,还给他端茶倒水,刘福贵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生性怪僻,但是并不代表他完全一点不通世故,再加上看到高怀远虽然衣着不算华丽,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很有气度,还有刚才贾奇称呼高怀远为少爷,看来高怀远即便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能这么对待他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残废,也算是相当不易了,起码这种气度,就令人折服。 于是刘福贵这才伸手赶紧接过了高怀远递给他的那碗水,眼神中再次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神色还有些慌张,将脸埋在碗里面大口的喝起了水。 高怀远看懂了他的心理,于是笑道:“刘老兄其实话说的不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不假!我也承认,这次能救了你,并不是出于巧合,天下需要救的人多的是,我却偏偏跑到了你们赵家湾救了你,是因为我确实对你有所求!”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刘福贵虽然又有点紧张了起来,但是却开始正视高怀远了起来,说话还是有点生硬,开口道:“我一个穷瘸子,你要求我什么?难道是为了我的那些鸽子吗?” 高怀远接口道:“看来刘老兄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想法,确实不错,不过请听我把话说完!高某虽然想要买一些你的鸽子不假,担高某自诩不是那种趁火打劫之人!绝不会因为这件事便要挟你什么!这个你大可放心,即便你病愈之后,不愿卖给我鸽子,高某也绝不会为难于你的!这一点请你放心,现在你病情未愈,先好好养病,一切待到你病愈之后再说吧!”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这个刘福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是傻子,从高怀远的话中,他听出了高怀远是诚心诚意说出这番话的,而且高怀远接过他手中的水碗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临出门的时候交待了一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让我的手下来照看你好了!” 这个刘福贵张了一下嘴,却没说出话,看着高怀远出门的身影,缓缓的又躺在了床上,暗自思量这个姓高的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有钱人家,难道还会有这样的好人吗? 刘福贵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思量着这个事情,不多时李二狗便虎着脸走进了房间,拧了一把毛巾,气哼哼的对刘福贵说道:“该擦身子了!真想不通我们少爷怎么会对你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替别人擦身子呢!这几天伺候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刘福贵看着李二狗气哼哼的样子,试探着问他道:“你是说你们高少爷这几天一直也都在伺候我吗?” 李二狗哼了一声:“哼!那是当然了!你病的连郎中都摇头说恐怕没救了,可是我们少爷还是将你带到这儿,看护着你,你却睁眼便骂我们少爷,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有病的份上,换成其他人敢那么对我们少爷出言不逊的话,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哼!要知道我们少爷可是好人,你这厮怎么能那么骂他呢?翻身,擦背!”说着李二狗拿毛巾给刘福贵擦身。 刘福贵侧过去身子,忽然之间他觉得眼睛开始酸涩了起来,一下子泪水忽然浸满了眼眶,他闭起眼睛,浑浊的泪水忽然涌出眼角,唰的一下淌在了枕头上。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母亲这么伺候过他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他的心这会儿忽然间似乎融化了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李二狗这会儿还是气哼哼的,平日里他根本没多少话,今天不知不觉之间却说了很多,他最容不得别人误会高怀远了,可是这个刘瘸子却敢那样的说高怀远,要不是少爷一再嘱咐的话,他真想把这个瘸子给丢到大街上去。 “我给你说瘸子,也就这一次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对我们少爷无礼的话,我宁可被少爷赶出家门,也非要打扁了你不可!你要知道,这世上你不见得比我们这些人苦,我们好多人从小都无父无母,在街头流浪,比起你来,更可怜,整日被人欺负不说,连狗都欺负我们! 要不是我们少爷心善的话,我们这些人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少爷对我们可是好到了天上了,你骂皇帝老子我都不管,就是不许你骂我们少爷!……”李二狗用力的给刘福贵擦背,仿佛是泄愤一般,一边还嘟嘟囔囔的警告刘福贵到。 当李二狗为刘福贵擦完了背之后,又丢了一身新买的干净衣服到床上,然后端水准备出去倒掉的时候,刘福贵忽然转身过来,用颤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吗?” 李二狗没好气的赌咒道:“我李二狗这辈子没说过瞎话,要是我说的话有半句是假的话,就让我被狗吃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床上这身衣服是我们少爷专门让我们去给你买的,快点换下来你那身臭衣服,省的熏到我们少爷了!” 说罢之后李二狗端着木盆转身走了出去,重重的将门给带上,只剩下了李二狗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呆。 晚饭的时候,高怀远又走进了刘福贵的房间之中,笑着问道:“这会儿感觉如何了?我让客栈里面给你炖了鸡汤,喝一点会好的快的!” 刘福贵忽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高怀远对他问道:“小的多谢高少爷救命之恩!小的能问一下高少爷要买鸽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高怀远让贾奇将托盘放在了床头,然后坐在了床边正视着李二狗反问道:“那我也想问一下你,你养了这么多年鸽子,可是知道鸽子最大的用途是什么吗?” 刘福贵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答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鸽子识途,不管你把它带到多远之外,它们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一路飞回来!当然是用来送信最为便捷!”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刘老兄确实是个懂鸽子的人!实不相瞒,高某就是想用鸽子来作为联络只用的!现在先不说这个,你还是先喝了鸡汤,再喝一副药吧!” 看到高怀远站起来似乎要离开的时候,刘福贵忽然咬牙说道:“既然高少爷不是要买去打牙祭或者纯粹玩儿的话,那么小的也不可惜这些鸽子了,明日我便陪你们会赵家湾,我将那些鸽子都送给高少爷也罢!” 高怀远心里面一跳,立即说道:“这倒不必,高某知道那些鸽子都是你的心头肉,君子不夺人所爱,只要老兄能割爱卖给我几对足矣,没了那些鸽子的话,你又该怎么办呢?” 刘福贵挣扎着从床上要下到地上,但是马上被高怀远拦住了,但是他还坚持对高怀远说道:“我的鸽子不卖!只送给高少爷!以前有人出重金来买我的鸽子,我也从来没有卖过它们,现在我愿意把它们都送给高少爷!不为别的,只为高少爷的为人!这辈子除了我娘之外,从来没有人对小的这么好过,就为了这个,小的甘愿把那些鸽子都送给高少爷!只望高少爷以后能善待那些鸽子!” 高怀远将刘福贵按在床上,摇头说道:“刘老兄,你大可不必如此,高某说过,救你和我要买你鸽子,并无联系,只是碰巧罢了,你也不必对我感恩戴德,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知道你对这些鸽子的感情,可以说视它们为子女一般,要是都送给我的话,高某也会于心不安的!如果说你觉得用钱来衡量你那些鸽子的话,是辱没了它们,那么就送我几对好了,何苦要都给我呢?还有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不易颠簸,还是再静养两天之后,再返回赵家湾吧!” 听着高怀远的话,刘福贵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这辈子都没觉得心里面有这么暖过,人人都歧视他,所有人都当他是个笑话看待,即便以前有人来求购他的鸽子,那些人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了鄙夷,可是今天在这个高少爷眼中,他却没有看到那种鄙夷的神色,这个世上也只有高怀远把他当作人看待,除了高怀远理解他之外,所有人都当他是个又瘸又疯的人,有高怀远这句话之后,他忽然觉得这辈子受得委屈,一时间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看着偌大一个男人,忽然间泪如泉涌,本来还生他气的李二狗忽然觉得刘瘸子很可怜,这会儿心里面的气顿时便消失无踪了,他忽然明白了高怀远为何这样对待这么一个瘸子,那是因为高怀远懂这个刘瘸子的心呀! “我说刘……刘大哥!你也别哭了!我们少爷就是这样的人,说什么好呢?总之你明白就好,我白天说的话都是气话,对不住了呀!”李二狗有些呐呐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高少爷!请恕刘瘸子我不敬之罪,说实话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把我当人看,今天能听高少爷您这番话,即便是让我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这些鸽子不是小的要都送给你,而是小的现在实在也养不起它们了!小的本来还有几亩薄田,但是前段时间因为点小事,小的也把地给卖了,现在没有能力再养这些鸽子了,本来如果不是遇到高少爷的话,小的还打算将它们都赶走,各自找家落户去,省的哪天我死了,它们也被人给捉去吃掉! 现在既然遇上了您这个好人,我把它们送给你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赵家湾那里,我也不会再呆下去了!回头我也要走,还是拜托高少爷将那些小家伙们都给带回去吧,小的信得过高少爷您的为人,它们以后跟着您我也放心呀!” 高怀远听罢了刘瘸子的话之后,心道这个刘福贵还真是不幸呀,他这样的人,如果连唯一维生的几亩薄田也没了的话,那以后他可该怎么办呀? 但是转念一想,暗自又有些高兴了起来,于是赶紧问道:“刘老兄不知道以后有何打算呢?你离开赵家湾,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刘福贵苦笑了一下,抹了一笑眼角的眼泪,摇头道:“我只惦记着我那些鸽子,至于我自己到哪儿都好说,这个世上我好多地方都没去过,流落到哪儿算哪儿吧!想必有人会施舍给我这个瘸子一碗饭吃的!” “不必说了!既然如此的话,假如刘老兄不嫌弃我那庄子的话,不妨就到我们卧虎庄去住下吧!高某别的不敢说,起码可以保证你这后半生无忧便是!你也可以继续养那些鸽子,岂不两全齐美吗?”高怀远立即对刘福贵说道。 “对呀对呀!去我们庄子吧!我们哪儿地方大着呢!你还养你的鸽子好了!呵呵!”李二狗和贾奇也一起劝刘福贵到。 刘福贵抬起头望着高怀远,看了一阵之后,在床上翻身跪倒:“小的拜见主人!……” 第六十三章 县尉之职 刚高怀远拉了一车鸽笼还载着刘福贵回到卧虎庄的时候,庄子里面却绑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身泥土还有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高怀远惊诧的立即对柳儿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为何被绑在这里?” 柳儿有些哀怨的望了高怀远一眼,小声说道:“少爷说过去两三天便回来的,结果一去就十几天也不见人影,连庄子里面生的事情都不知道!” 高怀远知道柳儿这是难得的在使一次小性子,于是嘿嘿笑道:“这次出去遇上了点岔子,事突然来不及通知你们,便耽搁了些日子,快给我说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儿说罢之后便有点后悔了,她虽然受宠,但是平时还是恪守自己的身份,始终对高怀远百依百顺的,今天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对高怀远使小性子,于是也不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什么了,对高怀远解释道:“三天前的半夜,这几个人用飞虎爪攀过了咱们庄子的后院,想要到庄子里面行窃,结果一进院子,便被咱们的黑将军给现了,这群狗儿们真是厉害,蜂拥而上便将这几个蟊贼全部给抓住了,连庄子外面留着把风的两个人最终也没有跑掉,都被咱们给抓了回来!也就是这几个家伙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周昊也走了过来,对高怀远见礼之后接着说道:“这次算是他们倒霉,居然轻车熟路的就摸了进来,却没有想到咱们庄子里面居然还养了这么多的狗,结果被狗围攻的时候乱了分寸,一个家伙居然一头扎到了茅坑里面,真他娘的臭死人了! 我已经审问过他们了,这帮贼人正是上一次来偷咱们的那伙人,我也派人已经去他们老巢将赃物起获回来了,省的回头让官府的人起获之后占了去! 这不正等着大哥你回来之后处置这帮不开眼的东西呢!要是大哥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派人去通山县找你去了!害得柳儿姐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怕你再出了什么事情!” 高怀远摸摸鼻子,这次出去办事儿耽搁这么长时间,说好两三天回来的,结果却一去便是十几天时间,放在柳儿他们这些人身上,确实是会担心的,而他只顾着忙刘福贵的事情,忘了通知一下柳儿他们了,难怪柳儿这次见到他会这么气哼哼的! “呵呵!这事儿是怪我没考虑周到,让你们担心了!至于这帮贼人这么绑在咱们庄子也不是办法,去找一下邢捕头,让他将这帮贼人给带到官府处置拉倒,省的养活这帮混账东西!”高怀远没怎么在意这帮蟊贼们,挥手让周昊处置了他们送交官府拉倒。 一个被狗咬的遍体鳞伤的贼人一听,顿时便吓坏了,哀求道:“大官人饶命呀!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求大官人饶过小的一命,小的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大官人呀!都是小的们财迷心窍,才犯下大错,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呀!”这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了起来。 一听说要将他们送官,这帮贼人们都吓的不轻,他们这帮人平日里便是大冶县一带的地痞,整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凑到一起之后仗着群胆,没少做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情,要是将他们送交官府的话,以前的案子翻出来的话,即便不够砍头,也起码要将牢底坐穿了,最差也要刺配到军前,充当炮灰去送死,所以一个二个都纷纷哭嚎着哀求高怀远莫要将他们送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知道怕了恐怕太晚了一些,你去安排一下,尽快将这帮家伙送走,省的在这里碍眼,我们现在还忙着呢!”高怀远可不会同情这帮家伙,一看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他便来气,比起薛严来,虽然以前薛严也是做的剪径的贼人,这帮家伙实在是太差劲了,对于他们这些人,高怀远可不会爱心泛滥的。 不管这帮家伙的哀求,高怀远丢下他们便去开始安排刘福贵的事情,反正现在庄子里面地方大了许多,为了方便刘福贵训练信鸽,他干脆将后院的一角腾出来,专门安置刘福贵和他的那些鸽子们。 刘福贵当跟着高怀远进入卧虎庄之后,不由得有点看的傻眼,他起初答应跟着高怀远为奴的时候,只是想着高怀远是个心善的富家子而已,可是真到了这里之后,却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路,原来高怀远远不是一个富家子,而是确确实实算是富甲一方的大户,特别是听陪着他的李二狗说这里完全就是高怀远一手建立起来的庄园,完全拥有这里的产业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少主人了。 而且他进入庄子之后,便现这里的人虽然各行其事,但是却都很守规矩,对高怀远更是各个恭敬有加,甚至对他这个瘸子也都很是善意,并无人歧视他或者慢待他,这才让他彻底放心下来,觉得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没有做错。 当看到高怀远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当敞亮的住处之后,刘福贵更是心有不安,觉得受之有愧了,连连摆手,请高怀远不要对他如此照顾,只给他找个小房间就足矣了,关键是安置好这些宝贝鸽子! “你就安心住下来吧,以后吃喝都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只要你养好训好这些鸽子便足矣,至于安置这些鸽子,你大可放心好了,我这个庄子里面的工匠很多,两天之内便能给你打造一处豪华鸽舍出来的!还有我再给你安排几个人,专门跟你学着养鸽子,以后这件事你便费心了!”高还远笑着对刘福贵说道。 果真如高怀远所说的那样,两天时间,十几个泥瓦匠和木匠们便在刘福贵居住的房子旁边建起了一处大型的鸽舍,和当初刘福贵自己拼凑起来的鸽舍一比,这个鸽舍简直跟宫殿一般的豪奢了,可把刘福贵给高兴坏了,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随车拉来的鸽子们给请入了新家之中,好一通安抚它们。 说来也怪,这些鸽子被运到这个的时候,路上都受惊不小,精神也萎顿许多,各个都惊慌失措的样子,挤在一起故咕噜噜的出叫声,但是当刘福贵出现在它们面前的时候,这些鸽子立即便安静了下来,并且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开始进食喝水,还在鸽舍里面四处逛荡着似乎在考察自己的新家一般。 这样的场景让高怀远等人看的大为惊奇,如果说狗比较聪明的话,那么这些鸟能如此听话,并且通人性,就实在是难能可贵了,高怀远知道这一次通山县之行真是没有白走,他算是又捞到了一个宝贝人才了。 高怀远当初虽然想弄一些鸽种回来,但是他却对养鸽子没多少心得,也不知道该如何训练信鸽,只是想着先繁殖一些鸽子之后,慢慢的摸索,但是这一下他再也不必担心这个事情了,有了这个鸽痴刘福贵,他的信鸽大军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能投入使用了! 对于这次高怀远出去十几天,却拉回来一个瘸子还有一车鸽子,庄子里面的人们大多都很好奇,觉得高怀远似乎有点开始不务正业了一般,又是养狗又是养鸟的,但是却大大的满足了像柳儿这样的女孩子们的好奇心,她们这些人不似那些男孩子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平日里只能做一些洗洗涮涮的事情,要么就织布缝衣之类的事情,现在忽然庄子里面多了这么多鸟儿,而且一听说要征集人手到鸽场帮忙,于是这些少女们纷纷相应,要去帮刘福贵照料这些鸽子。 高怀远本来还想在那些男孩儿们之中找一些人手,但是听说了这些女孩子们的要求之后,加上柳儿的据理力争,最终便答应了柳儿的要求,选派那些女孩儿去帮忙,这才满足了柳儿她们的要求。 刘福贵这次可算是有福了,整日被一群少女环绕,莺莺燕燕的问这问那,搞得刘福贵如同神仙一般。 而那些个贼人们,自然是可想而知,得到消息的邢捕头不敢怠慢,立即便带了几个捕役,匆匆赶到了卧虎庄,见到了高怀远。 邢捕头也有段日子没见高怀远了,这段时间他们捕役房忙的要死,宋金开战虽然兵祸没有波及到大冶县这里,但是流民的大大增加也加剧了市面上的混乱,无所依靠的流民成了社会上严重的不安定因素,许多人找不到生路之下,便铤而走险干起了杀人越货的行当,于是便忙坏了邢捕头这帮捕役们。 所以虽然高怀远已经回到大冶县,他和邢捕头也只是在县里面只见过一面,要不是考虑到高怀远从军前回来不久的话,邢捕头真想拉着高怀远给他帮忙去。 这一次一听说高怀远的庄子出事,他丢下手头的事情,立即便赶到了卧虎庄,对于高怀远这个小友,他还算是很够意思,何况现在高怀远身上又多了一个保义郎的名头,大小也算是个无职的九品官了,所以邢捕头这种低等武官,自然更是要重视高怀远的事情。 “在下见过高少爷!都是在下无能,让高少爷这儿也受到了骚扰!”一见到高怀远,邢捕头便疾走几步来到高怀远面前,躬身说到,行的是下级人员见到上司的礼节,显得比以前恭敬了许多。 高怀远立即上前拖起邢捕头,大声笑道:“多日不见,邢捕头你现在的礼数倒是多了不少呀!你我兄弟何必这么客套,居然让你给我行礼,岂不折杀了老弟我了?快点随我进庄里面,中午咱们要好好喝一杯才行!” 看到高怀远对他们这帮捕役们还是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依旧如此热情,邢捕头这才直起腰笑答道:“理当如此呀!高少爷这次随军出征的事情,在下和这帮弟兄们甚感佩服,何况高少爷现在也是有功名的人了,行礼也是应该的嘛!” 其他几个跟着来的捕役们也纷纷给高怀远见礼,然后才随着高怀远进了庄子。 看着偌大一个卧虎庄,这些捕役们各个都十分惊奇,没想到短短数年之中,一个偏僻的山坳里面,便被高怀远经营出来如此大一个山庄,他们更是对高怀远不敢小看,进入庄子里面也小心翼翼的不敢随意走动,生怕犯了高怀远的忌讳。 “看邢大哥说的,如此生分了许多,这段时间我回来之后,实在是太忙了一些,以至于慢待了诸位兄弟们,这一次本来是可以将这帮蟊贼送到县衙里面交给你们的,但是我也想让诸位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所以才劳动各位跑来一趟,省的邢大哥你们说我架子太大,这不趁机也想请你们喝点水酒吗?呵呵!坐!”高怀远招呼邢捕头他们坐下。 邢捕头先问了一下有关这些小偷们的事情之后,酒宴摆下,这才放松了下来,和高怀远又称兄道弟了起来,话匣子打开之后,好一阵对高怀远吹捧,让高怀远大汗了一番。 高怀远端着酒杯一边劝酒,一边笑道:“邢大哥就别提军前的那点事情了,说实话立功虽然不假,但是那也是被逼无奈呀!我们不拼的话,就要被金军砍掉脑袋,换成谁都会拼命的,只是偶然罢了!不知这段时间邢大哥你们可都忙些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小弟叙旧一下呢?” 邢捕头仰脖喝了一大杯酒之后,摇头苦笑道:“在下哪儿有那闲工夫呀!高少爷有所不知,自从开战以来,我们这帮人天天累的跟驴一般,县里面地面上不太平,就苦了我们这些捕役们了,而且高少爷回来之前,王县尉又去了军前,只剩下我这个老家伙带着就这么点弟兄维持地面的秩序,天天累的够呛,想来也来不了呀!如果不是知道高少爷忙的话,在下还真是想请高少爷给我们帮帮忙呢!要是有高少爷帮忙的话,定能震慑住咱们县地界上的那些贼人们,也省的我们这么辛苦了!” “哦?难道县里面现在地面上很不平静吗?”高怀远这段时间只顾忙着自己庄子的事情,还有就是关注的战局方面的事情,对于县里面的这些小事就没怎么关注过,所以具体情况不太了解,出言对邢捕头问到。 “唉!这不是常事嘛!一打起来仗,流民就朝咱们这一带跑,现在咱们县还有周边的州县之中,到处都是流民,一下子涌来这么多流民,少不得要出一些强人为祸地方,我们干的又是这个营生,想睡个踏实觉都难呀!”邢捕头一边喝酒,一边苦笑着作答。 高怀远想想也是这种情况,现在可以说是乱世,想要太平根本就不可能,也真是难为了这帮捕役们了。 “高少爷可能不知道,在下听说虽然前段时间孟大人在枣阳一带和刘将军联合击败了金军,但是金军也没死心,现在依旧和咱们宋军在随州和唐河一带激战不停,军前对物资的需求很大,县里面整日忙着筹措军粮还有征民壮,光是应付这些事情,就让知县大人还有我们这些人忙的够呛了,再这么下去,老子就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这会把人给累死的呀!”邢捕头说到。 其实这个事情不用邢捕头告诉高怀远,他也知道,自从他回来之后,因为黄严等人的关系,便经常性的派人来往于军前和大冶之间,消息可以说比县衙还要灵通一些,知道现在战争陷入了胶着之中,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对于北方流民涌入南方这件事,高怀远还是有点想法的,而且已经私下里捎信给了黄严,提出了他的办法,让黄严转告给孟珙或者孟宗政,这会儿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现在军前正是用人之际,北方流民大批涌入宋境之中,大可利用这些人组建一军,吸纳他们到军中效力对付金军,还可以减少流民对地方的压力,又多了一支对付金国的生力军,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哦?高少爷这办法还真是不错,可惜你我现在是在地方,这办法虽好,却没法实施呀!眼下我们几个弟兄路上便在议论一件事,也是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王县尉这次到军前效力,比较倒霉,被派往唐河一线随军,前些时候死在了军前!只是现在消息还没确认下来,如果王县尉真的死了的话,那么县里面的县尉一职便空了下来,以高少爷的身份,现在好歹也是个九品保义郎,何不运动一下,到县里面当个县尉得了!到时候我等跟着高少爷干,也会轻松一些呀!”邢捕头忽然告诉了高怀远一个这样的消息。 高怀远听罢之后,微微一惊,但是马上叹息了一下,心道这难道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吗?王县尉上一次耍滑装病,让自己顶缸,他倒是跑回了大冶县,这一次被迫出征,到底还是死在了军前,这件事要是真的话,还真应了那句俗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第六十四章 无心插柳 听罢了邢捕头的这番话之后,高怀远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摇头道:“邢大哥说笑了,我这才多大年纪呀?怎么可能担当得了县尉一职呢?何况你也说了,这是小道消息,当不得真的!这话也就是你我私下里面说说罢了,要是万一王县尉没事的话,传到他的耳中,反倒会让他误会我想抢他的位子呢!再说了,高某是个散漫惯了的人,不喜在官场之中的那些事情,现在我有吃有喝,何苦受那样的累呢?此事休要再提,我们喝酒喝酒!回头我这儿还给几位准备了点礼物,保证你们拿回去之后,嫂子们喜欢!呵呵!” 一群人酒足饭饱之后,高怀远一人送他们了几块肥皂,又每个人打赏了几吊钱,让邢捕头这几个人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他们也都听说过肥皂这个东西了,只是因为这东西实在贵的离谱,以他们赚的那点小钱,有点消费不起,这次高怀远一下便送他们了好几块,这下可以让他们家里面的老婆小妾们欢喜一下了,于是众人纷纷拜谢了高怀远,这才押送着那些个蟊贼们回了县城里面,路上还私下里夸赞高怀远大方,会笼络人心,能给高怀远帮忙,真是不错云云。 而高怀远听了这件事之后,也没在意这个事情,扭头便又投入到了庄子的事务之中,又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这些日子远在绍兴的高建几次派人到大冶县来,保持着和高怀远的联系,生怕高怀远血气方刚,又干出出格的事情,一再嘱咐高怀远要老实呆在大冶老宅,不要惹是生非,而高怀远自然是从善如流,答应的爽快,该历练的他已经历练过了,现在犯不着继续冒傻气,去军前充当炮灰了,何况现在他也在军中埋下了自己的种子,所以根本不用继续到军前冲锋陷阵了。 而当初高怀远邀请赵于莒举家来大冶定居的事情,赵于莒也趁着高家派出往返的家仆送回了消息,一再对高怀远的美意称谢,但是这件事他的母亲全氏不肯答应,说是怕给高怀远添麻烦,现在他们在赵于莒舅父家的日子还可以,就不来大冶投奔高怀远了。 高怀远看罢赵于莒的信之后,苦笑了一下,他明白全氏的心理,毕竟赵于莒家再怎么败落,也还是皇亲国戚,回娘家寄居倒是说得过去,如果远走他乡跑到大冶投靠外人为生,估计全氏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倒是赵于莒估计很想过来,只是现在他还未成年,一切还是要听他母亲的安排。 所以高怀远也不强求赵于莒了,对于这个来到这里最先结交的小朋友,他仁至义尽既可,犯不着让人家难为,于是又托人给赵于莒家送了一些钱,支持赵于莒继续读书,要是赵于莒能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的话,赵氏的皇帝估计也不会留难他们家什么,也算是一条出路吧! 放下这个事情不说,高怀远继续忙着他的事情,这段时间卧虎庄在他回来之后,各种事业可以说齐头并进,展的飞快,不但生意做的红火,连带着又收容了不少的少年,以至于卧虎庄又有点人满为患了,不过这一次高怀远不单单是收容少年了,还收容了不少的青壮之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因战祸流离失所之人,只求有口饭吃,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便满足了的人。 所以不得已之下,高怀远为了少引人注意,便再次在附近置办下了一块大田产,将少年的单独拉出去,单独放在了新庄园里面进行培养。 而那些先期收容的少年们在被周昊这些上过战场的人的操练下,无论是体能还是战斗素养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可以说已经算是成才了,这些人之中高怀远选出一些不太适合从军的人留在山庄从事各种工匠的营生,剩下的六七十个人,编组成了卧虎庄庄丁队,一是可以守护庄子,另外还送到矿上一批,专职护矿,省的有人觊觎他的产业,毕竟现在天下不算太平,卧虎庄这么大的产业,配置一些庄丁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担忧。 高怀远不但正式组建了庄丁队伍,还抽选出来十五个很有潜质的少年,派他们到军中找黄严等人报到,令他们到军中历练一番,有黄严罩着他们,军中多十几个实习生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些人以后都将是他的砝码,一旦到需要启用他们的时候,各个都必须能够达到独当一面单独领兵的程度,这始终都是高怀远的既定方针,不会生任何转变的。 而周昊等曾经随高怀远出征过的那些少年,现在都转职成为孤儿营的教官,专司负责新收少年的培养,而周俊作为了周昊的副手,算是文武齐全,保证这些新收少年们的培养不会生偏科,作为现代人来说,高怀远深知有文化的军官比起没文化的军官素养是要高出很多的!所以对于这些少年们的培养,他不但注重武学方面,还同时很注重文教,基本上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少年军校,并且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培养模式。 有了这个基础,假以时日之后,高怀远必将拥有一批能征善战的手下的!而且建立起这样的一个培养机制之后,高怀远也不必在这方面亲历亲为,可以抽出时间做更多的事情了。 矿场的事情进展也很快,马连很是尽心,带着熟悉找矿的人在山谷中又找到了两个矿坑,并且利用现在流民多的机会,趁机召集了一批青壮流民到矿场干活,并且指挥他们在山中开路,先将道路打通,然后准备开掘新矿坑,这样一来,便可以下一步开始自己建造冶炉了。 高怀远对这个马连比较满意,任命他为矿长,并且给予他了丰厚的奖励,甚至还在大冶一带给他又找了个老婆,专门在矿上给他建了房子,供他居住,喜得这个马连呲牙咧嘴,本来他以为这辈子就算是这么完了,结果到了这里之后,居然比他在以前老家日子过的还要好许多,于是更加铁心要给高怀远卖死力到底了。 有这个马连的例子在,那些高怀远弄来的工匠们都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争着抢着做事,工作上基本上不用人去督促他们,效率相当高,对于这种用人方式,高怀远现在用的是驾轻就熟,一边捏着他们的命根,一边给他们足够好的生活,不愁他们不跟自己一条心,这样一来,卧虎庄在这帮能工巧匠的加入之后,各项事务进展都加不少。 而高怀远实质上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型集团公司的总裁了,整日不是巡视各个作坊,就是拉着蒋鹏鼓捣新玩意儿。 植物香精的萃取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进展的就顺利多了,而高怀远看薛严闲来没事,索性暂时让他在周边的一些乡村里面找了一些帮手,专门收购各种鲜花和三花草,每日送到老宅统一收购,然后用车子转运到卧虎庄之中。 形成了一张收购网络,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们要这么多鲜花到底又有何用,即便是做胭脂也不会用这么多品种的鲜花呀!有的聪明人便开始琢磨这个事情,既然有人要这种鲜花,那么他们便开始试着自己种植一些,比起到外面采花可就省力许多了,不知不觉之中,高怀远在大冶一带居然带动了一种新兴的种植业的展,这让高怀远有些始料不及了! 总体上经过一番鼓捣之后,原有的肥皂作坊不得不继续扩张,渐渐成为了一个化妆品的工场了,除了保留原有的肥皂作坊之外,还建起一座萃取鲜花香精的工棚,专司提取各种植物香料。 然后高怀远在附近又收购了一座酒坊,明里是继续酿酒,实质上经过一番改造之后,准备专司为卧虎庄提供酒精。 虽然高怀远不懂什么酿酒的技艺,但是却懂得如何利用蒸馏法提取酒精,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可就是太简单不过了,想好之后他画出了一张蒸馏锅的草图之后,令铁作那边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来几副特制蒸锅,准备将原来酒坊里面酿制的酒进行反复蒸馏,逐渐提取出高度酒精。 但是往往是事有意外,高怀远的本意本来只是要提取高纯度酒精供卧虎庄调制香水使用的,但是却非常意外的再一次创造出来了一个财的门道,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件事还要从中国酿酒起源说起,原来高怀远到这个时代之后,便现自己的酒量很大,这里的人喝酒大多都是用酒碗来喝,高怀远喝过之后现这个时代的酒入口平淡,一般人都能喝不少酒,关键原因还是在这个时代的酒的度数上面。 因为中土酿酒工艺虽然很早,但是一直以来直到宋代还都是单凭酵粮食酿造的,并未进行更深层次的加工,而酒液也受到酵母菌的耐受能力的影响,酒精度数不可能太高,往往都是用粮食蒸煮一下之后,然后加入酒曲进行酵,当经过时间不等的日子,使原料酵,形成酒液,就对酒糟进行压榨,流出的酒液澄清过滤之后便算是成品了。 而且酿出的酒液直接上市出售,而未经过蒸馏工艺的酒液度数最高也不可能过十几度,所以即便酒量不好的人,喝个两三碗酒也是稀松平常的很。 高怀远不是研究酒历史展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中土酿酒工艺使用蒸馏法提高酒精含量这种工艺是后世元朝才被引进中土的,所以他这么鼓捣着用蒸馏锅蒸煮酒液的做法,让那些酒坊的酿酒工人大为摇头,觉得高怀远这简直就是在胡闹,他们酿了一辈子酒,从来没有见过将酒液再放在锅里面煮的,所以大家都觉得高怀远根本就是个酿酒的外行,开始时候还私下里大肆嘲笑高怀远,不懂行还想在酿酒行业里面掺和,只怕高怀远这次要赔钱了。 但是正因为高怀远要提纯酒精,原来的酒液经过第一道蒸馏之后,酒液里面的酒精含量便大幅提升,第一道蒸馏之后,便使酒精含量达到了三十度左右,这么一来,提纯出来的酒液便开始闻起来酒香更醇厚许多,甚至可以说这种酒香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于是便有人偷着喝了一口这种经过第一道蒸馏的酒液。 结果是酒一入口,一股热流便立即顺着喉咙滚下了腹中,跟火焰烧到了一般,一溜热的下了肚子。 “哇!好酒!好辣呀!过瘾!真是过瘾死了!”这个第一个偷吃螃蟹的家伙一口酒下肚之后,立即打了个酒嗝,蹦着叫嚷了起来。 高怀远自然也在现场,听到了这个人的叫嚷,立即便意识到了点什么,赶紧取来了一勺酒喝了一口。 当这种熟悉的酒的味道冲鼻而入的时候,高怀远便觉得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二话没说当即命人熄火,并将这桶经过蒸馏的酒液找酒坛封装起来,接着便将闲杂人等清退,当场拆掉了蒸馏锅,连锅带酒一起拉回了卧虎庄里面。 酒坊的人自然没人懂得这个,只听那个尝了一口的人说这酒如何好喝,如何的够劲,却没能亲口尝上一点,更没人留意蒸馏锅的原理和构造,除了徒自哀叹没有能先下口为强也尝上一口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而那个尝过一口的人还正在感慨以后再也没法喝到这种极品美酒的时候,很快也被高怀远下了封口令,带到了卧虎庄里面,不得他继续宣扬这种酒的美味之处,并且威逼利诱之下,命他也成了卧虎庄的人,这才意识到又有一件可以令他大财的门道摆在了他的面前。 高怀远将庄子里面的几个核心成员召集到一起,将这坛意外获得的美酒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并且每人倒了一碗给他们,让他们先闻后品一下。 于是众人疑惑的捧起了酒碗,开始嗅了起来。 “好酒!这酒的酒味实在是芬芳浓烈的紧!我这辈子自诩也算是喝过不少美酒了,但是这样的酒我还是第一次闻到!”正好这一天黄真从外面回来,也有幸亲自参加了这次品酒会,刚才高怀远拍开酒坛的时候,他便立即被这种酒香给吸引住了,当捧起酒碗,深深的嗅了一下之后,忍不住立即叫道。 周围的周老五、周伯通等年纪大一些的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这些人平时也都喜欢饮酒,作为他们的娱乐之一,现在闻着酒味,肚子里面的酒虫也都骚动了起来,各个都有些馋涎欲滴了起来。 叫罢之后,几个老酒徒们赶紧凑到酒碗上喝了一口,周昊、蒋鹏等人也跟着喝了一口,其他几个人还在闭目一脸陶醉的回味着这种酒液的甘冽的时候,贾奇这厮却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哇!好冲!咳咳……辣死我了!这酒是什么酒呀!怎么这么……咳咳……怎么如此辣呀!”贾奇抱着自己的脖子做出了一副要死的样子,一边咳嗽一边伸着舌头叫唤。 黄真还真是不客气,伸手就夺过了贾奇的酒碗,笑骂道:“小东西懂什么呀!不会喝酒就别逞能了!你这碗酒还是让我老人家喝吧!” 结果话音未落,一旁的周伯通便一口气喝干了自己酒碗的酒,伸手便将黄真面前的那碗酒给抢了过去,笑道:“既然你又有了一碗,那你这碗酒就给老头子我喝了吧!” 黄真差点就要和周伯通翻脸了,两个人抱着酒碗争抢了起来,惹得高怀远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了,这里还有不少呢,今天让你们管够好了!不要再争了!快说说这酒到底如何吧!”高怀远笑着劝开了黄真和周伯通二人,对他们问到。 “那还用说吗?这酒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够劲的酒呢!这以后可让我怎么活呀!少爷弄来这种美酒,再让我喝其它酒的话,简直跟喝泔水差不多了!少爷这是不让老奴活了呀!”周伯通一碗酒下肚,便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 “好酒!确实是好酒!周铁匠说的不错,这酒确实甘冽异常,浓香扑鼻,下肚更是一溜火一般的爽,我也喜欢喝酒,以前在绍兴的时候,也没少喝好酒,但是像这样浓烈的美酒,还真是第一次所见,假如这种酒拿到市面上的话,其他的酒坊就干脆不要再干了!单凭着一种酒,即便没有其它那些物件,我也敢保证少爷你以后财源广进!”黄真点头接口说道。 “说的没错,好酒呀!确实是好酒呀!”周老五没他们的话多,但是也跟着连连点头,捧着酒碗,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品味着。 第六十五章 神仙醉 高怀远这下高兴大了,本来他只打算搞点酒精出来配置香水所用,却误打误撞的明了这个世上第一种高度酒,别的商品的市场他不敢说,但是对于酒这种东西,不光是南宋消费量巨大,如果算上周边的那些国家的话,这东西的消费量之大,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嘛! 他以前整日鼓捣这个鼓捣那个,想要财,却压根没有想到酿酒这上面过,假如他将这种酿酒工艺应用之后,将高度酒推向市场的话,好酒之人定然会趋之若鹜,想不叫他们追捧都难。 赚什么钱能比赚这个更来的快呀!高怀远又快要乐傻了,端着酒碗也喝了一口,抹去了嘴角的酒水之后,对众人笑道:“这个酒看来确实不错,起码你们这些好饮之人肯定了它的口味,想必这酒确实能给咱们赚钱。 实话告诉你们,这酒也是我们自己所造,以后你们想喝的话,没有问题,只是要注意一下,不能喝多了,这酒比起一般的酒要暴烈许多,喝多了可是要伤人的! 我现在可以决定了,以后我们要再开一家酒坊,专门生产这种酒,而且只由我们独家销售!待到我们开始大批投产的时候,便可以在各地经营这种酒坊,不愁咱们赚不到钱了!不过诸位可要暂时保密,这关系着我们生财之道,诸位都是我贴心之人,望诸位口风要严谨一些!” 这些人能坐在这里品酒,自然都当自己是高怀远的心腹了,自然是纷纷点头答应下来,让高怀远尽管放心。 至于建酒坊一事,高怀远和众人进行了一番商议,卧虎庄经过这几年展之后,暂时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后院里面作坊林立,想要再建一座大型的酒坊,显然是塞不下去了,所以要在卧虎庄之外,另择一地,建立酒坊。 而酿酒不只是需要场地,而且还需要上好的水源水质,这一点是那个叫林三的酿酒的伙计告诉他的,对于酿酒要好水,高怀远自然知道,要不然的话,名扬天下的那些诸如茅台之类的好酒,一换地方,虽然还是用的一模一样的原料和技法,却总要变口味,这跟当地的水质还有气候、土壤等等都分不开关系。 说实话这个林三的本事并不大,能酿制出来的酒品质也很是一般,可以说根本算是根本不入流的技师罢了,但是有了高怀远所创的蒸馏法之后,他酿制的酒便摇身一变成了极品美酒。 这一点林三也心知肚明,高怀远收下他,就是为了封口,像他这样的人,如果高怀远狠辣一些的话,大可一刀宰了拉倒,以高怀远目前在大冶县的势力,杀他跟杀鸡一般简单,事后还不会有半点麻烦,故此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这个林三将嘴巴牢牢的闭了起来,死心塌地的跟着高怀远干了,而且为人也比庄子里面的一些要人低调得多,说明这厮也是个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便好沟通。 高怀远问了林三之后,自己也知道自己眼下如果生产出来的这种高度酒,其实作为基础的原酒,并不算是好酒,要想在提升一步的话,就需要找更好的酿酒师傅,来酿造好酒作为基础,进行蒸馏制造更好的美酒。 林三也不瞒着高怀远,将他所知道的几家酒坊的酿酒师傅的名字说了出来,并且给高怀远推荐了一个叫孙福的人,说此人酿酒很有一套,酿制出来的酒味道醇美,香味怡人,很受欢迎,而且他所酿制的酒如果按照高怀远的办法加工的话,保证味道可以更好。 高怀远于是安排了黄真去办这件事情,并且很快便成功的谈妥了这件事,将那个叫孙福的人也笼络到了手下。 经过他们的选址,最终在卧虎庄以南的一个叫三溪镇的地方,购置了一块田产,再一次投巨资,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庄园,当然为了隐秘,对外将这处院子,称作黄家酒坊,明里是黄真名下的产业,其实还是高怀远的产业,现在高怀远总觉得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产业过大的话,搞不好会引起别人的觊觎,露头椽子先烂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如果说刘福贵是个鸽痴的话,这个孙福便是个酒痴,此人沉迷于酿酒技艺,是个老实人,只要有人能提供财力让他研究酒的酿造,他便很好说话,当初他所在的那家酒坊,就是因为不肯让他鼓捣酿酒的技艺,他才决定跟黄真干,而黄真引诱他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按照林三出的主意,拿去了一小壶高怀远鼓捣出来的高度酒,一下便将他给镇住了。 “这酒为何如此暴烈?先生能否告诉孙某?”这是他尝过这种酒之后的第一句话。 接着他又说道:“只是这酒酿制的不够,原料酵时间短了,酒曲也不算是上品,口味带苦头,除了酒味辛辣之外,算不得上品,不过这个口感,倒真是一绝,先生快点告诉我这种酒是如何酿造出来的吧!” 看到孙福这么懂酒,黄真只是一句话,孙福便投入了高怀远的怀抱:“只要孙师傅以后肯跟着我们做事,并且严守秘密的话,这个办法便告诉你!如若不然的话,一切免谈!” 结果是孙福连想都没想,便跟着黄真走了,这样的人是最好用的人,一生别无所求,只想着钻研技术,所以高怀远当即便收下了孙福,并且承诺以后酒坊建成之后,随他研究如何酿酒,保证提供足够的资金给他研究所用,很方便的便收服了孙福,为他所用。 当酒坊建成的时候,里面配置的人手都是卧虎庄的嫡系人员,并且安排了十个庄丁专门看护那里,确保高氏酒业的秘密不被外人所知,垄断的生意到底好做,起码现在高怀远要靠这个财,所以他的这些生财之道,必须要保证核心机密不能外泄。 而孙福也没有辜负高怀远的期望,所酿制出来的酒液相当的不错,即便没有经过蒸馏工艺,也算是酒中的上品,再经过蒸馏之后,更是醇香无比,起码在这个时代,绝无其它酒能堪与之相媲美了。 当第一坛美酒酿制出来之后,送到了高怀远手中,经过几个好酒之人的品尝之后,更是各个赞口不绝,于是便请高怀远琢磨着给这种酒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以待以后推向市面上的时候一炮打红。 高怀远嘴里面回味着这种美酒的味道,随口说道:“就叫神仙醉如何?”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这酒不但香醇,而且后劲很大,不敢说十里飘香,起码酒量不咋地的人,几杯下肚便能撂翻是没问题的,连神仙也能醉,当然说明不是凡品了,所以这酒便就此定下了这个名字,以至于在很长时间之内,都一直是南宋排名第一的美酒佳酿,结果神仙醉的名号之大,几乎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段时间里,高怀远还收到了邢捕头送来的一个消息,说王县尉的事情已经落实了,襄阳那边已经送回来了消息,确定王县尉已经阵亡于军前,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言下之意当然还是想请高怀远想办法运动一下,能到县衙里面当个县尉。 高怀远闻之一笑,对邢捕头说道:“这个事情高某兴趣不大,如果命中有的话,就跑不了,如果命中没有的话,想要也要不来!现在我在这里的小日子过的不错,何苦去当什么县尉呢?多谢邢大哥了!” 邢捕头看高怀远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有点郁闷,这世上像高怀远这样不愿意当官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那些读书人各个都自命清高,但是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当官,即便当上了官,还是照样变着花样的想办法要朝上面爬,可是高怀远这家伙,却愣是不愿意运动一下,利用他现在挂名的九品保义郎的身份,争取一下到县衙里面当官,真是怪事年年有,就数今年多呀! 于是无奈之下,邢捕头带着高怀远又送他的礼品回了县城里面,而高怀远一笑了之,也就再一次放下了这个事情,并且还托邢捕头给王县尉家中送了一份礼品,算是对王县尉之死的一点心意。 自从神仙醉酿造成功之后,却并未立即投到市面上销售,黄真马不停蹄的被高怀远派到了鄂州,开始忙活着筹备了起来,黄真也没辜负高怀远,花重金在鄂州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盘下了一处酒楼,重新装修了一番,粉饰一新之后,这才挂上了招牌,取名为醉仙楼。 对于鄂州出了这么一个醉仙楼,城中反应倒是也没多大,毕竟像他们这样规模的酒楼,起码鄂州也有个三五家,而且各个酒楼的买卖都不错,更是又自己稳定的客源,想要插足到鄂州城的酒坊业中,像这么突兀的冒出来的醉仙楼想要生存,大家都不怎么看好,甚至有人在打听过醉仙楼的主人之后,还下了断言,声称醉仙楼三个月之内,铁定关门大吉,这个姓黄的也要卷铺盖滚出鄂州城,等着看笑话的人还真是大有人在。 但是就在这帮人等着看笑话的时候,醉仙楼的开张仪式却让全城人都大跌眼镜,原过一番准备之后,在一阵震天的鞭炮声中,还是开张营业了,居然还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剪彩仪式,也不知道黄真用什么办法,居然连鄂州知府大人还有鄂州城几个有名的大儒给请到了酒楼,一个人赠送了一把金剪刀,请他们将门前的红绸一起剪断,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连酒楼前面托红绸大红花的人都是从坊间专门请来的红牌女子担当,实在是太吸引人的眼球了,这一下醉仙楼想不出名都难了,见过不少店铺开张的,但是像醉仙楼这样嚣张的开张的店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只看看开张时候花费的钱财,看看人家主人出手的大手笔,便不能不让人惊叹,且不说请人、布置、送礼等等的花销,单单是那些剪彩之人没人手中的那把金剪刀,便吓死人了,那可是响当当足赤黄金打造出来的,随便一把都值老鼻子钱了! 而这还不算出奇的,当剪彩过后,有头有脸的人上楼就坐之后,一些好奇的人便也跟着进了酒楼,大家只是好奇,想看看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酒楼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能给大家带来点什么惊喜。 结果是更加出乎人的意料之外,酒楼开业当天,所有进入酒楼的顾客,全都赠送一小壶被称作神仙醉的酒,供他们免费品尝,这一下众人一片嘘声,觉得这家醉仙楼实在是虎头蛇尾,刚才搞得那么大的场面,怎么以为接下来还是要大手笔一下,不说免费让大家开怀畅饮一番,起码也要酒钱减半吧!可是醉仙楼却只赠送了每人这么一小壶酒,实在令人太失望了吧! 可是嘘归嘘,酒还是要喝的,菜还是要吃的,拿着菜单一看,菜倒是平常的很,但是价钱却着实不便宜,于是有人便叫道:“这不是坑人吗?随便一个小菜,就要这么贵,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先给本少爷来个花生米吧!……”结果是引来一片鄙视的目光,于是赶紧又接着点几个菜挽回一下面子。 正当大家一肚子腹诽,暗骂这家酒楼实在太狠的时候,又有人惊呼道:“老天爷!你们卖的是什么酒呀?一壶酒就要五百钱,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们这一壶酒到底有多少?” 跑堂的小二于是指着桌子上每个人面前放的那个小酒壶答道:“回客官的话!我们的一壶酒,比这种酒壶要大一些,一壶刚好一斤!” 有人要晕倒在桌子下面了,要不是怕丢人的话,真的要脚底抹油跑出醉仙楼了,这简直是黑店呀!两斤酒就要一贯钱,这世上还真是有人心黑到了极点了呀! 就这么在一片起哄声中,有人打开了面前的小酒壶,想看看他们醉仙楼这酒到底是什么好酒,居然敢叫出这样高的价钱,但是接下来飘出的酒香顿时令正在起哄的这帮酒客们为之一震,那些喜欢喝酒的人,立即便被这种浓烈的酒香给勾去了魂,纷纷赶紧皱着鼻子狂嗅,跟饿极了的狗突然间闻到了肉香一般,有人惊呼道:“好香!这到底是什么酒?” “诸位稍安勿躁,这便是我们醉仙楼独家特供的招牌美酒神仙醉,也就是赠送给诸位的这壶酒,欢迎大家品评!”一个青衣小厮站在楼梯上大声对这些酒客们说道。 于是一众酒客们纷纷闭上了嘴巴,能值一贯钱才半斤的这种酒应该不会是凡品,单是闻一下这种酒香,就足以让人心折了,这帮酒客们纷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壶,拔去了塞子,放在鼻子下猛嗅了一下,只听楼里面顿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好酒……果真是好酒呀!” “诸位且慢,今日我们醉仙楼所赠大家的这种神仙醉可不是一般的酒,此酒甚为浓烈,后劲极大,诸位即便要喝,也要小口品尝,切莫大口猛喝,否则就实在是暴殄天珍了!而且本酒楼因为此酒难得,每天只能供应一百壶神仙醉,每人最多只能限购两壶,售完为止!望各位慢慢品评!”站在楼梯上的那个青衣小厮接着大声说道。 这一下这帮酒客们算是明白过来了,纷纷给自己斟满一杯这种神仙醉,然后嗅了再嗅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喝入了口中,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了,一群喝惯了普通低度酒的酒客们,当这杯酒入口之后,顿时一个个脸色大变,半晌才有人猛然拍桌子叫道:“好酒!这真是好酒呀!……” 开业当天的醉仙楼提供销售的这一百壶酒,在短短时间之内,便被酒客们哄抢一空,还有一些开始时候可惜钱,而没有能抢到的人扼腕叹息,更有人因为没有买到酒不肯善罢甘休,吆喝着威胁着想要闹事。 但是立即有几个身穿官衙捕役的人从楼上走下来,对着乱成一团的这帮人大声喝道:“都给我肃静,知府大人正在楼上陪几位先生饮酒,尔等岂敢如此喧哗?还有实话告诉你们,这个醉仙楼乃知府大人的朋友所开,谁敢在这里闹事?” 这一下那些想要仗势欺人的酒徒们立即都老实了下来,人家是知府大人的朋友,岂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得罪的,于是只好乖乖的喝完了自己的酒,吃了东西,灰溜溜的离开了醉仙楼。 隔着窗棂缝隙看着下面的这一幕,周毅摇头晃脑的对稳坐在后面喝茶的黄真说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既然这种神仙醉是咱们自己所产的,少爷为何还要让我们每日只卖出一百壶呢?敞开了卖岂不更赚钱吗?” 黄真微微笑了起来,将茶碗放回到了桌子上,对周毅说道:“这才正是少爷的高明之处呀……,” 第六十六章 饥饿销售 黄真笑道:“周毅你这么说可就是不懂行了!这才是咱们少爷的高明之处,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敞开了卖看似更赚钱,但是这么做的话,很快便使市面上不再觉得神仙醉身价很高了,有句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 而我们这么做,无形之中便将神仙醉的身价给抬高了许多,少爷好像说这种叫什么饥饿销售策略! 还有就是我们毕竟不似一些大商贾那样,在本地经营日久,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了,初涉此行,我们根基尚浅,虽然花重金和知府大人挂上了关系,但是我们还是没有他们的根子硬,如果敞开了卖的话,定会将其他同行挤兑的无法生存,到时候一群人联合起来对付咱们,明里暗处的给咱们使绊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酒楼被人一把火给烧了都有可能! 到时候咱们还是要卷铺盖滚蛋,于其将别人挤兑的活不下去,跟咱们死拼的话,倒不如留下余地,让他们也能活下去,也省的我们一家独大,引人觊觎,最终拼得两败俱伤,当然假以时日我们在本地立足已稳之后,逐步扩大销售量,到时候我们占尽高端酒的市场,别的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少爷年纪轻轻,居然还懂得这么多做买卖的事情,我算是服了少爷了!这一下神仙醉想不出名都难了呀!这才叫千金难求呀!” 听罢了黄真的解释之后,周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做生意居然还有这么多道道,看来这些事情自家少爷早就考虑周详了呀!于是不由得周毅更加崇拜起了高怀远,觉得这个世上能比得上高怀远的人压根就没有了! 醉仙楼的成功绝非偶然,这只因为高怀远具有前人做没有的商业理念,即便他前生的时候并非经商的,但是他老爸的企业和他天天耳闻目染的那些商业营销,随便拿出来一点,都足够这个时代用了。 所以醉仙楼从一开业起,便在鄂州一炮走红,短短两天之内,神仙醉的名号便传遍了鄂州城的大街小巷,他们的生意做的很硬,一天说卖一百壶神仙醉,就只卖一百壶,绝不多卖一壶,搞得整个鄂州城有钱人各个趋之若鹜,觉得喝酒不喝神仙醉,就等于没面子,就等于根本不懂得什么才叫好酒一般。 于是为了购得一壶酒,一些人甚至天天安排人蹲守在醉仙楼门口,待到醉仙楼一开门,便冲进去抢购,甚至为了多买一些,还安排几个人排队守候。 一些人甚至不惜重金,下订金求购此酒,但是醉仙楼不接受任何人的预订,想喝酒就自己在门口等吧! 鄂州城唯一不用等着买酒的人也只有知府大人一个,每天醉仙楼都要给知府大人的府上送去两壶,但是绝不多送,还想要的话,就只能派差役到醉仙楼蹲守了,即便如此,知府大人也觉得脸上算是级有光了,对于这个醉仙楼照顾有加,一般人还真是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而醉仙楼的开张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纷纷撂倒,其它几家酒楼听闻消息之后,现自己的常客一下跑了大半还多,于是赶紧打听醉仙楼的酒出于何处,并且登门蹲守,购得一亮壶酒回去品尝一下,结果是顿时大惊失色,喝罢神仙醉之后,不管其它酒再怎么好,再喝起来也如同嚼腊一般的淡然无味,这一下他们这些同行算是着急了。 一帮同行纷纷打听神仙醉为何人所酿,为何喝起来如此醇香浓烈、甘冽火爆,可是结果是很令他们失望,他们打听的结果是神仙醉并非出于普通酒坊,而是人家醉仙楼自己所酿,别的地方根本求购不到,想要也卖这种神仙醉,可以说是想都不用想了。 眼看生意被醉仙楼这么抢走,几个大酒楼老板心有不甘,于是便上门寻黄真评理,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这还让他们活不活了? 可是谈判的结果令他们很失望,黄真一句话便将他们给堵回去了。 “诸位莫要鼓噪!且听在下一言,其实诸位来找我黄某讨个说法实在是不明智!黄某开张之后,其实已经给诸位留下了很大的余地了!诸位请想一下看,鄂州城每日所耗的各种酒品,又何止千斤?而黄某为了给诸位面子,每天只限售百壶,也就是区区五十斤酒而已,是为了什么? 还有黄某此酒定价如此之高,又是为了什么?难道黄某不知道多卖可以赚更多钱吗?非也!黄某这便是给诸位留下余地,以免让诸位无法为继下去,假如黄某不这样做的话,诸位请再想一下,假如黄某降低一下价格,再多投放一些神仙醉到市面上,诸位请想一下,你们的生意又会如何呢? 虽然诸位也都是鄂州本地的老人了,但是做生意就是凭的本事,你们生意没有以前好做了,便来找黄某闹事,那么黄某也想问一下,你们当初开张的时候,可曾被别人如此挤兑过吗? 生意是大家做的,不是什么人自己的买卖,黄某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各位还是请回吧!” 黄真一席话顿时说的一帮同行无言以对,因为仔细想一下人家这么做,已经算是给他们这些同行们留足了面子,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了后路了,如果再这么闹下去的话,他们也不好意思了,而且他们怕一旦把醉仙楼逼急了,敞开的卖神仙醉的话,那么以后他们就只能和西北风了,所以一般人气势汹汹而来,却灰溜溜的而去,再也没人敢来找黄真的麻烦了。 不过还是有人不甘心,想尽办法不惜重金要求得神仙醉的酿制工艺,以图自己也弄出来类似神仙醉的酒,和醉仙楼分庭抗礼一番,可是这帮人费劲了就牛二虎之力之后,却各个铩羽而归,假的配方是弄了不少,可是他们却根本无法酿造出来像神仙醉这般浓烈的美酒,还没少糟蹋粮食。 这也是高怀远的高明之处,当初他在三溪镇设酒坊的时候,十分低调,酒坊离镇子很远,地点也相当偏僻,连许多本地人都不知道他们这里有一家大型酒坊在酿酒,更别说一般人了。 而且神仙醉自从酿制出来之后,便立即窖藏起来,作为他们的储备,每隔一段时间,便悄然运送一批,到高家庄附近的那个第一个卖下的酒坊里面,使了一个障眼法,使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追查神仙醉的出处的时候,只能追查到这里,再也无法追查下去,但是这里酿造出来的酒,其实非常普通,各种工艺配方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结果害得一些酒坊的老板们散尽千金搞到的也就是普通配方和工艺,想酿出类似神仙醉这样的高度酒,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如此一来,神仙醉便在京西路一带威名远扬,成为了酒中极品,甚至附近州县一些有钱人都听说了此酒,派人到鄂州想办法求购一些带回去品尝。 黄真也是个精明人,片刻没有耽搁,在鄂州的醉仙楼站稳脚跟之后,便立即马不停蹄的开始在其他州县开设醉仙楼的分号,专门经营神仙醉,而采用的策略也都和鄂州大同小异,先是花钱买通当地的官员之后,找到一个保护伞替他们撑腰,然后开设酒楼,采取限量销售的办法,在当地一炮走红。 如此一来,黄真就真的成了卧虎庄最忙的人,整日东奔西走的跑着开设醉仙楼的分号,他一个人肯定是忙活不过来了,高怀远便准许他招揽人手,充当各处酒楼的掌柜,替他看管酒楼的生意,并且给这些掌柜的开出高额薪酬,逐渐的开始铺开他的生意网络。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酒楼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少不得会在酒楼喝酒,闲聊之中很容易打听到一些消息,最有利于建立他以后的情报网络,这等于是给他的情报网穿上了一身合法的外衣,除了大把赚钱之外,还可以搜罗各种消息,可以说是两全齐美的事情。 当然这种网络想要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做这样的事情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的,高怀远现在倒也不是很着急,这样的事情要慢慢来,一旦大面积铺开之后,再将情报网络镶入商业网络,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为了保障神仙醉的秘密,各地分号的掌柜的只负责经营酒楼,有关神仙醉的酿制工艺,他们根本无法接触到,全部都由总店派专人运送神仙醉到各地分号之中,一般人想要打探到有关神仙醉的酿造工艺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醉仙楼开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在各地出现,并且开一家火一家,所赚的钱简直跟流水一般的源源不断的流入到了高怀远的荷包之中,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醉仙楼居然会和他的卧虎庄有关系,居然是他这个只有十几岁年纪的人的产业,这真是应了那句话,高怀远单凭这个醉仙楼,便可以整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地步了。 事情进展到这种情况下,高怀远便再也不必为钱的事情操心了,许多事情有钱之后,自然就迎刃而解,各种事务在大批财力的支持下,更是展迅了许多。 也就是从高怀远回到大冶县不到一年的时间,卧虎庄的实力便迅的膨胀了起来,掘出了第一桶金之后的高怀远,在商业方面终于完成了他的筑基,资产开始翻着跟头的增加了起来。 如此一来,以前他采用的那种管理方式,便开始不再好用了,事无巨细的管理使他根本无法抽身去做点其它事情,所以高怀远在醉仙楼开始建立之后,便将自己的产业分为了几大块,各自成为单独的一块,由专人进行管理。 先对外的经营方面,以醉仙楼为主体,完全交给黄真负责,名义上这份产业对外算是黄严名下的产业,好像是跟高怀远没有了关系,但是酒坊却交给了林三负责管理,酿造技术上却是孙福在管理,这样一来,他便不必为酒业方面的事情费心什么了,三人各司其职,互相又有牵制,任何一方都没有掌握绝对的主导权,而最核心的东西,始终还是掌握在高怀远的监控范围之内。 而经过一番考虑之后,矿场也单独分列出来,交给了薛严负责,以马连做薛严的副手,专司经营矿场,名义上这份产业也划到了薛严的名下,一切事务交给薛严出面打理,让外人只知道薛严是这家矿场的掌柜的,实质上却是高怀远名下的产业,毕竟县里面知道这个矿场的真正主人的,也只有寥寥数人,高怀远不承认矿场是自己的,还真是没人敢认定这就是他的产业,而且薛严跟高怀远这么久之后,忠诚毫无一点问题,而且薛严为人也很沉稳,打理一个矿场很轻松,而且可喜的是眼下他的矿场通过胆水法已经生产出来了不少的铜粉,被熔炼成铜锭储备到了卧虎庄之中,这可是硬通货,随时都可以当钱用的东西,而且对于以后他铸造一些先进武器,也方便的很。 而琉璃坊自然还是交给了李通,李通本来就是高家的家奴,这几年钻研玻璃的制造,几乎达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高怀远还给他了一个自由身,使他成为了一个平民,又在县里面为他无色了一个良家女子,当他的老婆,李通对高怀远自然感恩不尽,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肥皂坊就不必说了,蒋鹏这个泥腿子化学师自然责无旁贷的接管这一块的管理,说起来是肥皂坊,其实在经过这半年多的鼓捣之后,现在肥皂坊基本上快成为化妆品公司了,产品早已不再局限于肥皂一种产品了。 现在他们早已弄出了喷香的香皂,香精的成功提取也使他们研制出了第一代香水,甘油也被分装起来,可以作为比较低档的润肤品随时可以大批分装到小瓷瓶里面上市销售,而以甘油作为重要原料的雪花膏,也被高怀远想办法添加了一些东西制成了,虽然远不如后世的雪花膏那样细腻,但是贵在这是纯天然制品,一是香气宜人,二是前所未有,试用过之后的柳儿,立即便爱死了这种东西,假如推向市场的话,不用想,又是一种被女人们疯狂追捧的产品。 所以现在的肥皂坊早已名不副实了,而是已经形成了系列化妆品的生产,只是除了肥皂之外,其余的产品都被囤积了起来,并未流到市面上一点东西,只待回头黄真腾出手之后,再开设出新的商铺,这些产品才会被投放市场,到时候想不走红,恐怕都难于上青天了。 至于现有的火药坊,高怀远安排了一个叫邢方的少年负责,只让他带着一帮最为放心的人,专司生产火药,然后用木桶做足了防潮处理之后,储备起来,一部分开始应用于开矿之中,大部分作为战略储备,储藏起来。 至于赵同的养狗场、刘福贵的养鸽场,自然不用交待,他们各个都上心的紧,将全部身心都扑在了这上面,无论是所驯养的猎犬,还是繁殖的鸽子,数量和质量上都在稳步提升。 所以这几样有关军需的产业便都并入了周昊名下,交给了周昊负责打理,以周俊为副手,统一了起来,算是高怀远的秘密力量存在于卧虎庄中。 只有周伯通的铁作,还是单独一块,这个铁作和周昊负责的那块事务,是纯投入性的产业,只接受订单,然后按照高怀远的要求,打造各种所需金属器械,但是在众多工匠们被笼络到了卧虎庄之后,暂时大多交给了周伯通这个老头管理,铁作其实已经不再单单只是生产铁器的作坊了,包括铜器的加工也都没有问题,这将是高还远以后的兵工厂的基础,起码现在就已经可以保证卧虎庄自产兵器,而不用冒险去市面上搜购了,而且眼下的产品中,流云弯刀已经足以笑傲江湖了,随便一把流于市面上,即便是学徒们打造的低级货,也可以卖出不菲的价钱,当然高怀远是不会拿着这种违禁品到市面上去赚钱的,他可不想被人抓住什么痛脚,成为他被绊倒的石头。 现在怎么说呢?也就应了后世那个非常有名的小丑那句话,就是现在他不差钱,所以这种好东西,即便是练手打出来的,也都宁可存在山里面的库房中锈蚀,都不会拿出去变现的! 而这么大的产业铺开了之后,高怀远如果想管理的话,还真是有点困难,所以至关重要的是他建立起一套新式的财物制度,而总会计师也不用交代,自然是由喜欢玩儿算盘的周毅担当,各处都配置一个会计,现在称作账房的人,定时交帐给周毅审核汇总,剩下的事情高怀远就轻松许多了。 第六十七章 千里眼 “好弓!”高怀远放出一箭之后,点头称赞道。 他这会儿带了几个人,在山里面转悠,手中拿的弓并不是他从军前带回来的那三张两石强弓,而是一把崭新的黑漆大弓,弓力九斗,弓身反曲,两端弓策有两个光滑的弓耳,弓臂为水曲柳为弓梢,白蜡木为弓胎,辅以牛角片,以鱼漂熬制的鱼胶粘合,最后刷上黑漆防潮,而弓弦则是生丝和牛筋绞成,挂在弓耳上之后,便成了高怀远手中的这把黑漆大弓。 高怀远今日出行,并不是专门为了狩猎,而是要试验一下这种由卧虎庄自产的弓用起来到底如何,刚才一箭射出之后,三十步之外的一只野鸡应声落在了草丛之中。 一只黑犬立即飞奔了过去,将这只野鸡给叼了回来,放在了高怀远的脚下,伸着舌头望着高怀远,高怀远在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小块肉脯塞给了这条黑犬,这家伙得意洋洋的趴在他的脚边嚼肉脯去了。 一个中年人在高怀远身后叫道:“少爷真是好箭法呀!这么远的距离下,一箭贯穿野鸡胸口,这眼力绝非一般,小的以前是猎户,也不敢说能射这么准的!” 高怀远笑着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这张黑漆弓,对那个说话的中年人说道:“秦虎你就不要夸我了,能射准,还是你做的这张黑漆弓好的缘故,如果弓臂稍微有些偏差的话,箭支便走不准,再好的射艺也都白搭了!呵呵!看来你制弓还真是很有一套嘛!不错!” 这个叫秦虎的人也是高怀远在军前带回来的工匠,这个时候已经是高怀远手中很重要的一个匠人了,他接口说道:“小的也就这点本事,我们世代都是猎户,离开弓箭就没法过活,所以我们祖上便各个都会制弓,手艺便一直传到了我这里,能给少爷帮上点忙,也是小的的福分!” 秦虎是河北相州人士,河北人历来勇武彪悍,当初金人南侵的时候,河北人便义军遍起,给金人了很大的打击,是抗金的绝对主力,岳家军的骨干大多数都是河北人,特别是相州和汤阴一带的人士更是有习武的传统,所以秦虎也颇有武将的遗风,而他随金军南侵,也是迫不得已,被抓到军中的,但是对于金国,他却没有一点归属感,是最先投降宋军的人之一。 现在秦虎已经深得高怀远的信任,平时基本上都可以跟在高怀远的身边,除了射得一手好箭之外,秦虎的长拳打的也很好,是庄子里面少有的可以在高怀远手下走上几招的人,而他这手制弓的手艺,更是被高怀远看重,这世道想要在市面上淘到一把好弓,还真是不易,有了秦虎之后,卧虎庄便解决了用弓的问题,满足了自己所需,不用冒险去采购或者是找邢捕头帮忙搞一些军用弓了。 高怀远将手中的黑漆弓交给了一旁的周昊,周昊也掂量了一下,试着拉了拉弓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抽出箭囊中的一支雕翎箭,扣弦瞄准树林,缓缓的移动着手臂,猛然松弦,只听树林中传出了一阵野猪的哀鸣声。 几只猎犬立即飞奔入了丛林之中,只听丛林里面出一阵野猪的惨嚎声,不久几只猎犬便拖出来了一头几十斤重的小野猪,拉到了高怀远一行人面前,赵同挨个过去拍打了一下它们的脑袋,喂给了它们一些肉脯,几只猎犬得意洋洋的也趴在地上嚼了起来。 “原来周小兄也是好箭法呀!”秦虎感叹到。 “周昊可是我同门师弟,这箭法确实也相当不错,他的单刀也非常老辣,一般人现在可是不能小看了他呀!”高怀远对秦虎笑道。 “小的知道,上一次我跟周小兄过招,没有走够十招便被他打飞了刀,少爷手下真是卧虎藏龙呀!”秦虎连连点头。 “卧虎藏龙说不上,乱世之中只想自保而已!”高怀远摇头道。 几个人扛上了猎物之后,继续朝山中走去,来到一个山头上之后,高怀远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圆筒,拉开之后,凑到了眼睛上朝远处望去,然后调整了一下圆筒,看了一下之后,将这个圆筒交给了周昊。 周昊狐疑的接过这个铜管,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看到这个铜管是由两根铜管组合而成,能伸拉调整长度,两段都有琉璃片,于是有样学样的也凑到眼睛上张望了一下。 饶是周昊这种沉稳的性格,当看到了铜管里面的事物之后,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声惊呼:“我的老天,这东西把远处的东西好像拉到了眼前一般,这是什么东西呀!” “快让我看看!让我也看看!赵同别抢,找打不是?”周俊蹦过来要抢周昊手中的这个铜管,看到赵同也伸手,于是先把赵同的手打到了一旁。 连秦虎听了周昊的惊呼之后,都跟着凑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可是不好意思去跟他们争,眼巴巴的站在外围,伸着脖子张望。 一番争抢之后,周俊夺得了这个铜管子,凑到眼睛上也是一阵惊呼:“老天!我的娘呀!咋这么近呀!” 于是一群人又是一阵争抢,这根神奇的铜管于是便在众人手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早已候着的秦虎手中,不是大家客气,而是秦虎实在受不了大家的诱惑,最后不得不加入了争抢,当秦虎看到铜管里面景物忽然拉近了许多的时候,顿时也嘴巴大张,半天才叫出来:“我的神呀!这简直就是神迹呀!怎么办到的呢?少爷!少爷!这是什么呀!老天爷呀!” 在秦虎一连串的惊呼下,最终这个铜管子还是回到了高怀远的手中。 “这个东西叫望远镜,具体原理回头我会慢慢告诉你们,但是顾名思义,望远镜既是望远处景物的镜子,通过这个东西,我们可以看到以前我们看不到的远处的景物,大家也都看过了,我想问一下大家,这个东西你们认为有什么用没有?”高怀远把玩着手中的这个望远镜,对大家问道。 这个望远镜其实高怀远一直都在悄然鼓捣,他利用手头现有的资源,已经制成了好几副这样的单筒望远镜了,只是由于镜片不好制作,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想尽了办法,弄出来的前几个望远镜,因为镜片不合格,看到的景物几乎跟抽象画一般,走形的没有办法,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更可笑的是他忘记了一个关键问题,第一次搞出来的试制品居然呈现出来的是倒置的影像,搞得高怀远哭笑不得,他这才想起来制造望远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好在他还记得一些有关的知识,很快纠正了这个错误, 后来还是用琉璃坊存的那些最透明无色的玻璃,通过融化后搅拌玻璃液使之均匀,再进行浇注,最后用模具锻压出来,缓慢降温之后,终于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清晰度远没有后世著名光学玻璃仪器厂生产的好,但是在这个世上,能制成堪用的望远镜,比较清楚的看到远方的景物也算是实属不易的事情了。 至于镜筒,卧虎庄既有铜匠,又有饰匠,让他们弄这种比较简单的东西,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最终解决,就是镜筒的密封问题,个别时候,镜片内侧里面会凝结水汽,使目镜模糊,后来他便干脆将两头的镜片做成可拆卸的,随时出现水汽便随时拆下来擦拭干净,拧上继续使用。 总算是用了好长时间才造出了这种堪用的产品,今天除了出来试用秦虎所造的弓之外,他也顺便将他的新产品给大家展示一下。 当然效果是令他满意的,这帮土包子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果真惊为天人所造,正好他也利用一下思维风暴法,让大物,对于秦虎制弓的本事也赞口不绝,让秦虎好是高兴了一番。 “秦虎,这种弓回头给我想办法制作一把两石五斗的出来,这段时间我觉得力气又大了一些,两石弓已经用起来稍微轻了一点,看来是要换一把更硬的弓了,现在幸好有你在,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更硬的弓呢!”高怀远对秦虎交代到。 “遵命少爷!我回去马上便置办材料,给少爷做便是了!不过小的以前做的最硬的弓也不过一石七斗,像少爷用的那种两石弓,小的觉得已经很少见有人能用了,少爷真是天生神力呀!我自诩力气也不小了,现在也只能用一石五斗的硬弓,以前还自诩是村子里面第一,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想当年,咱们大宋军中能用强弓的人也只有岳王爷(岳飞被孝宗平反之后,又被宁宗追封为鄂王,所以民间现在称呼岳飞为岳王爷!)能使得三石硬弓,现在少爷已经能用两石五斗的硬弓了,再过些时日之后,少爷定能也拉开三石硬弓的,咱们大宋又出了一个岳王爷了!呵呵!”秦虎一边答应,一边将高怀远和岳飞相比。 高怀远一阵暴汗,岳飞是什么人呀!那可是中国许多人心目中的战神一般的人物,他怎么敢跟岳飞相比呀!于是赶忙摇头。 “使不得,万莫将我和岳王爷相比,那会让我羞愧而死的!想岳王爷是什么人呀!他一生出生入死,精忠报国,而且还廉洁奉公,不为金银所动,我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大肆敛财的土财主罢了,岂敢和他老人家相比呀!真是折杀了我了! 想来荆襄之军也算是岳王爷生前所遗,前身就是岳家军,可惜现在岳王爷不再之后,战力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假如他还在世的话,金人岂能犯我疆界呀!只可恨那奸臣秦桧,生生害死了岳王爷!想起来就恨得我咬牙切齿!真想去掘了秦桧的祖坟呀!”高怀远说道,不过现在他毕竟生活在赵氏天下的南宋,没敢将矛头直指宋高宗赵构,其实他最恨的人还是宋高宗这个王八蛋,真正诛杀岳飞的其实不应该是秦桧,而是这个混账皇帝。 秦虎一阵汗颜,接口说道:“说来我也姓秦,真是为我们秦家出了这么一个大败类感到羞臊!什么时候少爷要是挖他秦桧的祖坟的话,别估计我也姓秦,喊我一声,我陪少爷去亲自掘了他秦桧的坟头,鞭尸才能解恨!” 高怀远这才想起来有点指桑骂槐的骂到了所有姓秦的人了,于是赶紧好一阵给秦虎陪不是,毕竟说出掘秦桧的祖坟,鬼知道天下姓秦的是不是都出自一家呢!这话说的有点过头,姓秦的不光是只有一个秦桧,人家秦琼也是一代英豪嘛!何况姓什么的人之中都有坏人也有好人,这么说有点有失公允了点,只是一想起秦桧这个名字,就实在激愤的过头了一些,所以才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第六十八章 四面楚歌 ?至于如此之极也,死后落得一个谬丑的名声,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吧! 韩相对于岳王和秦桧之事,确实做的不错,这一点令人敬佩!只是他过于急功近利了一些,才导致之后的惨祸,令人扼腕呀!”高怀远不由得也大感慨到,并且引用了古人对秦桧的评价。 “对了少爷,小的听说一件事,说出来恐怕你们听了会气炸了肺了!小的前两天在城里听说,当今朝中红人右相史弥远史枢密使大人,居然在想办法为秦桧正名,试图想将秦桧老儿再捧出来,真是气煞我也!娘的要是让小爷见到这厮的话,定要将其一拳打翻,打他个筋断骨头折不可!明明现在天下人都把秦桧老儿狠到了极点了,而这厮居然还想弄这个,岂不让天下人寒心吗?”贾奇忽然接口说道。 高怀远等人一听,果真气了个七窍生烟,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而高怀远当然知道史弥远是何人了,这厮可是现在朝中一手遮天的人物,南宋奸臣之中,虽然奸相录里面没有这厮,但是这厮实质上在当权的年间,对南宋的贻害算是最严重的一个了,可以说对于南宋的最终覆灭要承担非常重要的责任。 而他以前从老爹高建那里也听说过,史弥远也是个聪明人,自己往往不出来直接害人,却始终掌握着朝中的言路,算是一个级大阴人,这厮为秦桧翻案,恐怕为的并非是他同情或者喜欢秦桧,而是有更深的层次。 像这样想为秦桧翻案的人,说起来后世也有不少人,即便远在他前世生活的二十一世纪,照样有一帮无良的所谓史学家,还在为秦桧这个大汉奸翻案,现在出一个史弥远也不算奇怪。 高怀远拿着一支羽箭,手头上一用力,便将这根硬木制成的羽箭给折成了两段,暗骂一声“狗贼!”但是生气也没办法,毕竟史弥远是现在南宋一手遮天的权臣,他现在一个挂名无职的小小九品保义郎,又能拿他如何呢? “大家住口!记住祸从口出,现在史弥远可是咱们大宋朝中红的紫的人物,权势熏天,你们这些话在我们之间说说还可以,但是绝不得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件事,更不能漫骂这厮,否则的话,一旦遇上居心叵测的人的话,随便告到官府,恐怕到时候我们卧虎庄便会被官军给扫平了! 不要把我这些话给忘了,我们现在绝对惹不起那种人物,如果只图嘴巴上的一时之快的话,惹来杀身之祸,实为不智之举,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成,对于这种我们管不了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高怀远忽然心生警惕,然后立即开口拦下了正在破口大骂史弥远的众人,对他们吩咐到。 众人看到高怀远说的郑重,于是纷纷住嘴,不再继续骂下去,而且想想高怀远说的也不错,这么骂上一番,虽然嘴上痛快,但是却起不到一点作用,一旦传出去的话,还只会给高怀远惹来麻烦,招至无妄之灾,那样的话,就实在对不起高怀远了!所以大家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不再提起这个事情了。 绕过这个话题不说,高怀远又把话题扯回到了弓弩上面,开口对众人说道:“武者,不单单是孔武有力,俗话说的好,弓马娴熟,这个射艺上大家要下苦功夫,不要只忙着习练刀枪功夫,忽视了射艺! 我大宋自立国以来,便失去产马之地,而且周边强敌环伺,而这些强邻们大多以骑兵为主,历代战争步军对骑兵都处于劣势,而唯一能与之相抗的也只有弓弩,所以宋军一般对弓弩兵十分重视,我们无力改变这个事实,所以大家也应该勤习射艺,一旦用时可上阵杀敌! 眼下我们虽然有了弓,但是箭术却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一定的程度,而且那些强邻们不少都是游牧民族,从小就以弓箭为伴,单论射艺,我们还是不能占到便宜,而且宋人大多并不会射箭,临时习练根本不精,所以弩是我们宋人最大的优势。 现在我们光能制弓还不够,秦虎以后还要想办法,制作一些弩出来,这些东西我们都要有,而且还要精良!”高怀远接着说道。 秦虎有些看不透这个高怀远了,按理说现在高怀远已经不在军中,而且现在他已经是个相当有钱的富户了,不应该如此沉迷于军中之时了才对,可是高怀远似乎有意的在培养一批自己的力量,这就有点奇怪了! 可是想到这里,秦虎立即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现在他的命运已经和高怀远绑在了一起,不管高怀远想要做什么,自己都要跟着他走到底了,现在他想要在卧虎庄立足,就要拿出一些真本事才行。 于是他立即躬身达到:“少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小的办好了!只是弩臂弩身好说,小的可以请周管事(周老五)他们帮忙一起做,但是弩机就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一些,以前小的制弩不多,弩机要请专人打造,不易获取,还请少爷安排一下,要请铁作帮忙,制作弩机才行!” “这个好说,庄子里面的资源只要你需要大可调用,这件事让周昊协同你一起办!现在也不着急,先以两石弩为起点,一步一步来!还有我们在军前也看到了床子弩的威力,虽然不见得要做,但是最好也能摸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尽可能的轻一些,运输方便一些!这些事情你负责好了,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调给你一些人手,专门成立一个弓弩坊,负责这个事情!”高怀远点头答应到。 “少爷,如果说起弩的话,小的倒是喜欢军中所用的那种神臂弩,所有弩兵之中,持有的机弩就数这种神臂弩最为厉害,三百步之外夺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即便身披重铠,也难逃一死,要是我们也能造出神臂弩的话,那就爽到天上了!看看谁敢惹咱们,一箭便要了他的性命!哼哼!”一提起弩,赵同便来了兴致,他以前跟高怀远在军中效命的时候,便是个弓弩兵的队正,比较熟悉各种弩的性能。 高怀远当然也知道神臂弩这种东西,而且也很是佩服宋人工匠们的智慧,用简单的材料,便制成这样厉害的强弩,真是不易呀! “确实不错,如果制弩的话,还是神臂弩最好,这种机弩小的在沈括沈大人所著的《梦溪笔谈》里面便有记载,而且神宗年间所著的《武经总要》里面也单独有述,此弩以山桑木为臂,檀木为身,麻为弦,铁为膛,钢为机,轻巧坚固,射程极远,后来在韩世忠韩元帅手中还被改进过,射程更远,也就是现在军中所用的神臂弩,确实厉害的紧,就是不知道秦大哥能不能也造出这样的神臂弩,我们要是能有这种东西的话,还真是不怕什么人了!”贾奇又开始搬弄他从书上学到的东西,摇头晃脑的对众人说道。 秦虎摇头道:“神臂弩我也知道,以前跟着金军打仗的时候,最怕遇上的就是宋军之中的神臂弩或者是床子弩,只是没见过这东西,要是有一把实物的话,我可以试着看能不能仿制出来,我会造的弩也就是一般的木弩,远没有神臂弩厉害!” 高怀远略微想了一下,便点头对秦虎保证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想办法给你弄来两三把神臂弩回来,供你参考一下,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众人边说边朝庄子方向返回,那些猎犬们兴奋的跟着他们跑前跑后,这样的出猎对于它们来说,也是件放松的事情,所以猎犬们也都很兴奋。 对于床子弩的事情,高怀远不过随口提了一下,在他看来,冷兵器展到这个时期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巅峰,想要利用物理力量进行进一步的提升,已经展余地不大,而且床子弩即便威力巨大,但是却存在着一些固有的弱点,比如笨重异常,运输不便;射的时候需要操作人员过多,装填耗时耗力,瞄准更是不易,等等缺点,并非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而以这个时代的科技展,火药渐渐的将成为战场的主宰,最终他要的还是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而且以他目前拥有的各种资源,已经基本上具备了试制这种武器的可能了,毕竟最原始的火炮,现在已经出现,南宋初年安德陈规便明了竹子制成的竹火枪,身管火器的雏形已经出现,所以高怀远自信,只要自己动手,很短时间之内,便能初步试制出属于自己也是这个世上第一种金属火炮来,到时候有了这个,他还真是不怕什么人了! 高怀远一边在心里面整理着有关火药应用方面的信息,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将他的计划付诸实施,一边合计着到底用火药制造一些什么类型的火器,用什么类型的火器才能有效阻止可怕的蒙古骑兵的进攻,众人就这么返回了卧虎庄之中。 对于目前他手中的这种望远镜,高怀远还是不甚满意,毕竟在他看来透明度还行的玻璃,依旧达不到光学玻璃的那种纯度,影像成像也不是很清楚,还有就是眼下他最好的望远镜,放大倍率也不过大约只有三倍左右,作用还是有限,镜片的生产工艺不够成熟,等等原因使他的望远镜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不过高怀远也没放弃,决定另辟蹊径,一边继续使用玻璃进行试制,另外派人去市面上寻购天然无色水晶作为替代品,用人工研磨镜片,替代玻璃使用,这样便可以很好的控制镜片的生产,反正他手里面还有饰匠闲着没事,不能让他天天跟着石匠们凿石头吧! 这么一来,工艺上要复杂一些,而且成本会提高很多,但是高怀远现在不差钱,这点小钱还是花得起的,加上水晶在市面上也不算是稀缺货,中国出产水晶的地方还是不少的,质量好的无色透明水晶还是可以搜购到不少,唯一可惜的是水晶的著名产地海州(连云港东海县)眼下貌似是金国所占,要不然的话,派人去哪儿搞一些水晶开采,也是大财的事情。 不过万事都有意外之说,不久机会来真是来了,就在高怀远还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不久也就是次年嘉定十二年海州便复归南宋,真就又有了这个机会,不过这个水晶的问题,很快还是花钱解决掉了,也给卧虎庄俩精通珠宝雕琢的工匠找了事情干,两个人整日开始琢磨起了水晶镜片,为高怀远想办法制造望远镜的镜片。 除了忙活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同时还在关注着北方的蒙古人的动静,他甚至不惜重金,去搜罗有关蒙古人的一切信息,归拢起来之后,不近越忧心忡忡了起来。 这边金国皇帝金宣宗完颜珣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一个劲的调动所有资源在四川、西京路一带对南宋动猛攻,压根没想着去和蒙古人对着干,可人家成吉思汗可没闲着,也就是在金军二次进攻枣阳的时候,却在金国北方再一次兵金国,以木华黎为,出动数万马步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拿下了金国的山西太原、汾州、绛州、平阳(临汾)等地,几乎将大半个山西都给抢了过去,可是金宣宗完颜珣居然尤不知死的还在和南宋纠缠不休。 顺道高怀远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原来嘉定十一年初的三月间,西夏还派出使臣,试图和金国议和,两国重新修好罢兵,这也算是西夏党项人有点明白过来的表现,毕竟西夏国依附蒙古人之后,连年征战,得不偿失导致国力日衰,西夏国神宗李遵顼似乎看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便起用主张联金抗蒙的秘书监苏寅孙为枢密都承旨。三月,欲与金议和,致倌金保安、绥德、葭州守臣,商请恢复边地互市,停止两国的恶交,修复两国关系,修生养性共谋抵抗蒙古的成吉思汗大军。 这对于金国来说可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吧!可是没成想金主完颜珣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猪头皇帝,居然二话没说,便一口回绝,还声称要讨灭西夏国,这一下倒好,白白放弃了一个金国最后苟活下去的机会。 而西夏国的神宗李遵顼一看金主完颜珣这样的态度,得了!既然你不答应,还想接着跟西夏过不去,那么也好,现在你金国不是牛叉吗?北边和蒙古国对着干,南边你找南宋的麻烦,现在估计你也忙不过来,我也给你继续来一家伙吧! 结果是西夏国这边议和不成之后,立即便翻脸不认人,继续兵攻打金国,这下倒好,金国成了众矢之的,周围就这仨国家,他同时打过来完了!顺道还要讨伐山东诸地的红袄军,整个金国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外围几乎没有地方不打仗了! 第六十九章 再返绍兴 即便是一个级强国恐怕也不敢这么四面开花逮谁跟谁干架吧!可人家完颜珣就是牛人,一下子就能应付这么多国家的围攻,说句难听话,他这明摆着就是打着灯笼上厕所,诚心找死呀! 听说了这些消息之后,高怀远坐在椅子上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真替这个完颜珣想不通,这厮脑子里面琢磨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一步一步推着金国朝火坑里面跳,他一个人是猪的祖先的话,那么他手下的那些大臣们难道也都是猪头不成?难道连一个人都看不出金国现在的处境再这么折腾下去的话,就彻底玩儿完了吗? 可是他毕竟身在南宋,不太了解金国的政局,根本无法揣测出金国如此穷兵黩武的目的,既然他这么急着找死,那么老天爷恐怕都帮不了他们金国了。 如果这会儿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同志地下有灵的话,恐怕真的要再被这个不孝子完颜珣给活活气死一次了,即便不死,恐怕也要从太祖陵中爬出来活活掐死这厮! 看来历史的巨轮谁也没办法,一切消息都说明,金国算是快要彻底完蛋了,如果说金国毁于谁之手的话,那么现在高怀远看来,绝不是毁于金国末代皇帝金哀宗,而是彻彻底底的算是毁于现在当权的金宣宗完颜珣手中了。 打听到这些消息之后,高怀远再也不愿多替金国着想什么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南宋还安稳的这些年,尽快的壮大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去帮着汉人抵挡一下蒙古军的铁蹄,假如他失败的话,他也觉得来这世上一趟值了,毕竟能和成吉思汗培养出来的大军决死战场,也是一个足以让他自豪的事情了。 而这一次高怀远还探知了一些有关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的动态,他之所以没有亲征金国,这一次而是派出木华黎为主帅,并且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统一指挥兵马攻打金国,自己却在磨刀霍霍的做西征的准备,高怀远心中暗道,这一下西面的那些国家算是要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蒙古大军所过之处恐怕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 高怀远这个后现代之人,对于成吉思汗的功绩,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想不知道都难,对于这一次成吉思汗的西征,他虽然达不到耳熟能详的地步,起码也知道个七七八八,这一次成吉思汗的西征,彻底打通了陆上的丝绸之路,不过另一个结果是不知道多少民族,就此被蒙古大军屠杀殆尽,而成吉思汗一边是一个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家,一边却又是历史上最血腥的屠夫,功过之间,又有谁能说得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本来如果只从历史课本上看的话,高怀远前世小时候对成吉思汗那是相当的崇敬,可是等他长大之后,读过了一些书之后,便逐渐的对成吉思汗开始产生了反感,因为他在读过一些有关蒙古帝国的书之后,才搞清楚,原来元朝根本只是蒙古大帝国诸多王朝之中的一个国家,这就让他开始对蒙古帝国开始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而原本被他看做一代天骄的成吉思汗,也就不再令他那样的敬仰,虽然历朝历代,朝代的更迭都少不了兵祸,少不了屠杀,但是当他得知南宋被蒙古大军所灭的时候,却足足屠杀了近亿汉人,偌大一个汉民族,差点就被蒙古人灭族,这样的行径,放在任何一个有点血性的汉人身上,都实在接受不了。 繁华的南宋当灭亡之后,元朝建立之初,统计户籍,结果是和南宋户籍对比之后,才现,汉人经过这场劫难之后,可以说十不存一,有些地方甚至赤地百里,连个人烟都不复存在,这样的暴行,后世之人知道的又有多少呢? 高怀远很想不通,为何有历史学家要掩盖这一点,甚至扭曲误导国人,使许多人根本不知道这段对汉族人来说,最为黑暗的时代,虽然后世对于元朝建立时蒙古大军到底屠杀了多少汉人,有一些争议,但是中国历史上这段黑暗年代,却被一些历史学家成功的给掩盖了下来,总之如果不是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这段史实的话,恐怕高怀远也不会知道这段历史。 高怀远还在前世的时候,听过这么一种说法,就是有人指出崖山之后无中国之说,其实就是说的蒙古大军灭掉大宋之后,几乎摧毁了整个汉民族的文化,想起来这段历史,高怀远就郁闷不已。 所以这也是高怀远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玩了命的积存力量的重要原动力,假如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他凭借着自己本来具备的那些知识,便足已在这个时代活的痛痛快快了,何必天天如同被鞭子驱赶着一般的不敢稍微放松一点。 当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高怀远又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加快积蓄力量,这个时候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眼看又是一个新年将至,看着天空星星点点的飘落的雪花,高怀远走在卧虎庄中林立的工坊之间,微微叹息道:“不知不觉之间,快四年了!又是一年过去了!这样的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呀!” 柳儿走在高怀远身后,伸出细长的玉手,接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脸的笑意,她身穿一身棉裙,上身穿着一身合身的小袄,将她的身段给很好的衬托了出来,这几年之中,不论是高怀远还是柳儿,变化都非常之大,高怀远早已成长为一个体型彪悍的青年,浑身上下都似乎蕴藏着一种爆的力量,原本带着稚气的面庞,看上去有一种成熟的气质,连下颌上也长出了一些胡须,如果说他已经二十多岁的话,还真是没人怀疑。 而柳儿则出落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少女,早已不再像以前在绍兴高家时候的那个处处受气的小丫鬟了,长时间的在卧虎庄之中替高怀远打理各种事务,使她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主事的大家闺秀,处处都透出一种令人心折的气质,而且长时间的习武健身,使她的身材看上去非常圆润,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少爷,前几天在绍兴的老爷派人送信过来,要少爷务必要年前回绍兴一趟,不知道少爷你何时启程呢?毕竟少爷已经两年都没回过绍兴了,这次不会不回去看看吧!”柳儿一边跟着高怀远赏雪,一边在他背后提醒他道。 高怀远看了看天色,掐指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进入了腊月之中,于是便答道:“是呀!去年春节我是在襄阳大营里面度过的,上一次我擅自前往军前,真把老爷子给气的够呛,如果今年不会去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估计老爷子搞不好会气的跑到这儿来找我算账呢! 不过眼下我们这里也忙的厉害,现在离开的话,可能会误事也说不定,我想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其实少爷也不用太担心这里的事情了,经过这段时间少爷的安排,各处的事情都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了,有黄伯父他们在,少爷其实不必担心这边的事情了,只是老爷那边,去年听薛严说过,震怒的不得了,这一次少爷还是早点回去几天,省的老爷再生你的气!还有这次老爷来信,催的比较紧,搞不好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商量,少爷还是早点启程的比较好一些!”柳儿跟着高怀远走进了肥皂坊之中,小声继续劝高怀远道! “好吧!说的也不错,现在是该放手让他们操心去了!我也该早点回绍兴看看了,你要么给我安排一下,明天将管事的人召集到一起,我们安排一下,后天一早便出,回绍兴看看去,不过绍兴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回忆的,要不然的话,这次你就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了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看看,年后很快便赶回来好了!”高怀远转身望着柳儿,他又想起了在绍兴的时候,柳儿在高家受得那么多委屈,劝她道。 “不!我要陪少爷一起回去,虽然在绍兴的日子不好过,但是那时候少爷便对柳儿很好,也不光是不好的记忆!总之这次我还要跟少爷回去,少爷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柳儿立即答道,态度十分坚决。 高怀远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柳儿很依恋自己,不愿意和自己分开片刻,所以也没强求非要柳儿留在大冶这边。 对于高怀远要回绍兴这件事,大家都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没人感到意外,而他们现在可以说也都各掌一方事务,没空跟着高怀远去绍兴去,只是纷纷保证,绝对会尽心尽力的打理他们负责的事务,不会给高怀远惹什么麻烦。 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这才收拾了一下行装,带着柳儿离开了大冶县,朝绍兴方向赶去。 这一次高怀远只带上了柳儿和李二狗和几个少年随行,可以说还是轻装简从,赶着两辆大车上路,而周昊这一次没有能陪高怀远回绍兴老家看看,毕竟那里已经没他什么亲人了,而且卧虎庄这边,高怀远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实质上的二把手,两个人不能都同时离开大冶,所以这一次高怀远便没带周昊一起返回绍兴。 高怀远这次返回绍兴,不为别的,就因为要报答高建这两年之间,对他的关心,假如高建还如当年那样对待他的话,高怀远绝不会再轻易返回绍兴,去探望他的,但是这两年多来,高建对他的态度转变很大,甚至可以说在他的事情上倾注了很大的心血,虽然高怀远不知道高建具体都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高建这两年没少关心他的事情,包括上一次在襄阳见到赵方,因为周县尉的事情,他能安然脱罪,并且顺利辞去军职,返回大冶,如果说没有高建的运动的话,估计事情也很难善了。 所以从道义上来讲,高怀远也必须要回去看看高建了。 这一次返回绍兴,高怀远也不吝给高建带上了不少的好东西,不惜重金求得一些上好的北方的人参、鹿茸等补品,还从卧虎庄自己的产业之中,抽选出来了一些不错的货物,弄了一车,送回绍兴,在这个世上,他终于可以从高建身上体会到了父爱,这对他来说,是件很宝贵的东西,他不希望失去这份亲情。 在返回绍兴的路上,依旧不怎么太平,战争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乱民的增多,剪径的群贼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在各地冒出来,走了这一趟之后,高怀远才算是对邢捕头他们这些捕役们的忙碌有了一些直观的了解,这么多贼人,靠他们这帮捕役们,根本是无法应付的。 而各地官府的主要精力又都集中在战事方面,无力应付这种情况,所以也就使蟊贼们更加猖狂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虽然尽量走大路,但是还是免不了碰上一些贼人觊觎他们的车子,即便他们一行人显得很是低调,穿戴的尽量的普通一些,但是也免不了有一些贼人穷富通吃,往往只要一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少不得都会遇上一些贼人想要劫取他们的钱物。 这一路上真是走的毫不寂寞,可以说是打打杀杀的走到了绍兴,碰上了至少七八次贼人剪径,不过这帮贼人也算是比较倒霉,偏偏碰上了高怀远这帮狠人,往往是他们一蹦出来,便被李二狗带着几个少年,一通胖揍,打得哭爹喊娘的落荒而逃,看的高怀远都有些忍俊不止,抢劫的起码要有点本事才行吧,就这点本事也出来打劫,真是尤不知死呀! “二狗!”高怀远对着刚刚赶走一群剪径的贼人的李二狗招呼道。 “少爷有何吩咐?”李二狗立即奔到高怀远面前,一脸轻松的应声到。 “你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这次跟我回绍兴家中,要是还用这个名字的话,免不得要被人笑话你,要不然的话,我给你另起一个名字如何?”高怀远笑着对李二狗问道。 李二狗当然也不喜欢他这个名字,小时候被人笑还没什么,现在他在卧虎庄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了,可是这个二狗的名字,实在不好听,让人有些小瞧,可是这名字是爹妈给他的,他也不好自己改名,现在听高怀远说要从新给他起名,于是立即大喜道:“多谢少爷赐名!” “你现在一身不错的功夫,上阵势若猛虎,干脆就叫若虎如何?李若虎听起来也要威猛一些!”高怀远随着大车边走边对李二狗说道。 “李若虎!好呀!以后小的就改名叫李若虎好了!呵呵!”李二狗念着这个名字,一脸的兴奋。 几个随行的少年一边打扫那帮被打跑的贼人们丢下的破刀烂枪,收拾了之后丢到了河沟里面,这些东西他们才看不上眼呢,现在他们各个一身贴身皮甲,手中的家伙什子都是产自卧虎庄的精品,一亮家伙就让贼人们为之胆寒,所以根本不用再留这些破烂家伙。 “恭喜恭喜!以后咱们早也不用再叫二狗哥了!以后该叫若虎哥了!”少年们纷纷过来恭贺李二狗到。 就这么一群人有说有笑的上路,继续出前往绍兴府,并且在十天之后,终于安然抵达了绍兴府的城中,来到了高家大宅门前。 高怀远站在高家大宅门前,现在这个在绍兴也算是数得着的深宅大院,在他眼中早已算不上什么了,以他现在的卧虎庄的规模,和高家大宅一比,这里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所以连同随他一起回来的李若虎等几个少年庄丁们,也都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这里便是少爷的家了,若虎你们几个进去之后,要谨慎一些,不要给少爷惹事,老爷不喜欢家中喧闹,你们都要安稳一些!”柳儿从车上走下来,对李若虎等人吩咐到,毕竟她在这里生活过多年,当又回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便要李若虎等人要安稳一些。 “柳儿姐放心,我们定会听从吩咐的!”李若虎立即代众人答道。 “少爷回来了!”一个看门的仆人当看到身高体壮的高怀远走到门前的时候,立即认出了高怀远的身份,有些惊喜的叫道。 这一次高怀远回到绍兴,再没有跟上次回来时候受到那样的冷遇,家仆们早已听说高怀远现在可是个九品保义郎,哪儿还敢对他不敬呀! 所以当看门的仆人一认出高怀远,便不敢怠慢,飞奔入大院之中,报给高建知晓,这边还赶紧接过高怀远等人的车辆,赶入院中安置,请高怀远进入院子之中,等候高建的到来。 不多时只见高建提着便袍,一路疾走,从内院之中迎了出来,高怀远看到高建之后,心中一阵暖意,跪倒叫道:“不孝子怀远见过父亲大人!” 以为这段时间有些读者朋友已经对本书的展提出了意见,觉得开始偏离了本书的主线,所以寒风我不得不出来解释一下!这本书当初在设定大纲的时候,便已经设定了主线,本书不但要写战争,其中还会有争权、种田等内容,而几者归一,都是为了猪脚的展落脚,而眼下的各种新事物的出现,也都是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陈,而寒风并非有意要偏离故事主线,这里所写许多东西,都会在以后用上,故此请大家稍微耐心一点,寒风保证后面会对这些事情做以交代的!而且一定会尽可能的写的精彩一些!如果因此让一些朋友不太满意的话,敬请原谅了!假如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话,不妨可以加入读者群之中,给寒风当面指出,寒风还是很愿意和大家进行交流的!多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寒风的支持,在这里跪谢大家了!) 第七十章 献宝 >当高怀远这次奉命返回绍兴省亲,高建老怀大畅,一边着人安置酒菜,要和高怀远一起父子畅饮一番,好好问一下高怀远这次从军的经历,一边将高怀远带入他的书房,两个人关起门来说一些私事。 当高怀远将军前之事选主要的给高建讲述了一番之后,虽然故意隐瞒了其中一些险情,但是依旧让高建听得头皮麻震惊不已。 高建虽然是文官,但是却知道一些军前的事情,知道高怀远所说的这些事情,虽然看似平淡,但是其中必定蕴含着无比的凶险,同时也更加对高怀远另眼相看了几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真是有几分带兵的天分,短短一年之中,便在军前立下了那么多战功,如果不是亲耳听闻的话,他还真不敢相信,自己高家居然还会出一个虎将。 当听罢了高怀远的讲述之后,高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即便高怀远刻意隐瞒之下,高建依然听的惊心动魄,开口说道:“没想到三郎还真是个虎将的苗子呀!不过军中实在凶险异常,以后没有为父的准许,万不可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了!此事既然已经如此,为父也不予追究,但是你切要引以为戒,做事万莫太过冲动了! 七方镇一战之中,虽然从你说来,杀那个周县尉不算有错,甚至是是迫不得已,但是你却忘了,官场之中关系是盘根错节,周县尉看似只是个小小的县尉,但是背后却站着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此事实为过于莽撞,实话告诉你好了,幸好为父提前也知会了赵大人,请他多加关照于你,否则的话,单凭你擅自斩杀周县尉一事,便足以让你掉了脑袋! 此事不提也罢,反正以后没有为父的准许,再不可作出擅自离家这等大事!现在为父想要问你一句,你现在好歹也是九品保义郎,可对以后有何打算吗?” 高怀远装作恭敬听命的样子,连连点头,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知道,至于以后会不会再这么干,是要看情况而定的,假如有需要的话,他想还是要他自己拿主意的! 但是对于高建问他以后的打算,高怀远略作思量之后开口答道:“这个事情父亲大人就不必过于操心了,现在孩儿在大冶日子过的倒也殷实,每日习武健身之外,打理一下老宅那边的生意,倒也自在,孩儿倒也没想过太多!” 高怀远自然不会告诉高建有关他对以后的设计,装傻充愣的答道。 “胸无大志!老宅不过就那几百亩田地,只要理顺了佃户,到收取佃租的时候自然会交佃租给你的,而且我们高家还有很多产业,又不靠老宅那些佃租过活,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至于你搞得什么水磨坊,看似赚钱,但是经商总不是正途! 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晋身的事情,现在你毕竟已经不是白丁之身了,你身负保义郎之名,何不考虑一下像为父这样为官呢? 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为父听闻大冶县王县尉在接替你之后,丧身阵前,现在大冶县尉一职尚且空缺,为父想要为你争取一下,由你接替这个县尉一职如何?总强过你整日闲着无事可做,或者是忙些不入流的事情!”高建听罢高怀远的回答之后,顿时不喜道。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中一动,他没想到高建消息居然这么灵通,王县尉阵亡军前的事情,居然会这么快便传入他的耳中,这么一来,自己在大冶县搞的那些事情,保不准老爹高建也会有所耳闻了吧!不过因为卧虎庄现在算是他名下的私产,里面又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必须要隐秘一些实力才行,即便是连高建也不能告知,但是对于高建提出的想要运作一下,让他接替这个大冶县尉的事情,高怀远颇有些不以为然。 “爹!孩儿不通文墨,只是粗读一些兵书,如何担当得了县尉一职呀!而且孩儿生性愚钝,不善于官场之事,免不得会得罪一些人,即便入仕也不见得能像爹爹一般的飞黄腾达,倒还不如保得这个功名,安生在乡野之中求得平安的好!何况现在孩儿不过只有十六岁,便当什么县尉,免不得要受人指摘,惹得人们觊觎,爹爹就不必费心了吧!”高怀远立即推辞到。 “住口!你乃我高建之子,岂能如此胸无大志,告诉你,当官有当官的好处,你这次出征立功军前,因功擢升保义郎,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一辈子都难遇到的好事,却让你误打误撞给碰上了,别人想争也挣不来这种天赐良机,何况湖北路那边的赵方赵大人据说对你印象颇佳,多有爱护之心,如此良机一旦错过的话,恐怕是失不再来了!你却不似进取,只想着安逸宅中,这样下去,不过只会让你荒废了时日! 我也知道你读书不多,但是即便天下那些士林子弟,想要谋取一个这样的位子,如果没有遇上良机的话,也是万难,何况县尉本来就是执掌捕盗之事,平日里又是校阅弓手、制止暴奸,正合你以功入官! 你现在生的孔武有力,虽然你不说,但是为父也清楚,你为人良善,武功不错,在大冶县多有善名,即便你看不惯官场之事,只要不犯大错,有为父给你指点,自不会让你吃亏便是,还有你既然想做些有益于地方百姓的事情,大可利用这个机会,一展你的抱负,不管做什么事情,有了这个县尉的身份,便更会令你如鱼得水,事情做的更加无往不利! 告诉你,此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为父这次招你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到时候一旦成功的话,你不得推三阻四,给我老老实实走马上任去!”高建怒气冲冲的教训高怀远道。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中更是有些惴惴不安,高建的话之中,多多少少透露出来一些信息,好像是对他在大冶县搞得那个卧虎庄有所耳闻,似乎也知道了一些他的产业的事情,这一下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呀! 至于当不当这个县尉,高怀远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反正当不上的话,他不会去争取,一旦高建给他打通了关节,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的话,也不见得不能干,只是他在犹豫着是不是透露一些有关卧虎庄的事情给高建,要不然的话,等高建查证了之后,他再供述的话,他们父子之间就有些难堪了! 犹豫再三之后,高怀远还是最终决定,多少透露给高建一些消息为好,省的以后万一让高建搞明白了,再惹得高建不喜。 于是高怀远这才开口说道:“爹爹!孩儿不孝!这两年之中,在大冶没事的时候,做了一些事情,也置办了一些产业,却因担心爹爹说我不务正业,还怕做砸了事情,惹得爹爹生气,故此对爹爹有所隐瞒,还望爹爹恕罪!” 高建冷眼看了一下高怀远,半晌才冷哼了一声道:“你总算是说实话了,还好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算你还算聪明!你以为你在大冶那边做的事情,难道为父毫不知情吗?告诉你,虽然为父现在人不在大冶县,但是不见得就一点事情都不知道! 你说的大概就是山里面的那个庄子吧!看你平日里很老实,却偷偷的在购置私产,要是换作别家的话,光你这一条就是不孝之举! 今天幸好你自己说出来了,要不然的话,为父倒也想看看,你到底想要欺瞒为父到什么时候!” 高怀远还真是有点要出冷汗了,他没想到高建居然果真已经得知了卧虎庄的事情,只是不清楚高建到底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如果是连高建都弄得清清楚楚的话,那么自己的保密工作还真是掩耳盗铃一般的可笑了。 “孩儿不是故意要欺瞒爹爹的!只是其中有许多缘故,不便对爹爹详说罢了!这个庄子其实……”高怀远试图解释一下。 但是高怀远还没有说完,高建就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接口过去说道:“你不必多解释了,这件事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当初背井离乡,到大冶去看管老宅,是为父对不起你!而且以前为父确实亏欠于你,你能想到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为过! 而且我也得知,你那处庄子当初乃是从那管事的高老根手中取得,算不得侵占老宅的田产,故此为父也不跟你计较了便是,高老根的事情你处置的不错,既保全了我们高家的财产,又保全了我们高家的颜面,那个庄子就算是为父送给你的好了! 而且这几年之中,你也算是兢兢业业的打理老宅,所收佃租一年高过一年,此事爹爹心中甚慰,知道你没有私吞老宅的钱财,甚至还从你的名下产业之中贴补了老宅一些!仅凭这一点,为父便不会再和你计较了! 至于你搞什么产业,爹不会去管你了,只要你记住,莫要做太过头的事情,赚钱就行,爹也不指望你能养活这么一家人了!你能知道为自己谋得退路,说明你便不笨,比起你那两个哥哥,算是强得多了!爹爹也就安心多了! 还有你说的有一点不错,在官场上走动,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却步步都是危机四伏,想要在官场之中立足,就必须如履薄冰,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得罪了权贵,惹得一个丢官罢职的下场。 你现在自己能有一些产业其实对我们高家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为父现在这个年纪,想要继续升官,恐怕也不成了,而且朝中现在也是乌烟瘴气,保不准万一哪天为父一失足的话,偌大的家产都被抄没,有你的产业在,倒也算是个保障,起码我们高家不会因为父的倒台,而流落街头!这些话我也只能和你关起门来说,出去万莫乱说,省的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这次为父为你谋取县尉一事,你不要试图推脱,只要为父为你打通了关节,你便给我老实赴任,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当官,这件事都不能再由着你做主了!省的你没事又给我找事,跑去军前给我冒险,让为父替你整日担忧!” 高怀远听罢了高建的话之后,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高建对他的卧虎庄还是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名下现在有个庄子,却连庄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知道庄子里经营的那些产业,自己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了!如此一来,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即便以后高建知道他卧虎庄的规模,他也大可推说是后来展起来的,而且高建这次也正式许诺,这个庄子以后便算是他自己名下的产业,不再多加过问了,那么也等于变相的宣布了他的自立。 如果高建现在知道他的身价的话,恐怕真的会大跌眼镜的,高怀远不清楚高家现在到底有多厚的家财,但是起码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身价绝对不会比高建差到哪儿去。 于是高怀远点头答应道:“多谢爹爹宽容,以后孩儿听爹爹的话便是!这次回来,孩儿没什么好孝敬爹爹的,专程搜罗了一些补品,为爹爹补养身体,望爹爹能身体康健,寿比南山!”高怀远趁机打岔,将话题扯到了一旁。 高建闻听之后,心情大畅,于是便随着高怀远出门,到书房外面观看高怀远这次带回来送给他的那些补品,一看之后,顿时感到大吃一惊。 “三郎!你这是何苦呢?这些山参、鹿茸现在市面上实在贵的吓人,这要破费多少钱呀!爹爹现在身体很好,岂会用得了如此多的补品呢?破费了,实在是破费了呀!”高建摇头道,不过心里面却很是高兴,切不说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单说这几个儿女之中,到现在除了高怀远之外,其余的那些都是吃他的喝他的,还想尽办法从他口袋里面掏钱,而只有高怀远小小年纪,便替他打理家产,还送给他这么多的滋补之物,这份孝心上,和其他那些子女相比,就算是高到了天上了! “爹爹!这是孩儿专门给你弄来的一块琉璃镜,也算是个稀罕物了吧!还有这次孩儿又给家里面搜罗来了两厢肥皂,够家中使用一段时间了,这把剑也是孩儿专门请人为爹爹打造的,虽然算不得什么宝剑,但是却可以防身,没事的时候练剑也可以健身!……” 高怀远看高建面露喜色,于是也刻意讨他欢喜,献宝一般的将这次携来的礼品一一呈献给了高建。 这一下高建真的要懵了,他只知道高怀远现在有自己的产业了,可是没成想,高怀远这次给他带回来的礼物居然如此丰厚,而且任何一件东西,都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好东西,这个琉璃镜,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当看到镜子里面呈现出来的自己的影子的时候,惊为神物一般,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这辈子看到过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但是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能将人照的如此清晰的镜子,以他的眼光一看,便知道此物绝对价值不菲。 (其实看书有的时候看的就是猪脚的成长过程,要不然的话,猪脚上来就很牛叉,当个王爷之类的就没多大意思了!这也是寒风铺陈这么多东西的缘故,希望大家理解寒风的一片苦心,千万不要放弃本书呀!拜托了!呵呵!) 第七十一章 定亲 而那种肥皂,现在市面上虽然可以买到了,但是价钱却着实不低,即便连他这样的官宦人家,也不敢大批购买使用,而高怀远上一次回来,便带了一箱,这一次居然一下就带回来两大箱,足够他家上下用上一年了!这要花多少钱呀! 再看这把高怀远为他定造的宝剑,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只是铜质的手柄,缠着皮索防滑,依旧是铜质的剑锷,檀木外包裹鹿皮的剑鞘,但是抽出剑鞘之后,高建却现刺剑绝非出自普通工匠之手,剑身通体寒光闪闪,上面遍布鱼鳞一般的纹理,绝对是把好剑,他虽为文官,但是却也会一点舞剑的功夫,平日里没事也喜欢舞弄一下剑法,以作强身之用,没想到高怀远还记得这个事情,居然请人为他专门打造了这把宝剑,如何不让他感到高兴呀! 更让他惊叹的是高怀远送给他的这套琉璃茶具,通透的琉璃茶碗晶莹如玉,这样的东西他以前只在到临安办事的时候,在一家名叫聚宝斋的店铺里面见过,问价之后,连他都有些咂舌,一个花瓶就要数百贯钱,而高怀远送他的这套茶具,品质远过那个琉璃花瓶,价值何止千贯呀! 高建是越看越惊,后来忍不住手都有些哆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高怀远的手腕,拉着他进入书房,关起门来,对高怀远严厉的问道:“三郎!实话告诉爹,你可曾凭着你的本事,干了什么打家劫舍的买卖不成?你可不许瞒着爹,要知道爹也常在市面上走动,你送给爹的这些东西,我可是知道它们的价钱的!这一趟你回来带得这些东西,起码价值千贯以上,难道你的钱是白捡的不成?” 高怀远楞了一下之后,忽然想起来这下不好交代了,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可以说不算什么,但是却忽略了这些东西在市面上的价值,肥皂还好说,两箱肥皂最多也就是值个百十贯钱而已,可是这套玻璃茶具和那面玻璃镜的价值,就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些,难怪高建会突然如此紧张,原来他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仗着一身的功夫,干了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些东西是从有钱人家抢来的或者是偷来的,想明白这个之后,高怀远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个!……这个……”高怀远有些张口结舌了起来,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你……你这个逆子!你……你难道真的做了那些无本的买卖不成?我……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逆子?你真是……真是……你给我跪下!我……我……”高建一看高怀远的神色,误会了高怀远,以为果真被他不幸料中,高怀远肯定是干了不法的买卖,起码这些东西来路不正,不是花钱买来的!一时间气血攻心,差一点晕过去,心道为何他如此不幸,生下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如,现在居然连他看重的这个三子也做了贼人了!于是高建气急败坏的骂道,还扭头不知道踅摸什么东西,看架势要惩罚高怀远一般。 高怀远真是哭笑不得了起来,这一下误会看来还真是大了去了!看着高建因为生气涨红的面庞,再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还真是有些怕高建承受不住,于是赶紧跪下,拉住了高建的手小声说道:“爹爹息怒!且听三郎给你解释!孩儿虽然不才,但是绝非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去干什么打家劫舍的买卖!爹爹且听孩儿解释!” 高建正气的头晕,听高怀远如此一说,强行按下心头怒火,指着高怀远哆嗦着说道:“好!你既然要说!那你就给我说说,你从何处弄来的这些东西!” 高怀远这个汗呀!自己好心好意的讨好老爹,却没成想反倒暴露了自己,这一下看来,他的部分秘密是隐藏不住了呀! “爹爹息怒!事情并非爹爹所想的那样,这些东西来路绝对干净!肥皂且不说了,市面上现在有售,至于这个琉璃镜和琉璃茶具,不瞒爹爹!这正是孩儿无意之中,创制出来的器物,孩儿也正是靠这种东西,才赚得一些家财,这次回来,专门精选出了两件,专门送给爹爹,只想讨爹爹的欢心!没成想却让爹爹误会了!”高怀远不得不藏着掖着的说出了一些实情。 高建听罢之后,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说这种琉璃器是他所创制出来的东西,这小子真是自己的那个傻小子三郎吗?他怎么可能会搞出这种美轮美奂的玩意儿呢? “你说这种琉璃器乃你所创制出来的吗?”高建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着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看高建一脸的怀疑,于是答道:“正是!不瞒爹爹,此物正是孩儿所制!” 高建看高怀远一脸的无惧,回答的真诚,这才满腹狐疑的接着问道:“那你且给我说说,你又是如何创制出这等物件的?” 高怀远心里面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心道这还真是不好回答,总不能告诉老爹,说自己是两世为人,前生曾经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吧!于是便信口开河的胡诌了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咱们老宅的那个小瓷窑说起!当初孩儿接手了老宅之后,看着瓷窑基本无钱可赚,便琢磨着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瓷窑更赚钱一些,于是孩儿没事便在瓷窑里面鼓捣。 可是孩儿不懂得烧瓷,整日瞎鼓捣着乱烧东西,一次将一些东西掺在一起,放在窑里面烧制,结果又没控制好窑炉的温度,当后来出窑的时候,现烧出来一些没见过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看来已经烧化,成了一团透明的琉璃,后来多次试着烧制,终于弄出了这种琉璃器,渐渐的开始能做一些东西,后来还卖了出去,渐渐的摸索之中,才开始有了这些东西,现在孩儿也算是小富之人,这次两年未曾见到父亲,所以才想办法,弄出了两样这种东西,想要讨爹爹的欢心,没想到却让爹爹误会了!” 高怀远一通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却还真就骗过了高建,高建其实也是爱子心切,不想自己的儿子是个作奸犯科的贼人,听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潜意识之中,立即便选择了相信高怀远的解释,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 高建听罢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看高怀远一脸正色,还有些委屈的样子,心中反倒有些不安了起来,另外心道别看三郎以前傻,但是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他没事鼓捣瓷窑,居然也能弄出这等神奇之物,看来这也算是上苍怜悯他的身世吧!于是上前赶紧将高怀远拉起来,令高怀远坐在他的对面,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看来是爹误会了三郎你了,只要这些东西不是你打家劫舍抢来的,那么为父便放心了!你能这么知孝道,为父心中甚慰呀! 既然你说这物件是你所制,那么为父便收下来便是,以后有钱还是存起来的好,以备不时之需,不要再如此破费了!你的心意爹领了,但是以后你记住,财可以,但是要取之有道,万不可凭着蛮力作奸犯科!否则的话,即便爹身为朝廷命官,也保不了你! 而且以后这种事情你不必亲自去做,找个信得过的手下替你去做好了,毕竟从商也非长久之计,商人即便再有钱也不为世人所尊重!还是要入仕途,才是正道! 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既然现在你会了这等手艺,千万记住,不能将方子泄露出去,要不然的话,这种东西将会身价大跌,想赚钱可就难了!” 高建说着说着便开始嘱咐起高怀远来,他也算是明白人,知道商业机密对于经商者来说的重要性,叮嘱高怀远万不可将这种琉璃器的配方和制作方法流传出去,要不然的话就没钱赚了。 高怀远连连点头,谢过高建的教诲,脸上虽然一脸正色,但是心里面却暗自偷笑,这话哪儿用得着高建来交代他呀!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要不然的话,这两年他也不会捞取这么多家财,以至于力量增强的如此之快了! “我看你随行的这几个庄丁,也都是有功夫之人吧!看上去很不错,很懂规矩,颇有点当兵的架势!”高建略过这件事之后,将话题扯到了随高怀远一同回来的李若虎等人身上,他也算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李若虎等人是有功夫在身之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有气势,看上去似乎是经过沙场锻炼的一般。 “爹爹果真是见多识广!这几个庄丁,都是当初陪我出征的庄丁,见过一些市面,而且对孩儿忠心耿耿,这次路上多亏了他们,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到达这里!现在世面上着实不安稳,剪径贼人着实不少!我们便遇上了几波贼人,但是最终都被我们逐退了!”高怀远倒是没有瞒着高建,随后答道。 “乱世呀!现在宋金两国交战不停,南面世上会出一些强人,路上不太平也是正常!这次你再回大冶,大可走水路返回,毕竟水路还算是安全一些!”高建点点头叹息到。 这个时候下人过来通知高建,说酒菜已经备好,请高建和高怀远入席,高建这才拉着高怀远到了偏厅之中用饭,高怀远让李若虎从车上取来了一小坛酒,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我特意给你准备了咱们绍兴的好酒,你我父子二人好好的喝一杯,现在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男人不喝酒可不成!大冶那边没什么好酒,今天就喝绍兴的酒吧!”高建兴致很高,也拿来了一坛酒,对高怀远说道。 这次家宴,高建知道高怀远和家里的人们不对路,所以没有让别人过来作陪,只有高怀远和他两个人,这样说话也方便一些。 高怀远笑着拍开小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到了屋子的各个角落,高建刚才还在说大冶无好酒,可是一闻到这股酒香,顿时皱起了鼻子,用力的嗅了两口,惊呼道:“这是什么酒?怎么闻起来如此之香?好酒!好酒呀!” 高建可是混迹于官场之中,整日喝的都是上好的美酒,算是个绝对识货之人,顿时被这股浓郁的酒香给吸引了过来,伸手从高怀远手中接过了那个小酒坛,凑到了鼻子下面用力的又嗅了几口。 “这是孩儿专门孝敬爹的,此酒名曰神仙醉,是一家叫醉仙楼的独门佳酿,眼下市面上绝无其它酒可以出其左右,此酒酒味醇厚,甘冽异常,而且极为火爆,而且这一坛酒还是酒头,更是难得!爹爹可以品评一下,看看味道如何?”高怀远颇有点得意洋洋,他误打误撞之下,搞出来这等美酒,怎么也算是一件好礼了吧! 高建闻听之后,眉头一跳,喜笑颜开了起来:“神仙醉!这个我倒是还真听说过!前日知府大人我们没事闲聊的时候,他便提起过这种酒,说是朋友专程从鄂州给他捎来了一小壶这种酒,味道何其甘美,只是太少了一些,让我们无法随着一起品尝一下,没想到今日你便给我也送来了!哈哈!这我可要好好品尝品尝了!” 说罢之后,便赶紧给自己倒出了一大杯,凑到了嘴边上,高怀远赶紧想说慢点喝的时候,高建便急不可耐的一仰脖,将一大杯灌到了嘴巴里面。 结果是高怀远看到高建的脸顿时变了眼色,眼珠似乎都有怒出眼眶的趋势,好半天才听到他咕咚一声,咽下了这口酒,然后张嘴哈气道:“哈……哈……老天!这酒居然如此暴烈!险些喝呛了老夫!咳咳……好酒……咳咳……” 高怀远赶紧上前给高建捶背,高建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心有余悸的说道:“这酒居然如此甘冽,没想到,没想到呀!我一个不小心,还当普通酒来喝,难怪会被呛到呢!真是好酒呀!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呀!” 高怀远重新坐下,又为高建斟满了一杯酒,笑道:“爹爹以后想喝的话,孩儿会经常想办法被爹爹送一些过来的,不过这种酒不能跟其它酒那样暴饮,会伤身的,而且后劲很大,每次少喝一点,既能怡情,有养身才好!这一次孩儿给爹爹顺路捎来了几坛,够爹爹独饮一些时日了!” 高建还不知道此酒的难得之处,点点头道:“不错,三郎算是个孝子呀!你能惦记着你爹我,我心甚慰!来来来,我们喝酒!这个是我专门吩咐人为你准备的糟鸭,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两个人便有说有笑的吃喝了起来,高怀远非常享受这种情景,在这个世上,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验到从高建身上传递来的那种浓浓的父爱,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除了朋友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是这几年时间过去之后,高建终于表现出了他对自己的关怀,这种父爱是他这样的人千金难求的,所以他很享受这个时光,觉得这次总算是没有白回来一趟。 几杯酒下肚之后,高建便有了几分醉意,端着酒杯说道:“看来你说的不假,这种酒确实后劲十足,不能跟其它酒那样猛喝了,喝过了这种酒之后,再喝其它酒就真的如同嚼腊一般,看来老夫以后想要喝这种酒,还真的要靠你来孝敬我了! 三郎今年也已经十六了吧!记得你是三月生的,我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呀!到现在还没有给你庆祝过生日呢! 不过你这个年纪,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这次你回来之前,爹为你物色了一户人家的女子,准备配给你为妻,这次你回来,趁着过年,先将这个事情定下来,待到明年你的事情办妥之后,便与你成婚,以后你便可以收心了!” 高怀远本来还一心欢喜,陪着高建喝酒,但是听罢了高建这席话之后,如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激灵一下便站了起来。 “不可……!爹!孩儿年纪尚幼,现在还一事无成,如何能娶妻呢?谢谢爹爹的好意,这件事以孩儿看,还是暂且放放再说吧!”高怀远立即出言反对到。 高建撩起来眼皮,看了看高怀远,但是却笑了起来:“三郎你看看你现在比爹爹我都高出了半头了,以你的这个年纪,娶妻生子的人大有人在,何况这次爹给你寻的人家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知书达理,很是懂事,今年也正好十六岁,和你生辰八字甚为相配,她的祖父曾为朝中重臣,家境相当不错,假如你娶了她的话,对你以后的仕途将会大有补益,这等好事别人寻都寻不来,他们能答应爹的提亲,也是你的福气,你又何来推辞呢?” 第七十二章 坏种兄弟 高怀远才管不着那女子家是什么情况呢,作为前世为现代人的他,脑子里面根深蒂固的有一种意识,便是婚姻自主,什么狗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过日子的是他自己,和一个没有一点感情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一面,他是打死也不愿意,何况这几年间,他也早已看出了柳儿对他的情意,他如果答应了高建,那又该置柳儿于何地呢? 但是高怀远也清楚这种事情放在这个时代,他确实没有什么主动权,毕竟高建是他的老爹,这个时代又讲得是门当户对,婚姻大事确实是由父母决定的,于是冷静了一下之后,开口找借口道:“孩儿多谢父亲大人的好意,只是现在孩儿毫无思想准备,加上二位兄长现在尚未成亲,孩儿岂能先于他们成婚呢?何况现在孩儿自觉尚不成熟,只怕不能照顾家庭,何况现在又是乱世,早早成亲不见得就好!反倒多了一些羁绊! 此事孩儿看,还是先放放再说吧!待到过两年再说如何?” 高建一听顿时不喜,将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对高怀远怒道:“你这混账东西,两年前我便为你考虑过这件事,你推说年纪太小也就罢了,现在你已经成*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为你说了这门亲事,你却推三阻四的不肯答应,难道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愿意听爹的话了吗?以后休要提你那两个兄长,该怎么做我自己心中有数,这件事就这么说了,回头你歇上两日之后,便随我一同前往那家提亲去!你先下去休息去吧!” 高建有些动怒了,站起来拂袖而去,留下高怀远楞了半晌,心道好好的没事替我张罗什么亲事呀!这事儿闹得真是郁闷!看看高建已经转入了内堂,高怀远也不便追过去继续纠缠,于是闷闷的从偏厅走了出来,朝后院自己以前的那个小独院走去。 一个家仆看到高怀远出来,立即打了灯笼给他领路,却将他领到了原来李氏所居的院子之中。 看到高怀远疑惑,这个家仆赶紧解释道:“三少爷,您这次回来之前,老爷亲自吩咐过了,将您以前所住的那个小院给拆掉,将这里清理了出来,供少爷使用,现在老爷可是对少爷相当不错,这里比起您以前住过的那个院子,可是宽敞多了! 屋子里面的陈设老爷也吩咐都换成新的了,假如少爷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只管吩咐小的便是!小的马上给少爷去办!” 高怀远看了看这个小楼,心中有些想要苦笑,真是世事无常,以前住在这里的李氏,整日里作威作福,想欺负谁就欺负谁,可是却没想到会栽到他的手里面,被活活饿死在了这座小楼之中,现在时过境迁,居然让他住到这个小楼里面,幸好他不信鬼神,要不然的话,还真是有些会害怕李氏的鬼魂来找他索命呢! 但是眼下既然老爹好心安排他住在这里,自己的小院又已经拆掉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举步走入了小楼之中。 可是好像高家大宅从来就没安稳过一般,高怀远刚走入小楼,便看到一个人从楼梯上蹿了下来,嘴里面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险一些一头撞到了领路的那个家仆。 家仆哎呦一声,赶紧托住了楼上冲下来的那个年轻人,借着灯笼的光线,高怀远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他的二哥高怀仁,这会儿看起来颇有些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侧脸蛋上似乎还有个巴掌印,只是灯笼的光线有点暗,看不太真切罢了。 高怀仁也看到了高怀亮,一把推开了那个家仆,掸了一下身上的袍子,又扶了一下头上的公子帽,清了一下嗓子,皮笑肉不笑的来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对高怀远抱了抱拳道:“原来是三弟回来了呀!我这已经等候三弟许久了,没想到三弟还真有面子,居然到现在才过来!能否借一步说话呢?” 看着高怀仁的那张看似俊俏的面庞,高怀远就忍不住有点恶心,大哥高怀亮就不说了,那厮不是好货,但是这个二哥高怀仁在高怀远眼中,同样也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他早已想起来不少事情,以前他傻乎乎的时候,这个高怀仁也没少作弄过自己,因为这厮,高怀远小时候没少挨打吃苦头,两年前见过这厮一面,这厮便调戏过柳儿,现在这厮又趁着自己不在,跑到这里,难不成还是旧病复,想要讨打不成? “原来是二哥呀!不知道你找我又有何事?”高怀远也不给他好脸看,冷冷的答道。 高怀仁很没面子,挥手让那个挑着灯笼的家仆走开,这才小声对高怀亮说到:“三弟,哥哥我这次找你,其实有两件事,一是哥哥手头现在有些紧,想要找三弟你借点钱周转一下,另外一个是哥哥我看上了你那个丫鬟,你我兄弟一场,情同手足,想和三弟商量一下,柳儿反正跟着你时间不短了,你也该玩儿够了,不如将你那个丫鬟送给哥哥如何?” 高怀远听罢之后差一点一巴掌抡过去,这个混账东西,原来到现在还死性不改,一直惦记着柳儿,看来上一次回来的时候,给这厮教训还是不够呀!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于是顿时勃然大怒道:“给我闭嘴!看来你这两年还是没有一点改变呀!居然到现在还在觊觎我的柳儿,实话告诉你,柳儿此生都是我的人,你休得再做任何想法! 实话告诉你,我早已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傻子了,现在由不得你猖狂,再敢到我这里骚扰柳儿的话,休要怪我翻脸无情! 还有你缺钱大可找父亲去要,我这里没闲钱供你挥霍!时候不早了,你快点给我离开这里,我现在要休息去了!” 高怀远可不会跟这厮客气,要不是想着不想给高建惹麻烦的话,今天他就想暴揍一顿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高怀仁听罢高怀远的话之后,脸上气的一阵红一阵白,在这个世上,其实朋友之间、兄弟之间交还或者互赠女子,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在他看来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何况他还是高怀远的二哥,本以为说什么只要自己开口,高怀远都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两年前他便看上了柳儿,但是高怀远却给他了个下马威,这一次听说高怀远回来之后,他便又看到了出落的婷婷袅袅的柳儿,顿时又有些蠢蠢欲动,魂不守舍了起来,于是鬼使神差的便又跑了过来,试图沾柳儿点便宜,结果没成想柳儿现在居然很厉害,他刚一毛手毛脚的想要动手,柳儿便一把叼住了他的手腕,还当场丢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狼狈不堪,从楼上逃了下来。 这一下他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光了,咬牙切齿的誓,要想办法将柳儿弄过去,成为他的丫鬟,然后他想怎么折腾柳儿,便怎么作践她,于是便腆着脸直接找高怀远讨要柳儿,以为大不了就是个丫鬟,高怀远怎么也不会轻易的驳了他的面子吧! 结果是高怀远不但没有答应他,还怒斥了他一番,原来想找高怀远讨点钱,现在也被一口回绝掉了,气的高怀仁差点跳脚直骂,但是一看高怀远雄壮的身材,还是吓得没敢当场和高怀远翻脸,但是却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高怀远道:“你……你居然如此驳我的面子,不就是个丫鬟吗?你我好歹兄弟一场,你却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跟我反目,好!你有种!咱们走着瞧!”说罢气的跟吹起来的猪一般,大步走出了高怀远这个住处。 柳儿忐忑不安的接住了高怀远,小声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柳儿又给你惹麻烦了,刚才柳儿动手打了二少爷一巴掌,不知道他又要想什么坏主意来对付少爷呢!” 高怀远看着柳儿紧张的表情,想想她为自己受得委屈,伸手轻轻揽住了柳儿的肩膀,微微拍了一下柳儿的脊背,宽慰她道:“放心!没事的,要我说的话,打的好,只是实在太轻了一些,应该一巴掌打得他满地找牙才好,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有我在没事,以后那厮再敢来骚扰你的话,就使我教你的招数对付他,照死里给我揍!揍的那厮不敢再看到你为止!” 柳儿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情,随即便放松了下来,靠在了高怀远的肩膀上,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了起来。 高怀远安慰了柳儿一番,让她去隔壁睡觉,自己坐在了灯下,想想今天的事情,颇有点心烦意乱,于是和衣躺在了床上,望着房顶一脑子的心事。 关于高建想办法疏通关系,要替他谋得大冶县尉一职这件事,高怀远倒也不是很抵触,毕竟高建说的不错,一旦有了官这个身份之后,许多事情做起来便方便许多,这对于他以后在大冶行事,有很大助益,当不当得上,高怀远不强求,但是也不过于抵触。 但是在娶亲一事上,高怀远一肚子的不乐意,就这么随便让老爹替他找个老婆,过上一辈子,他实在是不甘心,但是这次看来,高建似乎态度十分坚决,而且不许他提出反对意见,那么难道这次要他来个逃婚不成?年前一走了之吗? 高怀远辗转反侧,在思考之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过去。 而高怀仁在离开了高怀远所住之处后,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径自来到了偏院的一处小楼之中,敲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烛光之下,一个颓废的家伙坐在椅子上,三更半夜了还端着一碗酒,满身酒气的喝着,冷眼望着高怀仁走入他的房间,冷笑了一声道:“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二弟吹到了我这儿了?难不成你现在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哥不成?” 高怀仁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对此人说到:“兄长这是哪儿的话,我可从来都当你是我大哥的!” 原来这个浑身酒气的人正是几年前被高建赶到福建路受苦的长子高怀亮,一年多前,高怀亮实在受不了在福建路那边的苦,一路跑了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高建面前哭诉哀求,而他的母亲张氏也多次在高建面前为他求情,还试图让高怀亮去大冶,接管了老宅的事情,顶掉高怀远的位置。 但是高建对高怀亮算是失望到了极点,虽然最终心软没有将高怀亮赶回到福建路那边接着受罪,但是却几乎不再当他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将他逐出了大院,赶到了高府外宅的偏院之中,每月只给他很少的花费,维持他的生计,并且将这厮禁足在偏院之中,很少有机会出去。 要不是张氏每个月贴补高怀亮的话,恐怕他现在的日子,比起当初高怀远在高府的日子也强不了多少,不过这厮现在高府的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众人都忌讳提起他以前的事情,不说避如蛇蝎一般,起码没人怎么待见他,至多也就是看他娘张氏的面子,恭称他一声大少爷就算是不错了。 不过这厮也不思悔改,每每在张氏那里讨一些钱之后,便酗酒,然后醉醺醺的折腾他的丫鬟,两年之间,他换了三个丫鬟了,两个人都被他活活的折磨死了,现在这厮可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高怀亮觉得老爹这么对他实在不恭,即便他在和李氏苟合那件事上有错,也不至于如此对待他,那是李氏勾引的他,不是他勾引的李氏,现在高建处死了李氏之后,不该再这么对待他了,即便有错,他觉得这些年受得罪也该抵过了,所以整天都一肚子怨气,简直快要成了怨妇一般。 高怀仁自然也不待见高怀亮,平日里绝少来这里走动,毕竟高怀亮的倒台,对他的好处不小,一下子他便跃升为高家这一代的老大,所以他从心底看不起高怀亮,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给高怀亮垫砖,到高建面前告他一些黑状,为的就是永远让高怀亮抬不起头,没法在高家翻身,省的又夺了他的宠去。 可是高怀仁万没有想到的是,高怀亮倒是没有乌龟大翻身,反倒是他最瞧不起的三弟,那个傻子高怀远,却这几年之中,在老爹高建眼中地位蹿升的飞快,两年前他回来的时候,高怀仁便感觉到了这种威胁,现在他也看出,高怀远已经取代了他在老爹高建心目中的位置,高建已经不再重视他这个二儿子了。 于是原来的敌人现在便有了合作的可能性,特别是在高怀远哪儿受辱之后,高怀仁恨得是咬牙切齿,走出高怀远的住处之后,他便站在花园之中琢磨起了这个事情,最终他想到了高怀亮这个兄长。 别看高怀亮已经无法翻身,但是高怀仁却知道,高怀亮比他坏水更多,脑子也活络一些,而且高怀仁也知道,高怀亮现在已经不可能重新在高家崛起了,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任何威胁,于是这才找到了高怀亮,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一起对付高怀远,省的让高怀远嚣张下去。 看到高怀亮还在酗酒,没有一点起身让座的意思,高怀仁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径自坐在了高怀亮的对面,伸手倒了一碗酒给自己,用眼角余光打量着高怀亮的表情,看到高怀亮似乎有些心疼的样子,于是便从怀中摸出了一张五千钱的会子,放在了高怀亮的面前:“我知道大哥这些年的日子过的不痛快,所以今天特意来陪大哥叙叙话,顺便也给大哥送点钱,买酒喝吧!” 高怀亮一把抓过了桌子上的那张会子,看了一下面值之后,嘴角颤抖了一下,立即塞到了怀里面,冷笑道:“二弟难道会有这么好心吗?我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你看看你现在何等风光,有吃有喝又有女人,在外面还有那么多朋友,看看我,现在又有什么?有话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了?” 高怀亮这会儿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脑子却还灵光,居然一下就猜到了高怀仁的想法,略带讥讽的问道。 高怀仁心中暗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现在都这德行了,还摆什么老大的臭架子呀!但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不高兴的神色,喝了一口酒之后,对高怀亮说道:“既然大哥已经看出来了,那我也就直说了好了! 本来你我兄弟在咱们高家,日子过的何等舒坦,可是大哥想过没有,自从三郎那厮清醒过来之后,大哥便很快出了事情!这里面大哥可曾想过,难道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吗? 实话对大哥说吧,大哥当初之所以东窗事,最终被咱爹赶出高府,搞不好就是三郎那厮做的手脚,我事后听说,当时咱爹已经睡下了,家中却闹了贼人,老爹出来拿贼,却追着贼人到了李氏那里,才撞破了你的事情!” 说到这里,高怀仁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对面的高怀亮。 第七十三章 兄弟之谊 看到高怀亮一脸的木然之后,高怀仁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接着说道:“当时我还没想太深,但是事后想一下,这件事似乎有鬼,府里面怎么会闹贼呢?而且偏偏出事的那晚闹贼,后来贼人还不知所踪了,院子里面这么多地方,为何只有李氏那里丢了东西,可是自此之后,家里面便再也没有出过类似的事情。 大哥可能没想到,原来咱们家三弟那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学了一身功夫,去年还在跑到了襄阳军前,居然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如果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的话,当初咱们高府上下,会武功的似乎也只有这个老三,不知道大哥又有何想法呢?” 高怀仁还真是够坏,居然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本来只是为了挑动高怀亮对高怀远的恨意,好拉个同盟一起对付高怀远,却没成想居然还不幸被他给误打误撞的揭开了这个事情,坏人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说不了呀! 听罢了高怀仁的话之后,高怀亮的脸一下变得苍白了起来,而且眼珠顿时充满了血丝,狠狠的抓着酒碗,手腕不觉间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三年前的那一晚,直至现在,还在他脑海中跟噩梦一般纠缠着他,当房门被高建一脚踹开的那个时候,高怀亮便如同身堕地狱一般,从此使他的生活一落千丈,从高家人人害怕的大少爷,突然间变成了一个笑柄,从此再也无法抬起来头,面对任何人了,甚至连当初那傻子的地位都不如,家中那些丫鬟仆役们看到他的时候,似乎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鄙夷的神色。 更不要说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了,他们虽然不清楚高怀亮为何突然间在高家失宠,还被赶出了绍兴高府,配到了福建路那边吃苦受罪,但是他的失势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些人眼皮子薄的很,虽然后来高怀亮从福建路那边跑了回来,但是再看到这帮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装不认识他一般,抬眼都不肯正眼看他一下,他没钱喝酒,腆着脸托人找他们筹点酒资,却连一个大子都没人肯借给他。 这样的落差,对于他这种喜欢招摇的人来说,几乎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如果他不是没有一点维生的办法的话,他恐怕早就离开这个高府了,现在被高怀仁这么一说之后,高怀亮终于想明白了当初自己被老爹捉奸在床的缘故了。 他一直以来也有些怀疑高怀远暗中在这件事情之中使坏,但是他却想不通一个傻子为何能将事情办到这种地步,现在有了高怀仁的挑拨之后,高怀亮笃定的认为,就是高怀远当初害的他。 这会儿他几乎要恨死了高怀远了,恨不得生食其肉,心里面顿时波涛汹涌了起来。 看着高怀亮的表情,高怀仁冷冷的笑了起来,他知道这次挑拨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接下来就看高怀亮有什么对付高怀远的办法没有了! “大哥!现在老三在咱爹眼中已经成了宝贝了,假如这么下去的话,那么高家以后岂会还有你我容身之地呢?现在老爹不但将老宅完全交给了老三打理,让那小子在大冶老宅过得滋滋润润,还听说老爹正在为老三张罗着找亲家,以后如果再让老三回来绍兴的话,那么就真的没咱们过的了!”高怀仁继续给高怀亮猛下狠药,灌输着高怀远对他们的威胁。 高怀亮猛然将一口酒倒入自己的嘴里面,当啷一声将酒碗摔在了地上,大声的吼道:“不要说了!” 看着狂怒中的高怀亮,高怀仁立即闭上了嘴巴,坐在了桌子旁边,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高怀亮终于按下了心头的怒火,开始冷静了下来,这几年的磨砺,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锻炼,让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随便冲动了。 而且他知道,现在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去挑战高怀远,无疑是以卵击石一般,即便是动粗,也只能白给,高怀远可是在沙场上打滚回来的人,以他目前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估计去找高怀远的麻烦,连人家一根手指都对付不了,怎么才能扳倒高怀远呢?高怀亮开始在心里面琢磨了起来。 高怀仁随坏,但是鬼主意却没有高怀亮多,看到高怀亮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便知道老大正在打歪主意,于是心中窃喜了起来,等着高怀亮开口说话。 “我来问你!你可打听出老爹想要给老三找谁家的小娘子当老婆吗?”稳定下了情绪之后的高怀亮等着通红的双眼,望着高怀仁对他问道。 高怀仁摸着下巴微微想了一下之后,开口答道:“据说老爹现在瞧上了城东的苏文山苏大人家的小女,正在托人想要为老三求亲,一旦让老三攀上了他家的话,那么以后老三想不飞黄腾达恐怕都难了呀!” 高怀亮虽然这两年没怎么在市面上走动,但是以前他可是没少在外面鬼混,对绍兴有头有脸人家都很熟悉,一听高怀仁的话之后,立即点头道:“不错,这个苏文山以前是京官,在朝中颇有点威望,人头也熟悉,假如让老三攀上他们家的高枝的话,那厮就算是一步登天了!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三如愿了,得想办法坏了他这桩好事才行!二弟,我问你,你和苏家的儿子苏丁俊熟悉不熟悉?” 高怀仁点点头道:“还行!苏丁俊那厮喜欢斗蛐蛐,以前我们没少在一起斗蛐蛐、喝酒!” “这边好办多了!你就这么办……”高怀亮俯身到高怀仁的耳边,小声对他交代到。 高怀仁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奸笑,然后对高怀亮拱拱手之后,疾步走出了高怀亮的小院,而高怀亮看着高怀仁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 随着阳光再次洒落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高怀远带着李若虎和柳儿等人出了小院,并且搬出了几个笼子,摆在了院子之中,几只鸽子在笼子里面出咕咕的叫声,众人围着鸽子很是兴奋。 “少爷!你说这些鸟真的能自己飞回咱们庄子吗?”李若虎还是有点不相信,于是开口对高怀远问道。 “若虎!你怎么能不相信少爷呢?咱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柳儿对高怀远所说的事情是绝对的信任,于是不满的教训李若虎到。 李若虎立即摸着鼻子,嘿嘿讪笑了一下,退到了一旁,仔细想一下,高怀远告诉他们好多新鲜事情,最终都一一验证了,如果他说这些鸟能自己飞回大冶县,那么肯定没有问题。 高怀远这次随行携来了十几只鸽子,其中既有庄子里面养的,也有几只是鄂州那边的醉仙楼饲养的,以前他们已经试验过了几次鸽子的效能,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以前放飞的距离都比较近,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远距离的测试,到底这些鸽子能飞回去多少,高怀远心里面也不是完全有底,但是他相信,这些鸽子之中,大多数应该还是能飞回目的地的。 随着鸽笼打开之后,那些由刘福贵精心调教出来的鸽子,一只只争先恐后的涌出鸽笼,振翅飞向了天空,然后在高府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纷纷认准了方向,朝着西方振翅飞去,很快便杳无踪影。 高怀远这才让众人收起了鸽笼,开始带着礼品,在高府里面走动了起来,毕竟这里的人名义上还是他的亲戚,面子上还是要打点一下的。 高怀远回到高府之后,出于礼貌带回来的礼物让府中那些女眷们又是好一阵兴奋,各个看高怀远都觉得顺眼了许多,只有高建的正妻张氏还有高怀仁的母亲柳氏怎么看高怀远都觉得不顺眼,觉得高怀远现在意气风的样子,实在可气。 他们都从高建对待高怀远的态度上看出了一种威胁,现在高怀远已经俨然成了高建眼中的红人了,那么她们的两个儿子,以后在高家的地位就堪忧了,所以两人都对高怀远爱搭不理的,要么就是一脸的讥讽的神色。 高怀远也不在乎这俩娘们的态度,更不会用热脸蛋去贴她们的凉屁股,既然他们不待见自己,高怀远也不搭理她们,直接无视,该送的礼物干脆也取消了,气的她们两个腹诽不已,也拿高怀远没办法。 而高建因为官府里面还有事,便吩咐高怀远留在府中等他抽空便带他登门去苏家求亲,高怀远利用这个时间,少不得要在绍兴城中转悠转悠,一是探望一下小兄弟赵于莒,另外再去会会其他那些朋友们,难得回来绍兴一趟,对于很少到大城市中的李若虎他们几个少年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高怀远每个人赏他们了几吊钱,让他们随便去街上逛逛,卖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他自己带了柳儿,携带了丰厚的礼物,出了高府,径自前往了赵于莒家中,二人相见自然少不得又是一阵欢喜。 两年没见赵于莒了,这家伙也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唇红齿白倒也颇有点翩翩美少年的样子,而且读书方面确实颇有些长进,不说出口成章,起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有些读书人的样子了。 而赵于莒的母亲全氏听说高怀远回来绍兴之后,专门买了酒菜,招待高怀远在家吃饭,连赵于莒的弟弟赵于芮也长高了不少,小孩子心性,一看到高怀远便缠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 对于全氏,高怀远还真是有点母亲一般的感觉,自己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他都没见过,自从认识了赵于莒之后,他从全氏身上多少体验到了一丝的母爱,这也是他为何对赵于莒这么好的原因,其中有相当程度上,是因为他对全氏的敬重,希望嫩从全氏身上体会到家的温暖。 看着忙里忙外张罗着给他做饭的全氏,高怀远觉得放松下来了许多,说实话,在高府之中,虽然高建对他的态度生了很大的转变,但是他依然不喜欢高府里面的那种氛围,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生分,似乎隔着一层东西一般,除了高建之外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一点亲情可言,让他产生不出家的感觉,而在赵于莒家,他却能放松下来,体会到家庭一般的温暖。 看看四周的摆设,这两年赵于莒家的变化不大,但是依旧被全氏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显现出全氏也是一个善于理家之人,只是看赵于莒和赵于芮兄弟二人的穿戴,似乎比起以前好了一点,虽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布料,但是起码干干净净的很是清爽,没有什么补丁了,说明赵于莒家这两年的日子还过得不算太差。 而这一点也正是高怀远所赐,每次只要有人往返于绍兴和大冶之间的时候,高怀远少不得都要送一些钱给全氏,接济一下他们家的生活,而且每次的数额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不算是小数,所以赵于莒家这两年倒也没有受过什么罪,加上赵于莒的舅父好歹也是个小吏,也没太多人来欺负他们母子,何况他们毕竟还有一层皇室宗亲的身份,敢欺负他们家的人,毕竟也要看他姓赵的几分面子,故此日子倒也过得有所好转了一些。 和赵于莒叙了一番近期的情况之后,还告诉了他军中的一些大致情况,赵于莒和赵于芮兄弟听得也是惊心动魄的,时不时的出一两声惊呼,赵于莒听罢之后,叹息道:“大哥果真是好本事,如此年纪便上阵征杀,小弟实在比不得你呀!我是不能去陪高大哥去阵前搏杀了!和高大哥一比,小弟还真是一事无成呀!” “于莒不必妄自菲薄,大哥是个粗人,所以才去阵前搏杀,你生来便是要读书的人,岂能和我相比呢?现在你毕竟还年幼,待到你熟读圣贤之书,长大成*人之后,只要考取功名,成就绝对要比我强得多呢!到时候搞不好我还要仰仗你来庇护呢!呵呵!”高怀远伸出大手,拍打着赵于莒的肩膀安慰他到。 “高大哥!要不然我跟你学武吧!长大了我跟你一起去阵前打仗,杀鞑子去!”赵于芮将小脑袋伸到高怀远胳肢窝里面,天真的对高怀远说道,他这样年纪的小孩儿最崇尚英雄,一听说高怀远阵前杀敌的故事,便忍不住也想习武,长大后跟着高怀远做事。 “好呀!不过你现在这么瘦,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呀?我看于芮还是先好好吃饭,长的壮实一些,再去找高大哥习武吧!现在你还是跟着你哥哥先读书,不识字的话,只能是个武夫,没有大的前途的,所以现在你还是先好好读书的好!”高怀远揉着赵于芮的小脑袋笑道。 这个时候全氏刚好和柳儿一起端着酒菜进屋,听到高怀远的话之后,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她说实在的虽然很喜欢高怀远,知道高怀远对他们家照顾很大,但是却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跟高怀远一般,整日舞枪弄棒打打杀杀的下去,这也是她不同意投奔高怀远的重要原因,生怕两个儿子回头跟着高怀远习武,却荒废了学业,现在听到高怀远劝赵于芮好好读书,她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赵于芮认真的点了点头,对高怀远说到:“嗯!我记住了!高大哥说的对,我也要好好读书,到时候再学其它本事!吃饭喽!好香呀!” 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小家伙便扑到了桌子旁边,想要伸手去偷吃东西。 全氏一巴掌打开了赵于芮的小手,斥责他道:“于芮好不懂事,高大哥是客人,还没有坐下,你便来偷吃,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去一边去,请你高大哥过来坐下吃饭?” 赵于芮受了教训之后,倒也乖巧,赶紧拉着高怀远到桌子边坐下,再等全氏坐下之后,才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高氏的下手,眼巴巴的等着开动。 高怀远看到赵于芮的样子,知道全氏平日里对她这两个儿子家教也很严,这样的女性,实在是生活的不易呀!心中颇为感慨万分。 “不知道伯母这两年在绍兴这边生活的还顺心吗?”高怀远对全氏问道。 “承蒙高少爷关心,这两年有高少爷的帮助,我们母子在这里日子过的比起以前强了不少,高少爷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没齿难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高少爷你了!”全氏赶紧笑答到。 “伯母此话差矣,于莒我们情同手足,我能为你们做点事情,也是分内之事,何劳伯母惦记什么报答呢?上一次我托人捎信过来,本意只是想能经常看到伯母和于莒你们,假如伯母什么时候,不想在绍兴这边呆的话,尽可随时前往大冶找我,怀远现在虽说不算是富甲一方,但也算是当地的小富了,一定不会让伯母和于莒你们受苦的!”高怀远又一次提出了想请他们到大冶定居的事情,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也到大冶那边定居,起码照顾起他们要方便一些。 第七十四章 当街发飙 “多谢高少爷美意了,现在我们在这里生活的挺好,就不去叨扰高少爷了,高少爷一直一来,都时常想起我们,这已经给我们帮很大忙了!”全氏立即答道。 赵于莒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高怀远知道,赵于莒是很想到大冶投奔自己的,只是全氏到现在还是放不下面子,不肯答应他的提议,于是心中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提此事了。 和赵于莒一家人吃过饭之后,高怀远留下了一份丰厚的礼品,才和柳儿起身告辞,离开了赵于莒家。 而全氏再三挽留高怀远,最后高怀远答应过年这些天抽空还会过来探望他们,这才就此作罢,让赵于莒送高怀远出去。 赵于莒陪着高怀远走出家门之后,一脸不喜道:“家母总是不肯答应去大冶投奔大哥,上一次我也提过,但是家母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本来我是很想去找大哥的,但是母命难违,几次提及都遭到了家母的反对,也只能作罢! 还是黄严和周昊二位兄长痛快,能随大哥一起征战沙场,还能和大哥朝夕相处,真是想想都觉得痛快,而我却只能在这里天天闭门苦读,枯燥的实在是紧!可是家母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高怀远只好劝他道:“伯母之所以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虽然你不能和我一起到大冶去,但是也并无损于你我兄弟之情,读书也是一个出人头地的办法,希望你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伯母对你的期待!今日就此别过,待到明日无事的话,你招呼一下那些兄弟们一起,我在福寿楼设宴,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如何?” 赵于莒一听高怀远说要在福寿楼一起喝酒,于是便乐了起来,连声答应,由他安排召集人手。 辞别赵于莒之后,高怀远带上柳儿在绍兴城繁华的大街上到处游逛了一番,说起来柳儿在绍兴生活的时间不短,但是因为她一直都呆在高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很少有机会上街走动,所以柳儿对于绍兴的繁华,并无什么直观的印象,今日能陪着高怀远一起出来游逛一下,柳儿也十分高兴。 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大街上,丝毫看不出他们像是主仆二人,倒是更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璧人一般,男的高大伟岸,女的秀丽端庄,倒也成为街上的一道风景,让路人为之侧目。 高怀远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带着柳儿在街上穿行,不断的出入一些店铺,为柳儿寻找一些喜欢的东西,而柳儿很是享受这种被高怀远宠爱的时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主动的走慢两步,跟在高怀远的背后,以显示出自己和高怀远的身份不同,但是既便如此,还是让别人经常误以为小两口一起逛街,小娘子的叫个不停,搞得柳儿粉面绯红,有些羞不自胜了起来。 当他们走到拐过一条小巷之后,迎面便走过来了一群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有家仆为他们托着鸟笼,一看便知道是一群绍兴城中的纨绔子弟,这是在集体出游,估计是要找地方喝酒。 这帮人跟螃蟹一般的在大街上横行,路人纷纷为他们让路,城里面的小商小贩们还有老百姓们都认识这帮公子少爷们,知道这帮人的德行不好,惹到他们是会倒霉的,所以一时间街上鸡飞狗跳的乱糟糟的一片。 高怀远正要带柳儿去街另一端的一家水粉店为柳儿采购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孩子的用品,迎面碰上了这帮纨绔子弟,看着他们横行霸道的样子,高怀远皱眉将柳儿护在身后,说起来他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但是他却看不惯这帮家伙们嚣张的气焰,如果不是靠得他们的老子的话,这帮人可以说是什么东西都不算,高怀远从心眼里面往外的瞧不起这帮家伙们,甚至是正眼都懒得瞧他们一眼。 这帮少爷们嘻嘻哈哈的走在大街上,高怀远没有注意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不知道对这帮家伙说了点什么,这帮人立即将目光转到了高怀远和他背后的柳儿身上,而那个人转身便没入了一旁的小巷里面,离开了这帮公子哥们。 “哟呵!这位小娘子生的还真是俊俏呀!仔细看看,还真是耐看的紧呀!”一个一身锦缎公子衫的家伙大冬天拿把扇子故作风雅的用扇子指点着高怀远身后的柳儿,无礼的对旁边的那些同伙们笑道。 几个家伙纷纷伸头去观看柳儿的长相,说实在的,柳儿虽然漂亮,但是却并非是很艳丽的那种美女,第一眼望去,还真是不见得能让人眼前一亮,但是却生的十分耐看,如果不是有人专门指点的话,这帮家伙还真是不一定就能注意到柳儿的面容。 但是柳儿这两年在卧虎庄里面替高怀远打理庄子各种事务,渐渐的养成了一种普通女子不可能具备的气质,加上本来就比较白皙的皮肤,柔韧的腰身,高挑的身段,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一旦看清之后,很难不受到她的吸引。 这一点正是柳儿的出众之处,随着其中一个公子哥注意到了柳儿的气质之后,这帮人纷纷都将注意力投注在了跟着高怀远的柳儿身上,纷纷出了一阵捉狭的笑声。 高怀远顿时大为不喜,柳儿现在被他视为自己的禁脔一般,岂容他人用如此态度来对她不敬,于是立即对这帮公子哥们怒目而视,用力的瞪了他们一眼。 高怀远的这种神态,落在了几个绍兴城的公子哥眼中,自然成为了一种挑衅,虽然高怀远看起来身材高大彪悍,但是在绍兴城之中,认识高怀远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几年前高怀远还是高家的一个傻少爷,每天足不出户,虽然众人皆知高府有个傻子,但是却没几个人见过高怀远,而高建也以高怀远为耻,更不会带他在同僚之中走动,故此没几个人认识他。 即便是他清醒过来的那些日子里,也没有怎么在市井之间走动,只结识了一帮游手好闲属于绍兴比较低层的一帮朋友,而且平时大多数都在城外习武,所以绍兴城中的这帮纨绔子弟们还真是没人认识高怀远。 今天几个公子哥一看高怀远身后的这个丫头很是耐看,于是顿生歹意,而且他们看看高怀远实在面生的紧,根本就不把高怀远放在眼里,即便高怀远看起来气质不俗,也没让他们觉得有啥紧张的,于是变本加厉的继续污言秽语的对柳儿出言调戏。 高怀远强忍怒气,觉得在没必要和这一帮傻子一般的纨绔子弟们起什么冲突,于是便带了柳儿打算从他们身边经过,不打算和他们闹腾。 但是没成想他的这种行为,落在几个公子哥眼中,反倒成了一种示弱的表现,于是一个家伙摇着折扇,一伸手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嬉皮笑脸的拍打着手中的折扇,笑道:“且慢!但不知这位小娘子是哪里人士呀?” 柳儿厌恶的朝后避让了一下,躲在了高怀远的背后,高怀远立即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他没想到这些个混账东西,居然嚣张到了这种地步,明明看着柳儿跟着自己,还如此过来拦截调戏,看来这帮混账平日里没少在绍兴城中作恶,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了。 “让开!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休要打扰了小爷的游兴!”高怀远也不再跟这帮家伙客气,出言不逊的对这厮骂道。 这厮闻听一下便气晕了,在绍兴城中,谁不认识他们这几个衙内呀!可以说所有人都看见他们,就溜边躲着走,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们如此不敬,居然敢指着鼻子骂他们,这还了得? “大胆?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居然敢骂老子,你不想活了吗?”这家伙拿着折扇指着高怀远的鼻子大声威胁到。 一群跟着这几个家伙的家奴纷纷围拢了过来,有人骂了他们的主子,这还了得?这正是他们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这一下有人要倒霉了! 路边的人们一看到这样的场景,于是纷纷朝两侧走避,心道今天这个招惹到小阎王们的青年可能要倒霉了,这是什么世道呀!光天化日之下,这帮衙内们实在太过分了吧!于是不少行人都对高怀远和柳儿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为他们两个感到忧心忡忡了起来。 高怀远冷眼看着这群人将自己和柳儿围在了街道中间,不但没有感到紧张,嘴角反倒露出了一丝冷笑,冷冷的看了这个嚣张的家伙一眼,对他说道:“我管你是谁!这条街又不是你家的,你凭什么拦住我们?识相的我劝你还是给小爷让开,别自讨没趣的好!” 高怀远现在一身的本事,岂会怕这帮衙内和他们的狗腿子,何况他本身也算是个衙内,只是不和这帮衙内是一丘之貉罢了,他才不怕这帮家伙呢。 本以为吓唬一下高怀远之后,高怀远自然就会服软了,可是几个衙内没想到的是,高怀远不但一点不服软,反倒对他们这些人出言威胁了起来,这绍兴城真是年年有怪事,就数今年多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还真是有人不怵他们这帮人的。 平日里威风惯了的这帮家伙,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于是一个个气了个七窍生烟,纷纷撸胳膊挽袖子的凑了过来,对着高怀远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怀远也不和他们对骂,用冰冷的眼神望着他们,直到一个衙内激愤之中,伸出爪子试图推搡他的时候,才暴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他一根手指,只是轻轻的一用力,便将这厮扭得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随着高怀远手头的力道,不得不屈膝跪倒在了高怀远面前。 “哎呦!疼……疼死我了!快松手!老子的手指快被你掰断了!妈的!……”这家伙一边杀猪一般的惨叫着,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怀远有心要给这几个小子一点教训,冷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孝顺,看见小爷就自己跪下来请安了,我说乖孙子,你还是免礼吧!” 结果高怀远的揶揄顿时引起了那些在四周围观的老百姓们的一片哄笑之声,这下可真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一群衙内们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 随着高怀远一松手,几个衙内便带头扑过来,纷纷抡起拳头,对高怀远拳脚相加的打了过来,他们没见过什么大市面,觉得高怀远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想要当场将高怀远打翻在地,再踩上一脚挽回一点面子。 但是他们岂是高怀远的对手,只听得几声重重的爆响之后,几个衙内跟同时被牛给顶了一般,成爆炸状纷纷惨叫着四脚朝天的摔了出去,落在人群之中,摔了个七荤八素,一个个晕头转向的挣扎着爬不起来,各个脸上跟开了染坊一般,鼻子嘴巴都流出了鲜血。 原来高怀远闪电般的出手,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重重的抡了一个大耳光子,抽的他们几个各个口鼻冒血,倒飞了出去。 这帮家伙哪儿被人这么揍过呀,他们的手下那些家奴一看主子被人打了,于是一个个气冲斗牛一般的嗷嗷叫着朝高怀远扑了过来,试图将高怀远打翻在地,为他们主子报仇雪恨一把。 可是今天他们显然找错了对象,看起来一帮人气势汹汹,但是他们根本就到不了高怀远的身边,只听得一阵平平碰碰的拳头着肉的声音从人群里面传了出来。 旁边围观的那些百姓们顿时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个陌生人算是要倒霉了,这么多人围殴他一个,即便不死,恐怕也要被这帮人给打残废了,于是纷纷又都后退了几步,一脸愤色的望着这帮家奴围殴高怀远,但是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便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只见这帮家奴刚刚围过去,一眨眼之中,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家奴,便一个个的从人群之中倒飞了出来,倒滚着摔出了老远,接着便看到人群中那个彪悍的青年拳脚如风一般的周旋于一群家奴之中,老拳抡开一拳一个,将这些围殴他的家奴们打得跟滚地葫芦一般,一个个的摔飞了出去。 只见高怀远近处的用拳,远一点的出脚,辗转腾挪如同游龙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很快将十几个狗腿子都给打翻在了地上。 更令众人大跌眼镜的还不止高怀远一人,就连一直躲在高怀远背后的那个看上去柔弱如柳一般的美丽女子,也一点不含糊,两个家奴看到高怀远厉害,试图避过高怀远冲向了柳儿。 结果他们没料到柳儿也不白给,飞起秀腿,便是两记漂亮的鞭腿,只见她裙角一翻,跟蝴蝶翩翩起舞一般,两个找死的家伙的脸上便各自重重的挨了一记重击,嘴里面喷着血也随即倒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吐出一口血才现连大槽牙都被生生给踢掉了下来,半边脸肿得跟猪头一般,脑袋里面跟开道场了一般,盆呀钵呀的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随着高怀远的出手之后,这帮家伙们才知道人家是有真功夫在身上的,而且看来功夫相当不错,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快便将他们这么多人给放倒在地,今天他们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这帮人躺在地上各个痛不欲生,身上刚才中招的地方简直跟挨了铁锤一般,疼痛难忍,一时间一群人躺在地上哀号一片。 一个衙内握着半边红肿的脸蛋,指着这帮家奴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居然连他一个都打不过,都给我起来,抄家伙打,打死他老子撑着!给我起来上呀!打死这厮老子赏你们每人五贯钱!” 一帮家奴一听又来了精神,纷纷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四处搜罗家伙,有人冲入旁边的店铺里面找来了木棒,也有人抄来了一把长凳,还有人甚至闯入肉铺抢出了一把牛耳尖刀,再一次叫嚣着朝高怀远扑了过来。 高怀远本来没打算伤他们太重,只想小小的惩戒一下这帮无法无天的公子哥,省的他们以后再在绍兴城里面横行霸道,也算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所以刚才出手的时候很有分寸,只是将他们打翻,但是却只捡肉厚的地方下手,令他们痛不可忍,却又都没有伤筋动骨,反倒是柳儿那两脚下去,踢掉了两个家伙的大牙。 可是他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想要了自己的性命,去找来了家伙,光天化日之下便想了结了自己,这样的行径可就太过分了一些,于是顿时怒从胆边升,对柳儿叫了一声小心之后,纵身迎了上去。 高怀远如同豹子一般猛然跃起,闪过两个家伙的夹击,双拳猛挥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对簿公堂 这帮家奴和衙内们有了家伙在手之后,胆子也大了许多,大呼小叫的再一次扑向了高怀远,一个衙内指着站在高怀远不远处的柳儿,还在叫嚣着:“给本公子拿下那个女的,本公子要让她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老子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给我上呀!” 高怀远真的是暴怒了起来,本来好好的,想要带着柳儿逛逛绍兴城的大街,没想到却招惹来了这帮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今天看来想要善了恐怕是不用想了,于是也不再留手,心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老子下手无情了。 不就是一帮当官家的少爷吗?老子岂会怕你们?于是高怀远一把便抓住了一个扑过来的家奴的木棒,一脚踹过去,将这厮踹的凌空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一个卖烧饼的摊子上,接着抡开了夺来的木棒,上下翻飞的和这帮家伙厮打在了一起。 这帮家伙不管是那些衙内还是他们手下带着的家奴,都没有什么功夫,只是这些家奴有点力气罢了,哪儿是高怀远这一级别高手的对手呀,即便他们抄了家伙,照样还是白给,加上高怀远这一次手下也不留情了,木棒抡开之后,舞动的跟泼风一般,根本让这帮家伙无法近身。 随着两方动手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帮嚣张的家伙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时听到有人身上传来木棒落在肉上的声音,惨叫声不断的响起,每一声惨叫之后,便都会有一个人滚翻在地,不是被敲晕过去,便是胳膊腿被高怀远打折倒在地上无法起来。 也就是一壶茶的时间不到,大街上便躺下了一二十个倒霉蛋,一个个哼哼唧唧的满地打滚,各个亮开了嗓门比赛杀猪般的惨叫。 高怀远飞身将最后一个快要吓得尿裤子的家伙一棒打翻之后,手中的木棒也应声而断,再环顾四周一下,看到对手一帮人这会儿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于是这才将手中的半根木棒丢到了地面上,对着一帮家伙啐了口吐沫,冷笑道:“老虎不威,你们还真当老子是病猫呀!和着今天你们自己找不自在,遇上了老子,要不然的话,你们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呢!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在绍兴城横行霸道了!我呸!” 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街上的惨状,各个都有点回不过来神,他们都没有料到居然事情会展到如此地步,一个打二十个,居然毫无损不说,还将对手全部干趴在了地上,这个青年还真是厉害的紧呀!这一下可真是给绍兴城的百姓给出了一口恶气了,于是有反应过来的人立即叫了一声好。 紧接着大街上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高怀远笑眯眯的对四周拱手抱拳,看着周围这些一脸喜色的老百姓们,心中暗叹一声,这真是人心所向呀!看来这帮小子们平日里还真是没少为非作歹,今天他算是为大家彻彻底底的出了一口恶气了。 “我们走吧!”高怀远招呼了柳儿一声,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少爷!出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李若虎忽然从人群之中闯了出来,来到了高怀远和柳儿面前,对高怀远问道。 原来若虎今天也没事,被几个手下的少年拽到了街上闲逛,结果和其他人走失,正好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于是便凑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当他在外面看到高怀远之后,心中一惊,赶紧越众冲进来。 “哦!没事,遇上几个不开眼的东西,居然找我麻烦,所以我便教训了一下他们!”高怀远随口答道。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街道北面人群后面忽然乱了起来,有人在人群外吆喝着问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好心人紧张的凑过来对高怀远说道:“这位壮士,衙门来人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我们替你们先挡着他们,他们可不会秉公办事的,壮士还是先避一下再说吧!晚了就出不了城了!” 高怀远扭头朝喧闹的人群方向看了一下,然后对这个好心人点点头笑道:“无妨,这件事我敢作敢当,多谢这位大哥的好意了!若虎,你先带柳儿回家去,这里我来应付好了!” 周围的人立即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李若虎似乎有点犹豫,但是看到高怀远态度很坚决,知道自己和柳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点点头道:“是!少爷小心一点,我这边回去通知老爷去!” 柳儿也对高怀远说到:“少爷自己小心一点,这帮家伙似乎不是好惹的!” “无妨,他们不好惹,我也不好惹!呵呵!放心吧,你们先回去,晚上我便回去!若虎替我看好柳儿,不许别人到我的住处骚扰柳儿!”高怀远还是对柳儿不太放心,于是对李若虎吩咐到。 “少爷放心,只要若虎在,没人能骚扰柳儿姐的!”李若虎点头答应到,然后对高怀远一拱手,带上了柳儿走入了人群之中,很快便没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一帮身穿皂色官差服饰的差役们手里拿着铁链、铁尺等物冲入了人群之中,当他们看到人群之中的情景之后,各个都吓了一跳,地上躺了一帮被打得跟猪头一般的家伙,如果不是看他们一身华服的话,真不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于是为的那个捕头立即蹲身下去,查问这些人的身份。 一问之后,一个被打得口鼻流血的衙内哭嚎着指着高怀远叫道:“我是城东苏家的苏丁俊,赶紧把这个行凶之人抓起来,他居然敢打我们!娘的!哎哟疼死我了!呜呜……” 闻听这个几乎被打得快没人形的家伙是苏家大少之后,这个捕头更是吓了一大跳,不用问,其他那几个猪头肯定就是这个苏丁俊的死党了,绍兴城里面这帮家伙都是权贵之子,谁敢招惹他们几个呀!今天这是犯了哪门子的天灾,他们几个人居然被人打成了如此德行,这还了得吗? 于是这个捕头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一直站在场中的那个高大健硕的青年身上,看到他一脸镇定的望着自己这群差役,便知道干这件事的肯定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捕头心中暗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高怀远一番,只见高怀远身高于常人起码一拳,一身劲装将他的身材勾勒了出来,蜂腰乍背显得十分彪悍,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出身之人,难怪他一个人居然一口气干翻了这么多人,估计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而且看高怀远面色黝黑,双眼炯炯有神,虽然一身劲装毫不华丽,但是用料还是比较不错的,足下这双快靴,更是丝质,轻便耐穿,浑身散着一种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一看也不似一般人。 捕头看不出高怀远的来头,而且这张脸在绍兴看起来十分面生,只是隐约之中,觉得高怀远似乎也不是好惹的人,要不然的话,他干出这么大的事情,而且看到自己这些差役们过来,还悠然自得的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 沉吟了片刻之后,这个捕头一想不管怎么说,今天是苏公子这帮人被揍趴下了,无论如何也要有人对此事负责,至于站在场中那个壮士,虽然他不知道身份,但是也只能委屈一下他了,其实在这个捕头心中,也早已认定,今天绝对是苏公子这帮人主动挑衅,招惹到了别人,才招致被打翻在地,只是这里不是说理的地方,这种事情他只要抓人回去,自有官老爷裁决。 于是这个捕头立即站起来,挥手带着几个差役,手持铁链、铁尺将高怀远围在了中间。 “我来问你,这些人可都是你打伤的吗?”这个捕头对高怀远大声的问道。 “然也!正是本少爷所为!我这是正当防卫,是他们先动手的!不知官差大哥有何指教呢?”高怀远点点头,略带一丝揶揄的神色,对这个捕头答道。 捕头一听,觉得这件事似乎有点猫腻,一般人在绍兴城如果冒犯了这几个小阎王爷的话,恐怕这会儿早已落荒而逃了,对于他们这些官差恐怕是避之不及,哪儿可能如同高怀远一般,如此镇定呢?更何况高怀远自称本少爷,可见他也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起码不会是一般平民,如此一来对他来说这件事似乎就有些扎手了一些。 旁边几个差役一听高怀远承认是他打了这些王八羔子,于是纷纷抖着铁链子要上前去锁高怀远,这个捕头赶紧伸手拦下了他们。 再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怀远之后,这个捕头还是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于是这才抱拳对高怀远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绍兴城什么人家的少爷呢?” 高怀远微微撇了一下嘴,暗道还是这个捕头算是明白人,没有冲动的上来便抓捕自己,于是淡然一笑道:“这个事情似乎跟我是什么人家的少爷关系不大吧!虽说今天这些人确实是我打得不假,但是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是他们先欺负我,才招致的这场冲突的,事情怪不得我,我不过只是出手自保,否则的话,恐怕这会儿早已被他们给打死了!” 听了高怀远不卑不亢的一番解释之后,周围的那些老百姓们纷纷叫道:“不错!这位壮士说的不错,是他们先欺负这位壮士的,这位壮士才被迫还手的,怨不得这位壮士什么!我们都看见了!” 一时间街上人声鼎沸,不少人都吵吵着为高怀远作证,今天高怀远打翻这帮人,实在是太为大家解气了,如此一来倒是让这些捕役们很是为难了起来,俗话说众怒难犯,在没有弄清楚高怀远身份的时候,他们如果强行拘捕高怀远的话,恐怕激起了民愤,如此一来,他们这帮人被老百姓们暴揍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没看到本公子被打成了什么样了吗?还不快快将这厮给我抓起来,带到官衙里面好好拷问一番,傻愣着在这儿等什么?难道你们不想干了不成?”坐在地上的一个家伙捂着淌血的鼻子,用他掉了门牙的漏风嘴对那些捕役们叫骂了起来。 结果是街上立即响起了一片起哄的声音,搞得这些捕役们很下不来台,想想事情也不能就这么僵在这里,那个捕头于是压低声音对高怀远抱拳说道:“这位公子,今天的事情您看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公子方便的话,可否随我等回衙门里面说明一下呢?也省的我们这些人难做!”他倒也是个明白人,没敢听完了那个家伙的话,就上来强行抓捕高怀远,而是采用了一种比较缓和的口吻,和高怀远商量,这也是他多年干捕头积累出来的经验,在没有搞清楚高怀远的身份之前,先不能把事情做绝,否则的话,一旦高怀远也是什么权贵家的子弟的话,最终他们这些捕役们是要倒霉的。 高怀远看这个捕头说话很是客气,于是点点头道:“既然这位捕头大哥这么说了,那我便随你们走一趟好了,但是我也请诸位今天在场的老少爷们们一起去官府一趟,为在下做个见证,省的有人要陷害于我如何?” 周围的那些老百姓们一听,于是纷纷吆喝着也去官府听审,愿意为高怀远作证。 于是这帮官差们也没敢用铁链锁上高怀远,而是将他围在中间,然后又搀了那些被揍得东倒西歪的纨绔子弟们,在众多老百姓的簇拥下,朝着城中的知府官衙走去。 绍兴知府今天本来没什么事情,眼看就要到新年了,该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会儿难得清闲一下,坐在府中的后宅之中听听小曲,放松一下精神。 这会儿刚好有人为他上了菜,准备开饭,再喝几杯酒便要去休息,可是没成想刚刚端起酒杯,外面就跑进来了一个差役,有些惊慌的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梅知府听罢之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心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将绍兴城中几个权贵家的公子给当街暴打了一顿,这不是诚心找事吗? 本来这种事他大可不必亲自过问,由下面的人处理了就行了,不管谁对谁错,治了那个行凶之人的罪,打上一顿之后,刺配充军拉倒,但是听这个差役的话,今天行凶之人似乎身份也不简单,而且知府衙门外面还聚集了不少百姓,为这个打人的家伙撑腰,如果一旦处置不好的话,激起了民愤的话,那么这个年就别打算安稳度过了,于是知府只好眼瞅着一桌子好菜,却没时间去品尝了,站起来换上了官服,抬腿走向了前院的大堂。 当走到了前院之后,梅知府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太简单,衙门前面人声鼎沸,看来是聚集了不少的人,这一下事情不太好办了! 当他走上了大堂之后,朝下一看,当场便有点想笑喷了,平日里那帮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几个绍兴城的少爷们,这会儿都哼哼唧唧的坐在大堂下面的地上,一个个跟猪头一般的模样,看上去还真是被揍的不轻,而堂下还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神色悠然不卑不亢的望着自己。 再看衙门外面人头挤挤站着不少城中百姓,看来是来听审的,于是知府掸了一下朱色官服,缓步走到了大案后面坐下,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将惊堂木一拍,随着一声脆响之后,大堂上立即安静了下来。 梅知府刚刚坐下,那个为的公子哥便哭叫道:“梅伯父要为小侄做主呀!今日小侄等人无辜被这暴徒当街殴打,还望梅大人为小侄们申冤,严惩这个暴徒呀!”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旁边站着的高怀远对梅知府便叫了起来。 这厮整个就是一个恶人先告状,上来便和梅知府套近乎,反咬了高怀远一口,好像今天的事情是高怀远主动来挑衅他们一般。 梅知府皱皱眉看了一下一旁站立的高怀远,心中有些不喜,这家伙什么来头,居然到了大堂上之后,见了他还不跪,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于是梅知府将惊堂木又是一拍,对高怀远喝道:“大胆狂徒,报上名来!你是何方人士,为何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难不成你还有功名在身不成?” 于是两旁站立的那些衙役们立即随着叫嚷了起来,威武声喊的震天,还真是有些吓人。 高怀远抱拳对这个白白胖胖的知府大人说道:“下官参见知府大人,本人姓高名怀远,祖籍大冶县人士,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去年在襄阳大营之中因功授予保义郎之职,请大人息怒!” 梅知府听罢之后,心中忽然一动,高怀远这个名字他似乎有所耳闻,可是一时间还真是没有想出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他说是大冶人士,并且在军前因功进封为保义郎的时候,梅知府便一下想起了他是何人了! 第七十六章 亲事黄了 梅知府一下便想起来,同在绍兴为官的通判高建似乎说起过他有这么一个三子,正是名叫高怀远,头些日子还沾沾自喜的在自己面前卖弄,说他这个三子甚为争气,年纪轻轻在大冶便当上了当地的耆长,还在去年宋金开战的时候,率乡兵奔赴襄阳从军,因功进封为保义郎一职。 虽然他这个四品文职大员对于高怀远这个武职九品保义郎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于他老爹高建,却不能不卖给一些面子,虽然高建只是一个通判,品级上要低于他这个知府不少,但是实质上却是他的副职,于他一起处理地方政务,同时还有一层监察他的身份,制约他的权利。 如此一来,这件事还真就不好办了!虽然这帮权贵子弟后台都不小,但是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是没法处置了,自己偏袒于哪一边,都要得罪人,何况高怀远的老爹高建本来就负责处理诉讼之事,这件事他如果处理不当的话,高建一不高兴,便能参他一本,梅知府的脑袋一下就大了许多。 搞明白了高怀远的身份之后,梅知府也不便当堂点破他便是高建的儿子,于是也不要求高怀远跪下听审了,让他站在一旁听候问话。 然后梅知府详细的将今天生的事情问询了一遍,那帮坏小子们自然一口咬死,是高怀远主动挑衅他们,还出手打伤了他们,但是梅知府这会儿也已经闹明白了事情的曲直,知道今天这件事又是这帮小子们仗势欺人,结果招惹到了高怀远,才被高怀远暴揍了一顿,这帮家伙是什么德行,他这个知府当然清楚,平日里因为他们家人,没少给这帮家伙擦屁股,可是今天看来想偏袒他们,不那么容易了呀! “高怀远,我来问你,他们所说的可是实情吗?”梅知府虽然已经认定这件事应该不怪高怀远,但是还是要问上一下,让高怀远出言辩驳一番。 而高怀远在那帮小子们血口喷人的时候,一直都冷笑不语,这会儿看到梅知府出言询问自己,这才抱拳朗声答道:“大人明鉴,这些人所说并非实情!先在下并不认识他们,根本不可能去找他们麻烦!事情是因为他们调戏在下的侍女而起,在下今日带侍女在街上购物,可是碰上了这帮人,他们出言不逊还拦住在下去路,调戏在下的侍女,才以至于双方起了冲突,再者说来,小的孤身一人,而他们加上那些随行的家奴,足足有二十余人,在下如何可能以一己之力去欺负他们这么多人呢?这于情于理也都说不通!只因在下出言训斥他们的恶行,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便出手想要对在下施暴,结果在下粗通一些功夫,才总算是保住自己,结果伤了他们,这件事堂下那些百姓们都可以为在下作证! 假如今天在下不会一些功夫的话,恐怕早已被他们当街打死了,这件事总之怪不得在下,只怪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还望大人为在下做主!”高怀远不卑不亢的出言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给梅知府解释了一遍。 堂下的那些听审的百姓们一听,立即吆喝着为高怀远作证,纷纷吆喝着痛诉这些恶少们的恶行。 这帮恶少们一听就不干了,跳起来指着堂下的那些百姓们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贱民都是放屁!你们给老子记住了,再敢大放厥词,休要怪我们找你们算账……” 还有两个家伙指着高怀远破口大骂,威胁高怀远让高怀远等着好看。 “啪!”的一声,大堂上响起了一声惊堂木的脆响,梅知府差点气歪了鼻子,这帮小子们实在太嚣张了,假如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今天他大可还睁只眼闭只眼,先将这个事情压下,将高怀远暂时收押起来,待到风头过去之后,定他个什么罪名,配出去拉倒,可是这帮小子今天也太嚣张了,居然在公堂上还敢咆哮着漫骂那些老百姓,如果他再偏袒这帮家伙的话,恐怕老百姓们都不干了! “大胆!都给本官闭嘴,这里是知府大堂,不是你们家的后院!再敢咆哮公堂,看我不掌你们的嘴!”梅知府面沉如水,立即出言怒斥这帮家伙们道。 看到梅知府今天忽然间大雷霆的怒斥自己这些人,这帮家伙还是没弄清楚状况,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梅知府今天怎么如此不给他们面子,似乎还要偏袒那个行凶之人。 只有一个家伙比较机灵,忽然小心的用手指戳了一下身边的那个一脸鼻血的苏家公子苏丁俊,小声对他问道:“我说苏兄,这厮刚才自称是高怀远,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呀?他难不成就是高怀仁那厮的三弟,被赶回老家的那个傻子兄弟不成?” 苏丁俊这会儿也正在犯晕,被这家伙一提醒,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当即惊道:“娘的!我怎么没想起来呀!这厮定是高家的三郎,那个曾经的傻小子!这下糟了!” 正在大堂上乱哄哄一片的时候,人群忽然一分,只见高建提着官袍的下摆,急急忙忙的走入了大堂。 开始时候几个没明白过来的家伙看到高建过来,立即一脸的委屈,要跟高建打招呼,找高建帮他们说话,可是高建这会儿哪儿有心情跟他们说话呀! 高建在大堂上巡视了一下,将目光锁定在了悠闲的站在堂下的高怀远身上,狠狠的瞪了高还远一眼,立即急急忙忙走到了梅知府面前,拱手道:“下官来迟,请大人恕罪!” 梅知府一看事主的亲爹,自己的同僚赶到了,于是苦笑了一声,摆摆手站起来转身走入了后堂之中,高建也紧跟着走到了后堂的照壁后面。 “我说高通判!今天这件事你可是让我为难了呀!你家的三郎还真是个虎子呀!居然一口气打伤了一二十个人,虽然此事也怪不得你家三郎,但是这件事可让我如何给那些少爷的老子们交代呀!”梅知府看到高建跟到了后面,立即摊开手对高建苦笑道。 高建也是一脸的无奈,抱拳对梅知府说道:“这都是下官管教不严,让梅大人为难了!我家三郎小时候不太精明,所以下官也疏于管教,以至于他性格暴躁,不知回转,才惹下了这等麻烦!倒是给梅大人添麻烦了,今日之事以下官来看,还是大事化小为好,改日我自当亲自登门,去那些少爷家里替我家三郎请罪去!” 梅知府摇头笑道:“这事倒也好说!只要这帮家伙不接着闹事就好,平日里他们老子也太过骄纵他们了,让他们受点教训也好!不过这里面可是有苏家的大少,你家三郎下手可是不轻,我看苏家大少的鼻子都被他打歪了,这一下你求的那门亲事估计要麻烦了!” 高建这会儿气的有点头晕,高怀远还真是个惹事精,自己这边想尽办法为他以后铺垫,他倒好,出来逛了一圈,便将自己全盘计划给打散了,居然还将未来的大舅子鼻子给打歪了,这一下估计苏家说什么也不会把他们的女儿嫁给高怀远了! 梅知府看着高建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心道你这段时间不是总是为你家出了个三郎沾沾自喜吗?这下你家三郎一下子替你得罪了这么多人,看你还怎么朝上面爬!可是他脸上却不露出来,拍了拍一脸沮丧的高建的肩膀之后,开口道:“这件事你先回避一下,我去处置了便是!放心不会让你家三郎吃亏的!呵呵!” 说罢之后梅知府踱着方步便晃悠出了后堂,绕过了照壁之后,重新回到了大堂上,惊堂木响过之后,高建听到梅知府装模作样的将苏丁俊那帮公子哥斥责了一顿,然后令他们立即各自回家疗伤,不得再出来滋事,至于高怀远当然是无罪开释,准许他回家。 此事虽然不了了之,高怀远没有获罪受罚,而那帮惹事的公子哥们也没受到什么处罚,不太令人感到满意,但是事情能处置到这种程度,对于老百姓们来说也算是可以接受了,毕竟今天挨揍的不是高怀远,而是那帮公子哥们,梅知府这么做,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于是堂下聚集的老百姓们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那帮少爷们虽然愤愤不平,但却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在老百姓的起哄声中,灰溜溜的被他们那些家奴们架着溜出了衙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告状去了! 而高怀远一走出大堂,便被老百姓们簇拥着送到了大街上,俨然跟英雄一般,好不拉风。 好不容易高怀远才从兴奋的老百姓人群中脱身,溜回了高府,还没跑回自己的小楼,便被高建派人给招呼了过去。 只见高建面沉如水的坐在大椅上,看着高怀远从外面走进了高建这是要找他麻烦了,于是主动乖乖的跪下来叫道:“爹!三郎又给你填麻烦了!” 高建忍不住怒声道:“你这逆子!刚刚回来才多长时间,便给我出去惹事生非,你可知道今天你打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家的少爷吗?” 高怀远装傻道:“爹!三郎不知道!但是今日之事确实怪不得三郎我的!都是他们行事嚣张,主动挑衅于我,孩儿只求自保,才和他们动手的,假如今天孩儿不还手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被他们给活活打死了!” “胡说!假如你对他们表明身份的话,今天之事岂会到如此地步?虽然为父官不算大,起码这些人也要卖给你爹我几分薄面,我看你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养成了我行我素的习惯了!这下倒好!你一下便替你爹将绍兴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给得罪光了!要是到为了给你的前程打算,你爹我想尽办法,才托人说通了苏家,可是你今天打得人之中,偏偏就有苏家的大公子苏丁俊,还把人家的鼻子给打歪了,我看你这门亲事还怎么去找人家说去!”高建气急败坏的对高怀远骂道。 “哦?!!”高怀远闻听之后,也是一愣,但是马上便又暗自高兴了起来,原来今天所揍之人中,居然还有他未来的大舅哥呀!早知道的话就下手再狠一些了,省的以后老爹还逼着自己去娶什么老婆!哼哼! 可是心里面暗自高兴,高怀远脸上自然不能流露出来,倒是作出一副后悔惋惜的样子,对高建说道:“都是孩儿一时激愤给爹惹了麻烦,这下可如何是好呀!” 高建看着高怀远一脸的可怜相,心中不由又有些感到心疼,这辈子他确实没在高怀远身上倾注过什么心血,甚至连个像样的老师都没给高怀远找过,高怀远现在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全都是凭着他自己的努力,自己一点忙也没给他帮上一点,也难免会让他形成这样的性格。 虽然有些莽撞,但是起码善恶之分却很是清晰,何况今天的这件事也确实不能怪高怀远,那帮家伙太嚣张了,如果不是高怀远有一身功夫的话,今天可能还真是被他们重伤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更糟糕了吗? 起码今天这件事高怀远还算是多少有点分寸,只是将那帮人打伤,却没有闹出人命,事情总算是没有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继续这么斥责高怀远的话,高建反倒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高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无奈的摆摆手道:“好了!今天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以后再做事万要小心谨慎一些,别再给为父招惹什么是非了!你下去吧休息吧!这件事年前我会替你去登门道歉的!你这个孩子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些天没事的话,就不要再到街上逛游了,那些小子无法无天,保不准还会找人报复你,事情再闹大的话,就不好收拾了!” 高怀远看到高建不再追究自己,知道高建这是有意维护自己,于是心存感激,给高建道了个安之后,退出了书房。 而这个时候高怀仁和高怀亮却聚在一起,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这件事其实就是高怀仁挑动起来的,他让他的一个死党纠结了苏丁俊等人,又派人盯着高怀远,才将两帮人凑到了一起,并且让他的那个死党朋友,挑唆苏丁俊等人去找高怀远的麻烦,本打算让苏丁俊等人替他出一口恶气。 但是没成想苏丁俊那帮人如此不济,一二十个人打高怀远一个,一点便宜没占到,还各个被高怀远打了个满地找牙,直到这时候,他们二人才算是真正搞明白了高怀远的实力,心中不由得有些犯憷,暗自庆幸没有真的惹得这个疯子老三,对自己动手,要不然的话,自己恐怕这会儿早就筋断骨折的躺下了。 “算了!没想到老三这厮居然如此厉害!这么多人都没有收拾下他,算他运气吧!不过起码这件事我们也达到了目的,让他就此也不用想着攀上苏家的高枝了!只要断了他这条路,也算是不错了!还有老三这次将那些家伙揍得听说不轻,估计他们老爹也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找咱爹理论一番,老三也不见得就占了多大、便宜!”高怀亮本来打算这件事将高怀仁也拖进去,但是没成想,高怀仁也不傻,居然找人暗地里下绊子,将他自己摘出来了,两下一个都没绊倒,让高怀亮心中愤愤不已,不过仔细想想之后,高怀亮认为他的目的还是基本上达到了,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圆满罢了。 “是呀!老三这厮确实厉害的吓人,没想到傻人有傻福,真搞不明白,这厮如何练得一身这么好的功夫!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太便宜老三这厮了!”高怀仁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你还有什么办法?”高怀亮冷冷的瞅着高怀仁问道,他恨高怀远,但是也不见得不恨高怀仁,对于他现在来说,高家上下除了他老妈张氏之外,没有他不恨的人了。 “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善类,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大哥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办法!”高怀仁伸手丢给了高怀亮几吊钱,打要饭的一般,然后起身离开了高怀亮的住处,再一次出了高府没入了黑暗之中。 此事对于高怀远来说影响不大,得罪了苏家也正合他意,总算不用考虑如何再拒绝老爹为他安排婚事的事情了,再说能为绍兴人惩治一下这帮狗仗人势的混账东西,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高怀远对此事一点也不后悔,倒是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 第二天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找了一帮以前的朋友在福寿楼设宴,大吃大喝了一场,席间大家也都得知了高怀远痛打城中那帮混账少爷的事情了,纷纷放声大笑,连声称赞高怀远为民除害,实在太解气了! 第七十七章 幕宾 而赵于莒更是添油加醋的将高怀远从军之事给大家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大家也听得各个心驰神往,他们都是少年郎,谁没点血性呀!当初要不是因为家人不答应的话,有的人保不准还真就跟着高怀远跑大冶去了,可是现在看着高怀远和黄严周昊他们,都各个成就了一番事业,而他们现在还都蜷在绍兴城中无所事事,有的人便有点心动了起来。 果真不到春节,便有两个人找到了高怀远,想要和高怀远一起离开绍兴,到大冶去历练一番,并且说已经征得了他们家人的同意,高怀远虽然高兴,但是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两个朋友比起黄严周昊二人,没有什么功底,而且作为朋友,高怀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如同自己手下的李若虎他们那样听从自己的分派,于是只好推说过年之后再说这件事,趁着这几天也好好考虑一下! 和高怀远的悠闲不同的是,高建年前这些日子过的异常的忙碌,整天在城中一些深宅大院之中出入不停,不断的登门拜访那些被高怀远胖揍了的公子哥们,并且还要破费送上一些贵重的礼品,为高怀远的行为道歉。 为了这事,这帮少爷们回家之后都找他们老子告状,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揍得跟猪头一般,这帮权贵们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了,纷纷登门找高建理论,高建虽然身为绍兴通判,但是有些人他也招惹不起,即便高怀远占理,他也要给人家赔礼道歉。 搞得高建烦不胜烦,看见高怀远就有点来气,不由得也有点疏远了高怀远一些,让高怀仁窃喜不已。 不过万事有坏的一面,自然就有好的一面,有人很快便揭开了高怀远的身份,搞清楚了原来他正是绍兴府通判高建的三儿子,而高建的三子当街痛打这帮纨绔子弟的事情,在绍兴城中很快便传开了,许多平头百姓们暗中为高建叫好,觉得高建比起其他那些当官的要好许多,起码人家有个敢于打抱不平的好儿子,为绍兴人出了一口恶气。 如此一来,倒是为高建赢得了一个好声誉,民望方面一下便压过了梅知府等人,这件事隐隐中也给高建带来了一些好处,起码让高建以后在绍兴为官的时候,处理民务的时候,受到了不少百姓的拥护,做事也方便了许多,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不过不出高建所料的是,苏家的大少爷苏丁俊被高怀远打歪了鼻子之后,好不容易托人说通了的这门亲事就此也彻底黄了,苏家再也不肯答应将他们家的女儿嫁给这个暴徒一般的高怀远了,让高建为此更是扼腕叹息了多次,找高怀远又是好一阵埋怨。 高怀远面子上装作一脸惋惜的样子,心里面大大的偷笑了一番,也就一笑了之了,继续忙他的事情去了。 这次回绍兴过年,高还远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省亲,但是附带着还有一些其它事情要办,在他离开大冶之前,黄真便找过他,请高怀远这次回到绍兴的时候,帮忙顺便盘下一个酒楼,以作为醉仙楼东进的桥头堡,这跟绍兴的地理位置分不开关系,因为绍兴北临杭州临安,东有庆元府(明州也就是后世的宁波),地处两浙腹地,是南宋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 而醉仙楼眼下在京西路一带虽然已经打响了名号,但是出了京西路之后,知道醉仙楼和神仙醉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而南宋最繁华的一带因为高宗赵构建都杭州之后,经济开始集中于两浙一带,加上明州自唐朝开始,便是海上通商的重要港口,南宋之后更加繁华,要想在两浙一带站住脚跟,就必须先在两浙找一个地方,先设下一个桥头堡,所以黄真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他家道中落的绍兴。 虽然高怀远明白黄真还是有些咽不下当初那口气,想要通过在绍兴重新站起来为他们黄家争口气,但是高怀远却并不反对黄真这个想法,而且对于醉仙楼东进一事,他也持支持的态度,黄真选择绍兴为第一个开设醉仙楼的地点,无疑这里有很多好处,第一黄真本来就是绍兴人,对这里的人情世故很是熟悉,第二这里也是高怀远老爹的地盘,有事的话,高建少不得要照顾一下,不用花大量的金钱去打通地面上的关节。 故此高怀远同意了黄真的想法,让黄真先趁着过年期间,将京西路那边的各处买卖安排妥当,自己先趁着年前这些天,为黄真先盘下一个地方,供黄真年后回来直接开设醉仙楼分号使用。 于是高怀远便请他的那些小弟兄们散到城中,四处打听什么好地面打算转让,结果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有人告诉他说城中有一家姓孙的人家,因为生意不好,打算近期将他名下的一处酒楼低价转让出去,正在寻找买家。 高怀远立即前往孙家的这处酒楼看了一下,结果很是满意,这处酒楼地处繁华之地,临街三层木质酒楼,格局什么都很不错,而且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后院,足足有房间数十间,很适合作为醉仙楼分号。 高怀远也不吝啬小钱,乔装打扮了一番,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找到孙掌柜,很快便谈妥了他这处酒楼,并且当即结清了钱款,直接交割了房屋地契等物,并且双方签字画押到官府里面备案算是完成了交易。 姓孙得掌柜正苦于一时间找不到买主,价格要的也不算高,双方皆大欢喜完成了这宗交易,自此高怀远在绍兴总算是也拥有了一处属于他的房产,趁着过年期间,安排了两个手下在这里守护,悄无声息的便接管了这处房产,只待年后交给黄真经营酒楼所用了。 过年这些天,高怀远还不得不被高建拉着在绍兴府转悠了一圈,拜访了诸如梅知府等一些当地士绅权贵,送上了一份厚礼,高怀远虽然不喜,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知道高建这是在为他进行铺垫,希望他多认识几个权贵,以后对于他的仕途也有所帮助,故此高怀远耐着性子,跟木偶一般的被高建提溜着到处乱转了一番,总算是应付过了这个痛苦的差事。 眼看新年一过,高怀远立即便对高建辞行,想要回大冶县去,而高建又拉着他促膝长谈了一番,一再叮嘱高怀远切莫跟以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乱来了,特别是一旦为他求得了大冶县尉之后,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他的厚望等等。 高怀远自然是连连点头,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先应付过去再说,毕竟高建这都是为他在做打算,他也不能不听,而且高建为官多年,深知为官之道,告诉他的很多话都是官场之中的至理明言,高怀远又学了不少精细。 闲谈之中高建还告诉高怀远一些这段时间他从官面上得来的有关宋金两国之间的消息,说金国虽然在枣阳一带连败两阵,但是灭宋之心未死,头些日子启用金国大将仆散安贞为左副元帅,辅佐金太子完颜守绪继续攻宋,看来宋金这场仗还是有得打的! 高怀远微微惊了一下,这个仆散安贞他前世便无意之中听说过,算得上是金国末年的一代名将,如果这个人为帅攻宋的话,搞不好南宋这边会吃大亏的,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完颜守绪便是不久之后的金国末代皇帝金哀宗,可惜的是金国上下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即将亡国的自觉性,和着也该他们先倒霉了吧! “真是想不通金主在想什么,他们现在四面楚歌,北有蒙古大军连连进击,西有西夏军虎视眈眈,南有我们大宋数十万大军对峙于江淮一带,还有红袄军在山东起事,连连攻伐山东诸地,金主难道就看不出来他们大金国危在旦夕吗?”高怀远终还是忍不住出了一声感慨。 高建挑起眉头看了高怀远一眼,似乎有些惊奇道:“三郎居然对金国的事情还如此关心,看来你没少关注宋金之战的事情嘛!难不成你还想再去军前效命不成?” 高怀远闻听赶紧解释道:“爹莫要担心,三郎断不会再去做那样的事情了,孩儿如此说,只不过是因为年前在军中效力的时候,听闻了一些有关北方的事情,随口说说罢了,绝不会再擅自做主,去冒险了!” 高建这才点头表示放心,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就放心了,其实你看得不错,甚至比你爹我还看的明白,照你这么一说,金国还真是气数已尽,年前据说金国还派出什么详问使来临安企图议和,但是却未能渡过淮水,只好作罢回去了,现在宋金两国交战,对于我们大宋来说,局面甚是不错,现在金国山东的忠义军领李全已经投于我们大宋,在山东一带连连攻取城池,假以时日之后,恐怕金国灭不到我们大宋,倒是先被我们大宋给灭掉了!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管的上的,眼下你还是先回大冶县听候消息好了! 大冶那边虽然没有战事,但是却临近鄂州,一旦江防有失的话,金军保不准可能会大举侵入大冶县境,你到时候即便当上了县尉,恐怕也是个难做的差事! 不过总的来说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以眼下军前的情况来看,金军也不那么容易渡江,这个事情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这次你回大冶县那边,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幕宾,随你一起回去,此人本是绍兴本地的读书人,曾经高中举人,颇具才学,只因当年其冒犯了朝中重臣,被夺取了功名,闲居于家中十分落魄,为父当年初到此地,现了此人,便施以恩惠,聘为府中的幕宾,此人随为父多年,甚为感激我们高家当初对他的帮助,而且他晋身之途已绝,又不愿从商,故此也只能作为幕宾只用,对我十分忠实! 现在你很可能会当上大冶县尉,而你本来就没有读过太多,而此人随我多年,现在深谙为官之道,随你同去大冶县,可成为你的一大助力,你要善待于他,他定会成为你的左右手,让你免去不少麻烦的! 而且为父也已经和他谈妥,他家中之事以后都交给我负责照应,他也愿意随你前往大冶县助你一臂之力,明日我便将他引荐给你,你们一同返回大冶县去吧!” 高怀远听罢了高建的话之后,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照高建的话来看,似乎老爹对这次他做上县尉一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了,连幕僚都给他安排妥当了,这下事情似乎有点麻烦了,一旦老爹给他安排一个这样的幕宾的话,那么以后身边就等于多了一个老爹的人,许多事情保不准很快便会大白于老爹的视野之中,岂不等于多了个奸细在自己身边了吗? 高怀远还知道,说是幕宾,其实在宋代幕宾也就是明清时期当官的师爷,只是因为宋代制度的缘故,幕宾大多都是受雇于官府的小吏,现在类似于押司的身份,像这样专职的幕宾应该很少,老爹居然还物色来了一个这样的人物,给自己当作幕僚使用,看来对自己也确实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此一来,让他连拒绝都没法开口,这下该如何是好呀! 高建看到高怀远低头不语,于是心中有些不喜道:“三郎似乎对为父的这番好意不太领情呀!难不成我给你做这些事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要知道现在像幕宾这样的人可是难找的很,你能有此人给你帮忙,是你的大幸,你难道不愿意吗?” 高怀远一听高建的话似乎很是不高兴,于是赶紧开口说道:“孩儿不敢,三郎多谢爹爹的美意,岂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呢?只是孩儿刚才有些感到突然罢了,难道爹爹现在如此有把握为孩儿争取到县尉一职吗?孩儿在想,假如一旦没有能争取到的话,现在让那个幕宾就随我到大冶县去,岂不是会落得人家一个笑柄吗?孩儿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待到事情确定了之后,爹爹再让那幕宾前往大冶也好!” 高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用手轻轻的捋着下颌的胡须笑道:“原来三郎现在考虑事情还如此周到!看来为父还是小看了你呀!你能这么考虑,你爹我真是很高兴,说明你现在已经会多想一层了,这么考虑也稳妥一些!不错!很不错!呵呵! 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个事情了,本来为父还没有太多的把握,不过这次你回来带给我的那些礼物,却给我帮了不小的忙,有你送给我的那把宝剑,加上那套琉璃茶具之后,为父便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个大冶县尉也不是什么太抢手的官职,有了这些东西铺垫之后,想来为你争取一个这样的官职,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了! 那个幕宾姓纪名先成,很是精明,你定要尊重于他,万不可当下人一般对待他,可以称其为纪先生,全做为父为你请的西席先生好了,你现在手头上也有钱了,待纪先成随你到了大冶县之后,你拿出一些钱,为他在县城里面购置一处房产,妥善安置他,他定会为你出谋划策的!” 纪先成?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听说过,高怀远自己在心里面默念了一番这个名字之后,牢牢的记了下来,心道既然如此,就只管带上他一同回大冶县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在县城里面给他购置一处宅子,安排他住下,只当养活一个闲人拉倒,反正是没有完全信任他之前,是不能让他接触到自己的核心产业的。 至于这次回绍兴探望高建,高怀远多少有些后悔,早知道高建会拿自己孝敬给他的那些宝贝东西送礼,就不送给他了,这一下看来县尉一职,保不准真的要落在了他的头上了,难道他真的要去当什么县尉不成?这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有多少用处呢?高怀远还真是有些瞧不上这个大冶县尉的差事,觉得老爹高建费这么大的力气,兴师动众的就为了给他求这么一个小官,实在有些不值得! 和高建安排过了返回大冶县的事情之后,高怀远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些天来,他多少有点奇怪,因为二哥高怀仁自从被自己斥责了一顿之后,居然一直都没有再见这厮露过面,难不成这厮转性了不成?高怀远也猜不出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 但是高怀远这些天一直也都比较小心,因为他知道高怀仁这厮的性格,这家伙虽然没有老大高怀亮嚣张,但是也是个阴损之人,生怕这厮会趁着他在高府这些日子,给自己还有手底下这些人找什么麻烦,所以对于柳儿照看的很紧,也对李若虎等人约束的很严,尽可能不让他们出府去,免得再生什么是非。 第七十八章 论辩 还有就是上次他在街上当街暴打的那帮坏小子们,本以为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这么算了,但是这半个多月过去之后,这帮坏小子们居然也没什么动静,并没有再来滋事报复于他,难道这帮家伙也都接受了教训,准备从新做人了不成? 高怀远想不出到了这样的时候,还会出什么事情,于是便在和高建商量好了行程之后,带上了李若虎到城中拜别了赵于莒等人,并将两个想要和他一起去大冶县的朋友暂时留下看护高怀远新购置的宅院之中,先让他们替自己看护这个宅院,过段时间之后,学着先跟黄真做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并于第二天一早,打点好了行装,备好了两辆骡车,一辆专门预备给那个纪先成所用,一辆留给柳儿所用,然后找到高建辞行。 当进入高建的书房之后,高怀远看到高建正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喝茶聊天,于是便多看了那个文士几眼,见到这个文士一身淡青色的文士袍,头戴一条文士巾,将头束在头顶,足蹬一双布履,一身衣着看上去清爽儒雅。 而且此人面色白净,下颌有一缕美髯垂于胸前,一双细细的眼睛微微透出一些神光,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能有这样的目光的人,起码说明是睿智之人,在高怀远打量他的时候,这个文士也在打量高怀远,渐渐的此人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的点了点头。 “三郎!过来见过纪先生,以后纪先生便要随你前往大冶县了,你一路上定要好好照料纪先生的起居!”高建看到高怀远进来之后,立即招手让高怀远过来,态度显得对这个纪先成很是尊重。 高怀远于是上前抱拳对这个纪先成说道:“纪先生好!此次有劳纪先生了,以后请纪先生多多指教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纪某早已听闻少爷的威名,今日一见少爷,果真不虚传言!以后纪某还要仰仗高少爷照顾呢!何敢让少爷如此客气呢?”这个纪先成看到高怀远主动过来见礼,没有一点架子,对自己显得恭敬有礼,于是立即站起来客套到。 “纪先生不必客气,昨日家父已经对我说起过了纪先生,我年纪尚轻,以后还要仰仗纪先生多多辅佐才是,纪先生受得在下这一礼!还望纪先生以后多多帮扶在下!不周之处纪先生只管指教便是!在下绝不敢托大的!”高怀远对这个纪先成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于是很客气的和他攀交了起来,毕竟能让老爹高建推崇的这个纪先成,应该不是个酒囊饭袋,假如此人可交的话,以后当会给他一定的助力的,高怀远现在身边还真是缺少一个这样的能文之人,所以对这个纪先成表现的十分客气。 纪先成以前听闻过高怀远的事情,心里面以为高怀远定是个五大三粗的粗人,没想到今日见到高怀远之后,高怀远的表现大出他的所料,不由得他也高看了高怀远几分,说实在的,这次高建请他随同高怀远一起前往大冶县辅佐高怀远为官,纪先成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辅佐一个傻小子当个小小的县尉,实在有些屈他的大才,但是看在高建这些年对他不错的份上,最终还是答应了高建的请求,打算先随高怀远到大冶县去看看再说,如果高怀远真的只是个粗人,不值得他辅佐的话,他到时候再弃之也算是对得起高建对他的恩情了。 但是今天看到高怀远之后,虽然高怀远长的高大彪悍,但是却不失文雅,说话有条有理,对他也很是客气,于是便对高怀远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高建能如此重视他这个三子,算是也没看错人,这一来他便稍微安心了一些,多少有点对此行开始有所期待了一些。 和高建辞行之后,高怀远便将纪先成请出了高建的书房,并命李若虎等人将纪先成的行礼装在了骡车上,纪先成的行礼很简单,只有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的箱子,再有就是一个装满了各种书籍的箱子,除此之外再无长物了,装上大车之后,大车里面还空空荡荡的。 而且纪先成也没有什么人为他送行,孤身一人随高怀远上路,一行人辞别了高建之后,便一路走出了高府,出北门而去,缓缓的踏上了返回大冶县的官道。 城门外忽然出现了几个人,远远的望着高怀远两辆车的影子,其中一人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狞笑,招手让跟着他的一个人过来,附耳过去,小声说道:“你去通知一下苏公子他们几个,就说打他们的那厮已经出了绍兴,他们可以安排人跟下去动手了!” 那个下人模样的家伙眼睛眨巴了眨巴,小声说道:“二公子,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此人双眼一瞪,朝四周望了一下,恶狠狠的说道:“混账东西,你是跟着我的人,就该知道得罪我会付出什么代价!有这个老三在,我以后便休想再在我爹哪儿抬起头了,让你去做你只管去做,少爷我少不得你的好处,你那些赌债我替你还上便是了,另外再给你十贯钱,足以让你舒服段日子了!否则的话,一旦泄露了一点风声,你干的那些事情,就足以要了你的小命了!” 原来这厮便是高家二公子高怀仁,这段时间来,他一直都在为如何解决高怀远的事情奔忙着,现在高怀远终于要离开绍兴了,也到了他该下手的时候了! 那个手下的家奴看着高怀仁阴狠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连点头道:“少爷说的是,我这边去通知苏公子他们去!” “回来!你这次跟着过去,不要被人现你的身份了!但是要给我记住,我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活着,我要让她看看,得罪了本公子会有什么下场!记住,其他人我不管,她我必须要活的!如若有失的话,你就别回来了!”高怀仁忽然叫住了那个手下的家奴,对他吩咐到。 那个家奴连连点头答应,一溜小跑的奔入了城中。 苏丁俊坐在自己的书房之中,鼻子上还贴着一张膏药,到现在他呼吸还有些困难,鼻子不时的还会出血,这都拜高怀远当日一拳所赐,几乎将他的鼻梁骨打了个粉碎性骨折,好一番求医之后,才算是将他的鼻梁骨扶正,要不然的话他就此可能就成为塌鼻了,害得他没少受罪,现在简直将高怀远恨之入骨了,大过年的连家门也不敢出去,还被老爹痛斥了一顿,要不是看在他鼻子有伤的份上,保不准还会家法伺候他一顿呢! 自从得知了打他的是高怀远之后,苏丁俊便咬牙切齿的誓要报复高怀远,前些日子纠集了那帮和他一起挨揍的家伙们,商议着如何报复高怀远。 有人说盯着高怀远,找机会纠集一些人痛打他一顿,也有人说利用他们老爹,整治一下高怀远的老爹。 最后有一个家伙出主意说这样做不行,现在绍兴城都知道他们和高怀远结仇了,一旦高怀远在城中出事的话,高建好歹也是绍兴府的通判,逼急了他,保不准高建会找上门来跟他们没完,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而且这件事他们的老爹虽然生气,但是也都明白是他们理屈,加上高建已经多次赔礼道歉,面子上已经讨回去了,所以也不会由着他们,去整治高建,毕竟这是他们这一代的事情,老家伙们不会因为他们这帮人打架就去徇私报复高怀远的老爹的! 何况那样做也不够解气,还是干脆痛快一点,找一些绿林人士,在路上劫住高怀远,打他一个残废拉倒,这么做事成之后,高家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更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给人家。 苏丁俊一听这个家伙的主意,立即便连连点头,觉得此计可行,找人打残高怀远,让这厮以后躺着过下半生,比起什么报复都来的痛快,所以他当即便定下了这个事情,暗中重金买通了一个和绿林中有交道的贼人,拖他去城外找一帮强盗,埋伏在路上,待到高怀远离开绍兴一段距离之后,在路上下手截住高怀远一行人,也不要高怀远的性命,打断他的双腿双手便成! 经过一番运作,他们还“买通”了高怀仁的一个家奴,作为他们在高家的眼线,随时盯着高怀远何时离开绍兴府,他们好随时通知所雇的那些强盗提前在路上埋伏。 其实他们忙活这么多,大多数事情都是高怀仁在暗中提前安排好的,包括那个出主意的人,还有被买通的这个家奴,都是他安排好的人手,这厮别的没学多少好的东西,坑人报复人的办法倒是学会不少,加上他多了一个比他还坏的高怀亮的帮助,最终才定下了这么一个毒计,要置高怀远于死地。 他们忙活这些的时候,高怀远自然是毫不知情,眼看离开了绍兴之后,高怀远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情,不再去考虑这件事了,在他看来这次打了几个纨绔子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能他们那帮人也就此作罢了。 于是高怀远大摇大摆的便上路朝大冶县而去,殊不知一个阴谋就在前方等着他们一行人呢! 望着高怀远远去的背影,高怀仁缓步从城门外的一处小树林中走了出来,阴狠的狞笑了几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老三呀老三!别怪你二哥我做事太狠了,这都是你自找的,假如你不是这么嚣张的话,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呢!哼哼!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嚣张下去!”言罢之后,高怀仁转身走回了绍兴城中。 高怀远一路出了绍兴之后,依旧是一身劲装,里面穿上了铁砂背心,大步走在纪先成的大车旁边,也不上车,就这么边走边和纪先成闲聊。 这么一聊之后,高怀远才现,难怪老爹高建对纪先成如此推崇,原来这个纪先成果真有学问的很,出口成章不说,而且还称得上是博学多才,天文地理似乎都有所涉及,绝对是个强闻博记学富五车的人。 这样一个人,比起不少读书人,都堪称博学,可惜的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不能做官,只能给人当个幕僚,实在是可惜的很呀! 高怀远不由得对这个纪先成肃然起敬了许多,言语之中更加恭敬了一些,连带着李若虎等人也都对这个新加入他们队伍的纪先生很是恭敬,这一点让纪先成很是高兴,觉得高怀远不似一般的富贵人家的子弟,起码在礼节上,比起那些鼻孔朝天的富家子要强到了天上。 当然和高怀远交谈之后,纪先成也现高怀远很与众不同,不光光是他的态度方面,特别是说起有关战争方面的事情的时候,纪先成现高怀远绝不像高建所说的那样,他几乎算是目不识丁的粗人,这么一交谈之后,纪先成才现高怀远熟读了不少的兵书,对于战策方面有不少过人只见,于是大感惊奇了起来。 于是纪先成也收起了对高怀远的小看之心,开始认认真真的和高怀远谈了起来,这么深入一聊,纪先成更是大吃一惊,当他们聊到了有关当今南宋朝廷中的一些弊政的时候,连纪先成也不得不佩服高怀远的一些见解,特别是对兵制方面,高怀远更是如数家珍一般的罗列出来了大宋建国之后的诸多弊端,阐述了不少改革的意见。 纪先成可算是个大才之人,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曾经深入做过一些检讨,其中高怀远所说的许多方面,都深得纪先成的认同,于是纪先成这下开始重视起了高怀远来,觉得这次大冶之行,开始有意思了。 两个人于是你来我往的开始在各方面聊了起来,当聊到有关诗词歌赋方面的时候,高怀远自然是递不上招,只能听纪先成一个人说,可是只要牵扯到时政或者是天下大局的时候,高怀远便能侃侃而谈,说出不少令纪先成都不得不为之侧目的见解来,纪先成于是干脆也不再和高怀远聊什么诗词歌赋之类的话题了,将整个话题都转移到了时政、兵制、官制、弊政、天下大势方面上。 这一下高怀远和纪先成都算是找到了知音了,两个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起劲,两天时间,便混的烂熟,开始的时候高怀远还对纪先成很是客气,但是两天过后,两个人便因为一些分歧,开始争论的面红耳赤,纪先成也不坐车了,从车上跳下来,拉着高怀远非要争论出个谁对谁错。 李若虎他们要不是知道高怀远和这个纪先生是在争论一些事情的话,外人看上去简直以为他们二人谁欠了谁的钱,这会儿正在讨债快要打起来了一般。 这种争论无形之中,也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纪先成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摆他是高怀远的老师的架子,后来混熟了之后,这个西席老师的架子也不摆了,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和高怀远称兄道弟了起来。 当他们两个争论过了一个有关北方局势方面的事情之后,高怀远现即便是纪先成这样的人,在对待北方大局方面,也同样具有相当的狭隘性,于是力陈金国覆灭对于大宋的不利之处,言之凿凿的认定蒙古人将会是下一个金国,并将成为南宋未来最大的敌人。 可是纪先成显然对于蒙古国的事情研究不多,但是出于他是宋人这个基本条件上,他坚持以为,现在趁着金国四面楚歌的时候,大宋朝廷应该联合蒙古的成吉思汗,两相夹击金国,灭掉金国才是上策! 高怀远摇头道:“纪先生在这一点上错了,金国是宋人的世仇不假,但是金国的覆灭对于我们大宋来说,却没有一点好处,想一下百年之前的教训吧!那时金国在北方崛起的时候,我大宋不正是和金国签订了海上之盟吗? 可是最终的结果呢?我们大宋虽然确实帮着金国灭掉了世仇大辽国,但是后来又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呢?还不是辽国一灭,金国立即便将兵锋直指我们大宋,并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占去了我们宋人半壁江山? 也幸好我们大宋还有江淮天堑可以阻敌,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现在纪先生不妨看一下北方的局面,成吉思汗迅崛起于蒙古草原,然后以万夫不当之勇,率领蒙古大军一路攻金,这才短短多少年间,偌大一个金国便只剩下了中原腹地这么一块狭小之地。 这样的情景和百年之前是何等相似,假如我们大宋这次再联蒙灭金的话,最终的结果是又一次失去一道可以阻挡野蛮的蒙古大军的屏障,直接将我们大宋丰满之躯暴露在蒙古的虎狼之军面前。 现在我们尚且无力战胜金国,一旦面对比金军更凶残百倍的蒙古大军的时候,难道我们就是他们的对手了吗?纪先生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国于国之间的什么盟约,盟约签订的时候,就是用来撕毁的东西! 假如纪先生你是成吉思汗的话,在灭掉了金国之后,难道会就此马放南山,从此刀枪入库,所有蒙古大军都卸甲还田,回他们的草原上放牧不成?然后将中原大地就此交还给我们宋人不成? 所以怀远以为,蒙古人一旦灭金之后,下一个盯上的目标便绝对是我们富庶的大宋,别的原因没有,就是因为我们宋人太过于富庶和虚弱了一些,在蒙古人眼前,我们便是一块天大的肥肉,他们不会放着我们不咬上一口的! 到了那时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朝廷的官家还有那些大臣们假如现在看不到这一点的话,到时候恐怕就悔之晚矣!所以怀远对于纪先生的看法,实在不敢苟同呀!”高怀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连声叹息到。 第七十九章 截杀 听罢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纪先成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开始在心中重新审视起了眼下的北方局势,半晌不再言语。 高怀远颇有点得意的感觉,对于这样一个学富五车的大才之人,他一路上和纪先成辩论,都落于下风,纪先成往往都引经据典,将他说的哑口无言,即便是他明知自己是对的,也说不过纪先成,可是今天终于在有关北方局势上,说住了纪先成,于是高怀远终于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走路不觉间都轻松了一些。 纪先成按照高怀远所说的仔细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觉得高怀远对于北方局势的看法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背后冷风习习,开始害怕了起来,假如果真如同高怀远所说的那样的话,金国的覆灭对于大宋来说,还真不是件好事,现在宋蒙之间还隔着金国和西夏两国,双方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交集,但是一旦金国和西夏败亡的话,蒙古人真的会放着大宋这块肥肉不来咬上一口吗? 想到这里,纪先成不由得觉得浑身冷汗直流了起来,他没想到高怀远这个貌似粗人的家伙,居然在这件事上,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而且他越想越觉得高怀远说的对,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比起高怀远来算是目光短浅许多了! “少爷说的不错,这一点上纪某自认为确实不如少爷所看的远!只是纪某好奇,少爷为何会对北方之事如此了解呢?还是少爷一直以来都在思量这个事情呢?”纪先成紧走几步,追上了高怀远,对高怀远坦然承认了自己错了,这一点对于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来说,确实是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了,而且纪先成还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高怀远笑答道:“我记得昨日先生还曾经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怀远只因这几年在外所见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故此才会对北方局势有所留意,现在看来先生也同意我的看法了!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保义郎,对于这等军国大事,毫无话语权,眼下朝中又是权臣当道,以我一己之力,又能做点什么呢?” “此话差矣!少爷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虽然现在少爷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保义郎,但是谁说少爷假以时日,不能成为国之栋梁呢?何况现在少爷不过只有十几岁而已,只要少爷努力,不见得就不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员,到时候自然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纪某今日能辅佐少爷为官,也算是纪某的运气,少爷放心好了,纪某随自负有些学识,但是却苦于投效无门,假如能成为少爷的一份助力的话,纪某决不吝惜这身所学,愿意为少爷出谋划策,只求能成就少爷一身功名,也算是纪某一展抱负了吧!”纪先成不知不觉只见,开始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决定跟着高怀远看看,到底这个高怀远能走到什么地步,他自己是不求再混个什么大官了,假如能辅佐高怀远有所成就的话,那么他也就知足了! “纪先生何以说出此话呢?我看纪先生博学多才,但不知为何却不打算自己谋求晋身,却来辅佐我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呢?我听家父讲,纪先生似乎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夺去功名,不知道纪先生可是愿意给在下说一下你以前的事情吗?”高怀远忽然想起来纪先成的身世,于是便对纪先成问道。 一提起这个事情,纪先成立即露出了一副愤然的神色,但是马上便有颓然了下来,摇头苦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纪某不愿再加以提及了,请恕纪某保留这个秘密吧!我看少爷你一路走来,一会儿车都不坐,却还似乎穿上了什么沉重之物,这是为何呢?何苦放着大车不坐,却受着徒步之累呢?” “纪先生不是也说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吗?我是个武人,平日里杂务缠身,不能专注于习武,只能挤时间出来,加以锻炼了,习武者当随时随地保持锻炼状态,武艺方不会荒废,我这身行头乃是师父所赐,正是由于这身铁砂衣,才使我保持体力旺盛,假如不是勤于锻炼的话,估计一年前,我这条命就丢在军前了!所以怀远不敢荒废!”高怀远边走边和纪先成闲聊。 纪先成不由得对高怀远又另眼相看了几分,越觉得这次随同高怀远去大冶是个正确的选择,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一个可以倾谈之人,心情似乎也都爽朗了许多。 这次返回大冶县,按照高建的意思,想让他们到建康乘船走水路返回大冶县,但是高怀远嫌这么走绕道太远,于是最终还是决定先取道徽州,然后奔望江县走水路逆流而上,坐船返回鄂州,这么一来可以节省几天路上的时间,而且在路上还可以活动一下身子骨,要不然上船之后,再想锻炼就不太方便了,并且高怀远还想顺便在鄂州见一下黄真,故此一行人出绍兴之后便上路奔徽州而去。 他们一行人便一路走一路聊,第三天便进入了徽州境内,和绍兴城中的繁华不同,当他们进入徽州之后,路上便开始出现了大量的流民,纪先成坐在车上看着道路两侧的流民,不由得也感慨万分了起来。 “只要有战争,便有流民,国家的强大与否,关乎着黎民百姓的生计,战争一起,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呀!”高怀远应声说道。 “不错!少爷说的很对,咱们大宋确实太过羸弱了一些,如此下去其情堪忧呀!”纪先成点头说道。 当他们进入到了山道之后,道路渐渐难行了起来,这条路高怀远也来回已经走过几趟了,算得上是非常熟悉了,这一带山高林密,多有贼人出没,以前他们在这一带便遇上过剪径贼人,所以高怀远在进入山道之后,便吩咐下去,让众人提高警惕,同时让柳儿和纪先成都上车休息,然后一路上不再休息,争取入夜之前穿过这条山道。 望着道路两侧的密林,纪先成多少有点紧张,他也听说进来道路上不太平,像这种地方难保不会遇上什么强人。 高怀远看出了纪先成的紧张,于是走到他的车侧,对纪先成笑道:“纪先生莫要紧张,有我在,普通蟊贼根本不在话下,请纪先生放心便是!” 经过半天赶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口,走在最前面的李若虎忽然站定,挥手让高怀远一行人停了下来。 高怀远也立即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偌大一个山林一路行来,鸟兽声从未断绝,可是当他们走到这里的时候,前方山林之中忽然有一群鸟惊飞起来,出一阵鸣叫之后,盘旋于天空之中,不敢落下。 而且山林中的小动物的叫声也随之开始消失,他们一行人前后都不见了行人,高怀远心中微微一紧,打量了周围的地形,很快现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处很适合伏击的地点,假如他没看错的话,前面林中应该有人埋伏才对,不过可惜的是,埋伏之人的水平不咋样,惊飞了林中飞鸟,提前给他们示警了。 “为何忽然停下来了?”纪先成从车中伸出头对高怀远问到。 高怀远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这一次假如前面有人埋伏的话,敌人数量应该不会太少,这样荒山野岭的地方,他们可以说是毫无躲藏之处,现在他们即便想绕道而行,也已经有点晚了。 回想一下这一路走来的情景,高怀远忽然心中暗暗一惊,这两天他只顾着没事便和纪先成闲聊,有些放松了警惕,这么仔细一回想,忽然现这两天一直有几个人在不远不近的坠在他们后面,不仔细想的话,根本不会现,现在一仔细回想,便感觉到了这几人的不正常。 “前方可能有贼人埋伏,很有可能早已盯上我们了!”高怀远低声对纪先成答道。 听闻此言之后,纪先成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再怎么说也都只是一个文人,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基本上也强不到哪儿去,平日里大多都闭门读书,何曾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于是纪先成有点慌乱的开口说道:“高少爷如何知道前方有人埋伏呢?会不会看错了呢?要不然的话,我们绕道而行吧!” 高怀远苦笑了一下,心道纪先成到底只是个文人,不知道在江湖上行走的事情,于是开口回答道:“不会有错,我也算是经常在外行走之人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这里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且我们现在已经被对方盯上了,现在退走已经有些晚了!” 纪先成一听就有点慌乱了起来,惊道:“这可如何是好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高怀远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抬手将身上的铁砂行头给脱了下来,伸长了一下腰身之后,嘿嘿笑道:“纪先生休要慌张,这里有我在,量几个蟊贼拿我等能如何?大家取兵器,小心戒备了!柳儿过来,护住纪先生,若虎和我一起到前面看看!其他人护住车辆!” 李若虎立即答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车辆的暗格之中迅的取出了几把弯刀,抛给了其余五个少年庄丁,并且将一把鹿皮鞘的流云弯刀递给了高怀远。 剩下的五个少年庄丁各个都十分沉稳的接过弯刀挎在了腰间,马上又在纪先成的车下暗格之中取出了几副弓箭,持在了手中,迅将两辆车围在了中间,连柳儿也从前面车上跃下,随手提了一把稍微轻巧一些的流云弯刀,迅的来到了纪先成的车旁。 纪先成瞪大了眼睛看着高怀远他们变魔术一般的从车上取出各种兵器,并且迅武装了起来,心中有些暗暗吃惊,因为他这个时候才看出,跟着高怀远的这几个看似貌不惊人的少年们各个都十分沉稳,动作整齐划一,俨然是接受过严格的训练的精悍之人,而且高怀远显然对应付这种事情十分老道,出之前早已做足了准备工作,这是他以前没有想到的。 看着丝毫不乱的高怀远等人,纪先成开始有些安心了一些,只是有些疑惑的望着高怀远,暗想高怀远为何会拥有这么几名训练有素的手下呢? 而高怀远也看出了纪先成的疑惑,于是笑着为他解疑道:“他们几个人都是当初随我一同前往军前效力过的庄丁,应付这样的阵仗算得上轻车熟路了,纪先生请回车中,我们只管闯过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想要对我们下手吧!呵呵!” 高怀远的镇定大大的安抚了纪先成,一想到高怀远是个曾经在万马军中来去的武将,而且还立有不小的战功之人,想必身手应该相当不错才是,应付几个蟊贼应该不在话下吧!所以纪先成点点头对高怀远说了一声小心之后,便回到了车中坐定,大车再一次启动,木轮吱吱呀呀的碾着路上的砾石朝前走去。 “少爷!这次事情似乎有点麻烦,对方的人手似乎不少,而且早已有所准备了!”李若虎缓步走在高怀远右侧,手扶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这样的位置刚好可以随时不受影响的出刀,保护住高怀远的右侧,这样的动作也是李若虎长时间总结出来的,所以很自然的选择了一个最有利于保护高怀远的位置。 “嗯,我也看出来了,对方人手不少,而且我们后面也跟上来人了,看来今天保不准要有场恶仗打了!”高怀远一边缓步走在车前,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扫视着两侧的山林,浑身的肌肉开始渐渐绷紧,一种危机感开始笼罩了他们。 “要不少爷先护住纪先生和柳儿姐,小的带其他几个弟兄掩护少爷先突出去再说吧!这里交给小的应付好了!”李若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对高怀远提议到。 “不行!对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恐怕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会儿万一动起手来,不要手下留情,对方应该是群悍匪才是!”高怀远摇头道,伸手摸了一下腰侧从不离身的那套飞刀,调整了一下刀囊的位置,放到了最适合出手的地方。 林中这会儿变得非常安静了起来,只听到两辆骡车车轮碾压在路上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有就是两头骡子的喘息声,几个人紧紧的护在了车子前后左右,一双双目光警惕的投向了道路两侧。 而这会儿离他们百步左右的林中,潜伏了数十个壮汉,一个个死死的盯住正在缓步走来的高怀远一行,为一个脸上有一条横贯面颊的刀疤的虬髯大汉看着缓步走在最前面的高怀远,微微皱眉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来者是个练家子,今天保不准遇上硬茬子了,这些人各个操练有素,不好对付!” 伏身在他身旁的一个红脸汉子微微点头道:“大当家说的不错,这些人很警觉,刚才忽然停下,估计是已经预感到了咱们的存在,这会儿都取出了兵器了!” 这个刀疤脸大汉吐掉了嘴里面的一根草叶,冷笑了一声道:“看来咱们的买家说的不错,为那厮功夫相当不错,要我们小心一些,早知道就多收他们一些银子了!娘的!现在知道也有些晚了!我倒想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能逃得过咱们的手心!” 随着高怀远他们渐渐走进之后,那个刀疤脸大汉猛然一长身,纵身提刀跃出了树林,站在了道路中间,拦住了高怀远一行的去路,其余的那些大汉们也随之跳了出来,立即堵死了整条道路。 而在高怀远背后的路上,也奔来了十几个壮汉,各个手持刀枪,将高怀远一行人的退路也给牢牢堵死,两方夹击之下,将高怀远一行围在了中间。 高怀远身体绷直,扫视了一下前后的形势,心中暗骂,该死!对方至少有四五十个人,双方实力相比相差实在悬殊,这下麻烦有点大了。 “来者何人?意欲如何?”高怀远冷冷的握住刀柄站定之后对堵住去路的这帮贼人喝问道。 “哼哼!废话少说,咱们是劫道的!留下你们的车子、女人,跪下乖乖受缚,留你们条性命!如若不然的话,大爷们可是管杀不管埋!”为的那个刀疤脸冷声叫道。 高怀远一听便觉得事情似乎有些问题,一般剪径贼人大多只是求财,要求也都是留下财物便可以了,可是这帮贼人似乎目标不单单只是自己的财物,还要他们跪下受缚,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诸位是求财的话,大可说出来,何苦如此相逼呢?”高怀远试探着对那个刀疤脸说道。 为的刀疤脸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怀远,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狞笑,接着将目光又投向了站在车旁几个跟着高怀远的少年,竖起一根指头摆动了几下…… 第八十章 恶斗 “老子就是求财,但是也喜欢绑人!看你们这身行头,应该也值钱吧!后面那个小娘子假如卖掉的话,也应该值不少银子吧!哼哼!识相的赶紧跪下让老子绑了,留你们条性命便是,废话少说,如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等兄弟心狠手辣了!”刀疤脸一脸的冷笑,对高怀远接着威胁到。 “那就是没有商量了吗?”高怀远也是面沉如水的问道。 “没有……”那个刀疤脸开口叫道。 “放箭!”高怀远不待这个家伙把话说完,便立即沉声大喝到。 在高怀远身后围着车子的几个少年闻听之后,二话不说立即便盯上一个目标,随即便开弓放箭,几支雕翎箭随着弓弦的嗡声,应声飞出,扑向了前后那些虎视眈眈的贼人们。 高怀远看出来了,这帮人不是什么善类,懒得跟他们空耗口舌,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削弱对方的实力再说,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让对手抢了先机的话,接下来就更不好应付了。 对于高怀远如此反应度,刀疤脸也没有聊到,这种情况下,他们现在占据绝对优势,本以为通过施压,便可以让对方屈服,起码也先镇住对手之后,再动手不迟。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手居然丝毫不为所动,还暴然出手,抢占了先机,无论是为的这个姓高的还是他身后那几个扈从的果决都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两军阵前还经常要先互相威胁一番呢,可是今天的这些对手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悍然动起了手来。 这一下便将刀疤脸一帮人给吓了一跳,而且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随行的那几个少年都是卧虎庄中选出的出类拔萃的人物,每个人手上都有些真功夫,是周昊这次为高怀远专门挑选出来的人,各个都受过周昊等人的严格操训,不但射艺好,而且还都很机灵,很知道该先挑什么敌人下手。 刀疤脸一帮人跳出来的时候,其中也有一些持弓的弓手,但是他们各个都很放松,没有做好准备,而这几个少年动手放箭的时候,第一个挑选的目标便是这些个敌人中的弓箭手,一轮箭过去,根本不让他们有所反应,近距离的直射可以说是例无虚,根本没有落空的可能,顿时敌群之中五个弓手毫无准备之下,便当胸中箭,倒摔了出去,落地之后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高怀远更不是吃素的,当他站定的时候,也早已算好了和对方的距离,刚好是他飞刀可以企及的稳妥距离,所以他在大声下令放箭的同时,也立即动了攻击,不过他没有抽出腰刀,而是双手从两肋下的刀囊之中同时各扥出了三把三棱飞刀,抖手便左右甩了出去,这几年之中,他可是在这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双手丢刀不敢说达到当初师父三山散人那样的程度,起码对于人这样的大型目标来说,射程之内,还真是不见得会落空。 所以六把飞刀同时飞出,这样突然的打击,根本令对方防不胜防,四名弓手几乎同时哀号一声,便中刀倒退着跌了出去,一个倒霉鬼居然还同时挨了一箭,当即倒地而死,剩下三人之中,一人咽喉中刀,于是立即丢了手中的弓箭,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鲜血顿时涌出了他的指缝,张着嘴想要惨嚎一声,却咕噜噜什么也叫不出来,嘴里面涌出一股鲜血,双眼一翻,仰面朝天的便倒了下去,双腿蹬了几下之后,找阎王爷同志立即报到去了。 剩下的两个弓手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人胸口连中两刀,一下子便惨叫着丢弓捂着胸口,还奋力将两把飞刀拔了出来,可是三棱飞刀岂能这样拔出来呀!这样一来伤口进风,出血更猛,伤口捂都捂不住,顿时这厮肺叶漏气,嘶嘶的喘着气合着血沫喷涌而出,这厮惊惧的连连大叫,渐渐的软倒了下去,眼看也活不成了,还有一个家伙运气好一点,高怀远出刀还是有点稍偏了一点,没有扎到他的咽喉,位置高了一点,奔他的嘴巴而去,这厮本能的一扭头,结果飞刀却钉在了他的腮帮上,飞刀上携带的巨大的惯性立即穿透了他的腮帮,从另一端穿了出来,结果连着他的大槽牙也被飞刀打掉,半截舌头也被锋利的刀刃当场切掉,这家伙一张嘴便吐出来半截舌头和几颗牙齿,疼得他顿时捂着脸满地打滚,嘴里面含糊不清的叫骂哀号了起来。 最后一把飞刀没有射到弓手,却越过那个命大的弓手钉在了站在最后面的一个人的胳膊上,疼得那厮嗷的一声,便丢了手中的长枪,捂着胳膊倒退了出去,嘴里面不干不净的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骂高怀远出手太快,还是骂他自己太过倒霉,明明站在最后面,却第一个挂彩了! 这些事情都生在电光火石一般的一瞬间,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虽然这帮人也都是悍匪,但是却没遇上过这样扎手的对手,一下子便被吓的乱了阵脚。 高怀远才不管他们如何乱腾呢,一轮飞刀过后,看到还有几名弓手没有倒下,立即便再次探手在肋下刀囊之中扥出了几把飞刀,再一次纵身向前扑去,同时甩手丢出了飞刀。 这样的飞刀假如在两军阵前对付身披重甲的敌军的话,估计效果不会太好,除非一下便命中对方咽喉或者面门,否则的话,可能穿不透对方甲胄,但是用在这种近乎于群殴的阵仗之中,特别是对付这样身上没有甲胄的敌人,却是非常好用的东西,令人简直防不胜防,而且射度快,数量也多,很快便可以大量杀伤敌人,这也是高怀远临阵不怵的重要原因之一,敢于主动挑起战斗。 而且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少年一样想法,就是先解决掉对方的弓箭手,省的一会儿打起来之后,这帮弓手在圈子外面放箭偷袭,那样的话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这一点也是他长期以来积累起来的经验,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从开始动手,到对手反应过来,也就是一息左右的时间,高怀远便甩出了两轮飞刀,而身后那些少年们也都随即用射的手法射出了两支箭,前后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待到刀疤脸这帮贼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中间已经扑倒了十来个人了,再看一下,刀疤脸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次带出来的十名弓箭手,转瞬之间便都躺到了地上,即便没死也都是重伤了。 “点子扎手!给我上!剁了他们!娘的杀呀!”刀疤脸差点没气晕过去,本来以为轻松解决的事情,一动手自己这边便吃了天大的闷亏,如何不让他气的七窍生烟呀! 于是剩下的大群贼人嗷嗷嚎叫着便刀枪并举一起涌了上来,将手中的家伙朝高怀远等人招呼了过来。 高怀远丢出了两轮飞刀之后,也冲近了这帮贼人,这个时候再想用飞刀就有些来不及了,他抖手呛的一声便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流云弯刀,和一直紧随他身边的李若虎一起,势若猛虎一般的杀向了敌群。 而车子旁边的几个少年这会儿还没有接敌,依旧以弓箭拦截扑过来的那些贼人们,这样近距离的射,不是高手万难格挡开箭支,于是在后面涌上来的那些贼人扑到车边的时候,便又倒下了四五个人,几个少年这才丢了弓箭,拔刀迎住了这些贼人,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近身肉搏战。 虽然贼人这边人数依旧占有绝对优势,但是一开打,他们便被高怀远一行人夺得了先机,各个都被惊得心惊肉跳,所以虽然扑近了高怀远一行人,但是一些人却已经吓了个手软脚软,士气可以说当即便大跌了许多。 而高怀远他们这几个人却是困兽犹斗,各个都清楚今天杀不退敌人,自己便要死在这里,所以各个都心存死志,下手绝不容情,如此一对比,且不说功夫相差如何,单是这种悍然的杀气,便压住了对手的气势。 何况高怀远岂是一般人,他两膀的力气便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加上他浸、淫多年的狂战刀法施展开之后,斩、撩、拖、横、旋五式,早已融会贯通,一接敌便来了个大杀四方,转眼间冲在最前面的三个贼人,便被他割倒在地,一个人的人头冲天飞起,一个人当场连他手中的长枪在内,被腰斩在地,还有一个被高怀远一招拖刀过去,削去了两条小腿,抱着断腿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只有那个刀疤脸功夫相当不错,当当当连接了高怀远数刀,没有被高怀远当场放翻,但是这厮也被高怀远这一套诡异的刀法搞了个手忙脚乱,连连倒退了出去,躲入了他的人群之中,才算是喘了口气,可是心跳却大大加,惊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再看他手中的那口大刀上,已经出现了数道深深的豁口,如果不是他用的刀够重的话,一般的宋军中的手刀在受到高怀远如此大力的连续劈砍之后,恐怕早就刀断人亡了。 刀疤脸这厮倒吸一口凉气,他也算是个高手,而且刚才没有动手的时候便看出高怀远步伐沉稳,手臂长而有力,是个劲敌,但是没想到这一过招才知到,敌手的刀法和力气都全面压制住了他,于是心中顿生惊惧之感,有些被吓到了,一时间居然躲入人群不敢上前围攻高怀远了。 高怀远击退了为的刀疤脸之后,压力顿时也为之一减,单刀飞舞起来,舞得跟车轮一般,在敌群中冲杀了起来。 而一旁的李若虎始终跟在高怀远身边,刀刀都招呼到对高怀远最具威胁的敌人身上,替高怀远分担敌手的压力,他也不求杀敌,先保证高怀远无失再说,既便如此,不多时也被他砍倒了两个敌手。 高怀远在李若虎的掩护下,大展神威,两个人居然一下就将扑过来的二十多个人给拦在了路上,没有让他们突破自己这道防线,冲到了车旁。 这么一来便大大缓解了车旁的五个少年的压力,这五个人也都是用刀,个人战力虽然不算太强,却很讲究相互间的配合,而且经过刚才弓箭的拦截之后,后面扑上来的敌人也不过只剩下十个人了,在他们五人的相互配合之下,一下便挡住了这十个贼人的冲击,并且毫不手软的迅干掉了三个人,使优势一下便转到了他们这边,车轮一般的轮番出刀,又相互掩护,将剩下的七个人打了个节节败退。 而柳儿微微有些紧张,虽然她也跟高怀远学了一些武艺,但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遇上这么大的阵仗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会感到紧张,但是这会儿她却站的笔直,手持秀蓉弯刀护住纪先成的车子,丝毫没有流露出惧怕的神色,秀眉倒竖,死死盯着周边的战况。 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刀疤脸这边的贼人渐渐的开始稳定了下来,可怜他们一开战到现在,始终都没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说起来人是不少,却乱哄哄的没有做成任何事情,倒是转眼间便被放倒了一小半人,剩下的这帮人终于明白过来了味道,开始相互配合着围攻起了高怀远和李若虎。 而刀疤脸知道自己这边的人没人能挡得住高怀远,于是振作精神,再次挥刀上前,架住了高怀远的凛冽攻势,减少了高怀远对他手下人的杀伤,并且安排两个人专门对付保护高怀远的李若虎。 如此一来高怀远和李若虎的压力随即便大增了许多,对手长短配合,长枪在远处逼住他们,持刀之人便抽冷子下手,顿时遏制住了高怀远的攻势,想要再杀伤对手就有些困难了一些。 而李若虎这边一边要掩护高怀远,一边还要应付两个扎手的对手,顿时有些险象环生了起来,不多时大腿上便挨了一枪,顿时血如泉涌浸、湿了半条裤子,但是李若虎硬气的很,中了一招之后,一个趔趄,愣是连哼都没哼一声,立即挥刀又格开了对手砍过来的刀,继续强自支撑着护着高怀远的背后,使高怀远不用分神。 可是毕竟对手太多了,高怀远一个人还是拦不住整个路面,一些贼人绕过了高怀远身侧,开始围住了李若虎,这么一来,李若虎本来腿上便有伤了,行动多有不便了一些,敌人一多,顿时一个不小心,左臂又挨了一刀,如果不是他反应还算快的话,这条胳膊便被贼人给卸掉了。 高怀远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于是后退一步再一次大幅加快了出刀的度,将李若虎护住,然后左手抽冷子猛的甩出了扣在手中的两把飞刀,将两个站在后面的长枪手给撂翻在了地上,长枪手一倒,顿时对方的攻击便出了漏洞,高怀远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快出刀,一招斩字诀,力劈华山将一个失去了长枪掩护的贼人生生劈成了两片,肠子肚子当即流了一地,四溅的鲜血将喷了高怀远一身。 高怀远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如同杀神一般大吼了一声:“尔等找死!柳儿!拿炸雷!丢他们!” 柳儿闻听之后,立即想起来离开大冶县的时候,高怀远放在车上的几个炸雷,于是赶紧伸手在车辕下的一个暗格中掏出了两个黑黝黝的铸铁蛋,叫道:“纪先生帮忙,赶紧打着火绒!帮我点着!” 纪先成这会儿看的心惊胆战,他刚才几乎吓坏了,虽然明知道可能有贼人劫道,但是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敌人出现,但是幸好他接着看到高怀远果断出手,暂时稳住了局面,自己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总算是多少安心了一些,而且他对高怀远的勇武也深感震撼,难怪高怀远能在军前立下战功,原来他手上的功夫果真不同凡响。 这会儿听到柳儿叫他,于是手忙脚乱的在车上摸出了火镰火绒,颤抖着手啪啪的打着火镰,试图将火绒点燃,但是越着急,手越不争气,打了几下之后,愣是没有能点着火绒,柳儿急得连连催促他快点。 这个时候,高怀远也被那个刀疤脸逼住了手中的刀,一个不小心,大腿上也被戳了一下,李若虎更是背上挨了一刀,险一些扑倒在地,奋力倒退着撞入一个贼人怀中,一刀将那个贼人捅死在了地上,然后就地一滚,才堪堪躲开了一个贼人的长枪猛刺,但是肋下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险一险被钉死在地上。 两个人的局势都陷入了危急之中,高怀远一边要招架对方的猛攻,还要照顾到地上倒下的李若虎,形势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高怀远怒吼一声,硬撑着左肩又挨了一刀,左手一把夺过了一个贼人的长枪,用枪柄一轮,硬是逼开了周围的贼人,怒吼着调转枪头奋力将长枪掷向了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刀疤脸,试图将刀疤脸先给猎干掉再说。 第八十一章 忠仆 刀疤脸越打越小心,一看到高怀远调转枪头,便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当长枪飞过来的时候,他奋力扭腰闪过了这柄长枪,结果身后一个家伙倒霉,替他挨了这柄飞枪,被枪尖穿过了肩膀,倒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的勇猛再一次震慑到了众贼,令他们的攻势为之一窒,多少缓解了一点压力,而此时和高怀远不同的是,剩下的那五个少年又放倒了两个后面的贼人,留下了两个少年继续对付剩下的几个贼人,三个少年虽然也挂了彩,但是却飞奔向了高怀远所在之处,其中一个少年大吼着一把便将手中弯刀猛丢了出去,正中一个持枪正要刺向李若虎的贼人肋侧,救了李若虎一命,然后空着手便冲了过来。 他们的加入让高怀远这边压力再次为之一减,只可惜的是那个丢刀的少年,为了救李若虎,失去了兵器,冲过来之后,立即被一个贼人用长枪捅穿了小腹,然后倒在了地上,可是既便如此,那个身受重伤的少年依然奋力抓住插在自己小腹上的长枪,死死拖住那个贼人,旁边一个少年趁机一刀砍翻了那个贼人,算是为他报了仇。 如此凶悍的敌人,也震慑了刀疤脸众贼,高怀远虎目含泪,狂吼一声一刀猛劈,将刀疤脸给砍得连连倒退,手中的那把刀也应声咔吧一下断掉了一半,只剩下了半截刀身还握在他被震得抖的手中。 这个时候纪先成总算是将火绒打着,柳儿想也不想,立即将手中一个黑铁蛋上的药捻凑到了火上,药捻嘶嘶的便冒出了蓝烟燃烧了起来,柳儿娇叱一声,奋力前冲几步,借助助跑的力量便将手中的这个铁弹朝高怀远这边的贼群中丢了过去。 高怀远看到冒烟的铁蛋飞来之后,立即逼退了几个贼人,大叫一声:“快退!” 跟着他的两个少年立即拖起了地上躺的李若虎和那个小腹中枪的少年,飞身后退,高怀远殿后逼退了两个扑过来的贼人,然后几个人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贼人可不知道飞过来的这个铁弹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滴流乱转的铁蛋在地上大旋,有点奇怪,这东西砸人都不见得砸的死,丢个这东西过来干嘛呢? 只有那个贼头刀疤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看到高怀远等人的动作之后,下意识的后退,接着也朝地上扑去,这个时候只见那个铁蛋白光猛然一闪,接着便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几个离铁蛋近的贼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反应,顿时被炸的飞了出去,两个人被横飞的弹片击打的体无完肤,落地便翻滚了一下之后气绝身亡,周边的几个贼人没一个安然无恙的人,各个不死即伤,倒了一地。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剩下的贼人们惊了个魂飞魄散,那个刀疤脸惊惶之中纵身跳起来带头冲入了树林之中,嘴里面还惊恐的大呼着:“风紧扯乎!” 剩下的那些随行的贼人们一看大当家都跑了,他们还折腾个屁呀!于是一个个夹着尾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纷纷跟着刀疤脸一起冲入了树林之中,落荒朝远处逃去,如果仅凭刀枪的话,他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家伙们还倒是不算太怕,但是刚才被这个不知名的铁蛋这么一炸,这帮人便再也没有了打下去的勇气了,这玩意儿太可怕了,一下就炸翻了一群人,鬼知道刚才那些人还会不会接着丢这种东西了,还是赶紧溜之大吉拉倒。 柳儿在丢出了一个铁蛋儿之后,转身打算再去引火点燃一个,这个时候纪先成忽然惊叫道:“柳儿小心!” 柳儿一转身才现一个贼人居然绕过两个拦着他们的少年,扑到了自己近前,正张牙舞爪的想要在她这里捞取点便宜,于是柳儿想要抽刀去砍杀这个贼人,但是贼人来的很快,而且这厮显然想要抓活的,两只手一把便拧住了柳儿的双臂,让柳儿无法抽刀对付他,两个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刚好那个炸雷生了爆炸,抓住柳儿的那厮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手也有点软了,柳儿趁着这个机会,稍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膝盖猛然提起,一下便用膝盖重重顶在了这厮的裤裆中。 只见这厮顿时便松开了爪子,两手捂住了裤裆,腰也弓成了大虾的形状,眼珠几乎都要驽出眼眶了一般,张着嘴愣是不出惨叫声,只觉得小腹下面如同被烧红了的通条捅入了丹田一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柳儿立即后退了一步,奋力抬腿猛撩了一腿过去,正中了这小子的下巴,这家伙被柳儿含怒而的这一脚踢得身体飞起,然后倒空翻一周,脸朝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连个屁都没放一个,便晕死了过去! “踢得好!”坐在车上的纪先成看着柳儿这一脚踢得实在漂亮,禁不住大声的叫起了好来。 伏在地上的高怀远望着这些抱头鼠窜而逃的贼人,没有起身追赶他们,而是默默的站起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正在呻吟的伤者,心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年前他们便在这一带和贼人遇上过,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遭遇到如此一大股贼人,战斗的惨烈程度几乎赶上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了,为何这些人如此凶狠,好像和自己有仇一般,而且还厮杀到如此地步,才退走呢? 可是这会儿高怀远没空去琢磨这些事情,而是很快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李若虎和另一个少年身边,李若虎面如淡金色,大量失血让他神智有些模糊,手还在抽搐着似乎要握紧刀柄一般,高怀远轻轻拍拍他,小声道:“若虎!好样的,贼人已经退走了!放松一点!” 李若虎听到了高怀远的声音,用力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看了看高怀远,身体这会儿才放松了下来,但是一放松下来,他便立即昏了过去。 高怀远为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这一看险些哭出来,李若虎为了护着他,浑身上下受了五六处刀枪伤,每道伤口几乎都深可入骨,伤势很重。 这个时候高怀远听到旁边一个少年的哭喊声:“吴天!你醒醒呀!贼人都已经跑了,咱们胜了!你醒醒呀!呜呜……” 高怀远立即转身半跪在另一个受重伤的少年身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这个少年本来就受得有伤,刚才又被一个贼人一枪刺穿了小腹,拖拉之中小腹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冒了出来,这会儿那杆枪还没有拔出,只是被另一个少年用刀削断,生怕一拔便让吴天断气了。 高怀远鼻子一酸,险一些也哭了出来,他刚才激战之中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吴天壮烈的一幕,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和李若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看着吴天的伤口,他却束手无策,只能伸手按压着他腹部的伤口,尽量使他少出一些血。 可是在他背后的伤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将身体下面的土地染红,吴天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双眼看着天空的白云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很满足一般。 “吴天!撑住!你不会有事的!你是好样的!你是最棒的!”高怀远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流下了泪水,轻轻的呼喊着吴天的名字,微微晃动着他的一只手,一边还在为他打气,鼓励他振作一些。 吴天似乎也听到了高怀远的呼叫声,渐渐的试图扭动头部,用他的眼睛搜寻高怀远的身影,高怀远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赶忙欠身到他面前,让他能看到自己的脸。 吴天睁着双眼,看着高怀远,终于认出了高怀远的面容,嘴角非常努力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是很安慰一般,身体绷紧张开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努力了几下之后,只听出他微弱的叫了一声“少爷……”接下来的话便再也听不清了,接着吴天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小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吴天,我会把你带回卧虎庄的,我们都会记着你的!你一路好走!”高怀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这样一个坚强的汉子,终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吴天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这是在告诉他,只要看到高怀远没事,他便放心了,而他最后指着自己的小腹,是想请高怀远把这柄令他痛苦不堪的枪头拔出来。 高怀远伸手握住血淋淋的半截枪杆,哽咽着,一只手抓紧了吴天的手,然后对吴天点了点头,吴天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定,苍白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一丝笑意。 高怀远奋力猛然将这杆贯穿吴天身体的断枪拔了出来,吴天的身体猛然又绷紧了一下,接着马上便随之放松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生息,只是一双眼睛还带着对生的眷恋望着天空,瞳孔迅的扩散开了。 高怀远缓缓将吴天的身体摆好,送开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划过他的面庞,将他依旧睁着的双眼合上,两旁的两个少年顿时出了痛哭的声音。 高怀远没继续留在吴天的身边,转身又回到李若虎的身边,撕开了他的衣服,柳儿也扑过来哭着帮忙,为李若虎清创上金疮药,然后包扎伤口,接着高怀远摸了一下李若虎的脉搏,感觉到他的脉搏还算是平稳,略略的安兴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连吓得不轻的纪先成也下车走了过来,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眼神中不由得也被雾气笼罩。 处理完李若虎的伤口之后,高怀远让人把李若虎抬上了一辆骡车,看着哭成一团的几个手下,哽咽了一下之后,压住了自己的哭啼,强自开口带着哭声对大家说道:“逝者已逝,大家不要在哭了!清理一下这里,我们带吴天上路回家!” 大家带着泪点点头,开始打扫战场,高怀远亲自带头,搜查了一下地上这些贼人的尸体,但是这些人身上除了一些钱和伤药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而且大多数人蒙面,都很面生,看不出他们是哪儿的人。 有几个受重伤的贼人还没断气,于是他们便审问这些贼人,但是这些贼人也很硬气,死活不肯说出他们的身份。 高怀远此时面露狰狞之色,蹲在一个胸口中箭却还没死的家伙身边,怒声喝问道:“说出你们的身份,为何要在这里伏击我们?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那家伙也是一脸狰狞,瞪着眼望着高怀远骂道:“贼厮鸟!老子就是抢劫的!你能把老子如何?” 高怀远看到这厮不肯老实回答,于是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力一扭,只听嘎嘣一声,这家伙便立即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嘴里面大骂着哭嚎了起来:“娘的!我的胳膊……呸……你大爷的,给老子个痛快的!” “我呸!想得倒美!”高怀远丝毫不为所动,接着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这一次他没直接扭断他的胳膊,而是从指头开始,一根根的开始掰断他的手指,每掰断这厮一根手指,这厮便大喊一声,疼得浑身直哆嗦,当高怀远将他五根手指都掰断之后,这厮终于不叫了,嘴里面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一摸他的鼻子,这厮居然伤重死掉了。 “便宜了你了!”高怀远站了起来,如同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般,恶狠狠的又踹了这厮的尸体一脚。 看着一脸狰狞的高怀远,如此冷酷的对待敌人的手段,纪先成有些不寒而栗,他通过此事看出来,高怀远这个人对待自己的朋友、兄弟那是绝对的善良,但是对待自己的敌人的时候,也绝对的冷酷,这样的人实在不多,假如不是枭雄的话,便是个可以干大事的英雄,他不由得又一次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似乎笼罩在一团迷雾一般的高怀远来。 在高怀远和几个手下连番审讯之下,终于有一个贼人扛不住了,单是看着高怀远杀神一般的一个个的弄死他的那些同伙,让他们死的不能再惨了,又看到高怀远带着一脸狰狞的来到他的面前,这家伙终于吓尿裤子了。 “我说!我说!大爷饶命呀!我们是桐庐马家寨的人,大当家是马家寨的马二刀,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一次听我们马当家的说,是受雇于人,要截住好汉你们,开始时候也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就是要打断你的腿便可以了!没想到闹到了这种地步!我全都说了,好汉饶命呀!”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着,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高怀远这一下算是从他嘴里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果真这帮贼人不是临时起意,在这里剪径抢劫的,而是有人雇他们专门在这里伏击自己,来找自己的麻烦的,自己没几个仇人,到底是谁想要这么做呢? “那你说,到底是谁雇你们来劫杀我们的?”高怀远阴森森的盯着这个受伤的贼人,对他问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呀!这种事只有我们大当家知道,我们只是他的手下的喽啰,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呀!”这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的答道。 高怀远盯着这家伙的双眼,看出这厮没有说瞎话,于是便转身走回了大车,纪先成这个时候摇摇头对高怀远说道:“好了,不用再审下去了,这件事已经没必要问明白了,是谁已经很清楚了,高少爷的脾气以后还是要改一些,得罪君子没什么,还是要少得罪一些小人才是!” 高怀远皱皱眉看着纪先成开口道:“纪先生说的是那些混账公子哥们做得吗?” 纪先成苦笑了一下道:“还能有谁呢?这几个混小子是绍兴城有名的惹不得,各个仗着家里面有权有势,胡作非为习惯了,这一次被高少爷当街暴打,吃了这样大的亏,他们是不会眼下这口气的,花几个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这帮贼人估计是他们搭上的,这是想在绍兴以外的地界,干掉了你之后只会当作你是被乱贼所杀,又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但是现在说这个没用了,我们除非抓住那个马二刀,否则的话也拿他们没办法!以纪某所见,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估计马二刀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也不敢再来招惹你了,但是他肯定会找雇主讨点损失的,估计不用你去找他们,这帮人自己都会很烦了!” 听完了纪先成的分析之后,高怀远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除了那帮混账东西之外,还真是没人会跑到这里来取他的性命,眼下弄清楚了这件事又能如何呢?跑回去干掉那帮家伙吗?好像有点不现实了点,毕竟那些人都是有根有底之人,杀了他们会惹得绍兴大乱的,而且最后也是给他老爹添麻烦,所以也只能这样了,至少今天虽然吴天当场战死,起码他们也干掉了二三十个人,对方的损失比他大多了,估计他们损失这么大,也不会跟雇主善罢甘休的,让那些家伙去烦去吧。 第八十二章 为难 “少爷,那个招供的家伙还有其他几个活着贼人该如何处置?”一个少年走到高怀远身边,对他问道。 高怀远眼中寒光一闪,头也不回的摆手道:“这种事不用问,留着他们也是祸害,只当为民除害了!做的干脆点,我们天黑要赶出这座山!” “是!少爷!”这个少年呛的一声拔出了腰刀,转身大踏步的走远。 纪先成看着高怀远冷厉的神情,心里面波涛翻滚,不知道这会儿在想什么。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惨叫声,然后四周立即归于了平静,再也没人出任何呻吟声了,四个少年提着带血的刀回到高怀远身边复命道:“少爷!都处理过了!” 高怀远点点头:“你们也都处理一下伤口!带上吴天的尸体,我们上路吧!” 不多时他们将吴天的遗体用一条被子包裹了起来,抬上了车,几个人一路护着车辆再一次朝前走去。 天黑之后,他们终于赶到了一个小镇之外,高怀远也没有进入镇子,直接在镇子外一处树林附近,砍了一些柴禾,架在一起,将吴天的尸体放在柴堆上,高怀远亲手点燃了柴堆,将吴天的尸体就地焚化。 大火一直烧到了后半夜才算是熄灭,高怀远又亲手捡拾了吴天的遗骨,装在一个布袋之中,背在了背上,他要完成白天对吴天的承诺,亲手将他带回卧虎庄去。 一路上大家也都没有了刚离开绍兴时候的那种兴奋,都沉默了下来,默默的赶路再也没有聊天的兴趣了。 过了徽州之后,他们转道走向了青阳县,再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一路紧走,终于来到了长江边上。 长江是南宋的屏障,虽然宋金交战正酣,但是对于长江上的航运却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毕竟金军在突破淮河屏障之前,长江沿岸还算是比较安全,何况南宋这边虽然不思进取,但是对于江淮水军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这关乎南宋存亡,即便是像史弥远这样的奸臣,也不敢忽视这里的布防。 当高怀远一行到达了江边码头之后,看着江面上来往穿梭的各种船只,不由得让众人心情为之一松,在江风吹拂之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虎的情况如何了?”高怀远对坐在车上的柳儿问道。 柳儿撩开车帘,露出她略微有些憔悴的面庞,对高怀远微微摇摇头,一脸的忧郁道:“还没有醒过来,身体还是有些烧!不过呼吸倒是平稳了一些!” 高怀远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已经尽力抢救李若虎了,但是他毕竟身上多处受伤,伤口有些炎,在这样的时代,没有什么抗生素可用,只有一些草药来帮他疗伤,而且李若虎这两天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身体还在热,这是他自身的抵抗力正在和伤口的细菌进行着斗争的表现,而且在这里他们也不能停下,让李若虎充分的休息,只能带着他上路,究竟李若虎能不能扛过去,眼下只能看他自身的抵抗力和求生的意志了。 “高少爷不必过于担忧,刚才我给这位小兄把过脉了,纪某粗通一些医术,能感觉到他的脉象总体还是比较平稳的,而且今天还有加强的迹象,这正说明这位小兄身体正在恢复之中,他的体格相当不错,而且这些伤看似凶险,但是实质上却都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以他的体质,应该可以扛过去的!请高少爷放心吧!”纪先成这个时候从另一辆骡车上走了下来,宽慰高怀远道。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情好了一点,他也知道像李若虎这帮家伙们,平时很注意训练,虽然受伤,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也能在关键时刻避过要害,使伤势减至最轻的程度,而且他们平日里饮食不错,抵抗力相对于普通人要好许多,纪先成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许多。 “少爷,我先去码头上雇条船,我们下午便能离开这里了!”一个少年走过来对高怀远请示到。 高怀远点点头道:“不妨雇一条大点的船只,这样可以平稳一些,让若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去吧!” 那个少年立即飞身奔下了码头,纪先成看了一下高怀远劝道:“这两天你也很辛苦,先休息一下吧,你腿上的伤也不轻,还坚持这么步行,别落了病根,以后再想调治就不好办了!” 高怀远笑了一下道:“多谢纪先生费心了,这次让你也跟着我受惊,怀远甚感不安,幸好纪先生没有受伤,要不然的话怀远万死难辞其咎了!我的伤没事,也是皮外伤罢了,这两天好多了,这种伤对在下算不得什么!” “怀远还真是条硬汉,纪某深感佩服呀!这一战纪某算是看明白了,怀远能在军前立下不世之功,绝非侥幸,从你身上,纪某看到什么才叫临危不惧、大将之风呀!”纪先成由衷的说道。 “纪先生谬赞了!”高怀远笑道,然后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了一下酸痛的大腿,这两天他一直担心那个马二刀可能会不甘心,再率人杀个回马枪,突袭他们一下,所以一路从徽州过来,一直都小心戒备,精神和身体都深感疲惫,要说不累那是假的,他毕竟是人,不是神,铁打的人也有些承受不了,现在到了江边之后,高怀远总算是可以放松一点了,到了这里,料想那个马二刀只是个山贼,上船之后便彻底安全了! “高少爷!纪某对前天一战之中柳儿姑娘使用的那种会炸响的东西很感兴趣,不知高少爷可否给纪某解惑一番呢?”纪先成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柳儿那天丢出去的那个会爆炸的东西,他亲眼看到那个不起眼黑乎乎的铁蛋儿爆炸之后,立即掀翻了一群贼人,才惊得贼人们落荒而逃,他似曾知道宋军之中也有使用火药的兵器,叫做霹雳炮,只是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也有类似的东西,而且威力还如此巨大。 “哦!这个嘛……这个怎么说呢?”高怀远还真是有点为难,前天危急之中他不得已才让柳儿使用这种他秘密制造的武器,虽然惊退了贼人,但是也暴露了他的秘密,这会儿果真纪先成还是问及了这个事情,不由得高怀远回答的时候有些犹豫。 纪先成似乎看出了高怀远的犹豫,于是微微一笑道:“既然高少爷还是信不过纪某,那么就权当纪某多此一问好了!”说罢之后,纪先成便转身要走。 高怀远看着纪先成的背影,脑海中几个念头急转了一下之后,立即伸手招呼纪先成道:“纪先生且慢!且听高某给你细细讲来!……” 纪先成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高怀远,又缓步走回了高怀远身边,抖了一下文士袍的下摆,在高怀远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其实高怀远还是有点过度小心了一些,马二刀自从黄山偷袭不成,落得惨败而逃之后,压根就没再想过掉头杀个回马枪的事情,带着残存的手下一路奔逃出去了老远才敢停歇下来,高怀远等人的可怕战力让他们各个心有余悸,特别是他们悍不畏死保护同伴的那种精神,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记忆犹新,这一战他们四五十个人,一下便丢在哪儿了一半还多,连马二刀为之成名的那把大刀,也毁于高怀远的快刀之下,胳膊上还被划了一刀,险一些变成独臂大虾。 这样的损失让马二刀揪心不已,他没想到这次接的活居然碰上了如此扎手的硬茬子,对方不但凶悍的吓人不说,最后还搞出了那么可怕的武器,一下子放倒他们一群人,几个跑出来的家伙身上还留有弹片,鲜血淋淋疼的他们呲牙咧嘴,这样的东西弄得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何物,哪儿还有勇气再找高怀远报复呀! “该死!这次买卖真是蚀本大了,没想到点子居然如此扎手,险一些将我等全都折在了这里!”马二刀喘息着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将手中那把断刀插在了地上,一脸的颓然心有余悸的开口骂道。 “大当家!这次生意做成这样,我们恐怕不好跟那边的人交代呀!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他的一个手下也算是他的亲信凑过来担心的对马二刀问道。 马二刀将他的刀疤脸一扬,瞪了这个手下一眼道:“怎么办?凉拌!娘的!那边的人说这姓高的只不过是个富家子,却没告诉我们他居然如此厉害,老子已经算是小心了,带来了这么多弟兄,费了这么大功夫,还是吃了这么大的亏,这件事老子跟他们没完!给他们交代?老子现在还想找他们给老子交代呢!这事儿老子跟他们没完,找那个领路的过来,问他到底是受和人所托,老子现在要找他们算账去!娘的!在这边吃亏,就找他们事主讨回来去!” 不多时一个家伙便被拖到了马二刀面前,这家伙一脸的惊惧,陪着笑脸对马二刀问道:“不知道大当家找小的有何吩咐呢?” “呸!你他娘的为何不早说点子如此扎手?害得老子损兵折将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害老子?”马二刀一口吐沫吐了过去,对这个人骂道。 这家伙的脸一下便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大当家息怒呀!小的也没想到那个人和他的手下居然如此厉害,而且小的前两天也告诉大当家了,这家伙手头有点功夫,请大当家小心一点了,小的可没想要害大当家呀!要不然的话,小的也不会跟着大当家一起过来了!” “你到底和这个姓高的有什么恩怨?连他的底细都不清楚,便带老子们来找他们的晦气,结果害得老子们落得如此田地,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说不好的话老子先砍了你再说!”马二刀不依不饶的继续骂道。 这家伙立即便吓瘫在了地上,他也知道像马二刀这样的家伙绝对是杀人跟杀鸡一般,弄死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这一下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看来是迁怒到了他这个联络人头上了,于是哭求道:“大当家饶命呀!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小的和那个姓高的没什么恩怨,只是受人所托,被他们派来带那个丫头回去,这事儿跟小的没一点关系呀!” 马二刀站起来一脚便将这个家伙踹翻在了地上:“那你告诉老子,到底你又是受何人所托?” 这家伙眼珠一转,赶紧爬起来说道:“是是是!小的说了便是,这次请大当家办事的,乃绍兴苏家大少爷苏丁俊等人!” “放屁!我看你还是不老实呀!我可是听那个张赖子说过,你是什么高少爷的手下,你的那个少爷又是何人?”马二刀一把揪住了这厮的胸口,将断刀从地上拔出来架在了这厮的脖子上。 这家伙吓得腿肚子转筋,惊呼道:“大当家饶命,小的说了便是!小的确实认识今天的那个姓高的,小的乃是他二哥手下的家仆,这都是他二哥的主意呀!” 马二刀楞了一下,有点迷糊,这都是什么烂账呀!怎么还有当兄长的要请人干掉自己的亲兄弟呢?…… 问了半天之后,这个马二刀才算是彻底问清楚了事情的原由,将这个家伙一脚又踹翻在了地上,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半晌才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下事情倒是有些好玩儿了,老子是不是能从中捞点什么实惠呢?要不然的话这次亏大了呀……” 马二刀收拢了一下手底下的弟兄,在林中休息了一阵,处理了他们身上的伤口之后,便命一部分人先回转马家寨,自己带了几个亲信手下,夹了那个高怀仁手下的家奴,一路朝绍兴方向走去。 高怀远这个时候终于登上了一条雇来的大船,此船在江上也算是大船了,连他们的骡车都可以赶上船,可见这条船着实不小。 装上了他们这几个人之后,船只还是有些空空荡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舱室休息,倒也让高怀远感觉到很是清净。 高怀远来往于襄阳的时候,也曾经乘过渡船,那时的渡船比起这次他们雇请的这条船还要大一些,但是却没有这么清净,所以对于这条船感到甚为满意,船家是一家六口的老少,就生活在船上,以船为家,整年都来往于江上,专门运送货物或者是人,赚取船资度日,都还算是很老实,要的船资也算是公道。 当谈好价钱之后,他们便将高怀远一行请到了船上,起锚离开了青阳县码头,扬帆朝上游驶去。 到了这个时候,高怀远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心知即便那个马二刀追来,在江面上想要找到他座下的这条船也是万难,如此乘船返回大冶县,倒也省去不少颠簸之苦。 今天他下了一个赌本,为了留住纪先成,使纪先成自此成为他的人,他将自己部分秘密告诉了纪先成一些,特别是有关他手中拥有的这种炸雷,他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纪先成,不过却没详细告诉纪先成他是如何获得火药的配方的,只是推说在军前的时候看到霹雳炮威力巨大之后,想搞一些这样的东西自保,才改进出了如今他们手中使用的这种炸雷,而纪先成在听过之后,也没有继续深究什么,至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对于这个纪先成的学识,高怀远很是钦佩,他现在确实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能够辅佐他,但是对于这样的人他能否控制住,高怀远多少有些心里没底,读书人心眼多,到底是否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纪先成,高怀远没有把握之前,不敢拿定主意,一旦纪先成怀有异心的话,那么他便等于将刀柄交到纪先成手上,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了,但是如果瞒着纪先成的话,以纪先成这样的聪明人,很快便能看出他的不信任,到时候定不会继续辅佐于他,到底如何做,高怀远有些感到为难。 而纪先成在听高怀远说了有关这种炸雷的事情之后,也不再多追问什么了,同样他也在思索高怀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以前从高建那里得来的有关高怀远的讯息,和他现在看到的高怀远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高建说高怀远以前脑子不好使,几乎目不识丁,还很莽撞,但是在从绍兴出来之后,这种印象便完全被高怀远自己的表现推翻了。 高怀远远不是高建所说的那样,不但不憨不傻,而且还十分聪明,甚至在许多事情上的眼光连他这个自诩为有大学问的人都不得不刮目相看,越是和高怀远接触,他开始越看不清高怀远了,从高怀远的表现上,他看出来高怀远有很多秘密没有让高建知道。 第八十三章 水师 先高怀远这一身功夫,来的有些不明不白,虽然高怀远一路上始终保持着对自己的训练,但是从他清醒,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年时间,高怀远便从一个傻小子,一跃成为了拥有一身强横功夫的高手,短短几年之中,高怀远便从一个傻小子,变成了一个博学多才的聪明人,还有他身边的这些个手下,彪悍的令人害怕,他们之中有着铁一般的纪律性,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而且非常忠诚于高怀远,甚至不惜用生命来维护高怀远,即便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是被高怀远收留的孤儿,也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对高怀远效死忠呀!高怀远到底是将他们训练成这样的死士呢? 再有高怀远虽然告诉了他一些有关他手中拥有的这种叫炸雷的秘密,但是纪先成也感觉到,高怀远留的还有话没有完全告诉他,为何高怀远要这么做,他身上还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呢? 这几年之中,高怀远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奇遇,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高人,能使他这样一个曾经懵懵懂懂的少年,迅成长为可以上阵建功立业,还经营了偌大一个产业的青年呢? 纪先成越想越觉得想不通,越想越觉得高怀远身上迷雾重重,看不清高怀远这个人了,这对他来说,以前是从来没有遇上过的事情,许多人只要他看上一眼之后,大致都能将对方看个七七八八,第一次看到高怀远他觉得高怀远是个很热血的人,但是接触多了之后,他现高怀远不光是热血,还隐藏着一种狡猾,是个非常复杂的人物。 想到这里,纪先成对高怀远开始越来越感兴趣了起来,他很想看看,高怀远这个人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这个人到底心里面在作何打算了! 坐在船上望着滔滔江水从船舷两侧流过,高怀远不得不叹服古人造船的技术,像这样一条仅凭风帆驱动的?,但是对于他来说,杀死这种精灵一般的动物,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现在的人可没有什么对野生动物保护的意识,连他自己这几年也习惯了经常上山打猎,就是这样的行为,渐渐的将无数生灵在这个世上抹去了,对于这种历史的展,他自问也是毫无一点办法。 “原来如此呀!但是我还是不忍心去猎杀如此漂亮的生灵呀!由它去吧!”高怀远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下,还是没有答应让船家去猎杀这头美丽的白鱀豚。 这个时候纪先成正好走出船舱,也看到了这条难得一见的白鱀豚,又听到了高怀远的这句话,走过来笑道:“没想到高少爷你有时候还真是有点菩萨心肠呀!”说着坐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纪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矛盾的人呢?”高怀远这会儿心情不错,于是便和纪先成聊了起来。 纪先成想了一下点点头道:“确实不错,请恕纪某直言,自从纪某认识少爷之后,越觉得看不透少爷了!前两日少爷面对那些贼人的时候,活脱脱如同杀神一般,而现在面对这条鱼的时候,却又活脱脱成了菩萨心肠,这难道不矛盾吗?” “呵呵!其实纪先生还是不太了解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很多时候我真是想要生存下去,面对敌人的时候,我学会了毫不留情,只有这样我才能活的更长一些!纪先生不觉得来这世上一遭实在不易吗?既然来了,高某就不想无声无息的白来一趟!我想纪先生也不想碌碌无为的就此度过一生吧! 只是纪先生似乎现在有些心灰意冷罢了,我虽然不清楚纪先生身上到底生了什么,但是我却知道,起码纪先生以前恐怕也曾经是一个满腔热血之人吧! 高某有时候在想,我们大汉民族曾几何时在这世间是何等的辉煌,可是为何到现在,却沦落到了只能偏安江南一偶了呢?我们汉人的血性现在都到哪儿去了呢?”高怀远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天际,身体仰倒躺在船板上对纪先成说道。 纪先成看了看高怀远的眼睛,心里面微微动了一下,开口道:“谁说我们汉人没有血性了?想当年多少英雄志士为光复旧土,重振河山抛头颅洒热血,何能说我们汉人没有血性呢? 远的不说了,就说稼轩居士辛弃疾吧,他老人家一声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诗词,哪一读起来不令人热血澎湃? 高少爷如此说,似乎有些自贬我们汉人了一些吧!” “非也!高某从未自贬过咱们汉人,只是纪先生也可以想一下,即便连辛弃疾如此英雄人物,即便身为朝廷重臣,到头来又落得了一个什么样的田地呢?不说这个了!提起这些我便有气!”高怀远当然知道辛弃疾是谁了,南宋从来不乏名臣大将,可是就是皇帝老儿不争气,搞得让天下汉人只能仗剑北望,却无力成就一番事业。 “是呀!不说也罢,现在朝中奸佞当道,多少人空有一身所学,却投效无门,我看高少爷弓马娴熟,而且又熟读兵书,为何不投入军中,为国效力呢?总比你现在去当个县尉要更能一展所学吧!”纪先成试探着问高怀远到。 “投效军中?高某没想过这件事,即便我天大的本事,在军中不照样要受人所制,战于和岂是我说了算的?倒还不如在地方上呆着自在一些,也许在地方上我能做的更多一些!”高怀远摇头道。 纪先成还是没从高怀远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他能从高怀远的话语之中,看出一些端倪,就是高怀远对当今朝廷颇有些不满,根本没打算去替朝廷卖命。 清澈的江水炖出的鲜鱼即便没有什么作料,吃起来也颇为鲜美,这可是走陆路的时候,难得享受到的美味,高怀远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连连称赞船家的手艺,并取出了一小壶酒放在了桌子上,给纪先成满上了一杯。 两个人现在似乎有点各怀鬼胎,都在对对方进行试探,纪先成看不透高怀远的真实想法,高怀远同样也有些看不透纪先成的想法,就这么坐在船上闲聊,都试图更清晰的看透对方一些。 一口酒下肚之后,纪先成当即叫了起来:“好酒!这是什么酒呀?居然如此甘冽异常!” “此酒名为神仙醉!天下目前也只有这种酒才堪称烈酒!纪先生此次随我前往大冶县之后,想要饮此酒的话,尽管开口,我保证满足纪先生便是!”高怀远自鸣得意的说道。 “那纪某便要多谢少爷了!没想到这次随同少爷来大冶县,居然还能品尝到如此美酒,也算纪某我不虚此行呀!”纪先成大喜过望,他自从官场失意之后,便喜欢上了饮酒,天下美酒也没少喝,但是对于高怀远今日拿出的这种神仙醉,他倒是第一次喝到,一口酒下肚之后,便觉得这世间其它酒都失去了滋味,毫不客气的抓过酒壶,便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二人一边吃鱼一边喝酒,相处的倒也融洽,忽闻江上传来一阵战鼓之声,高怀远放下筷子好奇的朝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结果看到一队队大小不一的船只在江面上摆开阵势,似乎正在操练。 “此乃鄂州都统司水军正在江上操练,公子感兴趣的话,不妨可以看一下吧!”老船家的一个儿子端着一盘烤制的鱼走入船舱,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立即站了起来,他早已知道,南宋之所以能在江南偏安百多年时间,所仰仗的基本上是水军的功劳,这个时代在元朝没有建立起强大的水师之前,南宋的水师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水师,别看南宋步军和金军交战屡遭败绩,但是水军在对金国交战的时候,却战功赫赫,以至于很快便展成为了一支堪比陆军并驾齐驱的重要兵种,战绩方面要比陆军出色的多,对于南宋维持江南半壁江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高怀远虽然在军前效力一年多,但是基本上都是陆上作战,很少接触到水军,今天难得遇上鄂州水军操演,于是便兴致勃勃的走出船舱举目眺望了起来。 这一支水军大致有数十条各式战船,分为两股,相互在进行攻击操演,随着战鼓声,各色船只进退有度,看上去颇为壮观。 高怀远远远的看不太真切,于是招呼柳儿道:“柳儿!将我包裹中的那个望远镜给我拿来!” 柳儿急忙回到船舱,将高怀远携带的望远镜送了出来,交给了高怀远,高怀远举起望远镜开始仔细观看水军的操练,只见其中数条大船作为主力战船,居中调度指挥周围的一些小船不断的变换各种阵列,和陆军相比,倒也别有一番气魄。 只是高怀远有些奇怪的是,那几条大船居然没有风帆,还在江面上始终保持着行驶度,顿时便好奇了起来,于是调整了一下望远镜之后,才看清楚这些大船两侧居然各有几个轮子,轮子旋转之中拨动水面,给船只提供了动力。 “车船!水军用的是车船!”高怀远一下便兴奋了起来,失声叫道,这种车船他早有所闻,只是一直很少在江上行走,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看到,这种车船也算是中国古人的一项伟大的明了,南宋的造船技术可以说达到了古代的顶峰状态,这个时代便造出了人力驱动的明轮船,高怀远不得不感叹中国古人的聪明才智了。 听到高怀远的惊呼声,纪先成好奇的打量着高怀远手中这个奇怪的铜管,这么远的距离下,他基本上看不清水军的船只是什么形制的,可是高怀远仅凭这个铜管子便能辨别出水军所用船只是车船,于是大大的引起了纪先成的好奇心。 “高少爷手中这又是何物呢?为何你能看清水军的船只,纪某却看不清楚呢?”纪先成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开口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放下了眼睛上的望远镜,将它交到纪先成的手中,笑道:“纪先生可以看一下,这种东西是我所制,名为望远镜,可以通过它看到远处肉眼看不清的地方!” 纪先成赶紧接过高怀远手中的这个所谓的望远镜,凑到眼前朝远处张望,结果奇道:“怪了!这东西怎么看起来越来越远了呢?” 高怀远一扭头顿时暴汗了一把,伸手将纪先成眼前的那个望远镜掉了个头,笑道:“纪先生拿反了!要从这一端看才对!” 纪先成也是大为尴尬,但是还是经不住诱惑,赶紧透过镜头朝远处看去:“咦?果真看的好远!清楚多了!不错,真是不错,果真是水军的车船!此乃神物也!” 二人看了好一阵子水军的操演之后,渐渐的随着船只的远离,水军船只先于他们的坐船朝上游而去,这才再一次回到舱中坐定。 “这种车船说来也早,据说先唐时期便有人制出车船,来往于江面之上,而真正用于水战之端,恐怕还要算是早年高宗绍兴年间的洞庭湖乱匪杨么贼众大量使用,杨么水军大批使用此种车船,洞庭湖一带屡败官军,幸好后来有岳大帅亲征,才剿灭了贼军,岳元帅也藉此俘获的贼军车船,建起了鄂州都统司水军,开始大量使用车船!因为有杨么贼军先例,现民间不得私造车船,只有水军才可使用,故此平日里倒也不算多见,但是此船确实是我大宋水军之利器,多年来屡败金军,使其不得南下,堪称战功赫赫呀!”纪先成坐定之后,对高怀远解说起了车船的来历,他毕竟读书要比高怀远多,所以对车船在南宋使用的情况比高怀远了解的多不少。 “哦!我早已听闻过这种车船,只是今日才得以一见,果真威武!难怪金军多次南犯,都无功而返,想来水军可算是功不可没呀!只是这种车船还是有些不便之处,两侧明轮阻力太大,令船身重心过高,经不起大的风浪,驾驭也多有不便,此乃明轮船的劣势!不过眼下能有这样的战船也相当不错了!”高怀远连连点头,接着便说出了一些这种车船的劣势。 “哦?看来高少爷还对造船颇为精通呀!居然只看了一眼,便说出了车船的如此多的缺点,似乎高少爷对于改进这种车船还有见解不成?”纪先成惊异的问道。 “呵呵!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哪儿会精通什么造船呀!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当不得真的!”高怀远知道自己又话多了一些。 “刚才听闻少爷说这种望远镜乃你所造,此物实在神奇,高少爷又如何会造如此淫巧之物呢?现在高少爷越来越让纪某感到好奇了!”纪先成拿着高怀远那只望远镜感慨到。 第八十四章 再返鄂州 正好柳儿为高怀远又送来了一壶酒,这么多天来,不知不觉之中柳儿也开始将纪先成当成了高怀远的自己人了,听了纪先成这句话之后,微笑着接口道:“纪先生还不知道呢!我们少爷会的东西可多了呢?岂止只会造这种东西!要说起来的话……” 高怀远赶紧给柳儿使了个眼色,柳儿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赶紧打住了话头,不敢朝下接着说了,她也知道自己今天不知不觉之中说漏了嘴,赶紧绕过这个话题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若虎的热已经开始退了,刚才还说要喝水呢!看起来脸色也好了一点!” 高怀远赶紧站起来抬腿跑了出去:“我去看看若虎的情况去,纪先生失陪了,你先自己喝酒吧!” 柳儿也赶忙提着裙角跟着高怀远跑了出去,纪先成把玩着手中的那个望远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越来越对你这个高少爷感兴趣了,你到底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看来这次大冶之行肯定不虚此行了,真是期待呀!呵呵!” 李若虎的伤势果真在登船之后好转了许多,少了车辆的颠簸之后,他的痛苦也少了一些,药效明显起到了作用,几天来的烧情况正在好转,脸色看起来多少也有了一些血色,带着上船之后高怀远命船家做了鱼汤,一点点的给昏迷了几天的他灌下去,又将鱼肉捣碎喂给了他之后,现在李若虎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高怀远蹲在李若虎的身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不多时李若虎眼皮抖动了几下,然后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少爷……”李若虎口中轻声叫了一声。 高怀远紧握着李若虎的手,用力摇晃着,半天才哽咽了一声道:“我说过你会没事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时候这句话似乎很苍白,但是高怀远找不出更合适的话了,李若虎含泪点了点头,他这个时候从高怀远的眼中看出了什么才是真挚的兄弟之情。 不抛弃,不放弃!这句话高怀远很早之前便给他们说过,到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在高怀远眼中,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并不是什么工具,而是被他当作兄弟一般的看待,这对他们来说,足够了。 从青阳县登船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之类的事情,一路逆流而上,走的虽然不快,却很是惬意,让高怀远几个人也都得以了充分的休息,身上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了起来,李若虎的身体也一日强过一日,不待到达鄂州便可以下地走上几步了。 这一路走来,高怀远自觉吃胖了一圈,每天闲来便是钓鱼,没事就和纪先成攀谈,双方相处的也越来越融洽了起来。 纪先成虽然还没有完全看明白高怀远,但是通过这些天的交谈,也算是基本上看出了高怀远看似莽撞,其实许多方面他都算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了,这和他的年纪实在有些不太相符了一些,而且纪先成更加相信,高怀远假以时日之后,定能做上一番事业,按照纪先成借用三国志的话说就是此子终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于是也坚定了纪先成的一个念头,就是跟着高怀远一路走下去,看看他到底能做些什么事情吧! 这段时间他们在江面上多次遇上水军船队,让高怀远大饱了眼福,也直观的了解了南宋水师的实力,单凭这段时间他们遇上的水军来看,仅仅是鄂州都统司水军,便配置有至少不下二百条战船,这些水军被宋人称之为锁江军,规模之大,按熟知国事的纪先成来说,各地至少编有近二十支水军,总兵力至少也有七八万人之多。 这些水军和后世水军不太一样,他们不单单只进行水面作战,途中高怀远还看到一次水军登岸突袭作战的操演,大型车船掩护小型舟楫,装载水军突击上岸,这样的打法颇有点后世海军陆战队的打法,集中兵力以舟船之便,在水面上机动,然后在敌人薄弱之处进行突袭,起码这种作战思想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相当先进了,难怪不善水战的金国这百多年来,一直没法突破长江天堑,南宋的水军果真不容小觑呀! 虽然南宋水军对南宋偏安江淮以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也不能说他们没有一点局限性,毕竟这样的江防水军,再怎么说,始终还都是一支防御性的力量,受限于江河水道之中,防御还行,进攻就没有什么大用了,特别是金人占据了中原腹地之后,南北重要的运河系统因两国敌对的关系,渐渐被闲置淤塞,连盛极一时的南北大运河汴河都随着北宋的灭亡,为了阻挡金军乘船由汴河而下,也彻底被破坏淤塞成了平地。 如此一来虽然阻止了金军南下,但是对于宋军北上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宋军以步兵为主,对于后勤的依赖远过了这个时代其它任何国家,出兵北伐的时候,后勤保障除了要依靠骡马车辆的运输之外,大部分要靠水上的舟船进行转运,方能供应得上宋军的用度,一旦宋军离开了通航的水道之后,便会因物资短缺,而无力进攻,即便取胜也难以维持,所以也就造成了宋军无力北伐的一个因素。 这些事情高怀远并不清楚,都是这几天之中纪先成告诉他的,对于宋金两国的情况,纪先成的了解程度远过高怀远许多,令高怀远又了解到了一些东西。 船只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之后,终于抵达了大冶县境内,高怀远就此带上众人登岸,回到了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上。 众人当踏上了大冶县的土地之后,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高怀远怎么都觉得,现在大冶才是他真正的家,他的大部分产业现在都在这里,这里才是他的根之所在。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高怀远拍了拍躺在车上的李若虎道:“你们先回大冶县去,将纪先生先安排在老宅那边!一定要照顾好纪先生的起居!我去鄂州一趟,随后便赶回来!一切待我回来之后再说!” 李若虎点点头,想做起来给高怀远作别,但是被高怀远按在了车上,接着对柳儿吩咐道:“你先在老宅哪儿照顾纪先生,等我回来吧!” 柳儿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路上她说漏了嘴,到现在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高怀远生气。 “纪先生!我顺路还要先去鄂州处理一些私事,暂时先不陪你回大冶县了,柳儿他们会妥善安排好先生的起居的,我三两日之后便会很快返回大冶县,到时候再陪先生四下走动一下如何?多有失礼之处,望先生多多包涵才是!”高怀远又走到纪先成的车边,对正在下车的纪先成说道。 “高少爷请自便!纪某在大冶恭候高少爷好了!”纪先成也不便问高怀远还有何事要到鄂州,于是便和高怀远作别道。 辞别了纪先成之后,高怀远便和他们分道扬镳朝鄂州行去,黄真的醉仙楼总店设在鄂州,现在是该让黄真回绍兴去了。 当高怀远到达鄂州之后,这里依旧是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热闹的景象,除了城外鄂州大营来往调动的兵马之外,城中还是基本上没怎么受到战争的影响,商旅来往频繁,显得十分繁华。 起码这也说明了宋人的一种信心,大多数宋人对待这次金军南侵,并没有感到过度恐慌,在心理上,现在宋人已经不太将金人当作回事了,这也跟金国这些年来的衰落有很大关系。 当踏入城中之后,高怀远不由得又想起了将近一年前自己带人在知府大牢营救赵同的那件事,事后虽然听说鄂州乱了一阵,但是很快便被知府衙门给压制了下去,这种事情毕竟对知府脸上不好看,何况被救走的赵同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很快这件事便在鄂州被人淡忘了下去,恐怕这会儿也只有高怀远还记得起这件事了,至于因此多少人受到牵连丢掉饭碗,高怀远便不清楚了。 现在鄂州的醉仙楼已经成为了鄂州最大的酒楼,因为神仙醉的名气,大多数有钱人都将醉仙楼视作鄂州最高档的酒楼了,想要在这里宴客,没提前预约是根本不可能有座位的! 而且当醉仙楼站住了脚跟之后,逐渐的放宽了对神仙醉的销售,由原来的每日百壶,增加到了二百壶,而且还推出了一种稍微低档一些的神仙醉,悄然蚕食掉了大部分高端市场,而原来的那些大酒楼现在只得屈尊一下,去做中低端的买卖,整个鄂州的酒业基本上已经重新洗牌完毕,醉仙楼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而黄真这个买卖人还是相当聪明的,始终保持着和官方的良好关系,将鄂州地界上的官场重要人物打点的舒舒服服,即便醉仙楼不断的挤占市场,引起其它酒楼的不满,也没人敢擅自登门来找醉仙楼的麻烦。 虽然有人不服,暗中请一些痞子到醉仙楼闹过事,但是这里有几个卧虎庄抽派来的少年坐镇,别看他们貌似跑堂的小二,可是一个个身上的功夫相当的不错,几次地痞闹事,没有惊动官府的情况下,便被这些少年拉出店外,堵在小巷里面暴揍了一顿,打得鄂州地面上那些游手好闲的地痞们再也不敢轻易上门滋事了。 这些事情高怀远自然都听黄真说过,现在他怎么觉得黄真有点像是后世的黑道老大一般,在鄂州黑白两道通吃了起来。 黄真也对眼下的状态十分满意,雄心勃勃的要将醉仙楼这个招牌用两三年的时间推向南宋各地,所以黄真在年前便着手开始将这里的事情移交给了他的堂弟打理,准备随时抽出身前往两浙一带开新的分号。 而这种经营的形式并非是高怀远所创,南宋商业十分达,早在北宋期间,各地商贾便开始出现了这种经营方式,王家的铺子便是一个典型,家族产业扩张到很宽的面上,在各地设置分号,而黄真也正在逐步的铺点,短短半年之中,便在京西路添置了近十家醉仙楼的分号,生意各个火爆异常。 这种展度即便是放在后世,也是非常罕见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醉仙楼所售酒品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垄断所带来的利益自然是巨大的,高怀远也有信心在较短时间内,打造出一个遍布全国的商业王国,将他的情报网络撒下去。 当高怀远一路走到了醉仙楼之后,这里的人立即认出了他,很快便将他请入了酒楼,黄真也很快闻讯迎了出来。 高怀远将这次回绍兴购置房产的事情告诉了黄真,二人将黄真走后这里的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做了简单的交代之后,高怀远对黄真说道:“黄伯父这次回绍兴,大可一展拳脚一番,我在走之前便和父亲提及了你要回绍兴的事情,家父已经答应会照应你的事情,那里的地面你也熟悉,立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事的话,尽管找家父帮忙便是,只要保证家父时时能喝到神仙醉既可! 还有就是这次伯父过去之后,重点不是放在绍兴,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将醉仙楼开办到临安,那里才是我们的目的地,而且眼下我们不单单只有神仙醉这一种东西是招牌,现在我们的香水、雪花膏、润肤油都已经储备了一批,琉璃镜也制成了不少,这些东西一旦上市的话,定会一炮走红,今年黄伯父看来要辛苦一下了!” 黄真点点头,一脸喜色的说道:“少爷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好了,定不会让少爷失望便是,还有件事就是年前少爷带走的那几只鸽子,不到过年便飞了回来,从绍兴回来,从少爷留在它们脚上的日期看,最快的一只三天不到便飞了回来,其余的也都在当日便到达了这里,果真堪称神,以后有这东西传递消息,就实在是方便太多了!不但可以节省不是时间,还省去了不少的人力和路资!难怪少爷当初会跑去找回来刘福贵,这办法确实精妙!” 黄真提到了信鸽的事情,他不说的话高怀远还真是差点忽略了这件事,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赶忙问道:“那这次我带走的几只鸽子可是全部都已经归巢了吗?” 黄真点点头笑答道:“这次我这边给少爷带去了五只鸽子,已经全部回来了,真想不明白,这种小东西走陆路到绍兴,又怎么能记得回来的路,有时候连鸟都比人要强不少!呵呵!” 高怀远听了黄真的话之后,笑了一阵,这一下他便放心了,起码现在他想利用鸽子,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通讯网络的计划,初步已经获得了成功,以后有了信鸽组成的通讯网络,比起现在人力通讯,起码要快几倍没有问题了。 二人又将下一步的商业扩展计划详细商议了一番之后,黄真又告诉了一个他刚刚从军前黄严哪儿得到的消息,孟宗政的兵马现在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枣阳一带,并且配合随州统军刘世兴收复了大片随州疆土,并且将金军逐回了信阳和唐河一带,并且采纳了高怀远的提议,在枣阳开始筹建忠顺军,吸纳唐河、邓州、蔡州三地金境地界中的汉人壮士,屯驻于枣阳练兵。 而孟宗政年前又率兵马,攻占了金占的湖阳县城,一鼓作气便将县城攻陷,孟珙这一战敢于用命,所率部下骁勇果敢,立下了大功,现在已经积功晋身为忠顺军左军统制,晋级为副将,连黄严这一次也因功进封为忠顺军营指挥使,其余的那些卧虎庄的少年,只有一人阵亡,其余人等现在各有晋升,都被孟珙安置在了忠顺军中,最小的也是一个都头,还有人当上了忠顺军教头,现在可以说都没丢高怀远的脸,而且因为黄严进言成立忠顺军,很得孟宗政器重。 为此孟宗政还在军前多次提及高怀远本人,深为高怀远未能留在军前感到惋惜不已,为了高怀远被逐出军前的事情,孟宗政甚至抽空还两次上书赵方赵大人,为高怀远辩解七方镇的事情。 高怀远笑着摇头道:“此事莫要再提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在军中为官,现在我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了,如果不回来的话,岂会搞出像神仙醉这样的好酒呀!呵呵! 不过黄严也确实不错,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是却是个为将的好材料,假如这次跟着我回来的话,倒是亏大了!现在黄伯父可还埋怨我没将黄严也带回来吗?” 黄真现在对于黄严留在军前效力的事情早已不再介意了,笑着摆手道:“这家伙从小就没一点安稳劲,幸好是遇上了少爷您,要不是的话现在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保不准早就在绍兴成了一害也说不定,他能有今天,全拜少爷所赐,何况他也算是已经长大成*人了,以后想做什么,由他去吧!生死有命,他假如能在军中做番事业的话,也算是光耀我们黄家门楣了!只可惜的是他这次留在军前,以后便不能再为少爷你做事了!” 第八十五章 路遇故交 高怀远心中暗笑,其实黄严留在军中,实质上还是在为他做事,假以时日假如黄严等人在军中得以升官的话,他们所辖制的军队,关键时候还是他的力量,比起他自己靠着卧虎庄培养军队,要快的多,这种想法他自然是不能告诉黄真的! 有关商业上的事情,高怀远只是和黄真商议一下,具体的执行还是黄真来负责,至于黄真如何安排京西路这边的负责人,高怀远不加干涉,自有黄真自己拿主意,这一块属于卧虎庄外围产业,除了核心的几个人知道内情之外,其余的人都以为真正的掌柜的是黄真,所以高怀远不会过多涉足其中事务。 在决定了黄真到两浙展的事情之后,高怀远便将这次他有可能当上大冶县尉的事情告诉了黄真,黄真也为高怀远大为高兴,官商官商,虽然当官的瞧不起商人,但是哪个当官的没有自己的产业呢?自古官商不分家,当官的有权,自然要利用了,所以宋朝当官的做生意的不在少数,现在高怀远能披上一层当官的衣服,以后对于他在大冶县一带的展来说只会有好处,这一点上黄真看的比高怀远还清楚。 对于这件事,黄真立即便想到了更深的方面,马上对高怀远说道:“这样最好,现在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鄂州知府这边现在我们人际关系相当不错,既然高大人如此有把握为你进补大冶县尉一职,那么这次少爷到鄂州就不要着急回去,我这边安排宴请一下鄂州这里的官员,为少爷引荐一下,先认识一下之后,少爷上任以后也好行事方便一些!” 高怀远摆手道:“这个事情不着急,眼下我进补县尉一职,还没有落定,先不着急攀交这些人,何况有你这个醉仙楼在,不担心和他们关系处不好,如果你离开鄂州之前有空的话,可以先铺垫一下也行,我现在还有事急着回大冶县去,尽快安排一下将货物运过来,你也可以尽快启程,到绍兴开设分号去!顺便我还要提醒你一下,这次我在绍兴得罪了不少纨绔子弟,你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知道醉仙楼和我的关系,要不然的话,他们可能少不得要找你麻烦的!” 黄真看高怀远满不在乎的神态,有些摇头,真想不通像当官这样的好事,高怀远居然根本不怎么在乎,可是这件事高怀远不在乎,他却不能不在乎,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为高怀远铺垫一下! 说把这些之后,高怀远也不在鄂州耽搁,毕竟家里面一个多月没回去了,他还真是有些想那些手下弟兄们了,想看看这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将庄子的事情推进的如何了!何况还有一个现在跟着他身份有些尴尬的纪先成在老宅,他也要尽快考虑清楚,如何对待纪先成这个人。 所以高怀远立即告别了黄真,依旧是单人独骑,骑上了纪先成这段时间专门为他花重金购得的一匹马,离开了鄂州,朝大冶方向驰去。 又是好长时间没有骑马了,当高怀远再次跨上这匹黄骠马的时候,心情顿时感到愉悦了许多,感觉着风在耳边吹过,他仿佛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战场上一般,风声转化成了漫天的呐喊声,血于火的沙场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出城之后高怀远便放开了度,快意的纵马驰骋起来,这匹黄骠马脚力还算是相当不错,而且还不是宋朝比较常见的那种大理马,而是金军使用较多的蒙古马,虽然比不上河曲马那样的高大俊朗,但是这种马贵在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耐劳而且适应性强,是中国的一种优良马种。 经过军前的一年多时间,高怀远早已学会了控马,也熟悉了辨别马种,对于这样一批蒙古马,他还是相当喜欢的,这匹马看年龄大致也就是四五岁左右,正值青少年期,还有展的余地,起码还能骑乘十多年时间,才进入老龄,对于黄真的一片好意,高怀远很是高兴。 而这匹马更好在还是一匹母马,以后有机会的话,配种一下,还能繁殖出小马驹,对于算上是一个宝贝了,看一下马身上被清除掉的印记,高怀远一下便看出这匹马肯定是军中之人,在战场上俘获的金人战马,然后倒卖到了黑市上,才被黄真高价购得,一般人如果乘骑这种马的话,保不定可能会吃官司,不过换成了高怀远有着一层当官的身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对于高怀远这样骑着马在路上纵马疾驰的情景,鄂州一带的人们早已司空见惯了,这段时间军队调动频繁,连平日很少见到的马匹,也不再少见了,来回传递消息的兵将来往穿梭于各城之间,所以倒也不太引人瞩目。 原本一天才能走完的路,高怀远在骑上了这匹黄骠马之后,半天便赶回了大冶县,而且这匹黄骠马并没有表现出很疲劳的样子,脚力方面确实比较出众,也算是黄真无意间捞到了的宝贝吧! 大冶县年后又征了一批民壮,比起第一次高怀远带到阵前的民壮来说,质量上又下降了一些,当高怀远刚到大冶县城的时候,便遇上了这队三百人的乡勇,看着稀稀拉拉的队伍,高怀远真不知道他们是去阵前效力的还是去逃难的,看罢之后摇头一番策马便要越过他们,朝县城走去。 “高指挥慢走!”一个声音在乡勇队伍后面响了起来。 高怀远立即勒马站定,有些疑惑的望了过去,高指挥这个名头只在军中的时候会被人称呼,在大冶县即便有人认识他,也都只称呼他为高少爷,何人会在这里如此称呼他呢? 当看到一个身穿皮甲的人走出队伍之后,高怀远才看清楚,原来果真是老熟人,居然是好久不见了的郭亮,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活着,看这一身行头,现在应该是个官差了吧! 看到郭亮之后,高怀远很是高兴,跳下了马背之后,迎了过去:“我当是谁叫我呢!原来是郭兄呀!你怎么回来了?” 说起来郭亮,高怀远又想起了不少随他前去军前效力的乡勇们,当初随他去的人之中,大多数人都战死在了军前,包括弓手头子张庆也战死在了老虎口,最后他离开襄阳的时候,大冶的乡勇中,郭亮便算是最大的官了! 郭亮习惯性的赶紧对高怀远躬身施礼,被高怀远托住,站直了才答道:“说来话长呀!高指挥有所不知,你走后咱们辎重营便散掉了,小的当时带着大冶过去的那些弟兄们,后来王大人便到了军前,小的便归于王大人手下做事,后来王大人带我们到唐河运粮,结果遭到了金军的突袭,王大人当场中箭身亡,幸好小的跟着高指挥还学了点控军的本事,最终没有彻底溃散,总算是逃了回来。而小的这次也是家中老母身故,特辞军回来料理老母后事,才算是从军中回来了! 年前我回来的时候,专程去拜见过高指挥,但是高指挥却没在家中,小的正想过两天再去府上拜见高指挥呢!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上了您!” 听罢了郭亮的话之后,高怀远立即说道:“原来如此,不知高堂后事可已经是料理完毕了吗?你还是要节哀呀!家中若有难处,你我不是外人,尽管开口好了!高某年前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的话,定不会不管的!” “没事!回来的时候我都听家里面的人说过了,这一年来,高指挥使没少照顾我们家,郭亮已经感激不尽了!家母离去的时候,还叮嘱小的回来之后要好好拜谢高指挥您呢!她老人家的后事我已经料理完了,多谢高指挥使关心!”郭亮再次答谢道。 郭亮说的倒也是,高怀远从军前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给每个阵亡在军前的乡勇家送去了五贯钱,同时对于那些没有能回来的乡勇家,也都安排周昊上门拜访,对于家境不好的人家,都给予照顾,年前他走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过周昊,过年前要每户人家都派人送些柴米油盐、肉食之类的过去,贴补一下他们的家用!所以这大冶县不少人家都受过高怀远的恩惠,提起高怀远的时候,这些人家都很感激,而郭亮在军中的时候一直都是高怀远的铁杆拥护者,也是乡兵营里面的一个临时都头,自然他家少不了要多受一些重视了! 听罢了郭亮的话之后,高怀远疑惑的望着郭亮的这身打扮,对他说道:“别再提什么指挥使不指挥使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是称呼我一声高少爷吧!现在我已经没有军职了,早已不是什么指挥使了!我今日看你这身打扮,不知道你这是去做什么呢?” 郭亮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于是笑答道:“说起来我也算是不孝,本该在家中守孝的,可是回来之后,县衙的刘知县非要让我在县衙里面当个弓手的头儿!您也知道,县里面现在王县尉阵亡了,张庆大哥也战死在阵前,县衙里面只有一些捕役,以前县里面的弓手也都征调到了军前,活着的没几个了,单凭邢捕头那些人,地面上又有点不太平,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我回来之后也没啥事做,只当为了家里,多赚俩钱贴补家用!所以现在暂时留在了县衙里面听差! 这次县里面又征乡勇,补充到军前乡兵营,县里面现在没人管这事儿,知县大人便着令小的来办此事,现在这些人正要送到鄂州大营去,小的是出城来送他们的!” 看着懒懒散散的这帮朝鄂州行去的乡勇们,高怀远颇为感叹,想当初他带队离开大冶县的时候,乡勇们不也都这个德行嘛!可惜这些人不知道能活着回来的有多少人,没有一个好的带队之人,这帮人只能算是一帮乌合之众了! 郭亮见到了高怀远之后,和领队的那个人说了一声,就送他们到这里了,让他们一路前往鄂州大营签到,自己掉头陪着高怀远朝县城走了回去。 能碰上这样一个老部下,高怀远也很是高兴,别看郭亮当初对他不服,可是被他收拾了一顿之后,恩威并重之下,对高怀远甚为忠实,其实还是个老实人,很得高怀远的信任。 郭亮替高怀远牵着马,一路走一路将他这一年的遭遇给高怀远讲述了一番,快进城之前,郭亮忽然神秘兮兮的对高怀远说道:“高指挥……哦不……是高少爷!小的过年间这些日子里,没少听人说起你呀!” “哦?说我什么?我可是很少在县城里面走动的呀!又不是什么名人,为何会有人经常说起我呢?”高怀远奇道。 “高少爷怎么不是名人呀!县衙这段时间里,不少人经常提起你的名号,我听县里面几个押司时时议论你,说你很可能会补咱们大冶县的县尉,要是真的话,小的以后就又能跟着您做事了!”郭亮一脸的兴奋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个汗呀!自己那远在绍兴的老爹是什么神通呀!居然这种事情连大冶这边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以前邢捕头劝他活动一番,接了县尉这个差事,他还不答应,这下倒好,这件事如果成了的话,少不得要被邢捕头他们鄙视一家伙了! 不过听郭亮这么一说之后,高怀远心里面也琢磨这件事恐怕不止是老爹那边在努力,这其中恐怕连刘知县也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县尉一职是县衙的重要职位,分担了刘知县不少事务,现在缺员之后,刘知县少不得要忙个焦头烂额,肯定也想找个人尽快接手这个位子,一旦派来个不好招呼的手下来,刘知县也会不爽,倒不如找个他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个县尉,估计是刘知县这边也在运动,想要他出任这个县尉一职也说不定呢! 二人入城之后,郭亮死活都要拉着高怀远请他喝酒,高怀远推辞不过,只好找了家酒肆和郭亮坐下,叫了些酒菜吃喝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在军前的时候一些事情,郭亮一脸的感慨道:“以前跟着高少爷的时候,倒也还没啥感觉,只是觉得高少爷是个治军的能人,可是自从高少爷走了之后,没几天时间,咱们的辎重营便成了一盘散沙,不久便解散大吉,各地的乡勇都回了各自的乡兵营,我们便给搁在襄阳大营没人管了!被人呼来喝去的只能干点杂活,没人拿我们当人看了!想想才明白以前大家都是给高少爷您面子,没了您在军中,我们这帮人啥也不是! 后来好歹王县尉到了襄阳,我们这些人才总算是有了着落,跟着王县尉做事,可惜王县尉可没您的本事,三四百人乱的跟一窝蜂一般,要不然的话,那次去唐州运粮,遇上几十个金兵,便将我们给差点打散了,王县尉也一个不备便被金兵给射死了! 要说我这条命还算是高少爷所赐呢,如果不是跟着高少爷学了几招的话,小的看到王县尉中箭倒地之后,拉了一帮有胆的弟兄反冲了金军一把,要不然的话,就那几十个金兵,便能将我们都给宰了不可! 我算是知道高少爷以前说的那个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是什么意思了,还是跟着少爷的时候觉得踏实呀!”郭亮一提起这些事情,便直晃脑袋,一脸后怕的神色。 “不说这个了!那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了,我现在也不过还是个耆长罢了,再说也没用!喝酒吧!你这次回来也好,省的在军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这个弓手你先干着,不行的话给我帮忙去也行,现在我有些产业,也用的上人……”高怀远摇头止住了郭亮的话头,正想说让郭亮去他庄子里面帮忙的时候,酒肆外面走进来一个差役,迎头看到高怀远便朝他跑了过来。 “高少爷您怎么还在这儿喝酒呀!您赶快回家去吧!衙门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您家里面了!”这个差役一看到高怀远便跑到高怀远面前大呼小叫的诈唬了起来,把高怀远的话也给打断了。 高怀远认得这个差役也是邢捕头手下的一个捕役,听他这一咋呼,这个家伙没心没肺的一句话把高怀远吓得够呛,还以为家里面出了什么大事了,于是赶紧站了起来,急忙问道:“这位兄弟,快告诉我,我家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何会这样说呢?为何县衙的人会赶往我家呢?” 当他意识到高怀远还不知情的时候,赶忙一脸的巴结凑过来抱拳对高怀远说道:“恭喜高少爷!贺喜高少爷!看我这张嘴吧!其实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第八十六章 县尉 高怀远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差役的脸,心道老爹这办事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自己刚从绍兴回来,连家门还没进呢,对于他县尉一职的任命,便从上面传了下来,敢情这事儿进行的也太神了点吧! 按理说这个时代消息传递的很慢,他以为即便是有消息,也起码要再等上个吧月之后,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倒是大出他的所料了! 郭亮站起来赶紧对高怀远贺喜道:“恭喜高县尉!看看小的说的不错吧!我刚才还再说这件事呢,现在消息便落实了!” 高怀远有点被他们闹得哭笑不得,正在这个酒肆里面的人们也都听到了这个差役所说,赶紧都扭过来头观看到底新任的大冶县尉是何许人也,弄得高怀远有点在这里站不住脚了,赶紧结账离开了酒肆,对郭亮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我先回老宅那边领旨,你们两个先回去忙,待我到回来之后,定会设宴款待诸位的!告辞了!” 郭亮和那个差役赶紧送高怀远离开,高怀远翻身上马,打马便朝城外驰去,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跑回了高家老宅。 而老宅这边外面早已锣鼓喧天,那些前来报喜之人有不少是高怀远认识的差役,搞来了一帮吹鼓手,弄得高家老宅这边好不热闹。 待到高怀远策马到了门前的时候,有家仆看到高怀远便立即飞奔入了老宅,大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不待高怀远进院,一群人便从院子里面涌了出来,为的是一个鄂州过来的官员,随行的是大冶县丞等人,高怀远立即拱手抱拳道:“高某因事来迟,还望诸位大人见谅!” “不迟,不迟!刚刚好!呵呵!这位是鄂州知府衙门过来的于大人,特来为高少爷颁旨还请高少爷进去领旨吧!”张县丞也是高怀远的老熟人了,立即拱手还礼道,并且为高怀远引荐这个前来为高怀远颁旨的于大人。 高怀远又连忙和这个于大人见礼,众人这才进入了高家老宅,老宅里面的人早已按照纪先成的吩咐,将正厅打扫干净,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个姓于的大人显然已经被纪先成安排人打点过了,所以看到高怀远之后,虽然因为高怀远的年轻感到一些惊诧,但是好在来之前便听人说过高怀远的事情,倒也没有小看高怀远,寒暄片刻之后,便将高怀远任命的敕书宣读了一遍,然后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自然老老实实的跪谢圣恩,双手接过了这幅他老爹辛辛苦苦为他求来的敕书,展开观看了一下,这种东西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上面大致将他的履历和功绩给注明了一番,然后是对他的任命,措辞华丽,但是归根结底,就是令他补进为大冶县县尉一职,至此高怀远当官一事算是落定了尘埃。 别看高怀远不咋待见这个小小的县尉,但是对于高家庄一带的人来说,这件事可不是小事,想他们高家父子一同当官,这样的事情在这里还真是不多见,于是乡邻之间奔走相告,不多时前来贺喜的人便围住了高家老宅。 既然这件事已经如此,高怀远也不抗拒什么,索性大方一次,设宴好是款待了一番前来颁敕书的众人,每个人都封了一份厚礼,让大家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连那个鄂州过来的姓于的大人,也连连点头,暗赞高怀远这个小子知道怎么办事,这一趟公差出的还真是没白来,收获相当不错。 席间高怀远还不吝取来了几坛神仙醉,让大家大饱了一次口福,在座之人只有于大人有幸在鄂州尝过这种神仙醉,其余人等都是第一次品尝此酒,各个都为高怀远能拿出如此好酒感到惊奇。 “高县尉!假如本官没有弄错的话,这可是极为难得的神仙醉吧!此酒只有鄂州的醉仙楼所独有,不知高县尉何以能购得如此多的神仙醉呢?”于大人一杯酒入口之后,便指着酒坛对高怀远问道,这东西即便是他这样的州府官员,想喝也不容易,而高怀远一下便捧出了几坛,让他感到吃惊不小。 “不瞒于大人,此酒确实是醉仙楼的神仙醉不假,只是因为醉仙楼的掌柜之子,以前和高某是过命之交,所以才通过他,给下官搞来了一些,今日大人前来颁诏,下官不敢私藏此酒,所以才拿出来请大人品尝的!”高怀远早就想好了托词,随口便答了出来。 听高怀远这么说之后,这个于大人也没有再多想什么,但是捧着酒杯就不肯松手了,接二连三的应酬之下,不多时便喝了个酩酊大醉,被张县丞给搀了下去。 好一番热闹之后,高怀远才算是将这帮人给送走,临走的时候,那个于大人还没忘了找高怀远又讨了一坛神仙醉放在轿子上顺利带回去,要知道这玩意儿一壶便值一贯多钱,这么一小坛神仙醉,在市面上即便有钱也搞不到,所以当于大人走的时候,甚是满意。 送走了这个于大人和张县丞之后,高怀远才总算是腾出来工夫,接待了那些周边前来恭贺他的乡邻,连带附近过来道喜的乡邻们也都各有一份打赏,令这些乡里乡亲也好生跟着热闹了一场。 就这样一直闹到了半夜,高怀远才精疲力竭的回到了后院里面,哀号一声躺在了床上:“老天爷!这么折腾比在军前打仗还累呀!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这个时候只听房门一响,只见纪先成挑帘走入了高怀远的房间,一脸揶揄道:“怎么?高县尉刚刚当官半天,就觉得累了吗?” 高怀远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见到纪先成,这会儿见他突然冒出来,于是赶忙站起来将纪先成让到房间里面坐下,并让柳儿去煮茶,这才笑道:“说实在的纪先生,高某其实确实不在意是否为官,假如以在下的性情,倒是更喜欢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更自在一些,但是既然家父为我做这么多,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了这个差事罢了!倒让纪先生见笑了,我岂是什么当官的材料呀!” 纪先成用似乎能看透人的目光注视这高怀远,但是却没看出高怀远说话中透出任何虚伪的神色,于是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那么纪某倒是很好奇,高少爷既然不想为官,那么何以会私养如此多的家丁又是为何?高少爷想什么,可否坦诚相告纪某呢?” 高怀远闻听心中一惊,纪先成比他早到老宅两天,难道他从老宅这边便看出了什么端倪了不成? “先生此话何讲呢?我这里不是也就这么多人吗?”高怀远强自镇定一下,装作不解道。 “少爷何苦如此相瞒呢?纪某这两天可是听说了高少爷这几年不少善举,恐怕现在少爷收养的孤儿没有五百也不下三百了吧!从这些天和高少爷的接触来看,纪某自诩还不算愚钝,也看得出高少爷心中一些所想,虽然纪某尚不知高少爷到底积累了多少家底,但是在下也看得出,以高少爷目前所养之人,没有雄厚财力是不可能的! 纪某很是好奇,高少爷如何在短短数年之间,便打下了这番基业,但是纪某相信,高少爷仅凭老宅这点田产,想要做这么多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 高少爷年纪轻轻,到底想要做什么呢?难道只是想成为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不成?不像!实在不像!以高少爷的本事,纪某倒觉得高少爷似乎在为做什么大事做准备一般!假如高少爷不信任在下的话,那么尽管不用告诉纪某了,纪某留下也没什么意思,明日一早纪某便启程回绍兴去便是!”纪先成看四下无人,于是神情也严肃了下来,对高怀远正色说到。 高怀远的表情也随之沉了下来,双眼盯着纪先成的双眼,半晌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相对而视,都不说话,屋子里面顿时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高怀远才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先生果真是明眼人呀!看来高某什么都别想瞒过纪先生的眼睛呀!我想问纪先生一个问题!我能信得过纪先生吗?” 纪先成眨巴了一下眼睛之后,捋着下颌的胡须,微笑答道:“不见得!信与不信全在少爷!” 高怀远渐渐的露出了笑容,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番之后,一起放声仰天大笑了起来。 柳儿此时刚好煮好了茶送了过来,不解的看着高怀远和纪先成二人如同癫狂一般的放声大笑,不知道他们生了什么。 当纪先成将卧虎庄转了一圈之后,不由得感叹道:“纪某虽然不知道高少爷有何奇遇,但是看罢高少爷这个庄子之后,纪某不得不佩服高少爷的这些奇思妙想!原来近年市面上这些炙手可热之物,居然全都出于高少爷之手!难怪高少爷能有如此雄厚之财力! 既然高少爷信任纪某,那么请你放心,纪某定当助你完成你的心愿便是!纪某以前自负一身所学,不敢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是也敢说能让我心服的人着实不多,但是今日纪某却要说,对于高少爷,在下是心服口服了!” “纪先生客气了!这些东西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高某如此所为,也不过只是为了我们汉人以后着想,绝无更多的野心,假若有一天天下真的如同高某所料的那样的话,希望有能力为我们汉人做点什么,也不枉白来这个世上一场!即便失败了,高某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高怀远站在纪先成身边,俯视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个卧虎山庄,不由得豪气大起来。 当高怀远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纪先成之后,纪先成便随高怀远来到了卧虎庄之中,从此也表明,高怀远已经将纪先成视作了自己人,再无什么可瞒着纪先成的了! 二人边走边看,高怀远带着纪先成将山庄中转悠了一遍之后,看着卧虎庄的规模还有那些各种各样新奇的产品,纪先成也不得不为高怀远的才智所折服,一个人能创造出一种新事物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是高怀远却一连创造出了如此多的新奇事物,这便于理不通了,在纪先成眼中,高怀远现在似乎是浑身妖气,如果他没有什么奇遇的话,那么便绝对是个天才。 这一点纪先成也曾试图了解一下,以高怀远十二岁之前的经历,他不应该会懂得这么多东西,可是高怀远对他的回答,令他多少有些不满,因为高怀远告诉他,十二岁那年,自从他被雷劈之后,脑海中便出现了许多东西,至于是何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纪先成也无法解释其中原委,最后只能归结为,这应该算是高怀远的奇遇吧! 等参观过了高怀远的卧虎庄之后,纪先成这才了解高怀远背后隐藏着多么大的财力,以他眼下这些上市抑或是没有上市的产品,哪一样都绝对是市面上的抢手货,单凭一个神仙醉,便足以令高怀远赚个盆满钵满了,更何况其它那些东西,可以说高怀远短时间之内,财富再翻几个跟头也没有一点问题。 以这样雄厚的财力,假如高怀远想要做点什么事情的话,还真是易如反掌,更让纪先成感到惊奇的是,高怀远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很好的隐藏了这些事情,假如高怀远不说的话,纪先成还真是没能想到,眼下高怀远居然会拥有如此多的产业。 如此一来,高怀远在纪先成的平价中,又拔高了一个档次,暗中蓄力,不骄不躁,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真是不容易做到呀! 而经过这段时间和高怀远的交流,本来对蒙古人不太重视的纪先成,也开始再一次重视起了蒙古大军,并且在重新思量一番之后,从根本上认同了高怀远的看法,那就是不久的将来,蒙古大军将会成为大宋最大的敌人,加上他对当今朝政的认识,也同意了高怀远的看法,就是如此下去之后,恐怕指望不上朝廷在未来和蒙古大军反目的时候,能有所作为了,既然朝廷指望不上,那么他便理解高怀远眼下的这些处心积虑的准备工作了。 思想上的统一,也使纪先成彻底为高怀远的抱负所折服,他为这一次能遇上高怀远而深感欣慰,既然高怀远一个懵懂少年,都能为汉人想这么多,那么他这个饱学之士,难道还不如高怀远吗?于是纪先成下定决心,今后的日子陪着高怀远走下去,成为高怀远的一大助力好了。 对于纪先成的表态,高怀远自然喜不自胜,有这么一个人辅佐自己,日后想必很多事情总算是有人能帮他出谋划策了,可以说高怀远也已经将纪先成视作贴身幕僚,两个人自此也绑在了一起。 而高怀远也总算是从纪先成那里,得知了纪先成官场失意的事情,原来纪先成数年前本是一个意气风的读书人,喜欢仗义执言,中举之后,看出了史弥远在朝中专权,于是便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万字书,上书当今圣上,弹劾史弥远专政,可惜的是他当年过于天真了一些,结果是好不容易写出的万字书压根就没能呈送到当今圣上赵扩手中,便通过史弥远把持的言路那里,被截留了下来,落到了史弥远手中。 其结果自然是可想而之,史弥远看罢纪先成所写的弹劾他的文章之后,险一些将纪先成给做掉,后来还是看在有人劝阻他,怕引起更多读书人不满的情况下,放过了纪先成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弹指间便将刚刚踏入仕途的纪先成夺去了功名,一撸到底贬为了庶民,并且言之永不录用,从此断掉了纪先成的晋身之路。 纪先成受此打击之后,一段时间过得相当落魄,也就此一蹶不振,整日饮酒作赋放荡不羁了起来。 结果是老婆也跑了,家业也败了,差一点流落街头要饭为生,纪先成悲愤之间投水自尽,结果幸好被路过的高建所救,而高建看纪先成一身才学,起了恻隐之心,于是便暗中收留了纪先成,算得上是纪先成的恩人。 而纪先成经此打击之后,也在思想上成熟了起来,从此不再对朝廷报以希望,就此安生开始隐居了下来,成为了高建的幕宾,时不时的为高建出些主意,倒也深得高建信任。 这一次高建托纪先成来辅助高怀远,其实纪先成当初并不太乐意,只是出于感激高建,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本打算先来这里看看情况,假如高怀远不值得他帮助的话,他在辅佐高怀远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离开这里,到四方游历去了!也算是报答了高建当年对他的恩情。 不过眼下看来,纪先成的游历天下的梦想暂时要搁置起来了,因为纪先成现在已经被高怀远绑在了他的战车上,现在他可不会轻易在下高怀远这辆战车了,纪先成倒是想跟着这辆战车跑下去,看看高怀远到底能再给他带来多少惊奇。 第八十七章 走马上任 当高怀远穿上了那身专门为他定做的官服之后,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平日里他早已习惯了一身劲装,忽然穿上这身拉拉杂杂的显示他品序的绿色官服,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嘟嘟囔囔的表着他的不满,在纪先成的陪同下,来到了大冶县县衙就职。 对于高怀远的赴任,县衙里面的一群同僚专门在城中设宴款待了一番高怀远,对于这帮人,高怀远自然都是十分熟悉了,这几年高怀远也算是没少和他们打交道,所以相互之间倒也不感到拘谨。 作为一个县的政府机构,县衙里面的人还真是不少,除了刘知县这个主官之外,还有县丞、主薄、押司等人,能出席酒宴的也都算是县衙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推杯换盏好生热闹了一番。 而果真也应了高怀远的设想,刘知县这次对高怀远的上位,确实也起到了从中斡旋的因素,当初高怀远领兵到军前的时候,惹恼了高怀远的老爹高建,高建没少给刘知县使绊子,搞得刘知县颇有点狼狈不堪,于是这次听闻高建试图打通关节让高怀远补县尉的空缺的时候,刘知县考虑到弥补一下高建,所以积极的从中斡旋了一番,加上高建在朝中送礼打点,此事还真就没费什么力气,便给他办成了。 从席间刘知县的言谈之中,高怀远听出了这层含义,于是再三答谢刘知县的知遇之恩,并且假模假样的拍胸脯保证一定给刘知县做好下手。 这让刘知县也颇感欣慰,起码高怀远也是大冶县的人,知根知底不说,这几年和他也算是交情不错,以前只是耆长的时候,便给县衙帮过不少忙,想来用起来也顺手许多。 所以对于高怀远的上任,县衙这帮人都还算是高兴,知道高怀远为人大方,以后同在大冶为官之后,自然少不得还有他们的好处。 故此高怀远接手县尉的事情进行的也很顺利,基本上没人给他设置什么人为的障碍,刁难于他,短短两天时间,高怀远便在纪先成的辅助下,很快接手了县尉的事情。 别看一个县衙麻雀虽小,但是却五脏俱全,以前高怀远不太重视这个事情,对于县衙里面的各种官吏的职责都不是太清楚,幸好身边有了纪先成,经过纪先成给他一番恶补之后,总算是将这些事情大致给了解清楚了。 刘知县作为大冶县的行政总长,负责的事务相当的广泛,包括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修水利、劝农桑、领兵政、除盗贼、办学校、德化民、安流亡、赈贫民、决狱讼等方面,集军政、行政、民政、司法、财政于一身。在协调中央与地方关系、稳定地方统治秩序等方面是县里面的一把手。 而县丞是县令的佐官,主要职责是文书、仓库等的管理等事务,算是个八品官,而主薄则是主管文书、帐薄等事务的主官,至于高怀远所担任的县尉一职,则是负责一县的缉拿盗匪、维护地方治安、检阅县里弓手等事务的主官,和他的保义郎同级,都是九品官,也是正儿八经的芝麻小官,算是县里面执掌武备的官员,和高怀远的身份相似,算是武职的官员。 弄清楚了这一点之后,高怀远便知道自己的职责了,原来县衙里面的苦活都是他的,难怪刘知县急拉拉的将他弄到县衙里面,是急着让他充当打手呀!高怀远不由得对纪先成苦笑了起来。 “既然少爷想要做点事情,那么这个县尉一职倒也不错,大冶县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中等县,先从小的做起,不见得是个坏事,总比你自己去偷着训练私兵要强出不少,少爷大可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一站所学,能强一方之民也算是善举,毕竟现在金国灭我大宋之心未死,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前来犯境,本地能民风彪悍的话,对于以后也是好事嘛!”纪先成端着茶碗悠然自得的喝着,一边对高怀远劝到。 高怀远一听还真是这个理,他以前不是就鼓动过刘知县和王县尉,想在大冶县成立弓箭社,训练民壮习练射艺和功夫吗?现在他当上了县尉,这件事不就可以推行了吗?于是高怀远便暂时安心了下来,开始老老实实的在纪先成的帮助下,料理起来手头积累的事务来。 而纪先成陪同高怀远到了县城之后,为人非常低调,为了不给高怀远带来麻烦,他基本上不怎么在县衙里面露面,毕竟他是得罪过史弥远如此权臣的人,让人知道他为高怀远做事的话,可能会给高怀远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一点纪先成把握的非常好,从来不对人说起他的名号,故此当高怀远接任了县尉一职之后,大家只知道高怀远身边有一个不喜言谈的幕宾,却根本无人知道纪先成的来历,不自觉的便忽略了纪先成这个人。 从高怀远接手县尉一职后,原来他在县衙里面结交的邢捕头那帮捕役们,转眼之间便成了他的下属,包括县衙的狱卒和郭亮这样的弓手在内,牵扯到拿刀干活的人,基本上都划给了高怀远统带。 高怀远在这一点上,基本上越过了和众人熟悉的过程,很快便进入了角色,对于邢捕头来说,高怀远到底还是当上了县尉,让他和手底下这帮人很是高兴,这一下他们这帮人算是可以喘息一下了,邢捕头人前人后的洋洋自得的吵吵着,还是他有眼光,早就看出高怀远能出人头地云云,搞得高怀远颇有点不好意思,搞得他觉得自己挺虚伪,说不求这个,却到头来还跑来抢占了这个位子,让他小小的汗了一把。 新官上任三把火,高怀远这个少有的年轻县尉上位自然也少不得先要做点功绩出来,在打点过了手下这帮人之后,他立即从邢捕头手中接过了一些近期正在追查的案子,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小小的大冶县在他以前看来,没多少大事,可是真的干了县尉这一职之后,才现大冶这一带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太平。 这些积累下来的案件大大小小的足有数十起之多,其中既有偷鸡摸狗的案件,也有打架斗殴的事件,更是有杀人越货的案件,其中甚至还有数起灭门惨案,难怪前些日子邢捕头他们一看到高怀远便叫苦连天,这样多的案子让他们这十几个捕役,还真是忙不过来,这下倒好,现在邢捕头倒是轻松了,出了他这个顶缸的家伙,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他这个毛头县尉来处理了。 看着案头堆积的这些案子,高怀远不禁也有些头大如斗,他原来也就是负责个缉拿匪盗、检校弓手之类的事情,现在看来有点像是后世的公安局局长兼县武装部长的角色了,可怜高县尉同志等到这个时候,才现单单想当好这个九品芝麻般大小的县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只得伏案将这些案卷一份份的查阅,幸好还有纪先成这个大才在他旁边帮忙,既便如此,他也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将手头的这些案子给理出了一个头绪。 “抓大放小!这些偷鸡摸狗、小偷小摸的事情估计也就是一些小贼所为,倒也不急着处理这些,我看还是先将这几桩灭门案的事情给处理了再说吧!”高怀远伸着拦腰放下了手头的案卷,对一旁的纪先成说道。 “说的有理,你这个县尉上位之后,想要打开局面,只抓些小毛贼看来是不行的,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要被人耻笑的!以纪某来看,县尉大人若想要服众的话,也只有如此办了!干这个我不在行,看来还是要高县尉亲自出马去了!”纪先成帮高怀远整理了一下案头的案卷,然后笑答到。 “嗯!说的是!像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要让我这样的粗人出马比较好一些!看来我要忙上一段时间了哟!那么这些文案方面的事情就有劳纪先生帮我做了!貌似这对纪先生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了一些!”高怀远站起来笑道。 纪先成耸耸肩膀道:“这倒算不得什么,你只管放心去追办那些事情吧,这里的事情我帮你应付便是!” 高怀远也不客气,立即将邢捕头等几个捕役给找了过来,将几个县里面年前生的大案给找出来,和他们了解了起来。 原来自从去年以来,县里面各乡便隔一段时间就会生一起类似的大案,这也是让刘知县和邢捕头等人为之头疼的事情,这些案子生地点很散乱,几乎在大冶县几个大乡都有生,作案的人心狠手辣,杀的也都是各乡之中的一些有钱人,往往是只要下手,便满门尽杀,手段极为残忍不说,而且做的十分干净利索,很少留下什么线索。 还有就是做这些大案的人,从来不连续作案,总是隔些日子才继续动手,行踪也是飘忽不定,让邢捕头等人忙了半年多也没有一点头绪,以至于这些案子甚至连鄂州知府也给惊动了,年前甚至还派出一个提辖来大冶县帮忙侦办此案,结果也是不了了之,没有能抓到这帮贼人。 而高怀远刚刚接手这个县尉一职,便遇上了这个难啃的骨头,所以高怀远也打算从这些案子下手,先打出名头来再说! “不是我等愚笨,要说在下也干了不少年的捕头了,像这样的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上,比起我们早年遇上的杨通一伙,还要狡猾!居然不留一丝余地,让我们无从下手!”邢捕头一脸的沮丧对高怀远答道。 这时候那个邢捕头的手下张梁也点头道:“邢捕头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下了功夫了,但是这帮人行踪不定,不时换地方下手,往往一次得手之后,便就会消失一段时间,隔些日子又犯案,我们实在拿他们没有办法,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高怀远点点头:“看来这帮贼人确实是计划周密,应该是此中老手才是!这样的手段绝非是一般人所为,而且这些人伸手还相当不错,这几起案子应该是一伙人所为,但是只要他们还是人,作案便不可能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你们回想一下,案之后,你们可曾在市面上打听过,看看这些贼人得手之后,失物可曾出现在市面上过吗?假如能查找到失物的话,便能抓住他们的尾巴,将这帮贼人揪出来!” 高怀远对于查案绝对不是外行,立即想到先从赃物下手侦办此案。 “查过了,我们也想过这个办法,这帮贼人绝对够狡猾,这些苦主家的失物从来都没有在大冶县的市面上出现过,这帮人作案的时候,从来不动什么大件的贵重之物,只洗劫苦主家中的小件值钱的东西,再有就是银钱等物,这些东西很容易出手,而且看样子即便他们销赃,也应该不是在我们大冶县销赃的,所以我们虽然查了,却没有查到!”邢捕头立即答道。 高怀远摸着下巴,皱起了眉头,照邢捕头他们这么说,这次还真是遇上了对手呀!这帮人连销赃都不在本地,那么这案子还真是不好下手了,可是县里面时不时的生一件这样的案子,平头百姓倒是还好说,那些有钱人可是各个人心惶惶的,估计会给县衙施加不少压力,不抓到这帮人的话,他这个县尉头三脚就算是踢瞎了。 思量了一下之后,高怀远将这些已经生的案子在心里面又梳理了一番,根据他前世办案的经验,采用换位思考的方式,从新审视了一番这些案子,然后抬起头对邢捕头他们说道:“我看做这些案子的人,应该不是流窜到我们大冶县的贼人所为,我觉得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我们本地人!而且人数不会太多,大致应该只有四五个人左右,不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的!” “大人为何如此说呢?要是本地人的话,我们应该不会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吧!”邢捕头有些不相信高怀远的推断,他总觉得这帮人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过来,在大冶县作案的人,这一点上,他和高怀远的意见有分歧。 “你们来看,这几次案子有一个共同之处,这些苦主家,虽然比较有钱,但是还远不是当地的大户,而且这些人家人口不太多,贼人之所以选他们下手,就是看重了他们容易下手,动作快一点的话,很快便能将这些人家的所有人给制服,所以作案之人不会太多,四五个人大概是上限了!而他们对于大冶县一带应该十分熟悉,这一点不是流窜作案的人可以做到的!所以我认为,这帮人应该不是外地人,是本地人所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从你们查案的情况上来看,这些人功夫应该不错,这些人家虽然不算大富之人,但是家家都有高墙大院,能悄无声息的翻墙入室,做下这样案子的人,身上应该有些不错的功夫,这样一来,便可以勾勒出来这些人的大致情况了!”高怀远给邢捕头几个人分析案子中的一些情况。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邢捕头几个人开始点头,觉得高怀远分析的不错,接着高怀远又说道:“你们这几天可以没事多留意一下勾栏妓馆之类的地方,特别是多留意一些那些娼妓对客人的评价,从中留意一下喜欢虐待妓女的客人,然后跟着下去,从这个方面下手,我想这些案子应该不难破!” 邢捕头有点糊涂了起来,于是对高怀远问道:“高少爷为何要我等找那些娼妓们打探消息呢?何况大冶县境内勾栏妓馆不少,单是娼妓就不下数百人,要是查的话,该怎么查呀!何况我们连个目标也没有!” 高怀远将几本案卷丢在了案头上,冷笑了一声道:“说起来诸位也都是干了不少年这个行当了,却忽略了这些案子之中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你们回想一下这些案子吧!这里面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其中有三起案子,事主家的女人死前都被贼人侮辱过,而且案卷仵作记录的很清楚,这三起案子中被侮辱过的女子,生前不但被侮辱过,而且身上遍布淤痕,显然行凶之人喜欢虐待女子,这样的细节却被你们给忽略了!像这样的人,这一点便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线索,起码说明这些贼人之中,应该有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所以我想,如果他们是本地人的话,有了钱之后,这样的混账东西,少不得要去勾栏之处**,保不准就会露出马脚的!如果你们早点想起来这一点的话,恐怕这个案子早就破了!何苦会等到我接手呢?” 邢捕头等人一听高怀远所说,立即心中有些豁然开朗了起来,当初他们查验现场的时候,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觉得激愤,但是却没朝更深处想,被高怀远这么一点,他们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第八十八章 悬案 邢捕头等人在听了高怀远的这番话之后,于是一帮人顿时颇有些汗颜,纷纷点头道:“高县尉果真心思缜密,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去勾栏妓馆里面查访一下呢?该死!今天被高少爷这么一说,倒是点醒咱们了!” “高县尉,我这便带兄弟们去查访一下,假如这厮有这样的癖好的话,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娘的!我这榆木脑袋!我咋就没想到呢?”邢捕头拍着脑袋对高怀远说道。 “诸位兄弟倒也不必如此小看自己,其实你们也做了不少事情了,要不然的话,我也不可能会在这些案卷里面看出一些眉目,何况现在到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还没有定论,大家先别拍我的马屁的好!不过大家也小心一点,这件事要查的隐秘一些,不要打草惊蛇了!万一有所现的话,先盯上怀疑的人,暗中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动手不迟!对付这样的凶徒,不能凭借个人武勇!大家小心一些,有消息就立即回来禀报于我!”高怀远对众人嘱咐到。 随着高怀远安排好了这件事之后,邢捕头立即将手下的一帮捕役们给撒了下去,开始在大冶县的各处勾栏妓馆里面暗访了起来,这帮家伙平日里也都没少逛窑子,干这个倒是轻车熟路,一边逛窑子一边查案,倒也应和了他们的心意,忙了个不亦乐呼。 查这样的案子,高怀远自然不用躬亲到妓馆里面去,他另一边开始安排另外的事情,就是将郭亮找来,开始重新组建大冶县的弓手,按照宋制规定,每个县可以拥有一定数量的常备弓手,也就是所谓的乡兵,一般的县定额是二十人到五十人左右,由县尉统带进行操练,作为县衙的武装力量,应付一些缉捕匪盗之事,也是对捕役房的补充。 这些人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县城的防守力量,算是一支由县衙掌管的常备武装,所抽选的弓手,也都是县里面各乡丁粮人口抽选入役,一年为期,到时候进行轮换。 原来在王县尉在位的时候,大冶县本来是置有五十名弓手的,当时的弓手队正是张庆,可惜前年的时候,高怀远带队到军前效力,这五十名弓手之中的大部分人也随着到了军前,大部分都战死在了老虎口一战之中,后来王县尉自己也赶赴了襄阳,将剩下的弓手也带到了军前,现在还没有回来,结果是县里面现在便没有了乡兵队。 过年之后,郭亮刚好从军前回来,刘知县便将郭亮留在了县衙里面,当时便打算重新组建弓手队,可是很快高怀远便接任了县尉一职,刘知县索性便不管此事了,将郭亮交给了高怀远。 偌大一个大冶县,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人来维护治安,可想而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所以高怀远不能只靠邢捕头那帮人来做这些事情,以前他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现在既然干了这个,就要管这个事情了。 郭亮对于又能跟着高怀远做事,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拍胸脯保证,要替高怀远挑选合格的乡勇,操练他们成为弓手。 这件事单凭高怀远一个人自然不行,这还牵扯着户籍丁粮人口等问题,高怀远找到刘知县商议此事,刘知县也深为这段时间大冶县地界上的乱糟糟的情况感到忧心不已,于是立即着令张县丞带两个负责户籍的押司清点大冶本地人口,帮高怀远抽选出合适的乡勇充当弓手。 这些事情一下便将县衙里面的几个押司忙了个四脚朝天,高怀远本人也亲自带人下乡督察此事,而这么已展开普查,还真就查出来不少问题,原来的在册户籍和事实情况有很大出入不说,许多本来是有田产的农户,现在土地早已被乡里面一些大户霸占了去,现在人早已远走他乡另谋生路去了,户籍薄上根本就对不上号,而且还查出隐瞒丁口的情况,总之这么一查才知道,原有的户籍早已于现在的情况不复了,这对以后抽丁入役影响不小。 而这件事对刘知县震动也不小,他这个大冶县的父母官所辖之地户籍管理情况如此混乱,他这个已经在大冶就任多年的县令自然难辞其咎,于是立即着令县丞、主薄一起上阵,开始普查各乡各村的丁户情况。 这件事足足持续了将近数月时间,才算是将大冶县户籍从新理清,为大冶县下一步的县政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起码通过这次普查,高怀远得知,大冶县如此一个中等规模的县,人口数量居然达到了数万人,从这个侧面也看出了南宋人口的庞大。 而高怀远从纪先成那里也了解到,光宗年间南宋曾经做过一次人口普查,南宋总人口大致应该在八千万人以上,高怀远楞了好一阵子,他回忆起以前所看到的一份有关元朝建立之后的一份资料,说元朝建立之后,也曾经做过一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全国人口却只有一千多万,这里面还包括现在金国和西夏的人口数量,如此算来,当蒙古大军灭掉南宋的时候,起码杀掉了七千万以上的汉人,完全可以说是十不存一,偌大一个汉族,居然差点被蒙古人给灭绝了,高怀远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而高怀远忙于清查人口,了解乡丁人数情况的时候,邢捕头那边查案也开始有了消息,在他们散下去暗访勾栏妓坊的时候,很快便从城里的几个娼妓那里,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说她们便曾经遇上过这样的变态之人,喜欢变着法子的折磨女人,做他的生意的妓女提起来那个人,便后怕不已。 而邢捕头也留了个心眼,将这些妓女所说的人规整了一下,分头下去暗查,最终现了三个有过这样行径的人。 其中两个人显然不符合他们追查的人的特征,其中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干巴老头,可能是某种功能不太健全,才会导致心理变态,而另外一个年纪虽然三十多岁,却是个瘸子,家里面有钱,也不符合他们所找之人。 最终邢捕头他们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大冶县城北面的花湖镇人身上,暗中查访之后,通过乡邻们将此人的情况了解了个一清二楚,此人年纪大致有三十多岁,是个鳏夫,名叫张诚,是当地有名的泼皮,家中只有几亩薄田,没有什么亲人,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喝酒打架,便是喜欢勾搭一些不正经的女人,在当地乡里多有恶名。 这个张诚早年家是北方来的人,父亲是个军汉,但是早年早死与军中,这个张诚跟着老爹生前曾经学过些功夫,后来老爹死后,母亲管束不住这家伙,便给他娶了个媳妇,可是没一年时间,他媳妇便莫名其妙的上吊自尽了,他老娘前几年也被这家伙给活活气死,他也成了个鳏夫,又不知道勤俭持家,很快家里面便穷的一穷二白。 而且这厮还结交了一群和他一样游手好闲之辈,以前没少干过偷鸡摸狗的买卖,前两年打伤了邻居之后,跑了出去一段时间,去年刚从外面回来,这一年来,似乎忽然间有钱了起来,也不见他做过什么生意,忽然间就这么达了起来。 高怀远听罢了邢捕头等人查访回来的消息之后,当即说道:“你们派人暗中盯住这厮,此人嫌疑颇大,估计这次咱们找到正主了!现在切莫打草惊蛇,先看看这厮和谁来往再说,假如这厮是其中一人的话,我们务必要将他们一伙一网打尽!” “属下遵命!”邢捕头等人也顿时来了精神。 高怀远还是不放心,因为邢捕头等人在市面上比较扎眼,整日在乡间走动,不少人都认识他们这些捕役们,所以想了一下之后,将郭亮给叫来,并且从自家的卧虎庄将周昊等人给调了过来六七个,这些人很少在市面上走动,所以没几个人认识他们,高怀远便将他们交给了邢捕头,这次作为邢捕头的辅助力量,来帮他们查案。 邢捕头知道高怀远手下这帮少年们的本事各个不小,不敢小看他们,加上郭亮又跟着高怀远在军前效力,都是一些有本事的人,故此对他们也很是客气。 这一次周昊见到郭亮,自然也是一阵欢喜,能在战场上一起杀敌,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二人很是欢喜了一场。 很快他们这些人便便装潜入了花湖镇张诚所在的庄子附近,潜伏了下来,死死的将张诚给监控了下来。 连续多日张诚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这厮整日吊儿郎当的,没事在村头小酒肆里面喝喝酒,然后找村里面的一些游手好闲之辈赌赌钱,日子过得很是舒服,没现他和什么人有来往。 邢捕头不由得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于是便找高怀远说会不会找错了人,这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动呀! 高怀远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是隐约之中总觉得这个张诚似乎不那么简单,即便他和这几桩案子没关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对于这样的人,他可不会像后世那样去给他做无罪推定,这个时代的办案方式可是标准的有罪推定,即便你没犯罪,抓错了人也能揍得你屈打成招了。 “不忙着下结论,查案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要拼个耐性,眼下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其它线索,先多盯几天这厮再说,反正据你们所说,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看看这厮到底是如何财的也好!”高怀远放下手头的事情,对邢捕头说道。 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邢捕头无奈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再一次塌下身,继续对这个张诚进行监控起来。 就这么一连盯了张诚多日之后,周昊和郭亮终于传回来了一个消息,说张诚这两天开始行动有点反常了起来,不再没事闲逛,而是跑到了大冶东边的敖家庄一带,没事在那边转悠,居然还换了一身破烂衣服扮成了要饭的,跑到庄子里面乞讨,但是并未现他和什么人接头或者暗中来往。 高怀远当即拍案而起,脱去了身上的绿色官服,换上了一身便装,暗中携带了兵器,带上了邢捕头等人,出城朝那个张诚家而去。 当天色擦黑之后,高怀远便抵达了张诚所在的庄子外面,一个卧虎庄的少年从路旁跑了出来,接住了高怀远。 “现在那厮回来了没有?”高怀远立即出言问道。 “回来了!那厮下午便从敖家庄回来了,一回来便进了他家院子没有再出来,不知道这厮在干什么!”少年立即回答到。 “看来这些案子可能真的和这厮脱不开关系了,假如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厮应该是在等他的同伙,确定下一次要谋害的人家了!大家今晚都盯紧一些,别走露了风声!”高怀远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张诚便是犯下几桩大案的人之一,对于这样的凶徒,看来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高怀远到了张诚所在的村子之后,趁夜到张诚家附近查看了一下,远远的看到张诚家的屋子里面点着灯,那厮一个人在屋子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高怀远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让人都进入村子,而是将人手分散在了村子附近,躲藏了起来,不但将张诚家给监控了起来,连带这整个村子外围也都给布控了起来。 这一次又让高怀远给料中了,前世多年办案的经验给他帮了大忙,当天晚下来之后,村子里面没了什么人迹之后,从村子外面来了先后来了四个精壮的汉子,他们行动很是小心,在村口转悠了一阵之后,才闪身进了村子,很快便钻到了张诚家中。 邢捕头站在高怀远身边,伸着脖子朝张诚家张望,嘴里面小声对高怀远说道:“看来高县尉果真是高人,料定了这厮不是好东西,现在他的同伙已经过来了,咱们是不是动手呢?” 高怀远站在村口的小树林之中,微微摇摇头道:“先不忙,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先潜入张诚家的院子,听听他们都说点什么再说,这几个人身手都不错,不要惊走了他们!” “高县尉一个人去吗?要不然的话小的陪您一起过去吧!”邢捕头手下的捕役张梁也是个比较精干的人,对高怀远说道。 “不用,这帮家伙很警觉,我一个人过去好了!你们收拢一下,在这里听消息,假如我通知你们的话,就立即将张诚家给我死死围住,一个也不能放走!等着吧!”高怀远摇头道,然后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将衣襟收在腰间,腰刀也背在了背上,确保没有什么绷挂之后,闪身出了树林,悄然摸入了村子。 村子里面到了这个时间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了,显得很是安静,只有村东头的一个大户人家的一只狗时不时的会叫两声,高怀远踮起脚尖,如同狸猫一般的进了村子,没有惊动任何人,先摸到了周昊藏身的地方。 “大哥过来了!他们都已经进去了,不过现在我们不方便进去,他们很警惕,居然在前院门前留了一个人把门!”周昊小声对高怀远指着张诚家的前院大门处说道。 高怀远果真看到张诚家前门处有人影晃动了一下,心道幸好先过来见了周昊,要不然的话,直接跳院子里面,就坏了大事了! “不妨!这厮这个院子还不算小,我从后墙过去,你招呼咱们庄子的人,顺便叫上郭亮,做好准备,搞不好今晚可能会动手!大家小心一点,别伤到了自己人了!”高怀远点点头对周昊吩咐到。 “是大哥!好久没活动过了!该练练手了!”周昊现在开始有些张扬了许多,伸展了一下腰身之后,嘴角带着笑意答道。 高怀远汗了一把,自己都培养了些什么人呀!现在周昊也成了个暴力狂了,隔几天不找人动手,就浑身痒痒! 高怀远对周昊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和邢捕头那帮捕役相比,他还是更信任周昊这帮人和自己之间的默契,转身绕到了张诚家的后院,一长身双腿力跃起,单臂一伸扣住了墙头,身体微微一翻,便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墙头。 从墙上望去,院子里面什么也没种,空荡荡的一片,高怀远如同狸猫一般的滑下了墙头,落入张诚家的后院之中,然后脚尖轻点,飞身来到了屋子后面,并将身体隐入屋檐下的黑影之中,远远望去跟一块石头一般,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出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高怀远将耳朵伏在了窗纸上,仔细了听了起来。 “你这厮就知道惦记着女人,没见过你这么拿女人不当人的家伙!我告诉你张诚,以后你给老子收敛一些,在这么下去,迟早大伙会被你给害了!这次不许你再虐杀女人了!干活给老子干脆点!”一个男人的骂声响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磔于市 从屋子里面传出几个男人的说话声,一个男人对张诚出言骂道。 “嘿嘿!大哥!这算得了什么呢?那些娇滴滴的女子,玩儿起来爽得很呢!这么白白杀了,岂不可惜了吗?老弟就这么点爱好,何况谁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咱们做的呢? 这次我在敖家庄看上一户人家,这一户算是一只肥羊了,家里面有不少钱,他家新娶了一个小妾,娇滴滴的甚是水灵!”一个男人接口说道,言语之中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猥亵。 高怀远听罢之后,便知道说话之人一定是那个张诚,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大冶县这一年来出的这几桩大案,绝对就是这几个人所为,于是心中顿生杀意。 啪的一声屋里面传出有人拍桌子的声音,接着第一个说话的男子开口压低了声音骂道:“混账东西,就知道你这厮准是又看上人家的女人了!老子的名声要被你给败光了,想我曹老三历来只杀人不近女色,现在却都给你给败坏了!这次你给老子老实一些,县衙这段日子新上任一个县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估计正卯着劲想要抓咱们几个呢?我们干完这一票之后,要歇一歇了,不行就先出去到平江县避避风头,在那里再干几票,明晚大家都机灵一点,下手要利索一点,不能走露了任何风声,张诚你若是再敢因为玩儿女人耽误事的话,看老子不宰了你!” 屋里面几个人都出声答应,但是有个人冷笑道:“大哥这次太过小心了点吧!我听说这次上任的那个县尉,不过是个年龄不足二十的小子,能有多大本事抓得到咱们呢?何况我们动手历来不留活口,动作也干净利落,谁能想到这些事是咱们做的呢?这次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县尉到底有何本事,能找得到咱们!他还不是要靠着邢捕头那帮笨蛋吗?要是他们有本事的话,一年过去了,也不会到现在抓不住咱们,怕他们个鸟!” “笨蛋!给我闭嘴,小心能使万年船没听说过吗?我打听过了,这个新上任的县尉来头不小,这两年在大冶县混的风生水起,别看年纪不大,却很是被知县老爷器重,前年还带乡兵到襄阳随军,立了战功,这次才会当上大冶县的县尉一职!而且他的庄子以前我也去踩过点,那里防守甚为严密,要不然的话,老子早就对他的庄子下手了!咱们不能小看了那厮! 这小子上任没几天时间,便动静不小,重新盘点县里面的户籍,重组弓手!看似是个不简单的家伙,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别阴沟里翻船了!”那个自称曹老三的家伙又出言斥责到。 “我也听说了,听说这个新上任的县尉家有钱的紧,他老爹好像就是当官的,在高家庄那边有处宅子,几百亩地!而且这厮这几年间又建了个庄子,貌似很有钱的样子,要不然的话,咱们干脆给他来个下马威,干完了这一票之后,去搞他一下,看看这家伙能把咱们怎么样如何?”又一个人接口说道。 “不行!咱们不能跟官府对着干,现在我们做的已经算是过分了,要是再去动当官的人家的话,肯定会招的官府对我等进行严查通缉,何况那个县尉的庄子也不是好弄的,前段时间闹的挺欢的常欢一众,就栽在了他的庄子,想必他的庄子不很简单!我们惹不起他!还是挑些好下手的买卖做吧!” 接着这帮人便商议起了如何动手的事情,高怀远听罢之后顿时怒从胆边升,这些家伙绝对堪称心狠手辣,几个人商量的时候,压根就没打算给苦主家留什么活口,当贼不可恨,可恨的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大肆杀人的行径,这样的人渣留在世上真是祸害。 这个时候高怀远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便知道周昊等人已经在院子外面布置好了,于是也不再犹豫,长身在后窗站了起来,将腰刀从背后一把抽出,大力劈在了窗子上,一刀便将窗子劈了个四分五裂,露出了房中的那几个混账东西。 猛然间后窗忽然被人给一刀劈开,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将屋子里面的这帮人给吓了个魂飞魄散,他们都没想到在他们密议的时候,后窗外面居然还蹲了个人,饶是他们胆子不小,也都被吓的不轻,一时间有些愣了起来。 “好贼子!还不给我束手就擒更待何时?”高怀远纵身便跃入了张诚的屋子,将手中的刀指向了这几个贼人,对他们大吼了一声。 “快走!扯乎!”其中一个家伙反应比较快,这个时候立即意识到他们的行径已经败露了,马上对还在愣的几个贼人叫道。 这一下几个贼人顿时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人立即扑到桌子旁边伸嘴便将桌子上的蜡烛给吹灭,屋子里面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后高怀远便听到呛呛的抽刀声,接着便有人抓起一把椅子朝他所站的位置猛砸了过来。 高怀远岂能被他们暗算了,在他们动手的同时也动了攻击,压根他就没打算给这帮家伙客气,第一个便选定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下手,在灯光熄灭的同时,抖手将左手的两把飞刀射了出去,只听黑暗之中一个人惨叫了一声,接着一张椅子便砸在了破烂的窗户上面。 接下来只听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有人扑倒在地,也有人抢出了屋子,蹦到了院子里面。 高怀远黑暗之中也不太清楚刚才伤了几个人,立即便追出了屋外,接着天上的月光看到几个人影冲向了院门,打算夺门而出桃之夭夭,但是看样子对方少了一个人,估计是已经被他飞刀所伤,留在了屋子里面。 “好贼子!哪里跑!给本官留下吧!”高怀远也不再使他的飞刀,纵身窜上去便挥刀砍向了几个贼人。 贼人们一看事情不妙,高怀远来势汹汹很是厉害,于是反身挥刀和高怀远厮杀了起来。 这一动起手来,高怀远现几个人中还真是两个好手,连接了他几刀之后,硬是没有中招被砍翻,不过仓促之间,这些人还是被高怀远杀的连连后退,大呼小叫的吆喝着点子扎手。 高怀远趁着他们慌张之中,架开了一把砍向他的刀,一脚便将一个家伙踹的倒飞出去,那厮跟做了火箭一般,直飞到了院墙上,重重的撞在了院墙上,惨叫着翻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嚎叫的跟杀猪一般。 剩下的三个家伙见势不妙,不敢再和高怀远硬碰,纷纷冲向院门,打算夺门而去,可是他们刚刚打开院门,一个家伙便被迎面一刀给劈翻在了地上,院子外面周昊、邢捕头等人立即便冲入了院子,将剩下的两个贼人给堵了回来。 这个时候从院子四周的墙上接二连三的翻进来了不少人,顿时将院子里面的这几个贼人给死死围在了其中。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悬念可言,虽然贼人凶悍,试图做困兽之斗,但是毕竟他们人少,而且心里面紧张,短短片刻时间,剩下的这两个家伙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便也被掀翻在地,刀被打掉,又被扑上去的捕役们给死死按住,抹肩头拢二臂用铁链绑了个结结实实,一个个绑得跟待宰的猪一般,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骂人了。 听这些货还有精神骂人,恨极了的捕役们上去便用铁尺照嘴上便是一通猛、抽,几个贼人顿时被打成了哑巴,一个个嘴巴里面喷血,牙齿也被打得脱落了下来,再也没人破口大骂了。 待到屋子里面的灯被点亮之后,高怀远坐于当中,五个贼人除了一个刚才被当场砍死,挺尸在院子之中外,其余的四个人各个带伤,被押到了高怀远面前,跪在了地上。 高怀远冷笑着对这四个人说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其中一个被打得跟猪头一般的家伙,拧着脖子装好汉,挣扎着仰起头对高怀远含混不清的叫道:“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什么王法了?” “哟呵?你还敢嘴硬?刚才你们都说了什么,本官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们难道还想抵赖不成?你就是那曹老三吧!你可是让我们找的好苦呀!今日落在了本官手中,看你还有何话要说!”高怀远微微欠了一下身子,凑向了这个出言质问他的家伙道。 “你……你是谁?”这个姓曹的家伙眼神中带着惊惧的神色,望着高怀远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便是我们大冶县信任县尉大人,还不从实招来?”邢捕头上前一脚便将这个姓曹的踹了个狗啃屎。 接下来一通搜查,很快捕役们便将张诚家给搜了个底掉,接连搜出了几把钢刀,还有不少的金银珠宝,不用想这便是贼赃了,而且随着捕役们一通猛揍,将这几个家伙带开分头审问,打得这几个家伙最终不得不招供了出来。 原来这帮家伙是张诚在外面结交的一帮凶徒,在大冶县分头居住,各自都有家业,明里是清白人,暗地里几个家伙却纠结起来,隔段时间便出来做上一票,为的那个姓曹的家伙以前是军中的逃兵,手头很有点功夫,心思也缜密的很,为人狠辣,带着几个张诚等人这一年没少作案,今天算是将路走到了头了。 接下来高怀远命邢捕头等人,连夜去几个家伙家进行了一番搜查,连着将这几个家伙的家人也给抓了起来,罪名很简单,就是他们另外几个人的家人的罪名是包庇,特别是两个家伙的老婆,都清楚他们的男人是做什么买卖的,自然不能放过她们,也都抓了起来。 待到天亮的时候,所有人犯都被押至了县衙,被交给了刘知县过堂审问,这个案子等交给刘知县的时候,早已是铁证如山,容不得几个人再进行狡辩了,很快案子便审结,落了他们的口供,办成了一桩铁案,再也不容翻案。 而几个家伙全部被判为磔于市,说白了也就是凌迟处死,要受千刀万剐之苦,才能被杀掉,在宋代也只适用于罪大恶极的犯人,而这样的凶徒只能用重典惩治,所以被刘知县判为磔刑以儆效尤,连他们中的两个家伙的老婆,也因为知情不报,也罪同他们,只是罪行稍轻一起被判了砍头处斩,可以说一下子五家人便被算是全部完蛋了。 这件事立即在县里面引起了轰动,本来各乡各村之中的人都被这段时间这帮人所做之案搞得人人自危,而官府迟迟抓不住元凶,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可是闻听此案告破之后,百姓们立即奔走相告,欢声四起,连连称赞这个信任县尉大人厉害,以前迟迟不能告破的这几桩大案,在他上任之后,短短不过半月时间,便亲手将元凶尽数缉拿归案,令县里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连赞新任高县尉厉害,没人再敢小看高怀远什么了。 即便是县衙里面那些有些不太服气高怀远的人,再听罢了邢捕头这帮捕役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了解了此案告破的过程,也都不得不对高怀远心思的缜密感到佩服,让高怀远在县衙头一脚踢了开来,算是在县衙站住了脚跟。 对于这几个重犯,刘知县选了一个日子,将他们绑于囚车上,在县城里面游街示众了一番,看着这帮凶徒的狼狈相,一点也引不起百姓的同情,囚车所过之处,臭鸡蛋乱飞,什么恶心用什么砸这帮家伙,可见对于这样的凶徒,人们可以说是恨到了极点了。 最终这几个人被押赴城外法场行刑,大冶县县城万人空巷,纷纷涌到法场观斩,像这样凌迟处斩的场面,对于大冶县百姓来说,还真是不怎么多见,不少人都凭着好奇心,跑来看热闹。 而高怀远作为大冶县武职官员,要负责维护法场的秩序,自然要亲临现场观斩了,所以他不得不也带着一众衙役们,将法场围了起来,设置了警戒线,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法场。 对于这种血腥的刑罚,高怀远以前听说过没见过,凌迟处死可算是古代最惨无人道的一种刑罚,他以前是很抵触的,但是这一次他对这几个家伙却没有产生出什么同情心,以他看来,以这几个家伙的行径,凌迟处死是他们罪有应得,至于他们的老婆知情不报,被判处斩,高怀远觉得判的略重了一些,但是这就是古代的法律,他也没办法。 行刑之日,要到午时三刻才能开刀问斩,游了一上午街之后,这些人犯也被老百姓砸的头破血流,有刽子手用清水将他们冲洗了个干净之后,才绑在了刑台上面,对于处决这些人,高怀远还不得不防着有人可能会来劫法场,毕竟这帮人也是江湖人,秦桧还有俩相好的,只怕这些人会有哥们讲义气来救他们,所以高怀远上午便亲自在法场四周散布了眼线,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这一次高怀远显然有些多虑了一些,直到午时三刻来临的时候,也没有出什么乱子,随着催命的鼓声响起之后,身穿红衣,敞着怀露着胸毛的刽子手走上了刑台之后,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大声欢呼了起来,好像跟看戏一般的兴奋,高怀远坐在监斩台上还真是有些纳闷,难道杀人也这么好玩儿吗?真想不通这些百姓们在想什么,这样血腥的场面,不但不怕还一个劲的叫好,奇了个怪了! 自从当了这个县尉之后,高怀远还了解了不少事情,他以前不太了解古时候为何要选在午时三刻问斩,经过邢捕头他们的解释,他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一点,午时三刻这个时间,差不多是中午的十二点,太阳挂在天空中央,是地面上阴影最短的时候。这在当时人看来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中国古代人们迷信的看法,认为杀人是“阴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以及和他被处死有关联的人员。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抑制鬼魂不敢出现。这应该是古人习惯在“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而高怀远还了解到,这个时代的磔刑,其实和后世明朝的时候的凌迟之刑还有所区别,还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足足要刮个千刀以上才能算完,这个时代的磔刑远没有那样残酷,只是前后需要二十四刀,便了解人犯的性命,但是既便如此,也算是个技术活,不是专业人士,还真是干不了这活儿! 因为按照规矩来说,在人犯没有受足二十四刀的时候,提前死亡的话,刽子手是要受到惩罚的,所以每个地方的官府,还都有专门从事这种刽子手职业的人存在,而且在民间的地位还真是不算太低,大多数人还都有点怕他们。 第九十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且这些刽子手们大多数还有外快可捞,当然他们不会故意放水,私放罪犯了,只是有的人犯,被判死刑之后,家里面的人不忍心让他们受罪,便要花钱孝敬这些刽子手,请他们将刀磨得锋利一些,一刀便砍去人犯的脑袋,让人犯少受点活罪,假如没人孝敬他们的话,他们便用钝刀子杀人,一刀往往砍不死人犯,只砍下半拉脖子,让人犯多收点活罪,再挨几刀之后才能一命呜呼,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冶县自然也有专职的刽子手存在,很不幸的这俩刽子手还是高怀远的手下,在行刑之前,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犯,这俩刽子手还跑来问高怀远,听高怀远的意见该如何办。 因为这几个人犯罪大恶极,而且为人不好,再加上他们全家被抄,自然没人来孝敬刽子手什么钱了,所以该如何杀他们,就要问高怀远的意思了。 高怀远弄明白这一点之后,有点哭笑不得,杀人就杀人了,还这么多道道,真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想了一阵之后,高怀远才答道:“至于那几个要杀的女人,我看你们也犯不着跟她们为难了,一刀给她们个痛快拉倒,而剩下的那几个男的,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吧!毕竟他们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惜!” 这才定下了几个人的死法,待到午时三刻的催命鼓响起之后,两个刽子手上了刑台,先斩杀那些罪妇,高怀远从远处看去,几个女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哭的一塌糊涂了,有俩人看似已经吓傻了,沉默不语,还有俩女人哀号连连,只求饶命。 一个刽子手将一个罪妇推到了刑台前面,一脚踹在腿弯处,令她跪倒在刑台上,面对下面的人群。 有一个押司上前,宣布这个罪妇的罪行,然后验明正身,将插在她脖子后面的那个牌子抽去,送交到刘知县的手中,刘知县用红笔在牌子上勾去了她的姓名之后,拿起一支令箭丢下去。 这时候一个刽子手才接令,上前打散了这个罪妇的髻,伸手拉住了她的头,另一个刽子手负责行刑,他先喝了口酒,大力的将这口酒喷在了鬼头刀上,然后才将手中雪亮的鬼头刀高高扬起。 在一阵催命鼓的急促的鼓声停顿的那一霎那间,行刑的刽子手才猛然将鬼头大刀挥下,只见寒光一闪,一道血箭立即窜了出去,负责拉头的那个刽子手利索的一转身,躲过了血箭,便将那个罪妇的人头丢在了放在刑台上的盆子中,身上一点血都没沾上,动作利索的令高怀远也不得不佩服。 那个罪妇的哭叫声也随之戛然而止,无头的尸体立即扑倒在刑台上,脖颈中的鲜血喷出了老远,手脚还在哆嗦着,过了一阵之后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高怀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他虽然在阵前杀敌的时候现在眼皮都不眨巴一下,但是对于眼睁睁看着用这种方式杀人,还是有些感到不适,只听到刑场上的那些围观之人纷纷出叫好声,好像是在夸奖刽子手的手段一般。 刽子手砍头的时候是有技巧的,在第几节颈椎处下刀是很有讲究的,要不然的话,很可能将刀给卡住或者崩出豁口,那样就实在丢人大了,当一刀下去之后,好不拖泥带水的砍下罪妇的人头,刽子手似乎也很满意,举着刀站在刑台上来回走了一圈,很有点得意洋洋的感觉。 高怀远心里面一阵不舒服,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跟表演一般,杀人居然也成了一种艺术,行刑的人当作表演,观刑的人当作看戏一般!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事情了! 几个罪妇不多时总算是挨个杀完,留下了几具无头的尸体,人头被刽子手悬起示众,接下来才轮到送那几个亡命徒上路,这次几个家伙中的一个早已没了以往的凶悍,看着女人被杀,这会儿哭的跟女人一般,连裤子都被尿湿了一大块,顺着脚面**的流水。 只有那个姓曹的凶徒兀自在叫骂,一会儿破口大骂那个张诚,骂他害了他们这些人,一会儿又大骂高怀远,骂高怀远狗官,不得好死,当刽子手真的捧出了雪亮的分尸刀时,这厮也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但是这厮也算是凶狠,一口带血的吐沫吐出去之后,再一次叫骂起了高怀远,将高怀远全家诅咒了一个遍,还说什么做鬼也不放过高怀远这个狗官云云。 这个时候高怀远正好奉命去为这几个人验明正身,走到了刑台上,引起了围观的百姓一片叫好声,纷纷对高怀远道谢,感激高怀远为民除害。 高怀远站在刑台上,对下面的人群一拱手,抱拳说道:“高某既然执掌此职,便当为乡邻做点实事,诸位莫要谢本官什么,还望诸位乡亲父老看罢此贼的下场之后,能引以为戒,莫要犯什么王法才是!” 然后高怀远将这几个贼人的罪状宣读了一番,检验了这几个贼人的正身,走了这个过程,其实这几个人不用他检查,也知道换不了人,被揍得这么惨,白天看上去都跟鬼一般吓人,只是规矩如此,他还是走完了这个过场。 当来到姓曹的这厮面前的时候,姓曹的凶徒眼珠布满了血丝,又是对高怀远一顿破口大骂,高怀远冷眼看着这厮狰狞的脸,待他骂够了之后,才冷哼一声道:“变鬼也不饶过我?恐怕你没这机会了!假如你变鬼的话,想一下被你所害之人吧,他们的鬼魂恐怕早就在等你下去了,阎王爷对你这等恶人自然会特意伺候的,地府那些大刑还都等着你去享受呢!死到临头还如此不知悔改,我看你最该死!” 刽子手讨好的凑过来对高怀远说道:“县尉大人,这厮凶悍的紧,一会儿自有小的来伺候他,送他走的痛快一些!哼哼!小的专门为他加了一刀,他这舌头实在可恶的紧!” 高怀远点点头,他自然听出了刽子手的意思,刽子手为了讨好自己,这下下刀的时候,有这厮好受的了,恐怕这厮的舌头要多挨一刀了。 姓曹的听罢了刽子手的话,不由得脸色大变了起来,磔刑本来就够受罪了,可是自己刚才愣充好汉,这一下又给他自己找罪受了! 随着刘知县一声令下之后,刽子手便开始行刑,先从其他三人下手,手中分尸刀运刀如风,很快便用完了二十四刀,将其中两个家伙给分尸当场,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之所以让这两个家伙死的爽快一些,就是因为这两个人临死前说了一些好话,表明了来世为人再也不做如此恶事,只有对那个张诚下手的时候,要慢上一些,这家伙残害女人,罪行更重,所以刽子手因为老百姓的意愿,特意让这厮多受了一阵苦,满打满算的受足了二十四刀,将他四肢断掉之后,又刨出了他的肝胆,最后才一刀断头,将这厮了结。 即便是高怀远这样在战场上见惯了各种死法的人,看罢这种酷刑之后,也觉得反胃,更不用说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开始时候看斩还兴致盎然,当看到真正动手凌迟人犯的时候,一些人当场便吓得昏厥过去,更有人连早晨饭都吐了个干净,不管怎么说,还真是起到了震慑人的作用。 不过和高怀远想象的不同,宋代的磔刑和明朝的凌迟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先宋代的磔刑刀数很少,只有二十四刀,不似后世明朝之后要一小片一小片的将犯人给活剐几百上千刀,而且具体说来应该是一种肢解刑,行刑时间也比较短,远没有后世的凌迟刑那么残酷,相对来说多少要人道一些,受刑者的痛苦时间不算太长,让人的神经还能承受。 看着自己的同伙一个个的被干掉之后,那个姓曹的终于骂不出来了,浑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整张脸都吓得没有了一点血色,这会儿再也没精神充好汉了,这也正是刽子手的目的,要的就是让这厮精神崩溃,多受一阵精神上的折磨,现在看来,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直到刽子手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这厮才明白过来,终于临到他受苦了,这厮哀号一声,开始服软,苦苦哀求刽子手能给他个痛快的死法,尽快了结了他的性命。 可是刽子手有言在先,要让这厮多受点苦,万不可能再反悔了,那样做的话,怕高怀远不高兴,端掉了他的饭碗,所以根本不搭理这厮的求饶,一个刽子手还狞笑着端出了一个盘子,只见盘子上还放着白花花的盐沫,姓曹的顿时明白了过来,刽子手要怎么对付他了。 于是吓坏了的姓曹的家伙,顿时又跟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开始在绑着他的柱子上挣扎了起来,再一次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先骂高怀远,接着骂刽子手,总之将他能想到的人都给骂到了,这么一骂之后,下面的围观之人还真是有人给他叫好,真不知道这些叫好的人想什么,居然会为这样的亡命徒叫好! 刽子手上前一把抓住了这厮的下颌,用力一捏,将这厮的嘴巴给捏开,令他再也骂不出来,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钩子,伸到了这厮嘴中,一下钩住了这厮的舌头,用力拉出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松开他的下颌,探手从旁边一个刽子手那里接过一把钩形小刀,放在这厮舌头上一画而过,然后一条人舌便留在了他的手中,滴着血被抛了下去,有人立即争抢了过去,收了起来,据说这东西能入药,治疗什么疮疖使用,看的人毛骨悚然。 而那姓曹的被割去了舌头之后,满嘴是血,再也不能破口大骂了,如同一条被叉住的鱼一般在柱子上弹腾,接下来便是刽子手再次表演的时间了,刽子手每下一刀,便要停上一阵,让这厮多受一些痛苦,然后另一人便在他的伤口中撒些盐粒子,疼得这厮直蹦。 这样的行刑一直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刽子手才最后将这厮一刀枭,了结了他的性命,高怀远再看一下身边的郭亮,早不知道这家伙跑到哪儿去大口呕吐去了,连郭亮这家伙也见惯了沙场的死人都受不了这个,可见这种死法确实让人害怕了! 高怀远强忍着恶心,又一次上台验尸,这才算是将这场行刑给画上了一个句号,人群也随即散去,只留下了一堆死人的零碎尸体。 一般刑场杀完了人之后,犯人都有家人为他们收尸,可是这些家伙因为作恶太多,即便有亲戚也没人敢来替他们收尸,官府自然不会多问,直接丢在了野外,让他们暴尸荒野,最终让野狗大饱一顿口福,据说这样的人死之后不会转世投胎,也算是为他们罪恶的一声找到了一个悲惨的归宿。 高怀远侦破此案之后,顿时在大冶县名声大噪了起来,原来不怎么看好他的乡绅们,这一下不敢小看于他了,纷纷转变态度,登门宴请高怀远,试图和高怀远攀交。 高怀远很不耐烦和这帮人打交道,本来打算推掉拉倒,但是却被纪先成拦了下来。 “少爷莫要小看这些乡绅和富户,他们这些人能量不小,假如少爷想要在大冶县尉的位置上做得久远一些,便不能得罪了这些人,毕竟他们在乡里影响力不小,少爷不久打算在县里面推行乡村联保,训练乡勇,少了这些人的支持,想必会阻力不小,少爷最好还是能跟这些人熟悉一下,应付他们一下也好!”纪先成知道高怀远不太喜欢这样的应酬,但是还是规劝他道。 高怀远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他上任之后,便和纪先成讨论过,想要在大冶县推行乡村联保,抽选乡丁农闲训练,强民健体,逐渐让大冶县民风变得彪悍一些,顺便也在各乡各村推行弓箭社,蓄练乡勇,随时应付紧急情况,而纪先成也很是同意他的想法,支持他这么做,现在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便打消了推辞那些乡绅宴请的想法,他要想推行这种事情,最终少不得要先取得这些在乡里有势力之人的支持,要不然的话,单从平头百姓开始推行,难免会阻力很大。 于是乎高怀远便放下了架子,对于那些乡绅们的宴请和送礼来者不拒,每日应酬不断,幸好他酒量相当不错,要不然的话,小小年纪喝出个酒精肝估计问题不大。 如此一来,高怀远很快便和县乡里面的一些乡绅富户们混熟了起来,而这些人以前虽然听说过高怀远,但是这一见面,看到高怀远气度不凡,谈吐也相当平易近人,便赢得了这帮人的不少好感。 高怀远也正式踏上了他的仕途,开始在大冶县混的风生水起了起来。 自从高怀远年后回到大冶县之后,便忙了个四脚朝天,他一边要应付衙门的公事,处心积虑的想要在大冶县做一番事业,逐渐使大冶县地方百姓形成好武之风,抽选弓手加以训练,增加大冶县的常备武力。 另一边还要时不时的关心一下自己私人的产业的展,调度人力物力,支持黄真到两浙一带展,待他走马上任的时候,派出心腹人员,将卧虎庄囤积的一批新货给送至了鄂州,交给了黄真。 而黄真那边也准备妥当,将手头事情交待给了手下,并且在临走的时候,以高怀远的名义,给鄂州知府这边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人打点了一份厚礼,并将这些可能会影响到高怀远的官员,拟出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将他们的性情以及个人喜好,都罗列出来,派人送给了高怀远,使高怀远对上风这些官员们有所了解,这才雇了两条大江舟,装载了各种货物,朝绍兴而去。 待到高怀远忙过了黄真的事情之后,这才将大部分精力开始转向了公事上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了县尉,他就没打算碌碌无为混日子,所以第一步便解决了困扰大冶县上下的这股恶徒,打开了他为官的局面。 侦破这个重案之后,高怀远很快还受到了鄂州知府的口头嘉奖,对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破获这样的大案,表示嘉勉,高怀远也通过此事,进入了鄂州官场人们的视野之中。 先高怀远在大冶县各乡抽选出了五十名精壮乡丁,重新组建起了大冶县弓手队,并以郭亮为弓手队队正,将他们集中安置在了县城中的老营之中,亲自对这些弓手进行操训。 这次通过他亲自审核抽选的乡丁,整体素质比起前一批弓手要强出不少,即便比起高怀远第一次带队出征的时候,抽调的乡勇,素质也要高出不少!虽然一些人不太愿意入役,但是迫于县衙命令,不得不老老实实入了弓手队,当了弓手。 今天是大年初一,在这金牛辞旧岁,福虎迎新春之际,寒风向战斗在阅读第一线的书友朋友们致以最最最衷心的祝福!祝大家月月加薪水,存款翻十倍,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寒风给大家拜年了! 第九十一章 圈钱 宋代弓手顾名思义,就是弓箭手的意思,其实也是宋代兵制之中的一种兵役,虽然两宋之中,正规军多以募兵为主,但是对于地方武装来说,还是要靠着当地官府自行解决,弓手也是各地地方官府所控制的地方性武装,但是和正规军不同的是,宋代朝廷惧怕地方官拥兵自重,兵制上实施强干弱枝的策略,各地官府的地方武装数量极其有限。 一般小县只能有二十名弓手,像大冶县这样的中等县,又地处于长江防线,守卫压力大,也只能拥有五十名常备武装,所以高怀远这个县尉,至多也只能拥有五十名弓手,这样的力量假如应付个一般的匪盗,还基本可以,但是假如真的遇上外敌犯境的话,这点兵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所以两宋的朝廷不用担心各地地方官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虽然稳固了他们的统治,却大大削弱了地方上在战争来临之际所能起到的御敌的作用。 高怀远和纪先成都看清楚了这一点,假如任由这种情况展下去的话,大宋一旦面临蒙古人入侵的时候,这些农民们即便有人组织,也绝非蒙古军的对手,即便拿去对付已经虚弱许多的金军,也根本上不了台面。 所以高怀远在组建起来弓手之后,并没有满足,一边每日亲自操练这些弓手之外,还找到了刘知县,再一次旧事重提,说起了以前他便想弄起来的弓箭社。 “刘大人,下官这次上任县尉一职之后,深感我县日常巡守力量之不足!假如县内乡村能有巡守之人的话,想必也不至于让那曹老三等人如此行为猖獗,肆意犯案杀人!更加上前年下官带队出征之时,所率乡勇虽然足有五百余人,却因缺少操练,仓促上阵,在遭遇敌军之时,几次都险些全军覆没,即便如此,五百乡勇不足一年之间,便损失殆尽,令人想起便为之扼腕! 想我大冶县地处长江之滨,金人时时犯境,虽未渡江侵入我县之地,却令人时时不安,假如我县能效仿初年边境之地,乡人联众自保,带弓而耕,佩剑而樵的话,令乡间百姓习武自保,何愁本县地界会不太平呢? 而且一旦有事的话,我们也随时可以召集乡勇进行自保,此举定可让我县从此无忧!所以下官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能否在各乡,效仿旧制,设立弓箭社,让乡勇得以农闲训练,以求自保呢?”高怀远在刘知县的书房坐定之后,便开口对刘知县说道。 刘知县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两年多的时间里,大冶县这边基本上没有怎么消停过,王县尉出去之后,县里面就等于没人管县尉这块事情了,加上匪患不断,弄得他头大不已,而这次高怀远补县尉一职之后,三下五除二便将县里面最大的几个案子,给破获了出来,将凶徒正法,这便令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于高怀远的能力,再一次感觉很是满意。 而高怀远所说的事情,也确实是实情,早年的时候,高怀远就曾经对他和王县尉提及过此事,但是却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以至于这两年大冶抽乡勇入军,到头来去的多,回来的少,不说全军覆没,也差不多死了大半在军前,而且时不时出的匪患,也没可用的人手前去征讨,搞得他前段时间焦头烂额,现在高怀远不说,他也心有余悸。 所以高怀远当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刘知县这次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这倒不是他胆大了,而是这两年宋金开打之后,朝廷那边对加强沿江一带的地方守备开始重视了起来,也开始放松了管制,准许地方加强地方武装的力量,而京西路制置使赵方,更是着令各州县官府,要加强乡勇的整备,随时应付更大的战争所需。 两方这么一放松,刘知县自然没有再拦着高怀远的理由了,何况以后许多事情,他也要靠高怀远给他帮忙,所以便打开绿灯,准了高怀远的意见,将这件事交给高怀远放手去做,至于高怀远能将这件事推到什么地步,那他就不管了。 但是刘知县却耍了个滑头,告诉高怀远:“高县尉能这么想,本官自然高兴!但是有件事,本官也要告诉高县尉,眼下县里面因为这两年经常调运粮饷,现在库中颇为空虚,拿不出什么钱来,让高县尉你用于此事上了!还望高县尉体谅一下本官的难处,能自己想点办法好了!这件事高县尉费心,本官还有不少事务缠身,就不亲自督办此事了!” 高怀远一听,这下倒好,刘知县一句话,便一个大子儿不出,让他去干这件事,这下难不成要他自己掏腰包来给乡勇们购置弓箭、刀枪不成?这可是一大笔开销呀!他有钱也不能现在就扔在这件事上面呀! 可是高怀远看刘知县的意思,他对这件事不持反对意见,但是想要县衙出钱来支持他的强民计划,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高怀远有点郁闷的回到了县衙里面自己的办公院落里面,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摸着下巴开始合计下一步这件事该如何推进。 这个时候纪先成捧着一个茶壶,悠哉游哉的在后堂溜达了出来:“不知道县尉大人这次去和知县大人商量的结果如何呢?” “别提了,这个老家伙嘴上答应的爽利,但是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我要想在各乡成立弓箭社,就要自己想办法弄钱,给那些乡人们购置弓箭兵器,真是滑头到了极点了!摆明了要看我的笑话!”高怀远郁闷的答道。 “此事又有何难?少爷大可不必为此烦心,眼下这件事好办,知县大人也不是故意刁难于你,现在大冶县确实没多少钱可供你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倒也怪不得知县大人什么,少爷不妨自己想想办法也好! 这段时间少爷不是和各乡的那些大户人家接触了不少了吗?现在大可请他们一起出来,帮帮忙,筹措一些款项,只要少爷稍稍作出一些表率,那么他们自然不好意思一毛不拔,这样一来,此事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何况大冶县这里是他们这些人的根基所在,一旦这里有事的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想必只要给他们说清楚,筹训乡勇一事,乃是为了这里长治久安之计,这些人应该能想明白对谁好处最大的! 再说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拿获了张诚、曹老三一伙,不还是有梁子湖湖盗时有袭扰地方的事情生吗?以朝廷之力,现在没精力去剿灭他们,若求自保,还是要靠乡镇自己的力量,地面上的里正、户长恐怕是很乐意此事的!何况耆长们又归你所管辖,他们本身就有缉拿匪盗之责,何愁此事不成呢?”纪先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一拍脑袋站了起来,笑道:“这倒是不错的办法,那就按先生所说的办就是了!” 不两日,高怀远便按照纪先成出的主意,在县城里面自己出钱,包下了一个酒楼,派出邢捕头等人,充当跑腿的,邀请各乡大户到县城一聚,只是说县尉大人要设宴答谢这段时间以来,这些大户们对他的支持,别的什么也不说。 县尉请客,自然各乡的大户们不能不给面子,所以很快都赶赴到了县城,来到了高怀远所包下的酒楼。 高怀远一身便服,亲自站在酒楼前面迎候这帮人赴宴,让诸人感到颇有面子,而且这个酒楼也是县城里面刚刚新开张的酒楼,正是高怀远旗下的醉仙楼,不过眼下知道醉仙楼是高怀远的产业的人少之又少,有钱人倒是知道醉仙楼的名气,高怀远能在这里设宴,说明是下了本钱的,于是众人纷纷和高怀远见礼之后,被请上了醉仙楼的二楼大厅落座。 这些人平日里也都是互有来往的,而且都是有钱人,少不得好一番寒暄,不待午时,该到的便都到了,高怀远这才从楼下走到了二楼,又是和这里的人们好一番寒暄,才分宾主落座。 高怀远扫视了一下在座之人,这般人都是代表的当代一个有钱人的阶层,大多数都是各乡的里正、户长之类的,包括各乡的耆长,大多数也都被约请了过来,现在都正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呢! 对于这次高怀远这个年轻新上任的县尉大人,大家现在都不敢小觑于他,人家可是两代为官的大户,他们这帮人现在不敢轻看于他,只待高怀远开口说话。 高怀远先是对这帮人说了一通感激的场面话,基本上属于完全没有营养的那一类,都是官场上的套话,算是个开场白,但是谈吐却很是幽默,引得众人一片笑声,觉得高怀远虽然为官,却没有多少架子,算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随着酒宴开始之后,高怀远将神仙醉请出来,众人都被这样的好酒给吸引了过去,纷纷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纷纷为今日能喝上如此美酒,感到兴奋不已,而这些人也少不得要上前,为高怀远敬酒。 一来二去之后,大家也就更加熟悉了起来,看到在座之人都开始放松下来之后,高怀远这才端起了酒杯,站起来给诸人敬酒道:“今日诸位能应约赴宴,乃是给下官一个面子了!高某深为感激诸位,请大家一起共饮此杯!” 众人纷纷站起来端起酒杯一起喝了下去,高怀远这才话锋一转,对在座之人说道:“诸位也都是我们大冶县地界的名人,这两年恐怕也都是深受匪盗袭扰之苦了,而诸位又都是各乡里正、户长、耆长,恐怕也都在深为此事头疼吧! 高某不才,这一次请大家过来赴宴,除了答谢诸位对于高某的支持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和大家商议一下!” 当在座的人听到了高怀远如此说之后,便都知道,今天的酒宴,就要说到正题上了,于是纷纷放下筷子,将视线转向了高怀远,竖着耳朵听他的下文。 高怀远看这些人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之后,于是接着对他们说道:“虽然高某新赴任不久,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高某也算是咱们大冶县人士,对于本地情况还算是了解,我们大冶县地处大江之滨,两国开战之后,虽然此地并没有遭受兵祸,但是流民增加,地方还是多有不稳,连年来匪患不断,总是对大家多有影响! 而且诸位家产都在大冶县,一旦江防有失的话,我们大冶县必定当其冲,诸位万贯家财恐怕到时候多有不保! 为此高某自上任以来,便为此事殚精竭力,想要找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现如今朝廷着令各地加强守备,而我县眼下只有区区五十名弓手,莫说御敌于县境之外,漫说只是对付起大股匪患,也多有不足之处,防守县城还力有不逮,万莫说是御守乡里,到时候多有鞭长莫及之虞! 所以高某这段时间和知县大人多有商议,想在各乡成立弓箭社,利用农闲时间,对乡里民壮进行操练,以备不时之需,不知诸位对这件事可有何意见吗?” 高怀远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然后用目光巡视了在座的人一番。 在座之人于是纷纷相互之间看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总体上来说,还是对他们有利的,这两年宋金开战,流民大批涌入县境之后,各乡地面上鸡鸣狗盗之辈多了不少,而各乡耆长基本上都是聋子耳朵摆设,即便是对付这样的小毛贼也多无办法,就更不用说对付大股的匪盗了,一年中总是有些富户人家,要被匪盗所侵,落得家败人亡的下场,高怀远想要上任之后,解决这个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于是诸人纷纷开始点头,附和高怀远,说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高怀远也算是曾经行伍出身,在军前屡立战功,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再话下才是。 高怀远看到这般人没有异议,于是这才继续接着说道:“虽然高某有心一力促成此事,但是眼下县衙里面的财政却捉襟见肘,实在是入不敷出,诸位也都知道,我们大冶县临近鄂州,不时要调运军粮,眼下县里面没钱做更多的事情,如此一来,假如想要推行此事,就要请在座诸位不吝拿出一些小钱,将此事推行下去了!” 高怀远话音一落,这帮人便立即明白了过来,原来高怀远这顿饭不是白吃的呀!人家现在可是要伸手向他们要钱了,于是一些人顿时有些不太乐意了,他们有钱不假,但是要让他们平白拿出来钱,搞什么弓箭社,给那些穷头百姓们习武所用,一些人就不乐意了! 高怀远不待这些人哭穷叫苦,便立即拦住了他们的话头,先说道:“高某也知道大家的难处,所以高某既然也是身为大冶县的人,便不会只让大家出钱来办这件事,高某不才,虽然家境比不上诸位,但是这件事万万也要出上一份力的,今日高某也在此表态,高家庄一带,高某本就是耆长,那里的弓箭社所需费用,高某自然不会吝惜,今日高某愿意拿出五百贯,作为弓箭社成立的费用,为乡里民壮添置兵器等物,至于其它各乡镇,就需要诸位勉力而为了!” 众人一听,顿时都大吃一惊,五百贯放在这里可不是个小数,高怀远年纪轻轻,而且高家也不算是太富,大家没想到高怀远一下就拿出五百贯来做这件事,这一下让他们就有些不好推辞了。 更绝的是,高怀远当即便令手下的一个押司,在旁边弄了张桌子,铺上了宣纸,开始登记在座之人的认捐,并且当即便取出了五百贯会子,交给了这个押司,省的大家以为他不过是空口说说罢了,这一下等于是逼着赴宴之人表态了。 大家自己都在心里面合计这件事,合计来合计去,不少人觉得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对他们也不算是坏事,他们本身就是各乡的里正之类的人物,有责任维护乡里的治安,何况受益者最大的还是他们,假如今天不点头的话,少不得要得罪高怀远这个县尉,以后他们家万一出事的话,高怀远一个甩手不管,那么吃亏的迟早还是他们,他们现在得罪高怀远,对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来日方长,拿出点钱,买一个平安倒也不算太吃亏的事情。 于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一些人便站起来,表态他们会出多少钱,来做这件事情,一旦有人出头应承这件事之后,剩下的人便不好一毛不拔了,于是纷纷到那个押司哪儿说出各自出多少钱,让那押司给记录下来。 高怀远做事也够绝,光登记一下还不成,空口无凭,在登记之后,还请这些人都签字画押,落到了纸面上,省的他们以后再反悔,有了这个画押之后,到时候便可以派人找他们要账了,这一下这帮人便没法再推脱说忘记这件事了。 第九十二章 名利双收 一个下午的时间,这帮人便认捐了大批款项,只要落于实处,各乡的联乡自保的启动资金,便算是基本落实,只待这帮人拿钱出来之后,便开始推动此事了。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其实真正运作起来,却并不容易,毕竟要大批采购弓箭、兵器等物,搞不好会引起州府上层的担忧,所以此事在推行之前,高怀远还拉着刘知县一起,将这件事上报给了鄂州知府,陈明了这么做的原由,上面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便不会再因擅自做主,给人落下什么把柄了。 而鄂州知府那边,本来就都收过高怀远的厚礼,加上赵方也督促地方加强乡勇的训练,所以一路绿灯,通过了大冶县整训乡勇民壮的这个办法,并且同意大冶县由官方出面,在鄂州军器场购置弓箭、兵器等物,充作乡勇操练所用。 这些事情做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却保证了高怀远不会因此落罪,都将事情做到了明面上,让人无话可说,这也幸好有纪先成为高怀远出谋划策,要不然的话,以高怀远的做事方法,保不准这件事偷偷摸摸的做成之后,反倒成了他人的把柄,到时候被人弹劾一下,高怀远恐怕就要洗干净屁股坐牢去了! 虽然这样做稍微耽搁了点时间,但是却保证了高怀远的安全,所以高怀远从善如流,按照纪先成的指点,将这些事情逐步推进,总算是在夏收之后,将这件事在大冶县推行了起来。 而那些当初认捐的大户们,眼看事已至此,于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当初的承诺,拿出了钱,由县衙出面,在鄂州军器场购得了一批弓箭,运至了大冶县库房之中,初步解决了兵器的来源问题。 推行此事之初,高怀远还是遇到了不少阻力,乡间民壮一些人不太愿意出丁参加,觉得这样做没有实惠,是受到了大户和官府的盘剥,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在于以前也有抽壮丁为乡兵的事情,但是地方官府却多以盘剥劳力为目的,很少真正是为了强民所用,只是为了征得免费劳力罢了,所以老百姓一听说这件事,便多有抵触,不愿意出丁。 为此不少老百姓私下里大骂高怀远,说这厮上任之后,不为老百姓着想,又要变着法子的坑害百姓!搞得高怀远有些丧气,但是这也并未打消高怀远的热情,于是亲自下到乡里,找那些百姓们解释这么做的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苦口婆心的给老百姓们解释,并且保证,绝不会轻易动用乡兵们免费出劳役,为官府干活! 一番动员之后,加上地方里正们的半强制的抽丁,总算是将各乡的乡丁队给组建了起来,名义上并不以乡兵称呼他们,而是以弓箭社的名义来组建。 这么一来,多少减少了一些乡丁们的抵触情绪,开始逐步的运作了起来。 高怀远为此还和刘知县达成了协议,一般情况下,决不动用他们去服什么劳役,主要精力放在操练他们上面,以免造成这种事情又流于形式,无法继续推行下去。 刘知县眼下要倚重于高怀远为他维护大冶县地方的安定,所以也就支持了他的意见,除了必须的事情之外,大幅减少了劳役的调用,让初步组织起来的弓箭社开始运作了起来。 弓箭社和乡兵不同之处在于,乡兵是十户出一丁,选拔健者为兵,纯粹是军事组织,但是弓箭社却是户出一丁,只参加训练,却不用出役,这样一来,人员数量便大幅增加了许多,而且平日里这些弓箭社只需要农闲操练,不离开他们的家,如此便减弱了百姓对于这件事的抵触情绪,开始使高怀远的想法落实了下去。 光有这个弓箭社的名义还不成,大户人家出钱,便自然要在弓箭社充当社头或者社副,但是这些有钱人只能充当个名义上的头目,真正操练这些民壮,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必须要有人对他们进行操练才行,而高怀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将大冶辖地之内,以前去军前效力过的乡兵们召集了起来,这些人多有实战经验,而且其中一批人,还是高怀远当年随军之时的手下,去年回到了乡里,所以可以用作各乡弓箭社的教头所用,而且这些人听闻高怀远擢升为大冶县尉,并且要成立弓箭社,便纷纷来投,初步解决了弓箭社教头的问题。 但是单以这些乡兵为主还是不足以解决问题,高怀远还通过人脉,在民间搜罗身负武艺之人,并且登门拜访,请出一批身负武功之人,出任各乡弓箭社社头一职,令其负责各乡弓箭社的操练。 除此之外,高怀远还设定了弓箭社的章程,根据农忙和农闲时间,定下了定期操练的制度,并且严格限定了调度乡勇的制度,防止个别大户利用这些弓箭社,为己用,扰乱地方,成为他们的私兵,故此弓箭社便逐步成为大冶县的二级武装组织,实质上要服从于县衙的调配,这样的章程也得到了刘知县等县衙官员的肯,至此联乡自保之事才算是在大冶县逐步铺开。 而高怀远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起来,每日不但要负责操练县衙的弓手,还要在各乡弓箭社集合操练的时候,前往进行督察,并且时不时的亲自传授一些射艺乃是武功,但是却基本上从未调集弓箭社的乡勇们出什么劳役之类的事情,至此各乡的百姓才逐步信任起了高怀远这个县尉大人,确实不是在谋一己之私,而且凡是参与弓箭社习武操练之人,都还能多多少少的获得一些食物的贴补,于是对于参与弓箭社的活动也开始踊跃了起来。 高怀远甚至还订下了一个秋季各乡比试的计划,并放出风声,要设立重奖,奖赏秋季比试获胜的弓箭社,如此一来,更是开始调动起了各乡弓箭社乡勇们的习武热情。 在此期间,高怀远还获悉不少事情,先便是有关他的一些事情,黄真在奉命返回绍兴之后,短短时间之内,便在绍兴利用高怀远所购置房产,开设起了在两浙一带的第一家醉仙楼,而且依靠神仙醉这种酒品,再次一举走红,迅崛起于绍兴,成为绍兴府第一大酒楼,并且在高建的支持下,稳稳的站住了脚跟。 并且很快便将分号开设到了南宋最重要的通海商埠明州,在那里也打开了局面,如此一来,高怀远利用醉仙楼东进的计划便初步实施成功,只待下一步将醉仙楼打入到杭州临安了,对于黄真的动作,高怀远深感欣慰,暗赞黄真果真是个不错的商人,现在经过这段时间大场面的历练之后,完全拥有了独立行事的能力。 为此高怀远从卧虎庄少年之中,抽选出三十多个精明少年,送往了黄真手下,帮他打下手,继续推进醉仙楼的扩张。 同时他还通过黄真得知了一个有关高家的重大消息,高家二少爷不知何故,一个月前,忽然间离家出走,跑了个无影无踪,将高建急得不轻,派出家仆多方打听,却找不到高怀仁的下落。 高怀远自然不清楚高怀仁为何会突然间玩儿起了离家出走的游戏,但是隐隐之中,还是感觉到高怀仁此举恐怕是和当日他从绍兴回来之时徽州遇伏有点关系,而且从黄真送来的消息看,很有这种可能性,因为自从他回到大冶县之后,原来在绍兴很嚣张的那帮纨绔子弟,纷纷偃旗息鼓,闭门不出,经过黄真打听,据说这些人似乎受到了什么人的要挟,每个人家都出了不少银子,才算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不用说,要挟这帮家伙的人,铁定就是当初在徽州设伏想要高怀远性命的那个马二刀所为,那厮伏击高怀远不成,损兵折将自然不会罢休,他不敢再找高怀远麻烦,于是便去找那些雇主的麻烦,敲诈一些钱财补偿一下他的损失,看来这一下算是给那帮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们不小的教训,至于高怀仁突然跑路,搞不好是这厮跟这事儿也有关系,不得已怕事情败露,所以干脆翘家避风头去了。 此事高怀远最先是从黄真口中得知的,但是很快便又从他和高建来往的书信中得知了此事,高建对于这个事情深为头大,找不到高怀仁的下落,他这个当老爹的自然觉得提心吊胆的无法安生,但是高怀仁却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一时间居然连高建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了! 高怀远只能写信,安慰老爹高建一番,宽慰高建说二哥保不准闷在家中读书无聊,想要出去历练一番也说不定,请高建莫要过于担心云云,但是这么说久经能解决什么问题,高怀远就不清楚了。 想想高建,高怀远也为他这个老爹感到颇为遗憾,本来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现在一个成了败坏家风的混账,另一个却也翘家跑路,只剩下他这个原来可有可无的傻儿子成为了寄托,对于为父者,这样的打击恐怕绝对不小。 而黄真在明州开设醉仙楼分号的同时,又在明州城中开设了一家商铺,主要经营的便是女人的用品,众多新鲜商品已经上市,便立即受到了追捧,成为了市面上的紧俏货,也算是一炮走红,震惊了商界同行。 如此一来,不但引起了宋人的兴趣,连带着藩商也闻之蜂拥而来,将这些新奇玩意儿高价购走,短时间便将第一批带过去的那些货物,给销售了个干净,不得已之下,黄真连连向高怀远催货,高怀远只得将卧虎庄的那些库存,大批用船只转运到两浙,交给黄真销售,而且这些货物,无一不是利润极高的东西,特别是香水这样的东西,标出百贯的价钱,照旧挡不住有钱人家的女子的抢购热情,为求得一瓶这样的香水,不少人纷纷下定钱提前预订,只求到货之后,能拿到一瓶。 这样一来,高怀远自然又是财源广进,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卧虎庄的作坊连轴转还是供应不上,说他日进斗金都不算过分!至于到底赚了多少钱,高怀远自己都不清楚,能算的清楚的恐怕也只有周毅这个会计总管一个人了。 而且对于南宋嘉定十二年来说,也同样是不平静的年份,金国换将,命完颜讹可讹领金军再攻枣阳,孟宗政领兵再一次在枣阳和金军激战,连番击退完颜讹可所率金军十五次攻城,完颜讹可选精骑二千,号称弩子手,拥云梯及天桥攻枣阳城,同时募工昼夜掘地道通城内。宋将孟宗政与金军血战十五阵,焚其攻城器具,使之不敢近城。 而同时时任京西路制置大使的赵方,看出金军后方空虚,于是调派鄂州都统许国、神劲军统制扈再兴分兵进攻唐州(今河南唐河县)邓州二州,以解枣阳之围,而许国和扈再兴经略唐邓二州之时,接到赵方命令,翻身攻向了正在围攻枣阳县的金军背后,而完颜讹可猛攻枣阳八十余天,不能攻克,被宋军内外夹击之下,再一次大败而回,损兵折将三万余人,而完颜讹可更是可怜,居然单人独骑逃回了金国,全军覆没在了枣阳一带,自此才算是结束了为期三年多的枣阳之战,彻底瓦解了金军进攻襄阳的战略构想,从此不再朝枣阳方向进犯,转而开始以仆散安贞为主,将主攻方向放在了淮南一带。 而宋军基本上取得了在京西路战场的胜利,彻底稳固了京西路的防线,从此中原遗民也开始大批南下,进入了南宋控制的辖地之中。 原本孟宗政在枣阳成立的忠顺军,更是大力吸纳这些北方遗民中的青壮之士入军,同时将枣阳一带闲地给予这些南下的汉人遗民,供其耕作安家只用,大另一方面在附近州县的官场上,也开始崭露出了头角,对于他私人的产业来说,也成为了很大的助力。 现在他高怀远在大冶县不敢说一手遮天,起码他明里暗里的产业,在大冶县是没人能再觊觎任何东西了,特别是现在薛严名下的铜铁矿,经过一两年的开采之后,产量也开始达到了一个高峰,利用这样的时机,矿场筹备已久的铜铁炼炉也终于开始点火开炉了。 高怀远利用他在大冶县的人脉关系,给薛严搞去了不少炼厂的炉工,使得他名下的冶炉项目进展的异常顺利,很快便开始出铁出铜,又成为高怀远一条财的买卖。 不过高怀远倒也不急着卖掉这些铜铁,一边是该交的税缴纳着,一边将这些所产铜铁储备起来,以备以后使用。 而经过高怀远亲自操练的县衙常备的弓手们,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也都可以说达到了相当精锐的程度,别看还是五十个弓手,比起当年王县尉手下的那五十名弓手来,不说以一当百,起码可以顶上他们几百人没有问题了。 第九十三章 秋季比武 而随着秋收之后的农闲季节的到来,高怀远早已筹措的秋季弓箭社的比试也开始鸣锣展开。 这是大冶县历年来少有的热闹事儿,就连刘知县这样的文官,这段时间因为心情不错,兴致勃勃的前来亲自观看各乡弓箭社的比试。 而作为主办者的高县尉高大人,自然是要亲自出面主持了,这次他不吝以薛严的名义,又纠集了一部分大冶县有钱人,一起拿出了一千贯为赏金,要嘉奖拔得头筹的获胜者,这样的重赏在各乡的乡勇们眼中,可是个级大的馅饼,无不为之兴奋不已,各乡弓箭社的社头们还有弓手们纷纷磨刀霍霍,要拔得这次比试的头筹,来个名利大丰收再说。 经过半年多的操练,各乡弓箭社都产生出了一些好手,并且在听闻秋后比试的消息后,这帮人还忙里偷闲的进行了所谓的集训,所以待到比试之前,都气冲斗牛一般在大冶县城外的临时校场集结,等候着开锣之刻的来临。 大冶县总共十二个乡镇,不算高怀远手下的县衙弓手队,各自都派出了二十人参加比试。 比试的项目也很简单,就是一比射艺,取一个团体第一名,另取一个个人第一,二比攻防之术,同样是讲求团体的配合,当然还有个人表演,分设了力士奖项,比的是力气,谁力气大谁获胜,最终还有一项拳脚的比试,也要取一个头名出来,给予奖励。 奖项上来说算是非常丰富了,高怀远原本还打算设置个刀枪武艺的名次,但是刘知县等人提出反对,说一旦动刀动枪,难免不会出现伤亡,稳妥起见,还是不要进行这样的比试为好,所以高怀远也就只得作罢,设下了这样的奖项供各乡弓箭社派出人员争夺。 说是弓箭社,其实各乡弓箭社都不单单只是训练一下乡勇们的射箭便算是完了,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弓箭社不能只训练一下乡勇的射艺,而是要从各方面加以操练,其中不但要习练拳脚刀枪之术,还要习练攻守配合的方法,基本上都是从实战出对乡勇进行比较全面的训练,目的当然很简单,就是希望这些乡勇们有朝一日假如上阵的话,不会成为一帮乌合之众。 而秋季比试一事,也是高怀远当初和纪先成商量出来的办法,目的是刺激各乡的弓箭社中的乡勇们重视此事,设立重奖也是这样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种办法,鼓励民间习武,逐步的在大冶县一带,潜移默化的养成彪悍的民风,这对于以后汉人只有好处没什么坏处! 所以高怀远对于这件事倒是不计血本的下了翻功夫,将事情推进到了如此地步,终于也倒了检阅一下他这大半年来的功劳了。 这半年多来,对于他为官的表现,远在绍兴的老爹高建也一直都在关注着,不断的和他有书信来往,督促他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县尉,不要找惹是非才是,对于他搞出的这些事情,还颇有些不以为然,不太高兴,但是他毕竟远在绍兴,对高怀远的做法,他干瞪眼有些鞭长莫及,于是便派人给纪先成送信,要纪先成约束高怀远一下,结果是纪先成现在已经完全倒向了高怀远,对于高建的嘱咐视若不见,还串通高怀远一起懵高建这个老爷子。 不过高建通过其它途径查知的高怀远的情况,对于高建来说还是颇为欣慰的,高怀远不管怎么说,这半年多来,在大冶县地面上混的都算是不错,不管是同僚之间的关系的处理,还是在乡间的名声,都相当不错,虽然不同意高怀远推进民间设立弓箭社一事,但是对于他的总体表现,还算是相当欣慰,所以渐渐的也就放心了下来。 随着一声震天锣响之后,高怀远作为主持人,宣布了开赛,这样的盛事在大冶县可不多见,上一次处死张诚、曹老三等悍匪时的盛况再次呈现,城中百姓纷纷涌出城观看此次弓箭社的比试,连各乡的百姓也有不少人不惜放下手头的活,跑到县城为他们的弓箭社的弓手们呐喊助威。 十二个弓箭社的弓手们一字排开,在校场亮相,各个挺胸叠肚在场中站的笔挺,虽未着甲,但是各个也都是一身新衣,看上去很是精神,这样的场面,各乡的里正们也不愿自己乡里的人出来丢人,不惜拿出钱,为每个人量身定做一身劲装,彰显一下他们乡弓箭社的实力,试图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可是当这十二支队伍拉出来站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有些不分伯仲,让人不好从他们的外表上看出什么眉目,到底哪一队才能获胜。 刘知县今日也兴致勃勃的以一县的父母官的身份出席,并被高怀远请出来,洋洋洒洒的好一通言,说了一大通鼓励人的话出来,当然也少不得自己夸耀一下自己的政绩,给自己脸上抹点彩出来,顺便也称赞了一番高县尉,算是对高怀远这段时间的工作的肯定,总之一通话说完之后,听懂的倒是没多少人,之乎者也的倒是不少,一帮粗人们听的是昏昏欲睡,有些打不起精神。 随着刘知县洋洋自得的做到了看台上之后,有人奉茶过去,他和一帮县丞、主薄、押司之类的官吏坐定,高怀远才又站出来将比赛规则讲述了一遍。 先比试的便是射箭,每队弓箭社派出五人参赛,没人五箭,射完之后以成绩选出前三名进行决赛,再决出最终的团体第一名,然后选出成绩最好的前五名个人,进行个人比赛,决出个人的头名。 团体赛很简单,每支参赛的弓箭社队伍前面都设有一个靶子,弓手距离靶子五十步,射完之后以谁的靶子上的箭支最多为准,当然高怀远还别出心裁的在靶子上画出了环,把后世的靶纸那一套给拿了出来,省的箭支数量一样的话,决不出胜负。 有专门的人负责记录每个人的环数,这样一来,便可以取出前几名的名次,这样的比赛难度不大,但是到了个人赛的时候,便有了活动靶,想要射中活动的目标,就不容易了! 随着比赛的开始,各队立即选出自己弓箭社中最好的弓手进入了赛场,并且被人领到了各自的靶子前面,然后开始轮番射箭,有人专门记录他们的成绩。 由于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比赛,所以难度设定不大,而且比赛规则也比较简单,通过一轮比试之后,十二支队伍纷纷射完了规定的箭支,很快成绩便被统计了出来,赛场外观看的人的叫好声也是此起彼伏,热闹非凡,不少人为各自看好的队伍呐喊助威,甚至连女子也跑来观看这场大冶县近年来最大的盛事,场内场外好不热闹。 唯一有一件事是高怀远没有预料到的,这次比赛居然有赌坊参与了进来,在场外老早就开盘设赌局,让喜欢赌博的家伙们买那些他们看中的队伍下注,然后根据赔率,买中的人赢钱,买不中的人自然血本无归。 高怀远也是当天才知道这件事的,邢捕头那帮家伙都瞒着他,还偷偷跑去押注,气的高怀远暗骂,这次无意间给赌坊争取了个大大的赚钱机会,心中打定主意,待到这事儿结束后,跟那赌坊的老板算账,说啥也要敲他一笔出来,弥补一下自己精神的损失再说! 三支成绩最好的队伍立即被选了出来,这样的结果很公正,赢就是赢了,输就是输了,没人有什么话说,结果是三支入选的队伍士气高涨,输得队伍捶胸顿足,一脸的丧气,而那些下注下错的家伙们更是一脸的悲哀,纷纷撕掉了手头的下注凭据,找地方舔伤去了。 三支队伍之中,自然少不了高家庄的队伍,这支队伍可是高怀远派周俊操练出来的,要是连三甲都进不了的话,估计高怀远不用斥责,周俊自己都找地方一头撞死了! 对于高家庄的弓箭社的表现,高怀远很是满意,周俊本身箭法不错,加上高家庄是他们地头上的,抽选的乡勇也都听从吩咐,再加上有个周昊这等高手时不时的指点一下,水平自然相当不错,抽选出来的又都是弓箭社中的好射手,二十五支箭全部上靶,无一脱靶,第一轮的比赛之中,便脱颖而出,出第二名和第三名几箭,不敢说问拔头筹,起码也可以说假如不出意外的话也算是胜券在握了。 这一下人们才将视线转投到了不起眼的高家庄弓箭社身上,一些人一琢磨,后悔的直想抽自己的大耳光子,人家高县尉可是行伍出身,在军前屡立战功之人,虽然见过他身手的人不多,但是传言高县尉身手绝对了得,高家庄又是人家高县尉本家所在之地,要是训练不出几个像样的弓箭手的话,岂不贻笑大方了吗?于是先前没押注在高家庄弓箭社的那帮赌徒,这会儿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果真不出众人所料,接下来的比试之中,高家庄的弓箭社果真力克群雄,力拔头筹,将其他队赢了一个心服口服。 决赛不似初赛那样简单,不但有五十步固定靶要射,还有百步外的固定靶的较量,九斗硬弓射五十步的话,还好瞄准,但是要想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子,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时候比的不单单是目力和臂力,更多的是对弓箭的感觉,说白了除了瞄的准之外,还要感受风的影响,以及对出手时间的把握,更难的是不能采用直瞄,而是要用仰射的角度,将弓箭尽量的射远,这样一来,假如不能很好的控制力度的话,箭支想要射中目标的难度就增加了许多。 随着鼓声响起之后,三队弓箭社的射手再一次轮番上阵,依旧采用轮番箭,五十步固定靶还好说,大家差距不大,但是当射百步外的靶子的时候,可就出现了巨大的差距,富有经验的周俊他们可是在阵前熟练的掌握了远射的技巧,并将这些宝贵的经验传授给了弓箭社的弓手们,每人五箭之后,虽然没有做到箭箭中靶,起码过半中靶,而其它两队角逐头名的队伍,就惨的多了,二十五支箭射光之后,中靶者寥寥无几,所之箭不是落在远处,就是落在箭靶前面,如此一来,团体射艺的比试,高家庄弓箭社当仁不让的力拔头筹,引得场中一片喝彩之声。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表示对周俊的满意,周俊大步来到看台前面,俯身向看台上的刘知县等人施礼。 “没想到我们大冶县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现如今短短半年时间,便能涌现出如此多的好弓手,假如如此下去,何愁我大宋故土不复呀!来人!有赏!”刘知县今日也是兴致高昂,看到大冶县居然出现如此多的好射手,不由得大起了感慨,兴奋的站起来挥手让周俊站起来,大声的对下面围观的人们说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心中颇为感慨,在他看来,像刘知县这样整日谨小慎微的文官,早已将光复旧土的念想给断绝了,但是今日看来,他还是错了,汉人中大多数人,对于北望江山这个念头,永远都不会放弃,养育了中华民族的北方,永远都不会被汉人所遗忘,即便是像刘知县这样的人,内心中还是有光复旧土的理想的,只是现在因为开禧北伐失败之后,宋人士气低落,加上推崇妥协政策的史弥远主政之后,许多人渐渐的将心中的这股热情给隐藏了下来,今日场景,到底还是忍不住激出了像刘知县这样的文人的热血,只可惜的是,现在别说是光复旧土了,恐怕是南宋再也没有机会了! 团体比赛结束之后,有人将先前所统计出来的结果报出来,并将前五名弓手的姓名报了上来,五个人被点名走了出来,一起来到了看台下面接受验身。 五名弓手中有两名都是高家庄的弓手,其中便有周俊本人,现在周俊名义上也是高家老宅所出壮丁,所以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比试。 除了他和另外一个高家庄弓箭社的弓手之外,其余三人各自来自不同的弓箭社,射艺都不错,其中一个人之所以没能进入团体赛决赛,原因主要是因为受同伴拖累,导致拖了他的后腿,实力并不容小视,可以说这五个人基本上代表了大冶县善射之人的较高水平,当然前提是像高怀远这等水准的高手不下场的情况下! 高怀远先对这五个进入决赛之人进行的一番褒奖,然后公布了比赛规则,个人比试的规则也不复杂,除了五十步和百步固定靶之外又加了一项射活动靶的考量,本来高怀远还想来个骑射的比试,但是偌大一个大冶县,会骑马的人没几个,而且连像样的马匹也找不来几匹,于是只得作罢,简化了比试的方式。 既便如此,增加了活动靶之后,难度再次加强了不少,固定靶的比试,对于他们这样五个高水平的弓手来说,难度都不算很大,每人三箭,射完之后,周俊居然只排名第三,头两名在环数上,还抢在了周俊前面。 而接下来的移动靶,没人敢扛着靶子让他们射,一不小心的话,就把扛靶子的人给射翻了也说不定,于是高怀远另辟蹊径,在空中拉了一条绳索,上面挂着靶子,来回用人力控制着拉动,飘忽不定的靶子一下便将难度提升了起来。 射死物和射活动的东西相比,要简单的多,这便考量弓手的真本事了,稍微有点差池的话,别说射中靶心了,就连靶子的边也别想射到。 这样的奇特比试,顿时将围观的人们的胃口调的老高,大家不由得开始安静下来,屏住了呼吸,朝场中望去。 高怀远坐在看台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像这样的比试,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看头,要是这样的靶子都射不中的话,那就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但是这样的比试却引起了像刘知县这样的文官们的兴趣,一群人都站了起来,伸着脖子朝场中看去。 这次比试比起团体比试的时候气氛更加紧张了一些,对于参赛者来说,无形中都产生出了一种压力,有一个射手本来箭法不错,先上场之后,看着在空中忽忽悠悠的的靶子,手臂便颤抖了起来,搭箭开弓之后,瞄了半天,结果箭出去,箭支偏的几乎令人绝望,这个弓手当即便泄气了,剩下两箭更是射的离谱,一箭也没中靶,然后便灰溜溜的退场,躲入了人群之中。 第一个人的失利显然影响到了第二个人的挥,此人也是三箭射出,结果只有一箭射在了晃悠着的靶子边上,眼看也要淘汰出局,丧气的摔了弓箭,大步退入了本队之中。 第九十四章 爆冷 而周俊被点名第三个上场,高怀远远远的看了周俊一眼,只见周俊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毫无一点紧张的感觉,于是暗道周俊现在也成熟了,这么多人围观之下,还能如此稳重,说明他的心理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 周俊远远的忘了看台上的高怀远一眼,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鼓励,周俊这才搭箭在弓弦上,指头扣紧弓弦,左臂下压,沉气力开弓,眼睛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晃动中的标靶,稍微调整了一下手臂,屏住了呼吸,一箭去,箭支随即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线路,正中活动靶的靶心,引得场内一阵喝彩之声。 而周俊充耳不闻场内的喧哗,再次扣箭上弦,开弓瞄准,动作一气呵成,毫无一点停滞,短时间内便连三箭,中间几乎没有什么停顿,三箭便全部射中了靶心,甚至比他射固定靶的成绩还要好,三支箭品字形排布在红色的靶心处,干净利索的让人不得不为之喝彩。 “好箭法!此子果真堪称神射手!”刘知县听着场中的欢呼声,也随即拍手叫道。 周俊三箭射完之后,对欢呼的众人微微抱拳,毫无得意之感,抬腿退至一旁,等待下面的二位箭。 看罢了周俊的射艺之后,随后跟着他的一个人顿时有些泄气,他自诩箭法不错,但是这个时候心绪不宁,想要射中箭靶,并且有所越周俊显然没有可能了,拉弓半晌之后才算是下定决心放箭,结果很不理想,虽然也中靶了,箭支却插在了箭靶的边缘处,箭羽耷拉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感觉。 接下来的两箭虽然他努力稳定情绪,但是结果都不是很理想,基本上都射在了箭靶的边缘处,没有能射中靶心,如此一来高下立见,夺魁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只有第五位上来之后,引起了高怀远的注意,这个弓手个头不高,但是却很敦实,也是一副淡然的神色,站稳之后如钟一般稳健,同样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态,高怀远微微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像这样的人,绝不会出现一般人那样的失误的,先这样的气度便关系着成败,看来周俊遇上对手了。 果真不出高怀远所料,此人在站定之后,抬头微微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便开弓放箭,同样以快开弓的方式,连射三箭,随即场内便又一次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高怀远眼尖,老远便看到此人的三箭也同样正中靶心,而且比起周俊所射三箭,排布的还要密集一些,如此一来,便压住了周俊,不用想,以他刚才的成绩,周俊想要夺魁,已经没有指望了。 “好箭法!”高怀远不由得也叫了一声,抬手鼓掌表示祝贺。 不多时成绩统计上来,周俊以一环只差,最终输在了这个汉子的手中,只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周俊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利,微微摇了一下头,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上前对那个汉子表示祝贺,如此气度,让周围的人们也都为之折服,纷纷点头表示对周俊的遗憾。 “好!没想到我们大冶县果真还有高手,如此射艺简直堪称神箭,此人叫什么?本官要见他!”刘知县这会儿心情大好,为大冶县能出两名这样的神射手而颇感自豪,于是立即对旁边的点名的押司问道。 “此人姓董名强,乃灵乡镇人士,是个猎户,现在灵乡镇弓箭社做教头!”那个被问及的押司立即查阅了此人的名字,将他的情况报给了刘知县。 “很好!一会儿我要亲自为这个董强还有那个周俊颁赏!呵呵!”刘知县连连点头吩咐到。 “周俊就免了吧,这次我们只设了头名,他便没有机会了!”高怀远立即对刘知县说道。 “此事倒也可以通融一下嘛!这个周俊的箭法也相当不错,也该给些奖赏才是,何必如此较真呢?”刘知县总觉得周俊箭法不错,不给点奖赏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便跟高怀远商议到。 “非也!既然规矩如此,便只能照此办理,第二便是第二,照顾是绝对不成的!要不然的话第三名又该如何照顾呢?此事不妥!”高怀远立即摇头道。 刘知县立即有些无语,楞了一下之后,只得可惜的摇头叹息了一声,为周俊感到有些遗憾了! 而董强这个名字,高怀远也牢牢的记在了心中,能压住周俊,力拔射艺头筹的这个人,算得上是把好手,高怀远对他很感兴趣,远远的望着董强,将他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 接下来的便是各弓箭社的团体攻防比试,对于这种比试,真刀真枪自然不成,为此高怀远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木刀木枪以及石灰等物,还准备了几十套厚实的棉甲作为他们的防护,然后让抽签对战的两队人相互攻击,最终决出胜负。 这样的比试很新鲜,和以前宋军之中的表演性质的阅兵不同,这更具有攻击性,无论从可观赏方面,还是实战方面都很有看头,检阅的就是各个弓箭社弓手之间的配合,对于提高协同能力很有好处,不过这种打法人数比较少一些,但是却起码令乡勇们可以有效的掌握战阵之中同伴之间的配合,对于提高整体战斗力很有好处,毕竟打仗的时候,一个人再厉害,在没有同伴的掩护下,陷入敌军之中,终归还是一个死,有了同伴的相互掩护之后,人在战场上的生存几率便会大幅度提高,这也是高怀远搞出这么一场比试的初衷。 抽签是由县衙的押司负责的,各队派出代表到抽签处抽签,排出相互间的对手,然后按照顺序落场,开始进行比试,这样的比试比起射箭要麻烦不少,穿戴棉甲,选择武器,排布阵列都需要时间,想要一天结束肯定是不行了,不过这也都在预料之内,县衙这边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将这次秋收比武的时间安排了三天,足以完成所有比试了。 当这种比试开始之后,校场上更是热闹非凡,下场的两队人显然经验都不丰富,虽然凑在一起看上去有模有样,但是当两队人冲到了一起之后,便乱了套了,刀枪并举一通猛砍猛杀,再也没有什么配合可言。 幸好还有一群裁判在旁边监督,要不然的话,有人中招之后,依旧还举着木刀木枪不肯出场,兀自在场上和对手拼杀,几乎演变成了一场闹剧,好端端一场比试,差点成了一场抄家伙的群殴。 高怀远看着场内的这种乱乎场面,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了,看来下一步各弓箭社对于这方面的训练还是要加强呀!这哪儿是什么战阵呀!比起老百姓打群架来,真是好不到哪儿去! 结果随着郭亮在场中的一顿斥骂之后,这两队人才被拉开,并且不论胜负当即全部淘汰出局,不许他们参加接下来的比试,省的他们这两队人接下来继续丢人现眼。 两队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们虽然不服,但是因为县衙的老爷们都在,也不敢造次,只得灰溜溜下场,到一旁当看客去了,引起了场内外一片哄笑之声。 有了第一组的前车之鉴后,接下来的情况开始好转了许多,再下场的两队人变得规矩了许多,相互之间的攻防也开始有了些模样,总算是脱离了打架斗殴的范畴,相互攻击的时候开始有了一定的配合,而且参战人员也变得自觉了许多,中招之后便按照要求退场观战,打得有模有样了一些,得到了围观之人的一片喝彩之声。 刘知县是标准的文官,从来没见过阵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作战方式之后,更是兴致盎然了起来,连连晃着脑袋道:“原来打仗是这么个打法,看来我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高怀远微微撇了撇嘴,心道假如这也算是打仗的话,那么战场上几万人对战的场面该算是什么呢?真是没见识!不过他也就是腹诽一下罢了,不会真的说出来。 二十人的团战持续时间不会很久,很快组织得力的一方便将对手尽数干掉,获得了胜利,然后胜利方站在场中立即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失败方自然老老实实灰溜溜的退场,为下一场比试腾出场地。 所有人都看的津津有味,附近的大树上爬满了人,真让人担心这些树会不会被当场压倒,高怀远担心出现意外,不得已还要安排人去驱赶那些树上的人们下来观看,忙的有点晕头转向。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天黑,总算是完成了三场比试,第一天的比试才算是告一段落,但是人们依旧热情不减,聚在城外的校场上不肯离去,这样的盛况比起过年过节还要热闹几分,而大冶县的人们难得遇上一次这样的场面,将一场比武,渐渐演变成了一场狂欢。 小贩们嗅觉十分灵敏,很快便将他们的小摊子给摆在了城外校场上,做起了他们的小买卖,校场上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弓箭社的人都围坐在篝火旁边吃饭聊天,不时的还有小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的玩耍。 高怀远安排过了晚上的事情之后,这才将刘知县等人送回城中府邸,刘知县一帮人兴致很高,一路说笑着又聚在了酒楼饮酒去了。 而高怀远回到自己的住处,周俊很快便敲门求见,被高怀远招入了房中。 “小的无能,今天给少爷丢人了!没能把射艺头筹给夺了回来!请少爷责罚!”周俊一脸愧色的跪在高怀远面前请罪道。 “起来吧!强中自有强中手,别忘了咱们老祖宗的老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民间历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处,那个董强看来应该是个猎户出身,射艺应该是从小历练出来的,你只要加强习练,终有一天也会大成的!不过今日你也算是虽败尤荣了,不算折了咱们高家庄的名头,此事不必过于挂怀!这个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受些挫折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准备明日的比试,这个对攻比试,务必要拔得头筹才行!”高怀远将周俊叫起来,宽慰他了一下,说实在的,今日周俊之败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放在心上,周俊这帮小子们现在已经有些翘尾巴的迹象了,觉得他们的本事在大冶县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和着也该有人来挫一下他们的锐气才是,省的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周俊起身之后,点点头道:“小的受教了!我这便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定要夺下对战的头名回来!” 高怀远自然对于周俊的保证有信心,因为在大冶县,阵前经验最丰富的便是他手下的这帮小子们,周俊可以说是这些人之中仅次于黄严周昊二人的一个,一年多的战场历练,让他学到了许多东西,加上又有自己和周昊二人不时的提点,高家庄弓箭社的这帮人,整体配合方面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这样的优势条件假如还失败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第二天校场上一开锣之后,先登场的高家庄弓箭社一个冲锋上去,便将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自己这边只有一个人出局,对方二十人全军覆没,这样一边倒的战况看的众人目瞪口呆,看上去高家庄的人也没多彪悍,比起对手一点便宜都不占,但是奇怪的是这么一冲之后,对手便愣是被他们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一点有效的攻击都组织不起来,结果短短片刻,便被全部清理出场,再一次爆出了一个冷门,引得场中一片喝彩之声。 “高县尉!这高家庄的弓箭社果真不凡,表现确实不错,想必他们也受过你的指点了吧!”刘知县看罢了高家庄的表现之后,回过头对高怀远笑问到。 “刘大人,下官可是没有丝毫偏袒,对于战阵方面,下官没有任何偏袒,这半年之中,每个弓箭社下官都曾亲自指点过,只能说一些弓箭社不太留意罢了,战场上最讲究的便是配合,精锐于乌合之众的区别便在于此,同样是人,协作才能挥出最大战力,不讲求协作者,自然要失败的!”高怀远不以为然的对刘知县解释到。 刘知县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看来他们这些光读死战场是什么模样的,难怪高怀远领兵能在阵前立功,并且还能全身而退,而王县尉却一冒泡便死在了军前,估计他们的差距便在于此吧!刘知县算是也上了一课,明白了一些有关战场上的事情。 当看罢了高家庄弓箭社的表现之后,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便没有什么看头了,基本上对战双方实力相当,开始时候还有攻有守,但是往往出现有人退场之后,便阵型大乱,最终演变成一场混战,成了捉对厮杀,结果是当一方获胜之后,能剩下的人也没几个了,这样的结果和刚才高家庄的一比,便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所以获胜方可以进入下一场比试,原来十二支队伍,经过淘汰之后,只剩下了五支,这一下有些不好安排了,于是高怀远心生一计,请示过刘知县之后,刘知县这个大外行都看出了高家庄弓箭社的战斗力和其它队伍不在一个档次上,于是点头同意让其余四支队伍再次抽签,先来一个半决赛再说,获胜的两队绑在一起,对付高家庄的队伍,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公平,但是高家庄的弓箭社表现确实太好,引起了不少队伍的不满。 公布了结果之后,场上一片哗然,有人为高家庄弓箭社的不公待遇表示不满,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起哄,希望看到一场更精彩的比试,于是场中乱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但是高怀远最终还是下令按照这样的要求进行下去,四支弓箭社的队伍于是下场开始再次拼杀了起来。 在中午饭之前,终于决出了两支队伍进入决战,大家的胃口都被调了起来,纷纷议论高家庄弓箭社到底能否挡得住两支队伍的围攻,趁着午饭时间,赌坊又在场外设局,让赌徒们押注,看看到底谁能胜出。 赌徒们思量再三之后,大部分人都将赌注压在了另外两队弓箭社的身上,在他们看来,高家庄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战胜过他们两倍的人,虽然赔率小了一些,但是起码赢钱的机会要大许多。 趁着午饭之时,高怀远悄然将邢捕头喊到了一旁,小声问道:“老实告诉我,现在赌坊的盘面上赔率是多少!别给我说你不知道,要不然的话,哼哼……” 邢捕头一脸讪笑的搓手答道:“这个……原来县尉大人都知道了呀!这个……小的也是刚听说嘛!呵呵!” “废话少说,告诉我,现在的赔率是多少!”高怀远对邢捕头嗤之以鼻道。 邢捕头看不说不行了,于是只得老实招了出来:“这个……赔率嘛!好像现在是高家庄这边是一赔八了吧!那边两队眼下是十赔三!” 第九十五章 赌博 高怀远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嘴里面小声嘟囔着:“一赔八?貌似还有点低了点呀!不过也凑合了!那我来问你,你到底押了多少在那两队身上?” 邢捕头一听,面带一脸愤色的对高怀远答道:“这个就不必说了吧!在下怎么会押在他们身上呢?我可是押在了高家庄这边了!县尉大人难道不相信在下吗?” “不是不相信,是根本就不相信!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押在了对方两队身上的话,那你就等着下半个月喝西北风吧!我这里有五百贯会子,你现在就给我拿去,压在高家庄弓箭社身上,别告诉别人,是我下的注!若敢走露一点风声的话,小心你的狗腿!”高怀远说着便从怀里面取出了一叠每张十贯的会子,交给了邢捕头。 高怀远上午想到这一个比试的办法的时候,便立即派人飞奔回城,在醉仙楼支出了五百贯会子,准备妥当了,因为他早已料定,赌坊在这种情况下,绝不会放过这个财的机会的,于其让他们捞个盆满钵满,到还不如趁机坑他们一把呢!故此这会儿高怀远将老赌徒邢捕头给招了过来。 邢捕头拿着这一叠子会钞,眼珠一下差点掉到了地上,手都有点哆嗦了起来:“大大大……大人!你这不是要倾家荡产的来赌一把了吗?这可是大数目呀!这……这……这……也太多了点吧!何况这次高家庄那边赢面不大呀!您这是……这可是冒险的很呀!” 当看到高怀远一把拿出这么多钱要下注之后,邢捕头顿时激动的说漏了嘴,将他押注在另两队的事情也给出溜了出来。 高怀远撇撇嘴道:“让你拿去下注,你便拿去下注,别耽误时间!这下你这厮说老实话了吧!还是把钱押到了另外两队上面,这次我看你下半月的酒钱去什么地方找去!废话少说,动作快点,马上便要开始了!” 邢捕头晕乎乎的便揣着这叠会子走了出去,半路忽然抓住一个捕役咬牙切齿对他问道:“身上还有钱没有,全借给老子,老子今天要拼一把!” 那个捕役被邢捕头吓了一跳,一头问号的对他问道:“邢大哥,你不是已经押了不少了吗?怎么还要借钱押注呀?”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钱,晚了就来不及了!快点快点,搞不好这次便血本无归了!”邢捕头急拉拉的搓着手伸手去那家伙怀里面摸钱。 负责接受下注的赌坊的人当看着邢捕头手中这厚厚一叠子会子的时候,差一点当场撂翻在了桌子后面,赌徒他见多了,但是像今天这样,邢捕头一把便拿来了五百贯下注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上,难道这个邢捕头穷疯了不成?这五百贯钱,恐怕这厮是把房子都抵出去了吧! “我说邢捕头!您老不是已经押过了吗?怎么哪儿又拿来这么多钱下注呀!这么多钱我可是不敢接呀!”收钱的家伙赶紧摆手不敢从邢捕头手中接钱。 “废话少说,我喜欢成不?你管的着老子哪儿来的钱吗?有你们这样的赌坊吗?拿钱来居然不敢接,那你们干脆收摊子关门滚蛋拉倒!叫你们掌柜的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今天你们接还是不接!输了的话老子认了!用你替老子操心不成?”邢捕头也是在市面上横行惯了的人,一听说这厮不敢收他的钱,便当即拍桌子翻脸,对他骂了起来。 赌坊的盘子被他这么一闹,没法进行下去了,这么大的数目,这个管事的还真是不敢接,但是也不敢得罪邢捕头,于是只好跑去找他们掌柜的商量,不多时一个留着鼠须的人便提着袍子角跑了过来,老远便对邢捕头陪着笑脸。 “原来是邢捕头呀!我当是谁呢!接!怎么不接,我们赌坊历来讲究诚信,多大的都接!何况我们也没限定上限嘛!多少?什么?五百贯?”这家伙跑过来先是慷慨陈词,但是问清楚了之后,也有点眩晕的感觉。 “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我可没空跟你闲扯!马上便要开始了,老子还要回去维持秩序呢!”邢捕头一脸的不耐烦,拍着桌子叫道。 这个掌故的一咬牙,狠心下来道:“接!怎么不接!来人,给邢捕头收下,开个凭据给邢捕头!您这次要押哪边呢?” “押在高家庄哪边!还有这些钱,也押上!”说着邢捕头又丢在了桌子上一把零碎的小钱,让人看上去,他基本上算是把家当都押上了,恐怕是连压箱底的喜钱都给翻腾出来了一般。 听说他要将钱全押在高家庄一边上,顿时围观之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邢捕头这厮肯定是穷疯了,倾家荡产的要赌冷门,想靠这个财不成?这下子这家伙以后要住在大街上了! 不少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邢捕头,仿佛已经看到他以后拖家带口的在街上要饭了一般。 赌坊掌柜的也是狠人,听罢之后心中一紧,觉得这次事情有些不妙,但是他也在看比试,怎么也觉得不会出现岔子,高家庄的队伍虽然厉害,但是两个打一个的话,他们应该没有胜算的,对于这种事情,他还是有点把握的,可是这么一来,高家庄的赔率便被拉了下来,从原来的一赔八,一下变成了一赔四,眼看问题不大,于是他便立即接了邢捕头的钱,开出了凭据,心道是你邢捕头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心狠,输了的话,有你哭的,看你怎么跟你老婆孩子交代! 随着一声锣响,下午的比试便正式开场,周俊带着十九个高家庄的弓手,收拾妥当之后,选好了器械,步入了场中,引来了一片叫好之声,大家心理上同情弱者,觉得这次高家庄胜算不大,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虽然下注在另外两队上,却在心理上同情高家庄,故此他们入场的时候,大家的喝彩声也大一些。 另外两队随即也走入场中,各自的队头带着人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列队的高家庄的人,他们有些感到憋气,觉得这次比试即便是胜出的话,也有些胜之不武,不过以高家庄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一对一的上去,也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两队人都憋着气,要这一场给高家庄这边好看,两队人很快便以掎角之势,分列在了高家庄队伍的两翼,形成了对高家庄的夹击直势。 周俊冷冷的望着对面的两队人,轻声对身边的这些下手们吩咐道:“不用怕!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给我稳住了!一会儿开打之后,刀盾手先挡住左手那队人,剩下的人不要管左手的事情,给我集中力量,猛攻右翼,打垮右翼之后,再回头收拾左边的这帮人!小场面嘛!没什么好怕的!” 周俊的冷静立即让他手下的那十九个弓手们也都觉得安稳了一些,他们中大多数人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心理素质肯定不如周俊,但是里面却又两个少年是卧虎庄的人,各自领一组人,作为周俊的副手,这两个少年功夫都不错,而且心理素质相当过硬,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有流露出来。 三对人一站定,周俊便沉声大吼了一声,跟随他的十九个青壮也随即厉声大吼了一声,声音整齐划一,同时持械朝前迈出了一大步,反倒作出了主动进攻的架势,这样的举动吓了对手两队人了一跳。 顿时两队人的气势便被高家庄这边的一队人给压制了下去,令他们士气为之一挫,两队人的头目一看不好,也都吆喝了起来,但是两队人没合练过,这么一喊反倒显得更乱了一些,咋咋呼呼的吆喝不到一起,声音反倒没有高家庄这边显得雄壮,让他们本来想要提高士气的想法顿时落到了空出。 “高县尉,你看这次谁能胜出呢?”刘知县自知是个外行,于是终于扬了不耻下问的治学之风,对高怀远问道。 “呵呵!以下官来看,高家庄弓箭社这次必定获胜!”高怀远把握十足的对刘知县答道。 “哦?何以见得呢?高家庄弓箭社的人虽然不错,但是毕竟对手多出他们不少,你难道有如此把握不成?”刘知县立即奇道,这个时候县丞和主薄两个人也凑了过来,想要听听高怀远的解释。 “诸位大人,打仗讲究的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还是一个配合和调度的问题,高家庄人数随少,但是配合密切,调配有方,而且他们士气很高,这一点大致大家都能看明白,反过来说,虽然这两队人数不少,但是他们却各自为战,相互没有任何的配合可言,如此一来,他们的优势便不能充分挥,假如是下官来指挥高家庄弓箭社的话,便会开战之后,将他们两队人尽量的拉到一起,这样一来,这两队人便会生冲撞,将他们本身的配合给冲乱,正好被高家庄的人各个击破,诸位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继续看下去!好!开始了!”高怀远很老练的对他们解释到,这个时候场中三队人都开始动了起来,朝对手冲了过去。 果真如同高怀远所料的那样,高家庄的人立即分出五名刀盾手和三名长枪手,奋力抵住了左侧冲上来的那队人,盾牌在前,挡住了对手的进攻,三名长枪手在后,不断的突刺,不求建功,先遏制住了对手的攻势,而对手显然是想要一举冲垮他们的防线,刀手在后,枪手在前,被盾手一档,不但没有冲开这几个人的拦截,反倒一下被戳中了两个人,立即被郭亮这个临时裁判喝令出局,令他们的攻势立即瓦解,而没有能给高家庄这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八个人愣是挡住了他们二十个人的冲锋,令对手再一次出现了混乱。 而剩余的那十二个人在周俊的带领下,枪盾结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一边冲锋,一边不断的变换着相互间的位置,很快便压向了右侧冲上来的那队人,随着周俊一声大喝:“刺!” 七名枪手立即越众而出,以周俊为箭头,一下便突入了对手阵中,转眼间便解决了四个对手,而这五名剩下的刀盾手则立即掩护住了枪手的两翼,格挡开了对方枪手的长枪,使他们未能对己方的枪手造成伤害,也同样立即打乱了对手的攻击,并且成功的将他们驱向了左翼。 “不错!正是要这么打!”高怀远手指在自己膝盖上微微敲打着,满意的点头到。 周俊带人一击之后,立即和另外一侧的人会合在了一起,从新组成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圆阵,依旧是游走之中,不断的寻找歼敌的机会。 而三方一个对冲之后,另外两队的人便被高家庄的队伍给带到了一起,本来就因为第一次进攻不成,造成的混乱,这么一碰之下,两队友军之间,便搅和在了一起,这一下便有了好看的了! 两队人各有各的指挥着,这么一冲到一起,号令声便混在了一起,有个人叫结阵,有个人叫冲锋,一下子没人能弄明白,到底是结阵还是该冲锋,于是有人便冲锋,有人后退,这一下便乱了套了。 周俊看到对方一乱,立即下令进攻,二十人立即变为锋矢队形,长枪手居中,刀盾手两翼掩护,齐声出一声大喝,便冲入了对手人群之中,三排长枪手交替上前,随着周俊的口令不断突刺,不多时便刺中了多名敌手,令其立即出局,而他们这边却之付出了一个人中招出局的代价,短时间便将对手的人群冲散,跑了个到处都是。 这一下对手的阵型便立即成了散沙,想要再阻止起来,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周俊一鼓作气的率人满场追杀这帮散兵,看似他们人数没有对方多,但是却似乎将对方给包围了一般,追的他们到处乱跑,一停下来,不是被长枪戳中,便会挨上一刀,每一个人停下来的时候,想要反击,都要面对数名高家庄的弓手的同时围攻,本事大点的人狼狈逃窜,得以脱身,本事小点的人便立即多处中招,被驱逐出场,只有一个人比较凶悍,眼看被逼无奈,奋起余勇,翻身杀入高家庄人群中,试图来个鱼死网破,但是他也只是堪堪来得及干掉一个敌手,便被四面围过来的人给连刺带砍的弄的一身的白灰,出局看戏去了! 这样一边倒的战况立即让场外掉了一地的眼镜,好多人晃着脑袋吵吵着有鬼,怎么可能二十个人将四十个人打得如此狼狈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周俊率领手下好一阵在场中追杀,终于将最后几个人围在了其中,不得已之下,剩下的几个人只能抱成团做困兽之斗,和高家庄弓箭社做最后一搏,可惜到了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顽抗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周俊不慌不忙的下令收拢包围圈,并不急着进攻,先是死死包围住对方,减少自己人的“伤亡”,寻找到机会之后,便立即下手,很快便将这些残兵败将给一个个捅出局,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挥刀不停的试图突围。 高怀远看看大局已定,剩下的这位正好就是先前射艺夺魁的那个董强,刀法也不错,可惜没有带兵的经验,以至于落得了大败,虽然他不服输,继续在顽抗,但是周俊指挥着他手下剩下的这十三个人,根本不给这个董强机会,虽然最后围杀他的时候,董强还是成功的“干掉了”三个对手,但是身上也同时挨了两刀、两枪当即“阵亡”! 看着这样的结局,邢捕头站在高怀远身后,嘴巴大张,攥着那张赌坊的凭据,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暗叫,幸好幸好! 假如不是高怀远下重注买高家庄这边赢的话,他也不会改主意另押一注在高家庄这边,要不然的话,这次他铁定要输个血本无归了。 不过观战的那些赌徒们,这下就惨了,一个个如丧考妣的哀号了起来,忍不住大骂董强所在的那两个弓箭社实在无能,居然四十个人打不过二十个人,真是吃猪食长大的云云,骂的董强那两帮人各个干瞪眼,却无法反驳,刚才他们也都觉得尽力了,可是就是没办法应付高家庄那边的进攻,凭个人本事的话,刚才他们和高家庄的人交手,也不觉得对方多厉害,甚至有的人还不如他们的身手,可是却还是落得了个这样的结局,现在他们才知道,什么才叫战阵的配合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除了高怀远没有感到意外,不少人都觉得突然,刘知县更是拍着手道:“精彩,简直精彩绝伦!妙哉!妙哉呀!” 赌坊那边的掌柜的一下便坐在了地上,刚才他料定高家庄会输,以为这次可以捞取个盆满钵满,可是现在一看结局,傻了眼了,那些斗胆押注在高家庄那些散户的钱还好说,赔不了他们几个钱,单凭邢捕头这一宗大赌注,他便要赔出两千贯,如此一来,他算了一下,这两天下来,他不但赚不到什么钱,还赔了不少,等于是白白给邢捕头做了一锅饭,他自己白忙活了。 气的赌坊掌柜的差点骂人,很快那些赢钱的人便蜂拥而来,兑换他们的赌注,让赌坊掌柜的面如苦瓜一般的开始兑付,远远便看到邢捕头带了一帮捕役,朝他这边乐呵呵的走了过来…… 第九十六章 湖匪屠村 赌坊掌柜的结清了邢捕头的款项之后,屁也没放一个,卷铺盖带人便回了城,连剩下的拳脚比试也不再参与了,活该认赔拉倒,这样的结果让高怀远忍俊不止,总算是让这开赌场的家伙出了一大口血,看这家伙以后还敢不敢趁着这机会捞钱了。 董强显然对于这次失败很不爽,两个团体头名都让高家庄给夺了去,让他很是接受不了,于是走到高家庄弓箭社那里,找到周俊道:“这位壮士,可愿意和董某在台上一较高下?” 周俊微微一笑,抱拳道:“抱歉,在下拳脚不精,就不陪董大哥了!下一场在下不参加了!” 本来嘛!连夺两个团体头名,就已经足够风光了,周俊知道高怀远看重的是团体比试,对于个人较量并不看重,而且他也不愿太过锋芒毕露了,按照高怀远的吩咐,主动放弃了拳脚方面的比试。 董强干瞪眼了一番,本来还想在拳脚上找周俊讨回点面子,谁知道人家不玩儿了,这一下他也没辙,总不能拉住周俊当场开打吧! “既然如此,那么改天董某再登门求教吧!”说罢董强气哼哼的转身就走,他一肚子不服气,觉得刚才一战输得太冤,而且输得实在窝囊。 “周某恭候董大哥便是!”周俊还真是有些年轻人的火性,看到董强一脸的不服,于是对他的背影说道。 比试到了这种地步之后,剩下的便是拳脚的比试了,民间的那些习武之人,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上台露脸一番,跑到报名处报名,等候抽签。 正待高怀远忙着安排接下来抽签一事的时候,远处忽然奔来了一个人,神色似乎很是慌张,而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分开人群,便朝看台这边猛挤,很快挤到了台下,便想要上看台。 但是他立即便被台下的衙役给拦了下来,大家起初都没注意到他,继续伸头兴致勃勃的等着朝下面看更激烈的打擂台,可是不多时一个衙役跑到了看台上,对刘知县和高怀远等人禀报道:“诸位大人,出大事了!沼山乡金家村那边昨夜遭到了湖盗袭击,一村被杀四十余口人,村民跑来报官!” 本来还兴趣正高的众人闻听之后,顿时都大吃一惊,沼山乡也是大冶县地界,位于娘子湖东岸,这两年湖盗猖獗,但是像这样袭击村落,杀这么多人的事情倒还真是不多见,如此大事,他们岂能不管,于是刚刚准备抽签的事情也被放下了。 刘知县立即将那个前来报官的户长找上来,详细问了一番,才弄清楚原来金家村前两天一个人家的媳妇在湖边洗衣服,有两个狂徒想要非礼于她,结果被村子里面的人觉,追打了一番,还将其中一人打了个重伤,没想到这两个狂徒居然是湖盗,结果招致湖盗报复,杀了金家村几十口人,还掳去了村子里几个年轻女子。 “这可如何是好呀!高县尉,你看这次的事情……”刘知县急得直跺脚,一时间没了主意,对高怀远问道。 “下官明白,看来这次的比试只能停下来了,我这便立即去安排一下让大家先散去好了!湖盗实在可恶,这次下官定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王法不成!”高怀远立即答道,对于这样一帮祸害百姓的恶匪,他早就有心找他们的麻烦,但是前段时间这些家伙没有怎么犯案,他也没有能力去找他们,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了,当即决定停止这次的比武,集中力量先去处置这桩事情再说。 对于县衙突然终止了这次比武,大家颇有点不满,觉得还没有尽兴,打擂台还没开始,便停下来,于是有人吆喝着不愿意,但是很快得知县里面有地方出了大事,所以只得作罢,围观之人带着遗憾纷纷散去。 而那些准备打擂的乡勇民壮们也只得?,个人素质都提高不少。 而且各乡的乡勇们也知道列队,跑到金家村的时候,虽然累的够呛,但是各自的队伍还没有跑散,这边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当刘知县揉着酸痛的腰从轿子里面下来的时候,高怀远也翻身跃下了黄骠马,远远的村外便有人跪在路边哭叫喊冤,村子里面更是哀声一片。 高怀远令乡勇和弓手们在村外就地休息,只带上了仵作还有邢捕头等捕役护着刘知县进入了村子,众人一进村子,便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金家村是个不大的渔村,总共也只有二十余户人家,但是当他们进入村子之后,入目的确实遍地的尸体,一些幸存下来的人看到官府的人过来之后,立即抚尸痛哭了起来,哭嚎着求官府为他们做主,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还有人扑过来拦着刘知县的脚,哭叫着请刘知县将他们家的女子救回来。 刘知县哪儿见过这个场面呀,闻着空气中依旧弥漫的血腥味,有些作呕,但是总算是没有当场出丑,勉强压住了这种恶心的感觉,抬手道:“本官已经来了,大家先稍安勿躁,带本官查清之后,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这次县里面的高县尉已经带兵过来,大家放心,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好一阵安抚之后,他们才开始查验屠杀的现场,高怀远缓缓走在村子之中,低头检查着倒伏在地的那些尸体,越看越怒了起来,从他一路走来所见的尸体之中,可以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只有几个年轻后生身边丢的有柴刀、鱼叉等物,显然是湖盗来袭的时候,他们试图自保,可惜的是事突然,加上人手不足,无人带领,以至于被湖盗所杀,而剩下的那些男女老少基本上都是后背受创,显然是夜间事之后,试图逃走,却被湖盗从背后所杀。 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没有人性的屠杀,只是为了杀人泄愤而已,渔民们本来日子就很苦,家里面比较穷,没什么财可图的,可是没想到一朝招惹到了湖盗,却落得了如此凄惨的下场,真是气的高怀远额头青筋直蹦,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些湖盗,将他们屠个干净才能解气。 接下来的勘察现场,高怀远几乎有些目不忍睹,其中两户人家全家上下,被湖盗杀了个干净,其中一家人的女主人,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小腹被湖盗用刀剖开,脑袋也被砍了下来,滚落在床下,显然死前还被湖盗凌、辱过之后又杀死的,另外一户人家一个孕妇也被湖盗一刀连头带肩膀的劈开,死在家门前,其状惨不忍睹,可见湖盗的凶残程度,也说明他们何等没有人性! 这样的场景让随行而来的人们无不义愤填膺,虽然他们平日里时不时的也会干个刁难个百姓,敲诈点钱财之类的事情,但是也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各个气的咬牙切齿,有人嗷嗷叫着要找湖盗算账。 刘知县脸色苍白,被村里面的户长给请到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并且奉茶过来,老泪的讲述前晚生的事情,连这个户长家这次也被湖盗洗劫一空,家中儿子也被湖盗所杀。 高怀远走过来仔细听这户长又将情况讲述了一遍,并且详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算是将这件事情完全搞明白。 原来娘子湖的湖盗可以说是由来已久了,早年这些湖盗倒也不太凶残,大多数只是沿湖的一些渔民,偶尔会干一些黑活,在湖中以摆渡的名义劫个财,倒是对沿湖的这些渔民们祸害不算严重,可是渐渐的随着他们逐步展,这些湖盗越来越开始嚣张了起来,逐渐的对娘子湖周边的这些老百姓祸害的厉害了起来,特别是两年前据传湖盗之中来了个姓姜的人之后,湖盗便越猖獗了起来,利用娘子湖的地理优势,在湖上为非作歹,为祸一方,不断的袭扰周边的村镇,不时的抢劫杀人,还经常性的敲诈沿湖百姓,说什么娘子湖是他们的地盘,要渔民给他们交鱼税,令娘子湖一带的渔民们苦不堪言。 而这次的事情,便是村里面年轻后生义愤所为,结果无意中伤了湖盗中的人,招致了湖盗的血腥报复,湖盗夜间袭来,村子里面的人没有什么防备,几个有点血性的渔家后生闻讯之后,起来试图抵挡一下,结果是湖盗人数太多,他们几个人很快便被湖盗杀光,但是他们也杀了两个湖盗,结果更是招致了湖盗的疯狂报复,在村子里面见人便杀,逢人便砍,一夜下来,足足杀了小村四五十个人,才酿成了这个惨案。 “老丈!且节哀片刻,待我来问你一些事情再哭不迟!”高怀远听那个上了年纪的户长哭着说着,半天才算是弄了个大致明白,于是便请他暂时收住哭声,详细询问一番。 这个户长总算是收住了哭声,点了点头,高怀远这才接着问道:“据你所知,湖盗大致有多少人?可知道他们的老巢所在吗?”这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 老丈摇摇头道:“湖盗这两年很是猖獗,具体有多少人,小老儿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他们大概有一二百人的样子,至于老巢,这帮湖盗居无定所,在梁子湖一带到处出没,而娘子湖又是咱们大冶县和江夏县交界,他们便是看中了这点便宜,不过据说他们现在大致应该在离此地大致三十多里的余家嘴一带有个落脚之处,但是这也是小老儿道听途说罢了,没有几个人敢去那一带打渔,生怕招惹了他们!” 老丈说的不错,娘子湖确实是大冶县和江夏县还有鄂州交界之地,基本上属于三不管之地,加上娘子湖湖面宽阔,水湾密布、水道,湖盗隐于其中确实很安全,虽然鄂州便是驻屯大军所在之地,还有驻屯军水军,以前这里还不怎么闹得厉害,但是这几年宋金开战之后,官府和驻屯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江北战场上,水军也在沿江布防,根本无暇管这些湖盗的事情,即便他们为祸一方,官府也无力追剿,只能由其作乱,以至于现在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高怀远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于是摆手先让这个户长出去,然后扭头对刘知县说道:“刘大人,看来这次事情不太好办呀!湖盗数量不少,而这次下官带来的也就是不足二百人,而且对于此地也没有湖盗们熟悉,想要一举剿灭此股匪患,恐怕是力有不逮之处! 但是我们也不能任由湖盗如此猖獗下去,毕竟这里的老百姓也是朝廷子民,由不得那些湖盗肆意杀戮祸害下去,否则的话,引起民变,渔民一旦对我们官府失望的话,转投入湖盗之列的话,以后大冶县一带恐怕是永无宁日了! 而事情闹大之后,大人和下官也难辞其咎,免不得要受个失察和剿匪不利的处分!下官想既然这次我们兴师动众来了一趟,便不能虎头蛇尾的放下此事不管!否则的话定会令本地民众大失所望的! 现在好在湖盗们行事猖獗凶残无度,以至于令周边渔民对其恨之入骨,倒是民心堪用!下官想,这次我们不妨动作大一点,再征调一些弓箭社的乡勇过来,沿湖搜索湖盗,务必将这些湖盗一举成擒方是上策,不知刘知县意下如何呢?” 高怀远分析了一下形势,他虽然不惧湖盗,但是也并不莽撞,偌大一个娘子湖,要是只靠他这么点人手的话,想要一举剿灭湖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湖盗猖狂到前来和他硬碰硬的干上一场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将其一举成擒,所以他想再多召集点人手过来,增强一下实力,但是这种事情少不得要刘知县点头答应。 果真刘知县在听罢之后,犹豫了起来,半晌才说道:“这个恐怕有难度吧!虽然湖盗确实猖獗可恨,但是县里面现在正在收取粮食税赋,也需要人手来做这些事情,这个关头调集大批乡勇过来,除了人手不容易召集之外,还有耗用方面,乡勇们吃饭的粮食、饷钱都是问题,让我如何一下筹措那么多钱粮供你来剿匪呢?此事本官也有难处呀!” 高怀远暗骂一声,你这狗官开口闭口就是钱粮,现在老百姓被匪盗杀戮,你不说多少,却一个劲的考虑这个事情,真是个混蛋!不过反过来想一下,刘知县也确实有难处,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想要动一场大规模的剿匪行动,一下子叫他拿出来钱粮支持这样的行动,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于是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开口对刘知县说道:“大人说的也是,不过这件事下官看来,却不能就此作罢,如若任其展下去,对我等也是有害无利可言,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务必要下狠心,拔除这帮湖盗才行! 至于钱粮方面的事情,下官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大人愿意采纳与否?” 第九十七章 献计 刘知县为这个事情也感到头疼,他也明白高怀远所说的确实是实情,现在湖盗猖獗的厉害,假如任由他们这么下去的话,他这个知县定会惹得民心大失,再令湖盗坐大之后,他难保不会落得一个处置不力的处分,对于以后的仕途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 但是想要剿匪就要有人有钱还要有粮食供应才行,这个事情他又没地方解决去,让他颇感为难,现在听高怀远有办法,他于是便赶紧问道:“高县尉有何妙计,不妨快快说来!” “此事倒是不难办!这样的事情不单单只是咱们大冶县的事情,湖盗一事也有鄂州知府那边的事情,而鄂州现在正忙于军前之事,定是也抽不出人马来围剿湖盗,大人只要将此事报请给知府大人得知,请知府大人派人来剿,假如州府派不出人手的话,自然要给大人个说法才是,大人不妨便让州府出些钱粮,我们大冶县这边出人来做此事,那么钱粮一事岂不便解决了吗? 至于人手方面倒是好说,十二个乡现在都有不少乡勇,这次每个乡只来了二十人,让各乡再出几十乡勇,便足以对付湖盗了,下官愿意留在沼山乡,亲自率兵讨灭湖盗,至于钱粮方面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一下大人了!再不行的话,这次我们剿匪还可以请沼山乡的大户们凑些钱粮出来,以资军需之用也行,料想这也是为他们所做之事,他们该不会吝啬才是! 不知大人对下官这个办法可是觉得可行吗?”高怀远于是说出了他的办法。 刘知县也是个久在官场上行走的人了,听罢之后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合计了一下之后,当即说道:“高县尉到底年轻有为,这等办法本官居然没有想到,我看此事可行,就先按你的办法来做好了,此地便交给你来处理,我这便返回县城,派人将此事禀明知府大人,请他定夺好了!至于调集人手的事情,你酌情处置,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如你,此事还是你来全权处置更为妥当一些!” 刘知县虽然算不上是个清官,但是贵在还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事情让什么人做,起码在动刀动枪的事情上,从来不对高怀远指手画脚,这一点也算是高怀远的运气不错,要不然的话,遇上个事必躬亲,不懂装懂的知县的话,他这个县尉的活就难干了! 二人定下此事之后,刘知县便起轿回城,将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高怀远处置,仵作也将这里的尸体检验完毕,留下了详细的记录,然后回城协助刘知县报知鄂州知府,如此一来,高怀远便成了这里的第一管事之人。 可是对于如何对付娘子湖的湖盗一事,高怀远还是没有想出很好的办法,于是便先安排弓手和乡勇们帮助金家村的人将遇难民众的尸体掩埋,协助他们料理后事,当这些人进村看到这等惨象之后,也都各个义愤填膺,不少人气的指着远处的湖面破口大骂,誓不与那些湖盗善罢甘休。 单是处理这些遇难者的后事,便足足用了他们两天时间,这两天之中,由于他们不是正规军,所以自然没有帐篷等物资使用,高怀远也不能让这么多人都躺在撂天地里睡觉,于是临时在村子里面借用了金家村一些人家的房子,暂时安置这帮乡勇弓手们,又派人在沼山乡招来当地里正、耆长等人,为这些乡勇弓手们准备食物,先解决一下大家的吃饭问题。 好歹算是先对付着驻扎了下来,两天之中高怀远派出各乡弓箭社的头目各自返乡,通知各乡的里正、户长,在乡里将各弓箭社的乡勇给组织起来,今日调往沼山乡听用,同时回到大冶县城的刘知县还算是不错,派人从县衙库房中,先调用了一批粮食送往沼山乡供高怀远使用,总算是暂时解了高怀远的燃眉之急。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还命周俊派人从卧虎庄将赵同等精干人员调了过来,这次剿匪不简单,单凭刚刚组织起来的各乡弓箭社的乡勇们,高怀远不太放心,真正堪用的精锐只能算是他卧虎庄的这帮手下,另外就是县衙郭亮手下的那五十名弓手和高家庄弓箭社的乡勇们可以充当主力,其余的那些乡勇们训练不足,只能权充作辅兵使用,这样一来,先搭建起来一个临时的队伍,为下一步下水剿匪提前做出一些准备工作,顺便也让他卧虎庄的手下们也再次接受一下实战的锤炼也好。 这样的动静想要完全隐秘行动根本就不可能,而且湖盗们常年在这一带活动,也定会有不少眼线为他们打探消息,高怀远索性便大张旗鼓的开始张罗,一是可以敲山震虎,先让这些湖盗们收敛一下形迹,莫要继续连续犯案,二是也让当地百姓们看一下这次官府的决心,尽可能的争取民心,以备接下来的行动。 但是对于到底如何对付这些在娘子湖上神出鬼没的湖盗,高怀远还是有些一筹莫展,说起来娘子湖不算太大,但是算一下的话,还是着实不小,娘子湖东西长一百多里地南北也最宽也有数十里,湖面足有数十万亩,整个流域面积更是多大几千里,沿岸港汊更是多如牛毛,可供湖盗藏身之处更是多的吓人,如果仅凭他手头掌握的这点力量,想要将娘子湖中的这股湖盗一网打尽,无疑有些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更困难的是湖盗在这里地形非常熟悉,而且他们善于使船,在湖上来去自如,虽然自己手下的这些乡勇们也都是大冶县本地人,人人熟悉水性,但是总归大部分人不是生活在娘子湖一带的,虽然占有人和的优势,但是在地利方面却完全处于劣势。 在接到高怀远命令后,很快周昊便带着一帮少年庄丁赶了过来,赵同更是带来了十几条训练有素的大狗,配合高怀远的这次剿匪行动。 说起赵同的猎犬队,这一年多来,高怀远可是下了血本了,投入了巨资,派人从四面八方搜罗各种猛犬回来进行驯养,同时还在原来的狗中挑选出聪明、凶悍的狗进行配种,去年春节前已经产下了一批狗仔,而这次赵同带来的这批猎犬,便是其中挑选出来的好狗,而且这些犬都是打小便接受赵同等人严格的训练,早已不是一般的狗可比的了,虽然凶猛程度还远比不上藏獒那种天下极品猛犬,但是比起一般的狗来说,可算是厉害太多了,无论是追踪、攻击、潜伏、偷袭、值守方面都各有所长,煞是厉害,一般人想要靠近它们,没点胆子是不行的,即便是高怀远看到一大群这样的家伙,也心里面颇有点怵! 说起来这些猎犬,前些日子赵同带他们进山训练,还遭遇过一支狼群,结果一群狗对一群狼,居然没有落于下风,最终还驱走了狼群,获得了大胜,着实让高怀远高兴了一把。 所以这次剿匪高怀远便令赵同带上一批过来助战,想必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这些狗的到来,对于乡勇们来说很是新鲜,不少人拿东西去逗这些狗,结果猎犬们根本视而不见,不是主人给它们的东西,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吃主人给的食物,令不少人啧啧称奇。 当周昊等人到达之后,金家村的事情也基本上处理完毕了,高怀远看到这里的村落过小,不适合驻扎太多人,于是便带兵移师到了沼山乡以南的一处离湖不远的废弃大庙里面,这里据说是唐朝所建的一处寺院,但是经过后来连年战乱之后,便逐渐香火稀落了下来,加上宋代朝廷的官家多崇尚道教,寺庙更是香火不旺,于是常年无人照料,便成了座废弃寺院。 好在寺院之中还有一些屋舍没有坍塌,还能临时住人,于是高怀远便将这里设为了剿匪指挥总部,同时也充作兵营使用,解决了他们的驻地问题,减少了对当地百姓的骚扰。 在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才算是真正有时间坐下来仔细的考虑如何剿匪的事情,这种事情他还是信得过身边的这些人,故此他便将周昊、贾奇、周俊、邢捕头、郭亮等人召集到了他的住处,商讨起了如何对付湖盗之事。 “不瞒大人,这次事情比起以前的事情都要棘手的多,这些湖盗在这一带早已存在已久,但是一直以来,都无法彻底将他们清除干净,五年前的时候,鄂州水军还专程派来了一营水军,在娘子湖里面搜剿了他们一番,最终却也没有能彻底解决他们,只是压制了一下他们的势头,眼下要是我们来围剿这些湖盗的话,在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邢捕头作为大冶县地头上的老地头蛇,先表达了他对此事的看法,言语之中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邢捕头莫要先弱了我们的士气,你们以前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湖盗,不见得高县尉就没办法对付他们,有高县尉在,我们怕过谁呀!”郭亮立即出言反驳邢捕头道,好像是在拍高怀远的马屁一般。 “郭亮休要这么说!邢捕头说的话有理,这次的事情确实棘手的厉害,我眼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对付那些湖盗们,这才将诸位叫过来一起商议,找个好的办法来收拾他们,虽然事情不易做,但是我们也必须要做,要不然的话,实在对不起那些被湖盗所害的百姓们!也只能让那些湖盗以后更加肆无忌惮的猖狂下去!故此不管多难做,这次我们也不能打退堂鼓,办法是靠人想出来的,他们再厉害也是一帮匪徒罢了,民心在我们这边站着,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他们!”高怀远拦下了他们的争执,出言对众人说道。 “大……大人!眼下来看,湖盗们出没于湖中,我们这么在岸上呆着也不是办法,先我们要解决的是船只的问题,要不然的话,我们连船只都没有,即便站在岸上看到湖盗,也是毫无办法!以小的看,眼下还是先筹措船只!然后下水搜索那些湖盗,找到他们的老巢之后,再出兵一举将他们剿灭!”站在一旁的周昊出言说道,习惯性的他差点当众又叫高怀远为大哥,幸好临时改口,改成了大人。 高怀远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对付湖盗没船不行,这件事先记下,回头我找这里的里正、耆长们商议,附近渔村不少,先筹借一些渔船来用再说!” “单有渔船恐怕也不成,眼下我们手头上的这些人,虽然大多识水性,但是驾船却又是另外一说了,水战不同于陆上交战,没好手控船恐怕也不成!最好还是能召集大批渔民驾船来帮忙,要不然的话,我们照样人多也不是水贼的对手!”一旁的贾奇摇头说道。 高怀远一想也是,想在湖中来去自如,单有船也不行,还要有人驾船才行,要不然的话也是白搭!于是记下了这件事情,准备押后解决。 “船只和人的事情都不是太大的问题,这次湖盗屠杀金家村百姓,消息已经在这一带传开,老百姓们对他们此举可以说恨之入骨,民心所向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最大的优势,但是眼下我们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这帮水贼,然后将其一网打尽,起码也要将他们干掉的差不多才算是成功,以免我们一走,他们再次卷土重来!关键的问题便是先要解决如何找到他们!”高怀远说出了这几天他一直琢磨的事情。 听罢高怀远提出的问题之后,众人立即各自言,提出他们的想法,周昊简易征用大批渔船,撒网式的对湖面进行搜索,直至找到水贼的老巢为止,而邢捕头摇头不同意他这种做法,要悬赏让人揭湖盗所在的位置,而郭亮则提出派出一批人手装扮成渔民,撒到湖中打探贼人的下落,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吵得热闹非凡。 高怀远坐在那里,和贾奇一起皱眉听大家议论此事,眉头紧皱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最终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开口说道:“这件事我看先大面积搜索湖面的办法行不通,我们人手有限,而娘子湖湖面很大,几百人撒进去之后,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而且这么大张旗鼓的搜索,即便是遇上贼人,贼人也早已桃之夭夭,或者是躲藏了起来,不和我们硬碰,最终我们也只能白忙活一场,耗时耗力,即便是到过年,也不见得能搜索完整个湖区,所以此法行不通! 对于邢捕头所说的悬赏一事,倒是可行一些,湖区四周渔民众多,说不定有人知道贼人的藏身之地,重赏之下,保不定会有所收获,这个办法比较可行,回头值得一试! 至于派人充作渔民下湖探查,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具有一定的危险性,遇上湖盗的话,派出的人一个应变不及时,便会出危险!可行,但是要抽选出胆大心细之人做这件事情! 眼下我们更好的办法也没有,暂时先这么做,短时间想要立即解决这帮水贼的话,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还是先说到这里吧! 周俊你代表我跑一趟沼山乡,将这一带的里正、户长、耆长都给我找来,另外在打听一下,这一带最熟悉湖里面情况的老人,能请来几个的话,也找一些过来! 邢捕头你和押司一起,写一些悬赏告示,我先拿出二百贯作为悬赏,凡是能提供出水贼藏身之处,并且查证属实的,便给予重赏! 至于眼下在这里的人手,先分出两队人,郭亮安排两个人各带一队,赵同你也配合一下,带几只猎犬沿着娘子湖岸边,在岸上巡查,尽可能沿岸查访一下是否能找到一些水贼的踪迹! 现在我们在明,水贼在暗,大家多留意一些情况,尽可能搜罗更多有关贼人的消息之后,我们再商讨如何应对吧!” 高怀远将这件事情开始分头安排下去,虽然没有能商讨出如何解决湖盗一事,但是却先让手下的人们行动起来,要不然的话坐在这里想办法,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先推动起来再说! 众人听令之后,立即开始下去忙活了起来,被高怀远指派的人,立即各自开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离开了寺院,分头行动了起来。 高怀远又将各乡弓箭社的社头召集到了一起,对他们进行了一番分派,由于这次董强表现相当突出,故此高怀远特意点名,要董强留在他的身边,权充一个副手使用,其他各乡的社头随时听从郭亮的指挥。 郭亮将弓手分做两拨,赵同也将这次带来的猎犬安排人带上随这两拨弓手,沿着湖岸向两厢搜索而去,整个剿匪行动就此算是正式展开。 而剩下的人高怀远带上了郭亮、董强等社头,将他们整编在一起,要不然的话,仅凭他们目前的配合,一旦遇上有组织的贼人的话,很可能吃大亏的! 而董强晚上忽然找到了高怀远,进门对高怀远抱拳道:“县尉大人!小的不才,倒是有点办法,能尽快解决那些水贼!……” 第九十八章 分裂 姜鹞子在他的虎皮大椅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冷冷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用手指不断的捻着太阳穴,脸上露出了一抹戾色,令下面站着的这些手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就这么僵在那里。 半晌姜鹞子才冷哼一声骂道:“你们这群猪,诚心想让咱们在这里混不下去呀!屁大一点小事,便敢私自跑去屠村,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当家了?” 下面一个家伙脸色铁青,但是却不敢顶撞姜鹞子,犹豫了一下之后,上前搭讪解释道:“大当家息怒,这件事都是兄弟让弟兄们做的,怨不得他们什么!只是金家村的人太过嚣张,连咱们的人都敢杀,兄弟想要是不惩戒一下他们的话,以后咱们就没法在湖里行走了!要不然的话就实在太弱咱们的名头了!所以便……”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本来坐的舒舒服服的姜鹞子忽然身形暴起,一把抓起了案子上的一个茶碗劈头便打了下来,这个说话的家伙猝不及防之下,被茶碗当场砸在了脑门上,顿时瓷片乱飞,茶水四溅,再看他的脑门上已经被砸出了一个血口子,倒退着摔了出去,倒在了后面站着的人群之中。 吓得这些家伙们纷纷后退,没人敢上前去搀扶挨揍的这个家伙。 “赵白鱼,老子告诉你,这里是老子说了算,这么大的事情,你连知会我一声都没有,便带人去犯这么大的事,来人,给我将这厮绑上,丢到湖里面喂鱼!娘的!老子告诉你们,咱们这里是老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老子要点头才行!”姜鹞子面目狰狞的站了起来,指着这些家伙破口大骂了起来。 闻听姜鹞子的吩咐之后,两旁窜过来了几个大汉,立即便将那个被打破脑袋的赵白鱼给抹肩头用绳子绑了起来,便要往外面推,顿时将这个赵白鱼吓得不轻,立即哭天抢地的嚎叫了起来:“大哥饶命呀!小弟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哥这次饶了兄弟一次吧!都是兄弟一时糊涂,还望大哥饶命呀!二哥……二哥您也倒是帮兄弟求求情呀!” 这个时候在一旁坐着的一个一脸胡子人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对暴怒中的姜鹞子抱拳说道:“大哥,这件事老三是做得太过了一些,但是这件事也不能都怪老三,本来咱们的弟兄被金家村的人打伤了,老三只是带人去讨个公道罢了,没想到他们村子的后生居然还敢抄家伙杀了咱们的人,所以老三才会下狠手,这件事老三虽然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依我看惩戒一下他也就算了吧!都是自家兄弟,总不至于真的杀了他吧!还望大哥给兄弟个面子!” 听了这个人的话之后,周围几个家伙也纷纷跪下,为这个赵白鱼求情,姜鹞子看了看旁边的这个人,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既然二当家说了,那我要是不给你留这个面子就是我的错了!赵白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给我拉下去抽他三十鞭子,以儆效尤!看看咱们这里以后还有没有人敢不听号令,擅自行事!还有那天参与的人也都给老子自己出去领二十鞭子,再敢如此,看老子不剁了你们喂鱼!滚!” 几个人推着赵白鱼便出了屋子,在外面抡起来鞭子,噼里啪啦的抽了起来,抽得赵白鱼杀猪般的鬼叫连连,接着一帮参与屠村的家伙们一个个排成行,被打得哭爹喊娘跟屠宰场一般。 “我们虽然为贼,但是也要做事有点分寸才行,老子早就告诉你们,你们劫个船,抢个有钱人家,倒是没什么,但是不能多杀人,特别是不能一次杀许多人,即便要杀,也是在水上,连人带船一起做了,事后要干净利索一些!不能留下把柄!可是这些混账倒好,居然跑到岸上屠村,一夜之间杀了几十口人!如此下去还如何了得? 这里毕竟是赵家的天下,是大宋的地盘,事犯大了官府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次赵白鱼这么做,肯定是要惊动官府的!恐怕这次会给咱们带来不少麻烦,这段时间大家都先窝着吧,别他娘的出去找事了,真是不能让老子消停几天,过今天舒坦日子吗?”待行刑之后,一帮人被拖了回来,趴在地上谢罪的时候,姜鹞子对大厅里面的这些手下们说道。 “大当家说的是呀!老三你这次做的确实太过分了,要不是你的人去调戏人家媳妇儿的话,人家能打你的人吗?你还去找人算账,你们半夜去,人家能不反抗吗?你真是个猪脑子呀!这下你可是服了吗?”旁边的二当家对挨揍的赵白鱼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白鱼这会儿疼得呲牙咧嘴的,但是也不敢说不服,连连点头称罪。 “都给老子滚下去吧,这些天养养伤,别他娘的出去乱窜了!”一脸戾气的姜鹞子挥手将这帮惹事的家伙们赶了出去。 但是下午的时候,一条小船便驶入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岛上,很快有个渔民打扮的人登上小岛,见到了刚一脸满足从后院走出来的姜鹞子,屋子里面还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大当家,出事了,这次官府真的被惊动了,大冶县尉带了二百乡勇、捕役到了金家村,现在开始寻咱们的下落了!他们还悬赏二百贯,要找咱们这里,这次恐怕是要跟咱们过不去了!”这个报信的人立即对姜鹞子禀报道。 姜鹞子闻听之后,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不久这帮贼人的头目们便在聚义厅里面聚齐,纷纷望向了姜鹞子。 那个赵白鱼被人搀着进了大厅,迎头便又挨了姜鹞子一茶碗,可怜他脑门上顿时又开了个口子,流了一脸的血,当场又摔了个四脚朝天,被人好不容易给架了起来,一脸的沮丧连个屁也没敢多放一个。 “都是你这厮惹的麻烦,现在倒好,官府派兵来了!我看你这混蛋怎么办?娘的!早知道这次便要坏事!”一看到赵白鱼进来,姜鹞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将茶碗当暗器打了出去,全然忘了这两天他享用的那个年轻女子便是赵白鱼从金家村抢回来的事情了! 几个头目一听都吃了一惊,以为是官军来了,各个神情都紧张了起来。 “这次是大冶县的县尉,带了一些乡勇过来,大家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姜鹞子将事情大致说给了几个头目。 “切!原来不过就是大冶县的县尉呀!带二百乡勇便想来围剿我们?我看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一听只是大冶县的乡勇,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那个二当家于是立即带着一脸的不屑,冷笑着说了起来。 “是呀!不过只是二百来个乡勇罢了,这娘子湖这么大,他们这点人过来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呢!我们弟兄们便有将近二百人了,一对一,在这娘子湖,岂会怕他们那点乌合之众呢?大当家不必担心,要是他们敢来的话,就让兄弟戴罪立功好了,只要给兄弟几条船,五十人,定能要他们有来无回!”赵白鱼擦干净了额头的血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于是献媚的对姜鹞子夸起了海口。 看着手下人各个一脸轻松的样子,姜鹞子不由得又有些来气,这帮人这几年真是横行惯了,现在听说只是县衙的乡兵过来,居然全然都不当成回事,真不知道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夜郎自大。 “你们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吗?”姜鹞子一脸阴郁的开口说道。 下面的这些头目们立即便又都哑巴了下来,不敢再擅自冒大气了。 “大当家,小的想,咱们犯不着这么紧张吧!虽然这次惊动了官府,但是他们不过只是一群乡兵而已,又能拿咱们如何呢?这么大的娘子湖,他们但不说能不能找到咱们,即便是找到咱们,以咱们弟兄们的水上本事,他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吧!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好了,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当家的厉害嘛!”一个小头目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不能和官府硬碰硬,我们不过是做贼而已,并未想要造反,一旦和官府硬干一场的话,就成了反贼了,即便我们击败了大冶县的乡兵,最终也会招致官府派大军来大举围剿我等的!要是把事情做到了那种地步的话,我们若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就难了!”姜鹞子摇头道,毕竟他这个大当家比起一般的贼人们,眼界要宽一些,说出了事情背后的隐忧。 “大当家,现在我们暂时用不着担心官府会大举来剿吧!现在宋金两国正在开战,看样子短时间也打不完,这次能派来些乡兵恐怕已经算是大动作了吧!难不成他们放着金军不管,会专门掉头来对付咱们不成?”这个时候又有人说出了他的看法。 “废话!你们难道都是瞎子还是聋子不成?就不知道赵方老儿这次在京西路这边将金军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情吗?金国早已不是以前那么厉害了,我看金国恐怕这次不会在京西路这边撑多久了!我们要是惹急了官府的话,鄂州离这里如此近,弹指间便能派水军过来,到时候我们难道还是鄂州水军的对手不成?我倒不是怕事,而是做事要有分寸才行!我们可以劫财,可以杀人!但是却不能轻易和官府作对,要不然的话,我们便做不长久!这是保命之道!”姜鹞子对于这帮没远见的手下真是有些无语了。 “大当家果真眼光比我们这些人长远!我等不如大当家呀!那以大当家来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呢?”这个时候姓平的二当家开始有些明白过来了,觉得姜鹞子说的话确实有理,和他们这帮人一比,果真显得他们这些人太过短视了一些,有了他这句话之后,其余的那些头目们也都纷纷马屁如云的猛拍了起来。 听了众人这翻吹捧之后,姜鹞子总算是有些觉得舒服多了,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想了一下之后道:“近期大家都收敛一下,没事不要出去找事了!现在我们不缺钱,有吃有喝有女人,先窝一段时间再说,娘子湖这么大,他们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我们暂且避避风头再说,料那大冶县的县尉大人,也不可能一直跟咱们在这儿耗下去,动用这么多乡兵,耗费也不是小数,估计过段时间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也就撤回去了!但是我们也要留一手,每天多派些人在岛子附近转转,别让他们偷袭了咱们再说,还有多留意一下岸上的动静,放出风去,谁要是敢出卖咱们的话,小心咱们回头找他算账,灭他们全家!” 众人听了之后虽然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姜鹞子平日里看起来挺厉害,但是对于这次的事情,却显得过于畏畏尾了一些,可是却因为姜鹞子功夫不错,又有几个厉害的手下,这帮人也不敢表示反对,于是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快这帮水贼们便偃旗息鼓,在湖中安稳了下来,连续好多天都没有再露头去犯案,娘子湖一下子便安静了许多。 赵白鱼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一个亲信手下为他脑袋上和身上的伤口换药,疼得这厮呲牙咧嘴的小声直骂:“娘的!什么东西,他姜鹞子才来这里多久,便不把老子当人看,想当初他来的时候,还是老子带弟兄们支持他,才让他坐上这个大当家的位子,现在对老子开口便骂,动手就打,还差点杀了老子,他***!” 他的这个手下的喽啰伸头在门口看了一下,转回来附和他道:“就是!现在大当家确实过分,不就是杀了几个平头百姓吗?他这边对三爷你又打又骂的,那边却把咱们抢回来的姑娘给霸占了过去,只能他自己玩儿!娘的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吧!要我看,于其这么受气,三爷倒不如和二爷商量一下,拉弟兄们跟他翻脸拉倒!他不过也就是那十几个手下厉害点,其它的人不是都听二爷和三爷您的吗?真的翻脸的话,不见得干不掉他!要是让他继续这么做下去的话,小的看迟早咱们不死在官府手里,也要死在他姜鹞子手中了!这事儿三爷还是要当机立断的好,要不然的话,回头他要是先动手的话,咱们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白鱼被他这个手下的话给吓了一跳,赶紧伸脖子朝门外瞅了瞅,压低声音道:“嘘!小声一点,娘的,你这话要是传到那厮的耳朵里的话,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话也只能对我说了,千万别出去乱说!要不然的话,老子也救不了你!” “那是当然了,小的知道!说起来他很厉害,这次一听说官府来人,便吓得要尿裤子,跟着他干下去,我看也没多大意思,三爷还是早点想好如何办比较好!”这个喽啰又鼓动赵白鱼道。 赵白鱼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话说的不错,这事儿我要找二哥说道说道去!只是姜鹞子这身功夫太厉害,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出了岔子的话,恐怕收拾不了他呀!” “这个好办!姜鹞子好喝酒,小的听说鄂州那边有个醉仙楼卖的神仙醉相当够劲,喝下去很能醉人!要是能想办法弄来一些的话,以姜鹞子好酒的脾气,定能喝的烂醉!然后三爷大可趁着那厮喝多了之后下手,只要干掉了他,至于他手下的那几个人,我们一拥而上,不信解决不了他们!到时候这娘子湖岂不就是三爷您说了算了?”这个喽啰不断的给赵白鱼打气出主意。 赵白鱼闻听一下就来了精神,他也是好酒之人,听说有这等好酒,立即问道:“哦?神仙醉?听名字就好像很不错!是个办法!不过这些天大当家不许随便出去,谁能去搞来这等好酒呢?” 这个喽啰拍胸脯道:“这个事情三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便是,我本来就是来回岸上采办所需的,别人不上岸,小的却能到岸上去!只要三爷能下狠心,让弟兄们以后不受鸟气,这样的小事就包在小的身上好了!” 赵白鱼猛的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身上鞭子抽打的伤口牵动着疼得直冒冷汗,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不过最后当他摸到脑袋上包扎的布条的时候,顿时怒从胆边升,咬牙说道:“好!就按这办法办!我这便去找二当家去!麻三,你给我想办法弄回来些好酒,事成之后三爷我亏不了你!” 这个麻三立即点头答应,露出了一脸的喜色。 赵白鱼连夜出门,一路摸到了平二当家的住处,看了一下附近没人之后,便闪身钻到了屋子里面,从里面惯上了房门。 天快亮的时候,赵白鱼才从姓平的住处溜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天亮之后,麻三便驾上了一条渔船,离开了湖心岛朝岸上划去。 第九十九章 渔翁之利 高怀远万万没有想到,董强居然以前还和湖盗打过交道,一问他的身世才知道,董强原来也是娘子湖附近的人,家在娘子湖南边的山中,老爹是个猎户,家里没田没地,全家就靠打猎或者在湖边捕鱼为生。 故此董强从小便跟着父亲学打猎,练得了一手好箭法,后来还遇上过一个会功夫的老道,传他了一身功夫,所以在当地算是比较了得的人物。 而董强有个远房亲戚,从小交情不错,头几年因为得罪了里正,被逼下到了娘子湖为盗,还曾经拉董强下水,一起去做无本买卖。 但是董强不屑于去当贼,还是做他的猎户,但是也跟这个亲戚没断交往,故此对湖盗之事比较了解。 两个人完全走了不同的道路,董强后来因为乡里面组建弓箭社,被里正请出来当了副社头,负责操练弓箭社的乡勇,想着有朝一日能露脸一把,混出点名堂,这才在这次县衙组织的弓箭社比武上亲自下场,夺得了射艺的头名。 但是听闻湖盗屠杀金家村的消息之后,董强便的心便活动了起来,特别是随着高怀远到了金家村之后,看到那么多无辜之人被湖盗所杀,心中甚是义愤,于是便不想让自己那个亲戚再在湖盗里面混下去了,省的作孽太多,以后被官府所灭,也算是尽个朋友义气,这个时候想拉他一把。 故此董强想了几天,看到高怀远这个年轻县尉大人也是个不错的人,为人很是正派,对他也很器重,于是便下定决心,说出这个事情。 “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呀!本官答应你,只要你能游说你那个亲戚反水,帮我们一举剿灭湖盗的话,本官必会重赏于他,并且还他一个清白之身,而你只要做成这件事,本官看你一身好本事,这么留在乡里屈了你的人才,回头在县衙给你谋个差事,总比你在山里继续当猎户要强一些吧!”高怀远当即便拍板对董强说道。 董强赶紧躬身谢过高怀远,这一下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丢老董家的人,总算是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了,当即拍胸脯保证联络上他那兄弟,说服他反水,帮高怀远剿灭湖盗。 董强在答应了高怀远之后,不敢怠慢,很快便返回了家中,并且一刻不停的跑去找到了他那个亲戚经常上岸落脚的地方,守候了两天时间,终于守到了他的那个亲戚,好一通好说歹说之后,总算是将他的那个兄弟给说动了,加上这次他说他自己也参加围剿湖盗,不想在战场上碰上他的这个兄弟,故此在得到了董强的保证之后,他的那个兄弟才答应了下来。 而他那个兄弟,便正是怂恿赵白鱼和姜鹞子反目的麻三。 原来娘子湖的水贼之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原本这帮水贼当家的并不是姜鹞子,本来是个叫梁宝成的贼头是大当家的,可是姜鹞子三年前投入他们之中,一身功夫很是不错,很被这个梁宝成所看重,提他做了湖盗之中的头目。 而这个姜鹞子是个很阴险的家伙,根本没打算只干个小头目便拉倒,于是在当上了头目之后,便在贼人之中开始拉帮结派,隐隐中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不知不觉之中取代了梁宝成的位置。 待到梁宝成觉的时候,想要除去姜鹞子却已经晚了,反倒被姜鹞子给做掉了,而当初姓平的二当家和赵白鱼这个三当家便是帮姜鹞子上位的手下,原本他们二人都比姜鹞子下水早,但是后来姜鹞子的本事比他们大,功夫比他们好,又在贼群里面豢养了十几个铁杆手下,二人只能跟着他做事。 姜鹞子坐上了头把交椅之后,便有些飞扬跋扈,不再把赵白鱼放在眼里,觉得赵白鱼除了水性不错之外,整个就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对赵白鱼还有平二当家很是不客气,其实早已引起了赵白鱼和姓平的不满,这种事情外人自然不清楚了,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知道。 所以在董强说服了麻三之后,湖盗的情况便算是全都暴露在了高怀远面前,被高怀远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当得知了湖盗之中这样的秘辛之后,贾奇心生一计,于是便给高怀远出了个主意,便是利用麻三,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先让他们这帮贼人们从内部分裂,先闹起内讧之后,再从外面一举将他们拿下。 故此高怀远采纳了贾奇的办法,将这个消息严密的封锁在了很少几个人知道的范围之内,并命董强秘密联系上麻三,将麻三带到岸上见了高怀远一面。 高怀远又当面对麻三做了保证,让麻三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所以麻三便在回到贼窝里面之后,开始不断的在赵白鱼耳边煽风点火,鼓动赵白鱼对姜鹞子的不满,渐渐的说动了赵白鱼对姜鹞子起了杀心。 而高怀远在这段时间之中,并没有立即对这帮水贼下手,而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安排,先是从县里各乡增调来了二百多乡勇,陈兵在湖岸上,每日命周昊等人对这些乡勇加以操练。 另外通过当地的里正、耆长等人在沿岸的渔船中调集来了大批的渔船,充作剿匪只用,而这次调集渔船整体上很是顺利,渔民们也都听说了金家村的事情,对于湖盗所为甚是愤恨,他们都是生活在娘子湖湖畔的渔民,为了这件事情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假如不剿灭这帮湖匪的话,天知道金家村这样的惨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了他们的脑袋上,所以听说官府征调渔船剿匪使用,便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赶来听命。 这也应了一句至理明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假如放在平时的话,官府召集他们出役,渔民们铁定不情愿,但是这次官府却明摆着是要替老百姓出头,所以老百姓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帮官府剿匪,要不然的话,恐怕高怀远想凑点船只都难办呀! 而且这次不少渔民不但出船,而且还出人,来给官府效力,为高怀远的乡兵们撑船掌舵,一时间在娘子湖边上汇聚起来了好几十条大小渔船,颇有点可观的感觉。 至于钱粮方面,刘知县被高怀远点拨之后,立即便知道了该如何办理了,回到县里之后,很快便将金家村一案整理出来一份详情,派人快马送到了鄂州知府,请知府安排一下,派兵过来围剿水贼,果真不出所料的是,知府这边根本无暇来管这样的事情,水军在江上布防还多嫌不够用,哪儿能抽出兵力来干这事儿呀! 可是这种大案知府那边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回大冶县,令大冶县酌情处置,将皮球踢回了大冶县,但是钱粮方面知府这边没有打嗝,立即调拨了部分钱粮,算是支持大冶县围剿匪盗只需。 加上高怀远在梁子湖一带以为本地人做事的名义,又从那些有钱人家敲出了不少钱,以资军用,钱粮的问题便算是就此解决。 这次无论是各乡前来剿匪的乡勇,还是过来帮忙的渔民们,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管饭,还每个人都有钱拿,这等待遇自然是让这帮人士气高涨,誓要将湖匪给剿灭不成。 但是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并没有立即兵去找寻湖匪的贼窝,与之对决,而是先在娘子湖展开了一场练兵行动。 这次剿匪不同于往日的捕盗,一旦行动基本上都要在水上解决问题,地面上的战斗倒不是问题,这一点高怀远比谁都清楚,要是这么乱哄哄的登船,去湖中剿匪的话,他也怕不但解决不了湖匪,反倒被湖匪所败,那样的话,他这个县尉大人的官便算是当到头了,丢官不说,这名声可就彻底给搞砸了。 而且这还关乎数百人的性命,高怀远自然不敢有些许大意,所以第一步便是先让乡勇们熟悉水战。 高怀远没有水战的经验,虽然会水,但是水性却并不算是太高,也就是自保而已,在水中可以施展的功夫不足陆上两成,而且第一次就指挥这么多人的水战,他没有多大把握,考虑到稳妥起见,他于是便到了沼山乡之后,请人遍访附近,寻找熟悉水战之法的人来帮忙,同时将乡勇中水性最好的人挑选出来,组成一支专门下水作战的队伍,总共选出了百十余人,其中既有乡勇,也有一些当地的渔家后生,专司开打之后,下水保护船只不被水贼在水下袭击所用。 另外据说贼人之中有一条比较大的船只,可以乘坐数十人,与之相比,他手中最大的船也不过只能装二十多人,听老渔民的意见,专门还安排了四五条这样的船只,专司负责对付贼人的大船。 其余人手以五人或者十人为一组,各自分派到专门指定的渔船上,省的到行动的时候生混乱,让这些人于驾船之人先熟悉一下。 经过一番安排之后,大致初步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好在南方人绝大多数都会水,倒也不虞开打的时候生过大的混乱。 可是一番寻找之后,高怀远并未找到善于指挥水战之人帮忙,最后只能靠自己来解决问题了,所以他也只能集思广益,照着书本上所记载的有关水战之法,来进行练兵。 江河湖泊之中的水战本来是很有讲究的,但是正规的水战在这里却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而且他们的船只也都不是什么真正的战船,故此集思广益之下,倒也想出了不少对付水贼的战法。 而现在的水战也不外乎冲撞、弓箭、纵火等冷兵器作战的方法,高怀远便决定充分利用己方弓箭手众多的优势,尽可能的和对方减少接舷战的时间,并且利用手头的东西,搜罗了不少的长竹篙,装上铁钩,让乡勇们放在船上备用,另外各条船上都尽量配置盾牌手,掩护己方弓箭手,同时在一些稍大的船只上多配一些长枪手,并以稍大的船只为主力,来最后和水贼决战使用,初步架构起来一支蚱蜢舰队。 完成这些安排之后,连日里他便开始率兵在湖中进行演练,请当地的老渔民们作为假想敌,分兵进行对练,这也是他现在能以最快度提高战斗力的办法了。 经过数次演练之后,这水战演练的终于开始有点像模像样了一些,各船开始能按照调度,各自配合进退,如此一来,也大大增强了高怀远的信心。 像这样的行动,想要完全掩盖住是不可能的,乡兵在湖上习练水战的消息,很快也通过湖匪的耳目,传到了湖中湖匪的老巢之中,于是更加让姜鹞子感到紧张了起来,这些天自从得知大冶县官府派兵来剿之后,姜鹞子就有些心绪不宁,越想越觉得恼恨赵白鱼,埋怨都是这厮惹来的麻烦,让他们本来安稳的日子过得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姜鹞子的脾气也更坏了许多,时不时的看到赵白鱼那帮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打张嘴就骂,结果是让赵白鱼更加深了对他的怨恨,干掉他的决心也更大了许多,赵白鱼于是也加紧了行动,开始在湖匪之中悄然拉拢势力,以期择日动,干掉姜鹞子取而代之。 姜鹞子本来是个很机警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将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官府的事情上,居然没有察觉到自己人之中的动向,忽视了对手下人的监控,每日都派出人手驾船在岛子的四周游弋,防止被官府的乡勇们偷袭,对外防备的很紧,却忽视了对内的控制。 高怀远当初订下的离间计也就此成功了一半,起码已经成功的将湖匪内部搅乱,渐渐的令其分成了两排。 贼人到底是贼人,他们不过是一群为了利益纠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凝聚力自然小了许多,加上姜鹞子严令这段时间贼人们不得上岸或者出去行劫,让整日游手好闲惯了的手下中产生出了不少不满情绪。 头目们倒还好说,起码岛上被他们掳来的女人可以伺候他们,而喽啰们却沾不得一点腥,自然会有人感到不满,所以在赵白鱼的拉拢下,许多贼人渐渐的倒向了赵白鱼,开始怨恨起了脾气暴躁的姜鹞子。 这次的事情,在贼人们看来,赵白鱼并没有什么大错,他带人屠村,也是为自己手下弟兄出气,却被姜鹞子又打又骂,不少人从内心上还是同情赵白鱼的,加上在岛上憋的难受,他们总觉得姜鹞子在这件事上,显得过于胆小了一些,觉得以他们的实力和本事,即便乡勇们来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这种不满的情绪也越开始积累了起来。 岛上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只有麻三这样几个平日里负责外出采办东西,打探消息的人才能出岛上岸,所以对于贼人岛上的情况,高怀远基本上了若指掌。 他之所以不急着出兵攻打湖匪老巢,等的就是他们自己乱起来的机会,唯有如此,他才能有把握一举剿灭湖匪。 眼看天气一天天的凉了下来,渐渐的乡勇之中也开始有些等的不耐烦了起来,他们虽然随官府来剿匪,但是本质上他们还是一帮农民,整日这么不停的在水上操练,也不去找贼人决战,家里面都还有事要做,于是不满的情绪也开始滋生了起来,渐渐的有人开始私下里牢骚了起来,觉得这个高县尉不过尔尔,风声大雨点小,来到这里却不敢去找贼人等等。 当这种声音传到高怀远耳中之后,他看看天气,有算了一下时间,微微笑道:“看来也基本上是到时候了,再等下去的话,恐怕不等到动手,咱们自己的人心就散了!董强,麻三那边现在有什么消息没有了?” 董强这段时间跟着高怀远,渐渐的也对高怀远了解了许多,知道高怀远和别的当官的不同,别的当官的整日想的是升官财,而高怀远有自己的产业,不愁钱花,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坑害百姓,为自己捞取油水,而且对他们这些手下的人从来不摆官架子,出手大方,也没有半点克扣粮饷,所以认定高怀远是个好官,对高怀远越尊敬了起来。 “回大人的话,麻三那边基本上差不多了,现在赵白鱼已经将姜鹞子恨之入骨,而且这一个多月来,贼人们在老窝里面憋的够呛,很多人对姜鹞子开始产生不满情绪,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董强躬身对高怀远答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和麻三保持着联络,对于湖匪之中的事情可以说了如指掌,也觉得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记住!不能让赵白鱼一举成事,最好让他们狗咬狗先自己干一场再说,待到他们乱起来的时候,我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高怀远坐在榻上擦拭着一把流云弯刀,然后还刀于鞘,抬手将这把刀丢给了站在他面前的董强。 第一百章 夜袭 “这把刀就送给你吧,我看你的眼睛都要看绿了!”高怀远对董强笑道。 董强大喜接过这把刀,他也是使刀的,这段时间看到高怀远和他身边不少人佩带的这种样式奇特的弯刀,并且试过一次,顿时便喜欢上了这种弯刀,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市面上哪里有售,而且即便有卖的他这个穷猎户也买不起,还有他也看出只有高怀远最信得过的人才有这种刀,佩上这种刀其实也代表着一种身份,算是被认可成为高怀远的人了。 没想到今天高怀远居然送给他了一把这样的弯刀,董强立即明白,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已经得到了高怀远的认可,现在他已经被高怀远视作自己人了,心中如何会不高兴呢? 于是董强接刀之后,立即跪下道:“小的多谢大人,大人对在下的提点,在下没齿难忘!以后大人有事的话,尽管吩咐,小的绝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起来吧!你这么说就客气了,我不过是看你一身好本事,而且也很有脑子,不想让你埋没了罢了!以后我们便是自家人了,这样的话不必多说了!记住我的话,这两天麻三上岸的话,告诉他,想办法让他挑拨的姜鹞子和赵白鱼他们内讧,及时通知我们,他们自己打起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给他准备的神仙醉,这次也可以拿给他了!”高怀远站起来拍了拍董强的肩膀。 董强对高怀远的这个计策当然深感佩服,别看高怀远是个武夫,但是考虑事情却一点也不莽撞,甚至可以说是心思缜密,万事都尽量求得稳妥,这种表现深让董强折服。 而且董强以前自诩功夫不错,颇有点傲气,但是这段时间和高怀远接触之后,才现,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他先是找周俊要切磋一番,结果动起手来才现,周俊年纪没他大,手头上功夫却很扎实,拳脚上他丝毫讨不了什么便宜,而且周俊的韧性还非常好,连他这个经常游走于山中之人,居然都不得不承认体能方面,他甚至连周俊都比不上。 后来他又和周昊过了一次招,结果三招之内,周昊便用刀制住了他,令他不得不佩服高怀远身边都是高人。 在后来一次看到高怀远和周昊对练,董强现周昊居然还远不是高怀远的对手,这才知道高怀远居然还是个高手,于是更加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这段时间还得到高怀远了一些指点,刀法上自觉突破了瓶颈,对于高怀远他可以说感激的要死,现在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高怀远做事,今天看来,他已经被高怀远认可了。 董强立即点头答应了高怀远,转身开始下去做事,悄然带上了两坛酒,离开了乡勇的营地,前往沼山乡一个客栈而去。 高怀远站在一条稍大点的渔船上,不断的传下命令,看到水面上这些渔船穿梭往来,进退之间很有点模样之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支蚱蜢舰队虽然比不上驻屯大军的水师,但是比起他刚来的时候却要强出不少了,起码都能按照他的吩咐,变换阵势,或冲锋、或脱离、或包围,都可以按照要求行动了。 “县尉大人,咱们在这里也都一个月了,啥时候才到湖里面找那些贼人的麻烦呀!不瞒大人,现在我们这些渔家后生们都开始着急了!”这条船上的一个中年渔民当看到高怀远闲暇下来的时候,小心凑到高怀远身边,对他问道。 “呵呵!看来你们比我这个县尉还要着急呀!这件事不太好说呀!眼下我们还没有查实贼人所在,何况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多操练一些,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渔家你还是先莫要着急再说,该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的!好了,掉头回去吧!晚上我们还要演练一下夜战,先休息一下再说!”高怀远当然不会告诉这个渔家什么消息,只是宽慰了他一番。 渔家欠身退到了船尾,随着他们这条船上的小旗摆动,船队开始收拢,朝岸边驶去,渔家摇摇头,小声嘟囔道:“这要等到啥时候呀!整天不打渔,干在这里磨叽,过年我们吃什么呀!” 刚好跟着高怀远的周昊听到了渔家的小嘟囔,于是对他笑道:“放心吧,即便你们到过年不会去,我们县尉大人也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我们县尉大人可不是昏官!” “岂敢岂敢!看我这张嘴吧!”渔家被吓了一跳,赶紧小心赔不是,开始摇橹掉头。 又是几天过去之后,高怀远伏案仔细的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上勾勒地图,这张图是他纠集了一帮渔民,这段时间逐步完善的一张娘子湖的湖面图,基本上将湖中的一些沟岔还有小岛都标注了上去,行军打仗没有地图当然不行,这也是为将者必修之课,加上这段时间他也没少到湖中到处查看,渐渐的对娘子湖的情况熟悉了许多。 “大人,有消息了!”董强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手里面还抓了一只鸽子。 高怀远立即丢下了自制铅笔,直起腰扭头问道:“怎么?麻三那边有消息回来了?” 董强从鸽子腿上解下来一个小竹管,然后将竹管双手交给了高怀远,转身将鸽子抛飞到外面,高怀远接过竹管,倒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纸条,纸条上没字,只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传令各队的社头过来我这里议事,让郭亮带弓手将营地给封锁起来,不得任何人外出,令所有船只、渔民都停靠岸边,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呆在这里!看来是到我们该动手的时候了!”高怀远一把将纸条给撕成了碎片,对董强下令到。 “小的遵命!”董强兴冲冲的拱手转身跑了出去。 不多时营地里面便热闹了起来,郭亮派出弓手将营地控制了起来,令所有人立即归营,不得有误,而水面上的船只也被招了回来,全部停靠在了岸边,营地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但是大多数人都不太在意,这样的紧急集合营中已经搞过多次,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在搞什么紧急集合,所以大家倒也不太紧张。 那些社头们听到鼓声之后,纷纷跑到了高怀远的临时指挥所之中,分两厢站好,跟在军中一般,这帮人也算是军官了! “诸位!近来想必诸位也都等急了吧!那么今天我来告诉你们好了,让大家等这么长时间,就是等的今天! 现在本官有令,诸位下午提前吃饭,各自整队之后,开始登船,准备好火把、火箭、火油等物,今晚我们去将那些贼人一网打尽! 郭亮、周昊听令!” 众人听了之后,精神为之一振,而被点到的郭亮和周昊二人听到高怀远点到他们的名字之后,立即出列站到了中间。 “属下在!”二人立即躬身答道。 “你们晚上带上十条船,给你们一百五十人,提前出,前往对岸竹林湾,在那里掉头,戌时一过,务必要达到湖中茧子岛南侧待命,看到火箭升空之后,立即朝茧子岛进,现有人朝南逃窜,务必拦下他们,不得有误!”高怀远对他们二人下令到。 “属下遵命!”他们二人立即接令退至一旁。 “周俊、邢捕头听令!”高怀远立即接着点名。 “属下在!”二人立即出列应声。 “给你们二人十条船,也是一百五十人,同样晚上提前出,向西朝老屋村方向直驶,也是然后掉头,朝茧子岛进,戌时要赶至茧子岛西北侧待命,看到火箭或者听到鼓声之后,攻击茧子岛!不得放贼人从你们方向逃窜!”高怀远接着下令。 “属下遵命!”他们二人也立即得令退下。 “……”高怀远连续出了数道命令之后,将事情安排了下去,最后说道:“其余剩下的人晚上跟我一起出,作为主攻力量,尽可能不和贼人在水上动手,先冲上岛之后动手,可以挥我们的优势! 还有今晚会有小雨,湖上有风,大家务必要小心一点,每条船只许在船尾点一盏小灯,头船领路,其余船只盯着头船走,不要跟丢了!如果万一跟丢,不要擅自行动,朝茧子岛缓慢行进,找到大队! 再者晚上看不清楚,我给每个人准备了两块白布,缠在两臂上,尽量减少误伤,开始攻岛之前,要在岛子四周留下人手防止贼人逃窜! 这一次我们必须一击而中,务必不能让贼人漏网,省的他们过些日子再卷土重来,此战关乎娘子湖一带的长治久安,还望诸位各个身先士卒,杀敌为重,胆敢反抗者罪加一等,立杀无赦! 这次出兵,假如有人敢于畏战不前的话,只要本官现,定会严加惩处!诸位自己要小心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底我们是虎是猫,就看今晚了!” 高怀远忽然增高了声调,大声对屋子里面的人们喝令到。 “属下遵命!”众人立即一起应声叫道。 高怀远又问了一下各自是否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要做的事情之后,确定大家都已经搞明白了,这才挥手让大家解散。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之中的贼人眼线无法将消息传出去,这么多杂人,高怀远可不相信,贼人在他们之中没有眼线,所以他才会直到现在才出消息,而且第一时间将营地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离开,要的就是保密。 待到天黑下来之后,所有人都饱餐了一顿战饭,有鱼有肉的海吃了一顿,第一批人员携带上了装备、兵器等物,开始登船,并且在各自的头领带领下离开了湖岸,朝湖中失去。 高怀远也站在岸边,将他们送走,然后开始安排剩下的人,朝大一些的船只上,搬运物资,准备停当之后,一声令下,率先登上了他的“旗舰”,一条十几米长的渔船。 天空乌云密布,湖面上的风也开始增大,湖中的浪也开始增大,不断的拍打着湖边的礁石,出隆隆的声音,大小船只都在岸边随着水浪上下颠簸不停,幸好他们这些人早已经过一番操练,要不然的话,单是这样的情况下,登船就可能出麻烦。 随着渔民们一声声的吆喝,乡勇们振作精神,各自登上了他们的船只,整理好了各自的武器,弓手用力将弓弦挂上,调试了一下弓弦,各自将兵器放在了最趁手的位置,随时可以取用,渔民们起缆用竹篙将船只撑离了湖岸,渐渐的在湖面上汇聚在一起,驶入了湖中。 一般情况下,晚上渔民是不会下湖捕鱼的,但是这一个多月来,高怀远除了不断的白天进行操练之外,还要进行夜间的行船操练,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进行过多次了,终于也派上了用场,所以渔民们倒也不是很害怕,毕竟他们都生活在这个娘子湖很多年了,对于湖中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故此虽然高怀远决定夜间行动,大家也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湖中的水浪拍打着船身,船只不断的上下左右的颠簸,要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船的话,不多时便会被颠簸的晕船不可,许多人都想不通,高怀远为何要偏偏选择一个这样月黑风高夜下湖突袭贼人的老巢,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敢一肚子牢骚,因为他们这段时间都现,这个高县尉虽然为人宽厚,却在治军方面甚为严格,一个月时间,生生将他们这些游散惯了的乡勇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大家渐渐的也习惯了他雷厉风行的这种作为。 既然他说要晚上去,那就晚上去好了,自己这边看不清,贼人那边也照样看不清楚,自然对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而且有聪明人猜测,高怀远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出兵,就是利用了这个天气,料定贼人那边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会晚上偷袭他们的老巢,这一战恐怕会好打一些。 所以众人登船之后,士气颇高,只是老天这个时候又开始飘落起了小雨,将大家身上的衣服给尽数打湿,冷风再这么一吹,不少人都冷的浑身打哆嗦,虽然这么做稳当一些,但是夜间行船,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还要被雨淋着的滋味可真是有些不好受。 船只行驶在湖上,夜晚之间,风高浪大控船并不容易,驾船的渔民不但要紧跟着前面的船只保证不会掉队,还要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之间的距离,一面撞船,行船的时候也很是辛苦。 这样的夜色之中,天上连可以看到的月亮都没有,想要保持航向还真是不容易,而且还要在偌大的娘子湖中,找到那个小小的茧子岛,难度更是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这一点高怀远也早有考虑,老马识途这句话用到这个时候正合适,每队船队的带头的船老大都是久在娘子湖中生活的老渔民,对于娘子湖可以说是熟悉的早已不能再熟悉了,有他们领队,安全系数自然高一些。 何况高怀远还有他的秘密武器,每个船队之中,他都不吝配给他们了一个铜质的指南针,这种东西是他画出草图,令卧虎庄的饰匠手工打造出来的,里面的磁针是用磁铁打制而成,表面还装上了一块玻璃,里面划出有刻度,可以使人很方便的看出所前进的方向,这种指南针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产品,但是放在南宋这个时候,也算是稀罕玩意儿,比起海中行船的那种大型的司南可是要方便太多了。 故此又有这种指南针的帮助之后,夜间在娘子湖中行船,便又多了一层保障,老渔夫拿到了这种新奇玩意儿之后,无不啧啧称奇,各个将其视作珍宝小心伺候着。 而此时的茧子岛贼巢之中,却是吆五喝六很是热闹,众贼当看到这种天气之后,都松了口气,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官府那边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个大冶县的县尉大人领了一帮乡勇,整日没事只是在湖边鼓捣着练兵,却丝毫无进犯他们老巢的意思,让他们着实提心吊胆了好长一段时间,日久则渐渐松懈了下来,连姜鹞子也都觉得自己这次太过小心了一些,心中颇有点觉得官府的人实在无能。 而姜鹞子也看出了手下人的不满,这么下去如果再等一段时间的话,说不定他的手下们便会分崩离析了,所以他也将脾气收敛了一些,看到赵白鱼等人也不再非打即骂,对手下的约束也相对放松了一些。 赵白鱼这段时间在姜鹞子面前显得十分恭敬,当初额头被姜鹞子砸出的伤口还有鞭伤也尽数愈合,来来回回的在岛上到处活动,以往的火爆脾气似乎收敛了许多,还经常和平老二等头目相互走动,既不出岛,也不闹事,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和他平日里相比有些反常。 第一百零一章 内讧 姜鹞子觉得赵白鱼这次似乎是吃了教训,但是这两天总觉得有点不安,不知道哪儿出了什么问题,他能坐到这个大当家的头把交椅,并非是侥幸,而是和他自身的努力分不开的,所以姜鹞子很清楚自己是如何上位的,故此平日里很注意手下的这帮人的动静,但是这段时间来,他却开始有些放松了这件事,回想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对头。 而赵白鱼这两天又没事总是来找他献殷勤,让姜鹞子不知不觉之中,也开始松懈了一些,以为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前几天赵白鱼忽然看似无意的给姜鹞子提起了一种市面上很抢手的好酒,叫什么神仙醉,并且将这种神仙醉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将姜鹞子肚子里面的酒虫给勾了起来。 姜鹞子本来就好喝酒,这段时间因为官府的事情,他对自己也进行了限制,没有放开大醉过,一听赵白鱼这么说,他便有些觉得嘴里面馋,他们这些做贼的,平日很少离开娘子湖,对于外面的消息相对来说比较闭塞,所以姜鹞子还真是没怎么听说过神仙醉这种早已在市面上火热的美酒,听赵白鱼这通称赞之后,姜鹞子于是便点点头道:“要是真的有这等好酒的话,倒是说什么也要弄些来尝尝,人这一辈子就是图个吃喝玩乐,有这等好酒假如不尝尝的话,实在可惜了!待过些日子,想办法派人去鄂州一趟弄些回来吧!” “大哥!兄弟就知道只要给你一说这个,您保准会想尝尝的!放心好了,这段时间反正咱们也没啥事,兄弟我已经托人去外面搞这种酒了,这两天便能弄回来,到时候定让大哥好好过过瘾,兄弟也陪大哥一醉方休!”赵白鱼脸上露出献媚的神色,陪着笑脸对姜鹞子说道。 果不其然,没两天时间,赵白鱼还果真搞来了这种神仙醉,当冲鼻而入的酒香飘入到了姜鹞子的鼻孔之中的时候,姜鹞子一下便来了精神,这样的酒香他还真是有声第一次闻到,于是立即吩咐赵白鱼安排酒宴,招呼岛上的头目们一起共饮一番。 看看天空中的乌云,还有湖面上刮来的夹杂着凉意的潮湿湖风,姜鹞子也不觉得官府会选这个时候来攻打他的老巢,故此也就不再要求手下严加防范了,常年生活在这样潮湿的湖中,不喝点酒的话,身体还真是受不了,所以无论是生活在这里的渔民还是湖匪们,都喜欢平日里喝点酒,特别是在这种阴冷的天气下,喝点酒更是舒服一些。 天色晚下来之后,岛上派出在岛子四周巡逻的人也尽数返回了岛,所有湖匪都开始放松了下来,各自三五成群的开始凑到一起胡侃或者喝酒。 而聚义厅之中更是灯火通明,一帮贼头们坐在聚义厅之中,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满室都是浓郁的酒香,次喝道这样的好酒的众人,无不频频举杯,争先恐后的品尝这种难得一见的好酒。 姜鹞子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朝嘴里面倒酒,看着姜鹞子牛饮的样子,赵白鱼就有点肉疼,别人不知道这神仙醉的价值,他可是知道,这两坛神仙醉,可是花了他近百贯积蓄,才搞来的,瞧着众人一口一口喝下去,这喝的可都是他的钱呀!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会感到太可惜了,要知道他等今天已经是等了一个多月了,只要过了今天,茧子岛便是他说了算了,姜鹞子这两年聚敛的那些钱,就是他的了,所以这点投入对于他来说,算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买卖了,赵白鱼不自觉的小心在腰间摸了一把裹着的牛耳尖刀远远的和坐在他对面的平老二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再次举杯,想姜鹞子劝酒。 姜鹞子今天心情很不错,几杯酒下肚之后,很快便开始有点上头,觉得颇有点飘飘欲仙了起来,他当初其实是个鄂州水军的都头,只因喝酒误事,犯了军法,不得已才带了几个亲信手下逃到了娘子湖里面躲避,现在能在娘子湖打下这番田地,他很是有点满足的感觉,这些年他娘子湖一带,谁都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有吃有喝有女人伺候着的日子,比起在军中的时候,简直跟神仙一般。 现在他手下有近二百喽啰,过段时间之后等风平浪静了,他在吃下湖里面最西面的那股小股湖盗,那么娘子湖便算是尽归他所有了,待到再捞两年之后,聚敛一大笔钱之后,他便洗手不干了,带上钱南下去,买上一大块地,做个财主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 姜鹞子其实没有太大的理想,他最大的理想也只不过是想要一笔横财之后,当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以前当兵是迫于无奈,而且他也不会做生意,所以逃出兵营之后,他自觉地自己也就是当个贼头的本事了,倒也从来没想过和官府朝廷作对,有朝一日取而代之,自己坐天下,甚至连称雄一方的念头都没起过,对于朝廷他与生俱来的生有一种敬畏的感觉,觉得造反成本和危险实在太大,小打小闹的能在这里敛财就可以了!这也是他不愿当面和官府作对的主要原因! 这一次赵白鱼闹出这么个乱子,更坚定了姜鹞子的决心,尽快再聚敛一批钱财,便上岸洗手不干了,省的大宋结束了和金国的战事之后,掉头来找他的麻烦,姜鹞子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在心中合计这个事情,这个时候,一个亲信手下悄然走到他的身边,一边装作给他倒酒,一边用非常小的声音对他说道:“大当家小心一些,今天晚上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刚才有人提醒小的,让小的告诉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可能是想要做反!大当家千万不要喝多了!” 正喝得痛快的姜鹞子听罢之后,如同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心里面一激灵,立即清醒了许多,被这个手下这么一提醒,他马上警觉了起来,因为这段时间赵白鱼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了一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赵白鱼这么主动的搞来这等美酒,还频频给自己劝酒,难不成是要有所动作不成? 姜鹞子也算是有城府之人,听罢了手下的这个亲信的话之后,脸上全然没有流露出震惊的神色,继续举杯对赵白鱼和平老二示意,但是嘴里面却小声对这个亲信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招呼一下自己人,查实一下,如果有情况的话,就立即回来,将聚义厅给围住,小心一些,别出了岔子!” 因为离得距离远,下面的人也听不到姜鹞子和手下的人说些什么,但是看表情,赵白鱼也没现什么端倪,所以众人继续推杯换盏的将酒筵进行下去,但是这个时候,姜鹞子却已经开始不怎么大口喝酒了,虽然依旧在频频举杯,但是却每次只喝一点,倒也没有引起赵白鱼等人的注意。 远远的姜鹞子看到刚才那个贴身手下在门口晃了一下,对他点了点头,接着看到聚义厅外面的人开始有人影晃动,他便知道了真的是出事了,心中不由大骂了起来,好你个平老二、赵白鱼,居然敢打老子的主意,想要做掉老子你们当家,合着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各个没安好心,这是想要灌醉老子,将老子给趁机做了!学老子以前上位的样子,取代了老子呀! 当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姜鹞子再也坐不下去了,于是摇晃着站起来,摆摆手道:“诸位兄弟慢用,我去方便一下便回来,你们先喝!” 说罢之后,姜鹞子便踉踉跄跄的朝屋外走,赵白鱼看到姜鹞子一副醉态,似乎已经喝高了,于是和平老二对视了一下,于是立即站了起来,抬腿跟在了姜鹞子的身后,嘴里面说道:“大当家今天看来是喝得高兴呀!正好兄弟也想方便一下,我来抚着大当家好了!” 姜鹞子心中暗骂,心道这厮看来是不放心自己呀!是想要跟着我一起出去,正好!待我出去之后收拾了你这厮然后再对付剩下的人! 二人各怀鬼胎勾肩搭背的朝门口走去,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忽然间大乱了起来,有人在远处喊道:“有人造反了!杀人了呀!” 这个喊声叫得十分凄厉,穿透了夜空,传遍了整个茧子岛,所有人都为之一惊,纷纷立即站了起来。 突然间的变故让大家都为之一愣,所有人这会儿都是心怀鬼胎,正在忐忑不安之中,被这一嗓子叫过之后,都觉得事情已经败露,于是以赵白鱼为的这些人纷纷将手摸到了衣服里面。 而姜鹞子这会儿也不敢再装下去了,反身便伸手要抓赵白鱼,嘴里面骂道:“好你个赵老三,居然想要做反!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 这一下事情算是彻底败露了,赵白鱼也不知道为何会出了岔子,但是看姜鹞子的神色,知道是姜鹞子也已经知道他要做反的事情了,于是一把抽出了牛耳尖刀,抬手便朝姜鹞子刺去:“去你娘的吧姜鹞子!老子早就受够你了!死去吧!” 但是姜鹞子的功夫明显要比赵白鱼要好许多,看到赵白鱼从腰中拔刀,立即飞起一腿,便踢在了赵白鱼的手腕上。 赵白鱼只觉得手腕一疼,牛耳尖刀便脱手飞了出去,合着也该一个家伙倒霉,正好姜鹞子的一个手下冲进来,想要保护姜鹞子,结果冷不丁飞过来一把刀,正中小腹,疼得这厮惨叫一声便丢刀摔倒在地。 赵白鱼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姜鹞子的对手,于是立即后退大叫道:“弟兄们,上呀,杀了这厮,以后咱们便不用再受这厮的鸟气了!” 事先联络好的几个头目于是也从惊愕之中恢复了过来,知道事情败露了,于是也都纷纷抽家伙朝姜鹞子扑来,平老二犹豫了一下之后,也一脚踹翻了桌子,叫道:“姜鹞子,今天对不住你了,这都是你逼弟兄们的!”叫罢之后,也抽出了一把尖刀,奔姜鹞子而来。 姜鹞子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赤手空拳之下,同时对付不了这么多人,于是破口大骂着冲出了聚义厅,和他的亲信汇合到了一起,这个时候岛上已经彻底乱了套了,许多贼人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敌人,只有那些计划谋反的人才知道杀谁,一群人拎着家伙冲向了聚义厅,路上见到只要是姜鹞子亲信的人员,马上便见人便砍,逢人便杀,一些本来不再被杀范围之内的贼人,为了自保,不得不抄家伙也加入战团,至于为什么杀,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姜鹞子在这个时候几乎要把赵白鱼他们给恨不得剥皮抽筋才能解恨,从手下人的手中抢过了一把单刀之后,反身便朝赵白鱼等人冲去,乒乒乓乓的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不多时便有人中刀躺下了,但是姜鹞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现的比较晚,他也喝了不少酒,使他的功夫起码下降了三四成之多,虽然斩翻了两个敌人,自己也不小心挨了一刀。 而这个时候双方的支持者也在聚义厅外面厮杀成了一团,相互之间刀枪并举,杀声漫天,白天还见面有说有笑的这帮人,此时却都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不多时地上便躺下了一群受伤或者被杀的人,鲜血溅的到处都是,惨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赵白鱼一边吆喝着围攻姜鹞子,一边不住的后退,这时候姜鹞子双眼喷火,死死盯着他,试图将他先给干掉,逼得他不得不小心防范,不敢过于靠前,一时间居然那姜鹞子没有办法。 而姜鹞子这边也是满肚子苦水,毕竟他觉的比较晚,来不及布置,仅凭手下的那个亲信在外面召集了少量的亲信,所以比起赵白鱼他们那边的人,要少很多,形势对他们很是不利,这么打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他的人便可能被对方杀光,到时候他孤掌难鸣之下,迟早也要被赵白鱼和平老二给分尸不可,所以姜鹞子一边动手,一边抽眼观瞧形势,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也不知道都是谁的人,他越胆战心惊了起来,于是抽身且战且退,想要朝岛上的码头靠拢,伺机夺船而去,只要到了湖中,黑乎乎的一片,他便能逃脱升天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想办法再来对付赵白鱼也行。 岛上这个时候好几处房子被人点燃,拼杀的贼人们的影子在火光之中被照的影影绰绰,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在湖中显得煞是显眼,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茧子岛的火光,这会儿的茧子岛看上去简直如同一个灯塔一般。 本来夜间行船,即便是凭着对湖面的熟悉,和指南针的指引,想要在湖中找到小小的茧子岛,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几只船队出之后,各自按照既定的路线,在湖中逐渐摸索着朝茧子岛搜索,小雨抽打着船上的乡勇们的眼睛,令他们的视线无法在黑暗之中无法极远,到底到了茧子岛附近没有也不太清楚,只能凭感觉继续行船,朝前方搜索前进。 但是当茧子岛火起之后,所有人都乐了起来,这一下他们不用担心找不到目标了,只要顺着火光便能驶到茧子岛了,所有人都开始准备起了兵器。 高怀远同样远远的便看到了茧子岛的火光,心中顿时大喜了起来,他之所以敢于夜间动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当初和麻三已经约定好了,待到岛上乱起来的时候,麻三在岛上四处起火,为他们提供目标指示,而这个时候,高怀远知道麻三那边已经事成,故此立即指挥船队,朝着茧子岛扬帆急行而去。 当船队出现在茧子岛四周的时候,船上的人们惊诧的看到岛上这会儿人影重重,却似乎早已打了一起,搞得不少人都有些糊涂,不知道是谁提前攻到了岛上,和湖匪们干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弓箭手准备!上弦!瞄准岛上的所有人,给我放!那里没咱们的人!”作为个船队领队的头目自然在来之前便得到了高怀远的通知,知道这是贼人之中正在内讧,立即对船上的弓箭手下令到。 一听都是贼人,于是弓手们便不再客气了,纷纷在船上站起来,随着船身的晃动,用力的将手中的弓箭指向了岛上,随着一声令下之后,弓手们纷纷放箭,一丛丛箭支从各船上升起,飘向了茧子岛。 茧子岛上的贼人们这会儿正相互之间砍杀的热闹,根本没人注意到岛子四周的水面上忽然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不少的船影,依旧相互之间砍杀个不停,只有少数人听到了夜空中忽然传来一阵不太寻常的声响,于是缓下了手上的动作,站定之后侧耳倾听到底是什么声音。 第一百零二章 完胜 “嗖嗖嗖嗖……”夜色之中忽然间飞落下来了无数的箭支,洒落在了岛上,那些贼人们猝不及防之下,当即有不少人中箭,哀号着扑倒在了泥泞之中,血光四溅。 “敌袭!官军来了!”有人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并且看到了出现在岛子四周的那些船只,惊慌失措的挥刀护住自己的身体,放声大叫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岛上的贼人们立即为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到底是继续砍杀对手呢,还是先放下这件事,对付攻过来的官军呢?许多人都没了主意。 姜鹞子抬手用刀挡住了一把砍向他的刀之后,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这个时候还不停手?官府的人都来了,先对付他们再说!娘的你们这群混蛋,快点先对付官府的人再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赵白鱼他们想要干掉姜鹞子,但是和官府那边一比,他们之间的这些怨恨,便属于内部矛盾了,可以先放一下再说!这时候如果继续相互砍杀下去,不用想,很快他们便彻底完蛋了,还争什么老大有个屁用呀! 于是平老二和赵白鱼也纷纷叫嚷着让他们的手下住手,先一同对付官军再说,于是贼人们立即停下了相互的砍杀,将注意力放在了包围茧子岛的官军上面。 “岛上必有内奸!娘的我们被人出卖了!”姜鹞子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因为这件事略微一想,便能想明白,事情实在太巧了,偏偏他们内讧的时候,官军趁夜攻了过来,如果没人当内应的话,事情根本不可能如此凑巧。 但是这会儿他即便是意识到这件事也为时晚矣,这会儿他们哪儿还有时间去找什么奸细呀!眼看茧子岛四周都出现了船只,这些船肯定都是前来围剿他们的官府的乡兵们所乘,这会儿正箭如雨下的朝岛上放箭,岛上的贼人们于是立即更加慌乱了起来。 “上船!快点上船杀出去!晚了谁也走不了!”平老二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味儿了,放声大叫到。 于是贼人们立即慌乱的冲向了码头,想要夺船出岛,突围出去,平老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朝着岛上最大的那条船冲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也手持硬弓,远远的盯住了码头上的贼人,稳稳抬起了左臂,双臂一力,便咯吱吱的拉开了硬弓,抬手一箭放了出去,丝毫不受船只摇摆的影响。 那支箭如同毒蛇吐芯一般,破开了雨雾,直直的飞向了码头,直奔冲在最前面的平老二而去,平老二正在狂奔之中,根本没有料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当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想要躲闪却早已来不及了,一支箭穿出黑暗,迎面便射向了他的胸口,不待他作出反应,便贯胸而入,将他偌大的身躯射得当即倒仰了过去撒手丢刀,重重的摔在了码头的栈桥上面,然后挣扎了一下之后,嘴里面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当即赴黄泉报到去了。 “好箭法!”看到高怀远放箭的几个人纷纷叫道,他们很少看到高怀远动手放箭,这一箭这么远距离之下,正中敌酋,一般人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得让他们登船!先拦住他们,我们要抢先占住他们的码头!”高怀远再次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同时对船队下令道。 于是船队中的弓箭手们纷纷点起了火把,然后燃起了裹了油布的火箭,朝着码头激射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火箭立即在船队中升起,很快便落在了码头上,覆盖了整个码头上聚集的贼船,并在上面开始燃起了火苗。 可是这天气显然影响了火攻的效果,贼船上湿漉漉的一片,一时间也很难引大火,但是密集的箭雨还是让栈桥上的贼人们死伤不少,贼人们纷纷跃下栈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朝船只游去。 “加快度,靠上去近战!”高怀远一箭又射翻了一个贼人之后,再次下令到。 各船上的船老大立即控制住船只,朝码头驶去,将整个码头给包围了起来,高怀远看到自己的坐船靠近了那条贼人的大船之后,眼看一些贼人已经攀上了船只,并且解开了缆绳,想要撑船离岸,当即丢下硬弓,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大吼一声:“跟我上!” 然后他便双脚猛然一跺船头的甲板,纵身跃了出去,数米远的距离被他腾空跃过,正好脚尖点在了贼船的船舷上,飞身便扑到了船上。 一些贼人一看到有人跃上他们的船只,于是便嗷嗷叫着朝高怀远挥刀扑来,试图将高怀远赶下船去,但是他们如何是高怀远的对手呀!只见高怀远双手持刀一招力劈华山过去,当头一个贼人便立即被他劈成了两片,污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如此气势顿时将其他贼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躲避,不敢再上前围攻高怀远。 高怀远一招得势之后,如同出闸猛虎一般,闯入了贼人之中,手中雪亮的弯刀舞动的如同光球一般,瞬时便将船的几个贼人杀了个人仰马翻,纷纷扑倒在船上,逼得两个吓破胆的家伙不得已之下,只得一头扎出了船,跳到了湖水之中。 这个时候乡勇们的船只也终于靠上了茧子岛码头的栈桥,手持刀枪的乡勇们立即登上了栈桥,又抢上了贼船,和贼人们厮杀在了一起,这会儿的乡勇们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再加上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往往是几个人同时对付一个贼人,即便贼人凶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长短兵器一起出手,不多时便将一个个贼人给砍杀当场。 一些贼人试图跳水逃生,但是很快一些小渔船便冲了过来,船上的乡勇们用长长的铁钩或者长枪在水中刺杀那些跳水的贼人,并且勾住贼人拖上船,生擒活捉他们。 很快在高怀远身先士卒之下,便将贼人的码头给控制了起来,使贼人无法挥他们的长项,根本来不及登船突围或者和乡勇们在水上对决一番,成功的规避了水战的风险。 这个时候另外的两支船队的船只也纷纷靠岸,在周昊、郭亮、邢捕头等头目的带领下,开始登岛上岸,并且立即组织起来,形成阵列,朝岛子中央进,这个时候湖匪们还想翻身的话,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茧子岛被几十条各式渔船给死死的包围了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喊杀声在岛上响成了一片,到处都是乡勇们追杀贼人的身影。 姜鹞子这会儿头晕的要死,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到底还是生了,本来以他们的能力,在湖中对付这些乡勇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问题居然会出在了他们内部之中,而官府的人却在最不可能进攻的时候,对他们动了攻势,混乱之下令他们一败涂地,想要翻身都没有可能了。 姜鹞子带着三四个贴身的亲信,在岛上四处乱窜,试图夺船逃走,但是四面八方都是如狼似虎的乡勇,他不管冲到哪儿去,都会被大批乡勇给堵回去,无法夺船下水,而这个时候想要跳水游泳逃生,且不说远近的问题,单单是水的温度,便能要了他们的命了,何况他身上已经负伤多处,这会儿跳水根本就是自杀,绝望之中他只得且战且退,被逼回了聚义厅之中。 可笑的是当他退回聚义厅之后,却正碰上了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赵白鱼,赵白鱼这个时候早已吓得没了主意了,纠集了几个手下,也提前退入了聚义厅之中,正在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白鱼!都是你干的好事!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姜鹞子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共同御敌了,一看到赵白鱼,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是死,他也要亲手剁了这货不可,将手中满是缺口的单刀一摆,立即纵身朝赵白鱼扑去。 赵白鱼这会儿知道自己上当了,被人给摆了一道,而且他也想到了问题出在了什么人身上,可是他却有苦难言,眼看姜鹞子如同****一般的扑过来,于是只得举刀招架,嘴里面大叫到:“大当家,我上了人家的当了,万莫动手,我们还是想办法一起杀出去再说吧!” “我呸!去你娘的!还杀出去再说!现在你还觉得能杀出去吗?去死吧!”姜鹞子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了,酒劲加上伤痛还有惊惧,令他已经无法思考,只想着先杀了赵白鱼这个混账东西再说。 赵白鱼哪儿是姜鹞子的对手呀,两刀过后便被姜鹞子杀得不得不后退躲避,眼看不是姜鹞子的对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低头便冲出了聚义厅,迎面看到一群冲过来的乡勇们,他惊惧的大叫到:“我投降!我投降了!”说着便把手中的刀给甩掉,朝乡勇跑了过去,寻求庇护。 但是姜鹞子岂容他跑掉,紧随其后追了出来,抬手便将手中的刀给掷了出去,单刀夹着风声,直扑赵白鱼后背,正中赵白鱼的后心,将他给穿了一个对穿。 赵白鱼正在逃向乡勇,后心忽然一疼,低头看到一把血淋淋的刀尖,穿出了自己的胸口,大股鲜血咕嘟嘟的涌了出来,于是惨叫了一声,双腿一软,捂着自己的胸口,抓住了刀身,一头扑倒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弓箭手放箭!”冲到聚义厅的周俊立即对身后的乡勇们叫道,对付这样的困兽犹斗的贼人,他懒得上去和他们拼杀,于是便令弓箭手放箭解决。 十几个跟着周俊的弓手立即上前,搭箭瞄准,赤手空拳的姜鹞子满身是血的站在聚义厅前面,疯了一般的仰天爆笑道:“??白鱼呀赵白鱼!到头来你不是还是死在了老子手里面吗?” “放!”周俊将手中的单刀一挥下令到。 十几个弓手立即同时放箭,而姜鹞子连躲也没躲,顿时便被射成了刺猬一般,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最终软绵绵的倒在了聚义厅门前。 这一仗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算是结束,岛上的贼人尽数被歼,只有少数贼人看到逃脱无望,弃械投降活了下来,其余的几乎都横尸当场,成了娘子湖里面的孤魂野鬼。 水面上的渔船来往巡弋,不断的在附近水面进行搜索,搜捕跳水逃命的贼人,大部分乡勇在岛上进行搜索,打扫战场。 高怀远用布擦干了腰刀上的血迹之后,还刀于鞘,站在岛上四处查看此战的战果,很快有乡勇将一个人绑缚着押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县尉大人,我们在一个地窖里面抓到了一个人,他说是自己人,我们便将他押过来请县尉大人处置!”一个社头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立即上前将这个人的绑绳给松开,笑道:“不错,这确实是咱们的人!麻三!这一战你功不可没,待到跟我回到大冶县之后,本官定会重赏于你的!决不食言而肥!” 麻三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是放心了下来,他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就是能洗白重新做人,但是当他看到到处躺满的那些尸体之后,这会儿又觉得心里面颇为不好受,毕竟这些人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却因为他的出卖,现在都成了一具具的尸体,心里面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 高怀远看出了麻三的想法,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道:“不要多想了,他们落得如此下场,可以说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你什么的,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什么了,你只要记住,你这是为民除害,没有什么亏心的便是了!” 麻三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跟着董强到下面休息去了,高怀远继续检查岛上的情况,这一战,他们在岛上还救出了十几个女子,这些女人都是贼人平日里在外面掳来的良家女子,其中也有赵白鱼从金家村掳来的女子,在岛上供他们泄兽欲所用,这一次也都被解救了出来。 而且他们还从岛上起获了大批贼赃,金银珠宝铜钱等物起获颇丰,可见这帮贼人在湖上经营这几年间,没少做杀人越货的买卖,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积攒起来如此多的贵重之物,但不知具体有多少人成为了这个娘子湖的鬼魂,所以这次剿灭湖匪,对于当地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天亮之后,高怀远根据审讯得知的消息,立即派出邢捕头、郭亮等人带人离开茧子岛,奔赴几个地方,再次起赃,这帮贼人狡兔三窟,不但以茧子岛为老巢,而且在娘子湖上好几个地方都藏匿有财物,并且做好了随时走避的准备,假如不是这次他们计划周密,将绝大多数贼人一网打尽的话,想要解决他们,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既便如此,在经过一番搜查之后,另外几处贼人藏匿贼赃的地方,还是有少数几个贼人闻风而逃,带走了一些贼赃,让他们未能尽全功,但是高怀远倒也不是死心眼,对于逃脱的少数几个贼人,也没有兴师动众的大举追剿,毕竟受了这次打击之后,贼人想要在娘子湖东山再起,恐怕是不可能了,而漏网的这几条都是小鱼小虾,犯不着动大力气去找他们,由他们去吧! 在解决了娘子湖姜鹞子这伙湖匪之后,高怀远暗中取出部分贼赃,作为饷钱还有赏金放给了各乡的乡勇还有助战的渔民们,并且还拿出一些钱,抚恤了金家村以及从岛上救出的那些女子们,送还她们归乡,然后遣散了各乡的乡勇,以县衙弓手和捕役为主,押送着大批贼赃还有贼俘返还大冶县城。 娘子湖剿匪一战,消息很快先一步传回大冶县,刘知县闻之大喜,亲自率县衙官吏出城相迎,接出县城五里之外,迎住了高怀远一行。 众人少不得对高怀远又是一通恭贺,他们本来以为这次高怀远在娘子湖肯定是不会有所作为的,想当年官府派出水军剿匪,都没能全歼水贼,最后不了了之,这次高怀远仅凭大冶各乡乡勇,便想剿灭湖盗,在他们看来有些妄自尊大了一些,所以大家对高怀远基本上都没有看好,但是没成想的是高怀远居然获得了大胜,将湖匪一举剿灭,这便更让衙门的官吏们不得不刮目相看他几分了,在他们看来,高怀远第一次侦破灭门惨案的时候,多少有点凭运气了一些,但是眼下又剿灭湖盗,就说明他确实有点本事、 而且高怀远上任之后,大冶县地方的治安情况大幅度好转,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所以官府里面的众人现在再也无人小看高怀远了,出来接到高怀远的时候,纷纷上前恭贺高怀远再立新功。 第一百零三章 权相史弥远 就在高怀远还在接受同僚恭贺剿匪功成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杭州临安城中,到处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世人似乎对于宋金之战已经不似两年前刚开始时候那么紧张了,虽然还有个别人在关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是大多数人,已经从最初的恐慌之中恢复了过来,而不愿再去关注这场战争,因为这次金国的表现太不值得大家担忧一般。 官居当朝右丞相的史弥远更是可以安心下来了,因为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生,金国虽然南侵,却被宋军阻于江淮以北无法寸进,这也正合他的心意,所以他也将注意力再次转回了把持朝政方面。 在他看来,朝中反对他的人还是大有人在,他也深知,开禧北伐失败之后,他和杨皇后密谋处死韩侂胄之后,和金国签订的嘉定合议是个十足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也是有宋以来,两宋和金国签订的最令人感到不齿的一个条约,所以朝野之中一直都有人对他所为不满,就在嘉定合议签订次年,还生过军官罗日愿与殿前司、步军司军官杨明、张兴等人,谋杀他的事情。 虽然那次谋杀最终流产,所参与之人也都被捕伏诛,但是这件事给史弥远却敲响了一记警钟,所以他需要更加严密的把持朝政,随时监视有人对他的威胁。 而他所做的也很成功,为了达到他长期把持朝政的目的,他先将言路牢牢控制在了手中,将他以宣缯﹑薛极为肺腑﹐王愈为耳目﹐盛章、李之孝为鹰犬,权擅朝政,权倾朝野。 而当今皇帝赵扩自从开禧北伐失败之后,便心灰意冷,从此也彻底放弃了北伐复国的念头,开始疏于朝政,依靠史弥远等人来为他打理朝政,更是令史弥远一时间在朝中无人能违,而他自己却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基本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玩乐去了,对于朝野之中有关史弥远专权的议论,一概不听不闻,甚至于对宋金之战,也绝少过问。 史弥远对于眼下的这种状态很是满意,现在他就是大宋朝中的一棵苍天大树,谁想要扳倒他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当今圣上这些年来,虽然对他宠信有加,但是圣上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了,而偏偏今年也就是嘉定十三年,原来的太子赵询却染病身亡,早于当今圣上赵扩归天,不得已只得将当今圣上的皇弟沂王养子赵贵立为太子,赐名为赵竑,这么一来,史弥远便有点心中忐忑了起来。 说起来可能也是报应不爽的缘故,南宋皇帝历来子嗣不旺,到了宁宗这一代之后,赵扩一直便体弱多病,子嗣不旺,更是连一个皇子也没保住,原来好歹还养了一个赵询充作皇子,可是没成想年纪轻轻只有二十九岁,便先撒手西去了,想要立一个太子,都找不来人,不得已之下,只能立宁宗的皇弟沂王的养子赵贵(赵竑)为太子。 假如赵询不死的话,史弥远倒是还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毕竟当初他和杨皇后密谋诛杀韩侂胄的时候,鼎立支持过赵询为太子,假如有一天圣上归天的话,赵询继位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右相还可以继续风光下去。 可是当这个赵竑被立为太子之后,史弥远便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据他所知,当今新立太子赵竑,似乎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此子性格比较好爽,在未被立为太子之前,多在坊间走动,别人不清楚他史弥远把持朝政,但是此子却不见得不清楚这件事,而且自从赵竑被立为太子之后,很少和他这个当今朝中说一不二的右相有所来往,这边更加深了史弥远的担忧,为这件事,史弥远已经坐卧不安了很长时间了。 史弥远在书房之中来回走动,时不时的翻开一本书,可是总是心绪不宁,无法安心看下去,实在烦躁的紧了,便丢了:“来人!去请薛极前来府中一趟!” 下人得到了指示之后,不敢怠慢,立即飞奔出相府前去寻找薛极来见史弥远。 而薛极得到了消息之后,不敢怠慢,立即乘轿急赶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中,并在十分雅致的后花园的暖阁之中,见到了正在品酒的史弥远。 “下官参见史相!不知大人招下官有何事吩咐?”薛极一见到史弥远便立即躬身对史弥远见礼道。 史弥远侧脸看了一下薛极,于是轻轻挥挥手道:“薛大人不必多礼,坐下和老夫同饮一杯吧!来人,赐座!” 薛极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史弥远的下手,屁股只在锦凳上坐了小半边,对于史弥远,他深知是绝对忤逆不得的人物,自己能有今天,可以说全靠史弥远的提携,所以他对待史弥远是感激不尽的同时,还非常敬畏。 “来!尝尝这种酒吧,这可是近期刚刚面世的一种好酒,味道相当不错!”史弥远命人给薛极倒上了一杯酒,然后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退出了暖阁。 薛极浅尝了一下面前的这杯酒,连连点头道:“果真是好酒!此酒味道甘冽异常,很是回味无穷!”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近期市面上极受世人追捧的神仙醉,一般人想要在家喝上这种酒的话,还真是不容易!果真是酒如其名,令人闻之则有些飘飘然的感觉!确实不错! 今日老夫招你前来,是有一事想让你出出主意,你乃老夫信得过之人,老夫也不瞒着你什么了,时下东宫殿下新立,老夫听闻新立太子对于老夫以及你们等人,多有不满之意,只是眼下却不清楚太子殿下所想,这两日很是烦躁,我知道你这个人平日鬼点子最多,不妨给老夫出出主意,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查知太子殿下对于我等的真实看法没有!”史弥远对于薛极倒是很是放心,在他任用的亲信之中,薛极对他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很是令他放心,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薛极了。 薛极闻听之后,心中顿时有些悚然,他没想到新立太子这才多长时间,史弥远便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子的身上,但是他是个聪明人,稍微一思量,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当今圣上身体日渐不佳,保不准什么时候便可能驾崩,假如新立太子对史弥远还有他们这些人不满的话,那么他们的风光日子,也将会随着当今圣上的驾崩,而随之烟消云散,迟早是要被清算旧账,好的话扫地出门,赶出朝中,坏的话,保不准会配到边远之地,甚至人头落地的可能性也存在。 薛极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之后,不得不为史弥远的远见感到钦佩,难怪史弥远能把持朝政这么长时间,起码在眼光上,史弥远确实有他独到的一面。 薛极听罢了史弥远的问话之后,没敢立即开口回答,而是低头仔细沉思了一番,然后眉毛一挑,计上心来,微微一笑对史弥远抱拳道:“这又有何难呢?下官听说当今太子喜好鼓琴,大人何不投其所好,在坊间寻得一个谙熟音律,善琴的女子,献于太子殿下,以后想要知道太子殿下想些什么,岂不手到擒来了吗?” 史弥远闻听之后,本来揪着的心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将手在膝盖上一拍笑道:“薛极呀薛极!你果真是七窍玲珑心呀!这样的办法你也能想出来,不愧是老夫看重之人呀!好!很好!就依你所说的办好了!既然太子殿下喜欢鼓琴,那么就送他个美女又有何妨呢?这件事你去安排吧,人选务必要妥当一些,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不让太子知道,是老夫安排的最好!” “下官明白!请相爷放心便是,下官马上便去安排,定不会让别人知道此事!”薛极阴笑了一下之后,赶紧起身应命。 薛极受命之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即私下开始在民间寻找合适的人选,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让他找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非常善于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可惜的是因为家道败落,她的父亲本来是一个小官,怎奈犯了案,被抄家问斩,最终流落于坊间,正好被薛极寻得,为她赎身,此女感激薛极,在受到一番调教之后,便被托人送入了东宫之中,成了赵竑的一个侍女。 赵竑对此女之事一无所知,无意之中现此女貌美,而且极善音律,于是便将其纳入房中成了宠妾,受到赵竑的特别宠爱,只是因为此女的身份低微,故此当然没有什么名分,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赵竑对他的宠溺,经常将她带在身边,时常和其合奏一曲,倒也很是温馨。 赵竑毕竟年轻,颇有点血气方刚的气势,是早在还没有成为太子之前,便早已得知了史弥远在朝中独揽大权,把持朝政的事情,故此对史弥远很是不满。 而赵竑虽然也知道以前韩侂胄专权的事情,但是对于韩侂胄他却持以同情的态度,本来赵竑也并非沂王之子,他本是宋太祖四皇子秦王赵德芳一系的八世孙,只是一个皇室宗亲而已,太子之职原本八竿子也打不住他,可是阴差阳错的,却被圣上赵扩选中,寄名在了沂王名下,做了沂王的养子。 而沂王本是赵扩的兄弟,和宁宗赵扩的感情甚为深厚,可惜的是沂王也是早夭,赵扩念及他们兄弟感情,故此在宗亲之中选出了赵竑当沂王的养子,本意是为沂王一脉留下香火,可是最终却使赵竑无意中成为了皇帝继承人,说起来也真是有些世事无常了一些。 而赵竑也正是本着赵氏子孙的身份,打小就渴望大宋北伐复国,重现太祖立国之时的盛事,虽然也清楚韩侂胄专权,却并不太厌恶于韩侂胄,觉得韩侂胄起码还能为大宋着想,力主北伐复国,最终只是时机选择不对,才招致开禧北伐的失败,以至于最后落得了一个被史弥远设计谋杀的下场,而史弥远上台之后,迅的利用宁宗心灰意冷之际,牢牢把持住了朝政,并且于嘉定元年和金国达成了和议。 就此签订下了宋史上有名的丧权辱国的嘉定合约,将韩侂胄以罪魁祸的名义,砍下人头送到金国中都,并且 而他对于皇后杨氏和史弥远内外勾结一事也有所耳闻,所以心中对于史弥远更是不满,特别是史弥远诛杀韩侂胄之后,立即便为前朝奸相秦桧翻案,重新恢复秦桧谥号,更是深恶痛绝,所以上位成为太子之后,从来都不对史弥远假以颜色,更是对杨皇后也不太亲近,整日里只是在东宫之中摆弄他的鼓琴,领着东宫中的人歌舞,很少对史弥远这个当朝权臣表示过任何亲近之意。 要么说赵竑还是年轻了一些,他还是太过小看了史弥远的能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戒备森严的东宫之中,他的枕边之人,居然是史弥远安插下来的一个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就此便都落在了史弥远的严密监控之下。 眼看春节临近,这一日太子赵竑午宴之后,在东宫之中带着侍妾们弹弄了一番琴筝,兴致甚高,于是无意中抬头看到了宫壁上的一副大宋的地图,于是不知犯什么邪,忽然间豪气大,起身来到宫壁地图的前面,将手一挥,指向了宫壁上的地图上,朗声笑道:“吾他日如果得志之时,定当举全国之力,北伐光复旧土,而定当将史弥远置身于此地!哈哈!”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看到赵竑所指地图上的位置正好是琼厓之地,也就是后世国人所说的海南,别看后世海南颇为吸引人们前往旅游,可是在古时,这里却被所有人视作远离京畿、孤悬海外的蛮夷之地,历来都是朝廷贬黜罪臣受苦的场所,想当年连苏轼这样的大儒,也曾经被贬黜至此地过数年,可见此地绝非世人所认为的养老的世外桃源之所了。 众人不由得对赵竑如此感慨颇为惊诧,赵竑居然如此不把当今权相史弥远放在眼里,而赵竑全然不知祸从口出的忌讳,反倒在众人一片惊异的目光中,对史弥远口称“新恩”,意思也就是他日假如流放史弥远的话,将绝对会是琼厓的新洲和恩州两地之一。 赵竑的如此表态,消息自然很快便通过他的那个宠妾传入到了史弥远耳中,史弥远闻听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了起来。 “假如当今太子他日继位之时,便是你我等人流放琼厓之时!这可如何是好!”史弥远在他的密室之中,对着他的几位铁杆爪牙们说道。 这个消息自然也通过史弥远,让他一手擢升起来的手下们所得知,这帮人可是史弥远的铁杆拥护者,他们的荣华富贵自然都是从史弥远这里得来的,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众人皆为震惊。 假如史弥远这个时候是棵大树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便是依附在树上的猢狲,大树一倒,猢狲们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这个浅显的道理,对于这帮整日钻营争权夺利的奸臣们来说在明白不过了,他们可以说命运和史弥远已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此在听闻此事之后,也都立即惶惶不安了起来。 “假如此事果真如此的话,看来大人万不可坐以待毙才是!下官倒是有一计,不知道当将不当讲!”跟随史弥远的几个爪牙之中忽然有一人站出来拱手说道。 史弥远抬眼望去,看到说话之人也乃他心腹手下,现为权兵部尚书的宣缯,是被他视为肺腑之人的一个铁杆拥护者,于是烦躁的点头道:“此事既然告知你等,便是要你等一起想些办法,你何必如此吞吞吐吐,有话尽管直说何妨?” 宣缯这才俯身过去,凑到史弥远耳边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倒也真是没别人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但是史弥远的脸色却在宣缯一番耳语之后,开始由阴转晴,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也!此计倒是可行,只是恐怕不太好办呀!你等年后便开始着手,从宗室之中寻访合适人选吧!到时你等随我一起上朝请奏圣上便是,此举事关你我等人的身家性命,望诸位能齐心协力,事成之时,有我史某在位一日,便有诸位荣华一时!此事便这么办吧!”史弥远终于站在众人面前下令到。 他这些爪牙们于是立即躬身答应,接下了史弥远的这个吩咐。 而如此秘辛之事,自然不为外人所知,我们的高怀远高大人更不可能知道朝中正在生的这些事情,此时的他正在前往鄂州的路上。 原来临近过年之际,一直亲自坐镇襄阳的赵方终于在结了襄阳之危后,放心下来,返回了鄂州,而此时的赵方,除了身负京西路制置大使一职外,更因去年大败金军于枣阳城下,积功进封为焕章阁直学士一职,总领京西路军政大权,这次回到鄂州之后,从知府那里得知了高怀远的事情,又想起了高怀远这个曾经效命于他帐前的小将,于是便招高怀远到鄂州一见,他倒是很想再见一下高怀远,看看这一两年不见之后,高怀远成了什么样子了! 而且他对于高怀远出任大冶县尉一职,也甚为好奇,觉得以高怀远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如何能做得好县尉呢! 故此高怀远得知赵方召见之后,不敢怠慢,立即从大冶县启程,奔赴鄂州参见赵方。 第一百零四章 再会赵方 这一次赵方召见高怀远可以说是完全是一种私人性质的见面,故此并没有很正式的在官衙接见高怀远,而是将高怀远请到了他的府邸里面。 而高怀远对于赵方也是心存感激之情,当初他因阵前诛杀周县尉一事,本来他还不太理解赵方,现在为官之后,他才真正清楚赵方之所以将他逐出军中的用意,知道赵方实实在在的是为他着想,而且是在暗中保护了他,加上因为赵方领军抗金,屡立战功,和一般文官相比,颇有大将之风,更是在准备方面有着相当的远见卓识,故此高怀远对于赵方可以说是十分恭敬。 这一次过来高怀远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不少好东西作为礼品送给赵方,赶至鄂州赵方府上报名参见,并将礼单呈交给了赵方府上的官家。 作为京西路一方大员的赵方府邸,在鄂州城也算是数得着的宅子,占地面积相当大,而且也算是比较奢华,这一点和宋代官员的风气倒是分不开关系,对于赵方府邸的气派,高怀远放在刚来此世的时候,定会心声恶感,但是现在再看的时候,却已经可以很客观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为官者的奢华了。 毕竟作为一个朝廷大员来说,弄个小院子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何况以赵方为南宋朝廷的贡献来说,无论给他多大的荣誉和享受,也都不算过分,毕竟这次宋金之战之中,赵方率军为南宋牢牢守住了荆襄门户,使得金军在这一线碰了个头破血流,也保证了南宋可以继续偏安的这个局面,所以赵方住的奢华一些,倒是也没有引起高怀远的恶感。 高怀远到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赵方的耳中,派人通传请高怀远内府花园参见,于是高怀远将随行之人安排在门房等候,独身一人跟着赵府家仆进入了赵府之中,穿堂越巷来到了后花园里面。 远远便看到一个身穿便服、白苍苍的老人正在花园之中拿着一把剪子修剪花枝,高怀远视力很好,一眼便看出此人正是现任京西路制置大使的赵方,于是赶忙跟着扈从走入了花园之中。 “启禀大人,大冶县尉高怀远带到!”扈从站定之后,对正在专心为一株盆景修枝的赵方禀报道。 “小的高怀远参见赵大人!”高怀远也立即随即躬身施礼报名到。 赵方闻声于是扶住双膝,吃力的从那盆老桩火棘盆景前面站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过来望向了高怀远。 当看到赵方的脸之后,高怀远不由得心中暗暗忧心,因为这次见到赵方,和两年前见到赵方的时候相比,他显得又苍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一些,连原本花白的头也都全都变成了银白色,脸色也显得颇有点不太健康,仿佛一下又老了许多。 但是仔细想一下之后高怀远也不奇怪,因为此时的赵方已经将近九十岁高龄的老人了,还亲自在军前指挥兵马抗金,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了,故此高怀远对赵方的钦佩更是增加了几分,看到赵方走路不稳,赶紧上前两步,和那个扈从一起,搀住了赵方。 “大人慢点走,还是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扈从在一旁忍不住劝道。 “呵呵!老了!人不服老看来是不行呀!”赵方一边缓步走向一旁的石凳,一边抬眼用力的打量着搀扶着他的高怀远,眼神之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待到赵方坐下之后,扈从为他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皮裘为他御寒,赵方微微的喘息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这才对站着的高怀远微笑道:“怀远,你可还在埋怨老夫当年将你逐出军中一事吗?” 高怀远看着老态龙钟的赵方,不由得心中一阵揪心,赶忙躬身答道:“小的岂敢!怀远虽然是个莽夫,但是也知道大人当年对在下的关爱之心,决无半点埋怨大人之意,这两年来,小的无时无刻不在感激大人,今日能得以再次见到大人,乃怀远的福气,岂敢有一点抱怨呀!” “呵呵!看来你这两年之中又成熟了不少呀!”赵方抬手喝了一口热茶,挥手让扈从退下,对高怀远招招手道:“既然怀远你不忌恨老夫,那么今日老夫难得清闲半日,你便陪老夫在这花园里面转转吧!” 高怀远受宠若惊的上前搀住了赵方的一条手臂,扶他站了起来,对于赵方这个老人来说,他像对自己的父亲一般恭敬,而赵方似乎对他也很是放心,居然如此平易近人的对待于他,令高怀远颇有点感到意外。 高怀远搀着赵方在花园里面漫步,赵方对高怀远说道:“当初假如不是因为朝中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的话,老夫也绝不会轻易让你从军中离开的,为此孟宗政可是没少给老夫上书,力陈你所为无错,老夫一直也都在为此事感到颇为挂怀,但是这次回来鄂州,听说了你的事情之后,老夫倒也可以安心了!” “都是怀远当年莽撞,不知进退,才招致被人弹劾,此事万万怪不得赵大人您什么的,大人这么做是为了在下,怀远一直感激不尽!”高怀远听赵方又提到此事,便赶紧客气的答道。 赵方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你能看到这一点,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夫也知道你年纪轻轻,武艺高强不说,也确实有控军只能,是个将才,老夫一直一来可惜的是没有能把你留在军中,以至于让你这样有将才只能的人未能在军前多加锤炼而深感惋惜! 老夫虽为文官,但是这些年来在京西路一带,率军抗金,也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虽然文武殊途,但是老夫也知道我大宋像你这般的少年将才却不多见,这次回来之后,听闻你被朝廷擢升为大冶县尉之后,老夫也颇为欣慰! 虽然县尉并非在军中带兵之人,却也算是地方武职,倒也没有埋没你这样的人才,而且老夫还听说,自从你年初上任之后,便大力整顿大冶县地方治安,组织起了弓箭社,剿匪缉盗为大冶县老百姓做了颇多好事,这便更是说明你不是凡夫俗子,老夫颇为看好你呀! 你眼下所做之事,也是老夫以前便想做的事情,我们宋人平民过于柔弱,不善刀兵,你能效仿早年北疆边州之法,组建弓箭社对乡间民壮加以操练,对于我等大宋增强地方守备力量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这次从你率乡勇剿灭湖盗一事,便是很好的证明! 假以时日假如你这样的做法可以在大宋周边地方州县推广而行的话,将会对我大宋增强御敌之力起到偌大效果,这一点是老夫最感欣慰之事! 只是有一点老夫对你不太满意,你小小年纪,这才为官多长时间,便学得那些官吏们一般,给老夫送来这么多礼品,幸好也就是你了,要不然的话,老夫今天真不会让你进我这府中一叙呢! 老夫要告诫你一点,我等虽然为官,却不能鱼肉百姓,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万不可以权谋私,为祸乡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假如你为官不正,欺压百姓横征暴敛的话,一旦让老夫得知,定当绝不会徇私纵容于你!到时候定会治你个贪墨之罪,要了你的脑袋!” 当说道后来的这几句话的时候,赵方忽然停住了脚步,站直了身体,转身瞪视着高怀远的眼睛厉声说道。 高怀远这个汗呀!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情呀!这次他本是好意,想表示一下对赵方的谢意,才会毫不吝啬的拿出了不少好东西送给赵方,没想到却被他误会为自己以权敛财,行贿于他了!这下可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暴汗! “大人看来是误会怀远了!怀远虽然不才,没读过多少如何做人,而且怀远也深知为官者当为一方百姓做事的道理,绝不会鱼肉百姓! 今日虽然小的给大人送了一些薄礼,但是请大人放心,怀远绝无半点贿赂大人,以求从大人这里获取升官财之途的目的!这只是怀远感念大人当年对在下的维护之情,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而已!而且在下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今日带来的这些礼物之中,绝无半个铜钱是从大冶县百姓那里所取得的!这一点还望大人明察,假如现在下有半点为祸乡里,鱼肉百姓的事情,大人大可立即取了在下的这个脑袋便是!” 赵方凝视着高怀远的双眼,高怀远站定毫不躲避不卑不亢的回望着赵方,两个人很久都没有再出声,良久之后赵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高怀远赶紧上前扶住赵方,为他轻轻的拂背。 赵方将一只手按在高怀远的胳膊上,喘息了一阵平复了下来,说道:“很好小子!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撒谎,老夫相信你所说的,这些东西老夫收下了!老夫为官数十年,像你这样的官吏,能露出如此清澈的眼神的,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好!不愧是孟宗政看重的人!” 高怀远也微笑了起来:“赵大人只管放心收下好了,怀远不敢欺骗赵大人的!只是大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尽量多休息一阵最好,特别是酒要少饮,看来小的给大人送酒是送错了!可否请大人将小的这次送来的酒还给在下,带回去呢?” “休想,进了我家的门你还想带回去,想都别想!你送来的酒我在襄阳便有耳闻了,神仙醉不是?老夫早就想喝几杯了!这会儿你想要回去,没门!”赵方立即笑骂到。 二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走了一阵赵方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便在花园之中找了一处凉亭坐下休息,高怀远对赵方问道:“这次赵大人回来鄂州,小的颇感意外,但不知军前现在战况如何了呢?”高怀远故作不知状对赵方问道。 赵方摇摇头道:“这次我回来是接旨来了,这两年军中将士敢于用命,才连连取得大捷,老夫也因此被擢升为太中大夫,权刑部尚书一职,这几个月来战事趋于平静,孟宗政军已经拿下唐州,金军对襄阳等地已经无力进犯,故此老夫也总算是抽空有时间回来清闲一下了! 这段时间以来,蒙古军再次南下,金国忙于应付蒙古大军的进犯,故此暂时无力南侵,六月间蒙古大军进击金国大名府,转而又攻陷开州、东明、长垣等地,蒙古军的木华黎又在山东黄陵岗大败金兵,金国上下很是紧张,但是蒙古大军历来只是攻掠一番,便会退兵,想来年后金军还会继续南犯,恐怕老夫还是休息不了多久呀!”赵方将军前的大致情况给高怀远说了一番。 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金国早已是刀在颈上却尤不知死,看来金国恐怕是要气数将尽了,大人还是以身体为重,军前有孟大人、扈将军、刘将军等人在,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大人说这次您权刑部尚书一职,难不成要将大人调至京中为官吗?” 高怀远对朝廷这个时候擢升赵方为刑部尚书一职很是不解,觉得在这种时候,将赵方这样的镇边大吏调走实在是不明智的做法,换个人来的话,恐怕不容易掌控京西路一带的情况,所以很是担心这件事情。 “这个你倒不用太担心,虽然朝廷擢升老夫为刑部尚书,但是那只是个虚职而已,老夫依旧还是京西路制置使,短期之内不会到京中为官的!只是老夫的身体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夫对于金国其他人倒是还不太担心,只是对于现在金军副帅仆散安贞有些不太放心,要知道仆散安贞乃是大金国的名将,麾下的花帽军更是金军精锐,一旦仆散安贞南下的话,估计我们宋将能敌得上他的人没有几个!这才是老夫担心的事情!”赵方摇头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很想回到军中,和这个金国末年的名将对上一阵,但是马上便有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起了一段有关仆散安贞的记载,宽慰赵方道:“赵大人不必为此担忧,金国早已今非昔比,他们之所以南侵,并非是军力强盛所至,只不过是想要在我大宋取得一些实惠,攻取大宋领土,来加大他们的战略纵深而已! 而当今金国国主昏庸无能,却根本没有想到,如此下去只会加金国灭亡罢了,如果他早些时候,能在我们开禧北伐兵败之后,示好于我们大宋,结好我国,全力对付蒙古大军的话,金国倒是还有一线生机,可惜的是他不但没有看到这一点,反倒兵来攻打我国,如此找死,真乃是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也! 而且他还任用奸佞之辈,像仆散安贞这样的名将,想要有所作为的话,恐怕也是万难!保不准有一天,像仆散安贞这样的人,还会被金主所杀呢!赵大人大可不必过于担心金军南下的事情,只要我军严守江淮天堑,料那金军也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 赵方有些惊异的望着高怀远,看了他好一阵才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将时事看的如此清楚,连这等事情也能看到,老夫倒是真有些轻看你了!老夫现在更是后悔了,当初正是不该让你离开军中回到地方上来!假如你在军中再历练一番的话,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统军大将的!我来问你!你现在可是想回到军中为将吗?假如你愿意的话,老夫可以向朝廷请旨,调你入鄂州都统司为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怀远闻听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还是话说多了!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县尉,说起来官职不大,但是却很逍遥自在,假如进入都统司为将的话,听起来貌似威风一点,但是实质上却等于失去了自由,再无现在的这种悠闲,而且武将在南宋的地位比起北宋来,也高不到哪儿去,打仗的时候用得着你,不打仗的时候根本就是在官员之中低人一等的人,他才不愿意到军中为将呢! 这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在军中免不了受到诸多限制,对于做许多事情都不方便了,何况现在和金军开战,也没多大的意思,该学的他早两年早在军前已经学过了,虽然不敢说非常精通,但是对于眼下南宋的兵制来说,他不认为自己在军中便能有所作为。 “这个……怀远多谢大人厚爱了!在下也不瞒大人什么,在下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县尉,但是眼下却并无转职入军中为将的想法,下官在大冶县许多事情刚刚开始做,尚未能取得成效,想继续将弓箭社以及乡勇联防之事推进下去,故此怀远想暂时还是留在大冶县为好!”高怀远立即委婉的推掉了赵方的这个提议。 赵方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第一百零五章 毒花 “大人倒也不必对怀远失望,其实大人手下现在可以说并不乏战将,在下便知道有一人绝对可以担当大任,和怀远相比,此人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高怀远也看出了赵方确实对自己是有爱才之心,不忍让他失望,于是便对赵方出言说道。 赵方听罢之后眉头一挑,好奇的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军中何人能如此令你推崇呢?” “此人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保不准大人还会认识此人,不瞒大人!此人便正是孟大人之子,名叫孟珙!下官在军中的时候,便受过他的节制,曾经和他有过深交,不知道大人知道此人否?”高怀远再一次想到了孟珙这个南宋最著名的大将,于是便想将他推荐给赵方。 “哦!你说的是孟珙这个小子呀!嗯,你说的不错,此子这两年在军前表现确实相当不错,也算是难得的将才!你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赵方挑起了眉毛对高怀远问道。 “大人!实不相瞒!在下可以说对孟珙相当了解,通过在军前的那段时间,下官现孟珙十分善于控军,并且在战场上非常善于把握时机,善于防守,对于统驭兵马甚是有一套独到的办法。 而且孟珙敢于在军前用命,深得部下的信任,是个难得的帅才,虽然现在孟珙和我一样还有些年轻,但是假以时日,下官敢说,孟珙绝对将成为我们宋军之中屈一指的大将!”高怀远倒是丝毫不吝对孟珙的赞美,在他看来像这样的名将,不应该被埋没在军中不得重用才对。 听完了高怀远对孟珙的平价之后,赵方不由得微微点头称是,自古文人相轻,武将之间其实也是一样,高怀远如此毫不吝惜的将赞美之词给了孟珙,起码在操守上,便显得高怀远心胸宽阔,而且赵方也对孟珙很是了解,当然知道高怀远所说不假,于是点头笑道:“看来不光是孟宗政识才,连你这个小子也很有眼光!这件事你倒不用操心了,孟珙这个小子我是清楚的,很有大将之风,假以时日磨砺一番,定能成大才! 本来你在军前还要受他节制的,但是你小子却早走一步,先他入官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两年孟珙的表现确实不错,老夫已经为他向朝中请功了,年后估计便会有消息了,至于会将他擢升为什么官职老夫也不很清楚,但是起码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先到地方上当个县尉,看来你还是走到了他的前面了! 既然你不想现在入军为将,那么老夫也不为难于你了,你先将大冶县的事情做好,有头有尾,能强一方百姓也算是你的功绩,待到你何时愿意到军前效命的时候再说也好! 看来我也是老了,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便不留你在府中吃饭了,你且先回去,待到有机会老夫再找你叙旧好了!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既然为官,便要为一方百姓好好做事!不能见利忘义才是!” 高怀远看到赵方确实面露疲惫之色,知道老人已经精力有限,于是便赶紧起身答应,对赵方告辞道:“多谢大人提携,在下不敢忘记大人的嘱咐,定会好好做官,大人万万要保重身体,大人乃我们大宋一方支柱,还望大人保重!小的告辞了!” 赵方也不起身送高怀远了,挥挥手道:“好了!老夫会注意的!你且先回去吧!” 高怀远这才躬身退出了凉亭,朝前院走去,可是一转身之间,忽然在凉亭外的花池之中看到了几盆非常熟悉的植物,于是不由得高怀远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弯下去腰低头观看了起来。 “怎么?怀远难道也喜好花草不成?”赵方看到高怀远离开凉亭之后,忽然驻足观看他花园中的这些花草,似乎是被吸引住了一般,于是坐在凉亭之中笑问他到。 高怀远心中这会儿正在翻腾不已,听闻赵方问他,于是赶忙答道:“小的只是莽夫一个罢了,岂会如大人这般雅兴!只是今天看到这种草花,觉得十分眼熟,故此才停下观看一番!” 赵方站起来走出凉亭,低头看了一下花池中的这几盆花草,于是笑着对高怀远解释道:“此乃老夫从他处寻得的米囊花,此花花期很短,但是花开之后却娇艳异常,老夫甚喜此花,故此院中多有栽培,看来我这花匠还没忘了这些米囊花呀!” 高怀远心中顿时波涛汹涌了起来,前世他是缉毒警出身,当然知道赵方所说的这种米囊花是何物了,因为这东西在他前世的时候,工作之中见得太多了,他的工作之一,便是打击私自种植此物的人,因为这种米囊花有一个后世人们更熟悉的名字,叫做罂粟。 虽然他前世刚开始从事缉毒警的时候,对罂粟花的历史有所了解,知道此花在很早之前便通过西域传入了中国,本草纲目还对它进行过描述,甚至知道其药理,但是像这样真真切切的在这一世看到此花,他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还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看到它的身影,会被赵方当作一种观赏花卉进行种植。 可能是因为中国历史上惨痛的那一页在高怀远心目中留下的痕迹过深,高怀远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将这些罂粟花给铲除掉,但是马上他便又抑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要是他现在上去几脚将这几盆罂粟花给踩烂的话,后果是什么他当然想得明白,赵方一定不会理解他这种偏激的行为的,搞不好将他气晕也说不定,所以高怀远立即打消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罂粟花美丽妖娆,结出的果实既可医人亦可害人,善恶只在人心,却并非是罂粟花的错,当世人们只知米囊花美丽,也知它可以入药医病,只要没人知道它还可以提取鸦片、吗啡等毒品,那么它便只有益处没有害处,而且罂粟只要不用来制毒的话,那么它也算是一身是宝,种子、果实都可以用来治疗许多疾病,平喘止咳、催眠止痛、止泻的功效都很不错,毕竟连后世中医还在使用,只是看使用的人拿它们做什么罢了! 想到这里,高怀远不禁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太过敏感矫枉过正了一些,于是直起身来对赵方笑道:“大人真是好雅致呀!听大人如此一说,在下倒是也想起来此花的模样了,确实很漂亮!大人请留步吧!在下这便告辞了!” 说着高怀远便再次对赵方施礼,打算抬腿离去。 “且慢!看来小子你也是个识花之人呀!今日既然你送老夫不少礼物,那么老夫无以回赠你什么,这样吧!既然你也喜欢这种米囊花的话,那么老夫今日就将这几盆米囊花权当礼物送给你好了!希望你能好好养护于它,莫要让它们枯死才是!”赵方忽然对高怀远说道,并且不待高怀远推辞,便立即招手将家仆叫来,命家仆将这几盆花带上送高怀远出府。 高怀远云里雾里的走出赵府,望着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车上的那几盆罂粟花,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前世是个缉毒警,经常会到乡间查办私种罂粟的不法分子,没想到今天来鄂州参见赵方,赵方居然会送他几盆这样的东西,并且还嘱咐他定要好好照应着它们,这不是知法犯法了吗?呵呵! “少爷!赵大人怎么送你了几盆草花呀!他还真是小气,回礼也不能只送几颗草吧!嘿嘿!”跟着高怀远一起前来鄂州办事的周昊看着被高怀远小心翼翼伺候的几盆不知名的草,不由得忽然给高怀远开了一个玩笑。 “呵呵!这句话你也只能给我说了,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几盆花是赵大人送给我的话,那么这些花的身价可就高了,你们几个给我好好照看着这几盆花,千万别给我弄死了,回头拿到庄子里面,好好给我种下,待到开花的时候你们便知道它的美丽了!”高怀远笑答道,他收起了心绪,对于这几盆罂粟花来说,只要他不拿去害人,那么只欣赏它们的美丽又有何妨呢? 既然到了鄂州,高怀远便少不得要到鄂州知府衙门里面走动一番,这也算是为官之道,路过此地假如不拜见一下上风的话,那可是很失礼的事情,以后保不准会被人穿小鞋也说不定。 高怀远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照规矩对这种官场之中的走动倒也不太抵触,毕竟他要在大冶县大展拳脚,不少事情还是要仰仗上风这帮官员们提携一下的,于是便在来的时候也给他们各自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一送到了他们的府邸之中。 而这些官员各个都是人精,对于官场上的事情甚为钻营,也都听闻了高怀远被赵方召见的消息,并且得知高怀远以前曾经在军前效力,便认识赵方,这次又被赵方专程招到鄂州相见,所以都嗅出了一点味道,对高怀远也不敢太过小看了,于是听说高怀远登门拜访之后,纷纷出门相迎,显得很是客气,并且对高怀远这一年来在大冶县的所为,给予了相当的嘉评。 加上高怀远也不吝啬,每人都给他们送了一份厚礼,乐得这帮人不轻,私下里多又给高怀远的评价提高了几分,暗自觉得高怀远这个年轻下属很知道进退,丝毫没有因为他跟赵方熟悉,便不把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不由得对高怀远更是高看了几分。 而高怀远单单是在鄂州城走动一番,便花去了几天时间,顺道还将鄂州醉仙楼的经营情况查看了一番,这里黄真不在,已经将生意都交给了他的一个堂弟负责,名叫黄浩,从小跟黄真学做生意时间不短,也是个相当精明之人,在接手了这边的生意之后,将这里的生意打理的倒也是妥妥贴贴,继续保持着醉仙楼在本地各处的生意蒸蒸日上的势头。 黄浩能接手黄真的事情,其实不单单是因为他做生意精明的缘故,而是也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观察之后,黄真和高怀远才作出的决定,忠诚方面没有什么问题,所以现在也是高怀远手下的亲信人员了,要不然的话,高怀远也不会这么放心的让他接手黄真的事情。 像醉仙楼这样关系着高怀远财路的买卖,高怀远虽然放手给黄真等人打理,但是另一方面在账务上,却基本上使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始终掌握着财权,而且他们使用的记账方式,也都是由周毅专门制定的,所有账目都使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记账,看起来一目了然,包括各个分店的账房,也都是卧虎庄少年之中培养出来的人员,这样的账册假如拿到外人面前的话,根本跟天书一般,没几个人能弄得清楚,所以在账务方面,他的这些生意到底赚多少钱始终都是很隐蔽的事情。 当周毅审阅过了这一年来的账册之后,对高怀远点了点头,高怀远便知道这一年来,黄浩在账面上没有做过什么手脚,于是当即给黄浩封了一个老大的红包,作为年终奖,让黄浩惊喜不已,连连称谢。 “黄掌柜不必对我称谢,这都是你应得的,像你们这样为我做事之人,高某始终都不会亏待于你们的,这只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罢了!至于京西路这边各个分店的掌柜的还有做事之人的奖励,我便不管了,全由你来处理,给大家放一些奖赏好了!醉仙楼现在生意不错,尽可能不要太过小气,让大家对醉仙楼要有归属感才行!像家境特别困难的雇工,要多给一些关照,这样才能让上下之人能尽心为我们做事!”高怀远对黄浩特意嘱咐到。 “多谢少爷指点,黄浩知道事情怎么办了!不会亏待了为我们做事之人的!毕竟现在我们醉仙楼的雇工们的工钱已经算是市面上很高的了,不少人都想尽办法,想要进入咱们醉仙楼做工,年后小的打算派人前往利州路、荆湖路、四川等路逐步开设醉仙楼分店,恐怕还需少爷能给在下多派一些人手过来帮忙了!还有就是咱们的神仙醉的产量问题,现在各个分店的生意都不错,对酒的需求量都很大,颇有点供不应求的架势,小的怕年后再开分店的话,酒会跟不上供应,这样一来可能会砸了咱们自家的招牌的,请少爷务必要督促一下酒坊那边,能尽可能的提高产量才行!”黄浩点头应下了高怀远的嘱咐,然后对高怀远说起了他近期的打算。 高怀远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本来在黄真离开这里之前,这件事便已经定下了,他要在很短时间内,将醉仙楼的生意做大,尽可能的铺到全国各地去,这样一来一是可以获得更大的利润,另外也有助于他对各地消息的掌握,对于以后他的展,将会有很大的补益。 “这些事情你只管放心好了,这一年来,庄子里为你们培养了不少人才,基本上可以满足你扩张生意的需要,只要你年后用人的时候知会一下周毅,他自会给你安排此事的!至于酒坊那边的事情你也大可放心,现在我已经派林三已经先一步到泸州查看地点,将会在泸州或者成都一带令设几处酒坊,同时常德府和衡州两地的酒坊已经开始投产,足够供应醉仙楼销售所需了!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好了! 最好先在成都那边站住脚再说,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年后你亲自去一趟成都,将那里的事情打点好,先将买卖做起来,然后想办法打通傕场的官员,和吐蕃诸部那边的生意人建立起联系,吐蕃人好烈酒,我专门还给你酿制出了一种低成本的烈酒,虽然口感远不如我们现在所售的神仙醉,但是酒很暴烈,完全可以让吐蕃人也买得起喝得起!我给这种新酒定了一个名字,叫烧刀子,估计会很受吐蕃人的欢迎! 当你和吐蕃人混熟之后,你想办法在吐蕃那边找个稳妥之人,在吐蕃诸部的境内购置一个草场,以这种烧刀子换取他们的马匹,然后屯入草场之中暂且饲养着,两三年后,最好能通过吐蕃向回输送战马,这样一来利润当会更大一些!”高怀远忽然间对黄浩吩咐到。 现在南宋缺马缺的要死,想要弄一些马匹简直跟登天一般的困难,金国这边不说了,西夏虽然产马,却和南宋没有边境交界,更没有输送战马的通道,而只能从大理输入矮小的大理马充作战马使用,唯一能想办法的也只剩下吐蕃诸部了,吐蕃王国虽然早已分崩离析,但是却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割据政权,假如南宋想要买马的话,这倒是一个可以行得通的途径,毕竟吐蕃诸部眼下和南宋的关系还算是可以,在被蒙古统治之前,还有一些机会,所以高怀远这一年来,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现在时机已经比较成熟了,所以他才会指示黄浩亲自前往成都一带,筹备这个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扩张 黄浩一听高怀远的吩咐,顿时心惊不已,高怀远的胃口还真是大的要死,居然要将生意做到吐蕃诸部去,还要从吐蕃想办法倒卖马匹回来,但是黄浩也是个比较喜欢有挑战的人,高怀远的胃口大,也正好满足了他的追求,听罢之后,黄浩立即站起来拱手答道:“小的遵命,年后小的便安排好这边的事情,然后前往成都去,只是能否做到少爷的要求,小的现在不敢打包票,但是小的一定会努力的,这一点请少爷尽管放心好了!”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是看重了黄浩敢于接受挑战的这一点,他也知道想要做成这件事恐怕是很难,如果没有一点勇气的话,跑到成都去,估计根本就做不成这件事,这也是他当初和黄真选定黄浩的主要原因。 “你尽管放手去做好了,钱财方面现在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舍得花钱的话才行!这次你过去,我给你安排十个护卫,保证你的安全,至于做生意需要的人,你自己选择,但是要注意一条,就是所用之人要诚实稳重才行!不要走露了风声!还有马如果不好搞的话,就想办法先给我弄回来一些吐蕃的獒回来,这东西也是好东西,我一直想搞一些回来,就是苦于没有机会!”高怀远接着对黄浩吩咐到。 “小的遵命!多谢少爷体谅,小的一定会尽力而为的!”黄浩有些兴奋了起来,他知道假如自己能把这件事做好的话,那么便等于进入到了高怀远最亲信人员之中,到时候获得的利益绝对要比现在他当鄂州醉仙楼总店掌柜的要多的多,他也早已看出来,高怀远是个做大事的人,别看他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但是高怀远背后现在隐藏的实力之大,绝对已经相当庞大了,所以他觉得,这辈子假如跟着高怀远走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成就他一番事业的!故此黄浩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架势,想要年后去四川一带大展一番拳脚。 处理过这件事之后,高怀远也不再耽搁时间,离开了鄂州返回了大冶县,这个时候便已经临近春节,基本上官府也没什么事情了。 而刘知县待到高怀远回到县衙之后,对他更是客气了几分,他一个知县想见一下赵方这个一方大员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高怀远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尉都被赵方招去接见,这可是件稀罕事,他还真是有些想不通高怀远这家伙何德何能,居然能引起像赵方这样的高官的重视,于是更加不敢小看于高怀远,见到高怀远的时候颇有点溜须拍马的感觉,仿佛高怀远才是大冶县的知县大人,而他是高怀远的手下一般。 对于这次回来之后,刘知县等人对待他的态度,高怀远颇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人的眼皮也太薄了点吧!他不过就是去见了一下赵方,回来这里至于让刘知县这几个同僚们如此客气吗? 但是高怀远还是接受了纪先成的意见,不骄不躁对待刘知县等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尊重的态度,让刘知县等人很是欣慰,觉得高怀远这人不错,起码没有因为抱上赵方的大腿便轻视他们这些同僚。 “知县大人,下官有事想要回家一趟,特来向大人告假几日,还望大人恩准!”高怀远眼看春节临近,而今年因为他出任县尉之后,已经不再是自由身的缘故,故此绍兴的老爹高建没有再招他回绍兴探亲,可是算来他也好长时间没有回过卧虎庄看看了,所以便找刘知县告假想要回庄看看情况。 “哦?高县尉想要回家看看,没有问题,你只管回去吧,县里面这段时间地面上有你在之后,太平许多了,这里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有本官等人在,你只管放心好了!”刘知县连个嗝都没打,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他可是觉得招惹不起高怀远了,别说告假几天了,就算是高怀远不来衙门报到,他也连个屁也不会放的。 一年的时间之后,卧虎庄从外面看起来并未生太大的变化,但是进去之后才能现,其实里面却已经和以前大为不同了。 高怀远在这一年之中,一边忙于县里面弓箭社的事情,一边逐步的开始转移卧虎庄之内的一些产业转移出了卧虎庄,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的产业展实在太快,众多作坊挤在庄子里面,根本早已容纳不下了。 故此高怀远利用手头的资源,在县里偏僻之地,再次以黄真、薛严、周昊等人的名义,盘下了几块山地,逐步将庄子里面的几个作坊都转移了出去,铁匠作坊被他率先迁出了庄子,要不然的话,庄子里面日夜不停的打铁声,令这里的人想睡个好觉都不容易,而铁作迁出之后,被安置在了山中矿场里面,那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一般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铁作之中的,是他最为隐秘的所在,也归于薛严一手管理,这样一来便使他的矿场形成了一条龙的产业链,更加可以合理的利用他手头的资源。 当铁作搬迁完成之后,第二个被迁出的便是蒋鹏的肥皂作坊,说起来虽然还是肥皂坊,但是现在的肥皂坊也早已不再是当初只生产肥皂的单一作坊了,在高怀远和蒋鹏的鼓捣下,现在可以说基本上形成了一个新型化妆品的作坊,产品不但有肥皂、香皂,还形成了甘油的精炼灌装作坊、雪花膏生产作坊、香精提取作坊和香水的生产作坊。 如此一来,肥皂坊极大的扩张,令卧虎庄开始容纳不了,不得已之下,高怀远也只得将蒋鹏赶出了卧虎庄,将他迁至了距离卧虎庄二十多里外的一个曹姓的大庄子之中,这家曹姓人本来是个大户人家,祖上曾经在北宋是个大官,但是随着北宋的覆灭之后,曹姓人家一代不如一代,偌大的家业被后代的败家子给折腾了精光,最后连偌大一个曹家庄的地产也不得不盘了出去,高怀远得知之后,立即出手高价盘下了他家的庄子,选作了肥皂坊的新址。 现在的卧虎庄里的作坊也只剩下李通的琉璃坊暂时还没有迁出,不过高怀远也已经在另外一处地方,重新找到了一处庄子,并且开始在那里建造新的大型玻璃窑,年后建成之后,也会将琉璃坊迁走。 最终卧虎庄再次恢复安静,只剩下制衣坊继续留在庄子里面,让这里逐步恢复清净,省的烟熏火燎的让人老远便闻着不舒服,这么做也是为了扩大养鸽场的规模,经过一年多的扩繁之后,现在刘福的宝贝鸽子已经扩繁到了上千只之多,每天早晨放飞的时候,呼啦啦一大片,看起来蔚为壮观,单是跟着刘福专门学着养鸽的男女少年,便达到了三十余人,还有点忙不过来。 照这么展下去的话,高怀远还真担心养活不了这么多鸽子了,幸好这些鸽子倒也不是都可以用来作为信鸽使用,刘福专门挑选其中归巢能力强、善于长途飞行耐力好的鸽子作为种鸽进行繁殖,剩下的鸽子便淘汰掉,总算是将鸽子的数量给稳定在了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不过刘福有个规矩,即便是淘汰的鸽子,也决不许人吃它们,最终只能送人拉倒,要不然的话,这个鸽痴会跟人翻脸的。 现在有了鸽子之后,高怀远和外界名下产业之间的通讯联络便方便了许多,特别是远在两浙一带忙活的黄真,更是经常鸽子来鸽子去的,让高怀远可以时时掌握黄真那边的进展情况,这样的信鸽这一年之中,还逐渐被送往各地的醉仙楼分店之中,专门安排人照看,这对高怀远掌控自己产业帮助着实不小。 而且这样的鸽子连远在军前效力的黄严那里也被送去了一批,让黄严可以经常将军前的事情也及时反馈给高怀远,逐渐的初步形成了一个情报网络,使高怀远也可以随时了解江北宋金两国的战况。 至于赵同的养犬场,也被赶出了卧虎庄,被安置在了很偏远的一个山沟里面,而始作俑者还是鸽痴刘福,他的理由很简单,说赵同所养那些大狗经常偷吃他的鸽子不说,还使他的鸽子经常性的受到惊吓,犬吠声甚至使他的一些鸽子不敢归巢,严重影响了他训练信鸽的效果,如此一来,高怀远也只好委屈赵同和他的那些猛犬们一下了,将他们赶出了卧虎庄。 最后连卧虎庄外面所设的火药坊也被一起迁走,跟着赵同的养犬基地也一起被迁入到了山中,省的一旦出了事故,储备的火药将偌大一个卧虎庄给炸成平地。 这两年连高怀远的火药作坊也得到了很大的展,逐步的形成了一套严格的生产流程,另外专门还增加了一些生产火药所需的器具,逐渐完善了生产的工艺。 黑火药是一种很易被引爆的东西,一不小心便会出问题,这一点高怀远很清楚,他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清楚其中的厉害,所以对于火药作坊他投注了很大的精力,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引大爆炸,否则的话,他的秘密可能就隐藏不住了。 而要想解决生产安全问题的话,除了明火之外,一点火星可能都会引爆炸,另外静电便是一种最令人头疼的事情,故此高怀远在许多进行破碎的工具都下了大本钱,采用了铜质,避免产生火星,同时火药被生产出来之后,还要采取阴干的措施,就连封装成品方面,高怀远都特意使用了铁皮桶来进行封装储存,成本虽然大幅提高,但是安全性却得以了保证,除此之外他对每一个步骤都制定了严格的制度,任何人不得违背。 这些被挑选出来在火药作坊做事的人们当见识过了火药的爆炸威力之后,各个都咂舌不已,知道了火药爆炸的厉害,故此也都很小心了起来,对于制度的执行每个人都很注意,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高怀远时不时的都会到火药作坊突击检查一下,这么一年多来,总算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当高怀远从县城返回卧虎庄之后,庄子里面的人们也都已经做好了过年的准备,像这样和大家一起过年,高怀远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过了,这也是高怀远特意告假回来的主要原因,前些年他不是回绍兴便是在军前,一晃几个年头过来,这里的人们渐渐的都习惯了高怀远不在的日子。 可是大家没想到的是高怀远今年居然能在年前赶回庄子,于是各个都高兴万分,每个人都喜上眉梢,纷纷前来对高怀远拜年。 而向他这样的大财主,自然不会吝啬,提前便让柳儿准备了一大堆红包,见者有份,都分给一个红包,让大伙都很是高兴,大家在意的倒不是红包里面的钱有多少,像这样的过年,大家图的也就是个喜庆罢了,好生的让庄子里面热闹了一把。 而高怀远跟车轴一般的四下奔忙,每处地方都转了一遍,将红包放到了每个人手中,最终才落脚在了矿场,到了这个时候,矿场的雇工们也都早已领过了赏钱回家过年了,只留下了看守矿场的人还在这里留守,当打赏过了这些人之后,高怀远跟着薛严进入了后山之中的铁作。 “小老儿参见少爷,可有段时间没见少爷过来咱们这里了!小老儿带这帮人给少爷拜年了!”刚进入铁作的院落之中,满面红光的周伯通便闻讯带着几个手下迎了出来,远远的便对高怀远抱拳施礼笑着问候道。 高怀远疾走几步搀住周伯通也朗声笑道:“这段时间我比较忙,所以没时间来看望诸位了,周师傅您可是越来越精神矍铄了呀!看来你在我这里的日子过的还算是痛快吧!” “痛快痛快!小老儿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呢!托少爷的福,看来小老儿我还有几年的好日子过呢!”周伯通笑得合不拢嘴,下巴上的白胡子都跟着乱颤了起来,可见他的心情确实相当不错。 高怀远将一个个红包送到这里每个人的手上,让大家欢喜了一场之后,才随着薛严和周伯通等人进入了工棚之中。 虽然已经到了临近过年的时间了,但是铁作却依旧没有停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到处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看来铁作压根没打算因为过年停工,这让高怀远深感欣慰。 毕竟能在他铁作里面做工的都是属于他的亲信人员,其中不少人还都是少年,而且其余的人不是北方人,便是家眷也迁至卧虎庄的工匠,对于他们来说,在这里便是家,无所谓过年不过年之说了! 高怀远随手拿起货架上的一把刀坯,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之后仔细打量了起来,这把刀的刀坯一看便知道是他们卧虎庄特有的流云弯刀的式样,看起来似乎是新手所制,形制上不太标准,不过刀钢打制的还算是可以,算是学徒的试手作品。 “这些不用看了,都是今年才到我这里学手艺的徒弟们打的东西,入不得少爷您的法眼的!到里面看看吧!那些刀基本上都算是成品了,还算是说得过去!”周伯通对高怀远说道。 “嗯!学徒能打出这样的刀坯也算是不错了,说明你这个师父教导有方嘛!刀我便不看了,今天我来主要是想看看我们的铁甲打造的情况,另外就是要看看几个月前我交代你们铸造的那种东西,到底有没有眉目了!”高怀远将这把刀坯放回了架子上,抓起了筐子里面的几个铸造出来的箭头看了一下,又用指头试了一下箭头的锋锐程度,然后直起身对周伯通和薛严问道。 “少爷放心,您吩咐的东西,小的们现在已经基本上准备妥当了,请随小的到后面看看吧!”周伯通对高怀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怀远于是举步跟着周伯通等人朝铁作后面的工棚走去,当他走入一间工棚之中后,抬头看到了一个人形木架上赫然挂着一副黑黝黝的铁甲,于是立即疾走几步到近前,伸手向铁甲上摸去。 这幅铁甲明显和现在的宋军的各种制式铁甲有所不同,因为这个时代,无论是宋甲还是金军的铁甲乃至是西夏国的铁甲基本上都是属于札甲范畴的甲胄,多是用一片片打造好的铁片用皮索穿起来形成的护体甲胄,而眼前的这副铁甲却明显脱离了宋代札甲的范畴,颇有些欧式骑士铠的味道。 “好!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此甲有多重?你们可曾已经试验过这种甲的防御能力了吗?”高怀远在对周伯通等人问道。 “回少爷!此甲重三十五斤,由肩甲、颈甲、胸甲、背甲等甲片组合而成,均由百炼钢所打制,此甲无十步之内,一石二斗硬弓不能透,对于刀枪防御能力更强,穿着更加方便,比起现在的札甲要好许多!”周伯通答道。 第一百零七章 陷阵甲 高怀远再次审视眼前的这副威风凛凛的战甲,此甲乃是他亲手绘制出的图纸,交由周伯通等能工巧匠特意打制而成的全新式样的甲胄。 高怀远根据前两年在军前效力之时的临战经验,现眼下宋军所用各种甲胄存在不少问题,皮甲防御能力过弱,只能防御远处射来的流矢,对于刀枪武器的攻击,防御力很低,即便是他加料的皮甲也效果不佳。 而宋军之中所用的铁甲,穿着十分繁琐笨重,武将所穿铁甲虽然防护面积很大,但是却重量却很大,他在军前的时候所穿的一身铁甲,虽然比不上北宋时期的步人甲的重量,但是也重达近六十斤,一般步兵穿上之后行动十分迟缓,根本谈不上什么机动能力,而且这种由铁片穿成的甲胄,虽然对于刀剑的劈砍防御力较强,但是对于劲矢和长枪的防御能力却偏低了一些,在冷兵器时期,甲胄的质量对于士气和战斗力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士气的来源便起于盔甲。 高怀远在阵前经历了数次血战,每一次可以说都没能幸免受伤,多是因为箭伤所致,而他身边许多阵亡的将士,也都是因为甲胄的防御能力的问题,送掉了性命,想起来便令他扼腕叹息,假如当初这些人所穿的盔甲质量能更好一些的话,那么可以降低许多不必要的伤亡,于是他老早便动起了改进目前使用的盔甲的念头。 于是在他返回大冶县之后,便开始逐步的在心中勾勒新式盔甲的式样,并且在一年前,初步的绘制出了这种盔甲的式样图形,并且不断的进行修改完善,最终才交给周伯通这帮人试制新式盔甲。 而眼前的这套甲胄,便是他们试制出的成品,这套甲胄之所以看起来和当今世上的盔甲区别很大,重要的原因便是高怀远在其中借鉴了不少欧洲骑士铠的元素,以大面积的甲片,取代了小的甲片,这样一来便大幅度增强了对于重要部位的防御能力,同时还降低了甲胄的重量,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照搬欧式铠甲的样式,毕竟欧式战甲的防护力面积和防护力虽强,但是更加笨重,故此他又在一些需要活动的部位,保留了札甲的有点,比如在两肋和下腹这样不易受伤的地方,依旧保留札甲式样,故此这套战甲看上去更似是中西结合的甲胄,看上去更加威武,还有点像后世特警所穿的那种防暴服,并且对于箭矢和长枪的防御能力大幅度的加强了不少,还不影响四肢和腰腹的活动,穿着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另外这套盔甲虽然由大面积的甲片组成,但是为了减轻重量,在防御面积上,高怀远却有所选择的适当进行了缩减,在大幅度增强了对要害部位的防御之外,保证了穿着者正面的防护力,却减少了对后背部分的甲片面积,使穿着者活动更加方便一些,同时运动中也减少了体力的消耗,令穿着者显得更加精干一些,这样做对于提高步军的机动力和防御力好处很大。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高怀远对于战争的认识和当代人大有不同,高怀远从阵前的作战中体验到,要想拥有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先要保证的是军队的攻击性,战场上只有勇往直前,从不言退的军队,才堪称是一支铁军,而任何背对敌人的撤退,都是一种可耻的溃逃行为,假如军队的人都将后背交给敌人的时候,即便身上的甲胄再好,防护面积再大,也逃不过最终溃败的命运,最终在敌军掩杀的情况下,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对于这样的行为,与其浪费资源保护他们的后背,倒不如干脆省下这些资源,留给能战之人来用,这一点在北宋覆灭的时候,便已经被战争检验过了。 当时北宋主力兵团虽然缺马,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装备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在战争之初的时候,军队的装备远远出了他们的敌手金国的军队许多,基本上可以说都是重装步兵,宋军主力中的步兵许多精锐部队都装备了中国历史上防御力最强悍的步人甲,每套步人甲的防护面积奇大,可以说将整个人全都包裹在了甲胄之中,由一千八百多片铁甲穿成,重量高达三十公斤以上,甚至有得步人甲还达到了七八十斤的重量,结果是什么呢?宋军却在那帮无能的将领的指挥下,一溃千里将整个大宋的半壁江山都丢给了金国。 真正将重装步兵的战斗力挥到极限的,也只有岳飞和韩世忠这几个南宋初年的名将,只可惜赵构老儿最终自毁江山,令他们这些名将无力北复江山。 所以高怀远在设计这种新式盔甲的时候,才会干脆大面积减少背后的防御能力,他的理念就是,战士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以正面对敌,即便是在撤退的时候,也要保持顽强防守的状态,这样的军人才值得花费军资去保护他们,而那些将后背交给敌人的家伙们,对不起,反正你也没用了,就自求多福吧! 正是因为这种理念的引入,这种新式盔甲的重量才会被压缩在了三十多斤的程度,可以使步兵在战场上减少许多无谓的体力消耗,却又保持了对正面的防御能力。 高怀远看罢了架子上的这套甲胄之后,挥手道:“取下来替我穿戴上,我要亲自试穿一下!” 众人立即上前,将这套甲胄给高怀远披挂到了身上,果真这种甲胄穿戴方便了许多,全身只有几处扣带只要收紧扣住之后,便被牢牢的固定在了高怀远的身上。 高怀远用拳头在自己胸口上敲打了几下,出了沉闷的响声,然后他抬胳膊抬腿的在工棚里面活动了一阵,体验了一下穿戴上这套甲胄的感觉。 “周昊!拿上你的刀,我们去外面走几招看看!”高怀远忽然招呼周昊道。 “好!”周昊立即应声答道,然后伸手将肋下的腰刀抽了出来。 众人簇拥着高怀远和周昊走到了工棚外的一块空地上,高怀远也伸手接过了一把腰刀,晃动了一下笑道:“小心点了!” 众人立即将眼睛瞪大了起来,这么长时间来,大家都知道高怀远武功出众,有万人敌之称,却很少看到高怀远和人动手,所有都颇有点好奇的感觉,想要见识一下高怀远的真功夫到底如何。 只见高怀远没有采用主动攻击的方式,而是两腿稳稳站定,给人一种稳若泰山一般的感觉,立即散出一种威势,令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少爷的功夫又见长了!”薛严小声对身边的周伯通说道。 “嗯!感觉到了,少爷往这儿一站,老夫便觉得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确实是高手风范!”周伯通也会功夫,像他这样的工匠,要是想打造出好兵器的话,不会点功夫是不行的,他必须要能准确的把握住所造兵器的重心和用力方式,只有这样才能打造出更好的兵器,故此他也算是个内行人士。 周昊将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将手中的刀横与胸前,双脚交错围着高怀远走动了起来,对付高怀远他也算是经验老到了,知道绝不能让高怀远抢得先机,要不然的话,根本没他挥的余地了。 眼看走了一圈之后,周昊还是找不到高怀远半点破绽,于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纵身挥刀便朝高怀远扑了过去,手中弯刀寒光一闪直取高怀远的颈部,出手极为狠辣,仿佛高怀远是他的仇敌一般,想要一刀便取了高怀远的脑袋。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周昊出手实在太快了,而且狠辣的让人有些接受不了,感觉两人不是在切磋武艺,而是在舍命相搏一般。 而正在大家为高怀远担心的时候,高怀远也动了起来,手中弯刀微微一个上撩,一刀便带住了周昊的刀锋,然后就势一带,周昊的身体立即便被他带得朝一旁跌去,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快,一个照面便算是过去,周昊着凛冽的一刀便算是被高怀远化解,左肋还露出了空门。 高怀远一招得手,便立即收刀直取周昊软肋而去,而周昊也不白给,腰猛然一扭,便躲过了高怀远的刀锋,转身便取高怀远的肩膀下手,被高怀远抬手挡下,二人立即在院子中战成一团。 大家伙立即齐声叫好了起来,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的学过一些功夫,其中更是不乏卧虎庄培养出来的少年,当看到高怀远和周昊的刀法之后,立即都为之叹服,大声的喝彩了起来。 周昊知道自己力气不是高怀远的对手,故此采取了游击战术,围着高怀远不和他硬拼,不断的从刁钻的角度下手,攻击高怀远的薄弱之处,而高怀远则稳扎稳打,将周昊的攻击一一化解掉,二人打得顿时难解难分了起来,带起来的刀风让几步外的围观者都感到一股寒意。 二人越打越快,将刀舞得入两团光球一般,不时的出几声刀身相碰的金鸣之声,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一时间连喝彩都忘掉了,眼睛瞪得老大,却看不清二人的出刀招式。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之后,众人看到周昊立即疾退几步跳出了圈外,手中的腰刀被磕飞了出去,晃着手腕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黄严不在,我自己根本没法对付你这个蛮夫!你的力气太大,这不公平!”说着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 高怀远收住了刀之后,抬手抛给了跟着他的李若虎,笑道:“周昊你的刀法也有不小的长进了,居然连接了十刀才脱手,看来我这段时间进步不大!呵呵!这身盔甲不错,基本上不影响运动,只是腰部还要稍微再改改,还是有点影响腰部的运动,另外肩膀这里的扣带有些不舒服,对手臂上抬有所影响,其它的倒也都不错!我很喜欢!” 几个人上前帮高怀远脱下了这身甲胄,重新挂在了架子上,周伯通等人围过去,开始检查高怀远指出的这些问题,并且商量了一番解决的办法。 “少爷放心,这点修改不算麻烦,很快便可以弄好,过几天少爷再来试试好了!保证让少爷满意!”周伯通立即拍胸脯对高怀远保证到。 “这倒是不着急,你们再看看有其他地方需要改进的没有,务必要做到正面防御力更强,还要保持重心,尽量使穿着者更舒服省力,这是基本原则,把握住这几点就好,一时半会儿就想拿出很好的东西也不现实,这事儿不能太着急了! 还有就是一旦定型之后,我再给你们出个主意,可以大幅度的减少你们的工作量,你们可以将大面积的甲片开模,只要打造好钢片之后,放在模具上敲打,一般新手也可以干,这样可以省下不少人力! 至于用料上,不要吝惜,务必要使用经过杵锤反复锻打过的精铁打造,这关乎性命,不可马虎!”高怀远和周昊一番较量之后,却依旧大气不喘,对周伯通等人交代到。 “小老儿谨遵少爷的吩咐,不会马虎的!至于开模,倒是不错的办法,回头我安排人做便是了!”周伯通连连点头记下高怀远这些话,对于开模打造甲片的办法,他倒是很感兴趣,要不然的话,打造这种到处布满曲线的甲片,还真是只有技艺相当不错的高手才能干,打造一副这样的甲胄,所耗工时很多,很影响产量的,有了模具之后,这件事看来就迎刃而解了,他真不知道高怀远居然还能想出这等妙招,一下就解决了很多问题。 “少爷,这种甲胄明显和以往的甲胄有所不同,是不是您也要给这种新甲定个名字呢?”薛严站在一旁忽然开口对高怀远问到。 众人闻听之后,也都纷纷点头,觉得薛严的这个问题提的不错,这种甲的式样确实太过新潮了一些,怎么称呼它倒还真是个问题。 高怀远低头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总不能总叫这种甲为新式甲吧!好歹出自他手的各种新鲜东西都有个名字,这个新甲倒是也不能例外了,于是又看了一番这种新甲之后,开口对众人说道:“此甲穿着者只有一往无前,绝无回头的道理,故此我想便称呼它为陷阵甲吧!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冲锋陷阵,一往无前,这倒还真是比较贴切,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于是这个世上此时又诞生出来一种全新的甲胄,也就是后世相当有名的陷阵甲。 当高怀远试过了这种陷阵甲之后,又随着众人到后面观看了一番这里的两架新造的杵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使用之后,众人对于这种水力机械现在喜欢的要死,永不停歇的杵锤不断的往复运动,敲打着铁砧上的各种铁料,反复锻打之下,让他们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更使他们的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包括人力成本也大幅度降低,所以这次虽然铁作搬迁,他们也没忘了选择靠水的地方新建铁作,并且根据以前的那具杵锤,再次建起了水坝,并且建造了几架全新的杵锤,来为他们铁作提供动力,甚至还建起了一座水力鼓风机,为他们的熔炉进行增温,使炉温得以提高,可以更快的熔炼铁料。 而铁作经过这么一番扩建之后,基本上实现了半机械化的生产,所产各种铁器质量都因铁料的质量提高,而得以提高不少,明里为了维持铁作的运作,这里的主要产品倒不是放在兵器和甲胄的生产上,主要还是要生产各种农具,而这里所产的农具因为质量上乘,加上成本要比一般手工作坊低廉不少,在大冶县以及周边一带颇受农户的欢迎,让铁作现在由一个完全投入的产业,转变成了一个开始盈利的产业,不再需要高怀远不断的注入资金,起码可以初步做到维持他们的生产运作,这也减少了高怀远不少消耗,为高怀远剩下了一大笔钱。 当高怀远看罢了水坝和杵锤等机械之后,通过了一道石桥,便进入了铁作最后面的一个大院之中,这里门前设有岗哨,由专人在此负责看守,院落四角甚至还有被伪装起来的箭楼,里面放有专职的守卫持弓弩进行守卫,防止外人进入院落之中,可见这里也是高怀远铁作之中最核心之处。 “少爷,这里便是我们的库房所在,后面有一个天然岩洞被改作了我们的铜铁储备库,而且这里还是我们的铜作,您要我们所造之物,便在这里进行铸造,少爷请进!”薛严站在石桥的一端,对高怀远介绍道。 高怀远四下看了一番这里的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里背山面水,只有一座石桥通过,其它地方都被围了起来,基本上无人能越过小河进入到这个院落之中,而里面现在正在做的东西,才是他真正最期待看到的东西,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达到了实用的程度,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举步朝院中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火铳 待到进入后院之后,这里看上去却别有洞天,整个后院从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除了几根烟囱之外,似乎里面并没什么好注意的东西,可是进入之后,却并不小,里面设有几座工棚,几个熔炉便设在工棚之中,此时两座还在冒着烟,看来这里也同样没有休息。 当高怀远举步走入一个单独的石室,迎面看到木架上放置的一根黄灿灿的青铜管之后,高怀远的心跳不由得抑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他大踏步的走到了木架前面,抬手从木架上取下了这根铜管,激动的不由得手心都有些冒出了细汗。 当他捧住了这根铜管之后,深吸一口气才开始仔细观察手中这条铜管的样子,只见这条铜管大致有二尺来长的样子,通体是由青铜铸造,因为铸出时间比较短,而且经过了工匠的仔细打磨之后,故此外面还没有铜绿色的锈蚀,而是看上去金灿灿的。 铜管一头开孔,另一端实心,尾部一个小小的凸起平台上钻有一个小孔通入内部,孔径大致有两公分左右,这些特征已经初步具备了火炮的特征,而因为比较小的缘故,更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一种铜质火铳,放大之后,便是火炮了。 说起这个东西,还要从高怀远在军前效力的时候说起,他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便一直在琢磨如何对付蜂拥而来的蒙古大军的问题,想要另辟蹊径,解决对付蒙古大军的问题。 可是当他思前想后,除了依托坚固的城池大批应用弓弩来阻止蒙古骑兵的进攻之外,野战用宋军的步兵来对付蒙古骑兵任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倒不是鄙视宋军的能力,而是蒙古军经过连番征战之后,早已形成了极其凶悍的战法,除了蒙古兵骁勇异常之外,对于运动度慢的步兵来,他们有着一套相当行之有效的进攻方式,将骑兵的机动能力可以说挥到了极致,令机动能力慢的步兵,在野外遇上蒙古军的时候,打又打不着,跑又跑不掉,可以说想起来蒙古军的这种战法,便让人绝望,除非你建立起一支和蒙古军足矣抗衡的大规模骑兵,否则的话,冷兵器对决,野战之中根本没有一点胜算可言。 故此想来想去之后,高怀远也只能想到以兵器的优势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到了火枪和火炮,眼下他能想到的也只有用火器的犀利,来对付潮水一般涌来的蒙古大军了! 而火药在宋代的应用,特别是到了南宋之后,逐步开始成熟了起来,前文说过无论是南宋还是金国,甚至是蒙古人,都注意到了火药的爆炸性能,并逐步将这种爆炸性应用于战争之中,战争中也大量出现了如震天雷、霹雳炮这样的爆炸性火器,甚至还出现了身管武器的雏形“突火枪”,故此各种方面对于火炮的诞生可以说都已经成熟了,只差有人将这件事推动一下,便水到渠成了。 而高怀远作为后世之人,对于枪械、火炮的原理自然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人数百年之多,虽然他不是学机械或者兵工制造的行业,但是理念上却已经足以引导工匠们造出堪用的火炮了。 而高怀远想到这一点的原因还受到一种武器的启,那便是宋代出现的一种介于冷兵器和热兵器之间的长枪,也就是大家很熟悉的暴雨梨花枪,这种东西他在军前的时候也曾经见到过一次,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暴雨梨花枪了,原来此枪也不过就是在普通长枪上绑上了两根装了火药的竹管,上阵厮杀之前,点燃竹管中的火药,冲向敌人,使用竹管中喷、射的火焰,来稍远距离上烧伤敌人,或者利用火药中掺杂的砒霜,来使敌人中毒,在火药用光之后,才又使用枪尖杀伤敌军,算是一种当代比较先进的个人近战武器了。 而这个时代据说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还真是不少,最出名的要算是山东一带起兵抗金的义军领李全了,高怀远对于李全很是关注,因为这个人他前世的时候便听说过,是个很复杂的人物,先是起兵率红袄军抗金,接着受到南宋招安,投靠了南宋,最后却又因为种种缘故,再次转投蒙古人,对于山东一带的宋金蒙三国的关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知道该怎么平价于他。 而李全据说便使得了一手好枪法,手中一杆梨花枪使得出神入化称雄与山东一带,被公认为“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而这种梨花枪,也可以说是身管武器的一种鼻祖,只是它所利用的是火药的喷烧伤和毒烟的性能,而不是依靠的火药推动弹丸射的原理罢了。 高怀远思来想去之后,觉得自己目前手头拥有的力量已经具备了创制火炮的实力,故此才会在前段时间绘制出火炮的图形,交由薛严领人开始在这里试制。 而他现在手中捧着的这根铜管,便是他们试制出了试验品,只是考虑到初步试制,才将尺寸做的比较小,看上去更似是一根没有装枪柄的单兵火铳而已。 这根火铳重量大致在二十斤左右,一个人拿着显然有点太重了一些,操作上也比较麻烦,但是再小一下的话,使用青铜铸造起来便不容易了,故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古怪。 但是高怀远倒也不在意这些,毕竟这只是原理样机,并非是拿来用于实战的东西,他先要解决的是有无的问题,并且要解决制造工艺的问题,只要可以射弹丸,并且保证不炸膛便足矣,假如成功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才是考虑正儿八经的铸造火炮或者火枪的事情。 故此高怀远并不因为这根火铳的重量和形状太在意什么,捧在手中爱不释手的仔细打量,并且对着枪膛仔细观望,还将手指深入枪膛之中试探一下里面是否光滑。 “少爷!这个东西便是小的所铸,再小的话,便不好开孔了!另外小的已经将里外都仔细打磨过了,只是不知道少爷是否感到满意!”这个时候从高怀远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高怀远拿着这根铜管扭头望去,看到一个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的中年男子正在对自己说话,认出此人名叫靳同,也是他当年在军前搞回来的金军战俘之一,此人是汴梁人士,在金国的时候是个铜匠,专门为寺院、道院之中铸造一些铜鼎、铜钟等铜器,不过运气不好,后来被金国强征到军中效命,最后还被自己抓了回来。 此人这两年在卧虎庄也渐渐安心了下来,前段时间一直在为火药作坊铸造一些铜质的工具,手艺经过了检验还算是相当不错,做活也很细致,故此高怀远才将这件事交付他来干,现在靳同已经是铜作里面的主事之人,归周伯通管理。 “靳同,你干的很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眼下事情你也不必太着急了,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我已经很满意了,这种东西你眼下都铸造了多少根了?都是多大的?”高怀远对靳同露出了嘉许的笑容,并且出言问道。 靳同一听高怀远所说,顿时放心了下来,赶紧躬身答道:“回少爷的话,小的以前没有铸造过这等东西,这玩意儿按照少爷的要求,要达到中心笔直,四壁要绝对均匀,内部不得有气孔等瑕疵,而且管子的长度也很长,很不容易铸造,小的这些时日试着铸造了不少出来,但是都因达不到少爷的要求最终报废掉了,而这根铜管是小的眼下铸造的最好的一根,另外小的还铸成了两根比这个要大一些的,在另外一个工棚里面正在打磨,一会儿少爷可以看看!再有两三天时间,便能打磨好,交给少爷了!” 高怀远点点头,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干这行的料,对于铸造方面的技艺,他并不了解,也知道想要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开口对靳同说道:“此事急不来的,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令我很满意了,毕竟以前谁也没有造过这种东西,而我的要求又比较高,想要一下便达到我的要求,也着实不易,你可以慢慢来,逐步摸索一套完善的工艺,确保以后再做的话,所制成的东西成品率要尽量高一些! 铸造方面我不太懂,但是我也知道开模不易,每一根管子都要一套模具,要想做到不妨可以琢磨一下,搞一些工具出来,特别是关于内膛,不妨可以铸造的时候稍微小一点,然后用钻杆来进行扩孔,这样所制成的镗孔会更加均匀光滑,比起你现在人工一点点的打磨可能要好一点,至于怎么做,我这个外行就不给你添乱了,你自己和其他弟兄们琢磨琢磨好了! 这个东西我先带回去,我们现在去看看另外两根你感到满意的东西吧!我倒是很急着看看另外两根东西呢!呵呵!咱们走吧!” 高怀远伸手将这根铜管交给了李若虎,李若虎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面,不知道高怀远这是又要搞什么新鲜玩意,但是他们也都看出高怀远似乎非常重视这种东西的制造,而且很喜欢这根直不楞登的铜管子,所以很是小心,生怕掉到地上再给高怀远摔坏了。 高怀远又举步跟着靳同朝另外一个工棚里面走去,进去之后,便看到三四个工匠正在围着两根铜管用各种东西打磨着两根铜管,做活非常认真,直到高怀远走进工棚才反应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站了起来,纷纷对高怀远施礼问候。 高怀远一边分红包,一边和众人寒暄,这才让众人放松下来,各个拿着红包一脸的喜色。 而高怀远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台架上的这两根铜管上,他心里面顿时更加激动了起来,比起刚才那根火铳来说,这两根铜管基本上已经呈现出了成熟火炮的雏形了,和他所设想的古炮形状已经非常接近了。 整根铜炮呈现出圆锥形,从炮口部位到尾部逐渐加粗,直至炮尾部分达到最粗,炮身上还按照他的要求铸造出了炮耳,以便以后装在炮架上使用,通体还是都由青铜铸造而成,其中一个前端外直径大致达到三寸左右,内膛直径大约有一寸稍微多一点,另外一个更大一些,前端外径达到五寸,内径有两寸左右,已经算是中等口径的火炮了,而且身长都有四尺左右,显得有些短粗,既有点像元明前期大碗火铳的式样,又有些像近现代火炮的样子,整个有点四不像的样子,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堪称是一种火炮了。 高怀远俯身下去,借着光线细细品读眼前的这两尊火炮,从铸造方面看,这两尊火炮的铸造工艺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起码通体上没有看到砂眼或者气泡这样的瑕疵,打磨之后更是显得浑、圆,颇有点霸气的感觉。 观察借着旁边递过来的灯笼的光线,观察内膛,高怀远看到内膛也已经打磨光滑,已经没有铸造时留下的粗糙感,但是再深处的膛壁是否笔直,就无从查看了,里面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少爷铸造这样的东西是有何用呢?”周伯通看着高怀远来来回回的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这几根圆咕隆咚的青铜管子,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对高怀远提问了出来。 “现在还不可说!呵呵!待到回头我准备好之后,定会让你们知道的!”高怀远一脸神秘的卖关子道。 看着高怀远一脸神秘的不肯说出原由,众人的胃口被掉的高高的,其实从当初高怀远下图纸,吩咐他们铸造这种事物的时候,大家便一肚子的狐疑,不知道此物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因为这东西既不像是铜钟,也更非是什么祭祀礼器,在铸造之时还对质量要求那样的严格,让这帮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现在好不容易周伯通问了出来,可是高怀远还是不肯说,这帮人于是更加好奇了起来。 “好!很不错!靳同,这些东西外壁倒是不必打磨的太过光滑了,可以省点力气,只要通体没有砂眼、气孔之类的瑕疵既可,关键是不能有暗伤,因为它将会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重点是内、壁,想办法要弄清楚里面不能有瑕疵,打磨的一定要光滑一些,这两样东西我看基本上已经可以了,一会儿帮我装车一并带回庄子里面,大家辛苦了,过年大家也都好好休息休息,好吃好喝几天,过罢年之后估计大家还要更忙! 另外我要告诉你们这些人一个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派人北上,潜入金国境内,去想办法找寻你们的家人,这件事以前我答应过你们,是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一旦找到你们的家人的话,我安排的人便会想办法将他们转移到大冶县来,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之内估计便会有消息,望大家静候佳音! 但是战乱年代,许多事情并不好说,诸位也心知肚明,假如一旦找不到诸位的亲人的话,请诸位不要埋怨于我,这件事我定会尽心竭力去做的!”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这帮工匠之中的北方人立即各个面露喜色,他们本来没有太报什么希望,想着高怀远会履行诺言,去金境之内寻找他们的家人过来,毕竟现在两国还在交锋状态,想要做这件事实属不易,高怀远不做,大家也没话可说,而且现在他们在这里生活的质量相当不错,虽然思念亲人,但是也没人想再返回金国境内了,保不准的话,回去也是一个死字,被金国地面上的当官的抓住,铁定是要以奸细或者逃兵论处不可。 他们没想到的是高怀远在这样的时候,居然会派人去金境之内寻找他们的亲人,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将会非常之大,他们这帮人自然心里面清楚,于是一帮人立即呼啦一下便跪了一片,对高怀远含泪磕头道谢起来。 高怀远赶紧一一将这些人搀扶起来,并对他们说道:“诸位不必谢我,凡是进入我卧虎庄的人,我都当你们是自己亲人对待,你们的亲人便是我高某的亲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现在如此对我高某,高某也绝不食言亏待大家,故此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高某都定当履约,去完成我的承诺!诸位莫要再谢高某什么了!” 高怀远一席话不由得令众人又一次热泪盈眶,当今天下有钱人无德者居多,而高怀远这个人,却严守承诺,如此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如何不令他们心存感念,于是众人再次对高怀远洒泪道谢。 又是让高怀远好一阵劝慰之后,大家才算是渐渐平复了下来,而高怀远也没急着立即回卧虎庄去,晚上留在铁作里面,拿出了好酒,于铁作里面的工匠们好生一番痛饮,一直喝到了后半夜才算散席。 第一百零九章 试炮 人大多时候就是将心比心,你对别人好,才能换来别人的忠诚,古人更是讲究信义二字,高怀远这样对待他们,他们自然也会铁了心的为高怀远做事,而这一点,是高怀远始终遵循的一个对待手下的原则,要不然的话,他便是再有本事,也做不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高怀远还真就没有忽悠这些工匠们,这次他在返回卧虎庄之前,便已经派出了几个精明手下,带上了充足的银钱出前往江北枣阳一带,并且放出信鸽提前通知现在忠顺军为将的黄严接应他们,并且在庄子里面的北方人中选出两个人为向导,一起趁着这段时间两国战事短暂的平息的机会,潜入到金国境内,去找寻这些工匠们的家人,至于到底能找到多少,高怀远没把话说满,但是起码也要找到一部分带回来,以显他的诚意才行。 同时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将他的触角开始伸展到金国境内去,尽可能的收集金国那边的情报传递回来,所以花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事情。 但是他这么做,在这帮工匠眼中,无疑却是一种义薄云天的行为,令众人无不感激万分,所以也就彻底归心于他,再也不做他想了。 当高怀远和众人喝到正酣时,一个叫马兵的工匠忽然捧着一个东西送到了高怀远的面前,俯身说道:“少爷,您先前吩咐小的做的东西,小的也已经做成了一个了,果真很是好用,请少爷过目!” 高怀远闻听大喜,差点给自己一巴掌,这次过来铁作,本来他就想着这件事,但是一看到火铳之后,便高兴的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干净,假如马兵不献上来这种东西的话,他还倒真将这件事给忘掉了! 马连也是他从军前带回来的工匠之一,不过马连却是个饰匠,以前是专门为人打造一些饰等物,甚是心灵手巧,高怀远现在所有的指南针便是通过马连所造,手艺活相当细致,故此高怀远便经常安排他做一些新鲜玩意。 这次马连献上的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一种后世常见的日常必备生活用品之一的打火机,不过眼下这种东西还很原始粗陋罢了,基本上的功能却具备了后世打火机的功能。 高怀远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可算是深受没有趁手的引火之物的苦了,这个时代想要燃起火来,可是个技术活,而且破费功夫,要有火镰、火石、火折子等物一起,乒乒乓乓的一阵子忙活才能引火,很是不方便,哪儿有后世火柴一擦便着或者打火机一打就着方便呀! 所以高怀远起初便想弄出火柴作为替代品,但是由于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化学材料,而黄磷又有剧毒搞不好就毒死人了,所以最终还是将主意打到了打火机上,于是乎没事便琢磨这个事情,最终几经周折,才算是设计出了一种简单机械原理的打火机,并且绘制出草图,交由马兵试制。 而马兵终于不负众望,将这种高氏打火机给试制了出来,并且趁着高怀远兴头上呈给了高怀远。 这种打火机有烟盒那么大,外壳是用铜打制出来的,打开上面的罩之后,里面是一根特制的强力弹簧,扳动之后便会击,前端的小火镰便敲在一小块燧石上面,而引火之物则是一根棉绳,这种棉绳里面有硝石粉末,一遇到火星便会着火,原理和燧枪的原理很接近,本来高怀远想要用火油的,但是火油不易着火,现在又不好搞到石油,故此才会用这种沾了硝石粉的火棉替代,以后等到弄到了石油再说改进。 当着众人的面,高怀远拿着这个新鲜玩意儿用力的拨动弹簧片,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立即蹦出了几点火星,可惜的是没有能落在火棉上,于是高怀远又接连拨打了两下,几个火星立即落在了火棉上,腾起了一股火苗。 如此新鲜的玩意儿立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高怀远哈哈大笑道:“马连做的不错!我就是要的这种东西,现在大家看一下,这东西比起平日里使得火镰要简单多了吧!周昊,替我重重打赏一下靳同还有马兵他们,今天给我的惊喜可真是不少呀!以后只要大家有功,高某决不吝啬打赏的!马兵你以后没事便多做一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让咱们的人先用上这种东西再说!” 众人看着高怀远手中的这个会打火的东西,不由得又是一阵啧啧称奇,高怀远不吝让众人传看了一番,才算是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大家继续说笑喝酒了起来。 他在矿场铁作里面逗留了一天之后,带着周昊等人赶了一辆大车,装上了三根已经铸成的火铳,返回了卧虎庄之中。 回庄之后立即将周昊的老爹周老五找来,安排他领木工赶制几个架子,这样的事情对于周老五这个老木工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一天下来,便按照高怀远的要求,完成了他的吩咐。 考虑到这是试验性质的东西,高怀远倒也没有太过细致的搞什么炮架,只是简单的将这三根大小不一的火铳给牢牢的固定在了木架上,够结实便算是可以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派人在后山火药作坊取来了一桶火药,还有一大包小指大小的铁粒子,才带上了最贴心的一帮人拖着三门火铳披荆斩棘的钻入了山沟之中,找了一个空旷的山谷,将三门火铳给安置了下来。 高怀远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未给众人解释什么,周昊等人也习惯了高怀远这种行为,大家只低头做事,并不问太多东西,总之他们猜得出高怀远这次肯定是又要给他们什么惊喜了,只是他们想不通高怀远到底为何脑子里面装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任何一样拿出来都是惊世骇俗的好东西,让他们想不服气都不行。 当真正要放炮的时候,高怀远还真是有点挠头了起来,别看他后世玩儿过不少枪,但是放炮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三个家伙别看其貌不扬,但是却总归要算到炮的范畴之中,而且这东西如何装填,他也只是在理论上知道,实际操作起来,还真是有点手忙脚乱。 幸好准备工作还算是充分,高怀远提前准备了三根和炮膛同口径的木棍,充当装填使用的炮杆使用,还准备了三根长杆毛刷作为刷炮膛的刷子,这些事情都是他以前在影视作品上面看到的,被他活学活用的照搬了过来。 当摆放好了三门火铳之后,高怀远也不招呼别人帮忙,检查了一下火铳固定的结实程度之后,便鼓捣着开始装填火药,至于到底装多少才合适,他也是本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态度,先从少的开始,省的第一炮点燃就炸掉了炮膛。 众人围在一旁看着高怀远一个人忙活,李若虎挠着头嘟囔道:“少爷这是在做什么?干嘛要往这铜管子里面填火药呀!不是要做个新式的震天雷出来吧!” 高怀远也不回答他们,一个劲的自己忙活,折腾了半天之后,才总算是将三门火铳都给装填完毕,并且用炮杆将里面的弹药给捣实了,并且在火门处接上了长长的引线。 好歹这三门火铳的炮膛还都铸造的相当标准,里面打磨的也不错,装填的时候没有现粗细不一或者生涩的感觉,让高怀远放心了不少。 “都躲远一些,我要试炮了!大家都躲到石头后面去!”高怀远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对周昊等人吩咐到,并且从怀中摸出了他的打火机开始啪啪啪的打了起来。 众人一看高怀远的架势,立即自觉的撒丫子各自找地方躲避,他们现在都知道火药爆炸的时候的厉害了,不敢有些许托大,很快便藏好了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远远的张望着。 高怀远心情忐忑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打火机的火苗凑到了那门最细的火铳上面,将引线点燃,然后立即拔腿便跑,一头扎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然后马上又伸出半个脑袋将双眼望向了那门嘶嘶冒着蓝烟的火铳。 他可不想错过天下第一炮施放的场景,好歹这也算是他的杰作,怎么也要亲眼看看结果再说。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冒烟的那个铜管子,纷纷琢磨高怀远这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居然耗费这么大力气,搞个这东西出来,这东西一炸之后,岂不是就报废了?还不如用生铁铸成个铁疙瘩来的简单一些。 而一声轰鸣声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爆响,只见那门火铳猛然一震,在地上跳了一下,朝后面倒退了一段距离,炮口处喷出一团烈焰,硝烟立即弥漫开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 “哈哈……”就在众人还都伸头伸脑的在隐蔽处朝外张望的时候,大家忽然听到一个人的狂笑声,一条身影飞奔了出去,闪电一般的狂奔到了那个炸响的铜管子处。 只见高怀远如同花痴一般的围着那个还冒着烟的铜管子,口水直流的伸手抚摸着依旧完好无损的铜管子,不住的出狂笑声。 “成功了!哈哈!天下第一炮!我终于成功了!哈哈!”高怀远恨不得抱着这根火铳用力的亲上一口才算过瘾。 大家也都纷纷走了出来,围拢在了高怀远的身边,跟着一起观看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实在想不通这玩意儿爆炸之后,怎么还会完好如初。 “大哥!这东西都没炸开,难道也能算是成功了吗?”周昊看着高怀远癫一般的神情,真担心他受到了刺激,疯掉了,故此小心翼翼的提醒高怀远道。 “当然成功了!要是这东西炸开花了的话,那就是失败了,它现在完好无损,怎么能说不是成功了?”高怀远乐得嘴巴都快有歪掉的趋势,对周昊反驳到。 “大哥!我实在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有何用呀?你为何会如此高兴呢?”周昊真是想不通高怀远为何会乐得这个德行。 “笨哟!你们围着这个火铳看个什么呀!你们倒是去看看前面那棵树再说呀!看看树干上有什么东西再说吧!”高怀远扭头看了一下周围这些人,看他们大眼瞪小眼的一头雾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对他们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的提醒之后,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刚才这东西对准的那棵大树上,纷纷走过去,朝树干上观望了起来。 “这些窟窿是哪儿来的?”赵同眼尖,立即指着树干上的几处破损之处对周昊等人问道。 大家定睛望去,果真树干上出现了不少孔洞,树皮已经被揭去了一块,里面的木质部裸露了出来,粗大的树干上起码有好几处这样的损伤,机灵点的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老天!这些窟窿看来就是那根铜管子里面填的铁弹打的吧!居然打了这么远,还如此厉害!让我看看,到底打进去多深再说!”周俊惊呼着从靴筒里面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趴在树上开始在树干上挖了起来。 这个时候高怀远也跟着走了过来,得意洋洋的趴在树干上观看杀伤的效果,当看到树干上深深的孔洞之后,高怀远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嘴巴彻底笑歪到了一旁。 “这难道真的是那根铜管子弄出来的?怎么会把铁弹打出了这么远呀!”周昊这个时候开始有点明白了过来,对高怀远问道。 “不错,正是那根铜管子打出来的,现在你们该明白这东西的用途了吧!其实这便是突火枪的一种,现在我正式给它定名为火炮!这个炮可是货真价实的火炮!也是当今世上第一门铜炮!哈哈!”高怀远遥遥指着那门刚刚放过的火铳对众人说道。 “火砲?这东西如果也能叫砲的话,那军前所用的砲又是什么东西呀!这难道能比那种砲还厉害吗?”周昊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种东西到底能有多厉害,于是再次对高怀远问道。 “当然厉害了,此炮非彼砲,它是完全以火药为动力,将弹丸抛射出去的武器,威力可以说远过那种石砲,只要瞄准敌军之后射,中者绝无幸免之理,即便是身穿重铠也抵挡不住这种东西的轰击,而且这种炮贵在弹丸度极快,肉眼不能辨识,功夫再高也躲无可躲! 刚才这一门太小,威力有限,你们看不出来它的厉害之处,等一下让你们见识见识另外两门大家伙的厉害吧!把咱们随行带来的那几只猪羊给牵过来,栓在这些树上,等一下你们便知道它们的厉害了!”高怀远遏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这帮人解释到。 大家听的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但是看看这个小东西便威力如此,等一下再放那两门大家伙的话,估计会更加壮观一些,所以赵同等人立即将远处他们带来的几只猪羊给牵了过来,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栓在了这几棵大树上面。 这个时候忙活了半天的周俊终于用匕在树干上挖出了一棵铁弹,咂舌道:“乖乖!这可铁弹子居然被镶入树干如此之深,威力确实大的吓人,这要是打在人身上的话,还真是没人抗得住这样的打击,果真厉害!” 众人立即伸头过去,观看他手中托着的这颗小指头大的铁弹子,只见这个铁弹子撞击树干之后,早已变形成了扁扁的模样,树干上也被周俊用匕挖出了一个深洞,这才相信高怀远所言非虚,开始对这个其貌不扬的铜管子刮目相看了起来。 高怀远将众人带到第二门中等口径的火铳后面,然后将火炮的射原理详尽的告知了他们,使他们对火炮有了一个直观而且初步的概念之后,这才再次让众人隐蔽起来,并且点燃了第二门火铳的引线。 趴在石头后面,高怀远默默的念叨着数着数,当数到第十声之后,只听那门火铳出了一声震天的轰鸣声,然后高怀远的嘴巴大大的张开,半天也没有合上。 原来随着这门中等口径的火铳轰响了之后,高怀远等人看到这门火铳随即仰身翻了个跟头,便重重的朝后面落了下去,滚了几下之后翻倒在了土地上。 而火炮前面百步之外的几只猪羊立即出了一片惨叫之声,有几只身上立即爆出了一朵朵血花,然后凄厉的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看到了那些猪羊的惨状之后,众人再也不怀疑这种火炮的威力了,楞了一下之后,立即朝猪羊所在处跑了过去,低头检查这些猪羊身上的伤口。 结果是众人立即咂舌了起来,偌大的猪厚实的身体居然被火炮喷出的铁弹子通体贯穿,打了个肠破肚烂倒在了地上,而那几只中弹的绵羊则更是惨不忍睹,身体被轰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春风一度 大家看着这些猪羊的惨象,半晌无语,这么远的距离下,火炮打出的弹丸居然还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真是不敢想象假如打到人的身上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的老天,这玩意儿居然如此厉害,如此远的距离下,还能击杀这些猪羊,什么人能挡得住这般轰击呀!真是吓死人呀!”半晌之后,才有人咂舌出了感慨声。 高怀远也看了一下这些猪羊的惨状,说起来拿它们试验有些不太人道,但是这也是无奈的事情,他必须要直观的让众人看到这种新式武器的厉害之处,只有这样,这帮人才能明白他的苦心,能死在这个世上第一种实用的火炮之下,对于这些猪羊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今天这只是实验性的施放火炮!所以距离放的比较近,实际上恐怕咱们这种火炮的杀伤距离,还要远出这种距离数倍之多,等一下我们再将目标放的再远一些好了!我们先回去把炮扶起来再说吧!”高怀远对他们这帮人说道。 当众人回到火炮翻倒的地方之后,高怀远指挥他们将这门火炮给翻转过来,然后重新扶正,这才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东西的后坐力了,本来以为炮架做的够大了,能撑得住,没想到还是被掀翻了过来!还有一门,大家帮帮手弄些石头压住炮架,看看能不能压住炮架使它不翻!大家记住了,以后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站在火炮的正后方,一面火炮后座的时候,被撞伤了!” 高怀远一边组织人手加固第三门也是最大的一门火炮的炮架,用石头压在炮架下面,增加炮架的配重,一边不断的给众人灌输安全方面的知识,省的还没打到敌人,先给自己人造成了伤亡。 众人都听的很认真,他们也都看到了刚才那门火炮的威力,这么沉重的东西,一炮放过之后,居然翻了几个跟头,可见这玩意儿确实够厉害的! 当第三门火炮也被点燃之后,前面作为目标的一棵大树立即咔嚓一声,承受不住这样的摧残,拦腰便被疾飞的弹丸削断,吱吱呀呀的倒了下去,同时附近的灌木丛仿佛被横扫了一般,枝叶乱飞被割倒了一大片,并且连带地面上的土石也漫天飞舞了起来,尘烟弥漫久久没有恢复平静。 巨大的炮声在山谷中不断的回荡,好久才算是平复下来,整个山谷又一次归于安静,可怜附近的那些鸟兽们,哪儿听过这样的动静呀!平静的生活顿时被打破,狼奔鼠突的四散而逃,林间的飞鸟更是振翅飞上了天空,在天上盘旋着久久不敢落下。 而第三门火炮虽然被他们增加了不少的配重,但是由于没有轮子对后坐力进行缓冲,最终还是随着炮响之后,应声来了个乌龟大翻身,倒扣在了地上。 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了一些,但是高怀远却并不在意这个结果,毕竟他现在所关注的是火炮到底能否射成功的问题,威力到底如何,这些目的他都已经达到了,而且经过检查之后,这三门火铳的质量都相当过硬,铸造的很是结实,第一次试放没有对它们的身管造成任何损伤,这一点很是令高怀远满意,而威力自然就不用说了,这东西一炮打去,炮膛里面装填的铁砂跟扫帚一般,横扫眼前的一切,假如对面有一支军队的话,这三炮打过去,估计也能扫倒对方不少人。 而周昊等人也彻底被这种火炮的威力所折服了,他们现在都明白,高怀远又一次创造出了一种极其犀利的武器,放眼天下,这种东西绝对是一件强的杀人利器,不敢说后无来者,起码算上是前无古人是没有一点问题了! “此物眼下还是我们需要绝对保密的武器,除了你们这些人之外,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告知任何人知道!此物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改变战争的模式,甚至使一支并不善战的弱旅,成为天下无敌的军队!此乃我大宋的未来所在,诸位务必要守口如瓶!只有待到必要之时,我才会将其用于战场之上,那时将会是敌军的噩梦!”高怀远拍打着还带着余温的炮身,语重心长的对身边这些亲信之人嘱咐到。 “大哥请放心吧,这帮兄弟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过的弟兄,知道孰轻孰重,绝不会将这件事外传的!”周昊站出来替周围这帮人拍胸脯打包票道。 “我不是信不过诸位弟兄们,而是此物实在乃一大杀器,过早暴露的话,便失去了它的作用,这将是为以后我们宋人的敌人所备之物,要做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我才会嘱咐你们,大家倒也不必多想什么!”高怀远点点头对众人说道。 周围这帮人听罢之后,立即纷纷跪下道:“请少爷放心,小的们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句的!……” 高怀远看看天色尚早,于是便指挥这帮人又开始为这三门横空出世的火炮装填了起来,在第二次装填之前,他没忘记先将炮膛用毛刷清擦干净,省的出什么意外。 而且再一次装填的时候,他适量的增加了装药量,因为他没什么工具来测定这些铜炮的承受压力的能力,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摸索,直到弄清楚最大装药量的限制为止,否则搞错了的话,很可能对操作者造成很大的伤害。 一天时间里,这个罕无人迹的山谷中会不时的传出一声声的轰鸣声,可怜山中那些鸟兽们不知此乃何物,在惊惶之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这样的情况直到最大的一门火铳随着一声巨响之后,炮膛崩裂而结束,试验之中,他们将一颗数斤重的石弹打到了数里外的山上,也再次验证了这种火炮的有效性和长距离的威力,终于达到了高怀远最初设想的情况。 而一天下来装填倒是没多累,就是次次都要费力的将崩翻的火炮扶正重新瞄准将众人累的够呛,各个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才算罢休。 不过这种付出的辛劳收获也是丰厚的,今天跟来的所有人,都熟悉了火炮的特性以及初步掌握了装填的方法,所以这也算是收获之一,不单单是高怀远心情激动,随行的所有人都为能见识到一种全新的火器而感到兴奋不已。 所以回庄的路上大家抬着火炮虽然走的很辛苦,但是却各个兴致高涨,所有人都在不断的讨论火炮的使用方式以及他们对火炮炮架的改进意见。 虽然众人说的许多东西都很幼稚甚至提议也很可笑,但是高怀远并不去打击他们,在他看来,与其告诉他们结果,还不如让他们通过这种摸索建立起来的经验更为稳固一些,只是根据他们的许多提议,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东西解释给他们听,帮他们进行分析,让众人渐渐的更加熟悉了火炮的使用方式,也明白了如何才能正确的控制后坐力。 当众人回到庄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未到庄门,高怀远便看到一个窈窕的女子,远远的在朝自己这些人的方向眺望,所有人都一眼看出此女的身份,周昊有些捉狭的对高怀远笑道:“大哥!柳儿可是早就等你等的着急了呀!” 其它那些家伙们也都各个露出了一脸的贼笑,如此一来,连高怀远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也有些挂不住了,老脸有点臊,咳嗽了一声道:“周昊!我看你这家伙这两年嘴巴上的功夫见长,居然连对我也敢如此戏谑,我看明天咱们是不是又该强化训练一番了?” 众人一听顿时大汗,高怀远的所说的强化训练他们可是知道是什么,这种强化训练就是负重六十斤山中强行军二十里,接着便是在泥汤里面进行摸爬滚打,然后还要饿着肚子四个人一根三百斤的原木举重,直至所有人都彻底累趴下为止,现在这种强化训练已经成为他们这些庄子里面的少年们的必修课程了,没一次下来不让人叫苦连天的。 他们哪儿知道这是高怀远根据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所设置的一种训练呀!凡是能通过这种训练的人,可以说都已经达到了特种部队的猎人水平了! 当一听到高怀远又提起这种强化训练之后,周俊立即一脸正色的说道:“柳儿姐根本就是在等咱们所有人嘛!大家说是不是呀?咱们这么晚回来,柳儿姐对咱们都不放心才会在这里等候咱们的!”众人立即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称是,好像完全同意周俊的意见一般,连李若虎这个不善言谈的家伙都跟着一起点头,可见现在这帮家伙见风使舵的水平也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了。 结果是被高怀远大大的鄙视了一番,周昊接口道:“大哥说的不错,看来是该再来一次强化训练了,这次由我来亲自主持好了!哼哼!”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全体绝倒在地…… 高怀远坐在充满热水的木桶之中,惬意的享受着柳儿为他擦背,每次他回来庄子的时候,柳儿都会为他烧上一桶热水,让他泡澡,并且亲自为他擦背按摩一番,现在他们已经已经育成熟了,高怀远起初有些回避,但是却耐不住柳儿的坚持,于是也只得接受了柳儿这种美意。 其实两个人都早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只是由于地位之差,柳儿心甘情愿的跟在高怀远身边,继续做他的贴身大丫鬟,并未有过什么非分的要求,她也知道了高怀远在绍兴的拒婚之事,心中对高怀远感激万分,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觉得是自己阻碍了高怀远的亲事,故此这一年来,旁敲侧击的也曾经对高怀远提起过,让高怀远只管定亲,不要顾及她的感受,但是最终都被高怀远拒绝。 其实这一年来,大冶县当地之人早已知道高怀远年纪轻轻,尚未娶妻,而他这么年轻,便当上了县尉,据说还相当多金,算得上是个绝对的钻石王老五了,故此不少富户人家没少托人为高怀远说媒,想要将自家的女儿嫁给高怀远,但是最终都被高怀远以种种借口谢绝掉了,令不少人为之扼腕。 柳儿心绪复杂的望着高怀远宽厚的后背,轻轻的用毛巾为他擦拭着肩膀上的肌肤,从侧面看着高怀远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不知不觉间,渐渐的忘掉了手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正在享受着柳儿擦背的高怀远忽然感觉到了柳儿的异样,侧脸望去,结果正好和柳儿对视在了一起,只见柳儿的俏脸在热气的熏蒸下,呈现出一种建康的粉红色,额头微微有些细汗,将她的几缕秀粘在了额头,看起来甚是妩媚异常,而且浴室里面温度比较高,柳儿也只是穿了一身单薄的亵衣,被水打湿了衣服之后,贴在她的娇躯上,更是使她的身材显得若隐若现,胸前的饱满高高耸起,在室内烛光的映照下充满了一种无比的诱惑。 高怀远早已育成了一个成年男子,当看到柳儿这诱人的一幕之后,情不自禁的身体产生了反应,唾液分泌明显增多,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脖子上的喉结跳动了一下。 高怀远鬼使神差一般的忽然轻舒猿臂,一把搂住了站在桶边的柳儿的细腰,微微一用力便将柳儿拦入了怀中,柳儿正在痴痴的望着高怀远的身体,忽然间被他这么一搂一拉之下,毫无准备的便合身跌入了浴桶之中,不由得娇声惊呼了一声,赶紧伸手揽住了高怀远的脖子。 再看此时柳儿全身的衣服都被水所打湿,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娇躯上,两个人顿时挤在了浴桶之中,就这么暧昧的贴在了一起。 柳儿虽然经常看到高怀远的身体,似乎是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他们两个之间虽然素有情意,但是高怀远却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始终没有将她收入房中,至多也就是亲吻一下她的嘴唇,但是也仅限于浅尝而已,像今天这样忽然将她揽入怀中,靠得如此之近,倒还是第一次。 柳儿不禁有些羞不自胜了起来,娇嗔道:“少爷!您这是……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高怀远忽然间便将他的醇厚的双唇覆盖在了柳儿的樱唇之上,重重的亲吻她了起来。 柳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高怀远的这种侵犯,身体僵直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迷失在了高怀远这个热吻之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眸,身体也随之放松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高怀远的胸前,并且伸出两条玉臂,揽住了高怀远粗壮的脖子,逐渐开始回应起了高怀远的双唇,两个人不可避免的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高怀远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何如此冲动,当看到柳儿那诱人的一幕之后,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再不愿控制自己对柳儿的爱怜,抱着柳儿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用力的用嘴唇抒着他对柳儿的情感。 两个人渐渐的都迷失在了这一个深吻之中,相互用手掌在对方身体上进行着探索,水温似乎顷刻之间又升高了许多。 一番热吻之后,高怀远感觉到身体某处似乎要爆炸了一般,憋得难以忍受,紧紧的顶在柳儿的臀部,似乎想要择孔而入一般。 而柳儿在经过一阵热吻之后,迷失的心智也渐渐有所恢复了过来,感觉到了臀部的异样,被顶的好不难受,于是乎伸出小手去摸索了一把,想看看高怀远洗澡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什么硬物,她倒是有些好奇,明明刚才如水的时候,高怀远什么也没带,这会儿忽然间多出了一根硬物。 高怀远忽然间呻吟了一声,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处坚硬忽然落在了一张柔软的小手中,还被重重的捏了一把,差点当场喷出鼻血,于是赶紧一缩,但是还是未能逃出柳儿的“魔爪”,被抓了个结结实实。 柳儿本是无意,但是在抓住了之后,忽然间明白了此物乃是什么东东,于是乎顿时吓得赶紧松手,粉面羞红的仿佛要浸出血丝一般,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入躲起来。 虽然她一直一来都幻想着成为高怀远的女人,但是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到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柳儿!我想要你!”高怀远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唇分之后,将嘴凑到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柳儿耳旁,用少有轻柔的声音对柳儿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柳儿心中巨颤,她梦寐以求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只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没有任何征兆,让她手足无措了起来,喃喃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怀远是好了。 但是很快柳儿轻咬了一下樱唇,用为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高怀远道:“柳儿愿意!” 当柳儿羊脂白玉一般的娇躯呈现在高怀远面前的那一刻,室内顿时春光一片,柳儿羞红着面颊,胸前那双如同玉碗倒扣般的双丸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不停,但是她还是勇敢的望着高怀远,小声说道:“请少爷怜悯……” 高怀远轻轻俯身下去,再一次吻住了柳儿的樱唇,随即室内便响起了柳儿一声莺啼之声,良久之后逐渐的转换成了一阵阵的亢奋的呻吟……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疆有事 当东方的天空呈现出鱼肚白的时候,光明再次回归这片宁静的大地,晨曦中响起了一声雄鸡嘹亮的啼鸣之声,柳儿缓缓睁开了双眸,转头却看到了高怀远的面庞。 而此时高怀远已经从梦中醒来,正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借着窗纸透过的亮光打量着柳儿的面庞,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柳儿立即回想起来了昨晚那癫狂的一幕,顿时羞不自胜的将臻赶紧埋入了高怀远的胸怀之中,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了。 高怀远轻轻揽着柳儿娇柔的身体,轻轻抚慰着柳儿紧张而且羞涩的心情,自己心中也是同样的翻腾不已,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一般,他终于还是克制不住采摘了柳儿的贞洁之花,这一天似乎早已注定,没想到的只是生在了昨晚罢了。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昨晚忽然那样疯狂,究其原因大致也只能算在昨天太过兴奋了一些,可是他并不后悔,忽然间他又觉得肩膀上的责任加重了一些一般,这个世上他有了属于他的爱人,他必须要想办法来维护他的爱人,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柳儿!相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高怀远爱惜的轻吻了一下柳儿的面颊,郑重的对柳儿说道。 柳儿终于从高怀远的怀中抬起了臻,星目含泪的望着高怀远的双眼,她从高怀远的双眸之中看出了那么多的真诚、无限的爱恋,她觉得仿佛忽然间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生命中再也无憾了,她相信高怀远的话绝非是应付于她,而且她也绝对可以感觉到此刻高怀远对她的情感,不由得让她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柳儿只是用力的点头,表示她相信高怀远的话,而高怀远又轻轻吻了一下柳儿的嘴唇,两个人相拥躺在温暖的床榻之上,许久不愿分开。 不知不觉之中,柳儿又感觉到了一个坚硬抵触在了她的小腹之上,立即明白了过来,不由得有些惶恐万分,昨晚的疯狂到现在还令她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两腿间更是还在隐隐作痛,于是赶紧将身体朝床里面趔了一下,微微小声惊呼道:“少爷怜惜一下柳儿吧!柳儿现在实在承受不住少爷的恩宠了!让柳儿休息一日,再来伺候少爷吧!” 高怀远也感觉到了谋个不听话的家伙的反应,心中暴汗了一下,赶紧轻拍柳儿的脊背安慰她道:“看看你吓得吧!我难道真的如同恶狼一般?” 谁知道柳儿居然捉狭的双眼含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高怀远顿时大汗了一把,赶紧起身找他的衣服道:“既然如此,看来我还是早点起床吧!要不然的话,就真的成了柳儿眼中的大恶狼了!” 柳儿这才赶紧拥着被子遮挡着身体的春光,试图起身服侍高怀远穿衣,但是这一挺身便立即感到下面传来的一股疼痛,不由得娇声呻吟了一声,身体顿时又无力的躺倒在了床上。 高怀远看着柳儿娇柔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悯,赶紧拦住柳儿道:“今日你好好休息休息,不必起床了,一会儿我让人把早饭给你送到房间里面!” 柳儿心中充满了甜蜜的感觉,正待要挣扎着起身,却再次被高怀远按在了床上:“记住!你是我的人,就要听我的话,好生躺着不要动,休息足了再起来!” 柳儿看着高怀远坚决的神色,于是才终于又躺了下去,抱着被子朝高怀远微笑点头,面颊上显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妩媚之感。 这个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了一声竹哨的尖鸣,接着立即传来人们奔跑的脚步声,很快便又有人开始喊口令整队,卧虎庄的安静被彻底打破了,原来是出操的时间到了。 高怀远穿戴整齐之后,大步走出他的独院,到了庄子的校场之中,而此时庄子里面的人已经列队跑出了庄门,高怀远只看到了队伍的尾端。 每日的晨操是庄子里面的人的必修课,即便不是庄丁也必须要坚持出操,而且是风雨无阻,这种制度现在甚至包括了住在庄子里面的所有人,这样的规矩早已形成了定制,没人再会感到奇怪,而是自觉的遵守,很少有人迟到,使得卧虎庄上下人等的身体素质都相当不错。 这样的场景也使卧虎庄显得是那么的欣欣向荣,而高怀远站在校场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更是由衷产生了一种自豪感,因为这一切都是建自他之手,他越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将会给这个时代带来巨大的影响,甚至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也说不定呢。 在后院之中这个时候又传来了一阵哨声,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扑楞楞的动静,一群各色的鸽子在哨声中振翅飞向了天空,上千只鸽子也开始了一天中的第一次飞行,嘹亮的鸽哨充满了天地之间,高怀远知道,这是刘福开始放鸽训练了。 走进成排的鸽舍之后,高怀远看到刘福正站在鸽舍前的空地上仰头望天,一脸的自豪,仿佛他此刻像是一个将军,在检阅自己的军队一般。 “刘福早呀!”高怀远开口对刘福打招呼到,他身上没有一般富人或者当官的那种傲气,即便是对待下人,他也很少端着老子是这里的老大的架子,看到刘福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便主动开口。 刘福听到了高怀远的声音之后,赶紧转身一瘸一拐的疾步走了过来,低头参见他道:“小的拜见少爷!少爷怎么这么早便来小的这里了?” “哦!我没事过来看看咱们的鸽子,刘福你这两年可是辛苦了,不知道在这里可是住的还舒适吗?”高怀远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鸽群,然后笑着对刘福问道。 “开心,开心!多谢少爷能收留小的!现在我天天都跟过年一般!呵呵!这都要拜少爷所赐呀!咱们的鸽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多了,少爷快来看,小的培育的有一批鸽种已经孵化出来了,这一批鸽子可是小的这两年精选出来的种鸽配对繁殖出来的,比起以前的鸽子飞行度要快许多,而且归巢率也要高不少,待到过些日子小的便要将它们送到各地去饲养,以后少爷再用它们来送信,就更快捷多了!”刘福如赶忙道谢,然后带着高怀远如数家珍一般的参观他的鸽舍,将新繁殖出的信鸽介绍给高怀远,眼中充满了自豪感。 高怀远在鸽舍之中转悠了一圈之后,也由衷的感慨了起来,谁说人有贵贱,就是这么一个从来被人瞧不起的残疾人,却为他打造出了一个信鸽组成的通讯网,可见如果想要做点事情的话,任何人都是有他所用之处的! 就这样高怀远在庄子里面度过了一个惬意的假期,和庄子里面的人们一起过了一个舒服祥和的春节,此间只有一点遗憾,便是庄子里面少了黄严这个活宝,另外还有不少人因为各种的缘故,不能回庄过节,让高怀远多少有些感到遗憾,不过好在年前高怀远便派人为这些身在外地无法回来过年的亲朋们各自送上了一份礼物,以表他的心意,并且接到了他们的回信,多少弥补了一下他的遗憾。 而这一个假期之中,最高兴的恐怕还是要算柳儿了,她终于将自己交给了高怀远,虽然尚无一个名分,但是她也并不感到遗憾,在她看来,能这样和高怀远共享鱼水之乐已经足够了,她也没有奢望能嫁给高怀远成为他的正妻,只要能为高怀远诞下一个孩子,被纳成妾室她也就彻底知足了。 两个人在一起几乎达到了如胶似漆的程度,已有机会二人便腻在一起,一起研究闺中之乐,让高怀远觉得几乎有些乐不思蜀的了,甚至有些不愿回衙门报到了。 但是高怀远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惰性,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路还很远,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这句话他是很清楚的,他不敢贪图享乐,既然踏上了这条仕途,他便要尽可能的走的远一些,以期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和空间,看看他到底能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影响。 故此年后数天,高怀远便将庄子里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特意又去了一趟铁作,见了一下靳同等人,将他试炮所总结的经验整理了一下,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改进意见,要求靳同再进行铸造的时候,注意几点问题,一是为了保证弹药的通用性,也方便炮弹的铸造和火药的定量。 所铸火炮暂时定为两种口径,一种是两寸口径的轻型火炮,另一种是三寸口径的中型火炮,至于再大口径的他没有要求,因为再大的话,炮身将会变得异常沉重,以目前的运输能力来看,重型火炮即便是短途运输,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只能用于固定地点的防御,而眼下他没有这种需求。 二是眼下的火炮材质明显还是有些太脆,青铜的铜锡配比显然还是有些不太适用,要适当调整铜锡配比,增加材质的韧性和延展性,使火炮更为耐用,减少炸膛的危险性。 三是继续想办法增长火炮炮身的长度,这样可以延长火炮的射程,可以在更远的距离上,对敌军进行杀伤,不过这一点倒是不算太重要,毕竟眼下的需求不太急,即便有战事生,他也不会将这个杀手锏拿出去使用,而长度的增加也必定会增加火炮的重量,故此这一点要靳同量力而行。 而短管炮也有短管炮的好处,大口径短管炮虽然只能算是火铳,但是装填散弹的时候,一扫一大片,对于集群敌人的杀伤力更好一些,所以这个需求倒也不算太紧迫。 除了这几点之外,高怀远倒是还有一些想法,不过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事情还是要慢慢来,通过一段时间的展,相信在他的引导下,火炮的铸造和使用迟早会渐渐成熟起来的。 而靳同至此还是没有闹明白高怀远到底那这种铜管子作何使用,只能记下高怀远的要求,以后继续改进,而且令他感到疑惑的是年前交给高怀远的三根铜管子,这会儿高怀远给他送回来了一根,不过已经四分五裂不成模样了,到底如何被搞成这样的,高怀远不说,他也没法询问,但是他还是在这些碎裂的铜块中现了一些端倪,因为这些碎裂的铜块上有烧蚀的痕迹,显然经过高温,倒是有点像是被炸了的痕迹。 高怀远之所以暂时不告诉靳同他们这种东西到底是何用的,主要还是担心泄密的问题,这些人虽然现在对他看起来比较顺从,但是他们毕竟都是成年人,不可能很容易的对他们洗脑一般的灌输忠诚二字,在他们的家人没有被接过来之前,他还是持着谨慎的态度,直到他完全可以信任这些人之后,他才会将火炮的秘密告知他们。 这便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情况,火炮的制作者居然不知道火炮是何物,这也对火炮的改进方面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可是高怀远最终还是选择了稳妥行事,保留了这个秘密。 至于更小口径的火枪,高怀远没有让靳同继续使用青铜进行制造,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眼下的铸造工艺并不适合火枪的制造,即便现在铸成的这种小口径火铳,对于单兵来说也显得过重了一些,即便像他这样的壮汉,也无法承受如此口径火铳射时候的后坐力,不可能配置到单兵使用。 还有就是他对原始火枪的威力也不看好,和弓弩相比,原始火枪除了震慑力之外,它的杀伤力和射程、射三个方面都并不占优,而且受天气的影响还很大,这一点在后世火枪展史上已经被检验过了,在击方便的燧枪明之前,火枪从未真正的取代弓弩这种远射冷兵器在战场上的地位,虽然他很想拥有火枪,但是眼下他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即便真的要做,他也要想办法拥有钢制枪管的燧枪,要不然的话,他宁可不耗费过多资源在这上面。 不过这倒也不妨碍高怀远展这种东西,他决定要另辟蹊径,先从短管火枪着手,弄几只堪用的短管火铳防身使用,真的用着的时候,绝对是件令人防不胜防的暗器。 于是趁着过年的时间,高怀远以土枪为原形,绘制出了一副图纸,交给了周伯通这个铁匠中的高手,让他根据图纸想办法试制几只这样的单短管火枪,用料要采用百炼精钢,至于周伯通能否制成这种短管火枪,他倒是试目以待。 柳儿也很想陪高怀远回到县城随身伺候高怀远,但是作为高怀远在卧虎庄的代言人,柳儿暂时还不能放手不管,毕竟高怀远不在庄子的时间里,柳儿在这里还是主事之人,一般小一点的事情,有时候还是需要柳儿处理一下的,故此虽然不舍,但是也只能暂时留在庄子里,不过高怀远答应她,过段时间之后,让周昊接替了她的位置,她便可以前往县城陪在他的身边,让柳儿又高兴了起来。 当高怀远回到县城的时候,这里虽然已经过罢了春节,但是上元节尚未渡过,所以基本上还算是在节内,县城之中家家户户正在扎花灯,准备过上元节(也就是后世的元宵节),显得异常的热闹,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回到县城,无疑又给刘知县帮了一个大忙,一般情况下,上元节期间,县城里面走火的事故时有生,到处都是灯笼,免不了会出些意外,更有一些地痞无赖趁着这个机会晚上上街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甚至调戏妇女的事情也不意外,而高怀远能在上元节之前回来,令刘知县甚是高兴。 于是乎维护一方平安的重任便再次落在了高怀远的身上,像这种事情对于高怀远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了,他在回到县衙里面之后,立即便将有关事务给安排了下去,包括县城里面打更的更夫在内,都动员起来,时刻提醒人们小心火烛,不要引火灾,同时派出捕役、弓手守卫四门,并且结队上街巡防。 为此高怀远还干脆派人将县城里面几个出名的地痞给找来,老实不客气的警告了他们一番,给他们敲了警钟,而高怀远的手段在他剿灭湖匪之后,便已经在大冶当地声名大振,震慑的地方这帮青皮们不敢造次,所以上元节得以很平稳的度过,而南宋也就此进入了嘉定十四年。 新一年的开始并未改变什么局势,高怀远一边继续在众多手下的辅佐下,暗中展他的势力,一边在大冶县大兴弓箭社,头一年的秋季比武,让几个地方的乡勇都得了赏钱,于是落得实惠之后的乡人们开始踊跃了起来,而各社对于习武射箭的习练热情也空前的高涨了许多,令高怀远推行此事水到渠成,渐渐的在乡间形成了初步的好武之风。 可是金国却真是不愿意消停,刚刚在河北山东等地大败给了蒙古军之后,却在年后又一次对南宋动了进攻,而这一次率军出击的主将正是金国名将仆散安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发兵鄂州 果不其然的是和赵方预料的一样,金国即便到了此刻依旧是灭宋之心不死,金宣宗新年刚过,不顾山东河北危局,居然再一次着令仆散安贞率军攻宋。 而就在去年也就是嘉定十三年间,金国的局势更加恶化,蒙古军大举南犯金境,铁蹄几乎踏遍了河北山东诸地,金宣宗也看明白了术虎高琪的险恶居心,下令诛杀了术虎高琪,但是对于攻宋之策却并未改变主意。 在他和部分金国大臣看来,金国北方是没指望了,要想令金国苟延残喘下去的话,只有尽快拿下南宋,然后将疆土南扩,增大金国防御纵深,也好以江淮天险来对付蒙古大军的铁蹄。 于是乎金宣宗完颜珣待到北方局势稍缓一点,便马上派仆散安贞南下攻宋,仆散安贞无奈之下,只得率他麾下的花帽军出息州(今河南息县)南下,二月间在一举在净居山寺大败宋军一部,并且很快便挥军攻取了宋军控制下的黄土关,再一次叩开了南下的大门,兵锋直指黄州、蕲州两地。 消息立即便传入到了鄂州,并且在鄂州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恐慌,因为黄州就在长江北岸,和鄂州隔江相望,只有一水之分,这次仆散安贞率军没有从枣阳一带进军襄阳,而是改道黄州,一旦黄州失守的话,等于长江上的重要门户便被金军叩开,差不多算是在沿江防线上插了一把刀子。 而此时宋军大多集结在襄阳、枣阳、唐州、邓州一带,黄州和蕲州的兵力不足,而鄂州暂时除了水军之外,基本上兵力也处于空虚状态,一时间人心惶惶,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 而赵方毕竟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姜了,比起一般人要稳重许多,思量之后,立即着令襄阳大军向黄州方向驰援,枣阳军的孟宗政部调遣忠顺军东进,对金军侧翼形成威胁,同时着令驻屯军水师沿江加强防范,即便黄州有失也不能让金军渡江而过,进击鄂州。 除此之外,赵方为了增强鄂州的防御,再一次下令在京西路一带诸州县征调乡勇赴鄂州驰援。 二月末赵方手令便下达到了大冶县,放在了高怀远面前,另外传令之人还专程给高怀远捎来了赵方的口信,因为赵方知道京西路一带诸县之中,乡勇战力最强的应该就算是高怀远所在的大冶县,故此口信中让高怀远尽量征调大冶县境内乡勇奔赴鄂州驰援,协助鄂州驻屯军防守。 高怀远对迅变化的局势也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年后各项事务刚刚展开,各乡弓箭社刚刚春忙结束,正待全面展开训练,部分乡里面的农忙还尚未结束,此时却遇上了这等紧急的事情,征调乡勇出征难度不小。 而此事对于刘知县来说,更是让他手足无措了起来,这种兵家之事他完全是个外行,主要都靠高怀远替他打理这种事务,所以赶忙找高怀远商议此事。 “高县尉,依你看来本县能征调多少乡勇前往鄂州驰援呢?金军会不会这次攻过长江?假如本县乡勇尽出的话,一旦金军过江的话,本县又有何所持呢?”刘知县一看到高怀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其它几个县衙的同僚们也都纷纷瞪大眼睛望向了高怀远,他们现在各个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金兵一旦过江,打下了鄂州,大冶县将当其冲成为金军攻掠的目标,所以这会儿都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抽派大量乡勇前往鄂州驰援,从私心上来说,他们是希望少抽调一些乡勇,一旦金军渡江的话,大冶县还能有所仰仗,至少留下一些乡勇防守县城。 高怀远颇有点鄙视他们的这种想法,但是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来什么,低头思量了一下之后,抬头朗声答道:“诸位大人不必太过担心,此事以在下看来,金军基本上没有渡江南下的可能!先金军虽然是金国名将所率精锐不假,但是金军实力并不强,而且他们缺乏水军船只,更不善于水战,即便是打下黄州、蕲州等地,也只能望水兴叹罢了! 何况宋军在江北实力并不弱,金兵这次出兵数量有限,即便他们攻下黄州,也不敢贸然渡江,一旦我们江北宋军驰援赶到黄州一带之后,从背后截断了他们的退路的话,金军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故此金军主将仆散安贞定不会做除此蠢事的,何况鄂州城池坚固,背山面水易守难攻,金军即便能渡江,也无砲车等物攻城,故此诸位大可不必过于担忧此事了! 至于征调乡勇奔赴鄂州驰援一事,在下想来倒也不会对本县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现在春忙已经基本结束,马上进入农闲季节,而这次前往鄂州驰援,危险程度远没有以前到襄阳高,可能也只是在鄂州一带布防一段时间,金兵一退,便会回来的! 而退一步来说,一旦金军渡江的话,鄂州现在兵力不足,一旦让金军夺占了鄂州的话,等于我江南腹地洞开,诸位大人请想一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假如连鄂州驻屯军都挡不住金军的话,本县只靠这些乡勇可否挡住金兵南下呢? 故此这次我们应当应赵大人所命,尽可能的多抽调一些乡勇赶赴鄂州驰援,只有鄂州无失,我们大冶县才能确保无失!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刘知县等人听罢了高怀远的分析之后,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们这帮人平日里只关心地方的事务,而且长时间来,宋金在江北打的热闹,可是江南一带却没有受到波及,故此他们便不太关注打仗的事情,更不可能像高怀远一般,能预料到战局的展趋势,现在一听高怀远所说,都觉得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于是便都放心了许多。 刘知县觉得高怀远说的不错,现在鄂州正缺少兵马,而大冶县也离鄂州最近,假如他不肯配合征乡勇驰援鄂州的话,恐怕赵方一纸弹劾递到京中,他的知县这个位子恐怕就算是坐到了头了,所以他一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于是立即点头道: “高县尉所说极是,这件事该按照高县尉所说的办,诸位现在立即下去,分头到乡里抽调乡勇到县城外集中,交由高县尉统带,三日为限,三天后定要兵鄂州城!此乃国难当头之时,我等身为大宋官员,岂能顾小利而不顾大局?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共赴国难!……” 高怀远听罢刘知县这番慷慨陈词之后,心中大为鄙夷了一番,刘知县一听金军不会南渡,便立即换了一副嘴脸,真是让人作呕!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看,立即纷纷起身称是,然后刘知县又分派任务,几乎动用了县衙的所有人手,派到乡里开始抽调乡勇,而高怀远则负责高家庄等三个乡的乡勇,言罢之后各自下去开始准备。 这次出兵不同于以前,所抽调乡勇数量远出了以往,各乡定额为一百人,以弓箭社为主,各乡里正牵头安排抽丁一事,加上县衙这边督促很严,所以进展度倒也很快。 高怀远自己跑了一趟高家庄,从高家庄抽调出了五十个乡勇,卧虎庄自然也出动了五十庄丁充入高家庄乡勇之中,两天时间便将三个乡的乡丁给带至了县城外。 由于这次出征兵员较多,为了不至于出现混乱的情况,高怀远以卧虎庄的人为骨干,搭建起来一个军官团,十三个乡各自派出一个曾经在军前效力过的人为都头,各乡的弓箭社社头为副都头,副社头担任队正,这样一来便方便他的统一调度了。 而且这次他将郭亮等曾经跟随他在军前效力的弓手也充入乡兵队中,各自充当掌旗等职务,连董强也因为剿匪一战居功,进入县里面当差,成了弓手队的副队正,这次也被高怀远带上,一起前往鄂州。 在县衙的严令之下,三天期限满的时候,各乡的乡丁终于按时抵达了县城之外,每乡为一都,在县城外校场驻扎了下来,高怀远也不客气,立即召集各乡弓箭社的社头议事,将他提前安排好的都头派驻到各乡带队,并且将乡勇们集中起来,宣布了军纪。 这次大冶县可以说乡勇之中精锐尽出,而且经过一年的操练之后,虽然他们还是老百姓之身,却已经不似以往那样的乱糟糟的一团,起码列队之后,队伍看上去也有模有样,没有出现乱糟糟的一片。 而十三都人马被高怀远分为三个营,两个营各拥有五都兵员,各编入五百乡兵,高家庄和卧虎庄的乡勇被充作高怀远的亲兵队,充当他的亲兵和传令兵使用,同时也是他手中的一支突击力量,战斗力算是最为强悍,剩下的两都人马便被高怀远充为辎重营,专门负责骡马车辆运输粮秣箭支等辎重物资。 对于高怀远如此安排,各乡之人也都不敢有什么意见,而且经过高怀远这么一整合之后,一盘散沙一般的乡兵们一夜之间,便被捏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支颇有点规模的军队,看的连刘知县也一个劲的点头,觉得高怀远果真是个为将的材料,没在军中当兵实在是屈才了一些,而其它那些社头们虽然没有当上都头,但是也都没敢提出什么意见,老老实实的跟着派驻到他们乡兵队中的都头忙活了起来。 第四日清晨,随着一阵号角声在城外响起之后,一队队乡丁便鱼贯开拔,踏上了前往鄂州的道路,而乡兵们的武器也都是提前备好的,每都乡丁里面有二十名长枪手,二十名刀盾手,六十名弓手,形成了比较完备的协作。 只可惜的是乡勇之中缺乏盔甲等防护装备,假如再能给他们武装上盔甲的话,这一千多人的战斗力倒也不容小觑。 有过带兵经验的高怀远此时早已不是几年前初出茅庐的小子了,毫不费力的驱使着这支乡兵队行军,严令各都头控制他们的手下,队伍走起来虽然不快,但是却井然有条,倒也引来不少路人为之侧目。 高怀远自己带队走在队伍前面,胯下还是他的黄骠马,身穿了一身军前带回的札甲,头顶叶子盔,手提偃月刀,显得威风凛凛,让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乡兵们无不暗自叫好。 这次虽然是到鄂州驰援,但是乡兵们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不少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到了鄂州之后,会遇上什么情况,但是他们的都头们却都有战阵的经验,在路上不断的给他们打气,灌输给他们不少服从军纪的理念,渐渐的在他们这帮人的鼓动下,第一次出征的乡兵们倒也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大冶县到鄂州的路不过只有八十里左右,在高还远的督促下,乡勇被要求急行军赶赴鄂州城,路上不做任何休息,这么走虽然辛苦一些,却可以免去了在路上屯驻的麻烦,省的安营拔营还要耽误事。 故此大冶乡勇在夜半时分,终于赶到了鄂州城外,远远的便有一支人马拦下了他们的去路,大量火把一字排开横在路上,有一骑快马朝他们迎面飞奔而来。 “来者止步,通报你们的身份!”一个宋军军官顶盔挂甲手持一杆大枪遥遥指向他们,大声喝问到。 “休要误会!我们乃大冶乡勇,特奉命前来鄂州协防城池!本官乃大冶县尉高怀远!”高怀远也提马迎了上去,并且大声回答到。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气氛随之放松了下来,那个拦路的宋将把大枪收了起来,走进借着火把的光线打量了一下高怀远,认定了他们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翻身下马道:“小的乃军务在身,多有冒犯,还望大人多多包涵!可否让小的检查一下大人的度牒呢?” 高怀远也看清此人乃是宋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官,自己的身份现在和他一比,高出来他不少,虽然对方要求有些过分,居然还要检查他的路牒,不过念在此时正在紧张状态,故此也没难为于他,伸手在马上将度牒递给了那个宋将。 那人看罢之后,确认无误赶紧再次道歉,并将度牒交还给了高怀远,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大人这次带来了多少乡勇来援呢?” “一千三百人!不知道驻屯大营可是已经为我等安排好了营地否?”高怀远朗声答道。 这个数字着实令巡逻的宋军上下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一个大冶县居然就出动了一千多人的乡勇,来援鄂州,更是不敢怠慢,为的这个军官赶紧答道:“大人放心,驻屯军大营早已接到赵大人的吩咐,为各地乡勇准备好了营地,请大人随小的来吧!” 经过好一番折腾之后,跑的筋疲力尽的乡勇们总算是安顿了下来,不过天边也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高怀远着令乡勇就地造饭休息,自己动身前往大营中的帅帐报到。 而这次因为事态严重,赵方居然带病亲自在驻屯大营之中处理御守之事,一早醒来,便听说已经有乡勇到达鄂州的消息,问罢之后得知是大冶县之人,于是立即着人前来找高怀远,正好碰到高怀远正在帐外的签到处进行登基,于是便将高怀远招至了赵方的大帐之中。 “小子你果真没有让老夫失望,还是第一个赶了过来,但不知你这次可是带来鄂州了多少乡勇呢?乡勇可否一战呢?”赵方一身文官的穿戴,坐在帐中的帅案之后,看到高怀远便一脸微笑的问道。 “下官参见赵大使,下官本次从大冶县带来了一千三百乡勇供大人调遣使用,这些乡勇多已经受过一定程度的操练,但是还称不上精锐,作为主力使用是不行的,但是作为辅军协防鄂州,下官以为只要调度有方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请大人示下!”高怀远也不谦虚,将自己所率乡勇的情况大致照实告知了赵方。 赵方微微点点头:“小子你能不骄不躁,这一点很好,现在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你们来的很是及时,老夫也不瞒你,此次金军主将仆散安贞出兵之后,进兵神,兵锋直指黄蕲二州,大有想要一举突破我长江天堑之势,可以说是来势汹汹!而鄂州现在兵力十分空虚,只有不足四千兵马,江北黄蕲二州兵马更是不足,形势颇有些不妙! 而襄阳一带诸军虽然已经开始朝黄州进,但是远水不解近渴,特别是金军出兵之时,同时派兵猛攻唐邓二州,将孟宗政及扈再兴还有刘世光的神劲军、忠顺军等军牵制在了唐邓一带,无法来援黄州,故此形势颇为紧迫! 既然你来的这么及时,老夫想要派你渡江到江北黄州,协助黄州御敌,不知道小子你可有这个胆魄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死签 高怀远听罢了赵方的话之后,心里面突突的猛跳了几下,心道老家伙倒还真是瞧得起小子我呀!我这边才刚到鄂州,你便要将我到江对岸去,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高怀远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赵方一见到他,便想把他派至黄州去,他来之前可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以为作为乡军的他们这些人,至多也就是在鄂州沿江协防一下就可以了,故此基本上没有什么打硬仗的心理准备,赵方突然提出要他过江御敌,这下就出了他的计划,不由得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是高怀远怕死,因为听罢了赵方所说的话之后,高怀远这才知道江北的战局之险恶的程度,事情没有他意料中的那么简单,金军这次南下,仆散安贞可以说已经提前做好了计划和准备工作,主力以他为突击黄蕲二州,而其他金军则在唐邓一带牵制进攻,这么一来,便使宋军这边的调度出了问题。 假如他现在过江到黄州的话,便很可能会遇上金军主力,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而他手头的这一千多兵马,虽然不能说还是一帮乌合之众,但是却也不能算是什么百战雄师,当个辅军还行,可是打恶仗的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自己也心里没底,何况他们的装备情况除了兵器之外,只有极少数人有甲胄防身,对上装备精良的仆散安贞的花帽军的话,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 高怀远倒不是自己怕死,而是心中担心这些乡勇们,可以说这次他来鄂州的时候,基本上将大冶县的壮丁给征调了大半,这些人可都是大冶县的壮劳力,一下葬送到江北的话,他如何给这么多人的家人交代呀! 不由得他开始犹豫了起来,可是他这一犹豫,赵方顿时有些不喜了起来,于是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不喜道:“老夫以为小子你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才对,没想到今天你居然如此犹豫,难不成你怕死不成?” 高怀远微微一惊,赶紧躬身答道:“大人恕罪!且听怀远解释!怀远虽然不敢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但是从来也未曾怕过上阵! 但是怀远不敢欺瞒大人,这次怀远过来的时候,可以说将大冶县的精壮乡人征调了大半,而这些人中虽然经过去年的操练,初步熟悉了射艺步战等事,但是除了娘子湖剿灭湖盗之外,却从未见过真的阵仗,而且装备水平很差,没人弓矢不足二十,盔甲更是无从谈起。 怀远并不怕死,只是这次渡江到黄州的话,以眼下情况来看,定会有一场血战,眼下小的手下的这些乡勇虽然协防鄂州没有问题,但是堪战之人却不多,一旦北渡黄州的话,恐怕立即便会出现骚乱的! 故此小的才会有所犹豫,倒不是在下怕死的缘故,假如黄州确需人手救援的话,那么小的即便是舍得性命不要,也愿意前往,只是小的在想,即便去的话,小的也只能抽调其中数百精干之士前往,还望大人体谅小的!” 高怀远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赵方作为京西路制置大使,可以说掌着京西路军政大权的,他们这些人到了军中效命之时,等于也将自己交付了赵方统辖,这脑袋能否长在自己肩膀上,可就是赵方说了算的了。 而且赵方假如要派他们前往黄州的话,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赵方也完全不用和他商议,能这么征询他一下意见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故此高怀远才敢冒险将自己的情况解释给赵方听,换作他人的话,抗命不尊一条,就够他脑袋搬家了! 赵方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低头沉思了一阵,他也是文官出身,以前曾经做过青阳县知县,也知道地方官的难做之处,高怀远所说的也是实情,这次他能尽其所能,一下从大冶县带来一千多精壮乡勇,可以说已经将大冶县地方的精壮给抽调了个大半了,假如派他们去黄州的话,一旦黄州有失,大冶县这次便会出现千家出丧的情况,对于地方官来说,这种事情很是棘手。 而且他也清楚黄州的危局,一旦派高怀远过去的话,可以说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可是他目前手头力量有限,除了派高怀远尽快过江支援黄州城防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想了一下之后,抬头望着高怀远,沉声问道:“那我来问你!你可真是有胆前往黄州吗?” 高怀远这会儿有点想骂人了,你这老家伙,也不能因为我有点本事,便逼着我朝火坑里面跳吧!我可是还有非常宏远的志向的,你怎么能看着我有点办事就逼我去黄州吧!可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法说不敢。 于是乎高怀远只能将心一横,牙关一咬答道:“在下不才,敢往黄州一行!” 赵方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脸色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于是开口道:“本官也知道黄州一行危险很大,但是国家危难之际,也正是用人之时,你我身为朝廷官员,此事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既然你有此胆识,就该在军前建功立业! 你所担心的事情老夫也了解,便准你所愿,今天给你一支令箭,准你自行在大冶乡勇之中抽调人手,至少保证五百精壮之士随行,前往江对岸黄州驰援!另外本官准你在鄂州大营兵械库房之中,调用兵器甲胄装备你的渡江乡勇,两日后,老夫会安排船只运送你们渡江,你可以下去准备了!” 高怀远一听,心道这下得了!露头椽子先烂这句话还真是说的有理,该着他当这个露头椽子,谁让大冶县离这里最近,他第一个跑过来驰援呢?这下倒好,枪打出头鸟,他这下可是要跳到火坑里面了。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说个不字了,高怀远只得躬身答道:“下官接令,下官这便去着手准备!” 当出了赵方的大帐之后,高怀远一肚子的火气,他倒是不恼赵方什么,他也知道赵方这是一切以宋国为重,并无刻意对他什么,而是军情紧急,不得不作出的决定,恼就恼在金军来的太不是时候,他现在还没有能整训出来一支堪战之军,就要上阵厮杀,这一下以他的猜测,估计是渡江之后,在黄州恐怕是要九死一生了! 但是事已至此,他反悔也没用了,除非他现在丢下手下,不管不问落荒而逃,学当初北宋的姚平仲,狂奔千里逃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安度余生拉倒,剩下的事情一概不管,但是这么做的话,他也不甘心,毕竟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因为这个便吓的当了缩头乌龟实在不值,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到驻地之后,高怀远立即击鼓升帐,召集他手下的这帮人开始议事,当众人听罢了高怀远所说之后,顿时都有些挠头了起来,帐内之人可以说神色各异,有兴奋的,有担忧的,总之是什么表情都有。 兴奋的人大多都是高怀远所一手培养出来的卧虎庄之人,这帮人整天习武,各个被灌输的都是好战的因子,整天都想上阵,真刀真枪的搏杀痛快一番。 而担忧之人大多是有家有室之人,他们大多都是弓手,虽然经过战阵,但是比起卧虎庄的人来说,他们的牵挂也要多一些,别看这次过来的时候他们各个精神抖擞,但是那可是因为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会在鄂州协防驻屯军,根本没想到会被派去江北黄州御敌,金军南渡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打到黄州可是大有可能的呀! 高怀远立即便从众人的脸上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你我大家都没有可退的余地了,不过这次渡江到黄州,倒也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去,我知道你们中有许多人担忧,但是既然来了这里,怕是没用了,为兵者当以军令为重,抗命不尊者,唯有掉脑袋一途! 你们各自现在都下去到你们的人之中开始动员,我要每都各出四十武勇之人,随同本官一同前往黄州驰援!晚饭之前将人员统计报上来,明日本官单独编组他们!不得有误!” 于是众人立即听令下去开始忙活了起来,消息一出,立即在营中引起了一片哗然,高怀远还是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假如这次他们是全军尽出,一起过江的话,倒也好办了,可是这次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就是抽选五百精壮之士前往黄州,剩下的八百人可以留在鄂州驻守。 这么一来去与不去,人们便有了选择,是个明白人便知道鄂州要比黄州安全许多,能留在安全的地方,干嘛要去黄州冒险呀!这个世上还是怕死之人要比胆大之人要多的,于是乎各乡一开始要求报名,便出了麻烦。 各乡之中的这些乡勇们听罢之后,报名者可以说是寥寥无几,无论各乡的社头和新任都头们如何劝说鼓动,折腾到了下午,每个乡报名的还是没有几个,除了那些胆大好战的,和对自己功夫有信心者,基本上都选择了沉默,不肯站出来报名前往黄州。 消息传到高怀远的帐中之后,高怀远还没话,跟着他的董强倒是先蹦了起来,怒道:“这帮胆小怕死的混账东西,居然各个都当缩头乌龟!大人,让小的带些人下去,小的不信他们敢不答应!” 他这么一吆喝,跟着高怀远的几个卧虎庄的少年也都纷纷怒了起来,要下去揪人。 “且慢!给我退下!”高怀远立即呵斥他们到。 这些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看着高怀远,等着高怀远话,拿出一个办法来。 “让各都的都头和社头们前来我这里议事!此事一定要妥善处理,否则的话,闹大了引起啸营大家都要倒霉!”高怀远也大为头疼,这次的事情是他自己找来的,怨不得别人,他必须要妥善处置,否则的话,引起混乱的话,他不等到黄州,这脑袋就要先搬家了。 当各都的都头和社头们到了大帐之后,将这里又挤了个满满当当,二三十个人站在那里都是一脸的沮丧,高怀远一看,除了高家庄这一都之外,其余的都没有能完成报名任务,而且离实际需要还相差很多。 “怎么?诸位都没有招够所需之人吗?”高怀远压住自己的火气对帐中之人问道。 “启禀大人,我们已经报名完成了!并且有七十人愿意随大人前往黄州效命!”周俊越众站了出来,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点点头让周俊退下,周俊所率的是高家庄的乡兵营,里面一半都是他的壮丁,加上高家庄的乡丁,七十个人不算奇怪。 听罢了周俊的回答之后,各乡的社头们都是一脸的惭愧,人家高家庄怎么就这么多武勇之人呢?他们乡里面怎么就没这么多胆大的呢,这下一比,其余的那些乡的社头们都颇感脸上无光。 高怀远吸了一口气之后,淡淡的说道:“诸位倒也不必不好意思,这种事情高某也已经料到了,蝼蚁尚且惜命,何况是人呢?是人都知道这里去黄州驰援危险很大,想要留在鄂州这里,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此事既然如此,那么不挑选出来五百人以上的乡勇随本官渡江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大家不愿,那就生死由命吧! 你们下去准备一些筷子一端染上红色,除了已经报名之人外,其余的人进行抽签,抽中红筷之人,便随本官渡江,其余人留下在这里协助鄂州守军布防,告诉大家,这乃是天命,请他们各安天命吧! 抽中之人不得有任何意见,立即出列整队,等候出!你们立即下去照此办理不得有误!” 高怀远言罢之后,众人一听也只能如此了,眼下这也是他们最好的办法,很是公平,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于是立即躬身应命,下去开始准备去了。 而高怀远坐在帐内,一脸的苦笑,没想到他忙活了一年时间,真是到了用人之际,愿意为国而战的人却还是这么少,难道汉人天生就没有血性不成?他还是不相信这个事情,他更愿意相信,这种情况迟早还是会改变的,没有什么民族,当真正到了危亡之际,没有人站出来报效国家。 起码这次他也看到了好的一面,毕竟各乡里面多多少少的还是站出了一些人,甘愿随他前往黄州驰援,这也稍微让高怀远感到安慰了一些。 当高怀远采用了这个抽选的办法之后,事情便好办许多了,古人信命,更信神佛,既然不愿去,那就交给老天决定他们的去留吧,绝大多数人都默认了这种办法,开始列队抽签,至于抽中了那是老天的安排,抽不中的话,也就是他们的运气好一点罢了! 所以经过一番抽签之后,各乡总算是将人数统计了上来,抽中之人虽然忐忑,但是也安于天命,只有极个别之人有些被吓到了,不服天命,哭天抢地的不肯渡江。 到了这种时候,高怀远可不会再顾及他们什么了,由着他们闹下去的话,将会对士气形成很大的打击,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该顾及的地方他已经顾及到了,对于这样贪生怕死之辈,即便强行带上他们去的话,也是祸害。 故此高怀远待到抽签完成之后,立即将随行出征之人集中在了空地上,而那些未能抽中之人,则在四周列队环侍。 高怀远面沉如水缓步走上了一个木头临时搭成的台子上,冷冷的对下面的这些人扫视了一圈,抬眼便看到队伍前面站着的几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胆小之辈,这几个人大概算不上是坏人,恐怕这辈子连鸡都不见得杀过几只,但是在这里,他们却是标准的害群之马。 “诸位乡亲们,诸位勇士们!大家也都知道了,这次你们将会随本官一起前往江对岸的黄州驰援那里,帮助黄州军民共御城池,不管你们愿意与否,这都是不可改变之事! 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金军要侵吞我们的土地,霸占我们的田产,欺凌我们的子女,屠杀我们的百姓!虽然诸位几日前还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但是今日站在这里之后,你们便是我大宋的军人了! 不管你们是不是正规军,但是你们却先是大宋的子民,保家卫国也不止是驻屯军的事情,当外敌来犯之际,他们眼中可不会有什么军民之分,照样会将屠刀挥向我们的脖颈,你们不单单是在为国而战,也更非是为黄州军民而战,更多的是为你们自己而战! 只有击败了侵略者,你们才能安心的在家耕田,才能赡养你们的老小,假如我们各个畏死不前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们将会成为鞑虏的奴隶!将会失去一切! 到了那时的话,你们无论再想做什么,都已经晚矣,与其等死,倒不如燃烧起你们的血性,让敌人见识见识我们宋人的骨气! 我现在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愿意随本官前往黄州共赴国难吗?”高怀远站在台上,对下面所站着的所有人愤声喝问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愚弄 听罢了高怀远的这番慷慨陈词之后,立即引起了下面这些乡勇们的共鸣,顿时许多乡勇随之附声高呼了起来。 一时间营中之“愿随将军渡江一战!”的喊声响彻了云霄,甚至连当初不愿随军渡江一战的乡勇中,又有不少人心生惭愧之情,站出来请战,要求加入渡江军之中。 这片喊声回荡了好久才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原来那些个哭哭啼啼不愿渡江之人中有几个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也止住了悲声,面带惭愧的退入了阵中,只余下四个人还在告饶,恳请高怀远放过他们,让他们留在南岸。 “县尉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面尚需小的照料,小的不是什么好汉,恳请大人将小的留下吧!……”四个人中有三个人继续哭诉着,立即引来了周边那些乡勇们鄙夷的目光。 “生死由命,你等跟大人渡江一战,乃是天定,何必如此胆小怕死?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将咱们大冶的人给丢光了不成?”在他们背后传来责骂之声,只见郭亮越众而出,指着他们骂道。 “少跟我说这个,我就是不愿过江!谁爱去谁去!大不了挨军棍便是!”一个家伙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的架势,居然扭头还嘴到。 高怀远真的要被这厮给气乐了,到了这个时候,这厮还在如此推诿,军中岂容这等人的存在。 “既然你们不愿去,那么本官也不难为你们了,当初本官选人之时便说过生死由命,你们既然抽中签,便该自安天命,随本官一起前往黄州!但是既然你们不愿听令,那么也修怪本官不客气了! 来人,将此四人拖出辕门,就地处斩,本官要的是勇士,而不是懦夫! 这里是军中,不是你们家的后院,由不得你们来做主,尔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蛊惑军心,本官岂容得了你们!杀!”高怀远再也忍耐不住,厉声对这四人吼道。 他的话音一落,身后立即便扑出了一群人,上去便将这四个人给按了个结实,拿绳子给绑了起来,便要将他们拖出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他们四个人,他们不愿去黄州便是因为怕死,以为闹一番最多挨上些板子也就可以留下了,可是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说杀就杀,根本不容他们有侥幸逃脱的机会。 于是几个人顿时吓了个屁滚尿流,连忙哀呼告饶,也不求留在鄂州了,连呼愿意渡江,可是这个时候,高怀远已经不可能再收回成命了。 “郭亮出列!我命你为本次渡江的监军官,凡是不服将领,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者,立杀无赦,你去代本官行刑,以此四人的人头祭旗,本官在此等候!不得有误!”高怀远根本听也不听他们四人的哀号,立即大声对下面的乡勇中叫道。 “小的遵命!”郭亮立即越众而出,站到了高怀远面前抱拳接令,他以前可是跟高怀远在军前效命过的人,知道高怀远的脾气,只要高怀远真的下了狠心的话,这会儿皇帝老子过来恐怕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随着四个人的哀呼声渐渐远去,营地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下来,所有人都有些被高怀远给镇住了,他们没想到高怀远居然如此狠辣,说杀就杀,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军法无情了,看来这四个人算是撞到了高怀远的刀口上了。 在猎猎风中,只听得几个人的哀号声不断的在辕门处传来,紧接着便听到郭亮在辕门外的一声大吼:“杀!” 四个人的哀号求饶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了风吹战旗出了猎猎之声,不多时四个行刑的少年,每个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跟着郭亮返回营中,并将人头放在了高怀远脚下。 高怀远冷冷的扫视了几个人头一眼,看到他们各个都微睁着双眼,似乎是死不瞑目一般,不由得内心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四个人也许不是什么坏人,可惜的是他们来错了地方,高怀远不知道他们四人是哪个乡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强逼着来鄂州的,但是这个时候他没空去弄明白这些事情,他需要的是士气和军纪,只能借他们的人头一用了。 “将此四人的人头挂在营门上,凡是不尊号令者当以此为戒,本官不愿杀他们,他们却偏要自取死路,怨不得本官什么! 大家自己心里面掂量一下,此乃军中,军令如山,假如谁还想横挑军纪,以身试法的话,这四个人便是榜样! 现在各队带开吃饭,今晚随本官出征之人,将会领到盔甲,收拾好你们的器甲,随时听候调遣,随本官一起渡江!解散!”高怀远大声下令解散。 然后他大踏步走下台子,转身点了一些人,随他出了驻地,前往驻屯军大营的库房领取器甲等物,同时还令人严密看守营地,不得任何人出营,否则以临阵脱逃论处,天知道会不会有胆小之人晚上趁人不备开溜,一旦出现逃兵的话,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库房掌库军官已经得到了赵方的指示,并且为高怀远等人准备好了所需器甲,堆放在了库房之外,只待高怀远来此领用。 待到高怀远来到库房的时候,掌库官已经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坐在帐中骂骂咧咧的一脸不满。 “大冶县尉高怀远特来领用弓弩器甲等物!”正当掌库官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外面传来小校的声音。 总算是来了!掌库官开口道:“准他入营,令他前来本官这里签领所需之物!再等天都黑了!” 高怀远独自一人进入到了掌库官的屋中,见到这厮两条腿高抬着放在案子上,手里面拿了个剪刀正在修剪指甲,一脸的不满,只抬眼看了高怀远一眼,一见高怀远空着手进来,于是立即更是冷哼了一声。 “架子倒是不小,高县尉可知本官早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吗?真是不懂规矩!”这个掌库撇着嘴冷哼了一声之后对高怀远不满的斥责到。 高怀远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心里面乱糟糟的有些情绪失控,刚才又杀了四个临阵退缩之人,更是满胸充满了一股戾气,不知道对谁泄,所以来的时候忘记了军中的规矩,像他这样来库房领用大批物资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要给这些掌库军官点好处才行的,要不然的话,可能会不能足量领取到所需物资,这个规矩他在襄阳的时候便已经知道。 当他看到这个掌库军官的这幅嘴脸之后,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失误之处,但是今天他也犯邪,根本不愿给这等吃皇粮不办正事的人面子,他心道老子这可是要渡江去玩命去了,为的是替大宋打仗,回来回不来还不一定,你这厮舒舒服服的呆在这里,只放点物资,却想让老子给你上供,老子找谁说理去呀!何况老子大小是个九品县尉,你一个小小掌库官,却就像让老子给你上供,没门! 于是高怀远一点也不理会这厮的意思,权当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是抱拳道:“本官在营中处理事务,有所耽搁了时间,还望掌库大人多多包涵,请大人放器甲,令我等带回吧!” 这掌库的一看高怀远的意思,顿时心中大怒了起来,心道即便你要的这些东西是赵大人所准,但是你这厮也好歹是在官场里面混的吧!居然连这规矩都不懂,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不通情理的话,那老子以后还怎么混下去呀!这么一大家子在鄂州,难道喝西北风不成?可是他也看出高怀远丝毫没有给他上供的意思,虽然满心怒气,却也没法明着向高怀远索贿,于是眼珠一转,立即计上心头。 “既然如此,高大人也是军务缠身,下官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来人,请高大人到北库领用器甲!这是所器甲清单,请高大人签收一下吧!”说着这个掌库官便将桌子上的一份清单推向了高怀远。 高怀远上前拿起物资清单,大眼审视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也留了一个心眼,没有马上便动手签收,这一点他是明白人,一旦签收的话,就等于坐实了此事,至于收到什么东西,就说不定了! 而且他也知道掌库的军官许多时候放的东西数量并不足额,他们靠的就是在这里面做小动作,将克扣的东西转卖到黑市谋取利益,所以高怀远只是看了一下清单,便转身要跟着一个小吏下去接收物资。 “唉?高大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你倒是先签收呀!”掌库军官一看高怀远拿了清单转身边走,于是赶紧出言叫他到。 “没错呀?本官总是要验收过之后才能签收吧!”高怀远继续装不懂。 这一下把这个掌库的气的够呛,于是立即挥手道:“算了!既然如此,你便去验收吧!来人,带高大人去接货!” 他手下的小吏们也都是过来人,一听他们的头这样吩咐,立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于是阴笑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出门带路,领着高怀远朝靠后的一个库房走去。 当库房门被几个看管库房的军卒打开的时候,房门上落下了一团团的灰尘,立即落了人们一头一脸,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高怀远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看架势这个库房已经有些年头没有打开过了,这里面能储存点什么好货呀! “高大人,这里面东侧乃是盔甲的存放的地方,上面有令,准高大人提用铁甲一百套,皮甲五百套,中间的地方是刀枪盾牌之物,大人可随意提取六百套,还有西侧乃是弓弩和弓弦所在之处,大人尽管取用,随后还有另外的库房中的弓弩箭矢,一会儿大人可前去提用!” 一个小吏拿着清单大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瞪着眼看着这个巨大的仓库,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一眼望进去,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库房门打开之后,这里面老鼠乱窜,几只老鼠甚至慌不择路之下,从他们脚下跑了出去,到处弥漫着一股霉的味道。 高怀远马上便想到了问题所在,于是心里面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看来今天没有给那个该死的掌库军官上供,他们这便想出了对付自己的办法,居然将废弃器甲的库房打开,让他选取器甲,虽然还没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高怀远也已经知道这里面绝对没有他需要之物了。 这些该死的混蛋东西,老子要出兵打仗去了,你们却在这里为了索取贿赂,便坑害于我,让老子弄些废弃之物,去跟金兵玩命!想让老子送死不成? “你们确定本官所需之物在这里吗?”高还远压住怒火,冷冷的对几个领他过来的看管库房的军卒们问道。 “不错!这里正是大人所需器甲存放之处,大人请吧!”一个家伙撇着嘴一脸不屑的答道。 高怀远看看这厮的嘴脸,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打耳光打得他满地找牙,但是心中念头一转,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请掌灯,我这便带人进去提货!来人,随我进去清点提用所需器甲!” 于是有人拿来了灯笼,点上之后领着高怀远一行进入了巨大的库房之中,库房中的霉味令人闻之作呕,老鼠出吱吱的叫声在他们脚下到处乱窜。 当看到落满尘土的一堆盔甲的时候,高怀远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里果真乃是废弃器甲所储存之地,根本不是宋军眼下驻屯军正规装备的储备库房,因为这里的器甲不但破旧不堪,而且还形制不一,里面既有札甲,甚至还出现了几套堪称古董的镜甲,几乎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作品了,各个都锈迹斑斑,有些甲胄的皮绦甚至已经烂掉,大片的甲片被锈得只剩下一层皮了,还有不少地方留着开裂之处,鬼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的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东西。 至于那些皮甲,上面更是生满了霉变的绿毛,闻起来臭的要死,上面破烂不堪,不待高怀远不乐意,跟着他来的那些人便蹦了起来。 “这是给咱们的甲胄吗?这种破烂也能被称作盔甲?这还能穿吗?老子宁愿光着屁股上阵,也不会穿这破烂玩意儿去打仗呀!”有人站在高怀远背后立即大骂了起来,声音过大了一点,震得脑袋上扑簌簌的朝下落灰尘,呛得人忍不住直咳嗽。 “没错,给你们的就是这些了,爱要不要!反正你们也都是乡兵,本来就配不上配备驻屯军所用盔甲!快点挑吧!这里面任你们挑拣便是了!”一个管库的小吏一脸不待见的对高怀远等人答道。 一下子吧高怀远带来的这帮人给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于是一群人便要上前和这些管库的军卒们理论,但是高怀远忽然伸手拦住了他们。 “休要多言!既然这些大人们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那么大家就挑拣一些吧!能用上这些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还多说什么?快点动手!”高怀远大声说道。 这一下他带来的这些人不再说话了,气鼓鼓的在甲胄堆里面翻找了起来,这么一把拉之下,屋里面更是霉味冲天,灰尘飞的到处都是。 几个看管库房的家伙也受不了这个味道,于是纷纷后退到了大门处,伸头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都个本官听了,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什么破给本官拿什么,凑齐数量之后,便搬出去!本官自有用处!大家动作快点!”高怀远强忍着怒气,对身边这些自己人吩咐道。 他手下的这帮人顿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高怀远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看上去他们的少爷或者县尉大人并不傻呀!今天为何突然间似乎有些秀逗的趋势呢? 但是下午高怀远刚刚杀了四个不尊号令之人,余威尚在,令出之后,众人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于是立即按照吩咐,什么破拿什么,众人一起动手,将这一大堆破烂不堪的盔甲给翻腾了一遍,将这其中破的不能再破的盔甲给取了出来,然后搬出了库房。 几个站在库房门口的管库军卒们看着这帮灰头土脸的乡勇们朝外面搬这些破烂,于是捂着嘴偷笑,还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说兄弟,这帮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难怪上面让咱们领他们来这里,你们看,他们这帮家伙就这东西也搬的欢,真是没见过市面呀!嘿嘿!” “就是,这帮土包子连规矩都不懂,就来这里领货,和着也该他们用这些东西,犯不着给他们点数了,让他们拿吧!正好替咱们弟兄们清理清理库房,省得占着库房充数!” “你们傻呀!你们懂个屁!这下咱们头可是要大财了!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还算计着清理库房的事情,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要我说他们一走,就该咱们忙活了,等着看吧,今天晚上咱们也别想消停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请大人阅兵 其他几个家伙一听,赶紧凑过去小声问道:“我说你这是何话?为啥今晚咱们也消停不了?说清楚点,给咱们解释解释!” 这个年纪最大的军卒扭头看了一下正在朝库房外面搬运破烂的乡兵们之后,招招手将几个同伙叫到了无人之处,也不管大冶县这些乡勇了。 “说你们年轻,你们果真没经验,这次我敢保证咱们头要一笔横财了,你们要说也在这儿时间不短了,也不想想看,咱们头将这些陈年旧货给了乡勇们之后,这笔账该怎么算?这些东西可也是在账面上趴着的东西,即便再破也充数! 可是今天把这些破烂给了乡兵们之后,我敢说咱们头定会要咱们将正库里面的新东西给搬过来,这么一来,只要头找个理由,将这旧库的货给冲销了,这些东西拿到市面上去,便能换回来一大笔银子呀!居然连这个都想不通!我不说你们笨蛋,说谁去?”这个老卒对几个年轻点的同伙解释到。 其他这些管库的兵卒立即恍然大悟,不由得开始有些不舒服了起来,暗骂自己的这个头可真坏透了,坑害这帮傻包子乡兵不说,自己还大把捞钱,到头来还要他们费力,真是个王八蛋呀! 高怀远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但是却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自有他的办法,当指挥着众人将盔甲搬完了之后,转头又到刀枪盾牌那里。 结果还是专挑锈得根本没法用的家伙搬,有些长枪枪头锈得几乎没了头了,连木质的枪杆都腐朽的一碰就折,刀斧更是锈得没了一点样子了,甚至连半截的刀也不放过,照旧照单全收,给搬出了库房,装在了车上。 当弄完这些之后,又跑到放置弓弩的地方,还是老办法,挑破的搬,有些弓身已经开裂的不成样子,别说开弓射箭了,一拉就散架,那些弓弦更是腐蚀或者被老鼠啃咬的半半截截的,连根算一根也都凑数给弄出去,搞了不少捆出去,弩更是破的根本无法张开,连弩机都锈蚀的无法扳动了,这也算数,照样要! 折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高怀远才算是将货物给清点完毕,全部装上了几辆大车,然后大大方方的在清单上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专程跑到了那个管库的掌库那里道谢了一番,并且还专门问那个掌库的有错没错。 掌库的一看这倒好,整个一个傻包子嘛!这么好对付的笨蛋还真是不多见,这不等于给他凭空送了一个级大的红包了吗?比起送他点小钱还要实惠,于是眉开眼笑的确认无误,然后还眉开眼笑的亲自出门,将高怀远一行人给送出了库房大营。 高怀远出了库房大营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给周昊等人吩咐道:“你们先押送这些东西回到营房之中,先将随我渡江驰援黄州的乡勇们编组,重新编成六都,传我命令,社头全部留下,我们的人来当都头和队正,郭亮为监军,你来做都虞侯,具体的安排就是这样,按照我们白天商议的办。 至于这些器甲,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不许任何人提出异议,收回他们手中目前的兵器,将这些东西配下去,不许他们修补,不许清擦,不许打磨,更不许不满!全部给我各自一套,放下去不得有误! 明天一早吃罢早饭之后,全体营中空地集合起来,听候我的调遣,至于这些破烂,多出来的就给咱们剩下的人手一把,总之我的要求是怎么寒碜怎么穿,怎么可怜就给我怎么打扮!你们可都给我听明白了!记住了没有?” 周昊等人一听高怀远的吩咐,开始时候还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当听到了最后,傻子也听出来这下高怀远又要飙了,恐怕这次要给这看守库房的军官好看的了,至于怎么阴他,他们这些人就不清楚了,但是他们却知道,高怀远一肚子鬼主意,像今天这样的暗亏,他绝对是不会白吃的,而且这次是要到黄州增援,很可能要打硬仗,高怀远也绝不会拿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的,于是众人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就先按我说的回去照做,不要有半点纰漏!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回吧!” 说罢之后,高怀远翻身上马,离开了运货的车队,没入了驻屯军大营的黑暗之中,马蹄在夜色里面传来一串清脆的声音,然后渐渐的远去了。 周昊看着高怀远消失在夜色之中后,立即扭头对其他人吩咐到:“大人的话大家可都已经听明白了吗?现在回营吧,都给我记清楚了,回去之后立即开始分器甲!” 众人闻听之后,立即催着拉车的驴和骡子,朝着大冶乡兵营走去。 乡兵们早已吃罢了晚饭,都聚集在一起聊天,同乡之人纷纷找到留守鄂州的弟兄,嘱咐一番,他们也知道去黄州活着回来的可能性,远没有在鄂州活着的可能性大,故此有什么要嘱托的都留话给同乡的弟兄们。 而且这些人也在期待着,尽快能领取到盔甲,这样一来,好歹也能为自己的小命多一分保障。 当他们再次被集中在一起之后,却没有看到高怀远这个县尉,却看到跟着高怀远的一个周姓小将出来对他们训话,将他们很快编组成了六个都,并且形成了一个加强营,(宋军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营,五营为一军,五军为一厢!)宣布各乡社头留下,留守鄂州乡勇们归一个叫做赵虎的人负责带队,而郭亮任监军,他周昊为虞侯。 整个编组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事情,故此进行的很快,没有人提出任何意见,至于那些弓箭社的社头副社头们,自然是有人暗自窃喜,喜的是不用跟着高怀远到江北冒险了,也有人不乐意,觉得错过了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想着回头找高怀远再商量一下,请战也渡江到黄州去,这年头不见得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些人还是有些血性的! 当忙完了这些之后,周昊下令收缴他们手中目前所持兵器,统一存放在了营中,并将这次从兵械库所领之物,开始放了下去。 一听说有盔甲可用,这帮乡勇立即来了兴致,再说还要给他们换装新的兵器,更是让大家高兴不已,兴冲冲的等着领取器甲,准备好好威风一下。 可是当一套套所谓的盔甲放到他们手中的时候,这些乡兵们各个顿时傻眼了起来,这破烂不堪的盔甲兵器也能上阵打仗吗?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嘛!他们即便没见过世面,也都看得出这些东西应该是早已报废的家伙什子,怎么县尉大人折腾了半天回来却给他们弄来了这么一批破烂儿呀! 于是营中立即一片哗然。 “都给我闭嘴!再有人胆敢交头接耳、大声喧哗者按啸营论处!吃军棍是小,脑袋搬家是大!全体都有,给我列队听令!”周昊看着这些目瞪口呆,大为不满的乡兵们厉声喝道。 有了白天杀人立威的效果之后,即便是周昊下令,照样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营中立即便安静了下来。 乡兵们赶忙闭嘴,集合在了一起,在各自的都头率领下,很快列队完毕,每个人愁眉苦脸的捧着一套破烂器甲,嘴里面几乎要流出苦水了。 周昊满意的借着周围的火把光线审视了一番队列,然后才大声吩咐到:“尔等都给我听了,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必须要信任我们的县尉大人,大人说的所有话,都是对的,要你们做的所有事,都是正确的!都是必须要不折不扣完成的!记住了这一点之后,我可以保证你们在战场上活的更长一些! 大家现在一定对你们手中的东西心存疑惑,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些东西一定不会让你们使用到明天晚上登船! 大人现在有令,所有人领取到器甲之后,不得修补,不得擦拭,不得打磨,更不得不满,保持原样,明天一早闻鼓声穿戴整齐,不要怕寒碜,就这样给我穿戴出来,在此处列队听令!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可曾听清楚本官的命令了吗?” 周昊最后大声的对下面这些乡兵们大吼着问道,而下面这些乡兵们不知道县尉大人还有上面站着的这个新任虞侯大人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于是只得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本官没有听清楚,你们难道没有吃饭吗?大声给本官回答,你们听清楚我的话没有?”周昊大为不满的怒斥他们到。 一旁的那些卧虎庄的少年们听罢之后,觉得周昊这说话的方式怎么听怎么像是高怀远的说话方式,心道周昊还真是少爷的兄弟呀,连说话的方式都学得惟妙惟肖! 下面的这些乡勇们这才立即大声回答到:“听明白了!” “很好!现在解散休息,任何人无事不得在营中走动,不得大声喧哗,甚至不许大声放屁!各都分头带开!”周昊这才挥手下令解散。 营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除了由低级军官们组成的巡营队还在营中巡视之外,所有人都被赶到了帐子里面熄灯休息去了。 而高怀远直到深夜才回来,回来之后问罢了周昊等人事情安排的情况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倒下睡觉去了。 早晨起床之后,随着各都的都头们还有队正们的口令声,营地之中再一次喧闹了起来,一队队乡勇被赶出营房,在外面整队出操,这可是军营,大家都开始有了当兵的自觉性,早晨例行的操练是少不了的。 高怀远伸了个懒腰之后,对李若虎吩咐道:“给我把昨天专门剩下的那身盔甲拿过来,帮我穿上,另外传令下去,早饭之后立即整队,今日巳时赵大人还有营中都统们将会来我们营地校阅我们乡兵营,照我昨日吩咐的去让下面的弟兄们安排,不得出什么岔子!” 李若虎一听微微一惊,赶忙问道:“少爷,既然是那么多大人过来校阅我们乡兵,我们怎能穿的那样被大人们校阅呢?” “呵呵!这个你不要管了,只管安排下去,我自有主意,让大家够给我精神一点,腰杆给我拔得直溜一些,拿出点咱们大冶县人的志气!”高怀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对李若虎说道。 李若虎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于是立即转身下去,将高怀远的命令传达了出去,然后捧了一套破烂不堪的盔甲给高怀远送了过来。 这套盔甲还真是寒碜的可怜,锈得跟铁坨一般,不少地方的甲叶子的皮绦已经断掉,甲叶子丢了不少,还散着一股刺鼻的霉味,高怀远不以为意,让李若虎七手八脚的帮他给穿戴了起来,这一身盔甲一穿上,高怀远简直跟个出土文物一般,看上去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武将了,放在后世跑出去铁定吓人一跳,以为古墓里面的僵尸诈尸了一般。 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老远便能听到乡勇们穿戴盔甲时候的低声叫骂,呼呼啦啦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人的咳嗽声,高怀远在帐子之中来回走动了几圈,身上的甲叶子不时的会叮叮当当的落下几片,样子看上去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看得李若虎等人忍不住想笑。 他们现在都已经知道高怀远的计划了,这一次高怀远铁了心要整治一番看管库房的掌库官,就他这身打扮出去,估计赵方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所以待到辰时将过的时候,高怀远立即带上一帮衣衫褴褛的手下走出了大帐,此时营中空地之中一队队乡兵已经在各自的都头指挥下开始列队。 放眼望去,整个营地里面灰蒙蒙的一片,一个个乡勇们灰头土脸的站在空地上,用力的挺直胸脯,身上的皮甲上还有不少霉斑,甚至还有些霉菌的长毛,样子比起高怀远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当众人看到高怀远也跟他们一样一身破烂盔甲出现在校场的时候,见到高怀远一步一抖,走几步就要掉一两个甲叶子的德行,校场上的乡兵们忽然间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本来以为高怀远肯定还是一身光鲜的出来,没想到他居然也穿成了这幅德行,腰间还悬了一把锈得不知道还能不能抽出来的手刀,跟往日见到的县尉大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家先是楞了一下之后,忽然间有人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马上校场上便哄笑成了一片。 “肃静!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全体都有,肃静!”高怀远大踏步走到校场的队伍前面,厉声对乡勇们呵斥到。 随着他的这声肃静,校场上的乡兵们立即收起了笑容,赶忙挺直了胸脯,眼睛都望着高怀远,听候他的下文。 “诸位大冶县的乡亲们,今晚你们即将随本官前往黄州驰援,京西路制置大使赵方赵大人将会亲自前来校阅我们的军容,并且率驻屯军诸位将官们来为我等践行,不要管你们的穿戴如何,将你们最好的精神头给我拿出来!不要丢了我们大冶县爷们的脸!”高怀远抬腿又登上了临时搭的台子,大声对下面的这些乡勇们说道。 乡勇们一听京西路制置使大人居然会亲自前来校阅他们的军容,于是各个都来了精神,马上又把腰杆拔了一拔,各个腆着胸脯,作出了一副精干的模样,可惜人虽然拔直了,队列也算是整齐,单从脸上看,倒也颇有点气势,但是这身盔甲和兵器可实在不争气,看上去依旧是乱哄哄的一片,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渡江乡兵队列队之后,其余剩下的乡兵们则分列于这些乡兵队之后,留下的这批乡兵因为身上还穿的是普通老百姓的服装,虽然看上去杂乱,但是好歹却还显得干净一些,比起前排列队的出征队伍,倒是还略微好看一点,起码在前面望去更显得整齐一些。 大家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校场上,听着驻屯军大营中其他营地里面的声音,还有江风吹动营地旗幡的猎猎招展声,整个校场里面显得怪异而且安静,高怀远默默的用目光在这支队伍之中进行着巡视。 就是这些人,即将踏上战船,渡江为国而战,可是就因为他没有想起来孝敬一下兵械库的掌库官,这些人的生死如同草芥一般,根本没被那些该死的蛀虫们放在眼里,今天他们即将离开这里,但是高怀远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到这样的委屈。 昨晚他从兵械库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赵方所在营中,连夜请见赵方,却没有告状,只是请求赵方能在今天过来亲自校阅一下他麾下即将出征的乡兵们,赵方不知这是高怀远的计策,心里面还想着高怀远能率军渡江救援黄州,实属不易之举,故此没有犹豫,便答应百忙之中抽空过来鼓舞一下他的士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精兵还是乞丐 巳时一到,大冶乡兵营外面立即传来了一阵人马的脚步声,远远的在营地以外,便有人大声通禀道:“徽猷阁学士、京湖制置大使赵大人率驻屯军神武营都统等将军,特来校阅大冶县乡兵营,通禀你们县尉大人,立即前来迎接诸位大人!” 高怀远闻听之后,不敢怠慢,立即带上了手下,大踏步走出了辕门,迎面看到一支军容整肃的侍卫军护送着一个须皆白的官员还有一众顶盔挂甲的宋军将领们在锦旗招展的映衬下,来到了他们营地外面。 赵方今天心情还算是可以,早晨处理过一些政务之后,便叫来了驻屯军大营留守的军官,随他一起前来大冶县乡兵营校阅乡兵。 他也很期待高怀远经过这一年来整训出来的这支乡兵,到底军容如何,到底是否能堪一战,一路行来他还在和身边随行的宋将不时商议对敌之策,并且对高怀远在大冶县推行的弓箭社制度,还有各乡联保的办法多有称赞,言语之中对高怀远倒也是颇有推崇之意。 但是当到了大冶县乡兵营前面,看到一行人出来迎接他们的时候,赵方即便老眼昏花,也和其他人一样,顿时愣了一下,因为今天他所见到的高怀远,和往日有很大不同。 因为高怀远这身打扮借用后世一个名词来说,就是实在太雷人了!赵方真想不出,高怀远能从哪儿扒出来这么一身老古董的破烂盔甲,还大大方方的穿在了身上,再看他身边的这些随行人员,各个也都一身破烂盔甲,灰头土脸的简直不成体统。 “高怀远!你这是什么打扮?”赵方当即便怒了起来,在他看来,高怀远虎背熊腰,即便是一身便服也显得虎虎生威,今天他好不容易百忙之中来校阅乡兵,高怀远却穿成了这幅德行,这不是故意在驳他的面子吗? “大冶县尉高怀远参见制置大使赵大人,恭迎诸位将军前来校阅我等乡兵!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之罪!”高怀远没回答赵方的话,而是带人立即上前,躬身迎接赵方和众将官。 众将之中本来听赵方所说的对高怀远都心存好奇之心,但是当他们看到高怀远之后,于是立即都大失所望,这哪儿是个行军打仗的家伙呀,根本就是个要饭头嘛! 赵方不见高怀远回答他的话,而且这会儿已经到了这里,倒也不好在辕门外呵斥高怀远,于是强压怒火,摆摆手让高怀远起身带路,带他们这些人入营检阅大冶乡兵营。 当进入营地之后,赵方抬眼望去,结果差点当场吐血从马上掉下来,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一支雄壮的兵马,而是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混乱的各式盔甲杂乱不堪,而且破旧的简直令人无法入目,铁甲且不说式样如何,单是上面的铁锈抖一抖便会落下一地,甲片完整的盔甲几乎没有一身;皮甲更是破烂的跟绑在身上一般,头盔上也是锈迹斑斑,什么式样的都有。 更可笑的是这些乡勇们手中的兵器,那就简直更没法看了,枪兵所持长枪的枪尖各个锈迹斑斑,枪杆更是七扭八歪长短不一,排成数排却根本无整齐可言!再看盾牌,蒙皮盾牌上面长满了霉斑,有些蒙皮已经破烂,露出下面腐朽的木衬,这样的东西真不知道能做来何用,居然也被派给了乡勇。 弓箭手每人腰悬单刀一把,可惜的是许多刀居然连刀鞘都没有,甚至是用绳子绑着刀身在腰上悬挂,刀片更是锈蚀的几乎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所制的了,持在手中的弓就更不用说了,能挂上弦的没有几个,而且大多连漆皮都已经脱落,崩口的弓身让人怀疑是否还能拉开。 当看到了营中集结的这支讨饭大军的惨象之后,赵方和随行的那些宋将们顿时各个嘴巴张开,眼珠险一险掉了一地。 “启禀诸位大人、将军,大冶县乡兵已经集合完毕,请诸位大人校阅,最前面六百人将随下官一起前往黄州驰援,还望诸位大人指点一二!”高怀远腆着脸根本不看赵方和他身后那些将官们快要傻掉的表情,大声对他们禀报到。 就这样的一支破烂乡兵营难道也值得他们来校阅一番吗?亏着赵方赵大人刚才一路上还在说这个高怀远的好话,可是到这里一看,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跟着赵方的这些宋将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们可不知道高怀远这些破烂是在哪儿淘出来的东西,以为这些东西肯定是大冶县自己拼凑出来的器甲,装备的乡兵。 众将心道要是靠这帮讨饭的去支援黄州的话,恐怕不但支援不了黄州军民的抗敌,他们一到反倒会让黄州军民士气大跌,利马作鸟兽散不可!这哪儿是派的援军呀!简直就是赶一帮要饭的去吃粮嘛! 赵方看罢营中这些乡兵们的这幅尊容之后,气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指着站在他面前的高怀远怒骂道:“贼子!混账!这难道就是你所带来的乡兵吗?你难道让老夫前来校阅的就是这样一帮乌合之众吗?你……你……你……”赵方连说了几个你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自己算是看错人了,居然错看了高怀远,还当他是个人才呢! 高怀远虽然被赵方痛骂,但是却一点也不着恼,而是躬身对赵方朗声说道:“大人息怒,且听下官解释一下如何?” 赵方强忍怒火,连马都没下,指着高怀远怒道:“好!我就听听你如何给老夫解释!你说!” 高怀远于是立即站直了身体,大声说道:“赵大人、诸位将军,大家今天看到了在下所率的大冶乡兵如此模样,一定心中大怒,但是这却并非是下官的责任! 下官在闻听赵大人之命后,便立即尽出大冶壮丁,前来鄂州效命,本来是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 在下到了这里之后,更是得令要前往黄州驰援,于是便从乡兵中抽选出六百精壮之士准备出征,本来也无什么非分之想,即便是以血肉之躯迎战金兵也在所不惜。 今日诸位大人之所以看到我等如此落魄军容,却并非下官之过,下官虽然不敢标榜大冶乡兵骁勇,但是也绝非一帮乌合之众! 既然是乡兵,我们装备自然就会差一些,为此赵大人特令下官从驻屯军兵械库中抽调器甲武装乡勇,下官和手下乡勇们对于赵大人的体恤自然心存感激之情,何乃下官却只领取到了这等装备,故此才会令诸位大人见笑了! 但是下官也绝非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即便是这样的装备,下官和乡勇们也绝无半点退缩之心!故此才会请诸位大人来此一观我等誓死报国的决心!诸位大人也看到了,我们辕门之上悬挂的那几颗人头,这些人因为贪生怕死,不愿随军出征,已经被下官就地正法,此举便是下官的决心! 如若诸位大人不信下官所说的话,那么大家请看!”高怀远神情激动的面红耳赤,忽然间一转身面对正在校场中列队的这些大气也不敢出的乡兵们。 “诸位大冶县的乡亲们!本官今日在此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敢随本官一起前往黄州和金兵拼死一战吗?”高怀远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对这些乡勇们叫道。 乡勇们这时候开始明白了高怀远的苦心,知道高怀远这是为了他们在鸣不平,在为他们争取利益,也明白了他们这次领取的器甲为何如此残破的原因,各个已经在胸中积存了许久的怒气,当听到高怀远如此大声的询问他们的时候,于是他们终于找到了泄的途径。 当高怀远的问话的话音刚落地,校场中的这些乡勇们忽然间破口一起大吼了起来:“小的们愿随大人和金军拼死一战!” 如此上千人的齐声怒吼,声音直冲霄汉,久久在驻屯军大营上空回荡,所有乡兵们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高怀远,觉得这一下心中的郁闷算是喊出来了不少。 赵方和诸将当听到了这些乞丐兵们如此雄壮的吼声之后,这才不由得立即重新打量起了眼前这支乞丐兵们,仔细望去之后,他们才现,虽然这些乡兵们穿着破烂不堪,但是精神面貌却并不颓废,而他们的队列虽然因为服装器甲的缘故看上去混乱,但是仔细再看一番,却看到乡兵们所站队列横平竖直,一个个乡兵们更是腆胸叠肚,身体站的笔直。 “既然诸位大人看不上你们的这身器甲,那么现在听我命令,全体脱下你们的盔甲,放下你们的武器,让大人们看看你们的勇气!即便是赤手空拳,我们也决不退缩半步!”高怀远听着众乡兵们的吼声落下之后,再一次大声对他们呼喝到。 “卸甲!”队伍中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命令声。 在前排就列的六都乡勇们随即在他们的都头和队正们的命令下,一起将手中的这些破烂兵器丢在了地上,并且抬手将身上的这身破烂盔甲给脱了下来,一起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在一连串的命令中,乡勇们再次列队站直了身体,各个挺拔如松一般,目光炯炯的望着高怀远还有赵方等官员们。 赵方和诸将们这个时候看到褪下了破烂乡兵们,随即气势为之一振,再也不像一支乌合之众,反倒隐隐中产生出一种气冲霄汉的威势,于是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乡兵们并不弱,即便称不上是精锐之士,起码也是接受过正儿八经的操练的乡兵。 赵方这个时候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高怀远今天给他上演了一出全军告状的好戏,他当初着令高怀远出兵驰援黄州的时候,让高怀远到兵械库里面领用所需器甲,装备乡兵们使用。 但是却没想到的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居然将如此破烂不堪的器甲打给了高怀远,这简直就是在糊弄高怀远,糊弄他这个执掌一方兵马的朝廷大员,糊弄这些即将奔赴战场杀敌的乡勇们! 赵方也是从下面一步步做官走上来的,对于宋军中存在的各种**现象可以说早有所闻,也知道宋军之中有许多不成文的潜规则,所以他这些年在京西路当官,曾经大力整顿过驻屯军以及地方官吏的作风。 但是没成想今天还是出了这样令他感到难堪,感到愤慨的事情,他现在也终于明白高怀远为何为给他唱这么一出戏了,因为他明白了高怀远当领取到这些器甲时候的愤怒心情,才会在此冒死为他手下的乡勇们请命。 “兵械库归谁所管?”赵方忽然扭头对身后那些驻屯军的将官们怒目而视的大声问道。 这个时候随行的那些宋军将领们也都明白过来味道了,原来这个大冶县尉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他们面前告状来了呀! 当看到赵方怒不可遏的喝问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将领面色如纸一般的赶紧翻身下马,疾步来到了赵方面前,翻身跪倒在地答道:“回禀大人,兵械库归末将所掌,此事看来有所误会,还望大人息怒,小的这边马上派人下去查问!假如是小的手下故意所为的话,小的绝不会姑息迁就的!” 赵方真的怒了,翻身下马指着校场中的这些义愤填膺的乡兵们对这个跪在地上的宋将问道:“你来睁眼看看,他们这些乡勇们即将上阵杀敌,此去是否还能回来,都还未曾可知!而你的手下却将他们的性命视为草芥,居然拿出这等破烂器甲给他们,你们于心何忍,你们情何以堪?” 那个掌管兵械库的军官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面这会儿早已将手下掌库官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了,他也是干这个的,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他这会儿已经料定昨天定是这个姓高的县尉到兵械库里面领取器甲的时候,未曾给掌库官上供,才招致掌库官如此坑害他,要不然的话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他也不敢这会儿忌恨高怀远了,心里面只骂掌库官混蛋,即便坑人,也没使这么缺德的坑人方法的,这可是人命关天呀!何况还是赵方亲批的东西,他的手下也敢从中做手脚,这一下看来他也要跟着倒霉了! “末将有罪!都是末将御下不严,才出了这样的事情,下官这便马上重新放器甲给乡兵们,保证不会再出问题了!这件事小的下去一定严惩不贷,下次绝不会再出此类事情了!”这个宋将连连磕头对赵方说道。 “本官在这里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给本官一个答复!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查清此事,并将新的器甲送到这里,如果你敢因此耽搁军务,导致无法出兵的话,那么你就自己砍了你的脑袋吧!”赵方真的气坏了,指着这个宋将下令到。 这一下那个负责这块事务的将官算是吓坏了,贻误军机可是军中大忌,杀他一个都是轻的,搞不好的话,他举家老少都会受到株连,于是他赶忙跪倒接令,然后屁都没敢放一个,掉头便飞奔着冲出了大冶乡兵营。 赵方也没兴趣继续检阅乡兵了,拂袖大步走入了高怀远的帐篷之中,其余的那些宋将们也都赶忙跟了过去,为的那个都统还连连对赵方称罪。 高怀远没有立即跟过去,而是扭头对站在校场中的这些乡勇们喝道:“收拾你们的东西,将所有领用的器甲集中在一起,原地坐下休息,等候领用新的器甲!” 今天这件事算是让大冶县的这些乡勇们解气了,他们也为高怀远如此为他们出头感到甚是感激,为了他们的利益,高怀远今天可算是在冒死为他们出头进言,这么做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呀!所以在乡勇们看来,高怀远的形象也更加高大了许多。 果真事情只要有心去办,便会很好解决,不到中午时分,一车车崭新的器甲在那个掌管兵械的宋将押送下,很快便送到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堆放在了整齐坐在校场上的乡兵面前。 而很快一众披头散的犯军便被押送到了赵方所在的大帐之中,为的一个正是昨日负责放器甲的那个掌库官,不过此时他早已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嚣张气焰了,此时浑身抖的跟筛糠一般的连走路都走不成了,要靠着两个军士架着,才走进了大帐之中。 赵方坐在帐中,冷冷的看着这些执掌库房兵械放的人被一个个的押送进来,直到那个负责这块事务的将官也随着进入帐中之后,才怒哼了一声。 “你们谁来给本官解释一下这件事的始末呢?” 那个负责兵械库的宋将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抱拳对赵方开始禀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兵发黄州 那个掌库官看到赵方之后,这会儿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刚才他本来没事,正在库房里面盘算着如何将库中掉包的那些器甲给搞出去卖掉,换成大把的银钱,可是没成想正做美梦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便冲入了他的屋子,二话不说抬手就一个大嘴巴将他给抽的翻倒了出去。 然后不待他弄明白生什么事情,他的上司便上来一通大脚,踹得他嗷嗷直叫,接着被冲进来的几个兵卒按倒绑了起来。 这厮还不明白为何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这个上司突然间跟疯了一般,大呼着问生了什么事,结果又被重重的踹了一脚。 “都是你这厮干的好事!本官问你!昨天晚上你放给大冶县乡兵营的器甲,乃是出于哪个库房?为何你要如此坑害他们?”这个后勤官怒不可遏的对掌库官质问到。 这一下掌库官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于是眼珠转着一脸委屈的答道:“昨日那厮好不懂规矩,让下官等他了一天,直到下午才来领货,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规矩,所以下官便将北库的东西给了他,那厮还搬的很欢呢!” “我呸!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死,还提什么狗屁规矩!你可知道那厮已经将这件事捅到了制置使赵大人那里!赵大人今日亲率营中将官到大冶县乡兵营校阅乡勇,看到的却是你这厮给他们的报废器甲!赵大人早已勃然大怒,令本官回来查问此事!这次连老子也要跟你一起倒霉了!来人,将昨天晚上货之人都给我绑了,一起带到大冶县乡兵驻地去!”这个后勤官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了这个掌库官。 掌库官一听顿时瘫倒在地,他当然知道自己给高怀远的是什么玩意儿了,那些东西丢在街上也只能当垃圾,根本无法用于战场,可是他只想着坑高怀远这帮土包子一下,却没想到赵方居然心血来潮会去校阅乡兵,那他还能不露馅吗? 于是乎案情大白,罪魁祸被绳之以法,新的器甲运送到了大冶县乡兵营之中,那个掌库官自然因为贪墨之罪,被赵方下令处斩,其下之人也各有惩处,挨军棍的挨军棍,流放的流放,连那个负责后勤的军官也被罚奉一年,调至其它地方任用,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高怀远的目的自然达到了,既解了气,又拿到了上等器甲,当全部换装上了新的器甲之后的乡兵们再次列队于校场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之眼前一亮。 人是衣装马靠鞍,这些装备上了标准器甲的乡兵们立即换上了一副新貌,各个威风凛凛,仿佛一下精神了百倍一般,和上午赵方带人来的时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乡兵们鸟枪换炮穿上了这些行头之后,士气顿时更是大涨许多,站在校场之中还真是有点正规驻屯军的架势,再也不似一帮乌合之众了! 不过高怀远也知道,这次因为这件事算是把鄂州大营的个别军官给得罪到了死了,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事情,因为他现在先要面对的是如何活着从江北回来,而好的装备则是起码的保障,得罪几个人,上一个保险倒也是值得的。 赵方看罢这些乡兵们的士气之后,忍不住还亲自鼓励了他们一番,并且将惩处贪官的事情给乡勇们讲明了一番,并且语重心长的要这些人务必上阵后敢于争先杀敌,回来之后定会重重有赏云云。 当赵方出营回去的时候,高怀远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战甲,送赵方出营,赵方挥手让其余那些将领们暂且先行离开,之后才对高怀远笑骂道:“你这小子,鬼点子倒是不少,居然不明着到本官那里告状,给本官闹出了这么一出闹剧,几乎令本官无法下台! 本官就念在你为乡勇请命的份上,不再和你计较此事,但是这次你去黄州,务必给老夫好好表现,否则的话,老夫顶不饶你!” 高怀远赶紧躬身尴尬的笑答道:“下官也是实在无奈,假如不请大人亲眼一见的话,恐怕大人也不会相信这等事情的,下官多谢大人为我等做主!保证到了黄州之后奋勇杀敌,决不辜负大人对在下的厚望!” 赵方在高怀远的肩膀上拍了一把之后,点头嘱咐了一句:“江北局势险恶,望你能多加小心!水师船只本官已经给你调来,明天一早你们便登船渡江吧!” “下官遵命!”高怀远躬身接令,然后起身望着赵方渐渐远去,微微摇摇头,赵方现在的脸色一天不如一天了,一上午的折腾下来,使他看上去十分疲惫,这不知道这个老人还能为大宋支撑多长时间了!高怀远颇为赵方的身体感到担心。 江水不断的拍打着江边码头上的石块,一道道栈桥深入江水之中,数条体型庞大的的车船在水军将士们的操作下,缓缓的靠上了栈桥,栈桥上有兵士迅将船上抛下的缆绳牢牢的系在了桩子上,石锚也带着粗大的缆绳扑通扑通的落入了水中,车船被牢牢的停靠在了栈桥旁边,一根根宽大的木质跳板被搭在了栈桥上面。 “两都一条船,现在开始登船!”高怀远站在鄂州水师码头上,看到船只已经停靠稳当之后,立即转身对身后所列乡勇们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喝令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之后,这些枕戈待旦的乡兵们立即开始迈步踏上了木质的栈桥,然后鱼贯踏上了跳板,登上了这几条巨大的车船。 而高怀远一直看着所有出征的手下都登上船只后,才最后登上了居中的那条大船,站在船尾回头朝鄂州城望去。 和他一样,随行的乡兵们也都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江北岸上的鄂州城,高怀远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次北渡长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而他再扭头看了身后那些船上的乡勇们,六百人还能回来多少呢? 天一亮高怀远便辞别了留守在鄂州的乡勇们,带上了这六百乡兵,早早的赶到了鄂州水师码头等候登船,因为昨天闹出的那一出,没有人来为他们送行,当他们登上船只的时候,码头上便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只剩下码头上还在各自忙碌的官兵,这样的场景看上去让人有些感到凄凉,每个人不免都对这里产生出一种留恋的感觉,仿佛这次渡江像是一种诀别一般。 “解缆!起锚!”在车船上此时响起了水手们的叫喊声。 立即有水手将跳板从栈桥上收了回来,而石锚也在水手们的号子声中,推动着粗大的绞盘,缓缓的提出了水面,一条条缆绳再次被解开拉回到了船上。 车船的船身微微震动着,并且开始随着江水的起伏,上下荡漾着,高怀远将目光从岸上再次收回到了车船上,未来会遇到什么事情他无法预料,他能做的便是将手下的这些人带好,尽可能的多带回来一些人,便是他眼下要做的事情。 不过比起他第一次带队出征的时候,这次他的情况似乎要好不少,这六百乡勇比起以前的那些乡兵们,起码在素质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基本上接受过基础的训练,也能比较顺利的完成他下达的命令,特别是他有一帮经过战阵锤炼过的低级军官帮他驾驭这支队伍,所以高怀远倒也不是太过担心,只要不遭遇太过悬殊的敌军,他还是有信心和金军一战的! 收拾了心情之后,高怀远的注意力很快便又放在了脚下的这种车船上,这种车船以前他也只是远远的眺望过几次,像今天这样登上这种船,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一直以来他都对这种宋代有名的战船感到十分好奇,想要登上一窥究竟,眼下终于有了这种机会他如何肯这么轻易放弃呢? “传令就地休息,不得擅自乱闯!按照水军弟兄的要求行事!”高怀远看了一下登船后开始解散的乡兵们,对他们吩咐到。 这些乡兵们和他一样很是好奇,所以很快都收拾起来了离别故土的心情,将注意力放在了这种他们从未乘坐过的车船上,开始趴在船舷上四下张望了起来,听到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这才赶紧按照要求就地坐下,不敢再到处走动了。 据高怀远所知,鄂州都统司水军也是建于早年岳飞麾下的水军,从岳飞剿灭洞庭湖一带的杨么义军之后,收编义军和义军的船只初建而成,曾经拥有战船千余条,堪称沿江之冠,但是展到眼下的时候,规模已经远不如当年岳飞统辖时候那么强大了,但是依旧是沿江水军中一支不可忽视的水上力量,对于保证南宋江防的安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车船便是水军所仰仗的一种强大的战船,这次高怀远他们能乘坐这种车船渡江,也算是一种不错的运气了。 高怀远因为是乡兵统领,故此得以有权在船上四下走动参观一番,而且水军船只上的兵卒,对于他这个当官的也相当客气,没有限制他的自有,所以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高怀远也彻底的了解了一番这种车船的构造。 这次他们所乘的车船是一种二十二车大船,虽然比起四十车的车船还算不上什么,但是也是一种水军的主力战船了,全船长度大概有二十余丈的样子,宽达两三丈,高四五丈,单是操舟的水手便有一二百人之多,装上他们二百乡勇,倒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可见这种车船的体积之大了! 这个时代能造出这样的船只,也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可惜的是后世因为明代郑和之后禁海的缘故,中国历史上非常辉煌的造船技艺渐渐失传,以至于后世再也难得一见如此雄伟的木质船舶了。 车船两舷各装有十一个划水的轮浆,每个轮浆上有八片浆翼,靠着船上的水手踩踏,驱动轮浆旋转,浆翼划水为船只提供了动力,故此全船没有安装高大的风帆和桅杆,使船只显得比较低矮,很适合江河湖泊之中作战使用。 而两舷的轮浆又被木板包裹在船体之内,这么一来便将操舟的水手也给很好的保护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也杀伤不到操舟的水手,使之安全性提高不少,也正是史书所记载的两舷有护车板,不见其车,却见船行如龙一般。 而且这种车船的主要作战武器除了所载兵将们手中的弓弩、钩枪等物之外,还拥有一种威力不小的武器,那便是船上两舷安装的拍杆,只可惜高怀远他们所乘车船乃是专门运送士兵的运兵船,故此高怀远没能见识一下拍杆这种水战兵器,不过他也不算遗憾,总算是从头到尾的将这种车船给看了个透彻,连底舱里面他都参观了一番,彻底的见识到了宋代造船的技术之高。 在那些操舟的水军们的操控下,车船很快便离开了鄂州码头,以斜线逆流而上,缓缓驶向了江北黄州方向,虽然称不上行走如飞,但是船比起逆流而上的帆船倒也算是快捷许多了。 而黄州离鄂州实在不算远,从高怀远登船也只是用了一个多时辰便驶到了江对岸,缓缓停靠在了黄州码头上。 过足了眼瘾之后的高怀远待到船只停稳,立即带上乡兵们登上了北岸,这里将会成为他们未来一段时间搏杀的战场。 黄州守军提前已经得知援军的到来,故此在码头留有人员负责接待高怀远一行,但是因为听闻此次援军不过区区只有六百人,而且还是乡兵之后,黄州官军并未对高怀远这支乡兵给予过多的重视,只是安排人在接住了他们之后,便令高怀远将六百乡兵带至城中兵营屯驻。 而高怀远对于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支数百人的乡兵对于当前的战事,可以说影响实在有限,想要引起别人的重视也不可能,所以他倒也没有在意黄州守军对他们的怠慢,立即带兵进入了黄州城中。 黄州也就是后世的黄冈,虽然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并不算是个大城,而且这次仆散安贞率军南下,令宋人没有想到会直接将兵锋指向黄州,故此这里的守军数量很是有限,全城除了高怀远这六百乡兵之外,总共兵力不过只有两千人不足,其中还有一批是刚刚在黄州当地征调的乡勇,战斗力十分薄弱。 而高怀远的到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增强了黄州的兵力,对于鼓舞黄州军民的士气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所以在高怀远率军进入黄州城的时候,还是引来了不少城中百姓的夹道欢迎,并且在看到他们这支兵马整齐的装备之后,更是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高怀远骑在马背之上,连连朝街道两侧的老百姓拱手致意,威风凛凛的他倒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喝彩之声。 正在此时,远处迎过来了一支大约有数十人的队伍,为一员披挂整齐的宋将提马小跑着来到了高怀远近前。 “黄州驻屯军兵马钤辖蒋方迎候来迟,还望高大人多多见谅!”此人大概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一到高怀远面前,在马上立即拱手对高怀远大声说道。 高怀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蒋方,看他一脸疲惫的神色,知道这些日子他的日子不好过,于是赶紧下马道:“大冶县尉高怀远奉赵大人之命,特来黄州驰援,何敢劳动蒋钤辖亲来迎接,真是折杀高某了!” 二人相见之后,蒋方将高怀远的队伍带至了城东营地之中,暂时安置在了这里,并且立即将高怀远带到了府衙之中,这里已经成为黄州的军事指挥所,高怀远这个新来之人,自然是要先到这里签到,并且和城中守军官员们熟悉一下。 高怀远自从进入黄州城之后,便察觉到了黄州城紧张的气氛,待到进了府衙之后,蒋方只是稍微给他引荐了一下城中守军的军官,便立即对他们说道:“诸位肃静,蒋某刚刚得到斥候快报,金军前日已经取下麻城,并且正在整军,随时都可能会兵黄州,不知诸位可有退敌之策吗?” 他的话音一落,屋子里面的众人立即纷纷面露惊色,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相互开始交头接耳的商议了起来。 听闻这个消息,就连高怀远也不由得感到一阵揪心,他在从鄂州出来的时候,还听说金军尚未攻占麻城,可是这才半天时间,局势便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麻城却已经陷落,那么金军的下一站不用想,便是黄州了! 难怪蒋方刚才接到他之后,心事重重,连寒暄几句都没有,便立即将他带到了这里,原来局势已经紧张到了如此程度,高怀远也觉得脑袋有些大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副官 “蒋钤辖!下官初来贵地,许多事情尚不了解,还望蒋钤辖先给下官介绍一下此地的情况如何?”高怀远看着周围那些兵将们交头接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出列抱拳对一脸忧色的蒋方问道。 “哦!高县尉问的极是,这是蒋某考虑不周了!眼下说实话黄州局势不太好!我们守军兵力过于薄弱,眼下加上你所率六百乡勇也不过只有区区两千余人,但是这次金兵却足足过了三万余人,是我们城中兵力的十余倍之多。 虽然淮东军眼下正在朝这边急赶,但是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不待他们赶到这里,金军便已经兵临城下了,眼下蒋某正为此事感到忧心,不知道高县尉可有什么高策吗?”蒋方看到高怀远这个新来的出来问话,于是赶忙对高怀远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并且出言对高怀远问策到,明显已经有些惊慌失措,有病乱投医起来。 高怀远一听也觉得头皮有些麻,两千多对三万多,这个数字也实在太过悬殊了一些了吧!何况这次前来攻打黄州的还是金军精锐之师仆散安贞的花帽军,靠他们这点兵力,想要防守住黄州城,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了! 对于蒋方对他的问计,高怀远这个新来之人也是无计可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蒋钤辖,请恕高某冒犯,高某想问一下,城中除了我们这些兵马之外,可是还有民壮可用吗?另外附近乡镇之中,是否还有兵马可用?” 蒋方听了高怀远的询问之后,赶忙回答道:“黄州本地民户总共不过只有数千户,本官刚才已经派人将黄州城中青壮之人尽数征调起来,派他们协助守军御守城池,估计还能征集千余民壮,但是他们至多也只能帮一些小忙,不堪大用呀!而眼下黄州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兵,看来这一次黄州危矣呀!”说到这里的时候,蒋方脸上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高怀远听完了蒋方的介绍之后,也顿时没了主意,他来之前便知道这里局势险恶,但是却没有料到居然会险恶到如此程度,赵方这哪儿是派他来建功立业来了,简直就是推他入火坑一般,就凭他们这点人马,想要守住黄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府衙的大堂里面这会儿乱糟糟的一片,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商议如何御敌,可是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什么办法,高怀远不由得更是有些揪心了起来。 因为他这一看才现,蒋钤辖其实并非一个正儿八经的行伍之人,也是一个文官,基本上没有什么作战的经验,而这里的守军军官们基本上也都和他一样没什么临阵的经验,一遇到这样的危局,都有些慌了手脚。 这样一群人,当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敌军的时候,想要挡住金军,简直如同儿戏一般,假如短时间之内,这里的守军不能大批增加的话,那么黄州估计就危险了。 听着这些人讨论来讨论去也商量不出什么办法,反倒各个都惊慌失措,高怀远不由得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次他来黄州,算是倒霉了,假如任由这帮人这么折腾下去的话,不待他们想出办法,黄州城便已经被金兵攻克了! 所以高怀远忍不住再次出列,大声说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此时大家如此争论下去,可以说于事无补,高某不才,以前曾经在枣阳一带跟随孟大人、扈将军等人对付过金军,以高某看来,此刻大家应该先尽可能动员城中百姓,尽快加固城墙,准备各种御守器械! 金军此次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进度很快,并未携带过多攻城器械,假如我们上下齐心协力的话,倒不见得就一定守不住黄州城! 而且在高某渡江来之前,赵大人已经告知高某,现在襄阳方向的大军正在朝这里进,而且淮东、京湖路诸军也都已经朝这一带进军,只要我等能撑过一些时日,定能等到援军到来,到时候金军自然会退兵而去! 以在下看来,眼下我们还是尽快行动起来,先做能做之事,既然高某已经到了这里,还望蒋钤辖能吩咐在下,尽快加入城防之中,这样我们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 在高怀远出列大声说话期间,府衙大堂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将视线转向了高怀远,刚才的时候,他们并未太在意这个新来的大冶县尉,可是这会儿高怀远说出了这番话之后,不由得他们开始重新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县尉来。 特别是听高怀远说起他曾经在孟宗政和扈再兴手下做事之后,蒋方似乎忽然间有了主心骨一般,赶紧起身问道:“高县尉如此说来,以前果真在枣阳从军过吗?本官眼下正缺你这样的人手,你来的真是及时呀!诸位听了,今日事关紧急,我们也只有先按高县尉所说的办了,本官暂命高县尉做本官的副手,高县尉不知还有什么高策没有?” 高怀远一听,这倒好,他一下就成了蒋方的副手了,这官倒是升的够快,刚才还没人拿他当干粮呢,这会儿便成了黄州城的主心骨了!这蒋方还真是有病乱投医呀!不过这么也好,他能进入到黄州城的决策层之中,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比起让庸才指挥他,更要安全一些。 于是高怀远也不推辞,立即躬身谢过蒋方,接下了这个差事,接着说道:“多谢蒋钤辖的器重,高某便却之不恭了!眼下高某新到此地,对于城中情况尚不了解,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倒不如先让在下在城中四处巡查一番之后,再为蒋钤辖出谋划策比较好,不知蒋钤辖意下如何?” 虽然其他那些人对于蒋方这个任命有些不服,但是这会儿他们各个心绪不宁,也懒得和高怀远争什么权了,所以便等于通过了这个任命,高怀远当了黄州城副将。 看看时间不早,这么商量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蒋方于是只得令府衙之人解散,先按照高怀远提议,派人将黄州城中的民壮尽数征调起来,分头派上城墙,加强城墙的防御,而高怀远所带的六百乡兵,则被分派到了黄州城东门,负责接管和东面城墙的防御,算是将高怀远的兵马给安置了一个差事。 高怀远眼看形势危急,也不敢休息,立即安排周昊将六百乡兵带至城东门,接管了那里的防御,并且分组分段安排城墙的御守事务,蒋方也在府衙坐不住,亲自带高怀远在城中巡视一遍。 高怀远既然到了这里,而且事关自己的性命,也不推辞,跟着蒋方在城中四处仔细巡查了一遍,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才算是将黄州城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当看罢黄州城的城防准备情况之后,高怀远更是忧心忡忡了起来,和他来之前所想的不一样的是,这里虽然早已得知金军南下,但是蒋方对于金军来势却估计不足,准备工作可以说十分不充分,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 黄州城假如这样下去的话,恐怕金军到这里,用不了两天时间,便能攻克黄州城,高怀远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而蒋方现在可以说已经吓了个六神无主了,陪着高怀远转这一圈下来,他显得十分急躁,事无巨细的都想去指挥一番,结果是搞得更乱了许多。 高怀远不得不结束了这趟巡查,拖着蒋方回到了府衙之中,事到如今,高怀远也顾不得蒋方高兴不高兴了,请蒋方清退了侍从之后,高怀远立即拱手对蒋方说道:“蒋钤辖,请恕高某直言,今日随大人看罢城中情况之后,高某确实担忧不已,因为以高某所见,假如继续如此下去的话,黄州城绝对挡不住金兵的进攻!最终的结果也只有城破人亡一途!高某这么说多有得罪了,不知道蒋钤辖可愿意继续听下去吗?” 蒋方闻听之后,立即惊道:“高县尉此话何讲?可是本官所做还不够多吗?高县尉有话不妨直说好了,蒋某也知道自己并非善于用兵之人,今日之事就多仰仗高县尉能多多出力了!事到如今,我们当齐心协力才对,高县尉只管说吧!”他现在已经是没了主意了,哪儿还顾得上高怀远说话中不中听呀!于是急忙请高怀远接着说下去。 高怀远看到蒋方在这一点上总算还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知道他自己的弱点在哪里,这样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一些了,于是低头沉吟了一下之后,对蒋方说道:“既然蒋钤辖不在意高某说话难听,那么高某也就直言了! 以眼下黄州城的防御情况来看,基本上可以说是漏洞百出,黄州守军本来就兵力不足,而眼下守军却并未进行统一调配,而是集中于城南营中,一旦有事的话,守军需要穿城而过,到四壁进行防御,这样一来将会耽搁大量时间,无法有效调度兵马,应对金军攻城,此为黄州城防眼下最大的问题。 再者黄州城南面临水,而我军江上有水军防守,金军即便围城,也无法在城南方向对黄州进行攻击,故此现在城南的守军基本上可以说无用武之地,对于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员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此为其二! 金军眼下随时都可能会兵临城下,而城中弓矢等御守器械却还没有大量运至城墙上,做好御守准备,更是没有将城门加固,一旦用时,在做准备将于事无补,为他日城陷埋下了隐患,此为其三! 东北西三门现在依然按时开关城门,未曾设置盘查奸细的哨卡,一旦金军奸细混入城中,待到攻城之时,一旦城中奸细里应外合的话,黄州城定会马上混乱,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此为其四! 还有就是下官今日看到城中百姓并未做好随同守军御守的准备,还在各自忙碌,甚至还在出城避难,一旦金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开之后,百姓涌出黄州,将使城中御守人力更加匮乏,此为其五! 以上五条假如不能尽快解决的话,下官敢说黄州绝对难以撑住金兵的猛攻,所以请蒋钤辖务必要尽快调整眼下的防务力量,解决这些问题,才能使黄州有一战之力!否则的话,一旦等到金兵到来,再想解决,便为时晚矣!”高怀远毫不客气的便指出了蒋方眼下没有做好的几件重要的事情。 蒋方听罢之后顿时惊得冷汗淋漓,他这些天也算是做了不少事情,可是放在了高怀远这个内行人的眼中,却根本就是白忙活,如此一来,幸好高怀远这个内行及时到来这里,要不然的话,黄州恐怕真的就要一举被金军攻下了。 “原来本官居然还有如此多的纰漏之处,那以高县尉所见,我们眼下该怎么办才好呢?”蒋方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是却还是对高怀远问道。 “事不宜迟,假如想要挡住金兵攻城的话,现在大人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城中眼下的守军虽然不多,但是下官观察了一下,黄州城最易受到金军猛攻的也就是北门和东门两侧,北门外地势平坦,适合金军展开兵力,而东门则护城河水道较窄,也易被金军所乘! 至于南门是临江水门和码头所在,金军没有船只,故此南门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要防备金军在此潜入,只需留守少量乡勇把守既可,而西门刚才下官看过了,那里城外地势沟壑很多,金军不易展开攻击,更无法调用大型器械,对于我军来说易守难攻,故此也可以少量配置守军。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将大部分兵力投注在北门和东门处,这样便可以缓解我军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高怀远这个时候转身站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张黄州地图的前面,指着地图对蒋方开口说道。 蒋方听罢之后,不得不点头表示佩服,因为他在这里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对于如何布防一事,居然还没有高怀远这个刚来的人看的清楚,这让他颇感有些惭愧,于是连连点头称是,渐渐的开始镇定了一点。 高怀远看蒋方没有提出异议,于是接着说道:“多谢大人信任,那下官便接着说好了!眼下是时不我待,金军可以说随时都可能兵临黄州城下,大人请立即调配兵力,屯驻于城墙上下,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好在这段时间大人准备的物资还比较充分,只要将大批弓矢、滚木、火油、砲石等物尽快运至城墙之上,想必只要军中上下将士敢于用命御守,金兵即便人多势众,想要一时间拿下黄州城,也会有很大难度! 再有就是对于城墙上的布防,大人务必要做到责任到人,每一段城墙都要严格定下负责之人,不能出现临阵派兵的情况,使每个兵卒都知道其战位所在之处!这样才能做到军中将士临战不乱! 除了这些之外,大人对黄州地面最为熟悉,尽快将城中凡是能用之人全部召集起来,凡是十四岁以上至五十岁男人全部调动起来,一边清查城中是否有奸细混入,一边将其分片配给个面城墙,专职负责一段城墙的物资支援,同时必要的时候配给他们武器,共同御守城池,如此一来,下官觉得可以增加数千兵员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城中现在还有一些工匠,将其集中起来,尽快赶造各种御守之物,比如狼牙拍、砲车等物,对于抵御金军攻城都将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甚至连妇女也要力所能及的做事,完全可以令她们负责烧水做饭,救治伤员,只要全城动员之后,唯有如此黄州城军民上下一心,下官以为不见得黄州城就会被金军所破!” 蒋方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终还算是个有气度的官员,他现在也终于闹明白,自己不是指挥战争的材料,好在这个时候,赵方及时的给他送来了一个高怀远,让他仿佛溺水之人忽然间抓到了一把救命草一般,听罢了高怀远头头是道的安排之后,蒋方立即站起来说道:“一切就以高县尉所说的安排,蒋某多谢高县尉指教了!御守之事看来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高县尉从中调度,本官这便召集部众进行安排好了!” 到了这个紧急时刻,蒋方倒也对高怀远的建议从善如流,立即答应了下来,并且连夜没有休息,便将城中军官以及官吏召集到了一起,开始安排各种事务。 而高怀远自然是站在蒋方身边,不断的给他做各种提示,如此一来,黄州城的城防调度,基本上便开始朝好的方面开始运转,这一下城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在高怀远的指导下,蒋方将城中兵马分成了几波,各自派驻到了个面城墙上,并且依照高怀远所述,还抽调出来近五百人充当中军,实际上就是预备队,准备在危急时刻,随时支援个面城墙的御守。 第一百二十章 越俎代庖 而城中的军官还有府衙的官吏们也都惊奇的看到才不过短短半天多时间,蒋方忽然间仿佛跟变了一个人一般,安排的事情开始有条有理了起来,略微一想便知道,看来这个新到的大冶县尉高怀远果真不简单,于是也都不再小看这个高县尉了,纷纷出列接令,开始按照蒋方的布置,下去分头进行准备了起来。 在分配了城中兵马之后,高怀远还请蒋方为个面城墙都指定了专人负责,所有兵卒分成两组,轮流登城驻守,随时准备迎接金军的进攻。 本来他想负责东面城墙的御守,但是蒋方说什么都不答应,非要高怀远留在他的身边,替他出谋划策才行,高怀远想想也只好作罢,将东城墙的御守一事交给了周昊负责。 整个黄州城一夜之间在这些指令出之后,彻底行动了起来,由蒋方亲自带头领着府衙的官吏逐户动员,着令城中男丁离开家协助官军御守城池,同时在城中贴出告示,表明官府将会率领城中军民与城共存共亡! 而这种态度也使城中百姓开始稳定了下来,纷纷走出家门,加入到了协助防守的行列之中,一下子让城中多出了三千多民壮,大大充实了黄州城的守备力量。 别看蒋方不善指挥军队,但是做起民政来,倒是一把好手,他很会鼓动民心,不断的在府衙外面对聚集起来的老百姓进行宣讲,对于鼓舞人心倒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这一点倒是对黄州城的御守,起到了很好的助益,而高怀远总算不用为这一块事情再操心了。 从高怀远进入黄州城开始,一连两天时间,基本上连一眼都没眨一下,不停的在城中陪着蒋方巡查,检查各处城墙的布防情况,两天下来,便累的有些头晕,不过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将黄州城的布防总算是引入了轨道,这才在府衙一个厢房之中,找了张床倒头小睡了一会儿。 可是还没睡多久,高怀远便被人再一次叫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之后,看到蒋方一张焦灼的面庞,正朝着他大喊大叫。 “高县尉,快醒醒,金兵已经到了城外了!”蒋方这会儿一脸紧张的推着高怀远的肩膀,对高怀远大叫着。 高怀远一骨碌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心道金兵还来的真快,这次看来真的要开打了!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跟着蒋方立即出了府衙,上马奔向了北门。 当他们登上城楼之后,抬眼便看到城北方向的道路上出现了大片黑压压的军队,正朝着黄州方向杀来。 “堵死城门!拆毁吊桥!做好御守准备!”高怀远连想都没想,便对蒋方说道,而这个时候好像是高怀远已经成了黄州城的守军指挥官了一般! 而蒋方这会儿也没顾着高怀远的语气,立即跟传令兵一般的对城头上的军民喊了起来,将高怀远的指示传达了下去,并且一再高喊不要慌,可是这会儿看上去,他却要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蒋钤辖莫要太过紧张,金军刚至,尚未扎住阵脚,在没有准备好之前尚不会立即攻城,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假如蒋钤辖信得过高某的话,高某愿意在此代蒋钤辖指挥御守之事!”高怀远看到蒋方的神色如此紧张,于是赶紧安慰他,并且忍不住出言对他提议,想替他指挥御守之事。 蒋方看着高怀远的沉稳,心中顿生惭愧之情,赶忙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稍微稳定住了自己紧张的情绪,尴尬的说道:“看来高县尉果真是久经战阵之人,此刻居然丝毫不感到紧张,果真有大将之风,倒是本官让高县尉见笑了!本官也知道自己不善于此事,既然如此,那就多多有劳高县尉了!” 如此一来,高怀远便实质上从蒋方手中接过了黄州的指挥权,这个时候他也是无奈之举,假如一旦开战的话,蒋方一个指挥不当,那么黄州便可能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故此他才作出了越俎代庖的举动,将黄州防御战的指挥权给接管了过来。 这两天多时间里,高怀远的能力已经基本上得到了黄州守军上下的认可,其中大部分人觉得高怀远做事沉稳,眼光独到,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故此对于高怀远从蒋方那里接管指挥权,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就此让高怀远比较顺利的接手了指挥权,并未出现什么骚动。 而蒋方虽然还是名义上的兵马钤辖,但是他却入城,只负责指挥城内民壮协同御守之事,不再过问城墙上的事务,为高怀远减少了不少麻烦。 站在黄州北门的城楼上,高怀远从李若虎那里接过了单筒望远镜,举起来朝城外逐步到达的金军望去。 当他看到一队队军容整肃的金军兵马开始在城外列队停驻之后,心中暗叹了一声,仆散安贞果真是个金国名将,麾下之师军容相当强盛,整体推进的十分迅,而且随着号令布阵、列队进退有度,比起他前两年在枣阳遇到的金军,素质明显要高出一截。 更让高怀远感到吃惊的是,在金军之中,居然还出现了一支由宋军组成的队伍,起码也要有千人之多,居然随着金军在城外停驻了下来。 “城外金军之中为何会有宋军兵马?”高怀远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宋军都头问道。 那个都头也已经看到了城外金兵的阵列之中那支宋军兵马,于是立即露出了一脸怒色道:“这不奇怪!这次金军出息州南下之后,连连击败宋军,据前几天逃入黄州的溃兵所说,这次金军主将仆散安贞每战得胜之后,对于俘获宋军壮士从不杀戮,每每总是释放或者厚待,以至于宋军有人被俘之后便倒向了金军,帮助金军攻击我们宋人,真是该死之至!如若不是如此的话,麻城也断不会短短数日便陷落于金军之手!” 高怀远心中感到惊骇异常,他只知仆散安贞乃金国名将,但是没成想此人居然还如此懂得笼络军心,居然会纵释宋军战俘,以此获得宋人的支持,还笼络了一批宋人为其效力,那么接下来的话,黄州之战看来真的不好打了! 就在高怀远还在忙于指挥调度守军登城御守的时候,金军的先头部队便已经在城外布阵扎住了阵脚,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数至少在七八千人以上,已经在数量上完全过了黄州守军的数量了。 再看城墙上的那些宋军,许多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惊骇的神色,被吓得有些面无人色了,就连高怀远自己也有些感到心中不安,从他第一次随军出战,到现在为止,可以说除了老虎崖一战之外,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紧张的形势过,这一次他到底能否率军在黄州挡住金兵,他扪心自问还真是没有多少底气。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已经毫无退路可言,除了奋力一搏之外,根本别无选择,于是他立即传令击鼓,以鼓声来鼓舞城中守军上下的士气,否则的话,单是这种威压的气势,便足以让守军士气跌入谷底。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城楼上的战鼓被擂响了起来,一面面战鼓在军士的敲击下,出了沉闷而浑厚的声响,仿佛是敲击在了人心头一般,隆隆的鼓声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黄州城内外。 在战鼓声中,高怀远忽然间拔出腰刀,振臂举起,高呼道:“天佑大宋!我军必胜!” 也许是受到了战鼓声的鼓舞,也或许是有了对生死的重新认识,当高怀远在放声高呼天佑大宋、我军必胜的时候,城上的那些守军将士们渐渐的也都开始镇静了下来,其中有人听罢高怀远的高呼声之后,也学着高怀远的样子,振臂高呼了起来,“天佑大宋,我军必胜!” 这样的呼声渐渐的引起了更多人的共鸣,于是连城中的百姓在内,更多人开始加入到了这种呼声之中,渐渐的这个口号响遍了黄州城上下,士气也随之为之一振,刚开始看到金军时候的那种紧张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这是高怀远从数次战阵之中学到的东西,临战先鼓动士气,只有士气足了,军队才能挥出应有的战斗力,这一次他又成功的运用了这个法则,将城中守军的士气调动了起来。 “宋军儿郎们都听了!城外便是金国的贼军!我们背后便是滔滔江水,我们没有退路可以选择,唯有在此于金军决死一战方能有一条生路!现如今各路宋军正在朝黄州赶来,只要我们挡住金军数日,金军自然会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退走!本官有信心在此挡住金兵,令其无法越雷池一步,诸位可有信心随本官同金军决一死战吗?”高怀远待到呼声渐渐平复之后,再一次踏步上前,对着城头将士大声疾呼到。 “我等愿意追随大人共御金军!”刚才答高怀远话的那个宋军都头立即随之振臂高呼了起来。 于是又一轮高呼声再次响彻黄州城上空。 城外远处的金兵在听到了黄州城中的军民高呼之声后,纷纷侧目而视,但是却没有作出什么行动,只是随着旗幡摆动,逐步开始朝黄州两侧展,逐渐对黄州形成了合围之势。 高怀远望着城外金军的行动,暗叹一声,只可惜他现在手头兵力实在有限,如果这个时候他有一支精兵可供调遣的话,只要打开西门,从侧翼猛攻金军右翼,定能将金军阵脚打乱,使之无法对黄州形成合围,但是眼下他却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金兵,一步步的将黄州城给包围起来,只剩下城南临江位置还算是敞开。 金兵似乎早已得知黄州城守备空虚的情况,所以进军到黄州城外之后,并未立即动攻城,而是渐渐等到后面的兵马到达之后,将大营扎在了黄州城外五里之处,将黄州城严密的监控了起来。 而这期间高怀远在城上一直严密监视着金兵的行动,看不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也看不出他们主攻的方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城中随着金军的到来之后,各项备战工作更加进行的如火如荼了起来,因为直到此时,人们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故此城中那些被征调起来的老百姓也更加卖力的干了起来。 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高怀远命令各面城墙兵卒照常轮换,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守的值守,以防提前过度消耗兵将们的体力,并着令各面城墙的守军严密监视金军的动向,随即大步走下了城墙,并将北门内的一座宅院征为临时指挥部,成为了他临时的驻地。 天黑之前城外不断有金兵达到,加入到了围城行列之中,逐步将黄州城东西北三面层层叠叠包围了起来,仿佛有一种不一举拿下黄州城便誓不罢休的架势,白天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士气,在城上的军民看到如此多的金兵之后,再次开始有些恐慌了起来。 高怀远于是立即将各面城墙的负责军官召集到了北门临时指挥部之中,开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动员会议。 “诸位兄弟,大家也都已经看到金兵实力了,今日招大家前来这里议事,高某显然有些儹越了!不知诸位对于高某代行指挥一事可有异议?假如有的话,尽管立即给高某提出来,以免开战之后再提,扰乱军心!只要大家提出来,高某绝对愿意拱手相让!”高怀远先在众人脸上巡视了一遍之后,忽然开口对众将问道。 他之所以会先提出这件事,便是因为他来这里时日尚短,便取代了蒋方,对这些黄州守军之中的军官号施令,怕引起他们的不满,一旦开战之时,闹僵起来就贻害大了! 在他开口说出了这番话之后,这些守军军官们并未立即答话,而是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都似乎想从其他人眼中看看到底大家服不服高怀远。 高还远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候众人的答复,最终这群人除了周昊等几个高怀远带来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一个姓郑的营指挥使的身上,此人原本是黄州驻屯军的守将,但是因为黄州驻屯军较少,只有区区两营不足的兵马,人数不过千人,故此留守此地的姓郑的军官只是一个营指挥使而已,名义上是个提辖官,其余人等大多都只是个都头,他们都要听命于蒋方这个钤辖,所以在黄州军中算是除了蒋方之外的第二号人物。 可是这个郑提辖官虽然是个营指挥使,但是却根本是个无品小官,只能算是低级军官,身份地位还真就不如高怀远这个挂职的县尉大,何况高怀远还是个九品保义郎,故此在高怀远到了黄州之后,品级上已经过了这个郑提辖,而且郑提辖虽然在军中为官多年,却基本上没有参与过正儿八经的大战,故此蒋方才会对高怀远这个初来乍到者委以重任。 而这个郑提辖看到众人都在看他,也自知自己那点本事,于是赶忙站出来答道:“高大人此话差异,自从高大人到了黄州之后,所作所为大家也都看着,岂会有人不服大人调度,郑某不才,愿以高大人马头是瞻!” 有了这个郑提辖的的表态之后,其余的那些军官们也都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服从高怀远的调配。 “多谢诸位抬举高某,既然如此,那么高某也不客气了,今日金兵已到,可以说大战将至,我等先必须要上下齐心,方能御敌于城下,使之无法攻占黄州城!故此才有如此一问! 大家也都看到了,金军势大,兵力远过我军甚多,而我们除了据城坚守之外,再无半点可退的余地,只有固守黄州,等候诸路大军前来支援,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本官今日看罢金军的情况之后,觉得金兵今晚大概不会立即攻城,但是明日定会大举进攻,故此将诸位招至此处,别无它事,就是希望统一一下诸位的意见!以防出现战阵之时,军中将令不通的大忌!看来倒是高某多虑了! 眼下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一夜,明日是否能战告捷,全看诸位今天晚上的准备情况了!为了不影响到明日开战之后将士们的精神体力,故此今晚诸位回去之后,务必要尽快最后检查各处布防的情况,将各种守城器械准备妥善,一面临战乱了阵脚,同时要督促御守将士们轮流休息,至于物资方面,诸位可以放心,一会儿本官将会请蒋钤辖亲自督办此事,保证各处物资不会出现短缺情况! 而且高某还要说的是,情况其实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虽然金军来势汹汹,但是却并不能切断黄州城的外援,起码临江码头始终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段,我们只要坚守此地,便能源源不断的获得鄂州方向运送来的各种物资和后援,而金军却无这种便利,此乃我军最大的优势!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地乃我大宋江北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只能坚守不能退却,否则的话即便活着回到江南,也无颜见江东父老!将士难免阵前亡,我等身为大宋子民,更是食君俸禄,当在此国难之际为国效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等敢于用命,定能令金军折戟沉沙于黄州城下,即便我等战死沙场,也无愧于天地之间!还望诸位能随本官一起抗击敌军于此地,高某多谢诸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降将劝降 高怀远一席话说的众将顿时热血沸腾了起来,虽然他们也心惊于金军势大,但是当听完了高怀远所说之后,忽然间人人都豪气顿生,大丈夫来此世上走上一遭,能为国捐躯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于是众人立即一起抱拳接令,再看众人脸上此时惊慌之色已经荡然无存,各个都露出了一脸的漏*点。 高怀远只说了这么多事情,便将众人遣散,各自回到值守之地,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而他本人则立即赶到了城中,找到了正在率众忙碌的蒋方,请蒋方趁夜督办城内物资运送事务,得到了蒋方的肯定答复。 一批批滚木礌石、一捆捆箭支、一桶桶松脂火油等物被城中百姓源源不断的运至了城墙上下,并在城墙一下囤积起来,随时可以保证城墙上的使用。 而经过两天时间的准备之后,城中工匠们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地取材,连续赶造出来了数十架抛车,并且趁夜运至了城墙上下,摆放在了高怀远指定的位置,连同作为弹药的各种石块,也都运送到了指定地点,两天的准备工作下来之后,令黄州的城防生了巨大的变化,大幅度的增强了黄州守军的御敌能力。 因为黄州这次将成为金军主攻的目标,南岸鄂州的赵方同样也不敢对此事掉以轻心,在派出了高怀远之后,两天之中又接连为黄州送来了近千名各地征调来的乡兵,再一次将黄州守军的实力提升了一些,并且两天之中连续为黄州运送了大批物资,也同样加强了黄州的守备力量。 蒋方趁着船只来往于江上之际,将黄州的情况写成了一份书面报告,递交给了赵方,得到了赵方的肯定,同意他们如此排布兵力,并且送来口信,让他们固守待援,务必支撑到诸路兵马赶赴黄州。 而这两天从鄂州大营送来的诸多物资,也大大增强了黄州守军的实力,其中最为犀利的武器便是二十架床子弩,立即便被高怀远布置到了城墙最为险要的位置上,成为了黄州最厉害的御守之物。 一直忙碌到后半夜的时候,高怀远才有机会亲自走了一趟东面城墙,在这里检查了东侧城墙的防务,而周昊作为他的副手,和郭亮一起,同样彻夜未眠,不断在城墙上来回巡视,检查乡勇们的准备情况。 这些来自大冶县的乡勇们虽然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阵,但是在他们的军官的鼓动下,并未太过惊慌失措,而是依照吩咐在城墙上下和衣而眠,每个人都枕戈待旦,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当看罢了东墙上的情况之后,高怀远才算是多少放心了一些,这次他可以说将卧虎庄的精英基本上带来了大半,此战一旦失利的话,即便他能逃脱,对于他来说也是损失巨大,故此他抱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黄州城,要不然的话,他可就赔大了! “大哥,这里你就放心吧,有小弟在这里,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令东面失守的!只是你在北门那边,要多加小心才是!”周昊随着高怀远查看了一番城墙上的情况之后,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嗯!你们这里其实是我最放心的地方,有你们这些人在,咱们大冶的乡勇们不会太孬种的!不过你也多加小心一些,金军这次来的是仆散安贞的精锐部队,并不好对付,让咱们弟兄们注意防护,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跟我回家!这里我便交给你们这些人了!多加小心一些!”高怀远语重心长的对周昊等人小声交待到。 当天光渐渐放亮的时候,高怀远才算是在城楼的座椅上小憩了一会儿,养了一下精神,当听到城外战鼓声响起的时候,他便立即挺身站起,大踏步走到了城楼外面,举目朝城外望去。 一直以来他就想会会传说中金国最为彪悍的猛将仆散安贞,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望着城外一队队金军方阵逐步推进到了城外之后,高怀远令旗一挥,大喝一声:“定位箭!” 一队弓箭手举步上前,随着军官们的一声令下,奋力将弓下压,猛然开弓扬起了手臂,指向了城外,随即放箭,在城外百步之外落下了一排定距的白色箭羽,成为了金军面前的一道标志线,只要金军越过此线,便进入了宋军弓弩的杀伤范围之内,便意味着战争的开始。 而金军随着城上宋军的定位箭射之后,也随即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在城外扎住了阵脚,远远对黄州形成了威压之势。 随着金军的号角齐鸣之声,一骑快马冲出了金军阵列,飞驰向了黄州城下,马上坐着一个宋军甲胄的军官,直奔到了定位箭形成的那条标志线前面的时候,才勒住了马缰,战马在城外来回盘旋着,不再朝前迈进。 “该死的叛徒!”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面小声骂了一句,城墙上立即出现了一片鄙夷的谩骂声,有人甚至大口朝城下的这个宋军降将吐口水,表示对他的不屑! “肃静!且听这厮会说些什么!”高怀远抬手止住了城墙上这些兵士们的冲动,对他们吩咐到,战争许多时候都是有套路可言的,像这样的攻城战之前,金军少不了会派人来劝降一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时候那个从金军队列冲出的宋军降将开始大声对城上喊道:“城中的弟兄们都听了!我乃麻城守将章天祥,特奉金国大元帅之命,前来劝降诸位兄弟! 现黄州已经被金国大军团团包围,而我大宋朝廷昏庸无能,连江山都无法自保,诸位犯不着为那等昏君效命,还是快快开城投降罢了! 元帅大人乃信人,保证只要诸位兄弟献城投降,决不会对诸位肆意杀戮,假如愿意随军到中原定居者,元帅大人公受欢迎,即便诸位不愿北上定居,元帅也答应不会拦住你们去路,只要放下武器,便可离开此地,保证不伤你们性命!诸位弟兄只不过是吃兵粮的,何苦在此为大宋朝廷的昏官们丢了性命呢?” 这个家伙嗓门还真不小,声音居然传遍了黄州城的北面城墙上,让大家听了个清清楚楚,大肆贬低大宋的朝廷,鼓动城中军民献城投降,他的这番叫嚷,果真让城中的个别胆小之人听了之后为之心动了起来。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伸手对站在他身后的李若虎低声叫道:“拿我的弓来!” 两石五斗硬弓的弓身,随着高怀远牵动弓弦,出微微的吱吱声缓缓的被张开,并且如同浇注在了高怀远的手中一般,不见半丝晃动,稳稳的瞄准了城下正在喊话的那个宋军降将,弓弦上扣定的那支三棱穿甲箭锋利的箭头上,闪烁着一丝寒光。 “不要犹豫了,这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大元帅说了,只要你们献城投降,还会给予你们重赏,一旦待到开战的时候,刀枪无眼,到时候你们再想投……”这个宋军降将继续站在城外卖力的大声呼喊,但是忽然间他的声音仿佛被堵在了喉咙中一般,叫声戛然而止。 再看那个宋将的胸口忽然多出了一样东西,他低头不相信的看着胸口的这支还在颤动着的箭羽,只见整支箭矢只在胸前露出了很短的箭尾,大半已经没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另一端已经透体而出,他这才明白,自己被人给一箭射穿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还离城墙有这么远的距离,什么人能一箭射中他呢? 只可惜接下来剧烈的疼痛感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在马上狂叫了一声,仰面朝天的反倒在了马下,落在尘土之中滚动了一下再无一点声息。 “宋军没有你这等败类,大宋儿郎宁可站着死,不会跪着生!城外金兵听了!休要再做此无聊之事,有什么办法你们尽管使出来吧!”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如同春雷一般在城外传出老远,令金军上下也顿时惊诧不已,没想到黄州城之中还有如此骁勇之士。 特别是刚才劝降的那名宋将自身远在普通弓弩的射程之外,居然会被城头射下的一箭贯穿,这也只有强的硬弓才能企及,可见射出此箭的宋军臂力何等厉害了! 而高怀远这一箭顿时引得了城墙上观望的宋军将士们的一片欢呼之声,他们今天第一次见识到高怀远的射艺,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一箭猎杀劝降的宋军降将,于是城头刚刚受到影响的士气再次被鼓动了起来。 此时金军前锋官胡鲁刺端坐马上,遥望了出欢呼声的黄州城一眼,面无表情的沉声下令道:“攻城!” 数支长管大号被同时吹响,出了一片沉闷的号角之声,随即战鼓也被擂响,隆隆鼓声滚动于战场之上,一队队金兵随即在各自军将的指挥下,再次开始迈动脚步,举起盾牌,扛着云梯等物,朝着黄州城推进而来。 这次金军进攻黄州城,已经提前做有准备,随军携来了不少的云梯以及其它攻城器械,单是砲便携来了数十部,此时也在城外被组建了起来,由大批金兵护卫着推向了黄州城的城墙,准备以砲石轰击城池,支援金军攻城。 这种正规的攻城战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取巧之说,拼的便是双方的士气和攻守的技艺,任何一方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能在战争中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 随着城外的金军的行动,黄州城的气氛也顿时凝重了起来,一队队守军跑步登上了城墙,将各种守御器械准备妥当,严阵以待做好的接战的准备。 对于这种城市攻防战的各种战法,高怀远早已了然于胸,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曾经下过大功夫,仔细研究过城市攻防战的各种战法,特别深入研读过北宋神宗年间曾公亮所著的武经总要,故此看到金兵来攻的时候,倒也并不十分紧张,战场上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倒想看看这次金军能玩儿出什么新花样。 虽然蒋方这段时间在黄州的布防工作做的并不妥善,但是他好歹也算是没有闲着,提前已经在城外组织兵将设置了几道迟滞金军的工事,除了黄州城本身具有的护城河之外,他还组织人在护城河以外设置了一道拒马枪,开挖了一条壕沟,里面摆放了尖锐的鹿角木,虽然离完善程度还有些距离,但是对于御敌来说,也应该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起码金兵想要靠近城墙,便要翻越这些障碍,而这些障碍恰恰又都在弓弩射程之内,假如金兵想要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想攻城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不其然,金军采用的还是稳扎稳打的策略,大军开始推进之后,先便要解决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壕沟,于是大批金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扛着木板以及大批沙土袋呼号着冲向了第一道布满鹿角木的壕沟,以图使用木头或者沙土袋将壕沟填平,起码也要打通几条前进的通道。 而高怀远冷静的注视着金军的行动,当看到大批金兵踏过了他们射出的定位箭,进入到了弓弩射程范围之内以后,当即挥动令旗下令道:“弓弩齐放!” 数百持有弓弩的宋军于是立即上前一步,来到了城墙边上的女儿墙后,随即奋力开弓,或者使用机弩,扬臂指向了半空之中,随着军官们一声喝令,纷纷松开弓弦,或者扳下机括,于是一片箭云立即从城头飘起,洋洋洒洒的飘向了金军的队伍,然后在空中划过一条圆弧,带着厉风和啸音扑簌簌的洒落在了金军之中。 这个距离上的射,不足以让弓箭手采用直接瞄准的方式,所有弓弩手都是使用的漫射,利用的是金军的密集队形,以箭雨来杀伤敌军,箭支落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上而下落下的,而金军也只有举起盾牌遮挡箭雨,所以一看到城上放箭,最前面的数排金兵立即将盾牌举过头顶,随即他们的盾牌上便出了一片叮咚的声音,部分箭支被盾牌遮挡,但是还是有一些箭支越过或者穿过盾牌,钉在了金兵身上,于是黄州攻防战就此打响,一批金兵惨叫一声身上插着箭支便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虽然蒋方不善指挥作战,但是像开掘壕沟这样的事情总是还有懂行的人来负责,故此这道壕沟开挖的距离倒也相当妥当,刚好使宋军弓箭可以射入靠近壕沟的金兵,而金兵的弓箭手却因为仰射的缘故,弓箭距离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如此一来,金军在突破这道壕沟之前,便只能被动防御,只有挨打的份,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高怀远绝不会浪费这样的天赐良机,他连续下令,命城墙上的宋军弓弩手们不停的放箭,尽最大可能,给予金军大量的杀伤,一时间城上的弓弩手们箭如雨下,向城下进攻的金兵射出了大量的箭矢,此间几乎是毫无停歇,立时在壕沟前面便射杀了过百金兵,还伤了不少人,第一时间占了不少的便宜。 宋军当看到金兵吃瘪之后,士气大涨,刚开始时候还有些紧张,但是几箭射过之后,便稳定下了情绪,你争我抢的加放箭。 这么一来对金兵的进攻造成了相当的迟滞作用,但是毕竟金兵数量众多,金军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大队兵将开始靠近了壕沟,盾牌手让出通道,后面跟着的金军立即冲上前去,将肩膀上的木头、沙土袋丢进了壕沟之中,开始填埋壕沟,但是在城上射的密集箭雨下,刚刚冲到壕沟前面的金兵失去了盾牌的防护,不少人虽然丢下了肩膀上的东西,却来不及后退,当即中箭翻滚着倒在了壕沟之中,沟底的那些尖锐鹿角木,立即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穿死在了沟底,受伤的金兵在沟底出濒死的惨嚎声,但是此时却无人能将他们再救出壕沟,只能成为后续的金兵的垫脚石,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无人有机会去同情他们的命运。 胡鲁刺乃仆散安贞帐前的一员骁将,随仆散安贞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对于这样的损失他连眨眼都没有眨眼,面无表情的立马持刀,站在中军之中,举目观察着战场的情况,这次进兵黄州,仆散安贞给他八千兵马作为先锋,令他尽快攻克黄州城。 在来之前,通过审讯宋军战俘,他已经得知黄州城宋军守军薄弱,兵将数量不过千余人,即便是这些天得到了一些增援,也不会有太多宋军驻防黄州,故此胡鲁刺对这次攻打黄州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因为他的人马数量已经大大过了宋军数量,并且他的麾下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兵马,和黄州的宋军相比,他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首战告捷 胡鲁刺甚至来之前,还曾经想过可能会不费一刀一枪,只需大军一到,吓唬一下黄州守军,这些战力不强的宋军便可能开城投降,但是今天看来,他这个预想已经彻底落空了,连派出劝降的宋军降将,也被黄州城上射下的一箭当场索去了性命。 而从眼下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宋人黄州守军的抵抗决心了一点,于是他拧起了两道扫帚眉,厚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死死的盯着正在推进的部队,一直没有话。 两军开战之后,因为距离的缘故,金军源源不断的对第一道壕沟动往复冲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这样的付出在战至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开始有了收获了,大批金兵往来不停的运送沙土袋和木头等物,终于在第一道壕沟之中填埋出来了几条通道,为后续金兵打通了数条前进的通道。 大批金兵随即越过这些通道,朝着黄州城更近的距离冲了过来。 “起皮帘、布蔓,弓弩手注意防护,竖起木立牌,压制敌军弓箭手,梢砲准备!传令城下继续运送箭矢上城!”高怀远冷静的站在城垛后面,观察着城下的战况,当看到了金军已经突破第一道壕沟之后,大批金军弓箭手和盾牌手配合着通过了壕沟,接近了城墙之后,他立即接着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的镇定也感染了守城的宋军将士们,从开始时候的紧张中,逐渐的开始稳定了下来,并且在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即着手将一面面布蔓、皮帘、木立牌被守军相继竖起,遮挡在了城墙之上。 说起这些东西,布幔其实就是用厚厚的麻布制成的一种横置的布幡,用横杆挑起之后,上面的麻布浸水,可以有效的遮挡敌军的箭支,而皮帘更简单,就是生牛皮制成的帘子,张挂起来之后,同样可以防箭使用,至于木立牌其实就是一个个上尖下方的巨型木盾,后面有支杆支撑,也是守城时候用作防箭或者抵御敌军砲石的一种东西,不过是比一般的盾牌要大许多罢了! 这些东西随即在城墙的垛口上一字排开,将垛口的宋军将士掩护了起来,放置在城墙上的那些临时打造出来的梢砲此时也开始装填了起来,挑选出来的青壮乡勇们不会用弓,干这个却没多大问题,他们纷纷上前揪住了炮杆上的麻绳,站在砲架后面,紧张的等候着新的命令下达。 每架石砲都安排了一个宋军兵卒指挥,并且还有一个专人进行定砲,当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射命令后,这些民壮纷纷紧随砲长的口令,一起奋力拉动手中的粗大麻绳,于是用原木制成的炮杆被他们拖动着猛然扬起,挂在炮杆一端的皮兜随即被扯得飞了起来,在达到了定点的高度之后,皮兜解脱,里面装着的石块立即朝城下飞了出去。 呼啸的石块在天空中渐渐变大,然后夹带着万钧之力,搅动着空气重重砸在了城外的金军之中。 对于这样的打击,无论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挡,中弹的金兵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顿时被砸成了一堆血肉,而石块落地之后,带着余威势头不减的继续朝前滚动,于是杀伤继续扩大,一个金兵腿被石块砸断,倒在地上抱着扭曲成奇怪的角度的大腿,出着令人牙碜的惨叫声,还有一个金兵腰部一下被石块压在下面,一边惨叫,一边徒劳的用双手推着身上的石块,眼看肠子从破裂的伤口中涌出,却毫无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出惨嚎,直至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 每一块石头落下,虽然不敢说都伤及到金兵,但是这样的打击,对于金兵的士气来说,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的,于是金兵进攻的步伐随即开始有所减缓,大多数冲过壕沟的金兵都惊惧的抬头望天,生怕随时自己变成为下一个石块的牺牲品。 “朝左调整!石头偏了!”有定砲者观察过自己石砲的落点之后,立即转身对操砲之人大声疾呼到。 于是民壮们立即抬动沉重的炮架,对石砲进行调整,很快将砲架移动到理想的位置。 “继续射!大家用力一起拉呀!放!”指挥射的砲长随即下令,大喊着指挥民壮牵拉绳索。 于是又一轮石头开始在嗡嗡声中飞出了城墙,重重的砸在了城外的土地上,溅起一丛丛的血光。 “盾牌手上前防箭!弓箭手列队还击!压住宋军的弓箭手,其余人等给我继续冲!”在这个时候,金兵之中冲出一个金军将官,挥动着腰刀下令道。 于是金兵纷纷在城外列队,开始张弓搭箭,在他的指挥下,扬臂朝着城头上面开始了反击,金军弓箭手数量众多,随着他们的反击,大片箭云飘向了城头上,纷纷落在了那些张开的布幔和皮帘、以及木立牌上,出密集的噗噗声。 宋军弓箭手躲在女儿墙和这些防护之后,冒着金兵的箭雨,依旧连续放箭,和城外金兵进行着对射,但是即便如此,金兵的反击还是给城上的宋军造成了一些杀伤,有运气不好的宋军起身放箭的时候,刚好被金兵箭矢射中,立即也哀号一声,扑倒在了城墙上。 黄州守军到了此刻,也终于流出了第一滴血,战斗至此时,才真正变得更加血腥了起来。 “不要慌!担架上!抢救伤员下城救治,其余人等不许停,继续放箭压制金兵弓箭手!给我狠狠的教训金军!”高怀远一边传令,一边大声的鼓动城墙上的这些宋军,一旦己方有了伤亡之后,一些胆小的兵卒,便开始放缓了放箭度,使城墙上的火力开始减弱,高怀远岂能眼看不管。 他在疾呼之中,上前一步,从李若虎手中再次接过他的那张大弓,扣箭上弦,奋力开弓瞄准了城下,随手一箭放出之后,只见城下正在挥刀指挥进攻的那名金军百户长应声向后翻倒,又是当胸中箭,死在了当场。 “弩手听了!给本官瞄准金军中的军官射,打乱他们!”高怀远一箭中的之后,立即对城墙上的那些个持有硬弩的兵卒们大声下令到。 这个时候城外局面比较混乱,金兵在涌过壕沟之后,队形比较散乱,还没有在拒马枪前面形成有效的指挥,高怀远看重的便是这一点,他要弩手们专挑金军的军官们下手,这样可以有效的打乱金兵的进攻步伐。 宋军历来重视弩的装备,故此军中从不缺乏硬弩,而弩无论是在射程还是准确程度上,都要比一般的弓强出不少,更易于不善射艺的汉人训练掌握,所以黄州城中的宋军并不缺乏此物,而且其中还有数百张强悍的神臂弩,这可是宋军的一大杀器,放置不用实在可惜了。 当城上的那些宋军将士们受到高怀远的指点之后,顿时醒悟了过来,弩手们纷纷开弩架在垛口上,开始在金兵人群之中搜索金兵的军官,然后专挑他们下手。 虽然战场上混乱不堪,但是想要在金兵人群之中寻找他们的军官,倒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一是因为金军虽然涌过壕沟,但是队阵基本上还各自保持着原来的建制,二是因为金兵的军官装备的甲胄较好,十夫长以上的军官多头盔上有各色羽毛,加上军官多在队列前面指挥,这么一来找他们就方便多了。 有了高怀远的这一个毒招之后,城上的那些弩手们再放箭便有了强烈的目的性,专挑金兵队伍前面器甲鲜明的人下手,特别是神臂弩射程和威力都很大,完全可以在这个距离上进行相当精确的直瞄射,如此一来不多时金兵便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只要他们的军官一冒头,便会立即招致大批箭支飞蝗般的飞来,许多十夫长、百夫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射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甚至率军攻城的一个千夫长面门也中了一箭,受了重伤被抢了下去。 如此一来,刚刚突破了一道防线的金军顿时开始混乱了起来,因为军官们损失很大,他们的反击组织不起来,再也无法有效的进行配合进攻了,于是乎一大群金兵就这么乱哄哄的开始挤在一起,形势也越来越乱了起来。 对于前方生的这些事情,居中指挥的胡鲁刺远远的已经看到,却并不清楚为何有序的进攻忽然开始混乱,自己的攻城部队越来越没有了章法,他也算是经验十分丰富,当机立断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随即金军中军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传至两军阵前之后,所有金兵随即停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开始蜂拥着从第一道壕沟前面退了下来。 看着金兵仓皇退却的样子,城上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守军将士们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纷纷登上垛口大声的振臂高呼了起来。 “金兵退了!金兵退了!咱们打退了金兵的进攻了!……” 随着城头上的将士们一片欢呼声传入城中之后,城中正在忙着转运物资上城的民壮们先是楞了一下之后,随即也跟着开始欢呼了起来,黄州城里面立即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高怀远看了一下正在退却的金兵,还是感到有些遗憾,他现在缺乏一支进攻的兵力,假如趁此机会的话,能开门追击一下金兵,起码可以给金兵造成很大的损失,可惜呀! “大人!金兵已经退却了!咱们胜了!”一个都头兴奋不已的跑过来对高怀远禀报道。 “嗯!本官已经看到了,诸位辛苦!传令下去,令我军将士原地休息,严阵以待!尽快救治伤员,安置阵亡将士的遗体,加快补充箭支的损耗!各都清点损失,尽快报知本官!”高怀远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次接触战他们打得比较漂亮,相对来说组织上没有出什么问题,都还在他的掌控之内,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金兵实际损失不大,这第一战只能算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金兵绝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败,便善罢甘休的。 不过这次击退金兵,对于黄州城的守军上下将士们来说,却好处很大,大部分将士第一次上阵,没有经验,很容易受到影响,当获得了这次胜利之后,对于稳定军心有着莫大的好处,令黄州军民据城坚守的信心开始充足了起来,比起击杀那些金兵来说,这个收获才是最大的。 当金兵收拢兵马在城外重新列阵的时候,高怀远所在的北面城墙的损失也统计了上来,这次接触战,他们猎杀了将近二百金兵,而己方损失却寥寥无几,只付出了区区三十多人的伤亡代价,对于这个战果,高怀远基本上表示满意,但是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故此不敢怠慢,来回在城墙上走动,继续鼓舞将士们的士气。 正在此时,蒋方这个黄州的第一把手从城下走了上来,一见到高怀远便面露激动的神色,拉住高怀远连连称谢。 “高县尉果真厉害,这一下黄州军民算是有救了!看来金兵也不过如此,倒是我们以前太过紧张了!”蒋方这会儿看着城外丢了一地的金兵尸体,于是开始有些松懈了下来。 高怀远看了一下蒋方,将他请到了城楼之中,屏退左右,正色对蒋方说道:“蒋钤辖,不瞒您说,这只是敌军试探性的攻击,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万不可有半点松懈之心,高某将会继续盯在这里,还望大人尽快稳定城中百姓的情绪,最好能将临近城墙的这些老百姓带离城墙,估计一会儿城中可能会遭到金兵砲石的轰击,尽量减少我们的伤亡才是! 另外请大人安排给将士们送来饭食,半天多的激战,已经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接下来会打得更激烈一些,大人自己要多加保重!” 看着高怀远说的郑重,蒋方真有点尴尬,他这才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原来这只是个开始呀!于是赶紧点头道:“高县尉说的是,是本官轻敌了!请你放心,这些事情本官这就去办!” 说罢之后蒋方立即转身出来,在城墙上和那些面带喜色的将士们寒暄了片刻之后,急急忙忙的转身走下了城墙。 胡鲁刺收兵之后,重新整队一番,抬眼看了一眼耸立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不算太大的黄州城,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狞笑,自言自语的说道:“黄州城还真是给我了个惊喜呀!居然会抵抗的如此顽强!不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都事大人,兵马已经重新整顿完毕,今天咱们还继续攻城吗?”一个副将策马奔到了胡鲁刺面前,对胡鲁刺请示到。 胡鲁刺在马背上挺了一下腰,两眼一瞪道:“废话!现在时间尚早,为何不继续攻城?传我将令,以弓箭手为主,掩护石砲推近黄州城下,以砲石给我猛轰黄州城!天黑之前务必要拆除城外的拒马! 另外着令阿鲁观从城东方向一起进攻黄州城,这次要让城中宋军知道一下我们金军的厉害!”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之后,城外再次响起了一片鼓号齐鸣之声,重新整队之后的金兵这次改变了策略,以大盾手为前导,弓箭手居于左右,形成一个个的方阵,中间护着一架架的石砲,稳稳的一步步推向了黄州城。 金兵大盾竖起之后,在队列前面形成了一道盾墙,随后的金兵被遮挡在这面盾墙之后,头顶也顶上了金军的圆盾,密集的簇拥在一起,缓缓移动着,将一架架巨大的石砲推动着前进。 看到金兵再次行动起来之后,城上的气氛也再一次开始紧张了起来,原地休息的守军将士们纷纷站了起来,再一次持握住了手中的弓弩,纷纷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弩手们将弩抵在地上单脚踏住弩身前端的铁环,双手扣住弩弦,沉气力咯吱吱的将沉重的弩弦挂在了弩机上面,又将弩矢摆在了弩身的滑槽之中,架在了垛口上的箭口中指向了城外的金军。 高怀远看着金军的行动,微微有些担心,金兵这次进攻黄州,准备的应该说是比较充分,第一天便推出了这么多石砲,而且远远看去,这些石砲大多是比较重型的双梢砲或者五梢砲,能将二十五斤至五十斤的石块丢出五十步之外,还有一些轻巧的车砲和旋风砲,这些砲虽然射的石弹重量有限,但是却十分快捷,对于他们守军来说,威胁相当大。 金国自从占据了汉人半壁河山之后,在吸收了汉人的能工巧匠的技艺下,现在的攻城能力也越来越强,特别是对于石砲的应用上,积累起来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当初灭亡北宋,攻打汴梁城的时候,他们便组织起了上千部石砲,日夜不停的对汴梁城抛掷石头,最终攻破了汴梁城,所以在攻城技术方面,金军现在一点也不比宋军要差到哪儿去。 看着步步紧逼的金兵逐渐开始靠近第一道壕沟之后,城上的守军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纷纷试图起身放箭,但是立即被高怀远所制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战 “不要放箭,此时放箭只是浪费,传我将令,命床弩准备,给我瞄准每一部金兵的石砲,务必要做到精准!”高怀远立即下令到。 随即被运上北面城墙的数部床子弩的操作手开始忙碌了起来,相较起金兵使用的那些石砲,宋军的床子弩似乎要更加犀利一些,毕竟这个时代的石砲还是全靠人力操作,而床子弩却是利用的机械力,比起笨重的石砲来说,床子弩要轻巧许多,摆在城墙上,有城垛遮挡,从下面基本上注意不到它们的存在,这也是高怀远刚才第一次没有动用床子弩的缘故,别看床子弩射的箭支重量不大,但是射程却要比石砲要远出许多,精确度更非石砲这种东西可比拟的,所以当他看到金兵阵列里面有石砲存在之后,便刻意的隐藏了守军的床弩,这次看来是到了动用它们的时候了! 那些操作床弩的守军兵卒们纷纷甩去了身上厚厚的甲胄、衣服,赤膊上阵奋力扳动床子弩上的绞盘,随着咯吱吱令人牙碜的声音出之后,固定在床弩上的巨弓缓缓张开,最终出咔吧一声脆响,粗大的弩弦便挂在了机括上面。 “用圆锤箭瞄准!”高怀远大步走到一架床弩前面,对操作手大声喝道。 于是一根根前端是硕大铁锤的长矛被架在了床子弩的滑槽上面,众官兵推动着床弩缓缓的使上面的望山套住了城外正在移动着的金兵石砲,高怀远这才对弓弩手下令道:“金兵一乱,立即放箭!床弩给我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那些击手们立即挥动木槌,奋力砸在了床弩的机括上,随即城墙上响起了一片沉闷的嗡声,数个黑点如同黑色闪电一般疾飞而出,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便飞到了金兵阵列之中,重重的砸在了金兵人群里面,在里面荡起了一片血色的涟漪。 高怀远立即趴在了城墙垛口,朝外观看射的效果,看罢之后,心中颇感遗憾,因为训练不足的缘故,第一轮的射基本上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数支圆锤箭出之后,没有一支命中移动中的那些石砲,让他干掉金兵石砲的计划落在了空处。 不过好在金兵队形密集,倒成了最好的目标,巨大的圆锤箭纷纷落入了金兵人群之中,铁锤过处粘住便是筋断骨折,人尸乱飞,即便是失稳之后的圆锤箭,依旧保持着恐怖的杀伤力,横扫的箭杆跟扫帚一般在人群中肆虐,即便是被箭杆扫中,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挨上的金兵无不四面摔倒,落地之后不死即伤,每一箭都给金兵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令金兵人群中出了一片惊呼声。 “放箭!”高怀远立即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金兵阵型一乱,盾阵便出现了大量的空隙,正是他们弓箭手可以利用的机会。 数百弓弩手随即一起放箭,箭雨又一次笼罩在了金兵的头顶,中箭的金兵惨呼着纷纷扑倒在地。 正在远处观战的胡鲁刺身体猛然在马背上挺直了身体,握着马缰和马鞭的两只手都同时握紧,眼睛也瞪大了起来,但是随即便有松弛了下来,依旧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一个副将惊呼一声:“该死!城上居然还有床子弩!” “稍安勿躁,宋军善于制弩,黄州城有这等武器也不奇怪,继续擂鼓推进,不得停顿!”胡鲁刺抖动了一下手中马鞭,下令到。 于是金军之中鼓声继续响起,更加急促了一些,传至战场上之后,金兵们随即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朝着黄州城又一次进,不再理会城头的那些床弩。 “校准目标,继续上弦!装圆锤箭!”高怀远挥手传令。 城上又是一阵忙碌,士卒们奋力操作床子弩,再一次装填上了圆锤箭,并且仔细瞄准,再一次朝城下射去。 短短的百米路上,金军丢下了大片尸体,这样的打击对于金兵来说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暗自向神佛祷告,希望下一次中箭之人千万不是自己,终于在付出了相当代价之后,再一次进兵到了第一道壕沟之内,但是三轮射之后,有了经验的床子弩操作手们,还是成功的击毁了金军所抬的几架石砲,被击中的砲架当场折断,倒在人群之中,又砸死砸伤了一些金兵,给金兵了不小的打击。 但是此时双方又进入到了相互对射的范围之内,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历后,金兵这次学乖了许多,以大盾为掩护,金兵弓箭手纷纷张弓,和城上的宋军展开了一场对射,两军的箭矢在空中不断交错而过,满天都是箭羽的影子,嗖嗖声不绝于耳,双方各自都有损伤,不过因为城上的宋军有众多防御器械的掩护,伤亡明显要比金兵要小许多罢了。 大批金兵趁着双方互攻之际,涌向了城外拒马,以手中圆盾为掩护,遮挡着不断射下的箭矢,拼命的拆除横在他们面前的这道拒马,为石砲的前进打通最后的通道。 而宋军则开始在高怀远等将官的指挥下,疯狂的朝着这些金兵放箭,不断的将金兵射杀在拒马前面,可是箭矢此时已经无法抵住潮水一般涌来的金兵,渐渐的拒马开始被拆散,更多的金兵涌至拒马前面,加入到了拆除拒马的横列之中。 “床弩更换寒鸦箭!对拒马前的金兵射,弩手压制金军弓箭手,砲车不要闲着,尽量杀伤敌军!”高怀远来回在城墙上奔走不停,不断的下达着一道道的命令,指挥着城墙上的宋军尽可能的挥远射武器的威力,大量的杀伤敌军。 于是在他的鼓动下,城墙上的宋军开始更加疯狂的朝着城下释放一切可以猎杀敌军的武器,箭支、石头、火箭等只要能够得着金兵的兵器,都开始上阵,但是即便如此,拒马还是在源源不断的金兵拆除下,开始稀落了下来。 而金兵这次攻击组织的明显比较好,大量弓箭手在城下不断的对城头放箭,给守城的宋军将士们造成了不小的威胁,不断有宋军将士中箭扑倒,然后被人用担架抢下城墙进行救治。 不过幸好宋军大多数有甲胄防身,一般人中箭之后也都是轻伤,只要不是正中面门,许多宋军也拼出了血性,轻伤不下城墙,继续酣战不已。 高怀远望着城下的金兵,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是他眼下还是没有将正在轮休的另一队守军调上城墙,因为他知道,这还远没有到最危急的时刻,他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后备力量,以应付接下来更为残酷的战斗。 “大家继续撑一把!天色已经渐晚,金军也是人,他们也会累,撑到天黑换你们下去休息,大家加把劲呀!”高怀远大声的鼓动着正在御敌的将士们,这个时候他忽生警觉,一侧身躲过了一支直奔他而来的箭支,手中腰刀一挥,又打飞了另外一支,躲过了一劫。 城墙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安全的地方了,在城外金兵的猛烈反击下,城上到处都密布箭矢,许多木立牌上和皮帘上都被扎的如同刺猬一般,一些布幔更是被射上来的箭支撕成了碎片,一个不小心的话,便有可能中箭,不少宋军身上都开始挂彩,但是还在坚持放箭,和敌军对射。 经过近一天的激战之后,这些宋军将士已经开始适应了这种战争的残酷,血似乎在人眼之中,也不再显得那么扎眼了,他们甚至可以无视正站在他们身侧的同袍倒下,而看都不看一眼,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一旦麻木了的话,任何东西都不再那么容易打动他们。 经过一番更换部件之后,床子弩纷纷更换上了兜囊,一捆捆箭支直接被填入到了兜囊之中,然后在操作者的击下,如同一窝蜂一般的飞出了城垛,撒向了下面的敌群,如此一来城上的火力骤然增加了数倍之多,顿时将城下的那些金兵弓箭手们射翻了一大片,使金兵的压制性射顿时减缓许多。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开始朝着更坏的方向展了起来,因为此时高怀远得知,金兵分兵在城东一侧也开始了攻城,那里没有来得及在城外设置壕沟和拒马,只是撒布了一些铁蒺藜还有挖了一些陷阱,防御能力比起北面要弱一些,而且护城河在城东一段比较窄,金兵此时在城东开始进攻,无疑想要乘虚而入,突破城东的防守,高怀远不由得开始有些为城东的大冶乡兵们担心了起来。 毕竟这批乡勇之中,绝大多数也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考验,甚至没有来得及进行过什么组合演练,只利用这两三天的时间,给他们传授了一些御守之策,到底他们能否经受得起这样的考验,高怀远还真是心中没底,但是他眼下却不能脱身前去查看战况。 因为此时金兵已经拔除了城外的拒马枪,开始将残余的那些石砲移至到了护城壕以外,并且在金兵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了装填,做好了射准备。 一批金兵肩扛着大石运至了城下,将石块装入到了石砲的皮兜之中,众多金兵开始拖住了石砲的绳索,在军官的指挥下,奋力拖动了绳索。 “大家小心!注意飞上来的砲石!”高怀远眼看事情不妙,立即又一次大声疾呼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话音刚落,巨大的石块夹着风声便飞了过来,有的石块越过了城墙,重重的落在了城中,还有的石块直接砸在了城墙上,顿时出了一片轰隆隆的响声,巨石落下之后,砸的城墙上下碎石乱飞,眼看城内一座房屋被一块大石砸中之后,轰隆一声房顶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然后房子也晃动了几下之后,轰然倒塌了下去。 更有一块大石正中两个城垛之间,将一段女儿墙砸的当场崩塌,碎石像子弹一般的在城墙上到处飞溅,躲在这段女儿墙后面的两名宋军,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石块撞的倒飞了出去,身体飞出了老远,直接翻滚到了内墙,坠入了城中,惨呼声随即戛然而止。 “给我集中所有火力,专门对付城下的砲车!不能让他们继续逞威!火箭!准备火箭!用火攻!”高怀远气的一把揪过来正在他身边不远处放箭的一个都头,大声对他们下令到。 得到命令的宋军立即调转了弓弩,将所有火力顿时都集中在了城下的那些金兵的石砲上面,箭如飞蝗一般,奋力射杀那些操砲的金兵,而金兵也将盾牌兵推上来,奋力掩护石车继续轰击,至此第一天的攻城战达到了一个高峰。 宋军迅在城墙上准备好的火盆中点燃了火箭,将火箭集中瞄准城下的炮架进行射,火箭钉在炮架上,立即开始燃烧,但是效果也并不太好,因为大型石砲的炮架都是使用坚木所制,木架十分结实,虽然中了火箭,但是一时间也很难破坏掉它们。 而且随着砲的架设完毕,很快后续金兵便将打湿了的牛皮蒙在了炮架上,不但挡住了宋军的火箭,更是掩护了大批操砲的金兵,所以除了床弩之外,几乎无法对它们造成有效的杀伤,只有大批金兵被射杀在炮架附近,但是金兵人数实在过宋军太多,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继续操砲向城中猛射大石。 每个人都不断的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城墙上每挨上一块大石,都会碎片乱飞,城墙也要随之抖动一下,在这样的猛轰下,城墙上原本整齐的箭垛女儿墙被砸成了老太太的牙床一般,不少地方的女儿墙都被摧毁,给城上宋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使之也失去了部分有效的防御。 就连部分架设在城上的临时拼凑起来的石砲也被这样的打击摧毁,给操砲的民壮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这样的情况使城墙上的黄州军民不由得开始有些胆战心惊了起来,反击的度也随着他们的体力的下降开始缓慢了下来。 就连城中也落入了一些大石,砸的靠近城墙的那些民房房倒屋塌,城中也不断的传来老百姓们的声声惊呼。 “呸!这算什么?继续给我放箭,本官要看看金兵到底能撑多久,将所有砲石和床弩都给我用来对付这些该死的敌砲,干掉他们我看金军还有什么办法对付咱们!”高怀远伸头又放出一箭,将一个正在指挥射砲石的金军十夫长给钉死在了砲架上面。 这个时候他觉得眼前一黑,暗叫一声不好,立即翻身就地滚了出去,刚刚翻出去不远,刚才他所在的那段女儿墙便重重的挨了一块石头,顿时崩塌了下去,横飞的石块打在他的盔甲上叮当作响,让他暗吐舌头叫了声好险,他自诩力气很大,但是假如挨上一块这样的石头的话,照样也会化为肉泥,气的他破口大骂着起身,奋力又放出了几箭,猎杀了几个倒霉的金兵。 望着城下射上来密集的箭雨,高怀远一拍脑袋,赶紧急令道:“将备好的木女头推到豁口处挡箭!尽量射杀操砲的金兵!” 于是早已备好的木女头便被急忙推上了城墙,安置在了那些被摧毁的女儿墙前面,成了一堵临时的箭垛,有效的遮挡了金兵的弓箭,双方就这样互射,一直激战到天色黑下来,才听到金军阵中的鸣金之声,再打下去大家都看不清楚对手了,只是徒劳的浪费箭支而已。 于是金兵随即开始潮水般的退却了下去,第一天的攻防战就此宣告结束,金兵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却基本上扫清了城外的防御工事,而且金兵收兵的时候,趁着夜色,将陈尸疆场上的那些阵亡将士的尸体也给抢了回去,战场上暂时归于了沉寂,只是那些金军的砲车还耸立在城下,暂时没有退走。 当看到金兵逐步退去之后,高怀远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像这样的城市攻防战,起激烈性远过了上一次他在七方镇经历过的那一战,双方一天之中,射的箭矢起码都达到万支以上,城上城下到处都密布着箭羽,白色的箭羽在火光招摇下,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 伤者的呻吟声此时在夜色之中显得那么的突兀,但是高怀远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只是传令打扫城头,清理白天被摧毁的那些残砖碎石,同时收拢那些散落的箭支,以备接下来的战斗使用。 而北墙战斗结束的时候,城东方向也传来消息,金兵猛攻东城不下,眼下也已经罢战退了下去,一天激战下来之后,宋军清点伤亡情况,整体还算是可以接受,阵亡人数不多,大多都是箭伤,而且数量不算太大,所以第一天的战斗下来,守方算是占了不少便宜。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袭 但是高怀远心知,这毕竟是还未到短兵相接的程度,宋军眼下战斗力和金兵相比还处于弱势,真正的考验应该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眼下金兵只是先头部队到达黄州,仆散安贞的后续大军还在路上,一旦他们大军到来的时候,战斗将会进入到决死程度。 虽然高怀远心知这些,但是他并未将这些事情告诉守军将士们,毕竟这一天下来之后,他们这些从未经过战火考验的兵将们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令高怀远深感欣慰了,起码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生,这支守军上下经受住了第一天的考验,成功的撑了过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一旦他们适应了这种血于火的战场之后,便不会再轻易生崩溃的情况,战斗力接下来也会得以大幅提高,为下一步的作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高怀远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将城北的守御交给了郑提辖接手,叮嘱他务必小心夜里金兵突袭,并且要特别注意金军大营的动向,这才转身下城,走向了城东大冶乡兵营驻防的地段。 刚刚踏上东城的城墙,高怀远便听到有人失声痛哭的声音,接着火把的光线,他看到一个乡兵伏在一具阵亡乡兵的尸体旁失声痛哭,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节哀顺变!沙场上这种情况无法避免,你这么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振作起来,为兄弟报仇才是正事,不许再在此大声哭泣了,来人,将这个兄弟的尸体抬下去吧!” 闻声之后,那个乡兵赶忙收起了哭声,啜泣着赶紧对高怀远行礼道:“县尉大人,小的不怕死,小的就是在为我这个兄弟伤心,他老婆刚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便被金军射死了,小的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给我家嫂子交代!” “官府会给予他家厚抚的,这你不用操心,尽快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事情要做!”高怀远安慰了他两句之后,让人将这个阵亡的乡兵抬下城墙。 这个时候周昊郭亮等人赶了过来,立即对高怀远汇报下午一战的情况。 听罢了他们的汇报之后,高怀远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周昊和郭亮等人下午指挥大冶乡兵,在此打的很坚决,接连击退了金兵两次攻击,射杀金兵不少人,己方虽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整体上损失不大,说明这段时间弓箭社的作用已经彰显了出来,起码乡兵们上阵没有出现混乱,这是个好兆头,至于卧虎庄出来的人,这半天的激战没有损失什么人,都还安在,这让高怀远颇感欣慰。 视察了一番城东的情况之后,高怀远看到这里的战损情况不大,金兵将大部分石砲都集中在了城北开阔地上进行攻城,城东基本上没有使用重型的石砲,只有几架轻型的旋风砲,对这里的城墙威胁不算太大。 就在高怀远对周昊等人交代夜间守御和明日一战的注意事项的时候,有个兵卒疾步登上城墙对高怀远禀报道:“启禀高县尉,蒋大人有急事要找大人商议,请大人到府衙一趟!” 高怀远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也正好有事要找蒋方,今天的情况他也要和蒋方商议一下对策,所以安排了城东的事情之后,他便立即起身跟着那个兵卒朝府衙方向走去。 刚刚走进府衙,便看到里面的大堂上灯火通明,蒋方闻讯之后,立即提着袍子迎了出来,非常亲热的拉着高怀远的胳膊将他接入了大堂,进去之后,高怀远看到蒋方在大堂里面摆了一桌酒宴,几个黄州的文官正面带笑容的起身迎接他的到来。 “高县尉辛苦了,今日县尉大人亲自督战,连挫金兵士气,实在可喜可贺,本官特设酒宴,款待高县尉!这里都是黄州的同僚,高县尉请上座,受本官一拜!今日幸得高县尉到此,假如不是高县尉来援的话,本官真不知道这仗会打成什么样子!”蒋方拉着高怀远来到桌前,语气诚恳的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时候刚开战,这帮文官还有心搞这个东东,实在是太有点不合时宜了吧! 不过看在这些人也是诚心诚意,高怀远倒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于是客套道:“蒋大人言重了,此乃高某分内之事,绝不敢居功!这都是蒋大人调度有方,才令我军今日取得如此胜绩,假如没有蒋大人和诸位的鼎力相助,我们在城上也不好打呀!要说有功,当算在城上将士们头上,高某不过只是其中一员罢了!现在正在战时,下官看这酒就免了吧!” 众人一看高怀远这样的态度,听得各个心中都十分舒服,他们之所以会对高怀远如此客气,全都是因为今日高怀远在城上的表现实在让他们无话可说,现在他们可以说都将希望寄托在了高怀远的身上,可以说有私心作祟,其实内心里,对于这次黄州之战,他们也在盘算着假如取胜之后,如何抢功呢!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寒暄,蒋方也是高兴不已,看到高怀远不愿喝酒,于是便命人将酒水撤去,高怀远这才入座,看着一桌好菜,高怀远这会儿倒也真是饿了,甩开腮帮好一通大嚼,吃了个大饱才放下筷子。 “蒋大人!莫怪高某扫了大家的兴,今日虽然我军击退了金军两次猛攻,但是形势并不令人欣喜,接下来的战斗恐怕要更加残酷,诸位恐怕还是要有所心理准备才行! 金兵这次前来恐怕是志在必得,我军虽然小胜,但却不能就此懈怠了!今晚后半夜末将还想出城一趟,还望蒋大人主持召集城中诸将来此议事!” 高怀远吃饱喝足了之后,抱拳对蒋方等人说道。 众人闻听高怀远居然想要趁夜出城,顿时都感到吃了一惊,于是蒋方赶紧问道:“高县尉此时出城又是何故?” “诸位大人也都看到了,今天虽然我等挡住了金兵的进攻,但是城下的那些金兵砲车却对我们的城墙威胁甚大,假如继续任由它们肆虐的话,黄州城的城墙恐怕经不起连番的轰击,对于我军将士们来说,这些东西的威胁也非常之大! 故此下官想要冒险一下,后半夜组织一批敢死之士,出城将这些金军的砲给放火烧毁,这样一来便可削弱金军的进攻能力,大大拖延他们攻城的度,也可以鼓舞我军士气,使黄州军民更加坚定御守之心!”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想法。 蒋方闻听之后,更是大吃一惊,一边是暗自佩服高怀远的勇气,一边又为他感到担心,赶忙说道:“这可如何使得呀!金兵在城外兵马众多,而且我们现在兵力也不足,这么出去偷袭金兵,实在危险太大,黄州城还要仰仗高县尉您帮本官御守,你岂能冒险出城呢?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一些呢?” 高怀远微微摇摇头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心了!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这正是他们所料不到的,眼下金兵知道我军兵力有限,绝对想不到我军会出城突袭他们的砲车,而且下官这次出城,也不需要带太多人手,有二百敢死之士随下官出城既可,后半夜也正是人困马乏之际,本官有信心一击而中,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蒋大人给下官一支令箭,下官这便去召集敢死之士!定要拔出那些祸害!” 蒋方等人听罢之后,各个对高怀远不由得另眼相看了起来,深为高怀远的这种勇气感到钦佩,于是纷纷起身对高怀远连连称赞不已,最终蒋方还是答应了高怀远这个冒险的请求,着令他自行处置此事。 高怀远有了蒋方的同意之后,不敢耽搁时间,立即召集城中守将议事,将这个计划告知了诸将,闻听之后,城中诸将也不由得被高怀远所折服,立即答应下去挑选敢死之士随同高怀远出战。 但是站在队列之中的周昊却不干了,出列请命到:“大人且慢!您眼下身为黄州城的主将,岂能以身犯险?而且这几天大人已经是忙碌不休,已经十分疲惫了,现在又去冒险出城攻击金兵,此事万万行不得!以在下看来,这次出城突袭金兵,在下愿代大人出城一战,请大人为在下观敌料阵既可!待到在下功成之后,大人也可接应我等回城!” 高怀远感激的看了一眼周昊,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己兄弟呀!这个时候作为一个主将来说,他确实也知道自己不易如此出城冒险,一旦他陷落城外的话,对于黄州城的整体士气都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他却不放心让周昊替他去冒险,毕竟兄弟感情颇深,这么做他有些无法说服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周昊所说的都是实情,他这几天来连日忙碌,几乎是没有休息过一会儿,现在已经觉得十分疲惫了,双眼都充满了血丝,体力上确实有点跟不上了,这次要是出城的话,还真是有些力有不逮。 周昊的话刚刚落地,另外一个人便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周虞侯此话差异,高大人不该去,您也不该去,您也身为东城主将,假如你去冒险的话,东城又由何人指挥,这等事情还是在下去吧!高大人待我不薄,自从在下追随高大人之后,尚且寸功未立,这次就让小的带人去吧!” 高怀远定睛望去,原来说话之人居然是现在跟着周昊做事的董强,不由得心中大喜,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他现董强这个人一身功夫不错,而且也算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在乡勇弓手之中颇有人气,而且他年纪相对来说比较大一些,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便心中暗暗点头。 周昊还待要和董强争执,高怀远伸手拦住了周昊,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等就不必再争下去了,董强能有如此勇气,本官甚感欣慰,既然你愿意出城建功,那么本官今天便准你所请,这次突袭金兵,便由你来主领!这次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诸位现在下去立即抽选敢死之士在城西北角之下集合,蒋大人有令,凡是这次参与突袭金军者,无论生死,都将给予重赏,此乃关乎我们黄州城能否守住的关键,诸位务必要认真准备!……” 这次议事时间不长,但是高怀远却完全得到了城中兵将的信任,他们现在才算真正明白,高怀远果真是个敢作敢为的虎将,确实不是他们可比的! 这些军官们各自回到自己营中之后,立即开始抽选敢死之士,听说这次出城突袭将会给予重赏之后,重赏之下果真必有勇夫,不多时各营便组织起来了二百敢死之士,集中到了黄州城墙的西北角。 高怀远为每个出征的士卒准备了三坛火油,并且学后世的燃烧瓶,在坛口堵上了油布,每个人还配了一根火把,只待出城纵火使用,还给所有人都准备了一身软甲,并且备下了大量绳索、吊篮等物,随时准备送他们出城,并且在这里集中了大批人手,做好接应他们回城的准备。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才算是稍微睡了一会儿,并且命出征之人也都在城下休息,待到二更时分,蒋方作为城中主官,也亲自赶到了出地点,并且亲自为这些敢死之士倒上了一碗好酒,和他们干了一碗。 所有人都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将全身衣甲包括脸都涂黑,检查了身上的配置的武器,然后在高怀远的一声令下,随着董强一起在城西角楼一侧的黑暗处用绳索吊篮坠城而下,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金兵大营里面也没消停,一天的激战下来之后,胡鲁刺心里面觉得十分郁闷,本来他想带兵来黄州打一场漂亮的突击战,一举攻克黄州向元帅仆散安贞请功,但是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本来没被他怎么重视的黄州城守军,今天却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意,让他督军激战一天,结果连黄州城的城墙都没摸到,还损兵折将了数百人之多,不由得他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这座黄州城来。 收兵之后,胡鲁刺便召集营中的副将以及偏将们商议如何尽快攻下黄州城,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部将们也都认为轻取黄州已经不太可能了,只有采取强攻的办法,夺去黄州城。他们决定将主攻的方向改在城东,因为城东护城河相对比较窄一些,而且城外地势也相对平坦,比较有利于将重型攻城器械推至城下,但是同时还要保持对城北方向的压力,使城中的守军无法集中兵力应付他们的进攻,也以此迷惑守军,使之没法第一时间掌握他们主攻的方向。 甚至胡鲁刺还从军中征集了三百会水的兵卒,交给了一个手下统领,打算从城西渡河,偷袭黄州西门,策应城东的进攻。 这番安排之后,胡鲁刺这才回到大帐里面休息,只待天亮之后,再次动对黄州城的猛攻,一天的激战下来之后,金军也感到甚为疲劳,大多数都沉沉睡去,只剩下了少量巡营的兵卒还在城外来回巡视。 也正如高怀远所料的那样,胡鲁刺以及他的那些手下的金军将领们这次还是忽略了守军的动态,万万没有想到兵力不足的黄州守军,居然会第一天晚上就派出敢死之士出城偷袭他们。 待到后半夜之时,也正是人们睡得最沉之际,没有人注意到黄州城西北角忽然间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这里因为不是两军交战之地,金军在这一段没有留守什么兵马,二百陷阵士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在护城河一角搭起了数条竹木绑扎起来的便桥,然后悄无声息的渡过了护城河,一路潜行摸向了金兵设在城外的那些石砲。 因为要避免夜间被城中守军射的流矢和砲石所伤,金兵在入夜之后,稍微将石砲后移了一些,移至到了离城墙稍远一些的位置,大部分操砲的兵卒们也都后撤到了大营之中,看守抛车的金兵并不太多,而且都躲在皮帐之后,以防受到城头射下的冷箭所伤,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睡下,只待天亮之后再次推砲攻城,并未料到此时正有一群骁勇的宋军悄然摸向了他们的阵地。 高怀远心情忐忑的站在白天被金兵砲石击毁的一段城墙隘口处,一眼不眨的注视城外的动向。 就这么他和蒋方等人焦灼的一直等到近三更时分,忽然间城外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并且很快多处燃起了熊熊大火,从城上望下去之后,看到城外金兵砲架所处的位置很快有多架砲架被点燃了起来,并且随着夜风的催动,很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金国名将 一时间城外顿时大乱了起来,借助着火光的映照,可以看到金兵砲阵之中人影戳戳,到处都是一片喊杀之声还有惊慌失措的金兵叫嚷敌袭的声音。 “事成了!”高怀远立即大喜过望,大力在城墙的女墙上拍了一掌,不多时他们这些人便看到城外的起火点越来越多,火借风势更是燃烧的旺了起来。 火光之中他们可以看到无数人影在火光映照下厮杀在一起,惨叫声、惊呼声响彻了夜空。 看着城外的这个混乱场景,高怀远立即下令鸣金,随即城墙上便响起了击钲的急促响声,在夜空之中传出了很远。 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金兵大营之中也开始有了反应,一道道火把组成的队伍,如同长龙一般蜂拥出了金兵大营,扑向了起火之处,夜空间响起了更多人喊马嘶的声音。 高怀远不敢怠慢,立即奔向了城墙的西北角,这里早已备下了一支接应的队伍,弓弩手在这里将弓弩早已备好,指向了城外。 不多时便看到一支队伍飞奔而来,踏着简易的便桥迅冲过了护城河,回到了城下,这个时候大批尾随而来的金兵也随即而到,气急败坏的金军追着这些宋军一刻不放,似乎是不将他们杀光誓不干休一般,但是他们刚刚追至护城河一侧,劈头盖脸的便挨了城上射下了一片箭雨,当场被射杀了一大片,将他们阻在了护城河外侧。 而那些出城偷袭的宋军转身便拆掉了横在城河上的那些简陋的便桥,阻断了金军的追路,然后纷纷靠上城墙,拉住了绳索或者吊篮,奋力朝城上攀爬而上。 被阻在城河外侧的金兵混乱了一阵之后,才算是再次组织了起来,以盾牌手在前防箭,弓箭手开始有组织的和城上对射了起来,一时间夜空中火箭来回交错纷飞,双方弓箭手们杀了个难解难分。 而借着双方射出的火箭的光线,城墙上映照出了那些正在攀城而上的陷阵士们的身形,恼羞成怒的金兵们纷纷调转弓箭,瞄准了他们开始放箭,令不少已经爬到半空的陷阵士背部中箭,重重的跌落了下去,惨死在了城下。 高怀远亲自拉着一根绳索,双臂奋力交替着将一个陷阵士拖上了城墙,大量赶来帮忙的军民,也都奋力上前,拖拉那些绳索和吊篮,将坠在城外的这些残余的陷阵士抢上了城头,这个时候更多的金兵也追至了城外,双方就这样在黄州城西北角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对射,箭矢飞舞的漫天都是,嗖嗖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两军在这里一直对射到了天亮时分,才算是以金兵暂退而告终,在城外又丢下了一大片金兵的尸体,成了这一战的有一批牺牲品。 胡鲁刺再也无法作出沉稳的神态了,气急败坏的立于城外,指着黄州城破口大骂,大骂宋人狡猾无比,督军上前,开始对黄州城进行猛攻,将昨晚商议好的攻击方案也给丢到了脑后,全军压上,似乎想要一举攻破黄州城,以消他连连吃瘪只恨。 城中的守军自然也料到了被袭击后的金军的反应,提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上下军民一起上阵,也全军压上了城墙,用尽了各种手段和金军激战了起来。 这一次比起昨天来守军占了很大的便宜,经过晚上的偷袭之后,城外金兵所置的那些石砲尽数被烧毁,成了一堆冒着烟的破烂,金军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了重武器的掩护,在火力上只能用弓箭手和城上对射,完全压制不住城头守军的那些床弩和抛车,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始终被守城的宋军压制的无法突破护城河这道防线。 气晕头的胡鲁刺不管不顾的督阵攻击,不但在城北动进攻,接近正午的时候在城东和城西两面也开始动进攻,如此一来,大大的增大了黄州守军的压力。 高怀远依旧坐镇城北,指挥这里的防御战,而将城西的防守交给了郑提辖负责,那里毕竟是金兵攻击的弱点,守御起来也会轻松一些。 这一仗又是一直打到了下午,金兵总算是在护城河上搭起了一道便桥,冲过了护城河,但是紧接着便被劈头打下的箭支砲石给揍了回去,眼看着己方损失太大,胡鲁刺才不得不在副将们的劝阻下,收回了兵马,一天激战下来,金兵伤亡起码达到了千人左右,却照旧拿黄州城没有一点办法。 胡鲁刺这才开始明白过来,这一次他啃到了一块硬骨头了,不得不重新在城外整顿兵马,休整一日之后另想办法。 两天之中黄州城军民打出了气势,大大的稳定了黄州的军心,使得城中军民对这次黄州攻防战开始燃起了信心,不再如同几天前那样惶惶不可终日了。 高怀远不知道的是,这次他无意间卷入的这场战争,居然改变了历史,因为实际历史上黄州一战,仆散安贞的军队围城之后,很快便攻克了黄州城,将这里洗劫一空,而这次犹由于他的卷入,却将金兵挡在了城外,使一场金兵的漂亮的突击战转变成为了一场拉锯战。 就这样胡鲁刺在黄州城外连续动了五天猛攻,结果是次次都被黄州守军给击退了回去,每一次都损兵折将,以至于五天之后不得不停歇下来进行休整了三天,整天望着这个小小的黄州城干瞪眼却没有一点办法。 两军就此在黄州僵持了下来,一直僵持到了第九天之后,仆散安贞才终于亲自到了黄州城外,几天前他在取得了麻城之战的胜利之后,随即便派出胡鲁刺进攻黄州城的时候,另外又分兵两路,一路西进攻击汉阳军,他自己亲率一万兵马,转道出麻城攻向了黄州以东的蕲州城,并且用三天时间便攻下了蕲州城,俘获了大批宋军,另外还意外的虏获了身在蕲州的七十多名赵氏宗亲,取得了这次他率军南下的最大胜利。 但是令仆散安贞感到意外的是,本以为胡鲁刺定能轻取的黄州城,却成了他们这一战所遇到的久攻不下的磐石,于是提兵从蕲州赶了过来,和先期到达的胡鲁刺合兵一处,兵力增加到了两万左右。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因为经过连续多天的激战之后,黄州城军民现在早已适应了这种战争的日子,表现出了极大的韧性,在蒋方和高怀远这些官员们的率领下,上下齐心拧成了一股绳,越战越勇了起来,往往白天城墙受损,晚上便被黄州军民连夜修复,加上鄂州方向通过水路源源不断的送来各种给养物资,还多次朝黄州增兵,以至于黄州城现在防御的力量不但没有减弱,反倒得到了大幅的增强。 就连高怀远也从最初的几天紧张中开始放松了下来,每天都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城中将士更是轮番上阵,基本上都接受了战火的锤炼,快打成了一帮老油条了。 望着被战火熏黑的黄州城墙,胡鲁刺一脸的沮丧站在仆散安贞的背后,低声对仆散安贞请罪道:“大帅!都是卑职无能,未能战决取下黄州城,请大帅治罪!” 一脸浓须的仆散安贞远远的注视着眼前这座城池,微微摇摇头道:“此战不利之罪不该在你,倒是本帅轻视了这座小小的黄州城了!本帅本以为黄州兵少,派你来取黄州已经足矣,假如不是本帅轻敌的话,亲率大军前来的话,可能事不至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本帅现在很是好奇,宋军此地何时出了如此善战之将,居然能以少胜多,令你这等大将也在此受挫!我倒想会会此人!你可已经查清城中守将乃是何人了吗?” 听到仆散安贞如此一问之后,胡鲁刺更是觉得脸上颇为无光,躬身答道:“都是卑职无能,前几天晚上敌军派兵出城偷袭了卑职所带的砲车,将卑职的砲车尽数焚毁,乱军之中俘获了几个宋军,已经查明城中守将乃是黄州兵马钤辖蒋方,但是主兵之人却是从大冶县过来的一个年轻县尉,姓高名怀远,此人甚为狡诈,城中军事多为此人在居中调度,卑职便是被他所败,至今未能取下黄州城!卑职现在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仆散安贞抚着腰间的刀柄,在心中搜索了一番,然后摇头道:“蒋方、高怀远?倒是没有听说过!可能是新晋之人吧!看来南朝并不乏人才,他们还是期数未尽呀! 看来本帅今天也要会会他们了,传我将令,今日整备各种攻城器械,明日清晨全军出营,一天时间攻打黄州城!假如明日不能取下黄州城的话,那么我们便撤兵返回息州!” 听罢了仆散安贞的安排之后,胡鲁刺猛然一惊,赶紧问道:“大帅!为何只打一天便要撤兵呢?” 仆散安贞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摇摇头道:“胡鲁刺,这次本帅出兵,你以为圣上是还想要我等一举突破长江,拿下南朝的这半壁河山吗?非也!假如我们想要突破长江,拿下南朝的话,只有眼下我们这区区数万人是大大不够的! 现如今我朝风雨摇曳,蒙古大军连连侵占我北方疆土,更是连山东也归其囊中,偌大一个金国现在只剩下中原这一块腹地,我们岂有能力继续南下呢? 这次我们兵不过是为了震慑一下宋军,使其短时间不敢北犯而已,只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增强对蒙古人的防御罢了!想要渡江南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眼下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连破南朝数城,对于南宋小朝廷来说,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所以也该见好就收了,否则这次打急了宋人的话,他们举国兵北上,我大金国将更加腹背受敌,大金危矣! 何况眼下我们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宋军淮东、京湖路诸军闻讯之后纷纷正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一旦这些宋军赶至这里的话,以我们的兵力想要取胜根本就不可能! 本帅已经得到消息,宋军鄂州副都统扈再兴现在正在率军猛攻唐州一带,并且打下了我们的唐州,从义率军正在三家河与之对敌,以扈再兴之能,从义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斥候来报,孟宗政的忠顺军眼下也正在出随州朝这里赶来,最快的话可能会两天之内便赶到这里,我们只有明天一天时间攻打黄州,不论是否攻取黄州城,我们都必须要撤兵回去了! 所以你下去准备一下,先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下面的将士们,一天!我们只打一天!本帅倒要看看这个黄州城的守将有多厉害!” 听罢了仆散安贞的这番解释之后,胡鲁刺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立即躬身答道:“卑职遵命!明日还望大帅坐镇军中,卑职愿亲自率军攻城,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座小小的黄州城!” 仆散安贞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整个金军大营随即开始再一次忙碌了起来,随军工匠们在军官的指令下,开始连夜修缮赶造各种攻城器械。 金军的行动自然也落在了站在城头上的高怀远的眼中,他放下了眼前的单筒望远镜,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下了城楼,很快下令城中各军将官立即到他的住处。 不多时各军主官纷纷闻讯赶到了北门内的高怀远的临时驻地,在院子里面分两列站定,连蒋方也亲自赶至了这里,坐在了正中上手位置。 高怀远立于院子正中,神色十分严肃,众人也都感到了今日气氛有些不同于往日,都屏气站定,无人开口说话,默默的等候着高怀远开口。 眼看城中大小守将们都已经赶至这里之后,高怀远用目光在众人脸上巡视了一番,其中个别军官身上还缠着绷带,这些天的激战,对于他们来说都经受了很大的考验。 以宋军的兵制来说,这些人以前大多数不是流民便是地痞,要么就是游手好闲的兵痞子,这次能在黄州城跟着他高怀远打到这个份上,高怀远已经深感满意了,这些人大多数本不是什么好人,当兵只是为了糊口,可是在这种时刻,却能坚持据城苦守,和金军决一生死,起码说明,他们中许多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国家危难面前选择了为国而战,这一点便令他感到钦佩。 “诸位袍泽请了!高某今日将诸位招致此处,第一个要代蒋钤辖以及黄州百姓感谢大家,数日来大家齐心协力共御敌军于城下,并且越战越勇令高某深为敬佩!同时多谢大家对高某的信任,才使黄州坚守近时日不失!大家的功绩黄州百姓将会铭记于心!多谢了!”高怀远没有马上说战况的事情,而是语重心长的对两侧所立军将们深施一礼,对他们说了一番感激的话。 他的话立即让众人颇有点惭愧,因为这些天来,他们都看出高怀远才是他们之中真正尽心竭力在为黄州防守忙碌的人,每天高怀远都要在城头最危险的地方出现,指挥军民一次次的击退金兵的进攻,假如说功不可没的话,那么高怀远绝对堪当功,今日却对他们称谢,让众人赶紧纷纷还礼,连称不敢当。 连中间就坐的蒋方也站起来对高怀远连声称谢,这也说明了高怀远已经在黄州深得人心。 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高怀远这才话锋一转道:“今日高某将诸位招致这里,还有一事,便是城外金兵之事! 大家虽然这些天连挫金军于城下,但是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惨烈!因为大家也都已经看到,金兵主帅仆散安贞已经率军赶至城外,使得城外金军实力大涨,仆散安贞乃金国名将,此次到来定会对本城动全力进攻,现在金军正在城外忙于准备各种攻城器械,也就是说对于我等真正的考验明日将会到来! 不管以前我们做了什么,假如明日我们无法抵御金兵进攻的话,将一切都归于白费,以至于令我等前功尽弃!高某在此敢问大家一句,诸位可有信心明日挡住金兵的进攻吗?” 听罢了高怀远这段话之后,院子里面的众军官忽然感到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齐声高呼道:“下官有信心!请高大人吩咐便是!”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高怀远知道今天他召集大家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地乃生我养我之地,高某虽然并非黄州人士,但也同样身为宋人,城中现在尚有上万百姓,他们的生死将都交付于我等肩上,我等任何退缩之举,都将会带给他们深重的苦难,我们不能退,也没有可退的余地!可以说唯有登城死战一途,击退金军保住城池!本官将会誓死于黄州城共存亡!直至战至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望诸位明日一战能同本官一起,再一次让金军体验一下我等宋人的决心! 诸位所在之军也都是当年岳王爷麾下的岳家军,此时是证明岳家军永不言退的威名之时!”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漫长的一天1 高怀远一席话更是引得院中诸军官热血沸腾了起来,于是众军官也都纷纷抽出腰刀,高举起来叫道:“大人放心,我等绝不会退缩半步!定要让金兵见识见识咱们岳家军的厉害!” 高怀远趁此机会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虽然明日一战将会十分艰苦,但是今天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就是明日我等只需坚守一天时间,那么黄州一战便将会以我们的胜利完结,因为金兵只有明天一天的机会攻取本城,我们的援军最晚将会在后天到来,到时候便是我等开城追击敌军的时候!只要诸位敢于用命,黄州城将会成为一座不落之城!” 这个时候,高怀远不单单要鼓舞将士们有敢死的决心,还要给予他们希望,只有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黄州军民才能挥出最大的士气,而这个消息也是他刚刚得到的,因为他自己有他自己的消息途径,通过他自己的情报来源,他已经得知孟珙此时已经率一万忠顺军在赶来黄州的路上,所以他知道这次黄州之战即将结束,只要他能撑过明天一天,那么金兵绝不敢再滞留于此,否则的话,待到扈再兴等军到来之后,恐怕仆散安贞再怎么厉害,也难以全身而退了。 所以高怀远才有信心将这个判断告诉众将,为的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可以看到的希望,鼓舞他们奋力打好这一仗。 在高怀远说罢之后,蒋方又站出来好一番鼓动,作为黄州城的主官,他是最紧张的一个人,此战不但关乎他的性命,一旦黄州城不失的话,他的仕途也将会随之一片坦荡,所以蒋方这个时候也下了决心,说什么也要拼过明天这一关,将他的人生改写一番不可。 经过他们的这番鼓动之后,城中这些军官们各个士气都达到了顶点,恨不得冲出城外和金兵决一生死一番,在达到了这个目的之后,高怀远才开始具体部署各种城防事务,因为光有士气还不成,毕竟现在黄州城守军数量比起城外金兵要少的太多,城外金兵几乎达到两万人,而城中虽然经过连日增兵,眼下的守军数量也不过不足四千人,加上组织起来的民壮,也不过六七千人左右,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和金兵的差距都很大,假如不重新调配的话,士气再高也是白搭。 故此高怀远拿出了一套详细的兵力分配计划,将城中所有能上阵的人都进行了详细的布置,甚至安排到了每个城垛都由何人值守的程度,让每个人都知道开战之时,自己该做什么,在什么地方,甚至连那些愿意帮助守军的民妇都进行了安排,只要是能动员的力量全部动员起来,投入到备战之中。 接着便是各种物资的分配,从箭支、长枪、大斧、铁钩这些单兵武器,到各种利用拆除的房屋大梁新造的抛车以至于各种规格的床弩都做以了分配,甚至连各面城墙上要准备的滚木礌石等物也没放过,都做以了统一的安排。 为了增加反击的力量,蒋方亲自主持将靠近城墙的众多民房都进行了拆除,拆下的砖石、房梁等物都搬运到了城上,整齐码放好,随时可供使用。 大批原木或者房梁被钉上了铁钉,制成了简易的夜义擂,还有老百姓们的床板也被拆掉,要么做成简易担架,供救护伤员所用,要么用浸水之后的棉被包裹立于城墙上,作为挡箭的木立牌所用。 凡是只要能用上的东西,城中军民都不放过,一夜之间城中所有军民都没有休息,赶工做好一切御敌的准备。 一根根如同级狼牙棒般的简易夜义擂被架设在了城墙上面,用绳索拴好,随时都可以滚放下城墙,击敌所用,一面面顶着铁钉的狼牙拍被悬挂在了垛口,随时都可以斩断绳索拍杀敌军。 每个垛口都放置好了长枪大斧,成捆的箭支被摆在了箭孔旁边,火盆装满了火炭,随时可以点燃抛下城去。 连带城河里面也被抛下了大量的铁蒺藜防止金兵淌水渡河,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这会儿黄州城中的军民都想了个遍,几乎将城中挖地三尺备齐了所有御守之物。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黄州城的城墙上的时候,整座黄州城都已经面目全非,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一般,耸立在长江之畔。 战鼓声隆隆在金军大营之中响起,一队队金兵在各自的军官率领下,鱼贯走出了大营,各种新造和修缮过的攻城器械也被推出了大营,朝着黄州城缓缓而来。 仆散安贞策马率军奔出了大营,在城外一处高地上停了下来,帅旗迎风展开,整个黄州城外都布满了金军的方阵。 而此时黄州城城头也响起了宋军的战鼓之声,除了居中留守的五百中军作为预备队没有登城之外,其余所有军民都走到了他们被指定的战位上,远远的注视着城外的金军动向。 这一战所有人都抱定了决死之心,没有多少人再感到害怕,就连像蒋方这样的文官,也都纷纷走上了城墙,黄州城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大的兵营,早已没有什么军民之分,大家都知道,这将是决定黄州城命运的一天。 高怀远居中站在已经坍塌的城楼前面,深深的吸了一口尚且清冷的空气,心中暗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个金国名将到底有多厉害吧!”长久以来,高怀远便一直在留意仆散安贞这个金国名将,本以为今生无缘和他对垒一番了,但是命运还是将他推到了黄州城,而仆散安贞这会儿就在城外的那面帅旗之下,两个人的命运终于在今天交错在了一起。 高怀远望着军容整齐的金军阵列,紧张的心情到这一刻反倒开始有些安定了下来,既然命运让他会一会仆散安贞,那么就来吧! 经过连续数天的攻防战之后,高怀远已经不必事必躬亲对守军进行指挥了,各处的军官现在已经都熟悉了防御的战法,可以很好的指挥部下们进行各种作战,所以高怀远此时反而没了太多事情可作,只是作为一个象征,站在残破的城楼前面,鼓舞军民的士气。 胡鲁刺今日全身披挂重甲,亲自站在了主攻队列的最前面,手中倒提了一柄遍布倒齿的狼牙大棒,眼中充满血丝死死的瞪着眼前的这座黄州城,本来他以为可以轻易拿下这座城池,再立新功成就一番事业!但是没成想他到来此地之后,却如同噩梦一般,连续近十天时间,连连在这个城下受挫,无功而返,今天他的元帅就站在他们背后,他必须要以血来洗刷他的耻辱,故此他请命亲自率军出战,攻打黄州北门,誓要第一个登上黄州城的城头,否则的话,他将无颜再回金国。 随着帅旗下攻击的号声响起之后,胡鲁刺奋力振臂举起手中的狼牙棒高呼道:“金军儿郎们!随本将冲呀!第一个冲上黄州城的人将会获得重赏!杀!” 憋屈了好多天的这些金兵们紧随他的呼声,也都齐声高叫了起来,然后奋力拔足紧随其后朝着黄州城冲杀了过去。 别看黄州城连番击退金兵的进攻,但是付出的代价确实城外所有御守设施基本上都已经被拔了个干净,连他们最后一道屏障护城河基本上也快要被金兵填平,里面的河水更是所剩很浅,几乎淌水便能渡过。 而城中守军眼下唯一能仰仗的也只剩下了还算是坚实的城墙,所以这一战一开始,便会进入到近身攻城战的程度。 眼看着潮水一般滚滚而来的金军,赫然其中还出现了一支身穿宋军服饰的兵马,这次金军可以说是倾巢而出,连投降他们的宋军降兵这次也不例外的被驱赶上了战场,已经投降的这些宋军,眼下毫无选择可言,除了效忠他们的新主子之外,他们连任何退路都没有,所以今天也被放在了队伍最前面对黄州城动了进攻,成则有功,不成则将死在此地。 而金兵驱使降兵助攻黄州,这件事顿时在城上激起了众怒,现在黄州城上下军民无不将自己视作有血性的宋人,打心里瞧不起城外这些战败投降金军的宋军,而现在他们恬不知耻的又协助金兵来攻城,顿时惹来了一片骂声。 “给老子对准那帮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他们连脸都不要了,那咱们就要了他们的命!***!给我放!”一个宋军都头站在一架床弩旁边,指着城下冲近的那些降兵,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指挥兵卒将床弩对准了他们,并且在矢道上装上了一支硕大的扁铲般的矛箭,下令射。 一声敲击机括的响声过后,那支粗大的矛箭立即应声而出,直飞出城墙而去,远远的落向了正在前进中的那队宋军降兵人群之中,顿时在人群中扫出了一块空地,远远的看到血光迸溅,几个倒霉的降兵立即被横扫的飞了起来,落地之后眼看是不能活了。 就此黄州城最漫长的一天拉开了帷幕,城上的数部床弩纷纷击,将粗大的矛箭朝城外金军阵列之中去,连连腾起一片血雾。 在火炮没有出现之前,床弩堪称这个世上射程最远的武器了,金兵距离黄州城尚有五六百步的距离,便招致了城上的反击,先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这样的攻击毕竟有限,对于过万冲锋的金兵来说只能造成很少的杀伤,远不足以阻挡金兵冲击的步伐,大批金兵在主帅的注视下,低头连看都不看城上飞出的这些弩箭,依旧足狂奔,出着野兽一般的嚎叫声。 金兵的嚎叫声喊杀声响彻了黄州城内外,令天地闻之变色,仿佛形成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洪流,想要一下将黄州城冲毁一般。 “四百步……弩手准备!……三百步,神臂弩放!……二百五十步……二百步……弩手放!弓箭手准备……一百步……射!”有专人在为城中军民报着金兵距离城下的距离,直待金兵进入射程之后,军官们下令射的口令顿时在城上此起彼伏了起来。 最先开始射的便是城上的弩手,经过数日的激战之后,城中再次得到了鄂州送来的大批机弩,连原本只做搬运工使用的那些身体强壮的民壮也被装备上了这些机弩,稍加操练便成为了弩兵,今日也登城协同御守。 而宋军的神臂弩更是除了床弩之外的弩中之王,射程几可远达三百步之外,不待金兵靠近城墙,便开始第一批射,紧接着城上宋军持有的黄桦弩、黑漆弩等射程稍近的强弩也紧随其后开始言。 这些数量成百上千的机弩成了金兵最为头疼的东西,数百步的距离,让金兵便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起码有二三百人就此成为它们射的弩箭的牺牲品,其中还不乏射伤之人,给金军的前进造成了一定的迟滞。 但是金兵也是有备而来,每队金兵都以盾牌组成盾墙为他们身后的其他兵种提供防御,加上他们身上的甲胄的保护,大大减少了伤亡,照样顶着如雨一般落下的箭支,亡命一般继续前进。 就这样金兵一直冲至黄州城下百步之外,城上的众多弓箭手也随之开始放箭,密集的箭支在城上如同下雨一般的挥洒到了城外,不断的将前进中的金兵射翻在地,但是无论城上的宋军如何放箭,胡鲁刺都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大步朝着黄州城冲击,他的战马刚刚中箭到倒地,但是这厮果真彪悍异常,跳下战马之后,徒步前行,如此一来大大的调动了他手下金兵将士的士气,各个悍不畏死的推动着各种攻城器械跟着他大步前进。 一辆辆新造的抛车,一辆辆高耸的楼车,还有各种云梯等物跟怪物一般的蹒跚前进,缓缓的抵近黄州城的城墙。 虽然城上的守城军民极力放箭,但是在金兵这种冲击下,弓箭似乎永远无法阻挡他们的前进一般,黑压压的金军人群依旧在靠近城墙。 “抛车准备!放!”眼看金兵已经大批接近护城河之后,城上的军官们再一次下达命令。 众多民壮于是立即奋力牵拉起了手中的绳索,一根根长长的木杆旋即飞扬了起来,将一块块大石应声抛出了城墙,虽然这些抛车简陋异常,大多数是用拆下的房梁制成,但是威力却并不算小,每部抛车都有二三十人共同操作,足以将二十多斤重的石块给抛出五十步开外。 作为守城一方的重型武器,从高怀远到这里起,便对这种抛车的打造十分重视,连日激战虽然损毁一些,但是城中的工匠们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种东西的制造,近十天下来之后,城中抛车几乎达到了百部以上,被架设到了城墙各处,甚至还在城内空地上也布置了一批,由人在城上指挥射。 城中几乎堪用的民壮都被征调了起来,负责操作这种抛车,而它们的射,终于给正在冲锋的金兵造成了重大的杀伤。 硕大的石块落下之后,根本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即便金兵的盾牌再厚,身上甲胄再好,也无法挡住大石的一击,只要粘住便会筋断骨折,刚刚冲至护城河旁的金兵迎头便遭到了一片弹雨的猛砸,顿时倒下了一片,哀号声响彻了城上城下,被砸死的金兵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远远站在帅旗下面观战的仆散安贞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从他挥军开始进攻开始,他便一直在审视眼前的这座城池,这次出兵以来,他还从未遇上过宋军如此坚决的抵抗,即便是在黄土关一战之中,那里的五千宋军也未能给他造成这样的震撼,当他派上关隘两侧的兵马出现的时候,顷刻之间便全军崩溃,可是今天黄州城,却让他看到了一场如同教科书般的防御战。 由远到近的防御,步步设防不断拦击,始终在给他的兵将制造着死亡,虽然攻城一方在地形上确实处于不利之地,但是像今天这样配合有度的反击,从他为将以来,还真就没有遇上过几次,连他都不得不佩服黄州城中的那些指挥者了,这会儿的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个给他制造了这么多麻烦的人到底是何等人也,但是这个想法是否能成为现实,他只能指望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能否取下黄州城了。 “传令继续击鼓助威,加快攻城的度,不得停顿!”仆散安贞漠然的望着不断倒下的那些兵将,作为常年指挥打仗的他来说,这些兵将的死伤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时候战争就是一种数字的游戏,而兵将的性命便是这些不断变化的数字,关键是看谁坚持到最后了,攻城想要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所以仆散安贞并不为他这些兵将的死伤而感到悲哀。 承受着城上不断射下的各种矢石,金兵在诸将的率领下,继续前赴后继的冲向护城河,终于几部飞桥被横担在了护城河上,大批金兵扛着简易的云梯涌上了飞桥,争先恐后的试图靠上城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最漫长的一天2 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这些金兵不少人刚刚踏上飞桥,便中箭扑下了城河,河水一瞬间便被大片染红,受伤的金兵哀号着在水中挣扎,然后缓缓的没在了水中。 对于今天宋军的抵抗,金兵们也早有了思想准备,胡鲁刺更是做好了应对之策,大军一到护城河一侧,便组织起来了大批金兵弓箭手开始反击城上的宋军,紧随其后的那些抛车,也随即被架设起来,一块块大石被装入皮兜之中,奋力射向了城头。 当仗打到这样的程度之后,只凭个人指挥已经没有了作用了,所有地方都开始陷入了激战之中,各色箭矢在空中不断的交错而过,每一刻双方都有人被矢石所伤,成为这场战争的又一个牺牲品。 即便是有着地势上的优势的守军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密密麻麻的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在人们头顶穿行,任何人一个不小心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高怀远立即派人把蒋方护送到了城下,不断的来回在城上奔行,指挥着兵将们不断反击,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城墙上,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宋军兵卒正在起身放箭的同时,忽然间一支流矢正中他的眼眶,箭支深深的钉在了他的眼眶之中,疼得这个宋军兵卒惨叫着捂着眼睛跳了起来,可是不待他拔出眼眶中的箭支,便被急雨一般射来的箭支钉成了刺猬,抽搐着身体前倾,一头撞下了城墙。 而高怀远刚好走到他的身侧,伸手想要拖住他,却晚了半步,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跌下了城墙,如此激烈的战斗,他也是第一次遇上,战争的残酷已经令他感到了一丝麻木,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没时间去想更多的事情,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些黄州军民到底能否像他一样,承受住接下来更为惨烈的战火考验。 一个巨大的火球被金兵从城下抛上了城墙,藤条编成的火球中充满了火油硫磺等物,熊熊大火一下便将几个宋军士兵身上点燃,剧烈的疼痛使这些兵卒失去了理智,在城头四处乱撞,出着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像这样的情况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个身上着火的宋军眼看自己逃生无望,大骂着忽然助跑几步,脚踏在了垛口飞身扑出了城墙,朝城下落了下去,一头扎在了刚刚聚在城下的金兵人群之中,旋即砸死了一个金兵,又将火焰带到了金兵之中。 他的这种悲壮的死法顿时引来了一片惊呼之声,不少宋军到了这一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叫怕了,包含着热泪,起身奋力将能抓到的东西砸下了城墙,到处都是破口大骂着的宋军将士,到处都是一片喊杀之声。 这是十天以来城中所遭受到的最为猛烈的进攻,每个人到了这一刻之后,都有了一种死的明悟,大批金兵淌过了已经被染成红色的护城河河水,肩扛着一幅幅云梯逼到了城墙下面。 随着金兵的号子声成片响起,一根根云梯立即被众多金兵推动牵拉着竖立了起来,然后轰然倒靠在城墙之上,还有大批金兵用随身携带的飞钩奋力朝城头抛起,飞钩落下之后牢牢的钩住了垛口或者女墙,战至此刻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 黄州城随着这一刻的到来,也终于迎来了他们最严重的考验,大量的金兵冒着矢石开始攻至了城脚,而这里反倒成了他们可以躲避箭支的地方,除了城墙上凸起的那些敌楼中的弓箭手尚可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外,城上的弓箭等远射武器因为死角的问题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作用。 眼看金兵已经开始登城攻击,城上军官们立即传令部分弓箭手放弃继续使用弓箭猎杀敌军,开始将早已备好的那些礌石等物抛掷了下去,一时间城上的石块跟下雨一般的落在了城脚下面的金兵人群之中,砸的金兵血肉横飞哀鸿一片,但是这样的结果是令大量宋军也暴露了他们的身形,在城外金军弓箭手的射击下,虽然给城下金兵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他们守军也同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些宋军当即中箭,跌落到了城下,化为了一团血肉,和砸死的金兵混在了一起。 “用大斧!斩断金兵云梯、飞钩!”高怀远抽出腰刀,一刀砍在了一根飞钩上面,当即听到城外响起了一声惊呼,接着出了一声沉闷的**落地之声。 于是大批宋军立即抄起靠在垛口附近的那些大刀、大斧等物,奋力开始劈砍那些已经搭在了城墙上的云梯还有飞钩等物,令第一批攻城的金兵下饺子一般的又坠下了城墙,摔的非死即伤,起码也要摔的晕头转向,暂时遏制了金军最先一波的攻击。 胡鲁刺挥舞着手中的狼牙大棒,连连磕飞了几块落下的砖石之后,一脸狰狞的大声历吼着再次组织架设云梯攻城,这会儿他的身上已经身中数箭,但却因为他的甲胄坚厚,未能伤他过重,兀自召集兵将继续攻城。 随着越来越多的金军扛着云梯抵达城下的时候,很快更多的云梯被架设在了城墙上面,许多宋军拿起了长柄铁叉,叉住云梯上端将其奋力退离城墙,又倒在了城外,以此阻止金兵的登城,战斗至此已经接近白热化的程度。 一张张云梯被搭在城墙上,接着又被宋军推到,城上城下反复在进行着拉锯一般的争夺,而金兵部分云梯上端设有铁钩,当被搭上城墙之后,向后一拖,便会牢牢的卡在城墙上,宋军再想将其推到,便基本上不可能了。 大批金兵顶着盾牌立即开始攀登云梯,朝城上杀去,众多金兵如同蚂蚁一般的攀附在城墙上,一点点的接近城墙。 对于这样的情况,宋军也早有应对之策,在一些军官的指挥下,有人迅端来了城头上一直架在火堆上的铁锅,将里面乘装的滚烫的热油或者沸水兜头倒了下去,直烫得那些攻城的金兵皮开肉绽,惨叫着又跌了下去,凡是被热油浇上的金兵各个几乎被烧脱了皮,疼得满地打滚,却又一时间死不了,这样的场景真是令人不忍目睹。 但是更可怕的是滚油浇下之后,立即便有宋军丢下火把,热油遇火即燃,一个个沾满热油的金兵立即又被点成了火鸦一般,假如能让他们选择的话,这些一身火焰的金兵情愿被宋军的石头砸死,也不愿受这样的活罪,烧得他们各个皮开肉绽,惨叫不已,在城下四处乱撞,结果殃及了更多金兵,城上城下到处都燃起了火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刺鼻的人肉烧焦的味道。 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挡不住金兵继续靠近城墙,无论宋军打下多少金兵,金兵仿佛都跟杀不完一般,继续攀着云梯,顶着盾牌朝城墙上进攻,高怀远一脚踹在一副云梯前端,将云梯踹的仰倒向了城外,几个正在云梯上攀附的金兵瞬间便跌了下去,抬眼望去,满目都是血红。 可是城下还是有大批金兵在源源不断的朝城墙围来,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连他都忽然心生一种无力的感觉,从早晨开战,到现在已经快至中午了,城上的军民虽然杀伤了无数金兵,但是也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军民被金兵矢石所伤,使他们的反击开始减弱了下去。 一道道升起的云梯还在不断的搭在城墙上,越来越多的金兵开始攀上了云梯,假如不能立即遏制住金兵的攻势的话,那么黄州城便要危矣了! “释放夜义擂!放滚木!”高怀远眼看越来越多的金兵开始攀城,终于下达了这道命令。 随着他的这声令下之后,立即有大批宋军扑向了那些高悬着的木架,奋力解开捆着滚木还有夜义擂的,于是一根根钉满了铁钉的夜义擂立即被放了下去,翻滚着的这些夜义擂立即顺着那些云梯滚落了下去,顿时将大批刚刚爬到半空的金兵迎头便给砸了下去,这玩意儿可不好受,一根下去,便是一片,顿时将大批金兵砸死砸伤,滚了一地。 然后城上的军民立即又拖动绳索,再次将这些夜义擂拔上了城墙,做好了下次放下的准备,顿时将金兵这次进攻给彻底打散。 站在城下的胡鲁刺眼看金兵已经接近了城头,结果被这通乱砸给劈头盖脸的砸了回来,等于让他白忙活了半天,于是站在城下破口大骂,大呼着开始收拢兵将,在城下准备再次进攻。 金军的暂时退却,令城中将士们无不欢欣鼓舞,顿时欢呼声在城上响成了一片,连高怀远在内,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只是稍微喘息了一下之后,便再次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十分清楚,金兵今日之战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残酷百倍,到底黄州城能否撑过今天,全看城中将士们的御守决心了。 于是高怀远看了一下城外金兵的动向之后,不敢再有半分懈怠,立即再次下令,弓弩、抛车、床弩加射,趁着金兵再次组织进攻这段时间,尽量给城外金兵制造更大的杀伤,一时间受到鼓舞的宋军将士们干的更加热火朝天了起来,各种远射武器万箭齐,挥洒向了城外的金兵。 经过一番激射之后,城外金兵所有的那些抛车终于在城上的抛车压制下,被摧毁了不少,大大削弱了金兵的火力,令城上的压力顿减许多,这种以砲对砲的火力压制,并非是高怀远所创,而是宋人陈规所创的一种战法,当年金军攻打北宋都城汴梁的时候,一夜之间架设起来了五千石车,连续三天万砲齐,攻破了汴梁城,给守城的宋军造成很大的杀伤,而陈规亲眼看到过金军砲轰汴梁城的情景,事后想出了这种用砲压制敌军砲车的办法,使城市攻防战中守城一方,再次取得了战场的优势。 而高怀远正是看到过有关守城的各种战法,所以一到黄州,便督造了大批砲车,运上了城墙上的敌楼安置,所以连日以来,对于御守黄州城起到了莫大的作用,给金军制造了大量的伤亡,今天也毫不例外,再一次以砲制砲,将城外金兵的砲车压制的抬不起头,还将大半金兵的砲车砸成了一堆废柴,在重型火力方面再一次取得了优势。 但是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从金兵大营那边还是在源源不断的运送来更多的砲车,并冒着守军的砲石在城外开始架设起来,看来金兵今天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攻取黄州城了! 更让高怀远开始感到不安的是,金兵经过一阵的重新集结之后,虽然在他们的箭石杀伤下,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金兵的弓弩手同样也没有闲着,他们射的箭支,同样也给城上守军制造了很大的伤亡,经过大半天的激战之后,城上守军兵力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空缺。 以墨子所论,如果守城方,想要坚守城墙,一般情况下,每两米距离内至少要布置九人,方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但是今天金军全线进攻,同时在黄州城东西北三面动进攻,令黄州城本来就不太充裕的兵力,显得布置起来有些捉襟见肘,至此高怀远已经将两班守军全部都调上了城墙,还是有些显得人手不足,不得已之下,连城中一些民壮也被配了器甲,直接放上了守城的第一线,这个时候,因为伤亡的加大,城墙上的守军数量开始有些不足了起来。 “高大人!将城内的中军调上来吧!下官那边的人手有点不足了呀!”一个都头跑到高怀远近前大声对高怀远叫到,请高怀远将城中最后留下的五百预备队也调上城墙,加强守备力量。 “不行!那是我们黄州城最后的砝码,现在还没到动用的时候,你们给我撑住,该用的时候,我自然会动用的!回到你的岗位上去,继续给我打!”高怀远立即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大声的对这个都头斥责到。 “……大人,小的手下只剩下了三十多个弟兄了,刚才我们那边挨了很多石弹,弟兄们伤亡太大了,这么多天下来,下官的弟兄们几乎快打光了呀!下官真是有些撑不住了……”那个都头试图继续劝高怀远道。 “废话少说!我说不行就不行!没人你给我顶上,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城下的民壮补位上去,反正现在不能动中军!即便死光,也不能让金兵给我登上城墙!给我快点回去,金兵又上来了!”高怀远还是坚持他的意见,毫不客气的对这个都头斥责到。 这个浑身浴血的都头跺了一下脚,无奈之下只得转身跑回了他的战位上去,而此时,城外的金兵再次变阵,从军营方向推来了不少的蒙着牛皮的尖头木驴(尖头木驴乃古时攻城战车。六轮﹐上横大木为脊﹐长一丈五尺﹐高八尺﹐上尖下方﹐外蒙以生牛皮﹐内载十人推逼城下﹐以攻城作地道使用!)并且通过了被突破的城河,朝着城墙下靠近。 “传令准备火油、火箭等物,务必不得让尖头木驴靠上城墙!给我烧光他们!”高怀远心中紧张了一下,看来金兵这次要用挖掘地道的方式进行攻城了,于是立即下令到。 这次仆散安贞攻打黄州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了,连这样的攻城器械都抬了出来,可见他们拿下黄州城的决心之大了。 随着尖头木驴的靠近,一架架云梯也随之一起行动,在悍不畏死的金军将士们的推动下,再一次越过城河后面被摧毁的羊马墙,靠近了城墙,令战场的局势随之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城上城下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大量的鲜血染红了城墙上下,随着满天的箭雨、砲石的飞舞,每时每刻双方都在付出生命的代价,城上的宋军打的很苦,但是城下的金兵同样也打得很苦,就连那些投降了金军的宋军,也同样很苦,因为作为第一梯队的攻击部队,他们这些降兵可以说就是炮灰,被金兵拿来挡箭的,战至此刻,被投入战场的第一批降兵可以说已经在城上的砲石箭雨之下,死伤殆尽,成为了这一战伤亡最惨重的部队,但是他们的死,却丝毫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此时的两军已经都杀红了眼了,满脑子只想着杀光对方,一切行动似乎都成了一种机械的行动,攻击方在胡鲁刺的督战下前赴后继的冲向了城墙。 在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伤亡的代价之后,这一次更多的金兵将各种长梯又一次架上了城墙,还有重型的云梯,也随之被推到了城下,轰隆一声,架在了城墙上面,前端的铁钩死死的钩在了垛口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胡鲁刺的命数 大批金兵眼看云梯靠上了城墙之后,于是纷纷用上去,顶着盾牌手持刀枪奋力攀爬了起来,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虽然前进生机不大,但是他们的将官们是绝不会准许他们后退半步的,与其聚在城下挨揍,还不如拼死冲上去,当个英雄来的痛快一些,所以有了死志之后的金兵,此时显得异常的凶悍,向一群扑火的飞蛾一般,涌上了一道道云梯。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已经无法事无巨细的进行指挥了,战斗打到了这一刻,更多的他还是要依仗手下的那些军官们来各自指挥部下进行防御,而这些守军将士们此时也都快要打疯了,起码他们知道,仗打到这种地步,金兵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之后,一旦城破,他们这些守军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所以这会儿也都早已有了死志,故此也都狠了,眼看金兵就要登城,他们也都用尽了浑身解数,用各种御守之物,和金兵厮杀了起来。 滚木、礌石、弓箭、梭枪、狼牙拍、夜义擂、泥擂……等各种御守城墙之物,都成了金兵可怕的梦魇,被雨点一般的砸下了城墙,一根根夜义擂顺着绞盘被绳索拖着重重的砸在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上,然后迅的顺着云梯滚落下去,而攀附在云梯上的那些试图登城的金兵,瞬间便被这种满身钉满了钉齿的滚木,砸的血肉模糊,翻滚着落下了城墙,顿时伤亡无数。 就连率兵攻城的胡鲁刺,也架不住这样的打击,脚下云梯咔嚓一声,被一根粗大的夜义擂击中折断,带着一身重甲,翻落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要不是他身上这身重甲防护的话,恐怕这次胡鲁刺也要跟着一起完蛋了,即便如此,他的左臂还是被夜义擂上的钉齿所伤,被豁开了一条大口子,血肉模糊一片,令他几乎无法持盾。 可是这也彻底激起了胡鲁刺的凶性,他落地之后被手下救起,没有丝毫停歇,再一次冲向了另外一架云梯,举着盾牌嗷嗷叫着攀爬了上去。 而大批金兵看到他们的主将如此悍不畏死,也都不再心存侥幸,纷纷再次紧随其后,攀上了云梯。 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凶性大,一个人抱起一根数百斤的原木,高举过头,奋力砸下了城头,翻滚着顺着一架爬满了金兵的云梯滚落了下去,顿时将这一帮金兵各个砸了个筋断骨折,下饺子一般的滚落了下去,连长梯也被当场砸折,歪倒在了城墙下面。 他这般凶悍,顿时也令城上军民为之一振,如此骁勇之将,令他们感到安心,于是乎各个更加奋力作战,将登城的金兵打得纷纷坠下城墙,双方就这么胶着在了城墙上下,杀了个难解难分。 但是此时十多辆尖头木驴也靠在了城墙下面,每个尖头木驴中的金兵立即下车,随即疯狂的在城脚下面挖掘了起来,搞头刨土的声音此起彼伏,大量的土石被从尖头木驴下面抛出,听得人心中感到一阵阵的揪心。 为了对付这些尖头木驴,城上的守军火箭如同泼水一般的落下,并且不断的朝这些尖头木驴上抛掷石块,但是可惜的是,这些尖头木驴是用非常坚实的方木所造,上面蒙上了厚厚的湿牛皮,火箭落在上面,基本上无法穿透牛皮,而且也无法引燃木驴,倒形的架子使之具有很好的承重性能,石块砸中之后,往往都被弹起,滚落到一旁,想要破坏它们,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金兵躲在尖头木驴下面,不停的挖掘城墙的城脚,高怀远看的心急如焚,虽然不断催促守军攻击这些东西,但是除了大桶火油浇下烧毁了几架之外,还真是拿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无奈之中,高怀远只得传令下去,令城中的民壮,以早已布置下的瓮听监视掘地道的金兵的动静,并且在城内金兵可能掘通的地方,就地开挖深壕,防止金兵入城。 城中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今天到了黄州城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各个也都不惜力,按照他的吩咐,疯狂的开挖起了深壕,准备随时对付金兵的掘子军的进攻。 眼看此番酣战已经到了未时,在金兵的连番进攻下,终于有金兵开始攀上了城墙,双方开始在城墙上展开了近兵格斗,守军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锉子斧、钩枪、拐子枪等物,奋力围杀登城的金兵,而金兵毕竟是仆散安贞的骁兵,经历过不少战阵,各个骁勇异常,而且素质要过守城宋军不少,眼看已经登上了城墙,岂会坐以待毙,于是奋力和守城宋军拼杀不已,往往他们刚刚劈翻一个宋军,都会被四面捅来的各种武器所杀,尸体翻倒出了城墙,重重的砸落在城墙脚下,而宋军也为此付出了更大的伤亡,有些地方明显开始有些顶不住了。 “高大人!还是将中军调上来吧!这么下去恐怕真的撑不住了呀!”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官再次扑到高怀远面前,苦苦哀求到。 高怀远眼看局势确实也危险,心中险一些就松动了,但是一想到现在时间尚早,假如连预备队都投入到城墙的争夺战的话,那么他们便没有任何后备力量可言了,所以最终还是咬牙道:“不行!弟兄们再撑一下,待到再打退一次金兵之后再说!现在还没到动用预备队的时候,给我狠狠的杀!” 说罢之后,他亲自跟着那个浑身浴血的军官,手提腰刀赶至了最危急的那段城墙,此时这里已经有十几个金兵开始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杀得四周宋军无法靠前,眼看这段城墙就要失守,而他们身后更多的金兵正在鱼贯登上城墙,果真是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了。 高怀远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跟我上,将这帮金狗打回去再说!”吼声落地之后,人已经率先冲了上去,手中的弯刀如同雪花一般的挥洒了出去,顿时间连续劈翻了三个金兵,当场还将一个金兵给逼得直接跳出了城墙,活活摔死在了城下,他的凶悍简直如同雄狮一般,令登城的金兵无法抵挡,也同时立即大大鼓舞了这段城墙上的宋军将士,于是不少宋军也都紧随他之后,疯虎一般的冲了上去,将手中刀枪一起招呼向了那些登城的金兵,短短片刻时间,便将这十几个夺占城头的金兵杀戮了个干净,连尸体都被宋军将士当作滚木丢下了城墙,将后续登城的金兵给砸了下去。 “我军威武!”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喊出了这么一声,随即城上的宋军将士还有那些民壮们也都受到了感染,跟着他一起吼叫了起来。 一时间我军威武的喊声响彻了黄州城的城头,各处守军以及民壮士气大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硬是将金兵给阻在了城墙下面,无法登上城墙半步。 就在这个时候,高怀远忽然看到西面城墙那边一片混乱,喊杀声在那里骤然而起,其中还夹杂着女真人的喊杀声,立即惊了一下,大声喝令那个跟着他的军官守住这段城墙,飞身踏着满地的鲜血,朝混乱之处扑了过去。 当他冲到了混乱之处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为之一惊,只见一个身上插着两支雕翎的重甲金将,此时如同疯了一般的四处砍杀着城墙上的守军将士,此人凶悍异常,仗着一身重甲根本不做防护,任由宋军的刀枪招呼到他的身上,却跟没事一般的奋力挥动狼牙棒砸杀着一个个宋军,一时间居然没人拿他有一点办法,城墙上的宋军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无法近前,一批金兵在这个金将的掩护下,开始登上了城墙,居然隐隐有攻破城墙的架势。 “金将休要猖狂!高某亲来会你!”高怀远看到宋军将士有些被这个金将吓住,不敢轻易上前的时候,不由得怒吼一声,纵身推开了几个挡在他面前的宋兵,越众而出杀向了这个金将。 这个金将手提着挂满血肉的狼牙棒,两颗布满血丝的牛眼死死盯着高怀远,用汉语大声喝问道:“本官乃金国胡鲁刺,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本官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我呸!”高怀远吐他了一口吐沫,娘的这厮居然还有功夫问这个,于是厉声回到:“大爷乃大冶县尉高怀远是也!你休要猖狂!死去吧!” 话音还没落,高怀远便挥刀扑了上去,闪电般的劈向了这厮的脖颈。 那个金将一听高怀远的答复,心中也是一惊,今天他算是碰上正主了,这些天他连连在黄州城吃瘪,说白了不是吃瘪到了黄州守将蒋方的手中,全都是败在了这个姓高的手下,眼下终于碰到了这个姓高的,胡鲁刺不由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高怀远给生撕了才算解恨。 可是眼看高怀远动手,他又被吓了一跳,因为高怀远出手实在太快,差点让他无法抵挡,要不是他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话,身体赶紧来了个后仰,抬手拿狼牙棒挡了一下,这一刀下来,他就身异处了,这才知道今天算是碰上猛将了,于是赶紧摆开手中狼牙棒和高怀远战在了一起。 两个人叮叮当当的连续过了几招,高怀远身形比胡鲁刺这个壮汉要快捷许多,顿时将胡鲁刺逼得连连后退,险一险靠在了女墙上面,还在胡鲁刺的胸甲上划了一刀,溅出了一溜火星,生生将胡鲁刺第一层铁甲给劈开,险一些砍入他的胸膛。 胡鲁刺这才知道,自己真不是高怀远的对手,虽然他手中狼牙棒沉重,但是像这样单挑,他赶不上高怀远的度,狼牙棒根本锁不住高怀远的快刀,顿时险象环生被杀出了一身臭汗。 胡鲁刺着急,高怀远也同样着急,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胡鲁刺自己挡住了他还有不少宋军,让更多的金兵开始涌上城墙,这么下去的话,一旦金兵登城过百,想要再夺回城墙恐怕就不容易了,于是他更加疯狂的对胡鲁刺动了进攻,既然这厮身披重甲,那么他便专门朝他的薄弱之处下手,而且他现胡鲁刺左臂已经受伤,于是专攻胡鲁刺左侧,杀的胡鲁刺不得不再次大步后退,结果这一退,刚好挡在了架在城墙上的那道云梯前面,将一个一只脚刚踏上城墙的金兵,愣是给撞了下去,一声哀号之下,那个倒霉的金兵一头便栽下了城墙,摔死在了城墙下面。 被打急了的胡鲁刺眼看自己不是高怀远的对手,气急败坏之下,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于是将心一横,忽然牛吼一声,挥舞着狼牙棒疯了一般张牙舞爪的不退反进,迎着高怀远的刀光扑了过去,作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高怀远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冷笑,身体微微一侧,躲过了胡鲁刺的狼牙棒,手中弯刀闪电一般的猛刺入空门大开的胡鲁刺的小腹之中,即便胡鲁刺身披两层铁甲,也没能挡住高怀远这全力一击,小腹顿时被高怀远一刀插入,生生透过了他厚实的身体,从背后穿出,手中的狼牙棒立即再也拿不住了,当啷一声便掉在了城墙上面,不甘心的扭头望了一眼高怀远,再一次狂吼一声,双臂一张,顿时扑入了高怀远的怀中,死死的抱住了高怀远,想要推着高怀远一起跌入城中,来个同归于尽。 高怀远被他这么狠狠一撞,还真是有些没有防备,他没想到胡鲁刺这厮居然如此凶悍,顿时被他抱住,无法脱身,眼看后脚便朝城内退去,于是赶紧反腿一脚等在隘墙上,顶住了胡鲁刺的冲击,一只手抓住了胡鲁刺一只手腕,奋力大吼一声,拧着胡鲁刺的手腕上翻,然后大力的扭动着,使他松开了自己,然后像拧衣服一般,只听咔嚓一声,生生的将胡鲁刺的一只手臂给折断,然后一撩腿,钩住了胡鲁刺的脚脖子,腰臂力,将胡鲁刺偌大的一个身躯给腾空摔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下给丢入了城中,在城中的城墙下面出了一声闷响,引起了城中正在挖壕的老百姓一片惊呼。 胡鲁刺也算是金军中的一员悍将了,一生追随仆散安贞立下战功无数,可惜就这样将性命丢在了黄州城上,最终落下了一个命丧他乡的结局。 胡鲁刺一死,城上宋军士气大涨,叫喊着奋力冲杀了上去,将一帮刚刚登上城墙的金兵给堵住,厮杀了起来,而那些登城的金兵眼睁睁的看到他们的主将胡鲁刺就这么被宋将所杀,顿时心中慌乱了起来,再也挡不住如潮一般涌来的宋军,纷纷被围杀在了城墙上,一些金兵惊慌之中将胡鲁刺战死的消息传了下去,同时也引得城外金兵一片大乱,顿时士气大跌,在城上宋军的猛烈反击下,终于混乱起来,再也没有几个人奋力登城了。 望着城墙方向的混乱局面,虽然仆散安贞还没有闹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作为一代名将,还是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头,于是当机立断传令道:“暂且收兵,重整兵马之后以图再攻!” 他手下的副将立即策马驰去,奔到了军前开始收拢兵马,暂时停止攻城,在城下再一次整队,这个时候才知道前锋主将胡鲁刺已经阵亡于黄州城上,将消息传至了仆散安贞那里。 “唉!”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仆散安贞不由得仰天长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恨意大起,因为胡鲁刺是他麾下的一员虎将,常年跟随他南征北战,立下过无数战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折在这个小小的黄州城中,不由得他不暗自叹息,难道这个黄州城真的就无法攻破不成?仆散安贞这次自出兵以来,还是第一次遭遇到宋军如此顽强的抵抗,看来是天不亡大宋呀!仆散安贞不由开始心生退意起来。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现在未时还没有过,他还有时间,既然连胡鲁刺都已经折损在了这里,假如现在他撤兵的话,岂不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吗? “地道挖的如何了?”仆散安贞忽然开口对手下的副将问道。 “启禀副帅!地道已经有两条挖到了城墙下面,城中守军已经有所防备,正在城中开挖深壕,防止我军从地下突入城中,看来城中守将确实守城很有一套!”一直负责联络前线的一个副将立即回答到。 仆散安贞点点头道:“两条已经够了,阿鲁你亲自到前面去,整队待,随时准备攻城,我们准备的东西要尽快安置好!再压上五千兵马,继续佯攻!本帅料定城中守军也应该到了强弩之末了,再加把力只要在城墙上开出个口子,宋军必败无疑!给我天黑之前拿下黄州城!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后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猛火油柜 那个叫阿鲁的副将立即躬身接令,拨转马头立即再次奔向了阵前,随即三千兵马替换下已经打残的部队,再一次推动云梯,对城墙动了进攻。 这一次随着新补充的兵马到来之后,金军的攻势更加猛烈了起来,而城上的宋军在这样此消彼长的攻势下,力量开始显得薄弱了起来,打了将近大半天之后,城上的宋军将士还有助战的老百姓也已经死伤惨重,人手比早晨紧张了许多,即便是剩下的这些宋军将士们,不少人也都是挂彩坚持,体力上开始有些受不了如此一刻不停的攻击了,就连高怀远这样的壮汉,都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更不要说从早晨便一刻不停的放箭、石的兵士了,许多人到现在,已经累的连弓都拉不开了,胳膊肿的亮,可是还在继续坚持着。 忙碌之中的城头上没有人注意到城下的金兵到底都在做什么,所有人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正在重新攻城的金兵身上,虽然疲惫,但是还是在将官们的指挥下,再一次和城下金兵激战了起来,高怀远一个不小心,身上便中了两箭,幸好甲胄还算不错,替他挡住了箭头,只是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两个小口,但是却把旁边一直护着他的李若虎吓了个半死,扑过来抱着高怀远赶忙为要为他包扎。 “不用,我没事,小伤罢了!若虎你替我跑去城东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了!假如城东那边还有余力的话,让周昊给这边派过来一些人帮忙!快去!”高怀远一把推开了李若虎,伸手将胸前的一支箭给拔了下来,对他命令到。 “我不去!柳儿姐特意吩咐过我,要随时护着你,我离开了,你这边就没人护着你了!”李若虎居然摇头不答应。 高怀远险一些气乐了,这会儿这家伙还记着柳儿交代给他的话,居然敢抗命不尊,真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呀! “笨蛋,这里是军前,我的话就是军令,你居然敢抗命不遵!想死不成?给我快去,我不是短命鬼,你只要去回就好了!我觉得这次金兵的进攻有点诡异,你再去城中,通知中军准备好塞门刀车、木女头等物,随时准备支援城墙!”高怀远对李若虎再次下令到。 李若虎看到高怀远怒,也知道这里的情况不容耽搁,周昊那边他最熟,别人去了也没用,所以只得请高怀远保重,然后冒着城下射上来的箭雨,足狂奔而去,朝东面城墙方向奔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大队金兵由盾牌掩护着,扛着一个个罐子,冲到了城脚下,然后以盾牌遮挡着城上的视线,一个个将罐子送入了两个尖头木驴之中。 而周围的攻城行动依旧在继续进行,大批轮换上来的金兵再一次在金将的督阵下,攀城而上,对城墙动了新的攻势,随着守军的体力消耗,城上的砲石、箭支射的也不再如最初那样的密集了,如此一来,城头的形势更加紧张了许多。 高怀远正在亲自拿起一把叉子推翻金兵的云梯的时候,眼看这样的情况,于是实在有些忍不住想要将预备队调上城头,支援这里的抵抗,这个时候一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跑上了城头,并且找到了高怀远,大声对他叫道: “高大人,鄂州那边又送来了一船好东西,还送来了五百乡兵,蒋大人派小的将这些东西都送上来了,乡兵也给大人带了过来!” 正在担心的高怀远闻听大喜过望,这真是雪中送炭呀!看来赵方没有忘记黄州城,在这样的情况下,及时的给他们补充了兵员还有御守器械,于是立即叫道:“赶快将东西运上来,乡兵也补充上来!动作快点,这边情况有点危急了!” “遵命大人!”这个衙役立即答应了一声,便要转身去招呼人加快度,可是他一直腰,一支金兵射上来的流矢正中他的太阳穴的位置,直接惯入了他的头颅之中,这个衙役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出,便一头扑倒在了城墙上。 高怀远愣了一下,无奈的摆摆手,让人将这个衙役的尸体拖了下去,这个时候新到的乡兵们惊慌的抬着一些怪模怪样的箱子,在一个宋将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头。 “谁是这里的主将?”那个为的宋将一上城墙,便大声叫道。 高怀远又接连推倒两幅架到城墙上的长梯之后,扭头看了一下这个新到的宋将,大声叫道:“我就是!快点带你的人帮忙,咦?……你们抬得是什么东西?” 这个宋将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血肉横飞的激战场面,有些慌神,但是听到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还是猫腰凑过来,并且招呼他带来的这些乡勇上前帮忙,一群菜鸟乡兵们惊慌失措的在城上散开,一时间根本无法适应这种战争的惨烈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跟一群没头苍蝇一般的在城墙上乱撞,立即便有人付出了伤亡的代价。 幸好城头上的这些兵将们都算是老油条了,一看到有菜鸟乡勇登城助战,便主动将这帮新到的乡兵招呼过去,大声的命令他们做该做的事情,倒是显得熟稔的很,这才使这些新到的乡兵们没有大乱起来。 “不要怕!弟兄们快点帮忙,要不然的话让金兵登城,大家谁都活不了!狠命的杀金贼呀!……”一些老兵们大声的鼓动着这些新兵。 这个时候新到的那个宋将也来到了高怀远身边,一边小心躲箭,一边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卑职鲁方,特奉赵大人之命,前来黄州助战!” 高怀远这个时候哪儿有兴趣跟他寒暄呀!于是立即对他再次问道:“你们这次带来的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的话,这些都是新到鄂州的猛火油柜,本来是要给水军战船上所用的,但是赵大人说黄州城可能现在用得着,便令卑职将这些东西带了过来!”这个鲁方赶紧回答到,他这会儿也没功夫看高怀远的脸色到底好不好了。 “猛火油柜?”高怀远先是一愣,接着顿时大喜了起来,他以前在北宋年间所著的武经总要上面,便看到过这种东西,只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实物,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会看到如此利器,这一下他便又多了一层保障了。 “好!快快架设起来,给我烧!让城下的金兵尝尝咱们宋人的厉害吧!”高怀远不敢怠慢,立即对这个鲁方下令到。 鲁方接令之后,赶紧招呼人,将一个个沉重的猛火油柜开始移放到了城垛口上,并且奔来跑去的忙活了起来,进行各种射之前的准备。 高怀远这下真是乐坏了,因为他太了解猛火油柜的威力了,这可是世界上最早的火焰喷、射器呀!要知道这东西看着笨重,射程也有限,但是用于战争之中,却是个大杀器,因为这猛火油柜里面,装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石油,而且还是经过初步提炼过的石油,一旦隐然的话,比起他们城头上的火油,那可是厉害太多了,只要烧着,想要扑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怀远其实很早以前便对这个猛火油柜感兴趣了,只是因为此物实在难得一见,所以才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实物,而今天却满足了他的这个愿望,而且还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被运送过来,怎么能不让他高兴呢? 他从各种书籍上曾经查过石油的信息,也知道中国很早以前,便在甘肃一带现过地面的石油,但是到了宋代之后,汉人的国土日益缩小,特别是南宋之后,以至于失去了自产石油的地域,只能依靠进口石油使用了! 据说宋国的海商,使用海船一直航行到大食国,在那里获取石油,再转运回宋国使用,这也可能是最早的石油贸易的起源了吧!而宋人除了将石油用作战争之外,据说还将这种东西进行提炼,并将沥青最早应用于火药之中,控制火药的燃烧度,并且使用石油制作石烛和作为润滑剂使用,所以石油对于宋人来说,并不算太过陌生的事物。 而眼下这几部抬到城墙上的猛火油柜,正是高怀远急需的东西,这一下事情便好办多了!高怀远虽然在战时,还是忍不住凑过去,详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种时代的新式武器,只见这种猛火油柜整体乃熟铜所制,四四方方的一个柜体,下面有四个支脚,在柜体上方有一根熟铜管,可以看到铜管后面还有一根可以抽拉的唧管,显然是用来进行射加压使用的东西,而唧管前端结构复杂,高怀远看不出那里是什么东西,但是大致也知道,这里应该就是猛火油柜的关键所在,肯定是火所用。 果真不然,随着这些猛火油柜被布设到了城墙上之后,熟悉操作这种东西的鲁方立即带人将唧管前端点燃,高怀远这才看到,原来猛火油柜前端居然藏有管状的火药管,于是立即恍然大悟,不由得不惊叹明这种东西的古人的智慧,原来古人就是利用的火药作为猛火油柜的引火之物的,接下来随着鲁方一声令下,后面有壮士猛拉活塞杆,然后奋力推动活塞,只见一团烈焰立即从唧管前端猛烈喷了出去,在空中落下,顿时将下方的一部云梯点燃了起来,并且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个个被喷上猛火油的金兵,顿时变成了一个个的活火球,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从云梯上跌了下去,任由他们穿着再好的甲胄,举着再精良的盾牌也挡不住如此烈焰的灼烧,空气之中顿时弥漫着一种人肉烧糊的气息,而那架云梯,当即便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随着另外几部猛火油柜的喷之后,黄州城北墙呈现出一片烈火焚城的惨烈景象,一架架勉强被金兵推到城下的云梯瞬时间都成为了火炬,翻滚的烈焰裹挟着滚滚黑烟笼罩了天空。 金兵云梯被毁,顿时令他们的攻击为之一挫,城上的守军看到如此厉害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城头之后,士气也再次大涨起来,各个疲惫的身躯仿佛忽然间又充满了力量一般,趁着城下金军混乱,矢石齐下将金兵打了个血肉横飞。 “该死!”仆散安贞看着城头喷出的那一道道火龙,也经不住感到一阵阵的肉疼,破口骂道。 这支兵马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花帽军,曾几何时跟随着他南征北战,几乎鲜遇败绩,大破红袄军,杨安儿兵败身亡,击杀刘二祖,败李全大军,几乎将红袄军打得无法立足,接着受命于金主,南下对付宋军,攻城略地几乎战无不胜,这些兵将不敢说各个精锐异常,起码在金国来说,堪称一支骁勇之军,这次出兵南下之后,更是一路势如破竹,取黄土关、拿下麻城、攻占蕲州,一支支宋军在他的兵马锋矢之下,无不折戟沉沙,可是完美想到,小小的黄州城,却成了他啃不动的一块硬骨头。 眼看着投入的精兵被烧得劈啪作响,即便是像仆散安贞这等大将,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样的损耗战,委实不是他所想的,三万大军围攻黄州近一天时间了,可是依旧没有夺占半寸城墙,还折损了像胡鲁刺这等大将,这在他的戎马生涯中,无疑成为一个莫大的笑话。 同样都是宋军,可是为何黄州城之中的宋军却要比以往遇上的宋军如此难以对付,仆散安贞现在更加确定,城中定有一个宋军骁将存在,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得通。 仆散安贞暗暗咬牙,他想看看,剩下的这两个时辰,他的大军到底能不能取下这座黄州城,因为他还有一个撒手锏没有使出来,能否功成,就看接下来的这一击了。 眼看城下金兵攻势在猛火油柜的助战下受阻,高怀远又松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今天他们第三次打退金兵的进攻了,而有了猛火油柜的助战之后,高怀远的信心再次燃起,他越有信心将黄州城变成金军的一个梦魇,于是他在城头重新布置了守御力量,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城下那些紧贴着城墙的尖头木驴上面。 这些东西靠上城墙已经有了很长时间了,由于金军连续的进攻,他们无力全力对付这些东西,虽然也对它们进行了连番的打击,摧毁了其中数部,但是还是有多部尖头木驴顽强的在城头的矢石之下生存了下来,并且源源不断的从下方抛出大量的土石,由此可见,金军对于攻城是势在必得,如果继续还任由它们靠在那里,将会对黄州城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高怀远步入一个敌楼上方,士卒立即上前,用盾牌替他遮挡住城下飞上来的金兵箭矢,使他可以安心观察城墙下的情况。 战至此刻高怀远才得以有机会真正打量一眼城墙脚下的情况,入眼之处城墙下布满了残肢断臂,其中大部分都是金军的尸体,但也不乏守城将士摔落下去的尸身,大批残破的攻城器械歪倒在城外,和尸体混杂在一起,许多地方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火,侧面望去,原本平整的城墙,在金军抛车的巨石打击下,变得坑坑洼洼,连带不少地方的女墙都已经被巨石摧毁,青灰色城墙上到处都是已经开始黑的血迹,还有烟熏的大块黑斑,如同赖疮一般的难看,空气中烟熏火燎的气息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还远不是这些,高怀远在这个角度清晰的看到几架浑身布满箭矢的尖头木驴顶在城墙下面,大量土石被躲在其中的金兵抛洒出来,在城墙脚下形成土堆,为此金兵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尖头木驴周边布满了横七竖八的金兵尸体。 看到这样的情况,高怀远回身对传令兵问道:“城内可曾传来消息,金军眼下已经掘入城下多深了吗?” 传令兵吊着一个膀子,殷红的血迹还在从布带之中渗出,听到高怀远的问话之后,立即回答道:“启禀大人,城内蒋大人正在率众一直监听着金兵的动静,眼下金兵已经开始逐渐停止掘进,似乎他们也已经察觉到城内早有准备,这会儿基本上没了掘进的动静了!蒋大人让小的报知大人,请大人放心,他会率众在城内阻止金兵掘进城中的!” 高怀远听罢之后稍稍放心了一些,觉得金兵此时放弃掘进,可能是认为短时间掘进城中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想要在短时间从城墙下面开掘出数丈长度的坑道,也有些勉为其难了一些,故此才会放弃了吧! 所以他将目光又转到了城外的金兵阵列之中,眼看到金兵这次进攻再次受挫之后,再一次在弓箭手的掩护下,退至了城河之外,似乎正在重新排布兵力,双方再一次进入到了弓弩互射之中,战局暂时稳定了一些,看样子金兵还是会再次攻城,不过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另外两侧城墙的战况上面。 第一百三十章 破城阻击战 高怀远刚才派李若虎前往东面城墙调兵,这会儿已经回来,告诉高怀远城东战况也十分惨烈,大冶乡兵营损失很大,这会儿堪堪能自保,已经派不出人来城北帮忙了,周昊回话说请他另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动用城中预备队。 高怀远听了之后,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假如城东不是打的惨烈的话,以周昊的性子,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看来他那里,肯定是打得也十分艰苦。 而城西那边也传来消息,说顶住了城外金兵的进攻,他们那里地形不易展开,金兵得不到重型抛车的掩护,攻击困难,说起来是三面同时进攻,西面还是相对压力要小许多。 看看城下金兵还在收拢整队,高怀远于是将这里暂时交给了一个手下接替他指挥,跟着李若虎沿着城墙朝城东方向走去。 沿途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金兵砲石给城墙上造成了相当的损失,连番激战使守军伤亡也很惨重,一些宋军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抢运下城墙安置,一些垛口还趴着被杀的金兵的尸体,甚至两军一些战死的兵卒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时候的姿势,相互纠缠在一起,可见战斗的惨烈达到了何等程度。 金兵退却之后,这会儿守军大部分弓箭手也没兴趣和城外金兵的弓箭手对射了,他们各个累的够呛,就地坐在女墙下面喘息着,用大盾和木立牌还有布幔等物遮挡金兵射上来的箭支,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一会平静,接下来他们能否活过今天,没有几个人猜得到,看着城外杀之不绝的那些金兵,一些人甚至已经趋于绝望了。 高怀远一路走,一路不断和那些宋军将士们打招呼,给他们打气,另外不断的吩咐将那些受伤和阵亡的将士们抬下城去,清理城头被金军摧毁的那些抛车等残骸,做好再次接战的准备。 当他来到东面城墙的时候,董强一身血污,吊着一条左臂迎了过来,看到高怀远便躬身施礼道:“小的参见县尉大人!” “伤的怎么样?有没有大碍?”高怀远一看到董强受伤便立即问道。 “不要紧,被金狗的箭给咬了一口,没多大事,我还能继续打!”董强拍拍受伤的左臂,肯定的答道。 这个董强倒真是个汉子,自从跟了高怀远之后,表现相当不错,头些天他替高怀远出城偷袭金军,打得相当漂亮,深得高怀远和蒋方的器重,蒋方当场赏赐他了一百贯,这些天来,更是配合周昊在城东屡立战功,杀了不少的金兵,现在高怀远已经将他当作自己人看待,很是关心他。 “实在不行不要硬撑着,下去休息一下也行,这边的情况如何?周昊呢?”高怀远没看到周昊,于是对董强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小的没事!周昊也受伤了,不过伤势不重,这会儿下城去催送箭支了,马上就上来,大人稍候片刻!”董强立即答道。 说话间周昊便从城下走了上来,一看到高怀远来了这里,于是也立即过来打招呼。 “听说你受伤了?情况如何?”高怀远一看到周昊,便立即问道。 “没事,小伤!大哥不必担心,我撑得住!不过我们大冶的乡兵们伤亡不小,刚才金兵攻势太猛,小弟实在抽不出人手去支援你们哪儿!请大哥恕罪!”周昊拍拍自己胸口的铁甲,满不在乎的说到,他对未能支援高怀远感到不好意思。 “我们大冶的弟兄伤亡多少了?还有卧虎庄的弟兄情况如何?”高怀远忧心忡忡的问道。 “普通乡勇这会儿已经伤亡过半,卧虎庄的弟兄也死了十个,伤了十几个,也基本过半了!幸好这次我们装备的器甲不错,要不然的话,这会儿弄不好就死光了!还有这几天补充来的人,伤亡也很重,要是金兵天黑之前,再像刚才那样猛攻的话,我这边估计可能会扛不住了!要不行的话,就动用预备队吧!”周昊对接下来的战局也是忧心忡忡,也提出了动用预备队的想法,看来是真有点撑不住了。 “再等等,我总觉得仆散安贞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这个金国名将不应该只有这点本事,不到最后,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动用预备队,那是我们最后的力量了!你们这些人再辛苦一下!撑过今天,回去我亲自给你们倒酒庆功!”高怀远看了看城外的金军,对周昊说道。 “唉!说的也是,我听你的好了!这会儿哪怕能给我一都的人手也好呀!算了,我去让弟兄们再撑一阵吧!”周昊有些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转身要去安排。 这个时候城外的金兵又开始有了动静,号角和战鼓声再次响起,一队队重新整过的队列再一次开始缓缓前进,似乎又一次攻城行动要开始了。 “我要回北门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高怀远看到金兵又动,于是不敢再在城东耽搁,对周昊、董强还有刚过来的周毅等人说道。 “大哥你也小心一点,刀枪无眼,我知道你本事大,但也不能不要命!我们没你可不行!” “呵呵!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死不了的!呵呵!”高怀远开了个玩笑,然后扭头要走。 其他人可不知道他说的小强是什么意思,都被他说的有些跟丈二和尚一般挠头,心道大概小强是什么神仙吧,要不然的话为啥打不死呢? 就在高怀远转身要回北门的时候,突然间地面猛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差点被震得摔倒在地,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一声轰天巨响随即传来,再看城北方向的城墙,有一段猛然间土石乱飞,轰然倒塌了下去,并且掀起了满天的土尘还有黑烟,将整个北墙几乎都笼罩了起来,崩飞的碎石土块之中还夹杂着不少人的残肢断臂,乱七八糟的东西冲天而起。 所有人的耳朵都被这声巨响震得嗡嗡作响,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高怀远只是楞了片刻,马上便拍脑袋叫道:“我真是猪呀!居然没有想到仆散安贞这一招毒计!他们用了火药!快!召集剩下的堪战之人,随我下城,堵住缺口!” 这个时候周昊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心中大骂金军狡猾,居然使用了这种东西攻城,这一下麻烦大了,于是大呼一声,召集起城东还有一战之力的兵卒,抄家伙跟高怀远下城去堵口。 高怀远不待周昊等人跟上,便一马当先蹿下了城墙,他真是有些害怕了,这一次金军拿出这种手段攻城,可以说已经尽其所能,城北城墙崩塌之后,大批金兵必定会随进蜂拥而入,黄州城难道真的不保了吗? 他有些不敢朝下想了,大步流星的冲到了城中,此事城中的人们也都被这声轰鸣吓呆了,呆呆的望着城北的城墙坍倒了一段,硝烟弥漫之中不少人被呛得直咳嗽。 “中军呢?跟我堵住缺口,此战关乎黄州城上下性命,全体儿郎快跟我来!”当高怀远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城中之后,留守城中的最后那五百精兵这个时候也开始明白过来,在一个盔甲齐全的宋将带领下朝着城北方向跑步前来。 这帮中军预备队一天时间,瞪着眼睛看着各面城墙上的袍泽们和金军酣战,却没有得到命令支援各城的战斗,他们算是城中最精锐的兵马了,却无缘参战,都是宋人,他们也不见得就是胆小鬼,看着一个个弟兄被抬下城墙,他们各个也都义愤填膺,连连对他们的都头们请战,要登城助阵。 但是他们的领兵之将却摇头不允,因为今天早晨,高怀远曾经专门给他一个命令,不管生什么事情,只要他们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便不得善动,只有最后关头,看到城破或者金兵入城,才能出战! 急得这帮将士嘴上都想起燎泡了,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和金兵死战,却坐在地上休息,憋的真是有些让他们想疯掉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他们不少人甚至以为,今天可能没他们参战的机会了,唉声叹气着埋怨高怀远对他们不公,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屁股猛的在地上被震得蹦了一下,再看城北方向,便乱石横飞,硝烟弥漫,一段城墙倒了下去。 这一下他们不再等高怀远的命令了,为的一个叫张公明的都头,抽出腰刀,翻身上马大声叫道:“弟兄们,到我们上阵的时候了,黄州城危矣,我等也不是孬种,随本官将金兵堵回去,只要撑到援军到达,我们即便死光,也对得起我们的良心了!杀!” 五百宋兵各个振臂高呼一声杀,然后推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塞门刀车等物,拿起了弓弩、刀枪、盾牌等兵器,洪流一般的朝着出事的地点冲去。 刚冲到离北门不远处,便迎面撞上了狂奔而来的高怀远,在高怀远的引领下,朝着城墙缺口处冲去。 而这个时候,城外的金兵看到城墙已经被他们炸塌一个缺口,于是立即跟吃了**一般,嗷嗷叫着跟着他们的将官朝黄州城冲杀了过来。 这帮金兵今天也郁闷了快一天了,小小的黄州城,他们动用这么大的兵力,居然打了这么久,损失惨重不说,压根没有攻克任何一处城墙,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这会儿看到黄州城城墙已经给炸开,于是乎都来了劲头,狂奔着杀向了这处缺口。 城头上的宋军突遭这样的打击,不少宋军兵将还有壮丁们被当场震倒在地,那段倒塌的城墙处,更有不少人当场被炸飞,或者干脆被巨响和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肝胆俱裂倒毙在城墙上下。 连城内正在监视的那些民壮也受到了波及,不少人被当场震死,假如刚才高怀远不是到城东方向检视的话,这会儿保不准也被当场炸死了。 在高怀远领兵刚刚到达缺口的时候,金兵已经开始涌入了这处缺口,高怀远立即令宋军将附近几个入城的街口用各种车辆死死堵上,以防金兵攻入城中之后,迅扩张,并且急令弓箭手立即放箭,拦截金兵攻入缺口。 马上那些弓箭手们立即开始开弓放箭,成百箭支飞蝗一般的射往缺口处,第一批冲入缺口的金兵正在兴奋之中,满脑子的刀光飞舞杀人的时候的快感,迎面便挨了这从箭雨,当即被射翻了一片,令他们的攻势立即为之一遏。 “弓箭手不要停,继续放箭!抢占高处不要躲在后面!枪兵上前,以塞门刀车为掩护,不得让金兵靠近。 若虎立即前去找蒋大人,请他组织人手扛运沙袋土石等物,准备封堵缺口,另外登城,令城上守军向缺口集中,不管他们用石头还是木头,给我狠命的朝缺口里面砸,砸的金兵进不来! 其余的刀斧手举盾,跟我上!把金兵堵回去!”高怀远抽出腰刀,大声下达一道道命令,然后又一次一马当先,从两部塞门刀车之间跃出去,挥刀杀向了缺口,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封住缺口,要是令大批金兵攻入城中的话,以他们的兵力万难封堵住他们。 李若虎想要拦着高怀远,但是慢了一点,高怀远已经冲了出去,其他的那些宋军在高怀远的感召下,也纷纷虎吼一声,举起手中的盾牌刀斧,紧随其后杀出阵列,朝缺口处杀了过去。 李若虎急的只得跺了一下脚,然后掉头飞身跑去,按照高怀远的吩咐,下去传达他的命令去了。 高怀远如同出闸猛虎一般,率领近二百宋军将士,踏着满地的碎石瓦砾,冲上了坍塌的城墙缺口,迎头便撞上了已经冲入缺口的金兵,在缺口内和金兵厮杀到了一起。 仆散安贞远远的望着黄州城这处缺口,又有些欣慰,又有点感到遗憾:“不是准备了两处火药的炸点吗?为何只爆炸了一处?” 一个副将小心的答道:“启禀元帅,本来是两处,但是其中一处的药引被宋军投下的石头刚好压灭,本来还要派人去点燃的,但是那部尖头木驴也被宋军砸毁,堵住了洞口,使我军的人无法再点燃药捻了!故此只炸了一处!请大人恕罪!” 仆散安贞摆摆手道:“算是天照顾宋军吧!不过这一处也够了,想必宋军一天下来,应该没力量再挡住我军的突击了吧!传令下去,加快入城,尽快肃清黄州城的宋军,我要入城看看,这里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挡得住我们的进攻的!” 于是金兵在他的命令下,蜂拥向了城北缺口处。 在他们眼中,黄州城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了,连城墙都塌了,里面的宋军还能挡得住他们吗?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仗打到这个份上,城中居然还有一支宋军预备队没有动用,所以轻敌的思想立即在金军之中蔓延,他们举着盾牌,怪叫着冲入了缺口。 没让他们高兴太久,入城之后的金兵迎头便被一队宋军挡在了缺口之中,一员宋军悍将,势若疯虎一般,当先杀入了他们人群中,一把长刀来回在他们人群中狂飙,几乎无人能挡他一招,金兵如同草芥一般的倒在了他的刀锋之下,跟着这个宋将的宋兵们也都跟打了兴奋剂一般,刀斧并举,直杀了个金兵血肉横飞。 高怀远的行动大大的阻碍了金兵的入城行动,大批金兵在缺口处受阻,前面的金兵挡不住他们的猛杀,寸步不能上前,后面的金兵却在拼命的朝城中推进,结果没成想原本的突击战,在缺口处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变成了一场混乱,里面的金兵被杀得想退出去,外面的金兵想冲进去,结果只有乱糟糟的堵在缺口处,人推人,人挤人,挤成了一团。 这种情况督战的那个名叫阿鲁的金将可没有料到,他看着自己的兵将冲了进去,可是却接着又看到自己的兵将挤在了缺口处而且跟叠罗汉一般的,越积越多,最后连他也没法进城了,就这么被挤在了城外的人群中,连指挥都成了问题。 混战之中金兵的弓箭手除了朝城上放箭之外,一点忙也给攻击缺口的金兵帮不上,倒是在城中阻击金兵的宋军弓箭手,通过断墙和木梯等物,迅攀上了高出,居高临下开始狂一般的对缺口处挤成一团的金兵放箭,金兵被死死的挤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宋军朝他们放箭,却连抬手格挡的能力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箭支一支支的钉在他们身上,死的冤枉呀! 这个时候高怀远杀了一番,阻住了第一波金兵的进攻,使形势稍微缓和了一些,立即将枪兵调上来,长枪如林,每进一步,便大吼一声,长枪手同时奋力刺出手中长枪,于是一排金兵便被捅了一身透明窟窿,扑倒下去。 接着宋兵再次呐喊一声,又一次向前迈进一步,再一次刺出手中的长枪,然后撤手拔枪,于是又一排金兵随即扑倒在地,金兵这下晕了头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宋军采用这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攻击方式,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就这么跟割草一般的一层层的被割倒在地,而他们缺乏配合,长枪兵不多,很快进攻便被遏制在了缺口处。 宋军还从来没有杀的这么爽过,他们步步为营,相互严密配合,一步步的逼着金兵使之付出了巨大伤亡,堵在缺口却无法进入城中半步,被杀了个血流成河。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众志成城瓮中捉鳖 虽然金兵这会儿在缺口处的兵力多出宋军很多,但是这会儿这种兵力的优势却成了他们的累赘,毕竟缺口不大,他们人再多,接战的人数也只有最前面的这些人,宋军人数不多,但是却配合相当默契,长枪手一次次的刺杀,刀斧手在他们身边和两翼掩护,替他们解决冲出的零散金兵,小面积上形成了绝对优势,使金兵无法展开,更无从谈起突入城中了,这场混战打得金兵实在窝囊的要死,眼看着自己的优势一点也挥不出来,还在缺口处死伤惨重。 城中宋军的有效阻击,令本来已经绝望的城中军民再次燃起了希望,包括城墙上已经被震晕的那些宋军将士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开始主动的抄家伙朝缺口汇集,不管抄起什么玩意儿,只管狠命的朝挤在缺口处的金兵猛砸下去,石头、滚木、梭枪、弓箭跟下雨一般的泼洒到了挤在缺口中的金兵头上。 而金兵除了眼睁睁的挨揍之外,却进退不能,一些金兵甚至已经死了,还被身边密不透风的人群挤在其中,连尸体都倒不下去,战局怪异的让人接受不了。 连高怀远自己都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僵持局面,感到太不可思议了一些,金兵难道就这么不济吗?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级低能的错误呢?这可不像是仆散安贞这样的名将所为呀! 可是不管他相信不相信,事情就这样生了,金兵就是出现了这种低级错误,自己把自己搞乱了。 这也要怪那个在前面督战的阿鲁,都怪他刚才在炸城之后下达的一个命令所致,因为他看到城墙坍塌之后,大喊了一声,谁最先突入城中,赏银一百两,结果造成了大批金兵疯了一般的朝缺口处狂奔,数路兵马都想先一步攻入城中,自己便堵在了缺口处,让宋军白白捡了大、便宜。 金军的这个错误,立即给城中的宋军提供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蒋方从最初的惊惧之中清醒过来之后,也看到高怀远亲率中军,将金兵阻在了缺口处,于是立即召集大批城中百姓,用一切可以装土石的东西,赶装沙袋土方,扛着朝缺口处开始汇聚。 但是他们也遇上了一个问题,就是宋金两军这会儿在缺口处纠缠在一起,宋军压制着金兵使之无法攻入城中,但是也被紧紧的粘在了缺口处,不敢后退半分,金兵不退,他们更不能退,要不然的话,刚才的努力便前功尽弃,金兵会跟洪水决口一般的涌入城中的。 高怀远也着急呀!他也看出了这种尴尬战况,仗没有这种打法的,任何兵书上都没说过这种情况如何应付,他一边督战,脑子却在急的运转,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这种问题。 时间不等人呀!他手头现在只有这五百精兵,虽然暂时压制住了金兵,但是不代表他们便毫无损,在杀伤大量的金兵的同时,他们也在不断的付出代价,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种怪异的战况,他也不见得能维持多久,一旦等到他的这五百手下死伤殆尽的时候,他便没有任何办法再挡住金兵入城了。 一时间大批百姓扛着土石沙袋,云集在缺口附近,等着冲上去堵口子,可是两军纠缠着,他们没法干活,于是人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这里。 高怀远的汗都急的流了下来,这可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死拼下去不成?直到他们彻底拼光? 他一边指挥阻击金兵攻入城中,一边紧张的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扫视,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大声下令让张公明接替他指挥继续作战,暂时退了下来,对赶过来的蒋方指着周围的那些靠近城墙的民宅叫道:“蒋大人,带百姓,以这些民房为基础,将这里四面用沙袋围上,堆积起来一道临时的城墙,形成一个瓮城,我们给金兵来个瓮中捉鳖!记着给我军留下撤退的通道,用塞门刀车和草车准备随时堵上!快做!” 蒋方不懂兵阵之战,这会儿已经彻底没主意了,只能被动的听高怀远的吩咐,这会儿正没主意呢,一听高怀远的指令,便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立即让他的手下招呼着那些汇聚来的老百姓,就地利用这些民宅,开始以缺口为中心,堆砌一道隘墙。 众志成城!当老百姓们齐心协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度快的令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得到了指示的老百姓们这会儿也都疯了一般,长龙一般的将各种沙袋土方开始堆砌,也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了,丢下沙袋就跑,接着去扛更多的东西过来。 沙袋用完了,用被单,被单用完了用衣服,衣服用完了就直接扛着石头砖头,连这些都没得用的时候,有些老百姓干脆连房子都不要了,开始在附近扒房子,将砖瓦用作土方来堆砌隘墙。, 刚开始的时候几千人在街道之中来回穿行,场面十分混乱,很容易造成拥挤,但是很快人们自己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后来干脆就直接人挨人的自形成了数道人力传送带,将各种土石源源不断的手把手的从远处传递过来,眼看着一道隘墙跟蚂蚁搬家一般的被竖立了起来,度简直快的让人无法相信。 高怀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种场面,觉得自己跟做梦一般,眼看着这道临时的瓮城就这么在他眼前出现,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连惊叹的功夫都没有了! 仆散安贞这会儿也看出了前面的事情不对头,手中的马鞭指着城墙的缺口大骂阿鲁笨蛋,本来可以打的很漂亮的突击战,愣是被这厮给打成了僵持战,这样的战况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会生,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嘛! 那个阿鲁这会儿也被挤在城外的人群中进退不得,哭笑不得,他更没料到自己居然会把仗打成了这个熊样,他从当兵到现在,还没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呢!他有心重新后撤,调整兵力,再行进攻,但是这会儿兵荒马乱的,连他的将令都没法传达下去,快被挤得岔气了。 仆散安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该鸣金收兵还是继续进攻呢?鸣金收兵的话,他怕前功尽弃,让城中宋军利用整军的这个机会将豁口给堵上,那么他们又要白白丧失一个大好机会,重新用笨办法攻城了!但是不收兵重新调整进攻的话,乱哄哄的大军都挤在缺口内外,兵力优势根本挥不出来,还是被动挨打,这可如何是好呀! 他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为何会出现了这种情况了,他真是没有想到,如此激烈的攻城战,宋军居然还是在城中留下了预备队,正是这个预备队,将他的大军堵在了豁口处,要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 就在城中百姓疯狂筑城的时候,高怀远带着另外两面城墙上赶来的援军,又一次投入了阻击战之中,这个时候金军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个豁口处,倒是其它两面城墙没有配合进行佯攻,让周昊有机会组织了以大冶人为主的队伍,赶来增援。 于是这里又多出了几百人的生力军,站在房上猛烈朝金兵放箭,金兵被堵在口子中,名如草芥一般被一片片的割倒。 阿鲁废了就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将挤在豁口处的金兵一支支赶开,疏散了金兵的密度,加强了对城墙上宋军的压制,战局总算是被他稍稍扭转,不再一堆人乱得跟马蜂一般,只能被动挨揍了。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也开始明显感到了压力,组成的阻击阵列开始承受金兵有组织的冲击,他的预备队的伤亡开始加大,知道金兵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之中醒悟过来,看看眼前堆积如山的金兵尸体,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缓步撤退,退到城内休整,继续御敌!”高怀远下令到,他看到城中的简易瓮城也已经逐步成形,墙壁高度已经达到了一丈多高,可以有效的提供防御了。 于是阻击金兵的这些宋军,开始一队队的缓缓后退,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和金兵脱离,朝着预留的两个口子撤入了城中,他们这一会儿时间,便付出了一百多人的性命,但是却换来了屠杀金兵过千的战绩,足以为傲了! 金兵冒着猛烈的箭雨,冲入了城中,可惜的是,这会儿他们也只能是瓮中之鳖了,等待他们的是一道用各种材料建起的城墙,他们根本没有能尾随撤退的宋军,一举攻入城中。 这些宋军退出之后,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堆满柴草的车辆立即堵在了两个开口处,阻住了金兵的追兵,更有人将一些火油泼在了柴草车上面,等到金兵开始冲到柴草车前面,试图扒开口子的时候,冒着烟的火把丢在了柴草车上。 遇火之后,柴草车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将金兵彻底阻绝在了瓮城之中,这里已经彻底形成了一个内瓮城。 大批宋军开始登上临时瓮城的城墙,对着挤满瓮城的金兵展开了第二场杀戮。 金兵好不容易才攻入豁口,可是万没料到,他们一头钻入了一个瓮中,照样还是不能入城,气的金兵哇哇大叫也没奈何,只能在瓮城里面冒着箭矢,再次攻击。 这下金兵算是又乱套了,前赴后继的越过众多他们同伴的尸体,涌进瓮城,然后被堵在里面,真的成了瓮中捉鳖,承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伤亡自然就不用说了,因为他们不论将盾牌挡住那一面,其它三面都照样暴露在宋军的弓箭射程之中,加上他们冲入豁口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会带上梯子,面对即便只有一丈多高的瓮城城墙的时候,他们也不易攀爬上去,仰攻对他们来说,成了一场难以行来的噩梦。 于是黄州城中的军民看到这样的情况后,再次士气大振,连老百姓都爬上瓮城的城墙,用砖头瓦块朝里面的金兵猛揍,即便金兵穿着盔甲,砸不死他们,但是也将他们砸的筋断骨头折,无力再战了。 整个豁口处如同开锅了一般,外面的金兵并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照样源源不断的开入豁口,以为可以进入城中过把烧杀抢掠的瘾了,于是瓮城之中的金兵数量越来越多,让宋军的弓箭手们爽了一把,每一箭射出去,连瞄准都不用,铁定能射中一个金兵,连瞎子丢石头都能砸着金兵,战斗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阿鲁也举着盾牌闯入了豁口,看到眼前的这个情况之后,险些没有气晕过去,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短短的时间,宋人便在城中围造出来一道这样的破墙,愣是将他们又给堵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个损到家的主意,将城上堆积的各种藤编的火球给运到了城墙的豁口处,然后大批点燃,推下了豁口,一时间豁口处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这些藤编的火球里面填充了稻草、硫磺、砒霜、巴豆等物,算是一种原始的化学纵火武器,投下之后,还冒出大量的毒烟,熏得城内城外的金兵咳嗽不止,更是战斗力大减,大火还将城内城外的金兵阻为两段,使之尾不能相顾,接阻断了城外的金兵大批入城。 这一下已经冲入城中的那些金兵再无退路可言,只能冒着宋军矢石强攻隘墙,但是在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仅凭双手双脚攀墙,想要冲上去,是件何等困难的事情呀! 即便是金兵们打起人墙,将他们的同伴送上去,在城中军民的拼死抵抗下,照旧被杀得一个个跌下来,连番激战之后,让这些入城的金兵死伤过半,再也无力动猛烈的攻势了,挤在一起招架着四面八方射下的矢石,叫苦连天。 经过这一阵苦战之后,天色也渐渐的开始暗了下来,漫长的一个白天终于要结束了。 望着眼前这道残破的城垣,仆散安贞心中一片黯然,这是他这一生一来,打得最为艰苦而且窝囊的一仗之一了,眼看着他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按照他早晨的布置,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收兵撤退的时间了,可是他却无法结束这场攻城战,因为他还有一支兵马,陷入城中依旧在苦战,他现在可以说是进退维谷,攻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高怀远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一天下来,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带着城中军民打退了金兵无数次进攻,虽然黄州城军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令他欣喜的是,黄州城依旧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谁还敢说宋人羸弱无能?这一战想必会给城外的仆散安贞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只要宋人上下一心,不见得就不是敌人的对手。 他这个时候已经不去管城外的金兵在做什么了,他主要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围歼攻入瓮城的金兵,指挥军民连连猛烈打击困与城中的金兵,杀的瓮城之中的金兵血流成河,尸体铺满了瓮城中的地面。 阿鲁满脸鲜血,被几个亲兵围在其中,用盾牌阻挡宋军的箭矢,随时都有人在他身边倒下,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之中,本想在大帅面前打个漂亮仗,结果他领兵却冲进了宋军的埋伏圈,几千金兵就这么被他带入了绝境,现在经过宋军连番的击杀之后,已经损失大半,再也无力攻下瓮城了,他们真的变成了瓮中之鳖,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缴械不杀!我们将军有令,令你等缴械不杀!快快放下兵器,否则将你们全部杀光!”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宋人的叫声。 被困的金兵已经彻底绝望了,于是胆怯的缓缓退守到了一起,聚在了阿鲁的身边,对他们的攻击也暂时告一段落停顿了下来。 阿鲁抬头四望,四周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宋人军民,一个时辰之前,他还喜不自胜的要率军要将这些人屠杀干净,可是转眼之间,他们便成了被对方屠杀的对象,这种心理落差之大,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他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想明白,宋军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在豁口里面建起了这么一座该死的瓮城,将他们堵在了这里,这是人力能为的吗? “快快缴械不杀!否则的话,我们便要放箭了!”要求他们投降的呼声更大了一些,这个时候,他甚至看到了宋军抬来了一个猛火油柜,架在了他们的上方,只要宋军一声令下,他们便要火,将翁城中的这些金兵给烧成烧鸡。 阿鲁绝望的坐在了血泊之中,抱住了脑袋,这可是还有上千人的性命呀!他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就这么降了吗?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对四周的宋军叫道:“我投降!别杀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兄弟相会 翁城中的金兵在这样的情绪下,如同被感染了瘟疫一般,纷纷的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血泊之中,跪在了他们同袍的尸体之间,不少人泣不成声哀鸿一片。 阿鲁想要抽刀自杀,以谢仆散安贞对他的知遇之恩,但是却被几个亲兵按倒,将他的腰刀夺了过去。 “不要呀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降了吧!……” 瓮城的战斗就这样落下了帷幕,但是整个黄州城之战还没有结束,城外的金兵不得入城,于是便重新在仆散安贞的指挥下,开始动新一轮的攻城战,以图天黑透之前,能破城将陷于城中的兵将给拯救出去,如此一来其实宋军的局势并未有一点好转,战斗反倒更加激烈了一些。 但是城中军民受到如此大胜的感召之后,士气却空前高涨,不用什么人来调派他们,只要是还拿得动武器的人,都纷纷涌上了城墙,自的加入到了抗击金兵的行列之中,甚至连妇孺也有人登上了城墙,帮着守军将士们共同御敌,宋军兵力不但没降低,反倒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城上和金兵杀了个难解难分。 仆散安贞听着城中的喊杀声渐渐低落下去之后,心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清楚,入城的那些金军将士们已经全部完蛋了,宋军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仆散安贞也想不通,为何这么短时间里,宋人怎么在城中筑起一个瓮城,这一下就将他的精兵,给折进去了两千多人,这个损失实在是让他心疼肉疼到了极点。 “给我继续攻城,我要杀了这个守城的宋将!”仆散安贞从来没有这么暴怒过,他这会儿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他一贯以来宽待俘虏的原则了,他只想快点将这个黄州城拿下来,为他手下的那些阵亡的将士报仇雪恨。 天色虽然已经渐渐黑下来,但是战事却并未有半点停息的意思,双方射的火箭、火球在夜空之中穿梭来往,黄州城内外燃起的熊熊大火将夜空照亮,火光将夜空装点的异常妖娆,但是却散着死亡的气息。 金兵此时和宋军一样,早已疲惫不堪,但是将令如此,他们也无奈何,只能继续攻城,但是这个时候,攻城的力度却早已不似刚开始那样的凛冽,惨重的伤亡令他们已经不相信自己能打下这座黄州城,一切都在以机械的方式进行,双方你攻我守,居然打了个平手。 “启禀大帅,西面十里地之外,出现一支宋军,正在急朝黄州城赶来,侧翼的兵马已经和其接战,请元帅定夺!”一个斥候飞马来到中军大旗之下,大声对仆散安贞禀报到。 仆散安贞握着手中的马鞭,猛然手一紧,青筋在他的手上暴起,他知道今天他也败了,败在了一个小小的黄州城守将手中,脸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 “大帅!不能再攻下去了,我军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假如这么继续打下去的话,只是意气之争罢了!一旦大批宋军到来,切断我们的退路的话,我军想必会陷入绝地的!撤吧!”一个副将凑过来急急忙忙的对仆散安贞劝道。 仆散安贞这会儿比谁都明白眼下的局势,他知道是该收兵了,继续攻下去,即便是打下黄州城,他也无法再在此立足,现在淮东淮西的宋军都在朝这里急赶,以宋军兵力,他这会儿的兵力绝不是宋军的对手,再在这里耽搁的话,保不准宋军大军云集之下,很可能会切断麻城到这里的道路,到时候他再想撤退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毕竟他还是一个名将,没有在这个时候意气用事,虽然一肚子不情愿,但是还是黯然挥手道:“鸣金收兵!连夜退往麻城!放弃攻城!” 夜空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正在攻城的金兵听到了这阵鸣金声之后,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他们一会儿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立即如退潮一般,停止了一切攻城行动,朝着城外金军大营退去。 许多守城的宋人军民,当看到金兵如潮一般的退去之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了城头上,大口的喘气了起来,不少人恍如做梦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仗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不会是金兵再一次下去集结,准备动更大的攻势吧! “我们胜了!金兵已经退走了!”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渐渐的更多人跟着一起叫了起来,胜利的喜悦立即让城中的军民狂喜了起来,顿时欢呼声响成了一片,久久在黄州城上回荡。 高怀远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只是他有些疑惑的是,自己这样做,到底影响到历史的展了没有,假如这次没有他的话,历史上会不会出现和他一样的人,在此抵御住金兵的攻击,可惜的是他不清楚这段历史,自己也没有一个答案。 狂喜之后,许多人忽然间又抱头痛哭了起来,因为这一天下来之后,太多整日在一起生活的人,此时都已经不再人士了,他们为了黄州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能活下来的守军,只剩下开战之前的四成也不到了,其中还包括了大量的老百姓,黄州城虽然获得了这次守城之战的最终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城中的人们在经过了最初的狂喜之后,又呈现出了哀鸿一片。 金兵在收兵之后,一刻没有怠慢,立即拔营起寨,在仆散安贞的率领下,缓缓朝麻城方向退去,眼下他无暇再在这里和宋军纠缠了,虽然这一战他收获颇丰,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次出征的目的,只不过是敲打一下宋人,使之不敢再大举对金国用兵罢了,金国这个时候想灭宋国,可以说已经是痴人说梦,他们主要面临的问题,便是先对付北方潮水一般袭来的蒙古大军还有就是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的山东红袄军起义。 从战略上来说,仆散安贞已经达到了最初出兵的目的,只有一个遗憾便是未能拿下这座小小的黄州城,还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使之辉煌的战绩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也成了仆散安贞的一块心病,可是他却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退兵一途。 望着城外正在拔营而去的金兵,高怀远也心生一种无力的感觉,这个时候他假如有力量的话,本该率军出城追击金兵,里应外合夹击金军,定能获得更大的战果,只可惜现在他手头一点力量都没有了,一天的激战下来,黄州城军民折损过半,即便现在还活着的人,许多也都带伤,即便不带伤的,也都累的连小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了。 他只能看着金兵在收拢之后,有条不紊的开始撤兵,却没有一点办法。 仆散安贞难能可贵的便是这种气度,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失败的现实,整饬兵马,立即调整了部属,安排了殿后的兵马之后,开始撤兵,虽败不乱,鱼贯撤退,体现出了他大将之风,没有给宋军留下什么机会。 不过为了加撤兵,他不得不令手下放弃了那些阵亡在黄州城下的将士的尸体,只带上了抢回来的一些伤病,加快撤退的度,到后半夜的时候,金军已经撤离的黄州城,彻底宣告了黄州之战的结束。 虽然金兵退去,但是黄州城军民并不敢怠慢,依旧坚守城头,不敢休息,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光渐亮,城外出现了一支兵马,快的来到城门之外。 疲惫不堪的守军再一次抓起了身边的弓箭,作出了抵御的架势。 “通知蒋大人和高大人,就说枣阳忠顺军已经来援,请开城门迎接我军!”城外的这支兵马中驰出一人,大声对城头的守军喊道。 城头上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瘫坐在了地上。 直到天光大亮之后,黄州城北门才被打开,倒不是里面的人们还在担心什么,不敢开城迎接来军,而是因为这些天来,他们为了抵御金兵的攻城,早已用各种材料将各个城门给堵了个结结实实,想要开门也一时间没办法,不过高怀远却先通过了那道被金兵炸开的豁口,出城接住了这支来援的宋军。 而此时高怀远却正在和几个人相拥在一起,泪湿战袍,因为他见到了许久没见面的兄弟,率军最先到达黄州城的正是他的兄弟黄严,同行的还有数名从卧虎庄出去的少年,而此时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在枣阳孟宗政组建的忠顺军中,当上了各级军官。 而黄严此时已经因功进官为忠顺军前军营指挥使,而率领他这一营的将领正是高怀远的好友孟珙,此时的孟珙没有先到黄州城,而是率军直追退往麻城的金军,只暂派黄严,到黄州城驰援。 黄严看到了高怀远之后,几乎遏制不住自己,险一些放声大哭,眼圈红了几红,才上前单膝跪倒叫了一声:“大哥!小弟增援来迟,望大哥恕罪!” 那些跟着黄严来援黄州的忠顺军兵卒们看到他们的指挥使居然对这个满身鲜血的宋将这么客气,于是都很是谨慎,纷纷对高怀远躬身相迎。 “小的参见少爷!”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年轻军官越众站到了高怀远的面前,饱含热泪大声对高怀远参拜到。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终于又见到你们了!”高怀远在这样劫后余生的情况下,也不由得有些心情难以遏制的激动,用颤抖的声音将这些兄弟们都搀扶起来。 黄严看到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临时在城外扎营,将高怀远请入他的帐中叙话,几人坐定之后,高怀远才将这次黄州之战的情况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这一战之凶险程度,让黄严等人听罢之后,各个为之咂舌,而且他们在到了黄州城之后,便看到了这里遍地的尸骸,还有就是满目疮痍的黄州城的城墙,不用问也知道这里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场攻防战居然打的如此惨烈,惨烈到了令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黄严也将他们的情况告诉了高怀远,原来仆散安贞出兵之后,宋军上下无不震惊,各处宋军都接到了赵方的命令,开始纷纷行动起来,枣阳随州一带是忠顺军驻地,孟宗政接令之后,立即调动忠顺军已经成军的兵马,出枣阳,奔赴黄州助战;而扈再兴则率军进三家河,进攻金国控制的唐州,宋金两国又拉开了一场拉锯战,战线犬牙交错,打的异常激烈。 而率军驰援黄州的正是孟珙,此时的孟珙虽然已经因功授光化县尉,但是还没有赴任,于是便受命带兵出征。 他们八千忠顺军出枣阳以后,便在随州遇金军阻截,两军在随州境内生激战,僵持数日,最终孟珙率军击退金军阻击之军,然后继续兵黄州,但是却又在大悟山一带,遭到金军伏击,不得已之下,又在大悟山一带和金兵打了一场,双方各有损失的情况下,出奇谋派兵迂回至金军侧翼,两方夹击之下,即溃金兵,才得以继续前进。 如此一来耽搁了不少时间,本以为这次黄州可能已经沦入金军之手了,前几日才收到消息,说高怀远居然在黄州城指挥宋军御守,于是他们立即信心大增,马不停蹄朝黄州进,连续又和金军分兵进击汉阳军的兵马遭遇,且战且进,连连数次击败金兵,才于昨晚时分,抵达黄州境内。 金军得悉他们兵马到来之后,才撤离了黄州城,孟珙分兵率军追击金军,故此派黄严来黄州城驰援,才见到了高怀远。 兄弟相见自然少不得一番欢喜,金兵撤退之后,周昊也整顿了驻守城东的兵马之后,将那里交给了董强负责带领,带上了一些卧虎庄的弟兄出了黄州城,赶到了城外黄严军中。 这一下就热闹了,一帮家伙狂喜之后便厮打在一起,顿时忘了昨天还命悬一线时候的那种紧张,好是一番热闹,搞得随军前来的那些兵卒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以为他们的当官的疯了一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严的兵马到了黄州之后,黄州之危算是彻底解除,再无什么后顾之忧了,疲惫到了极点的守军这才撤下城墙休息,不少人倒头便睡在了街头,鼾声大作,令进入黄州城的黄严军将士无不体会到他们的艰辛,于是主动接手了黄州的防卫,并且开始在黄严的指挥下清理战场。 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黄州城才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得到了休息的守军还有百姓们也再次帮忙进行清理。 就这样一直忙了两三天时间,才将黄州城战场清理了个大概,清点损失之后,高怀远不得不哀叹着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意思,这一战黄州城损失了三千多军民的性命,几乎占到了全部守军的六成,说不上是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还不包括伤者的数量。 但是取得的战绩也是显赫异常的,他们俘获了近千金兵,斩杀了数千金兵,几乎让金兵许多部队都成建制的灭掉了,单单是清理出来的金军将士的尸体,就有四千多具,其中还不包括头几天金兵阵亡的兵士们的数量和被抢走的金军尸体,更没有包括金军的伤员,交还比例基本上达到了一比二。 对于黄州城这支完全由杂牌军组成的宋军来说,这个战果可以说足以彪炳于世了,此战后世被称为黄州血战,在南宋抵御北方外族的进攻的战史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这一战表面上只是一场普通的城市攻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权知大冶 黄州大捷的消息很快便从水路传到了对岸的鄂州城中,京西路制置大使赵方当即便大喜过望,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对高怀远作出了一个评价,就是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日一旦上阵带兵,定会是个骁勇之将!其前途将不可估量! 作为高怀远来说,他倒是没有想太多,这次黄州之战对他来说,只是为了保命一战罢了,他被赵方赶鸭子上架,到了黄州,他不得不玩命和金军一战,这一战他不过只是完成了保命的任务罢了,倒也没把自己上升到一个太高的高度。 此战结束之后,他在黄州城又盘亘了几日,和黄严等弟兄好好聚了一番,黄严几次提到想要卸甲归田,回卧虎庄逍遥自在,不再在军中受那种约束。 但是高怀远却不答应他的要求,令他必须要好好在忠顺军干下去,因为他以后的事业,需要在江北军中拥有一支自己的力量,这一点他明白无误的告诉了黄严,令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最好是能在忠顺军里面的官当的越大越好,并且带着那些他留给黄严的弟兄们,逐渐控制忠顺军。 而忠顺军的成分也利于他这么做,因为忠顺军的兵卒大多数都是北方河南人,对于他们来说,在枣阳是身处异地,可以比较好控制,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北复中原的愿望要远高于其它部队,所以高怀远从当初建议孟宗政组建这支部队的时候,便开始打这支部队的主意了,现在好不容易黄严等人已经在忠顺军站住脚了,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的。 而且他还令黄严等人要注意结交忠顺军的将领们,特别是那些有真本事的人,要特别留意他们的状态,最好能打成一片,称兄道弟不分你我最好,这对他以后将会有很大助益。 黄严等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虽然不知道高怀远最终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继续留在忠顺军之中当兵,有朝一日看看能为高怀远做点什么吧! 虽然对未来高怀远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但是这些棋子早一点布下却不会有错,他的力量从来都不嫌多,多一支军中的力量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的。 几天之后,黄州城的局势基本上彻底稳定下来,黄严接到孟珙的将令,令他率军北上麻城,因为金军已经弃守麻城,在他的追击下,开始撤往黄土关,麻城已经被孟珙占领,他决定在麻城整饬兵马,接受枣阳援军之后,一鼓作气,重新夺回黄土关,最终收复此次金军侵占的南宋土地,有可能的话,最好能攻占息州。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兵马,才派人将黄严所部调往麻城归队,黄严虽然不舍,但是将令难违,只得和高怀远、周昊等人依依惜别,然后点齐他的部下,出黄州径直向麻城方向而去。 而高怀远将黄州城城防再次交还给了蒋方,清点了大冶县乡兵之后,乘船南渡,回到了鄂州城大营。 对于他来说,本可不必这么早回到鄂州的,他完全可以在黄州呆下去,直到此战结束之后,等候朝廷封赏,而以他在黄州的功劳,别人想取代也取代不了的,这对他仕途升迁来说,无疑很有好处,蒋方在此战之中虽然也立功不小,但是军事上,基本上都是高怀远在指挥,这一点黄州军民基本上都清楚。 但是高怀远最终却没有这么做,在请示了赵方之后,还是毅然带兵回了鄂州城,将黄州之战的功劳大部分给了蒋方,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因为他不想这个时候因为升迁一事,离开大冶县,因为大冶县现在才是他的重中之重,他必须要留在大冶县,坐镇指挥保证他的事业稳步展。 所以他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令赵方颇为感叹,认为高怀远不居功自傲,是个难得的人才,连蒋方都对高怀远感激不尽,临走的时候,几乎倾尽家财,送给了高怀远一份厚礼,算是对高怀远的答谢。 高怀远通过此事,算是卖给了蒋方一个天大的人情,为以后的北上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这一战对于高怀远来说,也有很大的好处,起码赵方在上书朝廷的时候,在黄州之战上,为高怀远落下了重重的一笔,同时为高怀远争取到了一大笔赏钱不说,连他所带的阵亡在黄州城的大冶乡兵也家家户户得到了很重的奖赏,起码让他们的家人不会因此无所依靠,连带残余的这些乡勇们,也都受到了不少奖赏,落得一个皆大欢喜,让当初没有能前往黄州的那些乡勇们各个眼红不已。 最大的奖励还不是钱财的问题,高怀远因此再次进阶一级,以前他是正九品保义郎,而此战之后,因功进阶为从八品从义郎,算是升了一格,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刘知县这个时候忽然调往它地任职,以至于在高怀远领乡勇回到大冶县之后现没了县长! 而赵方却为他争得了这个大冶县知县的位子,没有派员来大冶县补刘知县的位子,而是请旨之后,让高怀远继续任大冶县尉,全知大冶县,实质上等于是当了以县尉之名,当了个大冶县常务副县长,虽然名字不好听,算不上是正牌知县,但是实质上却等于是大冶县的第一人,也是大冶县的父母官了! 这可是个意外的惊喜,高怀远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了一般,他在鄂州临行前赵方居然没有提前告诉他,让他回到大冶县之后,才得知了这个消息,搞得他有点措手不及,直到县里面的那些同僚出城迎接他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这一下高怀远嘴巴乐歪了,虽然他手下还有主薄、县丞等人的监督,但是基本上这帮人现在都已经被他收买了,而且这帮人都看出,高怀远深得赵方的喜爱,巴结还来不及呢,所以也就是说,高怀远其实已经等于掌握了大冶县的党政军权,在大冶县他说了算了。 高怀远在回到了大冶县之后,光是应付本县那些乡绅们的登门道贺,就忙活了半个月时间,要不是还有纪先成这个老狐狸给他帮忙的话,他还真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场面了。 这一次黄州之战,对于他来说收获相当丰富,收获最大的就是高怀远真真切切的第一次掌握一城之力,打了一场非常正规的城市防御战,大大的丰富了他对防守城市的作战经验,这是他第一次从军所没有机会得到的,这一次却意外的让他体验了一把。 其次就是他接管了大冶县,成为了大冶县说了算的人,以后做事的时候,不再用受人掣肘,可以大胆的展他的事业了,这是第二个收获。 第三就是这一战之后,各种封赏和乡绅送来的礼物,让他的荷包再次大大的充实许多,原来难怪人人想当官,这才是其中的奥妙呀!收礼的感觉也真是不错,而且你不收的话,还得罪人,所以他可以堂而皇之的收受钱物了,这样一来,让他的资金更加充裕了一些。 不过高怀远自然不愿随大溜当什么贪官的,他没将这些钱财礼品收入自己荷包之中,而是拿出来一部分,分给了手下的那几个同僚,大家一起欢喜一下,其余的他都一股脑捐出来,给各乡的弓箭社,一是作为阵亡者的抚恤金使用,让阵亡乡勇的家庭又多获得了一份抚恤,同时让各乡可以补充一些兵器甲胄之物,充实地方乡兵的力量,这将是他以后可以掌控的一份力量,他也不惜血本。 同时他这么做还带来一个好处,虽然乡勇阵亡了一些,但是对于其他那些没有参加弓箭社的青壮来说,这么丰厚的奖赏,无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的,所以各个弓箭社在这之后,得到了更大的展,老百姓参加弓箭社的训练也更加踊跃了一些。 除此之外,高怀远还贪墨了一大笔意外之财,就是他在从黄州回来的时候,将当初在鄂州大营所配给乡勇们的器甲都给一股脑带了回来,成了他的私藏品,偷偷的囤积了起来,这些东西可是好东西,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的! 其中甲胄要耗费大量人力去打造不说,他眼下的陷阵甲虽然坚固,但是却产量不高,而且其中所带回来的那些弓弩,更是他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他的卧虎庄现在虽然有秦虎的制弓坊,但是实际上制造一把好的弓弩,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除了所需的牛角、牛筋、鱼鳔、硬木这些国家管制物资之外,将这些东西组合成一把上好的复合弓,需要的时间也很长,一把好弓从制作,到可以使用,几乎需要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这一批弓弩就成了他的应急战略储备,被他藏到了深山之中,严密的保管了起来。 战争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时候是一种聚敛财富的过程,比如蒙古,对于有些国家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消耗,比如南宋、金国等国家,但是对于高怀远来说,却算是聚敛财富的过程,通过两次参战,他的收获之大,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他简直有些爱上了战争,假如以后他再有机会的话,保不准他还会领兵出战。 不过这次出征对于他老爹来说,又是一次提心吊胆的难忘经历,高怀远受命点兵奔赴鄂州的时候,他老爹高建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虽然担心,却没有一点办法,因为高怀远当的就是县尉,干的就是这个活,推卸不掉的,后来一听说高怀远被赵方派到了黄州御敌,高建差点没有吓疯,躲在家中大骂赵方无良,居然把他的宝贝儿子派到黄州那样的险地之中,现在他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经不用说了,他现在已经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高怀远身上,却又被派往前线打仗,他简直怕的要死。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多月之后,才收到高怀远的来信,高建这才放心下来,心情也由害怕,立即变成了狂喜,他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七品通判罢了,没想到高怀远这一下就和他的官平级了,虽然只是个从八品的官,但是实质上却等于当了大冶县的知县,干的活却是七品官的活,这可真算是光宗耀祖了呀! 于是高建少不得立即提笔,给高怀远写信,大加赞赏了一番,他几年前,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三儿子居然能完成他的光耀门楣的事业,于是索性将高家老宅那些房子还有田产干脆就划到了高怀远的名下,算是他送给高怀远的礼物了。 这里所有人之中,要说最高兴的还是要算是柳儿,自从高怀远出征之后,她便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整日担心的睡不着觉,生怕高怀远在黄州城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以后就没法活了,直到高怀远回到大冶县之后,她立即将手头的事情都交给了周毅、蒋鹏等人打理,自己飞赶到了大冶县,到了高怀远身边。 两个人相见之后,自然是小别胜新婚,好一番缠绵,让柳儿幸福的跟个小媳妇儿一般,整日都保持着笑容,任谁都看出来她脸上洋溢的那种春情和幸福。 就这样,高怀远回到了他的大冶县,开始了为期半年多的平静生活,这半年时间之中,他在大冶县整顿吏治,肃清了县里面原来官吏们保留的不少恶习,对于地方的老百姓的搜刮程度减轻到了最低点,获得了不错的声誉。 而且这半年之中,大冶县的弓箭社展的十分迅,各乡的弓箭社都呈现出一种蓬勃展的态势,许多原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加入到了弓箭社之中,开始参加各种军事训练,真正的做到的出则为兵,入则为民,让大冶县地方也变得安定了许多,原来一些无赖、地痞在这种情况下,要么夹起尾巴做人,要么只好远走他乡,周边的那些蟊贼们,也都不敢轻易到大冶犯事,省的没捞到钱倒把小命给弄没了。 但是也有一件事,让高怀远很是扼腕叹息,主持京西路军政的赵方,在黄州之战结束之后没多长时间,也就是八月期间,因为病重终于不治,撒手人寰,高怀远在赵方病重期间,还亲自赶到鄂州探视他,赵方那时候已经卧床不起,气息短促,既便如此,看到高怀远之后,还是拉着高怀远的手道:“怀远!老夫十分看好你!望你能像答应我的那样,好好做官,有朝一日能北复中原!我即便死也安心了!” 赵方的话令高怀远心情复杂,只能点头答应!而赵方死前对他的部下们叮嘱,定要协心报国,不几天之后,便撒手人寰,令南宋再次痛失一个忠心报国的良臣,不少人听闻之后,都自为赵方服丧送葬,举国哀悼这个曾经为南宋作出巨大贡献的老臣。 即便朝廷方面,宁宗再不问政务,史弥远再怎么把持朝政,也给予赵方了很高的平价,在赵方死后,追赠他银青光禄大夫和太师,并且赐谥号忠肃,也算是给这个忠臣良将一个定论。 赵方死后,高怀远也深感痛惜,深为南宋又失这样这样一个良臣而感到遗憾,倒是他老爹关心的和他不同,高建听闻赵方死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高怀远扶正的事情,再怎么说高怀远还只是一个全知大冶县的县尉,不是正儿八经的知县,于是花重金活动,想将高怀远扶正,这个事情高怀远没兴趣参与,老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他对当官倒也不是太感兴趣,关键是他要做的事情做好就成。 于是他只管做好他的官,以纪先成为辅,负责打理县衙的事情,而他的主要精力,又放在了他的生意和暗中的力量上。 半年多时间里,他的各项事业展迅,其中铜铁矿大幅扩充,又兼并了附近两个小规模的矿场,扩大了铜铁的产量。 铜铁作坊里的陷阵甲和火铳也开始逐渐的扩大了产量,实用的产品逐渐开始产出,特别是铜作里面的火铳,已经逐步定型,并且正式投产两种中小口径的铜炮,稳定了铸造的工艺,下一步就可以大量投产,并且还在进行着各种试验和改进工作,比预期的要快不少,这也让高怀远掌握了一种时代的利器,使他对未来更有信心了许多。 同时酒坊方面,以孙福、林三等人为主,将酒坊生产规模再次扩大,并且在四川的酒坊也投产开始出酒,大大满足了市场对于神仙醉系列酒的需求,也为酒楼的扩张大好了基础。 而酒楼方面,在黄真兄弟和他们手下的打理下,醉仙楼开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在南宋各地重要的城市中,并且在金钱开道下,开一家火一家,生意好的自然不必多说,附带着各种化妆品的店铺在两浙路也开始大肆走红起来,多种产品都一经上市,便受到世人极力追捧,成为坊间炙手可热的新鲜货。 值得一提的是,黄浩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经过一番筹措之后,终于在益州也就是成都站住了脚跟,连续在四川一带,开办了多家醉仙楼,生意很快做大了起来,并且在四川投建了酒坊,专司生产供应西南一带的酒水,还以很低的成本,生产出了低档的高度酒,也就是高怀远定名的烧刀子,使之打入了吐蕃诸国,大大吸引了好酒的吐蕃人,令他们趋之若鹜,纷纷联络黄浩,想要大批采办烧刀子在吐蕃销售,故此黄浩选择了两个合作伙伴,以烧刀子为交换,在靠近四川一带的吐蕃建立起了两个草场,开始初步收购种马,在那里驯养,假以时日之后,从吐蕃向南宋输入马匹,也不见得就是个梦想。 同时连带着他的情报网络,也开始初步建立起来,为此高怀远将这件事交给了已经成熟起来的贾奇负责,要不然各地汇集的海量信息,便让他无法应付。 总之一切都在按照高怀远的想法逐步推进,事业方面蒸蒸日上,而且高怀远的小日子过的日渐舒心,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嘉定十五年夏,高怀远突然间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令他意外的是,来送信者居然是沂王府之人。 第一章 乌鸡变凤凰 高怀远对于眼下的各种情况都十分满意,短短数年之间,他暗中积累起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虽然尚称不上是富可敌国,但是他暗中的这些产业,所产出的财富却已经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不敢说支持他组织一支大军,但是起码支持他拥有一支私兵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他现在开始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在这个世上作出一件轰天大事,起码将会成为一支可以给蒙古大军造成巨大麻烦的力量。 但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封来信,而送信者居然是从京城临安所来,自称为沂王府的人。 这一下高怀远就糊涂了,他虽然步入仕途,但是却从未和朝廷高官之间生过什么联系,更没有和什么王爷之类的人物有所瓜葛,为何半晌不夜的来了个沂王府的人口称什么送信之说呢? 于是高怀远出于礼节,封了一份厚礼当作答谢,酬谢过了这个沂王府的人,并将其待为上宾,妥善安置在了县衙的驿馆里面,这才拆开这封信观看。 一看之后,高怀远才现,这个字迹他非常熟悉,居然是他的少时密友赵于莒的笔迹,于是赶忙看落款,一看果真乃赵于莒所写。 于是高怀远更是糊涂了,赵于莒不是在绍兴吗?为何这会儿却跑到了临安,还派沂王府的人来给他送信呢? 高怀远赶忙从头至尾的将这封信一口气读完,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些年来,不管怎么忙,每年高怀远都要和绍兴的赵于莒来往几封书信,对于这个从小第一个认识的小友,高怀远一直都比较挂念,多次有心将他们母子接到大冶县来安置,想让他们母子少受一点苦,但是最终都碍于全氏对于宗室的面子问题,最后只得作罢,但是他却没少接济赵于莒,除了友情之外,高怀远倒是对这个赵于莒没什么其它的想法。 这些年来,赵于莒也成长为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了,在高怀远的资助下,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开始有了比较好的境遇,不再如以前那样的拮据,赵于莒和他的弟弟赵于芮都开始在其母全氏的安排下,苦读诗书打算有朝一日能步入仕途,改善家境。 但是就在前些时候,京城忽然来了一帮人,查访到了绍兴的赵于莒家,将其家世翻查了个清楚之后,将赵于莒选出带入了京城。 从赵于莒的信中,高怀远得知,原来是当今皇上的太子前两年不幸夭折,子嗣不旺的宁宗只得另立沂王之子赵弘为太子,如此一来,假如有朝一日宁宗驾崩的话,便由赵弘继位。 但是这么一来,等于沂王一脉,又没了子嗣,于是乎当今左相史弥远便上奏圣上,要为沂王重新选立一个宗室的子弟,立为沂王的子嗣,继承沂王一脉,这才有了年前派人在全国各地遍查宗室子弟的事情。 而同样作为宗室子弟的赵于莒有幸也成为了备选之人,被带到了临安供当今圣上甄选,说起来是当今圣上负责甄选,其实说白了,还是由当今权相史弥远管这个事情。 而赵于莒本来就长的相貌端正,而且这些年来没少在其母全氏的督促下苦读诗书,所以说话条理分明,知书达理,如此一来,赵于莒居然在众多宗室子弟之中脱颖而出,最终被史弥远选立为沂王养子,过继到了沂王名下。 这件事对于赵于莒来说,可是一步登天的美差,他本是一个从来不受重视的皇室宗亲罢了,因为年代久远,他们这一枝的子嗣多如牛毛,早年他们的祖上赵德芳那点光环早已照不到他的身上,他这辈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要想出人头地,除了参加科举考试,求得一个功名之外,绝对可以说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但是这次却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让他从一介平民,一下子迈进了沂王府的大门之内,成了当今朝廷之中屈指可数的几个宗室显贵,这一下赵于莒算是苦尽甘来,再也不用为出路愁了,他等于乌鸡变成了金凤凰,以后虽然不见得有权有势,但是好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没有一点问题了。 所以赵于莒在被选立为沂王养子之后,改名为贵诚,史弥远还给他安排了当今名儒郑清之当他的老师,这一下赵于莒算是达了,但是赵于莒也没有因此就忘了从小照顾他的小高怀远,在稳定下来之后,立即亲笔写信,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高怀远,这才会有沂王府的差役来大冶县送信的一幕。 高怀远从头至尾的将这封信看完之后,脑子里面却乱成了一片,他隐约之中,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了,本来赵于莒被选为沂王养子,是件好事,作为朋友的他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但是高怀远考虑的却不是这个事情,他似似乎乎的回忆起来一件历史上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但是没事的时候各种杂书也没少看,隐约记得一件南宋皇帝更迭之中的辛密之事,那就是宋宁宗死后,继任的应该是宋理宗,而这个宋理宗好像不是宋宁宗的儿子,而是什么王爷的子嗣才对,而具体事情是怎么样的,当时高怀远前世的时候,也只是读过就忘,没有深记,所以不管他如何怎样努力,也想不起来当初看过的那段文字。 到底这个赵于莒的这种变化,和历史上的宋理宗是不是一个人,高怀远现在只是有点怀疑,却根本无从查证此时,毕竟这个时候事情还未生,他又不是什么神仙,能未卜先知,所以在看罢了这封信之后,高怀远没有高兴起来,反倒越想越糊涂了。 但是高怀远无论怎么想,还是没有想起来,更不敢妄下断言,只得作罢,招待了那个送信的王府差役之后,赏了这个差役不少钱,另外提笔写了一封信,对赵于莒表示恭喜,让赵于莒好好呆在沂王府之中读书,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为国多做一些事情,总之他没敢再将赵于莒还当成以前的赵于莒看待,毕竟两个人短短时间之内,现在的身份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人家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位列公侯之列了,他不过只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小从八品县尉,再和赵于莒称兄道弟明显有失皇室尊严了,于是行文之中,高怀远的语气用的十分客气。 送走了这个沂王府的差役之后,高怀远闭门又思量了一番,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于是打开门走到院子里面,打算练一趟刀,纾解一下心头的这种烦恼。 但是一开门,便看到纪先成捧了个水壶,似笑非笑的站在他的门前,一看到他,便抱着拳对高怀远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看来以后要飞黄腾达了呀!” 高怀远被纪先成这句话给弄了一头雾水,于是一脸疑惑的说道:“纪先生此话何讲呢?我又有什么喜可让你这样给的道贺呢?”说着将纪先成让进了自己的书房就坐。 纪先成历来跟高怀远不客气,拉了把椅子便跷起二郎腿坐了下来,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这当然是有原因了,难道高大人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高怀远有些对纪先成好奇又好笑,也拉了一把椅子,在纪先成对面坐下,苦笑道:“纪先生就不要给我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何必如此玩笑呢?” “非也非也!高大人看来果真是对于官场之道不甚明了呀!那么我便给你说说也无妨!”纪先成摇头晃脑的对高怀远说道。 “请先生直言!”高怀远自从收了纪先成之后,便一直对他敬为上宾,当作自己的老师看待,所以纪先成养成了这样在高怀远面前说话从来没什么忌讳的习惯。 纪先成放下手中的茶壶,然后掸了一下袍子,坐正了之后,对高怀远正色说道:“今日我听闻临安沂王府来了一个人,专程给大人您送信,这件事可是不错吗?可否让纪某知道是何人给大人来信吗?” 高怀远看纪先成正色问道,于是便将赵于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纪先成听,而赵于莒这个人,纪先成以前也是知道的,这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东西。 纪先成闻听之后,拍手道:“要么我就说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对于这种事情,少爷你居然如此迟钝,真是后知后觉呀! 既然你不知道喜从何来,那么我便告诉你好了! 你来想一下,你那小友赵于莒不过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只是有一层皇室宗亲的名号罢了,但是我大宋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为何会将这等好事,落在他的头上呢? 当然,这也有幸运的成分在内,我也不否认!但是要看事情的关键,是谁操作的这件事!假如纪某料的不错的话,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是当今权相史弥远才对,我可说错了吗?” 听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点点头,但是还是没有从这里面看出什么问题:“纪先生说的不错,这件事应该是这样的!赵于莒现在已经改名为贵诚,进入了沂王府,现在由当朝大儒郑清之负责教导!这是赵于莒来信所说的事情!” 纪先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看来纪某分析的不错,这件事里面有问题!但是如此一来,我才要向大人你道贺呢! 怎么说呢?只要大人你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很可能仕途从此畅通无阻,因为有了你这个小友赵于莒之后,你实际上就可以和当今奸相史弥远挂上关系了,以你目前的财力,只要打通一下关节,抱住了史弥远的大腿,想必就不用窝在这个小小的大冶县了吧!” 高怀远一听就苦笑了起来:“纪先生说笑了,先生认识高某一来,我可曾让纪先生失望了吗?为何要让我去寄附于史弥远这个奸相手下做事呢?难道我真的很看重仕途吗?要是纪先生这么说的话,就是太小看高某了!” 纪先成瞳孔猛的一缩,然后逼视着高怀远,半晌没有说话,而高怀远也坦然的回望着纪先成的眼睛,没有做任何躲闪,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 “那么请大人告诉纪某,大人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的积蓄力量,甚至连军中,都留下你的人呢?既然如此,我能否怀疑你暗中想要造反呢?”纪先成忽然瞪着高怀远问到。 高怀远听到纪先成如此一问之后,立即心中有些勃然大怒了起来,猛然站起来对纪先成说道:“非也!纪先生恐怕还记得当初你我所说的事情吧!当今天下,又有几个人看得出未来大宋的危机呢? 记得以前高某就对纪先生说过,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大宋最大的敌人,将会是蒙古大军,而现在却没人看到这种危机所在,金国现在已经是风雨摇曳,西夏更是无力应付蒙古人的侵袭,他们的覆灭也就在眼前,一旦他们完蛋了,蒙古大军会就此罢兵洗手不干这种强盗般的事情了吗? 想一想当年的靖康之变吧!先朝徽宗正是没有看到金国的狼子野心,才招致了靖康之难,丢掉了偌大的中原,使我宋人不得不龟缩于江南,苟延残喘! 高某一直将先生视为老师,今天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而眼下朝廷圣上可以说不问世事,朝政更是由史弥远一党把持,如此下去,等到蒙古大军来袭之时,我们宋人又拿什么来抵挡蒙古大军的铁蹄呢? 高某不才,虽然不敢视自己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但是我也身为汉人,岂能看到这一点,还懵然不知,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我没有什么造反的野心,我只是想,假如有一天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的时候,能有一点力量,替我大汉民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先生假如认为高某是那样的狼子野心的话,大可现在就离我而去,只要先生投书一封,那么高某想必很快就会人头落地,只是请先生记住,大宋的好日子恐怕已经没有多久了!” 纪先成默默的听完高怀远这番话,又一次沉默了下来,半晌不语,他依旧双眼直视着高怀远的眼睛,一眼不眨。 而高怀远说过之后,也同样毫不畏惧的瞪视着纪先成的双眼,眼中没有半丝的不安或者犹豫。 纪先成过了一阵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如大人也!可笑纪某天天自诩饱读诗书,以为看透了天下之事,但是我却不如大人你呀! 我相信大人所说的话,要不然的话,纪某也不会留在这里辅佐大人你了!对于纪某,大人大可放心好了,纪某绝不会将今天所说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句的! 不过纪某要说的是,大人不应该忽视眼前的这个机会,既然大人想要做一番事业,为大宋谋得一个未来,就不该对于当官如此抵触。 你想做大事,可是单凭这样小打小闹是不行的,你自己能有多大的力量,能改变未来的展呢?既然你想做大一些,那么当官,当大官之后,你的力量才会更大,只凭你这样经商,暗中聚敛财力物力,召集少数人,真的面对蒙古大军的时候,你又能做多少事情呢? 单单是保住大冶县这块地方不被蒙古大军攻陷吗?呵呵!你忘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句话了!一旦蒙古人兵锋指向我们宋人头上的时候,你那点力量不过只是如同烛火之光效日月之辉罢了! 所以纪某认为,你不但要当官,而且必须还要当大官,只有如此,才能拥有更大的力量,除非你现在揭竿而起,短时间将天下取而代之,否则的话,仕途是你挥你的能力的最佳途径! 这次史弥远千辛万苦的扶植一个赵于莒充作沂王之子,纪某料定,这个奸相定是有什么不轨之念,要不然的话,他何必如此用心良苦的找来一个毫无根基的赵于莒呢? 这么多年以来,纪某虽然看似不问政事,但是却从来没有忘记关注着史弥远老儿的所作所为。 虽然我还想不清楚史老儿现在打算做什么,但是纪某却可以料定,史老儿绝对是要有大动作了! 而现在你的机会便在这个赵于莒的身上,因为既然史老儿选择了他,那么赵于莒便等于是他的人了,以前你没有机会搭上史弥远这个老贼,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良好的机会,让你搭上这个老贼的路子、 只要你稍作运动一下,便能利用你的这个小友,晋身更高的职位,甚至到京城当官也不见得就不成,毕竟你现在军功赫赫,是正经的以功入官之人!抓住这个机会吧!纪某愿意为你当一个谋臣!来帮你完成你的这个理想如何?” 高怀远看着纪先成,心里面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第二章 以桃代李 高怀远很快便将贾奇从卧虎庄招至了县城,在县城里面给他专门安排了一个宅院,并且将纪先成也和贾奇安置在了一起。 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深思了一番,他觉得纪先成说的不错,大丈夫做事当不择手段,假如他只依靠自己一己之力,暗中展力量的话,先不说他能做到哪一步,单单是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主意,将他视为叛贼都说不定,而眼前纪先成却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就是干脆投靠史弥远,抱住他这条大腿,利用他来逐步提拔,以期能获得更多更大的力量。 而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必须要搞清楚赵于莒被选立为沂王养子的这件事其中有什么阴谋,只有搞清楚这一条,他才能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所以他才将贾奇从卧虎庄调出来,专门在这段时间之内,做这件事情,有贾奇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为他分析情报,加上纪先成这个老狐狸在,两个人将各种收集来的资料汇总之后,总是能看出一些眉目的吧! 对于这两个人的合作,高怀远还是有相当的信心的。 同时他派出一个最贴心的手下,前往临安府找到现在已经进驻临安开设各种店铺的黄真,在那里启动他的情报网络,着手开始收集各种有关史弥远和宫中的事情,包括朝政在内,他要驻守临安府的那些手下,要想尽一切办法,搞清楚这件事。 于是在高怀远派出的人到了临安之后,那里的黄真彻底算是忙了起来,当然他不清楚高怀远的这个要求是什么用意,但是他相信高怀远让他这么做,是一定有用的。 所以他利用手头所掌握的一切有利之机,开始在临安城中搜罗起各种信息来。 假如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做的话,可能会很有难度,但是放在黄真手中,却算不得什么太难的事情,因为他现在已经在临安拥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醉仙楼先在临安以外的绍兴、明州、建康等地开设了醉仙楼,然后挟着一炮走红后的余威,在临安城中花重金求得一处极好的房产,开设起了于今以来,所有醉仙楼之中最为气派的一家,单单是改建装潢,就花费了数千贯钱。 开张之后,那些京城的权贵们不少已经听说过了国中出了一种叫神仙醉的好酒,于是不少人得到了醉仙楼的投贴,准时慕名而来,当他们在醉仙楼品尝过了这里的神仙醉之后,无不为这种新奇的美酒所折服,于是醉仙楼短时间之内,便成了京城中最为上档次的宴请之地。 既然是喝酒的人多了,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还是京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而且神仙醉又不是什么一般的酒水,所以难免会有人喝多,而人喝多了之后,最大的特征就是话多,话多了就爱吹牛,即便是官当得再大,也少不了这个喝多了话多的毛病,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的嘴巴也就当不了自己的家了,于是乎想在醉仙楼打听点朝中的事情,可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这种三教九流都趋之若鹜的地方,里面的跑堂的小二们大多数都是卧虎庄培养出来的少年,清一色的短衣襟小打扮,看上去各个精神利索,就在端茶倒酒期间,各种消息便源源不断的汇集了起来。 当然全凭酒楼打听消息黄严还嫌不够,他还有一条途径,便是他开设的另外一家叫做妆容的商铺,这个铺子里面所售之物,基本上都是女人用的化妆品或者琉璃镜之类的东西,也只有京城里面权贵家的女子才能消费得起,而这些东西,一经面世,便立即招致了京城众多女人的疯狂追捧,而消费力最强的主顾便是皇宫了! 宫中有专门负责为宫中皇后贵妃以及贵人宫女采办胭脂水粉之物的黄门,虽然这些女子天天在深宫大院里面不出来走动,但是对于这种新上市的化妆品以及香水之物,她们却用上的最早,一经试用之后,这帮娘们便疯了,立即着令宫中的管事太监,为她们采办这些东西,本来像这种事情都要靠人疏通关系,才能将东西卖进宫中的,但是妆容楼却不用这么麻烦,宫中的黄门自己就找上了门,开口就是大订单。 如此一来,通过这些经常走动的小黄门,只要使点小钱,宫里面的事情黄真想知道也并非难事。 于是乎通过各种途径收集来的经过初步筛选的消息,使用信鸽这种快捷的通讯工具,很快便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了大冶县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面。 对于每天飞来的这些鸽子,有专人负责收取,每只鸽子腿上都带有一个小小的竹管,里面是用贾奇特意编写的密文进行撰写的消息,这种密文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密码,即便有鸽子意外的落在了局外人的手中,看到这种密文,也跟读天书一般,根本不知所云,所以不必担心会泄露什么信息。 这也是高怀远利用后世的知识,所作出的一种决定,但是他只是负责提出意见,真正的执行者还是贾奇,贾奇这个家伙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材料,一经接手这个事情,便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彻夜连轴转的开始鼓捣,他利用现有的汉字,进行修改,编写出一本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认识的密文,各地的酒楼里面有一个专人负责根据这种密文,撰写各种消息,以此进行通讯联络,在这样初步构架起来之后,他们的效率立即便体现了出来。 许多连鄂州这样的大地方的官员还不知道的消息,一时间便会出现在高怀远的桌子上,当然闲杂的消息高怀远不会关注的,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史弥远的身上。 就这么连连折腾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纪先成和贾奇两个人将事情的始末给分析出了个大概。 “少爷!您安排的事情,小的和纪先生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是否现在给少爷汇报一下呢?”贾奇这一天见到高怀远抽空溜出县衙,来到他和纪先成住的这个院子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纪先成这个时候也从另外一间屋子走了过来,点点头道:“现在基本上我们已经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了,不知道大人想不想听听呢?” 高怀远于是立即点头道:“只管说吧,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总该让我弄明白吧!” “经过我和贾奇的这段时间的收集整理,还有我们的分析之后,事情大致应该是这样的!……”纪先成坐在高怀远对面,由他将这段时间他们对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开始讲述给高怀远。 而这个时候,在临安府一座极其奢华的大院后宅书房之中,也有一个白脸胖子也正在和一个人说起高怀远。 “你说这段时间以来,贵诚的学业进行的还算是不错了?”白脸胖子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回相爷大人的话,贵诚自从到了沂王府之后,学业相当勤奋,在郑大人的教导下,无论是诗画还是行文,都有了长足的长进,而且贵诚对于这次您给他的东西,十分感激,多次提出,想面见您,亲自向您道谢!”站在白胖子对面的那个人一脸敬畏的答道。 “那么郑清之呢?他可曾尽心?”白胖子接着问道。 “郑大人应算是尽心竭力教授贵诚了,现在基本上吃住在沂王府之中,几乎和贵诚形影不离!”那个人又答道。 “嗯!这样也算是没有辜负本相!还有什么事情,你都说说看!”白脸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确实还有一事,贵诚自从到了沂王府之后,除了念起母亲和弟弟之外,还多次提及一人,据他说是他少时好友,这些年对于他们家多有帮扶,并且还派人给此人送过一封信!”那个人再次答道。 “哦?有这等事?余天锡以前可是未曾对老夫提起过,那么你查问了没有,贵诚提及的此人是什么人,干什么的没有?”白脸胖子闻听之后微微皱眉问道。 “小的没敢大意,已经查过了,贵诚的这个少时好友也算是个奇人了,名叫高怀远,父亲是绍兴府通判,少时生活在绍兴,据说就是在绍兴的时候,认识的贵诚! 而此人据说少时曾经是个傻子,后来不知为何又成了个明白人,嘉定九年的时候回到了大冶县老家,替其父打理老宅田宅,宋金开战之后,他年少应征以大冶县高家庄耆长的身份,随大冶乡兵一起前往襄阳军前效力,一年不到的时间,居然因功被进封为九品保义郎。 后来因为此人性情暴烈,在军前斩杀不尊号令临阵脱逃的一个县尉,被逐出军中,回到了大冶县,便专心在大冶县打理其高家的田产。 其父高建经过多方运动之后,为其补了一个县尉一职,就地在大冶县当了一个县尉,此人便算是步入了仕途,听说在大冶县小有名气,带领乡勇剿灭过湖匪。 去年此人奉令带大冶县乡勇前往鄂州抵御金军南下,受命前往黄州御守,配合黄州钤辖蒋方,共同抵御金兵进攻,据说那一仗打得非常艰苦,黄州城以少数守军,加上城中百姓,硬是扛住了数万金兵连番进攻十几天,还造成金兵大败数阵,损失惨重,其中有不少都是此人的功劳。 黄州一战之后,此人返回大冶县,正好大冶县知县调任它地,此人这半年多来,便以县尉身份代行知县一职,并被擢升为从八品从义郎,是个地方小官!说来此人这些年的经历也算是艰险,算不得一个读书人,只算是个武夫罢了! 据贵诚所说,此人十分念旧,经常会托人送些钱财,照顾贵诚母子,这些年贵诚家没少受他的接济,所以贵诚才会经常提及此人,似有念旧之情!而那个高怀远在收到了贵诚的亲笔信之后,也回复了一封书信,信中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恭喜贵诚的这番境遇,小的已经看过了那个高怀远的回信,字里行间对于贵诚显得十分客气。 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左相的计划有所影响呢?”那个负责监视赵于莒的人将高怀远的情况详细给眼前的这个白胖子讲述了一遍。 听罢了这个人说的这件事之后,一直坐着的白胖子,也就是当今朝中权倾一时的权相史弥远,忽然站了起来。 “那你可知这个姓高的可有什么后台没有?他的父亲可有什么撑腰之人吗?”史弥远眉头微微皱起来,然后对这个人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倒是也派人去查过了,这个姓高的县尉做官倒也勤勉,甚至还有些愚钝!虽然和他的上司关系处的不错,但是却未听此人朝中有什么后台。 此人倒是因为在军前效力的时候,很受已故京西路制置使赵方的器重,但是这个姓高的也没有利用赵方的关系,谋求晋身! 说他官当的愚钝,其实就是说他在黄州一战之后,本来他军功显赫,只要他留在黄州城多呆一些日子之后,等到朝廷论功行赏,以他的战功,起码擢升几级没有问题。 但是此人却稀里糊涂的带着大冶县的乡勇回到了鄂州,白白放弃了这个天赐良机,以至于后来赵方为他请命,才从九品保义郎擢升为从八品从义郎,连知县至今也未曾补正,倒是让那蒋方得了个大便宜,现在全知黄州府,成了黄州知府! 他的父亲的出身小的也查过了,他父亲名为高建,倒是个正经读书人,绍熙五年进士出身,十几年前补绍兴通判一职,多年来未曾晋升,想必也没有什么后台可说,要不然的话十几年不至于还当一个七品通判,官运不算亨通!只是家境据说有些生意,还算是不错罢了!”那个人如数家珍的将高家的情况一一给史弥远道来,看来在这件事上也算是做足了功夫了,几乎将高家三代翻了个底掉! 史弥远这才缓缓的又坐了回去,捻着下颌的一缕胡须,低头想了一下之后,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个贵诚能念旧说明他这个人还是通情达理的,如此也算是可造之才!至于那个高怀远,只不过是个县尉罢了!就由贵诚和他来往好了,毕竟一个小小的县尉也影响不大,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是!小的明白了!不知道相爷还有何吩咐吗?”那个人小心应命之后,对史弥远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了,你看好贵诚,让他多多读书,听郑大人的教诲,少些别的念头,平日里不妨让他到杨皇后那里走动一下,至于我这里,还是少来往最好,他的心意我心领了,如果他念及我的一片苦心的话,不妨以后在图报答也好!你回去吧!”史弥远摆摆手交代了一番之后,让这个人退下。 这个负责监视赵于莒的人立即躬身对史弥远施礼,然后倒退着走出了书房 ,心中再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从纪先成和贾奇的分析中,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史弥远导演的巨大阴谋,一切信息的矛头都指向了当今太子赵竑身上。 从他们得来的消息中他们查到一条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是当今太子赵竑对于这个史弥远非常不待见,曾经多次私下里表示,假如有朝一日他登基当了皇上的话,就要废掉这个一手遮天的奸相史弥远,既然这种事情,连他的情报网都能查到,以史弥远这样一手遮天的奸相,万不会一点风声也听不到。 假如史弥远听到了赵竑所说的这些话之后,又会有何作想呢?他现在把持朝政已经十几年,朝中上下都是他的眼线,而且作威作福这么久,能坐以待毙吗? 另外从其它各种消息上分析,史弥远已经开始了反击,多次在当今圣上那里,说赵竑的坏话,如此一来事情就有点明了了。 纪先成和贾奇便结合立赵于莒为沂王之子这件事,和赵竑讨厌史弥远的这件事一起琢磨,于是便认为这次这件事应该是史弥远的一个大阴谋才对! 史弥远这么做的原因,当是史弥远在玩儿一个以桃代李的阴谋,他想利用手中的权利,重新扶植一个傀儡出来,最终取代当今太子赵竑! 第三章 惊天冤案 这个事情可是个天大的阴谋,即便是纪先成也对这件事感到吃惊,他虽然知道史弥远这个混账胆子很大,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居然敢背地里面运作一个夺嫡的大阴谋。 而这件事分析出来以后,纪先成才突然现,高怀远居然很可能会牵扯到这个阴谋之中,于是这才赶紧派人将高怀远请来,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解说给了高怀远。 “本来以我以前的想法,大人大可利用贵诚这层关系,搭上史弥远的路子,现在看来,我以前想错了,假如史弥远这个老儿在谋划这样一个阴谋的话,那么大人和赵于莒相识这件事,对于大人来说,反倒不见得是个好事! 史弥远此人心思缜密,为人十分阴险狡诈,手腕颇为狠辣,既然他选择赵于莒,看重的便是赵于莒这个皇室宗亲没有任何后台,方便他的控制,假如有朝一日他的计划实现的话,赵于莒被扶上了皇位,对他这个一手扶他上位的宰相定会俯帖耳,言听计从! 以史弥远行事的风格,这厮绝不会允许他的计划中出什么纰漏,而你和赵于莒的这层关系,虽然算不上是个什么多大的事情,但是也很可能成为他计划中的一个变数,老贼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看来大人不但不能靠着贵诚去抱史弥远这个老贼的大腿,反倒应该避开这个天大的漩涡才是,行事只能低调一些,要不然的话,一旦大人可能影响到史弥远的计划的话,那个老贼会毫不留情的清除掉你这个不利因素的!”纪先成一脸忧色的对高怀远说出了他的看法。 这一点高怀远倒是没有想过,被纪先成这么一提醒,倒是引起了他的警觉,纪先成这个人在受到了当初的挫折之后,性情改变了许多,现在变得谨慎小心了许多,从当初的愤青变成了现在一个攻于心计的老狐狸,这都是拜史弥远所赐,他对史弥远的了解,肯定是十分深刻,他能这么说,就说明史弥远保不定会这么做,如此一来,他便很可能受到这件事的牵连,到时候成了史弥远的牺牲品了! 但是这件事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而是他通过纪先成的这个分析,结合他以前的记忆,现在基本上确定了一件事,就是历史上的宋理宗,便很可能就是他这个小友赵于莒,他这会儿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读历史,却当了个缉毒警,要是他选读了历史的话,现在他就可以知道赵于莒到底是不是就是宋理宗了,那样的话,许多事情他就好办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他基本上还是确定了赵于莒便是宋理宗这件事,对于这个结论,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这个稀里糊涂跑到这个时代的现代人,居然误打误撞的和后世一个皇帝结交成了朋友,如果说他灵魂穿越这件事太扯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是扯到了天边了! 高怀远心乱如麻,他虽然还没有最后确定赵于莒是不是宋理宗,但是对于这个宋理宗一声所作所为以及他的下场,高怀远却还是记得一二的,宋理宗登基之后,便被史弥远这个大奸臣架空,整整碌碌无为的当了十年傀儡皇帝,直到史弥远挂了之后,才收回了皇权。 据说宋理宗拿到了皇权之后,也曾经努力整顿了一番朝政,还搞得有声有色,整治出来一个端平更化的局面,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很快宋理宗便成了个昏君,开始声色犬马,任人唯亲,搞了个贾似道出来,把南宋的江山搞了个乌烟瘴气,后来造成了南宋的灭亡,也就是说其实南宋的灭亡,基本上要算是宋理宗的无能所致。 最惨的是宋理宗死后,蒙古大军灭了南宋,建立了元朝,一个藩僧居然挖开了宋理宗的陵寝,将他的尸体弄出来倒挂在树上淋取水银,还将他的人头送到了元大都去,用他的头盖骨给元朝的皇帝做成了酒器,一个皇帝死后还遭这样的侮辱,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这些事情本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却因为赵于莒很可能就是以后的宋理宗,那么就和他有了关系了,在他看来,赵于莒本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也很有上进心,怎么可能以后沦为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了呢? 高怀远之所以心乱如麻,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未置可否,而是站起来说道:“让我自己想想,我这会儿想安静一下,这件事你们继续跟踪,搞清楚其中的一切!不过我觉得倒不必太过重视此事了,即便这件事如同你们分析的那样,眼下史弥远估计也只是在布局,对于我的影响应该不会有什么的,他怎么可能来对付我这样一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呢?纪先生未免是过于担心了吧!” 纪先成立即站起来说道:“且慢,大人难道不相信纪某的分析吗?对于这个史弥远,我可是已经研究他多年了,对于他的性情,恐怕我们之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眼下大人万万不可忽视这件事,以纪某所见,现在大人你在大冶县的所作所为,太过清廉了一些!名声太好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个好事呀!我想大人这段时间,该注意一下了!” “哦?名声好也是坏事吗?”高怀远倒是被纪先成这句话给弄糊涂了。 “当然,你想一下,奸臣最怕的人是什么人?文臣最怕的事情是什么?我想大人一定回答不出来,那纪某就告诉大人吧! 奸臣最怕的是看到清官,文臣最怕的就是油盐不进的忠臣武将!这也是当年岳王爷蒙冤的根本,岳王爷当年可就是因为官当的太大,而且过于耿直清廉了!要不然的话,为何岳王蒙冤的时候,没几个人站出来为岳王喊冤,倒是那么多人一起构陷岳王呢?就是因为奸臣贪官不愿和他这样的清官忠臣为伍!所以要陷他于不义! 你现在恰恰就是一个这样的家伙,当官当的清廉,而且大肆整治地方吏治,这样的好官,要是落在奸臣眼中,除了除之而后快之外,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 你这么下去不行,怎么也不能背个清官的名头,让老贼注意到你,你不管怎么样,也要把名声弄臭一些才行!” 听完了纪先成这番大论之后,高怀远几乎要晕倒了,这家伙本来是个愤青,现在怎么成了这幅德行了?好像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也不在乎了一般! “你别这么看着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我自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足矣,管别人怎么看你呢!你说是不是贾奇?”纪先成看到高怀远用那种吃惊的眼神看着他,于是便继续说道,还拉贾奇出来一起说话。 “纪先生老于世故,应该说的不会错的!我看也是!”贾奇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表示赞同。 高怀远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照纪先成的话的意思,他现在不能当清官,要当一个昏官才行,这件事就更扯了吧! 但是他反对无效,纪先成这次要替他拿主意,当即吩咐贾奇,按照他的意思去办,找一帮闲杂人等,到处说高怀远的坏话,主要指他爱财,为了敛财不择手段等等,至于证据,就说高怀远高家老宅翻修,那些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 高怀远真拿这个纪先成没办法,这种事情放在后世也叫包装吧!不过这次纪先成替他包装的形象却实在不咋地,居然要将他包装成为一个贪官。 高怀远看看纪先成主意已定,觉得他这种考虑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水至清则无鱼,官场上不能太清白了,历来古代官场上的清官没有几个落到好下场的,特别是他这样的行伍出身的武人,不爱财的话,那么图什么呢?反倒更容易遭人误解,保不准会有人联想他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呀!这句话貌似说的是那些以前的封疆大吏手握重兵的武将吧!他一个县尉能兴起来什么风浪呀! 可是纪先成拿定了主意之后,谁也没法改变,果真没几天,街头巷尾便开始流传高县尉爱财的消息,而且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高怀远在县衙里面就看出一些差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善。 如此一来,几天过去之后,找高怀远送礼求情的人倒是多了起来,送礼之人基本上都听说了高怀远爱财的名声,希望通过送礼,来请高怀远为他们帮忙。 高怀远有心拒绝,但是却被纪先成拦下,来了个来者不拒,对于那些求他办事的人,无伤大雅或者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纪先成抬手给办了,要是过分的要求,或者是坑害百姓的要求,一概不帮忙,该怎么秉公处置还是秉公处置,搞得送礼的人有人说高怀远的好话,有人说高怀远的坏话,但是有一个意见倒是出奇的统一,就是高怀远爱财! 这下倒好,人想要混个好名声不容易,要想弄臭一个人,倒是不费什么力气,不久高怀远爱财的名声便声名远播,成了人们议论的话题。 而高怀远也拿纪先成没有办法,就由着他折腾去了,他静下心来,开始琢磨赵于莒的这件事,可是无论他怎么思量,都想不出一个什么眉目,假如赵于莒真的当了皇上的话,定会重用于他,这一点高怀远毋庸置疑,但是问题是朝政却把持在史弥远手中,他如何能和皇帝斗得过这个奸相呢!一不小心的话,就会粉身碎骨,到时候落得的下场恐怕比以前的权相韩侂胄还要惨一百倍吧!到那个时候,他的所有前期的努力,算是都白费了。 但是他不依附于史弥远的话,下场会很惨,难道要他依附史弥远,成为他的帮凶不成?高怀远也不愿,这实在违反他做人的原则,到底怎么办,高怀远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这期间又有一件事传来,使高怀远暂时忘掉了赵于莒的这件事,心情再次掀起了波澜。 这件事是从北方传来的,本来应该是早已生了,但是因为宋金两国敌对,消息一时间比较闭塞,而高怀远自己又被各种繁杂事务缠身,以至于一直没有留意,更没有听说。 直到这一天他收到了黄严从军前送来的一封信之后,高怀远才得知了这件事,原来嘉定十四年也就是金国兴定五年年末,作为金国脊梁的大将仆散安贞,突然间获罪,被金主所杀,连带他的两个儿子,也同时在汴梁被杀。 这件事当是一件大事,高怀远却直到这个时候,才听闻此事,于是立即大惊失色不由得为这个曾经的敌人感到扼腕叹息了起来。 假如从敌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应该是件对大宋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金主完颜珣这个时候,突然间斩杀金国名将,干了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可以说是自断手臂,绝对是一件自废武功的快事。 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说,广义上就要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了,同为武将,高怀远对于这个仆散安贞还是相当佩服的,这些年来,仆散安贞为金国做了许多事情,可以说是力挽狂澜于既倒,南征北战连连击败红袄军,使之连战连败以至于一蹶不振,使山东的形势没有继续恶化,要不是仆散安贞的话,山东一带早就不是金国的辖地了,而且仆散安贞还在北线对抗蒙古军,多有胜绩,又南下连连击败宋军,使宋金边界的局势得以稳定。 所以说仆散安贞这些年来,真的是为金国倾尽了心血,对于金国人来说,他绝对堪称是个像宋朝的岳飞一样的忠臣良将。 但是这次他的被杀,也应验了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三世为将乃道家所忌! 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这才收集有关仆散安贞为何被金主所杀的原因,经过一番查访之后,这才弄清楚了仆散安贞之死的原有。 原来仆散安贞之死,果真是件天大的冤枉,比起当年宋朝岳飞之死,可以说一点都不为过。 这件事还要从仆散安贞兴定五年初率军伐宋说起,当时仆散安贞在蔡州集结金军,以他的花帽军为主力,出息州攻宋,一路上势如破竹,取黄土险关,直下麻城、接着围黄州,攻取蕲州,分兵进击汉阳军,除了在黄州城下,撞上了高怀远之外,没能打下黄州城,但是基本上可以说这一战仆散安贞打的非常漂亮,使南宋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仆散安贞还从蕲州俘获了七十多名赵氏宗亲,并将这些赵氏宗亲一股脑绑回了金国,待回到金国之后,献给了金宣宗。 但是事情偏偏就坏在了这件事上,本来这种取胜献俘的事情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可是这次却成了仆散安贞的罪名,这种事情打死仆散安贞他也想不到。 待到仆散安贞回到了汴梁之后,他的战功自然引起了一些奸臣的觊觎,让不少金国奸臣开始琢磨着怎么坑害仆散安贞,后来正是利用了这件事,告仆散安贞不杀宋朝赵氏宗亲,是谋反行为。 而且同时还告他攻取宋人城池之后,取得大批金银财宝,未如数上交,而是分给了手下的兵将,这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做法,打算图谋不轨。 如此一来金主完颜珣便听信了这帮奸臣的诬告,将仆散安贞落罪下狱,没多久便将他当街处斩,连同他的两个儿子,也跟着他一起被处死。 这样的死法,真是冤枉到了极点了,真是比莫须有还莫须有呀!打仗为了鼓舞士气,分赏所获财物,这是军中惯用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什么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年代,哪儿会有人因此获罪呀! 高怀远深入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有人说是完颜珣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想杀仆散安贞的当是金主完颜珣,并非什么奸臣诬告。 而原有就是因为仆散安贞这次攻宋之中,沿途约束金军,尽量不杀降兵战俘,并且对于攻克城池之后的老百姓尽可能不骚扰,以此获得了不少宋人的支持,以至于当初他在黄州城才会遇上宋军降兵帮着金军攻打黄州城的场景。 这种事情是一个名将才能做到的事情,充分减少敌方军民的敌对情绪,使战争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展,这种指挥只有名将才能做到,对于金军许多将领来说,所过之处一片焦土,难免宋人会拼死抵抗。 可惜的是仆散安贞回去的时候,带回去了大批宋人,金国现在就只剩下河南以及部分山东还有安徽的疆土了,仆散安贞一下给他们带回去那么多宋人老百姓还有降兵,金国还真是不好安置这些人,杀又杀不得,留着也没地方安置,安置不好的话,又是不稳定因素,让完颜珣为此颇为头疼,后来迁怒于仆散安贞,干脆下狠手,招来一帮人给仆散安贞安罪名,最后将仆散安贞一杀了之! 于是乎一个天大的冤案就此成形,一缕金国的忠魂就这么飘飘悠悠的驾鹤西去,高怀远最终叹息一声,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也!完颜珣这是自己要给金国挖坑埋了金国,别人又徒奈何呢?高怀远忽然心生一种紧迫感! 第四章 纷杂 放下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对于金国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他们自己找死,由着他们去吧!他该忙他的事情,还是要忙他的事情的。 可是他不想赵于莒的事情,有人帮着他在想,其中最热情的便是他的老爹高建,高建在绍兴也是一时间听说了赵于莒的事情。 这件事被他得知之后,高建立即便动起了心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儿子无意间结交的一个平头老百姓,这个时候突然就飞黄腾达,莫名其妙的成了沂王的儿子,而且听说是当今朝中一人史弥远所亲点,于是他便开始坐在屋子里面合计这个事情。 很快他提笔给高怀远写了一封长信,信中替高怀远分析了这件事的好处,让高怀远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联络上赵于莒也就是现在的赵贵诚,并且通过赵贵诚,再想办法挂上史弥远的关系,无论花多少钱,只要打通了史弥远这层关系之后,他们父子二人以后便会官运亨通,不说能到京中当个大官,起码回头都弄个知府当当应该问题不大吧! 高怀远收到了老爹这封信之后,被高建的这个计划搞得更是哭笑不得,他老爹现在真是有些昏头了,当了一辈子官了,居然还没有他看得清楚这件事之中隐藏的危机,还想让他通过赵于莒去抱住史弥远的粗腿,这个时候按照纪先成的想法,躲都躲不过,唯恐避之不及,高建还让他这么做,弄不好就会人仰马翻,他们父子二人都一块倒霉。 于是他干脆将这封信置之高阁,只是简单回复了一封信给高建,让高建稍安勿躁,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万不可这个时候去蹚浑水去。 高建接到了高怀远这封信之后,被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盆浑水,高怀远为什么不要让他去蹚浑水呢? 于是他再接再厉,再给高怀远写信,甚至还亲自跑去全氏家,拜见全氏,还拿出不少钱,资助全氏和赵于莒的弟弟赵于芮读书,一心想要通过这个途径,为自己和儿子谋个更好的出身。 只可惜他这些努力全都白费了,他不这么做,史弥远也早已派人将他的情况和高怀远的情况查了个大概。 这一天史弥远派出的人终于从大冶县返回了临安,在史弥远的密室里见到了他:“启禀相爷,小的这次幸不辱命,已经将那个高县尉的情况查清楚了!” 史弥远点点头道:“很好,辛苦你了!那你就说说吧!” “多谢相爷关心,小的前些日子受命之后,不敢耽搁,连夜启程前往大冶县,并在大冶县住了一些天,私下里面打听出了不少这个高县尉的事情。 这个高县尉其实就是一个武夫,他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什么政事,而是整天和一帮泥腿子滚在一起,在大冶县搞起了先朝时候的弓箭社,组织乡勇习练射艺武艺等攻杀对阵的技巧,倒是因为这个,他才在黄州立下一些功劳。 此人年纪不大,今年也就是二十左右,这个年纪便当上了县尉,并且兼任全知大冶县知县,也算是混的不错了,他以前的靠山应该是去年过世的京西路制置大使赵方,其他就没有什么可提起的后台了! 只是他在军前效力的时候,据说是在孟宗政手下做事,比较受孟宗政的器重,有少数几个军中的朋友,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还有就是小的在大冶县听闻坊间传言,这个高县尉是个爱财之人,此人什么钱都收,收钱不办事,弄得不少人私底下骂他无德,看来这家伙不是什么好官!连爱财有道都不知道,居然毫不收敛!他名下现在有一个高家老宅,良田大致百亩左右,另外还有一个山庄,是他靠这几年敛财所得搞出来的! 大致情况就这样,倒也没有什么太值得留意的事情,再有就是据传,这厮上阵打仗的时候是员猛将,几次带乡兵出战,都打的比较漂亮,还打了几场狠仗,算是个比较厉害的家伙!手头有些功夫!” 听完了这个手下的话之后,史弥远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他可不希望贵诚能有一个太硬的后台,要不然的话,控制起来就不太容易了,而眼下从他收集来的这些信息上来看,高家父子不过是小官罢了,没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史弥远微笑说道:“原来如此,人无完人嘛!武将爱财不是什么坏事,不爱财倒是就有些麻烦了!照你这么一说,这个高怀远倒是个毁誉参半之人,打仗有一手,当官当的却很一般嘛!这样的人倒是没什么好留意的!以后不用再管他了!” “是!小的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管他了!”这个手下连忙答应一声,退出了史弥远的密室。 史弥远这才放下了这个心事,转而开始琢磨起来这些天圣上的龙体的事情了。 赵扩自从开禧北伐惨败收场之后,韩侂胄又被史弥远和杨皇后暗杀,本来一腔热血的赵扩便彻底颓废了下去,在他心中早已没有当年那种信誓旦旦要光复旧土的理想了,现在杨皇后把持后宫,史弥远一手遮天的替他打理这个国家,他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了。 所以他只能寄情于声色犬马之中,身子这十来年中,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几年来,他心情很郁闷,他这一生,后宫嫔妃一共给他生了八个儿子,但是老天实在对他不公,居然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这八个儿子一个个先他而去,最后剩下一个,本打算将帝位传给他,但是没成想,白人送黑人,最后的这个儿子还是先他一步,驾鹤西去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将沂王之子赵竑立为皇太子。 这么一来,倒是应了以前他的承诺,有朝一日还将帝位还给皇兄一脉,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了,毕竟赵竑也算是他的亲侄子,不算是外人。 但是这些时候,他却现,自己这个侄子居然和他的肱骨之臣史弥远尿不到一个壶里面,赵竑尚未登基,便放言有朝一日要收拾史弥远,他说史弥远是专权奸臣,在他看来这有点过分了,这么多年来,史弥远在他眼中,也算是兢兢业业,为他主持着这个国家的运作,假如不是史弥远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么多年该怎么过来。 史弥远对于赵竑也一样不感冒,这些时候,他的手下以及他本人,没少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赵竑的坏话,揭赵竑的短处,许多事情有凭有据,赵扩现在看到赵竑的时候,就有些厌烦,觉得这个侄子实在不像话,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情。 但是赵扩自以为并不算昏庸,在太子一事上,他清楚史弥远的想法,史弥远这是想请他废掉赵竑这个太子,另立新人为太子,虽然他十分信任史弥远,但是他还是认为,不易轻易更换太子,毕竟立太子一事,是国之大计,虽然赵竑有些短处,但是整体上还没什么大的差错,他怎么也不能说换就换。 而且废掉赵竑这个太子的话,又能立谁为太子呢?眼下名分上也只有新到京城的那个贵诚了,但是在立贵诚为太子的这件事上,赵扩是一百二十分的不愿意,赵竑再不好,也是他亲侄子,血脉要近一些,这个贵诚又算是什么? 他只不过是先祖的远枝,属于赵德芳一脉的赵氏子孙,虽然同根,但是却已经、血脉相差很远了,史弥远弄来一个他当沂王的儿子,目的就是想换掉赵竑,省的他百年之后,赵竑登基对史弥远不利。 赵扩自诩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清楚的,即便他再不喜欢赵竑,但是在血脉远近上,他还是倾向于不要更换太子,故此赵扩一直没吐口提更换太子的事情。 这件事还是在拖拖吧!赵扩这么想,这些天来,他身体又有些不适,太医看了不少,也没给他治好,倒是一个道士献给他了五石散,说服用之后,可以治好他的病。 这些天来,他少量服用了一些,服后在殿中疾走如飞,行散之后觉得通体舒坦了许多,可是太医说此药不能久服,也不能过量,所以他也没有大量服用,但是精神方面却有了不小的起色。 但是赵扩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了史弥远的耳中,史弥远现在可不想赵扩有事,听闻赵扩服用五石散之后,立即勃然大怒了起来。 “来人,给我查清到底是谁献五石散给圣上的,此人该死!圣上身体本来就虚弱,一旦再服用五石散成瘾的话,岂不是在害圣上吗?”史弥远立即找人,要查清这件事。 现在他可不能让赵扩出什么麻烦,要是万一赵扩现在一死,赵竑登基就成了既成事实,他眼下虽然已经布下了棋子,但是离成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起码在杨皇后那里,他还没有说通,这件事杨皇后是很关键的一环,少了她的支持的话,废立太子,基本上是没有希望的事情,他再怎么一手遮天,在废立太子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他必须争取时间,不管通过什么手段,都要阻止赵竑上台,要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这件事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使他这两年来,一直为此感到寝食不安。 可是扳倒赵竑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赵竑毕竟也得到了朝中一些大臣的支持,他虽然控制着言路,朝中大部分大臣都归于他的羽翼之下,但是还是有一小撮人,不怎么听他的话,始终坚持支持赵竑,其中不乏名儒重臣,他再怎么厉害,总不能一股脑将这些人都给干掉吧!特别是那个真德秀,在朝中享有很高的声誉,又是赵竑的老师,可以说是他最大的障碍,真德秀支持赵竑,便是赵竑的一个最大的谋臣和助力,他振臂一呼,朝野相应他的人绝不会在少数,这对史弥远很是不利。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还需要时间,现在说什么不能让赵扩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他这个皇上,还是需要再坐两年的! 很快史弥远便查到了献五石散给赵扩的这个道士,一番查证之后,才知道这个道士并非是受人所托,而是想通过献药,在皇上哪儿搞点银子和声名,以利他自己开设道观,弘扬道法。 史弥远气的要死,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做了一个杀的手势,手底下的人立即心领神会,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下去办事。 两天之后,便听闻给圣上献药的那个道士,在他的道观之中暴毙,死因不明,史弥远这才消了一口气,赶紧动身前往皇宫之中,参见杨皇后。 杨皇后也听说了赵扩偷服五石散一事,更是生气,亲自前往赵扩寝殿之中,劝阻赵扩万不可再服五石散。 而赵扩历来对他这个大他六岁的杨皇后言听计从,当即保证不再服用这种东西,以后还戒酒,忌服生冷之物,他也听说当初献药给他的那个道士在道观之中暴毙一事,心想假如那个道士真是得道之人的话,怎么可能会暴毙于道观之中呢?所以也就不再相信服用五石散会对他有好处了。 时间就这样在缓缓流失,临安城中表面上很平静,该歌舞升平的还是歌舞升平,但是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史弥远一党和赵竑一排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远在大冶县的高怀远,这段时间暂时放下了赵于莒这件事,不再去多想什么了,他又将注意力放回在了他的事业上。 这些时候,经过他的整饬,大冶各项事务可以说都有条不紊的进行,有纪先成这个大仙给他帮手,衙门的许多繁杂事务基本上不必他太过操心,他甚至隔三岔五的会跑去游山玩水一番,在有些人眼中,他这个管理一县的县尉大人多少有些游手好闲了一些。 但是实质上,高怀远哪儿有闲情雅致去游山玩水呀!他每次出行,都只带最贴心的几个侍从,也就是李若虎这帮卧虎庄出来的人。 看上去是游山玩水,但是进山之后,找到偏僻之处,他干的却是炮兵的活。 这段时间来,他的制炮作坊的进展很快,在工匠靳同的带领下,铜作里的工匠连续突破了几道技术门槛,铸造出两种中小口径的火铳,并且简化了工艺,提高了铸造质量,高怀远跑到山里面,就是要试验这种他的撒手锏。 每次进山名义上是打猎,实质上都是在亲自试验这些火铳,对于这个利器,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别人对火炮的应用没有什么概念,只有他一个人心里面明白,所以为了避免走弯路,他只能在这件事上亲历亲为,不断的提出他的改进意见。 火炮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并不容易,它可并不是简单的一根铜管,装了弹药之后,打出去就行了。 即便是古代火炮,也是一个整体的系统,其中不但包括炮身,还有炮架,还有炮车等物,连装填的器具也是要成套配备的。 而高怀远虽然知道原理,但是他毕竟不是搞这个技术的,也只能利用他的记忆,摸着石头过河,不断的在试用之中,现问题,解决问题,总结各种使用的经验。 这一年多来,他没少干这个事情,总算是将自己的火铳推进到了可以实用的地步了,两种火铳的质量都有了大幅提高,装药量也得以提高,身管长度再次加大,原来的人工打磨内膛工艺,也改用了原始水轮机驱动的钻头镗孔,故此无论是射程方面还有质量方面都有了飞跃性的进展。 中等口径的火铳口径大致为八十毫米左右,重量五百多斤,炮身长度为一米三左右,射实心铁弹的时候,射程可以达到五里远,射散弹的时候也能达到一里多,而且射散弹的时候覆盖面很大,在射程上和威力上都完全可以压制弓弩,一门炮堪比百人以上的弓箭手的威力,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厉害的武器了。 如果口径再大的话,一是偕行不便,二是铸造材料是青铜,而青铜硬度还是不够,射圆形弹丸的时候,会很快造成炮膛变形,真正适合铸造大口径火炮的材料,还是要用铁或者是钢,但是眼下他对这种需求不大,所以这种口径已经算是不小了,关键问题是搞那么大口径的火炮,他弄到哪儿去用呀! 而且这种炮的炮架,他也精心设计,在后坐力承受范围之内,驻脚顶死,基本上可以保证开火之后,炮架不会出现损坏,而且以小角度射击的时候可以抵住后坐力,使火炮不会再出现炮响车翻的情况了,还不会后退,原地蹦一下就落地,可以原地装填,减少了推炮复位的麻烦。 几门这样的火炮的炮架还安装了两个硬木所造的轮子,可以用骡马拖运,而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使用,这算是他亲手设计出来的一种可供机动野战使用的火炮,对于火炮展来说,这个东西已经算是时代的产物了。 为了快装填,他还改进了火炮装药的程序,将火药分成固定的重量,装入到丝绢缝制的药包里面,每次装填只要拿出药包,塞入炮口,用炮杆捣实到炮尾既可,减少了每次装药的麻烦,连带着散弹,也用麻布包裹标准重量,可供随时装填,使这种火炮的装填度比最早的时候提高了数倍,大幅简化了装填的程序。 第五章 山东李全 高怀远经过这一年多无数次试炮之后,为一门炮配置七个人,负责整个火炮的运作,每个人专门负责一项工作,规定了操作流程,相互配合共同操作,使火炮的运作流程化,这种规定更是使火炮的射提高了效率。 经过连番的试用之后,火炮的实用性日臻成熟,可以说只待一鸣惊人了,这让高怀远很是高兴。 至于另外一种,就只能说是火铳了,这种火铳高怀远设定为单兵使用的武器,尽量要求小型化,轻量化,口径也要求比较小,大致在三公分左右,再小他的工匠们便做不到了。 在这个东西上,高怀远更是费了不少的周折,先轻量化上,便不容易做到,青铜材质虽然不错,但是铸造起来很是麻烦,内膛的镗孔也很不容易,质量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气泡等瑕疵,火铳的膛壁太厚不行,那样的话太重,不易携带,太轻也不行,承受不住膛压,会炸膛伤及使用者。 所以几经反复试验,才算是确定了膛壁厚度,枪管长度也稳定在两尺,重量控制在了二十斤以内,不过这种东西还是不合高怀远的要求。 因为这个火铳使用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不管是装填还是操作,都麻烦的要死,开始时候用的是引线点火射,但是这么一来,装填射一次,一分钟的时间都不行,这射真是要命,有这功夫一个善射的弓箭手可以射出二十支箭了,根本不实用,只能用来吓唬一下人。 所以高怀远决定改进装填和射的方式,步枪的展最初就是前装火绳枪,接着是燧枪,后来才出现后装的击针步枪,对于后装枪,高怀远是不想了,现在各种技术条件根本达不到那种程度,火绳枪用起来太麻烦,他也看不上,最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燧枪上,这个东西他有条件实现。 燧枪说白了就是个打火机,而现在他已经有了这种东西,打火机在他从黄州回来之后,带回来一大桶猛火油,他采用蒸馏的方式再次提纯,得到了不少的火机油,现在他的身上就有了一个用火机油的打火机,笨是笨了点,但是比起以前用的火镰、火绒点火的方式,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了打火机这个成功经验之后,改造燧枪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于是高怀远花图纸,开始搞这个东西,经过一帮各式工匠们半年多的努力之后,还真就让他做成了。 这种燧枪和后世的燧枪不太像,因为口径过大,装药量也很不小,想要抵肩射击,除了他这样的怪物能承受,一般人,只要开枪,便会枪响人翻,打着打不着目标,使用者肩膀就受伤了。 所以即便是造出这种东西,也只能采用卧姿射击,用小驻锄抵着地面,将后坐力传导到地面上,才能射,用起来还是麻烦了一些,装填一率提高到了一分钟两到三,算是进步不小了。 试用之后,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一里左右,有效射程大概也就是百米左右,再远就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这对目前的工艺来说,已经算是极致了。 所以高怀远只是试着造了一些,作为技术储备,没有要求继续制造,只是又改了一下,搞了个小家伙出来,算是个双管手铳,平时可以拿来防身使用,出其不意之下,神仙也躲不过这家伙的偷袭。 他让靳同等工匠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制造中型火炮上面,保证源源不断的储备这种火炮,应急使用,并且在他的卧虎庄里面,抽选出来几十个精壮庄丁,组成他的私人炮兵,装备给他们五门火炮,住到山中无人之处,专司操练火炮,这帮人将会是他以后组建炮兵的指挥官,每个人都将成为教官,有他们在,只要储备的有足够的火炮,他短时间便能训练出来一支无坚不摧的炮兵来! 高怀远现在觉得自己牛叉到了极点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中国古代达芬奇,是个级明家了,从他手底下现在诞生出来不少时代的产物,假以时日,将这些武器搬上战场的话,将会是敌人的噩梦! 除了这些火铳之外,高怀远还比较关注他的陷阵甲的展,陷阵甲都是周伯通主持的铁作里面所造,使用的都是用水力机械杵锤千锤百炼的百炼钢所制,式样上和当代甲胄风格迥异,防护力可以说强,一般情况下,正面攻击穿着此甲的战士,刀枪箭弩基本上无法穿透,伤不了穿着之人,让他的人多了一个保命的机会,对于提高士气,也是一种很好的措施。 他当初到黄州的时候,没有带上这种陷阵甲,要不然的话他上次从山庄里面带走的那五十名少年庄丁也不会伤亡小一半,让他着实肉疼了不短时间。 于是回到了大冶县之后,他要求加这种陷阵甲的制造,并且将一批五十套陷阵甲派人送到了军前,交给了黄严等人使用,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血和种子,死一个都心疼的要死,先保证他们在军前效命的时候,要有安全保证,至于黄严怎么解释这种奇形怪状的盔甲,那是黄严的事情,这小子一肚子鬼主意,编点瞎话跟喝稀饭一般简单,由着他去编故事吧! 高怀远忙他的,纪先成和贾奇忙他们的,从赵于莒的事情出现之后,他们的情报网络便开始正式运作起来,各种有用的消息,源源不断的汇总到贾奇的手中,贾奇整理分析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们当初猜测的应该不会有错,现在史弥远正在和太子赵竑进行较劲,一方想要废立太子,另一方想保住赵竑的这个太子的地位。 双方暂时陷于僵持阶段,当今皇帝态度明显不支持史弥远一方废立太子,而且杨皇后那边,也态度不明,既不支持史弥远,也和赵竑比较疏远,可以说是两方谁都拿谁没办法。 这个分析更加坚定了高怀远的想法,赵于莒应该就是后世的宋理宗,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罢了,穿越者就是占便宜,高怀远起码在这件事上,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他开始相信,京城中的这场争斗,到最后还是会以史弥远的胜利而告终的。 所以他决定坐山观虎斗,不参与到这场纷争之中,这是因为他觉得从历史角度来看,他眼下没有能力去影响这场争斗的进程,何况对于赵竑,他也不算了解,只知道赵竑性格比较外向,年轻气盛,想要有所作为,痛恨史弥远,但是这并不能成为高怀远支持他的原因。 因为现在看赵竑对史弥远不感冒,谁知道他假如真的当了皇帝,又是个什么德行的皇帝呢?清除了史弥远,会不会再弄出一个史弥远二呢?所以他犯不着去帮赵竑,何况八竿子现在他也够不着赵竑呀! 另一方面是私人方面的问题,赵于莒假如真的就是以后的宋理宗的话,虽然混蛋了一些,但是他最终成为那样的皇帝,成因很多的,并不能都怪罪在赵于莒身上,何况从他目前对赵于莒的了解上来看,赵于莒并非天生就是个纨绔子弟,他生于民间,更知道民间老百姓的疾苦,毕竟他在史弥远死后,还折腾出一个端平更化的局面,不能说他一定就是个昏君,这件事高怀远也想明白了。 历史要怎么走,就先让历史这么朝前走好了,他现在只要做他自己的事情,到该卷进去的时候再说,到时候他争取一鸣惊人,给历史留下浓重的一笔好了! 而且潜意识里面,高怀远认为,迟早史弥远要死,史弥远死之后,自己再去辅佐赵于莒,争取使他成为一个明君,不要搞出来一个贾似道弄权就成,以南宋的国力,只要对兵制和政治制度进行调整,在蒙古大军来袭之前,整饬军队,不见得就挡不住蒙古军的铁蹄。 所以说高怀远认为一切皆有可能,这件事他还是站在高处看热闹好了,于是他便将这件事放下,不再过问,转而没事的时候,让贾奇多收集一些有关金国、西夏和蒙古那边的消息。 其实也不用贾奇去收集什么太多的消息,嘉定十五年间,金国的那个猪头完颜珣也没消停。 他头一年杀了仆散安贞之后,过罢年就又忙活了起来,金国连年兴兵和周边诸国开战,还要对付山东的李全的红袄军,国库日益空虚,到了国家破产的地步,他还行什么贞祐宝劵,想挽回经济崩溃,但是结果是一经行,就立即飞贬值,基本上跟擦屁股的草纸一般不值钱,让他没办法,就又向南宋打主意,好像南宋就是他的提款机一般,想取钱就来取钱。 于是乎这个猪头皇帝,再次派出大军以完颜讹可为元帅,起三路大军攻打南宋,这个吃饱了撑得慌的家伙,总觉得南宋好欺负,一点也不让南宋消停。 完颜讹可受命之后,四月间和时全两个人亲率大军,从淮北安徽一带进兵,先是从颍州(安徽阜阳)寿州(安徽凤台)两地渡过淮河,在淮河以南击败了南宋守军,进而攻打到了庐州(今安徽合肥),庐州守将是宋将焦思忠,焦思忠领兵在庐州和完颜讹可所率金军展开了一场大战,结果是焦思忠兵败而逃,庐州也被金军攻下。 完颜讹可攻下了庐州之后,自己也知道成不了什么大事,也没继续朝南攻打,而是在庐州进行了一番大抢劫之后,便带兵北还,小胜则安打算回汴梁找猪头皇帝完颜珣复命请功。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的监军时全,这个时候却心生一计,打算多捞点在回去,于是便矫诏说金主完颜珣要他们再留在宋境之中一段时间,因为过段时间之后,宋境的小麦就要成熟了,金国缺粮,待到收割了宋人的麦子充实了粮食之后,再回兵不晚。 于是完颜讹可便听信了时全的矫诏,带兵留在了宋境之中,孤军驻扎在淮河南岸,傻乎乎的等着田里面的小麦成熟,他们好抢收回去。 其结果是老天不照顾金兵,打了胜仗的金兵也有些松懈,三天之后,完颜讹可看天色不好,弄不好要下大雨,于是便又要准备渡过淮河北还,但是监军时全当自己是个神仙,愣是蹦出来表示反对,不许完颜讹可带兵北还,结果完颜讹可没办法,只好留下。 谁知道当天晚上,老天爷便下了一场瓢泼大雨,淮河水一夜之间便暴涨了许多,几乎没过了堤岸,将原来河上的桥给冲断,他们金兵又没有什么水军帮忙,这一下完颜讹可算是慌了,连时全也跟着一起慌了起来,于是时全便从完颜讹可哪儿分兵,亲自带兵在湍急的淮河上突击架设浮桥,淮南宋军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出兵偷袭金兵。 这个时候的金兵已经成为了一支疲兵了,加上天降大雨,一群金兵淋得跟落汤鸡一般,如何还有斗志,于是在宋军的袭击下,生了溃败,大批金兵争相动尚未搭好的渡桥上抢渡淮河,结果是大部分金兵落水被活活淹死,宋军战船又在水上拦截金兵,使金兵大败而逃,损失惨重,好不容易从庐州抢来的那点财物,又都还给了宋军要么就丢到了河里面。 而时全和完颜讹可跑回汴梁之后,完颜讹可才知道时全矫诏,于是狠狠告了时全一状,猪头皇帝完颜珣怒急之下,当即将时全满门抄斩,杀了个干净。 这一次金兵南下,结局又是金兵铩羽而归,让金人更加不再看好和宋人的战争了,就是不知道猪头皇帝完颜讹可这次会不会接受教训了! 除此之外,通过从北方逃过来的汉人那里,还有海上远航到辽东做买卖的商人那里,高怀远还了解到了蒙古那边的一些信息。 蒙古国那边主持攻金的木华黎也没闲着,趁着金猪完颜珣忙活着对付南宋这边的时候,又大举兵,攻入了金国的河东一带,将山西大半给攻占了过去,这一次木华黎采用了不同的方式,不再如以前那样,打下来劫掠一番就走,而是令大军停驻在了山西,将山西大部给占了去,可怜金国这一下疆土更小了许多,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围在了河南这一小块地方上了。 对于这个消息,高怀远不感到意外,金国现在想要翻身,已经彻底没有机会了,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方面,他们都已经宣告离死不远了,最后只等蒙古大军和南宋军队联手给他最后一击了。 高怀远的目光开始停留在了山东一带,这几年间,他不断的听到红袄军的消息,但是却并未仔细关注那边的形势,现在他不管是财力还是情报,都比以前有了长足的展,终于有机会将注意力转向山东了,并且他还令黄严,派人在扬州开设了一座醉仙楼,不求赚钱,只求将扬州作为宋金两国之间的一个桥头堡,抑或是一个情报收集点,而现在那里已经也开始运作起来,隔三岔五的会来一些有关山东一带的消息。 李全这个人在宋史上可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作为一个金末农民起义的领袖,他在杨安儿、刘二祖这些红袄军将领纷纷被仆散安贞剿灭之后,他已经成为了山东红袄军的一面大旗了。 但是高怀远却知道,此人一生毁誉参半,先是投靠了南宋,使南宋有机会入主山东,收复山东旧土,但是后来李全却因为贾涉等南宋官员的不信任,最终倒戈相向,投降了蒙古人,使南宋这边最终却未能收复山东,令人有些扼腕叹息。 他并不十分了解李全的生平,对于这个人,他起初是感到厌恶的,作为一个汉人,在高怀远以前看来,李全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跟着南宋干,不该出尔反尔,又投降蒙古人。 但是经过这两年来,打听到的不少消息来看,南宋君臣在处理红袄军一事上,确实太过优柔寡断,另外疑神疑鬼不肯彻底信任这些投诚宋国的红袄军将士,加上红袄军内部之间的各种势力相互倾轧,都想吞并对方的力量,而贾涉等人又没有把握好处理这些事务的尺度,不是一屁股坐歪,就是干脆坐山观虎斗,令红袄军上下,日渐开始厌恶起了南宋朝廷的这种态度,最终才会离心离德,叛离了南宋。 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有些感到扼腕,以前高怀远没能力去插手这个事情,但是现在他有了雄厚的财力和人力之后,逐渐的开始对山东那边起了一些心思,想试试能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李全等人还没有和南宋闹僵,从中做点什么事情。 于是他令贾奇关注山东红袄军的动态,结果很快传来消息,原来红袄军旧部张、林因不堪李全等其他红袄军的军阀们的欺负,于嘉定十四年,便以京东等地,投降了蒙古人,并被木华黎任命为山东路都元帅府事,主领山东路益都、沧、景、宾、棣等州,他麾下的旧部也都倒戈当了蒙古人的伪军。 现在李全已经成为了山东一带,最大的一个军阀头子,在山东盘踞,并且在宋金蒙三方势力之间摇摆,态度很不明朗。 而今年五月份,宋军济南知府种赞联合李全,大举起兵讨伐张、林,在益州击败了张、林军,张、林败逃,而李全则率兵进占了益州。 这里说的益州高怀远知道,就是青州,如此一来,山东大部等于都落在了李全的手中,看来宋廷想控制李全,恐怕是有些力有不逮了。 第六章 布局 高怀远花重金弄来了一份山东的地图,铺开之后,摸着下巴看着地图琢磨,山东是个好地方,这里的汉人十分骁勇善战,而且沿海地区不少地方盐场林立,财力雄厚,假如南宋这个时候能控制住山东的话,不管是对于以后灭金,还是抗蒙,都受益颇多,可以说这里是一块丰美的肥肉,可惜的是南宋君臣实在短视,不会处理这种情况最终才导致了到嘴的肥肉再一次丢掉。 高怀远一边看地图,一边暗自琢磨,要是他现在趁着山东兵荒马乱的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势力打入山东的话,不管能不能帮上南宋,起码以后也可以在这一带获取不少的人力物力,作为一项投资,倒也是笔不错的生意嘛! 于是他立即令李若虎到庄子里面,找来了一个叫付大全的手下来到县城见他,这个付大全也是高怀远最早一批收容的孤儿之一,老家是山东楚州人,当年随父母躲避兵祸,逃到了南宋,但是后来到了南宋之后,无以为生,一家人在南宋境内四处流浪乞讨度日,直到走到了临近大冶县的地方之后,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妹妹都染病倒毙路边,只剩下付大全一个人流落街头,被高怀远收容到了卧虎庄。 这个付大全虽然不似周俊那些人聪明,平时话不多,基本上不显山露水,如果不留意的话,很难注意到他,但是高怀远还是在人群之中现了付大全的本事。 这个付大全看上去比较木讷,但是肚子里面却很有主意,而且很会处理弟兄们之间的关系,善于在弟兄们之间调解矛盾,而且付大全人也很忠厚,吃得了苦,受得了罪,几次高怀远出征,付大全始终都跟在他的身边,打起仗相当勇猛,而且单独带兵的时候,他也善于带兵,很会灵活用兵,被高怀远现了他的能力之后,高怀远对他还是相当器重的。 现在他跟着周俊做事,当周俊的副手,高怀远亲传他一套狂战刀法,现在他的功夫在卧虎庄也是数得着的几个人之一,当然也是高怀远眼下最为器重的一个人之一。 付大全在接到了李若虎的命令之后,立即动身赶到了县城里面,见到了高怀远。 “小的参见少爷!不知少爷叫小的来,有何吩咐?”付大全一见到高怀远,便立即躬身施礼。 高怀远这个时候心里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并且私下里面和贾奇商议了一下,让贾奇也参与了这个事情,见到付大全过来之后,高怀远点点头。 “大全!你坐下说话!”高怀远指着一把椅子对付大全说道。 “小的不敢,少爷在,哪儿有小的坐的位置呀!”付大全在高怀远面前永远都很客气,拒绝了高怀远的赐座。 “哪儿那么多规矩,坐下说话吧!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商议!”高怀远摆摆手,还是坚持让付大全坐下说话。 付大全立即答道:“少爷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少爷只管吩咐小的就是了,怎么能说商议呢?即便是再难,小的也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请少爷只管吩咐!” 待到付大全小心翼翼坐下之后,高怀远这才说道:“大全你和若虎等人也跟我数年了,现在你也已经是大人了,我知道你性情沉稳,能堪大任,这一次我想派你出去一趟,这一趟出去办事,恐怕会非常艰苦也非常危险,甚至可能会回不来,我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去,这没关系!” 付大全一听就有点急了,连忙又站了起来,有些不满的说道:“少爷,大全的性子您知道,大全这条命是您给的,您即便要我去死,大全也绝不会皱眉,不管什么事,我去!”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这帮小子们堪称死忠之人,他之所有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野,就是因为手里面有一帮这样的帮手,他于是重新让付大全坐下。 “既然你愿意,那么我就说了!这次我想派你出趟远门,会你的家乡去一趟,我给你二十个人,你自己在庄子里面选,口音尽可能都是北方口音的人,你带上他们,到京东一带活动,想办法在京东尽快拉起一支抗金的队伍,然后投入李全的手下!你敢不敢?”高怀远开口说道。 “敢!只是不知道少爷让小的这么做,有什么用呢?小的做了这些之后,还要做什么?”付大全立即答道,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 高怀远点点头,摆手让付大全再次坐下,接着吩咐道:“稍安勿躁,听我慢慢给你说!现在京东一带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也不是要让你去拉一直队伍造反,但是我需要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待我以后有用! 而眼下也只有山东那边最为混乱,别的地方假如出现一支队伍的话,定会立即招致朝廷的剿灭,而你这趟去京东,一是你本身老家就在楚州,是个地道的京东人,比较方便你的活动,你可以利用你身份的掩护,在京东各个势力区域之间,先拉起一支你自己的队伍,但是眼下时间又比较紧,不能等你逐步壮大,其它势力也会想办法吞掉你,所以你在小有名气之后,便可以投到目前在山东势力最大的李全李铁枪手下,替他做事。 当然,你和其他弟兄的身份是要绝对保密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的身份,更不能让李铁枪知道你们的身份。 待到你到了李铁枪手下之后,尽可能的要尽快取得他的信任,一是要控制一支属于你自己的队伍,另外一个尽可能的留在李铁枪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我要你这么做,不为别的,还是为了我们汉人,因为我这段时间现,李全这个人有些靠不住,现在虽然当了大宋的官,但是私底下却和蒙古人、金人都有来往,这个人迟早是个祸害!你到他身边之后,想办法潜伏下来,尽可能的收买他手下的那些带兵之人,尽量影响李铁枪,使他不要投靠蒙古人,被判咱们汉人! 具体以后生什么,我现在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会始终保持和你的联络,以后你再根据情况听我的安排好了!这就是我给你的任务! 但是这次出去,危险性很大,一不小心,你和你带的弟兄可能就都回不来了,所以我要你想清楚,到底去还是不去!这不单单只要勇气,还要有相当的计谋才行!” 付大全再一次站起来,沉稳的答道:“少爷放心,大全去!并且保证尽最大可能,完成您的吩咐!死也绝不会让人知道,小的的来历的!”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这趟差事就辛苦你了,到那边之后,你的用钱方面不必太仔细了,该花的就花,我会调拨一批钱,专门支持你的这次行动,我这里不能替你制定什么详细的计划,只有你自己到了京东之后,自己到了那边之后相机行事了!一切小心一些!我希望有一天看到活着的你们! 另外时间方面现在也比较紧,你要在一年之内,打到李全内部,到他身边去,怎么做,我也没法告诉你,还是要靠你自己相机行事,至于选人方面,你和周昊、周毅商量,这件事维持在你们之间知道就行! 选的人手要注意几点,一要心思沉稳的人,口风要严!二是要那种遵守规矩的人,方便你的控制和调度!三要有一定的功夫,不能太差,毕竟到那边之后,会打打杀杀的机会不少!四就是要尽可能的机灵一些,会办事!其它的没什么交代的!这些人就是以后你的班底,好好带着他们! 时间不等人,这件事你马上就去做,两天之后出,器甲我会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好,随同你们一起转运到扬州,你们在扬州那边会有人接应。 在那里带上给你们的钱之后,立即走水路到海州,然后在海州留下一个人,建立一个你的联络站!一旦万一不行,你们可以用这个联络站从海州退回来! 最终的目标是青州,现在李铁枪就驻扎在青州,我能给你安排的只有这么多,其它的就靠你自己了!” 付大全听完了高怀远的安排之后,又复述了一遍,然后拜别了高怀远,立即返回卧虎庄开始选人,展开这次的行动。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一旁的贾奇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指着地图对高还远说道:“少爷,这次您派大全去京东一带,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咱们这里离京东有很远的距离,即便大全在京东站住脚,拉起来一支队伍,又能如何呢?” 高怀远摸着下巴,又看了看地图,摇摇头道:“现在就像是下棋一般,我们现在需要更大的力量,大全去京东,只要能拉起来队伍,控制住一批人,便是一种资本,李全这个人我料定他不会老老实实的跟着朝廷干,京东本来就是我们汉人的旧土,李全一旦叛变的话,等于京东就给了蒙古人了,这个事情我也不愿意看到!虽然我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县尉,但是我却是汉人! 以前我是没有力量关注这个事情,现在我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了,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这是我的一种努力,假如真的李全要反的话,我宁可让大全杀了他,李全一死,他手下会立即分崩离析,到时候大全如果做的好的话,便能趁机在京东崛起! 京东人自古骁勇善战,特别是青州兵,更是彪悍,大全一旦有了大批兵马之后,在京东就是我们的一个本钱,朝廷这边不会一点也看不到,不想吃京东这块地,到时候朝廷和我们都可以给大全支持军资,起码一旦蒙古人南下,这就是一支牵制蒙古军的力量! 我也只是初步这么考虑的,但是具体上,以后会展到什么程度,我也不敢保证,但是这种努力,倒是值得做一下的!” 贾奇点点头道:“这件事我想假如纪先生能参与进来的话,他会主意更多一些,为何少爷不让纪先生知道此事呢?” “这个纪先生呀!你别看他对史弥远恨得要死,但是他骨子里面却还是忠于大宋朝廷的,虽然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以后造反,但是一旦让他知道的话,保不准会以为我另有什么意图呢! 而他的脾气不将就,知道了之后不但可能不给我出主意,还可能造成我之间的误会,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你也要记住,这件事尽可能只在我们几个人之间知道就行,你要经常和大全保持联络,增强一下扬州那边的力量,让他们随时准备为大全提供支援! 财物上你找周毅好了,让周毅调拨一批钱,先到扬州那边去,器甲方面,给大全他们准备最好的!这些事你来做,全力支持大全在京东的行动! 这也是我们一次做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也是锻炼!大全做的好坏,你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高怀远收起了这张地图,放在了书架的暗格里面。 贾奇立即点头:“小的明白了,其它事情我这就去安排!这次怎么也要做好,让大全他们在京东折腾个大场面出来!我知道怎么做了,少爷你只管放心好了!” 高怀远笑了一下,现在经过这些年之后,他最早的两三批孤儿们都已经成长起来了,如此展下去,等到用人的时候,他手头到底会有多少力量呢?连他自己这会儿也有点说不清楚了! 两天之后,付大全带了二十个精选出来的手下,经过了县衙,拜别了高怀远。 高怀远一直将付大全他们送出县城十里之外,一再交代他们要谨慎小心之后,才分手,让他们到鄂州乘船朝东而去,两天之前,他已经让贾奇放出信鸽,提前通知扬州方面的人做好接应他们的准备。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心思有些膨胀了起来,下一步他该做什么呢?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到江北展一下势力呢? 但是事情往往不按照他的想法展,到底还是有事生了! 史弥远自从将赵于莒从绍兴弄到了临安之后,便让郑清之这个名儒负责教导他,现在的赵于莒已经该叫赵贵诚了,贵诚在沂王府住下之后,学业方面一直很努力,因为他记得高怀远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告诉他,有时候的人不见得都没有机会,关键是许多人遇上机会之后,却没有抓住机会,以至于白白浪费了机会,所有一旦遇上了机会的话,就要努力的抓住才行。 故此他很努力,各项学业都进展的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吧,起码都已经能拿得出手了,郑清之还时不时的会拿一些高宗或者赵扩的书画,指导贵诚临摹,并暗中将贵诚临摹的这些画,通过史弥远送到宫中,展示给赵扩看。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一方面他们打压太子赵竑,经常在赵扩和杨皇后耳边说赵竑的坏话,另一方面要捧赵贵诚,逐渐让这个陌生人,在圣上和皇后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一来二往之间,赵扩和杨皇后对这个赵贵诚也就熟悉了起来,偶尔也会将他招到宫中,考问一下他的学业。 赵贵诚很努力,所以当圣上考校他的学业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对答如流,让赵扩更是对他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特别是赵贵诚完全被史弥远的阴谋蒙在鼓中,所以在这样的状态下,心中无鬼,在圣上和皇后面前表现的十分坦然,故此更是给他赢得了不少分。 但是赵贵诚也有他的烦恼,自从到了汴梁之后,他便整天都忙于学习,而且沂王府的人,他没一个认识的,大家都和他保持着距离,将他看做很重要的人,不敢和他说笑,他可以说在临安府举目无亲,孤家寡人一个。 时间一长,赵贵诚便在闲暇的时候,开始觉得十分寂寞,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和弟弟,随着他的身份的改变,这份亲情已经被无形的阻断,因为现在他身份的问题,虽然他很想念母亲和弟弟,但是却无法将他们接到临安同住,这里毕竟是沂王府,名义上他已经是沂王的儿子,府中尚有王妃在,他的母亲到这里单是一个身份,就很麻烦,故此他只能尽量的请人照顾母亲和弟弟,却无法将他们接过来同住。 四顾周围一番,赵贵诚觉得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里的生活虽然奢华,但是却令他感到寂寞难耐,回想一下以前在绍兴的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是却要自由很多,起码无聊的时候,可以找些朋友聊聊天,可是在这里,除了整天完成郑清之安排给他的各种学业之外,他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渐渐的他便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不由得开始怀念以往的日子,如此一来,也变得消沉了许多,对于学业方面,也不如最初那样的用心了。 第七章 是福是祸 他的这种变化,渐渐的落在了一直教导他的郑清之眼中,在教他书的时候,侧面的探了一下他的想法。 “不瞒恩师,贵诚在这里生活很好,只是贵诚来这里半年多了,有些感到寂寞罢了!这里的人恩师也都知道,对我敬而远之,闲暇之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这会儿很想有个朋友在身边,能在我闲暇的时候,有个朋友能陪我说说话,也可以打一下时光!”贵诚倒是实话实说。 郑清之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人,而且他深知向皇族里的子弟,有身份地位的,大多数人并不求上进,可以游山玩水,但是贵诚因为身份的缘故,却不能时常走出沂王府,他身负史弥远的重托,未来要和当今太子一争高下,像他这样年纪的人,正是好玩好动,喜欢交朋友的时候,而他被长时间关在这里,寂寞是难免的,而且贵诚性格中虽然谈不上懦弱,但是却并非十分刚强之人,这是他和贵诚认识这段时间来看出来的东西。 如此下去,对于贵诚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一久,他的性格未免可能会展的比较乖僻,搞不好会影响到史弥远的计划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郑清之权当闲聊,对贵诚问道。 “老夫可以体谅你的心情,以你的年纪来说,这种生活对你来说,确实有些枯燥了一些!但不知你可有什么知心朋友吗?不妨说来,为师倒是可以帮你找个陪读,和你一起在此生活,那样岂不就解了你的寂寞了吗?” 赵贵诚听罢郑清之的话之后,心头立即一热,多少有几分狂喜的感觉,假如郑清之能给他找个朋友来此作伴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连想都没想,便立即开口答道:“我这会儿最想见的就是我那高大哥,记得我年少的时候,被人欺负,高大哥遇上便竭力维护我!后来还经常教导我做人,并且不断的照顾我和我家,我最愿意见的人,现在就是他了,假如这会儿高大哥能到这里陪我的话,就好了!” “哦?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好友呀!倒也不妨,回头我想想办法,干脆将他找来陪你好了!”郑清之轻描淡写的答道,这件事在他眼中不是什么大事,他随口便应承了下来。 有了郑清之这个答复之后,贵诚真是喜出望外,连忙起身向郑清之道谢,请郑清之一定要满足他这个愿望。 郑清之看贵诚很是高兴,于是干脆就满口答应了下来,为了史弥远的计划成功,贵诚有些要求,他要尽量的满足,使贵诚能专心学业,有朝一日执掌大宝之后,他这个老师也足矣光耀门楣,成为天下一师了!所以从私人角度出,他对教导贵诚也十分上心。 但是接着问下去之后,郑清之才现,自己刚才话说的满了一些,原来贵诚所说的这个高大哥,居然现在是个当官的,而且不是在绍兴,而是在大冶县当县尉,这件事就有些麻烦了,假如高怀远是一介平民的话,他说句话就可以将其招到临安,而且保证高怀远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可是现在他有了朝廷命官这个身份之后,想要说句话就调他过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这里面牵扯到官员调动和任免的问题,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但是郑清之刚才的话说满了一些,满口答应了贵诚的要求,为师者他总不能刚刚说过的话,自己就再抹了吧!这么一来,会影响到他在贵诚心目中高大的形象的,还会给贵诚留下他没本事和食言而肥的印象,这可对他这种非常重视名声的大儒是件非常在意的事情。 郑清之沉吟了一番之后,没有直接答复贵诚,而是将话题扯到了学业方面,暂时按下了这件事情,但是贵诚却心情大好,在他看来,高怀远在大冶县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以前他认为县尉已经是个不小的官了,可是到了竟成之后,他睁眼看到的随便一个当官的,随便扒拉一下,都比县尉要大得多!就连他所在的王府里面的仆役出去,也顶的上地方的一个知县说话有力度,所以随着身份的改变,他眼界也高了起来,觉得他这么一个王子的身份,让高怀远调到京城,高怀远一定会愿意的,这也算是回报一下高怀远对他的恩情了,所以对这件事他牢牢记下。 如此一来,连续几天,只要一见到郑清之,便向郑清之问及这个事情,搞得郑清之不得不正视这个事情,不得已之下,郑清之只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史弥远听完了郑清之的话之后,沉吟不语,这件事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听郑清之的意见,郑清之还是很支持这个事情的,而且他现在用得着郑清之,赵贵诚又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这件事他本意是不想答应的,生怕多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影响到他计划的实施。 但是这件事史弥远也不便直接回绝,因为他也知道像郑清之这样的大儒,最在乎的就是信字,不愿因为这个看似小事,就落得一个失信的名头,他倒是也不好落了郑清之的面子。 史弥远沉吟了一番,但是回过头想一下,高怀远他也已经查过了,这个人没什么后台,只是一个自己因功爬上来的小吏,而且这个人好财,这么一个人,能对他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呢?只要给他点小恩小惠,像这样一个低层官员,只会对他能抱上自己这样一条大腿感到兴奋不已呢!随便使点笼络的手段,就能让他归于自己的手下,为自己做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于是史弥远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对郑清之点点头道:“这是个小事,郑大人放心好了,我会马上安排人将这个高怀远调到临安,来当贵诚的陪读好了,定不会让贵诚因此对你不满的!你只管继续用心教导贵诚,这件事我来安排!” “多谢相爷,这件事给相爷添麻烦了!郑某感激不尽!在下定会尽心竭力教导好贵诚的!请相爷放心!”郑清之立即开口道谢。 如此一来,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几句话,便再一次改变了高怀远的生命轨道,一切朝高怀远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开始展了。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自然是浑然不知,他的情报网还没能达到像这种事情也能立即打听出来的地步,于是照样继续在大冶县忙活他的事情,殊不知有人却在为他的调任一事伤脑筋呢! 原来史弥远在答应了郑清之的这个要求之后,又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县尉,能影响他什么呢?权当是送给贵诚的又一个礼物,省的应为这个事情,让贵诚和他之间有了什么隔阂。 于是史弥远便将调任高怀远的这件事交给了他的手下,让吏部那边找个由头,把高怀远调至京城。 这一下吏部那边就难为大了,史弥远的手下说的很清楚,将高怀远调至临安沂王府当差,当沂王之子贵诚的陪读。 可是这个陪读一般都是没名没份的读书人充当的,没有说任命什么人干这个的,本来这种事情是用不着吏部管的,可是难就难在高怀远是个从八品的从义郎,还是个县尉,全知一个大冶县。 吏部调他过来,总不至于一撸到底,将他的官给免去,直接告诉他来这儿当陪读吧!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因为高怀远是史弥远点名要来的人,这么做,吏部侍郎害怕自己的官帽不保呢! 可是到底该给高怀远安个什么官合适呢?这一下让礼部侍郎难为的够呛,于是便调来高怀远的档案,翻查了一番,现高怀远是以武晋身的从八品从义郎,以前在军前立过几次战功,才积功进为县尉的。 于是他翻查了半天之后,最终大笔一挥,给高怀远定了一个武节郎,入沂王府听差,品节上又给他提了一级,直接擢升为从七品武职,但是没有职权,也不用管什么旧官宅,去沂王府听差拉倒,反正沂王府也有侍卫,多他一个武职官员不算多。 史弥远对吏部给的这个答复也比较满意,没职没权干巴巴一个武节郎的名头,朝廷给工钱,这个官职倒是不错!于是立即肯了吏部给出的这个答复。 高怀远眼看这一年又快过去了,正打算盘点一下,这一年来他的政绩还有弓箭社的展情况,以及他自己各种产业的展情况的时候,突然间便听说从京城里面来了什么宣召使。 弄得他赶忙收拾一下官服,招呼了县衙的那些同僚,跑到县衙门前接旨,他一头雾水的琢磨,这半晌不夜的又来给他宣什么旨呀!难道是将他扶正,当大冶县的知县不成?可是这也用不着从京城里面派人过来宣旨吧!京西路只要派人宣布一下不就得了吗? 高怀远稀里糊涂的跑到县衙外面领着一班人跪下接旨,那个过来宣旨的官员大模大样的拿出一张所谓的敕令,连圣旨都不是的东西,对高怀远宣读道:“滋查大冶县县尉高怀远军前屡立战功,特擢升为武节郎,赴临安沂王府听差……” 高怀远听完了前面的这几句话之后,当即就懵了,好好的他怎么被点名到沂王府听差呀!还给他弄了个武节郎的名头,转念一想,便知道这件事一定是赵于莒所为,这下算是被这家伙害苦了呀! 高怀远一脑子的浆糊,接下来的话一句也没听,在哪儿犯晕,直到身边有人拉他袖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接过敕令开口谢恩,稀里糊涂的站起来,将前来宣召的人接进县衙。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这一下便算是飞黄腾达了!像大人这样,从地方官擢升之后,直接入京为官的人,定是有贵人相助呀!沂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到那里听差,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呀!”来宣召的人一脸笑容的对高怀远抱拳恭喜道。 其他那些大冶县的同僚们也都纷纷上前向高怀远道贺,高怀远这会儿却脑袋里面还是乱哄哄的一片,还有一种无名火想泄出来,真想拉住这个宣召的家伙胖揍一顿,另外连这帮同僚也一起痛揍一顿才解气。 高怀远心道,自己现在好好的在大冶县好不容易经营出来一番田地,一切都正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可是没成想赵于莒这个狼崽子,这个时候却给他搞了这么一出,管他乐意不乐意,愣是将他给弄到临安那个泔水缸里面,非要他卷入那场他不愿意参与的是非之中,他现在对这件事躲都躲不开,赵于莒这个家伙却连他的意见都没征求,就强行托关系将他弄去临安,这不是给他添堵找麻烦吗? 高怀远这个气呀!一肚子不乐意暗骂错交损友了,早知道就不对赵于莒那么好了,也不会遇上这种麻烦,他天生有点怕参与那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还是没有能逃过这一劫。 众人道贺之后,现高怀远脸色有些不好,还以为他被突如其来的美差冲昏了头脑,于是等着他恢复过来。 高怀远晕了一阵之后,一抬头看到众人都在看他,于是立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赶紧收拾了一下心情,吩咐人在县衙里面设宴款待颁诏之人。 趁着众人在巴结那个京城来的家伙的时候,高怀远借尿遁跑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好纪先成也在这里,他于是便将这个事情立即告诉了纪先成。 纪先成也张着嘴巴,楞了一阵,但是脸上很快便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忽然站起来对高怀远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这一下将会有机会一展胸中抱负了!呵呵!” 高怀远险一些没被纪先成给气死,气哼哼的摆手道:“省了吧您!这时候还有闲情雅致开我的玩笑,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我去哪儿简直就是跳到了泔水缸里面,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我过去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还一展抱负,我看简直就是狗屎!”高怀远气的连粗口都暴了出来。 谁知道纪先成却晃着脑袋在屋子里面摇头晃脑的四处逛游:“非也,非也!此话差矣!我不这么看这件事!你以前没机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之中,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但是眼下这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做好的话,保不准你便能进入到朝廷的权力中心也说不定,以前我们便说过,你假如想要力挽狂澜于惊涛之中的话,这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 高怀远气的直翻白眼,撇了纪先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省了吧我的纪先生!我一个小小的武夫,到了临安府,哪儿到处都是老贼的眼线,我除了老老实实的在赵于莒身边陪读,当差之外,还能做什么?我看我这辈子要被这赵于莒给害苦了!” 纪先成看高怀远还是一肚子气,于是便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正色对他说道:“我看不见得如同大人你说的那么悲观! 老贼能答应将你调到京中,陪在赵贵诚身边侍读,这件事便说明,老贼并没将你放在眼里,所以你去临安,不见得就一定无所作为! 这件事虽然有些风险,但是你想一下,老贼为什么要将贵诚弄到京中呢?所以说以前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要忘了,风险和利润是成正比的东西! 你想想看,你是赵贵诚最为信任的人,而且从小就有恩于他,这次老贼假若真的能成功的话,那么接下来,你的仕途会怎么样呢? 虽然我不认为你一定能斗得过老贼,但是我听说现在的圣上龙体欠安,老贼和当今太子的胜负可以说不用等太久,就会见分晓了,一旦老贼获胜的话,你即便不和老贼相斗,也会受到赵贵诚的重用和提拔,假以时日,你大不了求个外放的官做,便能比现在掌握的力量更大许多,为何不去冒险一下呢? 何况以你现在的财力、物力、人力,可以说在京城里面,不见得就是一抹黑,一定就不能和老贼斗斗法,你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以前你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始终没有几个人了解你的实力,所以这便是你最大的优势,你在暗,他在明,而且你日夜都可以在赵贵诚身边,始终影响着他,以后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你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呢! 所以这件事我说不见得是件坏事,今天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你还是先去答谢一下京里面来的人吧!千万不要再露出如丧考妣的神色了,即便是装,也要装的高兴一些,这件事有些突然,我先替你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再说,晚上有空的话,我在外宅里面等你,我们再详谈吧!” 第八章 离任 “反正你现在是推卸不掉了,谁让你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呢?你乐意也要去,不乐意也要去,何苦摆着你的苦瓜脸给谁看呀?去去去,快去前院,记住要高兴起来!”纪先成说罢便将高怀远推出了后宅,赶他到了前院。 高怀远晃着脑袋,想想纪先成说的也是,现在他是官身,已经不是一介平民了,来去并不自由,这件事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都由不得他选了,所以再烦也没用,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于是他收拾了一下心情,露出了笑容,快步来到了前院,还派人弄来了上好的神仙醉,来款待宣召之人,并且装作满心欢喜的样子,陪着他的那些同僚们痛饮了一番。 大冶县这帮同僚们,现在更是不敢小看高怀远了,他们没人清楚高怀远为何突然间会被调到京城为官,而且还是调入京城里面最为显赫的沂王府之中当差,虽然没有地方这么自由,但是能到京城为官,可是不少人这辈子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呀! 在他们看来,高怀远之所以能这么顺,肯定是朝中有关系才对,要不然的话,他一个县尉,怎么也不能受到如此重视。 所以在座的不少人都暗中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抱住高怀远这条大腿,不求能跟着他升官财,起码在京城里面多一层关系也没啥坏处不是?而且这次高怀远调走之后,最高兴的还算是县里面的主薄,因为高怀远高升了之后,顺道京吏部里面把他提升为了大冶县知县,他算是跟着高怀远沾了个大光,于是他算是对高怀远最为感激的一个人了! 高怀远经过这么多年官场的锻炼之后,早已变得比以前沉稳许多了,心中虽然不喜,但是脸上却一点都不再露出这种神情了,在县衙里面好好款待了这个京中来的人之后,并且将他安排在县衙的驿馆里面最好的房间中,更是在县里面烟花之地,给他找了两个漂亮姑娘陪他,又送了他一份厚礼,搞得这个家伙乐的合不拢嘴,直向高怀远道谢,觉得这个高怀远真是会做人,对他这样跑腿的也这么给面子。 高怀远一直陪着这个家伙忙活到了快天黑,这才托故出了县衙,回到了他在县城里面安排的那个宅子之中,见到了正等在这里的纪先成。 纪先成这个时候早已侯在了这里,将整个事情仔仔细细的替高怀远梳理了一番,这会儿已经有了主意。 一见到高怀远回来,纪先成立即令李若虎看好门,将高怀远请入了书房之中。 “不知道大人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了?”纪先成有点玩味的看着高怀远的脸色,对他问道。 高怀远苦笑一声,然后答道:“能怎么样呢?反正你也说了,事已至此,由不得我乐意不乐意了!我难道能现在卷铺盖跑路,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成?” “这就好!大人乃是做大事之人,假如连这等事情都想不通的话,就不值得纪某来辅佐你了!如此最好! 我下午已经替大人仔细将事情详细梳理了一遍了,这件事纪某还是觉得,不见得就是坏事,自古一来,夺嫡乃皇家常事,只是这次事情比较不同寻常的是由史弥远这个奸臣挑起来的罢了!对于你来说,倒是算是被动卷入的! 大人且听我说!这件事其实仔细想一下,对你来说不见得是坏事,而且你也不见得就和史弥远这个老贼会有什么冲突,因为你和史弥远在赵贵诚和太子之间的位置相同,出点也相同! 因为从私来说,赵贵诚假如能将当今太子的地位取而代之的话,对你和史弥远都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所以说这次你前往京城,不但不能和史弥远斗,反倒要和他合作,共同努力将贵诚扶上皇位!就这一点上说,你和史弥远这个老贼没有冲突,只是他在明处推动此事,你只需要照顾好贵诚,保护好他既可!另外就是配合史弥远的计划,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这也是在帮你自己! 至于赵贵诚一旦取得皇位之后,事情就好说了,到时候以你和他的关系,他定会将你视作最亲信之人,对你委以重任,而你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再和老贼斗法,不过那不过都是后话了! 但是眼下这件事对你来说,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为国为民都要做好这件事,以图以后有力量和老贼争斗,最终为民除害,将老贼剪除!所以说,大人已经没有退路,除非照你说的,现在卷铺盖走人,躲起来再也不问世事了!但是大人真的愿意那么做吗?” 经过半天时间的之后的高怀远此时已经也冷静了下来,默默的听完纪先成的所说,但是有一件事高怀远没告诉纪先成,就是历史上这场夺嫡之争,最终确确实实的是以史弥远的胜利而告终的,这个老贼最终笑到了最后,而且成为了史上最幸运的权奸。 听完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进入这个书房,背着手站直了身体,摇摇头道:“我不会逃避,既然事已至此,我会去面对的!纪先生可会和我一起前往临安吗?我需要你的帮助!” 纪先成望着高怀远的后背,忽然间觉得高怀远似乎又高大了一些,他的背影似乎很伟岸,令他内心中不由得为之折服。 “我回去,但是不是和你一起去!我会先你一步前往临安!”高怀远背后响起了纪先成的声音。 高怀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去临安,既然老天注定他要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决定接受这个命运,但是他不会一味的俯帖耳的任由他人摆布,他还要做他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非常需要身边有一个如纪先成这样的参谋,为他出主意想办法,要不然的话,以他对官场的了解,他担心自己真的不是那帮老谋深算的奸臣们的对手,一失足酿成千古恨,让他前面这些年来做的诸多努力,随之复制东流了,现在纪先成这么表态之后,他便放心了。 “大人!这次纪某不能随大人一起到临安赴任,毕竟临安认识纪某的人不少,纪某绝不能让人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从今天起,纪某明里便再与大人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纪某要先行一步,到临安找个落脚之地,在大人需要纪某的时候,纪某自会为大人出谋划策的! 这次大人到临安赴任,期限是半个月时间,还来得及将家中之事安排一下,何况大人现在的手下基本上可以说各个都能独当一面了,有他们在,这里的事情大人尽可放心,到了临安之后,大人和我大可以醉仙楼为中介进行联系! 纪某要先行一步,大人随后到临安就可以了,纪某其它没有什么交代,只是在一件事上,大人务必要特别小心。 纪某下午深思过一件事,就是史弥远为何会同意将大人调到京城,纪某认为,史弥远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大人你是行伍出身,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你不过只是一介武夫罢了,所以他们不将大人放在眼里,以为大人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故此大人此次到临安赴任之后,在没有完全弄清楚那里的情况之前,万万不要表现出你的任何一点雄心和智略,哪怕是装傻,只要陪在贵诚身边就行,对于史弥远一党,倒不妨极尽阿谀奉承,使之放松对你的戒心,甚至让其将你视为自己人看待才行! 临安城中官员大多数归附于史贼一党,大人万不可轻信任何人,将你的抱负透漏给别人,因为史贼一党是铁了心的求和派,不喜有人提及北伐复国之事,他们要的是安于现状,这一点大人切记! 但是大人却要记住,最好当一个老好好,和他们多多交往,交好于他们,以后这些人可能对大人有用,这是大人难得的一个结交权臣们的一个大好良机,假如有朝一日史贼奸计得逞的话,大人想要上位,还是少不了这些人的帮忙的! 其他的纪某不再多说什么了,大人尽快安排你在本地的事情,和主薄交接事务,准备上路前往临安吧!我也收拾一下,明天即离开这里,先到临安去!”纪先成正色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听罢之后,躬身对纪先成深施一礼道:“学生多谢纪先生教诲,学生记下了!委屈纪先生了,这次纪先生先走一步,到临安那边自有人为先生安排一切的!” 高怀远真的对纪先成十分感激,这么一个大智慧之人,甘愿在他手下为他做事,处处为他着想,不求任何报答,对于这样一个人,高怀远终于以学生自居,认纪先成为师。 纪先成仰头哈哈大笑了一番,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笑道:“有你这一句话,一切都足够了!纪某也不妨告诉大人你,纪某也不是那种绝无私心之人,我可是很记仇的,这次到京城中,我可是指望你能走好,有一天能为纪某当初的蒙冤昭雪,泄我心头之愤呀!” 高怀远挺身正色答道:“只要怀远有那一天的话,定会为纪先生所受不白之冤奔走,使纪先生能沉冤昭雪!如自食此言的话,怀远感受天谴!” 纪先成又笑了一回,然后大步走出房门,到他所住之处开始收拾形状,而高怀远也带着李若虎离开了这个院子,回到了县衙之中。 高怀远令李若虎先回山庄之中,专门为纪先成找几名少年作为纪先成的扈从,还特意让李若虎在庄子里面的女孩儿之中找一个心细的女孩儿留在纪先成的身边,专门照顾他的生活,确保纪先成不会受什么委屈。 安排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随即便开始连夜找到县衙的张主薄,开始交接县里面的各项事务,这种交接其实没什么太复杂的东西,也就是一些公文、印信等物,一股脑丢给张主薄就得了,反正这家伙本来就是大冶县的人,一切事务他都熟悉,不用特意交代什么,高怀远只交代他一件事,就是有关弓箭社的事情,不可因为他的调离,荒废下去,否则的话,他坚决不会答应的! 张主薄自然是从善如流答应了下来,他也知道高怀远在弓箭社一事上,倾注了不少的心血,甚至是出了不少的钱,才在大冶一带形成了眼下的好武之风,而弓箭社的成立,也让大冶县本地治安受益良多,他自然不会废除弓箭社的,以后保不准他还用得着这些乡勇们呢!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主薄现在笃定的认为高怀远朝中有靠山,要不然的话,不会如此无功受禄被调到京中为官,在他眼中这可是飞黄腾达了,所以他巴结高怀远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办出那种人走茶凉的事情呢!一旦惹恼了高怀远,他还生怕自己的这个知县的帽子戴不稳呢!所以他当即保证,绝对会继续推行弓箭社,以鼓励本地人的好武之风。 高怀远交代过这件事之后,将自己在县衙里面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二天一早,到驿馆见了那个宣召之人,让他先回临安城,自己将家里面的事情安排一下就立即前往临安城赴任。 那个宣召的家伙自然不会不答应,因为高怀远这次是提拔,不是贬斥,上面只是规定他有半个月的时间交接清楚手中的事务,至于他什么时候走,是他的事情,于是便满口答应,带着高怀远等人送他的礼物先行一步回临安去了。 而高怀远拒绝了县衙里面的诸人为他设宴践行的提议,立即带上了自己的侍从和一切私人物品,离开了大冶县城,返回了卧虎庄。 在他离开大冶县到临安赴任之前,他必须要将留在大冶县的产业给安排妥当才行,于是将他手下各个单独执掌一方事务的人都招到了庄子里面,将他这次即将离开大冶县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众人闻听之后都觉得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且大家也都知道,皇命难违,高怀远既然已经接到了敕令,便必须前往临安赴任,于是大家都纷纷表示不舍之情。 “大家也不必太过不舍,毕竟这里才是我高某的家,高某早已将诸位都视为家人,此次离别又不是我不回来了,抽时间我还是会回来这里,看望大家的! 今天招大家来这里,就是想安排一下我走之后的事情,这里是我的根基所在,诸位各自手中都掌握着一处产业,这两三年来,诸位已经都早已熟悉了自己的事务,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家只要继续按照正常的去做,不要太过张扬既可! 但是考虑到临安离这里比较远,虽然我们有消息传递的便利,但是还是需要有人在这里主持,故此我走之后,这里的事务便交予周昊代我全权处理,大家有事尽管请示周昊既可! 其他的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事情,大家好自为之吧!待到高某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之后,定不会亏待大家的!”高怀远站在众人面前开口说道。 “大哥!我想跟着你去临安,我怎么能担得起这个重任呢!大哥还是安排其他人吧!我……”周昊一听高怀远要将他留下打理这里的事务,于是便立即开口反对,要和高怀远一起去临安。 “胡闹!周昊!你乃我自小便认识的兄弟,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这是去临安当官,又不是去打仗,这里留下你来打理,是最合适的人选,卧虎庄初建你便在这里,谁能比你更合适呢?不要再说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县里面的人大多都是你熟悉的人,我即便不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刁难你们的!只要你们平日里注意一下,不要太过招摇,自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万一有事的话,大可立即放信鸽通知于我,我自会想办法解决的!”高怀远一瞪眼,对周昊说道。 周昊一听高怀远这话的意思已经确定不能更改了,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长久一来,周昊都将高怀远视作自己的亲哥哥,早已习惯了听他的吩咐做事了,这一次高怀远让他留下负责打理这里的产业,他自然清楚没人比他更为合适,毕竟这里还有一个高家军校,和高怀远的一支私兵,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担得起这个担子!这个吩咐可以说高怀远将几乎所有身家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这种信任就说明了一切了! 接着高怀远根据每个人负责的事务,都简单做以交代,让大家各自按部就班的继续做事既可,需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高怀远自会派人送消息过来,另行安排的。 众人自然是各自保证,一定会做好自己所辖之事,不让高怀远失望便是,请高怀远放心,而高怀远欣然接受了他们的保证,因为这些人这些年来在他手下做事,什么德行他早已都明明白白,所以对他们这些人的忠诚,已经不需要什么考察了。 “少爷,庄子外面来了两个县里面的人,说有要事求见少爷!”这个时候一个庄丁跑过来对高怀远禀报到。 第九章 大江东去 原来前来卧虎庄的两个人不是旁人,一个是郭亮,一个是董强,他们二人白天便已经听说了高怀远要卸任,调至京城临安赴任去了,于是连夜赶到了卧虎庄求见高怀远。 高怀远安排过庄里面的事情之后,将他们二人接到了前院书房款待,并且赐座给他们坐下。 二人坐定之后,郭亮立即抱拳说道:“大人,小的这次过来,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请大人将小的也带走吧!小的这些年来,跟着大人早已习惯了,猛的一下大人离开这里,小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今天也想了,大人走后,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大用,于其在县衙里面当摆设不受人待见,还不如跟着大人您跑腿来的痛快呢!还望大人能带上小的吧!” 而他的话一说完,一旁的董强也跟着说道:“是呀大人,我也是这么想的,有大人您在大冶县,我们这帮兄弟干活也痛快,大人现在要走,我们在县衙干着也没意思,大人如若需要用人,不妨就把我也带上吧!自从认识了大人之后,小的便对大人十分钦佩,还望大人也带上我吧!哪怕以后只跟着大人当个跑腿的也行!小的愿意鞍前马后伺候大人!” 高怀远听罢了这俩人的话之后,嘴巴张了两张,有点一时间没磨过来弯。 郭亮这个家伙是他一次从军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当了县尉之后,便将郭亮弄到了县里面当了个弓手头,现在也是大冶县里面有名有号的人了。 而董强自从在弓箭社比试之中脱颖而出之后,便被高怀远留在了身边,黄州一战更是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虽然没有因此升官,但是回来之后,高怀远也在县衙里面给他谋了个位子,当了个差役、 按理说这俩人现在小日子应该过的都不错,怎么自己这一走,俩人也要跟着走呢?高怀远真有点被他们俩的这个要求给闹糊涂了。 “此话何讲呀!二位都是高某的故交了,现在都在县里面做事,这话是从何讲起呢?”高怀远有些犯糊涂,对他们二人问道。 “不瞒大人说,我们两个今天是商量好的,其实大人也知道,我们这俩人都是粗人,做事不太讲究,大人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将大人的吩咐当作自己的事情做,但是那个张主薄,我们实在看不惯,以前我们两个都得罪过那厮,大人在这里,他倒是拿我等没有一点办法,但是现在大人一走,我们俩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即便张主薄那厮看在大人您的面子上,不把我等怎么样,但是我们也想了,以后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如不在衙门里面干活了,干脆跟着大人走好了! 我们想大人既然是到京城当官,也少不得带几个贴心的人,我们两个跟了大人时间不短了,是什么脾气德行大人都清楚,带着我们大人用人也趁手不是?所以今天晚上才会来找大人的!”郭亮看高怀远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便敞开了说。 高怀远听罢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俩人都得罪过张主薄呀!他们怕自己一走,以后日子没法混下去,这才想着跟着自己一起走呀! 这件事高怀远倒是没有提前想过,本以为自己走之后,郭亮可以继续管他的弓手,董强起码过段时间便能接过邢捕头的事情,当个捕头也不错,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这才想到以前这俩人只听自己的吩咐,确实是因为自己,得罪过县衙里面的那几个同僚,自己这一走,那帮人铁定不会给这俩人好脸看,难怪他们会唱这么一出呀! 可是高怀远一想,这次他到临安,可不是什么享福的事情,说起来是擢升了一级,但是手中却没什么实权了,带着这俩粗人,去临安赴任,让他们俩做点什么事情呀!保不准这俩粗货还会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也说不定呢! 可是不管他们俩吧,也不行,高怀远毕竟是重义气的人,这俩人把他当作自己人看,来求他,他不能袖手不管,何况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弟兄,高怀远还真是不愿坐视不管他们以后被人白眼欺负。 可是如何安排他们两个呢?高怀远一时间还真是为难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们,难道将他们安排在庄子里面吗?这倒是可以,他现在手头的这些产业里面,随便养活这俩人没有一点问题,保证还能让这俩人过得滋润的很。 但是这俩人能愿意在他的产业里面当个护院吗?这几年这两个家伙,都跟着他没少做事,而且高怀远时不时的会给他们讲一些有关带兵的事情,两个人也确实都有些本事,很会搞这些事情,郭亮本来就是管弓手的事情,这两三年来,县里面带兵的基本上是他在招呼,很有点控兵的本事! 而董强自不必说了,本来就一身好功夫,而且跟着高怀远先是参加娘子湖剿匪,接着黄州又打了一场狠仗,也是一员虎将,而且董强还识字,跟着高怀远看了不少的兵书,学了不少的战阵之策,只让他们当个护院倒是可惜了。 可是高怀远又不能把他们两个拢到自己庄子里面,虽然这俩人可信,但是毕竟庄子里面的私兵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是他绝密中的绝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他保不准将这俩人安插进去之后,会不会惹什么麻烦,要不然的话,这俩人倒也是替他带兵的好人选。 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高怀远突然间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黄严。 现在黄严在枣阳忠顺军之中,因战功已经晋升为忠顺军副将,兼任前军统领,已经是忠顺军中数得着的一些人物了,忠顺军在经过去年的对金国之战后,再次扩编,为此高怀远还调了一些人手,到他手下做事,为以后能拥有一支他可以控制的武装力量做铺垫。 而郭亮和董强这俩人无论是带兵经验,还是打仗的作风上,都称得上是猛将,也正是黄严那边想要的人物,何不如让这俩人去投奔黄严呢?何况郭亮和黄严还认识,交情也相当不错,有他一句话,黄严定会给这俩人谋个出身,起码先当个押队没有什么问题吧! 于是高怀远沉吟了一下之后,对他们二人说道:“不瞒二位兄弟,这次高某虽然看似受到了提拔,但是实质上这次去临安,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小官,在京城之中反倒不如这里,可以照顾到二位,也是到别人手下当差,料定是个受气的买卖! 而且我这次去没有实权,更没有可安插自己人的地方,你们二位跟着我,只能当个跑腿的或者护院什么的事情,这么一来,就实在太委屈二位了!” 郭亮和董强一听,顿时有些泄气,他们两个以为高怀远这是借故推辞,于是都感到很是失落,仿佛被人用罢了就甩了一般简直是卸磨杀驴,而且假如高怀远说的是实情的话,他们两个只当个跑腿的还真是有些觉得委屈,所以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起来。 可是接着高怀远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既然二位将我视为自己人看待,想要跟着高某谋个出身,这件事高某绝不会推辞,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二位觉得在大冶县不好呆下去,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二位一展才华!不知道二位愿意听不愿意呢?” 郭亮和董强一听,马上就来了精神,原来高怀远并不是要推脱呀!那就好办了!于是立即一起答道:“愿听大人的吩咐!” “二位且听我说,以我对二位的了解,二位经过这么几年以来的锤炼,及你等自身的本事,都当是员将才,只可惜这几年来一直跟随高某做事,而一事无成,以你等本事,假若在军中效力,定当军功赫赫,升迁自不在话下! 想当年我有个兄弟黄严在我从襄阳回来之时,便留在了军中,你们也都已经认识他了,现在黄严已经居功晋升为忠顺军前军统领,授副将之职,假如二位想要有朝一日有所建树的话,跟着高某做个跑腿的显然不是正途!只怕会耽误了二位的前程,反倒是我累了你们! 现如今既然二位不愿再在大冶县做事了,只要二位不怕死,那么高某愿意举荐二位到忠顺军为将,忠顺军都统孟宗政于我关系甚好,只要二位愿意,定能在他麾下受到重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呢?” 高怀远看他们两个来了兴致,于是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郭亮、董强二人低头沉吟了一下之后,董强当即点头道:“大人高看小的了!既然大人愿意为小的指一条明路,那么董强愿听大人的吩咐,一切就都拜托大人了!” 听董强这么说,郭亮于是也不再犹豫了,本来嘛,假如能当个官的话,谁愿意一直给别人跑腿当差呀!郭亮自然清楚孟宗政和高怀远的交情,知道高怀远今天所说绝不是在忽悠他们二人,有了他的举荐的话,自己和董强说不定真的能在忠顺军之中谋个出身呢! “多谢大人抬举,既然大人想让我等到军中效力,那么我们便听大人的吩咐好了,一切有望大人安排!”郭亮于是立即表明态度。 有了这二人的表态之后,高怀远于是提笔亲笔给孟宗政和黄严各自写了一封信,交予了郭亮二人,让他们带在身上,又命李若虎在周毅哪儿支取了一笔钱,作为他们二人的安家费,送给他们,令郭亮、董强二人对高怀远感激万分,连连拜谢。 二人在卧虎庄留宿了一宿之后,天一亮便启程回大冶县辞职并且携带家眷前往枣阳投军,以后也成了高怀远在军中的一大助力。 按下此事不表,单说高怀远这边,他在安排过庄子里面的事情之后,又和周昊促膝长谈了一夜,将卧虎庄的事情尽数交代给了周昊,让周昊替他守着这份产业,假以时日之后,当高怀远在京中站稳了脚跟,自会将周昊调到京中,兄弟相见。 周昊最终同意了高怀远的安排,他也知道,高怀远这次到京中日子定不会太好过了,而这里是高怀远的根本所在,不容出一点差池,眼下也只有他才最合适留下替高怀远看家,所以不再有任何怨言,接下了这个安排。 连续几天时间,高怀远又巡视了他在大冶县一带的所有产业一番,一一将他所考虑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周昊等人,特别是有关私兵一事,全权委托给了周昊、周俊等人,令他们万不可有半点大意,定要藏住这个秘密,有朝一日一旦用时,要随时可以动用。 另外就是铜铁作坊那边,高怀远也一再交代,不能泄露了他的秘密,各种武器的打造要持续进行下去,储备在绝密之地,交托给周昊安排看管。 周伯通等工匠受足了高怀远的恩惠,自然一一答应下来,加上有薛严这样的人为他看管这些事情,高怀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了。 自此高怀远才将大冶县的事情彻底安排妥当,开始准备启程前往临安城赴任的事情了。 这次到临安赴任,高怀远本意不想带太多人手前往,但是和众人说了他的意见之后,众人都不答应,以周昊、贾奇为的这些铁杆,一致认为这次高怀远到京城为官,前途将会坎坷难行,假如身边人手不足,一旦用时,恐怕会让他为难,所以力劝高怀远多带一些人手,前往临安。 何况他的产业虽然在大冶最重,但是这两年来,不少产业重心也开始朝临海的两浙一带转移,加上他这次到临安,整个产业的中枢也要随之转到临安才行,所以像贾奇这样的关键人物,也应该移至临安,在那里给高怀远提供各种帮助。 高怀远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觉得他们的话说的也有理,他的管理层的中枢,确实是应该随他移动,这样也有利于他在临安城中管理他的产业,否则的话,即便他有信鸽这种比较便捷的通讯网络,但是一旦事情紧急的话,调配人手恐怕来不及。 所以高怀远深思了一番之后,最终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将贾奇等人选出,也随他一起前往临安,但是为了不招摇过市,贾奇等人和他分批前往临安,省的带着一大帮人,吓到了史弥远一党。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就准备动身了,但是动身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柳儿的去留问题,高怀远本意是这次先不带柳儿一起前去临安,待到他在临安稳定住之后,再让柳儿前去,但是立即遭到了柳儿的强烈抗议,非要同高怀远一同前往。 为此柳儿连续几天都闹情绪,坚决不让高怀远近身,而且一次使性子不给高怀远好脸看,甚至威胁要闹绝食。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离不开柳儿,这次到临安去,他大小也是个从七品的官,又不是没钱,身边带上柳儿这么一个丫头的话,也算不得什么张扬,何况柳儿本身就是他自小的贴身丫鬟,没人会留意这个事情的,放柳儿自己在大冶县,高怀远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她,现在两个人跟小两口没有什么区别,日常生活中少了柳儿的悉心照料,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高怀远最终还是投降,同意柳儿跟在他的身边,这才让柳儿转悲为喜,又恢复成了快乐的小鸽子一般。 眼看离他赴任时间已近,高怀远于是轻装简从,只带着柳儿和李若虎等几个侍从,告别了周昊等一众弟兄,启程朝鄂州而去。 高怀远按照纪先成的吩咐,故意不修边幅,搞得跟个粗人一般,大大咧咧的骑在他的黄骠马上,几个人颇有点招摇的架势,拉着一车礼物上路。 在途径鄂州的时候,高怀远还没忘了给鄂州知府等以前的老上司,各自送了一份礼物,算是对他们这两年的照顾的一种答谢,让这帮人颇为高兴,觉得高怀远这个人,很会做人,到京中为官的时候,还没忘了他们,所以在鄂州,知府等人专门还在醉仙楼设宴,为高怀远送行,席间好是一番恭维。 临了鄂州知府还专门给高怀远调拨了一条官船,送高怀远到临安赴任,这么一来,又给高怀远路上省了不少麻烦,连雇船的钱都给省了。 坐在二十几丈长的大型官船上,高怀远望着滔滔江水,心绪也随着这长江之水起伏不定,这一次他深知自己将会投身于一场巨大的是非之中,但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来了,他只能勇敢面对,本来他没想过会在历史长河之中,现在就去改变历史的进程,但是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浪尖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给这个历史的展,带来一个什么变化。 官船这次是顺流而下,一路上行的颇为轻松,连纤夫都不用,轻舟之下,很快便驶出了他奋斗了几年时间的京西路,朝东面大海方向而去。 第十章 扬州 坐在船舱之中,高怀远再一次打开了临走之前,父亲从绍兴给他的那封亲笔信,高建的欣喜之情在信中字里行间溢于言表。 高建这次接到了高怀远升迁到京城为官的消息之后,还以为是他的努力起到了作用,心中颇有点洋洋自得,觉得他这个当爹的,终于算是给这个愧对的儿子,做了几分当父亲的义务,使高怀远这个傻小子终于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有朝一日定会越他,成为高家族中身份显赫的一个人了! 从这一点上,高怀远在信中也体会到了高建这个老爹的浓浓父爱,以前对高建的那份怨愤彻底消弭无踪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今日能得到高建这样的器重,其实关键还是在于他自己的努力和选择,所以才获得了以前不能得到的这份亲情,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起码高建现在已经为他这个儿子做的够多了,高怀远还是在心中颇为感激的! 之所以他会再次翻出高建的这封信,原因是高怀远要从高建那里,学到一些官场的东西,这也是他所欠缺的。 毕竟这些年来,虽然高怀远也悟出了一些为官之道,但是比起老爹这个混迹于官场一二十年的老油条来说,他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毕竟高建对于官场的潜规则要比他熟络许多,即便是纪先成,在这一点上,也比不上高建。 高建除了在信中恭喜高怀远之外,还详细的告诉了他,初到临安要攀交之人,以及他行事的作风问题。 高建在信中说的明白,京中官员现在大部分都要仰史弥远的鼻息过日子,让他千万不要将在大冶县为官的那一套作风给拿出来,做一切事情都要谨慎言行,万不可触犯了史弥远一党,否则的话,他们捏死像高怀远这样一个芝麻小官,跟捏死一个蚂蚁一般的简单,所以让他到了临安之后,不要吝啬花钱,大量给他能接触到的史弥远身边之人送些厚礼,有这些人给他说话,即便不能让他飞黄腾达,起码也落个保身没有问题。 至于在沂王府之中,别看沂王早已过世,但是沂王府的地位却并不低,毕竟沂王曾经差点就当了皇帝,当今圣上就是受了他的恩惠,才得以当上了皇帝,所以让他进了沂王府之后,一定要对王府中的那些王妃特别恭敬。 除此之外,沂王府之中还有一人,他必须要好好的攀交,那就是当今贵诚的老师郑清之,此人在朝中有不少学子,而且素有大儒的名声,虽然官不大只是个国子监学录,但是却是连史弥远都尊重之人,在朝中颇有影响力,让高怀远务必要小心伺候,不能冒犯了他。 再有高建还关照高怀远,现在贵诚已经不是当年在绍兴的那个无权无势的赵于莒了,而是响当当的沂王之子,万不可再拿以前对待赵于莒的那种态度去对待现在的贵诚了,这一点上,是高建最为担心的事情,一再叮嘱高怀远不要犯傻,还当贵诚是他少时的玩伴,一定要恭恭敬敬,把他当作主子一般伺候。 看罢这一点,高怀远有些想笑的感觉,如何对待贵诚,他早已想清楚了,而且纪先成在走之前,已经替他分析过了贵诚的心理,在这一点上,高建显然就有些失算了。 因为纪先成在看人方面,比高建更为透彻,以纪先成所说,高怀远这次被调到临安为官,定是贵诚一手推动,而贵诚之所以这么做,定是因为在京中举目无亲,更没有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才会想起来高怀远的。 所以高怀远在对待贵诚的态度上,大可不必谨小慎微,把自己当成个下人看待,而是要把贵诚当作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对待,只有这样,才是贵诚所要的,只要把握好分寸,不居高临下的给他说话就可以了,反倒不用在贵诚面前太过小心,反倒驳了贵诚的一番心意了。 高怀远收起了高建的这封信,将高建信中所交代的事情一一记下,有用的留着,没用的也权当一种建议,先保留起来。 他从鄂州出来之后,因为坐的是鄂州官府的官船,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即便现在宋金两国局势依旧紧张,但是却从不会被军船拦截查问,而且每次停靠宿泊,他的坐船都能先行靠岸,优先安排停靠码头。 而且沿途都有官府的人为船上补充各种给养,加上船上的差人们受到知府的吩咐,要好好关照高怀远一行人的生活,故此高怀远等几人,在船上的生活十分惬意,好吃好喝好招待,让他们几个美的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特别是高怀远和柳儿,自从揭开了他们之间的那层关系之后,二人趁着这个难得的独处的机会,整天腻在一起,不说日夜笙歌,起码高怀远这几天行船期间,享尽了人间美事,柳儿在他的滋润下,也越出落得像个美妙少*妇了! 这些情况落在旁人眼中,少不得让那些船夫还有差人们把高怀远看成一个好色之徒,这也正好满足了高怀远伪装自己的目的。 这一路上,高怀远只和李若虎等人谈一些习武或者是打仗之事,再者就是谈一些吃喝玩乐的事情,从来不谈及他的产业,甚至不谈及任何朝政时局之类的事情,省的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他的秘密,这一点上,在他出之前,便给身边的这些人特意吩咐过了。 这次出行,高怀远之所以要选择走水路赴任,一是因为水路快捷,而且舒适一些,从鄂州到临安,长江上航道一路通行,一直可以走到扬州,而且在到了扬州之后,向南便可转入大运河,一直南下到苏州,然后进入苏杭运河,直接到临安,不用他走一点旱路,便轻松可以到达临安。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这次要路过扬州一趟,在扬州停留一下,到那里看一下他在扬州的产业,其实主要是听一下有关付大全的行动进展情况。 前段时间,他派付大全前往京东一带做事,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了,当时他还没有料到自己会到临安,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他要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付大全一行人,让他们一旦有事,可以通过扬州的自己人,将消息传递到临安,也可以使他更好的把握住付大全在京东一带活动的情况。 这个付大全果真不负高怀远的重托,带着一帮弟兄,以很快的度到了扬州,然后在那里接受了补充之后,便立即出扬州,沿着楚州一路渡过了淮河北上,又进入到了海州,在楚州和海州两个地方,留下了人设置了据点。 在他抵达海州之后,这里已经基本上都算是红袄军的所控制的地盘了,但是和宋境不同的是,京东一带各种军阀势力交错割据,乱的跟马蜂窝一般,于是付大全在详细打听过了经东路的情况之后,立即出海州,购置了一批战马,日夜兼程走小路朝密州方向前进,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到了密州西南一带的日照县停了下来。 后来他感觉到日照县一代不好展,这里的军阀势力实在太强,他很容易被人吞并,所以又南下,到了莒县以南的山区之中,很快以他所带的财物,在当地招兵买马,拉起了一支由当地汉人组成的义军。 而这里正好处于红袄军各军阀之间的三不管之地,而金朝又控制不住当地局势,让付大全钻了一个大空子,很快便展了起来。 而且付大全还吸收了一些被金军打散的红袄军旧部入伙,在这一带展开了和金朝地方官府的争夺。 付大全跟着高怀远、周昊等人,学了不少的控兵以及阵战之学,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比起一般的红袄军的头领,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比起一般的红袄军头领来说,他更懂得如何控制手下,如何练兵、如何打仗,而且更懂得用兵之道。 故此他在莒南一带,很快就站住了脚跟,现在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手下队伍便展到了将近两千人,还给前来围剿他们的金兵打了一仗,歼灭了金军数百人,获得了一批武器装备,而他带去的那二十来个手下弟兄,立即被他安插进队伍,各自都成为了都头一类的军官,牢牢掌控住了这支兵马,虽然目前实力不算大,但是却已经基本上控制了莒南一带的山区。 这一点比起高怀远以前的设计,还要快上一些,大大出了高怀远最初的估计,让高怀远颇为兴奋,两千人的兵马,其实已经算是他的麾下了,只不过现在暂时披着红袄军的伪装,迟早有一天,都会成为他的部队。 所以这次高怀远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要到扬州,仔细关注一下付大全这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需要,加大对付大全的资助。 所以经过数天的航行之后,高怀远舒舒服服的便赶到了扬州码头。 官船在这里停靠之后,就要转入运河航道南下了,高怀远以上岸游玩的借口,带着自己的人登岸进入了扬州城之中。 扬州历来是南北运河在长江的交汇处,这里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市泊之地,在南北宋时期,这里都是经济达的地区,而且靖康年间的时候,这里还被徽宗当作陪都,可见这里的繁华程度了! 所以当高怀远进入扬州城之后,现这里果真是个十分繁华的城市,水陆交通都十分达,城中人流熙熙攘攘,以它目前的城市规模,扬州城之中至少要有数十万居民,这放在后世,也算是个不小的城市了,走在街上的时候,到处都是南北商贩经商吆喝的声音,勾栏酒肆更是入林一般商业极其达。 高怀远颇为欣赏扬州这个地方,但是他没有过多在街上转悠,而是找人打听了一下之后,径自来到了地处扬州城中央靠南的醉仙楼之中。 扬州醉仙楼建于半年多之前,经过半年多时间之后,这里的醉仙楼也已经是扬州生意最好的酒楼之一了,别的不说,单单是一个神仙醉的美酒,就无人能出其左右,加上扬州城商业繁华,这里的买卖想不好都不行。 而当初高怀远要黄真在这里设立醉仙楼,看重的倒不是这里的生意好坏,而是想在这里,建立一个可以收集北方情报的桥头堡,别看宋金两国现在打的跟什么似的,但是商业上的来往却并没有因此停顿下来。 特别是两国的榷市在受到战争影响关闭之后,各种走私的买卖就大行其道了起来,而且北方的京东一带又是乱糟糟的一片,红袄军各方势力都要养兵,所以没钱不行,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相互争夺地盘,自己打的也十分热闹,各方红袄军的头领们又利用各自身上披着的宋军身份,出入宋境颇为便利,所以金朝和宋朝的贸易来往,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两国的各种特产最终的交易大多数都在扬州进行,所以这里也是南宋走私贸易的一个重要集散地。 这些情报都是高怀远从这里的醉仙楼搜集来的,所以别看他一次到扬州这个地界,但是对这里的情况却早已是了如指掌了。 这里的醉仙楼掌柜的叫周清泉,也是周昊的远房亲戚,年纪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读过几天书,但是不是那种材料,但是做生意倒是有点头脑,所以后来周家投靠了高怀远之后,也被黄真笼络到了手下,被派到了扬州打理这边的生意。 但是周清泉主要是负责生意上的事情,真正负责这里情报收集的却是这里的账房,叫做王三成的人。 王三成乃孤儿出身,他才是高怀远的真正手下,掌管着扬州醉仙楼的钱财还有情报网络,所以真正的负责人,还算是王三成。 当高怀远迈进醉仙楼的一时间,这里的前堂一个少年便立即认出了高怀远,立即抛下手头的事情,将高怀远带到了楼后面的密室之中,这里也是王三成的住所,王三成一见到高怀远,便立即上前跪拜施礼,被高怀远搀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我这次是路过扬州,特来你这里看看,另外想听一下有关付大全那边的情况!”高怀远立即开口说道。 王三成马上请李若虎把守住外面,然后站在高怀远面前答道:“回禀少爷!付大哥两个月前已经离开了扬州,到了京东一带,小的为他调拨了一万贯,作为他的启动费用,并且买通了时青的商队,将付大哥所需之物转运到京东一带,帮付大哥初步在莒县以南站住了脚跟! 现在付大哥的兵力已经又有所扩大,并且将莒南一带的几个镇子攻克,获取了不少财物,还刚刚收编了几百临近的一支红袄军散兵,现在实力已经扩大到了三千人左右,短时间假如有人想要吃掉他的话,基本上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说付大哥那边,基本上已经在京东站稳了脚跟,这个事情小的也是刚刚收到从楚州回来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给少爷传回去!请少爷恕罪!” 高怀远听罢之后,真的有些想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真是乱世出英雄呀!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的付大全,在有了施展的天地之后,展居然如此迅,这让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假如照他这么展下去的话,恐怕一年时间,就能成为红袄军之中实力强劲的一支兵马了。 这可比他当初的计划提前不少,于是他便立即接着问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付大全那边还有其它什么消息没有?特别是有关他和其它那些红袄军头领们之间的消息呢?”高怀远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情。 王三成摇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从消息来看,付大哥现在也刚刚在莒南站住脚跟,可能是实力尚浅,还没有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目前没有人主动找他联络,假如过段时间的话,付大哥和金兵再打几仗之后,名气会大起来的,眼下可能是时日尚短的缘故吧!” 高怀远听罢之后,稍稍有些失望,但是马上就暗笑起了自己,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一些,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付大全已经展的相当神了,但是他再怎么快,也还是在京东时日尚短,没有太大的名气,估计假以时日之后,以他的展度,一定会引起李全等人的注意的。 于是高怀远笑道:“三成说的不错,是我太过心急了一些了,这才多长时间呀!不着急!我这次路过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一下你罢了! 大全那里的事情,我就不去关心了,你在这里,要时刻注意大全那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立即派人送消息给我,现在我马上要到临安去赴任,以后消息就传递到临安贾奇那里! 至于大全那边的需要,你执掌着这边醉仙楼的钱财,不必吝啬,大全只要有需要,就尽可能的支出,帮他展起来,花多少钱不重要! 同时,你这边还要和经常来往扬州楚州一带的红袄军结交好关系,从这边北上,要经过他们的地盘,保证不断绝对大全的支援!必要的时候吃点亏也不怕!” 王三成一一记下了高怀远的吩咐,连连点头称是,安排过这里的事情之后,高怀远算算时间,也已经离他赴任的期限不远了,所以没再在扬州多做停留,而是见了一下扬州醉仙楼的掌柜周清泉一面之后,夸奖了一番他,便再次登船,朝南进入到了运河之中。 第十一章 临安 运河乃古时南北最重要的通道,比起陆路交通来说,运河可以说要更重要一些,南北货物以及粮食的转运,大部分都要靠运河承担。 自有宋以来,为了沟通南北运河交通的便利,宋初朝廷便大力开掘修复运河,形成了从汴梁到杭州贯通南北的一条特大型运河,史称汴河,汴河将长江、淮河、黄河沟通,修成之后,形成一条波涛浩瀚的大河,繁华时期汴河上舟船如织,往来日夜不停,两岸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城镇林立,构成了北宋一道特异的风景。 但是自从金军南下北宋覆灭之后,长江以南的运河便淤塞了下来,因为南宋为了防止金国利用运河南下,在败退之后,将汴河沿途用沉船淤塞,并且挖开河道,使用土石填塞河道,最终使这条大河自楚州以北基本上完全废弃,不复使用。 而南宋建立之后,虽然曾经多次北伐,但是最终都未能成功,放下军事的原因不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北方遭遇兵祸之后,人口大减,土地抛荒严重,宋军后勤补给不易,往往兵之后,后勤跟不上,以至于宋军出征不久,便因为物资供应问题,无力再战,最终导致兵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高怀远一边坐船南下,一边听船上的人聊起运河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他这些年已经研究过了一些,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 望着滔滔河水,以及河面上来往穿梭不停的各种船只,高怀远为汴河的兴衰而感到惋惜,中国古代曾经创造过多少个令人瞠目的宏伟工程,累死汴河这样的工程,最终都未能留下什么遗迹,战争对于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造成了多大的灾难呀!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琢磨一个事情,他知道金国覆灭在即,而且对于南宋来说,光复中原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假如南宋在后来灭金之战中,挥的好一点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光复中原故土,并且为南宋争取到一大块战略防御纵深,如此一来,在以后和蒙古大军对抗的时候,也不至于只能据江而守,不敢说一定能遏制住蒙古大军的南侵,起码也能大大延缓蒙古人南下的进程! 现在看来,南宋有南宋的苦衷,除了战将作战不利之外,宋军看来还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后勤补给的问题,失去了水道纵横的水运补给的便利之后,纯步兵组成的大军,对于后勤方面的压力之大,是他以前没有过多进行估算过的事情。 以现在一个士兵,要想维持作战,抛开水运不提的话,起码要有三到五个民壮为其提供给养,所以宋军的战斗力的挥对于后勤补给的依赖性将会非常巨大。 和蒙古骑兵一比,宋军不用打,单在后勤补给上,便已经处于了绝对劣势。 而蒙古大军和宋军不同,他们每个人拥有两三匹战马,机动能力强,而且蒙古军是以战养战,往往是在别人的国土上开战,不用有太多顾忌,能抢则抢,靠着劫掠便可以维持他们的战斗力。 何况蒙古军的骑兵各个吃苦耐劳的能力非常强,他们自小便生活在环境异常恶劣的草原上,每个人都习惯了严酷的环境,能依靠很少的食物,维持他们的体力和战斗力,实在没吃的话,他们甚至只靠喝自己战马的马奶也能继续打仗,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和机动性。 甚至高怀远还从食物结构上考虑过宋军和蒙古军的不同,蒙古人基本上以肉食和奶制品为主食,这两种东西属于高蛋白,高热量的食物,可以给人提供的单位热量比较高,而且这些食品蒙古兵可以提前制成熟食,在马上不用停下休息,就能吃饭,所以蒙古人的机动作战能力,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天下无敌,这也是他们横扫西域几乎所有国家的一个重要原因,不是那些国家的军队差,而是蒙古军的机动能力强的太变态了。 而汉民族的老百姓和军人,主要食品来源却是依靠的米面等物,这些东西的单位热量低,一个精干士兵,假如想要维持作战的体力的话,一天至少要食用一公斤以上的食品,才能保持他的体力,继续进行作战,假如摄入食物过少的话,士兵所获营养便无法维持他的消耗,战斗力很快便会下降。 再加上宋人食用的食品在制作方面也很麻烦,他们所吃的东西,大多都是生东西,往往需要大军停下来埋锅造饭,将原料做熟了再吃,一天即便是吃两顿饭,最快也要花两个时辰,大军要停驻两次,如此一来,想要保持机动性,就更是困难。 要不然了,即便是汉唐初期的时候,在没有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骑兵之前,他们也拿北方的匈奴人和突厥人没有一点办法。 高怀远往往一想到这个事情上,就有点头疼,到现在他也没想出什么解决这种问题的好办法,除了靠人海战术维持宋军的进攻能力之外,他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也许运河是个办法,宋军假如想要在北伐有所作为的话,一边打,一边恢复运河系统的功能,这才能维持宋军的日常给养运输,所以高怀远这几天在船上,经常暗中琢磨运河的这个事情。 官船一路在运河上南下,路过镇江,过常州又经无锡抵达了苏州,高怀远没让船只在苏州做过多停留,而是补充了一些所需之物之后,便再次启航,继续沿苏杭运河驶向了临安。 这次旅途对于高怀远来说,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好几年时间了,但是像这样一路乘船,走水路前往一个地方,还真是一次,沿途看尽了大好风光,也尽尝两岸美味食品,大大的过了一把坐船的瘾,总算是为这次穿越时光之旅又减去了一个遗憾。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用了大概十天的时间,走完了全程,终于比规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到达了杭州临安。 当踏上临安码头的坚实土地的时候,高怀远好半天都没适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走路总是感觉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坐船的那种忽忽悠悠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小脑才终于将这种感觉调整过来。 站在临安码头上,看着运河上如林的舟楫桅杆,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十天来的好日子,走到这里,基本上画上了一个逗号,天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在临安遭遇到什么变故呢!所以猛然之间,他颇有点留恋这是多天来的美妙享受,但是转头看到了临安高大的城墙之后,他不得不回到了现实之中。 虽然这次他是来杭州赴任,但是像他这样的七品芝麻小官,在临安这样的大官多如牛毛一般的地方,根本就不会引起什么人的重视,想要有官方的人来接他,门都没有,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不过和其他人相比,高怀远还是有他的优势的,起码在这里,他有自己的产业和人员,所以倒也不会因为这个便有找不着北的危险。 等到高怀远将车马从官船上卸到码头上之后,官船立即便被驱离码头,为别的船只腾出泊位,一路陪他们过来的那些差役和船家都收到了高怀远的打赏,千恩万谢的驾船告辞而去,而高怀远这边,立即便有人接住了他们。 “少爷,小的在此恭候少爷到来多时了!”这个时候年轻人快步走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将马缰从李若虎手中接了过来。 高怀远扭头一看,原来是贾奇到这里接他来了。 “贾奇?你来这里几天了?”高怀远笑问贾奇到。 “少爷,我比你提前出,雇了一条快船,十天之前便已经到了这里,并且找到了纪先生,还通过黄真,在临安已经找到了一个住所,暂时安置了下来,这几天已经基本上将临安城的情况熟悉了一下,这两天估算着少爷也该到了,便来这里迎候少爷!”贾奇立即答道。 高怀远看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身跟着贾奇离开了码头,一边走一边问道:“纪先生呢?他现在可好?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呢?” 贾奇也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现有人注意他们,这才答道:“纪先生现在还算是可以吧!只是他说不便和你相见,所以这次没来接少爷您,而且他不让我和他住在一起,单独在城中找了一个小院安置了下来,很少出来走动,所以这次让我来接少爷,而且他特意嘱咐小的,不能太招摇了,故此连黄伯父也没有专门来迎接少爷! 小的除了自己找了一个住处之外,还在沂王府附近,为少爷找了一处清净的小院,以供少爷到临安之后居住,小的想问一下,少爷现在是先到什么地方,小的好给少爷带路!”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这样做很好,这里的情况复杂,省的被人觉得我架子太大,我想还是先去你给我找的住处吧!我刚来这里,就直奔醉仙楼不好,还是先安顿下来,去沂王府报到一下再说吧!” 贾奇立即答应了下来,让人替高怀远牵马,并且将高怀远请到了车上坐定,朝临安城中走去,这里是南宋的京师重地,按制普通人是不能在城中骑马的,所以高怀远只有老老实实乘车一途。 走在临安的大街上的时候,高怀远这才对临安的繁华程度有了一个直观的概念,他早就听说过临安城何等繁华,但是真正进入这座当今世上最繁华的城市之后,才知道临安城的宏大程度。 说起来高怀远也走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城市了,比如鄂州、扬州、绍兴等地,都算是这个时代相当有名的大城市了,但是和眼前的这个临安城一比,那些城市简直不值一提。 先不说这里的街道宽大程度和两侧的那些商铺,单单是这里的人,就多的吓人,摩肩接踵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人多的程度,现在只是上午辰时刚过,街上的人群便多的让他们的车辆行驶起来很不容易,各处商铺都早早的开门迎客,各种稀罕的物品摆得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而且这里还不是最为繁华的街道,按贾奇的说法,一旦到了傍晚时分,临安城更是热闹非凡,特别是烟花酒肆之地,人流如织让人更是两只眼睛忙不过来。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他望着这些脸上带着一脸富足的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古诗,这诗乃是绍兴年间南宋一名诗人林升所写,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虽然现在是冬天,到处的景色看起来还略略有些萧瑟,但是高怀远还是忍不住想把这诗给念上一遍。 这个时候的杭州城,因为已经是南宋都城,早已在数十年前,便形成了南宋的政治文化中心,加上南宋皇帝大多不思进取,不考虑着如何、光复中原的事情,而是在杭州城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园林等物,加上朝中权贵和有钱人家也在杭州城里面到处兴建园林之所,杭州城比起北宋年间,城池扩大了数倍,形成了内城和外城两道城垣,如此也几乎有些容纳不下城中如此多的人。 高怀远还通过贾奇得知,现在的临安城之中,居民人数基本上已经过了一百万人以上,这个数字放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个天文数字呀! 历史上中国的城市规模,要算得上是宋朝的最大,而且古代历史上过百万人口的城市,在这个时代,只有两座,一座是北宋时代的东京汴梁,另外一座就是这个时代的临安杭州了! 也只有像宋朝的这种相对宽松的制度,才能缔造出如此巨大的城市,换作任何一个朝代,这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宋朝城市管理也很好,城中各种职业都有,城市干净整洁,许多大街上连专门的公厕都有专人负责清理,可见在这个时代,社会分工已经达到了非常精细的程度了! 从码头到沂王府,要经过外城,进入到内城之中,只有那里,才是临安的核心之地,城中的有权有势之人都集中住在内城之中,能在这里拥有一处产业的人,也是身份的象征。 而一般的人或者低级官员,只能居住在城外,而且根据宋代的制度,官员在京中为官的时候,除了御赐的府邸之外,一般人是享受不到公家提供住房的待遇的。 而类似高怀远这种品级的官员,京城之中现在一抓一大把,想要官方给他提供三室一厅的住房,嘿嘿,想都别想。 所以按照惯例,高怀远只能自己在临安城租房子住,这倒不是他买不起房子,而是现在他并不清楚自己在临安以后的这段日子混的到底如何,另外一个就是他这样的小官,一到临安城,就自己花大价钱买房子,会显得过于招摇了一些,所以贾奇为高怀远安排的房子,也只是在内城临近沂王府的东门处的租下的一个小院,即便是这样一个小院子,租金也实在是贵的吓人。 高怀远跟着贾奇走了好久,眼看快一个时辰,才走到他临时的住所那里,可见临安城的面积到底有多大了。 当贾奇停下来的时候,高怀远才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抬腿走下了车子,这里是一个小巷,几个院落挤在一起,远离闹市区,倒是也算清净,看来黄真为了给他找这个住处,也下了不少的功夫。 进入小院之后,这里环境还算是不错,里外两进,总共不到十间房,各种功能房间倒也齐全,甚至在前院还有一小片空地,可以让高怀远没事的时候舞一下刀枪,活动活动腿脚,墙角的地方还中着海棠、紫薇等花木,显得倒是也雅致。 高怀远对这个小院表示满意,一点也不张扬,正附和他这样的身份的人居住,起码有了这个院子,他也算是在临安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先把老窝给安置住了。 对于高怀远的到来,可以说在临安城中,没有激起半点浪花,仿佛多他这一个人不多,少他这一个人不少一般,但是这个时候的沂王府的赵贵诚,却几乎要望眼欲穿了! 从郑清之答应他要调高怀远来沂王府陪他,到现在几乎整整两个月时间了,而且他也已经得知,郑清之已经为他办成了这件事,但是贵诚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高怀远的身影,不由得连学业都有些无心进行下去了! “老师!为何直至今日高大哥还没来呀?”贵诚有些魂不守舍的对正在教他临摹徽宗的瘦金体的郑清之问道。 郑清之放下毛笔,看看有些魂不守舍的贵诚,掐指算了一下时间之后笑答道:“少公子,这件事是急不来的,毕竟那高怀远乃是大冶县的代理知县,即便他接到调令,也总是需要时间将手头的事情移交一下,何况还有家里面少不得也要交代一下,才能启程来京吧! 而且大冶县离这里上千里之遥,岂是一时半会便会赶到的呢?我看少公子还是安心学业,再等上几日,那高怀远自会前来的!” 贵诚有些不以为意,摇头觉得高怀远真不够朋友,难道就不知道他想他想的要死了吗?居然到现在还不过来,但是也不敢不停郑清之的话,只好拿起了毛笔,准备开始临摹。 这个时候,一个王府差役忽然跑进来禀报道:“侯爷!郑大人,外面由一个姓高的人说奉命前来王府赴任,求见侯爷!” 这个差役的话音没落地,郑清之便看到地面上多了一支滚动的毛笔,再看赵贵诚这会儿已经一溜烟的跑出了书房,于是微微摇摇头,然后有些好奇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姓高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贵诚如此想念于他,我倒是也想见见这个人了!” 第十二章 赵贵诚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怀远的面前的时候,高怀远也暗暗叫了一声好,几年未见,现在的贵诚早已脱去了一身布衣,换上了美轮美奂的公子衫,加上他本来长的就相貌堂堂,被这身华贵的衣服再一衬托,越显得十分出众了。 倒是高怀远今天身穿了一身绿色公服,虽然高大伟岸,但是和眼前的赵贵诚一比,显得就有几分不及他了! 赵贵诚站在沂王府侧门的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大大咧咧站在门前的高怀远的身影,于是撩起公子衫的衣角,疾走几步冲到了高怀远面前,喉头的喉结微微上下抖动了几下之后,双臂张开,想要拥抱一下他这个尊敬的大哥。 但是高怀远这个时候忽然间看到周围那几个王府侍卫和差役的怪异神色,还有远远正在从府中走来的一个中年人,于是微微退后半步,双手抱拳对赵贵诚深施一礼。 “下官参见侯爷!请恕下官来迟之罪,还望侯爷不要生气!”高怀远朗声说道。 赵贵诚张开了手臂之后,被高怀远这么一闹,有些尴尬的僵了一下,但是他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不同于往日了,于是赶忙改做上前搀住了高怀远的双臂,将高怀远托起来。 “大哥何必于小弟如此多礼呢?难道几年未见,大哥就不愿认我这个兄弟了吗?”赵贵诚还是忍不住动情的说道。 高怀远看着赵贵诚的神态,不由得也有些暗生感动,对于这个赵于莒,他其实长久一来,都将其当作自己的小兄弟看待的,这种兄弟之情,不亚于他和周昊、黄严的那种感情,但是今天,他看到了赵于莒之后,还是暗中提醒自己,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有别了,再也不能将赵于莒也就是现在的赵贵诚当作以前那个可以时时说教的小兄弟了。 于是他故作粗放的笑道:“侯爷此话差矣,怀远还是以前的怀远,只是侯爷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赵于莒了!下官见到侯爷,自当以礼相待,否则的话,就是一种儹越了!下官可是只有这一个脑袋,经不起折腾呀!”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赵于莒多少微微有些失落,但是潜意识中,却又有点洋洋自得的感觉,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的身份确实大不同以往了,高怀远看来在这一点上,还是把握的很好的!只是他还是觉得这么有些稍微生分了一些,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二人正在叙旧之中,郑清之背负双手,拿着一卷书,在院子中踱步缓缓走到了门前,看着贵诚有些失态的样子,站在门前于那个身穿低级武职绿色官服的一个粗壮男子说话,于是心中有些不喜,在他看来,贵诚经过这段时间他的调教之后,已经颇有身出名门的架势了,但是今天如此所为,很有些形骸放肆之意,于是便站在门内,不喜的压着喉咙咳嗽了一声。 听到了郑清之的这声咳嗽,贵诚觉得身体猛然一紧,想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自己拉着高怀远在这里攀谈,显然有些失态了,而郑清之这是在提醒他注意,于是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赶紧引荐到:“高兄,此乃我的老师,郑大人,我到这里之后,便是郑大人一直在负责教导于我!” 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将注意力转向了这个走到门前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看到郑清之虽然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却保养的甚是不错,手指修长,皮肤红润,下颌有一缕修饰的颇为漂亮的长须,一身文士衫,头上戴了一个黑漆纱的幞头,显得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一般人看到他的话,定会心生一种倾慕之情,但是落在高怀远眼中,却是一个典型的酸儒的皮囊。 高怀远从内心里面,不喜欢这个郑清之,说实在的,看这个郑清之道貌岸然的一副尊容,说起来也算是京城中的大儒,这会儿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其实他不照样现在依附于史弥远一党,正在给史弥远当狗腿子吗? 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这是高怀远脑海里面闪过的一句龌龊话,他觉得这会儿用在郑清之的身上,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高怀远早已是颇有城府之人了,喜怒哀乐绝不会轻易再带在脸上,当听到了赵贵诚给他介绍郑清之之后,立即装出了一副仰慕的神色,疾步上前,走到了门口,对着郑清之便深施一礼,口中还说道:“原来您就是京城大儒郑大人呀!下官对大人可是仰慕已久了,今日能得见大人,实乃下官的福分呀!请受下官一礼!”说这话间,便给郑清之弯腰深深的施了一个大礼。 郑清之看了看高怀远,虽然他们文人,一般情况下,都不太瞧得起像高怀远这种以武入官的武官,但是今天看到高怀远如此识趣的样子,他倒也不好太驳了贵诚的面子,毕竟他知道,以后贵诚很可能成为什么人,对于贵诚如此看重的朋友,他这个自诩清高的人,也不能太不礼貌了。 何况今天他走出来,也是想见一下这个贵诚的故友到底是什么样子,见过之后,看到高怀远身材高大,而且长的也是相貌堂堂,颇为伟岸,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种虎虎生威的感觉,除了说话有些大大咧咧的样子之外,倒也不失为一个伟丈夫,一想作为一个武夫出身的他,说话粗鲁一点倒也正常,这马屁拍的倒是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而且一印象倒是也不算坏。 郑清之听高怀远这通马屁拍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还礼,开口道:“原来你便是侯爷多日来念念不忘的故友,幸会了! 今日既然你已经到了,那么我便不打扰你们故友重逢的兴致了,侯爷!你陪一下你这故友,今日就暂时休息一天,所学之事明日再说,老夫告辞了!” 说罢郑清之掸了掸长衫,抬腿信步走出了沂王府留下了高怀远和赵贵诚叙旧。 这一下赵贵诚算是高兴了,多少天来,他一直惦记的事情总算是到头了,而且郑清之还大方的给他放了一天的假,让他和高怀远叙旧,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于是上前把住了高怀远的左臂,拉着他亲亲热热的走到了他的住所之中。 王府那些侍卫以及差役们个个为之侧目,偷偷看着高怀远的背影,他们还从未看到过赵贵诚对一个人如此亲热过呢,而今天到的这个家伙,是什么来路,居然能让侯爷亲自出迎,还拉着手入府,于是私下里便开始议论了起来。 倒是有几个人冷笑一下,对此事不以为意,相互之间递了一个眼色,跟着贵诚和高怀远的脚步回了贵诚的住处。 对于高怀远今日前来赴任,赵贵诚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把高怀远带到书房之后,按着高怀远坐下,吩咐人赶紧给高怀远看茶,这才坐在了高怀远身旁的椅子上。 “高大哥,您还真是不容易请呀!要知道小弟已经三年都未能见到你了,真是想煞我也!自从小弟到了这里之后,除了家母和弟弟之外,一直最为惦记的就是大哥您了! 现在总算是好了,你到了临安,我总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大哥对于小弟的这番安排,可是满意吗?”赵贵诚兴奋的对高怀远说道。 看着赵贵诚的那副神情,高怀远心中真是有些颇为感动,这个小兄弟现在也算是成*人了,难得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兄长一般爱护着他的人,这一点让高怀远颇有点安慰,但是对于这次贵诚想办法把他搞到这个泔水缸里面的事情,高怀远就有些不敢恭维了,但是他也不会拂了贵诚的一片好意,笑了起来。 “多谢侯爷还如此挂念着我,怀远感激不尽,能调入京中为官,也是怀远的服气,一切都要多谢侯爷了! 现在你已经是沂王府的侯爷了,万万不可在和我称兄道弟了,有你这份心情,下官已经甚感安慰,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下官以后就多多仰仗侯爷的照顾了!”高怀远一边道谢,一边再次表明现在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态度显得比较恭谨。 听高怀远如此一说,贵诚面露不喜道:“大哥此话何讲,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岂会因为这种身份的改变而改变呢?大哥以前对小弟以及我全家的帮助,小弟是没齿难忘,能为大哥做点事情,也是小弟的一点心意,只是小弟现在初到临安不久,和朝中贵胄尚不熟悉,假以时日待到小弟有机会的时候,定要在京城为大哥谋个好位置才是!只是现在倒是要先委屈高大哥,留在王府暂时闲上一段时间,不知道大哥会不会埋怨小弟的鲁莽呢?” 高怀远哈哈一笑道:“能有侯爷这番话,我便知足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自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不过现在毕竟侯爷的身份不同了,人前人后总是要注意一点。 对于眼下的安排,下官已经很满意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粗人,在大冶当个县尉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能清闲一点倒是也正和我意,岂会埋怨侯爷的美意呢? 以后我便留在这里,陪侯爷读书好了,能天天见到侯爷,下官已经知足了,而我一身武艺,也正合适为侯爷当个侍卫! 只是眼下我初来王府,尚不知安排我做些什么事情,假如游手好闲,空拿朝廷俸禄的话,倒是让我颇有点不安呀!呵呵!” 赵贵诚一看高怀远并没有因为此事埋怨他,于是便高兴了起来,将手一挥道:“只要大哥不埋怨我便好,到这里大哥就只管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变成,不用管其它的事情了!过一会儿我带大哥见一下王府的周总管,大哥具体的事情由他安排好了!只要你在这里,我就能安下心好好读书了! 说实在的,我现在真的有些怕郑大人,他对我管教很严,天天学不完的东西,整天不苟言笑,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是有个说话的人了,没事还能跟大哥再学学拳脚,随不能有朝一日上阵杀敌,起码强身健体也不错! 对了,大哥什么时间到了临安,可是已经有住处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请郑总管在王府给你安排个住处吧!” 高怀远赶紧说道:“哦!我是昨日到的临安城,先去吏部签了一个到,吏部告知我自己前来沂王府就行了,至于住处,我已经提前派人来临安,在东直门外面找了一个住处安置下来了,从东门过来很近,走路不过一刻钟,就不必侯爷费心了! 至于侯爷所说的读书一事,想必郑大人也想让侯爷多学些东西,有朝一日成为国之栋梁才是,虽然枯燥一些,但是侯爷却要耐住这种寂寞,方能学有所成,侯爷不比我这个粗人,以后侯爷当是要为国家出力,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侯爷能学有所成,那么即便我只在你手下当个看门的也无妨!” 贵诚听罢之后,想想也是,王府非一般人家,这里的规矩不少,虽有侍卫和奴仆在府中居住,但是高怀远现在也是个官身,住到王府里面显然有些不妥,于是也就点点头,不再要求高怀远留在王府居住了。 二人闲聊了一阵,东南西北的胡扯了一番,特别是对于高怀远在军前打仗的事情,赵于莒最为关心,连连叫高怀远给他讲述如何跟金兵作战的,高怀远不忍拂了他的这份热情,于是便挑了一些在亲历的阵仗,给贵诚讲了一番。 即便是高怀远随便说说,还没讲他在军前遭遇的那些危险,贵诚还是听得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一拍桌子道:“这金国实在是欺我太甚,难道真的当我们大宋无人不成?这么连番来攻打我们大宋,真是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高怀远虽然在和贵诚说话,但是耳朵却没闲着,几个仆役来来往往不断在门前经过,时不时的会有人进来为他们续茶,而且他还听到门口始终有人在那里偷听,他不用想,便知道这帮人定是史弥远的鹰犬,这是受史弥远的指派,在这里专门监视贵诚的一举一动的。 这会儿高怀远一听贵诚把话题扯到了宋金两国交战的事情上,表现出了对金国的不满,想他毕竟年少气盛,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一怒之下,说起要北伐复国之事,那样的话,和史弥远这个级投降派的意愿就冲突了,保不准传到史弥远耳朵中,会让史弥远这个老贼当成他鼓动贵诚的就麻烦了。 于是高怀远赶紧打断了贵诚的话头,开口说道:“这个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兵者国之大计也!宋金两国之间素有不睦,这种摩擦也是常事,侯爷倒也不必生气,倒是现在我们国力尚且不强,万事还是求稳,现在倒也不易和金国大举开战! 打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必要时还是以和为贵!我说起来是随军同金人打了几仗,但是也是没有办法呀! 侯爷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这里的郑总管吗?我想还是先见一下他再说吧!毕竟我初来这里,尚未安排,不能缺了礼数呀!” 贵诚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下高怀远,觉得高怀远这番话说的和以前有些大不一样,在他印象中,高怀远少年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呀!那时候高怀远经常给他讲宋人不能太过柔弱,好男儿当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胸而出保家卫国,还多次表示出对岳飞的崇敬,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是这种诧异也只是一闪而过,贵诚并未太过在意,而是点点头站了起来道:“哦!也是!我还是先给你引荐一下郑总管再说吧!我给你说一下,这个郑总管大名郑识,乃宫中黄门,早年入沂王府当差,后来擢升为沂王府总管,为人倒是还不错,就是有些贪财了点!对我倒也很客气,一会儿大哥说话要小心一些,别冒犯了他!” 高怀远点点头,这些事情他在昨天已经听说过了,王府总管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宦官担任,特别是一些地位显赫和当今皇上近亲的皇室王族,家中总管多由宫中选派的宦官担当,加上沂王早逝,而且险一些当上皇帝,所以沂王府之中的总管也是由宦官担任,这个郑识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贵诚的带领下,高怀远和他一起走出了书房,侧目望了一下,门口外面站了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正在转身离去,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史弥远的眼线还真是无处不在,即便将他调到这里,还是要派人观察一下他! 不由得又令他暗生警惕,这次来京果真是暗流涌动,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让史弥远起疑或者担心,要不然的话,他便会面临危险,退身都来不及。 第十三章 命中贵人 一个没有胡子的老年宦官一脸堆笑的站在贵诚面前,给他施礼问安,口称老奴,而眼睛却一直朝站在贵诚身后的高怀远打量。 “郑总管,这位是我的好友,这次特从大冶县调至王府当差,他现在是从七品武节郎,和一般王府侍卫不同,王府之中事务都由您打理,您就给我这个朋友安排一下吧!”贵诚对这个郑总管倒是也说话十分客气,可见老太监当到一定程度之后,还是相当有地位的嘛! 不过贵诚作为王府之中现在的王子,倒也不便站在他们面前,盯着郑识给高怀远安排,所以交代过之后,借故转身先一步到了花园之中等着高怀远去了,给郑识和高怀远留了一个私人会面的空间。 这个郑总管于是微笑着连连答应,这才扭头正式上下打量高怀远,而高怀远也不傻,知道恐怕以后很长时间之内,要仰此人鼻息过日子了,虽然有些从内心里面看不起宦官这种畸形的人,但是也不敢在这里表现出来他的鄙视,赶紧上前抱拳施礼道:“下官高怀远参见郑大官!以后还望郑大官多多照顾下官!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望大官笑纳!” 说着高怀远便在袖子里面摸出来一卷会子,双手捧着送到了郑识的面前,他这次准备的礼物可是不轻,一共二十张五百文大面值的会子,一出手就是几十贯钱,放在这个时候,可以算是颇重的礼物了! 郑总管正在心里面衡量这个高怀远,他提前已经听到了有关方面的通知,说是有一个贵诚的朋友会被安置到他手下沂王府当差,而且说贵诚与之私交甚密,正合计着如何对待这个新来的人呢,而且他还听说这个人是个武夫,开始倒也不太重视,但是考虑到贵诚现在是史弥远选入沂王府的新王子,所以不给贵诚面子,也要给史弥远个面子,所以他倒是不敢太小看高怀远了。 正在他还合计着如何安置高怀远的时候,高怀远便主动送上了他的心意,郑识顿时心中舒服了许多,不管怎么样,这个高怀远在礼数上还是很识趣的嘛!而且高怀远这个大官叫得让他更是舒服,宋代宦官身份一般不是太高,只有少数类似当年童贯那样的宦官才算是出人头地,而他现在不是在皇宫里面当差,一般人都不怎么瞧得上他眼下的这个地位,能称呼他一声阁长也就算是不错了,而高怀远却称呼他为大官,看来这家伙果真是粗人,不知道行情呀!(宋代称呼宦官不能叫太监,高等宦官要尊称大官,中等宦官可以称呼为阁长!) 于是郑识心中很是高兴,也不推辞,从高怀远手中接过了那卷会子,偷偷展开一张,一看是五百文大面值的,更是高兴了起来,看来这个粗人居然还如此识趣,于是赶忙将这卷会子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对高怀远的态度也变得更加客气了起来。 “高大人客气了,你能到沂王府当差,应该是给杂家帮忙了,何苦还让高大人破费呀!既然高大人如此客气,那么杂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次高大人过来的消息,杂家早几天已经得到了通知,眼下王府之中事情倒也不多,太子又搬到了万岁巷居住,所以眼下只能先让高大人委屈一下,在侯爷跟前当个从侍了!万望高大人不要失望!这是杂家为您准备好的王府腰牌,有了这个腰牌之后,大人以后就不必每次让人通禀,直接便可以进入王府了!”郑识满脸堆笑的从怀中摸出一块青铜腰牌,伸手递给了高怀远。 对于这个从侍一职,高怀远也没搞明白是个什么差事,但是从字面上听,跟侍从应该差不多吧!不过他也没指望在沂王府还能给他安个什么官,从侍就从侍,反正说白了这次他来沂王府,就是陪贵诚的差事,即便给他安个名头,也是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的差事,所以称呼也就无所谓了! 他连声道谢,接过了这个青铜腰牌,这可是相当于通行证和身份证的东西,一般显贵家中都会专门定制这种东西,供府内人员携带,证明身份使用的。 高怀远扫视了一下这个制作精美的腰牌,此腰牌大致有二两多重,是铸造而成的,上面以瘦金体铭有阴文,仔细看一下才认出上书“沂靖惠王府”,原来所谓的沂王府全称应该是沂靖惠王府,高怀远以前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沂王府只是一个简称罢了。 郑总管将腰牌递给了高怀远之后,又对高怀远问了他的住所的问题,高怀远答复说已经在王府外面找了住处,不必他操心了,所以郑识也正好省了一个麻烦。 二人寒暄了一番之后,郑识急着看看高怀远给他封了多少礼,接着对高怀远交代道:“高大人初来王府,有些事情杂家要先给高大人说一下,王府分内外两宅,外宅之中侯爷住所乃单独的院落,其他府中的侍卫仆役多在外宅居住,而内宅都是王府女眷居住之所,故此一般非王妃有招,一般人是不得擅自入内宅的,这是最大的忌讳,望高大人要多加注意,万不可误闯了内宅,惹出大祸! 而内宅只有杂家这样的人才能通行,改天杂家会禀告王妃,带大人专程去给王妃请安,假如高大人在府中有事的话,倒不妨只管让婢女通知杂家即可! 至于府中其它规矩,大人乃少侯爷挚友,杂家也就不多说了,改日有空杂家再和高大人闲聊吧!这会儿杂家还有事要出府一趟,高大人就和少侯爷先聚聚吧!失陪了!” 高怀远赶紧躬身谢道:“多谢郑大官指教,下官承情不尽!郑大官慢走!” 望着郑识屁颠屁颠的扭扭捏捏的走开之后,高怀远看着他的架势,实在有些感到身上冷,宦官这个畸形的产物,也只有中国古代才有,这些人说起来也算是可怜,不少人从小就没了重要的物件,又在宫中受到奴役,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所心理变态,他们一生没有可能再有子嗣,又没多大希望当官,熬上了大半辈子之后,只能让家里面富足一些,所以大多宦官都比较爱财,这一点高怀远可以说是投其所好,正中郑识的下怀,不过今天他看来,一次进入沂王府,开局还算是不错,郑识起码对他态度不错。 “高大哥!你是不是给郑总管塞钱了?要么他怎么会这么高兴呢?”高怀远正在看着郑识离开的背影,贵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高怀远扭头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现在我手头比较宽松,不在乎这些小钱,只求以后在王府里面能自由一点罢了!有了这个东西之后,我再到府中就方便多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这个腰牌给贵诚看。 贵诚接过了他的腰牌,看了一下又还给了高怀远笑道:“看来你今天这钱没白花,郑识居然给你了这个铜牌!我还以为他会给你个铁牌呢!” 高怀远闻听好奇道:“难道府中之人的腰牌不都一样吗?” 贵诚立即笑了起来,指着腰间的佩鱼袋给高怀远解释道:“这个我来告诉你吧!像府中我这样的人可以佩带鱼袋,上面的金质配饰已经说明了我的身份,所以不用什么腰牌,而府中腰牌分金银铜铁木五种,象征着王府里面的人的身份! 像金质的眼下没人能佩带,以前也只有沂王贴身侍卫才能有金腰牌,眼下沂王仙逝之后,便无人佩带了,而银质的腰牌,也只有郑总管本人,还有王府侍卫总管才能佩带,一般的侍卫是铁牌,下人的多为木牌,而你手中的这个铜牌,说明了你过了一般侍卫的等级,像侍卫见到你之后,是要对你行礼的!说明这个郑总管还算是给我几分面子,以后你在府中行走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高怀远看着手中的这个青铜腰牌,这才明白了原来单单是这个腰牌就有这么多道道呀!这有点像是军衔了!看来今天他的钱没有白花,掏钱买了个铜腰牌也不错,省的以后动不动看到铜腰牌的家伙,就要给人家行礼,那还不变成磕头虫呀!不错!这买卖不错! 说过了这个事情之后,贵诚带着高怀远在前院四处转悠了一番,让高怀远先熟悉一下沂王府的情况,省的他在这里面转晕了,找不着他的住处! 沂王府毕竟是皇室家族中地位显赫的一家,虽然沂王早亡,但是当今皇上赵扩是沂王的弟弟,而且赵扩和沂王年少时关系相当不错,二人正儿八经的情同手足,而且当年本来光宗是要传位给沂王的,而沂王因为身体不好,就让给了赵扩,所以赵扩才成了当今的皇上,赵扩虽然昏庸,但是对于沂王这兄弟感情却看的还是相当的重的,故此别看沂王早就死了,但是对于沂王府的照顾,赵扩还是非常尽心的,要不然史弥远也不会利用这个,将贵诚选入沂王府做沂王后嗣了! 所以沂王府在临安城中权贵之中规模算得上是最大的之一了,这跟赵扩这些年的封赏分不开关系,高怀远从进入沂王府之后,便感叹这里的奢华,这会儿跟着贵诚在外宅转了一圈之后,才知道这个沂王府占地足有数十亩之大,这在临安府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可算是个级大豪宅了! 王府之中楼阁林立,期间修建有不少花园亭台,更有一个自成一体的水系,在王府之中穿过,溪流都是活水,里面的溪水清可见底,一群群游鱼不时在水中闪过,所有楼阁长廊之中都是雕梁画栋,显得金碧辉煌,极尽华丽,看得高怀远不由暗叹古代王公贵族的生活是何等的奢靡呀! 这比起他以前所建的卧虎庄来,可真是没法比,他的卧虎庄经过他多年的经营之后,占地面积倒是也不小,但是所建房屋重要的是突出实用,一切都简洁大方,根本没花几个钱到房屋的美观上上面,所以今天和沂王府这里一比,还真是有些太寒酸了一些。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高怀远才不会看到这里的奢华生活,就感到羡慕的,从本质上,他是非常抵触这样的奢靡生活的,假如浪费的这些钱,用于国计民生上面,可以解决多少老百姓吃饭问题,用到军事上,足够养活多少精锐之师呢? 但是贵诚却不这么看,他站在一个小亭之中,看了一下四下没人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高大哥,说实话小弟以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每天醒来的时候,都恍如梦中一般,假如现在让我再回到以前的日子,我想我肯定没法适应那样的清苦生活了!” 听了贵诚的感叹之后,高怀远微微有些一惊,但是他马上又理解了贵诚的想法,毕竟一个人想要没有一点虚荣心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贵诚现在身份突然间草鸡变凤凰,而且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想要他回到过去,还真是不容易,但愿以后他有朝一日,当了皇上之后,还能记得老百姓的疾苦就行了! “确实如此!今日看罢了王府之中的这些情况之后,连我也有些羡慕呢!不过仔细想一下,人这一生也不能单单只追求这样的生活,毕竟我们来这里一世,怎么也要为这个世上做些有用之事才行,而奢华的生活多会让人意志脆弱,眼下你还是多以学业为重,想一下以前所见的老百姓的饥苦,有朝一日假如你能为他们多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尽你所能,也算是你没有忘记他们!”高怀远现在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生怕贵诚今后荣登大宝之后,朝着一个昏君的方向展,既然现在他卷入了这个事情之中了,他便想尽可能的影响贵诚,使之有朝一日,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步历史后尘朝昏君方向展。 贵诚听罢高怀远的话之后,笑了起来,拍了拍高怀远的胳膊笑道:“我还是喜欢听你这么跟我说话,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很早就想去跟着你一起做事,但是因为家母的意见,我才不得不留在绍兴读书!你很多时候告诉我的话,我觉得都很有道理,放心吧!我会好好读书的,不过像我这样的身份,想要在朝中当上大官的话,估计可能性不大,不过假如有一天,我能为老百姓多做点什么的话,我会尽力而为的!” 高怀远也笑了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幸好当年夫人坚持她的意见,要不然的话,你现在可能还跟着我窝在大冶县那个小地方呢!何来有这样的福分呢?这也叫苦尽甘来吧!呵呵!” 高怀远和贵诚说笑着,但是他却不可能现在告诉贵诚,未来的展方向,告诉他很可能他就会成为南宋下一代皇帝,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贵诚知道史弥远的这个阴谋,要不然的话,一旦夺嫡的种子在贵诚心中种下之后,对于他的心态展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高怀远还不清楚史弥远这个阴谋何时动,但是他眼下要做的就是留在贵诚身边,尽可能的辅佐他,使之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有朝一日利用他,干翻史弥远那个奸相。 而贵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面,压根不知道自己将会参与到帝位的争夺之中,他对眼下自己的情况已经是非常满足了,而他眼下最大的冤枉,就是有朝一日学有所成,能在朝中再担当个什么实际的差事,施展一下他的才华也就够了。 “其实大哥有所不知,这次我之所以能被选入沂王府成为沂王继子,其实最要感激的还是当今右相史大人和当初在绍兴遇上我的余天锡余大人,要不是他们的话,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入沂王府,成为什么侯爷! 假如有机会的话,我定当有所相报才是,史大人对我可算是恩重如山,让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了!” 高怀远听到贵诚的这个感慨之后,心中猛然一紧,看来史弥远这一步真是够阴,通过这个事情,已经令贵诚对他感激涕零了,假如事情照着史弥远设计的展的话,有朝一日贵诚荣登大宝之后,这大宋还不真就成了他史家的天下了吗? 但是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没法当面点破史弥远的这个阴谋,别说贵诚相信不相信,假如真的告诉了贵诚的话,贵诚恐怕不但不会听他的劝告,反倒生出了夺嫡之心,到时候他反倒成了一个绊脚石,万一贵诚不念旧情的话,他就是史弥远和贵诚一个要除掉的人物,所以高怀远干笑了一声,咳嗽了一下之后才含含糊糊的答道:“是呀!史相确实是你命中的贵人呀!” 第十四章 龌龊 高怀远到达京中赴任的消息,很快便于当晚送到了史弥远的耳中,那个被史弥远安排在贵诚身边的侍卫当晚便跑到了史弥远家。 当史弥远从宫中探视过赵扩回到府中的时候,听说这件事情,便将那个侍卫带入了他的书房之中。 “据你所见,这个高怀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史弥远关心的还是这个事情,现在他忽然又有点后悔自己当初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假如贵诚只是单单自己一个人的话,以他在京城举目无亲,便很方便自己的控制,想要他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可是因为照顾郑清之的面子,他答应了贵诚的这个要求,调来一个无干的闲人,留在贵诚身边与之朝夕相处,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这件事眼下已经木已成舟,他也不再方便将吐出去的吐沫再给舔回来了,只能看一下情况之后再做决定了。 那个沂王府的侍卫跪在他的面前,小心答道:“这个高怀远身材高大,有些五大三粗的样子,说话不太斯文,但是整体上还是比较懂规矩的! 起码他到了王府之后,见到了贵诚,没有托大和贵诚称兄道弟,而是多次表示了他身份和贵诚的差异,言辞之中对贵诚很是客气! 而且他今天还见到了郑清之郑大人,见到郑大人的时候颇有点献媚的意思,后来小的还看到他去拜见王府总管郑识,偷偷的给郑识送礼,总的来说小的对这个高怀远的印象是此人比较市侩,郑识今日还给他了一个铜牌,以后在贵诚身边当从侍,小的倒是成了他的手下! 另外今日贵诚对他在军前效力的时候打仗的事情很感兴趣,缠着他说了不少有关和金军打仗的事情,但是小的却听到这个人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言语之中似乎并不赞成我国大举和金国开战! 这便是小的今日见到他之后的一印象,其它的事情小的还有待继续观察!” 史弥远低头微微琢磨了一下,在心目中勾栏出来一个高怀远的初步形象,结合以前他派人所了解到的高怀远一些事情,于是多少又有些放心了下来。 “很好,你做事比较心细,回去之后继续这么做吧!对于那个高怀远,你倒是不妨攀交一下,此人在贵诚心目中地位很高,交他这个朋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多留意一下他的事情,假如此人识相的话,倒也不妨让他继续留在沂王府当差!只要你做好了这些事,过两年之后,我在外面给你谋个职位,外放当个知县好了!”史弥远对这个侍卫吩咐到。 这个侍卫闻听之后立即大喜过望,他跟着史弥远做事,奔的不就是早晚谋个官做嘛!现在史弥远已经答应了他,事成之后给他个知县干干,虽说官不大,但是随便一个知县,也比他现在当个侍卫要肥的太多了吧!起码也有了品级了,光耀一下门楣倒也不成问题。 于是这个侍卫赶紧跪下连连磕头谢恩,记下了史弥远的吩咐,然后退出了相府。 而史弥远晚上在府中吃饭的时候,将余天锡也给请了过来一起吃饭,席间拿出了一壶神仙醉,下人给他们斟满,二人边吃边喝了起来。 现在京城里面的这些权贵们也大多都已经改喝起了神仙醉这种新出产的美酒,并以此为荣,像史弥远这等权贵,自然不能落俗,家里面自有人想尽办法为他送来不少这样的美酒,当然不会少这个东西。 几杯酒下肚之后,史弥远将伺候的婢女清退,然后将高怀远的事情给余天锡说了一遍,让余天锡帮他也分析一下,这个高怀远是否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出不利影响。 余天锡其实并未有什么官职在身,只不过是史弥远家的家塾老师,负责教育史弥远家的子孙,算是史弥远的一个门客,但是其祖父便是史家以前的老师,他也被史弥远聘为家塾老师,此人谨言慎行,为史弥远出过不少主意,深得史弥远的信任,这次找到贵诚来京,他便是受史弥远所托,到绍兴现的贵诚,别看他只是史家的门客,但是有史弥远在哪儿站着,他的社会地位一点都不低,随便一般的当官的想巴结上他,也是万难。 听罢了史弥远的话之后,余天锡低头沉吟了一阵,摇摇头道:“贵诚虽然现已十八岁了,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突然间变换一个生活环境,心理定会压力很大! 卑职以为相爷如此做,当是明智之举,有一个他信任的朋友在他的身边,其实更能令他感到安心。 至于这个高怀远,听相爷的话中,相爷对他应该比较了解了,此人不过一介武夫罢了,而且是个粗鄙之人,又无显赫家世,不过只是个市井小人罢了,倒也用不着相爷对此人太过担心了,只要相爷以后施以恩惠,料定像这样的人,定会成为相爷的人。 何况这件事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假如贵诚有朝一日荣登大宝的话,他也算是鸡犬升天,所以相爷完全不必担心这个人会成为相爷计划中的绊脚石,由他去吧!” 史弥远听罢了余天锡的话之后,总算是将这件事给放了下来,但是摇摇头道:“眼下各种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不能让贵诚知道此事,否则的话,只会让我的计划露出马脚,何况贵诚现在在沂王府之中,并不受到王妃的器重,毕竟他非沂王所出,沂王府之人,还是会支持赵竑这个太子,故此不到最后时刻,万事俱备的时候不能让贵诚知道此事!以防出了什么纰漏!” 余天锡连忙说道:“相爷果真心思缜密,卑职不及相爷呀!” 几天时间后,高怀远便在沂王府混了个脸熟,他这次过来之后,刻意的保持低调,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贵诚的密友,但是高怀远丝毫不以此为资本,在其它那些王府之人摆出一副臭架子,反倒是和和气气,很快便和众人打成了一片。 其中一个叫田克己的侍卫和高怀远走的最近,每天不当差的时候,都会凑过来和高怀远打哈哈闲聊一番,而且还请了高怀远一顿,二人在外城酒肆里面畅饮了一番,高怀远还喝了个“酩酊大醉”,并且借着醉意说了不少粗话,但是言语之中对这次调任沂王府当差,对贵诚表示了很大的感激,说了不少感激的话。 自然这些话都很快便传到了史弥远的耳中,史弥远于是对这个高怀远再也没兴趣关心了,他可是日理万机之人,精力总不能都放在贵诚的身上吧!于是高怀远很顺利的便在沂王府扎下了根,一步走的相当不错。 高怀远自然已经看出这个田克己的身份了,从他一天到沂王府报到开始,田克己便一直在偷听他和贵诚的话,而且经常性的在他和贵诚附近转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田克己刻意结交他的行为,其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高怀远于是便顺水推舟,交了田克己这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了,那说话自然就多了一些,高怀远大多数时间,都作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天南海北的和田克己胡扯,给田克己渐渐的造成了这么一个印象,就是这个高怀远整个一个胸无城府之人,算不上口无遮拦,起码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样一个武夫,居然也能当官,还一路爬到了从七品保义郎的品阶上,真是老天无眼呀!这便是田克己对高怀远的印象,几天下来之后,他觉得在高怀远身上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觉得他继续再这么关注高怀远,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精力,于是便渐渐的放松了对高怀远在沂王府之中的一举一动的监视了。 而高怀远也很快便察觉出了田克己的这种变化,精神也稍稍放松了下来,这么天天小心防范一个人的生活,滋味也不好受,有一种很累的感觉,田克己放松了警惕之后,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经过高怀远的一番观察之后,渐渐的现,其实史弥远留在贵诚身边的眼线并不算多,田克己算是一个,另外还有一个仆役,和一个婢女似乎身份有异,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正常的在沂王府当差,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这么一来,高怀远确定了贵诚身边这些人员身份有异的之后,日子便渐渐轻松了下来,他不用在对任何人都时时刻刻的保持警惕了,这么一来,日子便过得轻松了许多。 自从高怀远到了沂王府之后,贵诚的心情大好了许多,在高怀远的提醒下,他心情一好,学业进展也开始快了一些,让负责教导他的郑清之也放心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次作对了一件事情。 说起来这个从侍一职,并没有什么实务,高怀远只需要陪在贵诚身边就行,至于陪读,郑清之还真没指望他这个粗人能跟着贵诚学成点什么,只是要高怀远在他教授贵诚的时候,不要打扰他们既可。 但是高怀远也趁着这个机会,在文化方面恶补了一番,经过几天时间的陪读之后,他现郑清之这个人还是颇有才学的,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饱学之士,在教授贵诚的时候,引经据典,谈古论今,说出的许多话,还是深有道理的。 于是他也不敢在小看这个郑清之,像这样一个人,假如能为国做事,而不是依附于史弥远羽翼之下,成为其帮凶的话,还是大有可为的。 而经过几天时间的观察之后,同样郑清之对于高怀远也建立了一个比较好的印象,这个高怀远虽然身出武人,说话有时候大大咧咧,但是对待他这个贵诚的老师,却处处显得十分恭敬,而且对于他提出的要求,从不违反,甚至还会主动在他授课的时候,在后面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课,这种表现让他十分满意,于是他也从最初的那种瞧不起高怀远,转变为再看高怀远也和颜悦色了起来。 整体上来说,高怀远从进入沂王府之后,这些天进展还算是不错,但是只有一个人让高怀远感到颇为不爽,就是府中的那个侍卫头肖凉,自从高怀远到了沂王府之后,作为一个身份独特的人,存在于沂王府之中,既不归郑识管辖,也不归他肖凉管辖,在府中最为自由,而且地位颇为然,整天无所事事,还照样领取俸禄。 这一下让这个沂王府侍卫总管就很不爽了,同样都是武人出身,他也是个七品武职,沂王府之中众多侍卫都要听从他的吩咐,偏偏来了一个可以不听他的人插一杠子,这让肖凉很不高兴,后果当然很严重。 于是高怀远在到了沂王府之后,和众多人都结交的不错,偏偏只有这个肖凉,从见到他之后,便天天摆着一副臭脸,一脸的不待见的神态,总是在高怀远面前作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这样一来,高怀远便有些不好做了,他也曾试图和这个肖凉建立起来一个比较良好的关系,方便他以后在沂王府行走,但是这个肖凉却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简直就是水火不进,令高怀远也感到十分不爽而且毫无办法,为此他甚至专门请肖凉到外面,想宴请他一次,沟通一下联络联络感情,但是结果也被冷冷拒绝,好像高怀远欠他了五百两银子一般。 这种情况可不是高怀远乐于看到的事情,可偏偏贵诚自从他到了沂王府之后,心情大好的情况下,天天早起,让高怀远没事教他习练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晚上闲暇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在府中侍卫面前说起高怀远的功夫如何了得,颇有点以高怀远为荣的感觉,更是说起他听到的高怀远在军前痛宰金兵的事情的时候,有些眉飞色舞,听得一些下人对高怀远颇为敬重。 这一下便更是令那个肖凉感到非常不爽,在他看来,高怀远一个小小的县尉,以前不过就是个乡兵营押队罢了,能有多大本事,而他看贵诚,也颇有点不顺眼,觉得贵诚虽然有个皇族的身份,但是出身却十分卑微,简直就是井底之蛙,见过什么才是好功夫呀! 于是他便琢磨着如何在手下人面前,折一下高怀远的面子,开始留意起来高怀远的功夫起来。 而高怀远虽然受命于贵诚,没事的时候,陪着贵诚教他一些拳脚功夫,这件事也是受到了郑清之的支持的,宋代文人其实并非像后世人们所想的那样,只会读死书,结果弄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酸儒,宋代文人除了在学识上要有相当修养之外,同时不少文人还很注重对身体的锻炼,而且宋代不少有名的文士,还曾经弃笔从戎,在军中率军指挥作战,不少人立下过不少不世之功。 远的不说,比如刚刚过世不久的赵方,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文人,不照样在京西路一带,指挥宋军连连击败金军的进攻吗?而且还有孟宗政也是个文人出身,带兵打仗也一点不含糊。 再说远一点的北宋末年的宗泽、南宋初年的辛弃疾等人,也都是文人出身,照样上马能打仗,下马能作诗,所以说,宋代文人并不完全都只会读书,平日里还是会习练一些武艺,以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的。 故此当贵诚提出要跟高怀远没事的时候习练武功,郑清之立即表示了支持,并专门吩咐高怀远,要尽心教导贵诚,还专门让高怀远早晨早点来王府,陪贵诚晨练,这一点上,郑清之还算是个相当明白的人。 所以高怀远这些日子里早早的都会赶到王府之中,陪贵诚习武健身,正好他的住所太小,也不便习武,而沂王府花园里面有很大的地方,也可以让他继续晨练的习惯,保持功夫不会因为在临安当差而荒废掉。 但是高怀远在教贵诚习武的时候,还是很注意分寸的,只教贵诚一些浅显的功夫,其目的只要达到让贵诚强身健体的目的既可,从不在沂王府之中施展他的本事,这也是他自保的一种体现,省的有人知道他功夫太好,对他产生什么担忧,低调做人嘛! 可是这么一来,他教贵诚习武这件事,放在了肖凉的眼中,便立即让他嗤之以鼻了起来,他早晨偷看了几次高怀远和贵诚习武的情景之后,不由得大为看不起高怀远来。 在他看来,高怀远教贵诚的这些功夫,简直是粗浅的不能再粗浅了,对于拳脚上来说,他可是师出名门,练就了一手的好长拳,这些拳脚功夫放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花拳绣腿,不值一提,故此他大为鄙视起了高怀远,觉得高怀远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真本事,只不过全凭贵诚的关系,才混到了这种地步,整个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于是他便下定了决心,想要落一下高怀远的面子,让高怀远知道一下,沂王府里面到底是谁最厉害,省的他这个初来乍到之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也让贵诚知道一下,什么才叫武功,别时不时的在人前人后吹嘘他这个无能的朋友了。 于是乎一件高怀远意料不到的冲突就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间生了。 第十五章 切磋 这天清晨,高怀远一早天不亮,便溜达着从他的住处走到了王府,亮了一下腰牌之后,高怀远和守门的几个侍卫寒暄了一番,丢给几个侍卫一包好吃的东西之后,乐呵呵的踏入了王府。 现在王府外宅的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和高怀远混熟了,而且他们大多数人都很乐意和高怀远打交道,觉得高怀远这个人很好相与,人家是侯爷的朋友,和他们这些人说话从来都没有什么架子,还时不时的会给他们点小恩小惠,有好吃好喝的也都会经常给他们准备一份,所以虽然高怀远来王府时间不长,但是人缘倒是混的相当不错,这也是高怀远最擅长的事情,毕竟前世当缉毒警,少不得要做些群众工作,所以干这个事情是游刃有余的。 而正是这样,这种事情放在了肖凉的眼中,他心思不正,便觉得不是滋味了,觉得高怀远这个没什么职务的家伙,对自己手下这些人这么好,明显是做给他看的,大有收买人心,有朝一日利用他和贵诚的关系,将自己取而代之。 于是肖凉更加怨恨起了高怀远,这一天也早早的到了王府之中,远远的站在高怀远和贵诚晨练的花园外面,盯着花园之中的动静。 高怀远一贯是早起进行锻炼,到了王府之后,天光还没有大亮,他也不去催贵诚起床,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面伸展了一下身体,随便的走了一趟拳脚,活动了一下腰身。 这个时候贵诚穿着一身丝锦劲装,精神抖擞的从住处跑了过来。 “大哥!今天你打算教我什么拳脚呢?”贵诚一看到高怀远早已到了这里之后,便乐呵呵的对他问道。 “侯爷,你这次可是又忘了我的交代了,这里是王府,你大哥长大哥短的,让人听了去,会有失你的身份的,以后你还是叫我高从侍比较好,不能再这么叫下去了!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我就要被郑大人给赶出王府了!被安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我可是承当不起! 还有习武之事,习武不比读书,更讲究基础,你应该是循序渐进才行,你这才练了几天时间,便急着学新东西,这样不但学不好,学不扎实,还会对身体有害!所以你还是先练好马步,扎好了下盘之后,再说习练其它拳脚功夫吧!”高怀远赶紧对贵诚说道。 贵诚呵呵一笑道:“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何况你确实更像我的兄长嘛!好了,以后我注意一下就是了,只是现在天天扎马步,实在有些枯燥的紧!你就不能多教我一些其它东西吗?” 高怀远摇着头道:“不行!不行,马步是练武的基础,另外你还要开筋,将身体的筋腱拉开,使身体更加柔韧起来,只有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打好了基础,才能在以后的习武中,不易受伤!我们开始吧!先围着花园跑几圈再说,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贵诚别看不怎么听别人的话,但是对高怀远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的,在他潜意识中,高怀远只会为他好,不会害他,所以也不再争什么,和高怀远一起围着花园跑了起来。 听着看着高怀远的一举一动,肖凉远远的站在一个假山后面,嘴角不停露出冷笑,在他看来,高怀远也就这点能耐了,什么基础不基础,他大概也就懂这么多吧! 眼看着高怀远和贵诚跑了几圈之后,在花园里面开始练功,一些仆人和王府的侍卫这个时候没事,也围到了花园旁边,观看贵诚习武,肖凉抬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径自走入了花园之中。 “高从侍,不知道你这是教侯爷一些什么功夫呀?”肖凉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开口对高怀远问道,他刻意加重了高从侍这三个字的语调,言下之意突出一下他的侍卫总管的身份。 高怀远看到肖凉今天破天荒的也早早到了王府,便有些感到可能会生什么事情,于是收手站定,抱拳对肖凉笑道:“原来肖总管今天也这么早到了这里,失敬失敬!在下只不过会一点粗浅的功夫,哪儿能说得上是传授侯爷什么功夫呀!不过是陪着侯爷锻炼一下身体罢了!让肖总管见笑了!” 本来贵诚对这个肖凉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但是这些天过来之后,他也看出了肖凉对高怀远的态度不善,于是爱屋及乌之下,凭着本能,他开始对肖凉这个人的印象变差了起来,今天一看到肖凉也来花园,再看肖凉的语气和神态,这简直就是诚心来搅局嘛!而且颇有点侮辱高怀远的意味。 于是贵诚心中便有些不喜了起来,本来他性子还是比较内敛的,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正牌的沂王之子,所以长时间以来,到了王府之后对待这些王府之人,都相当客气,但是今天他有些生气,便开口说道:“肖总管,你可不要小看了高大人的功夫,以前我可是见过他的本事的,而且高大人从少年时期,便在军前行伍,多次打败过金兵,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金兵,所以你可不要小看他的功夫了!” 高怀远立即笑道:“肖总管,侯爷这是故意在朝下官脸上贴金呢!我哪儿有侯爷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只是运气罢了,当兵上阵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要说杀人那也是为了保命,算不得什么的!” 肖凉最听不得的就是贵诚说的这些事情,他也是武职官员,但是他当兵之后,便进入了殿前司班直当差,他自诩本事不小,但是作为殿前司班直乃是京中近卫军,一般战事,他们根本不可能沾边,所以说起来当兵时间不短,却还真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最多也就是当个卫兵,充当个仪仗队罢了,现在他虽然已经晋职为七品武职,但是还真就没杀过一个金兵。 这对肖凉来说,无疑有些难以接受,而高怀远不过就是个乡兵头子罢了,却被贵诚在众人面前如此吹捧,这他如何受得了呢? 于是肖凉干笑一声道:“原来没想到高从侍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呀!那肖某可就有些看走眼了,既然高从侍有一身好本事,那么肖某还真是有些手痒了! 想来肖某也学过点拳脚,今日倒不如和高从侍切磋一下拳脚,也让侯爷和诸位兄弟看看高从侍的本事如何?”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道这个肖凉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当着贵诚的面要向他挑战,这哪儿是什么切磋武艺呀!想必这个肖凉这是想要在众人之前,折一下他的威风吧! 于是高怀远赶紧推托道:“肖总管说笑了,我不过只是粗通一些功夫罢了,哪儿会是肖总管的对手呀!想来肖总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功夫一定会相当出色,高某就不自取其辱了!我看这切磋之事还是罢了吧!” 高怀远不愿意现在和肖凉生什么冲突,所以放下身姿,主动妥协,不愿意和肖凉比试什么拳脚。 但是他这么一说,两个人不愿意了,一个是贵诚,他可是见识过高怀远的功夫是何等厉害的,而且今天他也看出肖凉这是在纯心找高怀远的茬,想要侮辱一下高怀远,于是心里面便大为不喜,认为肖凉这么做,简直就是不给他这个王子面子,而且他将高怀远视作自己人,岂能在他这里,受别人的欺负呢? 而另外一个不愿意的人就是肖凉了,高怀远的谦虚,放在他眼中却成了一种不屑,何况刚才贵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再夸他高怀远,假如今天不能和高怀远切磋一下,那么以后不照样没机会压这家伙一头吗?他今天提出想和高怀远切磋一下,本来目的就是想损一下高怀远,但是高怀远不愿接受挑战,他还怎么在人前立威呀! “高大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谦虚,本侯可是亲眼看过你的本事的,今天既然肖总管提出来想和你切磋一下拳脚,你便只管答应好了,也让咱们王府的人们看看你的真本事嘛!我敢打赌,肖总管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你只管接受肖总管的挑战吧!”贵诚先在一旁开口对高怀远说道,他对高怀远的能耐有着充分的信心的,不觉间说话有些不太注意了。 高怀远暗暗叫苦了起来,心道贵诚呀贵诚,你还真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呀!我这才来这里多少天呀!你就让我和这个肖总管打一架,那么以后我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呀! 而贵诚的话一下差点吧肖凉的鼻子给气歪了,这个侯爷是什么货色?一个乡间鄙夫罢了,能有什么见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一定不是高怀远的对手,这让他可接受不了,假如传出去的话,不打就等于他败了,以后还怎么让他带手下这帮侍卫呢? 于是肖凉抬手将身上的袍子脱了下去,露出了身上的一身绿色劲装,随手将长袍丢给了站在附近的一个手下,面沉如水的朝前走了两步,逼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既然侯爷也说了,高从侍身手不错,那么今天肖某就更要见识见识高从侍的手段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看高从侍就只管出手,让我肖某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吧!省的让别人说我肖某怕了你了!难道高从侍真的是外强中干,不敢接受肖某的挑战吗?”肖凉冷着脸对高怀远说道,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逼高怀远出手不可,反正他也看出来,因为今天的事情,已经得罪了贵诚,于其这样,干脆做绝一些,打得高怀远满地找牙,省的他贵诚以后瞧不起自己。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按说肖凉在京城里面混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事情轻重的,但是他今天却因为心胸狭隘,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也不想想看,他再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一个打工的,人家贵诚现在即便是外聘过来,到沂王府当沂王继子,即便不算是个正经的经理,起码也算是个副经理吧! 而肖凉却忘了这层身份,觉得贵诚不过只是为了延续沂王后嗣的一个小角色而已,得罪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当这个坏事之人。 高怀远看到肖凉这架势,也不由得有些火冒三丈了起来,按说他自从来了沂王府之后,已经算是给足了肖凉的面子了,可是这厮却将他的好意当成狗屎,处处咄咄逼人,非要给他个下马威不可,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今天贵诚完全站在了他这边,想要为他出头,让他在王府里面立威。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和肖凉之间的事情了,贵诚的态度表明他也卷入这场小冲突之中,今天他是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了!不打的话,贵诚便会颜面扫地,从此会对他产生不满,觉得他不像是以前那样男人了,一旦给贵诚留下一个这样懦弱怕事的印象,可是不太附和他的计划。 正在高怀远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一直站着看热闹的田克己却突然说话了:“我看高兄还是不妨接受肖总管的挑战吧!毕竟咱们大家也都想见识见识高兄的本事,何况我们在肖总管手下当差这么长时间,也很难得见到肖总管的功夫,高兄还是亮亮您的拳脚吧!” 原来田克己虽然是肖凉的手下,但是他自从挂上了史弥远那条线之后,便开始有些瞧不起肖凉了,以前还因为安排轮值的事情,和肖凉顶撞过两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肖凉的对手,于是今天便怀着抱着个不哭的孩子的心理,想要让高怀远和肖凉较量一番。 反正高怀远的胜负和他无关,胜了的话,正好杀一下肖凉的戾气,败了的话,也正好看看高怀远的深浅,所以他忍不住出言帮腔到。 他这么一说,其他的那些围观者于是也纷纷点头,撺掇高怀远和肖凉比试一下,这一下高怀远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 高怀远将心一横,暗道今天这可是你逼我的,该给你的面子老子都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以后老子还要在这里混下去,不能因为你这孙子便弱了老子的威风,让老子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而且高怀远也想明白了今天他不动手则已,假如动手的话,就必须要胜,而且要胜得漂亮,这干系着贵诚的面子,也干系着他以后是否能让贵诚继续对他保持亲近和信任,即便事情闹大,他也必须要把肖凉给揍趴下才行。 于是高怀远也渐渐收起了笑容,脸色冷了下来,沉声问道:“肖总管难道非比不可吗?” “当然!请高从侍出招吧!”肖凉一听心中暗喜,他看出来高怀远也动气了,今天看来这一仗是打定了,他打定主意,要将高怀远给干趴下,揍的他妈都认不出来他不可,而且后退一步,两脚一用力,扎稳了下盘作出了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高怀远这个时候却将身体放松了下来,并且调整身体的各个部位,使之进入到一个临战的状态,微微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高某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拳脚无眼,假如伤到了肖大人的话,诸位给高某做个鉴证,此事并非因高某而起,高某也是无奈,才不得不和肖大人过招的!” 高怀远这句话说的信心十足,其实言下之意便是:大家都看了,今天可不是我找他肖凉的麻烦的,是他逼着我和他动手的,省的有人告他的恶状,说他主动挑衅惹出了这个麻烦!而且告诉大家,今天他胜定了,假如打伤了肖凉的话,怨不得他什么。 肖凉差点气的翻倒在地,俩人还没开打,高怀远便说这个,这不是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吗?于是他立即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接招吧!” 随着肖凉话音一落,他便纵身朝高怀远扑了过去,双拳挂风,两臂摆起尽走刚猛的路子,朝高怀远当胸打去。 高怀远岂会让他打中,眼看肖凉朝他打来,身体稍稍后退了半步,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硬接了肖凉这猛然一击,让肖凉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胳膊上,同时卸去了肖凉拳头的力量,将力道传到了脚下。 花园里面都是铺的两寸厚的青石地板,高怀远硬接了肖凉一拳,就是想试探一下肖凉的深浅,双臂架住了他的攻击之后,感觉到一股猛力从两臂传来,打得他双臂生疼,力量狂猛的传到了脚下,但是他并未后退,脚跟猛的一蹬脚下的青石,只听脚下出嘎嘣一声爆响,一块两尺见方的青石板顿时在这股巨力之下裂成了几片,可见肖凉这一拳的力量之大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同时叫了一声好,也不知道是为肖凉这一拳叫好,还是为高怀远的防守坚固叫好了! 第十六章好勇斗狠(上) 大家当看到肖凉和高怀远动手之后,都屏住了呼吸,定睛朝场中看去,当看到高怀远脚下的石板爆裂之后,大家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面有几个识货的侍卫,开始暗自咂舌道,这肖凉手头果真有些真功夫呀!一拳的力量居然这么大!不过大家同时也在暗想,原来高怀远这个人的功夫也如此之好,挨了肖凉这么一击之后,居然一步都没有后退,硬是将力道传到脚下,卸掉了肖凉的这一拳之力。 贵诚看到高怀远接了肖凉一招,于是大声在场外为高怀远呐喊助威了起来,他现在对肖凉简直讨厌到了极点了,他一心只想看到高怀远将肖凉打趴下,省的这个家伙天天糗着个脸找高怀远的麻烦。 而肖凉打出了这一拳之后,信心满满的,他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力道有多大,而且看到高怀远不躲不闪抬手硬是接了他这一拳的时候,本以为这一下有好看的了,一定能将高怀远一拳打飞出去,摔个七荤八素不可,但是当他打到高怀远的胳膊上之后,才愕然现,自己仿佛跟打到了铁板上一般,再看高怀远不但没有倒飞出去,却根本就连一步都没有退,生生受了他这一拳,并且将他的力道通过身体传到了脚下,连石板都被他给蹬碎了,这才知道今天遇上扎手的对手了,而且他以前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真是有一身硬功夫呀! 于是肖凉立即收起了对高怀远的轻视,马上撤拳双臂同时挥起,双拳合并击向了高怀远的双耳,假如这一拳让他集中的话,高怀远的脑袋就算是基本上完了,不死也会被打成傻子。 高怀远接了肖凉一拳之后,立即探知了肖凉的深浅,知道此人善于长拳,而且力道很大,不容小觑,看他又打来一拳,直奔自己的双耳要害,于是心头大怒,心道这厮真是够狠,居然还想至他于死地,于是双臂抬起,再次架住了肖凉的双拳。 两个人立即在花园里面战作一团,肖凉双臂施展开之后,尽施他的本事,招招不离高怀远的要害,想要将高怀远一拳打倒。 而高怀远接招之后,先是硬扛了他几拳,然后便稳扎稳打的开始反击,他感觉到自己在力量上绝对不输于肖凉,为了赢得漂亮一些,他就干脆放弃了游走作战的方式,采取了硬碰硬的打法,双拳挥起,有来有往的和肖凉硬抗了起来。 这一下花园里面便热闹了起来,只听两个人乒乒乓乓的双拳不停交接在一起,也就是弹指之间,两个人便走了好几招,几招过后,肖凉便开始心惊胆战了起来。 他现不管他如何出拳,度再怎么快,高怀远好像都要比他快上半分,每次他力道都没有使尽挥出最大力量的时候,都会被高怀远以更快的度出手挡住,使他的攻击总处于高怀远的控制之中,单不说力量上他有些不是高怀远的对手,就连度上,他也压制不住高怀远,每次两个人的胳膊或者拳头碰在一起,他都会被震得双臂麻,可见高怀远的力量真是大的有些变态。 但是肖凉却又有苦难言,因为这次争斗是他主动挑起来的,现在他现自己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的时候,却无法主动退让,否则的话就等于他主动认输了,所以即便如此,他也无奈只能接着打下去,继续不断朝高怀远出拳。 而高怀远看似采取守势,其实却是每一招都取肖凉的手臂下手,看似格挡,实为攻击,身体在基本不怎么挪动的情况下,始终控制着肖凉的攻势,使之无法打在他的身上。 肖凉和他拼度和力量,算是倒霉了,这可是他的强项,所以高怀远没有主动立即攻击肖凉的身体,依旧以守为攻,黏住肖凉使他无法脱身。 在外人眼中,情况就不是这样了,大家始终看到都是肖凉在朝高怀远出拳进攻,却不怎么见高怀远出拳反击肖凉,不明白的人会以为高怀远落于下风,不得不采取守势,这么一来贵诚的呐喊助威声就有些渐渐的落了下去,不由得开始为高怀远担心了起来。 贵诚忽然想起来,像肖凉之辈,都是殿前司班直的成员,而殿前司班直又是朝廷的宿卫,大多数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肖凉能在沂王府这样的重地,当上总管,说明这个人功夫一定不差,而高怀远虽然功夫不错,但是毕竟他是乡野之人传授的功夫,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肖凉的对手,假如今天落败的话,保不准会被肖凉打伤的,想到了这一点之后,贵诚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双拳捏紧,连手心都有些出汗了起来。 贵诚出汗的时候,肖凉这会儿也开始出汗了,他连番猛攻,可是愣是打不住高怀远的身体,这真是邪了个门了,他的功夫是走的刚猛的路子,虽然破坏力很大,但是对体力消耗也很大,而且他急于求胜,才会这么连连猛烈挥拳,很快便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逼得他不得开始放缓攻击度,想要调整一下,找到高怀远的防守弱点,来个一击制敌。 但是高怀远早已看出肖凉的情况撑不了多久,而且肖凉连番阴狠的攻击,也真的激起了高怀远的火气,他们二人无怨无仇,自己对他也算是恭恭敬敬,从未得罪过他,他却欺人太甚,想要逼自己出丑不说,还招招想将自己置于死地,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眼看肖凉锋芒已过,高怀远终于开始展开了反击,就在肖凉一招走老之后,想要撤身收手后退的时候,高怀远抓住了这个机会,身体猛然前冲,一下便逼入了肖凉的内圈,他早已看出,肖凉善于长拳,双手远距离攻击力量强,但是招数却不够细腻,近距离之内,是他的弱点,而他力量强于肖凉,度也更快,正是他收拾这厮的时候到了。 高怀远和肖凉的这一进一退,立即让场中局面一变,肖凉没想到高怀远竟然突入了他的内圈,于是立即有些慌了起来,他不善于如此近距离的格斗,而高怀远这么做,明显是抓住了他的弱点,使他更加无法挥,所以肖凉见势不好,马上再次后退,要拉开和高怀远的距离。 可是没想到的是高怀远居然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肖凉退,他便进,始终还控制着肖凉双臂的攻击,使之无法击退他的进攻,惊得肖凉屁滚尿流,心中连呼不好。 场上一下便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场景,众人看到肖凉本来一味进攻,突然间便连连后退,而高怀远却始终追着他前进,甚至快要追的鼻子尖对鼻子尖了!场中忽然之间便来了个形式大逆转,于是众人都有些傻眼。 肖凉眼看甩不开高怀远,也打不倒他,更逼不退他,一边是害怕,另一边却是气的七窍生烟,知道假如今天干不倒高怀远的话,他就威风扫地,没法混下去了,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恶从胆边升,冷不丁忽然在袖子里面扥出一把短刀,这是他保命的绝招袖里藏刀,刀锋一闪,猛刺向了高怀远的左胸,拼着落罪也要置高怀远于死地。 高怀远追着肖凉,一直逼着肖凉后退,他本来虽然很生气,但是理智上,还是不愿让肖凉败的太惨,只想着逼着肖凉能认输就成,但是正在他琢磨着如何结束这场比试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闪了一下寒光,心道不好,本能告诉他有危险,这个肖凉出兵器了,于是立即收足避让,他可没什么金钟罩护体的本事,练到刀枪不入的地步,这肉身挨两拳没事,但是挨一刀的话,照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所以高怀远心道不好,立即收手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肖凉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奋力扑上,手中短刀递出,直取高怀远的胸口。 高怀远这下看清楚肖凉手中的家伙了,当即便气了个半死,他刚才要是想打翻肖凉的话,机会多了去了,哪儿容得着他动家伙呀!可是这厮居然损到了真的想要他命的地步了!可是他动作还是慢了一点,他收足后退,比起肖凉扑上来毕竟要慢一点,眼看这一刀他是躲不过去了,旁边传来众人一片惊呼之声。 大家这会儿也都看到肖凉的行径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一场切磋,肖凉居然就要置高怀远于死地,居然动起了刀子,这下贵诚差点没气死,立即破口大骂到:“肖凉尔敢……” 但是他这么喊已经有些晚了,场中立即血光飞溅,随即一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到了丈余远的花丛之中。 再看场中立着的一人,贵诚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见高怀远依旧挺立在场中,而那个肖凉却已经滚到了花丛之中,这会儿惨哼着爬不起来了。 第十六章好勇斗狠(下) 众人立即围了过去,有人去检查高怀远的情况,也有人巴结肖凉,要去搀扶肖凉起来。 “都不许管他!来人,将这厮给本侯绑起来!”贵诚奔到高怀远身边,却看到高怀远右手小臂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子,一股鲜血正在顺着他低垂的手涓涓流出,淌到了地上,这才知道,高怀远也受伤了,于是转头对躺在花丛里面的那个肖凉大吼了起来。 原来高怀远刚才眼看肖凉的刀扎了过来,躲闪不及之下,将心一横,抬起右臂,硬是用右手小臂挡住了肖凉的短刀,然后猛然收住了身形,正好肖凉自己撞了过来,他抬腿便提膝,重重的用膝盖顶在了肖凉的小腹上,生生将肖凉顶的蹦了起来,然后左拳猛力挥出,一拳打在了肖凉的腮帮上,将肖凉偌大一个人给活活打的倒飞了出去,这才化解了他的危急,整个过程就在一瞬间生,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生了什么。 再看这会儿的肖凉,五脏仿佛被高怀远都顶的挪位了,满肚子都如同刀搅一般,脸上更是跟开了染坊一般,青的、紫的、红的、黄的、白的什么颜色都有,脑瓜子里面更是跟开了水陆道场一般,丁零当啷响个不停,这会儿他简直想立即死了拉倒,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但是可惜的是他挨了一拳之后,愣是昏不过去,结果只能体验着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整个人都摊在了花丛里面。 更倒霉的是肖凉倒的还不是地方,偏偏一头撞入了一大从月季花丛里面,虽然冬天花已经没有了,但是枝条上却布满了刺,他滚在里面,身上脸上头上都扎满了花刺,脸上更是挂出来不少血痕,模样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众人听到了贵诚的怒吼声之后,都有些犹豫了起来,这边是他们的头子,那边是王府的侯爷,侯爷现在让他们将肖凉绑起来,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服从。 “你们难道都聋了不成?本侯说过了,将这厮给我绑起来!我要将他送官查办!”贵诚有些气晕了头,指着那帮还在犹豫的侍卫大吼到。 他这一吼,众人于是明白了过来,再怎么说,贵诚也是个侯爷,比肖凉可是大出不少,他们何况在这里本来就是负责保护王府之人的,贵诚其实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怎么也要听贵诚的吩咐吧! 一个动手的就是田克己,立即跑去找了绳子,上来便按住了肖凉,将软的跟滩泥一般的肖凉绑了个结结实实,心里面这个开心呀!心道你这肖凉总算是倒霉了吧!今天你可是撞到了铁板上了,居然被高怀远给打飞了,看你这厮以后还怎么嚣张。 不过田克己也知道,今天这件事闹大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肖凉的错,这件事高怀远没有任何错可言,这个事情他必须要尽快禀明相爷,看看相爷该如何处置。 而这边贵诚立即吩咐人,马上为高怀远包扎伤口,有人立即簇拥着高怀远朝贵诚的住处走,并且跑去找王府的御医帮忙处置。 这么大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刚刚入府准备给贵诚开课的郑清之,郑清之正在贵诚的书房里面整理今天的书籍,算是备课准备给贵诚讲课,在教导贵诚的这个事情上,郑清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 转头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郑清之作为一个文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书房以外大声喧哗,于是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腿走出了书房,结果看到贵诚正一脸焦灼的神色,领着几个人护着高怀远朝他的房间里面走,还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着,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郑清之大为不喜,冷声咳嗽了一声:“咳咳……侯爷!你们如此大声喧哗,又是为何?现在已经快到了读书的时辰了,你为何还没准备呢?” 贵诚这会儿才看到郑清之已经在书房门口站了,于是赶紧站住答道:“老师!刚才学生在花园习武,肖凉非要逼着高从侍比武,并且用刀刺伤了高从侍,我这是正在要为高从侍帮忙包扎呢!” 郑清之听罢以后,脑袋一下就大了两圈,还没有问明情况,便先对高怀远心生不满,心道这个高怀远还真是惹事精,这才来沂王府几天呀!居然就跟人打架,还动了刀子,如此粗人,留在这里岂不是祸害吗? 郑清之想到这里,于是冷哼一声一拂袖便想转身回书房去,看来今天的课是上不成了,他想要收拾一下,去见史弥远,干脆还将这个高怀远赶回去拉倒,省的在这里惹是生非。 高怀远虽然挨了一刀,但是实际上伤势并不严重,凭着本能,他卸掉了肖凉刺来的这一刀上的大部分力量,只是皮外伤罢了,并未伤及筋骨,对他这样久经战阵的人来说,这种伤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显然是闹大了,假如任由其展下去,离自己被逐出京城就不远了,但是这个时候,既然他来了,就没打算这么灰溜溜的被逐出去,所以刚才看到了郑清之后,便知道事情要糟。 于是高怀远立即上前紧走几步,来到了郑清之面前,抱拳说道:“不好意思郑大人,今天这件事实在不该生,都是下官的错,耽搁了郑大人的时间,请郑大人多多包涵! 侯爷,下官的伤没有什么大碍,请侯爷不必担心,还是赶紧去听郑大人的讲课为重,这点小伤下官自会处置的!下官告退!” 高怀远来了个以退为进,转身便要离开,他这么一说,郑清之对他的恶感便大为减轻了许多,心道这个高怀远从到这里这些天来看,并非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主,今天生这种事,说不定另有隐情,假如自己主观臆断将责任记在他的头上,显然是有失公允了一些。 于是想到这里之后,郑清之立即站住脚步,转身对高怀远叫道:“高从侍请留步,既然你受伤了,我看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再说,否则的话,侯爷也不会放心,安心读书的!另外郑某对今天的事情也有些好奇,等一下可否告知郑某今天之事的原由如何?” 第十七章 沂王王妃(上) 高怀远一听暗自窃喜,知道郑清之已经冷静下来,想要将今天的事情弄个明白了,这便对他有利多了,于是赶紧站定,转身向郑清之道谢。 而贵诚想要现在就给郑清之解释,但是郑清之却说道:“侯爷且慢解释,还是先处理高从侍的伤口再说!等一下再解释也为时不晚!” 于是贵诚赶紧让人将高怀远请到他的住处,不久一个住在沂王府听差的御医便闻讯赶了过来,手脚麻利的为高怀远的伤口伤药包扎了起来。 忙过了这些事情之后,贵诚看高怀远的伤势果真不算太严重,也就放心了下来,于是让高怀远在他的房间里面休息一下,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等一下再去书房见郑清之。 而高怀远故意拖延了一下,他知道这件事由他出面去给郑清之解释没有好处,最好还是让贵诚和其他人出面,先给郑清之解释一下之后,让郑清之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再说比较好。 所以他也就答应了贵诚的吩咐,让贵诚先到了书房见过郑清之。 郑清之坐在书房里面,将今天早晨生的事情从头至尾听了一遍,但是他也没有完全听信贵诚的一面之词,而是立即又找了几个在场的仆役和侍卫过来问话,田克己正好就是其中一人。 有的侍卫说话吞吞吐吐,有心想要维护一下肖凉,但是田克己可不会去维护肖凉的,于是他也立即将事情从头至尾的给郑清之复述了一遍,因为他知道郑清之也是史弥远的人,这件事只要让郑清之知道,他自会处置的。 郑清之问罢了这些人之后,心里面对高怀远的气已经消失殆尽了,因为从各方面的证言来看,今天这件事都完全不能怪高怀远什么,而且高怀远今天可以说已经是已让再让了,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都怪那个肖凉实在欺人太甚,才逼得高怀远与之动手切磋,而肖凉这厮居然落于下风之后,还痛下杀手,想要杀了高怀远,那么这件事就严重了,肖凉这个人看来果真是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居然如此不把贵诚放在眼中,那么这件事就不再只是高怀远的事情了,而是还牵扯了贵诚以后在沂王府的威信的问题。 如果今天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的话,那么以后贵诚在沂王府再想立威,就难上加难了,郑清之深知此中的利害,当即决定要站在高怀远这边帮高怀远说话,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是成了两个阵营之间的交锋,他必须要让贵诚胜出才行。 于是郑清之立即让贵诚把高怀远也叫过来,从头至尾的又询问了一番,高怀远自然不能和贵诚等人一样,一味的推卸自己的责任,将事情都推到肖凉的身上,于是主动承担了责任,说是他出手不知分寸,才逼得肖凉动刀伤了他。 如此一来,郑清之在提前已经弄清了事情经过之后,听高怀远还主动承揽责任,于是心中对高怀远的印象大为改观,看了一下四周,然后挥手让其余闲杂人等退出了书房,并且令他们不得靠近书房。 然后才正色对高怀远和贵诚说道:“高从侍!你的为人我很钦佩,今天的事情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这件事的原委郑某已经都详细查问清楚了,怪不得你什么,而且从头至尾你已经一再退让了,所以根本没你的责任! 所以你也不必在老夫面前承揽责任,至于侯爷这边,今天之事倒是侯爷要负三分责任,老夫要说你几句不是,侯爷也不必不服! 您作为沂王之子,不管是肖凉还是高从侍,都应该是你的下属,对于他们之间的纷争,你应该做的是纾解,而不是鼓励其进行争斗,我也可以看出来,今天高从侍之所以出手和肖凉比武,主要还是因为侯爷的面子,所以才将事情闹得如此不可收拾!希望侯爷以后再遇上此类事情,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只凭着年少气盛任意为之!” 贵诚被郑清之训斥了一番之后,想想今天的事情也确实因他一句话,才闹到了这种地步,也明白了高怀远和肖凉动手的根本原因,还是为了他的脸面,所以心中颇感有些内疚,同时又十分感激高怀远。 “老师教训的是,今天的事情确实有我的责任!是学生处理不当了!学生甘愿受教!”贵诚有些怕郑清之,今天的事情闹大了,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在沂王府的地位,现在想一下还真是有些后怕了起来! 看到贵诚有些害怕的神色,郑清之也不再埋怨贵诚了,毕竟贵诚也是年少气盛,这样年纪的人,没几个人没有一点脾气,何况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肖凉欺人太甚了一些,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见得就能忍了,所以这件事他也不再追究贵诚什么了。 但是接着郑清之便说道:“今天这件事看似不大,但是实质上却又不小!那个肖凉看似只不过是个殿前司班直,但是却在沂王府当差多年,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倒也没出过什么纰漏,所以对于沂王府的人来说,他算是王府之中的一个人了,高从侍今天将其也打伤,内宅那边王妃等人,一定会站在他的那边,为他说话!所以这件事我说并不算小事!” 贵诚一听郑清之这么说,就真的有点紧张了起来,连忙上前抱拳作揖对郑清之哭诉道:“学生知错了,起初学生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只想让高从侍和那个肖凉切磋一下武功,却没想到肖凉会如此凶狠,才导致了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现在那个肖凉已经被我命人绑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呀!要不的话,我现在去命人将他放了吧!” “不可!”郑清之抬手拦住了贵诚,开口说道:“此事不可!既然侯爷已经让人将肖凉绑了起来,那么现在便不能再放了他了!你想一下,你现在乃是沂王之子,堂堂一个侯爷,而那肖凉不管怎么说,都只不过是个王府的侍卫,却当着您的面,持刀行凶,你从任何角度出,如此处置他都是没错的,现在假如你命人放了他的话,只会让人觉得是高从侍的错了。 这件事已经不能再回头了,这干系到你以后在沂王府的地位,假如这次的事情不了了之的话,那么对于侯爷您,不会有半点好处的!所以肖凉不能放,现在不但不能放他,你还要必须先一步去见王妃,将今天之事禀报给王妃,令王妃着令对肖凉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才行! 这件事不要耽搁,为师会完全支持你的,你只管快去内宅,找王妃禀明此事,并带上那几个侍卫,以他们为证,堵死这个肖凉,不能有半点犹豫!至于高从侍,不妨装的伤势重一点,等待王妃的召见,一会儿你要保持冷静,态度尽可能的恭谨一些,还用刚才对我的态度,那样答复王妃的问话,争取王妃的同情才是! 只有如此,才能确保你不会因为此事受到追究!就按老夫说的去做吧!现在侯爷立即到内宅求见王妃说明此事,争取王妃的支持去吧!老夫现在有事,要先行一步离开王府,贵诚切记,不管王妃如何说,都要坚持严惩肖凉!切记不可松口!” 贵诚点头答应,心里面颇有些忐忑不安,而高怀远也不由得暗叹,郑清之果真是个聪明人,这文人脑子要是转起来的话,果真比一般人要快的多,考虑问题也要详细的多,从这件事之中,立即便看出了这么多东西,这些可是他刚才没有想到的,照郑清之这么一说,今天这件事看似小事,弄不好的话,很可能影响到贵诚的前途,所以他这个当事人,现在更是不能有半点退缩,必须要支持贵诚,将这个肖凉踩死才行。 读书人的脑子里面弯弯绕就是多呀!高怀远由衷的暗自出感叹。 而郑清之交代完了之后,立即起身便要出:“老师……我……” 郑清之扭头看了一下贵诚,点点头道:“侯爷莫怕,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们的错,身正不怕影斜,一切照实去说,坚持你的意见既可!老夫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郑清之便走出了书房,到外面又对田克己等人吩咐了一遍,要他们务必要实话实说! 贵诚现在有些后悔,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按照郑清之的意见去办了,高怀远看到郑清之已经离开,这才对贵诚说道:“侯爷,这件事郑大人说的不错,此事并非因我们而起,我们本身没错,何必怕那小小的一个侍卫总管呢?你要记住,你现在是王府的侯爷,那个肖凉只是个当差的罢了!”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贵诚顿时又有了信心,腰杆也挺直了起来…… (各位读者朋友,从昨天开始,本书更新会有一些调整,每天将会早晨和下午两次更新,希望各位朋友继续支持寒风!说实在的,寒风能取得眼下的这个成绩,当初也是没有料到的,这都拜各位读者朋友所赐,在这里寒风对大家道谢了!希望大家能继续对我支持,假如有什么不足之处的话,请朋友们只管留言指正,寒风会尽量改正的!再次谢谢各位朋友了!) 第十七章沂王王妃(下) 贵诚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不知为何,心里面顿时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底气也顿时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大哥说的是,这件事本来就是他肖凉的错,我怎么会怕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呢?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到内宅去,求见母妃!”他现在对沂王王妃已经改口称其为母妃。 高怀远点点头,伸手过去在贵诚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以示鼓励,心道这才是你接受的一次考验,希望你能表现的坚强一些吧! 贵诚点点头,挺直了腰杆,大踏步朝门外走去,并且在外面招呼了那几个当时在场的侍卫还有仆役,朝着内宅走去。 而此时的内宅里面,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毕竟像肖凉这种人,在王府当差已经多年了,身边怎么也有俩相好的,一看到肖凉恐怕要吃亏了,于是他的亲信一个想到的便是跑到内宅送信,以求得内宅里面的王妃能出面保全肖凉。 王妃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自从沂王赵柄过世之后,便寡居于沂王府之中,这些年来,守着她的儿子赵贵和也就是现在的太子赵竑,熬到了这个时候,现在的她眼看自己的儿子赵竑被立为太子,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当不上皇后了,起码自己的儿子却能当上皇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毕竟她将成为一代皇母,虽然名义上她还只能是个王妃,取代不了当今的杨皇后的地位和名分,但是儿子赵竑一定也不会忘记他这个母亲的。 这一两年来,自从沂王被立为太子,便搬到了万岁巷太子府居住,让她这个老人,颇有些感到寂寞,好歹这半年多来,圣上又给亡夫立了一个继子,贵诚搬入了她的王府之中,多少也解了她一些寂寞感,担隐隐中王妃却并不喜欢这个贵诚,因为她总觉得贵诚的出现,可能会影响到她儿子赵竑的地位,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会,毕竟贵诚只是皇室宗亲中的十分偏远的一枝,怎么可能会影响到赵竑这个当今圣上亲侄子的地位呢? 于是她也就默默的接受了眼下的这个事实,权当多了一个儿子好了!平日里这个贵诚也算是懂事,天天都会到内府之中向她问安,陪她说说话,倒也算是孝顺,所以她对贵诚这些时候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但是今天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王妃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肖凉她很熟悉,毕竟肖凉已经在沂王府当差多年了,今天却被一个贵诚身边新来的从侍给打伤了,而且贵诚还将他绑缚起来,要治罪于他,于是王妃一听,便心中大为不喜了起来。 正待王妃要派人寻那贵诚前来问话,顺便为肖凉说情的时候,外面的婢女传话进来,说贵诚在内府门外求见。 “宣贵诚进来见老身!”正在感到不快的王妃点点头吩咐到,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老身倒是要听听你如何给我解释! 不多时贵诚快步走到了后宅的大堂之中,抬头看到了正端坐椅子上的王妃,急忙紧走几步,来到王妃面前,跪倒说道:“儿贵诚给母妃请安了!” 王妃看到贵诚之后,脸上的不快稍微收起了一点,但是马上便对贵诚说道:“贵诚免礼,起来说话吧!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事想要找你来问呢!老身刚刚听说,你身边新来的一个陪读从侍,今天早晨将肖总管给打伤了,你却还将肖总管给绑缚起来,说什么要治罪与他!可是有这件事吗?” 贵诚一听便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账先跑到这里,告他和高怀远了一状,而且他也看出了王妃的不快,知道那个通风报信之人定是恶人先告状,说了他和高怀远的不是,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点点头道:“回母妃的话!确有此事!” 王妃一听立即有些勃然大怒了起来,凤冠微颤着,手在椅子副手上猛然一拍,提高声音道:“大胆狂徒!你那从侍好不懂规矩,这里是王府,并非市井之地,他才来多长时间,便敢在王府里面行凶,岂有此理,贵诚!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那从侍将肖总管打伤,你不但不治罪于他,反倒将肖总管还给绑缚起来,岂有如此办事之理?还不快快将肖总管给放了,将你那从侍从交临安府查办!” 贵诚一听,这倒好,王妃这是轻信他人之言了,将事情怪罪到了高怀远和他的头上,于是也生出了一丝火气,但是他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到了郑清之和高怀远的交代,挺直了胸脯,抱拳对王妃说道:“母妃息怒,这件事母妃显然听小人挑唆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否听儿将事情生的始末详情禀报给母妃,母妃再做决断也不迟呢?” 王妃这会儿只顾着维护肖凉了,以为一斥责贵诚,以贵诚的身份和性格,肯定会按照她说的办了,没想到今天贵诚出奇的镇定,要辩驳一番,于是想到这件事既然生,定不会没有一点缘故,且先听听贵诚有何话说再说吧! “哦?难道说此事还另有隐情不成?那好,老身便听你说说详情吧!” 贵诚得到了王妃的准许之后,这才朗声将今天早晨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王妃讲了一遍,然后又告诉王妃,今天早晨在场的那些侍卫还有外宅仆役现都已经侯在了内府门外,等候王妃召见,他们都可以证明他今天所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希望王妃能秉公处置! 王妃听罢了贵诚所说之后,心思便开始活络了起来,知道自己刚才火有些显得过于急躁了,肖凉是府中老人不假,但是这件事也不会没由来的生的,她刚才着急之中,显得有些偏听偏信了。 于是王妃沉吟了一下之后,答应召见那些侍卫和仆役,不多时田克己带着几个侍卫以及仆役进了内府,跪在了王妃面前。 第十八章 殿前都指挥使(上) “老身且来问你们等人,今早外宅生了一件事,你们可都在场?并且亲眼所见事情生的全部过程了吗?”王妃对这些人问道。 贵诚听了王妃的话之后,颇有点不喜,这摆明了是没有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嘛!看来王妃还是没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子,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轻信一个下人所说的,不相信他的话了吧!想到这里颇有点恼怒的感觉。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等早晨都在花园里面看侯爷习武健身,事情的始末我等全都看到了!”这些侍卫、仆役一起答道。 王妃一听,指着其中一人道:“那么你便将早晨之事重新给老身说一遍吧!” 被点到的人自然是为的田克己,于是田克己立即又将早晨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给王妃听。 王妃一听田克己的话,和贵诚所说没有任何出入,所有证据表明,早晨之事都是因肖凉而起,而肖凉之所以被那个从侍打伤,也是因为他心生杀意,图穷匕见先伤了贵诚的从侍所起。 这一下王妃有些难办了,刚才她一时急躁,没有问清楚事情起因,便斥责了贵诚,显然是有失公允了,而且这件事假如真的如同贵诚和这些侍卫所说的话,肖凉的行径就显得非常恶劣了。 且不说今日和他切磋武艺的是贵诚少时好友,即便是普通的一个侍卫,肖凉也不能在府中拔刀相向,要取他人性命吧!所以这件事对肖凉十分不利。 但是王妃还是有些不太全信,于是扭头对伺候在旁边的郑识说道:“你将刚才来报信的人带来,我要亲自在问问他,到底事情是如何一个情景!” 说这个王妃有些老糊涂了,还真是不假,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不肯全信贵诚所说,依然要为肖凉找有利的证词,连郑识这个老宦官都觉得王妃有些过分了一些。 偷眼看了一下贵诚,看到贵诚脸上的神色急变换了几下,然后又恢复平静,知道这件事贵诚已经对王妃所为有所不喜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只好出去,将刚才跑来报信的那个肖凉的亲信叫了过来。 这个人也是个侍卫,一进内堂,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堂前的贵诚和那些跪着的同僚,一下就麻爪了。 当着贵诚和这么多证人的面,他可不敢再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了,进入堂中之后,这厮赶紧跪倒参见王妃。 “你再将早晨所生之事,给老身从头至尾说一遍,如有半句虚言的话,老身定不饶你!”王妃厉声对这厮问道。 这个报信之人不敢怠慢,只得老老实实的将事情再一次复述了一遍,虽然言语之中有维护肖凉的意思,但是也没敢当着贵诚的面杜撰什么。 王妃听罢之后,知道肖凉这次麻烦大了,因为所有人的证词都将他证的死死的,今天之事可以说都是因他而起,自己想要维护于他,显然有些难度了。 于是王妃想了一下,觉得肖凉这个人平时不该是这么鲁莽之人呀!今天这是犯的什么糊涂,居然干出来了这样混账的事情,但是想到肖凉这些年在王府当差,做事也算是兢兢业业,假如就这么处置了他的话,王府多少有些对不起他。 于是王妃摆摆手,将那些侍卫、仆役都赶出了内堂,只留下了贵诚一人。 “贵诚!看来今天的事情是老身误会你和你那从侍了,这件事应该是肖总管的不是,老身刚才没问清楚便对你脾气,贵诚你不要放在心上!”王妃不得已之下,只好说了软话。 “母妃不必挂怀,儿不会放在心上的!”贵诚用平静的语气赶紧答道,现在他已经开始成熟起来了,知道在京城里面要是没有一点城府的话,根本是没法混下去的。 “虽然肖凉做的确实不对,而且比较过分,但是老身想,他之所以对你那从侍如此举动,定是还有隐情,说不定他们之间早已结怨,时至今日才作! 老身念在肖总管也早王府当差多年的份上,今天想为他求个情,毕竟他也已经被你的从侍打伤了,你看这次能不能就抬抬手,放过肖总管一次,老身定会对他严加训斥,令他以后不得如此乖张!”王妃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有些犯糊涂,不太知道事情的轻重了一些,这个时候还是想为肖凉开脱一番,善良的有点过头了些。 贵诚一听心中更是不喜,这件事假如没有郑清之交代的那句话的话,王妃这么一说,可能他也就只能点头答应,不予追究罢了,最终不了了之,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他背后有郑清之的支持,另外一个,他考虑到假如不利用这个机会除掉这个肖凉的话,还让肖凉留在王府之中,那么肖凉这个人心胸狭隘,而且又久混迹于京城之中,高怀远结了他这个怨的话,弄不好以后斗不过这厮,反倒被这厮给害了!所以今天既然事已至此,他便不能后退半步,必须要将肖凉逐出王府才能保证高怀远以后留在王府没人再敢欺负于他。 他只是这么想,倒是也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问题,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鼓起勇气答道:“母妃且听儿一言!我那个从侍高怀远虽然确实是我的少时之友,但是也是个非常通情达理之人,这一点自从他到了府中之后,所有人都可以见证,而且不管对谁,都恭敬有加! 而且他才来王府不过数日,以前根本又不认识肖总管,二人之间以前绝无任何私人恩怨可言!所以今天之事全部都是肖总管的不对! 我也知道肖总管在王府当差时日不短,担正是这一点,使肖凉居功自傲,在府中下人面前甚至于在我面前都飞扬跋扈,才招致今天之事的生! 虽然贵诚也自知并非父王亲出之子,但是自从儿被选到了这里之后,母妃也想一下,儿可曾有过半点对您不尊之事吗?儿已经将自己视为您的亲生儿子了! 既然儿是父王之子,那么在这里儿以为自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我才是外宅的主人,可那个肖凉,却根本不将儿放在眼中,当着众人的面,一再驳儿的面子不说,今日还当着儿的面,要当场行凶,杀死儿的好友,如此跋扈之人,儿以为绝不能对其姑息迁就! 假如今日对肖凉既往不咎的话,那么儿以后又在王府何以自处?假如这次不追究肖凉以下犯上之罪的话,倒不如干脆将儿逐出王府罢了,也省的受这种侮辱!” 贵诚忽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挺身站在王妃面前义正词严的回绝了王妃为肖凉的求情。 王妃这一下不得不用诧异的目光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继子,心中激起了一片波澜,她真没想到贵诚今天居然话锋如此犀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且贵诚所说的这些,她仔细想一下,也是句句在理,肖凉在这件事上,不管和那个姓高的生什么冲突,都不应该当着贵诚的面行凶,还在王府动刀,这件事就足够治罪于他了,贵诚大小现在也是沂王的继子,肖凉显然太不把贵诚放在眼里了,毕竟他只是侍卫,贵诚才是他的主子,这件事不管从什么地方说,贵诚要惩治肖凉都没错。 所以王妃楞了一阵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继续维护肖凉,显然对于贵诚不公,为了一个肖凉,她如若强令贵诚服软的话,对于贵诚以后在王府的地位,影响会很大的,搞不好大家以后对贵诚会更加不敬,所以王妃想了一阵之后,脸色渐渐的舒缓了下来。 “贵诚你莫要生气了,老身为那肖凉说情,并非就是埋怨你什么,这件事肖凉确实做的过分了一些,但是老身也只是想他在王府多年,做事还算是兢兢业业,从来未曾出过什么纰漏,故此老身不看僧面看佛面,才想饶过他这一次! 听说你那从侍这次被肖凉刺伤,不知道伤势严重不严重呢?这件事看来确实不怪他,是老身错怪于他了,倒是老身没有想到的是,贵诚你居然还有一个这样功夫高强的朋友,老身倒是有些好奇,既然他以后要在这里侍读,那么假如他伤势不重的话,你不妨将他叫来,让老身见见他也好!毕竟这件事他是受了委屈的!”王妃的态度这个时候也软化了下来,和颜悦色的对贵诚说道。 贵诚刚才壮着胆了一通牢骚,这会儿还有些感到不安,看到王妃脸色已经由阴转晴,说话口气也软话了许多,还含有一丝向他道歉的意味,于是也就放心了下来。 听到这里,贵诚再次躬身答道:“多谢母妃!那肖凉虽然多年在王府做事,就更要清楚事情的轻重,而今天之事正说明肖凉粗鄙,性情无常,此事贵诚恳请母妃就交予诚儿处置吧!如此不知轻重之人,显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在王府听差了!诚儿也不想过于追究此事,但是起码要将他退回殿前司去才行!” 第十八章 殿前都指挥使(下) 贵诚说道这里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王妃的神色,没现王妃还有生气的意思,于是这才接着说道:“至于我那个从侍,他是从小认识诚儿的一个朋友,自小便对诚儿照顾有加,甚至可以说恩重如山!而且他也有一身好功夫,自少便曾在京西路军前多次助军和金军作战,并且屡立战功,后来以功入官,现如今已是从七品武经郎,假如今日不是肖凉要伤他性命的话,他也不会打倒肖凉,眼下他的伤势倒也不算太重,只是被肖凉刺伤了右臂,正在外宅包扎疗伤。 本来诚儿这些天也想带他参见母妃,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假如母妃想要见他的话,诚儿这便派人招他过来参见母妃!” 王妃想想也是,这件事确实是肖凉做的太过分了一些,有些忘了尊卑之说,居然如此不把贵诚放在眼里,假如不惩治的话,以后还真是会出大麻烦,于是便点点头道:“既然诚儿你这么说了,那么老身便不管这件事了,那个高从侍没有受太重的伤便好,你只管让他过来吧!老身倒也想见一见他了!” 不多时高怀远听闻召唤,被郑识带入了内府之中,在堂下跪倒,对堂上坐着的王妃问安参见。 王妃抬眼朝堂下望去,但是她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眼睛有些昏花,只看到堂下的这个姓高的从侍态度恭敬,身材伟岸,倒是生着一副好身板,只是这会儿右臂包扎着绷带,被吊在脖子上,看来确实被肖凉刺伤了右臂,这时她才点点头道:“高从侍免礼!站起来说话吧!” 高怀远得到了她的准许之后,起身站在了贵诚身后,开口道谢。 王妃用力看了一下高怀远之后,对高怀远的印象还算是不错,觉得他虽然身出军中,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倒也不显的十分粗鄙,不似性格凶厉之人,于是接着说道: “今日之事老身已经都弄清楚了,此事怪不得高从侍你,你初来王府,便遇上了这种事情,让你受了委屈了!来人,赏高从侍五十贯钱,算是对你的一些补偿,希望高从侍以后能照顾好贵诚,老身也就放心了!” 听了王妃的这番话之后,高怀远也就放心下来了,他刚才还在外府等候消息,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王妃会如何处置这件事,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有些过度,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这个王妃起码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于是他赶忙再次谢恩,婉言推辞王妃的封赏道:“多谢王妃娘娘宽宏,下官初来王府,便闹出如此不快之事,现在王妃还要赏赐在下,下官实在受之有愧,万不敢领王妃娘娘的赏钱!这件事可以说也是由我而起,对于带来的麻烦,还望王妃娘娘不再追究下官,已经甚为感激了!多谢娘娘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王妃一听高怀远这么说,对他的看法也就又好了几分,这说明高怀远还是个明白人嘛!这话说的让人倒是听了舒服。 总之该赏的还是赏了,对于一次见到沂王妃的结果,高怀远还是相当满意的,当他和贵诚一起出了内府之后,贵诚笑道:“看来你运气还真是不错,初次见到我母妃,便能领赏,回头你可要请我的客呀!” “全拜侯爷从中斡旋,要不然的话,今日之事,我也脱不了干系的!至于请客,那是肯定的,不知道侯爷想去什么地方,只管说来,待到侯爷有空的时候,我来做东好了!”高怀远也笑答到。 二人回到书房之中,田克己等人还在等候消息,一见到贵诚和高怀远出来,赶忙上来见礼,今天他们也都认定肖凉要彻底栽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肖凉的脸色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朝什么地方展,肖凉倒下之后,上面会给王府再派来一个什么人负责管他们这些人! “你们将那肖凉带出府去,直接送往殿前司,交给殿前都指挥使处置!各位今天为本侯作证,本侯都记在心里,改日定不会亏待于你们的!”贵诚看到田克己等人之后,立即对他们吩咐到,同时还没忘了顺便收买一下人心,这一次他铁了心要除掉肖凉,以后看看王府里面的下人,谁还敢不拿他这个豆包当干粮! “各位辛苦了,今天之事麻烦诸位了,刚才高某在内府领了五十贯赏钱,诸位拿去买些酒菜吧,权当高某谢过诸位了!”高怀远站在贵诚身后,也出言对这些人说道,并且将领到的赏钱一把拿出来,都递给了田克己,让他去安排分给下面的人,做了个顺水人情,顺便交好这帮人,省的以后还麻烦不断。 田克己等人立即连连道谢,转身下去准备按照贵诚的吩咐,将还没恢复过来的肖凉架出王府,送往殿前司处置。 这个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对贵诚禀报到:“启禀侯爷!门外殿前都指挥使夏震夏大人求见!” 贵诚和高怀远都楞了一下,心道这殿前司得消息还真是快,这么快便由殿前都指挥使亲自跑来处理这件事了。 于是贵诚赶紧点头,吩咐人赶紧将这个殿前都指挥使给请进王府,并直接请到他的住处相见。 说起来这个殿前都指挥使,在京中可是算个高官了,品级是从二品,这样的品级在武将之中算得上是宋朝屈指可数的高级将领之一了,放在后世那就是相当于北京卫戍军区司令,执掌临安卫戍部队的一人,掌握着京畿地区的兵权之人。 而夏震正是这个卫戍司令,这次的事情居然惊动了他亲自前来处置,看来郑清之这一趟出去,铁定是跑去找史弥远报信了,要不然的话,以郑清之的身份,是绝对调不来夏震这个殿前都指挥使的。 不多时,从外面大踏步走进来一个身穿紫色圆领武官常服的人,在下人的引领下,直接走入了贵诚的住处,远远看到贵诚,便露出一副笑脸,抱拳道:“殿前都指挥使夏震见过侯爷……” 第十九章 史弥远的安排(上) 原来郑清之在交代过贵诚之后,便立即离开了王府,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中。 而史弥远这个时候,正在相府大堂里面处理一些公事,并且和一些大臣正在商议一些事情,听闻郑清之求见,开始倒也没太在意,只是让郑清之到后面等候,但是忙了一阵之后,一想起郑清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个时间郑清之应该正在沂王府教授贵诚学习,怎么会冷不丁的跑来这里,求见他呢? 史弥远以长久以来为官所养成的敏锐,忽然意识到可能是沂王府贵诚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郑清之才会这个时候跑到他这里。 于是史弥远有些坐不住了,立即让那些和他议事的大臣先行离开,结束了他的公务,转身来到了大堂后面的书房之中。 当他见到郑清之的时候,郑清之正在书房里面四处乱转,急得不行,一见到史弥远过来,马上上前和史弥远见礼。 史弥远看出郑清之确实脸色不太好,很着急的样子,于是赶忙问道:“郑大人这是为何着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郑清之这才赶紧答道:“启禀相爷,确实是王府里面出了不小的事情!” 史弥远一听立即也紧张了起来,赶忙问道:“沂王府?难道是贵诚出事了?” 郑清之一看史弥远有些上火的样子,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贵诚出什么事情了,而是他的那个高从侍出了事情!……” 于是郑清之将今天早晨沂王府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史弥远复述了一遍。 史弥远的一个想法便是这个高怀远真是个麻烦,这才来沂王府几天时间呀!居然便惹出来这么大一个麻烦,还将贵诚也牵扯了进去,实在是该死! 于是他冷哼一声道:“都是这个高怀远惹来的麻烦!早知道就不该调他过来这里!” 郑清之一听,接口说道:“相爷息怒,今天早晨的事情,下官已经在王府里面详细了解过了,这件事其实怪不得这个高从侍什么的! 而且从下官和这个高从侍接触来看,这个人性情比较直爽,而且还算是知道事情轻重之人,到了王府这些天时间,和府中众人基本上相处的还算融洽,而且此人大手大脚,喜欢结交朋友,不管对什么人,都能说话,人品上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对待下官和贵诚的态度也比较有分寸! 只是这件事的生,实在是令人意外,下官私下里在出王府的时候,也找熟悉之人问了起因,这件事基本上是因为高从侍的这个差事才导致的!所以根本怨不着这个高怀远!” 史弥远撇了郑清之一眼:“哦?照你如此说来,这件事应该不怪那个高怀远,那么你认为他为何会和王府侍卫总管生这么大的冲突呢?” 郑清之答道:“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那个肖凉!下官已经查清,肖凉在高从侍来王府之前,是负责统驭王府所有侍卫,负责王府安全的总管! 可是这个高从侍来了之后,他们同样身为武职官员,而且高从侍品级低于肖凉半格,却被任命为贵诚的侍读从侍,并不归肖凉统驭,这倒也不算什么,高从侍到职之后,倒也对肖凉十分客气,并未挑衅过肖凉什么! 只是肖凉这个人据说心胸狭隘,属于那种睚眦必报之人,容不得人!他在王府之中当差多年,习惯了对下面侍卫人等呼来喝去的做法,突然多了一个像高从侍这样可以不听他安排的人之后,他便心中不喜! 而这件事之前,贵诚对这个高从侍比较推崇,多次在人前说起过高从侍在军前立功的事情,于是肖凉便觉得脸上无光,多次在一些侍卫之前说过要收拾高怀远一下,挫一挫高怀远的威风! 于是今早肖凉便在花园之中,故意挑衅正在和贵诚习武健身的高怀远,而高怀远一再忍让,不愿和肖凉动手,但是肖凉并不领人情,一意孤行的苦苦相逼,最终使贵诚生气,才令高怀远与之切磋一二! 下官想高从侍恐怕也是因为贵诚的颜面,不得不出手和肖凉比试,但是肖凉没成想的是高从侍功夫要强于他,虽然他连番猛攻,想要击倒高怀远,最终反倒被高怀远逼得连连后退,最终不知道他想什么,居然突然当着众人的面,拔刀行凶,刺伤了高怀远,高怀远拼死反击,才将肖凉打倒! 所以说这件事不论从哪个方面说,都不是高怀远的错,所以相爷这次如果埋怨高怀远,倒是有失公允了一些!” “混账!”史弥远听罢之后,破口大骂了一声,将手重重拍在了书桌上面。 郑清之立即吓得一哆嗦,于是赶紧垂站在下面,不敢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史弥远这句混账,是说的他还是别人,心中颇为尴尬而且不喜,神色也显得十分紧张,面对史弥远这个一手遮天的权相,他虽然自诩清高,但是也不得不在史弥远面前低头。 史弥远看到郑清之紧张的神态,于是立即说道:“郑大人莫怪老夫生气,老夫并非针对的你!老夫之所以震怒,都是因为那个肖凉! 照你如此说来,这件事应该尽怪那肖凉才是!本来高怀远和他并无什么冲突,他却不知深浅偏偏要去招惹高怀远!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对待贵诚,说明这厮这些年的官是白当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做人,跋扈的令老夫不得不生气! 那么贵诚现在的表现如何?”史弥远忽然想起来贵诚的事情,于是接着问道。 “贵诚现在十分生气,毕竟高怀远乃他身边唯一一个亲信,却受到肖凉如此羞辱,还要置他于死地,所以贵诚已经令人将肖凉绑缚起来,要治罪于他!”郑清之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赶紧作答。 “贵诚做的不错,这件事确实肖凉做的过分,理当如此!郑大人今日前来老夫这里,想要让老夫做些什么?”史弥远点点头道,他也支持贵诚这么做,毕竟贵诚现在是他的人,岂能受那一个小小的侍卫的欺负。 “相爷!这件事看似不算太大,以贵诚的身份,应该是可以处置,但是眼下贵诚尚未在王府立威,府中上下都不太看得起他,这件事假如由贵诚一人处理的话,保不准肖凉会因为王妃方面或者是太子方面的求情,使贵诚无法处置肖凉,最终使贵诚在此事上威信大跌,以后再想在王府立足,恐怕颜面上就难以接受! 所以下官才立即赶到相爷这里,希望相爷能暗中帮贵诚处理这件事情,此事既然生,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贵诚在沂王府站稳脚跟也好,省的以后再有人不将贵诚看做沂王之子,轻薄怠慢! 甚至下官以为,这次还要给那高从侍一些好处,让沂王府乃至太子府那边都看出来,贵诚并不是好欺负的!至于如何做,下官愿听相爷的安排!不知道下官这么想,是否有错呢?” 郑清之想了一下之后,婉转的对史弥远建议到。 史弥远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件事上郑清之所想可以说十分妥当,贵诚确实不能因此事受委屈,要不然的话,以后想要立贵诚为皇上的话,这件事对他的威信打击会很大,所以史弥远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郑大人心思缜密,老夫甚为钦佩,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是不能不了了之,我们必须要帮贵诚,严惩肖凉这个凶徒!现在老夫给你一个手谕,你立即前去殿前司,见一下殿前都指挥使夏震,着令他立即处理此事! 沂王府侍卫乃殿前司统管,这是他治下不严所致!老夫不管他如何护短,但是这件事上不得他徇私舞弊,对手下之人护短;假如此事他处置不好的话,那么他的这个殿前都指挥使也不要再做了,老夫会另请高明的! 而且你要告诉他,不管任何人为那肖凉求情,都不得退缩,至于高怀远嘛!这个人没想到果真还有些本事,倒不妨干脆让高怀远当沂王府侍卫总管,这也算是给贵诚一个天大的面子,有了高怀远这个总管之后,我看看还有何人敢在贵诚面前不恭!具体的事情让夏震着手安排,他可以直接从吏部将高怀远调入殿前司之中!”史弥远这次下定决心,要再用力帮贵诚一把,好好让贵诚在沂王府立威,站稳了脚跟再说,这对贵诚以后的展也有好处,至于高怀远,小官一个,还不是他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嘛!顺便也给他个甜枣吧! 郑清之立即答应下来,在史弥远手中接过了他的信符,这一下他底气壮了,别看他品级没夏震高,但是有了这个史弥远的玉佩信符,那么夏震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他的安排了! 于是郑清之立即出了相府,乘车赶往了殿前司,很快便令人找来了夏震,二人进入了夏震的书房之中。 第十九章史弥远的安排(下) 说起这个夏震,此人倒还真是史弥远的死党之一,当年韩侂胄为相的时候,夏震便在殿前司当差,已经官至殿前司公事。 韩侂胄当年为相的时候,史弥远和韩侂胄矛盾很深,在主战和主和方面斗争十分激烈,但是韩侂胄凭着位高权重,加上当年赵扩对他的信任,最终还是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兵北伐,结果是因为种种缘故,韩侂胄动的开禧北伐宣告失利,宋军一败涂地,金军大有渡江灭宋的势头,南宋朝廷上下为之震动,便想和金国议和。 但是金国开出一个条件,要南宋这边杀了韩侂胄这个罪魁祸,史弥远便利用这个机会,勾结了早已对韩侂胄不满的杨皇后,并且矫诏找到了夏震,令他伏兵三百,在六部桥埋伏,趁着韩侂胄入宫之时,将韩侂胄拿下,并在玉津园内将韩侂胄槌杀,割下了韩侂胄的人头,送给金国,最终由史弥远牵头,和金国达成了对南宋来说,丧权辱国的又一个停战协议,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嘉定和议,自此南宋主战派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导致赵扩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无心政事,朝堂大权旁落于史弥远手中。 故此夏震那次立功很大,成了史弥远的心腹之一,有他掌控着镇守京畿之地的殿前司,史弥远便掌握了京城的兵权,其地位无人可以撼动,故此夏震算是一个史弥远的铁杆拥护者。 而此事夏震正在宫中当差,刚刚回到住处,便得到了通禀,说郑清之郑大人持了史相的信符要求见他一面。 夏震满腹狐疑的起身迎接,他这个武将平日里很少和郑清之这样的大儒来往,这帮家伙素来瞧不起他们这些武人,他也不愿用自己的热脸蛋去贴他们的凉屁股,所以基本上只能说是认识,但是并不熟悉,今日是什么风把这个文绉绉的家伙给吹到了他的殿前司来了? 而且居然还将史相的信符给请出来,弄得兴师动众的真是想不通郑清之这是要干什么。 当夏震将郑清之让入房中落座看茶之后,正待夏震要寒暄一番再问郑清之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郑清之立即将史弥远的玉佩放在了夏震的面前。 “郑大人这是何意?有事您只管说好了,只要夏某能办的,尽量都会给郑大人帮忙的,何苦劳烦郑大人还去将史相的信符请来呢?呵呵!”夏震心里面颇为不喜,觉得郑清之这么做,有些以势压人了一些,但是嘴上却还是说的很婉转。 “夏大人,郑某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更不是为了私事才来找夏大人您的,郑某不过是受相爷所托,要请夏大人立即去办一件事情!”郑清之抱拳对夏震说道。 夏震一听,不敢托大了,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朝中谁说了算,虽然他也是个从二品的大臣,但是他的任免去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因为朝中枢密院的那些人,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枢密院的人还要听史弥远的吩咐,更何况这次他当上殿前都指挥使这一职,还是以前他追随史弥远槌杀韩侂胄才得以上位的,可以说他也是史弥远的手下,史弥远派郑清之过来交办事情,他自然不敢怠慢了,于是连忙询问郑清之到底史弥远要让他做什么事情。 于是郑清之便将早晨在沂王府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又对夏震说了一遍。 听罢了郑清之的话之后,别看现在已经是腊月间,但是夏震额头的汗还是立即就淌了下来,他灵敏的嗅觉已经嗅出了一丝危险,因为这件事从郑清之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将矛头直指肖凉,而肖凉乃是归殿前司节制,算是他的手下,他也多多少少听闻了一些有关贵诚的事情,凭着他善于钻营的脑子,他多少也闻出来一些味道。 贵诚赴京背后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幕后的推手不用想,一定是史弥远,也就是说,贵诚应该是史弥远的人,而肖凉是他手下的班直,却对贵诚这个京城新贵如此不客气,还胆敢在贵诚面前拔刀伤人,伤的还是贵诚身前的红人,这不明摆着给他找事吗? 当郑清之说完之后,夏震心里面已经拿定了主意,对于肖凉来说,虽然是属于他手下的,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绝不能维护肖凉,否则的话,就等于得罪了贵诚,而得罪了贵诚,自然就等于是得罪了史弥远,于是他听罢之后,立即拍案而起! 怒道:“肖凉这厮太过大胆!居然作出如此以下犯上之罪,郑大人放心,这件事交给夏某去办,定要治肖凉一个犯上之罪,撸去他的官职不可!我这便去安排人,将那肖凉绑回来投入牢中!” “且慢!夏大人,这件事看似容易,但是实质上却不那么简单,最好夏大人还是能亲自跑一趟沂王府,以免下面的人去办,节外生枝了!相爷刚才吩咐郑某过来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几句话,夏大人切记,不管何人为肖凉求情,夏大人都要顶住,必须要将肖凉治罪!另外相爷还有一件事请夏大人要做,就是这次拿掉了肖凉之后,请夏大人将这次的苦主高怀远调入殿前司任职,派驻到沂王府接手肖凉的总管之职!”郑清之起身拦住了正要下令的夏震,对他说道。 夏震张着嘴楞了一下,招呼手下的手僵住了:“哦?……如此……好吧,夏某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沂王府亲自处置此事!但是调用那个高从侍一事,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他现在恐怕并非军中之人,而王府侍卫总管都是军职之人,我似乎不好办呀!……” 郑清之抬手拦住了夏震的话头,开口道:“这件事夏大人不必担心,只要你按照史相的吩咐做便是了,那个高从侍现在乃是隶属吏部,您到时候只要找吏部要人既可!” 于是夏震这才没话可说了,立即安排人背马,带上了一些殿前司的人赶赴了沂王府,这才会出现了夏震亲自跑到了沂王府的场景。 夏震到了王府之后,没有去内堂参见王妃,而是直接求见贵诚,到了贵诚的院子之后,夏震对贵诚十分客气,虽然他不曾见过贵诚,但是这一见面,却跟老早就认识贵诚了一般,言语中透出一种亲热劲。 贵诚也是一次见到夏震,对于这个夏震,他还是有些敬畏的,因为他以前在绍兴的时候,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高怀远的父亲,一个七品通判而已,而到了京中之后,和他打过交到的也都是一些文官,品级上也都是一些四五品一下的官员,而夏震却是个武将,而且还是负责京畿之地安全的从二品大员,今天因为他的事情,亲自跑来一趟,让贵诚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连对夏震称谢。 “侯爷太客气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夏某分内的事情,何况肖凉这厮本来就是归夏某节制,如今这厮居然胆敢冒犯侯爷您,实在是夏某御下不严所致,夏某实在难以心安呀! 今日夏某听闻此事之后,不敢怠慢,立即便来王府向侯爷您负荆请罪,还望侯爷多多包涵!今天这件事请侯爷放心,肖凉胆大妄为,飞扬跋扈以下犯上,惊扰了侯爷您,还刺伤您的从侍,这件事夏某绝不会轻绕他的!定会处理的令侯爷满意才是! 想必这位就是被肖凉所伤的高从侍吧!这次这件事让高从侍受委屈了!”夏震连忙客气到,信誓旦旦的保证会秉公处理,严惩肖凉不可!同时又扭头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贵诚身后没有说话的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其实从夏震到了这里之后,便在一直暗中打量眼前的这个卫戍司令,只见夏震身材也很高大,生的一张脸也算是仪表堂堂,脸上的皮肤白净,但是方脸大耳,下颌又蓄着一把漂亮的胡子,一双大手看上去十分有力,膀大腰圆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风,颇有点威武的神采,但是唯有一点,让高怀远看罢了夏震之后,产生不出亲切的感觉。 第二十章名儒(上) 那就是夏震不管如何威武,他的眼神的目光却游移不定,令人仔细看过之后,觉得此人并非是一般的忠厚之人,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多为心眼很多,不说一肚子坏水,起码也算是很会见风使舵之人。 所以夏震给高怀远留下的一印象并不好,觉得这个人定是一个善于钻营之人,想来这厮能当上殿前都指挥使,在暗中没少钻营吧!这个夏震对贵诚如此客气,反应也如此神,不用想,定是受到了史弥远的指示,专门跑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这会儿夏震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之后,并且十分客气的高怀远致歉,高怀远于是赶紧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下官参见都指挥使大人,请恕下官带伤不便全礼之罪,多谢夏大人亲自前来处理此事,倒是下官心中颇为不安,此事因我而起,倒是害得夏大人劳动一趟,给大人填麻烦了!” “哎!?此话何讲,高从侍乃侯爷的侍从,今日却因夏某治下不严而受此伤,不安的应该是夏某才是,岂能怪罪高从侍你呢?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一些有关高从侍的事情,知道了高从侍曾在京西路军前屡败金兵,这样的战功,令夏某钦佩不已,没想到今日高从侍没有伤在敌军之手,反倒伤在了我手下之人的手中,实在是令夏某汗颜呀! 现在看到高从侍,果真乃虎将之风呀!想我大宋军中,上下将士假如都如高从侍一般,何愁金国不偃旗息鼓,臣服于我大宋之威呀! 今日就不多说了,改日夏某当在醉仙楼设宴,款待侯爷和高从侍一番,一是对侯爷及高从侍道歉,二是为你们压惊!还望侯爷你们改天定要赏脸赴宴才行呀! 现在下官还是先将那个肖凉带走处置,但不知肖凉现被看押在何处呢?”夏震对于高怀远也十分客气,说了一大通恭维的话。 高怀远听罢他的话,也没当真,明知道这个夏震之所以对他这么客气,其实主要还是看的贵诚的面子,所以根本没当成回事。 而贵诚显然被夏震这通马匹拍的十分舒服,心里面很是高兴,连连道谢之后,立即吩咐下人带夏震前去提走肖凉。 夏震拜辞贵诚之后,来到了院子里面,这会儿的肖凉已经被人五花大绑的跟粽子一般,正待送出王府,但是因为夏震的到来,又暂时将他羁押在了一个亭子里面。 肖凉这会儿瘫在地上,后悔的简直想要吐血,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高怀远的手中,本以为他自己的本事已经不小了,可以稳操胜券,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了一个如此下场,还彻底激怒了平日里很少脾气的贵诚。 直到这个时候,肖凉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忽然想起来,贵诚虽然只是个过继过来的沂王继子,但是名义上到底还是他的主子,他却一时昏头,居然如此小看贵诚,现在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哭天无泪呀! 本来他还寄希望于让手下人去王妃那里为他求情,可是等来等去,结果是王妃开始还试图为他说话,后来被贵诚顶撞了之后,干脆不管不问他的事情了,甚至还赏了那高怀远五十贯钱,等于自己成就了高怀远,肖凉这会儿可以说是郁闷的想找个地方干脆撞死拉倒。 这会儿的肖凉躺在凉亭冰冷的石板地面上,眼看大半天过去了,连口热水也没能喝上,就更别说吃口东西了,连他身上的伤都没人过来问一下,以前那些巴结他的侍卫,这会儿一个人影都不见了,剩下看管他的只是几个曾经被他整治过的侍卫,各个对他冷眼相向,他才知道世间人情之淡薄,他现在可以说是墙倒众人推,大家不趁机落井下石,他就谢天谢地了。 小腹和腮帮的伤势很严重,他被高怀远的膝盖顶中小腹的时候,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碎了一般,险一些没有背过气去,接着腮帮便重重的又挨了高怀远一拳,他连自己怎么飞出去落地的情景都记不起来,当时就被打懵了,要不是剧烈的疼痛的话,估计他会当时就晕过去,现在他自己感觉一下伤势,小腹肯定是受了内伤了,每次呼吸都会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腮帮就不用说了,这会儿肿的感觉不到脸是什么样子,眼角余光便能看到青紫色的脸蛋,可见这会儿已经肿胀的不能再肿胀了,整个右边的大槽牙几乎全部松脱,还把腮帮里面的嫩、肉硌破了几个大口子,满嘴都是血腥味,脑袋时不时的会有耳鸣和眩晕感,伴随着还会产生针刺一般的头疼,连扭一下脖子,都会疼的要死,甚至还有些恶心想吐的感觉,用专业术语解释的话,就是被当场打了个脑震荡,保不准即便不被治罪,这失眠健忘的后遗症也是跑不掉了! 肖凉这个恨呀!他誓假如这次能躲过一灾的话,有朝一日,一定要让那姓高的付出比他惨痛一万倍的代价,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这会儿还有谁能救他,于是他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上司的身上,还有就是希望太子这会儿能知道此事,替他说句话,让他逃脱牢狱之灾。 说曹操曹操到,肖凉刚刚想到他的上司,他的上司便来了,很快他听到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传来,而且正是朝他所在的这个地方走过来。 于是肖凉奋力扭头,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都指挥使大人!求求大人快快救救卑职吧!……”肖凉忽然奋力挣扎起来,背负着双手,以膝盖为脚,在地上挪动着,奋力挣扎着噌到了走入凉亭的夏震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哀号到,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一般情况下,像他们殿前司一系中的人,相互之间都会进行照顾,弟兄们之间比较维护自己人,而夏震几年前当了殿前都指挥使之后,肖凉还曾经给夏震送过一份厚礼,才保住了沂王府侍卫总管的位子,这会儿看到夏震过来,他心中一阵狂喜,以为夏震这是听闻了他的事情,专程前来为他开脱来了,于是连忙噌过去哀求夏震救他。 但是不待他的话说完,就在他磕头抬头的瞬间,忽然间眼前出现一支大手,这只大手瞬间在他眼中放大,接着便听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随后才感觉到右边脸蛋上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和石板地面再次来了个亲密接触。 夏震不待肖凉的哀求声落地,便抡起了大巴掌,照着肖凉的腮帮上猛的抽了一个打耳光,指着滚在地上的肖凉骂道:“混账东西,事到如今你还尤不知错,还想让本官帮你维护!本官岂是护短之人,你身为王府侍卫,却以下犯上,当众行凶,持刀伤人,真是将我殿前司弟兄们的脸给丢光了!本官岂能容你,来人!将这凶徒给我带回殿前司,先打他五十军棍,然后关入大牢,听候落!” 肖凉又被被夏震打的七荤八素,稀里糊涂之中听到了夏震对他的处置,一听说五十军棍,当即便吓懵了,军棍这东西可不是好吃的,别说是五十军棍了,就算是二十军棍,假如施刑者有心要你的命,棍子下手狠一点,也能要了人的命,何况夏震说要打他五十军棍,这五十下挨完之后,估计不用将他再投入大牢了,直接就可以拉临安城,到城外乱坟岗上埋了! “大人饶命呀!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冒犯侯爷呀!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吧!……”肖凉这会儿也顾不得浑身疼了,哭嚎着苦苦哀求夏震,哀求之声喊得倒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夏震低头看了一下肖凉的样子,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忍,要说肖凉也算是殿前司的老人了,自从当兵便在殿前司效力,做了将近十五年,才混到了沂王府侍卫总管的位置上,以前还给他送过不少好处,今天看看他狼狈的样子,夏震还真是内心中有一丝于心不忍,但是一想到这件事背后的那位大人的要求,他便立即收起了对肖凉的这丝同情,眼神又换成了一种狠辣的神色。 夏震完全不顾肖凉的哀号声,转身走出凉亭,吩咐随行人员道:“休要听他废话,这等败类根本不值得同情,将其押回殿前司听候落,我们走!”说罢之后,大踏步率先带头朝王府大门走去。 随行人员上去在两边架起肖凉,将他拖着两脚离地紧跟着夏震朝大门口走去。 就在夏震一行人快要走到大门处的时候,门口忽然又走进来了几个人,拦住了夏震等人的去路。 “夏大人请留步!”为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抬手拦下了正要押肖凉离开的夏震。 第二十章(下)名儒 夏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出了一下,然后立即露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抱拳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真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真大人给吹到了这里了?不知真大人拦住下官,有何指教呢?” 原来来者乃南宋有名的文臣真德秀,此人乃是一个当今朝中有名的清官,并且学富五车,是当今朝中知名的朱子学派的领军人物,官拜户部尚书,在文人之中非常受尊敬,现在也是当今太子赵竑的老师,就连史弥远这样的权臣拿他这样的清官也没办法,目前他还是太子的重要谋臣,很受太子的重视。 原来自从赵竑被定为太子之后,皇上赵扩对于接班人的事情上,并不算太糊涂,专门为委任真德秀做太子赵竑的老师,所以真德秀对于辅佐赵竑一事,也十分上心,这段时间以来,真德秀已经开始从史弥远的种种行径上,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而赵竑年轻气盛,经常在他面前会议论起史弥远的种种恶行,多次声称要继位之后,将史弥远配到琼州去。 为此真德秀已经多次提醒赵竑,不要随便说话,要注意祸从口出,以防史弥远为此构陷赵竑于不义,并且多次提醒赵竑,要经常在圣上和杨皇后那里去尽孝,还要尽可能的善待史弥远,唯有如此,才能使他的太子之位不受威胁。 但是让真德秀失望的是太子赵竑显然有些缺乏政治头脑,口头上答应,但是背后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一点也没有收敛的迹象,现在不但和史弥远的关系没有改善,反倒开始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经过史弥远一党的连番谗言,以至于现在无论是圣上还是皇后那边,都开始对赵竑有所疏远了。 而今天之所以真德秀会跑到这里,也是因为赵竑的吩咐,原来赵竑当年尚未被立为太子的时候,那时还住在沂王府,肖凉便已经在沂王府当差,而初到沂王府的肖凉对赵竑异常的尊重,鞍前马后的将赵竑伺候的无微不至,以至于深得赵竑的信任,后来赵竑被立为太子,搬出沂王府的时候,还曾想将肖凉带到万岁巷的太子府继续跟随他,但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肖凉最终未能如愿跟着赵竑到太子府去,所以便留在了沂王府之中。 之所以肖凉会现在如此飞扬跋扈,其实深处的原因还是肖凉以为自己是太子的人,抱了一条大粗腿,有些忘乎所以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不把贵诚放在眼里,今天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早晨贵诚震怒之下,命人将肖凉绑起来的时候,肖凉便意识到要坏事,所以连忙让他的亲信趁人不备出王府跑到太子府去求救,想要太子出面,保他一命。 于是太子听闻了此事之后,觉得这件事不算是大事,便让真德秀跑一趟,过来找王妃说说情,保下肖凉拉倒,他并未太过重视此事,认为肖凉不过是得罪了新来的贵诚一个手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他太子的身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谅贵诚也没办法。 真德秀受命之后,不得不带了几个太子侍从跑了一趟过来,结果进门便撞上了正要押解肖凉离开的夏震,于是赶忙拦住了夏震。 在来的路上,要说真德秀也没有想的太多,有些对这件事大意,认为这件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请王妃斥责肖凉一番,罚他一些俸禄,并且给贵诚还有那个苦主道歉,再给一些赔偿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当他看到夏震亲自到王府处理此事的时候,神经一下紧张了起来。 还没有说话,真德秀便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好办了,这种事情按理说应该犯不着惊动夏震这个殿前都指挥使的,但是他却来了,这就说明这件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个侍卫打架的事情了,背后隐藏着什么,真德秀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夏大人,不瞒夏大人,下官这是受太子所托,特来调解王府中今早生的一件小小的不愉快,但不知夏大人今天为何兴师动众,亲自前来王府了呢?”真德秀抱拳对夏震说道,别看他的品级没夏震高,但是他眼下身份却并不比夏震差,宋代文官历来都压制着武官,武官见文官凭空低两级,何况现在真德秀还是太子老师,地位比夏震只高不低,能对夏震口称下官,已经算是给足了夏震面子了。 夏震看到真德秀还真是有些怵,因为他深知真德秀在朝中的声望,是自己这样的人无法与之相比的,一听说他来这里,也是为了肖凉和高怀远的事情,于是便心中暗骂了起来,心道肖凉你这个该死的,闹出这等事情不说,居然还连太子府那边也给惊动了,这不是诚心给老子添堵吗? 但是夏震也不能说走就走,把真德秀给晾到这里,所以赶忙皮笑肉不笑的抱拳答道:“哎呀!原来真大人也是为这件事来的,不瞒真大人,下官也正是为此事前来王府处置的! 这个肖凉实在该死,居然在王府之中飞扬跋扈到了极点,以下犯上冲撞了侯爷不说,还在王府之中动刀行凶,刺伤侯爷的从侍,实在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呀! 而肖凉本来就是归殿前司节制,算是下官的手下,犯下如此大事,下官深为震惊,故此特来这里亲自处置,现已查明,肖凉确实仗势欺人,持刀行凶,其罪行确凿无疑,下官这正要将他带回殿前司依法承办,以儆效尤! 而这件事貌似不应该是真大人所管的吧,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了,真大人也就不要再蹚这趟浑水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了!” 真德秀一听,知道坏了,这次夏震一来,这件事肯定不是他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了,何况夏震这几句话软中带硬,将他给堵得死死的,直接将这件事和他以及太子府给摘清,逼得他不便插手此事。 但是既然受了太子之命过来调解此事,真德秀如果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的话,回去也不好向太子交代,所以他赶忙又伸手拦住了夏震,小声说道:“夏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第二十一章 暗斗(上) 说着将夏震请到一旁的门房之中,小声对夏震说道:“夏大人今天可否卖老夫一个人情呢?老夫今日乃是受太子所托,这肖凉以前乃侍奉太子的人,对太子十分忠心耿耿,太子也深为器重他,今日肖凉是有错不假,但是这件事也不能算是太大的事情,夏大人可否高抬贵手,给肖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毕竟这只是侍从之间的矛盾,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夏震一听,还真是有些难为了,因为一边是史弥远,那可是一手遮天的主,这边是太子一党,虽然眼下势力不如史相那边,但是假以时日,太子登基继承大统之后,那可是一国之尊,也不容小视呀! 眼下的情况来看,史相那边要将肖凉置于死地,要将此事当成大事来办,而太子这边却想要息事宁人,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一来,就等于把他给挤在了中间,不管他如何做,最终都会得罪一方,这一下就等于他把手伸到门缝里面,被夹得死死的了! 夏震心里面这个气呀!心道肖凉呀肖凉,你这厮也太会给老子找事了吧!你惹出来这么个麻烦,却让老子跟着你擦不干净的屁股,想要难为死老子不成? 但是这件事夏震也不能拖着不办,脑子这会儿高开动了起来,飞的进行着各种情况的分析,想这件事其中的利害,到底他该如何处置才能抱住自己的饭碗和乌纱帽。 夏震别看是武将出身,但是在当官的事情上,却并不比文官差,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钻营到眼下的这个地步,经过一番仔细衡量之后,他心中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他必须要惩治肖凉才行,因为虽然太子那边势力不容小觑,但是怎么说县官不如现管,太子现在只是太子,还没有继承大统,他的权势是隐形的,而且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而史弥远这边,可是实权人物,自己的乌纱帽,那是现在就握在史弥远的手中,只要他这件事办的不合史弥远的胃口,恐怕连年都过不了,他就要卷铺盖滚出临安,哪远滚到哪儿呆着去,想要再翻身,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这一点想清楚之后,事情也就好办了,夏震沉吟了一下之后,满脸为难道:“真大人此话就不对了!您可是朝中出了名的刚直不阿的官,今日怎么会如此说呢?这个肖凉可是王府侍卫总管,肩负着王府安全的重任,什么规矩他不清楚呀!却胆敢在王府里面对侯爷的从侍痛下杀手,这等凶徒假如不给予严惩的话,岂能服众,而王府的安全又何从谈起呢? 真大人万不要将此事当小事看待,殿前司乃负责京畿之地的安全,下官不能不依法处置,而且这等狂徒岂能再留在王府当差?假如他今日不受惩处的话,其它地方的人都有样学样,以下犯上肆意行凶的话,那么这天下岂不要大乱了吗?” 真德秀听了夏震一番义正言辞的高谈阔论之后,当时便被堵得无话可说,因为他这样的清官,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平日里他一直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处处约束自己非常严格,今天之所以受命前来这里,也是因为太子的事情,夏震这厮居然抬出这个来压他,这让他实在无话可说,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次夏震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处置肖凉了,他再多说也无益了! 于是真德秀叹息一声,心道肖凉呀肖凉,这次是你运气不好,捅出的窟窿实在太大了,即便是老夫也帮不了你了!你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总管,老夫却不能因为你便将太子扯入这种是非之中。 “原来此事居然如此严重,看来是真某未能了解详情呀!既然如此,那么真某也就不再多说了,耽误夏大人的时间了,夏大人只当真某没说好了,夏大人请!”真德秀对夏震说道,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手势。 夏震满脸堆笑的抱拳道:“真大人果真是明事理的人,那么夏某就不在此耽搁了,就此告辞!”说罢之后夏震立即出了门房,带上他的随从人员押着肖凉离开了沂王府,朝殿前司而去。 而真德秀出了门房之后,站在王府门前,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步朝王府里面走去,并且对王府的当差的人说道:“请向王妃通传一声,就说真德秀求见王妃!” 当差的自然不敢怠慢,立即朝里面通传,而这个时候真德秀却忽然看到大门内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他有过见过几面,正是沂王新嗣贵诚,而站在贵诚身后的那个身穿绿色常服的壮汉,他却是一次见到,只见那人一条右臂被吊在脖子上,于是他立即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下官参见侯爷!”真德秀于是举步上前,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到。 贵诚和高怀远刚才送夏震离开,走到了王府门前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真德秀到王府的这一幕,高怀远不认识真德秀,但是贵诚却见过他两次,于是告诉了高怀远。 高怀远前世没听说过真德秀这个人物,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却从纪先成那里多次听说过真德秀的名号,纪先成在当今朝中,钦佩的官员不算多,而真德秀正是纪先成所钦佩的其中之一,曾经多次在高怀远面前谈起过真德秀这个人,所以高怀远对真德秀也算是如雷贯耳,早已是向往已久了!但是今天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高怀远还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因为他和肖凉的这一件小事,没想到惊动了京城里面如此多的重量级人物,随便跑来一个,就是两三品的大员,自己还真是想不出名都难呀!这里难怪是纪先成所说的是非窝,乱七八糟的势力都盯着这里呢!真是让他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是今天的事情也非他所愿,一切生的太过突然了一些,让他意外的成为这个事件的焦点,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了这个他深怀敬意的真德秀,而且他现在也知道,真德秀是站在和他对立的另外一个阵营里面,他们目前铁定无缘交流什么,高怀远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声。 “原来是真大人来了,贵诚提前不知,有失远迎,还望真大人多多包涵!”贵诚看到真德秀主动过来向他打招呼,于是非常客气的对真德秀回复到。 别看郑清之和真德秀身处两个阵营,而且两人是敌对关系,但是郑清之却对真德秀的人品和学识也同样很推崇,在贵诚面前也曾多次称赞过真德秀的学识人品,让贵诚有机会见到真德秀的时候,一定要对真德秀尊重一些。 所以贵诚记下了郑清之的交代,看到真德秀很是尊敬。 真德秀点点头,对于这个贵诚,他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但是在他看来,贵诚应该是太子赵竑的一个潜在敌人,虽然贵诚并不清楚,但是他的存在,却是赵竑的一个威胁,所以真德秀只是和贵诚稍微寒暄了两句,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他身后的高怀远身上,上下打量了几下高怀远,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 他看高怀远五大三粗的身材,虽然显得很威武,但是毕竟却是一介武夫罢了,只知道打打杀杀,应该是个好勇斗狠之辈,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让他今天险些颜面扫地,这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毕竟他只是从赵竑那里听到的是一面之词,所以才会产生出这样的感觉。 高怀远本有心上前和真德秀攀谈两句,看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神色,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是有傲气的人,虽然敬重像真德秀这样的好官,但是他也不会用自己的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凉屁股,省的再被人鄙视了,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真德秀进了内府,见到了王妃,又提起了这个事情,王妃摆摆手无奈的说道:“今天之事确实不怪那个高从侍,老身也曾试图为肖凉说情,但是这件事对贵诚的颜面也十分重要,贵诚这次十分生气,他身为肖凉的主子,却被肖凉如此冒犯,换成其他人也会生气的! 老身也查问了多个在场之人,众人都将矛头指向了肖凉,看来今天这件事肖凉做得太过分了一些! 那个高从侍老身也见过了,虽然是个武夫,但是说话谈吐倒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并非好勇斗狠之辈,他也是在被肖凉强逼之下才与之动手切磋武艺的,最终才会被肖凉刺伤,这事不假,真大人就不必再为肖凉求情了! 请真大人回去告诉太子殿下,这件事希望他也不要再插手管了,肖凉之所以落得眼下的下场,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什么!至于他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处罚,各安天命吧!” 第二十一章 暗斗(下) 真德秀听王妃这么说过之后,对事情的始末才全部了解清楚,心知这次太子又偏听偏信了,自己这趟过来真是自找没趣,肖凉如此飞扬跋扈,落下一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活该他倒霉呀! 于是真德秀连夜赶回太子府,将事情的结果以及生的起因原原本本的又给太子赵竑说了一遍,劝赵竑不要再管此事了! 但是没成想太子赵竑当即便怒气勃,站起来大声说道:“那贵诚又是什么东西,肖凉乃是我以前的随身侍从,对小王可以说忠心耿耿,不过就是冲撞了一下他贵诚罢了,伤了一个他的从侍又是多大的事情,居然要他夏震出面来处置,也太不给小王面子了吧! 何况小王乃是当今太子,肖凉乃是我以前的侍从,让他贵诚给我点面子难道也过分吗?还有那个夏震,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连老师您去,都一点面子都不卖,真是狗眼看人低呀!别忘了,沂王府曾经也是小王我的家!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肖凉我定要保他,我倒要看看夏震这厮到底给不给我一点面子!哼!来人,备轿!我要亲自去找那夏震问问清楚!” 说着赵竑便要出太子府,去找那夏震理论。 这一下真德秀就有些不喜了,他多次教导过赵竑,遇事不能急躁,要看清楚问题本质再做决定,在他看来,赵竑以后当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更是要慎重一些,而不能以势压人,何况这件事确确实实是肖凉的不对,假如赵竑去以势压人,即便压得夏震不得不听,也会给别人特别是史弥远一党落下把柄,正好成为他们在圣上面前攻讦赵竑的好材料。 于是真德秀立即拦下了赵竑:“郎君息怒!且听为师一言!现如今这个事情,郎君万不可去找那夏震,压制他从轻落肖凉,假如你这样做的话,不但救不了肖凉,反倒会因此授人以柄,让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在圣上面前对郎君进行攻讦!所以现在郎君说什么也不能去找那夏震逼迫他!为师决不答应你去做这样的事情!请郎君三思!”(宋代太子一般被左右人员称为郎君) 赵竑一听真德秀的话,倒是有些犹豫了起来,于是立即问道:“老师不让我去,难道小王就这么眼看着肖凉被人这么欺负而坐视不管吗?这岂不让人瞧不起小王吗?” “非也!郎君此话差矣!这件事本来就是肖凉做的太过分了一些,于情于理贵诚虽非沂王亲出,但是现在却是沂王的继子,身份上是肖凉的主人,肖凉如此作为,本来就是以下犯上,而且王府乃是什么地方,岂能因为一己之怨,便当着贵诚的面,拔刀相向,还出手要伤人性命? 这件事即便是放在民间,也是重罪,何况还是生在沂王府里面!所以在为师看来,肖凉此次确实是咎由自取,受苦也算是应该! 更深一层上,请郎君仔细想一下,为什么这件事生之后,夏震会一时间赶到王府亲自处置呢?老夫料定这背后定是有人在幕后推手,想要将此事闹大,逼郎君出面为肖凉说情,这便正好中了他人的奸计,抓住郎君你护短这件事,可以在京城之中大做文章,闹得满城风雨之后,使郎君您的声誉受到损失! 还有就是他们完全可以抓住这件事情,去圣上面前攻讦于你,郎君何苦为了肖凉之错,授人以柄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呢?所以这次郎君您万不可意气用事,中了别人的奸计!”真德秀继续对赵竑劝道,将这件事朝深处进行分析,毕竟他虽然是个清官,但是也知道官场之中的那些污秽之事,这一点上,正是赵竑这样的人所欠缺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成为赵竑的最重要的谋士了。 赵竑听罢之后,颓然坐回了椅子上,恼怒的将桌子上的一块端砚用力掷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骂道:“真是该死,连这样的小事,史贼也不放过,处心积虑的想要坑害于小王我!假如有朝一日,小王执掌大宝之时,定不会放过这个史贼还有他那些爪牙们!还有夏震这厮,本王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真德秀一脸可惜的望着地上的那块端砚碎片,心疼的要死,这块端砚可是从唐代流传下来的名砚呀!单不说品质如何,单单是价钱就价值连城呀!今天却就这么被赵竑给摔了个粉碎,像他这样的文人,看着实在是心疼的要死呀! 但是他马上朝书房外面看了一下,见到一个赵竑的侍妾闻声走进来,给赵竑送了一碗香茶,然后麻利的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砚,转身离开了书房。 “郎君,老夫已经多次劝诫过您了,以后没事万莫张口闭口便是待你执掌大宝的时候对付史弥远了!你却到现在还是不听老夫之言,眼下你虽为太子,但是朝中上下却是史弥远所掌控着的!何况你父皇健在,他对史弥远十分宠信,这个时候你该考虑的是如何同史弥远和睦相处,即便不能取得他的支持,也总比他在背后拆台要强吧!请郎君以后万万要注意了!”真德秀看到那个侍妾出去之后,赶忙再次告诫赵竑道。 “本王现在是太子,何况眼下又有何人能和我争?他史弥远又能把本王如何?老师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呀?何况这里乃是我的太子府,又没有什么外人,我随便说说,难道还能传到那奸相耳中不成?”赵竑不耐烦的说道。 真德秀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在政治上,这个赵竑显得实在是有些太过稚嫩了,而且性情之中又太为急进,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史弥远假如知道太子赵竑上位之后,会出手对付他的话,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听赵竑摆布的,现在赵竑虽然当上了太子,可是史弥远还是会想出办法,来对付赵竑的呀! 第二十二章 好事(上) 高怀远回到自己的小院里面的时候,在小院里面又引起了一次地震,正在为他做饭的柳儿迎出来,结果看到高怀远吊着膀子,当即惊得连手中的盘子都掉在了地上打成了碎片。 “少爷!您怎么受伤了?”柳儿立即惊呼了起来。 一听到柳儿的惊呼声,正在屋子里面练字的李若虎等人立即飞奔了出来,看到高怀远果真右臂吊在脖子上,于是立即冲过来对高怀远问道:“少爷,今天遇上什么事情了?为何会受伤了?要不要小的抄家伙帮忙?” 高怀远用左手手指在李若虎头上弹了一下,又将吊着的右手解开,伸展了一下之后,对柳儿说道:“稍安勿躁,若虎你又忘了我来京之前交代你的话了!你们放心,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罢了,而且还是太医亲自处理的伤口,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事情!柳儿你也不必担心!” 柳儿看他右臂虽然包扎着,但是活动还算自如,手指也能屈伸,这才拍着凸起的胸口松了一口气,白了高怀远一眼道:“你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每次出去,都要带着一身伤回家!在襄阳的时候你差点没命了,从黄州回来,还是满身是伤!现在刚来京城才几天时间呀!居然就又和人动手受伤了!快说说你今天是怎么受伤的吧!为何在京城还有人敢伤了你呢?” “你们可不要太高看我了!别看我在大冶嚣张的很,但是到了京城之后,像我这样的芝麻绿豆般的小官,敢欺负我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呵呵!走在大街上,随便碰上个人,保不准就是个大官,以后看来你们和我都要更收敛一些了呀!呵呵! 其实事情不大,就是早晨到王府和王府的侍卫头干了一架,被那厮拿刀刺伤了手臂,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罢了!那厮今天吃错药了,非要找我麻烦不可!”高怀远一边解释一边朝屋子里面走。 “什么侍卫头?居然敢欺负少爷,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吧!居然还敢拿刀刺伤少爷!他也不想想少爷您是玩儿什么的!他居然还干在您面前耍刀?那厮是谁?我这两天守着王府,盯上他,等他出来就阉了他!为少爷解解气!”李若虎气哼哼的说道。 “你们给我进来说话,小心隔墙有耳!不要大声喧哗!”高怀远站在堂屋里面对李若虎叫道。 柳儿赶紧将高怀远脱下的官服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转身和李若虎站在了高怀远的面前。 “若虎,你这个性子以后要收敛一些,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这里随便一个当官的就能向捏蚂蚁一般的捏死我们,别动不动在这里也喊打喊杀的!我已经说过了,只是小冲突罢了,用不着你去替我报仇! 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我,现在已经用不着你替我报仇了,你以为他刺我一刀,就能全身而退吗?这会儿恐怕他妈看见他都认不得他了!而且那厮已经被殿前司押入大牢,听候处置去了,你想替我出气,难不成杀入殿前司找他去吗?”高怀远接着又训斥起了李若虎。 “啊?那厮被抓到大牢了?那我看就算了吧!我没本事闯大牢!嘿嘿!何况我也觉得,什么人有本事伤了少爷您,还全身而退呀!估计这会儿那厮要伤的更重吧!少爷您也不是吃亏的主嘛!少爷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这不是看不得少爷受气嘛!”李若虎一听,立即挠着头讪笑道。 “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学得油嘴滑舌了,总之你们记住,这里不是大冶县,而是京城,做事万不能像在大冶县的时候那样大大咧咧的!若虎我看你还是恢复以前的性子比较好,做事也更沉稳一些!在京城里面大家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都要特别注意!听见了没有?” 柳儿和李若虎等人都赶紧点头答应,李若虎这个人其实高怀远还是放心的,他性子很沉稳,平时见人话也很少,只是对自己忠心过头了一些,看不得自己吃一点亏罢了! 高怀远这才将白天的事情给他们几个说了一遍,几个人听说事情的处理结果之后,都大觉出气,为那个肖凉的下场拍手称快。 这件事随着太子府那边的偃旗息鼓,最终没有继续朝更坏的情况展,只用了两天时间,对于肖凉的处理便下来了,肖凉被夏震以行凶伤人以及以下犯上等罪名,处于重责五十军棍的处罚,另外将其官职一撸到底,充军配到了琼州找了个最苦的地方受罪去。 结果肖凉领了五十军棍之后,险一些被活活打死,只留了半条命便被赶出了临安府,踏上了前往琼州的道路,而从杭州到琼州去,自然不会有人给他路上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派官船送他,两个小校押着他要一路走到雷州之后才坐船渡海,到底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肖凉还能不能走到琼州,那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不过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的前途,估计他走不到琼州,就会倒毙在路上。 夏震之所以会对肖凉处置如此之狠,关键还是在于史弥远的态度上,而且他也恼恨肖凉给他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要是有人利用此事告他御下不严的话,还真是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过他也留了条后路,没有活活将肖凉当场打死,算是也卖给了太子赵竑一个面子,总算是给肖凉留了一条命,至于他能不能挺到琼州,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听罢了对肖凉的处置情况之后,贵诚感到心情大好,这一下他倒是要看看王府里面的这帮下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敢不拿他当成回事了!而这件事的处置,对于贵诚在沂王府的地位,也确实起到了相当大的提升作用,以前不太尊重贵诚的那帮侍卫或者内府下人,现在再看到贵诚的时候各个都毕恭毕敬,生怕再冒犯了贵诚,让贵诚觉得好过了许多。 而高怀远到底还是心善,听说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之后,觉得对肖凉来说,处理的确实过重了一些,毕竟肖凉当时对他动刀子,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而本质上,他和肖凉也没有什么大仇,却毁了肖凉一生,高怀远多少有些自责,觉得肖凉之所以落这样的一个悲惨下场,和他也多少有些关系。 至于太子赵竑那边,得知此事之后,赵竑又大了一通脾气,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以前他的侍从他都维护不了,被人收拾的如此凄惨,让他颇有些接受不了,最终还是在真德秀的劝解下,才算是多少感觉好了一点,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次肖凉暂时是抱住了一条命,没有被当即格杀也算是多少给他了点颜面,不能说夏震做绝了! 于是赵竑派人在打听出押解肖凉离京的时候,让手下的人为肖凉送去了一些钱,顺便还让人交代两个押送的差官,路上务必要照顾好肖凉,假如肖凉路上有失的话,就找他们的麻烦,吓得两个差官屁滚尿流,他们这样的小兵,根本不知道什么高层的纷争,有赵竑这个当今太子的吩咐,他们哪儿还敢去折腾肖凉呀!何况还收了太子一些钱,他们恨不得将肖凉给当太爷供起来拉倒。 赵竑这么做,其实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在肖凉的这件事上,他没有出什么力,心中多少有些惭愧,才这么做的,但是这么一来,倒也等于救了肖凉一条性命,要不然的话,他带伤上路,别说到琼州了,恐怕出不了两浙,他就要倒毙路边了! 于是肖凉在被押解出京的时候,扭头望着恢宏的临安城,强忍伤痛跪倒在地,重重的朝临安城磕了几个响头,算是对赵竑的答谢,他心中笃定的认为,假如有朝一日赵竑登基以后,他肖凉肯定还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的! “走吧肖大人,路上我们弟兄俩会好好照顾您的!定不会让你受苦便是!只要在要求的日期前,赶到琼州就行,路上咱们走的会尽量慢一点的!”一个差役拄着个棍子背着肖凉简单的行礼对肖凉说道。 肖凉咬牙切齿的对着临安城自言自语说道:“姓高的!你等着,待到老子有朝一日回来的时候,定要将你挫骨扬灰,弄你个家破人亡不可!……” 一行三人缓缓的离开了临安城,肖凉心中一片凄凉,虽然以前他的官职不大,但是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狐朋狗友还是有不少的,但是今天他落难了,要被逐出京城,为他送行的人却连一个都没有,这真是人情淡薄呀! 高怀远可不会吃饱了撑得跑去给肖凉送行的,他即便心善,也没到同情心泛滥的程度,对于肖凉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至于肖凉的死活,在这样的权力斗争之中,这样的牺牲品将会多如牛毛,他可没办法去帮他们,何况肖凉这厮这次是诚心自找的,怪不得他什么。 第二十二章好事(下) 所以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自从肖凉出事后,王府侍卫便没了头,连续多天这个侍卫总管都被空缺着,仿佛夏震已经忘了这档子事情一般,别人也猜不出个什么原因,只有王府的侍卫们自己在偷偷的议论,这次肖凉倒了之后,殿前司到底会派来个什么人,接替肖凉。 而高怀远也在暗中观察着事情的进展,这次他干倒了肖凉,其实对他也没多大好处,收益最大的反倒是贵诚,使贵诚的威信在这件事之后在王府中达到了一个高峰,没人再敢不拿他当干粮了,所以贵诚倒是很高兴。 但是对高怀远来说,却得罪了一大帮人,因为他可不是殿前司系统的人,他隶属于吏部,算是个散官,这次和肖凉生冲突,并且逼得肖凉倒台,在殿前司系统之中,他便可能成了公敌了,当兵的自古以来便护短,自己人之间打破头都没关系,但是却不能受外人的欺负,肖凉这次恰恰就是被外人给欺负了,而且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散官,不少殿前司以前肖凉的同僚,都暗中议论,想有朝一日找高怀远的麻烦,为殿前司争口气。 但是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快,让高怀远都有所始料不及,在几天之后,高怀远突然在沂王府接到了吏部的通知,说让他到吏部走一趟,只说要他半点事情,却没告诉他具体的事情是什么。 于是高怀远到贵诚那儿告假,跑了一趟吏部,到了吏部之后,才惊闻,自己居然被调入了殿前司当差,等于从地方官转入了殿前司系统,成了个正儿八经的当兵的!等于一下由官的身份变成了兵的身份,这种事情在宋朝可是不算多见。 高怀远急忙打听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可是吏部这边只是回答,这次的事情是上面之间操作的,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这种情况他们以前也绝少遇上过,要知道殿前司统辖着守卫京畿的殿前马步军,是南宋眼下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也是皇帝手中掌控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经过近百年南宋的展之后,原来北宋的兵制几经改变之后逐步的南宋兵制也开始稳定下来,殿前司御下的官兵,大多数是从各处精挑细选出来的,算是南宋的一支精兵,一般人进入殿前司并不容易,因为殿前司的官兵要比地方驻屯军的待遇好上不少,不少人都想进入殿前司系统之中,不过这支精兵眼下有些变味,南宋自从稳住了阵脚以后,金国便再也无力渡过淮河和长江,进犯临安城了,所以这支兵马看似精锐,但是实质上却并未参加过什么战争,多在京中承担一些守御和维护地方治安的事情,里面的派系更是错综复杂,也是权利争夺的一个砝码。 而高怀远真有点想不到自己眼下会突然间被调入殿前司,而吏部的人将手续办好之后,交给了高怀远,让他这两天尽快到殿前司报到,看看殿前司那边会对他有什么安排。 高怀远拿着给他的东西,想不通这个事情,现在他是贵诚的侍读,本该留在沂王府之中陪贵诚读书,怎么现在却将他调入殿前司,难道是史弥远这个老贼因为他和肖凉的这件事,烦他了,准备找个由头,将他从王府踢出去不成? 高怀远有些想不明白,但是也只能先离开吏部衙门,回到了大街上,他抬头看看天色尚早,于是留意了一下身前身后,没有现有人关注他之后,转身朝处于外城东南方向的一个僻静小巷走去。 在轻轻叩打了几下小巷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的门环之后,不一会儿时间,有人将院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高怀远的面前,一看到高怀远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开口便要叫,但是高怀远立即抬手止住了他的叫声,摇摇头回头看了一下,闪身走入了这个小院之中。 “纪先生这会儿在做什么?”高怀远对开门的这个人问道。 “少爷,您今天可算是过来了,小的们很是想您呀!纪先生现正在书房看书,少爷这边请!”迎接他的那个年轻人立即恭敬答道。 原来高怀远趁着这个机会,溜达到了纪先成在京城的住所,自从他到京城之后,也只到过这里一次,一般情况下,纪先成不让他轻易到这里,怕给他惹来了什么麻烦,但是今天,高怀远却很想在去殿前司之前,先让纪先成给他分析一下眼前的这个事情,毕竟这种事纪先成要比他了解的多。 纪先成果真正在看书,听到了叩门声之后,说了一声请进,高怀远这才推门而入,纪先成看到高怀远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快的起身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少爷过来了呀!我不是说过了吗?少爷没事的时候还是少来我这里为妙!一般情况只要若虎他们跑一下腿就行了!” “纪先生不要急,谁说今天我没事呀!我这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你帮忙呢!”高怀远赶紧笑道,不过心里面对纪先成这种态度并不生气,毕竟纪先成这是为了他好。 纪先成一听高怀远有要事找他,于是这才露出笑意,请高怀远坐下,吩咐手下看茶。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纪先成也低头琢磨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呀!我大致想清楚了,少爷不必为此事担心了,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你只管去殿前司报到既可,不会是要将你踢出沂王府,更非是要将你弄到殿前司当大头兵去的!” 高怀远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于是问道:“纪先生如此说可是想到了什么了吗?为何会这么确定呢?” 纪先成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态,笑答道:“少爷莫要多问,现在还是赶紧去殿前司报到吧!看看我说的有错没有!我现在先不告诉你为什么,你回去之后自己可以想想,以后少爷还是要多在这方面动动脑子为好!毕竟以后在临安会遇上许多事情,你要自己去分析原由!少爷还是请吧!” 高怀远在这个小院子里面没呆够一刻钟,便被纪先成给赶了出去,郁闷的不得了,于是只得惴惴不安的朝殿前司方向而去。 第二十三章 侍卫总管(上) 对于高怀远的到来,夏震似乎早已知道,听说高怀远求见他,于是立即传他进去,并在堂前接住了他。 “高从侍这么快便到了!夏某以为高从侍还会等两天才来报到呢!里面请!”说着夏震便笑着将高怀远朝屋里请。 高怀远赶忙客气道:“下官参见都指挥使大人!没想到这么快下官便会成为夏大人的下属,真是出乎下官的预料,以前未曾到夏大人这里拜会,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能和高从侍结识,夏某也深感荣幸呀!前一次在沂王府见过高从侍一面之后,夏某便对高从侍念念不忘,这几天实在是公务繁忙,所以直至今日也未能履约请高从侍到醉仙楼赴宴,为侯爷和高大人压惊!今天时间刚好,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夏某便履约请高大人和侯爷到醉仙楼一醉!”夏震将高怀远带到了屋子里面,赐座并且吩咐人看茶,对高怀远显得十分客气。 高怀远不知道这个夏震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于是连连客气了一番,说这顿饭要他请才是,并且又一次对夏震道谢,感谢他在肖凉一事上的帮忙。 夏震听他说道肖凉的事情上之后,这才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今天说到了肖凉的事情上,高从侍在此事上受了委屈,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夏某御下不严所致,才令侯爷会被那厮顶撞,让高从侍你受伤! 夏某回来之后思量再三,在沂王府一事上,颇为内疚,特别是在沂王府侍卫总管的安排上,更是甚为为难!最终夏某忽然想到,高从侍本身也是行伍出身,而且功夫定是不弱,以高从侍的本事,在阵前杀敌无数,现如今既然已经在王府当差,料想由你充当沂王府侍卫总管,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夏某便找吏部的余大人商量了此事,在没有征求高从侍你的意见之下,便冒昧决定将高从侍干脆转职入殿前司做事,干脆让高大人接任这个沂王府侍卫总管得了!也省的以后再有他人到了沂王府,和高大人闹出什么不愉快! 而且以高从侍你和侯爷的关系,想必高从侍你也一定胜任此职,侯爷也一定会感到满意的!不知高从侍对于夏某的这个安排可算是还满意吗?” 高怀远嘴巴张开,心里面大吃一惊,果真这次又被纪先成这个老狐狸给料到了,这次的事情对他果真不是什么坏事,原来这么折腾的目的,就是要他转入殿前司之中,好将沂王府侍卫总管这个帽子给他戴上呀!这件事还真不是个坏事,起码让他以后不用再在沂王府动不动就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了! 高怀远闻听之后,楞了一下,于是赶忙起身道谢:“多谢夏大人看得起下官,下官何德何能居然让夏大人如此看重,将沂王府安全一事,交给高某打理呀!下官现在是诚惶诚恐,只怕是能力有限,难以做好守护沂王府安全一事,到时候反倒连累了夏大人您!还望夏大人三思,最好找个能担当得起此事的部下来做这个侍卫总管为好!对于这件事,下官已经是甚为感激了!” “哎!这是哪里的话,前两天的时候,夏某专门派人调阅了高从侍的履历,这才知道高从侍以前果真是个军中虎将,单不说高从侍你在枣阳数战所立那些军功,单单是去年黄州一战之中,高大人配合黄州蒋钤辖驻守黄州,以弱兵连退金军数次进攻,还令金国名将仆散安贞在黄州铩羽而归,就凭你这些军功,接下沂王府侍卫总管一职,就绝不再话下! 想你连数万金军兵临城下都毫不慌张,指挥有度连败金军于城下,沂王府交给高大人你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而且这段时间,夏某还听不少沂王府里面的侍卫说起过你,说你和他们相处甚为愉快,故此这才想到了请高大人接手这个差事,要不然的话,夏某也不敢如此独断专行,不打招呼就将高从侍调到我的这个殿前司做事呀!我看高从侍就莫要推辞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眼下诸王府侍卫统归御龙直管辖,晚上我让御龙直统领付同一起坐陪,我们请侯爷在醉仙楼小酌几杯,高从侍先回去通知一下侯爷,夏某戌时在醉仙楼恭候二位!”夏震一边说一边将宴请贵诚的事情也给顺便定了下来。 高怀远这才不再推辞,装作无奈的样子,接下了这件事,按照常规来说,他应该到了殿前司之后,去找御龙直统领付同报到,拜一下山头才行,但是因为夏震有言在先,让他回去约贵诚赴宴,所以只得听夏震的安排了。 出了殿前司之后,高怀远还是有些跟做梦一般,这件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夏震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他想起来纪先成今天所说的那句话,让他自己多进行分析,于是便开动了脑筋,一边走一边合计这个事情,思来想去之后,最终还是只能将这件事和老贼史弥远联系在一起,此事按理说夏震应该不会只凭一面之缘,便看上他高怀远,将他这个外人调入殿前司做事的,背后定是还有幕后推手,那也只能是史弥远了! 而史弥远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高怀远想了一番之后,想到的是史弥远这么做,一是通过此事,在顺便卖给贵诚一个好处,让贵诚更加对他的安排感恩戴德,有朝一日听他的使唤,二个应该还是出于打击当今太子赵竑的目的,就是要让赵竑不高兴,意思就是看看吧太子殿下,你的旧臣肖凉不是不听话吗?那好,高怀远把肖凉干趴下了,那现在干脆就让这姓高的接肖凉的位子,看看你太子殿下又能怎么样! 高怀远想到这里之后,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了起来,他算是在这个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捞足了好处了,连打个架也能打升官!娘的这个史弥远这么做,还真是有些小孩子掐架斗气的意味,不过好处是有一些,坏处就是他这么一来,就等于彻底卷入了这场权力争斗的事件之中了,而太子那边估计得知此事之后,肯定是要把他恨的够呛! 想到这里,高怀远一阵心寒,假如有朝一日太子和史弥远争斗的结果是太子胜出的时候,到时候他这个芝麻绿豆一般的小官,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出气的牺牲品了!一旦太子掌权的话,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史弥远,随即便是要清理史弥远的这帮党羽,而他这个不靠边的家伙,恐怕也跑不了被清洗了! 所以高怀远不自觉的便产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次他到京城,说什么也要帮着史弥远将贵诚扶上下一任皇位上,要不然的话,他迟早也会被连累,使他的抱负成为空想! 这一点上,高怀远想明白了,他和史弥远没有任何冲突,也可以说不管他乐意不乐意,他都已经被绑在了史弥远设下的这个夺嫡阴谋的战车上了,现在想下车,基本上是没门的事情了! 刚刚作完了郑清之为他布置的功课之后的贵诚看到高怀远从外面回到王府之中,于是起身走到:“你回来了!不知道这次吏部找你过去,有什么事情吗?” 贵诚今天读书读的有些心神不宁,他一直在想高怀远被吏部找去,会有什么事情,现在他刚刚有了高怀远这个大哥一般的朋友陪在他的身边,心情才刚痛快了一点,假如吏部那边再搞出什么动作,将高怀远从王府调到别的地方为官的话,岂不让他以后的日子又要寂寞下来了吗? 所以贵诚一看到高怀远出去了一天,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对高怀远问道。 “启禀侯爷,这次吏部找我倒是件好事!是专门叫我过去办个手续,将我调入了殿前司做事!……”高怀远于是笑答到。 “什么?调你入殿前司做事?那你不是要离开王府了吗?”高怀远的话刚说了一半,贵诚于是立即便出言打断了他的话,惊呼道。 “侯爷稍安勿躁,且听我把话说完,这次虽然我被调入殿前司做事,但是却不必离开王府,而是让我接肖凉的位子,当王府侍卫总管!这么一来,我便不用再去别的地方做事了!侯爷可是还有何担心的吗?”高还远微笑着将话说完。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这下倒是好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在王府受别人的鸟气了!这下我就放心了!”贵诚装作擦汗的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何事让侯爷这么忘乎所以呀?说来也让郑某听听!”正在贵诚和高怀远说笑的时候,郑清之收拾好了书房中的一些书籍之后,走出来对贵诚问道。 高怀远赶紧躬身给郑清之施礼问候,而贵诚赶紧收起了笑脸,老老实实的对郑清之答道:“事情是这样的,早晨吏部的人过来了一趟……” 第二十三章侍卫总管(下) 贵诚赶紧收起了笑脸,老老实实的对郑清之答道:“是这样的,今天早晨吏部过来人让高从侍过去一趟,不知何事,原来是殿前司将高从侍调入他们那里,并且命高从侍接肖凉之职,做沂王府侍卫总管!所以学生很是高兴!” 郑清之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毫不吃惊的随口说道:“原来如此,这倒值得恭喜呀高从侍,不过侯爷也要注意你的举止,高兴而不忘形,失意而不失态才行!处变不惊方能成大气,如此一个小小的事情,何以让侯爷如此失态,这可不是为师所愿看到的事情!” 贵诚被郑清之这通教训,脸色立即便垮了下来。 而郑清之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王府,临走的时候道:“侯爷,今晚的琴就不必练了,你可和高从侍一起出去庆祝一下!”说罢便飘然离去。 听到了郑清之这句话之后,贵诚的脸上便立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高兴的差点又蹦了起来,但是眼看郑清之还没有走远,于是强自按下心中的狂喜,省的又被郑清之教训。 直到郑清之出门远去之后,贵诚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哇!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呵呵!晚上高大哥你要请客,请我出去逛逛临安城夜景才行!我来这里快半年多了,愣是没看过临安城的夜景!你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破费一下才行!陪我出去转转!” 高怀远哑然失笑道:“看来侯爷也确实在这王府闷坏了!正好!今天不用我请,殿前都指挥使夏震夏大人要请侯爷到醉仙楼小酌,看来我这一顿又要省了!呵呵!” “哦?夏殿帅要请我喝酒?这倒是奇了,说起来这夏殿帅还有恩于我呢!何况他是个大官,何来如此巴结我这个小小的侯爷呢?我还以为他上次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他还真要请我喝酒呀!”贵诚一听大奇道! 看看天色渐晚,高怀远于是安排仆役被车,也没带什么人随护,自己一个人陪着贵诚出了王府坐上了马车,朝着外城的醉仙楼走去。 这次也算是难得的机会,府中田克己那个史弥远的眼线正好不再府中当差,省的他们出门,这家伙跟个跗骨之蛆一般的老吊在后面,高怀远现在已经派人查明了田克己的身份,知道此人正是史弥远安插在沂王府监视贵诚的眼线,所以对田克己很是注意,平时绝对不当着田克己的面,和贵诚谈论任何天下之事,省的他和贵诚还没说点什么事情,就传到了史弥远耳中。 而且高怀远利用这些天来的观察,将伺候贵诚的这帮侍卫还有下人的底细摸了个大概,除了田克己之外,他现其余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和史弥远一党有什么来往,至多也就是内府的人,威胁都不是很大,这便扫清了不少的障碍,时不时的趁人不备,高怀远总算是能放松一点和贵诚说点知心话了! 贵诚对于这次出府赴宴之事显得很高兴,一是他到了临安城之后,举目无亲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请过他,另外一个郑清之当了他的老师之后,给他安排了繁重的学业,天天要做不完的功课,想要出府游玩一下都难!所以对于今天能出去放松一下,贵诚十分高兴。 而高怀远也正好满足一下贵诚的这个愿望,带他出去四处看看临安城的风光,顺便晚上摸摸夏震这个家伙的想法。 从王府到醉仙楼不必找人打听路线,哪儿是高怀远私人产业,只不过眼下根本没人知道罢了,高怀远轻车熟路的领着贵诚,赶在戌时之前便到了醉仙楼门外、 而这个时候醉仙楼外面已经是车水马龙,一片繁忙的景色了,原因自然简单,现在临安城里面,能到这里设宴请客的人,哪个人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呀!一般的平头百姓基本上根本没机会到这里喝酒的!醉仙楼凭借着他们的神仙醉这种美酒,可以说到任何地方开办酒楼,都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故此临安城也不例外,醉仙楼一开张,便引得城中有钱人趋之若鹜,前来品尝这里的美酒,要不然的话,高怀远还真不容易短时间聚敛起来大笔财富呢! 而高怀远这次来醉仙楼是纯粹以客人的身份出现的,故此他和贵诚都显得很低调,到了门口之后,便见到了一个夏震手下的侍从在门口候着,将他们立即带上了醉仙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面。 楼中来回走动的那些跑堂的大多数人是不认识高怀远的,只有领班的少数几个人是从卧虎庄出来的人,但是这些人提前都得到过贾奇等人的吩咐,任何时间看到高怀远,都要当作不认识,省的给高怀远惹来麻烦,所以高怀远进入醉仙楼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看了看高怀远,最多也就是用眼神示意一下算是问候,便各自忙碌去了! 所以高怀远陪着贵诚到了醉仙楼之后,表现的十分坦然,径自被领着到了二楼雅座。 进屋之后,高怀远迎面便看到了夏震和两外两个不认识的人在雅间里面闲谈,一看到贵诚和高怀远到了之后,三人立即起身相迎,一番寒暄之后,将贵诚和高怀远让进了房间之中。 高怀远因为职位最低,所以被安排做在了下手位置,贵诚则被请去上座,位置安排的倒也不错。 从夏震的介绍中,高怀远得知在座的另外两个人是谁,其中一人乃是殿前都虞侯陈浪,另外一人便是军职稍微低一点的御龙直统领付同,也就是高怀远以后的顶头上司。 不用问,这二人应该是夏震在殿前司的得力干将,要不然的话,这种聚会也不会让他们二人参加,高怀远和贵诚自然一一和这二位新认识的人见面寒暄了好一番,这才分宾主落座。 开席之前夏震再次提起了肖凉的事情,以此向贵诚赔礼道歉,而那个付同也连连告罪,表示是他的疏漏才招致此事的生,贵诚慢慢的适应了这种场合之后,说话也游刃有余了起来,和他们连番客气,最后才算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饮宴(上) 高怀远趁着这个机会,也算是正式和他的上司付同进行了次接触,看那个付同身形消瘦,颧骨很高,大致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神中有一种阴郁的神色,似乎有些病态,甚至是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两手骨骼很粗大,一看就知道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还应该不浅,属于那种阴险罡厉的家伙,高怀远一看到他的长相,便心生警惕,知道这个家伙的交到以后可能不会好打。 而那个付同和高怀远接上了头之后,装作亲热的样子,伸手握住了高怀远的右手,高怀远立即感到从付同手中传来一股巨力,像老虎钳一般的捏住了他的手,心中便知付同这是趁着握手的机会,要考校一下他的功夫。 于是高怀远丝毫不露声色的坦然接住了付同的大手,任由他力捏住自己的手,也不反击,也不示弱,继续谈笑风生的和付同攀交,马屁连连的猛拍付同。 付同一边说笑,一边暗中连连用力,想要使高怀远出点小丑,但是无奈他如何用力,高怀远始终都坦然处之,脸上丝毫没有露出疼痛的神情,让付同大为丧气,知道今天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为手下讨回来点面子的可能已经没有了,于是最终只得无奈的尴尬笑了一下之后,结束了这场握手的较量。 付同在坐下了之后,深深的看了高怀远一眼,他有些暗自吃惊,他可是殿前司里面少有的几个好手之一,少年时期便投过名师练了一手虎爪拳,不敢说生裂猛兽,但是一把下去,捏断个普通人的手,跟玩儿一般,但是今天他捏住了高怀远的手之后,感觉却像是捏到了一块生铁,任他如何用力,也无法捏动半分,这才知道,自己的虎爪对高怀远的那只手来说,似乎威力还是不足了一点,于是也不敢再小看高怀远的本事了! 付同之所以今天过来,其实并非他之所愿,而是夏震有令,要让他过来见见贵诚和高怀远,所以他无奈之下才跟着夏震一起前来,这全都是因为夏震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得不听夏震的吩咐。 但是对于这个高怀远,付同还是很有些恼怒,因为肖凉大小也是他手下的人,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御龙直的统领来说,很没有面子,最后夏震将肖凉打了个半死,又逐出殿前司,赶他到琼州充军,这件事御龙直上下人等都颇有微词,觉得夏震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兄弟,付同更是其中一人。 这次听说夏震还将高怀远调入殿前司当差,正好还是到御龙直下面,继续接手干肖凉以前的职位,付同便更是不满。 为此夏震在来之前专门给他打了预防针,要他不要小看贵诚和高怀远,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有大后台支持他们的,要不然的话,这次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处置,调高怀远进殿前司当差,也是有大人物指示才作出的决定,让付同不得因为肖凉那厮的事情找高怀远的麻烦。 付同嘴上答应了下来,琢磨了一下之后,也品出来了点味道,夏震本来也算是京城的大人物了,但是他嘴里面还说出大人物,那么那个大人物便昭然若揭,暗中指向了谁,付同也有些明白了,故此不敢再琢磨着找高怀远的麻烦,但是心里面还是着实有些不服气,觉得肖凉这家伙功夫不错,怎么会这么轻易落败在高怀远手中呢? 所以付同在见到了高怀远之后,还是忍不住要考校一下高怀远的功夫,这一试探之下,付同才知道,肖凉败的不冤,高怀远单单是手头的这把力气,就不是肖凉可以比拟的,心中暗道难怪肖凉被打的跟猪头一般的惨,肖凉只能怪他自己不开眼,找错了对手了吧! 高怀远对于这次付同的试探,心里面也清楚原由,故此只采取守势,没有进行反击,但是也探明了付同的深浅,知道这家伙的功夫都练在了手上,对付这样的人,单挑的话,只要顶住他的双手攻击,下盘要稳当一些,攻击他的下盘,应该可以克制他的挥,不知不觉之间,高怀远便将付同列为了自己潜在的一个敌人,居然很快便琢磨出来如何打倒他的办法。 对于付同和高怀远这次较量,贵诚当然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他们二人在寒暄客套呢,直到他们两个人松开手,贵诚也没现什么异常。 但是夏震也算是个行家,一眼便看到了付同握着高怀远的手上,青筋暴起,骨节的皮肤都开始变白,便看出付同正在考校高怀远的功夫,于是也不劝阻,静观其变!结果很快他便看到付同松手,高怀远面不改色的接了他这一招,便知道这一次付同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心中不由暗叹,这个高怀远果真是个猛人,真不知道贵诚这个乡野出身的皇亲国戚怎么会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只有那个殿前司都虞侯陈浪权当什么都没看到,坐在贵诚下手,和贵诚天南地北的胡扯,引开贵诚的注意力,高怀远暗笑,原来这个陈浪也是知情人,在来之前肯定已经和付同打好套机,由付同出手试探一下他的实力。 不过高怀远并不担心什么,既然进了殿前司,要是他表现的一点本事也没有,只能让这帮人小看自己,虽然他不采取反击,但是也要这些人知道,凭本事,他并不比这帮人手头差,省的这帮人瞧不起他,以后也弱了贵诚的威信。 初次接触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默认了对方的实力,接下来夏震便招了几个歌舞伎到房间里面歌舞一番,以助酒兴,一时间他们的房间里面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响起,好不热闹,五个人也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席间贵诚显得比较兴奋,而且他也是次喝道神仙醉这种烈酒,几杯酒下肚,便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将郑清之这段时间教给他的诗词那了出来,之乎者也的说了不少,而夏震等人则坐在一旁不断的吹捧,让贵诚更是高兴的不知身在何处了,最终将眼神锁定在了歌妓中的一个妙龄少女身上,似乎有些神魂相授了一般! 高怀远此间一直在和夏震等人闲谈,从夏震和付同等人的口中打听一些有关殿前司的事情,了解一下殿前司的构成,以便他以后在殿前司里面走动的时候,别忽略了什么关键人物,毕竟以后很长时间之内,他要和这帮人打交道,少不得要出钱打点一下,以缓和他眼下在殿前司系统里面的尴尬身份,省的这帮人明里将他当自己人,暗中将他不当人看! 言谈之中也了解了不少事情,并且在暗中将这些东西给记了下来,打定主意要用金钱攻势,将这帮人给拿下,为以后打点基础。 这么一聊之后,夏震几个人才现,他们和贵诚这个读书人没什么可聊的,但是和高怀远却聊起来十分进行,特别是他们都是身为武将,有关军旅方面的事情,他们之间似乎更有一些共同语言。 难怪说酒这个东西说来奇妙,有时候酒能坏事,而有的时候酒却又是一种非常好的媒介,可以使陌生人之间迅的建立起一种友谊,虽然高怀远相信这次短暂的接触,不一定能让他们建立起什么友谊,但是起码也给他们以后的交往铺平了一条道路,假以时日,相信在金钱开道的情况下,他和付同这些人之间的隔阂一定会消除掉的,现在他可不想四面树敌,稳妥的做法是尽可能的让大部分人感觉不到他的危险,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在喝酒方面,高怀远还真是谁也不怵,特别是神仙醉这种高度酒,他更是原创,这里没有人比他喝的多,他甚至可以品得出这次喝的神仙醉乃是什么时间,出自那个酒窖的酒,所以是个绝对的权威!更让他感到得意的是,他的酒量简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大,反正酒是没少喝,但是他愣是没喝趴下过一次,不管怎么喝,都始终能保持清醒状态,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所以高怀远以下级的身份,不断的先干为敬,向夏震和付同、陈浪三人敬酒,一来二去更是拉近了他和这三个人之间的交情,起码三个家伙一通喝下去之后,觉得高怀远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在喝酒上还是相当豪爽的,这个印象在武将之间,可是个不错的印象,不会觉得高怀远小家子气。 正在他连连为夏震等人敬酒的时候,忽然间看到贵诚有些喝高了,而且看着那些歌妓的眼神有些不对头,高怀远猛然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情,原来贵诚的酒量实在一般,和这帮武夫在一起喝酒,哪儿是他们的对手呀!这才几杯酒下肚,便有些神魂颠倒了起来,如此下去搞不好可能会当场出丑的! 第二十四章 饮宴(下) 高怀远连忙劝住贵诚不要再多喝了,毕竟神仙醉这种酒不似一般水酒,度数低多喝几杯问题不大,一旦这个神仙醉喝多了的话,肯定会醉得一塌糊涂,在这里出丑的话,就不止是贵诚的麻烦了,惹出是非的话,他也脱不了干系。 故此他出言相劝,想要制止贵诚继续喝酒,但是贵诚今天高兴,而且轻易没有这么放松过,更没有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些难以控制,非要继续喝下去不可。 高怀远一看不妙,赶紧使了个眼色,轻声请夏震出门,在门外小声对夏震说道:“夏大人!下官今天看来只能在这里陪大人等人到这里了,侯爷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下去了,假如在这里出了事的话,下官实在难辞其咎!而诸位大人脸上也会无光!今天的宴席下官看就到这里吧!还望大人多多见谅才是!” 夏震一听,回头朝门内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贵诚已经有点喝多了,这么下去的话,保不准贵诚会在这里出点什么洋相,特别是看到贵诚这个时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凑到一个歌妓面前,眼神中闪烁着那种充满**的神色,假如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像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生点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文人雅士也少不了要喝喝花酒,这种事情只是风月之事,没有什么可以被人诟病的地方! 但是问题关键是贵诚现在的身份和他眼下背后的那个权臣的态度,夏震也不想这个时候再让贵诚闹出点什么问题,所以连忙答应,今天的酒宴就到此为止。 高怀远托词出恭,先下了一趟一楼,招呼人过来吩咐了几句之后,才反身上楼,回到了房间里面,这个时候看到夏震已经将招来的那些歌妓借故请了出去,贵诚还在醉眼朦胧的喃喃道:“怎么都走了?本侯还没有尽兴呢……” 高怀远赶紧上前一把搀住了摇摇欲坠的贵诚,连忙向夏震等人告辞,夏震三人这才赶忙起身,将高怀远和贵诚送下了醉仙楼,高怀远驾车将贵诚载上朝沂王府而去。 夏震三人回到了楼上之后,再次坐下,夏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对陈浪和付同问道:“你们二位看那高怀远,可是有什么吗?” 陈浪看了看付同,笑道:“此子年纪轻轻,倒也算是性情中人,而且为人还算是聪明,属下觉得此子倒也不错!毕竟他是行伍出身之人,和我等还算是说得来吧!我对此人印象倒是不错!” 付同点点头道:“殿帅大人,本来下官是对这个高怀远不怎么感兴趣的,但是今日我试探了一下他的功夫,别的不说,这厮手头颇有几分力气,以我的手力,居然制不住他,这么看来,肖凉栽在他手中,也不冤!想必这个高怀远自小便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天生神力,难怪会在军前屡立战功,这手头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而且卑职看来,这厮倒也算是通达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算是个聪明人吧!” 夏震点点头道:“付同,我这次将这个姓高的调入御龙直,归你节制,其实是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的!多了我也不说了,你切记不要因为肖凉的事情,便难为于他,另外约束你的手下,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至于这个高从侍,就不必安排他天天去你那儿点卯听差了!他除了接手沂王府侍卫总管一职之外,另外一个身份还是贵诚的侍读,要大部分时间留在沂王府之中!我就怕你心胸太小,容不得他,今天看来,你还没做的太过分!” 付同赶紧起身答应道:“下官记下了!虽然因为肖凉之事,下官不喜此人,但是今日看来,此人倒也不令下官感到厌烦,还算是知进退之人,下官不会难为他的!” 夏震这才点头放心,出声叫手下去楼下会账,结果不多时他的手下跑上来启禀他道:“启禀殿帅,醉仙楼的伙计说那个先下去的姓高的已经替大人会账了!请大人不必破费了!” 夏震闻听,露出了一丝笑容摆摆手让手下之人退下,又对陈浪和付同笑道:“看来这厮确实是个识时务之人,起码在这件事上,说明这个姓高的小子知道事情该怎么做的,这倒是为我省下了不少钱呀!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领他这个情!我们走吧!” 贵诚这一次出王府,喝的着实多了一点,没等回到沂王府,便出了酒,以至于高怀远将他带回沂王府之后,不得不将他托着回到了房间里面,交给婢女服侍着他睡下,谁知道贵诚临了还拉着高怀远的手道:“大哥!于莒多谢你给我出了口恶气!要不是你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受那姓肖的多少气呢!” 高怀远知道贵诚真的是喝多了一些,又提起了好久没有提及过的以前的名字,心中一软,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一次在街上遇到赵于莒被黄严等一帮小混混欺负时候的场景,轻轻的拍了拍贵诚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 贵诚听罢了他的话之后,嘟囔着才昏昏睡去,高怀远默默的在他床前低头看了他良久,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才吩咐婢女照顾好贵诚,这才出府回到了府外的家中。 连夜高怀远列出一个名单,安排李若虎按照名单准备了几份卧虎庄特产的厚礼,别看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不值什么钱,但是拿到市面上随便都值不少银子,二天安排人分别送到这些人的府上,他深知,想要以后在京城混的安稳,这些铺垫是少不得的!即便他讨厌这种行贿的事情,但是他在没有能力解决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也不能免俗了! 二天一早,高怀远接任沂王府侍卫总管的消息便在沂王府中传开,府中上下立即一片惊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高怀远刚刚来沂王府不久,就挤掉了肖凉,将肖凉弄得凄凄惨惨被逐出京城,接了肖凉的位子,这说明了什么,大家自然心里清楚。 加上大家也都知道了高怀远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倒也无人敢站出来说他不服,而且高怀远到王府这段日子,和这帮人相处的基本上还算是愉快,故此那些侍卫们纷纷向高怀远道贺,高怀远也不吝啬,每个人当即赏了一贯钱,让他们买酒喝,结果是让众人皆大欢喜了一番! 第二十五章 杨皇后的身世(上) 高怀远接替肖凉成为沂王府侍卫总管的消息传开之后,最不痛快的还是赵竑,这件事明摆着就是给他难堪嘛! 所以赵竑为此多次放言,要找夏震算账,最终都被真德秀给劝下了,但是传出去之后,搞得夏震有些提心吊胆的,但是考虑到他还有史弥远的支持,所以对于赵竑的愤怒,他也只能表示无奈。 这次风波似乎在这样的情况下暂时落下了帷幕,高怀远名义上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但是上任之后的他,送礼的钱倒是着实没少花。 起码是殿前司那帮人,在收到了高怀远派人送去的礼物之后,各个心情大好,觉得这次夏震没选错人,起码这个高怀远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不算是糊涂人,所以原来付同等人对高怀远的那种敌视情绪,也随着收到礼物之后,消失不见了,毕竟人是个现实动物,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何况又落了实惠何乐而不为呢?像这种事情,有些人还巴不得多生几次呢! 高怀远自从接管了王府侍卫总管之后,腰牌就换成了原来肖凉持有的那种银质腰牌,地位在王府之中又提高不少,甚至有了出入后宅的权利,他也知道因为此事,王妃不怎么高兴,于是连续多日,都陪着贵诚去后宅向王妃问安,态度十分恭敬,几天下来之后,王妃看他很是尊重自己,渐渐的也就默认了这件事情,毕竟殿前司派什么人在沂王府当差,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事情。 而高怀远自从当上了侍卫总管之后,将王府配属的五十名侍卫重新调配了一番,一碗水端平了办事,不管是谁,远近不说,都要轮值当差,没有什么特例,打破了以前肖凉那种管理,虽然令原来肖凉的几个亲信手下感到不爽,但是大部分侍卫却表示满意,其中不乏田克己,因为他以前不受肖凉待见,以前没少被肖凉穿小鞋,现在高怀远当了他们的头之后,他总算是不用再受气了。 虽然这次田克己在肖凉倒台之后,也曾经动过当侍卫总管的念头,但是后来他自己琢磨了一下,他的职位不够分量,而且史相那边也没提过要他做这个位置,所以自己仔细想了想之后,也就不再惦记这个事情了。 其实在王府里面当差,并没什么事情可作,只是每天在大门轮值,另外要定时在王府之中巡视,五十个侍卫已经绰绰有余了,高怀远只需安排好之后,不定时的查岗就可以了,这个差事算是个闲差,并不占用他多少精力,反倒令他更加自由了一些,平日里不用死板的陪着贵诚跟着郑清之读书了,而且出入王府也更加方便了许多。 这次的这件事高怀远知道郑清之也出力不小,在他接了侍卫总管之后,也给郑清之送了一份厚礼,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知道郑清之对一般贵重之物不是太感兴趣,所以便让黄真从市面上搜罗了两个上好的砚台,以及质地相当好的文房四宝两套送给了郑清之,令郑清之甚为高兴,对高怀远不由得也刮目相看,觉得这个高怀远越来越让他看着顺眼了! 总之高怀远到临安不到一个月,便在沂王府混了个风生水起,初步站稳了脚跟,而且和有关联的各方都初步建立起了一个良好的关系,在众人眼中,他这个人十分豪爽,喜欢结交朋友,是个标准的性情中人,故此史弥远也就不再对他担心什么了。 而高怀远凑机会又见了纪先成一面,将他的分析说给了纪先成听,纪先成连连点头,称赞高怀远所想的不错,事情应该是像高怀远所料那样,他接替肖凉,乃是史弥远又一次打击赵竑,逼着赵竑出错的一招。 不过眼下看来,赵竑在真德秀的劝阻下,并未上史弥远的当,这件事没有真正闹大,但是作为史弥远这个老奸巨猾的奸相来说,这一招没奏效,他还会出其它招,来继续对付太子赵竑的! 纪先成特意嘱咐高怀远,让他这段时间消停一些,不要再闹出什么麻烦,省的又被人当枪使,到时候由他背黑锅,便宜倒是让史弥远给占去了!所以高怀远这段时间要注意自己的行为,没事多和殿前司那帮人走动一下,结交一些朋友也好,在京城的路子也可以更广一些。 高怀远听罢之后,连连点头,到了临安之后,他才真正搞清楚史弥远的权利之大,为何朝中那么多人,都甘当他的走卒,那是因为他现在的羽翼实在太过丰满了,除了大权在握之外,史弥远还掌握着朝中的言路,凡是不听他吩咐的人,他都会利用言路的便利,派人写奏章网罗罪名,陷害他人,然后将其逐出朝中。 前些年有个罗日愿曾在韩侂胄手下当差,不忿韩侂胄的遭遇,想要密谋兵变,伏兵伏杀史弥远,结果谋划不周,事情败露,被史弥远觉,将其凌迟于市,使朝中大臣基本上再也无人敢轻易忤逆他的意愿,纷纷沉默了下去,不敢再慷慨直言,连陆游、辛弃疾这样的名人,也都被史弥远以谏官攻讦,罢官而去,逐一郁闷而死。 可见史弥远这厮这些年没干几件好事,有他这个级投降派当权,这也奠定了南宋迟早灭亡的基础,唯有一条好处就是史弥远在用人方面,还是有点本事的,他知道如何笼络人心,韩侂胄死后,他主持放开了党禁,将韩侂胄以前打击的理学一排解禁,得到了理学派的支持,说明这个人善于玩弄政治手腕,高怀远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最让高怀远感到不忿的是,史弥远这厮居然成功为秦桧翻案,韩侂胄当权的时候,将秦桧老贼的谥号夺去,并封秦桧为缪丑,但是史弥远当权之后,却将秦桧的谥号又改回了忠献,想起来这一点,高怀远就恨的咬牙切齿。 而纪先成也和高怀远一样,是个标准的主战派,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史弥远害得那么惨,差点成了叫花子,所以这也是纪先成这次铁了心要帮高怀远在京城立足的原因。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直到过年,高怀远都没有再遇上什么麻烦,沂王府的护卫工作在他的主持下,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这一点也得到了王妃的认同,最终因为肖凉的那点不快,也随之消失不见,如此一来,高怀远的日子便更是好过了许多。 连带着高怀远刻意的笼络,田克己这厮从高怀远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二人基本上达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所以田克己也就彻底放松了对高怀远还有贵诚的监视,方便了高怀远和贵诚之间的交往。 就连郑清之也逐渐对高怀远的好感与日俱增,甚至没事的时候,还会同高怀远闲聊一番,谈论一些天下之事,高怀远趁机也说了一点对宋金两国之间的看法,其中一些观点,连郑清之也表示认同,所以对高怀远也就更加看好了一些,觉得高怀远陪着贵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甚至于郑清之还很隐晦的从侧面点了一下高怀远,告诉高怀远眼下他能在沂王府当上这个侍卫总管,要感激一个人在背后的帮助,虽然没有说明是史弥远,但是高怀远早已点头表示明白,对郑清之表示,一定会有朝一日给予报答。 这些看似都是一些小事,但是时间长了之后,高怀远也就顺利的在临安城站稳了脚跟。 期间高怀远还有幸陪着贵诚到了一趟临安的皇宫参观了几次,那是因为贵诚受郑清之的点拨,隔段时间就会到皇宫里面去给赵扩还有杨皇后请安,这么做表面上是他作为沂王的儿子,要保持对圣上还有杨皇后的恭敬,实质上还是要贵诚想办法给赵扩和杨皇后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而这一点贵诚没有辜负史弥远和郑清之的期望,贵诚在经过郑清之近一年的调教之后,文采大涨,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现的宛如一个谦谦君子一般,几次到宫中向赵扩和杨皇后问安,被赵扩提问都对答如流,倒是颇令赵扩和杨皇后欣喜,觉得赵贵诚这个小子比起赵竑似乎更要懂事一些。 在这一点上,高怀远和史弥远没有任何冲突,高怀远在看穿了史弥远的计划之后,现在已经下决心,也要辅佐贵诚上位,唯有此一途,才能在贵诚登基之后,争取一些和史弥远日后相抗的资本。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高怀远不惜将他珍藏的那些最好的鲜花精油也给贡献了出来,并且令蒋鹏使用这些原料,勾兑制作出来几种特制的香水、甘油、雪花膏等物,分次交给了贵诚,让贵诚将这些东西当作礼物,送给杨皇后,以讨得杨皇后喜欢,贵诚对于高怀远给他做的这种安排自然是没有一点意见,虽说他并不清楚以后可能生什么事情,但是能和讨好当今皇后,他是不会拒绝的,不管怎么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十五章 杨皇后的身世(下)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准确无误的消息,在皇宫之中,权势目前最大的就是杨皇后,这个杨皇后别看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女人爱美之心是不分年纪的,高怀远因为身份缘故,从未见过杨皇后,但是听说她驻颜有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了,据说看上去却只像四十出头一般,还保持着半老徐娘的姿态,说明杨皇后在爱美方面,定是有特别的嗜好。 故此高怀远才会让贵诚投其所好,拿出最好的东西,去讨好杨皇后,以期为贵诚以后铺平道路。 说起来这个杨皇后,以前高怀远还不怎么关注她,认为她不过只是一个后宫的女人罢了,能对朝政影响多大呢! 之所以后来高怀远会关注起来这个杨皇后,还是要从史弥远矫诏槌杀韩侂胄那件事开始,史弥远当初就是联合了杨皇后,得到了杨皇后的支持之后,才敢下手伏杀韩侂胄的,敢于纠集他人杀掉宁宗眼中最亲信的大臣,没点本事是不可能的。 所以高怀远在入京之后,便令贾奇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搜罗有关这个杨皇后的信息,一查之后,才知道,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杨皇后了。 原来这个杨皇后大名杨桂枝,出身倒是十分卑微,母亲只是个在宫乐部唱戏的女戏子,但是这个杨皇后早年却美艳出众,且才华出众,善于作诗,曾作宫词五十,词意清新。 很快便受到了当时的太皇太后吴氏的青睐,成了吴太后的侍女,非常让吴太后喜欢,后来当时还是嘉王的赵扩经常去吴太后那里走动,一来二去就和杨氏勾搭上了,两个人背着人干了出轨之事之后,吴太后干脆就将杨氏送给了赵扩。 而杨氏居然比赵扩还大五岁,但是她心思缜密,非常善于体贴人意,令赵扩对她十分宠爱,最后等赵扩登基当了皇帝之后,逐步将她升至皇后。 而杨氏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年她在宫中只是个贵妃,而她只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子,无论是年纪还是后台,她都处于绝对劣势,却想要争取皇后的位置,而且当时还有韩侂胄支持的贵妃参与争夺,可见她成功获得皇后一职的难度之大了,但是最终她还是利用各种手段,达到了她的目的,这便说明杨氏是个何等厉害的女人了! 而韩侂胄也正是因为当时后宫争夺皇后这件事上,将杨氏得罪到了极点,为他日后的身亡埋下了种子。 后来开禧北伐失利之后,史弥远多次奏请赵扩,想要罢免韩侂胄的官职,杀了韩侂胄平息金人的怒气,但是赵扩优柔寡断,加上对韩侂胄的宠信,一直不肯答应,最终史弥远便暗中通过杨氏私认的干哥哥杨次山,联络上了对韩侂胄十分不满的杨氏,而杨氏对韩侂胄曾经阻挠自己封后一事怀恨在心,一直要伺机报复。 二人于是一拍即合,杨氏不但想在后宫呼风唤雨,而且还想在朝政上也插上一腿,就必须要在朝中找到她的帮手,最后她便选定了史弥远,决心帮着史弥远将韩侂胄除掉。 杨氏还有个妹妹,后来也入了皇宫为妃,她们姐妹二人关系甚好,她这个妹妹有一手绝活,就是写了一手好字,更能将圣上赵扩的笔迹模仿的惟妙惟肖,外人根本无从分辨真假,于是乎一封假的诏书便这么新鲜出炉,送到了史弥远的手中。 最后史弥远正是利用这个假诏书,调动了殿前司公事夏震,在六部桥伏击了韩侂胄的车仗,将韩侂胄绑到了玉津园之中,乱棍活活打死。 韩侂胄直到死,都没料到居然是杨氏在背后做了手脚,而赵扩得知韩侂胄被劫,还要写敕书赦免韩侂胄,最终又被杨氏哭劝拦下,算是彻底断送了韩侂胄的性命,后来直到临安府报知赵扩韩侂胄已死之后,赵扩还不相信这件事是事实。 听了贾奇搜罗来的这些情报之后,高怀远才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姓杨的娘们,难怪说最毒莫过妇人心,看来轻易千万不要得罪女人,要不然的话,像韩侂胄这样的朝之重臣,都会死的不明不白,落得一个被活活打死,脑袋还被人当礼物送到金国去的下场! 高怀远想想都觉得心寒,但是搞清楚了着一些事情之后,他当即便想到了让贵诚讨好杨皇后的计划。 这才不惜拿出他压箱底的宝贝,交给贵诚去打点杨皇后那边,争取杨皇后的支持。 他这么做的结果当然是收效颇大,杨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本来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呀!对于前些日子上市的这些新鲜玩意儿,她早就尝试过了,对于这种可以嫩肤的雪花膏,她简直爱不释手,对于那种令人闻之皆醉的香水,更是喜欢到了极点。 而贵诚进献给她的这些东西,更是堪称极品,让杨皇后喜欢的不得了,连夸贵诚孝顺,对贵诚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还专门问贵诚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贵诚自然按照高怀远的吩咐,说是他派人专程到明州从海商手中购得,专门进献给杨氏的,令杨皇后大为高兴,连夸贵诚懂事,这一点上,比起老长时间不来看她一次,来一次还空着手的赵竑可强到天上了! 所以高怀远这个办法,对贵诚甚为有用,贵诚在得到了杨皇后的嘉许之后,心中非常高兴,为此多次向高怀远道谢,觉得高怀远为他搞这些东西,一定没少花钱,很想回报高怀远点什么。 高怀远笑答道:“侯爷不必谢我,我眼下能到临安做官,还是拜侯爷所赐,这只不过是我对你的答谢罢了!何况现在我手头比较宽裕,花这点钱算不得什么的,只要你能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即便花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吝啬的!” 如此一来,贵诚更是对高怀远心存感激之情,暗中誓,有朝一日假如他有机会的话,一定还要好好报答高怀远对他的恩情不可。 第二十六章 泼皮挡道(上) 贵诚讨好杨皇后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史弥远的耳中,本来这些事情他也没有特意嘱咐郑清之去开导贵诚做的,他也只是点拨过郑清之,得空的时候,让贵诚多到宫中走动一番,和当今圣上还有皇后那边熟悉一下,建立起一个比较好的关系既可。 但是他没想到贵诚居然还会如此行事,知道主动使些礼物,去讨好杨皇后,这一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于是抽空史弥远便将郑清之找来,问起了此事,郑清之笑答道:“回相爷的话,贵诚所做这件事倒非下官指点所为,这个贵诚自从他的那个高从侍到了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人也变得有些不那么木讷了,各种学业在下官的督导下,进展很快,他为人很是聪明,平时很少惹什么麻烦,而他的那个从侍高怀远,也算是个不错的人,知道事情怎么办,我估计很可能就是那个高从侍从中点拨,并且帮贵诚筹划,并且采办来的礼物,要不然的话,以贵诚的那点俸资,如何也买不起那些礼物的! 不过这样也好,贵诚现在因为这两次给皇后娘娘送礼的缘故,很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这倒是不错的事情,下官看来,这次将那高怀远调至王府当差,应该是件明智之举呀!” 史弥远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个姓高的从侍居然还有这份心思,知道将钱花到什么地方,不错!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高怀远了,这个家伙不像是个粗人嘛!很知道动小心思!” “这也不奇怪!那个高怀远的父亲本来就是绍兴府的通判,也算是个久在官场之人了,深谙为官之道,下官以为很可能也是他父亲从中点拨,才会让他知道通过贵诚去讨好皇后娘娘!而且下官也点拨过他了,虽然没有明白告诉他,这次他当上沂王府侍卫总管是您的意思,但是估计他也能听懂我所说的话,而且曾经多次对下官表示,定会知恩图报的!他很愿意为您做点事情!”郑清之在旁边为高怀远主动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并且告知史弥远,高怀远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有朝一日只要用得着他,高怀远很愿意听从吩咐! 史弥远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个高怀远这次来了之后,还真是有些作用,既然如此,那你再观察他一段时间之后,假如此人可信的话,不妨将他引荐给老夫好了!老夫听闻他的名字也时日已久,倒也想见见此人,到底是何等模样!” 一句话之间,高怀远的命运便再一次朝前迈进了一步,作为贵诚的侍读,过年间高怀远自然无法回绍兴省亲或者回大冶那边看看了,他只能在王府这里,陪着贵诚一起过年。 而贵诚因为身份的缘故,也无法回绍兴探望他的母亲全氏和弟弟赵于芮,也要留在临安城中过年,想起远在绍兴的全氏还有弟弟,贵诚颇有些挂念,几天里一想起这个事情,就会暗自不喜,提不起兴致来。 而高怀远也看出了贵诚所想,出言劝慰道:“侯爷不必担心,绍兴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家父,请他代为照顾伯母还有于芮,他们的生活侯爷大可不必担心便是,有家父照料,他们不会受苦的!” “多谢大哥体谅,说起来我也算是不孝了,现在我已经是沂王府的侯爷,但是却因此无法在母亲膝前尽孝,要不是有你的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呢!于芮年纪尚幼,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照顾家母,有大哥你从中照料,我总算是放心一些了!”贵诚背着手站在窗边,望着南面绍兴的方向叹息了一声。 高怀远立即朝屋子外面看了一下之后,小声道:“侯爷在这里说话还是小心一些为好,现在您已经贵为沂王之子,要在王妃面前尽孝才是,平日还要多去探视圣上和皇后,这种话只要放在心里面即可,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绍兴那边伯母由我照料,你大可不必担心什么,我保证不会让他们母子二人受半点委屈的!” 高怀远的提醒也立即让贵诚警觉了起来,毕竟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许多话不能再随便说了,他既然已经过继到了沂王府,还对生母和胞弟念念不忘,传入王妃耳中,恐怕会引得她不喜!于是感激的连连对高怀远点头称是。 这个新年王府里面的花样也不少,临安城毕竟不是一般城镇,这里是各国商贾云集之地,各国人都在这里居住,过起新年来,别有一番热闹的情景,对于这个新年,又让高怀远破费不少钱财,以过年为由头,给那些他已经接触过的权贵大佬们一一送上了一份厚礼,连他老爹高建也在绍兴为他筹备了大批钱财礼物,派人送到了临安城中,交给了高怀远,让他打点关系使用,可见高建现在为了高怀远的前途,可以说不遗余力的对他进行扶持,这一点让高怀远甚为欣慰,也感到十分感激,父爱无疆,即便高建以前这个父亲当的不怎么称职,但是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也都已经补偿过了高怀远,早已不再欠高怀远什么了! 高怀远将准备好的礼物年前便送入了内宅,令内宅的王妃等人甚为高兴,连连夸奖高怀远会办事,而大年初六这一天一早,贵诚在到王妃那里请安之后,告假出了王府,想也到街上去看看热闹,随侍之人自然还是非高怀远莫属。 为了让贵诚高兴,高怀远和贵诚都没有乘车,而是只带了两个侍卫,换上了一身便装,便轻装简从的溜达到了大街上。 而新春的临安城中,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情景,街上打把势卖艺的、耍猴卖唱的、各种小吃都涌到了街头,有事没事的人都在街上逛游,到处都是人群,走到哪儿都有一种摩肩接踵的感觉。 这种繁华景象,丝毫看不出南宋任何危机,一切都被这种繁荣所遮蔽了,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高怀远看着这种热闹的情景,心情颇为激荡,假如没有蒙古铁蹄的摧毁,南宋假以时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展,保不准就一个进入到资本主义社会也说不定呢! 无论是科技、财富、人口、文化各个方面,南宋现如今都已经处于世界之巅,可惜的是南宋朝廷一方面在经济上的开明,而另一方面却在军事方面,太过暗弱了一些,要不然的话,中国历史将会呈现出另外一副繁荣景象呢! 高怀远一边陪着兴致勃勃的贵诚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一边默默的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以前他没有真正的考虑过,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否改变南宋未来,但是这一刻,他已经确认,走在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主宰,而恰恰他还是自己的好友,他能不感到心热吗? 高怀远扪心自问,他不能做到那种处变不惊的程度,现在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急于得到更大的权利,以期获得更多的资源和力量,扭转一下这个历史巨车的方向,而这种力量来之的源泉很可能就来自走在他前面的贵诚身上,想到这里,高怀远的心跳便有些加。 贵诚还真是没这样放松的逛过临安城的大街,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不时的还会像孩子一般的跑到路边小摊小贩那里,讨价还价买上一些他没见过的玩意儿,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疲倦之色。 高怀远索性也就成全了贵诚,陪着他从上午一直转到了中午,并且请他在街上大吃了一番临安城各式美味小吃,把贵诚给乐的不轻,直到午后才返回王府之中。 就在他陪着贵诚回到王府,进入大门的那一瞬间,高怀远用眼角的余光忽然间在街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侯爷请先回府中休息,卑职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要去找他一下!下午就不陪侯爷了!”高怀远对正朝院子里面走的贵诚叫了一声,不待贵诚答应,他便转身朝街角飞奔而去。 贵诚哎了一声之后,想要喊住高怀远,但是马上便苦笑着摇头放下了已经抬起来的手,从他认识高怀远到现在,还没见他如此失态过呢,想必高怀远说的这个熟人,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想想这段时间高怀远几乎天天陪在他的身边,自己也不能老这么拴着高怀远,于是贵诚摇着头自己回了王府之中,由着高怀远去了! 倒是王府门前的两个看守大门的侍卫看到这个场景,心里面暗道,还是高怀远和贵诚的关系,换成一般人怎么敢如此对贵诚无礼呀!说走就走,连经过侯爷同意都不用便跑没影了。 高怀远快步奔到了街角,举目在人群中四处搜索,茫茫人海之中想要寻找一个人是何等困难的事情呀! 第二十六章 泼皮挡道(下) 就在他两眼都瞪得有些酸,快要绝望的时候,打算放弃搜寻,却再一次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那个身影闪动了一下,于是高怀远一阵狂喜,立即奋力挤入了人群,朝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过年期间临安城中大多数人都上街放松一下,劳碌了一年之后,也是该休息休息的时候了,何况各种做买卖的也都盯着这个赚钱的时机,在街上卖力的叫卖着他们的商品,整个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几乎都人满为患。 高怀远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追寻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还真是如同大海捞针一般的困难,但是他却不愿放弃,因为他知道假如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他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何时何地才能再见到他了! 所以高怀远也顾不得会不会冲撞到人了,卯足力气在人群里面横冲直撞了起来,朝着那个他看到的身影追了过去。 以至于一些人来不及躲闪狂牛一般奔过的高怀远,被撞到在地,于是街上响起了一片骂声! “你这厮难道没长眼呀!这么多人,你急着奔丧不成?娘了个叉的……”一些人被高怀远挤到之后立即放开嗓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怀远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但是这会儿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连声赔罪说着抱歉,继续朝前挤去。 那些有心找高怀远理论一番的人,一看高怀远一身锦袍,而且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样子,不像是个善茬,骂了几句之后倒也没敢真上去拉住高怀远,揪住不放。 高怀远就这么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一不小心连腰间的装钱的钱囊都被小偷给揪去了都茫然不知,一个劲的朝人群之中挤,希望不要将人跟丢了。 可是那个被他追寻的人仿佛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一般,神龙见不见尾,往往只闪一下,便立即失去踪影,让高怀远跟着他跟没头苍蝇一般的瞎撞,往往都在高怀远找不到他,灰心丧气的那一刻,又在远处闪现一下,结果引得高怀远再一次冲了过去,在路上引来了一片叫骂之声。 就这么高怀远整整在城中追了一个半时辰,所追的那个人终于出了临安城的北门而去,他才挤出人群,来到了城门口处。 正待高怀远想追出城去的时候,一个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骂骂咧咧道:“你这厮挤到了老子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便想走,今日你休想跑掉,不给大爷赔不是,赔偿老子身上的这身衣服,你这厮就别想走了!” 原来刚才高怀远心急之中,撞倒了一个泼皮,那个泼皮追着高怀远不放,非要讹高怀远的钱不可,这会儿出了人群刚好被这泼皮赶上来揪住。 高怀远这会儿哪儿有心情和他纠缠呀!也知道刚才自己撞人不对,于是急忙摸腰里的钱囊,想要随便那点钱将这厮打了也就算了,但是这一摸才知道刚才一不小心把钱囊给挤丢了,于是赶紧抱拳道:“这位兄弟,是我不对,我现在有事正在找个多年不见的朋友,所以冲撞了你,还望多多包涵!本来我愿意赔钱给你的,但是刚才在人群里面我的钱囊被挤丢了,还望这位兄台多多包涵,待我办完事回来再说如何?” 说着高怀远心急火燎的便想离开,但是那个泼皮却不答应了,他开始拉住高怀远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生怕高怀远不讲理,给他一顿老拳尝尝就得不偿失了,但是眼下一看高怀远不愿生事,还给他道歉,不似是个不讲理之人,于是胆气便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了高怀远的衣襟; 这厮放声叫骂道:“我呸!你刚才撞了老子一个跟头,把老子的这身喝茶衣服都给扯破了,还将大爷的胳膊也摔伤了,连个不是都没给大爷赔就跑掉了,现在你被我抓住了,难道就这么一半句就把我给打了,你当我廖三就那么好糊弄吗? 你说待到回头你办完事再说,这么大的临安城,你跑了让大爷去哪儿找你?何况听口音你也不是临安人,这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要么立即赔钱给你廖三爷,要么你就别想走!” 高怀远本来就心急如焚,这会儿哪有功夫和这等泼皮纠缠呀!于是两眼一瞪怒道:“本……我告诉你了,撞到你是我不对,我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待怎样?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城,放开你的手,待我回来自会来这里找你!” 这个叫廖三的泼皮混混一看高怀远瞪眼,还真是有些犯憷的感觉,但是他这一吆喝,附近一些喜欢看热闹的民众便围了过来,他一看人多了,便立即底气充足了起来,不但不放手,反倒抓的更紧了一些。 “你这厮好生无礼,你撞了老子倒成了老子的错不成?你眼珠子瞪这么大,吓唬你廖三爷不成?实话告诉你,你廖三爷我是从小吓大的!今天你不赔老子这身衣服钱,老子就是不松手你又能怎地? 我说老少爷们儿都看看,这家伙刚才急得跟投胎一般,将我撞了个跟头,还将我给摔伤了,这身新做的衣服也被这厮给扯破了,他不肯赔钱,反倒还想耍横!你们替我评评理,这天子脚下是不是没地方说理了?”廖三泼了起来,对着周围的那些围观的百姓叫道。 高怀远这个气呀!今天他急着找人,可是眼看就要追上了,却被这个泼皮混混给缠在了这里,无法脱身,而他又不太方便拿出腰牌以势压人,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赶紧将态度软化下来,立即又对这个廖三赔礼道歉道:“这位老兄,刚才确实是我不对,我确实是有急事要办,才会不小心将你撞到,还望你多多包涵一下,我现在身上没钱,你在此稍后片刻,待我出城办完事回来,你随我回家拿钱便是,保证不会给你赖账还不成?请先松手,让我去办事吧!” 第二十七章 惊喜(上) “不成!这可不成!你说的容易,出了城你不回来了,我哪儿找你去?要么现在赔钱,要么你就别想走!老子有的是时间,就在这儿跟你耗上了!”廖三一看人围上来的越来越多了,而高怀远的态度也变得软化了许多,于是更加底气十足的折腾了起来,死死的拉着高怀远就是不肯放手。 高怀远这会儿急得冒烟,眼看那个人出城已经有一会儿了,生怕再晚一点,便追不上那个人了,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态度不态度了,终于爆了出来,两眼一瞪怒道:“老子说会赔你便会赔你,你这厮休要啰嗦,快快放手让老子去办事,否则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廖三这会儿仗着人多,以为高怀远不敢给他动粗,而且看到城门处还有官兵镇守,觉得高怀远更不敢当着官兵的面对他动手,于是将脖子一拧,大声叫道:“快来看呀!这个泼皮撞了人还要打人呀!这天底下哪儿有这等道理,大家也都给我帮帮忙呀!可不能让这等泼皮欺负人呀!” 围观的老百姓不知实情,但是看那个泼皮廖三确实一身尘土,衣服也扯了个大口子,样子颇为狼狈,而这个被拉着的大汉看起来这会儿面色不善,却非像是什么善良之辈,于是七嘴八舌的给廖三帮起了腔,指责高怀远的不是。 高怀远真的肺都要气炸了,虽然事情确实是由他而起,但是他这不是有急事要办吗?而且他已经道歉了,赔钱他的钱囊又丢了,这会儿他拿什么赔钱给这厮呀! 急切之中一时间高怀远还真就没了什么主意,这会儿他总不能一拳将这个泼皮给干趴下,然后走人吧!那样的话保不准会激起公愤,反倒弄得他走不脱了! 正在急切之中的他,抬眼从人群头顶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那几个看门的兵卒,于是脑子里面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于是他立即朝远处几个正在朝这里张望的兵卒打招呼道:“诸位兵校,麻烦你等过来一趟!” 几个看守城门的兵卒听到高怀远的高声呼喊,相互看了一下,报着看热闹的态度,分出几个兵卒过来,便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为一个看似像是个队正的小头目拿眼睛眇了高怀远和廖三一眼,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里是城门重地,你等休要在这里闹事,如敢不听的话,看我们不把你等抓起来痛打一顿,再交给临安府查办!” 那个廖三马上便撞起了天屈,朝这几个兵卒告状,说高怀远仗势欺人,撞伤了他也不赔钱,便要走掉! 而高怀远也懒得和这个廖三理论,而是立即从腰间扯出腰牌展现给几个兵卒看了一眼道:“各位兄弟,我今天遇上点麻烦,而且有急事要出城一趟,诸位给我做个见证,请这个廖三爷在这里稍候片刻,待我回来便带他回去取钱赔他!” 这帮看守城门的兵卒天天看着城中人们在城门出出进进,什么腰牌没有见过呀!所以他们也大多都算是有眼光的人,对于高怀远亮出的这个腰牌觉得眼熟,为的那个小头目还识字,一眼看到了高怀远的腰牌是白银所制,上书沂靖惠王府的字样,心中不由一惊,便知道高怀远定是沂王府的差人,而且地位还不低,所以马上便转变了态度,赶紧躬身给高怀远施礼道:“小的不知是大人驾到,多有冒犯,还望大人多多见谅!” 高怀远立即摆手道:“有劳诸位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们替我先招待一下这个廖三,待我回来带他去取钱便是!” 高怀远说罢之后,扭头对廖三说道:“现在有这几位军爷为我担保,你在此等候,待我回来之后赔给你钱便是!你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廖三这会儿也现问题不对头了,眼前这个大汉不知道亮出来个什么东西给当兵的看了一下,这些当兵的对他的态度便立即大变,这说明了什么他很清楚,他也知道这里是临安城,城中有钱有势的人家多了去了,除了平头百姓之外,当官的人家可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而且眼看高怀远很可能就是个官差或者当官的,要不然的话当兵的也不可能对他立即就这么客气,于是态度一下就软了下来,赶紧松开了拉着高怀远衣服的手,连连后退道:“哦?……!这个……这个……今天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吧!我伤的不重,这钱不赔也罢!这位大爷,多有叨扰了,这钱我不要了!” 说着廖三便想转身脚底抹油开溜,但是高怀远却多事,一把拉住了廖三,将廖三推到了几个兵卒面前,说道:“这话是如何说的呢?既然是我撞了你,赔钱也是应该的,你只管在这里等着我好了!待我回来之后,自会带你去取钱赔你的!有劳诸位兄弟了,替我留着这位廖三爷,务必要等我回来!” 几个兵卒一听,哪儿敢不听呀!能巴结上沂王府的差人,也算是他们运气好了,于是几个兵卒上前便按住了试图挣脱的廖三,对高怀远拱手保证道:“这位大人放心,交给我等便是了,大人不是要出城办事吗?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我们替大人招待好这位便是了!” 周围那些围观的老百姓一看事情不妙,于是轰然而散,不少人心道,这一下这廖三算是倒了霉了,什么人不去讹,偏偏要讹一个当官的,这一下倒霉到家了吧!虽然有人不忿,但是也都不愿为廖三这般看上去跟泼皮一般的家伙出头,所以围观的人们立即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廖三被几个兵卒连拉带扯的拖到了大门楼里面,咣当一声便将廖三关到了一个小屋里面,里面传出廖三一连串的哀求声,求这些当兵的把他给当个屁放了拉倒。 高怀远谢过了这几个隶属于侍卫步兵司的兵校,不敢耽搁时间大踏步的跑出了北门,站在北门外的空地上四处张望了起来。 临安城虽然分内外两城,但是因为临安城居住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容纳不下过百万之众的居民,这些年来,不少人在城外也置地,建起了房子,故此城外也有大片的居民区,高怀远站在城门外的空地上,放眼望去之后,到处依旧还是人头攒动,哪儿还去寻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呀! 气的高怀远站在大门外面想要捶胸顿足,真想回去拉住那个廖三胖揍他一顿解解气去,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失之交臂的含义,好不容易他今天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最终却还是没有能追上他,这么偌大的一个临安城里里外外那么大的地方,即便那个人不离开,他又到哪儿去寻他呀! 高怀远这会儿急得简直有些要疯了一般,自从他到这个世上之后,那个人是除了柳儿之外,一个对他有恩之人,自从几年前分手之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了,他对高怀远的大恩大德,高怀远可以说没齿难忘,不说无时无刻都没忘记过,但是却只要在没事的时候,都会想起和这个人相处的那些时日。 一想到那些事情,高怀远便心中澎湃不已,可是这会儿早已是人海茫茫,又让他如何去找呀! 高怀远看着到处攒动的人头,渐渐的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这会儿的这种心情了,仿佛心脏被一支大手攥住了一般,让他觉得苦闷的想要找个地方泄一番,渐渐的他蹲在了北门外的空地上,用一只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旁边离得比较近的人都被地面的震动惊扰,扭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个大汉一脸的苦闷,还以为高怀远脑子进水了一般,纷纷躲到了一旁,生怕招惹到了这个半疯的家伙。 高怀远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之后,心里面充满了失望和沮丧,心想难不成就这样失之交臂了不成,天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他呀! 正在高怀远沮丧的想要撞墙的时候,一个人悄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两条腿落在了高怀远的眼中,高怀远猛然抬起头,一张饱经风霜而且令他朝思暮想的脸落在了他的眼中。 高怀远的心脏仿佛忽然间要被喜悦充实的爆炸了一般,带着哭腔猛站了起来叫道:“师父……” 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人微笑着站在高怀远的面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笑道:“不错,这么多年了,还没忘了你的师父!为师这就安心了呀!” 高怀远赶紧想要给多年不见的三山散人跪下磕头,也顾不得这里正是临安城的北大门了,但是他马上便被三山散人给托住,摇头道:“你我师徒不必拘泥于俗礼,你随我来吧!为师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高怀远赶紧跟着三山散人朝着城外一片僻静之处走去,心里面的那种沮丧感觉早已被喜悦所代替,亦步亦趋的跟在三山散人身后,瞅着他老人家的背影,心里面充满了感激之情。 第二十七章 惊喜(下) 高怀远深知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三山散人所赐他的这身不俗的功夫所致,要不然的话,他估计早就死在了军前,化为了一堆枯骨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山散人这个神龙见不见尾的神仙,居然会突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他想了一番之后,已经可以确定三山散人早已找到了他,故意露出行踪,让他现之后,前来跟踪追寻的,直至将他带出了临安城,才现身出来,和他相见,高怀远还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让师父感到满意,现如今他跑到了临安城里面,在沂王府当了个侍卫头,真不知道三山散人能否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就这么高怀远既充满了欣喜的心情,有颇有些忐忑不安,跟着三山散人快步越过了那些城外的民宅,走入了一片无人的小树林中,才站定了脚步。 “徒儿拜见师父!这些年师父都去什么地方了呀!真是想杀了徒儿了!”高怀远才不管三山散人受不受俗礼所限,看到三山散人停下了脚步之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扑通一声跪在了三山散人的身前,重重的给三山散人磕了三个响头,态度十分的恭敬。 而三山散人也心安理得的受了高怀远这一拜,才抬手将高怀远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带着他走到一块干净的地上,让高怀远坐在他的身边,笑答道:“自从绍兴一别之后,这一晃便是六七年时间过去了!为师也是受你的话所影响,北上游历了一番,去看了看北方的局势!这次回来也是去年中旬,到了绍兴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你在大冶县,待为师拜访过几个朋友之后,跑到大冶县,才得知你小子又跑到了京城为官,这才又到了京城找你! 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长的如此高大威猛,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你的时候,几乎不敢相认你了!不错!颇有些武将之风!为师甚慰呀!” 高怀远这才知道,原来三山散人因为当初他说的蒙古之事,居然跑到了北方去看天下的大势,算来三山散人也算是被他支走的,心中破感到有些愧疚! “都是徒儿不好,将一些道听途说之事信口开河的告诉了师父,害得师父跑到北方数年时间,师父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这次师父到了这里,就让小的侍奉师父一些时日吧!”高怀远非常诚恳的对三山散人说道。 “呵呵!你这个家伙呀!现在说话也学会专挑好听的说了!罢了,今天为师前来找你,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当年所说的事情,为师已经去查看过了! 为师这次北方之行,几乎走遍了所有北方之地,也真正的见识到了你当初所说的蒙古大军的厉害! 令为师感到诧异的是,你小小年纪,当初如何知道那么多蒙古大军的事情的呢?好了,我也不审问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当初不愿说出来,为师今天也不想再问了!”三山散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高怀远,对他说道。 高怀远心中一阵感动,真的有些忍不住想要告诉三山散人他的诡异经历,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个事情说出来也实在太扯了一些,别再吓住了师父,就大大不妙了,对于三山散人,虽然他们两个人相处也只有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但是高怀远却对他有着一种像是对父亲一般的依赖和信任,因为三山散人从未打算从他这里所取过什么,但是却给了他当时最需要的父爱,还有就是他这一身本事,高怀远看待三山散人的感情,其实更有些像是对待他的父亲一般。 “师父,并非怀远有意欺瞒师父什么,而是怀远这身世实在是说出来也无人相信,而且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并无故意欺瞒师父您半点的意思!还望师父相信徒儿!假如怀远有半点歹意的话,甘愿受师父惩罚!”高怀远神色郑重的对三山散人说道。 三山散人看着高怀远的神情,从他眼中看得出高怀远确实有难言之隐,并非是要故意隐瞒他什么,于是摆手道:“你莫要解释什么了,既然为师当初能收你为徒,便看出你的本质不坏,对你为师是放心的!并非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这次为师到北方游历了一番之后,才现当初你告诉为师的那些事情果真属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宋人只知金人野蛮,但是当为师看过了那些蒙古蛮子的所作所为之后,才知道这个世上什么叫做真正的野蛮! 你当初对天下大势的分析一点不错,蒙古人的大汗铁木真果真乃一世枭雄也,这些年来,他率军南征北战果真如你所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是他的所作所为也堪称野蛮到了极致,所过之处烧杀劫掠,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臣服于他,都成为他的敌人! 现在为师已经彻底相信你当初的话了,假以时日之后,蒙古国定会成为我们宋人的最大敌人的!他们的贪婪已经无法形容,假如有朝一日让他们灭掉金国之后,那么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要是我们大宋了! 为师之所以会感到好奇的就是你当初那么小的年纪,居然能看出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后的天下大势,这次为师去印证之后,才知道,你所说却非危言耸听,所以这也是为师这次回来要见你一面的缘故! 本来为师早年早已不愿过问世事,但是眼下看来,为师还是要出来走动一下,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汉人做点事情了呀!” 高怀远点点头道:“原来师父真的是去了蒙古国了,这一趟师父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呀?徒儿真想不出师父如何能自有出入蒙古草原的,想必师父也定是遭遇过不少危险吧!可否给徒儿讲讲师父这些年的经历呢?”高怀远这会儿真的对三山散人的这些年的经历十分感兴趣,于是开口对他问到。 “说来话长,还是你先给为师讲一下你这些年来的经历吧……” 第二十八章 失踪(上) 师徒二人在林间促膝长谈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之后,高怀远才一身轻松的走出了林子,穿过城外的民居,再一次回到了北门,而他师父的身影则再次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但是高怀远却并不感到遗憾,没有人知道他师徒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一个人却正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一个小屋子里面四处乱转,简直有些哭天无泪的感觉,懊恼的不住用巴掌抽打着自己的脸,大骂自己有眼无珠,居然会看走了眼,想要讹一个当官的钱财,这会儿被关在这里,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呀! 廖三简直后悔的想撞墙,平日里他虽然游手好闲,但是却没惹出过什么大麻烦,但是今天他却鬼使神差的得罪了刚才那个大汉,直到被这些兵校看起来之后,好一通哀求,才有人告诉他他今天找错了人,刚才那个大汉居然是殿前司的人,而且还是沂王府当差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算是瞎了他的狗眼,耽误了人家公事,这次不知道会受到何等惩罚呢! 廖三越想越怕,几乎什么后果都想到了,脊杖?刺配?充军?抑或是干脆杀头?结果是越想越怕,这会儿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大小便失禁的感觉,腿肚子软的几乎站立不起来了,他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度过了仿佛比一年时间还长的一个多时辰。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走进了北门,几个兵校还在那里翘企盼着,一看到高怀远信步走向他们,这些人立即都露出了巴结的笑容,纷纷抱拳给高怀远施礼。 “多谢诸位兄弟帮忙,为兄弟我解了围,要不然的话,真就耽误了大事了!在下姓高,眼下在沂王府当差,今晚兄弟做东,找个地方和诸位兄弟小酌几杯,还望诸位赏脸!”高怀远这会儿的心情着实不错,大方的约这帮守门兵校一起喝酒,答谢他们,今天幸好这些人帮忙,拦下了那个泼皮,要不然的话,他真可能会和师父失之交臂了!因为今天三山散人明显有考验他的意味,就是想现身,看看到底高怀远还记不记得他,另外到底会不会持之以恒的追寻他。 如果刚才高怀远走到北门不出去的话,可能三山散人也就不再会现身,而是会选择飘然离去也说不定了! 所以高怀远十分感激这几个守门兵校,故此才会邀请他们一起喝酒,答谢一下他们。 几个兵校一听,立即连连点头,他们倒不是想接受高怀远的酬谢,而是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巴结个朋友的机会,于是高怀远就近点了一个中档的酒楼,约好了时间之后,让几个兵校将那个廖三放出来,跟他走。 “高大人不是真的要赔钱给他吧!这厮我等看准是一个泼皮,想要趁机讹您俩钱,您大可不必为此认真,干脆小的们帮你打了他算了!”那个小头目讨好的对高怀远说道。 “无妨,今天高某高兴,而且也确实是撞倒了他,是我有错在先!只管让他跟我走吧!现在时间还早,一会儿我先去酒楼恭候诸位好了!”高怀远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个事情了。 不多时吓的半死的廖三被兵卒给带了过来,一看到高怀远,这厮便腿一软便要给高怀远跪下,口中叫道:“官爷饶命,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冒犯您老人家了!您就放过小的吧!……” 高怀远一把拖住了他,笑道:“废话少说,既然如此,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我现在回家给你取钱去便是,绝不骗你!” 廖三哪儿敢还跟着高怀远去讨钱呀!赶紧说不用了,这会儿他只求赶紧开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行了,哭丧着脸,不敢跟高怀远走。 高怀远立即怒道:“大胆!我刚才既然说了,回来带你去取钱,岂会骗你,你怕个什么?是老子的错,老子就认,省的落得你一个闲话,说我以势压你!再敢啰嗦,看我不收拾你!” 要么说了,高怀远有的时候还真是有些认死理,非要带这个廖三去拿钱给他,把廖三吓的够呛。 廖三看高怀远不似要将他送官,像是真的要去给他取钱赔他,哭丧着脸道:“官爷,小的不要行不行?” “不行!休要耽搁我的时间,跟我走吧!”高怀远一瞪眼,上前抓住了廖三的胳膊,和那些兵卒打了个招呼之后,大步朝他的住所走去。 廖三感觉到手腕仿佛落到了老虎钳里面一般,知道自己挣不脱,也不敢硬来,只得被高怀远一路拖着朝前走,一边走一边给高怀远告罪求饶,生怕高怀远修理他。 高怀远听着这厮喋喋不休的告饶声,气乐了起来:“你这厮刚才还死活不让我走,非要我赔钱给你,现在某人要赔钱给你,你却又不敢要了,这岂不是笑话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因此修理你的,高某言出必行,说赔钱给你便会赔钱给你!你现在给我闭嘴!” 廖三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高怀远朝他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走来,廖三渐渐的放心下来,高怀远带他走的方向既不是官府,也不是殿前司的方向,而且高怀远脸上并无怒色,似乎还很高兴,这才稍微放心一些,眼看走到了内城附近之后,廖三看到高怀远带他走入一个小巷,忽然道:“原来大人是在这里住呀!真是巧了,小的也就在附近住,和大人这个巷子不过几十步远,子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高怀远带回来一个人,于是便要上前打招呼,但是高怀远立即吩咐他道:“若虎回房给我取一贯钱,给这位兄弟!” 李若虎二话不说,立即取来了一贯钱递给了那个廖三,也不清楚这厮是做什么的。 “多了多了!这太多了,小的这身衣服也就值个几十个大子,用不了这么多!大人给多了呀!小的怎么能讹大人您呢?”廖三一看高怀远还真是要赔钱给他,可是看到这么多钱,又不敢接了,赶紧推辞不要。 “你只管拿去吧!今天大人我高兴,权当赏给你了,以后休要再在外面讹人,再让我见到你欺负人的话,到时候我定不饶你!你只管接了去吧!”高怀远挥手道。 廖三这个感激呀!他这辈子还真是没见过当官的居然不欺负老百姓的,看来今天他遇上了个好官,于是赶紧连连道谢,接过了钱之后,不敢在打扰高怀远,告辞之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李若虎问罢之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结果笑了个前仰后合,连说高怀远厉害,天底下这么赔钱给人家的,他倒还是一个呢! 高怀远看了一下柳儿不在院子,问了李若虎之后才知道柳儿没事出去逛街,想买一些东西,也就没有在意,拿了些钱放在身上之后,给李若虎交代了一声他的去除,便又出门朝酒楼而去。 他自从到了临安城之后,还从未如此开心过呢,他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临安城遇上他的恩师,一番长谈之后,他便又多了一个巨大的助力,所以今天他的心情可以说好的没办法,走起路来都觉得轻飘飘的。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请那几个侍卫步兵司的兵卒喝酒了。 待到他到了约定的那个酒楼之后,几个当差的兵卒已经换了衣服赶到了这里,并且找了一间单间,只等高怀远过来了,本来他们还有些忐忑,觉得不会被这姓高的忽悠了吧,他一个沂王府侍卫,比他们的身份高出来不少,犯不着跟他们这么客气,但是又不敢不来,宁可高怀远忽悠了他们,他们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得罪了高怀远。 当看到高怀远到了这里之后,几个兵卒才放心下来,心里面很是高兴,暗赞这个高侍卫果真是个信人,没有骗他们空欢喜一场。 这些人都是军中比较低级的兵校,对于酒菜不太讲究,高怀远便吩咐店家整一桌他们拿手的好菜就行,大鱼大肉的上来让这些人吃个痛快。 一场酒喝的不到一半,高怀远便和这帮兵校们混了个烂熟,别看高怀远现在动不动就见的是大官,但是真正喜欢相处的还是这些普通人,和这些人打交道,不用费什么心思,他之所以要请这些人吃饭,一是高兴,要答谢一些他们,另外就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也真觉得有些闷坏了,想要利用这种方式放松一下心情。 通过和这帮侍卫步兵司的兵校们的交谈之后,高怀远又对临安城中的军事系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而眼下的这种情况,恐怕还是要和当初北宋覆灭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第二十八章 失踪(下) 南宋兵制不同于北宋,虽然基础还是建立在北宋兵制之上,但是由于北宋覆灭的时候,禁军系统已经崩坏,原来的禁军基本上已经不复存在,南宋的主要作战力量已经是各地的驻屯大军。 而北宋的三衙制度也基本丧失,虽然名义上驻守临安的兵马还称之为三司,但是这个时候的三司已经不再统管全**队了,而成为了一个和其它驻屯军平行的机构。 本来作为京城的临安,应该是三司并立,也就是说要有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同时驻守临安才对,但是前些年韩侂胄动开禧北伐的时候,侍卫马军司被调往了建康,准备出兵北上攻打金国,后来开禧北伐失败之后,侍卫马军司便留在了建康,成为了驻守建康的一支驻军,临安城只剩下了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两司。 而高怀远是属于殿前司一系的,主要负责内城以及重要官府的守卫,同时还驻守于临安附近的一些州城,系统比较庞大,兵马数量也比较多,周边归属于殿前司统驭的兵马数量大概有七万人左右,是守御京城的一支重要力量。 和殿前司比起来,侍卫步军司规格和规模等级都要低于殿前司一格,步军司都指挥使也要比殿前都指挥使低不止一级,所以一般情况下,殿前司的人都要压步军司一级,地位比步军司要高出不少。 但是侍卫步军司这边兵力也不少,他们总共有兵马大致两万人左右,全部驻守于临安城,但是主要负责外城的守御,另外还协助临安府做一些维护地方治安的工作,所以两司现在职责比较分明,殿前司主管内城,步军司主管外城,平时双方打交道不多。 像今天这种两个系统的人坐在一起喝酒的情况,在低级军官之中是不算多见的,而高怀远以前没时间也没机会和侍卫步军司的人打交道,今天遇上了这个机会,于是便想和他们攀交一下,回头有机会和步军司这边的当官的混熟一些,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用上他们呢! 在和那个领头的马都头交谈之中,高怀远对侍卫步军司的构成也了解了个大概,以前他不太清楚这个事情,问罢了之后,才知道侍卫步军司这支兵马,总共被编为五军,以前后左右中编成五军,分驻各面城墙,像北门这里这些兵卒,便是属于步军司前军统管。 弄明白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也就对临安府的军队构成全部搞明白了,这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联合构成了京畿地区的防御力量,也是保护朝廷皇族的亲兵系统,算是皇上的近卫军。 而眼下史弥远之所以会如此大权在握,什么事情都敢做的主要原因,便是他控制了殿前司这支军事力量,而夏震正是史弥远的亲信手下,要不然的话,皇权也不会旁落在史弥远手中,这厮真是有恃无恐呀! 高怀远一边和这帮人喝酒说笑,一边心里面在暗自合计,假如有朝一日贵诚被史弥远扶上皇位的话,以史弥远的作风,他定会牢牢控制住朝政大权,将贵诚架空,继续他的呼风唤雨的生涯。 假如贵诚想要从史弥远手中讨回权利的话,除了政治上的斗争之外,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还是在军事上,贵诚必须要先取得临安城里面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的效忠才行,否则的话,他即便想动一下史弥远,也只会投鼠忌器,干瞪眼拿史弥远没办法。 想到这里,高怀远心中一动,假如事情照着历史展的那样,史弥远将贵诚扶上了皇位,那么接下来便会出现史弥远彻底把持朝政的黑暗时代,在他死前,贵诚都将成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而且目前看来,历史并未因为他的出现,而背离原来的走向,一切还是在照着史弥远设计的那样正常展,唯一变化的就是又多了他这个帮手罢了! 而现在高怀远有一个优势是史弥远所想不到的,那就是他高怀远很清楚历史的走向,史弥远却不清楚,史弥远更想不到的是,高怀远虽然现在被绑在了他的战车上,但是从一开始,高怀远便将史弥远视为敌人,只要等到贵诚上位之后,便是他们决裂之时! 而到了那个时候,高怀远想要帮着贵诚夺回皇权的话,再做准备显然就已经晚矣,临安的军政大权都落在史弥远手中,他和贵诚到那个时候再想钻进去夺取兵权,基本上来说没有什么可能性了!到时候等于他们要赤手空拳的和史弥远争权,基本上可以说毫无胜算。 所以高怀远暗自琢磨,如果他想帮着贵诚,辅佐贵诚重振汉唐雄风的话,那么现在恐怕就该做准备了。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天南海北的神侃,一直闹腾到了戌时将尽,高怀远才站起来准备结束这次饮宴,但是还不待他说话,一个人便冲了进来,高怀远抬头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原来冲入他们房间的正是李若虎,而且看他神色十分紧张,于是赶紧问道:“若虎你怎么找到这里了?可是生了什么事吗?” 李若虎看了一下房间里面在座的那些人,立即点头道:“少爷!柳儿姐到现在都没有回家,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已经在街上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多遍,可是还未能找到柳儿姐,这才跑来找您!” 高怀远一听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急道:“柳儿是何时离开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李若虎一脸愧疚的低头答道:“柳儿姐中午过后便出来了,她离家的时候说是想到街上看看,本来二虎要陪她去的,但是她说很快就回来,可是小的一直等到天黑,柳儿姐也没回来,于是便出来到处寻找,都没找到柳儿姐!” 高怀远闻听神经一下绷紧了起来,这种事情他也没有料到,于是起身对屋里面的人告罪一下,将李若虎带出屋子之后急忙问道:“醉仙楼呢?纪先生哪儿都找了没有?” 第二十九章 天罗地网(上) 李若虎点点头道:“找过了,少爷离开家出来的时候,我便也出来找了,那些地方都说没见到柳儿姐!现在咱们的人都已经调动起来了,正在四处寻找柳儿姐,小的这才来通知少爷的!” 高怀远觉得头猛的一下大了三圈,按理说他自从到了临安之后,便对自己的一举一动约束很严,同时对柳儿和李若虎这些跟着他的人要求也都很严,基本上在临安城除了肖凉一事外,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没有人会寻他的麻烦的! 但是柳儿为何突然间便失踪了呢?按照柳儿的性格和作风来说,她从来都不会擅自行动,离开家很长时间的,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高怀远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因为假如柳儿没有遇上麻烦的话,这个时候定会早已回家为他做饭去了!眼下他可以确定的是柳儿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抑或是什么危险,被人限制了自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你立即去安排咱们的人,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务必要尽快将柳儿找到!实在不行,就到临安府报官,请临安府帮我们找!”高怀远强行稳定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对李若虎吩咐到。 李若虎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酒楼,高怀远也想给那些步军司的人打个招呼,也立即出去寻找柳儿的下落,但是一转身,看到那个步军司的马都头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脸的关心对他问道:“敢问一下高大人可是家里面遇上什么事情了吗?可否告知兄弟,看看我们兄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如何?” 高怀远本来开口想要回绝这个马都头的好意,但是张开了嘴之后,忽然又想到像马都头这帮人都是常驻临安城的步军司的官兵,对临安城各种情况肯定十分熟悉,而且地面上关系也多,消息更是要比他灵通许多,说不定还真是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件事是关乎柳儿安全的大事,高怀远也不敢托大,毕竟这里不是大冶县他那一亩三分地,假如柳儿生什么不测的话,他会懊悔终身的!所以现在他必须要调动能调动的所有力量,去寻找柳儿的下落,而马都头这帮人无疑也能为他提供相当的帮助。 于是高怀远赶紧谢道:“多谢马兄弟了!实不相瞒,今天下午我的丫鬟……哦!不是!应该是我的侍妾上街购物,直至现在也未回家,所以家里面的下人跑了通知我!我正想和诸位兄弟告辞,去找她呢!假如马兄弟你们有办法的话,不妨就再给高某帮一下忙吧! 我这个侍妾对我曾经恩重如山,假如遇上什么不测的话,高某将会懊悔终生的!只要能找到她,高某定会重重答谢各位兄弟的!即便令我倾家荡产,高某也在所不惜!”高怀远本来想说柳儿是他的丫环,但是一想这么说不够分量,干脆将柳儿说成了他的侍妾,这么说会更让马都头这些人重视。 马都头闻听之后,赶紧抱拳答道:“高大人客气了,今天能认识高大人,是我等兄弟的福气,你这么瞧得起我们这些弟兄,我们弟兄已经甚为感激大人了!旁的不说了!您的事情就是我们兄弟的事情,高大人初来临安时间不久,这么找不是办法,我们这帮弟兄也都算是在临安城呆了很多年了,这点忙我们一定会帮的!高大人不要急,先给我们弟兄说说您那侍妾长的样子吧!” 高怀远听罢之后连连道谢了一番,赶紧将柳儿的身材相貌给马都头这帮人详细描述了一番。 “娘的!我想起来了!这段日子临安城确实出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年前半个多月的时候,临安城就开始生了多次年轻女子丢失的事情!报到临安府之后,到现在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倒是听说还是时有年轻貌美的女子会莫名其妙失踪!”这个时候听说这件事的一个军兵忽然骂了一句,接口说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马上便头大了起来,这种事情他平日里久在沂王府当差,还真是没有听说过,如果照这个军兵所说的那样的话,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人贩子所为,像这种案子,不光是临安府会生,在这个年代,人口买卖也是一个大市场,许多地方都会有这样的歹人,专门绑架、诱骗美貌少女,然后运到远地方去卖给私人妓馆,充当妓女,甚至会通过海上或者边境,转卖到别国去给人做小妾!而各地官府虽然对这种事情也进行打击,但是一般情况下,这种行当里面官匪勾结,很难有个什么结果! 而眼下以他在临安城的这个情况,一般不会有人专门寻他或者柳儿的麻烦,很可能是柳儿遇上的就是这种绑架少女的人贩子了! “那么诸位在临安城比高某要熟,可有什么好办法,尽快将我那侍妾找回来吗?”高怀远急忙问道。 “高大人先不要太着急了!这件事刚刚生,料定如果真是您的侍妾遇上了这种事情的话,也不会立即被转运出临安城的!外城正好是我们侍卫步军司负责,各个城门都是我们步军司的弟兄负责看守,晚上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想必那些歹人也将人运不出城去,我们还有时间办这个事情! 我看这么办吧!这件事我们弟兄管定了,我有个堂兄乃是虎翼营正将!负责外城四门把守之事,我现在就去找我那堂兄,让他帮忙在四门盯紧,另外派人去码头上找弟兄帮忙也盯着,无论如何只要人还在临安城,就不能让他们将人运出去! 高大人您也只管去忙,看看还能找什么人帮忙,不行的话,就找临安府,让官方也出面,四处查询一下,这件事我们还是分头去办的好!”那个马都头开口给高怀远出主意道。 高怀远这会儿有些慌了手脚,即便是在千军万马的军前,他也没这么紧张过,但是今天他却完全有些不知所措了,听了马都头的话之后,他赶紧连连道谢,心道这真是遇上了贵人了,今天要不是认识了这帮人的话,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于是高怀远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今天的事情就麻烦马兄弟了!回头待这件事完了之后,兄弟定要重重的酬谢诸位,而马兄弟要去找你那堂兄,如此空着手过去也不是办法,我这里有些钱,马兄弟先拿去打点一下,不够的话,让兄弟去望天巷找我取用便是!这种事情我知道是花钱的事情,你不必推辞!多谢马兄了!” 这个马都头一看高怀远如此说,也不推辞了,将高怀远手中的那些钱接了过来道:“既然如此,兄弟也不客气了,说什么也要帮高大人找到你的爱妾不可!告辞!”说着马都头便带上他的人呼呼啦啦的冲出了酒肆,开始忙活着为高怀远找人去了。 而高怀远也不敢耽搁,想了一下之后,立即飞奔临安府的府衙,到那里报官,请官方也出面找寻柳儿。 临安府当值的人一听说他是殿前司的人,也不敢压下不办,立即召集府衙的那些当值的差役,赶他们到街上,去帮忙查找,让高怀远回去等候消息。 高怀远看看已经到了半夜,有心也去找柳儿,但是一想自己在临安城也不熟悉,这么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根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合计了一下之后,只得先回自己的住处等候消息。 一夜的时间过去了,高怀远这一夜之中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整个晚上屁股都没挨一下椅子,更不要说是睡觉了,就这么在屋子里面来回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期盼着传来找到柳儿的消息,但是直到天光放亮,也没有任何有关柳儿的确切消息传来。 直到天光放亮之后,醉仙楼那边的贾奇派来一个人通知高怀远,这一夜之间,他们几乎调动了醉仙楼能用的所有人力,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柳儿,现在正想办法,动更多的人手去继续查找,请高怀远不要太着急。 高怀远差点没气晕过去,本来昨天他满心欢喜,现在却因为柳儿的失踪,令他的心情跌入了冰窖一般,柳儿好好一个大活人,仿佛忽然间就人间蒸了一般,没了任何音讯,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呢? 眼看天色已亮,高怀远想到虽然出了这档事情,但是贵诚还在王府等着他过去,于是只好派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李若虎去了一趟王府,为他告假两天,专门处置这件事情。 随后他派出随行的二虎去了一趟临安府衙门,问一下那里的情况,但是很快传回来消息,说临安府现在已经积累了这样的案子多达十多起了,眼下还没有任何进展。 “娘的!这官府的人都干什么吃了?生了这么多案子,居然还毫不紧张,依然照样生!”高怀远一拳便将堂屋里的一张桌子打了个大窟窿,桌子的碎片顿时撒了一地。 第二十九章 天罗地网(下) “少爷,外面有个人早晨就伸头伸脑的在咱们门口转悠,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二虎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对暴怒中的高怀远小声禀报到。 “什么人?去看看他是干什么的!”高怀远没好气的答道,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继续琢磨着柳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揪心不已。 他不知道柳儿犯了那路神仙的不是,从跟着他起,就连连出事,早在绍兴的时候,家中老大高怀亮便曾经以图对她不轨,到了老二高怀仁,照样还是想占柳儿的便宜,走在绍兴的大街上,也遇到过纨绔子弟的轻薄,柳儿确实越来越漂亮了不假,但是也不至于总出这样的事情吧!高怀远这会儿忽然很后悔将柳儿带到临安,假如当初他坚持自己的意见,将柳儿留在大冶的卧虎庄的话,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正在后悔的时候,二虎从院子外面带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对高怀远施礼道:“小的廖三拜见高大人!” 高怀远抬起头看了一下,只见廖三一脸的谨慎,站在门前正朝他施礼,但是这会儿他心情很烦躁,没好气的答道:“原来是你,你又来做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有事在身,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高怀远这会儿哪儿有闲情和这样的泼皮打交道呀! 但是廖三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心说道:“高大人!小的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昨日见到了高大人之后,觉得高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也是个信人!赏了小的那么多钱!小的回去之后一夜都觉得心有不安!今早本想特来向高大人道谢,刚才听到一些事情,小的觉得搞不好能给高大人帮上点忙!” 高怀远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一下廖三,见到今天廖三穿的倒也朴素,收起了泼皮的那副神态,看上去倒也像是个好人了,其实昨天他赏廖三钱,也是因为见到了师父,一时高兴而为,没想到在廖三眼中,却成了个守信的好官! “小的知道大人瞧不起我们这样的泼皮,但是小的也算不上是坏人,只是有心想要报答一下高大人罢了,并没有其它什么意思! 小的一早过来,在外面听到了大人和手下的话,觉得保不准小的能给大人帮点忙也说不定!毕竟小的在临安城地面上比较熟悉一些!”站在门口的那个廖三看到高怀远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意味,于是赶忙又出言解释。 高怀远这才想到,刚才自己站在院子里面脾气,吩咐人找柳儿的事情估计是被这个廖三听去了,忽然又想起来廖三的身份,他昨天就看出这家伙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面又是微微一动,想到像市面上这样的泼皮混混,一般情况下反倒是消息最灵通的人物,而且这些家伙混迹于街市之中,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能接触到,而且交际一般很广,保不准这家伙真的能给自己帮上点忙也说不定呢!而且前世的时候,他们当警察的办案,也会经常找一些地痞打听消息,往往比他们自己去查,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想到这里,高怀远立即站起来,招手将廖三请入了堂屋,对他说道:“多谢了,刚才高某心神不宁,说话不好听,还望这位兄弟多多包涵! 我们现在也算是不打不成交了,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廖兄弟给高某帮帮忙了! 不瞒廖兄弟,昨日你随我回来的时候,我的侍妾正好上街购物,居然莫名失踪了!以至于让我心急如焚,已经派人找了一夜了! 想必廖兄弟一定在市面上消息十分灵通,假如廖兄弟有意为高某帮这个忙的话,那么高某定会记在心中,改日一定厚报于你便是!” 廖三进屋就看到了被高怀远打烂的桌子,心里面突突跳了几下,心道好险呀!昨天自己居然扭着他不放,幸好他是个好人,没有当场修理自己,要不然的话,看这架势,自己只要挨他一拳,这后半辈子就基本上要在床上躺着过了!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廖三赶紧摆手道:“大人言重了,廖三今日过来并非想要图些什么的!而是感念大人昨日能那样对待小的,才来想报答一下大人!这件事小的不敢说一定能帮上忙,但是小的会想尽办法去帮大人寻人的! 别的小的不敢吹,这外城一带不少地方小的都熟的很!而且小的的朋友不少,我这便去多找些朋友帮着打听,这段时间临安城确实出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只要他们敢在这里做,那么就没打听不出来的!至于厚报小的就不求了!小的也知道,这辈子这么混下去不是个法子,假如小的能给大人帮上点忙的话,只求大人以后遇机会,给小的指条出路就足矣了! 小的这便立即去查访这件事情去!” 说罢之后,廖三给高怀远弯腰抱拳,扭头就想出去忙活,被高怀远开口叫了回来。 “廖兄弟慢走!高某多谢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高某也就答应你,不管你这次能否帮我找回来我那侍妾,只要你尽力去做,高某别的事情答应不了你,但是却可保你这辈子吃喝不愁却没问题!有劳你了!”高怀远拍胸脯答应了廖三。 现在他是有病乱投医,只要能调动的力量,他都要调动,毕竟这临安城茫茫人海,想很快找到柳儿,不使出点手段是不行的! 送走廖三之后,高怀远觉得这么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外城是侍卫步军司所负责治安的区域,他眼下只认识个马都头,只靠马都头那几个人,他不太放心,他觉得很有必要,利用一下他眼下的身份和地位,去找找步军司的上层想想办法,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低调了,找到柳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三十章 侍卫亲军步军司(上) 侍卫步军司的官衙设在临安城北门附近的一条大街上,高怀远手持拜贴,带了二虎捧了一个长长的锦盒,走到了侍卫步军司官衙大门前面。 有当值的守卫立即拦下了他们,对他问道:“这里是步军司重地,闲杂人等莫要闯入!快快离开!” 高怀远将腰间的那块银质腰牌掏出来展现在拦路的守卫眼前道:“我乃殿前司御龙直辖下沂王府侍卫总管、武经郎高怀远,今日有急事,想求见都指挥使方大人一面!烦劳这位兄弟代为通禀一声如何?” 说话间便将一串钱塞入了这个拦路的守卫手中。 守卫一听高怀远是殿前司的人,而且还是沂王府侍卫总管,于是也不敢太过小看了他,而且高怀远很识趣的先给他塞了钱,这面子怎么也不能不给,于是验看了一下高怀远手中的这个腰牌,确认无误之后,又打量了一下高怀远,看他身穿绿色武职常服,于是点点头道:“原来是高虞侯呀!久仰!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给大人通禀一声,看看方大人是否在里面,等一会儿给您回话!”(虞侯一般情况下并非官职,而是对一些权贵侍从的尊称,比如水浒传上的路谦就被称作路虞侯!) 说罢之后,这个军兵便收起了那串铜钱,转身交代了一下一起当班的弟兄,进了步军司府中。 结果高怀远站在步军司门前,等到了日上三竿,那个进去通禀的军兵才出来说道:“对不住了高虞侯,我们都指挥使大人现在公务繁忙,不便接待高虞侯,方大人说请高虞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高怀远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这个姓方的家伙架子还真是不小,他来求见,居然直接给了他个闭门羹吃,要不是有求于他的话,高怀远还真想拂袖而去,但是这里是人家步军司的地头,不买他的帐,他也没办法,硬闯进去,那是找死,保不准事情闹大了,柳儿救不了他也折进去了! 高怀远苦闷的在步军司衙门门口转悠来转悠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眼看又是半天过去了,柳儿的事情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于是他又晃到了门口,对刚刚换班的另几个兵卒抱拳道:“诸位兄弟,我乃殿前司御龙直辖下沂王府侍卫总管高怀远,今日有要事求见一下方大人,请各位烦劳再给通禀一声,多谢诸位了!这是高某一点心意,诸位不当值的时候买点酒喝吧!麻烦各位了!我确实有急事要尽快见一下方大人!拜托拜托!” 说着高怀远给这四个当差的兵卒一人塞了一张一百钱的交子过去,这个敲门砖可算是够重了,几个看门的一看,人家出手这么大方,于是也不回绝,立即分出一个人,跑进去朝里面通报。 过了一会儿之后,当兵的跑出来道:“方大人有令,请高虞侯进入!请跟小的来吧!” 高怀远立即从二虎手中接过了那个长锦盒,捧在手中跟着那个兵卒赶紧进了步军司,绕过前面的大堂之后,来到了中间院子里面的一个小客堂之中,安排高怀远在这里坐下等候,又有人过来给高怀远送了一杯茶。 高怀远坐在这个屋子里面如坐针毡的又等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身穿绯色官服腰配鱼袋的中年武官出现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只见这个人身材不算太高,但是却显得十分魁梧,一看就知道也是个武将,方脸络腮胡子更是衬托的这个人很是威武。 高怀远听到脚步声之后,便立即站了起来,等着迎接,一看到这个人,便立即确定此人就是方书达,正是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 “下官高怀远参见方大人!冒昧前来叨扰方大人,还望方大人多多见谅!”高怀远腆着脸赶紧对来人躬身施礼道。 方书达定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怀远,他今天确实有些忙,本来一次听说高怀远求见的时候他便没打算接待他,命人出去打走他,但是后来又有人过来通禀,说这个姓高的口称有急事,非要求见于他,觉得很是厌烦,但是想一下这个姓高的是殿前司的人,而且在沂王府当差,也不便太过得罪了他,故此才将他暂时请入府中奉茶等候,这会儿他忙完了之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等着他呢!于是便过来看看高怀远到底是何人,找他要做什么。 “嗯!你便是沂王府侍卫总管高虞侯吧!失敬失敬!本官今日很忙,多有怠慢了!不知高虞侯找本官又有何要事呢?不妨直说吧!”方书达不冷不热的对高怀远说道,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高怀远当然看得出方书达的心思了,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棵葱看,像他这样的官,在京城里面太多了,要是都这么直接闯来求见的话,还不把人给忙死呀!所以高怀远也不着恼,赶紧躬身请方书达进来之后再说话。 方书达看高怀远态度还算不错,于是耐住性子走入客堂,在上手位子坐下,这个时候高怀远赶紧捧起他随身带来的那个长锦盒道:“下官今日确有急事想要求方大人帮忙!也知道如此冒昧前来打扰方大人,十分不应该!耽误了方大人的宝贵时间了! 这是下官这次过来带的一点心意,请方大人先过目一下再说吧!” 现在这个时代,求人办事没空着手就去的!所以高怀远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见面就提要求,请人帮忙,所以敲门砖还是要先拿出来的,要不然的话,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会被人家赶出去了! 方书达看了看高怀远手中的这个长长的匣子,不知道高怀远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们二人素不相识,这个姓高的来求他什么呢?可是刚见面,他也不便立即将高怀远赶出去,所以点点头让手下将高怀远手中的这个长匣接了过去,放在了他的面前。 “高虞侯客气了!有事的话尽管说好了,这么做就见外了!”方书达斜眼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这个匣子,并没有立即伸手去打开来看,而是对高怀远说道。 “大人!还是请先看一下这个东西吧!下官听闻方大人乃好武之人,刀法出众,喜欢收藏各种名刀!不妨先看一下下官这个东西吧!”高怀远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他的请求,而是再次请方书达打开匣子看一下。 方书达这下大致猜出来了高怀远所送的东西是什么了,于是忍不住抬手打开了面前的这个长匣子,于是里面的一把带着鲨鱼皮刀鞘的弯刀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方书达的眼睛立即瞪大了起来,倒不是因为这把刀的装潢有多华丽,而是他也是使刀的,当今世上不说什么刀都见过,起码对刀来说,他是个内行,但是今天打开匣子之后,他还是立即被这把刀的式样给吸引住了,因为这把刀不似这个时代常见的那种手刀,刀鞘要窄一些,而且刀身很长,刀柄也长于普通的手刀,刀身弧度更大,虽然刀鞘外面是鲨鱼皮包裹,但是整把刀装饰并不华丽,刀愕、刀柄都为黄铜所铸,刀柄上缠的也是普通皮索,用来防滑,给人的感觉是朴实无华,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方书达一下就被这把刀给吸引住了,立即将刀从匣子里面取出来,捧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后右手抓住了刀柄,左手拇指一按刀鞘的绷簧,只听一声脆响,嘎嘣一声便将这把刀从刀鞘之中拔了出来。 “好刀!这把刀真是漂亮!好刀呀!”方书达拔出刀之后,当看到刀身上那些流云一般的花纹,立即失声叫道。 “此刀名乃流云弯刀,是下官无意中所得之物,下官听闻大人爱刀,今日前来特意将此刀带上,献给大人!不知道大人可是喜欢吗?”高怀远在下面站着,出声对正在凝神观看此刀的方。 “喜欢!喜欢!真是把难得的好刀呀!这种刀的式样我还是一次见到,刀头比较重,肯定十分适合劈砍,而且铸此刀者,绝对是个大匠,如此花纹也只有百炼精钢才能打制出来,还有这把刀弧度过常见的宋刀,刀身狭窄,但是刀背却厚重,虽然方某一次见到此刀,但也看出,此刀威力绝对不小!不错!哦!流云弯刀!真是刀如其名呀!”方书达拿着这把刀爱不释手的说道,神情中露出了一丝狂热。 高怀远心里面终于安稳了,在这段时间里,贾奇利用醉仙楼的情报系统,将京城里面不少达官贵人的资料收集汇总了起来,包括他们的年纪喜好等等,都详细列出,正好方书达也在情报收集范围之内,高怀远就是看罢了贾奇给他的资料之后,得知方书达有这么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搜集各种名刀珍藏,于是这次情急之下,才取了一把卧虎庄特产的上好流云弯刀,一起带了过来。 第三十章 侍卫亲军步军司(下) 这个敲门砖果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方书达看到了这把流云弯刀之后,把玩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将刀还回鞘中,脸上露出了笑容,对高怀远笑道:“高虞侯真是客气了,你我刚刚认识,便送给我如此一把好刀,方某真是好生惭愧呀!既然高虞侯将此刀送给了本官,那么方某就厚颜收下了,多谢高虞侯! 但不知高虞侯今天来找方某,可是有什么要事想让本官帮忙吗?有话不妨只管说来好了,只要不是什么要方某违规之事,都可说来,本官尽量帮忙就是了!” 都是明白人,方书达收了高怀远这份厚礼之后,自然知道人家不会白来送他一把好刀的,肯定是有事想求他帮忙,所以既然收礼了,就该问问人家有什么要求没有,但是他也打下了伏笔,就是不能是违规之事,省的话说满了,咬住手不好推脱。 “多谢大人!下官今天确实是有事相求大人!而且定不会让大人为难!事情是这样的……”高怀远赶紧上前两步,走到方书达面前,将昨天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方书达。 方书达听罢之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道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姓高的爱妾突然走失了!而且看来这个姓高的还是个性情中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惜如此厚颜的前来求见自己,颇有点让方书达感到诧异。 “难道高虞侯找本官,就是为了这件事吗?这件事貌似高虞侯应该去找临安府吧!这种事情并非我们步军司所辖范围呀!”方书达犹豫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都指挥使大人,不是下官故意要来麻烦大人,昨日下官已经到临安府报官了,但是那边却毫无进展,这段时间来据说临安城连女子失踪事件,但是有关的查案却毫无进展,很可能这件事乃是人贩子所为! 下官来求大人,就是怕那人贩子从四门或者走水路将人运出临安城,一旦被他们得逞的话,那么再想将人找回来,恐怕就将会比登天还难了呀!所以下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冒昧前来打扰大人,只求大人能给下官帮这个忙,在临安城水陆通道能设卡严查! 大人可能会觉得下官这么做太过兴师动众了一些,但是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这个侍妾曾经对下官有活命之恩,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下官绝不会轻易放弃,恳请大人给下官帮这个忙吧!”高怀远赶紧再次躬身对方书达哀求到。 方书达略微沉吟了一声,他也看出来高怀远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情真意切,而且一看高怀远便知道他也是武将出身,能将爱刀拿出来送给他,说明他在这件事上是志在必得的!这个事情他也不好推脱,一旦这个姓高的达不到目的的话,说不定还会去找夏震那厮,来压自己,到时候反倒撕破了面子。 于是方书达立即拿定了主意,对高怀远道:“既然高虞侯是如此重情,方某也深感佩服,高虞侯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个忙方某答应帮你就是了!只要人还在临安城,方某定不能让他们离开此地便是! 来人!传令四门还有各码头,给我严查过望人员以及大件货物还有车辆船只,严密盘查不明身份女子,一旦现可疑人物,立即就地缉拿查问,严令各处哨卡不得阳奉阴违,必须给我详查,不得有误!” 说话间方书达将手下叫进来吩咐了一番。 高怀远立即大喜,赶紧再次道谢,方:“高虞侯这是倾尽天下为红颜,方某岂能坐视不管呢?高大人请回吧,一旦有消息的话,方某立即便会派人去通知高虞侯的!一会儿你只需将住址告诉我的手下既可!” “多谢方大人,大恩不言谢,改日此事完结之后,高某自会再来登门拜谢大人的!多有打扰了,告辞!”高怀远再次道谢之后,才退出了步军司衙门。 当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一推门便忽然看到贵诚居然也站在他的院子里面,正背着手和李若虎说话。 见到贵诚亲自过来,高怀远于是赶忙上前施礼道:“侯爷今日怎么也亲自到下官的陋室了?” 贵诚一看高怀远回来,于是脸色一沉道:“你真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呀!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派人询问你的侍从的话,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柳儿我也不是不认识,当年柳儿还去过我家,现在她出事了,我岂能袖手旁观呢?刚才我得知此事之后,便派人拿了我的名帖,直接送到了临安府,交给了临安府尹,拜托他务必要多加用心查访,务必尽快寻找到柳儿! 我也知道,柳儿对你的重要性,怕你太过焦灼,所以才来你这里看看,没想到你所住之处,居然如此简陋,要不然的话,回头找到了柳儿之后,你们都搬到王府居住吧!” 高怀远心生感激,赶紧说道:“多谢侯爷关心,这种事下官也不想让侯爷担心,生怕影响了侯爷的学业,否则的话,郑大人那里下官也不好交代!这件事就让我自己想办法吧!侯爷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呀!” “不妨,郑大人这两天正好有事告假几天,我也正好比较清闲,不会被他训斥的!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也不在这里多呆了,你只管忙吧!希望尽快找回柳儿,赶紧回去王府陪我读书!”说了几句之后,贵诚看看高怀远一脸的担忧烦躁,于是便起身告辞,让高怀远可以静下来心,赶紧寻找柳儿的下落。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里,高怀远将所有可以调用的力量都调用了起来,在临安城外城撒开了一张巨大的网,像过筛子一般的开始对临安城的各个角落进行梳理,并且还暗中从醉仙楼调集了大批钱财,通过各种渠道撒出去,悬赏寻找柳儿的下落,总之他下定决心,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找到柳儿不可! 第三十一章 贼巢(上) 而就在高怀远心急如焚的撒网寻找柳儿的时候,在临安城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面,一个身穿商人服饰的中年男人,却也如坐针毡的在屋子里面转悠。 两个神色慌张的小厮打扮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小心翼翼的低头等着那个中年人说话。 “一帮吃才!都是混蛋!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们做这种事的时候,老子一再吩咐你们,要小心一些,招子要放亮一些!不光要看货的成色,还要看看是不是富贵人家的人! 可你们倒好,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到底绑了什么人家的女子,居然能惊动这么大,连步军司那边都在四处设卡严查? 这下可好!我们怎么办?这些货该怎么办?告诉你们,这件事一旦败露的话,你我大家全都要被腰斩于市!搞不好活刮了都有可能! 你们这些吃才,都是猪脑子……”这个中年男子在屋子里面转悠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对着两个站在他面前的家伙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个看似他手下的家伙被骂了半天之后,才小声提醒他道:“大哥,您小声一些吧!以防被人给听到了,这件事确实我们有错,但是这也怪不得我们呀! 昨天我们看中那个女子的时候,那个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并不华丽,而且又是孤身一人,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子,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呀! 而且我们将她骗回来的时候才现,这个女子居然还会些功夫,很不容易制服,我的肋骨差点都被她给踹断了!要不是我们先用迷香的话,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她呢!想想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子,会如此厉害,还有功夫在身呢?所以我们以为,她可能是什么打把势卖艺人家的女子,这样的货色可是很值钱的! 可是打死我们,也想不到的是,居然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眼下老六已经带老八老九去打听了,看看这次咱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很快应该就会回来了!” 那个被称作大哥的家伙听罢之后,想都没想,又破口大骂道:“说你们是猪,你们还不服,我看你们几个连猪都不如!居然还让老六他们去打听消息! 你们也不会用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现在外面风声鹤唳的,让他们几个出去打听消息,一旦走露了风声的话,我们不全都完蛋了吗? 想了解清楚,你们不会去问那个女子吗?只要问清楚那个女子,你们不就知道这次招惹住谁了吗?” 老大到底还是老大,脑子明显要比他手下的这几个家伙好用一点,被他这么一骂,另外两个家伙也顿时想起来这件事他们确实干的比较蠢了一些。 于是一个家伙立即说道:“大哥骂的是!看我们这些猪脑子吧!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这便去问问那个女子,看看到底她是谁家的女子!” “等着!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妈的!你们这帮笨蛋,什么事情都做不成……”那个为的家伙骂骂咧咧的叫住了手下。 三个人出了房间,走到了后院里面的一间柴房之中,搬开了几捆柴禾之后,露出地面上的一个木板,一个家伙抓住铁环,用力将木板掀开,结果立即露出了一个深深的洞口。 三个家伙从这个洞口拾阶而下,然后钻入了一个深入地下的地窖之中。 柳儿被绑缚着双手双脚,斜靠在冰冷潮湿的洞壁上,心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感到十分后悔,后悔不该自己一个人上街,后悔不该轻信那两个人的话,被骗到后院里面,以至于现上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昨天她上街的时候,目的不过是想没事到街上看看热闹,顺便给自己和高怀远置办点东西,还想给高怀远做两身新衣服,最终转到了这个院子外面的一个布庄里面。 鬼晓得她怎么想的,看了几匹布料之后,不太满意,那两个小厮说还有好布料在后面放,请她到后面看一下,结果她居然就轻信了那两个人的话,鬼使神差的跟着他们到了后面,结果上了人家的当,等她现事情不妙的时候,一个坏蛋抬手撒了她一脸粉末,她闻到了一股香味之后,便感觉四肢无力,想要反抗的时候无法挥出她的力量,才会被抓了起来,送到了这里关在了地窖里面。 这会儿柳儿中的迷香已经解开了,她一直在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绑绳,但是那帮家伙将她绑得很紧,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束缚,最终只能斜靠在地窖的洞壁上,听天由命了。 这会儿她非常想念高怀远,她知道自己这一出事,高怀远一定会心急如焚的找寻她的下落,但是这么大的临安城,高怀远哪儿能轻易找到她呀! 她很害怕,害怕的事情很多,她从另外几个被抓的少女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这帮人是专门干绑票的人贩子,抓到了像她们这些漂亮的女子之后,都会将她们运出临安城,然后转卖到很远的地方当娼妓,命好一点的会卖给偏远地方的土财主当小妾,总之命运将会十分悲惨。 柳儿怕被他们得逞,从此再也见不到高怀远,再也无法伺候在高怀远身边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去当什么娼妓的,即便给人做小妾她也不能接受!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高怀远的身上,而且她的身子也早已是高怀远的了!虽然现在高怀远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能给她一个公开的名分,但是她知道,高怀远也同样非常爱她,为了她,高怀远不惜一次次的谢绝他人的提亲,等的就是遇上合适机会之后,娶她为妻。 柳儿以前也没奢望过能当高怀远的正妻,她只想着只要能留在高怀远身边做个侍妾,甚至是只做个通房丫鬟就知足了!但是高怀远却给了她巨大的希望,让她觉得这一生总算是有了奔头了! 可是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成了渺茫的泡影,被这帮混蛋抓住之后,柳儿深知想要脱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帮人将她们几个女子绑在地窖里面,只给一些水和食物,并警告她们几个,必须要老实一些,要不然的话,就杀了她们! 柳儿不怕死,但是她现在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死,她最怕的是自己的身体被人给玷污了,那样的话,即便高怀远再找到她,她也没脸再去伺候高怀远了! 所以柳儿打定主意,假如那些混蛋想要侮辱她的话,她即便拼死,也要抱住自己的贞洁,而且她即便是死,也要让这帮坏人付出代价。 正在柳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到了头顶的地窖盖板响了起来,不多时三个男人鱼贯走入了地窖之中。 地窖里面只有一盏昏暗的小油灯,空气很污浊,散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三个男人下到地窖里面之后,都忍不住有些想要掩鼻的念头,而且地窖里面太过昏暗,三个家伙瞪着眼半天才适应了地窖里的光线。 为的一个人问另外两个家伙道:“你们昨天抓的是哪一个?” 一个家伙在挤成一团的几个少女之间巡视了一遍之后,指着靠在墙角的柳儿答道:“就是她!这个丫头很厉害,昨天还踹了我一脚!” 那个为的男子走了两步,来到柳儿面前,接过旁边一个人递过来的油灯,借助油灯的光线低头打量了柳儿一番,点点头道:“这模样还算是不错,很耐看!你们这些混蛋,选货色的本事倒是还可以!” 柳儿怒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声斥责道:“你们这些混蛋!为什么要抓我们?快把我们放了!要不然的话,你们迟早要后悔的!” 这个男的冷笑了一声道:“放了你们?你们当我傻了不成?放了你们我岂不等于自投罗网了吗?至于我抓你们想做什么?这个简单,老子干的就是卖人这个买卖,而且专门卖漂亮女人!谁让你们自己命不好,被老子撞上了!哼哼! 我来问你,你是什么人家的女子,老实告诉老子,省的受皮肉之苦!”这个家伙说完之后,对柳儿问道。 柳儿呸的一口,啐了他一口吐沫,险一些啐到了他的脸上,让这个家伙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骂道:“好你个小娘皮,居然性子这么厉害,你难道想找死不成?” “呸!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怕天谴吗?官府迟早会抓住你们,把你们碎尸万段的!你们最好现在放了我们,赶紧离开临安城,另谋生路比较好,要不然的话,我家少爷一定会找到你们,把你们给撕了不可!”柳儿出言威胁这几个男人到。 听罢了柳儿的这番话之后,几个贼人不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倒是纷纷露出了一脸的奸笑…… 第三十一章 贼巢(下) “老子既然干了这个,就不怕狗屁天谴,老天照顾的是有钱人,不是干缺德事的人!官府?要是官府能抓住我们的话,早就抓住我们了,还用等到现在不成?听你这丫头说话口气不小,什么少爷!难道你家少爷很厉害不成?他能把老子怎么样?有本事告诉我你家少爷是干什么的,看看能不能吓到老子!”这个贼头冷笑着问道。 柳儿看着他那张丑脸,于是立即答道:“我怕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少爷乃殿前司的官,现在是沂王府侍卫总管!识趣的话,赶紧把我们放了,到时候我回去,请我家少爷高抬贵手,放你们一命!”在柳儿眼中,高怀远本事很大,而且还是个大官了,于是她便说出了高怀远的身份。 听罢了柳儿的话之后,这个为的家伙楞了一下,然后忽然狂笑了起来,一时间连他身后的两个家伙也跟着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当你家少爷是多大的官呢!原来只不过是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呀!听起来倒是吓人,什么王府侍卫总管!哈哈……说白了还是给人当差跑腿的嘛!你当你少爷能多大本事呀!不过就是个殿前司的小头目罢了,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给老子在这儿呆着,老子高兴的话给你物色个好人家卖了!比你跟你那什么侍卫总管要强得多!哈哈!”这个为的家伙大笑着对柳儿说道,还露出了一脸的不屑。 柳儿气的脸色白,她不允许有人如此瞧不起高怀远,听到这个家伙诋毁高怀远之后,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个该死的混账东西,但是她手脚都被绑着,无法扑过去,于是只得骂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家少爷比你们想的厉害的多,死在他手下的歹人不知道有多少了!你们还尤不知死,在这里大放厥词,告诉你们,你们高兴不了几天了,我家少爷一定会找到你们的!到时候就该你们哭了!” 三个家伙收起笑声,为的那个家伙弯腰蹲下来,伸出他的脏手,捉狭的在柳儿白皙的脸庞上拧了一把,冷笑道:“小娘皮嘴巴倒是挺硬嘛!我倒要看看你家少爷有多大本事,要是你再出言不逊,漫骂老子的话,老子现在就剥光了你,替你家少爷尝尝你的滋味如何!” 听这混蛋这么一说,柳儿果真被吓住了,她宁死也不愿被这些混账碰一下,于是慌忙朝洞壁角落挤,将双腿蜷缩在自己的胸前,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叫道:“拿开你的手!我不骂你们了,你们快走!不许碰我,否则我现在就撞死在你们面前!” 这个混账家伙冷笑道:“你现在也终于知道怕了吧!哼哼,告诉你,老实一点吧!到了这里,就要听老子的,再敢大呼小叫的骂人,看我不搞得你生不如死!再让手下弟兄们轮着享用你一番!” 柳儿顿时被吓得不轻,用惊惧的眼神望着这个丑陋的家伙,再也不敢大骂这些混账了。 三个家伙一看把柳儿吓得不轻,这才又哈哈笑了起来,站起来鱼贯退出了地窖,只听呼呼啦啦一阵响声后,地窖门被再次封起来,这里又与世隔绝了,几个少女都被吓得纷纷哭了起来,连柳儿也跟着一起落下了泪水。 “大哥,现在看来咱们已经弄清楚抓到了谁家的女子了,这个丫头片子嘴巴最厉害,估计就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搞得现在风声这么紧吧!”一个家伙对他们的头说道。 “应该就是这个女子,不过我有些奇怪了,她家的少爷不过只是个殿前司的小头目罢了,如何能调动这么多力量,来为他找一个普通的丫鬟呢?即便这个丫鬟很受他的宠,他也不至于能调动步军司的人帮着查堵咱们出城吧!”这个被称作大哥的人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用手揉着脑袋琢磨这个事情。 “是呀!大哥说的也是!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头罢了,怎么能调动这么多人力对付咱们呢?”一个家伙傻乎乎的接口到。 而另外一个人琢磨了一番之后,摇头道:“恐怕这个家伙不简单!我们好歹在这里混的时间也不短了,刚才那个丫头说她家的少爷是什么沂王府的侍卫总管,这个沂王府我似乎听说过,问题应该出在他所在的沂王府上面! 大哥想想看,那个丫头的主人既然是王府侍卫总管,保不准会跟王府的人关系不错,假如他请王府的王爷之类的人替他出面,步军司那边估计很可能会拾他们的面子,所以才会设卡查堵咱们送货出城!” 这一下他们老大总算是点了点头:“这句话说的不错,看来你那猪脑子有点灵光了!估计你的想法不错,他没本事,可以请比他高的人帮忙!看来咱们是要小心一点了! 你们去外面吩咐一下,以后这些天都他娘的给老子消停一点,老老实实的在前面打理布庄,让人不能对咱们起疑,要不然的话,一旦被人现这段时间丢的女人都是咱们抓的,我们到时候都他娘的要被活刮了不成! 另外让老六他们赶紧回来,别在外面逛荡了,这次看来咱们是惹了个大麻烦!看好那些女人,别让她们跑了,告诉她们,只要她们听话,咱们就不动她们,等过了这个风头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把她们送出去!” “遵命!大哥!”两个家伙抱拳领命,然后出了屋子去外面办事去了。 而那个老大坐在屋子里面合计了半天,摇摇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溜达着到了院子里面,抬胳膊抬腿的打了一趟拳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原来这帮人果真是一帮专门绑架少女进行贩卖的人贩子,以前这帮人是在附近干剪径买卖的凶徒,后来通过抢劫,积累了一笔钱财,于是便洗手不干,转行打算干点合法的买卖,但是到了临安城开了布庄之后,他们才现自己不是做正当买卖的料,布庄不但不赚钱,还赔了不少,于是这个老大便又琢磨起来坏主意,搭上以前的线,干起了人贩子的买卖,年前做了几笔之后,居然赚了不少钱,而且临安城中美女不少,他们倒是不缺货源,而柳儿正是误入黑店,才落到了他们的手中。 第三十二章 缩小范围(上) 又是两天过去了,高怀远这两天之中几乎还是没有合眼,连饭也吃不下去了,整日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他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思念过一个人,当柳儿失踪之后,他才知道柳儿在他生命中的分量。 忽然间高怀远觉得自己仿佛了无生趣了一般,生命中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他甚至对天誓,只要将柳儿还给他,他宁可放弃眼前的所有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爱,他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柳儿了,这种痛甚至比死还难受,高怀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垮下去了。 从柳儿失踪到现在,已经快三天时间了,虽然他调动了所有能用的力量,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但是柳儿却还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踪影!仿佛这个世上柳儿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高怀远一直不敢朝坏处想,也不敢朝坏处想,他内心不愿放弃,他必须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柳儿为止,不管柳儿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不测,他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 李若虎和二虎两个人也一直轮流陪在高怀远的身边,劝他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并且劝慰高怀远柳儿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让高怀远尽量放宽一些心。 可是这些话听在高怀远耳中却没有一点用处,他一直在分析这次柳儿失踪的事情,用他前世所学,进行各种情况的假定,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假如柳儿还活着的话,确实是被人绑架,那么从时间上来说,作案之人应该还没有机会将柳儿运出临安城,除非他们真的官匪勾结,用可以避过官军哨卡的方法。 柳儿本身有一些功夫,一般人想要控制她的话,会费一些周折,而且事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夜间城门都会关闭,没有通天的本事的话,是无法令城门打开的,而马都头那边行动也很快,当晚便找到了他在虎翼营当正将的堂兄帮忙,二天一早就在四门以及码头上开始查堵,普通人想要将大活人运出城去,难度非常大。 而且高怀远也没耽搁时间,二天中午之前,便买通了步军司方书达,更是下了严令盘查各个通道,甚至还在水陆通道加设关卡进行查堵,贼人即便绑架了柳儿,也不会有充足的时间,将柳儿转运出去。 从各个方面分析,高怀远都认为柳儿现在留在临安城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只是贼人很可能现情势紧张了之后,暂时将柳儿藏起来,可能会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想办法运走柳儿。 高怀远甚至委托贾奇派出人手,专门去查了肖凉家的亲朋好友,并且今天也已经回话过来,排出了此事乃肖凉亲朋好友为他泄愤所为。 那么以高怀远目前在临安城的身份以及交际圈来说,基本上又可以排除有人特意寻仇的可能性,最终高怀远他们将这件事基本上可以归结到这段时间临安城出现的女子失踪一事上面,而柳儿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有了这个初步的分析之后,高怀远决不放弃一点机会,继续通过各种途径要求各路人马加大寻查力度,而他自己则花钱请来了一个临安府的差人,并且让贾奇找画工连夜绘制了一幅临安府的平面图。 “赵押司,这是一幅临安城的平面图,各条主要街道以及巷子都已经绘制在了图上!高某这次家里出了这件事,让各位都受麻烦了! 虽然这件事是临安府管辖,但是毕竟事关高某爱妾的生死,高某故此也不能置身事外,以前高某在大冶是个县尉,曾经干过两年缉捕盗贼的事情,多少也有一点办案的经验,所以就托大一次,烦劳赵押司来帮我个忙如何?” 这个赵押司乃是临安府一个整理文案的小吏,正好管一些民间报案的档案整理的事情,对于临安府各种民间报到官府的案子比较了解,这次收了高怀远的钱,被请了过来,站在桌子旁边看着这张绘制清晰的临安城地图,有些不太明白高怀远的意思。 “高大人客气了,小的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押司,不知道能给大人帮上点什么忙,但凡只要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好了,小的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赵押司赶紧对高怀远表态到。 “多谢赵押司,我是这么想的,近期据说临安府接到了不少有关女子失踪的案子,但是一直以来没有能找到什么线索,这件事不知道可是属实?”高怀远于是对他问道。 “不错!像这种事情以前从来都没断过,但是以前这种案子大多不是被人诱拐,就是有些女子和男人私奔,也有晚上出来被强人绑去奸杀的,总之什么事情都有,以前临安府也破获了不少这样的案子! 但是自从三个月前开始,便出现了连续女子失踪的事情,这些女子大多都是十四五岁到二十出头的年纪,据报官者描述,这些女子大多都是花容月貌长的十分漂亮,有姑娘,也有一些是嫁人的少*妇,官府开始倒也不太重视此事,以为不过还是一些私奔之类的事情! 但是后来连续生了多次之后,以前的那些失踪女子也都没有一点音讯,所以临安府也开始重视此事,并且安排了捕役等人多方查访,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现,而女子失踪的事情还是时有生,直至前两天大人的侍妾出事,不到三个月时间里,总共生了三十多起类似的案子!”这个赵押司倒也不隐瞒什么,立即将这些事都讲了出来。 高怀远听了他的这些话之后,可以确定临安城出了一伙专门绑架女子的人贩子团伙,而且这个团伙极其嚣张,作案的频率十分密集,柳儿很大的可能就是落在了这伙人的手上了。 “哦!如此说来,看来临安城地面也不太平呀!那么不知道可否请赵押司给在下详细说一下这些苦主的详细情况吗?包括她们的年纪,以及家住何处,还有她们失踪的大致时间,另外具体有什么相似的情况!”高怀远又对这个赵押司问道。 赵押司点点头道:“这倒没什么难的,只要高大人想听,在下就告诉大人好了!” 高怀远立即拿出了纸笔,一边听赵押司说,一边将他所说的这些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就这么一直忙活了半天时间,赵押司才算是将情况全部说完,这个赵押司倒是个好记性,经过他手的这些案子,大多数他都记得很清楚,包括这些女子的名字、年龄、住址甚至是苦主描述的大致的相貌,都说的比较清楚,放在后世,这种人可以被称作活电脑了! 送走了赵押司之后,高怀远立即让李若虎去将那个泼皮廖三给找了过来,对廖三说道:“廖三,今天请你过来,给我帮个忙,我这里有一份近期失踪女子的详细情况,你帮我将这些女子的家在这张地图上用笔给我标注出来!你可能做到?” 廖三赶紧拍胸脯保证没问题,说只要是在临安城住的,大街小巷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这三天时间,他接了高怀远不少钱,确实也努力很大,在街上纠集了一大帮狐朋狗友给他帮忙,四处寻找柳儿的下落,忙活的也是够呛,但是因为临安城太大,一时间他的这帮狐朋狗友们也没有反馈回来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廖三也觉得挺没面子,当初他可是说了大话的,告诉高怀远他办法多,现在三天过去了,却没查到什么东西,很不好意思对高怀远交代。 而高怀远并不在意这个,他也看出来这个廖三这次是真心实意要报答自己,这三天没少给他帮忙,至于他花了不少钱,高怀远一点也不在乎。 于是高怀远给廖三读了一番赵押司所说的那些案子,廖三还真不愧是个混在临安的泼皮,对于大街小巷熟悉的简直跟活地图一般,他虽然不认字,但是看罢了桌子上的这张临安城的地图之后,还是立即便认出了图上各条街巷。 高怀远念出一个女子的住处,廖三便立即在图上指出这个地方,并且用碳条在图上打个叉,标注出来。 高怀远这边念完之后,廖三也已经在地图上全部标注了出来。 这个时候李若虎、二虎也都凑过来,连贾奇也为了这件事赶了过来帮忙,他们几个和廖三一起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这些记号,有些不明白高怀远这么做的意思。 高怀远看了一下地图上标注的这些地点,放下手中的那些东西,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对围在桌子旁边的这几个人问道:“大家可是看出来了点什么眉目了吗?” 贾奇捻着下颌刚刚留的一小撮胡子,低头看着这张临安城的地图,点点头道:“我大致明白少爷的意思了!这些失踪的女子的家大多数都集中在临安城东南角这一带!只有个别的是在城中其它地方!少爷这么做,看来是想找出一个大致的区域,缩小一下查找的范围吧!” 第三十二章 缩小范围(下) 高怀远立即点点头道:“贾奇说的不错,你很善于总结观察!我之所以请赵押司过来,又请廖三过来帮忙,就是在想这个事情! 现在看来我想的不错,这伙儿专门绑架女子的贼人看来不是流窜作案的家伙,而是在城中有个老巢! 除了几个特殊情况之外,你们看,绝大多数女子基本上都住在外城的东南角这一块地方!包括我们现在的位置,也在外城东面。 如此一来,我可以断定,作案的混账东西肯定在这一带有个老巢! 另外赵押司还说了一些有用的事情,这些女子基本上都是独自离家,上街购物的时候失踪的,只有少数两三个是晚间失踪的! 也就是说,这些女子基本上都是白天被人劫持,而且他们都是步行出门,走的距离不会太远,一般女子靠脚力走不出太远,这么一来,贼人的老巢的大致区域基本上可以缩小到这几条街巷之中! 还有就是贼人为何能连连在白天得手的问题上,大家也想想看,贼人很可能是利用一种行业的掩护,当遇到孤身女子,到他们的店铺采购的时候,将其控制的! 这么一来,又可以勾画出来一些东西,我现在大致分析,干这种事情的贼人,应该是开了一个有关女子可能会去采购东西的店铺,这个店铺还不会在太过繁华的地方,而且他们将女人控制起来之后,还要将她们暂时隐藏起来,所以他们的店铺很可能会连着一个比较大的院落!大家听一下,我的分析可是有道理吗?” 高怀远拿着一根细木棒指点着这张地图,对围在桌子旁边的几个人说道。 “高大人真是神人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事情居然还能这么分析,早知道如此的话,我也不用费尽满临安城四处乱跑着找了!”瞪着眼听完了高怀远的分析之后,廖三猛拍脑袋叫道。 贾奇也微微点头道:“少爷大才,这么分析很有道理,小的也没有能想到这些事情!看来前两天我们干了不少没用的事情!” “少爷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我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少爷分析的一样,这帮贼人定是在利用什么行当在做掩护,然后趁机劫持女人的!”李若虎也点点头到。 “那少爷可否再猜猜这帮贼人到底是以什么行当作掩护的呢?”这个时候年纪稍微小一点的二虎开口对高怀远问道。 “这个我也不很清楚,廖三你来说说吧,你觉得如果你是贼人的话,干什么比较能吸引女人进你的店铺呢?”高怀远丢下手中的细木棒对廖三问道。 廖三老脸一红,知道这种事情高怀远之所以问他,还是因为他以前是个泼皮混混,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高怀远并无故意侮辱他的意思,而是让他站在贼人的角度分析一下这件事罢了。 于是廖三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想了一下,起身说道:“酒肆、茶楼、勾栏瓦坊、赌坊这些买卖定是不行!我估摸着也只有水粉店或者是饰店还有布庄之类的东西才能把年轻女子吸引进去,其它的买卖孤身女子一般不会擅自闯进去的!” “不错!说的不错,这么一来,想要找到这帮贼人,范围就又可以缩小很多了!也只有这么几个行当才能将单身女子吸引进去了! 贾奇、廖三!你们都有人手,这件事我们不能再都指望临安府那帮差人了!能否短时间将柳儿找到,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今天下午开始,你们尽可能的召集人手,集中到这些街巷之中,多留意和我们分析相类似的这些商铺或者院落,从中选出一些重点怀疑的对象,给我盯死他们里面出入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找出怀疑的对象! 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这次要是让我抓到他们的话,我非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的给掰断不可!娘的!” “知道了少爷,我这便去安排!”贾奇话不多,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又在地图上看了几眼之后,转身便离开了高怀远的住处。 而廖三也不耽搁,立即跟着贾奇说道:“放心吧高大人!假如大人分析的不错的话,那么他们就算是完了,我这便去找人,即便是把这几条街给翻一遍,也要把这帮王八蛋挖出来不可!”说完廖三便转身也要出去! “廖三且慢,你要记着一个事情,你们只需要查清楚这件事就行了,一旦现什么确凿的消息的话,要记着立即回来通知我,这便算是你给我帮大忙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不必管,我要亲自去弄死他们!”高怀远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廖三,对他说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简直可以说他的脸已经是扭曲了,用面目狰狞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廖三也被高怀远的表情吓了一跳,心道当初幸好没有跟高怀远闹僵,要不然的话,看他这个架势,弄死自己跟玩儿一样,侥幸侥幸呀! 廖三答应了下来之后,也立即出门而去,跑到了大街上开始四处找寻他那些狐朋狗友帮忙办事。 “少爷用这厮能行吗?”李若虎看着廖三离开之后,皱着眉对高怀远问道。 “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任何时候都别小看了他们这些人,即便是鸡鸣狗盗之辈,关键的时候只要用对了对方,也会起到重要的作用的!廖三这家伙本质不坏,我看他这个人还是可交的!他们要是想查点什么事情的话,比起官差来,要强一千倍!”高怀远点点头答道。 李若虎不再说话了,和二虎对视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少爷您在家休息一会儿,我和二虎也不能闲着,我们俩也出去转转!这次柳儿姐出事,都是我们没照顾好她,假如找不回来柳儿姐的话,我们俩也没脸跟着您了!” 高怀远摆摆手道:“这件事怪不得你们,这是柳儿她命运多舛,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们想去就去吧!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们也是我的亲人,没你们在我身边也不行!” 李若虎和二虎两人都点点头,眼圈有些红,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丰原布庄(上) 丰原布庄别看现在还是过年期间,生意却实在不咋样,这里的布匹色彩花样比不上别的布庄,质地因为都是从不知名的地方进货的缘故,也不咋样,更重要的问题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也不好。 当初他们洗手不干,来临安购置房产的时候,图便宜,买下了这个院子还有院子前面的这个店铺,但是却没考虑到想要买卖红火,地势也是很关键的问题。 加上他们进货途径没有其它那些布庄的好,从生意开张之后,便一直不咋样,虽然他们的价格稍微便宜一些,但是回头客还是没多少,俩年轻伙计有气无力的坐在店里面,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打着哈欠,无聊的想趴下睡上一觉。 “娘的,咱们这生意做的,跟钓鳖一般!一天不知道能不能买点东西呢!这真他娘的无聊的要死!”一个家伙没事拿着个尺子在布匹上敲打着骂骂咧咧的说道。 “切!现在这日子过的也不错,生意好能咋样?每天也不就是赚那点小钱吗?还是现在舒服,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是歇歇嘛!晚上有水嫩水嫩的小妞玩儿,不比咱们卖布来的痛快吗?”另外一个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把两条腿都翘在柜台上面,得意洋洋的数落到。 “狗屁,我这两天右眼皮跳的厉害,咱们这么做,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栽了,这儿可是天子脚下,不比以前咱们呆的山沟,只要被人现,咱们都他娘的死无葬身之地!玩儿水嫩女人是不错,可是这也是提着脑袋在玩儿!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这两天提心吊胆的,连觉都睡不好了!”另外一个家伙开口说道。 “啧啧!我说吧老八,你小子以前就胆小如鼠,咱们以前杀人越货的买卖都干了,绑几个女人算什么事情?别看这儿是京城,可是这当差的都是些饭桶,京城这么大,丢了几个女人他们去哪儿找呀!你小子还提心吊胆的,我看晚上给大哥说说,给你提出来的小妞伺候你一晚上,你就没事了!嘿嘿! 我倒是还琢磨着那个厉害小妞呢!真是够味,干瞪眼吃不着!要不是老大不让动强,怕逼死她的话,老子真想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呢!嘿嘿,想想她那两条结实的长腿,老子就流口水,这样的腿夹着肯定会舒服的上天的!哈哈!”一个家伙一脸yy的流着口水在一旁说道。 “嘘!你想死呀!咱们这可是在铺子里面呢!说话你小心点行不行?娘的你胆子够大不假,老子早晚被你这臭嘴给害死!”那个胆小的家伙赶紧站起来紧张的朝铺子门外张望,让这个家伙闭嘴不要再说了。 “怕个鸟!就咱这门可罗雀的生意,谁能听到咱们说话呀!***,我看今天到这儿得了,关门回后面歇着吧!反正再进来女人,咱们也不能下手,真他娘的丧气!上午进来的那个小娘子长的真标致,而且还就她一个人,真是便宜了她了!要不是惹来这个麻烦的话,这几天又能搞几个小娘皮玩玩儿了!”那个一脸yy的家伙站起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得了吧!别说了!这会儿还早着呢,老大说了,这些天要特别小心一点,现在风声太紧,不能有半点大意,太早关铺子会让人起疑的,还是等等吧!小心能是万年船呀!我去趟茅房,你再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我回来之后,再关门吧!”胆小的那个老八看了看天色,说了一句之后,转身进了里面,到后院的茅房去了。 而前面这个家伙一看剩下他自己了,一屁股又坐在了凳子上跷起了两条腿,哼哼唧唧的哼起了下流小调,这家伙感觉不错,觉得对现在的日子挺满意的! 而这个时候门前一个人影晃了一下之后,一个身穿油乎乎的衣服的痞子悄然离开了这家丰原布庄,拐过街角之后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天黑下来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开始匆匆返回各自家中,本来喧闹的大街上,很快便行人稀落了起来,在正中大街上的街道两旁,有专司点灯的更夫将街道两边立着的灯柱上的灯笼挑下来点燃,再挂回到灯柱上面。 临安府到底是京城,即便是夜间,各条主要大街上也会点起灯笼,为路人照明,这也跟宋代城市管理的制度有关,宋代之前的朝代,一般只要到了夜间之后,城市中就会按照各坊进行宵禁,入夜之后除了巡街的官兵之外,一般人是不允许轻易再在街上游逛了。 但是宋代对于城市里的夜生活限制就很少了,除了重要的内城,平民居住的地方不再分坊,也不再实行夜间宵禁的制度,大大繁荣了宋人的夜生活,虽然夜里街上的人少了许多,但是像酒肆、赌档、妓院这些地方,还是有不少人流连忘返,大街上并不乏时而经过的车辆和行人。 所以宋代的城市之中一般主要街道上都会点灯,专门为行人照亮,这样的情景,比起当时其它国家来说,绝对跟天堂一般。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穿上了一身深色紧身劲装,腰间悬挂了一把铜制刀鞘的流云弯刀,身后带上了李若虎还有几个从王府调过来的侍卫,出了他的小院,走到了大街上。 这几个侍卫和高怀远的关系都不错,也都知道这几天高怀远家出了大事,故此不当值的时候也都相约来给高怀远帮忙,其中正好也有田克己,对于这次的事情,田克己没有去跑到史弥远哪儿汇报,毕竟他现在和高怀远处的不错,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公事,而是高怀远自己的事情,犯不着什么都去跟史弥远反映,而且田克己也没事的时候,跑来帮着高怀远托关系找朋友,帮高怀远寻找柳儿。 今天将近天黑的时候,高怀远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有一个廖三的朋友,下午的时候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街中现了一些情况,他一直盯着一个叫丰原布庄的铺子,在门外听到了布庄里面两个人的谈话,当即便确定这些时候临安城失踪的女子,应该就是这个布庄所为。 于是这个人在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一时间赶去找到了廖三,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廖三,而廖三当然是马不停蹄的便赶到了高怀远的住处,通知了高怀远。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高怀远怒从胆边升,立即起身便要前往这个丰原布庄寻找柳儿,但是却被刚好赶来问候他的田克己拦住了。 田克己听了消息之后,先是恭喜高怀远这些天来功夫没有白费,接着说道:“高总管,这件事在下以为不能莽撞前往,一面打草惊蛇之后,那些贼人狗急跳墙,来个杀人灭口,反倒就害了弟妹了,以在下来看,这件事最好能通知一下临安府那边,请官方出面,多调集一些人手,将这个丰原布庄给包围起来,先将所有人控制住之后,再行搜查,方为稳妥一些!” 高怀远听罢田克己的话之后,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成!不能通知临安府那边,临安府里面的差役人多口杂,通知了他们之后,他们调集人手还需要不少时间,一旦贼人和临安府的官差有联系的话,很可能会提前收到消息,要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要么可能会将柳儿她们转移到其它地方,使我们前功尽弃!” 田克己点点头道:“高总管说的倒也是,现在这世道,敢在临安府做这样大案的人,估摸着路子也不少,这个担心确实有道理!但是属下还是觉得,大人如此单枪匹马杀过去,不太稳妥! 倒不是属下担心高总管不是贼人的对手,而是怕一旦冲突起来之后,你人少一下控制不了贼人,反倒会把事情搞坏! 要不然不如这样吧!我回王府一趟,禀报一声侯爷,将王府那边咱们不当值的兄弟干脆给调过来,那可都是自己人,用起来放心,大人等我回来之后,我们一起过去,冲入那个丰原布庄之后,先一举将所有人控制住,然后再搜查院子,将弟妹找出来,到时候将罪名给那些混蛋坐实了,你想怎么收拾他们都行!” 高怀远一听觉得田克己的话确实有道理,现在他离找到柳儿只差一步之遥了,万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否则的话,一旦出了纰漏,最后关头让贼人再害了柳儿的话,他将会遗恨终身的! 而且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他这次去贼窝显然不适合动用自己暗中的力量,那样做的话,会暴露他在临安城暗中的实力,即便是救了柳儿,他也在临安城呆不下去了! 而田克己的这个办法显然是个不错的主意,在不动用官方的力量的同时,最适合使用的力量就是他们沂王府的这帮侍卫了,这般人都是殿前司的人,在临安城也算是很嚣张的人,而且这些侍卫各个都有一身马马虎虎的功夫,对付个一般的贼人可以说都不在话下!而且即便事情弄错了,惹得丰原布庄状告他们扰民,他们这些人有殿前司的名头,临安府那边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带他们行动是眼下他最好的办法。 第三十三章 丰原布庄(下) 于是高怀远立即点头同意了田克己的这个提议,田克己立即返回沂王府,在禀明了贵诚情况之后,得到了贵诚的肯,将王府不当值的那些侍卫都给召集了起来,带到了高怀远的住处。 这些侍卫一听说给高怀远帮忙,各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要趁着这个机会巴结巴结高怀远,再说高怀远这些时日对他们也确实不错,这种事情能想到用他们,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所以这帮侍卫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收拾停当,带上了家伙,做好了出的准备。 临安城是京畿之地,一般人是不许携带兵器上街的,而王府侍卫这些人却不受这种约束,他们有殿前司官方的身份,携带兵器上街,谁拿他们也都没办法。 所以高怀远等到这些人到了之后,让廖三过来,请廖三详细描述了一下丰原布庄以及后面院落的情况,依照他的描述,绘制出来一个丰原布庄的平面图,然后根据这张图,对这些王府侍卫进行分派任务,每个人负责什么地方,都详细进行了安排,要求是一时间冲入院子之后,在没有遇上抵抗的时候,不要轻易伤人,亮明他们的身份,将院子里面所有人以及所有区域都控制起来,然后在院子里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这种事情高怀远干的是轻车熟路,前世和这一世的经验让他安排一个这样的突击行动,可以说是轻松异常。 不多时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侍卫都领受了自己的任务,并且按照高怀远的吩咐详细复述了对他们的安排,直到高怀远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才挥手吩咐开始行动。 这一次行动王府过来了十五名侍卫,加上李若虎和二虎,还有廖三和他的一个朋友,他们一行一共二十个人,出了高怀远的住处之后,立即分头行动,从几条街分头前往丰原布庄所在的街道。 当街上打更的更夫敲响了二更的梆子声之后,高怀远一行人便全部到达了丰原布庄外面,并且亮出了身份,将这条街出现的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都给驱散或者赶回他们自己的院子。 这些路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一帮如狼似虎的官兵手持刀棍将这条街给控制起来,吓得他们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走避,这条街上立即便安静了下来,除了有远处一些院落里的狗时不时的叫几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动静了。 高怀远看了看所有人到位的情况之后,一挥手这些人立即散开,将丰原布庄所在的这个院落给包围了起来,众人竖起耳朵听了听院子里面已经店铺里的动静,他们可以确定刚才的行动并未惊动院子里面的任何人。 这些侍卫们在听到了一声口哨之后,立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起从各个角落冲出来攀上了这个院子的院墙。 而高怀远大踏步走到了这个院子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浑身肌肉猛然绷紧,抬起右腿,卯足了力气,照着紧闭的大门上便猛踹了一脚。 夜色之中只听咣当一声巨响,丰原布庄的院门在高怀远这一大脚之下,里面的两根硬木门闩当即便被踹折,连大门的门轴也经不起他这一脚的力量,当即折断,两扇大门轰的一下便飞了出去,啪嚓啪嚓倒在了院子里面的地上。 随着高怀远这一脚下去,李若虎也随即力,一脚将布庄的门板踹烂,紧接着那些已经攀墙而上的侍卫们便纷纷跳入了院子里面,朝着他们预订的房间扑去! 而高怀远带了田克己等人从大门立即冲入了院子之中,本来还很安静的院落一下便热闹了起来。 “殿前司办事!所有人都立即抱头出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这个时候跳入院子里面的那些侍卫们已经都飞快的扑到了他们预先安排的位置,一边一起大喊,同时各个抬起大脚,将一扇扇关着的屋门给踹开,持刀冲了进去。 而就在他们冲入院子之前,院子里面的人还没有任何察觉,直到听到了咣咣当当的声响之后,才有所反应,但是一时间也都没明白过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一些人想要跑出来看一下生了什么情况,但是不待他们冲出屋子,外面便响起了不少人的叫喊声,接着他们的屋门便被大脚踹开,一个个持刀的身影冲入了他们的房间。 “抱头趴下!不许动!再动一下老子剁了你!……趴下……出来跪下……”几乎在一转眼的功夫,院子里面便响起了一片各式各样的叫喊和威胁的声音。 接着在一个屋子里面便传出了打斗声和刀剑的碰撞声音,看来还是有人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抄家伙和冲入他们房间的侍卫们打了起来。 作为丰原布庄的掌柜,也是这帮贼人的大当家的朱通这几天也是有些心神不宁,因为几天过去了,他原来预想的那种城中会逐渐松懈下来的情况并未生,这三四天来,他每天都会亲自到临安城各门转悠转悠,查看一下那里的盘查情况,还要去水路码头走动一番,查看一下那里的盘查情况。 但是几天时间过去了,各处的盘查依旧没有放松的迹象,而且他还从临安府一个认识的官差那里听说临安府尹收到了上面的压力,继续在四处搜查,找寻那些失踪的女子。 如此一来,朱通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还是小看了那个厉害小妞主人的能量了,开始时候,他以为柳儿的主人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殿前司的官员罢了,即便有点本事,也不见得能调动太多力量对付他们,风头紧两天之后,也就自然会松懈下去了,到时候他只要瞅个机会,将地窖里面抓的那几个美貌女子转运出临安城,便可以宣告完事大吉了!但是没成想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这个丫头的主人还真是有办法,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他们这帮人给挖出来一般,这样的情况就实在有些不妙了。 第三十四章 看看谁更狠(上) 于是他便再次严令手底下这帮人要收敛一些,这些天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做他们的正当买卖,不得擅自离开布庄,今天甚至还下令,任何人都不得再去地窖将里面的女子提出来供他们晚上享乐,以图能躲过这次大面积的搜查。 甚至于他现在开始琢磨一个更阴毒的事情,为了更加稳妥一些,他甚至想这两天如果风头还不能过去的话,干脆就来个杀人灭口,将这几个已经抓到的女子全部杀掉,趁着后半夜街上没人的时候,将尸体绑上石头,投入到离他们不远的河里面,反正只要躲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安稳一些日子,他们还可以继续干这种买卖。 天刚黑下来不久,他便召集他的手下,令这些人不要没事再聚在一起喝酒胡闹,都早早的回他们屋里睡觉,省的夜深人静的胡闹被人听去什么动静。 而且他自己也早早的就寝,辗转反侧的却睡不着,打死他他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底下俩混账没事胡侃的话居然会被人听到,他们其实已经泄露了行踪了,而且这会儿他们的院子已经被人包围,只差冲入院子了。 当大门的那声轰响传入他的耳中的时候,朱通立即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好,凭借着以前在山里面为盗所练就的本能,他飞身跳起来,一把便从床底下拉出了他的单刀,打算冲出去,趁乱逃出院子,只要跑出两条街,他便能逃脱升天,至于手底下的那些人,他这会儿可就管不着了! 但是他刚刚拔出刀,还没有冲出屋子,屋门便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持刀的人便冲了进来,他连想都没想,便挥刀和冲入房间的人打斗了起来。 还别说这个朱通的功夫还算是不赖,两三招之后,就逼退了冲入房间的那个人,还飞起一脚将那个人踹的倒飞出去,撞烂了一扇房门摔到了院子里面。 “妈的!点子扎手!来人呀!快来帮忙!”被踹飞的那个人躺在院子里面破口大骂着招呼人过来帮忙。 朱通一听知道坏了,外面来的人绝对不止几个,这一下他不敢再从房门冲出去了,而是抄起一把椅子,重重的将后窗砸烂,然后飞身跃出后窗,打算从后院的墙上翻出去逃走。 只可惜他今天遇上的对手实在厉害,早已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刚刚跳出后窗,外面便迎头撞来了两个人,挥刀便朝他砍了过来,还大喊道:“贼厮鸟哪儿跑!你就留这儿吧!” 吓得朱通立即举刀相迎,但是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加上同时攻上来两个对手,一时间逼得他难以应付,连连后退,这个时候其它两间房间里面也响起了打斗声。 高怀远率众冲入院落之后,听到了打斗声便更加确定这次没找错地方,普通人家绝不可能会有人抄家伙进行抵抗的,于是他立即抽刀朝打斗激烈的地方冲去,而其他人这会儿基本上已经将院子给控制起来,最后跟着他们进院子的是廖三和他的朋友,这会儿也挑起来了两个灯笼,为院子里面照明。 高怀远度很快,几个健步便蹿到了朱通和王府侍卫动手的地方,一眼看到一个穿着内衣的家伙正在拿刀和自己的人在打斗,二话不说便扑将过去,挥刀便砍。 朱通一个人对付两个对手已经感到很吃力了,忽然间背后又冲过来一人,而且度快的吓人,顿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一股寒风扑向了他,令他连回身招架的功夫都没有,情急之中只得就地来了个赖驴打滚,在地上滚出了老远,然后想爬起来冲出重围,翻墙而逃。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好,遇上了高怀远这个等级的高手,哪儿还有他逃命的机会呀!高怀远如影随形,紧跟着他便扑了过来,朱通躺在地上试图用地躺刀的刀法去削高怀远的脚腕,但是高怀远岂能让他得逞,一刀挥下,立即血光飞溅。 “啊……”朱通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只握着单刀的断手马上便飞了出去,他抱着自己的断臂,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在地上拼命的惨嚎,不停的打滚,这会儿的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对手比他厉害的太多,而且在冲进来之后,已经将他们所有退路都截断了,眼下他也只能束手被擒了。 两个侍卫扑上去,立即大脚乱踹了起来,将朱通踹的口吐鲜血,挣扎着出哀求之声,这才被两个侍卫给按住,解去他的裤袋,将他绑了起来,为了不让他很快失血而死,他们胡乱将他的断臂给包扎了一下,扎紧了伤口,将他带到了院子之中。 这个时候其它两处房间的打斗也已经结束,一个反抗的家伙当场被杀,另外一个被斩断了一条腿,也成了俘虏。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将院子里面的人全部给捆了起来,拖死狗一般的全都拖到了院子里面,有人立即点起更多的火把和灯笼,将院子里面照的通亮,立即有人用刀逼住了这些贼人,看押在了院子当中。 高怀远在一个吓破胆的家伙身上,将刀上的血迹擦了一下之后,收入刀鞘之中,一挥手侍卫们便立即开始在院子里面搜查了起来,他自己则踱步来到了这帮贼人面前。 不多时四处传来消息说没有现有被绑的女子,高怀远皱起眉头,死死盯住了那个被他砍断一只手的家伙,用冰冷的声音问道:“你们绑架的女子都被藏在什么地方?老实告诉本官,本官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呸!娘的个叉,老子是良民,不知道你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凭什么冲入我的院子,还要杀人?难不成你们是匪盗不成?”朱通断臂处的伤口疼得他直哆嗦,但是这会儿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嘴硬道。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良民呀!良民会藏有凶器吗?良民会随时准备好刀同人厮杀吗?我们是谁?告诉你吧!老子乃是殿前司御龙直的人!今天是来找你们讨债的!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狗屁,去你娘的吧!老子不欠你们什么!你们夜闯民宅,难道还不许老子反抗吗?老子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老子要去告你们这帮孙子,私闯民宅还乱杀良民!我说兄弟们,你们都记住了,咱们是良民,他们这么对待咱们是枉法!咱们要去告他们讨还公道!”朱通咬着牙接着骂道,一边还对那些手下鼓动着,要他们也嘴巴严实一些,不要轻易招供,一旦招了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去你、妈的吧!你们白天在铺子里面说的什么老子都听到了,告诉你们,你们就是那些绑票女人的混账东西!”这个时候在一旁观看的那个廖三的朋友蹦出来骂道。 白天在铺子里面的那俩家伙一听脸便立即白了起来:“你放屁,你……你血口喷人,我……我们白天什么也没说!”一个白天在铺子里面的家伙立即哆嗦着反驳到。 朱通睁着通红的眼睛,立即瞪向了那两个白天在铺子里面的家伙,恨不得生吃了他们两个,现在他明白自己这些人是如何暴露的了,都是这俩该死的东西话多,被人给听去了,要不然的话,这些人怎么也找不到这里。 但是他没敢骂出来,而是连使眼色,意思是让那些人不要承认,咬死不是他们干的,大多数贼人都明白了过来,纷纷吆喝了起来,说什么要去告官,讨还公道云云。 “哼哼!老子看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你们以为嘴硬就能逃过一死不成?你们想报官吗?正好,老子就是官!你们倒是告呀!来人,一个个将他们拉开审问,给我打!打到他们自己说为止,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硬,还是咱们的棍子硬,打断他们的手脚!出事我顶着便是!”高怀远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下令到,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这帮人绝对就是绑匪。 这些侍卫平时别看在王府里面跟绵羊一般,但是到了街上那可都是骄横惯了的主,当官的他们得罪不起,对于这样的平民,抑或是贼人,他们可不会客气,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这些侍卫们立即上前,一个个的将这些人拖开,在院子里面随手找来一些顺手的棍棒之物,抡开了便猛揍了起来,一时间这个院子里面仿佛成了屠宰场一般,打得那些贼人们各个哭爹喊娘,惨叫的声音比杀猪还难听。 这会儿被抓的不但有十来个男的,而且还有几个女人,这些女人应该是这些贼人的老婆或者小妾,这会儿也被绑了起来,她们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男人做了些什么,只是刚才朱通的话她们也都听到了,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连她们也要跟着一起死,所以这些女人们也都咬紧牙关,不肯招供。 第三十四章 看看谁更狠 (下) 侍卫们可不会看他们是女人就饶过他们,而且他们也清楚女人更扛不住打,更容易招供,所以几个侍卫专挑这些女人下手,找了板子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狂揍,打得这些女人也都哀号不已,惨叫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了老远。 李若虎、二虎二人也没闲着,他们这会儿都认准了这帮人绝对不是好东西,也都了狠心,连棍棒都不找,直接用刀鞘便打了起来,他们的刀鞘都是铜质刀鞘,硬的很,几下打去,两个家伙的胳膊便被当场打折,疼的他们倒抽凉气,一个家伙甚至当场被打晕了过去,可见他们俩下手有多狠了。 连廖三这会儿也忍不住拉出来一个家伙,一蹦老高的拼命的用大脚去踹这厮,把这厮踹的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嘴巴里面的门牙也被踹掉了几颗,踹的这厮满地打滚。 高怀远这会儿可不会同情这些混账东西,他现在最急切的就是找到柳儿,将柳儿救出来再说,至于这帮人的死活,他根本不会关心,甚至他自己也蹲下身去,一只脚大力踩在朱通的背上,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掰着地上躺着的朱通残存的那只手,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扳折。 “你不是嘴硬吗?我会慢慢让你享受这种快感的!你现在还有五根手指,我一根根的掰断它们,然后我会一点一点的敲碎你的骨头,直到你开口说出来我的女人的下落,你本来可以死的爽快一点的,这罪是你自己找着要受的,怪不得老子心狠!”高怀远面目狰狞的冷笑着对朱通说道。 朱通疼得晕了过去,但是接着又被再一次被掰断的手指的剧痛疼的醒过来,他这会儿明白今天是碰到了真正的狠角色了!对方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而且他们是官身,对付自己这些人有恃无恐,真的会将他们折磨到死的,而且只要他们不说,就不会停下来。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先扛不住这种痛打了,一个人哭嚎着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人就在后院柴房下面的地窖关着!给老子个痛快的吧!杀了我吧!” 这个家伙的两条腿都已经被活活打断,呈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角度摆在地上,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脚底板了,被打断的骨头茬扎出了他的皮肉,血淋淋的露在外面,这种痛苦可想而之有多惨了。 一个人招供之后,其他人也都无法坚持了,院子里面男的女的都哀号着招供了起来,都惨叫着供出了藏人的地点。 朱通两眼一翻,再一次疼晕了过去,这会儿他的手指已经全部被掰断了,小腿也被高怀远生生拧断,即便不死,这辈子也别想离开拐杖了。 听到了他们招供之后,高怀远站了起来,立即转身要朝后院走去,这个时候忽然间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之声,接着一群身穿红衣的官差,手拿铁尺、铁链、水火棍等武器呼呼啦啦的冲入了这个院子。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在这里行凶伤人?全部都丢下兵器,束手就擒,别让大爷们动手抓你们!”这个时候一个像是捕头样子的人越众而出,指着正在院子里面痛打这帮贼人的侍卫们大叫到。 而那些捕役和差役们则立即分开,远远的将高怀远等人围了起来,但是却不敢上前动手抓人,因为这会儿他们已经看出高怀远这帮人也身穿着官服,一看就知道也是官方的人。 “你们来的晚了一点!我们乃殿前司御龙直侍卫,今天特来这里缉拿贼人,地上这些混账东西都是这段时间在京城绑架女子的贼人!我们替你们先将他们拿下了!”高怀远看了一眼这些临安府的差人,不想这个时候和他们起冲突,于是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停止殴打那些贼人,抱拳对这些人说道。 为的那个捕头看了看高怀远,见他身穿深色劲装,腰悬一口弯刀,看不出他的身份,但是也不敢冲撞了他们,于是小心问道:“敢问一下这位兄台何处公干的吗?这种事情似乎应该报知我们临安府来办吧!” 高怀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于是在腰间拿出自己的腰牌丢给了那个捕头道:“我乃沂王府侍卫总管高怀远,这次这件事我是苦主,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人的!我怀疑我的侍妾就是被这些人劫持,故此特来寻人!现在这些混账已经招了,就交给你们吧!我要到后院找人去!” 那个捕头接住了高怀远的腰牌一看果真是沂王府的腰牌,而是是银质的腰牌,知道这事不假,而且他也知道有这档子事,这些天为了这件事他们也跑细了腿了,没想到他们被抓到人,却被人家苦主自己抓到了,于是赶紧让自己带来的那些官差收起来家伙,陪笑道:“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呀!误会误会!刚才有人跑去官府报官,说有人在这里杀人了,我们闻讯才赶紧赶来,原来是殿前司的兄弟办事!误会误会!你们快点去找人吧!这里交给我等便是!” 高怀远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带上了自己的人呼呼啦啦的冲入了后院之中,找到了那处柴房,冲进去七手八脚的将柴房里面的柴禾丢了出去,露出了地面上的那个盖板。 高怀远看着这个盖板,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他不知道打开盖板之后,地窖里面有没有柳儿,他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里了。 看着有些犹豫的高怀远,李若虎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立即上前道:“少爷,我先下去看看吧!” 高怀远点点头道:“行!小心一点,别让里面躲的有他们的人了!” 李若虎点点头抽出了腰刀,让另外两个侍卫一把掀开了盖板,纵身跃入了地窖之中。 高怀远立即也抽刀,紧随其后准备跃入地窖,这个时候从地窖里面传出来一片女子的哭声。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上) “少爷!柳儿姐在这里!”从下面的地窖中立即传出来了李若虎充满欢喜的大叫声。 高怀远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会儿的他忽然间觉得两条腿有些软,身体晃动了一下险一些摔倒,被一旁的田克己一把扶住。 “快下去看看吧高总管!功夫不负有心人呀!”田克己微笑着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差点流出了眼泪,他点点头,弯腰走入了地窖,当他拐弯进入地窖的时候,一个身影立即扑了过来,一下撞入了他的怀中,接着便听到了他无比熟悉的声音,柳儿放声大哭着死死的抱住了高怀远的腰。 高怀远张开双臂,用力将柳儿的身子拦入到自己的怀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怕,都过去了!别怕!……” 寻回柳儿之后的高怀远,回到了住处之后,谢别了王府那帮手下侍卫,拦着柳儿进屋,倒头便睡,之间他什么也没有做,而是立即进入了梦乡之中,他从来都没有睡的这么沉,这么安稳过,身体一挨住床板,他便鼾声大作了起来。 柳儿依偎在高怀远的身边,含着热泪轻轻的梳理着高怀远鬓角的乱,轻轻的摩挲着高怀远的胡须,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面疼的一阵阵的颤,今天见到了高怀远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在高怀远的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从高怀远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她可以看出来,高怀远已经多日都没有睡觉了,这些天来,她自己虽然在惊恐之中度过,但是她也明白了,高怀远和她一样,也度过了数天的不眠之夜,甚至比她更加辛苦。 听着高怀远那深沉的鼾声,柳儿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不多时也合上了双眸,将头挤入高怀远的臂弯之中,像一只小猫一般,酣然入睡,在梦中和高怀远相会去了。 这一觉两个人一直睡到了二天的中午,高怀远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依偎在他臂弯里的柳儿,他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了一丝非常温柔的微笑,他终于将他的所爱找了回来,现在他没有什么好在担心的了!高怀远不由自主的收紧了被柳儿压得有点麻的胳膊,将柳儿揽紧一些,使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 他的动作却将柳儿从睡梦中惊醒,柳儿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之后,一双水润的双眼缓缓睁开,高怀远的大脸映入了她的眼帘,柳儿马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伸过去头,在高怀远的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少爷!谢谢你!”柳儿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没有说话,将柳儿用力的又抱在了怀中,现在他知道,柳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她了!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也都不做,但是双方却都读懂了对方心中所想的一切。 柳儿这几天被关在地窖里面,亲眼目睹那几个被绑的少女,不断被那些歹徒带出去,回来之后各个哭得眼睛通红,她不用问也知道生了什么,有几个歹徒试图对她不轨,但是柳儿抵死不从,拼命反抗,用牙咬,用头撞,用脚踢,令那些歹徒拿她没有办法,而且她誓只要歹徒敢碰她一下,她就当场撞死在地窖里面,让他们无法得逞, 故此贼人的头子才下令不得手下的人去动柳儿,使柳儿最终保住了她的贞洁,本来柳儿几次都想自我了断,但是最终都因为心中最后的那丝希望,而没有放弃生命,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再一次回到了高怀远的身边。 本来高怀远还想在找回柳儿之后,将柳儿送回大冶县去,但是当看到了柳儿楚楚动人的面容之后,看着她那哀怨的眼神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知道柳儿绝不会答应他,回大冶县去的,所以最终也没有把话说出来。 当高怀远和柳儿起床之后,高怀远让柳儿去洗澡,洗去这一身晦气,自己也换了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到了院子里面。 这个时候看到李若虎已经在外面叫来了一桌酒菜,在堂屋里面等着他起来了,一见到高怀远,李若虎和二虎两人便赶紧过来问候。 “少爷您总算是起来了!今天上午小的们可是给您推了不少事情呀!”李若虎笑嘻嘻的对高怀远说道。 “哦?都是什么事情呀?”高怀远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边洗漱,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 “这可就多了!早晨一大早贵诚侯爷便亲自过来了一趟,小的想到少爷已经几天都没挨床了,便告诉了侯爷,侯爷看少爷也累坏了,便没让我们招呼少爷起床迎接!他问了一下情况之后,留话说让少爷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去王府当差! 另外得到消息的马都头等人也过来道贺,看到少爷太累了,便留话说改日再登门拜访,也已经去了! 还有就是步军司那边的方大人也派人过来道贺,这次步军司也算是给咱们帮忙不小,小的已经代大人谢过了他们,并且给来的人封了一份礼钱,请他们回去了! 再有就是临安府那边,也派人过来道谢,说多谢少爷帮临安府侦破如此大案,说回头会将悬赏的赏金给少爷送来,至于那帮贼人,他们说请少爷放心,绝不会轻饶了他们的!杀头都是便宜的,为的怎么也得活刮了吧!这次的事情真是解气!小的今天才现,昨天晚上我的刀鞘都打扁了!”李若虎将上午的事情一一给高怀远说了一遍,还拿出刀鞘让高怀远看。 高怀远噗的一口将刷牙水吐出去,笑道:“上午这么多事情,你们两个家伙居然不叫醒我!自己就处置了!也不怕替我得罪了人吗?” “不怕!大家都知道,少爷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柳儿姐回来之后,少爷肯定是会心神放松,撑不住了!所以大家也都没怪罪什么!看看小的以前就说吧!柳儿姐是吉人自有天相,有少爷您照着,柳儿姐绝不会有事的!嘿嘿!这下我们也都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李若虎笑答道。 高怀远摇头笑了起来,这几年李若虎跟着他之后性子变了许多,没外人的时候也已经会时不时的和高怀远说笑几句了。 高怀远陪柳儿吃罢饭之后,看看时间,对柳儿和李若虎说道:“你们陪着柳儿在家吧!我出去到纪先生哪儿去走走,这些天来,纪先生估计也会因为这件事担心的!” 柳儿温顺的答应了下来,高怀远于是溜达着便离开了家,转了两圈之后,钻入了纪先成的住处。 纪先成看到高怀远之后,立即笑了起来:“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柳儿能安然归来,纪某也甚为高兴呀!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也算是够大胆的!不过好在没有惹出什么麻烦,反倒得了不少的好处!” 高怀远闻听于是问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好处呢?我可是被吓的不轻!” 纪先成端着茶碗吹了吹之后,喝了一口才说道:“少爷你现在是身在其中,自然看不到了!还是听纪某替你分析一下吧!……” 这次搜救柳儿的事件,就这么落下了帷幕,虽然临安府在接收了这帮贼人的时候,颇感没有面子,本来是他们管辖范围的事情,却被一个事主捷足先登,拔得了头筹,而且恰恰苦主又是殿前司的人,这件事又是殿前司的人出面干的,对于临安府来说,这件事弄得他们有些无法交代。 更让临安府有些难堪的是,当他们将这帮贼人弄回衙门的时候,却现这帮贼人已经没一个完整的人模样了,大部分人都被打得筋断骨折,一些人几乎被打成了烂肉,所有人都被打得连他们妈都认不出来他们是谁了,对于办案来说,他们也会经常动刑打犯人,但是像这样打法,他们倒是一次见到,特别是为的那个叫朱通的家伙,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了,一只手被当场剁掉,另一只手所有指骨都被一点点的掰断,两条腿也都被打折,连提审他的时候,都要让差役将他抬上大堂,而且这厮嘴硬的要死,拒不招供他都干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只是躺在堂上一个劲的骂人,想给他动刑,都找不到好地方下手。 临安府衙门为此被搞得灰头土脸,一边是面临各方的指责,说他们无能,另一边还要登门向殿前司这边道谢,审讯也进行的很不顺利,所以最后这个案子只能草草审结,找回的那些女子被各家领回,至于剩下的那些已经被转卖到外地的女子,临安府只能文到其它地方要求协办,至于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帮贼人为的朱通被判磔于市,其中一些重要人员被判腰斩,其余的人等包括他们的那些老婆等女人在内,都被判处斩,丰原布庄和那个院落被没收充公。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 (下) 但是高怀远通过这件事,却意外的获取了不少好处,这是高怀远起初所没有料到的事情。 先这件事对他来说,等于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事情,让他在临安城声名大噪,不少老百姓都暗中对他称赞不已,说他是个能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但是最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在临安城的女人之中获得了空前的好名声。 这是因为这件事被一些廖三的痞子朋友传了出去,而且传的是神乎其神,说高怀远何等宠爱他的女人,出事之后,不吃不喝不眠的四处奔走求告,到处找寻他的侍妾,如何散尽家财,要救他的女人,最后几乎累的吐血云云。 这一下传到那些女人耳中之后,不知道让京城多少女子羡慕的要死,南宋女子的地位因为靖康之难的缘故,后来朱熹等人大力推崇理学,使女子的社会地位比以前下降不少,而且在这个时代,女人特别是像柳儿这样的丫鬟或者侍妾的社会地位更是低的要死,她们甚至会被主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人老珠黄之后,被抛弃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而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疼爱她们呀!于是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都将高怀远视为男人疼爱自己女人的楷模,没事就都拿到她们的男人耳边念叨,希望有朝一日她们的男人也能像高怀远那样疼爱她们,在遇上灾难的时候,能像高怀远如此不离不弃的追寻她们,拯救她们。 所以高怀远一夜之间,便成了临安城的名人,这是他最没有想到的事情,他成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典范人物,只差被一些女人供奉起来,当作神明来敬了! 再者这次的事情,虽然让高怀远散钱无数,但是好处却是他通过这次拯救柳儿的事情,在临安城交了不少朋友,并且让他现了另外一股巨大的力量。 那就是像廖三这样的人,在他答应廖三帮忙的时候,起初只是想利用一下廖三在社会底层的人脉关系,帮他查找有关柳儿失踪一事的蛛丝马迹,但是最后柳儿的获救,廖三却是居功至伟,正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最终查到了丰原布庄这帮贼人的下落,才使高怀远最终将柳儿救回来。 这件事结束之后,高怀远重谢了廖三那些狐朋狗友们,赏他们了不少钱财,然后仔细回想一下整个事件的进程,高怀远欣喜的现了原来廖三这种人不但不能轻视,反倒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力量,假如以后他想在临安城中有所建树的话,倒还是真不能小觑这帮人的能力,虽然他已经以醉仙楼为基础,搭建起来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网络,但是这个情报网络却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像这次的事情,醉仙楼的情报网,就未能挥作用,反倒远远不如廖三这帮泼皮混混的消息灵通。 于是高怀远灵机一动,又想起了以前对廖三的承诺,在这件事完结之后,他干脆将廖三收入了他的手下,而且通过这件事,他还看出廖三这个人,虽然属于泼皮混混,但是他们这帮人却也是很重义气之人,并非毫无上进心可言,只要善加利用和诱导,这帮人还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于是廖三便被他派给了贾奇,充当贾奇的手下,虽然眼下还不能让廖三知道他的核心秘密,但是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和教导之后,廖三将会成为他手中另外一支奇兵,高怀远深信,只要假以时日,一旦到了用时,廖三还是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的! 所以廖三跟了高怀远之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任务,只是帮这贾奇跑跑腿,平日里给他很多闲工夫还有不少钱,让他继续去和那些京城的泼皮混混结交,让廖三对高怀远大为感激,觉得自己这次算真是遇到了贵人了,帮高怀远一点小忙,便得到了如此大的实惠,所以下决心,要跟着贾奇好好干,有朝一日定要混出来个人模狗样不可。 在一个好处就是这次的事情让高怀远在步军司这边,还交了不少的朋友,马都头那帮人算是一批,另外还通过马都头,又认识了虎翼营的那个姓马的正将,为了这件事,高怀远给马都头还有那个虎翼营的正将了不少好处,和这些人可以称兄道弟了,人脉关系拓展了不少。 再者就是他冒然求见了方书达,通过赠刀一事,和方书达也建立起了联系,方书达对高怀远送给他的那把流云弯刀,可以说是爱不释手,这种刀用起来比他以前收罗的那些名刀,更要顺手一些,而且重量适中,威力巨大,于是方书达干脆就将这把刀当作了他的随身佩刀,整天挂在腰间显摆,这自然会让方书达时不时的想起来高怀远这个人,加上高怀远又刻意结交,隔三岔五的会给方书达送点小礼,一来二去的倒被方书达当作了朋友看待,这对高怀远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至于王府那边,一些侍卫在帮了高怀远这个忙之后,接到了高怀远不少好处,并且因为此事,还领到了临安府放的悬赏,每个人都了一笔小财,让这帮侍卫也高兴的不得了,随之更加对高怀远亲近了起来,渐渐的也成为了高怀远在沂王府的亲信,连田克己都将高怀远视为了朋友,再也很少去史弥远那里搬弄什么有关高怀远的是非了。 还有一件事是高怀远始料不及的,那就是通过这件事,连殿前司的人对他也刮目相看了起来,以前殿前司的那帮大佬们虽然没给高怀远什么脸色或者小鞋,但是那是因为高怀远的礼物作祟,让他们收了礼之后,不好意思再难为高怀远了,但是这次他们大多听说了高怀远在外城破获人贩子集团一事之后,却对高怀远的印象大为改观了起来。 因为这次高怀远做的这件事,对殿前司的人来说,是颇有面子的事情,大大长了殿前司的志气,特别是夏震和付同,觉得这件事对他们是有好处的,人前人后说起来便是,看看,还是我们殿前司的人有本事吧!这么一个棘手的案子,连临安府都没办法,却让我们殿前司的人给破了吧!所以现在开始不自觉的便将高怀远视作了自己人,当作殿前司的人来看待了。 所以通过这件事情,高怀远事后分析了一下之后,现意外收获不少,不由得让他又想起来一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三十六章 京东乱局(上) 临安城外城沸沸扬扬的女子失踪案随着丰原布庄的全部落网宣告尘埃落定,而高怀远的生活也再次归于了平静之中,这件事虽然闹的很大,但是却并未惊动史弥远一党,毕竟他们关心的事情还很多,像这样的小事他们是无暇关注的。 虽然史书所记史弥远乃是一个权奸,一生做过无数坏事,但是像他这样一个人,能独揽朝政如此多年,要说他是坏事做尽也不尽然,起码这个人在用人和笼络人心方面还是颇有一套手段的。 当年史弥远和杨皇后密谋击杀了韩侂胄之后,于是便立即为曾经被韩侂胄打压的理学一派平反,去伪学而启用大批理学派人士,因此获得了朝野理学一派的支持,并且对于一些有能力却反对他人,他并未因一己之私便一味打压,反倒会给予他们一些官职,以此获得了一些好名声,在拉拢和打压之间,他做到了很好的平衡,特别是对于地方大员的任用上,他还是有些眼光的,虽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主和派,但是起码赵方能在京西路主持抗金一事上,史弥远便算是有功,为南宋的偏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同时他豢养了一群为他效命的走狗,对于朝中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人进行攻击排斥,并且控制了朝廷的言路,凡是对他不利的言谈,很难传入当今圣上的耳中,倒是那些不听他的吩咐的人,他会着人以谏官的身份,进行攻讦和弹劾,将其罢免出局,十几年间,朝中上下无人不仰其鼻息,故此眼下高怀远想要以他这样的身份扳倒史弥远,是件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高怀远也不急于一时,而是趁着这个闲暇的时候,开始在城中广交朋友。 在高怀远所结交朋友的名单之中,高怀远听从了纪先成的建议,并未去刻意迎奉或者是结交朝中的一些重臣,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一般品级比较低的官员身上,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他的身份眼下并不高,去攀交大员显然分量不足,轻者引不起人家的注意,重者还很可能会引起史弥远的忌讳,所以要先从下层做起更为稳妥一些。 而高怀远也认为这么做乃是上策,所以对纪先成的建议言听计从,对自己的言行很是注意,但是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外城侍卫步军司的都指挥使方书达。 通过寻找柳儿一事,高怀远投其所好,赠刀于方书达,使方书达甚喜,加上高怀远事后又赠与方书达一份厚礼答谢,方书达所以对高怀远印象相当不错,后来得知高怀远也是个使刀的高手,而且在军前和金军交战屡立战功,所以时不时的会请高怀远到他府上,没事的时候二人切磋一下刀法。 而高怀远也投其所好,会展露一下他的伸手,对于方书达这个好武之人,正是合了他的脾胃,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莫逆之交。 说来也巧,侍卫步军司在年前的时候清理了一批军中老弱病残的兵卒,在年后正好需要增招一批兵员,充入侍卫步军司做效用或者军兵,高怀远在和侍卫步军司这帮朋友走动之间,得知了这个消息。 同时负责内城的殿前司那边,也同时传出了要补充兵员的消息,这对他来说,可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从他到了临安城之后,便一直琢磨着如何能在临安城的军队系统里面,塞入一些他的人手,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居然如此之快。 于是高怀远和纪先成、贾奇等人密议了一番之后,立即着令贾奇,通过各种关系将卧虎庄的一批大约百十人左右的精英青少年想办法安插到内外两军之中,他的要求不高,花些钱只要能将这些人安插进去,做个效用就成,也先不图他们能当上什么官职,只要他们能进入这两套军队系统之后,至于升迁问题,就好办许多了,像眼下这两军之中的**情况,只要舍得花钱,不出一年时间,这些人便能成为军官,对于这种预想,高怀远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所以在高怀远调动京中各种暗中势力运作此事之后,他事先选出的这些卧虎庄的青年,异常顺利的便各自被选入了殿前司和侍卫亲军步军司之中,而且都当上了效用。 宋军历来有在军兵脸上或者手上刺字的恶习,绝大多数当兵的会在被招收入军队的时候,先在脸上或者手上刺字,以此来约束当兵的不能当逃兵,这种制度是起源于唐末藩镇混乱阶段,后来被宋朝所继承,算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制度,而且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实行募兵制的朝代,军中所招不少兵卒,不是流民就是流氓,要么就是一些犯罪被充入军中的罪犯,这种制度似乎是避免了当兵的当逃兵,但是却使军人的素质良莠不齐,军队严重缺乏战斗力,看似兵员不少,但是能打仗的或者甘心为国效力的兵卒却少之又少!而且军人的社会地位也随之变得十分低下,要么动辄便会被人称之为贼配军,这其实就是平民对军队的一种蔑视。 高怀远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肯入军当兵,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愿意在自己脸上或者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刺字,后来虽然他令黄严等人入军为将,但是当初黄严等人本来就是以乡勇入伍,直接在孟珙手下效力,所以免去了刺字之苦。 而南宋兵制和北宋兵制有所不同,一些地方的募兵制也改为了驻屯军,而且军中多有效用一职,充当战士使用,但是身份地位却要高于普通军兵,不用再在身上明显之处刺字,所以高怀远即便让他手下的人进入军中,也要求不能以普通军兵的身份入军,而是要以效用或者使臣的身份入军,免去他们要受刺字之苦。 这件事整体上进行的很顺利,收了钱的那些司录参军自然不会收钱不办事,对于高怀远暗中安插的这些青年的安排,都相当不错,大多都安排到了京城各处守军之中当了使臣或者是效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一下有关南宋兵制的问题!里面对军队的使臣和效用以及军兵会有比较详细的介绍,这里我就不费口舌了!) 如此一来,高怀远其实又等于在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里面安插入了百十名自己的眼线,对于临安城的军队的情报掌握更为准确快捷了许多,而且这些人被着令服从贾奇的管理,平时不许和高怀远生任何联系,即便是偶尔见面,也只当作不认识他。 用起来这些人,确实顺手也放心,这些被高怀远收养的孤儿们,经过周昊、周俊等人所教导之后,已经被彻底洗脑,他们可以不知道当今皇上是谁,却只知道对高怀远效死忠,所以根本不愁这些人会出卖他什么。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并未放松对于其他事情的安排和监控,通过他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每天他都能得知他势力下的各种事务的进展情况。 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他基本上已经不太关注了,那种事情有黄真周毅等人为他操作,基本上不用他再操心什么,而且各处的生意为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巨大的财富支持,使他眼下已经根本不用为花钱操心了。 所以他可以集中所有精力,放在有关他暗中储备的军事力量上面,而眼下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在山东一带的付大全的情况,从他派出付大全带人入山东做事开始,他便一直关注着付大全那边的展。 从扬州到临安这几个月之中,高怀远除了在柳儿出事的几天没有关注这个事情之外,几乎天天都要过问一下这个事情。 过了年之后,付大全那边传回来消息,经过付大全在莒南一带的极力展,现在他手下兵马数量已经多大六七千人,大多都是在山东本地所征召的难民,刨去那些老弱病残之人,他将手下这数千人分为了两军,其中一支两千人的飞虎军被他作为精锐编成,全部选骁勇青壮之士入军,并且大力进行整训,将以前他所学的练兵之法尽数用于这支军队的训练上面,而且又以弓弩手为此军骨干,组成了一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师,在莒县周边无人敢正迎其锋,金国多次派兵试图剿灭付大全,但是却都败在了他的飞虎军手中。 而剩下的那些相对比较弱的兵卒,则被付大全变为了镇守军和将作军,镇守军主要负责他所占辖地之内的乡镇的驻防,虽然战斗力比飞虎军弱小一些,但是驻守城池倒也堪用,至于将作军则是一支由各种工匠所编成的辅助军,大致不足一千人左右,主要负责修葺他所占的乡镇城池的城墙寨墙,同时负责修造他军队所需的武器,为此张天健干脆将善于制弓的秦虎暗中送到了付大全那里,让他充作付大全将作军的统领,专门组织工匠负责各种武器督造的事情,连带还从铁作的周伯通手下调去了几个铁匠,配合秦虎做事。 第三十六章 京东乱局(下) 而付大全自从到了莒县之后,手头拥有十分充足的资金财力支持,所以展的度快的惊人,很快便占据的莒南一带,向东已经攻占了日照镇,夺取了一处出海口,向北势力开始莒县一带,并且正在招兵买马,准备攻占莒县,西北方向已经开始进入到了沂水一带,经常会派兵袭扰在沂水一带的金人,而向南势力更是开始接近了海州。 他这支义军在山东一带开始异军突起,隐隐已经成了一定的气候,不得不引起了山东各地军阀的注意。 于是各个军阀都开始派人到莒南一带,和付大全进行联系,眼下山东的时青、国安用、李全都已经开始和付大全联系。 而付大全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和李全开始进行接触,因为他所盘踞的莒南一带,以前就是李全的势力范围,当初红袄军兵败的时候,李全就是在莒南的磨盘山和杨妙真合兵一处,并且结为夫妇,成为红袄军中最大的一股抗金势力。而付大全之所以选在莒南立足,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想不引起李全的注意都难! 而时下的李全的势力已经占领了山东大片土地,而且隐隐已经有了尾大不掉的架势,而负责处理山东事务的贾涉等人,却因为对山东义军的事情处置不当,开始引起义军内部的分裂,将山东的局势搞得一团糟,贾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山东的局势了。 于是在山东一带,形成了宋金蒙三国势力交错的混乱局面,为未来的展埋下了重大的隐患。 而贾涉等人的作为,也大大加大了李全等人的不满,使他们开始游离于宋金蒙三国之间,一边向宋国索取钱粮,一方面暗中还和金国方面来往不断,甚至开始和蒙古方面也安通款曲,使山东变成了一锅粥,乱的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付大全的崛起,无疑对各方势力来说,都是要争取的一支力量,所以李全对付大全也伸出了橄榄枝,想要收编付大全的这支兵马,归于他的辖内。 李全为此给付大全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条件,让付大全可以继续在莒县一带驻守,并且答应给付大全提供一部分钱粮,将海州划归付大全辖制,反正海州现在也已经是忠义军的辖地了,他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海州送给付大全拉倒,并且许诺付大全,当海州巡检。 了解到了这些情况之后,高怀远铺开了两张京东路和淮南东路的地图,和贾奇进行了一番商讨,最终下令付大全可以和李全进行沟通,归于李全手下,但是要保证他的麾下军队不能被李全彻底吞并,起码要保证他这支兵马的独立性,暗中要继续扩大地盘和实力,增强他们的作战能力。 基于这个指令,付大全于是便答应了李全给他开出的条件,宣布归于李全帐下,但是眼下这还只是名义上的归附,实质上却还是自成一军,并未被李全吞并。 但是这么做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攻打莒县,并且以此为根据地,不用担心青州的李全军会在他背后下手突然攻击他了!接下来他便可以挥师南下,进占海州,如此一来等于在山东就建立起了他的势力范围,不会轻易的再被其他势力吞并了。 这恐怕也是贾涉所没有料到的,因为贾涉这个时候和忠义军的关系已经闹僵,他想将忠义军一分为六,分别屯兵使之不能威胁到南宋的地盘,李全还趁机诱杀了忠义军领季先,于是贾涉的企图被忠义军的将领们看穿了,忠义军拒不接受李全的收编,在嘉定十五年年末,推举石珪为忠义军统领,开始和李全以及宋军对着干了起来,石硅等人也投降了金国,成了整个忠义军的敌人。 如此一来,山东的局势变得更为混乱了起来,各方势力交错在一起,而付大全正好成了夹在其中的一个重要势力,并且他拒绝了石珪的要求,归附了李全,没有加入忠义军,于是付大全的军队就成了忠义军的敌人。 在嘉定十六年春节刚过不久,付大全便率军动了对莒县的攻势,莒县城中有大概一千多人的金兵驻守,付大全提前在莒县城中联系了内应,结果短短一天时间,便攻克了莒县,将城中金军主将斩杀,而剩余的那些金兵眼看不能敌过付大全的飞虎军,于是当即全部投降了付大全,被付大全立即收编,以镇守军负责莒县的驻防,让飞虎军稍作休整便开始拔营朝海州方向攻去。 而这一切就是高怀远在临安城暗中布置的,没有人想得到,在山东生的这些事情,居然会和临安城中沂王府的侍卫总管有任何关联,但是高怀远却在这些天之中十分的兴奋,在他的小院里面大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他已经意识到,历史的车轮开始被他扭转了方向,虽然这种改变还不足以影响到历史的展,但是只要付大全能打下海州,并在海州站住脚跟的话,那么一切都有可能会生了! 从过完年之后的这些日子,高怀远表面上看上去悠闲地不得了,但是实质上他却非常忙碌,每天从王府出来之后,他便会绕道潜入到贾奇的住所里面,在那里听贾奇收集来的各种消息,然后思索一番,出他的指令,一只只信鸽不断的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院里面飞出飞入,将各种讯息带出或者带入到这个小院之中。 旁人最多也就是觉得这一个小院子里面的住户喜欢养鸽罢了,却绝对想不到这里却正在筹措指挥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场战争。 为了配合好付大全动的这场对付忠义军的战争,高怀远不惜动用了他所有的能量,他着令黄真在明州筹措了大批粮食和资金,以海运的方式,走海上的水路运往日照镇,交付给付大全使用,并且着令扬州的王三成,也要想尽办法,从陆路或者水路,为付大全提供尽可能大的帮助,使付大全能尽快攻占海州,只有付大全攻占了海州之后,付大全才能获得海州沿海一带的盐场,以后就不用高怀远经常性的拿出大笔资金,去帮他展了! 而且这么一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付大全可以拥有一个相当大的地盘,以后到了李全手下之后,也能立即留在李全身边,在李全麾下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第三十七章 胸无大志(上) 就在付大全答应了李全的条件,归附于李全的时候,贾涉也听闻了付大全的事情,觉得这个付大全可能是他制衡忠义军的一个手段,于是答应了李全的提议,将付大全任命为海州兵马巡检,如此一来,付大全居然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便成为了宋朝官方任命的官员。 这件事让高怀远高兴坏了,因为假如李全单方面任命的话,付大全还脱不了一个义军的名义,但是现在有了贾涉的肯之后,付大全便算是师出有名了,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收获。 海州之战终于在付大全的全力准备之下和高怀远暗中的支持之下,在嘉定十六年三月开始打响,付大全总共调动了他麾下四千精锐兵马,开始猛攻海州城,而海州城一带是忠义军裴渊所率两千多忠义军所镇守,而且忠义军受到多方打压,兵力不足不说,装备情况也很差。 双方在海州一带生了一次激战之后,裴渊的忠义军不是付大全飞虎军的对手,结果是一败涂地,裴渊当场被杀,其余兵将尽数被飞虎军所俘,并且一举夺占了海州。 与此一来,付大全的飞虎军一战成名,成了李全麾下的一支骁勇能战之师,更是夺取了在山东的一处要城。 而此战对于付大全的飞虎军来说所获颇丰,一是他夺占了原来忠义军的海州,获取了海州一带的几座盐场,以此获得了一个能自给自足的买卖途径,另外一个巨大的好处是他获得了一处良港,从此在海上打通了一条水上通道,以后不用再靠陆上通道获取高怀远暗中的支援了,免去了不少不必要的开支。 最大的收获还不是这些,而是付大全在攻占了海州之后,立即控制住了海州码头的不少商船,并且连带将忠义军在海州的水军也给吞并到了他的军中,这对高怀远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要知道这个时代在这一带混,单凭一支陆军是不行的,其他军阀都拥有自己的水军,这样才可以水路配合,而付大全以前缺乏条件,没有能力组建自己的水军,这一次在海州吃掉了忠义军的十几条海船之后,他便可以有自己的水军,以后在山东沿海,进退都会方便的多。 于是高怀远立即传书给付大全,令他在海州立即扩编,一边招兵买马,增强实力,一边利用他手头的力量,尽可能的在沿海收罗一些渔民,成立一支属于他的船队,从海州或者日照出,来往于明州、扬州之间做水运买卖,并且巩固在海州的势力,大力在海州一带招商,吸引南方的商人到那里经商做买卖,但是千万不可效仿李全那样,坑害商贾,只需收取合理税赋,尽快重新使海州一带繁荣起来。 为了加强付大全的实力,高怀远专门着令贾奇和黄真,再次抽调一批人手,到海州投入付大全帐下听令,帮着付大全做事,尽快在海州站住脚跟。 这件事足足让高怀远暗中忙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将付大全的事情做了个了解,剩下的事情就靠付大全自己领着人在海州一带折腾了,具体能展到什么程度,高怀远暂时也预料不到,反正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以付大全手底下的人的能力,他相信要比一般的义军团结得多,而且在练兵方面,他自信像他手下的人,也比一般人要强许多,现在山东一带除了李全之外,其他那些势力想要再吞掉付大全,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高怀远这才放下了这个事情,将注意力转回了京城里面。 自从高怀远到临安城之后,除了做该做的事情之外,倒也为他老爹做了一件事情,高建虽然当官时日不短,但是却一直没有干出什么太大的政绩,可以说官评一般,只是做的很稳当罢了,所以十年如一日,一直在绍兴当他的七品通判,而未得什么晋升。 而高怀远到了京城之后,怎么也要给他老爹帮帮忙,毕竟高建多次曾经在书信中提醒他这个事情,想到这些年来,高建为他所做的事情,高怀远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他通过户部那边的人,在花了一大笔钱之后,终于为他老爹高建寻得了一个升迁的机会,那就是扬州知府一职出现了空缺,需要补一个这样的位置,于是高怀远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通知了他老爹高建,一方面请高建在京城找人疏通关系,另一方面自己也暗中帮忙,终于在通过了一番运作之后,使高建成为了新任扬州知府。 这一下高建算是也拽了起来,一下子就从七品官,跃升到了五品知府,而此事的成功,居然还是和史弥远没有分开关系,郑清之这一次又给高怀远帮了不小的忙。 事情说起来其实很简单,高怀远在得知了此事之后,便抽空请郑清之吃了一顿饭,看似是在和郑清之攀攀交情,其实经过数月的接触之后,郑清之已经对高怀远不再具有恶感,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开始相当融洽了,在教导贵诚的事情上,高怀远确实是给郑清之帮了不少忙,往往在贵诚有所懈怠或者是心不在焉的时候,高怀远都能出面,替郑清之说服贵诚,使贵诚重新重视起学业来。 如此一来郑清之便对高怀远产生了好感,觉得他这个人很会做事,为他也减少了不少麻烦,于是在和高怀远吃饭的席间,高怀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出了他老爹高建的烦恼,这件事被郑清之记下之后,闲暇的时候专门拜访了一次史弥远,委婉的说出了高怀远的事情。 史弥远听罢之后没当作回事,这段时间他没怎么关注过贵诚身边的这个高怀远,已经相当长时间没听人提起过高怀远的名字了,这天被郑清之再次提起之后,史弥远才想起来以前曾经说过,想要见一下高怀远。 于是他便问道:“今天郑先生假如不提起来的话,本相倒是真的忘了他这个人了,这些事件以来,那个高怀远当了沂王府的侍卫总管之后可还算是安分吗?” 郑清之于是赶紧低头答道:“相爷请放心!自从这个高怀远当了侍卫总管之后,甚为安分,从未做过什么逾越之事,而且对王府中上下人等都以礼相待,深得相府上下人等的喜爱,此子虽然并非读书人出身,倒也十分通情达理,而且为人相当好爽,处理府中事务也很是平衡,让他手下的人很是钦佩。 下官观察过此子多时,并未现此子有什么恶习,而且在贵诚方面,自从此子到了王府之后,心绪好了许多,也能安心专注于学业,现在学业方面进展颇大,这件事和此人也有分不开的关系,贵诚很是听他劝解,有时候甚至比下官说话还好使,可算是为下官帮忙不少! 故此这次下官才会又在相爷面前提起此人!” 史弥远捻着下颌的胡子微微笑道:“哦?如此说来以郑先生的识人只能,是很看好此人的了?” 郑清之点点头道:“据下官观察,高怀远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有些小富即安的想法,很满意现在的状态,而且也算是相当识时务之人,所以并不会影响到相爷的计划,假如假以时日相爷能亲自接见一下此人的话,想必只要稍微向其示好,此人便定会归相爷所用! 还有就是此子天生神力,平日里王府侍卫有时候会在我教导贵诚的时候,在院子里面和他切磋武艺,都不是他的对手,难怪当初此子能在军前屡立战功,想必和他这身神力也分不开关系!倒是一个可用之人!” 史弥远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这件事我记下了,改天你抽空带他来我府中一趟,让我见见此子也行!我倒也想见见此人到底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个识时务之人!” 于是高怀远两天之后,便被郑清之带到了史弥远府中,本来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这么早觐见史弥远,但是这天上午一见到郑清之,郑清之便告诉他,让他准备一下,下午带他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物,高怀远一听便想到会去见什么人了,于是赶紧告假离开了王府,回到家中之后,立即派李若虎到黄真的店铺里面,取来了一套相当上乘的玻璃酒具,装在一个相当精致的檀木礼盒之中,提回了王府之中。 下午时分郑清之让贵诚在王府自修绘画,带着高怀远离开了王府,乘车朝史弥远的府邸而去,这个时候才告诉了高怀远这次所去的目的地,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 郑清之侧目看了一下高怀远提的那个礼盒,微微一笑道:“怀远看来已经料到会去什么地方了!居然提前做好了准备呀!可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猜到这次要带你去见史相爷呢?” 第三十七章 胸无大志(下) 高怀远装傻道:“先生说笑了,怀远岂有您说的那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呀!不过自从怀远到了王府之后,便跟着先生认识了不少朝中重臣,今日怀远虽然没有想到先生会带我去什么人家,但是也不敢疏忽,所以觉得还是先备下薄礼,以免失了先生的面子!看来这次怀远又作对了!要不然的话,这么空着手去见相爷,岂不贻笑大方了吗?” 郑清之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高怀远的这种出手大方的做派,对于他的回答也很满意,觉得高怀远这个人确实是很识时务的一个家伙,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其实高怀远早晨的时候还只是猜测,并未确定这次郑清之要带他去见什么人,但是一旦郑清之告诉了他,要带他去见史弥远的时候,高怀远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感到紧张。 他至今为止,还未曾见到过史弥远,虽然他已经将史弥远的事情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并且时刻都在关注着这个老奸臣在做什么事情,但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便见到史弥远,所以内心还是有些感到紧张的。 这一次和史弥远的会面是很关键的一次会面,他以后是否能在京城里面站稳脚跟,可以说这次会面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稍有不慎,惹得史弥远不喜的话,那他前面在临安城做的这么多事情,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高怀远心思一动,便在郑清之面前露出了一副紧张而且兴奋的神态,只有这样的神态,才是他应该表现出来的心情,否则的话,定会引起郑清之的怀疑的。 看到高怀远坐立不安的样子,郑清之看罢之后,微微笑道:“怀远你倒也不必太过紧张了,史相虽然位高权重不假,但是却对我等这些下官甚是和气,只要你一会儿见到史相之后表现的恭恭敬敬的就行了,倒也不必如此拘谨!” 高怀远虽然对今天的这件事略微有些紧张,但是倒也不会真的手足无措,心中暗笑这还不是做给你看的嘛! 于是他坐在郑清之身侧,搓着手露出一脸的紧张道:“说是如此,但是在下到底还是从未见过像史相这般的大官,想要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家父以前曾经多次给在下提及过,假如有朝一日在下要是有幸能见到当今相爷的话,定要在下要恭敬有加才行,想我一个小小的七品武职,今日居然有幸能见到当今史相,实乃下官三生有幸呀!这还都要多谢郑先生所赐!怀远实在是感激不尽呀!” 郑清之看着高怀远脸上紧张而且兴奋的神情,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面还真是有些感到不屑,但是回头想了一下之后,不觉又有些哑然失笑,其实他心中何曾不清楚史弥远是何等人物,以他本人来说,他一向自诩清高,本不该趋炎附势,可是最终不照样屈服于史弥远的淫威之下了吗? 郑清之其实是个很清高之人,他早年为官的时候也曾经满腹理想,想要报效国家,但是当他真的踏入到了政界高层之后,才现这里早已是一缸浑水,史弥远早已经将朝政把持,凡是攻讦于他的人,最终不是罢官免职,就是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于是他退缩了,并且选择了攀附史弥远,成为了史弥远所倚重的谋臣,并且参与到了这次的事件之中。 所以当他看罢高怀远的表现之后,先是有些鄙视高怀远,但是接着他便收起了这个念头,比起高怀远来说,他又能强到什么地方呢?是人都有私心,高怀远这幅表情说明他十分渴望抱住史弥远的粗腿,那他郑清之何尝不也是这个想法呢? 马车的车轮压在临安城大街上的石板路面,出辚辚响声,郑清之忽然间沉默了下去,他对自己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想永远这样下去吗?眼看着史弥远如此把大宋江山折腾下去吗?他被自己的这个疑问忽然吓了一跳,因为他马上便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结论是否定的,他并不满足于永远生活在史弥远的阴影之下,他其实从内心深处,还是想要有所作为的,他自己认为他和史弥远手底下的“四木”“三凶”不是一路人,起码他没有参与过去弹劾朝中那些忠臣,没有故意去害过那些人。 在这一点上,他自认为自己问心无愧,所以他和史弥远手下的另外那些帮凶不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政坛上有所作为,有朝一日能还大宋朝廷一个清明的天空。 而眼下他便有了这个机会,因为史弥远将他扯入了这场夺嫡的纷争之中,郑清之自己很清楚为何会参与进这件事之中,原因很简单,现在朝中上下都知道他是史弥远的人,而当今太子更是和史弥远到了几乎水火不容的地步,太子的老师是真德秀,真德秀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朝野公认的大儒,官名更是清廉,深受老百姓的尊重,假如这次太子上位的话,那么他的下场可想而之,好的话有朝一日会被排挤出朝廷,坏的话可能会落得一个身异处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这次的这场夺嫡之争,他没有退路,他必须要帮着史弥远,将贵诚推上皇位,只有如此,他才能扭转自己的命运,迟早有一天以帝师的身份,来完成他的理想!否则的话,他便会粉身碎骨!所以这次的事情,他已经毫无退路,不论如何,他都要继续走下去。 高怀远依旧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但是这会儿他的内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想起一句话,“奸臣奸,想要做忠臣的话,就要比奸臣更奸!要不然的话如何斗得过奸臣呢?” 高怀远下定决心,他假如想要为大汉民族做点事情的话,让他现在受点委屈又能算什么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不假,但是假如为了未来能做些事情的话,这膝盖看来是要受点委屈了呀! 第三十八章 马屁如潮(上) 高怀远在暗自琢磨的时候,忽然也感受到了郑清之的异常,于是偷眼观察郑清之的表情,他不知道郑清之忽然间为何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但是他却能看出,郑清之有些不快,难道是郑清之对史弥远也……? 高怀远开始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和郑清之接触之后的各种情形,本来他内心之中也是十分敌视郑清之这个人的,之所以攀交郑清之,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的目的,起初他觉得郑清之这个人不过是史弥远的一个狗腿子罢了,是史弥远安排在贵诚身边的一个奸细。 但是从这段时间和郑清之的接触,还有听他对贵诚的谆谆教诲之中,他开始对郑清之的印象有所改变,因为郑清之所授贵诚的许多东西,都是很好的知识,并且经常会提醒贵诚,不要因为现在的身份便忘掉了百姓的疾苦,同时郑清之也很少和京城中那几个史弥远的死党有过密的来往,甚至会时不时的偶尔露出对梁成大、薛极、李孝知等几个史弥远手下的帮凶们的厌恶,这一点和他的身份颇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渐渐的高怀远对郑清之的恶感也就减轻了许多。 忽然高怀远心中一动,他隐约似乎记起来一些事情,貌似历史上宋理宗在史弥远死了之后,很是倚重于他的老师,并且在一段时间之内,拨乱反正罢黜史党、澄清吏治、整治财政,创出了一个端平更化的小高、潮,而理宗的老师岂不就是这个郑清之吗? 假如他当初多读一些历史就好了,就不用如同现在这般,看待历史仿佛总在浓雾之中一般,假如他记得不错的话,贵诚应该就是以后的宋理宗,那么郑清之应该会在贵诚掌权之后,帮着贵诚罢黜史党,假如这件事不错的话,那么郑清之其实应该是和他一路人,并非真的就是史弥远的铁杆狗腿才对,那么也就是说,郑清之很可能和他有大致相同的目的。 高怀远想到这里之后忽然间开始兴奋了起来,要是他想的不错的话,那么郑清之就不是他以后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只要善加利用和争取的话,很可能会为他所用,为他在未来贵诚登基之后,剪除史党起到很大的助力也说不定呢! 高怀远被这个念头一下吸引住了,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扭头开始仔细打量起了郑清之,想从郑清之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郑清之忽然间感觉到了高怀远的目光,于是立即警觉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色道:“怀远为何如此看着老夫呢?” 高怀远赶紧低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心中暗骂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于是赶紧解释道:“怀远正在激动,看到郑先生忽然间不再说话,于是有些好奇罢了!是下官失礼了!还望先生多多包涵!” 郑清之摇摇头道:“一会儿见到了史相之后,千万莫要如此无礼,否则的话会引起相爷不快,对你前程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高怀远赶紧点头答应:“多谢先生指教,下官记下了!我这会儿还是颇为紧张呀!” 郑清之笑了一下之后,没有再作答,车子很快便在一处大宅前面停了下来,高怀远先下车,将郑清之恭敬的搀下了马车,站在了这个大宅门前。 眼前的这处府邸气势恢宏,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在临安城之中也算是屈一指的大宅了,单是门前的这个台阶,就全部都是汉白玉所雕刻而成,门前的两个大石狮更是威武异常,将这里所住之人的身份彰显了出来。 高大的门头上面高悬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两个瘦金体的大字“史府”。 高怀远站在郑清之身后,抬头望着这个大门,心中又是一阵忐忑,他终于在这个时代,走近了当今政治权利的中心人物,是福是祸就看今天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又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请代为通传一声,就说郑清之携沂王府侍卫总管高怀远求见相爷!”郑清之这个时候上前对看门的仆役说道。 仆役认得郑清之,于是赶紧朝里面通传,很快便得到了答复,请郑清之带高怀远进去。 走在史弥远相府之中,到处都是回廊凉亭,亭台楼阁林立,修建的美轮美奂,这样的府邸,即便是沂王府与之相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高怀远用眼角四处打量着史弥远的相府,心中暗骂这厮好生奢侈,如此规模的府邸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正是这帮奸臣的奢华之风,才会导致宋人不思上进,安于享乐,看似气势恢宏,但是其中隐含的危急又有多少人能想得到呢? 就这样郑清之和高怀远在下人的引领下,穿过了长长的回廊,终于进入到了史弥远接待客人的地方。 “下官郑清之参见相爷!”郑清之在带着高怀远步入一个客厅之后,对着上手坐着的一个身穿一品官服的老年人见礼道。 高怀远紧随其后,赶紧跪下一脸诚惶诚恐的叫道:“小的高怀远参见史相爷!” “呵呵!起来说话吧!来人,给郑大人赐座!”上手坐着的那个老年白脸胖子挥挥手道。 于是下人立即为郑清之送来了一个锦凳,请郑清之坐下说话,并且为郑清之送来了茶水,而高怀远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弓着腰站了起来,站在了郑清之的下手位置,像这种地方,他知道能站着和史弥远说话,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想坐着说话,门都没有,谁让他眼下级别不够呢?所以高怀远倒也不觉得太委屈,因为他早已适应了这种等级森严的时代。 高怀远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视了一下端坐在上手的史弥远,虽然他对史弥远早已耳熟能详了,但是还真没见过这个老贼的模样,今天他总算是见到了这个老贼了,只见史弥远身材微胖,保养的甚是不错,面红齿白,一点也不像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倒像是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只是额头的皱纹和眼袋还是没能掩饰住他的真实年纪,看上去多少已经显得有些老态了!他的双目不大,但是却炯炯有神,一双露在外面的手白白嫩嫩,可见生活的是相当滋润。 “多谢相爷!小的冒昧前来拜见相爷,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相爷笑纳!”高怀远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捧着他带来的那套礼物举过了头顶。 史弥远自从郑清之将高怀远带入他的客厅之后,便一直在上下打量着高怀远,看着高怀远战战兢兢的神态,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的微笑,他对这个年轻人也可以说早有耳闻了,今天见到了高怀远之后,感觉和他所想的基本上差不多,并未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不过是身材比较高大,显得五大三粗的,不像是个什么聪明人,不过看他的态度还算是相当恭敬,而且一开口便先将他的礼物奉了上来。 于是史弥远笑道:“原来你便是沂王府侍卫总管呀!老夫也已经听郑先生提起过你的事情了!听说你有一身好功夫,今日看来,你果真像是一员虎将呀!不错不错!来人,将高从侍的东西接过来吧!别让高从侍再这么捧着了!” 于是有侍卫赶紧上前,将檀木礼盒从高怀远手中接了过去,恭敬的送到了史弥远手边的桌子上。 史弥远看罢高怀远之后,伸手摸着下颌的胡须接着说道:“听说你乃是贵诚少年时候的密友,这段时间在王府做的不错!不知道你可是对眼下的情况满意吗?” 高怀远赶紧惶恐道:“多谢相爷关心,小的不过是少年时期有幸结识了侯爷罢了,万不敢自称侯爷的朋友,眼下能在这里服侍侯爷,小的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岂敢感到不满意呢!” 听罢了高怀远的回答之后,史弥远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高怀远的回答令他比较满意,他这个人看上去虽然粗鲁一些,但是起码也是个明白人嘛!明白人就好办,就不愁收不服他! “其实本相也不瞒你,将你从大冶调到京城,虽然是贵诚的要求,但是老夫也从中帮你运作了一二,你刚才的回答本相并不满意,年轻人当有上进之心,岂能安于现状呢?”史弥远端起茶杯,微微的吹了一下杯子的水,惬意的喝了一口。 高怀远当然听得出史弥远这句话的意思了,这是等于给他递出了一个骨头,对他进行诱惑,目的是什么当然昭然若揭了,于是他先是装作没有听明白,楞了一下,郑清之这个时候在一旁赶紧给他使眼色,高怀远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跪倒在地说道:“小的惶恐,多谢相爷指点!只是小的鲁钝,读书也少,所以以前也不敢奢求什么,今日得见相爷,实在是小的的幸运,还望相爷以后能多多提携小的,小的定会感恩戴德,对相爷的恩情没齿难忘!” 第三十八章 马屁如潮(下)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高怀远自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对一个人如此低三下四,一脸的巴结过呢!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这要是放在几年前的时候,刀架在脖子上他都说不出来,难道他现在变了吗?还是因为看到了这么大的官,他开始变成了小人了呢? 但是高怀远马上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确实在变,而不是像刚才想的那种变化,而是变得开始更加沉稳了,在京城这个地方,可以说满地荆棘,他必须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做到自保,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理想,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所以他很快又安心了下来。 史弥远显然对高怀远这种表现十分满意,于是随手翻开了桌子上摆着的那个礼盒,结果看到礼盒中那套晶莹剔透的酒具之后,连史弥远都微微有些吃惊。 因为作为他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呀!可以说天底下的好东西他能见过的都已经见过了,对于眼前的这种琉璃器,他丝毫不感到陌生,因为他的密室里面就藏着几套这样的琉璃器,有花瓶、有鱼缸、有茶具,都是一些朝臣想要巴结他,花重金从外地购得的东西。 而眼前的这套琉璃酒具,比起他收藏的那几件琉璃器一点也不差,甚至还有出,单是这种几近无色透明的程度,就非一般琉璃器所比,像这样一套琉璃器,在市面上的价值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而这个高怀远看来不傻呀!居然一次来见他,就拿出了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他做见面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的本钱呀! 于是他立即将礼盒的盖子又合了起来,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双目放光,望向了下手站着的高怀远,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刚好盒盖挡住了郑清之的视线,所以郑清之也没看到盒子厘米装的什么。 史弥远心里面翻腾了起来,这套礼品太贵重了,而高怀远以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却一下就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他这个年纪,能有多大的资本呢?史弥远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看了高怀远,于是开始想重新审视一下高怀远。 高怀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史弥远的表情,心道娘的,自己今天忙中出错,好心办了一件坏事,让史弥远这个老贼似乎是对自己起了什么疑心了! 于是高怀远赶紧躬身说道:“相爷!小的虽然今天是一次得以见到相爷您,但是小的从小便常听父亲说起过相爷的事情,家父历来对相爷甚为崇敬,只是因为家父官职卑微,却无机会能参见相爷,所以这次小的到了京城之后,家父多次提及要让小的留意,假如有朝一日能见到相爷的时候,一定要让小的代他向相爷问安!此乃家父年前为小的准备之物,今日终于能见到相爷,故此小的才将此物献给相爷!” 高怀远脑子活络的很,立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赶紧一下将这个礼物的事情全部推到了他老爹的身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净,顺便等于也在史弥远面前提一下他老爹高建的事情。 史弥远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心中顿时释然了下来,高怀远官是不大,但是他刚才忘了高怀远还有一个当官的老爹在呢!他的那个老爹好像是什么地方的通判,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也算是大权在握,想必当官多年,自会有相当丰厚的家底,这样一来,高怀远一次见面,就给他送如此厚重的礼物,便说得通了,于是他有些自嘲,觉得自己太过高看了这个粗人。 于是史弥远笑道:“哦!原来如此,但不知令尊在何处为官呢?” 高怀远赶紧答道:“家父乃是绍兴通判,已经在绍兴为官十数年了,虽然绍兴离京城不远,但是因为琐事缠身,家父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亲自拜见相爷您一面!没想到今天却让小的有幸拜见到了相爷,实乃我们父子之幸呀!” 这世上没几个人不喜欢听人拍自己马屁的,特别是像史弥远这样的权臣,更是早已习惯了听人迎奉拍马,高怀远于是便专捡好听的说,反正好听话不要钱,说出来只有好处没坏处,真是感到恶心,出去之后找个地方大吐特吐一番好了,这会儿他铁了心,要好好拍拍史弥远的马屁。 果不其然,听了高怀远这席话之后,老怀大畅,虽然他知道自己名声不见得太好,但是能被人如此恭维,还是非常舒服的。 于是他立即笑道:“你很不错!很会说话嘛!今日能见到你,老夫也甚是高兴呀!德源呀!高从侍倒是个可爱之人,以后跟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教导于他,贵诚能有此子相辅,老夫也就放心了! 高从侍,你只管在王府好好干吧!只要你做好了你的事情,老夫自不会亏待与你的!记住老夫的话好了!” 高怀远用眼角余光看着史弥远得意忘形的样子,于是心中暗喜,今天这一关他算是过了,起码给老不死的家伙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以后自己估计能入他的法眼了,这可是个好事! 接下来史弥远又对郑清之问起了有关贵诚的学业一事,郑清之从袖中取出一份贵诚临摹先帝的小篆,呈给史弥远观看,史弥远展开之后将这张贵诚所写的小篆放到远处,用力的观看,显得看东西十分吃力。 高怀远没事站在一旁不再做声,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史弥远的表情,当看到他看东西十分吃力的时候,想起来这厮再怎么说也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即便他保养的再好,也逃不过一个眼花。 所以他暗中记下了这个事情,一直等着郑清之和史弥远说完话,才和郑清之一起拜别史弥远,离开了相府。 第三十九章 水晶花镜(上) 看着郑清之和高怀远离开之后,史弥远才又一次打开了桌子上放着的这个礼盒,将其中的那套琉璃酒具小心翼翼的捧出来,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倒是件不错的东西!小子果真还算是识大体之人呀!既然你投我以桃,那我也就报之以李吧!”史弥远对这套精致的琉璃酒器爱不释手,不自觉之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而出了相府大门的高怀远对郑清之深施一礼道:“多谢郑先生提携之恩,小的实在是无以为报!” 郑清之看了看高怀远,微微摆手道:“你莫要谢我什么,这也是你该得的!记住史相的话,只要你好好干,史相是不会亏待与你的!” 高怀远将郑清之扶上车之后,拍胸脯保证道:“郑先生放心,小的不过一介武夫,能得见当今相爷大人,乃我之福气,假若郑先生或者相爷有朝一日用得着在下的话,高某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郑清之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摆摆手道:“我知道了,此话我会转告给相爷的,今天郑某有些累了,高总管就不必陪我回去了,请自便吧!” 说着郑清之命车夫催动车子,朝他的住所方向而去。 高怀远看着郑清之车子的背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又扭头看了看史弥远相府的大门,转身朝他的住所而去。 不几天时间,高怀远便再次来到相府门前,他没有贸然求见史弥远,而是将一个小盒子交到了相府看门的手中,又给这个看门的仆役塞了一吊钱之后说道:“在下沂王府侍卫总管高怀远,此物乃在下献给相爷的宝物,还望请你代为送交给相爷,只要告诉相爷,将此物戴在眼上之后,便可视物清晰,再也不用受那看不清事物之苦了! 相爷公务繁忙,在下就不打搅他老人家了,还望有劳仁兄帮忙送交,告辞了!”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转身离去,那个相府看门的仆役看了看手中这个精致的白玉盒子,单凭这个小盒子,便价值不菲,他也不敢私吞,于是赶紧朝府中送去。 闲暇下来之后的史弥远听闻了下人的禀报,将那个白玉盒子接了过去,下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是何人送来的礼物,像他平时总是会有一些人给他送来各种礼物,但又因为求见不得,只好将礼物放在看门那里代为转交,像这种情况他遇到了不少了,只是今天有些奇怪的是送礼之人居然连个拜贴都没留下,于是他便打开了白玉盒子。 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放着一副制作精巧的小玩意儿,于是便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却只是看出这个小东西似乎是透明水晶磨制出来的东西,周边镶上了玳瑁的边,做工很是精致,但是具体此物又有何用,史弥远就不清楚了。 “送来此物之人是何人,你可问清了吗?”史弥远把玩着这个东西,对那个送来的下人问道。 “回相爷的话,来人说他是沂王府侍卫总管,姓高、名怀远,他在到了府门之后,直接便将这个东西交给了小的,说请小的代为转交给相爷您! 对了,他还说此物乃一个宝物,请相爷戴在眼上之后,便可以视物清晰,再也不用受无法看清事物之苦了!”这个下人赶紧据实禀告道。 “哦?原来是他呀!这倒是好东西,我试试!”史弥远哑然失笑道,说着便将这个东西放在了眼前。 “咦?快快给老夫拿来一本书,随便什么都成!”史弥远戴上之后,立即惊异的轻呼一声,立即着令手下去将他的书随便拿来一本。 于是下人飞奔而去,到书房里面随意给他取来了一本书,呈给了史弥远。 史弥远接过去之后立即翻开书本,然后拍着椅子扶手笑道:“宝物,果真是宝物呀!没想到戴上这个东西之后,视物再也不花了!哈哈!以后老夫有了此物,还何愁看不清东西呀!来人,去沂王府传那高怀远来见我!我要重重赏他!” 高怀远恭谨的侍立在史弥远面前,他这已经是二次见到史弥远了,比起一次见到史弥远的时候,他已经放松了许多,但是态度还是保持着恭恭敬敬的状态,依然显得稍微有些拘谨。 “来人,给高从侍赐座!看茶!”史弥远今天心情颇为高兴,脸上戴着那副玳瑁框的水晶老花镜,显得颇有些滑稽,一看到高怀远到来之后,便挥手让人给高怀远赐座看茶。 高怀远心中暗笑,看来这个敲门砖果真是不错,正好迎合了史弥远的需求,今天居然给他赐座了! “下官不敢当,相爷在此,岂有小的坐的地方!小的不敢!多谢相爷恩典!”高怀远赶紧摆手婉拒。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只管坐下说话吧!”史弥远怪模怪样的坐在上手,透过镜片又一次仔细打量了一番高怀远,这次看到高怀远可能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他觉得高怀远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顺眼一些。 高怀远终究还是没坐下说话,而是垂手侍立在史弥远面前,依旧保持着他的恭谨,史弥远看他拘谨,于是也不再强求他了。 “高从侍可否告诉老夫,此物乃是何名称吗?”史弥远将脸上的这副老花镜摘下来,指着这东西对高怀远问道。 “启禀相爷,此物乃水晶花镜,乃是海外舶来的异宝,凡是眼花视物不清者戴上此物之后,便可还一个清明世界!”高怀远赶紧躬身答道。 史弥远摘下眼镜之后立即又有些看不清东西了,于是赶忙又将这副老花镜戴回了脸上,笑容满面的问道:“哦?果真堪称异宝呀!没想到海外蛮夷之地居然还能出产如此宝物,老夫实在是没有想到呀!那么老夫想要问你一下,你如何知道老夫眼睛视物不清呢?” 真是个老糊涂,像你这年纪的人,有几个不老眼昏花的呀!高怀远心中暗自腹诽着他,但是还是马上回答到:“不瞒相爷,上一次小的随郑先生前来拜见相爷的时候,小的看到相爷在看贵诚所书的小篆的时候,颇为费力,才知道相爷眼睛视物不清! 而此物正好是一年前家中的海船出海归来所携之物,颇为神奇,于是便留在了身边玩耍,没想到正合相爷您用,于是便报着试一试的想法,献给相爷您,不知道相爷戴上此物之后,可否已经可以看清事物了吗?” “看清了,看清了!此物果真乃宝物也!没想到老夫年至花甲,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看清东西了,却得你如此异宝,让老夫又能看清事物,真是想不到呀! 没想到高从侍居然还有如此细致的心思,居然看出老夫眼神已经不好,你这份心意老夫就领受了! 既然你有这份心思,那么老夫也非吝啬之人,老夫这一辈子从来都无功不受禄,不能平白受了你这份厚礼,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老夫能给你榜上忙,你尽管说来好了!老夫只要能帮上忙的,就尽力而为吧!”史弥远故作大方的说道,他今天心情确实大好,居然直接对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想法。 高怀远赶紧答道:“小的不敢!相爷不必了!小的能给相爷帮上这点小忙,也是小的的荣幸,岂是想要相爷什么回报呢?小的现在对眼下的情况已经甚是满意了,再无其它所图,多谢相爷好意!”高怀远装作客气道。 史弥远是什么人呀!他已经看出来高怀远这是在刻意迎奉自己,摆明了就是想要巴结他,以后想图个出身,只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于是史弥远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你能有这份心思,老夫深感欣慰,如此一来,那么老夫就不说什么了!以后你如果有事的话,只管来找老夫好了,老夫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多谢相爷恩典,小的绝不敢奢求相爷,小的会用心做事的,请相爷放心,只要相爷用得着小的的地方,相爷只管吩咐好了!小的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高怀远赶紧一脸巴结的答道。 史弥远老怀大畅,连连点头,这才挥手让高怀远离开,看着高怀远走出他客堂的背影,史弥远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此子倒也真是可人!居然知道投我所好!不错!此子可用呀!” 高怀远走出相府之后,回头又看了看相府的大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心道我就不信你这老东西不拿我当自己人!可惜了我这副老花镜了!王妃娘娘,抱歉了呀!看来您老人家是享用不上这个时代的产物了! 原来这副老花镜乃是高怀远年前便着令他手下的工匠,采购来了上好的白水晶所磨制出来的东西,本来他是想献给王妃使用的,用来巴结一下王妃,以后也好在沂王府做事,可是刚刚做好之后,他便遇上了史弥远,于是便把这个东西便宜给了史弥远这个老东西,正好满足了史弥远的需要。 第三十九章 水晶花镜(下) 如此一来史弥远连受高怀远两份厚礼,想不重视一下高怀远都不行了,何况他自从收到了高怀远这两样礼物之后,几乎天天都会用到这两样东西,特别是那副老花镜,更是成了他必不可少的东西,每天戴在眼上,四处到处招摇,甚至好弄了条金链子,将老花镜挂在脖子上,爱护有加,天天还要专人小心擦拭一番。 如此一来,只要他戴上这副眼镜,便会想起来高怀远,当有一天有关扬州知府的奏章呈放到他眼前过目的时候,他立即便在折子上看到了高建的名字。 这次竞争扬州知府一职的人还真是不少,朝臣推荐了六七个人参与对扬州知府一职的竞争,而高建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想要当扬州知府的人,各个削尖了脑袋,四处打洞,四处钻营,大把的银子朝外面花,上下打点,只要是能递上话的人,他们的钱都花到了,甚至有人已经将贵重的礼物直接送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中。 史弥远带着他的老花镜,将这封折子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之后,抬起头对坐在下面的薛极问道:“这个高建是何人也?” 薛极乃是他手下的“四木”之,替史弥远把持着吏部,现任礼部尚书,所以这次的扬州知府出现空缺,这厮受益最大,各方的钱都没少收,自然对每个人的情况都了解的很清楚,之所以他会将这些人的名字都报上来,给史弥远看看,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够聪明,知道像这样的事情,是他不能一个人拿主意的,必须要经过史弥远的肯才行,这也是他能得到史弥远信任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于这个高建,他是在所有参与竞争的人之中最不看好的一个,因为高建只是一个地方官,而一般情况下,像知府之类的官员,大多是从京官之中选派,地方官员想要跃升到知府的位置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因为他收到了高建送给他的一份厚礼,不好意思将他的名字拉掉,所以便将高建的名字挂在了所有人的后面。 对于高建能否被史弥远点中,薛极是没有报任何希望的,但是他没想到一个被史弥远点到的居然就是这个最不被他看好的高建。 薛极并不知道史弥远暗中安排的这个夺嫡的计划,他只是隐约知道一些有关史弥远和太子赵竑的矛盾,更不可能想到这件事会和贵诚身边的那个从侍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立即答道:“启禀相爷,这个高建乃绍兴通判,开禧年间进士出身,历任主薄、知县等职,嘉定五年转任绍兴府通判一职,直至现在!任上倒也没出过什么纰漏,所以这次会被点入备选之中!” 薛极的话立即让史弥远确认了这个高建的身份,捋着胡子说道:“这位高建在绍兴连任十余年通判,而无晋升,想必也算是难得!其在位十余年能无什么差错,想必也是个小心谨慎之人,这次的扬州知府一职,我看就让他去吧!” 史弥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即便决定了高建的仕途,但是却让他手下的薛极等人大跌眼镜(假如他们有的话),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件事,各自或多或少的都得了一些便宜,但是最终他们每一个人看好高建这个人,没想到最终脱颖而出的居然却正是这个让他们最不看好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没表示反对,因为既然史弥远已经点了他的名字,明确的告诉他们,由高建接任扬州知府一职,这个事情便算是拍板定案了,而且他们也都能想得出,像这种事情,史弥远定是已经做过权衡,铁定已经收到了高建的重礼,要不然的话打死也轮不着他。 所以大家都是明白人,立即点头答应,开始着手办理此事。 没事闲暇的时候,薛极和李知孝谈及了此事,想从李知孝那里打听一下这个高建的背景,他又是如何攀上的史弥远。 李知孝也是史弥远手下之一,更是和薛极一样,被称为“三凶”之一,身出豪门,但是却依附于史弥远,嘉定四年的时候在右丞相府主管文字,被史弥远视作亲信而不以为耻的家伙,所以对史弥远的事情知道的比别人要多一些。 李知孝捻着胡子笑道:“看来会之(薛极字会之)兄虽然身为吏部尚书,却还是有失体察呀!不知会之兄可曾记得去年你们吏部曾在大冶调入王府一个县尉吗?那个人姓什么不知会之兄可曾记得?” 薛极于是赶紧回忆了一下,赶紧点头道:“记得!记得!当初我还记得此事乃相爷亲自交办之事,是我亲自安排的此事! 那个人也姓高,不过后来我记得那个县尉被夏震调入了殿前司,充当了王府侍卫总管,难不成这个高总管和这个高建还有什么联系吗?” 李知孝立即便笑了起来,点点头道:“不错,会之兄说的这个高从侍,正是这个高建之子,现在可是相爷身前的红人呀!相爷现在整日带着的那副奇怪宝贝玩意儿,就是这个高从侍所赠,使相爷的双眼得以重现清明!而这个高建却是父随子贵,这次才能在众多强手之中脱颖而出!” 薛极不由得恍然大悟了起来,干笑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我听相爷说,他这个宝贝确实神奇,戴上之后便能视物清晰,再也不会看不清奏折上的小字了!只可惜这等宝贝,你我无缘得上一副,我现在这眼睛也已经有些昏花了呀!” 李知孝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正在有些期望也得到一副水晶花镜的薛极,然后嘿嘿笑了一下对薛极说道:“我看这不是件坏事,高怀远献给相爷的那副宝贝虽然难得,但是这东西贵在难得,才会显得珍贵,会之兄无福消受此物,也不是坏事,相爷刚刚得到这样的宝贝,不见得喜欢有人拿到和他一样的宝贝!所以眼下即便会之兄能寻得此物,最好也别露出来为好!呵呵!” 薛极一听,连忙点头,心道还是李知孝这个留在史弥远身边的人最懂史弥远,要不然的话,他还真想去找高怀远,也所要一副这种宝贝过来呢!要是那样的话,保不准会惹得史弥远不喜,所以他赶忙对李知孝道谢:“多谢贤弟提醒,薛某受教了!” 第四十章 父子相见(上) 当任命的敕书被送至绍兴之后,高府上下无不感到兴奋异常,高建更是高兴的险些没有背过去气,这次的事情其实他并未报什么太大的希望,以他看来,高怀远虽然已经到京中为官,但是毕竟只是一个亲王府的从侍,远没有到能呼风唤雨的程度,所以他虽然花了不少银子,也并未寄予太大希望。 之所以他会得到高怀远的消息之后,大笔的花钱送礼,不过也只是想趁机结识一下像薛极这帮大员罢了,这次不行,也混个脸熟,为以后的升迁打下一个伏笔就成,而且扬州乃是一个重镇,知府更是一个肥缺,按理说竞争之人会多如牛毛,京师里面瞪着眼想要接任这一官职的人绝不在少数,以他一个地方官,想要拿下这个官职,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希望的,所以送礼之后,他也就将这个事情淡忘了下来,毕竟他这些年来,在绍兴的政绩也不算太好,没理由把如此重要的职务放在他的脑袋上。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事情居然出现了一个神奇的逆转,最终扬州知府的帽子还真就掉到了他的脑袋上,这简直就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刚好砸中了他,如何不让他感到兴奋异常呢? 于是在接过敕书之后,高建连续两三天都如同在云中踩着一般,飘飘然不知身处何地,绍兴本地那些同僚,得知此事之后,更是登门祝贺之人几乎将他家的门槛踢破了,单是应付这些人的宴请,高建就有些目不暇接。 直到几天之后,高建才开始冷静下来分析此事,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没理由这等美差,只因为他送出的那点银子,就落在他的脑袋上,所以冷静下来之后的高建,这才将事情想到了身处京城的高怀远身上。 难不成这次升官一事,果真和高怀远这个儿子有关吗?高建对这件事还是将信将疑,于是立即收拾了一下行装,备下了大礼离开了绍兴府,准备前往扬州赴任。 绍兴到扬州,杭州临安城乃是必经之地,高建决定先到临安城驻留一下,将这个事情弄清楚再说。 高怀远也是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心知自己这两次所送的两件厚礼,在这件事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高建这个老爹,他觉得终于有所回报了,故此他又特意准备了两份厚礼,送至了史弥远和薛极的府中,以他老爹的名义答谢他们。 薛极现在才知道高怀远原来已经也被史弥远器重,所以收到厚礼之后,还专程宴请了高怀远一次,和高怀远建立起了关系。 这也正合高怀远之意,在京城里面,他终于接触到了史弥远的核心群体,这为他以后在京城行事也就铺平了道路。 所以他在薛极面前显得也十分恭敬,甚至以师徒之礼对待薛极,让薛极甚是高兴,即便是他们这些身在史弥远手下做事的人,相互之间也都不见得十分融洽,各自都希望多拉一些人脉关系,虽然他现在还看不出眼前这个姓高的小小侍卫总管以后会有什么大成就,但是仅凭他受到史弥远青睐一事,就足以使薛极不敢小看于他,而且薛极也早已在贵诚一事上看出了一些东西,只是现在还没有得到证实罢了,而这个在贵诚身边的从侍,以后会有什么成就,谁都说不清楚,所以宁可结交他,也不愿得罪他。 高建这个时候却已经到了临安城中,他没有先去四处走访故友或者同僚,也没有立即前往薛极府上答谢薛极,而是立即找到了高怀远的住处,在那里见到了正在家为高怀远做饭的柳儿。 柳儿正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听到有人叩门之声,二虎立即前去开门,当她出来打算看看是何人来他们家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身影,本来一心欢喜的她,立即便紧张了起来。 “奴婢见过老爷!奴婢不知老爷驾到,刚才未出来迎接老爷,还望老爷见谅!”柳儿慌乱的赶紧跪倒迎接高建的到来,从小在高府生活的记忆,让她对高建产生出一种无法扫去的恐惧,因为从小因为高怀远,柳儿经常会遭到高建的责骂甚至是责打,让她今天一见到高建,便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恐惧感。 而高建也已经数年都没有见到过高怀远和柳儿了,当初他将高怀远赶回大冶县的时候,柳儿还只是一个育不良的黄毛丫头,虽然后来高怀远带柳儿回过绍兴一两次,但是高建并未关注过柳儿,只是后来听人嚼舌头议论过,他的二子高怀仁离家出走不知所踪的事情似乎和这个柳儿有关,但是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今天见到了柳儿之后,高建颇有些感到惊诧,他没想到多年不见柳儿之后,柳儿居然出落成了如此明媚的一个女子,身材高挑而且气质甚佳,举手投足之间都早已没有当初在高家的时候的那种畏手畏脚的样子,很是让他感到眼前一亮。 高建站在小院里面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儿,但是他心中立即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忽然想到,今年的高怀远也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在这个年代,一般男子十七八岁就会娶妻生子,但是高怀远却至今还是单身一个,未曾婚配过,这虽然和高怀远的这几年的经历有关,但是高建以前也没少因为这件事张罗过,想要给高怀远找一房门当户对的妻子,但是最终都被高怀远以各种借口推掉了。 今天当高建见到柳儿之后,现柳儿已经像是一个少*妇之身,便立即明白了一些原因,原来高怀远并非是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很可能是这个柳儿收了高怀远的心,让他不愿娶妻吧! 想到这里,高建不由得脸色立即便阴沉了下来,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由柳儿跪在院子里,便大步走入了客厅,自己在上手位置坐了下来。 柳儿不知道高建在见到自己之后,为何忽然间面露不快之色,居然不搭理她,便独自进了客堂,顿时被弄了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是站起来好,还是继续跪在院子里面好了! 可是二虎却立即不高兴了起来,他眼中现在高怀远是天,那么柳儿便是地,对于这个他未曾见过的高老爷,他是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的,刚才要不是下人敲门,报出他是高怀远老爹的身份的话,他连门都不见得让高建等人进呢! 可是他看到柳儿似乎有些惧怕高建,看到高建就赶紧跪倒迎接,结果高建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说,便拂袖而去,径自进了客堂坐着,任由柳儿跪在院子里面不闻不问,于是立即便恼了起来,上前对柳儿说道:“柳儿姐,赶紧起来吧!这么干跪着干嘛?” 柳儿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毕竟这里是高怀远的住处,高建来了她不去奉茶伺候说不过去,于是撩起裙子,赶紧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进屋去为高建煮茶。 高建四下打量了一下高怀远的这个住处,这和他最初的预想有点差距,毕竟高怀远大小也算是个官,而且还是在沂王府当差,住的院子应该差不多,但是今天看罢之后,才知道,高怀远在京城的住处居然这么小,和他的预料颇有些差距。 但是这个小院看上去还算是干净而且清净,室内的布置陈设也比较简单,不算张扬,于是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毕竟京官里面大多数都是自己租房子住的,官府可没闲钱给每个官员都置办一处房宅,能有这个住处,也算是对付了。 他又想起了柳儿的事情,看到柳儿起身为自己忙碌着煮茶,于是便让手下的几个随从先将行礼搬到院子里面,安置下来再说。 柳儿将茶水送到了高建面前,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高建喝茶,不敢抬头去看高建的脸色。 高建喝了几口茶水之后,开口问道:“三郎现在何处?为何不见他在家呢?” 柳儿赶紧答道:“启禀老爷,三郎现在王府当差,会晚一些回来,奴婢这便安排人去将少爷请回来!” 高建点点头,柳儿赶紧出门招呼二虎赶快去王府通知高怀远,请他回来,这个时候李若虎从外面刚好回来,听闻之后,赶紧过来拜见高建。 高建点点头让李若虎出去,然后对柳儿问道:“这么多年来,可是你一直伺候着三郎吗?” 柳儿赶紧低头答道:“奴婢蒙三郎的厚爱,一直将奴婢留在他的身边伺候他!” 高建看着柳儿的神态,更加确定柳儿已经是高怀远的人了,而且柳儿提起高怀远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是恭敬中又有一丝喜悦,于是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高建点点头,想趁着高怀远这会儿不在的时候,警告一下柳儿,省的柳儿不知身份,耽搁了高怀远的婚姻大事,于是他沉下脸,轻咳了一声之后,对柳儿开口说道…… 第四十章 父子相见(下) 高建于是将脸色一沉对柳儿开口说道:“柳儿也算是在三郎身边伺候他许多年了!确实是不容易,这一点老夫是知道的!但是柳儿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三郎的丫鬟,三郎现在已经成*人,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假如三郎愿意留你在身边的话,我也不会太过反对,但是你莫要耽搁了三郎的终身大事!记住!你只是我高家的一个丫鬟,假如不知进退的话,老夫定不饶你!” 听罢了高建的话之后,柳儿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高怀远一直将她视作妻子一般对待,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当高怀远的妻子,但是高怀远却给她了一个希望,而且在高怀远身边的人也都将她视作主母一般,十分尊重她,今天高建刚来,却就说出了这番话,不由得像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一般,让她顿时手足无措,心也顿时揪着疼了起来。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分享,即便是柳儿身为丫鬟,也同样还是女人,脱不了这个俗,被高建这么警告之后,柳儿有一种天塌一般的感觉。 柳儿噙着泪赶紧答道:“老爷!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柳儿未曾奢望过什么,只想留在三郎身边,能一辈子侍奉他便知足了,并未想过要耽搁三郎的终身大事!这一点请老爷放心便是,三郎对柳儿照顾有加,这是柳儿的福分,柳儿此生只要能在三郎身边,一直伺候他便知足了!”说着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高建今天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是十分高兴的,毕竟几年没见过自己这个争气的三子了,他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了,毕竟对高怀远,他已经开始有所了解,这么多年来,高怀远可以说全凭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了这一个田地,他也隐约之中,感觉到了高怀远是那种极为独立的人,并不会太过依靠他这个老爹,这件事还是回头再说比较好。 于是他摆摆手道:“你能知道就好,假如你知道进退的话,我也不妨碍你留在三郎身边,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我想剩下的我不必再说了!” 柳儿点点头道:“奴婢记下了!请老爷放心!” 高建这才开始询问起柳儿有关高怀远这段时间到京城的事情,柳儿也只好收拾了一下心情,对高建的提问一一作答,当然对于高怀远的**,柳儿是绝不会告诉高建的,因为她最清楚高怀远的想法,而且她已经看出高怀远是要做大事情的,许多事情即便是高建,她也不能透露半点给他,所以只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回答高建。 “老夫已经好久没有听过纪先生的消息了,从三郎离开大冶之后,纪先生去了何处,你可知道?”高建忽然问到了纪先成的事情,本来他是很器重纪先成的,想要纪先成给高怀远做个幕僚,帮着高怀远更好的走他的仕途,但是自从得知高怀远要进京赴任之后,在他眼中纪先成便成了高怀远的一个巨大的威胁,但是他也不便直言要高怀远将纪先成赶走,所以这段时间来,他很是为这件事担心,在给高怀远的信中,他也提及过此事,但是高怀远却从未直接回答过他这个事情,所以他对纪先成现在身处何处,可以说一无所知。 柳儿微微一惊,她立即想到了高怀远的吩咐,赶紧答道:“纪先生自从三郎要到京中赴任之后,便在大冶不辞而别,现在并没有留在三郎身边,奴婢也不知道纪先生的去向!” 听罢了柳儿这个回答之后,高建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纪先成当年曾经得罪过史弥远,万一这个时候还跟着高怀远到了京城的话,难保不会让人知道,那样的话,史弥远一党只要知道此事,那么高怀远的仕途便算是彻底完结了!现在听说纪先成自己不辞而别,他倒是可以放心了。 对于柳儿所答的事情,高建还是很感到欣慰的,从柳儿所述来看,高怀远在京城的路走的还算是不错,居然短时间便取代了以前的王府侍卫总管取而代之,并且还和京城不少官员结交上了朋友,他便更加相信,自己这次能当上扬州知府,高怀远一定在京城里面也做了不少运动。 正在高建向柳儿询问高怀远这段时间所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了高怀远洪亮的嗓音:“孩儿不知爹爹到来,未能出城远迎,还望爹爹多多包涵!”随着话音落下,便看到高怀远大步走入了客堂。 高怀远立即跪拜道:“爹爹一路辛苦了,三郎回来晚了!请爹爹原谅!” 高建赶紧站起来,看着现在已经成*人而且生的虎背熊腰的高怀远,不由得有一种想要老泪纵横的感觉,对于他这个儿子,他自己心情也很复杂,从他小时候是一个低能儿的时候,他的厌恶,到他后来清醒之后的所作所为,又重得他的重视,眼下三个儿子之中,也只有他这个最初最不看好的儿子事业有成,几年没见之后,现在的高怀远更是看上去成熟了许多,颇有一种伟岸的感觉。 高建伸手扶起高怀远,连连点头道:“这怪不得你的!是为父自己没有提前通知你!三郎终于长大成*人了!” 父子相见之后,自然都是百感交集,两个人以前都没想到他们父子会在这里相见,于是都有一肚子话要给对方说。 柳儿趁机退出了客堂,留下他们父子二人说话,而李若虎则将高建带来的这些随从,先行安排带到了外面一个酒肆吃饭,二虎也出门,在外面叫了一桌酒菜回来,为高建接风洗尘。 只有柳儿自己,悄然躲入了她平时和高怀远的房间,想起高建的话,暗自落泪了起来,虽然柳儿也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当高建真的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眼泪不由得扑簌簌的落下,打湿了衣襟。 第四十一章 非她不娶(上) “不错!这件事孩儿确实在其中做了点事情,而且是直接找到的当今右相史弥远,送了一份厚礼,才将父亲的事情落实!”高怀远一边为高建布酒,一边开口说道。 高建立即面露惊喜之色,急忙问道:“三郎你是如何能觐见当今的史相呢?以你目前的身份,恐怕是很难接触到史相的吧!” 高怀远知道院子里面只有他自己的人,于是便将如何见到史弥远的事情简单给高建说了一下,而且告诉高建,他投其所好,送给了史弥远一个宝贝,所以才得到了史弥远的回报。 “没想到为父今日居然会受到三郎你的好处,真是世事难料呀!真是没有白养你这个儿子,为父以为这辈子恐怕真的要老死在绍兴任上了呢!不成想现在居然因你还能出任一方知府,真是没有想到呀!”高建不由感慨万分道。 两个人忽然间都沉默了下来,高建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这个三郎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三郎了,现在的他已经羽翼丰满,再也不需要他这个老爹教他什么了,反过来还要他为自己的仕途谋出路,这难道是他前世积的德吗?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忽然也想起一件事情,历史没有记载这个时候扬州知府是谁,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开始在改变历史了,起码在扬州知府这件事上,他可以确定,假如不是他做推手的话,他老爹高建绝不可能当上这个扬州知府,也就是说,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了历史进程的展,以后还会出现什么情况,他已经不敢想了,会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导致贵诚最重没有能成为理宗,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这个念头不由得吓他了一跳。 这么长时间来,他在京城上蹿下跳的折腾,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贵诚当上皇帝,他能借助贵诚,来实现他的梦想吗?假如因为他的出现反而导致了这件事生了偏离的话,他岂不是白玩儿了吗? 高怀远立即被这个念头给攥住了心,一下子变得有些恍惚了起来。 “三郎……三郎……你在想什么?”高建在一旁先恢复了过来,抬头看到高怀远眼睛有些愣,于是便叫他的道。 “哦?……!哦!没什么!孩儿只是在想一个事情,不知道父亲这次到扬州赴任,会在京城停留几天时间?”高怀远赶紧打岔,把话题扯到了高建的身上。 高建端起酒杯闻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口喝了下去,吧嗒了一下嘴唇道:“好酒,果真还是神仙醉!没想到到了京城,还能喝上这种酒! 这次我到扬州赴任,这是路过京城,我想在京城停留几天,拜会一些朋友,顺便想拜见一下薛大人,这次这件事他也算是给为父帮忙了,假如有机会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联络一下,让我见一下史相也好,当今这朝中上下,假如能攀上史相的话,那可是棵大树呀!” 高怀远还真是有些鄙视高建,因为在他看来,高建当官可以说是当的浑浑噩噩,整天不是在想着如何做些政绩,而是整日琢磨着怎么巴结朝廷大员,这一点颇让他有些瞧不起高建的为人,比起纪先成、真德秀这类清流来说,他以前的那些圣贤之书,读的显然都没多大用处。 高怀远摇摇头道:“父亲高看孩儿了,史相公事繁忙,并不是孩儿想见就见到的,他假如不召见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至于薛极薛大人那里,孩儿倒是可以代为通传一声,约请一下薛大人,让父亲和薛大人会一下!” 高怀远的回答显然让高建有些失望了,他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为父也不能强求什么了,这次我带来一些礼物,改日有机会的话,你代为父送到相府去吧!薛大人那里不用你带我去了,我和薛大人早年便已经认识了,自会亲自登门拜谢他的! 今日我问了柳儿,才得知纪先成已经离开了你,这是件好事,切记以后万不要再和纪先成有任何来往了,以前在地方倒还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你身在京城之中,纪先成以前狠狠的得罪过史相,假如让别人知道你和纪先成有来往的话,你我父子这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高怀远更是有些鄙视高建了,他这么说明显有些卸磨杀驴的嫌疑,以前他指望纪先成辅佐自己,现在却生怕纪先成连累了自己,起码在人品上,高建是有瑕疵的!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将这件事敷衍了过去。 “正好为父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替你办了,你现在也已经年纪不小了,是该娶妻成家的时候了,以前你已经推掉了不少好姻缘了,这次为父是由不得你再如此推脱了! 正好我有一同窗好友,也在京城为官,虽然官职不大,虽然只是中书省门下录事,但是却久在京中为官,在京城地面上十分熟悉,他有一女,现年刚十五岁,先前我便和他有书信来往,他愿意将女儿许配给你,这件事我来京城之后,这两天也想帮你定下!”高建一边喝酒,一边又提起了高怀远的婚事。 高怀远立即觉得一个头三个大,心道好好的怎么又张罗着给自己娶媳妇呀!于是赶紧说道:“这个事情父亲就不必为孩儿操心了,孩儿现在公务繁忙,没空考虑这个事情,还是再过些时候再说吧!” 高建把眼睛一瞪,放下了酒杯一脸不喜的说道:“再过些时候是什么时候?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余了,按你这个年纪,为父已经成亲多年了,连你大哥都已经生下了,而你还要拖下去,难道想要拖到老不成?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心有所属,喜欢上了柳儿,为父不否认柳儿对你不错,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高家的婢女,岂能做你的妻子? 何况你现在已经是官身了,就更不能不顾及颜面,柳儿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但是也只能做个通房丫鬟,假如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即便是纳她为妾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如若想娶她为妻的话,那是万万不可的!” 高建把话说的很明,而且也说的很绝,让高怀远不由得立即有些架不住了,他不知道高建是如何看出这个事情的,刚才他回来之后,便感觉到了柳儿的异样,按说他和高建在这里饮酒,柳儿应该过来伺候的,但是柳儿只是来回送菜送酒,却一直没有在堂屋里面停留,眼睛似乎还有些红,像是哭过了一般,高怀远觉察出来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现在看来,在他回来之前,高建一定是对柳儿说了些什么,于是高怀远立即心疼了起来,这个世上柳儿是他最亲近的人,他岂容别人欺负她呢?即便是他老爹也不行。 于是高怀远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脸色随即沉了下来:“父亲猜的不错!孩儿是喜欢上了柳儿不假! 这些年孩儿之所以一直在推掉那些婚事,也不瞒爹爹了,孩儿正是因为柳儿! 爹爹其实也很清楚,柳儿对孩儿的重要性,当年孩儿尚未开窍之前,想想我们家又有何人正眼看待过我这个傻小子?只有柳儿!只有柳儿她将孩儿视作亲人一般的照料孩儿,为此受过多少委屈,受过多少责骂、责打和欺负! 孩儿不说这个,父亲大人也清楚,早年假如没有柳儿一直侍候孩儿的话,恐怕孩儿也不会有开窍的那一天,甚至能否活到开窍的那一天都说不定! 所以柳儿对孩儿来说,不单单只是一个下人,一个丫鬟!而是孩儿从小以来的亲人,她对孩儿的重要性,恐怕不是爹你能想到的,没有她的话,孩儿也许早已就不在这个人世了! 我也知道天下好女子很多,但是在孩儿眼中,任何女人的好,都不可能和柳儿相比,她给了我全部,那么我便还她全部! 也许在爹爹眼中,门当户对很重要,娶妻关乎着我的仕途,但是父亲也不妨想一下,孩儿这些年也没有娶妻,不照样从一介布衣做到了现在的程度了吗? 请您不要用父亲的身份来强压我,我知道父亲这些年为我的前程殚精竭虑,做了不少事情,孩儿从内心感激父亲,但是在这件事上,我还是希望父亲不要逼我了!” 高怀远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开口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抛出来这么一通话,将高建惊得目瞪口呆。 高建也没有想到,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却没成想高怀远会如此激动,而且他的话字字都如重锤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高怀远说的不错,从小他在高府便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待过他,别说自己这个父亲,还有那些庶母、兄弟姐妹,就连府里面的那些下人,也都没拿高怀远当人看待过,连下人都可以随意的欺负他,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四十一章 非她不娶(下) 而那个时候,这个世上唯一对高怀远好的人,恐怕也只有柳儿一个人了!柳儿为高怀远挨过多少打骂,高建自己也十分清楚,他以前以为高怀远可能不记得这些事情,但是今天看来,他错了! 虽然高怀远自开窍之后,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些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遗忘了以前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情,今天因为自己逼他成亲,高怀远才彻底爆了出来。 “你……你……你这个逆子!你居然如此对老夫不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高建一时间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高怀远大声斥责到。 “父亲请息怒,孩儿并无要冒犯父亲的意思,孩儿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娶一个可以和孩儿白头偕老的妻子而已,孩儿不相信妻妾成群是什么福气,因为父亲也有许多妻妾,您也很清楚他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各位庶母之间尔虞我诈,相互攻讦!兄弟阋墙,毫无亲情可言! 我不想我以后的生活中,单单是这些事情就让我焦头烂额,所以我的一生,只要有柳儿一个人就足矣!至于她的出身我不在乎,天底下没有人生出来就低人一等,柳儿从来都不比任何大户人家的女子差到哪儿去!还望父亲大人恩准!孩儿别的事情没有求过父亲,这件事还望父亲大人就不要再逼孩儿了!假如父亲担心孩儿的仕途的话,非要为孩儿谋一个亲事的话,孩儿现在就去辞官,带柳儿回大冶继续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高怀远毫不退缩的望着震怒的高建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盘碗落地打碎的声音,接着便传进来柳儿的哭声,不多时满脸泪水的柳儿便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高建面前,哽咽着说道:“老爷息怒,柳儿绝没有想过要当少爷的正妻,少爷这是气话,请老爷原谅!柳儿别无它求,只想这辈子只要能守在少爷身边,伺候他一辈子就知足了!老爷千万不要生少爷的气呀!” 柳儿的突然闯入,使高建不知道如何作答了,刚才高怀远一席话,如同霹雳一般,让他觉得头晕脑胀,他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对柳儿如此情深意切,以至于令他宁可放弃仕途,也不愿另外娶亲。 高建楞了半晌,忽然站起来拂袖而去,在走出门的那一刻,他扭过来头,怒道:“你这逆子,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而高怀远却忽然对他深施一礼,跪在了柳儿身边:“孩儿多谢爹爹成全!柳儿还不快谢谢我爹!他已经答应咱们的婚事了!” 高建有一种想要气晕过去的感觉,平时看起来三郎高怀远挺老实的,今天没想到他不但话锋犀利不说,居然还会趁机钻自己的空子,自己一个不管他了,却被他说成了答应了他和柳儿的婚事,这……这是他答应了吗? 柳儿含着泪赶紧扭过来身,再一次对高建跪谢,高建气的浑身直哆嗦,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拂袖而去,回了柳儿为他准备的那间客房。 高怀远搂着柳儿,轻轻的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抚摸着她的秀安慰她道:“不要怕,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个人!” 柳儿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将头贴在高怀远的胸前,泪水很快将高怀远的胸襟打湿…… 高建一夜都没有能睡着,他一直在想着高怀远的事情,这个儿子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有些看不透了,有时候他觉得高怀远比自己另外两个儿子聪明,而且知道努力,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很傻,他不能理解,一个男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丫鬟的女子,放弃大好前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他的初次婚姻就是高怀远的爷爷给他安排的,也就是那个张氏,说实在的他没有体验过爱的感觉,即便是以后娶的那几房妾室,也都是他看上了这几个女子的容貌,真正的爱情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且在他的家庭之中,妻妾之间从来不存在和睦相处,只要有一点机会,这些女人便会相互攻讦,甚至大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架势。 直到天光微微放亮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一个事情,大概三郎这么选择,并不是错误吧!现在的三郎毕竟已经成熟起来了,不是他这个老爹可以驾驭得了的了!而且现在就连他自己的仕途,都要这个三郎为自己打点,自己给予他的他已经还给自己了!何况在他看来,高怀远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即便现在给他谋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为妻,那么以后他再升官了,自己是不是还会觉得他的妻子家门户太小了呢?就由他去吧! 院子里面这个时候传来一阵舞刀的声音,高建也自知睡不着了,于是便披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间,果真看到高怀远正在和他的两个随从正在院子里面习武,于是悄然站在门口,望着在院子里面龙腾虎跃的他们,开始有些出神。 “孩儿惊扰了父亲的休息,还望父亲大人见谅!孩儿早已习惯了早起练功,一天不起来就会不舒服!”高怀远看到高建起床出门,于是赶紧收刀来到高建面前,向高建请安。 高建看着身姿挺拔的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三郎!你可还忌恨为父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吗?” 高怀远赶紧低头答道:“孩儿不敢,身体肤受之父母,父亲给了怀远这条命,怀远便对父亲感激不尽,不管以前如何,怀远都会记得您是我的父亲!昨晚怀远说话太过分了一些,还望父亲大人多多见谅!孩儿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所想,并非不知道父亲的美意!” 高建望着高怀远高大的身材,一时间有些忘了想说什么了,就这么看着他,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小院之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第四十二章 清官难做(上) 高建缓步走到高怀远面前,将右手搭在了高怀远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有些苦涩的笑道:“你能这么想,为父已经知足了!我的三个儿子之中,只有你最有出息,你大哥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了,整日除了酗酒,就是在家闹事!而你二哥,前年也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具体为了什么,我也有所耳闻,他走的不冤,否则的话,让我得知他所作所为的话,也绝不会饶他! 现在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现在爹什么也给不了你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自己拿主意吧!柳儿确实是个好姑娘!回头我会派人将柳儿的卖身契给你送来,你想娶她便娶了她吧! 为父为了脸面,不能为你们大肆操办,回头你和柳儿交换一下庚帖,这件事便这么办吧!”高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无力感。 高怀远却闻之大喜,昨天晚上柳儿惴惴不安了一夜,他也在担心这个事情,现在看来,他爹已经相通了这件事,那么以后他再也不用为自己的婚事感到为难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跪下,再次对高建称谢。 而李若虎和二虎两个人立即便偷偷跑去,向柳儿通风报信去了,柳儿闻听之后,自然也是一阵欢喜,赶紧出来向高建道谢。 高建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对壁人,忽然间他觉得两个人似乎确实很般配,于是从腰中的鱼袋里取出一个玉佩交给了柳儿:“柳儿!我虽然答应了你和三郎的亲事,但是也请你记住,此生定要好好服侍三郎,不要辜负了三郎对你的厚爱!这个玉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也算是我高家传家之物,今日就送给你吧!以后你便是我高家的新妇,你们都起来吧!” 柳儿双手颤抖着从高建手中接过那块玉佩,捧着连连对高建磕头谢恩,现在的她,终于一块石头落地了!这恍惚如梦中一般的不真实,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高建带着他从绍兴携来的礼物,和高怀远在京城为他准备的另外一些礼品,在京城之中盘桓了数日,将这批礼物撒了出去,该打点的地方全都打点到了,即便是史弥远那里,他没机会见到史弥远,也照例送上了一份厚礼作为答谢,使得这些人都将注意力转到了高建身上,倒是忽略了高怀远的存在。 高建这才志得意满的离开了京城,前往扬州赴任去了! 而高怀远这些天专门告假,陪了高建数天时间,将临安城名胜古迹游览了一遍,才在码头将高建送走。 这次这件事,高怀远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的帮着高建争取到了扬州知府的位置,其实也怀有一些私心,因为扬州地处淮南东路,现在已经是连接京东东路的一个重要通道,而他的飞虎军现在在京东一带,已经成了气候,和南宋来往除了楚州之外,扬州将会是一个他们物资中转的重要之地,与其让别人去当扬州知府,还要小心谨慎的做事,倒不如让他老爹去哪儿当官,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所以这次高怀远才会利用史弥远这个靠山,将高建弄到了扬州当知府,在临行之前,高怀远隐晦的告诉高建,自己在扬州有些朋友会有一些事情,需要高建照顾一下。 虽然高怀远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高建也没有深问,他已经知道高怀远许多事情,知道高怀远拥有一套他自己不为人知的产业,以为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老爹照顾儿子的生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故此他满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是高怀远的朋友,他会到了扬州之后,竭力照料他们的,而且他对于高怀远的这种小心,也十分赞同,汉人从来都讲究财不外露,即便他们很有钱,不管什么时候,也不希望自己的财富,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高建在内,每个当官的几乎都有自己的生财之道,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高怀远在得到了史弥远的青睐之后,在京城中的地位开始直线飙升,以前不怎么看得起他的那些殿前司的官员们,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所以高怀远的生活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几乎是每天都有一些人想要宴请他,而且请他吃饭的不单单是那些平级或者低于他级别的同僚,连同像付同、陈浪这种高于他不少级别的人,也会时不时的请他出席一些殿前司内部人员之间的宴请,并将他当作贵客,不再视他为外人,毕竟殿前司能入史弥远法眼的人,除了夏震之外,倒也真没几个,而高怀远忽然间成了史弥远看重的人,他们这帮人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所以刚到三月间,高怀远便被擢升为殿前司御龙直三正将,职官升至翊卫郎正七品武职,一下跃升为殿前司御龙直的前六名主官,除了负责沂王府侍卫之外,还兼管了内外几处由御龙直侍卫负责的亲王府邸,使高怀远的职权范围一下扩大了不少。 高怀远对于这种提升,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这半年多来,他没少在临安城四处撒前,可以说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得过了他的便宜,而且有史弥远这个大后台在,他的升迁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别人眼红都没办法。 而这次提升对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几个他年后安插在殿前司的自己人,也归于他的辖内,被他理所应当的调入了沂王府当差,这些年轻人都是他的亲信人员,以后要留在他身边做事的,而那个田克己,也被高怀远以提升的目的,调离了沂王府,到了另一个地方当了侍卫总管,算是给他提了一格,田克己也深以为恩典,连连对高怀远道谢。 自从高怀远见过了史弥远之后,田克己便再也没有被史弥远叫去过,好像他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令田克己暗中大为气愤,觉得史弥远这个老东西实在不厚道,利用完了他之后,便丢弃他不管了,使他成了一个弃卒,再也得不到重视。 对于史弥远这种做法,田克己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打掉牙和血朝肚子里面咽,时不时的会自怨自艾,觉得是高怀远抢了他的饭碗,但是对高怀远他也同样不敢开罪,偶尔之间喝醉酒,会在一些同僚面前点牢骚。 结果很快被高怀远得知了此事,于是便利用御龙直调整人员的机会,报请付同,将田克己提拔起来,到一个不太受人关注的王府,当了个侍卫总管。 对于这次被提拔,田克己当然是感恩不尽,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为他出头说话,将他从一个普通侍卫提起来,薪俸一下提高不少,所以对高怀远十分感激,却不知高怀远是为了扫清障碍,将他踢出了沂王府。 对于像田克己这样的人,史弥远早已忘了个干净,自从认识了高怀远之后,他觉得有郑清之辅导贵诚,高怀远守护贵诚,沂王府那里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内,再也不必他操什么心了。 所以史弥远将所有注意力都转到了打击太子赵竑的事情上,嘉定十六年春节刚过不久,史弥远便再次组织人手动了一次对赵竑的攻讦,多人在赵扩面前,提及赵竑言行不当,同时还弹劾真德秀,说真德秀教导太子无方。 结果是赵扩对赵竑更加不喜,也更加疏远了赵竑,而赵竑得知此事之后,不但没有接受教训,反倒变本加厉的在太子府之中大骂史弥远,居然还誓,只要他登基当了皇上之后,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史弥远和他身边的这群、奸党。 这些事情高怀远立即听到了风声,因为太子府里面已经有他的一个人,在太子府当差,虽然比不上史弥远安插的眼线消息灵通,但是时不时的也会接触到赵竑,可以听到一些赵竑的不满。 高怀远深为这个太子赵竑感到悲哀,他不否认赵竑确实血气方刚,也有一些才能和理想,一心想要重振朝纲,但是可惜的是赵竑的政治觉悟实在差的无法提起,他根本不知什么叫做韬光养晦,以至于锋芒太过早露,以至于历史上被史弥远矫诏抢走了他皇帝的位子。 真德秀这段时间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规劝赵竑,想要让赵竑收敛一些形迹,不要动不动就漫骂史弥远,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孤立,但是他的规劝却收效甚微,赵竑根本听不进去,因为赵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接过当今圣上的皇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毕竟他已经是个太子,是和当今圣上血缘最近的人了! 真德秀连连遭到史弥远一党的攻击之后,不由得开始心灰意冷了起来,他知道假如这么下去的话,他的一身清誉搞不好就毁在史弥远一党的手中,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小心,都躲不过史党的暗箭,于是终于在三月间,向圣上赵扩提出了请辞,托病辞官告老还乡,省的以后被史弥远害得贬黜出京,流放千里之外去受那种侮辱。 第四十二章 清官难做(下) 有史弥远在,真德秀的请辞很快便被赵扩恩准,不过史弥远也没把事情做绝,毕竟真德秀是弘扬理学的一个名人,这么开罪真德秀会令他大失人心,所以他没直接让真德秀辞官,而是给真德秀在福建找了一个地方当知州,明里是外放为官,实质上是见真德秀逐出了京城这个权利圈子,于是真德秀只得黯然神伤,离京返回福建浦城。 对于真德秀来说,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他避开了史弥远这帮人的暗中中伤,以一身清誉,干干净净的离开了京城,这是史弥远一党的一次重大胜利,现在朝中能和他对着干的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而这些人都以真德秀马头是瞻,这一下真德秀的辞官,使反对史弥远的官员倍受打击,让史弥远大大的高兴了一把。 但是对赵竑来说,却无疑又是一次重大打击,本来他的力量就很薄弱,而且凝聚在他四周的力量,大多数都是被真德秀争取来的,而且有些人是仰慕真德秀的才德,才会支持太子一方,但是真德秀一走,赵竑不但失去了最重要的谋臣,等于是断掉了他的手臂,同时还使他本来就不怎么强大的支持队伍,顿时陷入了瓦解之中,可以说是一片楚歌。 高怀远坐在郑清之面前,听郑清之说起了真德秀的事情,自从郑清之将高怀远引荐给史弥远之后,便将高怀远看做了自己人,说话间少了几分顾及,虽然有关史弥远的阴谋,他并未透露给高怀远,但是对高怀远,他已经没有了太多戒备之心。 “景元(真德秀字景元)其实也堪称当今朝中少有的能臣,只可惜他过于迂腐了一些,要知道当今朝中是谁在主理,可他却处处和一些人作对,我也承认,他很有学识,也很是清廉勤勉,如此大德之人,却只能离京归乡,实乃我朝的损失!”郑清之神色有些黯然,背着手站在王府花园之中,一边看着满园绽放的各种鲜花,一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就站在他的身侧,贵诚正在花园的石亭之中挥毫作画。 高怀远听罢了郑清之的感慨之后,没有接他的话茬,但是心中却微微一动,从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看出了郑清之一些想法,郑清之的表现,有些和他的身份有一定的出入,作为史弥远的亲信,他并未在闲暇的时候,对史弥远表现出过多的尊敬,甚至有时候不觉间还会流露出一种蔑视的感觉,这次对真德秀的被逼辞官,他这种表现也属于正常,虽然古人云,文人相轻,郑清之一直和真德秀为敌,两个人的政见时有不同,而且完全站在了两个对立的阵营之中,这次郑清之无疑笑到了最后,真德秀败走了,但是郑清之的表现却是高兴不起来,高怀远知道,郑清之在内心中还是钦佩真德秀的气节的,这种感情是说不清楚的,似乎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怀远只当没听到郑清之的话,转身低头去观看院子里面的那些花草,每年的春天都是让人神清气爽的季节,草木萌动,百草新生,大地草绿如茵,繁花似锦,让人不由得神往陶醉,但是今天高怀远看着满园的鲜花,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下午闲着没事,高怀远以出去到他辖内的几个府邸查看的名义离开了沂王府,很快三绕两绕的便走入了纪先成的住处。 纪先成正在挥毫习字,听闻高怀远到来之后,便放下了毛笔,迎了出来。 “今天你怎么想起来又跑到我这里了?难不成有什么要事要找我商量不成?”纪先成笑着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微微摇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和先生商量,只是想告诉先生一件事罢了!” 纪先成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不知道你想告诉我何事呢?” “真德秀辞去了京中官职,圣上已经恩准,令他知建州,算是将他外放为官了!我知道先生历来和景元大人神交已久,但是因为我的原因却没能有机会前去拜会于他,所以特来通知一下先生!”高怀远开口说道。 纪先成立即愣住了,但是马上便怒道:“真德秀现在辞官,定是已经放弃了太子,这下太子有难了!史弥远这个老贼果真阴险,居然会先逼走真德秀,然后将太子一党一个个拔除,老贼果真毒辣!” 二天天尚未亮,临安城南门刚刚打开,一个不起眼的车子便辚辚驶出了临安城,沿着官道朝南而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车子里面坐着的是谁,只有一个带着斗笠满脸胡须的大汉赶着车子,毫无起眼之处。 车子出城之后,一直缓缓前行,直到路边闲杂人等少了之后,这个大汉才将斗笠掀起,望了一下四周,对车里面的人说道:“纪先生,前面便是十里长亭,我们是否在这里等着?” 车里面传出来一声哼声:“哼!我早就说了,你的身份不易和我搅在一起,你偏偏不听,居然还要和我一起出城送真大人,你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不要在前面长亭停,想必今天来送真大人的人一定不会太少,你我在这里现身不妥!再继续朝前面走,走个二三十里再说,我们在路边等真大人吧!反正你好像很喜欢化装,这车夫当的也很惬意,不妨多让你赶一会儿车好了!” 原来赶车的居然是高怀远,经过精心化装之后,这会儿他已经变身成为一个地道的粗人,没人会怀疑他车夫的身份,他今天居然赶着亲自驾车,非要送纪先成出城为真德秀送行。 听了纪先成的话之后,高怀远摸了一下脸上的假胡子,嘿嘿笑道:“确实感觉不错,我自从到了临安城,就很少再出来了,这次权当陪先生踏青好了,先生敬重真大人,其实我也很敬佩真大人,现在天底下好官真的已经不多了,连我也是个贪官,所以像真大人这样的清官,也同样是我高怀远敬仰的对象,今日真大人要走了,我也想见见这样的清官!” 第四十三章 人各有志(上) “不错不错,好歹你还有善恶之分,不枉我辅佐你这几年,真德秀其实和你的立场完全相反,你还能这样崇敬他,实属不易,其实这次他辞官,也算是正中了你的下怀嘛!”车里面传出了纪先成揶揄的声音。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以当天子的人多入牛毛,但是像真德秀这样的清官却不容易遇上,天下当官的假如有两成这样的清官的话,那么大宋百姓就足以高枕无忧了,只可惜现在像真大人和纪先生这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怎么能不让我敬仰呢?”高怀远带着坏笑答道。 “不要拿我和真大人相比,我纪先成何德何能可以和他相比呀!假如十年前的时候,我还有心做个真德秀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我早已不想这件事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你的幕僚,说白了就是躲在暗处帮着你搞阴谋的罢了!虽然至今为止,还没作出什么坏事,但是也没帮你干几件像样的事情!你还是崇敬真大人去吧!”纪先成坐在车厢里面有些阴阳怪气的答道,和高怀远相处久了之后,纪先成早已放下了他大儒的架子,现在变得古里古怪了起来。 高怀远驾着车挥舞着手中的鞭子,轻轻在慢吞吞的骡子屁股上抽打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骡子吃了一鞭之后,加快了度越过了十里长亭朝南面继续走去。 路过长亭的时候,高怀远和纪先成都偷眼朝长亭里面望去,那里居然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长亭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送真德秀的,但是里面的两个人高怀远还是认得的,这两个人以前都是太子那边的人,高怀远也和他们有过接触,二人都是真德秀的朋友,想必应该是专程来送真德秀的吧!幸好纪先成不要他在这里停留,要不然的话,还真不愁不会被人现纪先成呢! 随着天光大亮之后,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高怀远不紧不慢的赶着骡车,一直走到了离临安城二三十里的一片树林旁边,才停下了车子。 纪先成身穿一身文士衫,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坐麻了的腰腿,现在的他也已经没人能认出他了,这倒不是他专门化装的缘故,而是纪先成自从到了京城之后,便刻意的蓄须,现在脸上的胡须很长,假如给他穿上一身道袍的话,还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显得十分飘逸。 高怀远从车上搬下来了一坛好酒,又搬下来了一个书箱,让纪先成以书箱当凳子坐在林边休息,还给纪先成拿出一包吃食以及两壶水两个人随便吃喝了一些,权当是早餐,自从他们到了临安,还真是没这么惬意的一起同游过一次呢,两个人都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清净。 而偶尔路过的路人,也都不太注意他们这样的行人,以为不过是赶路累了,在路边休息的行人罢了。 直到日上三杆,北面的道路上才出现了两辆马车,辚辚的向他们所在的地方驶来,纪先成这才站起来掸了掸袍子,静静的站在了路边。 真德秀坐在马车上,心情黯然,他知道这次他的退缩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最终却没有能坚持住,他想在内心中劝解自己,莫要为此事感到自责,但是却始终无法释怀,假如太子能听他的规劝的话,那么事情完全不必闹到如此地步,可惜的是太子过于刚愎,始终都没有听他的劝告,依旧一意孤行。 他不知道史弥远会如何对付太子,但是现在看来,史弥远废黜太子的阴谋已经是昭然若揭,只可惜他已经无力再和史弥远斗下去了,从他辞官那一刻开始,他便将自己置身事外,接下来的日子,他也只能暗自祈祷太子好自为之了。 好在今日他离京到福建赴任,十里长亭之外还有一些朋友为他送行,但是世态炎凉,以前许多和他称兄道弟之人,却根本没有前来,现在可以说是对他避之如虎,这让真德秀更是失望。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真德秀摇头自我安慰道。 说话间,他忽然感觉到车子似乎停顿了下来,他的管家忽然在车厢外面说道:“大人,有人自称是您的好友,在路边候着,想见您一面!” 真德秀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在这里拦住他的车子,还会自称他的朋友,于是挑开车帘,伸头朝车外望去,结果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映入了他的眼帘,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真大人请了!在下多年来仰慕大人已久,却始终未曾得见大人,今日听闻大人要离京而去,故此特在此地备下薄酒,为大人送行!不知真大人可否赏脸,和在下小叙片刻呢?”那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态度十分恭敬,站在车旁拱手抱拳,对露出头来的真德秀深施一礼。 真德秀实在想不起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何人,但是看在他态度恭敬的份上,觉得人家特地来此为自己践行,起码比起那些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要强的多,假如他不下车应付一下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赶紧在管家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对这个文士还礼道:“有劳这位先生来此相送,请恕老夫眼拙,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和您认识的了,敢问一声先生尊姓大名吗?” 这个文士抱拳笑道:“并非真大人眼拙,而是大人确实不曾见过在下,故此不认识在下也不奇怪,只是在下仰慕大人已久,故此才会冒昧拦住了大人的车仗,还望大人能赏脸在此稍微耽搁片刻!” 真德秀心中大奇,这种人还真是不多见呀,像他这样一个已经在朝中失势之人,除了个别人不畏强权,敢出来为他送行之外,其他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居然还有人会慕名而来,专门为他送行的,于是真德秀颇有些感到感动。 于是他摆摆手让自己的侍从们将车子停在路旁,举步来到这个文士为他备下的那处放着酒坛的小几旁边:“多谢!既然如此,那么真某恭敬不如从命,就叨扰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车夫打扮的大汉,将酒坛的泥封拍去,满满的为真德秀和这个人倒上了两碗酒水,浓烈的酒香立即扑面而来,飘出了很远。 “好酒!”真德秀也是喜欢饮酒之人,这些年在京中为官,好歹什么好酒都也尝过了,但是今天这坛酒打开之后,这股异香却还是令他险些打了个喷嚏,不由自主的赞道。 “大人一定很奇怪在下是何人,为何会如此唐突,那么在下就告诉真大人吧!在下姓纪,名先成,早年也曾以进士之身入官,假如真大人有印象的话,不知道可曾还记得十三年前,京中曾有一个小官,上书圣上弹劾史弥远专权一事吗?”纪先成请真德秀坐在了一个板凳上,对真德秀道出了他的真名。 真德秀听罢之后,于是立即在脑海中搜寻起来十几年前的记忆来,猛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便站了起来,指着纪先成惊喜的问道:“我想起来了!你难道便是嘉定三年那个在京中上书弹劾史弥远,闹得满城风雨的纪先成?你……你……我事后听说此事,深为你的勇气感到钦佩,后来听闻你被罢官逐出京城,官府还抄没了你的家产,从此你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你!” 原来当年纪先成在京城上书弹劾史弥远擅权专政一事,曾经在朝野之中引起很大的震动,那一次的事情,当年许多文人都曾经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因为史弥远按下了此事,还给纪先成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革职罢官不说,连他的功名也被夺去,还抄没了他的家产,以至于让纪先成返乡之后,只能流落街头,险些被饿死在街上,他的遭遇,也曾有许多人为他鸣不平,正好真德秀就是其中一人,所以当他想起纪先成是何人之后,便大吃了一惊,不由得也对纪先成肃然起敬。 纪先成笑着端起了酒碗,敬真德秀道:“正是在下,当年纪某年少轻薄,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险些惹出杀身之祸,后来幸得有人怜悯,收留了纪某,才令纪某苟活于世至此! 不过纪某也从来没有忘记关注政事,多年来一直听说真大人的事情,所以对真大人十分敬仰,今日所以才冒昧在此拦下大人您,只为能有机会和大人一叙!” 真德秀这才明白,纪先成为何会在这里拦住自己的车仗,而没有在十里长亭那里为自己送行,以他的身份,假如让史弥远得知的话,保不定会怎么对付他呢!不过既便如此,纪先成在这里求见自己,依旧冒了很大的风险,他能这么做,让真德秀深为感动。 于是他赶紧朝身后望了一下,挥挥手让他的侍从都走到了远处,省的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传出去害了纪先成。 第四十三章 人各有志(下) “没想到呀!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能碰上纪先生,真某实在是感到意外,只是不知道纪先生这些年都身在何处,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呢?”真德秀看自己的那些侍从都走远之后,这才对纪先成问道。 “这些事情不提也罢,纪某这些年倒也生活的不错,受到了一些人的妥善照料,并未受到什么苦,今日得见真大人,也是我纪先成的运气,我敬大人一杯!”纪先成笑答道,端起了酒碗。 真德秀于是赶紧也端起了酒碗,和纪先成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擦去了嘴角的残酒之后,真德秀端着酒碗惊异的说道:“好酒呀!假如我没有说错的话,这酒应该就是久负盛名的神仙醉,可是喝起来却要比市面上的神仙醉还要甘醇许多,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美酒!好酒呀!” 高怀远站在一旁又为真德秀斟上了一碗,心道这老夫子在喝酒上还真是识货,要知道这次他带来的这坛酒可是神仙醉的原浆酒,算得上是酒中极品中的极品了,是从来不会上市销售的东西,即便是史弥远那厮,也没口福喝上这种美酒,要不是看在真德秀是个难得的清官的话,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让他喝呢! “不瞒真大人,此酒正是神仙醉,不过和市面上的神仙醉有所不同的是,此酒乃是神仙醉的原浆,假如今日不是送真大人的话,我纪某也很难得以一品呢!”纪先成也擦去了胡子上的残酒,意犹未尽的答道。 于是二人便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不多时便将话题扯到了政事和真德秀此次辞官一事方面,真德秀摇头道:“此事不提也罢,真某曾经也满怀宏志,想要为朝廷效一生之力,但是眼下时局纪先生也都清楚,真某无能,只能如此黯然离去!不过好在真某比纪先生幸运,还没有落得罢官抄家之苦,比起当年纪先生的勇气,真某不如纪先生呀!” “真大人莫要暗自菲薄自己了!以真大人只能,已经为这世上百姓做了许多了,虽然现在真大人有些不得志,但是相信有朝一日,真大人还会有机会重振起来,纪某当年也曾落寞过,但是现在不照样活的很好吗?此事不谈也罢,今日我只是想为真大人送行,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纪先成笑道,说着又和真德秀喝了起来。 “不知纪先生眼下以何谋生呢?假如纪先生现在无事可作的话,倒不妨随真某一同前往建州如何?没想到今生还能得见于你,也总算是了却真某一桩心事!”真德秀忽然对纪先成说道,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心生爱才之心,纪先成当年弹劾史弥远专权的那份奏折,可是文采飞扬,字字珠玑,连他看罢之后也不得不拍案叫好,他想到现在纪先成无家无业,这么埋没在世间实在可惜,于是便想将他笼络到自己身边,给自己当个幕僚,帮着自己为老百姓做些事情也好,倒是没想过纪先成的身份,会不会为他招致祸端。 纪先成大为感激,但是却婉拒道:“多谢真大人美意,不瞒真大人,纪某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且已经找到了一个人辅佐,倒也逍遥自在!假如纪某早年能遇上真大人的话,倒是保不准真的跟真大人而去,但是现在纪某已经别无它念,只想做好自己眼下之事足矣!假如纪某跟着真大人去了的话,保不准会给真大人招致祸端呢!” “祸端?哦!真某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真某现在早已心冷,大不了就回乡养老,怕他作甚?倒是真某很好奇的是,何人能有此大德,居然能让纪先生辅佐于他?想必此人定是有大德之人吧!不知纪先生能否告知在下呢?”真德秀这才意识到,假如他带着纪先成的话,保不准真的会招致史弥远一党的迫害也说不定呢!而且他也很好奇什么人能让纪先成去辅佐他,于是开口问道。 “呵呵!我的这个主子大德倒不敢说,甚至有时候还称得上粗鄙!甚至令人有些瞧不起!但是此人眼光却是纪某这些年来遇到过的所有人之中,最为犀利之人,年纪不大,但是却胸中大有宏志,纪某不便透露他的身份,但是纪某敢说,此人将来定会大有作为,所以能做他的幕僚,也算是纪某的一个很好的归宿!保不准有朝一日,连真大人也会对其另眼相看呢!”纪先成捻着胡子笑答到。 高怀远站在一旁,脑门上拉出两道黑线,这话是怎么说的!自己难道有时候很粗鄙吗?这不是当着面骂我吗?嘿嘿!好在接下来的这几句话还算中听,不过多少有些令他感到汗颜,他现在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地步,其实都是作弊作来的罢了,只是利用他前世所学,加上对历史的了解,要不然的话,保不准现在他还是个傻小子呢!不知道蹲在哪儿玩儿他的土疙瘩呢! 听罢纪先成的话之后,真德秀于是也不再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纪先成之所以不肯告诉他,估计也是在保护他的主人吧!不过他确实很好奇,很好奇到底能让纪先成这样的人辅佐的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还能被纪先成如此推崇,听着纪先成的话语,他感觉到这个背后的人似乎很不简单。 高怀远忽然看到两个人从远处走来,于是便放下了酒坛,悄然离开了纪先成和真德秀二人,迎了过去。 来人原来是李若虎和另外一个高怀远的亲信,这会儿打扮的跟着行脚夫一般,手里面还各自掂着一根扁担。 “少爷,果真如你所料,有俩家伙从出城就一直跟着真大人的车辆,一直跟过了长亭,不过现在那俩家伙已经不会跟过来了,这会儿都躺在几里地外的林子里面歇着呢!嘿嘿!”李若虎一看到高怀远便凑过来小声汇报到,一边抬手晃了一下手中的那根硬木扁担。 第四十四章 白铁铸奸佞(上) 高怀远呲牙笑了起来,他其实今天就是想满足一下纪先成的愿望,倒也不是想结识真德秀这样的大儒,顺便也想出来溜达溜达,所以才乔装打扮,出来亲自跑这一趟,毕竟他也想出来放松一下,而且让纪先成和真德秀交个朋友,也等于是他和真德秀交朋友了,因为太子的事情,他可不想以后贵诚上台之后,得罪死这个大儒,要不然的话,这家伙领着一帮读书人,一旦得势之后,能把他用吐沫星子给活活淹死!还是未雨绸缪的比较好呀! 在出来之前,他就料到,像史弥远这样小心谨慎的家伙,是不会不管真德秀的,保不准会派人跟着真德秀出来,看看会有什么人来为他送行,这些人以后可能都是他的政敌,留个名册比较好关注一下! 所以为了小心谨慎一些,高怀远在出之前,便安排了李若虎跟着真德秀出城,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尾巴,看来这次又让他猜中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且颇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高怀远点点头道:“你们做的很不错,在后面瞧这点,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李若虎立即点点头,带上了那个手下,扭头又朝原路返回了一些,坐在路边休息去了,而高怀远转身走回到纪先成和真德秀哪儿,一看俩人居然把一坛神仙醉原浆给喝了个底掉,俩人都有些喝高了,正在哪儿高谈阔论,简直要忘了这儿是哪儿了!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多会儿便称兄道弟了起来,真德秀大纪先成几岁,于是当了兄长,纪先成自称为弟,亲热的不得了。 高怀远一看俩人有些形骸放浪起来,生怕这地方说多了,会引起路人的注意,于是便凑过去对纪先成一脸恭敬的说道:“酒已经喝完了,真大人还要赶路,纪先生看是不是该送真大人上路了?” 纪先成用微醺的眼看了一下高怀远,又看了看天,知道时候不早了,不过今天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让他有机会和真德秀一起畅饮了一番,于是站起来笑道:“今日能和真大人畅饮一番,实乃纪某的荣幸,今日我看就到此为止吧!纪某不能耽搁真大人的行程,就此作别,请真大人万万要保重身体,这次真大人离京,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保不准是个好事呢!改日假如有缘的话,纪某定要还请真大人喝酒!” 真德秀也起身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今日得见纪先生,也是真某的荣幸,刚才你我所说的话,真某记下了,真某会保重自己这副身子骨的,请纪先生放心好了!今日我们就此作别,但愿很快还能相见!” 高怀远低着头搬起一个那个书箱,送到了真德秀的车上,纪先成笑道:“今日作别,纪某无以相送,我的那个主子其实也非常敬重先生的高风亮节,这箱书就是他专门为真大人所备,怕真大人在路上行程枯燥,所以还望真大人能收下!” 真德秀听纪先成这么说,也没有推辞,而是对他所说的那个幕后之人更加好奇,而且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心道不管如何,能让纪先成死心塌地跟着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那人还如此对自己敬重,说明他也是有是非善恶之分的人,起码不会是史弥远一党之人,于是便笑纳了这箱书,让手下的人接过去放在了他的车厢里面。 随着纪先成和真德秀依依作别之后,高怀远站在纪先成身后望着真德秀的车子辚辚而去,这才对纪先成问道:“纪先生刚才又和真大人聊了些什么呢?” 纪先成看了一下高怀远,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这也是我的秘密!我们回去吧!这神仙醉原浆酒果真厉害,刚喝了这么点,我便有些头昏脑胀了!” 高怀远摇头笑了一下,将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纪先成扶上了车,驾车朝临安城方向驶去,路上李若虎二人悄然跟在了他们的车后,一起朝临安城返去。 要说真德秀也为官多年,早年曾经当过泉州知府,现在更是在京中身负要职,但是他为官十分清廉,从未收受过什么贿赂,正是如此,临安城里消费又高,多年当官却愣是没有任何积蓄,连他的手下也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搞得离京的时候差点典当东西才凑足路费,当官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够可以的了,这也正是高怀远对他敬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真德秀坐在车厢里面,酒劲有些上头,想想今天碰上纪先成这件事,觉得真是世事无常,但是心情比起早晨离京的时候,却大好了许多,于是伸手打开了这个藤子书箱,里面果真放了一些印制精美的书籍,而且都是一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书,于是更是欣喜了起来,伸手到书箱里面翻看到底都有什么书籍,结果翻到书箱下面的时候,赫然看到书箱底部铺了一层的白花花的银子。 “咦?这是……”真德秀看到这些银子之后立即愣住了,心中不由顿时有些生气了起来,他为官半生,从来没有受过别人的孝敬,这个纪先成怎么能如此呢?这不是有毁他清誉之嫌吗? 他正要叫住车子,让下人将这些银子送回去交给纪先成的时候,却又看到银子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几个字,“真大人亲启”。 于是真德秀将这封信取出来,展开之后看到上面写到:“真大人明鉴,此银并非贿赂大人所赠,大人一生为官清廉,以至于现在却处处拮据,清官不该受如此之苦,此银乃是代天下百姓赠大人所用,请大人放心,此银每一锭都乃干干净净之物,都是经商所得,绝不会污了大人清誉!还望大人笑纳,安心使用!” 真德秀拿着这封信,看着上面的字体,他不相信这是纪先成所写,假如纪先成把字写成如此样子的话,当年参加科举,单是这字体就定不能登科入仕,而且此信行文直白,绝非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所为,那么这又是谁写的呢?看看信尾,也没有落款,想必写信之人,是故意要隐瞒身份,不想让他知道,也压根不想要他承情,毕竟自己这次是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福建建州为官,想还也还不了这个情。 最终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信定是纪先成所辅佐之人所写,这些银子也是那个人送给他的,他仔细想了一下,以纪先成的为人,定不会辅佐一个险恶之徒,这个人送他银子,也定是出于善意,于是他叹息了一声,将这封信装入信封,郑重的放回到了箱子里面,低头检查了一下箱底,里面起码有纹银百两,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对他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官来说,无疑可以让他救急使用,起码路上不用受风餐露宿之苦了! 真德秀缓缓将箱子盖上,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不管你是谁,这次真某承你这个情了!谁说清官不好?起码有人还记得我这个清官!……” “我说纪先生,你猜那个真大人看到那些银子之后,会作出什么事情?”高怀远一边赶着车子,一边对车厢里的真德秀笑问道,他这个问题有些捉狭,他很想知道真德秀这会儿看到箱底的那些银子的时候的表情。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么做,有些辱没了他这种清官的清誉,保不准现在他正派人追咱们呢!”车厢中传出纪先成含混的声音。 高怀远嘿嘿笑道:“我觉得不会,我估摸着真德秀会收下这百两纹银,这些钱来路干干净净,而且我也无求于他,他会安心收下的!要么咱俩打个赌?纪先生……纪先生……” 结果车厢里面传出一阵鼾声,纪先成终于不胜酒力在车厢里面睡着了,高怀远嘟囔道:“你这个老纪呀!你当这原浆酒是普通酒吗?居然一口气和真大人喝了个底掉,这下够你受的了!嘿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喝了!” 这个时候他们前面突然间出现一阵混乱,接着他抬眼看到两个光溜溜的家伙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裤裆,遮挡着要害之处,从一片林子里面蹿出来,拦住了几个行人,大叫道:“我等乃相府差人,刚才遭劫了!快给我等一身衣服穿!” 结果引得路上行人一阵哄笑之声,大家纷纷对这俩光猪指指点点,有人笑道:“这俩厮我看是疯子吧!居然这么光溜溜的便跑出来丢人现眼,哈哈!” 有人附和:“不错!我看也是……疯子!” “丢他们,拿石头丢他们!看看疯子还敢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光着身子跑出来!” 于是路上的行人不但没有给他们衣服,反倒纷纷捡起了石子去丢这俩倒霉的家伙,把两个家伙打得抱头鼠窜,又逃回了林子里面,躲在树后大叫:“尔等放肆,我告诉你们,老子乃是真真正正的相府差役!不信去快快通知此地官差,让他们来见我等!哎呀!我看到你了,你再丢老子,老子定要将你抓去见官……哎呀……不要丢了……” 第四十四章 白铁铸奸佞(下) 高怀远赶着骡车,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但是他马上便想了个明白,原来李若虎还真够阴损的,冷不丁把这俩家伙打晕了不说,居然还将他们拖到林子里面剥成了光猪,让他们没脸出来见人,哈哈!这事儿做的有个性,太合他的心意了! 他压根不去管林子里面的那俩光猪,赶着车子便离开了这里,朝临安城继续进,过了十里长亭之后,他将车子交给了随李若虎前来的那个手下,令他将喝多了的纪先成送回住处,自己带着李若虎溜达着朝栖霞岭方向而去。 今天他反正是化装出行,索性便把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事情一起给做了拉倒,此行他已经计划已久,但是因为许多原因,却一直都未能成行,所以今天他带着李若虎,一定要圆了他这个心愿。 栖霞岭高怀远此世虽然还未去过,但是前生他却不止一次的到过这里,所以虽然眼下景物大异于后世,但是想找到栖霞岭,却并非难事,高怀远带着李若虎一路急行,不久便来到了栖霞岭脚下,仰望绿树成荫、桃花盛开的山岭,高怀远暗暗说道,岳爷爷,晚生来祭拜您了!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满山遍野都开满了各色的桃花,果真和后世相传的那样,这里曾经是桃花遍地,阳春三月的美景令人美不胜收。 高怀远和李若虎拾阶而上,一路很快走到了栖霞山南麓,远远便看到了岳飞墓的所在,此时正是清明节前后,山上游人如织,有踏青赏花之人,而来此地更多的却是老百姓,沿途他们看到不少老百姓从山上下来,想必是早已在岳飞墓前祭拜过了。 而高怀远在山下,已经命李若虎置办了各种祭拜之物,两人携上之后,一路走到了岳飞墓前。 这里的岳飞墓和后世的规模尚不能相比,还未建起忠烈庙,只是一处规模较大的墓地,而此墓还是前年也就是嘉定十四年间,朝廷拨款专门修缮的,不少老百姓自出钱出力,将岳飞墓修葺一新。 而岳飞死后,当时大理寺狱卒隗顺冒死连夜将岳飞的遗体背出大理寺,偷偷运至钱塘门外的九曲祠,掩埋在了九曲祠之外,后来直到岳飞冤死二十一年之后的孝宗年间,才得以翻案,重金悬赏之下,隗顺后人才将岳飞埋骨之处报知朝廷,孝宗才将岳飞遗骸起出,移至栖霞岭南麓重新安葬,并追授岳飞为鄂王,谥武穆,从此后人才有了一个祭拜如此千古忠烈之处。 高怀远初到临安,便很想来此地祭拜一下岳飞,但是却因为身份缘故,和各种琐事缠身,不得不有所忌讳,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此祭拜。 而等他到了这里之后,看到岳飞墓前早已是香火缭绕,各种祭品摆满了墓前,而且还有一些人在这里为岳飞烧纸、焚香,叩拜岳飞的英灵。 而此事岳飞墓虽然不如后世所修的那样肃穆宏伟,但是其格局基本上已经初成规模,单凭这里的氛围,却丝毫不比后世差到哪儿去,进入岳飞墓园,迎面便是一个石坊,上面大书碧血丹心四个朱红大字,这几个字却和后世相同,让人看罢不由心潮澎湃。 只是此时岳飞墓门前,却还未铸成那四个白铁跪像,这也和当今权相史弥远为秦桧翻案有关,毕竟秦桧现在被翻案之后,又恢复了他以前的谥号和王爵,虽然老百姓痛恨这厮,却也不敢大鸣大放的侮辱于他。 高怀远望着高大的墓碑上的那几个岳鄂王墓几个字,他和李若虎一起点燃香烛,将祭品供奉在了墓前之后,一起跪下,重重的对着岳飞墓磕了几个响头。 然后转身,又对列在岳飞墓旁边的岳云墓郑重叩拜了几下之后,才起身站了起来,虽然这已经不是他一次来祭拜岳飞,但是这次前来此地,高怀远感触要比前世更深刻许多,望着目前络绎不绝的那些祭拜之人,高怀远不由得感叹道:“公道自在人心,天日昭昭,千古冤案终有得雪之时!假若有一天我有机会的话,定要在此墓前,以白铁铸就四座铁像,令其永世跪在此墓之前,受那万人唾骂!” 他无意中的一句感慨,却不留意被不远处一个路过之人听到,于是立即驻足,扭头朝高怀远打量了起来。 “借问一下这位兄台,刚才我听到您说,要在此墓之前,以白铁铸像,未能听明白,可否给在下解释一番?”这个年纪大致不足三十岁的人转身过来,对高怀远抱拳说道。 高怀远微微一惊,觉得今天话有些说多了,于是赶紧说道:“想必这位兄台听错了吧!我并没说什么,只是偶感慨而已,看到此处风景优美,又见鄂王埋骨此地,可谓是青山有幸埋终骨,所以无意间才会出感慨!” “青山有幸埋忠骨!好!实在是说的好呀!在下岳琨,今日能听到这位兄台如此一句美言,实感荣幸,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看这位兄台今日恐怕也是专程前来祭拜鄂王的吧!不知可否赏脸,和岳某一叙?”这个年轻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于是立即抱拳对他说道。 高怀远一听此人也姓岳,心里面一动,琢磨着这个岳琨会不会就是岳飞的后嗣呢?于是赶紧抱拳还礼道:“原来是岳兄,失敬了!在下黄滔,刚才胡言乱语,让岳兄见笑了!”他不敢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于是干脆将前世的名字给抛了出来,这也不算是他说瞎话了,要不然的话,在岳飞墓前说谎,他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此话差矣,单凭黄兄这一句青山有幸埋忠骨,就足以让鄂王九泉之下含笑了,你我今日有缘,不知黄兄可否屈尊和岳某四处走走吗?”这个叫岳琨的人依然坚持要和高还远谈谈。 高怀远看这个岳琨很是诚恳,心中不由一动…… 第四十五章 岳王后人(上) 高怀远看这个岳琨坚持要和他聊聊,于是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现有人注意他们,于是便点点头抱拳答道:“荣幸之至,这里乃岳王爷之墓,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不妨到四周看看,边走边聊也好!” 于是这个岳琨很高兴的和高怀远一起朝栖霞岭剑门关方向走去。 “不瞒黄兄,刚才岳某确实听到了你说要在鄂王墓门之前以白铁铸像,黄兄不必担心什么,岳琨正是鄂王之孙,有话不妨直说好了!”二人走到一处稍微僻静之处的时候,这个岳琨再一次对高怀远说道,并且道出了他的身份。 高怀远于是顿时肃然起敬,赶紧站定转身对岳琨深施一礼道:“哎呀!今日居然得见忠良后嗣,实乃黄某的幸运,黄某刚才失利了,请受黄某一拜!” 岳琨赶紧伸手托住了高怀远,急忙说道:“黄兄客气了,虽然岳某乃鄂王后嗣,但是却也是布衣之身,并未有半点功劳在身,黄兄对我如此客套,实在折杀了在下! 今日我也是从潭州代父赶来临安,为爷爷祭扫,无意间听到了黄兄的感慨,才贸然想和黄兄攀交一下,只是对黄兄刚才所说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要以白铁铸像,还要令其跪在家祖坟前呢?” 高怀远看看四周没什么行人了,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岳飞的孙子,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于是他指着路旁几块石头说道:“岳兄请坐,既然岳兄问及这句话,那么黄某就不妨直言了!” 说着两个人在石头上坐了下来,高怀远说道:“刚才黄某也是有感而,想到了鄂王当年的千古奇冤,假若不是当年老贼秦桧所为的话,也断不至于造成鄂王冤案! 所以刚才当祭拜过岳王爷之后,在下忽奇想,想干脆用白铁铸成几尊铁像,令其跪在岳爷爷坟前,令其永世不得抬头,永世受万人唾骂,这几个人虽死,但是其罪孽深重,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故此才随口说道,却正好让岳兄听到,让岳兄见笑了!”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岳琨不由得心怀激荡,一把拉住了高怀远的大手,用力的握住,双眼含泪说道:“这话说的太好了,假如家祖泉下有知的话,听到了黄兄此言,定会含笑的!多谢!多谢……但不知黄兄想要铸成几座铁像呢?这些铁像黄兄又都想铸成何人模样呢?” 看着岳琨激动的神情,高怀远也有些感动,于是开口答道:“就铸四尊铁像,秦老贼当是其一,另外其妻王氏当居其一,再有就是老贼张俊也要位列其中,还有一个当属万俟卨这个该死的东西,如若不是这四个罪魁祸的话,鄂王也断不至于遭此惨遇!故此黄某才说想要铸白铁之像,让这四人永世不得生! 只可惜眼下黄某只不过是白丁之身,只能说说罢了!但是有朝一日,想必终有人会将此事做成,还岳爷爷一个公道的!” 岳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奔流而下,拉着高怀远的手,晃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良久之后才哽咽着说道:“有黄兄此话足矣!有黄兄此话足矣!……” 本来以高怀远的想法,这四座跪像还远远不足,起码还要再铸一座高宗的铁像,让高宗居中跪在岳飞墓前,但是眼下这毕竟还是赵氏王朝,他即便再恨宋高宗,也不敢对任何人说出来他这个想法,要不然的话,一旦泄露出去,他恐怕当即便会被通缉,抓到官府里面来个一刀两段都算是便宜他了! 有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岳琨不由得感慨万分,更是将高怀远视为知己,于是便拉着高怀远说起了当年他们岳家的事情,原来岳飞不单单只有岳云这一个儿子,而是还有其他一些子女,他的这些子女在岳飞受难之后,抑或改姓流落于民间,抑或被配到福建拘押监管,境遇十分凄惨,直到孝宗为岳飞平反之后,这些岳家后人才得以重新直起腰杆,恢复了岳姓。 而岳琨的父亲就是岳飞的五个儿子,当年住在江州家中,噩耗传来,家人闻变引岳震岳霆兄弟二人潜过长江,改姓鄂,隐居于黄梅大河镇后迁聂家湾。孝宗皇帝为岳父子平反昭雪时,才恢复岳姓。岳霆初名岳霭,孝宗皇帝赐名岳霆,官授朝散大夫,监潭州(今长沙市)守宗正节使,宁宗赠修武郎、阁门祗侯、举直大夫等。 而岳琨乃是岳霆之子,并未有官身,也算是布衣之人,年后受父命,前来临安城为岳飞扫墓,正好碰到了高怀远站在岳飞墓前大放厥词,于是才有了他们俩结识的机会。 而高怀远不敢轻易说出他的身份,于是便说他乃是个经商之人,从小便听人经常说起当年岳爷爷的丰功伟绩,甚为敬仰,故此专程前来岳飞墓前祭拜一番。 结果让岳琨甚为感激,拉着高怀远当作好友,几乎片刻之间,便无话不谈了起来。 从岳琨的话中,高怀远也听出了他对当初高宗的不满情绪,只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岳琨不敢说出来罢了,二人聚在一起大骂秦桧,大大过了一把骂人的嘴瘾。 然后二人结伴又前往栖霞岭的剑门关紫云洞,到那里祭扫了当年岳飞部将牛皋之墓,牛皋这个人后世之人也是耳熟能详的,他身为岳飞手下的部将,遇仗每每奋勇当先,屡立战功,后来岳飞受难之后,牛皋始终愤愤不平,坚决反对和金国议和,秦桧老贼为了斩草除根,密令田师中设宴款待牛皋,结果用毒酒生生将牛皋毒死,牛皋死前依旧愤然说着“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马革裹尸!”而死。 这次岳琨前来临安城,自然也少不得要到牛皋墓前祭扫一番,高怀远站在牛皋墓前,不由得又想起了牛皋墓后世的石坊上的一副对联,于是开口背诵道:“将军气节高千古,震世英风伴鄂王”。 正在祭扫牛皋之墓的岳琨听罢之后,赶紧扭头望向了高怀远,神色颇有些感到惊奇,在他看来,高怀远这个人虽然算是个可交的朋友,但是看他外形和打扮,却算是个粗鄙之人,没想到他却出口成章,念出如此一副绝妙的对联,于是不得不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 “原来不曾想黄兄居然还有如此文采,真是失敬呀!”岳琨起身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不由大为汗颜,他哪儿有这文采呀!不过是随口将后世所看到的一副对联读出来罢了,却没想到被岳琨说成了文采非凡,这让他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让岳兄见笑了,我不过是有感而罢了,哪儿有什么文采呀!我乃是一介武夫,舞枪弄刀倒是还行,只是识几个大字罢了!呵呵!” 岳琨走过来奇道:“原来黄兄居然还会武功,难怪身材如此伟岸,想必黄兄一身武功应该不错吧!” “一般,一般!只是学过几年刀法,并无什么所成!比起岳爷爷来,我恐怕连一招也在他手下走不过去呢!呵呵!对了,岳兄,既然你是岳家后嗣,不知道可曾习得岳爷爷的枪法吗?黄某晚生了年头,终无缘得见岳爷爷当年的雄风,更无从得见你们岳家枪的枪法,实在是令我抱憾终身呀!”高怀远忽然想起来岳飞一身武功,纵横战场从未遇过败绩,于是便联想到了岳琨身上。 岳琨不由得顿时有些黯然了下来,摇摇头道:“说来有愧呀!我虽然从小也喜欢舞枪弄棒,但是当年爷爷早逝,家父尚且年幼,未曾习得半点爷爷的枪法,以至于我也不能得到岳家枪的真传,以至于从此让爷爷的枪法就此埋没人间,假如黄兄想要见识一下岳家枪的话,恐怕在我这里没法如愿了!此世间唯有二伯岳雷当年年少之时曾经学过岳家枪,但是现在二伯也已经仙逝,只剩下世兄一系还有些传教,但是他们现在天各一方,我也无法找寻到他们!” 高怀远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息,眼看天色已晚,他也没心回到城中,于是干脆拉着岳琨,在栖霞山附近找了一处僻静一些的客栈住下,让李若虎去弄了些好酒回来,和岳琨叫了些酒菜在房间里面吃喝了起来。 二人一攀交,岳琨年纪比高怀远大出一些,便居了兄长,而高怀远自然自称为弟,二人差点就八拜结交成了异姓兄弟,只是高怀远考虑到自己隐瞒了身份,所以没敢答应岳琨的提议,只好推说他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岳琨,怕辱没了岳家的威名,改日有机会的时候再说此事,岳琨也只好作罢。 不过他们二人这么一聊之后,现两人还真是很对脾胃,岳琨不喜读什么史书,偏偏喜好舞枪弄刀,喜欢看一些兵书战策之类的东西,所以也未曾考取功名,他倒是想有机会入到军中,有朝一日也能纵马舞枪,为国效忠一番,以效当年岳飞的丰功伟业,可惜的是他父亲岳霆,不同意他从军当兵,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没能入军为官,还是一身布衣。 第四十五章 岳王后人(下) 两个人都是好武之人,不说武功如何,单是谈起战策就说不完的话题,一夜之间二人一眼没眨,愣是聊了一晚。 天光刚刚放亮,两个人便兴致盎然的带上了李若虎离开了客栈,在林间找到了一处僻静之处,各自找了根木棒权充刀枪,切磋起了武艺。 岳琨虽然没能继承岳家枪的真谛,但是因为有岳飞这个榜样,他也从小便喜欢舞枪,并且遍投湖南一带的名师,练就了一手相当犀利的枪法,一手枪法也使的出神入化,居然和高怀远打了个棋逢对手,两个人连续过了数十招都没能分出胜负,才各自收手站在了场中。 “没想到岳兄果真是一手好枪法,小弟实在佩服!”高怀远将手中木棍丢到了林中,笑着对岳琨说道。 岳琨也将手中已经断了的木棒给丢到了地上,苦笑摇头道:“我也没想到贤弟居然也有一手如此好的刀法,几乎令愚兄招架不住,承让了!我知道贤弟你今日未尽全力,要不然的话,愚兄恐怕早已落败了!” “兄长这是哪的话呀!虽然我未尽全力不假,但是你我手中家伙都不顺手,假如真刀真枪的动手的话,恐怕小弟早已落败在你的枪下了!兄长如此好功夫,真是没有落岳家之名呀! 小弟敢说,假如岳兄能入军为官的话,定会成为一代名将,我昨晚也听出你早有从军之心,何不只管去军中效力呢?虽然伯父不同意你从军,但是兄长你现在也早已成年,可以自己做主了! 现在宋金两国交战不休,岳兄放着这身功夫不用,实在是可惜呀!”高怀远觉得岳琨有这么好的功夫,而且对于兵阵之策也颇为熟悉,不去当兵实在可惜透了,于是便忍不住开始鼓动他道。 岳琨走到一块石头旁边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我倒是也想,只是这几年朝廷未开武举,我本想以武入举,然后进入军中为将,所以也就拖了下来!现在我确实也想从军,只是不知道该投入何人军中罢了!” 高怀远一听,于是赶紧坐到了岳琨身边,对他说道:“最好不要去想什么武举了,小弟知道一些军中之事,军中士卒敬重的多是行伍出身的战将,对于武举出身的将官他们多有不敬之情,想当年岳爷爷也是从军靠战功晋身的,故此手下将士对他大为敬重,如果想要在军中立足的话,不妨直接投入军中更好! 假如兄长不知道该投入何处军中的话,那么小弟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地方,不知道兄长可是愿意听吗?”高怀远有些教唆小孩儿学坏的感觉,但是他又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岳琨一听扭头笑问道:“原来贤弟对军中事务倒是如此清楚呀!你不妨给我说说好了,假如我投军的话,到何处最好呢?” 高怀远暗自窃喜了起来,他这下又为大宋掘了一员虎将,于是立即掰着指头给岳琨说道:“当然还是京西鄂州大营投军最好,那里现在的副都统乃是当今大宋名将扈再兴,而且江北还有孟宗政,加上鄂州大营原本就是在岳家军的基础上展而来的,你身为岳爷爷的后裔,到了这里自然会众望所归,很快便被提拔起来的! 假如你若愿意前往鄂州大营的话,我还认识一些朋友,请朋友代为疏通一下,以你的本事和身份,定会立即得以重用的!怎么样?不知兄长可是愿意吗?” 岳琨还真是被高怀远说的有些心动了起来,搓着手多少有些犹豫,这次他出来是为了击败家祖岳飞,原本并未想着要去投军,现在被高怀远一番鼓动之后,他便开始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但是一时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不是该再请示一下父亲岳霆。 看到岳琨如此有些犹豫,高怀远忽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如此犹豫,何况兄长还是岳家后代,更不能如此优柔寡断!我有一友,当年便是不听父命,投效军前,结果屡立战功,才因功入官,想要报效国家,便不能瞻前顾后!岳兄不知道想通了吗?”他最后居然拉出自己现身说法,大肆鼓动起来了岳琨。 岳琨被高怀远这么一激,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心一横道:“贤弟说的对,我想好了,这便去鄂州投军去!但是我看贤弟你也是一身好功夫,为何不也去投效军中呢?倒不如干脆我俩一起前往鄂州大营好了!在军中能有你这样的兄弟在,愚兄会觉得更痛快一些的!” 高怀远先是一喜,接着便有些为难了起来,他现在是冒充的一介平民,怎么可能跟着岳琨再去从头来过呢?于是他赶紧答道:“兄长不要笑小弟,小弟当非贪生怕死之辈,假如可以的话,早就投效军前了,但是现在小弟确实是有事在身,不能去投效军中,假如有朝一日国家危难之际,小弟定会前往军中投效的! 假如兄长愿意前往鄂州投效军中的话,小弟这便到城中找个朋友,托他写封信交给你,作为引荐,你拿上他的书信,定会轻松许多!” 岳琨听罢颇有些失望,但是他一想人各有志,这个黄滔怎么看都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不去投军定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于是也不强求于他了,点点头道:“这倒也行,那就麻烦贤弟你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请贤弟万莫对他人提及愚兄的身世,愚兄不想依靠爷爷的威名庇护,来取得什么功名,而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该得的名声!” “好!岳兄有此大志,那么小弟定不会透露你的身份,上午我看就到这里,不知岳兄还要前往何处,小弟先陪岳兄前去,然后再去找朋友为岳兄引荐!定不会埋没了岳兄这身本事的!”高怀远听罢之后,暗自佩服岳琨的志气,于是立即说道。 第四十六章 贾涉请辞(上) “不必了!我一会儿想去张宪墓前再祭扫一下,便回来在客栈之中等候贤弟的消息好了,贤弟不必再陪着愚兄了!尽管先去找你那朋友吧!”岳琨摇摇头道。 高怀远一听便说道:“正好我也没什么大事,就先陪岳兄到张宪目前祭扫一下也好,张宪的威名我也早有耳闻,假如今日不去祭拜一下的话,倒是说不过去了!” 二人说罢于是便一起朝仙姑山方向而去,虽然岳飞冤案已经得以昭雪,岳云也因其身份,墓地被迁至了岳飞墓之旁,但是张宪的墓并未迁到岳飞墓之侧,还留在仙姑山上,后世因为特殊原因,张宪墓不知所踪,所以后世之人祭拜张宪,也只能在岳王庙里对他祭拜,高怀远已经打听出了张宪墓地所在,原来也打算去祭拜一番,今天有岳琨相陪,正好他也一路前往祭拜一番,了却一桩心愿。 张宪墓现在因为得以平反昭雪之后,也已经由官方出面进行了修缮,只是规模远没有岳飞墓那么大,但是祭扫之人也不算少,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这里开始祭拜了。 张宪墓前立有一块石碑,上书“少保张宪之墓”这个少保高怀远不太清楚是何原因,估计是张宪生前或者已经进封为少保一职了吧!想到张宪为人,一声跟随岳飞南征北战,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逢战定会拼死向前,而且他还是岳云的上司,岳飞受难之时,张宪被污一同下狱,但是却致死不肯背叛岳飞,做伪证陷害岳飞,以至于后来在岳飞受难被杀之后,和岳云一起被腰斩于市,抛尸在城门之外,还是有好心人将他和岳云的尸体收殓起来,埋在了仙姑山上,才令这个曾经为大宋江山奋博一生的一代名将,有了一个埋骨之处。 想到张宪的遭遇,高怀远便气不打一处来,同是岳飞部下,张宪和王贵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贵亏得还是岳飞从小的朋友,在岳飞受难的时候,他王贵又做了些什么呢?王贵居然扛不住来自秦桧、张俊的压力,最终倒戈一击,做伪证诬陷岳飞,以至于让岳飞、岳云等人背负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含恨而死。 跪在张宪墓前,高怀远暗自咬牙,心道假如有朝一日自己当权的话,定要为张宪重修墓地,将张宪的墓地也迁往岳飞墓之侧,省的后世之人不知道怜惜,以至于让这样一代忠良在后世连墓地都给侵占了去!对于那个王贵,他也要想办法削去他的谥号以及官爵,让后世人也唾骂他一番再说! 而岳琨在张宪墓前,也想起了张宪一生所作所为,不由得泪湿满襟,放声大哭了一番,引得不少祭拜之人为之侧目,不少人念及张宪一生,也陪着岳琨一起黯然落泪。 高怀远在祭拜完了张宪之后,托故要去城中找他的朋友,带着李若虎和岳琨分手,回到了临安城之中,他所说的找的朋友,其实就是他自己,一回到住处,他便立即让柳儿为他准备笔墨纸张,铺开了之后立即写了起来。 他一共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孟宗政所写,一封写给扈再兴,再有一封是直接写给黄严的,不管岳琨以后到京西投军,找到这三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亮出这三封信,都会被很好的安置,同时应岳琨的要求,他并未在信中说明岳琨的身世,只是说岳琨乃是他的挚友,有一身好功夫而且精通兵法,请他们这些人定要妥善安置。 这些年来,高怀远从来没有中断过和孟宗政、扈再兴的来往,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每年过节,都会派人去给他们送些礼品,所以和他们这些军中老上司关系处的相当融洽,这次他到临安城为官,也特意通知了他们,年前还接到孟宗政和扈再兴的来信。 而黄严那厮,这两年也混的相当不错,在枣阳的忠顺军之中,随孟宗政连连击败犯境金兵,现在已经居功进官到了忠顺军前军统制,手底下现在已经有了四千雄兵,已经是忠顺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兵马了,而黄严所带之人,有不少也都晋职到了虞侯一职,整个忠顺军之中,有不少要职都已经是高怀远的手下在担任,说不好听的,自从孟珙授官去了光化县当了县尉之后,忠顺军除了孟宗政说了算之外,黄严已经在忠顺军拥有了相当的话语权。 这家伙现在和高怀远的官职差不到哪儿去,也已经是正八品修武郎,只要外放,起码也是个县尉一职,说明小子混的相当不错,高怀远对这家伙满意的不得了。 写完了三封信之后,高怀远立即带上书信,再一次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城到了岳琨所在的那个客栈之中,将三封信都交给了岳琨。 “这三封信请岳兄带上,孟宗政孟大人现在全知枣阳军,另外还兼职鄂州副都统一职,手下掌控着枣阳忠顺军,而扈再兴扈大人眼下是鄂州都统司副都统一职,军中威望都很高,而这个黄严,乃是忠顺军前军统治,忠顺军正将,是我那朋友的好友,不管你找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他们都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觉不会埋没于你,假如你想军前立功的话,倒不妨直接前往枣阳投入孟大人手下,在忠顺军为将,保证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假如你想去鄂州投军的话,就直接去找扈都统,他那里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子的! 我那个高姓朋友,在鄂州一带比较熟悉,和这些人关系都相当不错,小弟没将岳兄的身份透露给他,岳兄只管前往那里,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改天假如有机会的话,小弟定会前往鄂州一带,探望岳兄,还望岳兄一路多多保重!” 岳琨接过了高怀远的书信之后,小心将这三封信收好,心道这个黄老弟果真厉害,居然能劳动他的朋友连写三封信,这么一来,自己去鄂州投军,就多了几分保障,不会出现找不到人的情况了,他倒是为自己打算的仔细,于是连声向高怀远道谢。 “这是小弟为岳兄路上准备的一些用品,请岳兄不要推辞,此乃弟的一点心意,只是因为弟还有要务在身,不能和岳兄一起前往,甚感遗憾!今日弟就不能为岳兄专门设宴送行了!还望岳兄多多保重,多多包涵!”高怀远接着从李若虎那里接过了一个包裹,放在了岳琨面前,而且还专门取来了一把卧虎庄特产流云弯刀,赠予岳琨,让他作为贴身兵器防身使用。 岳琨一看这些东西,赶紧推辞道:“愚兄已经让贤弟受累了,怎么还能收你这些东西呢?这不行,不行!万万使不得!” 高怀远把脸色一沉,不喜道:“难道岳兄不当我是自家兄弟不成?我乃你的弟弟,作为小弟送兄长一些礼物,岂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假如岳兄不拿小弟当朋友的话,那么尽管不收好了!小弟这便拿起就走!” 被高怀远这么一将,岳琨便不好再推辞什么了,于是连声道谢,接过了这些东西,特意抽出那把弯刀,结果一眼便喜欢上了这把腰刀,喜道:“既然如此,那么愚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把刀真乃是一把宝刀呀!说来我也会点刀法,以前也有几把不错的腰刀,但是今天贤弟你送我这把刀,却是我所见的最好的刀之一了,趁手!感觉非常趁手!多谢贤弟赠刀!以后愚兄定会将此刀携带在身边,绝不会让它空耗一生,辱没了如此宝刀!定要让它痛饮胡虏之血,为我大宋打出一片天地!” “此刀名为流云,是我那朋友专门托高人所铸,此刀十分利于劈杀,威力远过眼下军中所使手刀,我那朋友听闻岳兄要投效军中,便托我将此刀携来,赠予岳兄,就是想要岳兄以此刀防身,多多斩杀敌军,岳兄不妨得空习练一下刀法,阵前远用枪挑,近用刀劈,也多一层保障!想岳兄一身功夫,定会很快建功立业,绝不会辱没了岳爷爷的威名的!”高怀远对岳琨说道。 “代我向你那高姓朋友道声谢谢,愚兄本该跟贤弟去拜谢一下他的,但是我这次实在不想到临安城中,见那些不想见之人,所以这次就不拉着贤弟去城中向你那朋友道谢了,有朝一日假如愚兄在军前立功之后,定会找贤弟,和你一起前往你那朋友处专程拜谢!今日就不劳贤弟为我送行了,我立即收拾一下,便朝鄂州去,贤弟给愚兄留个地址,待到以后愚兄也方便和贤弟联络!”岳琨收起了高怀远给他的这些东西,他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所以也不在乎收高怀远这些礼物。 高怀远于是便将贾奇的住处的地址写给了岳琨,让他以后有机会给自己写信联络,至于岳琨要是写信给黄滔,他只要交代一声贾奇等人,自然可以收到他的来信的。 (诸位书友,近期有朋友要求寒风爆,但是近期寒风正忙于搬家,装修房子等繁琐事务,能保持每天两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下个月等寒风忙完了之后,会想办法爆的!) 第四十六章 贾涉请辞(下) 待到高怀远回到城中之后,岳琨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也不回湖南潭州了,直接轻装朝鄂州方向而去。 岳琨对高怀远可以说是感激万分,要不是高怀远这番撺掇的话,他估计还是没勇气抗拒父命,老老实实的在潭州混吃等死呢,想想这次碰上这个黄滔,他觉得是他这一生的重大转折,现在他是儿在外,父命有所不受了!要不然他这身所学,岂不是要白白埋没于世了吗?想当年他爷爷岳飞二十多岁便已经是军中统制,三十一岁便升任为节度使一职,临死之前更是做到了枢密副使一职,他不指望能过当年爷爷的功绩了,起码也要在军中混个统制干干,再让天下人知道他是岳飞之孙,省的辱没了爷爷的名声! 而他看过了高怀远给他准备的行礼之后,更是大为感激,高怀远送他的这个包裹之中,除了换洗的衣物之外,还给他准备了上好的肉脯等物,供他在路上充饥,另外还给他准备了五十贯会子,放在包裹之中让他充当路费,虽然他身上也有些钱,但是他知道这是高怀远对他的心意,所以也就笑纳了这些东西,心里记下了高怀远的恩德,想着有朝一日另求相报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怀中这几封信正是这个黄滔所写,落款的那个高怀远才是这个黄滔的真名罢了! 清明节刚过,高怀远便突然间收到了一大堆意外的消息,一是从北方传来消息,说蒙古国的木华黎病死,本来木华黎这些年来,一直在替成吉思汗经营中原以北的地域,主持率军攻打金国,他这些年一改当初成吉思汗的策略,改变了对金国的对策,改变以前肆意杀掠和夺地不守的惯例,利用矛盾,收降大批地方武装领为其守城夺地,并挥蒙古军善于突袭和野战之长,进取辽西、河北、山西、山东各地数十城。 去年他亲自率军主力西取凤翔,围攻月余不下。于是年后便渡黄河至闻喜(今属山西闻喜县),结果病卒于军中,是年五十四岁。 这对金国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又让金国得以喘息一段时间,并且出兵再次攻取了河中地区,讨了一个小便宜。 但是高怀远知道,木华黎死后,蒙古成吉思汗方面,照样不会放弃对金国的征伐,定还会换人,继续攻打金国,眼下已经是嘉定十六年了,估计金国也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时间了。 这个消息对高怀远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太震撼的消息,木华黎总是会死的,金国也总是会灭的,他只需要知道就行,反正他现在也影响不了蒙古国那边什么事情,所以得知之后,他便放下了这个事情。 接着二个消息就是京东路那边出了大事,就是时任淮东制置使的贾涉突然间向朝廷提出了辞呈,想要辞去淮东制置使一职,告老还乡回到临安。 这件事就干系到了高怀远了,高怀远听闻之后,立即令贾奇收集这段时间有关京东于淮东的各种信息,加以分析。 去年年前,赴大同的飞虎军夺占了京东海州,并被任命为京东巡检,堂而皇之的占据了京东大片土地,还取得了海州和日照两个出海口,使之和宋朝内地的联络不必再经过楚州,受驻守楚州的李全亲信势力的盘剥,如此一来暗中加了壮大。 而贾涉这次辞职,显然和他这几年经营淮东、京东等地的事情分不开关系,贾涉以及宋朝君臣始终不相信忠义军以及京东的这些义军领,始终在使用一手招安,一手分化的策略,想要吞下这些义军,最终达到控制京东路一带的目的。 但是眼下看来,他们这种方法已经是大错而特错了,他们不但没有能控制住京东的局势,反倒令原来的红袄军诸路义军的领之间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形成了以李全为的军阀割据的局势,忠义军这边的地盘有莫名其妙的被突然崛起的一支飞虎军夺占而去,名义上飞虎军也已经归顺了朝廷,但是却等于是归附了李全,这令贾涉无法接受眼下的这个局面,于是心灰意冷之下,加上身体有病,于是便提出了辞职,想要回到临安养病。 这件事对于高怀远来说,是件非常值得关注的事情了,眼下京东东路那边基本上形成了四支力量,其中最大的一支力量算是李全的青州军,其次是就是盘踞在邢台、德州一带的张、林所部,再者就是原属李全麾下的彭义斌所部,最后就是他的付大全的飞虎军,这四支力量基本上将京东东路一带划分成了四块,其中当然是李全最为强大。 这段时间以来,京东东路那边可以说是局势纷杂万分, 先说那个张-林,张-林原本也是红袄军义军中的一支强兵,和李全关系还算是不错,曾经和李全合兵一处,多次击败东平一带的金兵,大大打击了金国在京东一带的力量,张-林也获得了邢台、德州一带辖地。 但是没想到的是李全有个兄长,名叫李福,嘉定十四年间,李全以胶西(今山东胶县)地处南北商业、交通的冲要之地,便使他的兄长李福守据胶西。 起初李全诱商人至山阳(今江苏淮安),以他的舟师将这些商人的货物俘获,然后没收了这些商人一半货物,然后使商人自淮河转至海州,然后再经海州至胶西。结果是惹得不少商贾倾家荡产,大大打击了商人在京东一带经商的热情,这对当地的经济也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李全的那个兄长李福更是贪鄙的厉害,竟规定往来商人皆须用李氏舟、车,然后收一半的税,然后让商人往金诸郡贸易。其实说白了就是通过收取高额税金,强买强卖,并且伙同一些不法商贩,利用他们的军方身份,和在宋金蒙之间进行大肆走私活动,对京东一带的经济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以至于许多商人不得不放弃到京东一带经商,造成京东百业萧条,而说白了李全现在已经成为京东官方的走私集团了。 第四十七章 何为短视(上) 同时,他见张-林辖境内有六个盐场获利丰厚,于是便恃李全的势力,对张-林提出将张-林辖内的六个盐场分给他一半。张-林也知道他得罪不起李全,于是放低姿态,答应李福可以恣意在他盐场取盐,但是希望不要分场。李福听罢之后不但不知足,反倒当即大怒,扬言要与李全提兵取张-林级。张-林想去制置使贾涉那里告状,结果又被李福伏兵伏击,差点丢了性命! 于是张-林实在无法,一怒之下便改投了蒙古那边,希望通过依附蒙古,来对抗李全,结果贾涉得知此事之后,不但没有支持张-林,同情张-林,反倒以此为由,责备李全没控制好张-林,李全于是立即挥军大肆进攻张-林,张-林军不是李全军的对手,于是只得放弃了青州,跑到了邢台和德州一带,这才让李全占据了青州。 这件事可以说都是李全的不对,要不然的话,张-林也不会选择投降蒙古,和宋人这边作对,但是贾涉在这件事的处置上,却也有很大的不对之处,假如他能一碗水端平了的话,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彭义斌原本是李全麾下,最早是刘二祖手下,刘二祖死后他投奔了李全,但是李全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倒行逆施,飞扬跋扈不说,还干了不少令人唾弃之事,加上看不惯李全和他的兄长李福这般做派,于是彭义斌便在嘉定十五年间,暗中纠结了大批红袄军散部,想要暗中掀翻李全,主持京东路一带义军,继续进行抗金。 高怀远之所以知道彭义斌的事情,也是从付大全那边得知了此事,彭义斌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彻底干掉李全,于是趁着过年之后,便暗中派人到海州找到了付大全,想要联合付大全的飞虎军,到时候一起起兵收拾了李全,于是付大全以最快的度将这个事情暗中通知了高怀远,请高怀远替他拿个主意。 贾涉辞职的消息,和付大全的这个消息基本上同时传到了高怀远这里,高怀远为这个事情开始感到大为头疼了起来。 他原来派付大全去山东,初时的目的其实没想着付大全会展的这么快,只是想要付大全拥有一定的实力之后,引起李全的注意,然后吸引李全招纳付大全到他帐下做事,趁机给李全身边安插一个钉子,假如有机会的话,让付大全盯住李全,获取李全的信任之后,将大批属于他亲信之人安插到李全军中,一旦李全以后想要投蒙古那边的话,便干脆干掉李全,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局势的展太快了一些,和他当初的计划生了很大的偏差,付大全虽然名义上归附了李全,但是并未到李全帐下做事,而是也成了一股军阀势力,居然短时间便夺占了海州这么重要的一个城池,还控制了莒县全境,实力展的出了他原来的预料之外。 现在的情况看来是想要付大全打入李全军中,恐怕因为付大全的实力,李全也很难信任付大全了,肯定会对付大全加以防备,保不准的话,付大全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片辖地,还会因为这个被李全给吃掉,飞虎军搞不好甚至会被李全给吞并了去! 要知道京东东路那边已经被宋朝丢了近百年的时间了,山东一带的老百姓被金国人统治了也近百年之久,几代人过去之后,眼下这一带的老百姓基本上对宋朝早已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些人虽然是汉人,但是却是宋朝的弃民,对于南宋朝廷,基本上没有什么敬畏之情。 这也是红袄军上下为何不怎么听从南宋官员节制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因为这个重要的因素,南宋君臣虽然想吃下京东东路这块故土,但是从根子上并不信任红袄军这些将领们,他们将红袄军义军统称为北军,只想着以军粮军饷诱义军归附,帮着他们在京东路这边牵制金国的兵力,实质上却没有一个详细的计划,如何真正的收复山东一带这一大块旧土,以至于现在闹成了这样的局面。 这种态势显然已经大大乎高怀远的计划了,所以在得到了付大全这个消息之后,高怀远立即悄然来到了贾奇的住处,贾奇这里无疑已经成了高怀远在临安城的情报总部,里面每天都会汇集大量的信息,由贾奇和他手底下的几个心细如的年轻人细心整理分类进行分析。 “有关付大全的那边的消息,你们几个都已经知道了吧?”高怀远刚刚坐下,便对屋子里面的贾奇还有几个他的亲信手下问道。 贾奇立即点了点头:“小的们已经知道了!这次这件事似乎出了我们的计划!” “不错!我今天来,正是要和你们商议一下这个事情,彭义斌这个人我不熟悉,有关李全的手下,近期应该是你们收集情报的主要工作,谁来先告诉我,彭义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了解这个人,我们才能决定付大全下一步的行动!” 贾奇点点头,点出手下一个人说道:“刘成义,这些事情是你负责的,你来回答一下主公的问题!” 于是那个刘成义立即站起来,从他手头的纸张中抽出一份资料,对高怀远答道:“启禀主公,彭义斌最早乃是刘二祖手下,刘二祖兵败身死之后,他和刘二祖手下的旧部投奔了李全,后来成为李全手下一员虎将,但是这几年李全倒行逆施,彭义斌很是看不惯,于是早已和李全分道扬镳,前年,也就是嘉定十三年间,彭义斌便在京东以北地区,纠集了大批红袄军散部,占据了青州以西以及富州等地,虽然名义上还是李全部下,但是基本上已经自称一体,只是还没有彻底和李全撕破脸罢了! 彭义斌痛恨女真人,是诸路义军之中最倾向于宋人的一个将领,此人性格耿直,对于部下也很是体恤,所以在义军之中多有人缘,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李全在宋金蒙三国之间摇摆不定,多次在人前大骂李全,指责李全的种种不是,眼下看来,彭义斌和李全决裂也就在眼前。 而李全现在也对彭义斌甚为恼怒,正在暗中调兵遣将,想要和彭义斌决一雌雄,趁机杀了彭义斌,重新吞并彭义斌的部众! 整体上小的分析,彭义斌此人比起李全,更知道什么叫做忠义,他曾经多次说过,要为大宋光复旧土,驱逐鞑虏!而且眼下张-林、李全他们这些人之中,也只有他一直在不断攻袭金国控制地区,和金军连连交战,多有胜绩! 小的收集的资料不是很全,暂时只有这么多了,请主公见谅!” 高怀远点点头,指示贾奇展开京东东路一带的地图,对那个刘成义问道:“你告诉我,彭义斌现在拥有的辖地具体都在什么区域,还有他拥有的兵力大概有多少,精锐程度如何!最好也说一下李全眼下的兵力情况,尽可能详细一些!” 刘成义立即上前,指着图说道:“彭义斌所部目前大致应该控制着青州以西以及济南府以北,西至河北恩州一带,兵力大致拥有六七万义军,精锐兵力大致有一两万人,而李全现在重兵集结在济南府一带,其余兵力集中在楚州一带,这些地盘原来都是张-林还有忠义军石硅等人的地盘,李全在这一带横征暴敛,民愤不小! 而李全眼下坐拥义军兵力大致二十余万人,手下有李福、刘庆福、国安用等人,控制着大部分京东东路的地域,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嚣张!此人大有拥重兵割据一方的架势,现在咱们朝廷这边,就是忌惮于他的兵力,不敢对李全用强!” 贾奇接过刘成义的话头,接着说道:“这次彭义斌已经预料到李全想要和他决裂了,他不但联络了付大全,而且还暗中联络了沿江制置使赵善湘,想请我朝一起出兵,和他南北呼应剿灭李全,但是眼下看来,咱们朝廷这边没有任何动静,似乎不打算掺和到他们的事情之中,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现在的局势可以说十分微妙,彭义斌假如和李全开战的话,胜算不是很大!” 高怀远趴在地图上仔细的观看,心里面各种念头交替闪过,这种情况是他始料不及的,具体该如何指示付大全,他必须要考虑清楚,否则一步走错的话,付大全好不容易刚刚在山东打下的那片田地,搞不好就会付诸东流了!毕竟现在付大全的飞虎军在京东一带,还只能算是一支弱旅,远远不足以正面相抗这些军阀之中任何一股势力,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一些,必须要考虑清楚才行! 高怀远想了半天,抬头对贾奇问道:“那么付大全这边的意思呢?付大全现在应该也有他的想法,还有眼下大全那边的兵力情况,粮草器械的情况如何?” 第四十七章 何为短视 (下) 贾奇立即答道:“大全那边的情况近期展的不错,毕竟有少爷您在暗中支持,大全从来不愁缺乏粮饷,而且自从他占领了海州之后,我们便在庆元府(明州)码头建立了于他的联系,同时还在扬州码头方面也和大全建立了联络,大全现在拥有各型海船数十条,加上他在海州一带贩卖私盐,便可以从这两个地方大量采办粮秣、铁器等物,比起其他几支义军,他的部下粮饷最为充足,而且大全那边从来不克扣粮饷,在义军之中已经不少人都得知了飞虎军的情况。 所以大全短短数月之中,便在海州、莒县一带征召了大批兵员,并且一个多月以前打下了怀仁县,现在拥有兵力已经两万多人,其中飞虎军为精锐,编有精兵七千人,镇守军兵力大概有一万多人,还有就是秦虎的将作军现在大致有三千人左右,主要负责供给飞虎军以及镇守军器甲。 而且大全在占据了海州之后,开仓放粮吸引了大批老百姓朝海州、莒县一带迁徙,他将辖内的土地分配,进行屯田耕作,估计到秋天,就能有一次比较大的收获了,还有就是大全按照您的吩咐,合理收取税金,从不盘剥到海州一带经商的商人,故此现在大批商贾听闻消息之后,都改走海州经商,短时间便恢复了海州的繁荣,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只要有一年时间,大全那边便不会再为粮饷问题愁了! 别看大全兵力在诸路义军之中不算多,但是战力却不容小觑,他眼下将飞虎军集结在莒县一带进行练兵,海州这边以镇守军为主负责防御,李全的部下有几次想要进入他的辖地劫掠,都被大全带兵打散,让李全的手下吃了几次闷亏,现在付大全和李全的关系可以说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 高怀远点点头接着问:“那么李全现在对大全这边的态度如何?” “李全眼下正在着手准备和彭义斌干一场,所以暂时不想开罪大全,上个月大全占了怀仁县之后,李全并没有表示反对,还给大全送信,表示恭贺,等于是默许了大全占领怀仁县!今天大全那边刚刚送回来一个消息,李全这次也想要大全率兵,协同他一起前往济南府,帮着他攻打彭义斌,所以说大全现在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该帮着彭义斌还是该帮李全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连连送信,向您请示了!”贾奇接口答道。 高怀远这一下将整个京东一带的情况算是了解了个大概,低头又想了想,对贾奇问道:“那么你们几个人的看法是什么?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想法!” 贾奇和他手下的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之后,轻咳了一声道:“我们几个确实已经商量过了!这件事假如从咱们的利益上出的话,我们的意见是谁也不帮!毕竟眼下局势的展谁也看不清楚,彭义斌兵力不如李全,而且朝廷这边已经表现出了要坐山观虎斗的意思,我们出兵不管帮谁,最后都不见得落便宜! 大全现在兵力有限,我们的看法还是先留在海州一带,展他的势力为好,来个两不相帮拉倒!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假如帮着彭义斌的话,胜算不大,一旦彭义斌兵败的话,那么便把李全给得罪到了极点,扭头过来便会重兵攻打大全,以大全眼下的实力,远不能对抗李全的兵马!所以帮着彭义斌风险很大! 但是假如我们帮着李全的话,以李全的为人,定会使唤大全的飞虎军去打头阵,不管他胜也好,败也好!最后吃亏的都是大全,等于是被李全消耗掉了大全的实力,所以帮李全更不合算! 故此我们几个琢磨,最好还是两不相帮拉倒,朝廷这边都要作壁上观,那么大全完全也可以不管不问!”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便沉下了脸,露出了一脸的不高兴的神态,贾奇等人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都站了起来,垂侍立在高怀远的面前。 “少爷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么考虑欠妥呢?”贾奇小心的对高怀远问道。 “不是欠妥!是短视!你们犯了和当今朝廷那些当官的一个毛病,就是极其短视!”高怀远站了起来,一挥手便斥责他们道。 “哦!那么还请少爷明示!”贾奇赶紧低头说道。 “你们几个都过来,看看地图!”高怀远走到地图前面,随手拿了根小木棍敲打着地图,于是贾奇等人立即都围了过来。 “我之所以说你们短视,就是因为你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从你刚才的分析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错!但是你们仔细看看地图吧! 大全现在似乎确实占据了一些地盘不假,但是你们看看这里,海州、莒县、怀仁三个地方,这里才多大一块地方?而且这块辖地正好处于李全势力范围之内,除了海上之外,基本上被李全的势力所包围着! 再看看彭义斌的这片辖地,彭义斌现在的局面确实不好,东南有李全的势力范围,北方是张-林的势力范围,西面是金国女真人的势力范围,对于彭义斌来说,他的情况十分不妙不假! 但是你们想过了没有?李全和彭义斌这一战,看上去李全胜算不小,但是李全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的辖地太长太大,他其实也很不舒服,南面楚州方向和沿淮方向有宋军,他也知道咱们朝廷对他并不放心,要不然的话贾涉他们也不会想尽办法分化义军,所以李全看似兵力很强,却并不敢将重兵都移至青州一带,拿所有筹码去和彭义斌死磕! 所以李全这一仗并不见得就稳操胜券,你们只想这彭义斌败了不好办,却忽略了假如彭义斌胜了的话,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此战假如彭义斌大败了李全的话,那么彭义斌便可以控制住青州乃是密州一带,势力范围便会立即扩大许多,而且只要打胜,控制了密州,便会和付大全的地盘连通起来,假如彭义斌忌恨付大全不肯帮忙的话,接着便会挥师南下,攻打莒县,那么接下来,付大全还是跑不了要和彭义斌一战,胜算多大,现在我们都预料不到。 假如李全胜了的话,那么对大全来说更为不利,李全的实力将会更加扩大许多,而且因为大全拒不出战,也会得罪死了李全,李全便更加不会信任大全,他绝不能容大全这样一股不服从于他的势力镶在他的地盘里面,肯定会想办法把大全给拔掉,你们想想吧,到那个时候,大全可能不可能还是李全的对手? 所以我说你们几个短视!你们现在可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 第四十八章 各怀鬼胎(上) 高怀远一番话说完之后,贾奇等人额头立即便冒出了汗水,贾奇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一脸惭愧的说道:“少爷说的对,我们确实只看到了好处,却没朝深处去想!听少爷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错的没法再错了!看来大全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作壁上观,怎么都要选一方来帮了!” “对!大全此次不但不能作壁上观,而且还要倾尽全力去帮一方打这么一仗!这关乎着大全以后是否还能在京东立足!”高怀远点头肯定的说道。 “那么少爷想要大全帮谁呢?”贾奇这会儿也看不出高怀远的心思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对高怀远问道。 “哼哼!当然是要帮李全了!”高怀远冷笑道。 “嗯???李全?少爷!要是大全帮着李全的话,李全定会要大全的飞虎军全军尽出,去帮他打头阵的!那么一来,大全好不容易练出的这支精兵,很可能这一仗就拼光了,最后还是李全这厮在后面捡便宜,假如大全的飞虎军拼光了的话,那么回头李全假如想要吃掉大全的地盘的话,岂不就轻而易举了吗?”贾奇惊呼了一声,赶紧对高怀远分析道。 “嘿嘿!我说让大全帮着李全,却没说要他怎么帮!其实大全这次绝不能帮李全的!假如帮了李全的话,那么我就成了傻子了!其实大全这次应该做的是不遗余力的帮着彭义斌打胜这一仗!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却要先帮李全才行!”高怀远一脸怪笑的说道。 贾奇等人一下被高怀远这句话给彻底搞糊涂了,他们没听明白高怀远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一个个都赶紧望着高怀远,想要高怀远给他们一个解释。 “呵呵!看你们这帮家伙平时各个都一脸精明的样子,却还是没听明白我说的意思,那么好吧!我就给你们解释解释! 你们来看,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猜测李全会选择什么地方和彭义斌的兵马在什么地方开战?”高怀远拿着小木棍在地图上敲打着。 贾奇立即答道:“从眼下的消息来看,李全这次出兵攻打彭义斌,很可能会选在济南府以北的恩州方向,那里是彭义斌重兵把守的一个地方,假如开战的话,定会是在这个地方!而且李全已经送信给付大全了,要付大全近日尽快出兵,前往济南府集结,准备对彭义斌用兵!所以说济南府一带将会是这次他们大战之所在。” 高怀远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说道:“不错!看来你们消息满灵通的嘛!我刚才之所以会那么说,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济南府现在是在李全手中控制着,我要是让付大全帮着彭义斌打李全的话,那么飞虎军从莒县出,就要途径莱芜县、泰安州从背后策应彭义斌的兵马,夹击李全的兵马。 这么远的距离,飞虎军也只不过六七千人,即便是付大全倾巢而出,也只不过两万多兵马,想要一举攻入济南府,哼哼!我看只要提前惊动了李全的话,他只需在泰安一带陈兵两三万人,那么付大全想要打到济南府就很难了! 所以我才说先要付大全先帮着李全,到了济南府之后再说!你们想想,飞虎军假如到了济南府开战的时候,突然临阵倒戈,李全还有多大胜算呢?” “假道灭虢之计!厉害!少爷果真厉害!小的明白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贾奇顿时恍然大悟道。 高怀远拿小木棍笑着在贾奇的脑袋上敲了一记,然后笑道:“不是你没有想到,而是你想的太多了,专门想着怎么讨小便宜去了!压根就没朝这方面想!要不然的话,以你们的脑袋瓜,别说加在一起了,即便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见得没我的管用!记住这次这件事,想问题的时候不要光盯着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看,要尽可能看的远一点!” 贾奇、刘成义等人立即一起躬身答道:“多谢少爷指教,小的们记下了!” “好了好了!我们接着朝下面说吧!济南乃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这里扼守南北交通,只要彭义斌这一战打败了李全,那么就等于控制了京东路的南北要冲,所以大全只要在这里一战帮彭义斌拿下济南府,彭义斌如果真的如同你们所说的那样的话,就会对大全感恩戴德,而李全兵败的话会朝哪儿跑呢?”高怀远一边指着图上的济南府说着,一边又抛出一个问题。 “朝南!李全一定会朝南撤退,退往淮东方向,以泰安州为缓冲,步步阻截彭义斌的兵马南下!”贾奇肯定的答道。 “为何?”高怀远接着问道。 “这个容易解释,假如李全兵败的话,他虽然还有青州、密州可以退,但是他定不敢朝那里撤退,因为一旦济南府丢了的话,青州一带便会被济南府、莱芜、莒县分割到北面,而李全的老本却是在淮东一带,一旦撤到青州,便会面临被拦腰斩断的境地,使之南北不能相顾,而且德州那边还有张-林和他有仇,张-林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搞不好会和彭义斌合兵一处,攻打青州,到时候李全想跑都没地方跑了!所以小的料定李全只要兵败,丢了济南府,便会立即朝南撤退!”贾奇解释到。 “不错不错!看来贾奇你现在脑子开窍了!呵呵!对,我也认为李全会向南撤退!所以接下来就让彭义斌追着李全打吧!大全的飞虎军可是就有得忙了!我要让大全在济南府得手之后,放弃济南府,把济南府交给彭义斌,然后立即轻装急进,以最快的度攻占青州、密州等地!这么一来,大全以后在京东一带就舒服多了!呵呵!”高怀远指着地图说道。 “妙!确实是妙!不过大全的飞虎军只有区区不过万人,这么大的地方能吃的下去吗?”贾奇先是叫了声妙,接着便又担心了起来。 “嗯!这是个问题,不过这也是考验大全本事的时候,青州一带民风彪悍,青州兵历来都是骁勇之兵,取下青州之后,只要大全处理好和张-林那边的关系,便立即可以获得大批兵员,只要得了两万青州兵,以后京东路那边的各股势力想要再吃掉大全,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也是火中取栗,干好了的话,大全便会立即壮大起来,即便是干不好,最少也能取下莱芜县,要知道莱芜有铁,拿下莱芜他的将作军便有了充足的钢铁,以后展起来就容易多了!所以这次值得冒险一下!”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想法。 贾奇等人又是连连点头了一番,开始凑在一起,为付大全这次行动制定起计划来,这帮人其实有些像是一帮参谋,虽然眼界还没有高怀远那么高,但是制定作战计划,却不成什么问题。 高怀远和这帮人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终于拿出了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一帮人仔仔细细的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到了,并且制定了相应的应对计划,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计划书。 高怀远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这件事我看就这么决定吧!贾奇立即放飞信鸽,通知大全,让他想办法拖上几天时间,这次的计划我看制定的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刘成义你现在就出城,快马加鞭带着这份计划,赶到庆元府码头,乘上快船出海,前往海州,以后你就留在大全那边,给他当参议监军,协助大全干好这一次的事情!现在是南风季节,走海路要比走陆路快捷许多,也要安全许多,你路上切莫耽搁,尽快赶到付大全那边!” 刘成义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他一直就想着能为高怀远做更多的事情,现在高怀远终于给他了这个机会,让他一展所学了,于是连忙跪倒称谢,并且马上收拾了一下东西,将作战计划放在了贴身的衣服里面,便要辞别高怀远出城。 “成义且慢,再听我一言,你要记住一件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虽然我们制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但是并不能确保一点意外都不出,所以你要切记,将在外君明有所不受,必须要灵活变通,根据实际情况来作出调整!万不可死板硬套,以至于学那赵括纸上谈兵!万事要记得变通才行!”高怀远忽然叫住了刘成义,对他再次交代到。 “小的记下了,请主公放心!这种事情贾大哥早已对我们说过多次了!小的会牢记主公和贾大哥的教诲的!”刘成义跪倒在高怀远面前,认真答道。 “好!那我就放心了,你起来吧!一路上小心!”高怀远将刘成义搀扶了起来,一直将他送出院子。 从刘成义走了之后,高怀远连续多天都有点睡不好觉,满脑子都是付大全那边的事情,闭起眼睛就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这是他一次运作这么大的战事,成败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但是他自己却又不能亲临战场,只能远在临安城布置遥控这场战事,此乃用兵大忌,故此高怀远甚为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眼下他只能指望刘成义和付大全能见机行事了! 第四十八章 各怀鬼胎(下)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改变了,就是要让付大全在京东一带壮大起来,至于李全那边,他也不指望着付大全在李全手下做事了,只要付大全联合了彭义斌,打败了李全,便可以将李全压缩到淮东,这厮想要投靠蒙古人,估计也不可能了! 如此一来,李全也只剩下南宋这一个靠山可以仰仗了,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嚣张,动不动就打歪主意去投靠蒙古人,李全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有血性的男人,可是权利的**却使他变成了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以至于后来兵败被杀不说,还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虽然每天贾奇都会将京东那边的新消息传回来,但是这次他们的行动却必须要等到刘成义抵达海州之后才能开始。 而李全那边连续多日,都在催促付大全起兵,朝济南府方向汇集,但是付大全都以兵马和粮草尚未准备好为理由,推脱迟一些日子出兵。 后来逼得李全答应飞虎军沿途粮秣供应都由他的兵马负责,付大全这才开始在莒县调集兵马,并且在莒县一带,还进行了一场阅兵和演练活动,飞虎军里面的领兵将领大部都是卧虎庄出来的青年,他们受过严格的近现代军事的训练,并且有部分人接受过严酷的战场考验,所以这帮人基本上可以说是科班军校出身,练兵的时候一丝不苟,要求十分严格,凡是入飞虎军的人,一个被灌输的就是令行禁止四个字,只有做到了令行禁止,一支军队才能有战斗力,如此一来虽然飞虎军成军时间不长,但是在这帮人的带领下,付大全指挥起来却如臂指使一般,战斗力非常强! 所以在飞虎军刚刚成军伊始,便在诸多战斗之中,从未遭遇过败绩,金军不行,义军同样不行,李全的手下也曾和飞虎军生过小规模冲突,结果往往飞虎军的人都能以少胜多,将李全的手下打得屁滚尿流,这里面军纪严明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支兵马的军纪严明也正是眼下宋金两国包括义军缺乏的东西!所以这次李全也下了大本钱,想要将赴大同一起来上,去打彭义斌,他还真是有心让飞虎军打头阵,一鼓作气将彭义斌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给干掉拉倒,顺便最好能把飞虎军也吞并了最好。 为了能拉上付大全的飞虎军,李全不得不答应提供给付大全充足的粮秣,甚至还给付大全调拨了二百匹战马,供飞虎军的游奕军使用,事情做到这种份上,付大全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了! 因为这个时候付大全等到了刘成义的到来,当听完了刘成义的话之后,付大全立即在莒县点齐了七千飞虎军,另外又从镇守军里面抽调出了三千人充作辅军,浩浩荡荡的开拔,离开了莒县,朝着济南府方向而去。 听闻飞虎军已经开拔的消息,李全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觉得对付起彭义斌,算是有了充足的把握,他从青州、密州、楚州等地抽调了大约五万兵马,汇集在了济南府一带,开始厉兵秣马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另一方的彭义斌也早已在恩州、平原、清河等地,也集结起来了近五万义军,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对于这次李全的攻击,彭义斌早已开始活动,他曾多次派人联络南宋的沿江制置使赵善湘,希望南宋能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一起出兵,剿灭李全,趁机控制京东东路大片区域,但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赵善湘一直没有给他任何答复,而且宋军也毫无出兵配合他的行动,于是彭义斌对南宋朝廷真是失望透顶,最后干脆下决心,自己和李全见一个高下。 而控制着德州和邢州大部分区域的张-林这个时候倒是偷偷的给彭义斌帮了不少的忙,张-林虽然现在已经依附了蒙古,但是当初他投降蒙古人也是迫于无奈之举,他并没有铁了心要跟着蒙古人干,毕竟他还当自己是汉人,也不想蒙古人趁着他的这个机会,打到京东路,所以名义上他归顺了蒙古人,实际上他并未让蒙古人在他的辖地驻军,这次他听闻彭义斌要和李全彻底撕破脸,于是便暗中答应彭义斌,绝不会趁机在彭义斌背后下手,对他使绊子,同时还偷偷输送给了彭义斌五千精兵,想要帮彭义斌大败李全,也趁机出一口他胸中的恶气。 于是李全和彭义斌之战,就在这样的情势下拉开了序幕,双方在济南府西北一带形成了对峙。 而高怀远在临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北方送回来的消息,结果还没有等到付大全的消息,却又等来了一堆坏消息。 先是京西鄂州传来了消息,鄂州都统司副都统扈再兴病逝!这个消息让高怀远传入京城之后,对于别人倒还没有什么,毕竟鄂州离他们太远,而且扈再兴又是个武将,文官们大多都不认识扈再兴,故此反响不大,而高怀远听闻之后,当即便落了眼泪,因为不管怎么说,扈再兴和他的关系都相当不错,他次参战的时候,也是在扈再兴麾下当过差,扈再兴曾经是他认识的一个宋军将领,可以说一直对他爱护有加,而且他还是一个难得的猛将,深得高怀远的敬重,可惜的是他刚刚当上鄂州副都统不久,却就这样病逝,使南宋又失一员战将。 于是高怀远立即收拾了一下心情,派人代他前往鄂州代为凭吊,同时对扈再兴家人,也送上了一份厚礼,全做他的一点心意。 扈再兴刚刚去世的事情高怀远还没有从悲痛之中恢复过来,接着便又收到消息,说金国再次起兵,强渡淮河,再一次对淮东动了进攻,兵锋再一次直指庐州,原本已经提出辞呈的贾涉,不得已带着病体,再一次率军前往庐州方向,抵御金军的进攻。 第四十九章 包藏祸心(上) 而高怀远也已经弄清楚了这次贾涉辞职的原因,除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贾涉未能处理好山东忠义军的事情之外,李全这一次给贾涉了很大的打击,原来二月初的时候,贾涉离开了楚州,到附近郊外进行劝农,想要促进当地的农民加强一下农田建设,但是在回程期间,居然受到了李全部属的拦路,李全的部下飞扬跋扈到了极点,对贾涉这样的淮东制置大使,居然压根就不放在眼里,拦住了他的去路之后,要钱要粮,在受到了贾涉随行人员的斥责之后,居然还动手群殴贾涉的随员。 贾涉当即被气的差点吐血,无奈之下他手中没有什么兵马,拿这帮混账东西没有一点办法,于是不得已派人去求杨妙真,而杨妙真就是李全的夫人,得知了此事之后,装模作样的赶来,为贾涉打通了回程的道路,明里对那些侮辱了贾涉的部下进行了一番斥责,实质上却压根没有对这些人进行过任何处罚,身为朝廷一方大员的贾涉在这次的事情上,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正好以前的鄂州都统许国,这个时候又跳出来大肆攻讦贾涉在京东一带的种种不是,以至于让贾涉心灰意冷,于是便萌动了赐官之心。 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深深叹息了一声,许国是个什么东西他十分清楚,以前他在大冶的时候,就没少和这厮打过交到,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算好,特别是在出鄂州驰援黄州的事情上,他把许国给得罪的不轻,当时许国是鄂州都统,在高怀远领用器甲一事上,可以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高怀远临走闹出的那一出叫花子阅兵一事,把许国给闹得灰头土脸,最终还被赵方好一通训斥,所以高怀远知道许国乃是一个志大才疏之辈,而且还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 这厮这个时候因为家事正奉祠在家,之所以跳出来对贾涉进行大肆攻讦,估计就是想要取而代之,逼贾涉赐官,他去当那个淮东制置大使,想到这里,高怀远便嗤之以鼻,心中暗自耻笑许国真是个级大笨蛋! 京东、淮东那边的情况现在可以说是已经被朝廷君臣折腾成了一锅糊涂粥了,这会儿贾涉正愁没人接手他的事情,好从这个泥潭里面抽足出来,可是许国这厮居然上蹿下跳的想要接这个烫手的芋头,他的胃口倒也真好的很呀!也不想想李全会不会听他的,他要是去的话,保不准连小命都可能会被李全拿去了! 虽然他听到了这么多消息,但是高怀远却并不能做些什么,这些事情眼下他这个殿前司御龙直正将压根没有说话的份,只能听听罢了,具体的处置,还是要史弥远这帮人去张罗,高怀远忽然对史弥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道老贼在这个位子上也坐了不少年头了,这么多烂事,老贼可以说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这老家伙难道就不累吗?这些烂事想想都觉得让人头疼,而史弥远这个老家伙却干的还是风风火火,难道权利的感觉就这么美妙吗? 他倒要看看史弥远如何处理淮东和京东贾涉的这件事,不过从他眼下收集的消息来看,贾涉这次辞官,应该会得到史弥远的同意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史弥远和贾涉在处理李全的事情上有很大的分歧。 史弥远在李全的这件事的处理上,意见是给其以高官厚爵,尽可能拉拢李全,不要让他生事就好,而贾涉则看出了李全这厮的险恶之处,生怕太过封赏李全的话,会让李全更加狂妄嚣张,最终以至于宋朝这边无法控制他,现在好歹名义上南宋已经收回了京东东路,并且势力已经扩张到了河北路一带,怕李全回头割据一方,坐大了之后尾大不掉! 所以贾涉一直以来是采用的是利诱和分化的手段来处理山东忠义军的事情,初时还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却未能真正的控制住李全这些人,以至于李全这厮还是逐步坐大,形成了尾大不掉的结局,如此一来,贾涉这次辞职,应该会得到史弥远的同意的。 许国?看来这厮这次有机会接手这个烫手的芋头了!呵呵!看看许国到时候一屁股坐到李全这个火药桶上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表情吧!高怀远想到这里,苦笑着摇起了脑袋。 就这样,高怀远期待了半个多月的李全和彭义斌的战争,终于在四月中旬开打了。 付大全领兵一路上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经过了莱芜,又经过泰安境内,几天之后到达了济南府城外,李全专门出城迎接付大全的到来,付大全也一次见到了李全,两个人都相互打量了对方一番。 付大全看到李全一身戎装,全身披挂整齐,跨下马掌中一条大铁枪,坐在马上煞是威风凛凛,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汉的模样,心道此人能纵横京东十余年,从一个平民干起,拉出如此一支义军,没点本事是绝对不行的,心中倒也佩服! 不过想想李全这两年多时间,在京东路所作所为,却又让付大全有些鄙视李全,他不否认李全是条汉子,也不否认南宋君臣在义军的事情上处置不当,但是李全性格上也太过桀骜不驯、骄纵霸性太强了一些,他也不想想看,朝廷岂会让他一个义军出身的人,这么嚣张坐大,之所以这么对待他们,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可这家伙现在却整日想着要割据一方,在山东一带当一个土皇帝,如此一来,就失了他英豪的本分。 所以付大全打心眼里面有些看不起李全,但是现在他还不能和李全撕破脸,于是赶紧下马,来到李全马前,抱拳道:“属下付大全参见节度使大人(李全时任保宁军节度使),末将出兵来晚,还望大人恕罪!” 李全带着五千精兵出城迎接付大全,其实也有些不太信任付大全,虽然他早已听闻付大全这个人在山东异军突起,是个很有点本事的人,于是便有心收罗他到自己麾下,付大全年前也确实接受了他的美意,答应归附于他,但是从年后的情况来看,这个付大全在海州一带急扩张实力,这令他颇有些不安,而且从细作带回来的消息来看,付大全练兵相当有一手,麾下的飞虎军兵强马壮,而且治军甚严,战斗力远过一般的义军,即便是比起他的亲军来说,也只强不弱,所以他很担心付大全就此在海州一带坐大,一旦付大全坐大之后,难保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到时候再出一个彭义斌,就麻烦大了! 所以这也是这次他一再督促付大全要带兵前来配合他攻打彭义斌的主要原因,这里面其实他确实是保藏祸心的。 当他看到付大全的时候,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付大全的年轻,眼前的付大全年纪也就是二十左右,身材不高,但是显得十分结实魁梧,肩宽背阔很是孔武有力,虽然看上去付大全很年轻,但是在他脸上却显现出一种少年老成的神态,很是沉稳,这一点和他的年纪看上去颇有些不太附和。 接着李全又朝付大全身后的那支队伍望去,付大全的身后是一支军容整肃的兵马,全部兵将统一都着红色服饰,大部分人身上都穿着有甲胄,特别是那些队将们,各个一身形制奇特的甲胄,看上去颇为扎眼,而且在这支队伍之中,到处飘扬着一面面绘制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狰狞飞虎的旗帜,使这支军队看上去煞是威风凛凛。 随着付大全站住脚步之后,队伍之中响起了一连串的“驻!”的口令,随即正支兵马如同一体一般,轰的一声便停了下来,没有生一丝的混乱,仿佛就跟一个人一般,整齐的让李全觉得神经猛的一紧。 他也算是带兵多年之人,从二十三岁起兵造反,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年头了,麾下兵马更是最多的时候达到过数十万人之多,和金兵也交锋不少次,更是见过不少宋军,但是却从未见过如此军容整肃的兵马,单凭这种整齐划一,就可以看出这支兵马的素质非常高,即便是他随行的这支精兵对于命令的服从程度,也远达不到付大全这支飞虎军的程度。 难怪他手下去找飞虎军的晦气的时候,接二连三的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原因,不由得他不对付大全更是刮目相看了几分,起码他手下的这些草包们,在练兵方面,绝对没有人能做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程度。 当看到付大全下马,来到他马前参见他的时候,李全也没敢太过托大,赶紧下马上前托住了付大全的双臂,微微一用力,想把付大全托起来,但是却现这么一托,居然没能把付大全搀起,才知道付大全这是在有心考校一下他的本事,于是赶紧脚跟站稳,双臂力,加上了双臂的力度,才将付大全托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包藏祸心(下) “今日终于得见付巡检,从去年起,本官便一直听付巡检的威名,但是因为琐事缠身,却一直未能得以相见,今日意见,付巡检果真是年少有为,本官佩服呀!”李全带着笑容将付大全托起来之后,立即对付大全说道。 “都是末将失礼才对,本该末将早来参见节度使大人,但是因为末将刚刚在海州立足,可以说百废待兴,什么事情都要照顾到,以至于直到现在才见到太尉,末将能有今天,全拜太尉所赐,末将心中甚为感激! 这次听闻太尉召唤之后,末将便立即开始着手征集粮秣,想着能早日前来协助太尉共同讨贼!但是怎奈末将辖内等地,连年战祸,早已是十地九荒,粮草实在是难以筹措齐备,以至于耽搁了前来报到的时间,要不是太尉体谅,给末将那批粮草的话,末将现在恐怕还在海州忙活着到处为粮草一事奔波呢!所以请太尉多多原谅小将姗姗来迟之罪!”付大全也赶紧专捡好听的对李全说道。 听了付大全左一个太尉,右一个太尉,叫得李全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要知道宋代对于武将中的高官,下级人员多以太尉恭称,而他手底下那帮草包弟兄们,都是一帮粗汉出身,哪儿懂得这么称呼他呀!不是叫大哥,就是叫老大,哪儿有付大全这么称呼他为太尉感觉着舒坦呀!于是李全再看付大全就觉得顺眼了许多。 李全立即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一个大将行军打仗之前必做的事情,付巡检能考虑如此周到,这也是跟着你的那些兄弟的福气嘛!此事怪不得你什么,只是当初本官没有考虑到罢了! 待到此战之后,本官定要将你的事情报请朝廷得知,请朝廷为你划拨粮饷才是,这件事这次就包在本官身上了! 本次招你过来,想必付巡检也已经清楚了,那彭义斌以前乃是我麾下之将,但是此人却忘恩负义,背离本官不说,还纠结贼党起兵造反,连连攻袭我辖内之地,此贼不除,一不能平民愤,二不能镇国土,更不利于我等抗金大业,故此本官才会亲率兵马,前来讨剿此贼! 这也是付巡检你一次随本官出战,还望你能阵前建功呀!只要本次付巡检帮本官剿灭彭义斌此贼,那么本官定会奏请朝廷,为你升官并调拨粮饷供你飞虎军使用!起码也要保你当个统制,封个宣抚使当当!” 反正空头支票随便开,至于能不能兑现李全就管不着了,这会儿他在这儿说了算,至于南宋朝廷那边,会不会答应,那就是南宋君臣的事情了,起码先把漂亮话说在前面,稳住了付大全,让付大全这次为他效命才是正题,所以李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专挑好听的说。 付大全心中暗笑,心道你丫才不是什么好鸟,弄得你跟当今南宋的皇帝一般,说封我个什么官就封我个什么官,也不掂量掂量你的分量,说人家彭义斌是什么贼人,我看你才正儿八经的是个山大王呢!人家彭义斌那才叫义士,以前你也是,但是现在你却是个标标准准的小人,话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骗鬼呀你!哼哼! 但是付大全当然不能说出来心里的这番话了,听罢了李全的这番话之后,赶紧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立即再次躬身对李全施礼,连连称谢道:“多谢李太尉,请太尉放心,彭贼此番如此作乱,小将也早已看不惯他的做派了,此次太尉兵征剿彭贼,乃是顺应天意,小将已经将麾下精兵倾巢带来,就是要帮太尉击杀此贼!小将到了此地之后,就以太尉马头是瞻,只要太尉一声令下,定要率军阵前杀贼建功立业!” 两个人站在济南府城外,又是吹又是拍,谈笑风生好不亲热,殊不知二人各怀鬼胎,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 跟随李全而来的那些李全的部属,一脸漠然的望着付大全和他的飞虎军,其中几个人看到飞虎军的大旗,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这些人中间就有人吃过飞虎军的亏,他们手底下的人大多跑到飞虎军辖地之内惹过事,结果都被飞虎军收拾过,所以今天看到付大全和他的飞虎军之后,各个都觉得横看横不顺,竖看竖不顺,要不是李全在付大全来之前警告过他们,这次要和飞虎军一起打彭义斌的话,这会儿他们就想趁机把这个飞虎军给干掉拉倒,出一口他们胸中的恶气。 但是李全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手下那帮人如此对待付大全和他的飞虎军的,从今天看到飞虎军的军容之后,李全这个识货之人,便立即认定,在他这次集结来的数万兵马之中,飞虎军才是绝对的主力,这一仗能否一战功成,很大的因素要看飞虎军的战斗力了。 所以李全对付大全显得十分尊重,一阵寒暄之后,请付大全将飞虎军陈驻在济南府西门之外,并且盛情邀请付大全晚上到城中赴宴,共商讨贼大业。 付大全自然是从善如流,一口答应了下来,请李全回城休息,他转身带上飞虎军轰轰隆隆的开往西门方向,并在西门选择了一块地势稍高的地方令大军扎下了营寨。 安营扎寨也是一门学问,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扎营的,这里面的道道着实不少,而这种事情对于飞虎军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们军中只要是卧虎庄出身的人,各个都精研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们选择的地势,既利于防守又利于攻击,整个大营扎下之后,立即形成了一个非常坚实的防御,使敌军无论从任何方向,都不好下手。 而李全回城之后,并未立即返回他的帅府,而是带上随从人员,立即在城内赶到了西门,登上了西门城楼,远远的望向城外的飞虎军。 第五十章 兵发恩州(上) 看着飞虎军有条不紊的将行营扎住,然后各负其责,迅的伐木筑磊,设置营寨、箭楼开挖壕沟、布设鹿砦,很快便形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兵营,并且将营寨划分成数块,各有各的功能,既有兵卒居住的宿营区,又有骡马的饲养区,还有粮秣的储存区,整个兵营设置的规规矩矩,丝毫不乱。 看着城外飞虎军的大营没多长时间便安置下来之后,李全遥指着城外的这座新兵营对身边的李福、刘庆福等人说道:“现在你等该知道付大全是如何短时间崛起了的吧!今日单单看看他飞虎军的军容,再看看人家扎营的本事,便知道付大全包括他手下不少人都是谙熟行军布阵、操练兵马之人! 这种本事你们不行,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呀!世上之事虽说有投机取巧之说,但是一旦到用时,却绝无取巧之事,这便是本事!不容你我不服! 以前我等都小看了这个付大全了,这次将付大全调来助阵,乃是我李某的一个明智之举呀!今日有了他这支飞虎军之后,何愁彭贼不灭呢?” 但是这个时候李福却嗤之以鼻道:“我看这个付大全不过是个虚有其表之人罢了,摆摆谱还行,谁知道上阵杀敌的本事如何呢?他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罢了,想当年你我兄弟揭竿而起起兵抗金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儿泥巴呢! 依我看你大可不必如此看重这厮,这厮也不过是钻了个空子,趁着咱们不备,才在京东站住了脚跟罢了!要不是彭义斌这个贼子的话,咱们哪儿会容得了他如此嚣张? 说起来这厮算是你的部属,但是他却在归附了咱们之后,从未孝敬过咱们弟兄什么东西,年后连你的召见,他都推脱不到,对你毫无恭敬之心!反倒将海州、莒县等地视为他的禁脔,连咱们的兄弟到他辖地之内打打秋风都不行,甚至还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现在咱们下面有不少弟兄都对这厮很看不过眼,这次干掉了彭义斌之后,我看咱们还是干脆顺带着把这厮也干掉拉倒,省的以后养虎为患!” “是呀!李福兄说的不错,这个付大全怎么说都不是和大哥咱们是一路人,要知道他现在的那块地方,还是大哥你赐给他的,可是这厮却跋扈的连我们都不能到他的辖地里去,实在是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这厮我看如此下去,迟早也是祸患,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连他一起拔掉拉倒!”刘庆福这个时候也接口说道。 李全扶着城楼的栏杆,继续望着城外的飞虎军大营,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咱们要之务便是先解决彭义斌这个混账东西,然后再说其它的事情! 你们以为我就信任这个付大全不成?当初我之所以会拉拢付大全,就是怕他倒向了石硅或者时青那边,还有老匹夫贾涉也有拉拢他的意思,所以才会去拉拢这个付大全,以免他倒入别人怀中,而且当时你们也不是不清楚,咱们刚刚和彭义斌反目,没有功夫对付这个付大全,才让他在这段时间展的如此迅! 不过你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付大全确实有点门道,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支持着他,要不然的话,他的粮饷也不会那么充足,展的也不可能如此迅! 所以这次我才会非要他前来助战不可,就是想趁机削弱一下他的力量!以免他在海州一带坐大!你们几个给我记住,现在不要去招惹这个付大全的飞虎军,毕竟这一仗咱们还要仰仗他帮着咱们打彭义斌呢! 一切恩怨都放在以后再说,现在不是未战自己先乱的时候!都明白了吗?” 李福却忽然又说道:“既然你不放心这厮,这厮这次带来了近万精兵,何不趁着今晚你在城中设宴,咱们干脆将这个付大全给咔嚓一下干掉拉倒,顺便接管了他这支兵马,到时候咱们自己使起来岂不更方便吗?”李福还挥手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李全冷笑着看了一下自己这个草包哥哥,心道要不是你是我兄长的话,老子早就把你赶去喂马了,这两年李福这家伙可是没少替他惹事生非,他李全不否认自己贪心,但是这个李福却更是贪的厉害,没少暗中偷偷的截留军资财物,而且这厮一点脑子也没有,于是冷哼了一声道:“拜托兄长你用用脑子成不成?付大全组建这个飞虎军,用的可都是他自己的兄弟,我们要是无端将付大全给杀了的话,他手底下那些副将们会听咱们的吗?只要付大全一出事,他手下的那些弟兄立即便会对咱们倒戈相向,你难道是生怕咱们打胜这场仗不成?这个时候咱们这边一乱起来,彭义斌要是不趁机挥军掩杀过来的话,就真的是见鬼了!没事你回你的大营里面给我呆着去,别动不动就出这种骚主意!” 李福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他这个人确实脑子不好使,时不时的会说一些蠢话,经常会招致李全的斥责,今天看来他出的这个主意,又是个蠢到家的主意了,被李全这么一骂,弄得李福颇没有面子,于是愤愤然转身下了城楼,出城前往他的大营去了。 而付大全扎下营盘之后,则立即升帐,将他亲信的手下招致了大帐之中,令亲兵远远守在大帐四周不得任何人接近大帐。 大帐之中付大全坐于上手帅案之后,而刘成义则坐在他的左手下手位置,其余人等基本上都是卧虎庄出来的青年,各个都看上去很是彪悍,按照职务的不同分列于两厢。 刘成义也算是卧虎庄的老一批的人,只要是卧虎庄出来的人,大多都认识刘成义,知道他乃是贾奇身边的人,算是卧虎庄核心人员,所以到了这里之后,便立即当上了飞虎军的监军,其实也就是付大全的参谋长,这些人倒也不会不服他。 看看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帐之后,付大全立即问其中一人道:“顾金阳,我令你先于我们到这里查探军情,你可已经将济南府李全的军情探听清楚了吗?” 那个被点到的人立即出列,将一张手绘的草图呈到了付大全和刘成义的面前,接着说道:“启禀将军,小将已经将周边情况基本查清,这次李全共调集兵马逾五万余人,另外征调各地民夫前来助战共有大致四万人左右,其中大部是从周边地区强征而来! 眼下李全在济南府城**陈兵一万五千人,李福率八千人驻扎在北门方向,离我们大营有十五里地,其余人马已经集中在了高唐、禹城一带,和彭义斌的兵马对峙,大部民夫也都正在朝高唐一带移动,随军构筑各种器械工事使用! 经过城中细作打探,李全这次将会动用大部兵力,兵恩州,济南府以其麾下之将周东平率五千兵镇守,明日将会大军全军开拔前往恩州方向,和彭义斌军对决。” 付大全点点头,让这个顾金阳退入列中,这个时候对手下诸将开口说道:“这次我等引兵前来这里,实乃主公之意,李全今年来骄纵跋扈,祸害京东百姓不浅,而且暗中勾结金人、蒙古人,与其暗中通商苟合,如此下去,定会贻害京东! 彭将军为人耿直,势要抗金守土,却又受李全攻打,此战关乎京东路以后的安宁,虽然他们都是北军,但是其情操高下立判,我等此次前来,就是要帮彭将军击败李全,诸位今日下去之后,要严守此机密,我们将会在恩州临阵倒戈,一举即溃李全兵马!望诸位兄弟奋勇杀敌,不可惜命不前,误了主公的大事!” 帐中这些年轻将领们立即插手躬身接令,齐声喝道:“愿听将军吩咐!” 这个时候账外传来声音道:“启禀将军,城中来人,请将军入城赴宴!” “付大哥,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我看那李全也不是什么好人,城中都是他的兵马,万一李全要是有心对您不利的话,你这一去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了吗?”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劝阻道。 付大全看了看刘成义,对刘成义问道:“刘兄对这件事如何看呢?” 刘成义低头思量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我看还是要去的!眼下李全本来就不十分信任于你,而且这次他招你兵,咱们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引起李全上下人等的不满,觉得是我们的行为,给彭义斌更多时间的准备,而且前段时间,李全部下多次和飞虎军生冲突,假如这次再不去赴宴的话,定会引起李全的警觉! 所以在下觉得付将军最好还是不要推辞为好!虽然这么做确实有些冒险,但是我想问题倒也不会太大,李全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敢对你痛下黑手才是! 否则的话,今天他也看到了,咱们飞虎军不是一支乌合之众,假如天亮之前付兄还未回来的话,就意味着李全铤而走险,不是杀了付兄就是将付兄拘禁了起来,到时候我们立即起兵攻打济南府,通知彭义斌兵前来攻打李全兵马,李全难道就不怕一败涂地吗? 所以我想李全还不至于蠢到如此程度,付将军只管放心前往赴宴好了!假如真的有事的话,我们这些人觉不会坐视不管,任由李全得逞的!” 第五十章 兵发恩州(下) 付大全哈哈一笑道:“刘兄和我所想一样,假如我不敢去的话,一是让李全会心生警觉,再者也弱了我们飞虎军的气势!来人,告诉那个前来请我赴宴之人,让他在营外稍后片刻,我马上便随他前去赴宴便是!” 于是立即有亲兵将他的话传了出去,付大全接着对帐中诸将吩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今晚我不再的时候,大家务必要小心谨慎才是!假如我到凌晨还为回来的话,大家就听刘监军的吩咐,立即出兵攻打济南府,通知彭义斌配合猛击高唐之敌,尽快打到这里,于我等会和!” 众将立即躬身道:“请将军务必小心!” 付大全只带了几名贴身护卫,便出营随那些李全的手下进了济南府城中,而飞虎军大营立即进入到了戒备状态,所有将士不卸甲,战马不除鞍,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但是在外面看,飞虎军大营却一片安静,除了辕门处的灯笼之外,其余的灯火都已经熄灭,看不出任何紧张的状态。 走在济南府城中之后,付大全看到城中到处都是稀稀拉拉的忠义军兵将,而济南府城中百姓却没有多少,甚至比起他的海州城,还要萧瑟许多,街上的店铺要么是关着门,要么就是一些残垣断壁,到处都有战火烧过之后的痕迹,甚至有些地方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暗色的东西,疑是一些人血,整个济南府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偶尔会有个把只野狗在街上迅的穿过,然后钻入一些残垣断壁之中不见了踪影。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济南府也是几战之地,金国和义军在济南府一带这些年来,反复拉锯征战不休,济南府更是几度易手,城中的老百姓基本上已经跑了个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是胆子大的要死的人,要么就是一些走投无路,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好的人,而且这些人早已对这种情况麻木了,之所以连经商的人也很少,就是因为李全这厮横征暴敛,让那些经商之人实在是活不下去,只得各个关门大吉,收拾家当迁往别处了。 而李全的帅府就在济南府城中的以前的府衙之中,当付大全骑马来到这里的时候,李全早已摆下了宴席,只等付大全的到来了。 一听说付大全已经过来,李全立即问道:“他带了多少人入城?” “启禀大人,付巡检只带了不足十人的侍卫入城赴宴,飞虎军其余人等都在营中休息!”引付大全来城中的小校立即答道。 李全这才放心了下来,于是立即带上亲随出府迎接,众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相互恭维,马屁如云的一通猛拍,才算是进入了府衙之中,分宾主落座。 付大全按照刘成义告诉他的办法,刻意降低身份,对李全好一通猛拍,什么话好听说什么,暗中却在留意府衙之中的各种情况,很快确定李全这次宴请他确实没有埋伏人马在府中伺候,这才放心了下来。 “李大人!这次小将前来此地,因为海州连年交战,早已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送大人的!只是特意为大人准备了一些南方的美酒,这酒可是不简单呀!是近年风靡于市的神仙醉,是一个商贾特意送给在下的,在下便将这些美酒尽数带来,送给李大人您好了!” 说着他挥手让几个亲卫将几坛神仙醉送到了厅中,摆在了李全面前。 李全闻听大喜,他也早已听说过了这种美酒,而且也不止一次的喝过这种神仙醉,楚州城里面便有人开了一家醉仙楼,专门经营此酒,只是每天供应有限,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也很难经常品尝得到这种美酒,于是他立即命人将酒水换成了付大全带来的这种神仙醉,开封之后给在座之人都满上,这才端起酒碗向付大全敬酒。 结果是一番酒宴下来之后,李全对付大全的戒备之心基本上云消雾散,付大全开口闭口就是太尉长太尉短的,把李全忽悠的晕晕乎乎,美的简直没边了。 而且付大全对李全连连叫苦,说他在海州一带如何不易,不但要养这么多人,还要收留那些难民,日子过的如何紧张,这次来助战,他连军粮都难以凑齐等等,简直跟个苦哈哈一般,说的李全连连点头,于是对他这次迟迟不到,也就释怀了许多。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李全也喝到了兴头上,大声说道:“付老弟放心好了,只要这次解决了彭义斌之后,李某绝不会亏待于你的,朝廷那边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回到楚州便会亲自上书朝廷,请朝廷为你的飞虎军调拨粮饷,虽然不一定能解决你全部兵马的粮饷,但是起码给你解决一半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到时候你缺什么,只管找我李全商量,只要能榜上忙的,我李某人决不推辞便是!” “多谢李太尉,大全实在是感激不尽,这次出兵去攻彭贼,请大人放心,下官的飞虎军愿听大人调遣,定不会弱了大人的士气!只要摆开战阵之后,定要让那彭贼死无葬身之地!”付大全装作喝多了,大着舌头拍着胸脯站起来大声说道。 李全这下算是放心了下来,于是对付大全说道:“那就多多仰仗付老弟你了,明日清晨,我将亲率济南府一带的大军,前往恩州,和那彭贼决一死战,付老弟明天一早,请点齐兵马,随李某一同前往恩州如何?” 付大全面红耳赤的站起来,立即插手躬身说道:“卑职接令,明日一早,定不会误了太尉的大事,大全定会按时起兵,随大人一起前往恩州!” 李全手下的一些人看着付大全如此表态,也总算是跟着放心了一些,纷纷再次起身向付大全敬起酒来,于是众人又是一番痛饮,直至夜半时分。 第五十一章 恩州之战(上)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热闹,虽然在座的李全手下不待见付大全,但是看在李全的面子上,也纷纷向付大全敬酒,付大全着实喝了不少酒,眼看再喝下去的话,就可能真的醉趴下了,付大全装作不胜酒力,借故要出门出恭,结果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引起一群人的一片哄笑。 李全看到付大全已经醉了,想到明日还要出到恩州打仗,怕付大全误了事,所以便结束了饮宴,派人将付大全送出了城去,同时居然还给付大全送了两个美婢,要两个美婢服侍付大全,就是要刻意拉拢付大全为他出力。 飞虎军众人看到付大全回到了营地,这才纷纷将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面。 结果二天一早,济南城头号炮连连,李全果真率领着城中一万精兵出城,并且派人到飞虎军大营传令,要他们随同一起开拔。 付大全也收拾妥当,点齐了飞虎军上下人等,拔了营寨,紧随李全的兵马,夹在中间浩浩荡荡的朝恩州方向开去。 恩州城外,彭义斌早已枕戈待旦等着李全兵马的到来了,他手下的兵将也都是对李全所为不满之人,自从彭义斌和李全反目之后,彭义斌的军中将士便一直孤军奋战,和金军征战不休,但是李全这两年却很少和金人生战事,整日都想着如何扩大势力,完全忘了他们当初起兵的原因了,所以彭义斌以及他的手下,对李全这种左右逢源的做法非常不满。 这次李全一边调兵遣将准备来攻打他们,另外还假惺惺的派人斥彭义斌不尊号令,气的彭义斌当场抽刀斩杀了李全派来的使者,算是提前彻底和李全撕破了脸面。 本来一场该半年之后才生的战争,却因为付大全的掺和,提前展开了。 两军共在恩州一带布置下了十几万兵马,黑压压的兵将几乎将恩州城外排满,各种营帐、旗幡绵延不绝数十里,连天蔽日,李全终于集结大军,来到了恩州城外。 付大全的飞虎军受李全之命,被安置在了李全军的右翼,望着四面八方的如云兵马,刘成义跨马立在付大全的身后,哀叹了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他之所以出这样的感慨,还是因为这两军以前都是山东的义军,全都是出自红袄军诸部,但是没成想今天金国未灭,蒙古军还在觊觎京东之地,他们内部之间,却生了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这种事情可以说就是手足相残,为何要打,恐怕这里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但是事已至此,这场仗却又不得不打,而且此战关乎着京东忠义军的未来,成王败寇,就看今日这一战了。 李全立马横枪,居于帅旗之下,举目四望,看了一下他的兵马,又看了一下对面彭义斌的兵阵,不由得豪气如云的对身边之人说道:“今日要让彭贼见识见识我李铁枪的厉害!看看鼠辈尔敢还如此冒犯李某不敢了! 三军儿郎听了,今日拿下彭贼级之人,本官将重赏黄金百两,来人,击鼓鸣号,给我开始进攻!” 于是李全的中军之中,战鼓声立即开始隆隆响起,号角也随之开始响起。 这一仗李全没有按照往日的那种战法,先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而彭义斌也未曾作出防御态势,全军出城,在恩州城外摆出了阵仗,两军直接形成了对决状态,所以李全在看罢了两军情况之后,立即决定一战解决问题。 望着中军大旗的招展,还有令旗的摆动,飞虎军旗牌官立即向付大全禀报道:“将军,李全中军下令,令我军前出,进攻彭义斌左翼!令我军立即开始进击!” 付大全和身边的刘成义对视了一下,冷笑了起来:“果真不错,李全这是要让咱们先动手,冲散彭义斌大军左翼之后,以他左翼骑兵绕过彭义斌大军,切断彭义斌军的退路,我这一仗主意打得相当不错呀!想要打一场绝户仗,一举干掉彭义斌的兵马!” 刘成义看了一下两军的战阵,也冷笑了一声:“哼哼!说的不错,彭义斌左翼阵型很厚,而中军倒是显得有些薄弱,让我们出击,正好撞上彭义斌的主力!我们现在是鱼鳞阵,看似攻击力很强,但是既便如此,撞上去,也占不了便宜!李全的如意算盘打得相当不错!他想要消耗掉我们的兵力,牵制住彭义斌的左翼主力,让我们啃骨头,他一会儿可以轻松吃肉了!” “呵呵!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惊喜好了!传我号令,命我军藤牌手在左翼结阵,枪兵前出,骑兵殿后,缓步前进!击鼓!全军按鼓点节奏前进,不得混乱!”付大全笑了一回之后,挥手下令道。 于是飞虎军阵型立即开始变换,大批藤牌手开始朝左翼运动,长枪手开始前移,弓弩手则结成了一个个方阵,本来应该以骑兵为先导的冲击队形,一下变成了以骑兵殿后的圆形阵,这样的阵列,成了标准的防御阵型,并且在鼓点声中,开始缓慢朝前移动了起来,渐渐的在李全军右翼突出。 李全在下令右军出战之后,便立于马上将注意力放在了飞虎军的身上,随着飞虎军的行动,他这个久经战场的老将立即便看出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头,飞虎军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组成锋矢队形,冲击彭义斌大军左翼,而是居然换成了一个圆形阵列,缓步推进,丝毫没有一点突击的意思,反倒看上去更像是在进行防御。 “飞虎军这是搞什么?怎么摆出个这样的阵型?”李全手下的一个卑将立即叫道。 “搞什么?我早说了,飞虎军靠不住,他们摆出这样的阵型,明摆着是不想硬冲彭义斌的左翼了,他们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保存实力,以防太过靠前,被彭义斌反冲!胆小鬼!娘的早该将那个姓付的给干掉了!”这个时候李福跑到了中军,指着飞虎军对李全叫道。 “闭嘴,我看得到!付大全不是傻子,已经看出来彭义斌左翼厚实,换成我,也不会全力进攻的!他只要动起来就行,有他牵制着彭义斌左翼,剩下的我们只要突破彭贼的中军,这一仗彭义斌想不败都难! 传我将令,中军全军压上,令刘庆福右翼朝中军靠拢,集结起来我们的主力,对彭义斌中军进行突击! 你立刻回到你的军中,掩护我们的右侧,主意飞虎军的动静,万一飞虎军那边有什么异动的话,立即给我对飞虎军侧翼进行进攻!”李全立即改变了命令,下令中军进行突击,并且让李福立即领兵盯住飞虎军,他觉得付大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万一要是付大全这个时候,来个阵前倒戈的话,那么这一仗他便不用打了,直接跑回济南府拉倒。 李福楞了一下,犹豫道:“兄弟你不是以为姓付的会临阵倒戈吧!他能这么做吗?” “废话,还不快回你军中,给我盯住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全虎目猛然一瞪,他真想一脚把李福给踹死,这个时候居然还提出如此弱智的问题。 李福于还是有些害怕李全的,于是赶紧灰溜溜的带马跑回了他的本阵之中。 于是李全的中军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一队队兵将越过中军大旗,立即朝前冲了出去,喊杀声立即响彻了天空,大批李全的兵马,如同洪流一般的开始冲向了彭义斌的中军。 一脸胡子的彭义斌此时也跨在马背上,腰杆挺直居于他中军之中,透过层层叠叠的兵卒的枪林,居高新下站在帅旗下面俯瞰着整个战场。 这个时候他的副将陈章提马来到了他的身侧,指着李全军的右翼对彭义斌说道:“那便是付大全的飞虎军,我对这个付大全不怎么放心,此人我们不熟,这次他答应咱们临阵倒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眼下我们兵力没有李全的多,而且主力基本上都放在了左翼,假如这个付大全是骗咱们的话,我们的主力就会被他的飞虎军牵制住,这场仗我们就彻底没有胜算了!” 彭义斌也一直关注着李全军的右翼这支打着飞虎旗的兵马,从列阵开始,他便一直在注意这支兵马的动向,他也看出来,这支飞虎军素质要远高于李全麾下其它那些队伍,从排兵布阵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有条不紊,没有一丝乱象,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付大全确实是个带兵的料,能短时间将手下训练成这样的程度,他也有些自愧不如。 陈章提出的问题,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他早在一个月之前,便暗中派人去联络过付大全,希望付大全能脱离李全,协助他击败李全,剪除掉李全这个害群之马,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收到付大全的答复,前些天他还从探马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就是付大全在莒县起兵,开赴了济南府,看似加入了李全的阵营,似乎是要前来协助李全对付自己。 第五十一章 恩州之战(下) 但是直到前天,他的手下抓住了一个奸细,那个人自称是飞虎军的人,特意前来有要事求见于他,他的手下才将那个人送到了恩州他的帐下。 那个人被绑缚到他的帐中之后,非要他屏退左右,只对他一个人说明来意,后来彭义斌将左右屏退之后,那人才开口说话。 原来那个人乃是付大全派出的一个信使,专程到恩州找彭义斌送信,那个人告诉彭义斌,付大全已经同意,协助他彭义斌,一起击败李全军。 条件是在击败李全之后,将莱芜、青州交给他付大全,济南府交给彭义斌! 彭义斌闻之大喜过望,但是接着又觉得很不放心,问那个信使,付大全为何不提前找他商议此事,那个信使却说付大全要的就是突然,他要临阵倒戈,给李全军一个致命打击,问彭义斌可是答应他的条件。 彭义斌思量之后,立即点头答应了付大全的要求,约定好了联络方式之后,将这个信使送出了恩州。 现在他按照当初的计划,已经将阵列排布妥当,直待付大全的飞虎军对李全难了,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看到飞虎军有临阵倒戈的迹象,所以彭义斌心里面也很担心,毕竟他的兵力没有李全军的兵力庞大,这一战假如付大全没有如约倒戈的话,他的胜算可以说很小。 这也是他为何会将主力放在左翼的缘故,他并不完全信任付大全,生怕付大全骗取了他的信任之后,临阵没有倒戈,反倒全力攻击他的左翼,那样的话他就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应该不会!你看看那支飞虎军的阵型,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圆形阵,圆形阵是防御阵型,并非是攻击阵型,假如他是骗我的话,大可全力冲击咱们左翼,牵制住我军左翼,以我们眼下的兵力,定不是李全军主力的对手!所以我看,即便付大全不临阵倒戈,起码他也没打算当李全的枪使! 先不去管他,令右军向中军靠拢,弓弩手准备,我们必须要扛住李全的这一波进攻再说!实在不行,我们便立即退守恩州城据城而守!我倒要看看李全有多大的本事,能将我等吃掉!传令三军二郎,此战关乎忠义军抗金大业,败则将死无葬身之地,弟兄们需上下齐心,让李全贼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吧!” 彭义斌也是一个久经战阵之人,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握,一点不比李全差到哪儿去,而且这次李全来犯,他占据了地利人和,所以军中士气很是高涨,不见得就怕李全什么,所以在审视了眼下的战况之后,他立即下令到。 于是彭义斌大军之中,也开始鼓号齐鸣了起来,队形随之开始转变,彭义斌没有主动起攻击,而是要采用以逸待劳的方式,消耗李全的兵力,先打击一下李全军的士气再说。 李全指挥大军压了上去,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堂弟李仁的队伍,李仁是从小就跟着李全出来征战的一个叔伯兄弟,年纪轻轻却深受李全重视,这次出征恩州,李仁早就跃跃欲试,想要拔得头筹,刚才李全令右翼飞虎军出战的时候,他还颇有些感到不太痛快,现在听闻要中军压上,他便立即率军冲在了最前面。 “枪兵上前,枪兵上前!刀斧手准备!顶住他们!”彭义斌的大军之中响起了一片低级军官的叫喊声,这些人这次知道,他们以前反过李全,假如这次战败的话,以李全的胸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这些人铁了心要和李全拼了,在自己的队列之中大声疾呼了起来。 于是一排排长枪手越众而出,将枪杆撑在了地面上,在队列前面形成了一道道枪林,紧接着刀斧手便将盾牌架在了他们面前,帮他们抵御李全军的弓箭流失。 “弩兵向前一步!开弩上弦!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瞄准、预备……放!”弓弩手的都头、队正、旗头们也随之指挥弩手上前,在蹲下的枪兵身后举起了弩,一边报出敌军的距离,一边进行瞄准,当李全的兵将冲入射程之后,这些弩手纷纷开始射了起来。 一从弩箭立即飞出阵列,随即撒向了正在冲锋的李全军中,嗖嗖的弩箭声不绝于耳,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穿行,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兵卒,眼睁睁看着那些弩箭扑面而来,却无法躲避,随即便中箭扑倒了一地,但是剩下的那些兵卒,似乎跟没看到一般,继续冒着箭矢拼命的前冲。 这个时候他们明白,停下来只能被人当活靶子射,奔跑中还可能躲过敌军的箭支,所以有经验的老兵立即举起了盾牌,遮挡住上半身,不管不顾的继续猛冲,只有那些新兵,在看到这惨烈的一幕之后,当即崩溃,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拼命的嚎叫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想要掉头逃回去。 但是他们马上便被后面冲上来的兵卒大脚踹了回去,这个时候朝回跑,等于是逆流而上,根本没有他们的退路,所以他们只能接着往前冲。 弩手在射完毕之后,立即后退一步,继续进行上弦装箭,而弓箭手随即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左脚向前,齐声大喝之后,奋力开弓,将箭支指向了半空! “放……放……放……” 于是彭义斌的兵阵之中立即又响起了一片弓弦松开的嗡声,随即大批箭支又一次飞了起来,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了李全兵将的头顶,于是又掀起了一从血雨,一批冤魂随即飘然而起,悠悠荡荡的直奔地府而去。 而李全中军的行动度,很快便过了正在踏着鼓点慢吞吞前进的飞虎军,身居队列之后的付大全神态悠闲的侧眼望着左侧那些正在朝彭义斌兵阵冲锋的兵马,吧嗒着嘴唇,啧啧有声的嘲讽道:“乱!实在太乱!这简直跟打群架一般的乱,说起来李全领兵时间也不短了,手底下的兵将怎么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呀!彭义斌也是,你倒是在队阵前面摆上拒马和鹿砦呀!这么一来,李全岂能轻易突破你们的防线呢?还有,彭义斌的弓箭手还是太少了!要是再多两倍的话,李全这一次进攻,冲不到他们面前,就会被彻底瓦解!” 第五十二章 磨洋工(上) 刘成义看了一眼付大全,听他好像看戏一般的点评着双方的战局,仿佛是置身事外一般,于是笑道:“付兄,你现在变得可是有些太不厚道了点了!现在死的可都是咱们汉人,你犯不着用这种看热闹的心情去看这场战争!还有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不太同意,彭义斌他们都是义军,那会像你这样阔绰,大批装备弓弩呀!他们大多可都是要靠在战场上收缴,才能装备弓弩之物,哪儿像你一样,有将作军,大批为你制作弓弩呢?” 付大全立即点头道:“刘兄说的不错,我是不该如此!受教了!呵呵!现在我是已经习惯了战场的气氛,忍不住总要审视一下战况!你看到没有,我们左侧就是李福的兵马,这厮一直在盯着咱们呢!看样子李全对咱们还是不放心呀!” 刘成义也一直在观察战场的形势,不过他毕竟没有付大全的实战经验丰富,开始倒也没有太在意他们左侧的李福的那支兵马,被付大全这么一说之后,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看着亦步亦趋的李福的那支乌合之众,刘成义也觉得有些嗤之以鼻,笑道:“夜郎自大,就李福这些兵马,想要控制住我们,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你打算什么时候举旗为号呢?” “不急!李全现在全军还没有行动起来,我们现在倒戈为时太早,再等等再说!等李全的兵马都动起来之后,我们再行动效果会更好一些!”付大全显然比刘成义的经验丰富,可以很好的把握战场的态势。 “全军停下!列阵守御!”接着付大全便下令道。 飞虎军随即便停了下来,以长枪手和刀盾手在外,立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彻底停顿了下来,一步也不再朝前迈进了。 “快看那边,将军大人!飞虎军停下来了!”一个裨将一眼看到了飞虎军的动态,立即便对李全叫道。 “你去传我将令,命付大全立即继续攻击,不得停顿!娘的,他这是想坐山观虎斗呀!居然一点力气都不愿意出!告诉他,只要他牵制住彭义斌左翼军,便算是大功一件,不见得要他死拼!”李全立即扭头望去,接着便下令到,现在他也不指望飞虎军给他充当马前卒了,只要飞虎军继续保持对彭义斌的左翼的压力,他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帐可以打完了之后再算,现在他也不能拿付大全怎么样。 那个裨将立即朝着飞虎军方向飞马驰去,而李福看到飞虎军停下来之后,也随即跟着一起停了下来,这个李福现在怎么看付大全都不顺眼,觉得付大全有问题,于是便令手下将矛头对准了飞虎军,战场上立即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李全军的右翼整个停了下来,而且隐隐中相互之间还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当那个裨将策马奔到了飞虎军阵列之外的时候,飞虎军的兵卒丝毫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反而将刀枪对准了他。 这个裨将立即举着他的大枪叫道:“我乃李大人麾下偏将,要见你们将军大人,快快让路,让我过去!” 这个时候一个飞虎军的小将大声喊道:“大敌当前,不知这位将军找我家将军又有何事?您说出来好了,在下会代为通传的!” “节度使李大人有令,令你们继续前进,牵制彭贼左翼军,为何现在却驻足不前?大人说了,只要你们牵制住彭贼左翼军,便算是大功一件,不见得死拼!”这个偏将大声对飞虎军喊道。 这个时候飞虎军阵列忽然从中一分,付大全策马走了出来,用手中马槊朝着李福军一指叫道:“这位兄弟,请回去代为通传一声,问一下节度使大人,我军正在进兵之中,这支兵马为何会对我军摆出如此姿态?难道不信任我军不成?还是要趁机攻击我军侧翼呢?假如这样的话,请告诉李大人,我军恕难从命!” 这个偏将扭头一看,李福的兵马居然刀枪对准了飞虎军的兵阵,弓上弦,刀出鞘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心道我的老天爷,李福呀李福!你这个时候怎么能这么干呢?我们是和彭义斌打仗,又不是要你攻打飞虎军,你即便是监视飞虎军,也犯不着这么干吧! “这个……这都是误会!请付将军起兵,我这便回去禀报大人,这一定都是误会!”这个偏将自己都觉得没法解释,这仗还没真的彻底打起来,自己这方反倒先剑拔弩张的对峙了起来,这仗接着可怎么打下去呀! “还是请这位兄弟先回去弄清楚这件事比较好,假如这支友军对我军如此敌视的话,那么请恕在下不能继续前进,我们是来帮李大人打仗,而不是来送死的!弄清楚这件事再说吧!”付大全用手中的马槊指着李福的兵马,大声对这个偏将叫道。 这倒好,付大全一下便将屎盆子都扣在了李福的头上,等于告诉李全,你们自己看看吧,不是我不肯出力,而是李福这家伙逼得我们不得停下来了! 这个时候李福也看出了付大全的想法,立即策马冲出了他的本阵,来到了飞虎军一箭地前面,用手中大枪指着付大全骂道:“姓付的,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子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鸟,大人有令,让你们进攻,但是你们却拖拖拉拉不肯上前,难道不是心怀异心不成?居然还敢怪我对你们如何!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是再敢裹足不前的话,小心老子翻脸无情!” 那个偏将几乎要被李福给气的一头撞下马去了,这会儿是要对付彭义斌呢,可是李福却跑来和付大全打起了嘴官司,这岂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明白的事情?再这么下去的话,这仗就没法打了呀! 于是他赶紧勒马跑到李福身边,劝道:“李将军,请您先回您的军中,这会儿我等要同仇敌忾,不是自家人闹意见的时候,还望李将军以大局为重!” “哈哈哈哈!原来李将军从来都没相信过我们飞虎军呀!难怪从我们行动开始,李将军便一直对在下的飞虎军虎视眈眈,既然你们不信我,那么何苦又招我们前来助战呢?这仗我看没法打了,我本一心想要为李大人效命,这可真就应了那句话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既然如此,那么请恕在下万难从命!”说罢付大全策马便回了他的阵中,再也不搭理那个李福了,而飞虎军随即也将刀枪弓弩对准了李福军,同样作出了对峙的架势。 这个偏将眼看劝不住李福和付大全了,于是只好飞马回到了李全帅旗下面,将情况告诉了李全,这会儿气得李全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心道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猪头兄长呀!即便我叫你监视飞虎军,也没让你拉着架子跟飞虎军干呀! “传我将令,令李福立即率兵朝中军靠拢,去告诉付大全,这都是误会,请他勿要放在心上,打完这一仗之后,我定会处置此事的,绝不会让他吃亏便是!”李全无奈之下只得再次下令。 那个偏将立即再次拨马跑回了李福军中,到阵前找到了李福,告诉了他李全的将令,李福牛眼一瞪道:“不成!我看姓付的压根就没打算跟咱们好好干,我走了的话,这厮万一倒戈,岂不令我军侧翼大开?不行,我不能走!” 要说实在的,李福这次的感觉还真是准确,眼光也相当不错,只是事情却做得有些过了头了,偏将听罢几乎要哭出来了,谁让李福是李全的兄长呢,这家伙居然敢临阵抗命,这下事情不好办了! 而就在李福和付大全的兵马对峙的时候,彭义斌也已经看出了飞虎军的动态,他现在算是放心了下来,假如飞虎军有心骗他的话,大可大举对他的左翼军动进攻,这样以飞虎军的实力,绝对能拖住他左翼军,甚至能即溃他的左翼军,而飞虎军却选择了拖延时间,磨磨蹭蹭的不肯动进攻,这会儿居然停了下来,还和李全另外一直兵马形成了对峙状态,虽然到现在为止,飞虎军还为举旗为号倒戈相向,但是却已经给他帮了大忙了! 而眼下李全中军已动,李全的左翼军也在朝中军靠拢,中军右翼已经形成了突出部,失去了右翼军的掩护,这乃是兵家大忌,战场上这种机会可不多见,战机可以说是稍纵即逝,假如他这个时候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天知道今天这一仗他能不能打赢呢! 于是彭义斌立即抬手指着李全的中军突出的兵马下令道:“传我将令,令左翼骑兵立即出战,迅插入李全中军,将他的队形彻底打乱,左翼收拢,加厚中军阵列!” “将军!这么做太危险了吧!游奕军乃我军突击力量,本来是用来牵制李全右翼军的,要是令他们出击的话,一旦飞虎军不按计划倒戈,大举进攻我军左翼的话,我们便无法牵制他了!”一个副将立即劝道。 第五十二章 磨洋工(下) “废话!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这个事情,付大全绝不会负我,立即传令下去,令骑兵出击!再晚的话李全的中军就要结成一片了,此战关乎我军胜败!即便是赌,也要赌一把了!”彭义斌立即须皆张怒道。 看到彭义斌怒,手下的人才不敢再多说什么忐忑不安的挥旗传令,于是陈兵于左翼的那支千人左右的骑兵立即便抖动缰绳,纷纷呼啸着冲了出去,直朝李全前锋军的侧翼杀了过去。 毕竟他们都是义军,虽然看上去兵马数量不少,但是骑兵在两军之中数量都不是很多,彭义斌四万多大军,成建制的骑兵,也只有两支千人左右的骑兵,这可是他的精锐兵马,一般情况下,他是不敢轻易动用这两支骑兵的,而这次彭义斌铁了心要赌一把,将一支游奕军给派了出来。 李全站在帅旗下面看到彭义斌左翼突然冲出一支骑兵,便立即暗叫不好,因为他也看出,自己的前锋军太过突出了一些,后续的兵马还没有能跟上,假如被这支骑兵一冲的话,前锋便会立即溃散,他的部下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精锐,遇上这种骑兵突击很容易生溃乱,前锋一败,他的大军士气将会受到很大的打击,那么这一场仗,他便算是败了! 野战不似攻城战,双方容易形成对峙形态,往往一点点混乱,一点疏漏,都可能导致全军溃败,他一看到彭义斌的骑兵出击,便暗叫不好,于是立即传令左翼骑兵也出击,攻击彭义斌右翼,牵制彭义斌的兵马不能全线压上,吃掉他的前锋军。 但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些晚了,彭义斌的骑兵都是轻骑兵,度启动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在战场上扬起了一片尘土,像一把刀锋一般直直的从侧面切入到了李全前锋军右翼。 而且彭义斌的轻骑兵没有配备骑弓,而是每个人都配了三支梭枪,当他们冲近李全的前锋军的时候,前排的那些骑兵抬手便投出了一支梭枪,一排梭枪过去之后,立即将李全的前锋军兵卒穿死了一大片,别说他们身上甲胄不全,即便他们全身披挂,装备上北宋的步人甲,也抵挡不住梭枪的穿刺,于是李全正在进攻的前锋军的侧翼立即便混乱了起来,随即挥舞着马刀的那些骑兵便夹着巨大的冲击力,如同快刀一般切入了李全的前锋军之中,令正在进攻的前锋军顿时便跟捅了马蜂窝一般的乱了起来。 本来这些人都是缺乏训练的义军,以前都是干农活的农夫,要么就是车把式之类的行业,受到的训练程度本来就不高,一鼓作气打个顺风仗的话,倒还可以,但是一旦出现混乱之后,便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一般,骑兵这么一冲,于是这些便争先恐后的想要避开这些如狼似虎的骑兵,结果是造成了更大的混乱。 一时间人推人,人挤人,根本没几个人试图阻止彭义斌的骑兵冲击他们的阵型,一些人惊慌失措的朝后面跑,也有人挤着要朝前冲,有些人被一下推倒在地,再想爬起来就不可能了,满天都是大脚丫子,一会儿时间便将这些倒下的人踩得血肉模糊,这一下李全的前锋军算是倒了大霉了,短短半炷香时间,便溃不成军纷纷朝后面退了下去。 而不过千余人的彭义斌的骑兵,基本上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便在李全的前锋军中杀了个对穿。 “打得好!传令骑兵不要停,把李全的前锋军给我朝他本阵赶回去!右翼抬鹿砦、拒马上前,挡住李全的骑兵再说,冲乱他们的阵型这一仗就算是打赢了!”彭义斌看着开始溃退的李全的前锋军,立即传令道,他也是个经验老到的将领,一下便看出了巨大的机会。 于是令旗挥舞之下,他的军中战鼓隆隆响起,骑兵接到命令之后,于是立即拨转马头,在战场上兜了个圈子,绕到了李全前锋军的屁股后面,像赶鸭子一般的驱赶着李全的兵卒,朝着李全的中军方向赶了过去。 李全一看到前锋军被即溃,于是也立即意识到了危机,这会儿也顾不上李福和付大全还在右侧对峙了,赶紧下令道:“督战队上前,挡住这些溃兵,万不能让他们冲击了本阵,否则的话你们都明白会有什么结果!快!” 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副将、偏将们也都看出了危机,赶紧令督战队上前,试图阻挡这些如同潮水一般溃退下来的前锋军的溃兵,防止他们冲击到了本阵。 而李全扭头看了一下左右两翼,左翼的骑兵这会儿已经开始冲锋,但是远远望去,彭义斌的右翼却忽然间抬出了不少的拒马、鹿砦等物,摆在了阵列旁边,枪兵上前,将长枪架在拒马之上,形成了一道长枪丛林,横在了他骑兵的前面。 李全立即感到一阵肉疼,于是赶紧传令收回骑兵,要不然的话这么撞上去,他的骑兵将会损失惨重。 他又朝右边看去,结果看到飞虎军还是纹丝未动,连着李福的兵马,也跟斗鸡一般的停在那里,和飞虎军对峙。 气的李全恨不得这会儿便冲过去,一枪将李福捅死拉倒:“来人传令李福,不要再愣在哪儿了,飞虎军不动,就由他去吧!令李福立即率军,冲击彭义斌左翼,万不能让彭义斌的左翼在动起来了!要不然的话,这仗就败了!” 有人飞马冲到了李福的军中,将命令传达给了李福,李福也看到了战况的转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一边还怕付大全这边的飞虎军出了问题,一边也知道这会儿只能他压上去,阻止彭义斌的大军对他们动反攻,犹豫了一阵之后,李福恨恨的顿了一下足,指着飞虎军骂道:“好你个姓付的,你等着老子回来再跟你们算账!我们走!” 第五十三章 倒戈一击(上) 李福对付大全的飞虎军叫骂了一通之后,带兵立即朝前面冲了过去。 “哼哼!这个李福果真蠢的可以呀!既然不相信咱们,这会儿还冲个屁呀!这不是摆着把屁股留给咱们随便踢吗?来人,传令前军紧随李福开始前进!到时候听我号令行事!”付大全冷笑了一声之后,随即也下令到。 随着李福的数千兵马开始前进之后,飞虎军也开始有所行动了,他们分出两千人,跟着李福的兵马,朝着前方开进,紧紧坠在李福军的屁股后面。 “大人,飞虎军和李福的兵马都开始动了!”有人赶紧禀报李全。 李全看看右翼的情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飞虎军和李福的兵马都动了起来,起码这一下可以稳住右侧的形势了。 这个时候战场上已经是杀声震天,太阳也升至了头顶,两军都开始朝前压上,彭义斌的骑兵驱赶着那些李全的溃兵,跟潮水一般撞上了李全的督战队刚刚布置起来的一条防线。 看着惊慌失措的那些溃兵,督战队挺着刀枪一起大喝:“朝两边退,不要撞上来,不要撞上来!分开,朝两边退!” 但是这会儿已经跑疯了的溃兵哪儿还有功夫观察形势呀!虽然督战队的兵卒奋力大吼着,但是他们还是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于是督战队无奈之下,只得挥舞起了屠刀,奋力砍杀这些冲到近前的溃兵起来,这一下前锋军的溃兵算是倒了血霉了,前面有如狼似虎的督战队的阻截,后面有杀神一般撵着他们屁股猛砍的敌人的骑兵,真是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呀!于是不少溃兵哭叫着干脆扔掉了手中的刀枪,跪在了阵前哭嚎了起来,这会儿他们也不想跑了,跑也是个死,停下来还是个死,只求后面追来的这些彭义斌的骑兵不要杀他们这些放下武器的人们好了! 彭义斌这个时候也催动了兵马,朝着李全的兵阵反冲了过来,受到刚才胜利的鼓舞,彭义斌的麾下这会儿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各个嗷嗷叫着,潮水一般的朝着李全军撞了过来。 于是两股洪流终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在接触的地方腾起了一片血雾,李全的军队这会儿已经有些乱了阵脚了,他们中间本来就有人看不惯李全的做派,对于这次出兵攻打彭义斌,心中颇有微词,加上刚才前锋军的下场,令李全的兵卒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于是两军相遇勇者胜,这么一撞上之后,别看李全的兵马数量多过彭义斌,但是却一下便被彭义斌的兵马给撞的连连后退了起来。 “传令下去,凡是取得彭义斌的人头之人,本官将重重有赏,给我上!”李全歇斯底里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大铁枪,对着自己那些手下怒吼着。 付大全身居飞虎军军中,冷眼看着战场上局势的变化,当到了这个时候之后,付大全才扬起了手中的马槊,大声喝道:“三军儿郎听了!李全无道,飞扬跋扈,贪婪成性,不思进取,反倒起兵攻打同为忠义军的彭将军,致使手足相残,今日我等绝不能作壁上观,此战我等将会帮助彭将军击败李全大军,为民除害!此战关乎我族兴亡,诸位兄弟务要奋勇向前!传我将令,升红旗、放火箭!杀呀!” 在他的呼声过后,军中的那些兵卒们纷纷楞了一下,他们多少有些糊涂,因为出兵的时候,付大全并未告诉他们,这次他们是来帮彭义斌的,还以为是帮着李全来打仗呢,敢情倒好,原来他们现在要临阵倒戈,对付李全去了呀! 但是他们的那些军官们却也都立即开口大声附和付大全道:“将军有令,为民除害,弟兄们不要愣着,随我等冲呀!” 于是飞虎军中立即高高扬起了一面早已准备好的红色大旗,随即有弓手朝天放出了三支火箭,火箭拉出了三道黑烟,直冲霄汉,飞虎军随即也开始大吼着行动了起来。 而尾随着李福的那支飞虎军前锋,在看到了这面红旗和飞起的三支火箭之后,带兵的将领立即大吼一声:“弓箭手!给我瞄准前面的李福军,放箭!杀呀!” 经过短时间的愣神之后,飞虎军这些兵卒们也都明白了过来,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但是飞虎军的规矩在那里放着,令出如山,不尊号令者杀无赦! 于是这些飞虎军的兵卒也管不得这个命令是不是对的,于是本能的开始执行命令,弓箭手纷纷开弓,随即在各自的都头指挥下,松开了弓弦。 于是一从箭雨立即腾空而起,飞蝗一般的落入了正在前面奔跑的李福军的队列之中。 李福这会儿正想冲上去,打乱彭义斌大军的左翼,而且他们的前锋已经和彭义斌的兵将接触上了,双方刀枪并举喊杀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紧接着有人扑到他跟前,叫道:“启禀将军,飞虎军反了……啊!” 这个人话音未落,背上便中了一箭,一头便从马背上撞了下去,顿时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李福扭头一看,背后的兵卒们早已乱成了一窝蜂,飞蝗一般的箭支如雨落下,他的部下立即便倒下了一片。 李福差点没有当场吐血而死,刚才他不得不起兵冲锋,看到飞虎军坠在他的身后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还自我安慰,以为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付大全了,可是没想到果真都让他料中了,付大全还真是个奸细,给他们来了个临阵倒戈,这一下他算是完了! 他现在像馅饼里面的肉馅一般的被前后夹在了当中,前面是彭义斌的大军,后面是飞虎军的屠夫,他虽然有些气的想要吐血,但是脑子却还灵光,眼看这么下去毫无希望了,于是二话不说拨马就走,转身带了百十个亲兵,落荒逃离了他的队伍,朝着李全的中军大旗方向狂奔而去,至于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将的死活,他是顾不得了! 这厮也算是灵动,一时间便拿定了主意,在飞虎军还没有完全包抄住他的后路之前,愣是冲出了包围圈,落荒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撒丫子跑回了李全的中军本阵。 而这个时候彭义斌也已经看到了飞虎军升起的那面红旗还有三支火箭,立即大喜道:“付大全果不负我,果不负我呀!来人击鼓!令三军将士奋勇上前!杀呀!今天务必要除掉李全这个祸!冲……” 付大全的飞虎军,由圆阵转换成了锋矢队形,以军中骑兵为锋锐,转而向李全军掩杀了过去。 如此一来,李全军阵型立即大乱了起来,李全立马于帅旗之下,看着被飞虎军搅成一锅粥的阵型,举枪指向飞虎军破口大骂道:“好贼子,本官待你不薄,尔等居然临阵倒戈,背叛本官!本官誓要杀你不可!” “将军,飞虎军造反,右翼已经彻底乱了,还是快传令后军顶上去,要是阻不住飞虎军的话,那么他们这么一冲,咱们就完了!”一个偏将赶紧对暴怒中的李全告诫到。 “传令王义深率后军立即迎战飞虎军,务必要将飞虎军即溃,保住我军右翼!度要快!”李全这会儿被手下一提醒,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立即下令到。 王义深得令之后,不敢怠慢,立即督后军迎向了气势汹汹杀奔过来的飞虎军,本来王义深的后军是李全的预备队,起初只想着打个顺风仗,待到其它几路军将彭义斌的兵马即溃之后,挥军掩杀一番,捞取一些便宜既可,但是王义深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眼下的这个模样,他的后军居然这么快便被投入了战场,所以思想准备很不充分,加上王义深的兵马训练程度不高,是李全军中相对战斗力最弱的一支。 他得令之后,立即率军迎战飞虎军,迎头撞上去之后,才现倒了血霉了,飞虎军的骑兵数量不多,大致只有八百人左右,连两营都不足,但是这八百骑兵却是飞虎军的精华所在,装备质量非常好,所有兵将都有甲胄在身,最前面的战马甚至还配置了用牛皮和铁片缀成的马铠,别看数量不多,但是冲击力却很大。 王义深的后军迎上去之后,尚未能摆好阵列,飞虎军的骑兵便如同悍虎一般,杀到了他们的眼前,长枪挺起,跃马便闯入了王义深军中,在王义深军中立即便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骑兵们长枪刺出之后,根本无人能正迎其锋,王义深的兵卒立即便被捅翻了一片,八百精骑呼啸着便杀入了他的军中。 骑兵的长枪在经过最初的刺杀之后,闯入到了兵卒密集的人群之中,这些骑兵于是立即甩掉了长枪,抬手从马上纷纷摘下了各自趁手的兵器,其中部分军官清一色的流云弯刀,挥舞开来之后,面前无人能挡他们一招,便被劈翻在地。 第五十三章 倒戈一击(下) 飞虎军骑兵在军官的率领下,气势如虹的杀入王义深军中,即便是普通的骑兵,也都持有马刀或者是铁蒺藜骨朵等短兵器,挥开之后,照样是招招要人的性命。 准备不足的王义深被飞虎军骑兵这么猛烈的突击,一下就给大乱了阵型,随着这支骑兵风驰电掣一般的冲杀,立即将他的军阵冲了个对穿,整个队形也被冲的七零八落,一下子损失了上千兵将,不待他收拢起来他的兵马,后面的飞虎军步军便紧随其后杀奔了过来。 假如说飞虎军兵卒各个素质都很高的话,那是吹的,毕竟这些人经受的训练时间并不长,个人素质不可能提高很快,但是贵在他们入军之后,被反复灌输服从军令的要求,这些兵卒很快便在潜意识里面形成了服从的意识,别看个人素质不算高,但是在听从军令方面却要过普通义军很高。 打仗不是凭借的个人武勇,更多讲究的是相互的配合,往往军纪严明的军队,战斗力才会强悍无匹,恰恰付大全很好的掌握了练兵的关键,所以飞虎军才会比一般的义军,战斗力强悍许多。 加上他的军中以弓弩兵为主,这可是相当奢侈的兵种,一般义军哪儿像他们这样,能装备大量的弓弩呀!于是当他们冲至王义深的乱军前面的时候,立即停下了脚步,弓弩手成列上前,开始对着乱哄哄的王义深军开始放箭,于是一片黑压压的箭雨立即洒落在了王义深军中,大批触不及防的兵卒立即哀号着扑倒在了箭雨之中。 躲过了骑兵冲杀的这些兵卒,本来就已经被惊得肝胆俱裂了,接着便又挨了一波如此猛烈的箭雨,于是本已乱的不成样子的王义深的后军这一下彻底溃乱了起来,再也无人能够驾驭这支乱军,王义深见势不妙,也来了个脚底抹油,带了几个亲兵,愣是挥刀在他的乱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乱军,朝着远处绝尘而去。 于是飞虎军一个掩杀,王义深的后军便土崩瓦解,在一片“跪下不杀”的喝令声中,绝大多数王义深的兵卒,在眼看逃走无望的情况下,选择了弃械投降,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令后军收拢战俘,其余人等随我继续掩杀!”付大全挥舞着马槊,将一个试图顽抗的敌军一槊挑于马下,看了一眼跪的满地都是的这些降兵,立即下令道。 王义深的后军从出战到溃败,整个过程也只不过经历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彻底交代在了飞虎军手下,而飞虎军此战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八百骑兵总共战死不足一百人,步军伤亡更是少到了只有几十人的程度,便轻松解决了王义深六千多兵马,其中斩杀一千多人,其余人等基本上都当了俘虏。 干掉了王义深的后军之后,飞虎军攻势不减,越过这一大片降军,归拢了一下阵列,便继续朝李全大军的后方杀去。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李全的眼中,他一边是痛骂王义深的无能,另一边却是对飞虎军的犀利感到震惊不已,在他昨天之前的想法里,飞虎军虽然军容整肃,但是毕竟成军很晚,即便是看上去不错,大多数应该也是花架子,好看不好用,充不上什么精锐之说。 但是从刚才一战之中,他看到飞虎军抄袭李福军后路,两千人便将李福军打了个乱七八糟,接着王义深的兵马上去,半个时辰便被彻底解决,这一下他有些慌了起来。 眼看着飞虎军朝着他的后方杀去,李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前面是迎面扑来的彭义斌的大军,而且他的诸路兵马已经和彭义斌的兵马缠到了一起,作为预备队的王义深的后军,也一战尽没,假如让飞虎军这支雄师再兜到他的后方,从后面给他的屁股狠狠的踹一脚的话,那么这场仗可以说基本上就达到了绝户仗的程度,他这数万大军今天非得全部丢到这里不可! 李全也算是精于阵仗之人,立即意识到了这个巨大的危机,再也不敢在此恋战,立即传令鸣金收兵,下令全军撤退,这一仗虽败,但是只要济南府不丢,他还有翻本的机会,所以他必须要尽快跑回济南府,重新收拢溃兵,在济南府先扛住彭义斌和付大全的联合进攻之后,再考虑从各地调集兵马,重新和这俩忘恩负义的家伙决一死战。 随着军中鸣金之声响起之后,李全的各路军都立即掉头想要脱离战场,但是李全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便是他忘了他的预备队已经完蛋,他想在这样乱的战场上,将各路军撤回来的话,起码要留下一支兵马阻挡敌军的进攻,牵制住敌军之后,才能脱离战场,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充当牵制的力量了! 于是鸣金声一起,各军主将都看到了危机,于是争先恐后的收拢兵马,打算立即撤出战场,但是彭义斌岂是一个菜鸟,他立即便看出了李全的疏漏,岂会这个时候给李全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现在彭义斌的大军可以说是气势如虹,上下一心要将李全留在这里,当一看到对方掉头要跑的时候,不用彭义斌逐一下令,各军主将便率兵紧随其后,死死的咬住了各自的对手,半点机会也不给对方留下,奋力追杀不已,使李全的大军虽然接到撤退的命令,却各个都被对手黏上,无法脱身,结果是军心立即涣散,再也无心在这里和彭义斌的大军死磕硬碰了,本来就乱成麻了的指挥,这一下更加是混乱不堪,李全的将令再也无法传达下去,整个数十里的战场到处都成了各自为战。 而这个时候付大全的骑兵可没闲着,他们在击溃了王义深的兵马之后,并未在战场上稍作停留,而是按照既定计划,立即由一个叫杜常德的小将率领着,孤军急进,直朝李全军的后方杀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慌不择路(上) 这倒不是他们妄自托大,而是付大全和刘成义在看到李全动用了王义深的后军之后,判知李全后方空虚,而那里有李全大军的粮草辎重所在,只有一支一千多人的辎重营负责看守,所以才会作出这样大胆的决定。 杜常德也是一个骁勇的小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得令之后便立即动身,冲散了王义深的兵马之后,一刻不停的杀往了李全大军的辎重营。 李全的辎重营的官兵压根没想过他们会遭到攻击,所以从开战他们便悠闲的不得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当看到一支骑兵扬起满天土尘冲向他们的时候,还没搞清楚生了什么事情呢! 有人甚至指着这支冲来的骑兵指指点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他们的人回来了呢,但是当有人看到骑兵队伍中那些面飞虎旗之后,才一是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于是辎重营的主将跑了出去,迎向了飞虎军的这支骑兵,远远的叫道:“前面正在打仗,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此地乃辎重营所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但是他的这句话叫罢之后,飞虎军的骑兵却丝毫没有放慢度或者是停止下来的意思,反倒再次加,气势汹汹的朝他们冲来。 “你们……你们……你们想要干什……?”这个辎重营的将官慌乱了起来,指着他们叫道,并且开始朝后面退去。 一支雕翎箭突然从飞虎军中飞了出来,直奔这个辎重营的将官而来,这个人猝不及防之下,当看到这支箭之后,只来得及“啊……”了一声,胸口一疼,那支箭当胸惯入,透过了他的胸甲,直没入到了箭杆。 这个将官仰面喷了一口血,一头便从马背上撞了下去,随即便被迎面而来的飞虎军骑兵踏在了马下,裹入了尘土之中被踩成了一滩肉泥。 那些辎重营的兵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一下便炸了营,慌乱的四处乱窜了起来,一些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飞虎军反了!飞虎军反了,快跑呀!飞虎军反了!”一时间辎重营里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他们在一时间便失去了主将,哪儿还有人能主持抵抗呀!何况一千多老弱步兵,岂能是七百多精悍的飞虎军骑兵的对手,结果是短短片刻时间,杜常德便将辎重营的粮秣给彻底控制了起来,并且分兵将这些炸了营的辎重营官兵给圈了回来,全部看押了起来,并且立即将营中的将官全部杀掉,省的留下后患。 在杜常德控制了辎重营之后不久,飞虎军便在付大全的率领下赶了过来,接管了整个李全的辎重粮秣,获得了大批粮草辎重,足够他们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付大全分兵接管了辎重营之后,便翻身上马,再一次分兵两路,一路由他带领挥军杀向了李全军的屁股,和彭义斌的大军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形势,战场的态势到此彻底明朗了起来,李全的大军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使之尾不能相顾,到处都是一片混战的喊杀之声,而付大全的这支兵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气势如虹,所过之处杀得李全的兵马人仰马翻,哀鸿一片。 而另一路三千人交给了刘成义带领,以杜常德为辅,立即朝济南府方向冲去,这个时候付大全和刘成义最关注的却是济南府能否很快拿下,一旦让李全败退回济南府的话,那么他们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攻取济南府这座城池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不敢怠慢,即便是感到有些疲惫,但是还是立即冲向了济南府。 李全觉得胸口闷,几欲口吐鲜血,双手和嘴唇都气的抖动不已,这会儿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乱糟糟的战场,他连声嘟囔着:“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手下的那些亲随们这会儿也都慌神了,跑回来的李福惊慌失措的凑到李全身边劝道:“我说兄弟,还是赶紧走吧!再晚的话,我们就走不了啦!” “我不服!这场仗我不该败!本官不服!这都是那该死的付大全造成的!来人,随我去杀了付大全再说!”李全这会儿脑门上青筋暴起老高,他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了付大全的身上,这会儿恨不得生吃了付大全,喝其血,寝其皮才算解恨,说话间他便要带他的亲随,去找付大全和他决一死战。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说了算了,一支大军气势汹汹的已经杀到了他中军帅旗前面,到处都响起了一片“别让李全跑了!”的喊声。 望着遍野冲来的这些彭义斌的兵马,李福一把拉住了李全的马缰,惊道:“不成呀兄弟!这会儿不是找那付大全算账的时候,我们还是先退回济南府再说吧,到了那里,咱们重新集结兵马,再找姓付的算账也不迟呀!再晚就来不及了呀!来人,快快护送大帅撤退!” 李全这会儿也开始清醒了过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他知道已经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于是黯然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撤吧!” 于是数千李全的亲兵卫队,护住李全、李福等人落荒朝济南府方向溃逃而去,后面大批彭义斌的兵马紧随其后,紧追不舍,道路上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景色。 “李全休走!付某在此恭候多时了!”在通往济南府的道路上,忽然扬起了一片旗幡,上面猩红的飞虎看上去狰狞可怖,一员战将盔甲齐全,手持一条精钢马槊,领兵拦在了路上。 正在溃逃的李全迎面望去,看到了付大全之后,眼睛瞪得眼眶几乎都要撕裂了,双眼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的吼道:“姓付的!好贼子!本官待你不薄,你却为何反我!” “呵呵!李大人!这事实在怪不得我付某什么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这两年倒行逆施,不顾抗金大局,只知道抢占地盘,扩大你的势力,完全忘了当初忠义军起兵之初的初衷了!忠义军乃是汉人,由不得你带着他们,私通金国,外结鞑虏!你该自我反省一下了!”付大全提马来到军前,用手中马槊遥指着李全大声对他答道。 “好一个忘恩负义的贼子小人!拿命来!”李全提着他的大铁枪,便要冲上去和付大全决一死战,想要将付大全挑死在阵前。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屁股后面又是一阵大乱,一队骑兵衔尾朝李全的亲军屁股后面猛杀了过来。 “使不得呀大帅!咱们还是快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改天再找这个姓付的东西算账吧!”李福和几个偏将扑上去拉住了李全的马缰,苦苦劝道。 于是李全再也无心恋战了,只得再次带兵绕道而逃,也顾不得朝济南府方向逃跑了,这会儿战场上虽然还在酣战不已,但是李全的麾下已经是败局已定,彭义斌的手下一边冲杀向前,一边大声叫喊着。 “忠义军的弟兄们,不要再打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李全倒行逆施,你们犯不着为他卖命,还是放下家伙投降吧!我们不想杀自己弟兄呀!” “别打了弟兄们,还是投降吧!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再杀自己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李全手下的兵将中不少人也对李全不满,加上现在已经彻底失败了,士气早已是跌至了谷底,听到了敌军的劝降声之后,不少人立即便丢了兵器,坐在了战场上,也懒得再跑了,干脆投降拉倒。 于是战场上大批李全的兵马开始就地倒戈或者投降,彭义斌的大军更是如同潮水一般的朝李全的残部冲去。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天黑才算是结束,而李全带来的几万大军,就此一役基本上全军尽没,只有他的一些主将,带了些亲兵脱离了战场,得以逃脱升天,其余大部都选择了投降,此一战李全的兵将被杀近万人之多,被俘的多达三四万人,单单是飞虎军便俘获了一万多人,比他们带来的全军人马数量都要多出不少,而且最大的收获是虏获了李全的所有粮秣辎重,让付大全一下便暴富了许多。 为了保证这些降兵不会出现反复的情况,彭义斌和付大全都选择了将降兵中的主将看押了起来,其余人等就地看管,以备以后整编进他们的军中。 李全等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脱离了战场,在飞虎军和彭义斌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惶惶不可终日,本来可以用一天时间就赶到的济南府,却兜了一个偌大的圈子之后,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总算是赶到了济南府城外。 直到这个时候,李全才总算是和他的手下们得以了喘息的机会,纷纷勒住了缰绳,停下了脚步。 回身往往跟在他身边的这些残兵败将,李全真是上吊的心都有了,出的时候浩浩荡荡七八万人,其军容何其鼎盛,可是现在再看,他真的想哭了! 第五十四章 慌不择路(下) 李全本以为一战便能将彭义斌给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他只要再干掉**,那么整个京东东路、大部分京东西路甚至是一部分淮南东路的地盘,都将落于他的手中,谁知道这一次出战,却因为付大全的背叛,让他败的这么惨。 只是粗略的点一下,他便能看出,还留在他身边的兵马,只剩下了两千人不到,而且大部分人已经跑的快岔气了,而且这还是他的精锐亲军,三天来的奔逃中,不少人居然丢了家伙,要么投降,要么跑掉了。 李全又看了一下李福,虽然他一直瞧不起他的这个兄长,但是这一次没想到李福却意外的料中了付大全,可是他却没有听李福的话,以至于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 “我早就说了,这姓付的狗贼不像是个好东西,这一下终于被我猜中了吧!早听我的话,前几天在济南府就该将这厮给拿下砍了拉倒,也不至于让咱们败得这么惨!”李福的声音忽然从人群里面传出,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如同钢刀一般插在了李全的心上。 “闭嘴李福!事已至此,你还说着作甚?去叫周东平来迎接我等入城休息,立即散开收拢逃回来的残兵,我们要在济南府顶上一段时间之后,重振旗鼓找那付大全报仇!还不快去?”李全脑门上蹦着青筋,厉声对李福喝道。 李福翻了翻白眼,闭上了他的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带了他几个亲兵打马离队,朝着济南府奔去。 从恩州到济南府不过二百多里的路程,大军开进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会儿李福也不清楚彭义斌的大军是否已经到了济南府,所以他没敢直奔西门或者是北门,生怕撞上了彭义斌的大军,所以耍滑绕了个圈子,跑到了济南府的南门方向,打算叫门进城。 但是他刚刚看到济南府南城楼,手下一个亲兵便惊恐的指着城门叫道:“将军快停步,您看城楼上的大旗!” 李福赶紧勒马驻足,手搭凉棚极目望去,结果看到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正在济南府南城门上面猎猎飘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的大旗,上面居然画着一个的死都忘不了的血色飞虎。 “飞虎军的大旗!完了!济南府被飞虎军给夺占了去!快走!通知大帅去!”李福这会儿吓得肝胆俱裂,于是立即勒马,朝着刚才李全藏身的地方狂奔而去。 李全只见到李福如同亡命一般,打马飞驰而来,战马被他打的稀溜溜的暴叫着,冲到了近前,忽然间马失前蹄,一下栽倒在地,将李福惊呼着摔了出来,落地之后骨碌碌的滚出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几个亲兵立即上去将李福给搀了起来,被摔惨了的李福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再看脑袋上的铁兜鍪也摔到了沟里,脸蛋也被地面蹭破,流出了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大帅!大事不好了!济南府……济南府……”李福刚被搀扶起来,便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喘的如同一个破烂的风箱一般。 “济南府怎么了?你慢点说成不?”李全赶紧迎过去急道。 “济南府已经被飞虎军攻占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还是赶快撤走吧!”李福这才喘息着将话说完。 众人闻听皆惊,济南府好歹还有周东平好几千人驻守,而且这里城墙高大,虽然兵力不多,但是却易守难攻,怎么可能如此快的便被飞虎军给攻克了呢? 所有人都有些不太相信李福的话,但是接下来几个和李福一同前去的亲兵证实了李福的话不假,于是众人才算是相信了李福所说。 “不可能!这不可能!除非周东平也造反了,要不然的话,飞虎军不可能这么快便攻占济南府!难道飞虎军真的长了翅膀不成?飞过来的吗?付大全昨天还追着咱们屁股跑,今天便取了济南府不成?”李全神经几乎要崩断了。 “大帅息怒,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保不准周东平是不是降了飞虎军,眼下咱们要商量的是该退往什么地方再说了!”刘庆福吊着一条膀子,对李全说道,他在恩州一战之中,也被打了个全军覆没,连他的胳膊也中了一箭,后来还是在一些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才冲了出来,没有当场被杀或者被俘,这会儿他也早已成了丧家之犬,吓得三魂七魄快散了一半了。 李全这会儿也没了主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退了。 “大帅快快拿定主意,趁着我们还没有被飞虎军现,赶快想一下下一步如何做吧!”有人利马对李全催促到。 “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先去青州吧,青州起码还有咱们不少兵马,到那里之后起码彭义斌和付大全就拿咱们没办法了!”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建议。 “不成!不能去青州,青州乃是数战之地,那里虽然有些兵马,但是西北就是**的地盘,而且那里粮草不多,去了那里的话,保不准**那厮会趁机落井下石,到时候一旦他们几家合兵一处攻打青州的话,我们估计撑不了多久!”刘庆福立即摇头说道。 “是呀,不能去青州,济南府一丢之后,青州、密州等于就被飞虎军给隔断在了北方,使咱们南北不能呼应,咱们还是最好撤回楚州一带比较好,咱们在那边的兵马比青州要多不少,而且粮草也要充足一些,我看还是先去泰安比较好!”李福也抢着说道。 李全听罢了这些人的议论之后,想想也是,济南府一丢,青州和密州便孤悬在了北方,而且这两个地方的兵力有限,粮草也撑不了多久,而南面楚州一带和南宋交界,可以得到南宋的兵粮供应,要比跑到青州强得多,一旦跑到青州的话,还有一个**在虎视眈眈等着报复他,到时候三家兵合一处,一起对付他的话,他恐怕再想撤回楚州就难了。 第五十五章 坐地分赃(上) “你们不要争了!先撤往泰安再说,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我们便走!”李全开口打住了这些人的争论,作出了他的决定。 大家想想也是,泰安城离这里最近,先到那里稳一下神再说也好,这三天下来,这帮人基本上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再折腾几天下去的话,不用彭义斌追杀他们,他们自己就倒毙路旁了。 于是一帮人凄凄惶惶的起身,朝着泰安方向悄然撤去,连济南府的城边也没敢靠,便绕道而行,逃离了济南府。 而这个时候济南府中的战斗也刚刚结束,刘成义和杜常德也刚刚解决了城中最后一拨抵抗的李全的部下,将济南府给控制了起来。 要说他们能顺利取下济南府,亏得还是当初计划的周全,在他们从济南府启程的时候,刘成义便按照计划,留下了一批数百人的精兵,暗中把守在各个从恩州方向前往济南府的要道隘口处,将前方的消息给死死封锁住,使之不能传递到济南府,为的就是这个时候,来取下济南府。 而这些留守的人员也没有辜负付大全和刘成义,很好的完成了这项任务,恩州之战开战之后,不少被击溃的李全部下,都选择了朝济南府撤退,其中也包括了被飞虎军击溃的王义深,但是这些人在逃离战场之后,还没有跑到济南府,便在各个要道隘口处遭受了伏击,要么当场被杀或者被抓,要么只能选择改换了方向之后落荒而逃。 王义深也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他在一个隘口处被突如其来的弩箭一箭射中了肩膀,跌下马去,结果带着的一帮残兵当场便被射杀了不少,其余人做了鸟兽散,王义深也当场被抓,成了一个俘虏。 随后不久刘成义和杜常德便带着三千兵马,一路朝济南府急赶,路上碰上了这些留下的人员,合兵一起朝着济南府而去。 他们打着李全的旗号,入夜时分到了济南府城下,用刀逼着王义深,令王义深谎称回来押运粮秣,而那些守城的兵卒是认识王义深的,知道王义深也是李全的一个亲信手下,不疑有诈,把城门打开,将王义深迎入城门。 结果是刘成义和杜常德诈开了济南府城门之后,立即便控制了西门,留下少量的人手接管了城门之后,一刻不停的立即分头行事,在城中细作的引领下,冲向了原定的目标,开始攻占济南府的战斗。 周东平完全没有一点防备,这会儿还为没有捞上上阵建功的机会而感到懊恼,在城中的府邸中喝的烂醉,根本没想到敌人居然已经攻入了城中。 直到他府外突然出现一支如狼似虎的兵马,开始冲击他的府邸,他才知道出了麻烦,摇摇晃晃的出来想要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手底下的人对他大叫:“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间杀过来见人便杀,这会儿大门已经被他们夺了,将军还是赶紧从后门走吧!” 周东平激灵一下,酒醒了大半,于是慌忙抄家伙打算从后门逃走,但是他刚刚一开后门,迎面便射来了一排箭矢,周东平黑暗之中加上喝多了酒,视物不清,当即胸腹中了几箭,当场命丧黄泉,致死都没搞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到底他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中,临死的时候只看到一群人蜂拥入了他的府邸,有些人干脆就踩着他的身体冲了进去。 虽然刘成义和杜常德所率兵马数量不多,但是攻打济南府可以说进行的异常的顺利,城中虽然有五六千守军,但是这些人都不清楚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周东平很快便被乱军所杀,城中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所以一个晚上下来之后,城中的战斗便基本上结束了。 唯有在攻打济南府东门的时候,遇上了一些麻烦,这里的守军看到城中失火,到处都开始出现喊杀之声,于是守将便立即带兵将东门一带封锁起来,开始进行顽抗,而被派来攻打东门的飞虎军遭遇到了入城之后最为猛烈的抵抗,一夜也未能打下东门。 直至其它地方的战斗结束之后,刘成义才集结兵力,对东门的守军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即便如此,这里的那个守将还是拒不投降,带着手下负隅顽抗,依托着他们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抵抗了将近一个白天,守将才被弓弩射杀,其余的守军才算是放下了武器投降。 而这个时候正好李福到南门附近想要叫门进城,飞虎军并未现李全一伙,即便是现了李全一伙,他们也无力一口吞下李全这帮人了。 毕竟连日奔袭,飞虎军也不是铁打的,将领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当兵的却撑不住这样的辛劳,所以拿下了整个济南府之后,刘成义他们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所有人都就地休息,等待付大全的到来。 付大全在恩州一战结束之后,终于和彭义斌见了面,彭义斌对付大全的支持感激万分,谢不绝口。 付大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汉子,他对彭义斌也颇为敬佩,毕竟能作出这样的事情,说明彭义斌这个人不但有正义感,而且也颇有魄力,于是拉着彭义斌的手开口说道:“彭将军莫要再谢我了!此次付某之所以前来相助,全都是因为彭将军的为人,想我忠义军自起兵之后,便以拯救京东苍生出金人统治为己任,李全早已忘了这个初衷,但是彭将军却并未忘记! 付某也是京东人士,深知百年以来金人对咱们汉人的欺压是何等残酷!故此才起兵反金,但是李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冷,没想到彭将军却揭竿而起,造了李全的反! 所以在下在听闻将军招呼之后,便开始琢磨如何能帮彭将军打赢这一仗,故此才设下如此一计,演了一出临阵倒戈的戏给李全看!姗姗来迟之罪还请彭将军见谅!眼下还是赶紧追击李全残军为要之务,这个谢字就不必再提了!” 彭义斌打量了一番付大全之后,也觉得付大全确实英雄了得,颇为敬佩付大全这个年轻人,于是开口道:“既然付将军这么说了,那么大恩不言谢,以后只要付将军有用得着我碰彭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彭某也再所不辞! 只可惜我等虽然打胜了这一仗,但是却还是让李全那厮给跑掉了,要不然的话,这一战便能平定了京东的局势,实在是令人可惜呀!” 付大全摇摇头笑道:“彭将军也不必为此感到惋惜,这一战我们已经将李全的精锐尽数吃掉,李全即便不死,短时间也再也无翻身的机会了,何况即便李全死了,他的麾下还有杨妙真在,也不会轻易便垮台的! 故此彭将军也莫要遗憾了!于今我等还是尽快赶到济南府,只要拿下济南府,那么李全在京东路北方的势力便会被我等分割开来,再也无法控制京东的局势了!” 彭义斌想想付大全的话,说的也是,毕竟李全的老婆杨妙真也不是普通人,这个女人也着实不简单,李全能有今天,也靠着他这个老婆的威望召集了很多部下,此战即便李全死了,杨妙真还在,照样不会作鸟兽散,所以付大全说的不错,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还是到济南府之后再把酒言欢吧!到时候我彭某定要好好敬付将军几杯才是!” 于是他们两军才朝济南府开拔而来,付大全的飞虎军算是一批入城的兵马,这个时候才算是将济南府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待到彭义斌的大军开到济南府之后,眼看济南府已经被飞虎军拿下,彭义斌更是对付大全钦佩不已,这次恩州之战,可以说大部分都仰仗着飞虎军才得以打胜,没想到的是付大全几步棋居然早就想好了,恩州一战尚未结束,便派人分兵偷袭济南府,并且轻松取下了济南府,这样的谋略绝不是他这样的人所具备的,于是更加不敢小看付大全这帮年轻人。 考虑到毕竟济南府是飞虎军取得的,彭义斌不好意思开口向付大全要济南城,于是便令他的兵马驻扎在城外,只带了少部分亲随进入了济南府中。 结果是变成了付大全摆酒设宴款待彭义斌,双方将领齐聚一堂,好不热闹,付大全这边的人感念彭义斌这边的将领们的勇气和操守,而彭义斌这边的人感念付大全这次的出手相助,而且对付大全奇兵轻取济南府都佩服的不得了,所以两方的人相敬如宾,很是亲热如一家人一般,中间基本上没有什么隔阂。 席间一番推杯换盏之后,免不得会谈及下一步的行动,彭义斌受了付大全的恩惠,所以对付大全颇为敬重,请付大全先说一下他的意见。 付大全口才不如刘成义,于是便请刘成义出马,和彭义斌进行交涉。 第五十五章 坐地分赃(下) “此乃我的军师,也是我飞虎军的监军刘成义,这次的计策基本上都是刘监军制定出来的,而且刘监军亲自领兵奇袭济南府,才帮我等打下了济南府,可以说堪称此战的功!既然彭将军问起了以后的打算,那么还是请刘监军说一下吧!”付大全于是便把刘成义给推到了前台。 彭义斌这边的众将一看刘成义,也都非常吃惊,因为他们看到付大全很年轻,他的手下诸将也都大概只有一二十岁的年纪,各个都年轻的吓人,这下推出一个刘监军,同样也如此年轻,这帮人年纪轻轻,居然能作出这样的伟业,不由得让彭义斌的这帮将领不敢小觑于他们,于是纷纷上前为刘成义敬酒,倒也没人敢小看他了。 刘成义还真是有些惭愧,这次的作战计划,虽然他也有份参与,但是整体上的构架却是出自高怀远、贾奇他们这帮人之手,他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执行者罢了,这一下等于是他将功劳给担了下来。 于是刘成义站起来走到堂中,端着酒杯对彭义斌这边的诸将开口说道:“诸位实在客气了,刘某实在是受之不安呀!这次大胜李全,功不在我一人身上,而是诸位将军还有我们两军的士卒敢于用命向前之故,否则的话,即便我是神仙也打不赢这场战争的!诸位就不要给在下脸上贴金了! 刚才彭将军问及以后我们两军的打算,其实这件事倒也好说,想我飞虎军这次已经是和李全彻底撕破了脸皮,而且我军上下,可以说和彭将军以及诸位兄台志同道合,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抗金大业,而不是为了什么个人荣辱以及那些蝇头小利! 我想以后我们两军当结为兄弟之军,共同进退,才能相互支持、相互依存,虽然我们这次获得了大胜,但是实力还是不如李全的实力,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要尽快解决青州、密州李全的势力,整合京东一带的抗金义军的力量,才能一方面和金国相抗,北御蒙古大军的进袭,南防李全的反扑! 而飞虎军毕竟新立不久,实力眼下还颇为有限,此战之后虽然取得了济南府这样的大城,但是考虑到彭将军眼下辖地过于狭窄,这样多的兵马集中在恩州、邢州这么一小块的地方,实在是太过逼仄了一些,所以今日我和我们付将军商议过了此事,打算将济南府也交给彭将军统辖,使彭将军有一个可以南下继续攻取泰安州等南下的基地,我军将会退至莱芜县,一方面准备应付李全的报复和反扑,一边打算进击青州。 不知彭将军意下如何呢?” 当刘成义一席话说完之后,顿时四座皆惊,大家都心里面明白,地盘意味着什么,京东有点实力的军阀,那个不是挖空心思的抢占地盘,好不容易拿命拼来的地盘,哪个人不是视若禁脔?那是绝不容他人染指的! 这也是今天彭义斌到了济南府之后,将大军驻于城外的援军,就是因为飞虎军先拿下了济南府,他不想再从付大全手中要过这座城池,也感觉到付大全对他有恩,他也不好意思这么做。 但是没成想今天这个刘成义,居然主动提出,飞虎军将济南城让给他们,这可是个天大的礼物呀!彭义斌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济南城在京东的地位,他是十分清楚的,这是一个咽喉之地,扼守住这里,进可攻退可守,便完全掌握了对京东的主动权,这意味着他将会有一个继续向南展的立足点,以前他多次请朝廷出兵,配合他清除掉李全这个祸,但是朝廷那边却没有一点合作的意向,默不作声的任由李全向他动进攻,坐山观虎斗,想看他们北军自相残杀,而他起初也没想过夺占济南府,只想着能扛住李全的进攻便足矣,以后他大不了朝西朝北拓地,向金人和蒙古人要地盘,但是那么做危险很大,李全在他背后,他无法集中精力和金人或者蒙古人打仗。 但是济南府一旦给他的话,那么他便有了一个稳固的根据地,向南,他可以继续攻击李全,而且邢州方面,也获得了一个纵深的后方基地,一下将他的辖地便拓展了将近一倍,最大的好处还不在地盘的扩大上面,而是自此,他可以和**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以前也是被李全欺负的没办法,才降了蒙古人,但是他知道,**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投降蒙古人的,他还是有回归大宋的想法,加上这个付大全,现在他们三方假如能合作的话,那么以后李全便再也不敢轻易对他们这么嚣张了! 彭义斌想到这里之后,站起来嘴唇都有些哆嗦,半晌才问道:“刘监军此话当真?” 刘成义端着酒杯高高举起,对彭义斌微笑答道:“彭将军难道不相信刘某吗?那么请彭将军再问一下付将军吧!我想付将军说的话,彭将军当会相信吧!呵呵!” 这个时候付大全也站了起来,笑道:“此话当然当真!刘监军的话便是付某的意思,这绝对假不了!” 彭义斌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一些,赶紧对刘成义告罪道:“请刘监军莫要在意,只是彭某实在觉得太过突然,才会如此失态,绝非不是不相信刘监军的话的意思!还请刘监军多多包涵! 今天彭某才知道什么叫做豪爽,付将军、刘监军居然能将一城之地,送给彭某,彭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不知道如何报答诸位兄弟了! 既然付兄弟你们对彭某如此大方,那么彭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收下此城,彭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们,别的不说了,假如你们有何需要的话,尽管给彭某说出来,彭某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第五十六章 贾涉之死(上) 刘成义敬了彭义斌一杯酒,然后笑道:“对于和彭将军合作,我们兄弟是怀有非常大的诚意的,这不但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我们京东的汉人以后着想! 现在金国可以说已经是风雨摇曳,覆灭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倒是不足为虑,倒是北方的蒙古人,这些年来多次侵入到京东等地,烧杀劫掠,祸害的可都是咱们汉人百姓,是个不可不防的事情,而且蒙古人兵马犀利,远非我们任何一人可以匹敌的,故此假若我等再不团结的话,等于是将京东之地拱手相让给了蒙古人,白白便宜了这帮异族,一旦要是让蒙古人统治了这里的话,将会比金人更为残暴,那样的话,我等必将成为汉人的千古罪人! 所以这才是我们为何会作出如此诚意的事情,只希望和彭将军你们结成真正的盟友,共同进退罢了!绝不是有其它意思,此心敢于皓月相比,如有歹意的话,我等绝不得好死! 刚才彭将军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句话还真是问对了,眼下我们飞虎军还真是有求于彭将军你们!不知道当将不当讲!” 彭义斌听到了这里之后,立即大手一挥道:“既然刘监军把话说道如此份上,那么彭某也绝不是什么小人!你们飞虎军对彭某和这帮兄弟可以说是恩重如山,有什么事情还当讲不当讲呢?我们以后就是自家人,都是自己兄弟了,只管说来无妨!” 有了付大全和刘成义刚才的表态,彭义斌手下的那些弟兄们也纷纷都站起来嚷嚷道:“是呀!咱们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刘监军有话直说吧!即便是让我等掉脑袋,我们也决不会说半个不字!” 听罢了彭义斌和他手底下这帮弟兄的表态之后,刘成义和付大全对视了一下,都暗自点头,刘成义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刘某也就直说好了!诸位也都知道,我们飞虎军新立不久,而且刚刚取下海州不过数月时间,便赶上了这件事情,可以说根基尚未扎稳,便将李全给得罪到了极点! 但是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和李全为敌,这倒不是我们不怕,而是天底下到底还是有个公理之说,我们也早已看不惯李全的所作所为,才会倒戈一击,反了李全! 但是眼下我们主力到了这里之后,将李全得罪到了死,李全这次逃脱升天之后,恐怕最恨的便是我们飞虎军了!而眼下我们还要继续攻打青州,和彭将军以及诸位兄长清除李全在北方的势力,可以说无暇南顾,照顾海州那边! 假如李全回去得以喘息之后,定会全力进攻海州,那么仅凭我们海州留守的那点兵力,绝难抵挡得住李全的大军进击,而且此战对于飞虎军来说,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仗,我们兵力损失很大,所以眼下我们想求彭将军的是,请不要只打了这一个胜仗之后,便志得意满,放松了对李全的进攻,我们眼下兵力有限,还要请诸位继续攻取泰安州,始终保持着对李全的压力,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喘息一下,待到休整之后,可以和诸位一起继续攻打李全! 不知道我们这个要求,彭将军和诸位将军能否帮忙?” 刘成义这句话刚刚落地,彭义斌和他的那些手下的将领们便立即纷纷点头,彭义斌立即大声的说道:“这话是怎么说的?飞虎军之所以会出现眼下的这种困境,可以说全都是因为彭某所起,而且你们帮我们到了这种地步,假如我们放任不管还能算是人吗? 何况李全这厮乃你我共同的敌人,我们岂会让他安安生生的喘息过来,领兵去攻打你们的海州呢?那样的话,我彭义斌便不是彭义斌了! 请付将军、刘监军放心,这件事乃是我们分内之事,明日我们便引兵前往泰安州,对李全这厮穷追猛打,绝不会让李全得以喘息的机会的!你们说是不是呀弟兄们?” 他说完之后,他的那些手下立即也纷纷应声道:“是呀!这件事本来就是咱们分内的事情,付将军你们就放心好了!咱们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定要那李全以后没好日子过才成!” 于是大厅之中立即就又热闹了起来。 付大全和刘成义也都彻底放心了下来,他们就怕的是彭义斌等人在此仗大胜之后,志得意满,停止了对李全的进攻,那样的话,他们仅凭一己之力对付李全的话,无疑有些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了,但是有了彭义斌的压力之后,即便是李全想要报复他们飞虎军,也腾不出手来,这样的话,他们便有机会将这次大战所获之物,慢慢消化掉,彻底壮大起来了。 于是很快他们便达成了一个协议,飞虎军和彭义斌的大军结为兄弟之盟,共同进退,不管任何一方受到别人的攻击,另一方都必须站出来,协助对方进行防御或者进攻,直至取得胜利为止。 两军辖地相互开放边界,允许商人在他们辖地之中,进行通商,同时两军互通有无,允许老百姓在他们辖地里面任意迁徙定居。 同时两军协作,对李全用兵,将李全北方青州和密州一带的势力彻底清除,控制住胶东一带,作为他们以后的大本营,也算是他们共同的大后方,并且初步约定,密州归付大全所有,打下青州之后,青州一带归彭义斌军管辖。 如此一来,双方各取所需,都达到了他们的所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彭义斌并且告诉付大全,德州的**现在也有再归于大宋的想法,只要他们打下青州,**便愿意再次归宋,对蒙古人那边采取防御的态势。 付大全和刘成义于是又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告诉彭义斌,他们二天便会撤出济南城,退往莱芜进行休整,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他们便会兵青州,这次他们在济南府抄获的那些粮秣兵械等物,会全部移交给彭义斌军中使用,为此彭义斌等人更是感激涕零,要知道现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缺的就是粮食器甲等物。 李全有着地利的便利,可以伸手去向南宋要钱要粮,但是彭义斌的兵马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所有南宋朝廷拨给的钱粮,全部都被李全截留,他们压根得不到一点补充,只能靠他们自己种点田地收获粮食养活自己,打仗的东西也要靠他们和金军作战缴获,日子过的十分艰难,而付大全这次不但将济南府给了他们,而且还留给了他们大批粮秣兵械,无疑更是如同雪中送炭一般,让他们这帮人无不感激万分,真的要拿付大全他们当亲兄弟看待了! 所以众人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便称兄道弟了起来,中间再也没有什么你我之分了,对于付大全提出的要接收一部分降兵带到莱芜去进行整编的要求,彭义斌一个嗝都没打,立即便答应了下来,还要付大全自己派人去战俘那里挑选人手,充实他们飞虎军,以补充他们这次作战的损失。 双方可以说达到了皆大欢喜,直到喝的各个尽兴之后,彭义斌才带人出了城去,二天一早,飞虎军果真守信,将彭义斌大军迎入城中,将城防交给了彭义斌的大军,点齐了人马,出了济南城,朝着莱芜县而去。 彭义斌率领部下诸将,出城十里相送,几乎是洒泪而别才回了城中,补充了粮草器械之后,立即便点兵出城,朝着泰安城方向攻去。 李全到了泰安城之后,收拢逃到那里的残兵败将,凑齐了几千人马,并且立即从附近调集来了一些兵马,陈驻在泰安城中,惊慌不安的等待着彭义斌的到来,果不其然,彭义斌很快便率军抵达了泰安城外,开始了对李全的再一次进攻。 李全倾尽全力的率兵在泰安州抵抗了五天时间,因为士气低落的缘故,他不得不再次放弃泰安州,朝着南方退却,这一次他跑的更远,一鼓作气带着败军逃到了滕州,这一次又损失了近一万兵马,而损失的这些人,并非都是战死或者被杀,而是大多数都投降了彭义斌,使彭义斌的实力再一次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地盘也一下再拓展了将近一倍。 彭义斌率军再次追击,陈兵于兖州,才算是结束了这场追击战,和李全军形成了全面的对峙状态,而李全在各地征调兵马,陈兵于滕州一带,短时间也无暇东顾,去找付大全海州老巢的麻烦了。 而付大全利用这段时间,携带大批缴获的物资粮秣,到了莱芜县境内,开始了大幅度的整编和练兵行动。 这一战飞虎军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却基本上未伤及筋骨,精锐兵马损失不大,而且经过这一次大战之后,使他的飞虎军得以了锤炼,使之更加精锐了许多。 第五十六章 贾涉之死(下) 同时他带到莱芜的还有近一万五千人的李全的降兵,这些降兵基本上也都是京东人士,本来就对忠义军这次内战很不感冒,不少人觉得是李全的不对,所以绝大多数人在经过飞虎军将士的游说之后,都选择了投入飞虎军吃粮当兵,使飞虎军兵力一下扩编到了两万多人,剃掉其中老弱伤病,改编为莱芜镇守军,飞虎军总兵力还是达到了近两万余人,成为了一支京东不容小觑的精锐之师。 因为在战场上缴获了李全大批军粮,加上从日照镇卸下的粮食,飞虎军的粮秣基本上处于比较充裕的境地,所以很快京东一带的人都知道了飞虎军的伙食最好,每天赶到莱芜县投军的难民都络绎不绝。 这让付大全又平白得了一大批青壮,大大充实了他的力量,而为了他辖地的展和稳固,刘成义建议付大全不要全力扩军,要充分利用这些投奔他们的难民,分给他们土地让这些人在他们辖地进行屯田,恢复他们辖地的农耕经济,为以后的粮食自给自足打下良好的基础。 付大全当即采纳了刘成义的这个建议,将大批投奔他的难民编为屯田军,制定土地令其进行耕作,并且制定了农闲时屯田军要参加军事训练的制度,摒弃了南宋的募兵制,在他的辖地之内,推行屯田制,较好的解决了眼下他们军事和农耕的矛盾,既保证了军队的兵员,又促进了当地遭受严重打击的农耕经济,为他们以后的展奠定了比较好的基础。 除此之外,他还将海州的将作军调至了莱芜,在这里进行生产活动,因为莱芜富有铁矿资源,飞虎军到了莱芜之后,便迅的将当地铁矿收归飞虎军所有,初步垄断了莱芜的冶铁业,为以后的展也奠定了基础。 在完成了对降兵的整编之后,付大全在莱芜进行了为期半个月的整训,这些降兵以前也都经过李全军一定的训练,所以不能算是菜鸟,一般的阵仗也都经历过,所以对他们付大全还是采用老办法,就是整日灌输他们服从的意识,因为在卧虎庄的时候,高怀远曾经告诉过他们这些人,为兵者,无需他们有太多思想,只要学会无条件的服从,就算是好兵,一支军队的素质高下,不是看这支军队的兵卒个人本事多大,而是看他们对命令的服从意识的高地决定的,当兵的只要服从军令,那么作为将领,便能充分挥他们的战斗力,反之即便兵员素质再好,也是白搭。 所以付大全严格遵守这个练兵的方法,治军非常严格,同时又保证赏罚分明,很快原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在接受了半个月时间严酷的训练之后,精神面貌立即焕然一新,列阵之后,军中立即便透出一种杀气,基本上做到了令行禁止,整体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于是付大全也按照当初和彭义斌的约定,率军出莱芜,开始朝青州方向而去。 高怀远捧着这份刚刚由扬州送来的详细战报,嘴巴有笑歪的趋势,整个京东局势的展,和他们当初设想的基本没有生什么偏差,付大全和刘成义严格的执行了他们当初设定的作战计划,使李全在京东一带吃了一个大憋,以至于实力损失将近三分之一还要多一点,所辖地盘更是被付大全和彭义斌两军拦腰截断,形成了南北无法相顾的局面。 而且他从京中的渠道得知了德州的**,在彭义斌和付大全完胜李全之后,立即派人和朝廷联络,打算重新归顺南宋,脱离蒙古人的羽翼之下,这个消息无疑对南宋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消息,起码使原来岌岌可危的京东局势得到了缓解,李全也不敢再如以前那么嚣张了,而是对南宋这边表示了臣服,希望得到朝廷的支持,获取南宋的粮饷支援,以期和彭义斌、付大全对抗下去。 整个京东路的局势因为此战,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逆转,别人不清楚为什么,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但是不好的消息是贾涉终于死了,贾涉辞职之后,已经获得了朝廷的准许,但是在他尚未离任之前,金国再一次动了对庐州的战事,贾涉无奈之下,只得带兵出征,赶赴庐州指挥抵抗金军。 但是就在李彭大战恩州的时候,贾涉的身体彻底垮了下来,未到庐州,便病死于军中,消息这个时候已经传至临安城,在临安城也引起了一定的震动。 于是在史弥远的力推之下,许国终于得偿所愿,被朝廷提拔任命为淮东制置大使,接替了贾涉,成为了淮东乃至京东东路的一方大员。 对于贾涉之死,高怀远心情颇为复杂,因为他这一两年时间,仔细和纪先成研判过贾涉这些年在京东路的所作所为的得失问题,像贾涉这样一个在一无显赫家世、二无功名在身,三无京中奥援之人,仅凭他自己的能力,便攀升至一方大员,成了南宋地位显赫的一方制置大使,可以说这一路走来,付出的艰辛是非常巨大的! 而且此人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和他灵活处理问题是分不开关系的,对于京东东路一带的局势,他曾经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可惜的是最终他却未能彻底达到替朝廷控制京东路忠义军的目的,在后来对待京东路忠义军的问题上,他出现了一些错误,最主要的问题便是他未能正合忠义军的力量,不信任忠义军的将领,始终想要采取分化的手段,令忠义军内部矛盾重重,最后还没有能控制住李全的野心膨胀,以至于酿下了祸端,使南宋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却并未能真正控制住京东一带。 所以说贾涉这个人即有功于南宋朝廷,同时也有过错,他的所作所为即推动了京东一带的局势,也阻碍了南宋对京东的控制,不管别人如何评价贾涉,高怀远对贾涉的评价却是功过各半,对于他的死,高怀远还是有些感到遗憾的,起码贾涉死后,让许国这个家伙继任,便不算是好事。 第五十七章 皇后寿礼(上) 因为不管怎么说,贾涉对于京东东路的情况都算是非常熟悉,而且比较善于处理那里的问题,但是许国却是个志大才疏的家伙,相信他继任之后,绝不可能比贾涉做的更好,只会令那里的局面更加糟糕一些!所以高怀远很不看好许国这次到楚州赴任这件事。 但是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种事情他是没法参与意见的,只能任由史弥远操纵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在京东路的力量,继续影响那里的形势展。 在看罢了这份战报之后,高怀远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战报丢给了正伸着脖子等他话的贾奇之后,点头笑道:“大全和刘成义他们没有辜负我对他们的器重呀!这次恩州之战打得漂亮之至!基本上实现了咱们当初的预想,甚至比咱们当初制定的计划完成的还要好许多。 刘成义这些年跟着你我,也总算是学了不少东西,不单单是在打仗这件事情上很精明,对于处理地方事务方面,也有不少想法。 我看他将莱芜铁矿收归飞虎军所有这件事就做的不错,起码等于垄断了京东东路以后很长时间的精铁生产,这对飞虎军以后的展可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了这些铁矿和冶场、炼炉,以后飞虎军的装备就不用咱们替他们愁了!呵呵! 不错不错!不过眼下这还是不够,咱们要再给他帮帮忙才行,咱们在大冶的铜铁作坊那边可是储备了不少人才,而且总在那里偷偷摸摸的干,总不是个长久之计呀! 既然付大全占了莱芜,那么就等于咱们拥有了自己的地盘了,我打算把大冶的铁作以及周伯通、鲁老实这帮铁匠都转送到莱芜去,到那里放开手干一场,利用那里丰富的铁矿,大批制造各种兵器、农具等物,帮飞虎军打造出一支最精锐的兵马,你觉得如何?” 贾奇收起来这份战报,笑着说道:“少爷说的不错,咱们大冶那边确实偷偷摸摸的干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出了纰漏,将铁作以及工匠移至莱芜倒是个好办法,尽可放手干上一场也好!我没意见! 至于大全那边,我想我们不单单只照顾到大全的飞虎军,还要给彭义斌一定的支持,保持彭义斌军中的兵器供应才行,现在那边彭义斌的情况其实也并不算是太好,虽然他们取得了济南府、泰安州、兖州等地,地盘扩大了不少,但是毕竟他们在对付李全的同时,还要对付西面的金国,加上他们辖地大多都经过连年战祸,已经是民不聊生了,粮食、兵器的供应都很欠缺,大全要想在京东继续展的话,彭义斌将会为他挡住金国和蒙古人的进攻,所以彭义斌不能有失,必要的支持还是少不得的!” 高怀远站起来又俯身看了看京东东路一带的地图,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事实确实如此,现在可以说京东路那边已经形成了对峙的局面,彭义斌这股力量不能有失,另外还有**那边,付大全也要尽量交好**才行,**也有不少兵马,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起码可以起到抵御蒙古军南下的作用,可以分担彭义斌不少麻烦! 只可惜现在我不是淮东制置大使,假如要我当这个淮东制置大使的话,我必会调集兵马,从背后威胁李全,使李全不能嚣张下去,只能服服帖帖的听我的话,逼着他停止对彭义斌和大全的用兵,然后扶植大全逐步蚕食掉李全的力量,控制住京东一带的局势。 不过现在说这个有些太早了一些,眼下还是尽快帮大全扩张起来才是正事,你通知周毅,令他调集五万贯钱,运至海州,交给大全,让大全论功行赏,鼓舞将士士气,做好阵亡将士的抚恤事宜! 有功必有赏,有过必有罚,否则的话军纪便不能严明,想打造一支铁军便不可能!同时你想办法物色一些善于处理民政事务之人,也给大全送去,现在他的地盘越来越大,少不了要用一些这样的人才,帮他处理民务,告诉他,打下一地,经营一地,务必要保证军队的力量展的同时,还要为以后做好打算,人是关键,光有地盘是不行的,要想办法展他辖地的经济、农业,为以后长期展做好准备才行!要尽可能的吸引难民到他辖地里面务农经商,那些青壮以后也都是上好的兵员呀!” 贾奇躬身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少爷的远见卓识是我等所不能相比的!假以时日,大全定会为少爷打造出一支铁军的!” “哈哈!贾奇你这个家伙现在也学会拍我的马屁了!以后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是少说为妙,恭维的话就是**汤,听起来确实舒服,但是却不是好药,会让我飘飘然不知所以的! 另外通知大全,海州的城防要加强,同时海州镇守军也要加强实力,务必要防备李全的报复反扑,他前几个月打下的基础,不能毁在李全的手中! 还有就是攻打青州、密州的时候,不要死拼,尽可能采取攻心的战法,能少杀伤还是少杀伤为好,毕竟都是咱们的同胞,也都是忠义军出身,只要他们投降的话,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给予他们该有的尊重,这样才能更多的争取人心! 我又琢磨了一下,让周俊那帮教官也去大全那里吧!让周俊在海州镇守,同时在海州办一个讲武堂,专司收容年轻人,培养他们成为飞虎军的军官,同时在那里大张旗鼓的收容孤儿,一是可以培养后续人才,另外还可以争取名声,比起在大冶小偷小摸的干,要强出百倍!”高怀远一边说,一边琢磨,随即又作出了新的决定。 “看来少爷这次是要大搬家了呀!再这么下去的话,咱们卧虎庄是不是也要搬到海州去了呢?还有咱们的那些火炮以及炮兵呢?”贾奇听罢之后笑了起来,对高怀远问道。 “卧虎庄不能搬,那是咱们的老巢,也是咱们的精神和根本所在,周昊还是要留在卧虎庄的!但是一些不合法的东西,要逐步迁至海州那边,这样一来,就不怕有人找咱们的麻烦了!至于火炮,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用的时候,不到关键我是不会动用这张王牌的!我要等着以后留给最大的敌人一个惊喜,不用则已,一旦上阵的时候,就要一鸣惊人才行!”高怀远晃着脑袋答道。 就在他们商议这些事情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二虎的声音:“少爷!我是二虎,刚才贵诚侯爷派人到咱们家,请少爷到王府一趟,说侯爷有事找少爷您!” 高怀远楞了一下,他白天还在王府当差,陪着贵诚读书,怎么晚上贵诚却又要找他去呢?难不成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于是他赶紧站了起来,对贾奇说道:“这些事情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我先去王府一趟看看贵诚找我何事再说!” 贾奇答应之后,将高怀远送出了他所在的院落,高怀远趁夜悄然离开这里,朝内城的王府走去。 虽然内城城门晚上也关闭,但是对于高怀远这种手持王府腰牌的殿前司人员,却有偏门供他们出入,所以进出内城并不受什么影响。 高怀远一边走,一边思索这段时间以来,京城中出现的各种事情,最大的事情还是离不开史弥远和太子的争斗,两方现在几乎已经到了撕破脸的程度,自从真德秀辞官被外放到建州之后,太子这边势力便更显单薄,但是高怀远为太子赵竑感到可笑的是,赵竑不但没有因此收敛起来,反倒更加有些失去了约束,纠集一些倾向于他的大臣,没事就找史弥远的麻烦,上书不断弹劾史弥远种种不是,结果是闹得史弥远大为恼怒,连连出手,将太子那边的几个闹事的大臣,要么外放出京,要么干脆扣上个帽子罢官免职,配边疆吃苦受罪去了。 结果是让太子现在几乎变成了个光杆司令,身边的帮手越来越少,所以高怀远虽然从心里面同情太子赵竑,但是却又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悲哀,觉得太子赵竑的政治觉悟实在是太差了一些,简直到了有些弱智的程度。 假如让赵竑上台的话,保不准南宋朝野会闹出什么风波呢,现在南宋已经是刀悬于颈了,假如赵竑上台再和史弥远一党火并一番的话,那么南宋随时都可能面临崩溃的地步,赵竑有进取心不假,但是事情不该这么干下去,他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如此太子,还是不要上台为妙,否则的话,只会更加遗祸南宋。 所以高怀远更加铁了心,要把贵诚扶上前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已经决定不择手段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有机会就朝史弥远、夏震、薛极、李孝知等人那里走动,和这帮人的关系相处的日益融洽,成为了殿前司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原来不怎么待见他的御龙直总管付同,都不得不对收起了往日的傲慢,有好事总要先想着他。 第五十七章 皇后寿礼(下)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一方面暗中关注着京东路那边的局势展,一边还忙于做这些事情,虽然忙的跟车轴一般,但是日子过的倒也惬意的紧,倒也没再生什么意外的事情,而他老爹到了扬州走马上任之后,果真也兑现了当初答应他的事情,对于醉仙楼那边照顾有加,基本上没人敢在醉仙楼闹事,而且码头方面也对属于高怀远的船只单独开设了一个码头泊位,令高怀远可以大肆从扬州起运各种人员物资,走海路前往海州,形成了一条稳固的交通线。 总之这段时间高怀远的日子过的不错,顺风顺水的很是惬意,但是今天晚上贵诚忽然招他去王府,他想不出什么会有什么事情。 当高怀远赶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守门的侍卫一看到高怀远,赶忙挺直了斜靠在门框上的身体,作出精神抖擞状:“参见总管大人!”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侍卫,半认真的玩笑道:“以后不得再岗上如此了哟!” 这个侍卫脸一红,赶紧躬身答道:“大人恕罪,小的不敢了!” 当高怀远走到贵诚的院子里面的时候,贵诚果真没有休息,正在院子里面四处乱转,有点像是一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看到高怀远便面露喜色,迎了过来:“你可算是过来了,我正有事急着见你呢!” 高怀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侯爷何事如此急躁?别忘了郑大人的话,处变不惊!要淡定才是!” “算了吧,你就别再搬出来老师的话教训我了!今天你走后,老师才告诉我,再过半个月就是杨皇后的寿辰之日,可是我居然忘了这件事,不知道给皇后娘娘准备些什么礼物才好!这不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派人去找你了!”贵诚急急忙忙的说道。 高怀远脑门上拉出了两道黑线,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就这点小事贵诚就急巴巴的把他给招了来,犯得着吗?就不能明天见面了再说?高怀远还真是觉得贵诚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些! 不过他也不好教训贵诚,起码这件事也说明贵诚对他的依赖程度,虽然搞得他有些紧张兮兮的,但是也是一个好兆头,再想想贵诚还真是没什么人可以商量的,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哦!原来如此,这件事又有什么难办的呀!交给我好了,只是你可听说皇后娘娘可是喜欢什么东西吗?抑或是想要什么东西吗?送礼这件事必须要投其所好才行,别吃力不讨好就麻烦了!”高怀远陪着贵诚进入了。 贵诚挠着头道:“本来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件事也怪你,什么香水、雪花膏、香皂等等,你都帮我准备过了,眼下我还真是想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皇后娘娘了! 但是这次郑老师特意嘱咐过我,皇后娘娘这次寿辰很重要,要我务必仔细准备一下,务要讨得皇后娘娘欢心才行!我实在是想不来什么,便只好找你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一肚子的腹诽,心道又是这个老家伙郑清之的主意,这摆明了又要贵诚找我,让我出血嘛!这老家伙现在是越来越算得精了,一有事就让贵诚出面敲诈我! 于是他琢磨了一阵之后,点头道:“这件事倒也不是太难办的事情,我身份卑微,没见过杨皇后,也不清楚她的喜好,你已经觐见过皇后娘娘不少次了,仔细回忆一下,娘娘可是有什么特别的需要,或者喜好没有!抑或是在你面前提起过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否则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替你给娘娘准备什么礼物!”这次他决定难为难为贵诚,让他自己动动脑子。 贵诚一听脸便垮了下来,捧着脸趴在书桌上面,瞪着俩眼睛看着高怀远,一脸可怜相,眼珠骨碌骨碌的转动着,仔细回忆每次见到杨皇后时候的情况。 高怀远丝毫不为所动,坐在那儿悠闲的喝着茶,让贵诚自己想办法,贵诚看高怀远没一点要帮他想办法的意思,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琢磨了起来。 “哎!有了!我想起来了!皇后娘娘似乎确实提过一个东西,好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这东西我也没地方寻去!说了也白搭!”贵诚忽然跟针扎住屁股一样蹦了起来,一惊一乍的叫道,但是接着话没说完,又跟泄气的皮球一般跌坐了下去。 高怀远挑了一下眉头,放下了茶碗问道:“什么东西?你只管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想办法给你搞来!只要知道是什么东西,大不了花几个钱的问题嘛!这就好办!” “唉!总是要让你破费,你到我这里之后,领的那点俸禄基本上不够我给皇后娘娘送礼用的!我如何还好意思再让你破费呀!”贵诚晃着脑袋假惺惺的客气道。 高怀远一听,立即笑道:“哦?侯爷果真是这么想的吗?那我看就算了,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回去睡觉了!”说罢之后,便作势要走的样子。 贵诚一看赶紧蹦出来拉住了高怀远,嬉皮笑脸的说道:“别!别!你是我大哥嘛!这也是应该的是不是?嘿嘿!改日待到我有钱了之后,定会一并还你就是了!这次还是要麻烦你破费一下了!” 高怀远对贵诚做了个鄙视的神态,心道原形毕露了吧!贵诚这家伙这段时间也学滑了许多,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跟着郑清之这个老家伙,猪都会写字了! 现在高怀远和贵诚在一起,王府里面又少了田克己这样的史弥远的奸细,相处的时候便随意了许多,时不时的两个人还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颇有点又回到了少年时期的感觉,两个人都很享受这种感觉,贵诚对高怀远可以说更加依赖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 翘班惊遇 “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在算计我!想要什么你就说吧,我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当大官之后,可要想办法给我升官才行!要给我好好补偿一番!官小了都不行!算你欠我的!”高怀远半开玩笑的说道。 “成成成!按你说的办!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样的郡侯是有名无实的,即便是以后真的升职了,也至多到老当个挂名的郡王,没什么权的!答应你也是白答应!”贵诚笑了起来。 “这话可不敢这么说,世事无常,什么事情都可能生,万一哪一天你当权了,这件事也说不定呢!好了,你还是说说皇后娘娘提起过想要什么东西吧!”高怀远旁敲侧击的对贵诚说道。 贵诚也没当成回事,目前为止,史弥远和郑清之还在瞒着贵诚,并未透露半点风声给贵诚,所以贵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个沂王的继子,大不了以后混个太平王爷就算是不错了。 “还真是有件东西,让皇后娘娘挂心的!我前些日子到宫中对圣上和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还真是对我提起过一件东西,高大哥你可曾听说过史相有件宝贝吗?听说史相年纪大了,视物不清,后来得了一件宝贝,整天挂在脖子上,看书或者是批阅公文的时候,戴上便能看清楚事物? 娘娘有一天就提跟圣上提起过这件事,似乎是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东西,可是圣上说史相那个宝贝乃是海外藩夷之物,世上没有更多的,所以也不知道哪儿找这东西!所以我想大哥你办法多,不妨想想办法,试试能不能找到这个宝贝!”贵诚眨巴着眼睛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差点仰倒过去,心道这个贵诚,现在是越来越狡猾了,肯定是听郑清之说过,史弥远那副玳瑁老花镜是他给史弥远送的,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居然还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想圈着自己说出来。 高怀远又对贵诚做了个鄙视的神态,贵诚呲着一口白牙笑了起来,高怀远晃着脑袋站了起来:“侯爷呀侯爷!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狡猾了!已经快学得郑大人的本事了!居然绕着弯子要我说出来! 成!成!我说好了,史相的那副老花镜确实乃我所送,但是天底下就那一副宝贝东西,没二件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再想想送什么东西给皇后娘娘当寿礼好了!” 贵诚的脸一下又垮了下来,拽住高怀远的袖子耍赖道:“不成不成!这件事只能大哥你给我想办法了,在我眼里,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有办法,说什么你也要帮我给弄来一副才成!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皇后娘娘说了,让我过几天带你去宫里面一趟,她说想要见你一下!” 高怀远一听便站住了脚步,抖着手道:“快松开,这可是我夫人刚帮我做的衣服,别给我扯烂了回去不好交代!” “夫人?什么夫人?没听说你成亲呀!你不会是说你偷偷娶了柳儿吧!哈哈!这下你父亲估计要打到临安城了,看你怎么办!”贵诚一听高怀远说夫人二字,便大笑了起来。 “切!我可是已经请示过父亲大人了,我老爹已经同意我娶柳儿为妻了,而且我已经和柳儿交换过拜贴,到临安府那边,办了为柳儿赎身的手续了!柳儿现在已经是我的夫人了! 少说这个吧!皇后娘娘怎么知道我呢?为何要让你带我去宫里面见她老人家呢?”高怀远还是问起了这个事情。 “还不是我在皇后娘娘那里说的嘛!我送娘娘那么多好东西,娘娘很是好奇,问我从什么地方弄的,你也知道,我平时足不出户,哪儿去弄那些东西呀!于是只得把你给供出来了,皇后娘娘很感兴趣,便问起了你的事情,我便原原本本的将你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老人家听说你还在军前杀敌立过不少战功,于是便提出下次我去觐见她的时候,带上你一起过去一趟,想要见一下你!所以这次你务必要帮我想办法才行!”贵诚晃着脑袋一脸的奸计得逞的模样笑着说道。 高怀远心中一动,他可是知道,当今杨皇后对于政局的影响程度,外面是史弥远说了算,皇宫里面可是这个杨皇后说了算的,他现在已经巴结上了史弥远,虽然有心巴结一下杨皇后,但是苦于他无法入宫觐见,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在宫中呼风唤雨的杨皇后,没想到贵诚无意之间,居然帮着他达到了这个心愿。 于是高怀远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个嘛!我要想想办法了,不过你要帮我告假十几天时间,我要亲自跑一趟庆元府,到那里想办法找找看,毕竟这可是海外舶来之物,我也没把握能找到二件!要是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也没办法!”高怀远立即趁机敲诈几天假期出来,要不然的话他觉得太吃亏了。 贵诚一听赶紧点头:“我这里是没问题,郑大人那边我去帮你说好了!至于殿前司那边,我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去想办法告假!” 高怀远这才点头站了起来:“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不来这里了,去殿前司那边告假,郑大人哪儿侯爷你去帮我说一下好了!难呀!给你当从侍还真是不容易!咳咳!” 在贵诚的笑声中高怀远出了王府,回到了他的住处。 二天一早,高怀远到殿前司那边告假,说要帮贵诚郡侯出去办事,付同和夏震都立即答应了下来,因为夏震这个时候已经从史弥远那边得到了消息,知道贵诚以后很可能成为他们的主子,更不敢小觑贵诚和这个高怀远了,所以答应的十分爽快。 高还远当天便带着李若虎离开了临安城,先绕道朝绍兴方向而去,当晚便赶到了绍兴城,进城回到了高府。 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高怀远还真是有些恍若隔世一般的感慨,以前他每次回来,都觉得颇不自在,但是这次回来的感觉却大不一样,因为高建已经到了扬州赴任,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也随之前往了扬州城,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人看家。 而且高建赴任的时候,告诉过高怀远,让高怀远有机会的话回来看看,照顾一下绍兴这边的家,所以高怀远这次是以主人的身份回到了这里,站在高府的门前,高怀远感叹了一番,他这算是荣归故里吗? 当叩门之后,很快里面有人应声,出来查看是何人这个时候来高府,一开门便看到了高怀远,楞了一下,赶紧躬身迎接:“小的不知道原来是三郎回来了,刚才耽搁了,请三郎多多包涵!”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老仆,知道他也是高家的老仆人了,这老家伙似乎在他年少的时候也捉弄过他,但是这会儿他也懒得去和这帮人计较什么了。 于是他挥挥手道:“给我准备一下房间,我要在这里逗留一天,顺便安排一下饭菜,让我们吃饭!” 本来他可以直接到绍兴的醉仙楼去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却跑回了高府,想要再看看这个所谓的家。 这个老仆表情有些闪烁,神色显得颇有些紧张,答应着却没有立即去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做,而是忍不住扭头朝院子里面张望。 高怀远立即觉得这个老仆有些神态不对头,猜不出院子里面会有什么不想让他见到的事务,于是将脸一沉喝道:“大胆!你这老仆,难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院子里还有何人?难道不能让我知道吗?” 老仆现在是知道高怀远的身份的,高家除了老爷高建之外,现在已经是高怀远最大了,而且高建现在去扬州赴任,高怀远只要回来这里,便是高怀远说了算,被高怀远这么一训斥,老仆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三少爷莫要生气,不是老奴故意瞒着少爷呀!而是……而是……” 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突然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燕老三,你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了,你跑门口作甚?” 高怀远一听这个声音,便立即觉得十分耳熟,于是立即退开了跪在门口的这个姓燕的老奴,大踏步走入了高府之中。 迎面他便碰上了一个人,于是都立即僵在当场。 那个人看到了高怀远之后,脸色在灯笼的照耀下,变得煞白而且难看,高怀远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两个人颇有些仇人相见的架势,院子里面的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 那个姓燕的老仆跑进来赶紧解释道:“三少爷,这件事怪不得老奴呀!二少爷多年未曾回来,昨天才回到这里,他也算是高府的主人,老奴没办法呀!” 高怀远摆摆手道:“去关上大门,没你的事情了,让院子里面闲杂人等都回去睡觉,给我找个清净的地方我要和二哥谈谈!”高怀远也没有想到,自己偶尔偷懒,跑出来透透气回家看一下,居然碰上了多年离家不见踪影的高怀仁,这世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第五十九章 翘班惊遇(下) 那个姓燕的老仆赶紧转身去关了大门,接着便对高怀远说道:“这边请三少爷,这边是以前老爷住的地方,老爷走的时候说过,假如三少爷回来的话,就住他那里,老奴一直都把那里打扫的很干净,三少爷就住这里吧!”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灯笼留给我的侍从,没事别到我住的地方!”高怀远挥手让这个老仆离开,李若虎接过了他手中的灯笼。 高怀仁脸色煞白站在高怀远的面前,嘴唇一直在哆嗦着,看高怀远号施令的样子,他猛然一跺脚,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且慢!二哥你我也多年不见了,您天难得一见,难道就这么走了不成?”高怀远伸手便拦住了高怀仁的去路,对这个二哥,他到现在还没忘了当年山中遭伏的那次经历,他为了那件事,死了一个叫吴天的手下,连李若虎也险些丧命,这件事后来他后来猜测和高怀仁有关,要不然的话,高怀仁也不会突然间失踪,今天既然见了他,他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以他拦住了高怀仁。 高怀仁脸色非常难看,瞪着高怀远怒道:“这里又不是你自己的家,还轮不着你来管我!让我走!” 高怀远逼上去了一步,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的站到了高怀仁的面前,死死的瞪着高怀仁的眼睛,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再叫你一声二哥,请你跟我到屋子里面说话,这是给你面子,别逼我拿下你!”他的声音不容高怀仁一点反驳的余地。 高怀仁显得很害怕高怀远,看着高怀远的目光有些闪烁,试图躲避高怀远的目光,但是还是嘴硬道:“我是你二哥,又不是什么犯人,你凭什么拿下我?” “桐庐马家寨,马二刀!我至今还记得这件事情!二哥不会这么健忘吧!要是不想和兄弟我翻脸的话,还是请你跟我到屋中一叙吧!否则的话,别怪兄弟我翻脸无情!”高怀远几乎是用牙缝挤出的这句话。 高怀仁一听到马家寨马二刀几个字,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显得十分惊惧,眼神更加闪烁不定,不敢直视高怀远的眼睛了,于是高怀远更加确定当初他的猜测,那件事果真是和高怀仁有关。 “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走了!不行,我要走了!”高怀仁惊慌失措的便要夺路而逃。 李若虎上前也截住了高怀仁的去路,并且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高怀仁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连连后退着说道:“你……你们……你们想要如何?”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对李若虎说道:“带他到我房间里面去!”说着便扭头朝高建以前的居所走去。 李若虎毫不客气的上前推了高怀仁一把,高怀仁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跟着高怀远走入了房间。 高怀远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高怀仁却跟犯人一般,筛糠一般的站在他的面前,一旁是按着刀柄的虎视眈眈的李若虎,气氛显得颇有些怪异。 “这么多年不见二哥你了,二哥这些年可是怎么过的?为何当初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呢?”高怀远用带着揶揄的口吻对高怀仁问道。 高怀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怕还是气,半天没有回答。 高怀远站起来踱着方步,走到了高怀仁的身边,继续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郎,我告诉你吧!当年我在徽州山中遭伏的时候,已经抓了一个贼人,贼人什么都已经招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高怀仁浑身一哆嗦,马上辩解道:“不可能!没人知道是我……你……你……” 高怀远于是全都明白了,脸色一沉道:“现在你还是露馅了吧!看你还如何抵赖!二郎!我怎么说你好呢?我等本是兄弟,我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你,居然会让你对你的弟弟下此毒手,居然雇凶杀我! 现在我也大概想明白了,小时候我是个傻小子,你们都看不起我,长大了之后,我有了出息,你们便都嫉妒我,后来我居然比你们还得到了父亲大人的疼爱,于是你们便都忌恨我!我说的对不对呀二郎? 所以你才会想要杀我是不是?” 高怀仁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败露,而且他也知道了高怀远现在已经在京中当了大官(在他看来,起码是个大官),现在高怀远要是想让他死的话,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手足相残,雇凶杀人这罪名够他死几次了,即便官府不追究,他这个兄弟也不会放过他的。 高怀仁精神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抱住了高怀远的腿,哭道:“是二哥当年糊涂,作出了不该做的事情,不过我并未想过杀你,只不过是想出一口气罢了,当年你可曾记得,我想你讨要柳儿,你不答应还侮辱了我,我气不过于是便想报复你一下,至于雇凶杀你的人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城里面的那些家伙所为,后来我知道事之后,生怕被爹爹知道,所以便跑了出去,这几年过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颠沛流离的日子,前段时间我听说爹爹高升,去了扬州当了知府,这才敢回来家里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你! 三弟,你就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饶了二哥这一次吧!二哥确实没想过要杀你呀!都是二哥糊涂,都是二哥糊涂,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抽自己的嘴巴,又是对高怀远磕头告罪,搞得跟死了活不成了一般。 高怀远厌恶的将腿从他的胳膊里面挣脱出来,鄙视的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冷冷的问道:“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但是当初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还是兄弟吗?柳儿是我的爱人,我岂能将她任意送人?就为了这件事,你便勾结外人,想置我于死地!这难道就是你嘴里的兄弟之情吗?” 第五十九章 改过自新(上) 高怀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高怀远面前,哭诉道:“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求三弟你放过我吧,看在我现在已经落魄到了如此地步的份上,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敢见的份上,求求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这几年我颠沛流离,什么苦都吃了,不敢告诉别人我的身份,为了活着,什么苦活都干了,几次都险些丧命,老天已经对我惩罚过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时间里,我一想起那件事,就后悔不迭,想要去找你向你赔罪,但是又怕你不肯原谅我,也怕事情败露之后,爹爹大义灭亲不肯放过我,所以只能在外面四处流浪!个中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眼下我在外面有了妻室,还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偏偏又遇到了天灾**,老婆儿子几乎饿死,所以无奈之下,才跑回来,想要找点家中的东西,养活老婆孩子!即便是你不看在咱们兄弟的面子上,也看在我那犬子的面子上,就放过我吧!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当初陷害你的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包括大郎怀亮也有份,就是他出主意,让我联络那些纨绔子弟,当街调戏柳儿,激你出手,趁机让那些人教训于你! 我现在什么都说了,只求三弟你饶过我这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高怀远看着跪在面前的高怀仁,听他把话说完,心中不由得一软,本来今天他看到高怀仁的时候,立即便怒火冲天,打算诈出他的实话之后,干脆了解了他的性命拉倒,为当初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吴天报仇,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下不了手了,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都是高建的亲儿子,高建这些年对他着实不错,现在杀了高怀仁,被高建知道之后,难免会伤了高建的心,天下最让当爹心痛的事情,也莫过于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了,高建现在年纪一大把了,能经受得起如此打击吗? 另外他看着高怀仁确实一脸的落魄,再也没有几年前那种公子哥的风流倜傥了,一身不合体的旧衣服裹在身上,还打着补丁,而且一脸的沧桑,仿佛已经三十多岁了一般,也可想而知,这些年高怀仁着实吃了不少的苦,特别是他提及已经有了家事,还有了儿子,将他送官的话,他的妻儿保不准就会饿死。 再者说了,府里已经都知道他看到了高怀仁,他也不能自己动手杀了他泄愤,送官的话,这么多年了,官府即便是查办下来,也会牵扯许多人,最后将会把事情闹得很大,少不得要和一些达官贵人针锋相对的干上一场,现在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高怀远斟酌了一下之后,缓缓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瞧着跪在地上的高怀仁,半晌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面除了高怀仁的啜泣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 “我来问你,老大现在身在何处?”高怀远终于开口对高怀仁问道。 高怀仁一听,赶紧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昨日回来之后,问了府里的人,他们说大郎去年因为酗酒酒疯,将他的一个侍女几乎虐死,被父亲得知之后,便再次将他逐出家门,不知所踪了!” 高怀远看了看一脸可怜相的高怀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自做孽不可活!你们两个现在的命运怪不得别人,你起来吧!看在你我还是兄弟的面子上,看在你还有妻儿的份上,我这次不追究你便是!起来说话吧!你是兄长,不该跪我!” 高怀仁一听立即面露喜色,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但是也没敢找个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高怀远的面前,两只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了,拉着自己的袖子角,一脸的局促。 “我来问你,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离家之后都做了些什么?”高怀远开口对高怀仁问道。 一听高怀远这个问话,高怀仁的眼泪便又流了下来,于是开口答道:“往事不堪回呀!自从那次马二刀跑回来寻我们,要我们拿钱出来抵偿他的损失之后,我心知此事迟早隐瞒不住,后来又得知你当了县尉,更是感到害怕,而那个马二刀派人寻我,我怕父亲知道,于是便收拾了一些东西,连夜逃出了绍兴! 我离家之后,无处可去,于是便跑到了庆元府,可是刚到庆元府,我随身的财物便被小贼偷了个干净,而那里我举目无亲,幸好那里到处都是出海的海船,我于是便搭了一条船,在船上给人家打下手,当了个水手,跑了一趟南洋,可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风暴,船也翻了,船上的人几乎死光,我命大,在海上飘了两天,被一条过路的船给救了,于是我便跟着别人开始当水手。 后来我在广州安定了下来,跟着别人跑船,可是后来又遇上了海匪,差点被海匪给杀了,于是我便又跑到了福建,在泉州找了份生计,算是安定了下来,前两年还娶了一个渔村的渔家的女子,去年给我生了个儿子。 以为这一辈子我就在泉州扎根了,我也不想那么多事情了,但是没成想,渔村今年过罢年之后,又遭了匪患,杀了渔村不少人,我算是比较机灵,带着妻儿跑了出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我带着他们跑了回来,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假如没有事的话,我求求父亲,他还能收留下我们几口人。 但是当我前几日潜回绍兴之后,才听说父亲已经到扬州赴任,而你也已经是京城的大官了,我更是害怕你不放过我,但是又苦于没有生计,于是便冒险回来,想趁着府中没人照管,找点值钱的东西,出去变卖一下,养活妻儿,顺便到庆元府哪儿再找个水手的活,了此残生罢了! 没成想今天晚上我刚想走,便遇上了你回来,碰了个正着!我真是无脸再见你了,所以便想立即离开! 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以前那件事,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当年自己实在是不该,早知如此的话,当年我绝不会那样对待你的!后悔我再也没脸见父亲了!多谢三弟不杀之恩,以后即便是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你的!” 高怀仁含着眼泪,将他这几年的经历说了一遍。 高怀远默默的听着,始终盯着高怀仁的双眼,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从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人的思想,他不敢轻易再相信高怀仁,他要看看高怀仁的眼睛,看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罢了高怀仁的话之后,高怀远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高怀仁确实是和数年前大不一样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闪烁不定,而是显得十分清澈、哀伤,当他表示对自己谢意的时候,也并无做作之情,知道他所说非虚! 想他一个富家子,离家之后没有任何生存技能,这么多年来,活下来真是不易,人都是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三字经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没人生来就是坏人,高怀仁之所以当初会那样做,归根结底还是从小生活环境造就的他自私自利的乖张性格,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之后,想必他对人生的态度应该生了很大的改变了吧! 起码他在离家之后,没有去行恶做贼,这一点还是说明,他本质当初并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确实不易!那么你妻儿现在何处?你是如何安顿他们的?”高怀远叹息了一声,接着对他问道。 高怀仁叹息了一声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要饭的地步了,客栈是住不起的,我只能将他们娘俩,暂时安置在了一个破庙里面,刚才我就是想给他们送吃的去!却碰到了三弟你!” 高怀远站起来,对李若虎吩咐道:“若虎,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吧!那件事毕竟二郎不是主谋,咱们也不用给他计较了,你跟我二哥一起去把嫂子和我侄儿接回来,不要再让他们在外面受苦了!即便二哥有错,这些年受得罪也该赎清了!” 李若虎始终没有说话,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听着,当高怀远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高怀远现在下不了手杀高怀仁了,而且他也听出,高怀仁确实有了悔意,这些年着实受苦不少,于是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全听少爷的吩咐!二少爷,我们走吧!” 高怀仁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双膝一曲,又给高怀远跪了下来:“使不得呀!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爹,现在我已经成了这等模样,岂能有脸再把我那贱内和犬子带回来呢?我还是走吧!我没脸再见父亲了,让他知道的话,只会更加生气!不用了!多谢三弟的恩典!” 第五十九章 改过自新(下) 高怀远起身上前两步,弯腰托住了高怀仁的双臂,将他拖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这么说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古人贵朝闻夕死,二哥年纪尚轻,并未再有大恶!知道错了就行了!我不计较便是了! 年后父亲到了临安,见了我一面,他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我也看出,他这些年来,一直也在惦记着你,你毕竟也是他的骨肉,他岂能狠下心不原谅你呢? 一切都过去了,即便你以后不能走仕途,但是只要你一心改过,三弟我终不会看着你继续受苦的!何况侄儿年幼,不该跟着你受罪去!去把他们带回来吧!一切有我,你先放心回来住下,父亲那里我会去替你求情的!他绝不会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了!去吧二哥,就这么决定了!” 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高怀仁一把抱住高怀远,使劲的搂着高怀远宽厚的臂膀,放声大哭了起来。 高怀仁的妻子是个很普通的女子,稍微有些粗糙,但是并不粗俗,一看就知道是个良家妇女,一身洗得白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她和怀中的那个小孩儿,却显得很干净。 当他们被接进高府之后,高怀仁带着他们来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对他的妻子说道:“这便是我家,这便是我的三弟!以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事之后怕被杀头,才会离家出走,后来流落到你们家乡,快见过我家三弟,他已经原谅我了! 我们一家三口的苦日子这下终于过到头了!快给三弟见礼!小东西,也快叫叔叔!”说着他还赶紧让抱在他妻子怀中的那个小家伙也叫高怀远叔叔。 他的妻子赶紧跪下,对高怀远叫道:“奴家见过叔叔!您的事情我家郎君已经告诉奴家了,多谢三叔的大恩大德,奴家一家将会没齿难忘!高通,快快叫三叔!” 那个小家伙怯生生的依偎在他娘亲的怀中,有些害怕的看着高怀远,被逼之下,只得口齿不清的叫道:“三猪……” 高怀远立即大笑了起来,伸手将这个小家伙抱在了怀中,笑道:“哎!不是三猪,是三叔!哈哈!小家伙真是可爱!” 高怀仁看着高怀远抱着他的儿子,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面打起了转,仿佛跟做梦一般。 高怀远将看管高府的那个燕老三叫过来,对他吩咐道:“燕老三,你去安排打扫一个宽敞些的院落,让二哥他们一家住下,明天再去买些新衣服,另外告诉家里的人,任何人不得对他们母子无理,否则的话我定不会饶你们!还有!快准备好吃的,让我家嫂嫂和侄儿吃饭!当然还有我们的饭菜,也一起准备,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事情能得以圆满处理,燕老三也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出去张罗,高怀远和高怀仁一家坐在一桌前面说起了话。 “二哥能翻然悔悟,三弟甚慰!只要二哥以后能好好做事,以前的事情一概不提也罢!二嫂放心吧!只要到了这里,便再也不必有什么担心,三弟虽然无能,但是还能保证二哥你们一家衣食无忧的!父亲那边你们也放心,既然已经有了小侄子,一切都好说的!何况现在父亲连我娶柳儿为妻,都答应了,没什么可担心的!”高怀远感慨的说道。 高怀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泪窝这么浅,动不动就想落泪,拉着高怀远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恭喜三弟,和柳儿终成眷属,想想我以前的龌龊事,真是悔的我肠子都要青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知好歹了,柳儿是个好姑娘,你定要好好待她才是!回头见了柳儿,待我向她赔罪,悔不该当初呀!愚兄知错了!”高怀仁也感叹到。 不多时燕老三置办了一些酒菜,给他们送来,几个人坐在一起吃喝了起来,李若虎本来想要到下面去吃,但是被高怀远叫住,也坐在了下手陪着,默默的一起吃饭。 解开了这个疙瘩之后,高怀远和高怀仁之间终于有了兄弟的感觉,也不再那么尴尬了,渐渐的有说有笑了起来。 “二哥不知以后有何打算呢?”高怀远和高怀仁碰了一杯之后,对他问道。 “我当初没有好好读书,连个功名也未曾考取,令咱们父亲甚是失望,现在我年纪也大了,别的就不想了,回头我做点小本买卖好了,现在我对行船倒是颇有心得,也算是个老水手了,我想干几年之后,也买条船,做些水运的买卖,起码不让父亲为**心好了!”高怀仁现在终于脚踏实地了,一边喝酒,一边对高怀远答道。 高怀远听罢心中微微一动,破口说道:“哦?原来二哥想做跑船的买卖呀!这倒不错!我看这样吧!人这一辈子要靠自己打拼才行!我也不想二哥你以后荒废了,假如你愿意的话,我眼下倒是有点事情可以请二哥你帮忙!只是不知道二哥愿意不愿意干!” “哦?愿意,当然愿意了,想想以前我几乎要去要饭了,什么事情都愿意干,三弟你放心,现在不管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个活儿,我定要好好的干的!”高怀仁一听赶紧连连点头。 高怀远点点头满意的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说了吧,眼下兄弟除了当官之外,还有些买卖在做,你熟悉跑船,正好我也有海船,经常会在庆元府和海州之间来回运货,偶尔也会去扬州办事,要是二哥不觉得低下的话,那么不妨帮我带船好了!待你熟悉之后,可以做些更大的事情!” 高怀仁闻听立即大喜过望,赶紧起身又拉着他的妻子给高怀远道谢,被高怀远赶紧劝下,继续边吃边聊了起来。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一是考虑到想看看高怀仁到底是不是已经一改旧习了,另外就是他眼下确实也缺乏这方面的人手,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要经常来往于两浙和海州一带,假如高怀仁真的改了的话,那么倒是个不错的人手,毕竟他们是兄弟,有着血亲,有些事情以后会干起来方便许多。 第六十章 假公济私(上) 所以高怀远才提出让高怀仁帮他做事,而高怀仁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而且十分高兴,吃了这么多年苦,现在能重新归家,得到了高怀远的原谅,还给他事情做,他也明白,高怀远这是要他悔过自新,给他一个谋生的途径,以免他又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现在他也明白了,那么混下去,没什么好果子吃,何况他也要为以后儿子做打算了,所以他表示一定会好好干,让高怀远放心便是。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高怀远自己也很满意,意外的回来一趟,能为高家处理这么一件事,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 天一亮他便带上了李若虎,出了高府,一路来到了贵诚家在绍兴的故居,到了这里之后,才现,这里已经大变样了,贵诚到了沂王府之后,他的母亲全氏便受到了绍兴府的重视,将临近的院落给她买了下来,扩成了一个大一些的院落。 原来的小门也扩成了大门,看起来再也不似以前那么寒酸,这里面当然也有高怀远和高建的心意,总之全氏现在的生活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的窘迫,家里面还买了些丫鬟,专门照顾全氏母子的生活。 当高怀远踏入院子之后,一个少年立即迎了出来,远远的便叫道:“原来是高大哥回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您可是想杀了我们母子了呀!” “于芮也长这么大了!呵呵!身子骨不错嘛!不知恩堂这会儿可是在家吗?”高怀远也笑着答道。 赵于芮赶紧拉着高怀远的手,朝客厅走去,边走边说:“我母亲在家,你先到屋子里坐下,我这便去请母亲出来!你不知道呀!母亲这些年常常会念叨起你来,去年听说你也到了临安城,留在了我哥的身边,她便终于放心了下来!你先坐下,稍等片刻!” 说着赵于芮便跑到了后堂去请全氏,不多时高怀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满面红光的全氏便走入了客厅。 “怀远参见恩堂!请恕怀远多年未来探望之罪!”高怀远一见到全氏,便立即躬身问候到。 全氏显得十分激动,赶紧抬手让高怀远免礼,左右端详着高怀远,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开口说道:“果真是高少爷来了,可是想死我们了!快快坐下奉茶!” 高怀远和全氏分宾主落座之后,全氏才问起了高怀远有关贵诚的事情。 “恩堂请放心,郡侯现在一切安好,学业也是突飞猛进,早已是能够出口成章了!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郡侯喜动,天天会让小的陪他习武,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会经常想念恩堂和于芮,所以这次小的代为顺路前来探望你们!”高怀远赶紧答道。 “当然放心!当然放心,现在有你在他身边陪他,老身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多谢高少爷你一直一来的照顾,我们家上下都不会忘记的!只是让你受委屈了,这么一来,倒是耽搁了你的仕途,实在是让老身感到不安呀!”全氏立即说道。 “恩堂此话差矣,能跟随郡侯做事,乃是怀远的福气,岂能说耽搁了什么呢?怀远这次路过绍兴,专门过来向恩堂请安,想看看您可有什么需要,或者是要捎话给郡侯没有!”高怀远道出了来意,并且让李若虎将随身携带的礼物交给了全氏。 看着赵于莒的亲笔信,还有他的书画作品,全氏真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收起了这些东西,这才说道:“一切有劳怀远你了!现在老身生活很好,让莒儿莫要挂念,告诉莒儿,要多听教习的教诲,在王妃膝前好好尽孝,他有了出息便是我家的福分,莫要天天想着老身,假以时日待他学业有成,能出来做事的时候,再来探望老身不迟! 你留在他的身边,要多多提醒他,莒儿性格不如你沉稳,你要经常提醒于他,万不可做什么错事才对!” 全氏还是非常知事情的轻重,也知道因为身份的转变,贵诚无法回来探望于她,所以对高怀远嘱咐到。 高怀远一一记下之后,在这里停留了半日,才告辞离去,临走的时候全氏和赵于芮对他是依依不舍,高怀远保证以后会抽时间经常前来探望他们,这才回到了高府之中。 虽说他这次是偷懒出来散心,但是高怀远并未忘记办正事,贵诚家母全氏和他的弟弟赵于芮,一直都是贵诚所惦记的人,他自然是要代贵诚探望一番,以后这两个人也将会卷入到政治漩涡之中,所以高怀远自然不敢怠慢了他们,何况对于全氏来说,他有着一种近乎于干娘一般的感情,所以这一趟他是必须要走的。 高怀仁这次归家之后,果真收敛了起来,自从回来之后,压根没出过大门一步,和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一概不再联系,在家一直等着高怀远。 高怀远安顿好了高怀仁的妻儿,留给他们一些钱,便带上了高怀仁朝庆元府而去,这一趟他的目的地便是庆元府,虽说他这次告假的托词是到庆元府找什么老花镜,但是庆元府却是他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其中的原因无他,全因庆元府出了一件事,他必须要前往处理一下。 说起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就在他安排好了京东付大全的行动之后,派出了刘成义作为飞虎军的监军从庆元府前往海州,不久庆元府便出了一件影响到他计划的事情,他有几船从海州过来的货物,被庆元府转运司的人给扣押了下来,理由很简单,私贩军资查没充公。 其实这几船货物,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军资,主要是一些京东特产,另外里面夹带了一些生牛皮,而生牛皮恰恰属于控制的物资之一,转运司眼下接替了市舶司,对码头的船只货物进行管理,吹毛求疵之下,便扣押了这几船货物,不过是想趁机敲上一笔罢了。 而这件事生之后,黄真跑了一趟庆元府,花了一些钱,但是却没把事情给办成,转运司那边的人在扣押了这些船只之后,贪图这些货物,不肯吐出来,连船只甚至都不肯还,这一下便惹毛了高怀远,所以这次明里他是到庆元府为皇后娘娘置办大寿贺礼,实质上却是来处理这件事,要不然的话,以后会对他的京东战略影响很大。 从绍兴出之后,他们便在杭州湾乘船前往庆元府,一路上高怀远问了高怀仁不少有关行船航海的事情,高怀仁对这些事情对答如流,显得颇有心得,甚至对码头的事务也非常熟悉,这也拜他以前读过几年书,因为难得识文断字所以很受到船东重视有关,让他随船除了当水手之外,还管一些文书的事情,所以每次下船办理一些官方的手续,都会指派他前往,故此多年以来,倒是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转运司也就是漕司,以前码头的事务都是市舶司所辖,但是后来便归了漕司负责,所以漕司的人十分嚣张,他们直接隶属转运司,也就是各路转运使的手下,不归当地知府统管,一般人很不好和他们打交道!”听高怀远问及转运司的事情,高怀仁立即开口说道。 “哦!看来二哥这些年对行船的事情果真很熟悉呀!这次到了庆元府之后,你先管一条船,回头适应了之后,我再给你想办法,多给你找些事情做好了!过几年之后,你干脆在庆元府置办个宅子,将他们母子接过来同住,也方便你照应他们!”高怀远手扶船舷,看着杭州湾的景色,对高怀仁说道。 高怀仁赶紧点头答应:“多谢三弟宽宏,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总是寄养他们母子在家,我也觉得不是办法,先让我干两年再说也好!回头父亲那里,你也好交代一些!” 高怀远点点头道:“父亲那边你就放心吧,我这次回到临安,马上就给父亲写信,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代你劝说一下父亲,改日行船到了扬州之后,你只管去拜访一下他,他也惦记你的紧,一切都会过去的!” 高怀仁又是唏嘘不已了一番,船只顺风而下,没用多久便到了庆元府码头。 高怀远让李若虎陪着高怀仁先找了个地方落脚,自己溜溜达达的在码头闲逛了一番,庆元府果真是南宋的重要商埠,在这里来往的船只将码头挤得满满当当,不但有各色宋人的船只,还有相当不少的藩商的船只,也停靠在庆元府的码头。 码头上各色人等做什么的都有,到处都是一片忙碌之色,时不时的还会看到金碧眼的欧洲商人操着一口蹩脚汉语,在码头上和人交流,总之看上去是繁华的不得了。 现在高怀远的生意可以说不光是在南宋地面上做,他的不少产品早已成了市面上的抢手货,即便是藩商也都趋之若鹜,会想办法采办一些运到南洋诸国进行贩卖,具体现在是不是已经卖到欧洲,高怀远无从得知,但是起码卖到蒙古国、高丽、倭国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这也是他聚敛大笔财富的主要原因,本来这几船货对他来说损失不算太大,但是这次他过来处理此事,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类似情况。 第六十章 假公济私(下) 这次查没他船货的是庆元府转运司下属的提举官衙,他在码头转悠了一番之后,便直奔官衙而去,出入提举衙门的人还真是不少,高怀远也未穿官府,一身便装混迹于人群之中,便到了里面。 看着出出入入的商人们忙碌不停,高怀远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番,直到有人注意到他,一个身穿皂色官服的官吏走过来对他问道:“我看你到这里时候不短了,却不办事,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小吏,于是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官差大哥,您是这里做什么的吗?” 这个小吏看了一下高怀远,见他器宇轩昂,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商人,撇着嘴道:“我乃提举衙门押司,你问这个作甚?” “原来是押司大人呀!呵呵!这是我的腰牌,本官想要见一下提举大人,还请带我走一趟如何?”高怀远伸手将殿前司的腰牌拿出来,展示在了这个小吏面前。 小吏一看这块腰牌,上面是殿前司的字样,而且还是个官衔不低的腰牌,起码是个正将以上官职的人才能拥有的,吓了一跳,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殿前司的人找他的头儿作甚,但是也不敢再托大了,于是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对高怀远说道:“原来是殿前司的大人,不知大人贵姓,小的现在便代您通传一声!” “哦!在下姓高,烦劳你代为通传一声如何?”高怀远始终笑眯眯的样子,也不摆架子,对这个人说道。 于是那个小吏赶紧带他到了后面,请他在院门前稍后片刻,赶紧进去通传,不多时便出来,将高怀远让进了院子,带到了一个偏厅之中。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迎了出来,一看到高怀远便拱手抱拳说道:“不知高大人前来,本官未能远迎,失礼了!失礼了!呵呵!” 高怀远也抱拳笑道:“想必您就是阎提举阎大人吧!下官冒昧前来打扰,还望阎大人多多见谅才是!” 两个人都不认识对方,寒暄了一番之后,那个姓阎的提举便将高怀远让进了偏厅让座奉茶。 “不知高大人在殿前司何处供职呢?”阎提举端着茶碗一边请茶一边对高怀远问道。 “哦!下官乃是在御龙直供职,眼下在沂王府当差!想必阎大人一定奇怪下官为何会前来找您的吧!”高怀远抱拳答道。 “哦?御龙直?沂王府?哦!我想起来了,呵呵!原来是沂靖惠王府中呀!失敬失敬!高大人这次过来,阎某还真是想不出我们提举衙门会和殿前司有何公事,高大人不妨直说好了!”这个阎提举楞了一下,实在想不起他们漕司和沂王府会有什么交结,于是便直接问道。 高怀远淡淡一笑道:“下官这次过来,并非是为了沂王府或者殿前司的事情,而是代郡侯到此地给皇后娘娘置办寿礼,顺便也来替朋友办点私事而已! 我这里有吏部尚书薛大人的一封手谕,请阎提举过目一下!然后下官再告诉阎大人高某的来意如何?” 说着高怀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这个阎提举。 阎提举有些疑惑,他被高怀远的身份给彻底搞糊涂了,高怀远是殿前司御龙直的人,又是在沂王府当差,怎么又跟吏部扯上了关系了呢?但是他也不敢怠慢,毕竟是当官的都知道吏部尚书薛极,乃是当朝史相跟前的红人,在朝中不敢说说一不二,起码也算是惹不得的人物,于是赶紧打开了这封薛极的手谕。 薛极的这封信写的很简单,不过只是说了高怀远因公务要在庆元府办差,要地方官员通力协作罢了,文中并未写明什么具体的事情。 阎提举看罢之后,赶紧合上,将薛极的手书又呈递给了高怀远,高怀远大模大样的收入了怀中,这也正是高怀远狡猾之处,这次他出来办差,打着贵诚的旗号,说是代贵诚为皇后娘娘筹备寿礼,临行之前他倒是先跑到了薛极那里,请薛极给他写了一份手谕。 薛极也知道皇后娘娘过寿的事情,不疑有他,于是看在高怀远这段时间给他送过不少好东西的份上,加上贵诚这也是想讨好杨皇后,所以很大方的便写了这份手谕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收好了薛极的手:“其实不瞒阎大人,这次高某过来,除了为郡侯采办寿礼之外,其实也是顺便为薛大人办点私事罢了,下官和薛大人私交不错,所以受他所托,想要找阎大人帮点忙!” 阎提举一听,赶紧站起来露出了一脸的献媚的表情,开口急道:“下官不知高大人居然还是薛大人的朋友,实在是失敬!失敬呀!高大人有话请讲,只要是下官能做得到的,保证绝不会落了薛大人的面子,高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高怀远这才说道:“既然阎大人如此说了,那么高某也就直言了好了!不知阎大人可曾记得,一个月前,可是查没了几船从海州方向过来的货物吗?这几条船嘛!呵呵!高某不便说太多事情,只不过是想请阎大人高抬贵手,假如可以的话,还是给放行了吧! 要是真的这几船货有什么不当之处的话,那么就算了,阎大人秉公执法,下官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还都是要看阎大人的意思办了!” 高怀远这一次耍了个滑头,来了个矫诏,他心里面十分清楚,朝中像史弥远手底下的这帮家伙,各个都是生财有道,除了收受贿赂之外,谁没点自己的生意呀!连他老爹还有几条船在跑南洋做买卖,何况是薛极这帮奸臣,这么财的买卖,他们绝不会不捞上一笔的,所以他倒也不怕露馅,含糊其辞的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倒也没有指明这几船货就是薛极的船,话说个半明也就够了。 阎提举听罢之后,当即头皮便麻了…… 第六十一章 坏消息(上) 阎提举一听,头皮都觉得有些麻,心道,敢情他们扣下的这几船货物,居然是薛极私底下东西,这一下他算是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当初有个人还来找过他,想要赎回这几船货和船只,他都大义凛然的回绝了,但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些船居然还和薛极有关系,他居然想要私吞了这些船货,这岂不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屎)吗? 所以阎提举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当即脸色便变了颜色,一下便跳了起来,神色显得十分紧张,搓着手在屋子里面到来回转了起来,仿佛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这会儿怕的要死,虽说他们漕司不归吏部主管,但是当官的升迁却都要经过吏部那边的提点才行,他假如不识时务,不还这些船货的话,等着他的是什么下场,他很明白,但是眼下的问题是,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了,船倒是还在码头羁押着,但是那些货,他已经让他手下给变卖了一大半还多,现在的问题是想还也还不了啦! 这可如何是好呀!这次扣的这几条船,变卖货物的钱也不是他自己拿的,除了他拿得大头之外,其余的手下各自有份,都拿的有钱,假如这件事被捅出来的话,那么只要找个由头,就足够他们这帮人吃不了兜着走了,抄家都是小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呀! 阎提举脑门上一下涌出不少细汗,连官服里面的贴身内衣,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只觉得耳朵鸣,头也有些晕,按照后世的西医来说,就是血压当场有些升高了。 “这个……这个……原来是这件事呀!呵呵……哦!高大人稍坐片刻,这件事下官要去查问一下再给高大人答复,毕竟您也知道,这个……这个码头的事务非常繁忙,我等手头的事情很多,下官有些事也不是很清楚!容下官下去查问一下如何?”阎提举琢磨了一下之后,强忍心中的惧意,赶紧找托词道。 高怀远倒是不着急,点点头道:“下官理解!阎大人这里确实很忙,您只管去忙,下官在这里等着好了!” 这个阎提举赶紧提着官袍的袍角,急急忙忙的朝外走去,而高怀远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水,顺便还没事打量一番提举官衙的布置,他有充分的信心把这几船货给要回来,因为他相信,给这个阎提举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薛严问一下,这些船是不是薛严的,而且他们这次也是私吞货物,干的也是不合法的事情,谅他不敢不吐出来。 果真高怀远只等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阎提举便提着袍角一路小跑的跑了回来,满头大汗,一头闯入了偏厅之中。 看到高怀远他便陪着笑脸道:“哎呀!让高大人久等了,下官刚刚去查问过,确实有此事不假,误会呀误会!全因这几船货物之中,有些牛皮,故此下面的人不知道,才将船货扣下,以至于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高怀远挑了一下眉头:“哦?居然还有此事?那就不好说了,要不然的话,阎大人还是秉公处置吧!否则的话,就让大人为难了!” “这是哪儿的话呀!下官已经说了,都是误会,不过只是几张牛皮罢了,哪儿用得着如此处置,下官已经将手下办差的人给训斥过了,这件事纯属他们的失误才是,下官这便命他们还船货便是! 不过眼下有个麻烦!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呢?”阎提举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高怀远到里面说话的动作。 高怀远于是站起来跟着这个阎提举一起走入了偏厅后面的一个小客房,重新坐定之后,阎提举才擦着汗对他苦笑着说道:“不瞒高大人,眼下下官确实是遇上了一个麻烦,我刚才下去查问的时候,这件事确实不假,但是没成想我要他们还货物的时候,却听说前两日提举库房深夜走水,以至于一些货物受损严重,如此一来,便无法全部还货物了! 这都是下官管制不严所误,下官有罪呀!下官刚才想了一下,既然事已至此,怎么也要想个解决的法子不是?怎么也不能要薛大人吃亏才是!所以下官想要和高大人商议一下,看看能否将这些货物折算成现银,由提举衙门赔付给薛大人如何?保证不能让薛大人吃亏便是!还烦劳高大人通融一下如何?” 高怀远一听,便明白那些货物已经被这个阎提举等人给私卖分赃了,现在他们已经无法原封不动的退还这些东西了,所以才借故走水,说这些货物损失了,以现银抵偿,于是他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沉吟了起来。 这个阎提举一看高怀远的神色,于是更加着慌了起来,腿肚子都有些转筋,慌忙说道:“这都是下官的错,但是事已至此,高大人务必要替下官想个办法才是呀!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高大人手下,务必要替下官想想法子才是!” 说着阎提举便从袖子里面摸出来厚厚一叠会子,拉着高怀远便朝他的袖子里面塞,脸上苦的仿佛要出水了一般。 高怀远这个乐呀!看来官大一级压死人,果真不假,搬出薛极当幌子,果真把这厮给吓的半死,早知道的话,就搬出史弥远这个老贼了,估计能活活吧这个姓阎的给吓死! 看看这个阎提举吓得面无人色,高怀远装作心有不忍的样子,苦笑摇头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乱子呢?天干物燥,还是务必要小心火烛呀!以后阎大人可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了,这次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就只能按照阎大人的意思办了!下官回去之后,会替阎大人解释一番的!” 这个阎提举吓得屁滚尿流,听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总算是如释重负,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连擦着汗对高怀远道谢,请高怀远给他两天时间准备,两天之后定会将货物的赔偿款送交到高怀远的手中,并且马上先将船只还给高怀远,请高怀远先去码头接了那些船。 高怀远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那么一切就有劳阎大人了,正好这几日我也要在庆元府置办寿礼,就等几天好了!” 阎提举又是好一番千恩万谢,这才要送高怀远到驿馆住下,但是高怀远考虑到驿馆人多嘴杂,又都是官面上的人在那里驻脚,便回绝了阎提举为他安排住处的提议,开口道:“这就不劳阎大人费心了,这次高某前来庆元府,想要四处走动走动,不知道会转到什么地方,这住宿之事我自己安排就成了,阎大人先忙你的!我先去码头看看船只!” 阎提举不敢强求,连忙安排了一个手下的押司,先带高怀远去码头带高怀远取回船只再说,另外一再要求,想要晚上请高怀远在庆元府醉仙楼吃顿便饭,但是也被高怀远给回绝了,他才没闲心陪这家伙喝酒说些没营养的话呢! 当高怀远回到了码头之后,那个押司带着他走到了一处提举衙门专用的码头处,指着几条集中在一起的海船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请看,这四条船便是当初我们扣下的那几条船,什么都没动,随时都可以启航出海!请高大人查验一下吧!”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几条船只,像这样的海船,他以前在扬州码头也见过,大多都是两浙一带特有的平底沙船,方头方尾,很适合在沿海使用,不易在沙滩上搁浅,所以也称之为防沙平底船,另外一个名称叫做方艄,几条船都是三桅大船,载重量起码也有四五千石左右,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小的船只了,但是有些船只更是达到**千石的程度,排水量起码也有千吨左右,这也充分说明了宋代海上贸易的达程度。 高怀远看的饶有兴趣,毕竟以前他没怎么关注过生意上的事情,这些事情大多都是黄真在负责处理,今天看罢了这几条船之后,高怀远颇有些感慨,原来他居然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大海船了,假如有朝一日他当不成官的话,干脆下海当个海商也相当不错嘛! “很好!不错!我知道了,这些船先停在这里吧,本官要先去找一下水手,要不然的话,本官也弄不走这些船!烦劳你们再代为看管两天吧!”高怀远从头至尾的看了一下这些船只,扭头对这个押司说道。 这个押司立即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赶紧答道:“大人放心,这两天我等一定会好好照看这些船只,绝不会再出什么麻烦了,大人尽管自便,小的这就安排为这些船只补充食粮、淡水等物,只要大人的船夫过来,随时都可以起锚开船!” 高怀远这才离开了码头,朝先前和李若虎约定的地方走去。 第六十一章 坏消息(下) 像接收船只的事情,高怀远自然不需亲历亲为的去安排,只要通知一下在庆元府的自己人就可以了,自有人会去接管这些船只的,只是他叫李若虎请当地的管事的过来一趟,打算先安排一下高怀仁的事情。 不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随着李若虎赶到了他暂时落脚的客栈里面,见到了高怀远,这个中年人赶紧躬身施礼道:“小的给少爷见礼了!” 高怀远点点头道:“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说话吧!” 那个人这才站起来,但是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高怀远面前说道:“都是小的无能,惹出了这样的麻烦,还要少爷亲自过来处置,小的实在不安!” “不必感到自责,这件事怪不得你什么,就不必再多说了!现在船只我已经帮你们要了回来,你安排一下人手接管过来就成了! 另外我还有一事托付给你,这次我给你带过来一个人,此人乃是我的二哥,这次就留在你这里做事,先给他管一条船,他这些年也常在海上行船,倒是也算一把好手!以后暂时就在你手下做事!”高怀远开口对这个管事说道。 这个管事一听,赶紧躬身答应道:“既然是少爷的兄长,那么这里的事情就该交给二少爷打理才是,小的还是给二少爷做帮手吧!” 高怀远摆摆手道:“你切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个二哥以前多有劣迹,现在我看他已经悔改,但是还不能完全放心,他到这里先在你手下做事,关于我们内幕的一些事情暂时先不要告诉他,尽量先安排他的船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给他尽量安排可靠的手下,替我先观察一段时间他的表现再说,不必因为他的身份便不敢过问他的事情!假如过段时间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再另行给他安排事情做!这件事你会为难一些,但是一定要做好才行!” 这一下这个管事的才明白了其中原因,立即点头道:“小的明白了,请少爷放心好了!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不会放任不管的!” “不错!黄真让你在这里管事,就是看重你的能力,你做事稳妥,很让我放心!好好做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们这些人的!”高怀远起身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以示鼓励。 而这个管事的点点头,便和高怀远一起见了在另一间客房等候的高怀仁,寒暄了一番之后,高怀仁随着这个管事的离去,开始了他的新生活,高怀远望着离开的高怀仁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李若虎小声说道:“少爷对二少爷放心吗?” 高怀远回身看了看李若虎,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李若虎的担心,于是摇摇头道:“放心还谈不上,但是他毕竟是我亲哥哥,既然已经受到了这样的惩罚,我还能怎么做呢?而且眼下看他确实和以前大有不同,颇有悔改之意!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是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就好!他其实很聪明,只要踏实做事的话,倒也应该会把事情做的很好的!我知道你对吴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回头让人帮咱们去祭拜一下他吧!对他我是有愧的!” 李若虎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也理解高怀远的难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趁着阎提举四下打点,为高怀远准备赔偿的时间,高怀远在庆元府好好转悠了两天,这两天他看到不少稀罕事情,各色人等他都在庆元府见识了一番,高丽商人、倭国和尚、南洋诸国的海船……等等都让他再一次领略到了宋朝的繁华,也大大的长了他的见识。 看着繁忙的码头,众多出入杭州湾的船只,高怀远感慨万分,假如现在他不考虑北方的事情的话,完全可以放下手头的事情,组建一支船队出海,去提前现新大陆,改变未来世界的格局,但是眼下他却不能放下这件事情,但是这也成为他的一个新的理想! 这两天时间,高怀远替贵诚在市面上搜罗了不少新奇的东西,林林总总的弄了一车,算是没白来庆元府一趟,最奇特的是他还在一个藩商那里,重金买来了一支会说话的鹦鹉,而且这只鹦鹉已经被调教的会用汉语向人问好,很是乖巧,所以高怀远才会花大钱买了下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也说不定呢! 阎提举果真没有食言,如约将货物的赔偿款给高怀远送了过来,折合成钱之后,足足有好上万贯,让他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赔了一大半出来,险些搞得变卖家产,才算是将这些钱给凑齐,直到高怀远收下这些钱之后,他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处理过这件事之后,高怀远给阎提举留下了一张画着飞鹰图案的纸,笑着对阎提举说道:“为了以后不要再生这样的误会,阎大人还是让手下人留意一下为好,以后有些船只上的船帆假如有这个飞鹰的话,那么就是自己人的船只,还是多加照顾一下为好,莫要再闹出什么误会了!这次这件事请阎大人放心,下官定会替你摆平此事,绝不会影响到阎大人的仕途的!” 阎提举赶紧收起这张画着飞鹰图案的纸,连连点头道:“请高大人放心,下官保证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一切有劳高大人为在下打点,在下对高大人感恩不尽!以后定有厚报!” 于是高怀远才结束了这次庆元府之行,临行前他再一次叮嘱了高怀仁一番,让高怀仁好好做事,高怀仁这个时候已经领了一条结实的货船,在船上当了船老大,很是兴奋,连连点头表示绝不会再辜负高怀远,一定会好好做事报答高怀远对他的恩德。 高怀远又把这次阎提举那里赔偿的万贯银钱留给了庆元府管事的一部分,令他用这些钱多打点地方官员,务必要保证运输通畅,等于是拿阎提举的钱,再去贿赂阎提举,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搞笑,直到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这才乘船朝临安方向而去,而且不到一天时间,便回到了临安城之中。 而高怀远刚刚回到临安家中,便见到柳儿迎了出来,眉目之间虽然含情脉脉,但是却似乎有些心事,于是高怀远问道:“柳儿多日不见夫君我了,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呢?” 柳儿迟疑了一下,先将高怀远让入房中,这才将一封信交给了高怀远,开口道:“这是昨日贾奇转过来的一封你朋友的信,另外还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才行!” 第六十二章 趋炎附势(上) 高怀远接过信之后,看了一下信封,上面写的是黄滔亲启,他便知道了是谁的来信,但是他没急着打开信观看,而是皱眉问道:“什么事情让你今天说话如此吞吞吐吐,到底是什么坏消息?说来我听!” 柳儿这才开口道:“你前两几天走后,贾奇送来一个消息,说鄂州都统孟大人前些日在枣阳病逝了!我知道孟大人对你很好,所以担心你太过悲痛了!所以才没马上告诉你!” 这个消息果真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高怀远当即呆立当场,好久没有回过来神,直到听到柳儿的呼唤,他才算是有些恢复了过来,当即泪流满面,坐在椅子上捶胸哭了起来。 往日生在他身上的经历一幕幕的闪过他的脑海,孟宗政的身形不时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之所以现在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孟宗政给他了很大的帮助和提携,并且让他在军中学到了不少治军的学问,但是没想到孟宗政年纪尚不算太大,便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要知道京西路那边,主要抗金的几个人之中,赵方前年已经离世,接着年初扈再兴也病死,没想到两个月不出,孟宗政也随着病逝,整个京西路的名将,几乎可以说不出两年时间,便死的差不多没有了! 这个消息让高怀远甚为悲痛,差点立即起身去接着告假,想去枣阳为孟宗政奔丧,亲自为孟宗政服丧一段时间。 但是随即他考虑到,近期宁宗身体已经开始出了问题,随时保不定都可能会驾崩,这个时候,正是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刻,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现在离开贵诚,万一出了什么纰漏的话,他搞不好会前功尽弃的。 于是他只得打消了这个告假前往枣阳为孟宗政奔丧的念头,开口对柳儿说道:“你替我安排一下,给周昊送个消息,请周昊代我前往枣阳一趟,代我为孟大人守灵几天,祭拜一下孟大人的英灵! 另外在家中代我设个灵位,我要在家为孟大人祭奠一下!” 柳儿乖巧的点点头道:“您没回来的时候,奴家已经和贾奇商量过这件事了,前两天已经通知周昊,让周昊代你前往枣阳,为孟大人送葬了!灵位之事,我这边安排去做,逝者已逝,相公您还是要节哀才是!” 高怀远点了点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待到柳儿将孟宗政的灵位和火烛纸香准备好了之后,跪在孟宗政的灵位前面,为孟宗政烧了一些纸钱,才算是将心情收拾了一下,不再那么撼痛了,既然逝者已逝,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的,只是他心中暗想,但愿在孟宗政过世之后,他私募的忠义军别再出什么问题了,黄严这么多年在忠义军里面可是没少出力受罪,是谁会接替孟宗政接管忠顺军倒是他该关心的一个问题了! 直到这个时候,柳儿才接着告诉高怀远,朝廷方面,已经追赠孟宗政为太师、永国公,并追封谥号为忠毅,高怀远稍微心里面舒服了一点,不管怎么说,朝廷这边对孟宗政的一生还是给予了相当的褒奖和肯定,史弥远在这件事上做的还算是不错,没有让人太过心冷。 而他立即伏案,亲笔写了一封信给孟珙,对孟珙诉说了他的哀痛,请孟珙也要节哀顺变,务必不要因此伤及了身体,还要防备金国那边,不要让金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南犯枣阳。 至于岳琨的那封信,高怀远拆开之后看了一下,才得知岳琨到了鄂州之后,刚好碰上扈再兴病逝,于是只得转往了枣阳,改投孟宗政麾下,并且在拿出了高怀远的信之后,得到了孟宗政的重视,考量过岳琨的军事才能之后,孟宗政临死前,将岳琨安排到了驻屯军,初步给他安排了一个营指挥使的职位,现在已经在军中落脚,统驭麾下四百余人驻扎到了黄州,开始了练兵,这才写信通知高怀远,请高怀远放心便是。 对于岳琨的事情,高怀远总算是放心了下来,起码他算是将岳爷爷的子嗣,又给拉入了军中,以后的展如何,就看岳琨自己的本事了! 处理过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才收拾了一下心情,带上了在庆元府为贵诚置办的一些东西,赶到了沂王府之中销假。 这几天时间里,贵诚可以说一直在翘企盼着高怀远的回来,当看到高怀远迈入他院子的身影之后,立即便迎了过去。 “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事情办的如何了?快给我说说!”贵诚猴急的问道。 高怀远笑道:“郡侯不是说对我有最信任吗?难道还担心我完不成您的吩咐不成?放心吧!事情已经办妥了,恩堂那里我也已经顺路前去探望过她老人家了,她和于芮二人现在生活无忧,你大可放心便是!这是恩堂给你的亲笔信,你先收起来晚上再看!我看郡侯这样着急见我,这些天可曾有什么要紧事生吗?” 贵诚闻听大喜,赶紧将他母亲全氏的信收入怀中,喜笑颜开道:“大事倒也没有,好事倒是有一件!只是不知道你想听不想听!” 高怀远看贵诚居然卖关子,于是笑道:“什么喜事?难不成是王妃要给郡侯娶亲不成?” “不是不是!我年纪尚轻,哪儿会现在给我娶亲呀!我说的好事是有关你的事情!就等着你回来之后赶紧运动一下了!”贵诚摆摆手神神秘秘的将高怀远拉到一旁的树丛里面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才重视了起来,正色说道:“郡侯莫要开我的玩笑,还是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贵诚看了一下四周无人,这才对高怀远说道:“我昨日听郑大人无意间提起一件事,你刚走两天时间,殿前司那边便出了件大事,你的上司付同,因为和一个同僚争一个小妾,两个人喝多了之后,在酒楼打了一架,付同失手将那个同僚居然给活活打死,这一下惹了大麻烦了! 夏震那边对这件事不好交差,只得免去了付同的御龙直统领一职,将付同赶出了殿前司,调到了江陵,这一下御龙直统制一职便空缺了下来,眼下不少人都在争这个位置,郑大人和我都觉得这个位置还是你做最好,但是你却刚好告假,于是我们两个便前日晚上请了夏震过来,宴请了夏震一顿,席间对夏震提起了这件事,夏震当时没有答应,但是郑大人不知道又托谁帮你游说了一下,昨天告诉我说你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所以说这次你很可能接替付同,当上御龙直的统制,怎么样?这是好事吧!这次可别说因为给我帮忙,耽搁了你升官的事情,我可是已经先替你做了这件事,你该赶紧把宝贝给我了吧!嘿嘿!” 高怀远这才明白了过来,这几天他没在京城,居然还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的顶头上司付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但是对于能否当上御龙直的统制他还真是尚未考虑过,但是从贵诚的嘴里,他得知起码郑清之是很乐意让他上位的,这也一定代表了史弥远那边的意思,说明史弥远现在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筹措夺嫡的事情了! 故此他不敢再怠慢了,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他对能否当上御龙直统制倒是不会怎么上心,但是眼下他却不能不考虑这件事了,因为假如贵诚在这次夺嫡之争中能胜出的话,他就必须要在殿前司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行,而眼下他当殿前司都指挥使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以他的履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要是能当上御龙直统制的话,倒是也算是掌握了京城内城中的一支相当重要的军事力量,故此他必须要争取一下才行!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了贵诚道:“这便是你想要的东西,可是让我费了老劲才在庆元府一个藩商那里找到,花重金从他手中求得的!这下你可以拿去送给皇后娘娘交差了!也算是我答谢你了吧!顺便我也要谢谢郡侯你帮我做的这件事!假如事成的话,我另外请你喝酒便是!” 贵诚捧着这个紫檀小盒,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果真放着一副精巧的眼镜,同样也是戴帽框架,不过显得比史弥远那副要小巧一些,更适合女子佩带,所以当即大喜过望,恨不得抱住高怀远亲上一口。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还真是没敢怠慢,立即像上了条一般,在京城里面四处活动了起来,先他答谢了郑清之在这件事上对他的帮助,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夏震那里,给夏震奉上了一份颇厚的礼物,夏震没有任何推辞,便收了下来,这让高怀远便放心了下来,起码夏震敢收他的这么重的礼物,就说明这件事已经**不离十了,起码不会放他的鸽子才对。 第六十二章 趋炎附势(下) 接着高怀远又跑了一趟史弥远的相府,将那只会说话的鹦鹉给史弥远送了去,别看史弥远身为宰相,也是个奸臣,但是平日里公务倒是也确实繁忙的要死,得了这只鹦鹉,对他来说也算是多了一种消遣,史弥远收到这只鹦鹉之后,果真老怀大畅,被逗得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夸奖高怀远懂得他的心思。 史弥远怪模怪样的带着高怀远送给他的那副水晶老花镜,一边逗弄着这支白色的鹦鹉不停的向他问好,一边捧腹大笑不停,难得的如此高兴一回,放下了鸟食之后,挥手让屋中的那些仆役退下,扭头看了一眼垂侍立在厅中的高怀远,接着微笑了起来。 “高从侍果真了解本相的喜好,居然淘来了如此一只可人的鸟儿来!这倒是让老夫闲暇的时候有了个乐趣!不错不错!老夫就收下你这份心意了! 虽然你只是个武人出身,但是老夫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很懂得揣摩人的心思,这不是个坏事,能看清局势比什么都好! 我知道你为何这个时候给老夫送这只鸟儿,你大可放心好了,郑大人已经将你的事情告诉了老夫,老夫也同意你接替御龙直统制一职,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回去等着接你的敕书好了!”史弥远这会儿心情大好,于是便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让高怀远宽心。 高怀远装作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躬身谢道:“多谢相爷提携,小的对相爷真是感激不尽!刚好这次小的跑了一趟庆元府,替郡侯为皇后娘娘置办了一件寿礼,在庆元府遇上一个藩商,居然再卖这只鸟儿,小的看这只鸟实在乖巧可爱,心想相爷整日为国事操劳,难得有一点空闲时间休息一下,所以便将这只鸟儿买了下来,当初并未想到回来之后会遇上这种事情,所以这只鸟儿乃是小的真心实意,送给相爷解闷只用,绝非是因为此事,才给相爷送来的礼物!请相爷明鉴!” 史弥远听罢之后笑了起来,点点头道:“不错,你能惦记着老夫,老夫甚慰呀!你年纪尚轻,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呀!只要你好好干,定会有朝一日飞黄腾达的! 贵诚现在也很不错,知道孝敬皇后娘娘,这恐怕也跟你有关吧!不妨给老夫说说,你这次给贵诚准备了什么孝敬皇后娘娘的贺礼吧!” 高怀远赶紧躬身谢罪道:“此事也正是小的要禀报相爷的事情,前几日小的听郡侯说起了皇后娘娘见到相爷时下戴的这幅水晶花镜之后,无意中在郡侯面前提及也想要一样这种东西,郡侯便记下了这件事,不知道怎么打听出来,相爷的这个水晶镜乃是小的所送,于是缠着小的无论如何要再给他寻来一副,小的实在无奈之下,只得亲自跑了一趟庆元府,连续在庆元府的各家商铺找了数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小的又求来了一副这样的东西,算是完成了郡侯交付的差事!所以今天也是专门前来,给相爷告罪的!” 史弥远一听,倒是没有介意,笑道:“这又何罪之有呀?为何要给老夫告罪呢?此物果真乃宝贝也!老夫自从有了这个宝贝,视物便清晰了许多,再也不会为看不清公文而烦心了,皇后娘娘眼下年纪也不小了,也正是需要这个东西的时候,你能想尽办法,为皇后娘娘求得此宝,说明你是个有心人才对!我不会计较这个世上还有和我这个宝贝一样的东西的!你大可不必觉得担心什么,藩夷之地既然能做成一副这种东西,便能做更多的出来,难不成我还能要求藩夷们不再制作此物不成?呵呵! 你做的很好,你要经常提醒贵诚,切莫忘记孝敬皇后娘娘,因为皇后娘娘那里,将会对他以后的升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贵诚能讨取皇后娘娘的欢心,也算是你的一件大功!” 史弥远难得今天谈兴如此之浓,居然和高怀远说到了这一层面上,高怀远心中暗自合计,看来老家伙确实已经不把他当外人看待了,连让贵诚讨好杨皇后这件事,也亲口说了出来,这倒是个好现象! 正在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说兵部尚书胡榘求见,史弥远招他进来,高怀远知道胡榘也是史弥远一党的四木之一,说不定有什么要事要找史弥远说,于是为了避嫌,立即躬身告辞。 “无妨,今日难得老夫闲暇,你就留下听听也罢,一会儿我还想和你闲聊几句呢!”史弥远今天心情着实不错,居然要高怀远留下。 高怀远于是垂手站在了一旁,不多时身穿官袍的胡榘从外面走了进来,向史弥远请安之后,扭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高怀远,有些诧异,胡榘没见过高怀远,所以不太认识他,于是多打量了几下高怀远。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以前我给你提起过的沂王府贵诚郡侯的从侍高怀远!老夫这副宝贝就是此子所赠!今日正好他也前来拜见老夫,所以老夫便让他也留下了!今日你来找我,是有何事要说呢?”史弥远把高怀远介绍给了胡榘。 胡榘看到高怀远这个小官居然能在史弥远府中出入,所以也不敢小看高怀远,抬手和高怀远打了个招呼,算是见过了礼,这才对史弥远说道:“下官这次前来打扰相爷,还是因为京东忠义军的事情! 自从贾涉死后,许国到了楚州接任贾涉之位,昨日回来消息,说京东局势不稳,忠义军之间不和,连番战事,而李全辖下兵将,不服管制,而且李全在滕州多次奉招,但是却拒不觐见,还连连向我朝所要粮饷,以图反攻彭义斌和付大全,许国请示该如何处置! 所以下官特来向相爷请示一下!不知相爷有何打算?”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中狂跳了起来,今天史弥远将他留下,还真是留对了,居然说的正是他眼下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低头竖着耳朵仔细倾听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问计(上) 史弥远一边喝茶,一边对胡榘问道:“忠义军毕竟是一群义军,虽然明里依附于我朝,但是却始终不服王化,但是我朝考虑到京东毕竟乃我朝旧土,现在我们又鞭长莫及,才会授之以官,以期能取回京东等地! 李全毕竟还是京东一带势力最大的义军,对京东一带影响颇大,至于彭义斌和那个付大全,本相不太了解,你不妨想给老夫说说京东眼下的局势也好!然后再说如何处置!” 胡榘于是躬身答道:“相爷说的是,这个彭义斌以前也是李全麾下大将,但是前两年因为看不惯李全的所作所为,所以和李全分道扬镳,另立了山头,始终在京东一带,和金军对抗,也算是个人物! 至于那个付大全,来历颇为蹊跷,据说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以前也非忠义军之人,只是去年才横空出世,在莒县一带兴兵抗金,崛起度很快,迅夺占了莒县全境,贾涉在任之时,曾授此人为海州巡检,也算是李全辖下之人。 年后李全因为彭义斌拒不接受他的控制,所以起兵讨伐彭义斌,没成想这个付大全却临阵倒戈,以至于李全军在恩州大败而归,连济南府也被彭义斌军夺占了去,现在这个付大全和彭义斌结为兄弟,同李全军进行对抗,连当初叛降蒙古人的**,也和他们结为盟友,三方共同对付李全,所以现在京东一带局势颇为复杂。 而那个**,眼下已经送信给我朝,想要再归我大宋,故此下官这才赶紧来找相爷,请相爷拿个主意!” 史弥远用手指揉着太阳穴,颇有些感到头疼,随口说道:“那边还真是够乱的!依你所见,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呢?” 胡榘答道:“以下官所见,这次李全兵败,倒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李全前两年势力扩大极快,其势力几乎囊括整个京东一带,贾涉当初企图分化忠义军不成,却令李全坐大,使我朝几乎无法控制京东局势,所以下官看来,这次有了彭义斌、付大全等人牵制一下李全倒也是个好事,倒不如让他们这么折腾下去好了,省的李全再坐大,有尾大不掉之势!” 史弥远点点头,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高怀远,忽然看到高怀远正在全神贯注的听胡榘说话,似乎很关心这个事情,于是扭头对高怀远说道:“怀远,我看你听的很是仔细,难不成你也对京东一带的局势很关注不成?” 高怀远正在仔细倾听胡榘的话,正在心中暗骂胡榘,实在是目光短浅,被史弥远忽然这么一问,搞得惊了一下,赶紧躬身答道:“哦!回相爷的话,小的因为家父正在扬州为官,而扬州地处淮东一带,难免会关注一下北边的事情,倒是也听说了一些有关忠义军的事情,倒不敢说很关注!” 史弥远对高怀远所说倒也理解,于是点点头道:“身为大宋臣子,关心一下这等事情倒也不错,你当初也在军中效力过,对于打仗的事情定也有点心得,听了胡大人的话之后,你有何作想没有?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天在座之人,你算是个旁观者了! 老夫倒是想听听你这个旁观者对这些事的看法,说不定听一下你所说的,还真的能启一下老夫呢!你说说看,要是要你来处置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高怀远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没想到今天史弥远居然会向他这个不沾边的芝麻小官问策,于是赶紧低头答道:“小的多谢相爷高看了!小的也只是对那边的情况略知一二罢了,想法倒是不敢有,只是觉得胡大人说的有道理,京东那边既然我朝鞭长莫及,利用一下他们这些忠义军倒也是个好法子! 今日既然相爷问及下官的看法,那么下官也就斗胆说一下下官所想好了!在下官看来,毕竟近年来金国连连南犯我朝境内,其金主亡我之心不死,忠义军又乃是我大宋旧民,能在京东一带抗金,正好牵制了金国的兵力,使之无法全力攻打我朝,使我朝可以轻松应付他们!这应该说是件好事! 所以笼络一下这些忠义军领,也是正常!而下官听说,李全此人野心很大,大有在京东自立为王之心,单纯的笼络已经不足以对李全有用了,而眼下出了彭义斌、付大全这样的人,正好可以制衡李全,使之不敢过于嚣张!这对京东一带的局势稳定,倒也是一件好事! 故此这次的事情,下官斗胆以为,我朝不应作壁上观,而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在京东立威才对! 毕竟这次恩州之战,乃是因李全所起,加上其这两年在京东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其麾下不满,所以才招致大败,形成了眼下的局势! 但是这么下去,对我朝来说,也没多大的好处,本来忠义军是我朝可以利用的一支抗金的军队,假如他们如此内乱下去,只会大大削弱了忠义军抗金的力量,使之忙于内讧,却无暇对付金军,这恐怕也是金国最想看到的结局。 故此不妨趁此机会,我朝趁着他们内乱之时,出面拨乱反正,叱令忠义军各方就地罢兵休战,使之以眼下各自辖地为限,不得再起刀兵,也好终结此战,使之腾出手,去对付金国,使金国再也无暇南顾,如此一来对我朝利大于弊! 这只是下官的拙见,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望相爷指正!”高怀远明里赞同胡榘的意见,实质上却说出了他的想法,希望史弥远令许国出面,使京东各路人马,暂时休兵罢战,保证他们的既得利益,使付大全能得以坐大的机会。 史弥远听罢了高怀远的这番话之后,颇有些惊诧,他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能听到高怀远作出如此见解,这倒是大出他的所料,不由得他从新打量了高怀远一番,觉得这个年轻小子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嘛! “哦?听怀远你一席话,倒是颇令老夫感到吃惊呀!没想到你这个在京为官之人,居然还对京东的局势有如此见解!不错不错!让老夫听得倒是耳目一新呀!胡榘,你听罢高从侍这番话之后,又有何感想?”史弥远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扭头先是夸了高怀远一番,接着又对胡榘问道。 胡榘也对高怀远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了几分,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于是连忙点头道:“不错!高从侍这番话,确实说的不错,也正是下官的想法!”他倒是会就坡下驴,直接将高怀远的意见剽窃了过去。 史弥远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有道理!高从侍这番话说的有道理!京东局势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也是我朝的一个难得的机会,趁机敲打一下李全,让他知道该听谁的也好! 对于他们这些忠义军将领,我想既不能太过严厉,也不能太过骄纵了,以前李全之所以那样骄横,恐怕也是我等太过骄纵有关! 这次既然他有了彭义斌和付大全这样的对手,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那么我们不妨就按照高从侍所说,叱令他们就此休兵罢战,暗中再扶植一下彭、付、张三人,使之可以牵制李全也好! 李全现在已经是保宁军节度使了吧!不妨就再给彭义斌、付大全、**等人封个官职,令其名正言顺的能抗衡一下李全也好! **时下应该控制着德州一带,那里正是和蒙古军交界之地,执掌着京东路北面门户之地,就给他个京东路副总管之职好了,至于彭义斌,时下按你所说,也已经占了不少地方,我看也给他个副总管一职,和**平级好了,至于那个付大全,不知实力如何,但是他起兵较晚,不能给他官职太高,就授他个海州刺史如何? 这么一来,让许国出面,叱令各方就地驻军,不得再起刀兵,还有以前调拨给忠义军的钱粮,可以一分为四,另行分配一下,省的李全自己把便宜全给占了! 老夫这么决定,胡榘你以为如何?假如可以的话,明日朝议的时候,你提出来,让诸臣商议一下好了!” 胡榘听罢,哪儿还有异议呀!于是赶紧点头道:“相爷英明,如此处置最好不过了!想必如此一来,李全也该有所收敛了吧!下官这就回去写奏章,明日上朝之后呈上去好了!” 高怀远为史弥远的所做感到有些寒心,这种事情要说可真不是小事,要知道一个京东副总管,大小也算是个三四品的大官,即便是一个刺史的职位,也是个正五品的官职,可是他史弥远只不过随口一说,这件事便等于是这么定下了,还有那些粮饷,可是几十万石粮食还有十数万贯钱财,他也随口一说,就决定了,他的权势之大,还真是达到了一手遮天的程度,完全不管当今圣上宁宗会如何考虑这个事情,真是个权臣呀!厉害! 第六十三章 问计(下) 但是高怀远另一方面,却有些高兴,这么一来,假如许国能把这件事办好的话,对于付大全来说,也算是达到了他最初设想的目的,使付大全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身份和政治资本,可以在京东一带名正言顺的展他的势力了! 不过再扭头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才不过是个正七品翊卫郎,可是他手下的付大全却一下就跃升为正五品的刺史,这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怪异的紧,一个堂堂刺史,居然是个小小翊卫郎的手下,这事儿说出去谁相信呀!哈哈! 两天之后,果真如同史弥远所说的那样,朝中作出了对京东路的决定,基本上是按照史弥远所知识的那样进行的安排,要许国叱令李全、彭义斌等人立即停战,不得再相互之间征伐不断,令其加强对西北方向金国的进攻,否则的话,任何一方再敢继续征战,便威胁要取消对他们粮饷的调拨。 事情这么定下来之后,至于许国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就是许国的事情了,高怀远有些不太放心,因为许国这厮志大才疏,不是个能力很强的人,虽然朝廷这么决定了这件事,但是他能不能做好,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所以高怀远立即将这个消息提前给了付大全,令他近期以最快的度,解决青州和密州的李全的地盘,吞下李全在北边的这些地盘之后,便可以罢手安心展他的势力了! 而高怀远自己,也随即在几天之后,被任命为了御龙直统制官,品级也提升到了拱卫大夫一职,升至了正六品官阶,已经成为了军队中官职较高的军官。 而御龙直主要负责的是诸王府的侍卫,高怀远在接管了御龙直之后,着实的忙碌了一番,光是将手下的人找齐认识一下,就用了他半个多月的时间,加上每个御龙直所负责守卫的大小府邸,走上一圈,也要花费不少时间,毕竟御龙直不同于普通的军队,一个兵营驻扎在一起,统一出操,统一训练,这帮手下都是身负武功的老兵油子,管起来还真是不容易,所以花了高怀远不少的精力去处理这件事情。 期间高怀远接到了黄严的书信,黄严在信中告诉高怀远,自从孟宗政死后,忠顺军改为孟宗政手下副将江海统辖,军中随即便开始产生了不安定的情况,军中除了黄严的前军之外,各军领兵将领都不服江海,时不时的会顶撞江海,而且相互之间开始争地盘,军纪开始出现了败坏的情况。 这种情况令黄严感觉很是不安,生怕接着这么下去,忠顺军会被解散,要是那样的话,他这些年在军中的努力,就算是白干了,请高怀远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的话他真的要忍不住宰人了! 高怀远对这个事情大为头疼,他虽然在京城里面当官,但是却根本管不着这样的事情,黄严的脾气不算坏,他这么说的话,定是同僚之中有人做事已经太过分了一些,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说要动手杀人的事情了,看来黄严在孟宗政死后,在军中可能受到了一些北方人的排挤,如此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 想来想去,能控制住忠顺军的人,还真没有别的人,只有还把现在宜州已经升任兵马监押和在城巡检的孟珙请出来回到忠顺军之中管一下这帮人了! 黄严毕竟还是年轻,而且资历太浅了一些,虽然现在也在忠顺军算是一个人物,但是却不足以震服军中那些北方来的将领,本来高怀远动过帮黄严上位的念头,但是现在看来,黄严上位接管忠顺军不见得是个好事。 于是他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又使出他的撒手锏,用钱开道,跑到了时任兵部尚书兼枢密院参政的胡榘那里,用钱砸开胡榘的大门,给胡榘上供了一大笔钱财。 胡榘自从在史弥远府中见过了高怀远之后,也不敢太过瞧不起他这个小官,所以收到了高怀远的厚礼之后,他很当做事情来办,而高怀远自然不会提起忠顺军的事情,只说他是孟珙的朋友,是帮孟珙说项,这次找胡榘是想请他从中运作一下,将孟珙调出宜州,升任孟珙为忠顺军统制。 胡榘也知道孟珙这个人,更知道孟珙乃是孟宗政之子,于是满口答应了下来,毕竟这种事情事干兵部和枢密院的事情,而他在这两个地方说话都很有分量,加上孟珙这些年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地方为官,都多有威名,而且战功赫赫,很有一些威望,故此他觉得这件事不算是什么大事,便收了高怀远的厚礼,答应帮孟珙说项一下。 有胡榘这样的人出面,孟珙的升职也自然成了水到渠成之事,很快孟珙的升任忠顺军统制的敕令便从京中下,而且让高怀远高兴的是,孟珙此次不但升职为忠顺军统制一职,而且晋升为鄂州驻屯军神劲军统制一职,晋职为京西路正将,成了京西路手握重兵的一员大将。 这对高怀远来说,倒是个非常好的消息,京西路在赵方、扈再兴、孟宗政三人死后,只剩下刘世兴、陈祥等屈指可数的几个有经验的战将,一旦京西有事的话,难保京西那边不会出问题,但是有了孟珙这个不世名将出任要职之后,京西路的备边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这边敕书刚下,那边高怀远的贺信便随即送出,居然还早于朝廷的敕书,到达了还在枣阳家中的孟珙手中。 而此时在宜州城的孟珙也是刚刚处理完父亲孟宗政的丧事,尚未回到宜州,尚在枣阳家中守孝,按制他父亲死后,他至少要在家中守孝一年时间,才能回去继续当官,要不然的话,便不合礼制。 所以孟珙接到了黄严送来的这封高怀远的贺信之后,打开一看,便大吃一惊,于是立即一巴掌把这封信拍在了桌子上,对黄严怒道:“黄严,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还在守孝之中,为何怀远的信中却恭贺我升任为神劲军统制,兼管忠顺军呢?这是不是怀远在临安做的小动作?这简直是胡闹!这岂不是陷我于不孝吗?我无法领受此职!假如事情是真的话,我会对朝廷请辞的!” 第六十四章 忠顺军之变(上) 黄严以前一直都在孟珙手下做事,所以对孟珙一直都持上下级之礼,听罢了孟珙的问话之后,立即躬身道:“此事不错!正是我家兄长替孟将军争取来的!小的也知道大人尚在守孝期间,按理不应出仕为官! 但是这次孟将军切莫推辞才是!您这段时间也在枣阳都看到了,忠顺军自从恩府孟大人辞世之后,军中如同翻天了一般,江海控军不利,以至于现在军中派系林立,各自为政,甚至相互倾轧,没几天不生群殴的,军纪败坏到了什么程度,恐怕将军也有所耳闻! 将军也在忠顺军领过兵,难道看着这种情况就不忧心吗?要知道这支忠顺军不是朝廷的驻屯大军,而是由您父亲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一支私募大军,说句难听话,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看笑话呢!等着看由孟大人一手组建的这支忠顺军,就这么败坏下去,慢慢的烂掉,迟早有一天被朝廷解散才大快人心呢! 难道将军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忠顺军这么烂下去吗?卑职想一定不会!因为将军一心为国,当初建立这支兵马的时候,为的就是以此军抵御北方胡虏,要不然的话,将军也不会帮着孟大人筹措建立这支忠顺军。 逝者已逝,尽孝确实重要,但是将军眼看着忠顺军如此烂掉,看着孟大人一腔热血复制东流,只为了给孟大人守孝,便坐视不管,就是尽孝吗? 卑职也是跟随将军一步步看着忠顺军建立起来,并且展到眼下的这个地步,看着金军数年之间,因为有这支大军,有孟大人在,而不敢觊觎枣阳军! 所以卑职才会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京中的兄长,我大哥也正是听了我所说之后,才想尽办法,为将军求得这个职位,并非是为了不让将军尽孝,恰恰是想请将军拨乱反正,重新执掌忠顺军,将忠顺军恢复成以前的那样!以免使孟大人的一生努力就此复制东流!这难道有错吗?” 黄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话一开口,便收不住了,像连珠炮一般,朝着孟珙好一通猛轰。 孟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黄严,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居然惹得黄严如此激愤,以至于一时间居然忘了刚才自己说了点什么,但是听罢了黄严的话之后,孟珙却如遭电击一般,有一种幡然觉醒的感觉。 说实在的,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枣阳呆着,为父亲守孝,也确确实实的听说了忠顺军生的事情,心里十分痛惜,想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忠顺军是何等强大,作为一支私募大军来说,作为一支新军来说,忠顺军在枣阳一带,打得金军不敢对枣阳再有半分觊觎,即便是出兵南犯,也只会选择其它地方,而不敢在枣阳附近出兵,就是因为忠顺军和他父亲在的缘故,可是他父亲刚刚过世才没有多长时间,忠顺军内部便出现了这样相互争权,相互倾轧的状况,而且视江海的命令为无物,而江海也无力操控忠顺军,以至于现在忠顺军军纪败坏,短短一个多月,就快成了当地一害。 如此下去的话,黄严说的不错,忠顺军迟早都会惹得天怒人怨,被朝廷就地解散都是轻的,保不准哪天这帮人,还可能反了大宋,再投降金国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以前他父亲和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岂不成了叛军,那么所有的努力岂不都复制东流了吗? 孟珙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缓缓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又在桌子上拿起了高怀远的那封信,展开仔细端详了起来。 黄严泄完了之后,也消了气,觉得刚才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一些,于是接着软化了下来,接着说道:“请将军恕罪,卑职刚才也是一时激动,出言冒犯了将军!但是卑职所说的也都是心中所想,因为我也在忠顺军,从一个小小的都头,一支干到了眼下的前军统制,我也同样见证了忠顺军的兴衰,不想眼睁睁看着忠顺军这么烂下去! 将军还是接受了朝廷的任命吧!忠顺军不能没有你,只有你才能掌控忠顺军,使之继续扬光大,假如将军实在不愿接受的话,那么卑职也无话可说了!现在就去辞官,还回我们大冶享受悠哉游哉的日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闭嘴!说够了吧!没大没小!放肆!”半晌没说话的孟珙眼睛翻了一下,猛的一瞪黄严,斥责他道。 黄严立即闭上了嘴巴,但是却并未低头,而是目光炯炯有神的和孟珙对视着,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 孟珙和黄严对视了一阵之后,忽然叹息了一声,将高怀远的这封信折好又装回了信封之中,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站起来扭头走到了墙边,在墙上伸手摘下了一把刀,捧在手中左右打量了起来。 “此刀乃是当初怀远所赠,跟随我也算是南征北战数年有余了!死在此刀之下的金兵和贼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你说的不错,我是不能这么坐视不管了!多谢你黄严!也多谢怀远兄弟!为我考虑了这么多,为忠顺军做了这么多!每当看到此刀的时候,我就时常会想起当初和怀远兄弟一起阵前杀敌的情景!只可惜现在他到了京城,再也不能和我一起重新上阵冲杀了! 你说的不错,忠顺军不能就这么烂下去,我该站出来管管这事了!但是你也知道,我离开忠顺军,先是到光化县任县尉,接着又到宜州当在城巡检,要是现在回来军中,假如那些人像对江海一般对我的话,我该如何应付呢?”孟珙将刀还于鞘中,再次挂在了墙上,扭头对黄严问道。 黄严一听大喜了起来,脸上又露出了他招牌式的贼笑:“嘿嘿!将军太过担心了,虽然现在忠顺军乱的一塌糊涂,但是卑职的前军却并未乱掉!而且将军当年不少手下,都在各军之中为将,将军回来只要振臂一呼,谁人敢对将军不从? 假如真的有这等混货的话,那也不怕,卑职也是杀过人的,不管是敌军还是不服军令的自己人,刀底下都尝过他们的血!不是卑职吹,假如将军回来,敢有人不听从将军的吩咐的话,那么我黄严决不答应,我前军也不是泥巴捏出来的,只要他不怕死,只管蹦出来试试!我还真不介意杀几个这样的王八蛋,给那些小丑们看看!” 孟珙终于露出了笑容,重重的在黄严肩膀上捶了一拳,笑道:“你这厮还是老样子呀!看来有你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好了,既然你和那个姓高的已经挖好了坑,那么我也只有按照你们的设计,跳进来好了!你回去整治一下你的兵马,待到敕令下来之后,我便立即到军中赴任!能不能达到你和姓高的目的,我不敢夸口,一切要看你这家伙如何配合我了!” 黄严也笑了起来,双脚一磕,抱拳道:“卑职遵命!” 果真过了几天时间之后,朝中的敕令就到了枣阳,果真是如同高怀远信中那样,任命孟珙接管忠顺军,同时担任驻守随州的神劲军统制,一下就成了京西路执掌兵权的一个大将,地位堪称是火箭度的飙升,让京西军中为之震动了一下。 而忠顺军上下听闻孟珙回来接管忠顺军,一下许多人就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乱跳乱蹦了,只有几个不识趣的家伙,觉得自己功劳很大,不怎么把孟珙放在眼里,跃跃欲试想要比划比划。 但是理想很宏伟,下场却很凄惨,孟珙一天在军中点卯,几个家伙果真不按时到帐前点卯,孟珙也不着急,就这么默默的等着他们,所有人就这么站在大日头下面晒太阳,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越等越觉得事情不对头,一些将官便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但是更多人对这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恼恨异常,要不是他们的话,大家何苦要在这里晒太阳呢?一个二个全身披挂,跟烤乳猪一般的被大太阳烤着,汗水几乎要灌满了靴筒! 就这么一直等了一个时辰,几个家伙才姗姗来迟,一脸的不在乎的样子,到了这里之后,装模作样的请罪一番,各自找了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孟珙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转身回到大帐之中,居中坐下对在场之人这才说了一段开场白,但是接着便抛出一剂猛药,对忠顺军来了个人事大调整,一下便将几个不服教化的家伙给架空了起来,削了他们的兵权,等于是要他们找地方养老去了! 于是几个家伙立即跳了出来,表示不服,他们几个人都是以前最早跟着孟宗政干的人,可以说在忠顺军之中功不可没,即便是孟珙也曾参与忠顺军的组建,他们这些人也不怎么服气孟珙,现在孟珙刚一接替江海,当忠顺军的统制,便将他们架空起来,于是这些人立即就不干了。 第六十四章 忠顺军之变(下) “不成!即便孟将军是孟大人的儿子,也不能如此对待我等,老子不服,要知道老子为了忠顺军,命都几乎搭上了,你说让我歇着就让老子歇着,老子不干!”一个家伙立即蹦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叫了起来。 于是立即又得到了其他一些对孟珙不满的人的附和,大帐之中顿时乱了起来。 孟珙听罢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开始冰冷了起来,冷冷的注视着这几个家伙,待到他们叫的差不多了之后,猛然将手重重的拍在了帅案上,出轰的一声巨响,将大帐里面的众人吓了一跳。 一个家伙尤不知死,嘟囔着:“耍什么横!你不就是孟大人的儿子吗?桌子拍的响就是本事不成?”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一大群刀斧手便蜂拥进了大帐之中,刀枪齐举,棍棒飞舞一通乒乒乓乓作响之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卒便将这几个闹事之人的兵器夺下,将他们打翻在地捆了起来,最后一个还试图顽抗的家伙,被黄严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鼻梁骨上,打得这厮鼻血狂喷,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接着便被兵卒按住,绑了个结实。 这帮人对着猝然出手的黄严等人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黄严带着有些捉狭的微笑将拳头上的血迹擦干净,冷冷的说道:“咆哮帅帐,罪该论斩,尔等居然还敢骂我!给我掌嘴!” 于是有兵卒上去,将这几个家伙的铁盔摘去,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便是一通大耳光猛抽,打得这帮人各个一嘴鲜血,才止住了他们的骂声。 孟珙看这帮人被打得不敢出声了之后,才在帅案上拿起了一叠纸张,轻轻的拍打了几下之后,抬手丢到了帅案下面,冷冷说道:“孟某看在你们几个以前都为忠顺军立过不少战功的面子上,本不想让你们太难看了,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先是点卯不到,接着便不服军令!你们当忠顺军是你们的私兵不成?由你们可以为非作歹不成?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自从家父仙逝之后,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点什么吧!纵使手下争抢地盘,搅闹军中不安,纵使手下抢劫财物,派人强抢民女,贩卖私盐,……这些都是你们这段时间做的事情! 这里面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要了你们的脑袋,但是本官还是念及旧情,不想对你们追究,本想给你们一个台阶下便罢,但是没成想你等却如此尤不知死,居然还当众侮辱本官!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们如此不知死活,那么也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了!来人,将这几个家伙给我推了出去,斩示众!以后军中再有任何人胆敢如此不尊号令者,与之同样的下场!杀!” 说着孟珙便将一支红漆令箭丢了下去,有人接令之后,立即将这几个家伙朝外面推,几个家伙这才知道,自己今天大限已到,于是才知道了怕字怎么写,于是各个一嘴血大叫了起来。 “将军饶命呀!卑职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智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将军饶命呀……” 孟珙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挥挥手令手下立即将这帮人拖了出去,几个家伙一看大事不好,于是便鼓动军中的手下动手救他们下来,想要搞出个兵变,干脆造反拉倒。 但是再看军中,一队队手持刀枪弓弩的精兵,立即将军营四周封锁了起来,虽然军营之中骚动了一下,但是立即便被这些兵将给镇压了下去,只有少数几个家伙不知死活,想要动手抢下他们的头,但是不到一盅茶的时间,便被杀了个干净。 而这帮人的尸也立即被拖到了校场中间,丢在了当场,而那几个不服军令的军官,不多时便被早已准备好的刀斧手给砍掉了脑袋,这一下军中各军的兵卒立即老实了下来,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任何声音,呆呆的看着大营里面生的这一幕。 这个时候孟珙走出大帐,登上了校阅台,将军中各军兵将集中到了大校场上,威风凛凛的站在校阅台上,冷冷的扫视了下面的这些兵卒一遍。 然后他才大声说道:“忠顺军各位兄弟听了!今天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本官也就不再多言什么了! 想必大家还都记得当初投入忠顺军的初衷吧!大家大多数都是从北方来的人,当初到忠顺军从军为的什么?不正是为了对抗女真人的暴政吗?以前本官也是参与筹建忠顺军之人,随父一起将大家聚拢起来,这些年来,在枣阳一带,将金军打得落花流水,不敢觊觎周边等地,当初忠顺军是何等威风? 但是家父刚刚过世这才多长时间,忠顺军便开始分化,将官相互倾轧,不思进取,军纪败坏,为祸乡里!本官听罢着实心疼不已!难道你们就愿意看着忠顺军这么烂下去不成? 今日本官受朝廷之命,代父重掌忠顺军,这些人便立即跳出来,要给本官颜色看看!但是现在他们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既然本官今日来重新执掌本军,那么就不容这等人再在军中为祸,杀他们是也是逼不得已,以后军中如若再敢有人不服军纪的话,这些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自今日起,我奉劝大家一句,收起你们的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只要大家好好做事,孟某也会跟家父以前那样,善待大家!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自今日起,军中统制将会进行调整,前军统制黄严,升任忠顺军兵马都监,替本官代行监察军纪之事,假如有人不服管教的话,黄都监大可先斩后奏,望诸位兄弟记住了!从今天起,以前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坏事,只要大家以后严守军纪,那么本官都将既往不咎,大可不必为以前的错事感到担忧! 本官今天就说这么多,望大家好自为之,现在各军新任统领,立即将你们所辖诸军带开,赴枣阳西筑堰屯田,不得有误!黄严代本官巡查各处,违令者立杀无赦!” 于是黄严等一帮新提升的将领,立即出列抱拳答道:“卑职遵令!” 第六十五章 寿宴(上) 自此孟珙仅用一天时间,便在黄严的配合下,以雷霆手段把已经成为一盘散沙的忠顺军重新给捏在了一起,有了这次杀鸡儆猴的大手笔,于是忠顺军上下再也无人敢小看孟珙了,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踏实了下来,再也不敢为祸地方,重新成为枣阳一带的一支骁兵。 而这次兵变获得最大好处的便是黄严,新任诸军统领的那些将领,大多出自黄严的前军之中,即便不是出自黄严麾下的一些人,也大多都是以前黄严安插到其他军中的一些自己人,其中大半都是出自卧虎庄的年轻将领。 名义上孟珙是忠顺军都统,实质上等于黄严掌握了忠顺军的兵权,也算是成为了高怀远可以掌控的一支兵马,在忠顺军成为了仅次于孟珙的二号人物,而孟珙对黄严深信不疑,他毕竟还兼任驻随州神劲军统制,所以在稳定了忠顺军的局势之后,忠顺军基本上就交给了黄严来打理,对于孟珙提升黄严一事,朝廷方面也正式同意了这个决定,使之一切都成了名正言顺,黄严也晋升为鄂州驻屯军副将,也算是京西路一带,数得着的控兵将领了。 枣阳忠顺军的事情很快就反馈到了高怀远那里,让高怀远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也同时为黄严感到高兴,心中欣慰不已。 而这段时间里,高怀远在京城照样还是忙的四脚朝天,他除了忙活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杨皇后的寿辰之事。 他将自己作坊里面所产的一副精巧的玳瑁老花镜给了贵诚,贵诚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果真在杨皇后大寿前的几天里,找了个机会进到了皇宫,将这幅精致的水晶老花镜作为寿礼,献给了杨皇后,杨皇后立即试戴了一下,之后大喜过望,原本看不清近处的事物一下变得清晰可见,这让杨皇后大为惊喜。 照了一下前段时间贵诚献给他的那面琉璃镜之后,杨皇后对这幅水晶老花镜的式样也颇为满意,因为这幅老花镜比起史弥远所佩带的那副老花镜,要小上许多,也显得精致许多,很适合女性佩带,而且不会太难看,甚至还颇有点时髦的意味,于是杨皇后戴着这幅老花镜百看不厌,对贵诚更是赞口不绝。 在杨皇后看来,这个贵诚比起当今太子,那简直乖巧太多了,时不时的会到她这里给他请安,还会给她说一些有关宫外的事情,给她解闷,更让她感到高兴的是,贵诚这个孩子很懂她的心思,时不时的会送进宫一些稀奇玩意儿,给她使用或者赏玩,而且贵诚长的也俊俏一些,所以杨皇后从最初的不怎么待见贵诚,渐渐的开始喜欢上了贵诚这个孩子。 而太子和贵诚一比,就差老鼻子了,他自从被立为太子之后,名义上自己就成了他的母后,但是太子整日就知道纠集一帮大臣和史弥远明争暗斗,很少会进宫对她请安,即便偶尔来一次,也是喋喋不休的在她面前告史弥远一党的恶状,想要她帮忙在圣上面前,说项说项,治罪于史弥远一党。 说实在的,杨皇后对太子赵竑这一点很不满意,天下人不少人知道当初她是如何同史弥远合伙除掉的以前的权相韩侂胄的,实质上这些年来,她和史弥远之间,有着一种默契,相互扶持,她主皇宫以内的事情,而史弥远负责把持皇宫以外的事情,两个人其实是一种协作的关系,谁也不愿意得罪谁,故此太子赵竑在她面前的这种表现,令她越来越不喜欢赵竑了,怎么看都觉得还是贵诚要比赵竑顺眼许多。 所以这次贵诚献给了她这副水晶镜之后,杨皇后想起来以前贵诚所说的那个姓高的从侍,于是问贵诚这副水晶镜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于是贵诚立即禀报她道:“启禀皇后娘娘,自从上次娘娘告知侄儿看不清事物之后,侄儿便记在了心上,将此事告诉了身边的高从侍,那个高从侍于是专程跑了一趟庆元府,在庆元府盘亘多日,终于从藩商手中寻得了此物,交给了侄儿,侄儿才得以将此物送给皇后娘娘作为寿礼!” 杨皇后一听,于是立即微笑道:“诚儿能有一个如此为你所想的从侍,也是你的福气呀!看来本宫真的要见见此人了!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呢?你可将他带来了吗?” 贵诚赶忙答道:“启禀皇后娘娘,侄儿这次进宫也将那高从侍带来了,因为高从侍非宫中侍卫,所以现在宫门之外等候我出去!” 杨皇后兴致盎然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传我懿旨,宣你那高从侍觐见本宫!本宫倒是真的要见见他了!” 于是侯在宫门外面的高怀远终于等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小黄门出来宣召,将高怀远带入了大内之中的慈元殿之中,慈元殿乃是皇后寝宫,这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没有皇后宣召的话,任何人即便是宫中侍卫也是决不许进入此处的,高怀远能进入慈元殿,也算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了。 走在通往慈元殿的路上,高怀远小心的用眼角余光四处打量皇宫里面的情况,看到这里遍布亭台楼阁以及雕梁画栋的九曲回廊,宫中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花园假山,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不说这里如同人间仙境,也恐怕很难在这世上再找一处这样的地方了! 他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虽然不曾知道北宋年间汴梁的宫殿如何,但是后世他可是游览过北京的故宫的,但是今天看一下南宋的皇宫大内之后,还是被这里的辉煌和美景所折服了,虽然这里的宏伟不及后世明清时期的北京皇城,但是精美之处绝对是北京皇城所无法比拟的,到处都散着一种奢华的味道,这跟南宋的经济达虽然不无关系,但是也充分说明了历代南宋皇帝不思北复中原,偏安于江南一偶的心意了! 高怀远不由得看罢之后,暗叹了一番,也不敢摇头说话,默默的跟着小黄门进入了慈元殿之中。 一进入慈元殿,高怀远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这种香味乃是上等名贵的檀香的香味,闻了之后令人神清气爽,而且他看到在上手位置坐着一个华冠贵妇,便知这就是一直以来未曾得以一见的当今皇后娘娘,于是屈膝跪下叫道:“臣高怀远参见皇后娘娘!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皇后低头望去,看到下面跪着的高怀远果真如同贵诚所说的那样,身材雄伟,虽然身穿普通武官袍服,但是也颇有一种威风凛凛的味道,而且今天她心情颇佳,于是便点头挥手道:“免礼平身!站起来回话吧!” 高怀远得到了她的准许之后,才站了起来,低眉顺目的站在大殿下面,口称谢恩,然后等着杨皇后的问话。 杨皇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怀远,看到他不但身材伟岸,而且也算是相貌堂堂,站在那里虽然态度恭敬,但是却显得不卑不亢,很是有一些大将的风范,于是一时间便对高怀远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好印象,看罢了高怀远之后,杨皇后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高从侍不必太过拘谨了,对于你本宫已经在贵诚那里,多次听到了有关你不少事情,而且本宫也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帮着诚儿给本宫送来的这么多新奇物件,让本宫真是开了眼界! 而且这次你不远百里,为本宫求来如此宝贝,本宫更是深感欣慰,诚儿能得到你这样的从侍,也是他的运气!你很是不错! 今天本宫招你进来,就是想见一下你本人,果真如贵诚所说,你很有大将之风,另外本宫也想问你一下,你为本宫做了这么多事情,可曾想过要本宫如何赏赐于你吗?” 高怀远听罢了杨皇后的话之后,赶紧躬身答道:“多谢娘娘千岁的夸奖,小的实在是愧不敢当,臣下能有此机会随侍郡侯,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今日还能得见娘娘千岁,实乃小的三生有幸,岂敢还奢求娘娘奖赏,多谢娘娘看重在臣下了!臣下能为娘娘做这点小事,乃是臣下的福分,还请娘娘万莫挂怀!” 高怀远的话让杨皇后大为高兴,心道这个高从侍虽然出身武夫,但是说话并不算粗俗嘛!而且颇知道什么话该怎么说,这话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嘛! 于是杨皇后略微一想,便开口道:“高从侍果真不错,但是本宫也不能就此就免了对你的嘉奖,来人,去取来一条玉带,授予高从侍佩带,有此玉带,虽然不比圣上的金书铁劵,但是一般人见到你这条玉带,也要自降一级!而且你凭此玉带,假如有事的话,尽可到宫中前来求见于本宫便是!也算是本宫对你的答谢吧!” 第六十五章 寿宴(下) 高怀远听罢之后,几乎有一种要晕了的感觉,这件事也真是够扯的了,他不过是拿出了一些小玩意,想帮着贵诚取悦一下杨皇后,没成想杨皇后居然高兴的晕了头,居然拿出如此一条象征着身份的玉带,赏赐给了他,这家伙可是好东西呀!这世上除了皇帝的金书铁劵之外,能过这条玉带价值的东西还真是不多,恐怕朝中不少重臣也没这份荣耀吧! 贵诚看到高怀远有点两眼直,于是赶忙在一旁猛使眼色给他,高怀远忽然意识到是他谢恩的时候到了,于是赶紧跪倒:“臣多谢娘娘的厚爱,虽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实在是折杀了臣下了!” 杨皇后看着高怀远惊喜的神色,不由莞尔,冷不丁的赏赐一下人的感觉也真是不错,她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被人仰视的感觉,于是挥挥手道:“高从侍不必客气,本宫历来如此,只要你一心为国做事,那么本宫从来不会吝啬什么赏赐的!好了!你受了玉带之后,便下去吧!记住上次你让贵诚送本宫的那种茉莉香精本宫已经用完了,回头有机会的话,想办法再给本宫送一些过来吧!” 高怀远撅着屁股一边答应,一边退出了慈元殿,捧着杨皇后赐给他的那条玉带,傻呵呵的笑着离开了皇宫大内,这次的投资收获还真是不错,他怎么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像是个武将,反倒跟个商人一般,而且做的还是投资回报率极高的买卖,不知道这玉带要是拿出去卖的话,能值多少钱呢?高怀远居然开始给这个玉带在心里面定起了价码! 杨皇后赐玉带给高怀远的消息立即从宫中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城中各处,起码在殿前司、侍卫亲军步军司这样的武人系统里面传了个遍,不少人听闻之后,都大为眼红,居然有人也开始琢磨着是不是也去搜寻点稀奇物件,献给皇后娘娘,也换一条这样的玉带回来戴一下呢? 高怀远自然懒得管别人怎么想这个事情,继续着他忙忙碌碌的生活,这期间他利用他的职权,在城中权贵之间大肆走动关系,结识了不少以前难得一见的当朝权贵,加上他出手大方,而且他的产业里面稀罕玩意儿层出不穷,时不时的会送一些小礼物给各个权贵们,所以他在接手了御龙直之后,很快就获得了不少当朝大员的赏识。 其中高怀远跑的最勤的恐怕还是要算是杨府了,这个杨府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而是当今皇后义兄杨次山之子杨谷和杨石的府邸,之所以他会如此重视和二杨兄弟的交往,还是因为此二人在当朝之中的影响力,旁的不说,单单是他们二人乃是杨皇后的侄子,就足以让高怀远没事多跑几趟了。 而且这二人也非等闲之辈,杨谷官至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充万寿观察使,永宁郡王。杨石以贵戚赐初任承信郎,嘉泰四年(12o4)时金国强大,金人颇骄,自持善骑射,轻视宋人。杨石从容起立,英姿勃,挽弓搭箭,三三中,使金使气沮。由扬州观察使进保宁承宣使。保宁节度使。进封信安郡侯。 还有就是这二位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一般情况下,却很少参与朝政,所以和他们的父亲杨次山一样,在朝中颇有贤名,但是只要他们出面说话,却对政事影响力颇大,杨皇后很能听进这二人的话。 所以高怀远料定,假如有朝一日史弥远要动政变,贬黜太子的话,这二人必为史弥远所用,所以高怀远在对待这二人的时候,十分尽心,隔三岔五的会到他们府中以巡查侍卫的名义,参见一下他们,并且对他们二人非常恭敬,而杨谷、杨石两兄弟听闻了杨皇后赏赐高怀远玉带一事之后,也对他颇为另眼看待,视他为自己人,说话也颇为客气,加上隔三岔五的时不时会收到高怀远的一些稀奇礼物,所以没多长时间,高怀远便可以自有出入他们的府邸,甚至还可以闲聊一些政事。 从他们闲聊之中,高怀远偶然说出的一些见解,就连杨谷、杨石兄弟对高怀远也不得不点头称赞,所以时间一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相处的更加融洽了许多。 这次杨皇后的六十大寿办的非常隆重,朝中上下官员,无不绞尽脑汁向宫中进献各种贺礼,以图取悦杨皇后,连久不闻政事的圣上赵扩,也亲自出来为杨皇后主持寿宴,宫中专门还在丽正门之内的垂拱殿设宴,大宴群臣,并且宣布大赦天下,可见这次杨皇后寿辰的隆重。 高怀远虽然获得了杨皇后的青睐,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无缘出席这样的寿宴,只有贵诚和郑清之才有份参加这次寿宴。 而贵诚在寿宴上这次也出足了风头,当众献给了杨皇后一副非常精致工整的寿联,立即博得大殿上下一片喝彩之声,也令杨皇后和宁宗赵扩大为高兴,当即赏了贵诚不少礼物。 而相比之下,赵竑就差太远了,赵竑只顾着看史弥远不顺眼了,忙活着领着少数几个人整天挑史弥远一党的毛病,对于这次杨皇后过寿,没怎么上心,虽然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和贵诚一比,便落入了俗套,根本引不起皇上和皇后的欢心和注意,特别是在贵诚当着众人的面,献了这副寿联之后,赵竑立即就被比的找不着了,一个晚上都默默坐在下手喝闷酒,居然尚未结束寿宴,便喝了个酩酊大醉,趴在了桌子上,被黄门给搀回了他的东宫太子府去了,更是惹得杨皇后大为不喜,觉得太子太过无礼了一些,连好久不怎么管事的赵扩,看着赵竑的表现,也暗自摇头。 而高怀远虽为参加寿宴,也能想得出当时的赵竑的落寞和难堪,真是为赵竑感到悲哀,假如他当初听真德秀的劝告的话,不和史弥远处处为敌,真德秀也留在京城辅佐于他的话,何苦会落得如此难看呢? 第六十六章 京东有变(上) 而贵诚这边就不用说了,文有郑清之的帮忙,武有高怀远的辅佐,加上高怀远这个大财主在后面源源不断的供应给贵诚各种稀罕玩意儿去取悦皇上和皇后,假如贵诚和赵竑比拼谁更让皇上和皇后高兴的话,赵竑根本就没得玩儿。 即便是没能参加这次寿宴,高怀远还是想办法给贵诚弄来了一瓶茉莉花香精,让贵诚呈给了杨皇后,杨皇后拿到了这瓶香精之后,非常非常高兴,她也知道此乃高怀远专门献给她的东西,所以在赏赐贵诚的时候,顺便还托贵诚捎给了高怀远一份相当丰厚的赏赐,让高怀远不但没赔钱,反倒赚大了。 而这次寿宴上贵诚的表现,也让史弥远非常非常的高兴,在史弥远看来,贵诚没有辜负他这两年多苦心栽培,这次的表现真是让他太满意了,这对他以后的计划来说,可算是一个绝对的利好消息,所以对于郑清之和高怀远这两个辅佐贵诚的人来说,史弥远也是十分满意,少不得将他们两个人招到了府中,大为嘉许了一番。 而高怀远在忙完了杨皇后寿辰之后便立即放下了这个事情,又将注意力转到了京东那边,虽然史弥远作出了处理京东路各路忠义军相互征伐的决定,但是事情并没有史弥远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不久京东便又出了大事。 先的问题便出在了新任淮东制置使的许国身上,许国这厮果真是志大才疏,根本不会处理什么问题,加上他新到楚州,对于京东的局势根本不怎么清楚,加上他这个人又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所以本来可以处理好的事情,到了他手中之后,也会被搞得一团糟。 史弥远这次的决策可以说基本上没错,趁着李全吃瘪的机会,打压李全在京东的势力,同时加强对彭义斌、付大全、**等人的扶持力度,使之可以在京东路一带继续抗金的同时,又可以牵制李全,使之无法继续坐大下去。 **在接到了朝廷的旨意之后,也立即宣布再次脱离蒙古人的统治,重归于南宋朝廷,做了京东副总管,使南宋名义上再次控制了整个京东东路所有的地域,这对南宋君臣来说,无疑是一个值得标榜,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的投诚,对付大全和彭义斌来说,也都是好事,他们起码在京东东路一带,又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使他们三家所控制的区域,开始过了李全的势力范围,而且李全的势力范围因为彭义斌和付大全的关系,被截成了两段,使之在陆上无法相顾。 于是付大全在完成了对李全降兵的整编训练之后,立即挥师杀向了青州,在青州城下,和李全军展开了长达近十天的激战。 驻守青州的李全军统领乃是李全手下的一个偏将,因为李全动恩州之战的缘故,大部分兵力都被抽到了济南府一带,而且经过恩州、济南府、泰安州几战之后,全军覆没在了那里,现在青州城的兵力十分有限,而且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残兵。 付大全引兵到了青州之后,并未采取十分激烈的攻城战,而是采用了围而不打的攻心战,每天派出军中收降的那些青州兵,到城外天天放声大喊,要求青州城中的守军放下武器投降,闹得青州城中的李全守军大部分人心惶惶,无心和付大全的飞虎军打仗。 虽然守将想尽办法控制手下的兵将,但是却收效甚微,其中缘故很简单,他们这些手下兵卒,大多数也都不愿和同样身为义军的飞虎军打仗,加上他们的兵力实在不济,所以士气一跌再跌。 待到将近十天头上,**也从德州来了一万多兵马,前来青州城帮飞虎军助战,于是城中的李全军彻底崩溃,最终选择了开城投降,使本来可能生的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成为了一场招降之战。 而付大全在拿下了青州城之后,和**做了一笔交易,将青州以西的大部分地域,送给了**,但是李全可以在**所辖之地进行招兵以及双方相互通商,同时**辖内的盐场,每月定期供应飞虎军大批食盐,并保证不和蒙古人做交易,于此一来,付大全也和**达成了一致意见,结为了盟友关系。 而付大全在攻占了青州城之后,并未在青州城驻留太久,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收编了那里的降兵,留下少数人驻守青州,等待彭义斌派兵接管,他便再次引兵攻向了密州。 而密州才是飞虎军兵锋所指的重中之重,除了密州拥有大量的资源之外,高怀远之所以看重密州,无外乎有几个原因,其一是密州地处胶东,控制着胶东一带的交通以及大量人力资源,同时向北可以直指登州、莱州,取得密州,便可以直下莱州,莱州历来产金,获取这里,便可以获取大量资金,控制这一带的金矿,使飞虎军获得更加充分的资金,所以这是必取密州的原因之一! 其二就是看重了密州板桥傕场的重要性,北宋灭亡之后,高宗决意对金国采取妥协的政策,放弃了京东一带,虽然这里的汉人义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最终密州还是落于金国之手,以至于曾经千船万帆盛极一时的密州板桥镇码头就此荒废,使南宋也失去了在北方最重要的一个港口,而这次只要控制了密州之后,飞虎军便可以夺占这里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港口,使之成为南北水上交通的一个重要节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枢纽,比起海州码头来说,这里的地理优势更加明显,无论是从商业角度,还是军事角度来说,密州都是高怀远势在必得的一个地方。 所以付大全和刘成义二人,忠实的执行了高怀远的设想,解决了青州之后,率领飞虎军之下密州,将密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在密州城和李全军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这次为了攻打密州,付大全几乎是集结了他麾下的所有精锐兵力,总共集结了将近三万兵马,还从青州、莱芜、莒县等地调集了大批民壮助战,为他们提供辎重粮秣、器械的保障,大有不取下密州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为了对付飞虎军的进攻,密州李全手下的守将张通也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在密州一带加紧征兵,充实城中守军的实力,并且亲自引兵,在通往青州的路上阻击飞虎军,打算将飞虎军击败在到达密州的道路上。 结果是张通太过小看了飞虎军的实力,现在的飞虎军经过了恩州和济南城之战后,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训练水平方面,都再一次得到了大幅提升,加上青州城之战的那些天,付大全和他的手下诸将一边围困青州城,一边就地在青州进行战时的编训,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即便是比不上正规军,起码比起普通的义军来说,他们算是精锐了许多,最最最起码的事情就是军中上下对于号令十分遵从,不会出现临阵之际的混乱,可以做到有效的调度。 这么一来张通冒然领兵出密州城迎击飞虎军,便成了一个下下之策,两军在密州西南方向的诸城县遭遇,生了一场激战,本来张通的兵力就不足飞虎军三分之一,加上张通轻敌冒进,派出的斥候提前被飞虎军斥候俘获,未能查知飞虎军的进军度,也更不知道飞虎军的实力如何,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挥军突击飞虎军,而没有依靠诸城县城阻截飞虎军。 结果是不出众人所料,张通在动进攻之后,才知道飞虎军兵力比他高出不少,而且训练程度和装备也比他们好很多,两军一接触,张通只动了一次冲锋,便被飞虎军如蝗一般的箭雨给射退,随即张通现大事不好,便下令撤退,付大全当即亲率骑兵尾随追击,不待张通率军退入诸城县城,便先一步冲入了县城,将张通军给包围了起来。 张通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只得轻骑突围,所率军队随即投降,张通只带了十几个人,逃回了密州城。 这一下张通算是彻底麻爪了,密州城本来兵力就不是很强,加上这一战,一下精锐尽丧,只剩下一些刚刚征召起来的民壮,而且数量不足一万人,更谈不上什么装备水平,许多人别说是盔甲了,甚至连兵器都没有配,一些人甚至只能拿着锄头铁铲充当兵器,弓弩更是少的可怜,士气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刚刚征召起来的密州一带的民壮,大多不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就是一些市井小贩,根本无士气可言。 在飞虎军开到密州之后,还没有将密州彻底包围起来,张通的军中便生了溃乱,不少人丢了家伙坠城而下,不是逃走就是投降了飞虎军,张通连杀人都杀不过来,最后眼看密州不可守,于是再一次亡命出逃,一路飞也一般的逃至了板桥镇码头,抢了一条船出海而去,朝南面逃亡。 第六十六章 京东有变(下) 本来计划中的强攻密州城,就这样成了一场闹剧,让付大全轻易的夺取了密州城就此将李全在胶东一带的势力基本驱逐完毕,只剩下了两处处孤悬在北面的莱州和登州名义上还没有被彭、付、张三方瓜分,但是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京东再一次生了一件大事,使南宋朝野大为震惊。 这件事还是因许国而起,许国在请示了朝廷对于京东一带各方势力的处置意见之后,于是便开始着手处理,他先是派人到各方那里,下令各路势力就地停止一切攻击行动,当然这个命令跟没说一样,各方在没有稳定住眼下的局势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会听从他的吩咐的。 彭义斌倒是好说,他本来就不太愿意继续和李全打下去,接到了命令之后,便陈兵在了滕州,不再继续攻击兖州的李全军,而是抽出兵力,前往青州一带接收青州城,另外转头开始对金国方面进行布防,以防金国趁着他们内讧的机会,兵来攻击他们,所以彭义斌在接到了对他的任命和停战的要求之后,主动停止了进攻。 **那边也好说,他刚刚重归南宋,得到了京东副总管的职位,也不敢不听许国的吩咐,所以在协助飞虎军夺取了青州之后,便收兵陈兵于德州、邢州北线,防止蒙古军的进袭,和彭义斌形成相互呼应的态势,先稳定住他眼下的势力范围再说。 只有付大全和李全二人,都没有听许国的吩咐,付大全领飞虎军继续进攻密州,并且最终攻取了密州,而李全更是将彭、付二人恨到了骨子里面,集结重兵在兖州一带,不断的对滕州的彭军进行进攻,对许国的命令压根全当是一个屁,根本就没管许国的命令。 同时李全在得知许国要将以前都划拨给他的粮饷,一分为四,彭、付、张都有一份,于是便大为不满,派人去找许国理论,不同意这样的分配决定,并且说彭、付、张为叛军,朝廷不能支持他们,原来的朝廷所拨付的粮饷,还要给他全权处置才行。 同时李全在得知彭义斌大军停止对他的攻击,并且分兵撤往北方之后,便分兵出来,交由刘庆福率领,前往海州方向,对付大全的海州作出进攻的态势,对于停战的命令,他压根没当作回事。 而付大全也在攻下密州之后,立即引兵长途奔波,朝海州方向集结兵力,抵御李全对海州的压力,不得不暂停了胶东一带的军事行动,暂时放弃了攻击莱州和登州两地,使他的扩张行动暂时告一段落,同时付大全还给许国去了文牒,表示服从许国的命令,停止对李全的用兵。 许国得知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对李全的行为很不高兴,觉得他现在才是京东和淮东的老大,李全虽说有个保宁节度使的名头,听起来不小,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个义军出身的地方军阀,如此不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于是许国便开始下令,招李全来楚州见他,而李全却没有接到命令之后前来楚州,而是继续留在兖州和彭义斌的军队进行攻战,于是许国几次三番要求李全前来楚州面见他这个朝廷大员。 李全于是便派他的妻子杨妙真到在楚州面见许国,结果是许国居然瞧不起杨妙真这个妇人,干脆对杨妙真来了个避而不见,还要求杨妙真解散楚州周边的忠义军,归于他辖下管制,于是杨妙真大为不满,坚决抵制许国的这个命令,而是自备兵校,始终不肯放弃对楚州一带的兵权。 如此一来,许国和李全的矛盾更是加深了许多,许国一气之下,干脆用粮饷的手段,来打击李全的势力,他下令停止对李全军下拨任何粮饷,切断朝廷对李全的兵马的粮秣供应,要知道南宋朝廷控制山东义军,最有效的手段不是别的,正是钱粮方面!忠义军各军虽然各自有自己的辖地,也有一些产业以及财的手段,但是山东一带这些年连年兵荒马乱的,地方经济已经残破不堪,除了付大全有高怀远幕后支持,财政方面显得最为宽裕之外,其他那些军阀们的财政都很是捉襟见肘,加上他们目光短浅,不善于经营辖内的地方经济展,故此对于南宋朝廷的钱粮依仗很多。 这也是以前贾涉的败笔所在,贾涉就是因为企图用粮饷操控忠义军,最终导致义军内部的分裂,让李全钻了很多空子,最终吞并了贾涉所控制的不少忠义军,还逼得石硅逃往了北方投降了蒙古人。 这次许国再一次祭出了这个法宝,本来李全就对许国分掉原属于他的粮饷大为不满了,现在许国干脆截断了所有给他的粮饷,于是惹得了李全军中上下将领的大怒,李全立即派刘庆福到楚州参谒许国,要求许国继续调拨粮饷给他,但是却受到了许国手下的一个文官章梦先的侮辱,连许国的面也没有见到,便被赶出了楚州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的李全便对许国起了杀心。 除此之外,许国还做了一些错事,那就是南宋这边无论是官还是军,都打内心里面瞧不起忠义军这些兵将,所以将忠义军统称为北军,两军都陈驻于楚州一带,相互势力可以说是犬牙交错,故此南军和北军之间时不时的会因为一些小事生摩擦或者冲突。 而许国作为一个朝廷大员,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却一屁股坐歪,压根不过问为何生冲突,将所有罪责全部归于李全手下,经常性的会处置一些李全的手下,杨妙真去说情也压根不起任何作用,据理以争也投诉无门,更是加大了李全军上下对许国的不满。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李全在得知了许国掐断对他的粮饷供应之后,立即便在兖州和海州停止了对彭、付两军的攻击行动,不再继续动新的攻势,并且呈文给许国,表示服从许国的命令。 第六十七章 楚州兵变(上) 于是许国便觉得虚荣心无限放大,觉得这一下捏住了李全的脉门,使李全老实了下来,于是再次要求李全到楚州面见于他。 这一次李全很听话,果真带了一些手下,离开了兖州返回了楚州,进城到城中参谒许国,但是没成想许国这一次倒是拿起了架子,让李全等人在府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召见李全,不但如此,在李全进了他的府邸之后,在大堂前还要报门而入。 这一下可把李全给气了个半死,要知道报门而入在古代那可是极大的侮辱,特别是他现在好歹也是个节度使,并不比许国低太多,许国居然要如此侮辱于他,实在把李全给气炸了肺,于是李全手下之人当即便要翻脸,但是却被李全拦下。 李全忍气吞声,果真报门而入,见到了许国,许国嘴撇到了腮帮上,压根不正眼看一下李全,还怒斥李全不听他的召见迟迟不来对他进行参谒的行为,搞得李全颜面全失。 李全受此侮辱之后,当天便离开了楚州城,回了他的军前,暗中立即将刘庆福和李福二人调往了楚州城,开始秘密的布置了起来。 嘉定十六年八月间,楚州城生了一件大事,许国这一天早晨起来之后,到官衙里面处理公务,突然间便遭到了一群潜入城中的李全军的攻击,楚州城当即一片大乱,原来刘庆福在潜回楚州之后,便联络了城中原来忠义军的一个叫王文信的将领,约定了时间之后,在城中起始,动了一场兵变。 许国压根没有想到在楚州城内居然会遭到李全军的攻杀,于是慌不择路之下,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出了楚州城,结果刘庆福率军将整个楚州城都给控制了起来,将城中的南军全部缴械,并且杀了不少人,连那个原来侮辱过刘庆福的章梦先也亲手给一刀两段杀掉了,甚至连许国在楚州城中的家眷也给杀了个干净,还最后一把火把楚州城中的官府给放火烧掉,全部接管了楚州城,将李全夫妇迎入了楚州城中。 许国败逃往扬州途中,自知罪孽深重,这次回去也讨不得好,而且他的家人也被李全所杀,于是万念俱灰之下,将这次的事情写成奏章,上书朝廷,然后在途中自缢身亡。 消息在送至了临安之后,朝野无不震惊,连高怀远也同样受到了震撼,得知此事之后,高怀远立即招贾奇商量此事,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这件事明摆着李全已经算是和南宋撕破了脸皮,除非高怀远现在有权处置这件事,否则的话,他也没有一点办法,而眼下以高怀远的身份,想去处置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等着朝廷方面作出决定。 高怀远不由得开始深思起了此事,对于许国,他没有半分好感,所以许国之死他并不感到什么遗憾或者哀伤,他所考虑的事情是,假如是他的话,现在应该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擅自兴兵攻打楚州这样的一座城市,谋杀朝廷大员,李全的行径已经堪称谋反,放在其它地方的话,朝廷定会兵对其进行清剿,但是高怀远对这件事还是没有把握,因为现在的南宋君臣,可以说毫无战役,不管是宁宗赵扩还是史弥远一党,现在都只图顾住屁股不挨打就成,而京东那边的情况无疑是错综复杂,具体是出兵讨灭李全,还是安抚李全,高怀远心里面没数,更多的可能是史弥远等人可能还会以怀柔政策,继续安抚李全的多一些,这么一来,李全就等于逼着南宋朝廷必须作出退让,这对付大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一个事情就是高怀远在考虑这次楚州之变生的很突然,他以前虽然多少了解一些南宋的历史,但是对于历史上到底生过还是没生过楚州之变,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次的楚州之变,一定有他在其中的影响力,飞虎军也是李全这次动兵变的一个重要因素,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所以高怀远认为,从这件事上来看,他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历史的展,至于以后他这只蝴蝶还会煽起多大的风浪,他再也无法预料了! 而这件事生之后,朝中也生了很大的争论,对于李全这次在楚州兵变,朝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主张以此为由头,立即调集淮南东路镇江府驻屯军、建康驻屯军、池州驻屯军三路大军兵楚州,合击李全军,趁机将李全的势力剿灭,收复京东南部大部地区。 而另一派则主张采取怀柔政策,尽量不要兵攻打李全,毕竟李全现在势力还很大,而且一旦出兵的话,就再无挽回的余地,等于彻底和李全撕破了脸皮,保不准会逼得李全转投金国抑或是蒙古人,使朝廷以前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所以这次最好不要兵攻打李全,省的逼得李全狗急跳墙。 于是为了这件事朝上争得是不可开交,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持一词争执不下,搞得宁宗彻底没了主意。 而史弥远也未料到事情居然被许国搞成了这个模样,不但没有控制住李全,反倒逼得李全和许国翻脸,连楚州都给抢占了过去,这次他安排的计划可以说基本上被许国给彻底搞砸了,以至于闹得现在他也进退两难。 经过了朝中数日争论之后,最终史弥远还是拿定了主意,决定站在主和派这边,息事宁人对于李全这次的行为来个既往不咎,并派出徐晞稷接替许国到楚州赴任,当新任的淮东制置使,来平息李全兵变之事。 高怀远在得知了史弥远这个决定之后,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这个老贼和当今圣上还真是昏头昏到了极点了,而且也是胆小怕事到了极点,本来这一次的机会十分难得,朝廷正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由头,对李全下手,这一次李全犯浑动楚州兵变,正是朝廷对李全下手讨灭李全的最佳时机,而且眼下还有彭义斌和付大全两军在李全北方和李全作对,三方完全可以两面夹击,趁机灭了李全,这么一来京东一带的局势也就可以稳定了下来。 但是史弥远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李全妥协的政策,以至于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时机,要知道李全这厮可不是好鸟,此人早已对南宋朝廷毫无敬重之意,除了想做山东王之外,这家伙已经不想什么保家卫国的事情了! 但是高怀远也只能对空兴叹,站在院子里面又背诵了一遍当年孝宗年间的大诗人林升的那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件事的生,不但对南宋朝野震动很大,对于京东一带的局势也影响很大,李全这厮动了楚州兵变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给彭义斌、付大全、**等山东义军的领们都送了一封信去。 信中大意就是原来的淮东制置使许国想要谋反,现在已经伏诛,让他们这些人以后不要指望朝廷了,都要听他的吩咐,至于彭义斌和付大全二人,以后只要他们听从他李全的调遣,他将会既往不咎。 结果给彭义斌、付大全送牒的信使就倒了霉了,彭义斌和付大全二人当即大怒,便吧李全派去的信使推出去砍了脑袋,把他们的脑袋送回了李全那里,并且告诉李全,他休想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他们绝不会再归于他的麾下,听他的摆布的! 至于其他一些小股的山东义军的头领却很受震动,心想李全这个家伙真是胆大的够可以的,连朝廷命官他也敢杀,于是纷纷观望形势的展,但是接着朝廷的决定让这帮人大跌眼镜,朝廷居然没有追究李全的这个罪责,而是来了个既往不咎,派出新的淮东制置使到楚州上任。 这一下一些小股的义军势力不得不对李全更加恭顺,依附到了李全羽翼之下,令李全势力又恢复了一些。 于是李全在得知朝廷不追究他这次兵变之事后,立即来了个两面三刀,一边上书朝廷,检讨说是他御下不严,以至于闹出了这种事情,是他的不对,并且告诉朝廷,这次参与兵变的人他已经进行了处置,还假模假样的斥责了刘庆福等人,一边却将原来楚州御前军库房的兵械都给搬了个干净,充实了他的军队,连楚州水军的战船,他也给夺占了去,压根就没有表示出一点悔过的诚意。 最难的恐怕还算是这次临危授命的徐晞稷了,徐晞稷领旨之后轻车简从到楚州赴任,基本上算是一个光杆司令,要面对数万李全的兵马,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李全这一次对徐晞稷倒是表现的十分客气,出城亲自将徐晞稷迎入了楚州城中,重新给他安排了府邸,并且派人帮着重修被大火烧了的官府衙门,徐晞稷没一点办法,对于李全他只能委曲求全明哲保身了! 第六十七章 楚州兵变(下) 徐晞稷到楚州赴任之后,对李全没一点办法,所以只能委曲求全,见到李全也只能以礼相待,这才算是在楚州站住了脚跟,他也不傻,对于李全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他不能学许国那样颐指气使,要不然的话,他便是二个许国,所以徐晞稷即便有雄才大略,也只能窝憋在楚州,仰李全之鼻息过日子。 这件事貌似到此算是一个终结了,但是实质上却酝酿着更大的一个危急,使高怀远又一次为京东的局势开始头疼了起来。 “这朝廷实在是出尔反尔,如此毫无信义可言,岂能收复京东失地?”高怀远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差点把面前的这张桌子给拍散了架,桌子上的茶碗、茶壶跳起来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柳儿赶紧过来收拾,小声劝慰道:“夫君还是消消气吧!朝廷这么做恐怕也是因为受到李全的胁迫,才不得已而为之的!何况这里是京城重地,你这么大声的斥骂朝廷,一旦让人听去了的话,岂不降罪于您吗?” 高怀远怒气冲冲的拿着一张纸,摇晃着对柳儿牢骚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全擅自动兵变,朝廷居然不肯降罪于他,难道我两句牢骚,朝廷就能把我给砍了不成? 我这好不容易才为大全和彭义斌争取来的朝廷的援助,却因为李全动兵变,居然不作数了!朝廷这么做是在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呀!继续给李全调拨粮饷,只会冷了彭义斌和大全的部下的心的!朝廷这么做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不行,我要去找一下史弥远,我受不了这个气了!娘的,哪儿有这么办事的?彭义斌领兵要对抗李全,还要对抗金军、蒙古军,朝廷不给他粮饷,这让他如何坚持下去?这事儿不能这么办!绝不能这么办!这是在陷我们大宋于不义呀!” 柳儿收拾了地上的那些碎片之后,轻轻走到了高怀远身后,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为高怀远揉捏着紧张的颈部肌肉,柔声劝道:“我的夫君大人,你还是消消气吧!以你现在的地位,恐怕是影响不到史相的!这么大雷霆也不是办法,何不找一下纪先生去,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此事呢?奴家想来,纪先生一定会比你有办法吧!你直接这么跑去找史相的话,恐怕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对你很不利,你这么长时间都忍了,又何必在此一时呢?” 听着柳儿的柔声细语,高怀远心中的怒火才算是稍微平息了一些,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想了一下柳儿所说的话,确实有理,他眼下只是个御龙直的统制,像这样的事情,压根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他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去找史弥远说项,即便是史弥远对他印象不错,也会立即引起史弥远的不快的!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可能暴露了他的想法,那样的话就对他以后大大不妙了! 于是他伸手到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柳儿的小手,点头道:“柳儿说的不错,是我太过激动了一些,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倒是让你为我担心了!多谢你的提醒,要不然的话我冲动起来,保不准真的会闹出大事的!” 柳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笑道:“相公不要对奴家客气,奴家能留在你身边,帮你一点小忙,奴家就心满意足了!这几个月来,看着相公整日殚精竭虑的考虑这么多事情,连人都有些消瘦了,奴家真的很心疼你! 我也知道相公你的心意,总想为咱们大宋多做点事情,但是饭总是要一口一口吃的,现在相公对许多事情都鞭长莫及,于其这样苦恼,何不干脆放下不管又能如何呢?等到相公你有朝一日当了大官的话,到时候再如此考虑吧!” 高怀远苦笑一声道:“事情岂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呀!你是不知道呀!时不我待,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对于咱们宋人来说,就是灾难!所以等不得呀!我还是去找一下纪先生,让纪先生帮我出出主意吧!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干,要不然的话彭义斌就危险了!” 柳儿不知道高怀远说的时不我待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知道高怀远是不会平白无故的暴跳如雷的,于是也就由他去了。 高怀远立即出门,在街上绕了几个弯,一头便钻入了纪先成所在的那个小院里面,纪先成听闻高怀远过来,于是便知道高怀远又有事要找他商量了,于是将他迎入了书房之中。 “主公这次过来,不知道可是又遇上什么难为的事情了吗?”纪先成对高怀远笑问到,他现在已经了解了高怀远来他这里的规律了,所以立即开口问道。 高怀远点点头道:“不错,这次这件事很麻烦,不过不是京城里面的事情,我需要先生给我指点一下,到底这件事该如何办是好! 事情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留意淮东和京东一带的局势,想必先生也对那里的事情有所耳闻吧!所以我便直说了吧! 彭义斌想必先生已经听说过了,他是一个看不惯李全所作所为的一个北军将领,领兵反了李全,并且在恩州、济南等地大败了李全军,另外还有一个叫付大全的人,也反了李全,他们在京东一带专和李全作对,朝廷当初在济南之战之后,答应过将原来调拨给北军的粮饷分出一部分,放给彭义斌和付大全所辖的义军! 但是没成想李全动了楚州兵变,杀了朝廷的淮东制置使许国,便吓得朝廷不敢动他李全半跟毫毛了! 而且这次我收到一个消息,说朝廷方面迫于李全的势力,居然食言,不再给彭义斌和付大全两军调拨粮饷,还按照以前的额度,调拨给李全军,这么一来后果很令人担忧,要知道彭义斌和付大全辖地之内,都是几战之地,筹措粮饷很是困难,而且彭义斌还要领兵对抗李全、金军、蒙古军三方势力,仅凭他辖地内所产粮食,根本不够他军中所用。 而眼下彭义斌不但和李全在滕州对峙,而且还要在河北路对抗金军,现在很是艰难,要知道彭义斌可是义军中不可多得的几个坚持抗击外侮之人,这么下去的话,迟早会令彭义斌兵败,那样的话京东那边的局势就麻烦大了! 这次我过来也是想请先生给我谋划谋划,想想办法让朝廷改变这个主意,支持粮饷给彭义斌和付大全,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他们牵制住李全,使之无法继续坐大下去!” 第六十八章 游说(上) 纪先成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高怀远,忍不住问道:“原来这段时间主公你忙碌不停,就是在为京东的事情忙活呀!我想问一下,主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纪某没有?为何你这段时间这么留意京东一带的情势呢?” 高怀远赶忙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很关心京东的局势罢了,要知道家父现在也在淮东为官,时不时的也会和李全手下打交道,我岂能不为他担心呢? 何况京东对于我国很是重要,我岂能一点也不关心呢?先生还是想想看,这件事如何能使得史弥远这个老家伙回心转意吧!我这可是为大宋未来着想的,先生莫要误会我了!” 纪先成怀疑的看了看高怀远,没有表态到底相不相信高怀远所说,但是思路却还是转到了高怀远所说的这件事上,低头开始琢磨了起来。 “不好办呀!史老贼现在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姑息李全的所作所为,他现在是想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继位的事情上,而且近期我听说当今圣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能否撑到明年,很有点说不定。 你这段时间和杨皇后的侄子杨谷和杨石也都搭上了联系,想必也知道一些内幕了,这件事和咱们当初所料恐怕不会有任何出入,眼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所以要想让史弥远改变主意,使朝廷继续淌北边的那滩浑水的话,真是不易呀!”纪先成琢磨了一阵之后,摇头说道,脸上的表情也颇为无奈。 高怀远于是立即站了起来,怒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彭义斌孤军奋战不成?要知道京东东路对于咱们宋人收复中原,那可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岂能因此便荒废了这件事,难不成所有当官的都要做这个千古罪人不成?” 纪先成抬眼看了看一脸怒色的高怀远,嘉许的微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轻咳了一声道:“主公你的心意我非常明白,我也知道你对当今朝廷没有什么尊重感,你之所以如此忧心忡忡,也都是为了我们这些汉人罢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见得就一点办法也没有,起码你身边便有一人,可以帮的上你!” 高怀远于是大步走到了纪先成身后,对他问道:“谁?谁可以帮我?” 纪先成扭过来头,看着高怀远道:“郑清之!他可以帮你!” 高怀远楞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郑清之?他现在官职并不高,而且现在主要留在沂王府教授贵诚,他又能帮我些什么?” 纪先成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你太过小看郑清之了,要知道临安城自从真德秀离开之后,大儒之人也没几个了,而郑清之恰恰就是其中一人,你不能小看他这样的人的能量,即便是朝中不少达官贵人,也都不能小看像他这样的人! 许多当官的都是读书出身,虽然有文人相轻之说,但是文人之间却很喜欢攀附名儒,像郑清之这样的人,不少文人墨客都很愿意给他面子,一旦他说话的话,会对朝政影响很大。 而且据你我这段时间的观察,郑清之并非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趋炎附势之人,他还是很有一些儿想法的!这也是你的看法! 依我看你这次不妨将你的想法给郑清之说说看,一是可以探探郑清之的为人,二是可以试试郑清之的能力如何,假如这件事他帮不上你的话,那么他不过也只是一个目光短浅的文人罢了,但是假如他能给你帮上这个忙的话,此人便可能会是你以后的一大助力,不妨和他走的更近一些也好!” 高怀远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立即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于是立即转忧为喜,笑道:“纪先生呀!你果真乃人中之精呀!哈哈!我明白了!我这便去王府找郑清之去!” 说罢之后高怀远立即转身便要离去,但是纪先成却立即又叫住了高怀远:“且慢!听我把话说完!” “纪先生还有何指教?”高怀远驻足道。 纪先成摇着头笑道:“你性子还是有些太过急躁了一些,其实这次的事情,你可以利用的人不止郑清之一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在京城之中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其中不少人在朝中还是颇有影响力的,这些关系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其中甚至不乏史弥远身边之人,甚至包括薛极,你都不妨可以去试试。 我要告诉你的是还有两人,你不妨可以去尝试一下,那就是杨氏兄弟二人,他们现在可都是当朝郡王,各个位高权重,连史弥远也会让他们三分,而且他们的意见在当今皇后那里,也颇有分量,而且我知道此二人无大恶,很多时候还是很知道忧心国事的! 你不妨去找找杨氏兄弟,将你的想法委婉的告诉他们,说不定也能收到奇效!另外这次看来我也要冒险一下了!徐晞稷乃是我当年同窗好友,此人也是胸怀大志之人,虽说现在接手了淮东制置使这一个烂摊子,但是却非一点权利也没有,起码在淮东他有调兵之权,而且他手下也并非毫无兵马,起码还有一个赵邦永可用! 这次我就冒险一下,写封信给徐晞稷,看看我这个张老脸能不能用得着了,假如徐晞稷能念及他和我的情意的话,应该会给彭义斌帮忙的! 你现在去做你的事情吧!给徐晞稷写信的事情我来做,马上便安排人给徐晞稷送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帮点忙吧!” 高怀远听闻之后更是大喜过望,本来在他看来没有一点办法的事情,到了纪先成这里,居然给他想出来如此多的门道,看来文人不可轻看还真是不假,要么就说了,宋代文人为啥会一直压制着武将,让武将始终抬不起头呢!文人心眼就是多呀! 高怀远随即对纪先成一鞠到地,深施一礼道:“多谢先生!怀远今生能得先生辅佐,实乃怀远的幸运!一切有劳先生您了!” 当高怀远愁眉不展的坐在贵诚书房外面唉声叹气的时候,郑清之从书房之中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高怀远的神态不太对头,于是背着手拿着一本书踱到了高怀远的身边,将书本放在了石案上,撩起了长袍,坐在了高怀远的对面。 “高统制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为何愁眉不展呢?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难为的事情不成?”郑清之随口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看了一下郑清之,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说也罢!不过是我自己庸人自扰罢了!说白了是杞人忧天!”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郑清之的兴趣,于是挑了一下眉头对高怀远问道:“哦?这倒是让郑某有些好奇了,是何事居然还能让你这个现如今在临安城里面风生水起的高统制忧虑的事情呢?不妨给郑某也说说如何?” 高怀远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了看郑清之,苦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呀!其实说出来恐怕郑大人您会笑我,我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小统制官,却在为国忧心,说出来恐怕会让您笑掉大牙的!不说不说!” 郑清之的胃口被高怀远吊的老高,于是俯身过来,对高怀远问道:“休要在我面前如此说话,我们好歹都是同朝为臣之人,为国事忧心,又何来嘲笑之说呢?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困扰,你只管说来,让我听听!” 高怀远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本不该我考虑的!说起来还是因为家父的缘故,这段时间下官很留意京东一带的局势,这次李全以下犯上,搞出了楚州兵变,前些日子郑大人你也多次提起过这个事情,只可惜朝廷方面最终还是采取了息事宁人的策略,令我等武人觉得甚为憋屈! 而且我昨日听说,朝廷本来承诺过,要将以前划拨给北军的粮秣,分别放给李全、彭义斌、付大全、**等军,但是自从这次楚州兵变之后,朝廷却迫于李全的压力,收回了这个承诺,依旧维持以前的状态,将钱粮等物拨给李全调配! 如此一来,岂不等于养虎为患了吗?这两天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越想越觉得窝囊!作为一个武将,对于李全如此作为,下官颇为不顺眼!而对那敢于坚持抗金,抵御蒙古军南下进入京东一带的彭义斌、付大全等人,下官倒是颇为敬佩! 而朝廷现如今如此自食其言,下官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做不对,要知道彭义斌麾下十万大军,还有付大全麾下数万兵马,仅凭他们辖地之内的那点粮秣,远不足以支持他们抗金抗蒙的大军所用,朝廷一旦不调拨粮饷给他们的话,而是全部调拨给李全,岂不等于让李全继续坐大下去吗?而彭、付等人长此下去的话,恐怕会难以为继,兵败覆没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种事情本不该我这样的人琢磨的,但是我这个人郑大人也知道,就是一根筋,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所以心里面纠结的厉害! 朝廷这么做应不应该下官不敢擅自议论,但是如此一来,却会凉了彭、付军中的那些将士的心的!我乃行伍出身之人,知道将士们想的是什么,所以才会如此不快!倒是让郑大人见笑了!” 第六十八章 游说(下) 郑清之有些诧异的望着高怀远,眉头一下拧到了一起,开口道:“难道果真有此事不成?朝廷岂能如此出尔反尔?我这两天忙着给郡侯授课,倒是还真没听说这件事情!” 高怀远摇头道:“这也难怪,大人您整日忙于教授郡侯,哪儿有我这么闲暇,没事就到处转悠呀!所以我的消息比先生灵通一些,也不奇怪呀!” 郑清之立即站了起来,对高怀远说道:“怀远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所想的事情没什么错,既然身受皇恩,拿着朝廷的俸禄,考虑这些事情又有什么不对的?即便是这件事于你职责无关,想一下又有何不可? 你想的不错,京东一带的情况前段时间本官也曾经多次研究过,彭义斌的为人比起李全来,要强的太多,朝廷这么做是不应该!而且彭义斌和那个付大全乃是牵制李全的一个重要砝码,如此弃之不顾,乃是短视!不行,这么做绝对不行!” 高怀远听着郑清之的话,立即不再言语了,他知道这次又让纪先成给料中了,郑清之这个人没他们以前想的那么不堪,真的放到了事上,郑清之起码还是知道顾全大局的,这个人不算太坏! 看着郑清之离去的背影,高怀远真的有些期待郑清之这次能否有所作为,改变一下史弥远等人的这个决定,而他站起来和贵诚打了个招呼之后,也出了沂王府,朝着杨石的住处走去。 杨石现在已经是个郡侯的头衔了,而且顶了一个节度使的名头,只不过他不怎么管事,这都是虚衔,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他不愿意出去做事,而是有父命在身,杨次山早几年辞世之前,告诫过他们兄弟,尽量不要去碰政事,所以他们兄弟二人也就当了闲差,俸禄不少拿,日子过的相当逍遥。 在同他们这两个兄弟交往过程之中,高怀远也看出来一些眉目,这两兄弟也是史弥远的人,他们深谙自保之道,而且熟知杨皇后和史弥远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史弥远这边倒是很亲近,之所以他们会和高怀远走的近,这也和高怀远的身份有关,现在是人都看出来,高怀远已经是史弥远跟前的红人之一,所以高怀远在临安城现在正在朝螃蟹进化,基本上不说横着走,起码一般人倒也不敢不买他的帐。 杨石年纪比高怀远大很多,所以高怀远对杨石始终以师礼相待,进入了杨府之后,侍卫告诉高怀远,杨石正在后院小潭喂鱼,于是高怀远也不用人通禀,以他御龙直统制的身份,便在一个下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后院花园之中。 “哦?高统制今天怎么闲暇下来,跑到我这里了?难不成上次比射,你输了不服不成?”正端着一个小盆,给小潭里面那些锦鲤投喂鱼食的杨石一看到高怀远便立即笑问道。 杨石非同一般文人,他不但能文,而且还能武,从小便练就了一手好射艺,弓箭射的相当不错,而且颇有一把膂力,而他平日里就喜欢在院子之中习射,认识了高怀远之后,时不时的会在高怀远到他府中的时候,邀高怀远比试一番射艺。 而高怀远每次都故意输给他一点点,以此取悦于他,这个技巧一般人是拿捏不住的,往往让人看不出高怀远故意想让于杨石,这也像是下棋的人那样,对手太强觉得没意思,对手太弱也觉得没意思一样,所以杨石很喜欢高怀远到他府中做客。 高怀远对杨石一抱拳笑道:“是呀!下官和郡侯历次比试射艺,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想想我还是一介武夫,却总这么输给杨大人,就实在太让下官汗颜了,故此今日没事,便再来找杨大人比试一下!我就不信,能一次也赢不了侯爷您!” 杨石一听,立即笑道:“我就知道你会不服,来来来,咱们再去比过!这次定要你心服口服才行!” 于是杨石带着高怀远到了他的后院专门设置的靶场,并命人为他们二人取来弓箭,二人挽弓搭箭又一次比试了起来。 对于这样站立射固定靶,对高怀远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以前他故意让着杨石,故此每次都稍微射偏一点点,总让杨石压他半头,但是今天他却用心射了几箭,这一下杨石便赢不了他了,高怀远不过也没有太驳杨石的面子,只是稍微赢他了一点。 “不错不错!今天是老夫输了!看来万事离不开认真二字,高统制你箭法还是相当不错的,认真起来的时候,老夫便不是你的对手了!改天我们再行比过,今天老夫认输便是!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喝点茶吧!”杨石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平日比较缺乏锻炼,开弓之后稍微有些出汗,放下了弓箭认输,招呼高怀远喝茶。 于是他们二人便坐在后院花厅之中天南地北的闲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之间,高怀远便将话题给领到了有关山东忠义军的方面。 “说来也是,忠义军也乃是我们同根之人,想当年京东乃至中原何尝不是我们大宋的疆土,只可惜现在却不能归我们大宋所辖! 说来忠义军也算是好汉,揭竿而起抗击金人数载有余,现在没想到却分崩离析,自相残杀,只可恨那李全,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居然胆敢纵使手下在楚州动兵变,杀官夺城,实在该死!”杨石一边喝茶,一边毫无顾忌的说出了他的看法,在高怀远面前,杨石没什么好顾及的,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高怀远从杨石口中听出了他对这件事的不满,于是火上浇油道:“是呀!作为一个武将,这件事我等弟兄们听闻之后也甚为愤慨,只可惜我等远在这里,要不然的话,真想去诛杀李全这个胆大妄为之辈,为朝廷挽回颜面! 只是朝廷宽宏,对李全既往不咎,我等空有一腔热血,也只能哀叹而无可奈何!只是下官琢磨这件事颇有些不妥,李全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假以时日下去的话,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再有下官昨天还听说,朝廷这次又要食言,有意收回承诺,取消对彭义斌、付大全等军的钱粮资助,如此一来,恐怕李全用不了几年时间,就会羽翼丰满,再也不听朝廷的调遣了呀!” 第六十九章 支援(上) 杨石也颇有些意外,扭头看了一下高怀远,伸手放下了茶碗,立身站了起来怒道:“胡闹!岂能如此处置?李全在京东路坐大,对于朝廷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次的事情既然朝廷已经作出了决定,也就罢了! 但是对彭义斌和付大全的粮饷,万万不能断呀!只有支持他们,才可以有效牵制李全的势力,此事简直是胡闹!如此下去岂不真的养虎为患了吗?你是听谁说的?此事当真不成?” 高怀远点点头道:“下官也是从兵部那边听说的,估计是假不了!不过这种事情像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由不得我们说话的份的! 但是小的觉着侯爷说的不错,李全这厮不可信,现在有了彭义斌和付大全这些人牵制李全,对于咱们大宋重新控制京东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是将所有钱粮都给了李全,却断了彭义斌和付大全等军的粮饷的话,恐怕只会令李全更加壮大,这么做显然有些不智呀!” 杨石闻罢,立即沉默不语了下来,高怀远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多言什么,便起身告辞,杨石站起来送高怀远,忽然开口道:“连你也看出来此事不妥,那么这件事确实不该这么做!今天幸好听你提及了这个事情,要不然的话,真可能会坏了大事,你先去吧!我也出去找我兄长一趟议一下此事!来人,备轿!” 说着杨石也没换官服,便和高怀远一起离开了他的府邸,高怀远站在街头,看着杨石的轿子一路朝杨谷的府邸方向走去,心道看来是人都看得出这么做是败招,可是史弥远这个老家伙却为了争权夺利,居然作出如此混账的决定,可见这厮为了一己之力,已经到了混蛋到家的程度了!假如再让这老家伙折腾下去的话,南宋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摇摇头之后,高怀远合计了一下,心里面琢磨是不是再到薛极那里跑一趟,但是想了一番之后,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薛极乃是史弥远跟前的贴身走狗,说多了的话,保不准会惹来什么麻烦的,这件事既然已经有郑清之和杨氏兄弟出面,想必应该起到一些作用了吧!南宋要是非要灭亡的话,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挽救得了的,做到这一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于是高怀远收拾了一下心情,绕了一圈之后,出了内城钻到了贾奇的院落里面。 “大全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吗?他和飞虎军可是已经赶回了海州了吗?”高怀远一坐定就开口对贾奇问道。 贾奇点点头道:“已经有消息了,大全已经率飞虎军连日急赶,已经从密州赶回了海州,开始在海州一带布防,只是途中耽搁了两天,毕竟飞虎军新兵不少,连番转战已经疲顿不堪,途中有一些兵卒逃走,不得已才在莒州一带休整了两天,所以比你要求的日期晚了一点! 不过影响不大,虽然李全派李福引兵作势攻打海州,但是因为楚州一事不太明朗,现在李全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将五万大军陈兵于沭阳一带,并未立即动进攻。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兵粮的问题,数月转战之后,飞虎军兵力大增,以前所获粮秣,现在因为兵力大增,开始有些短缺,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朝廷不肯继续调拨粮饷给大全他们,要是那样的话,兵粮很成问题!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秋收时节了,年初大全和刘成义安排垦荒的土地,一个月之后就该秋收了,到时候便可以解决他们的兵粮问题,最难的就是这一个月时间,要是李全兵马赶在秋收之前进攻海州的话,那么大全就必须在海州以南死顶李全的大军,抢收完地里面的庄稼,要是让李全打到海州城下的话,那么这一仗不打就等于败了!” 高怀远心情颇有些不佳,本来大好的形势,却因为史弥远老贼的昏招,搞得飞虎军现在不得不转攻为守,要不然的话,到年底飞虎军便可以掌控更多的疆土,可以说都是史弥远这老贼给害得。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事情,大全展的度太快了一些,年初他才一万兵力,我们支持起他,还不是太困难,现在他一下扩张到了五六万兵马,单凭我那些产业,全部拿出来也不见得够他使用的! 眼下抢收秋粮乃是成败的关键,至于朝廷这边的粮饷,暂时先不要计算在内,我估摸着暂时也指望不上朝廷这边了! 你通知大全和成义二人,不管他们付出多大代价,务必要在海州以南,将李全军阻于沭阳境内,不得他们入海州境内,支持到秋粮抢收之后,再退至海州城据城而守,重创李全军!但是要特别防备军中有李全的细作里应外合,千万别步了李全在恩州之战的后尘! 再有就是通知扬州和庆元府两地的咱们的人,加快对海州运粮的度,其它物资可以放一下,主要集中运送粮食过去支持他们的这一战!”高怀远迅的作出了布置。 贾奇苦笑了一声道:“这些事情我已经开始安排了,眼下我们的船只运力有限,仅有的十几条大船日夜不停的在运作,一时间还是不够用呀!” 高怀远低头琢磨了一阵,心里面颇有点烦躁,忽然间他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便对贾奇问道:“对了,我这些日子忙的头晕,忘了问你一件事,我那个兄长这段时间一来,在庆元府做的怎么样?我老爹来信问及此事,我因为忙于京东和忠顺军的事情,倒是给忘了!” 贾奇也一拍脑袋道:“哟!我也没想起来这件事,少爷你先等等,我这便去问一下!”说着贾奇便转身跑了出去,找他专门负责运输事宜的手下询问这件事情。 高怀远在屋子里面转着圈,低头思考对应之策,心里面不断的想着各种解决的方案,渐渐的他又有了一个提高运力的主意。 等了一会儿之后,贾奇跑了回来,尴尬的笑着对高怀远说道:“我问过了,庆元府那边送来了消息,说二少爷自从到了庆元府之后,并未出过什么错,做事倒是兢兢业业,带船连续跑了几趟泉州,还去了一趟广州,船上的人说他做事很认真,根本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纨绔子弟,行船经验也蛮丰富的!倒也算是个好手!看来二少爷这些年的苦没白吃,倒是真有些转性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情好了许多,点点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看来我那二哥确实是回心转意了,但愿他别再重返旧途,得志之后忘了这几年的苦头!你告诉庆元府那边,让他也带船开始帮着朝海州运粮吧!他那条船也不小,一次装满起码也够上千人吃半个月了! 我刚才又想了个办法,既然我们眼下运力不够,就干脆在扬州雇船运粮,而且家父也有几条海船,一直在庆元府停靠,做海商的买卖,我写信给家父,将这几条船也要过来,这么一来便可以解决不少问题!总之要保证大全那边的粮秣供应,不管付出多大代价!要让他支撑到秋粮抢收完毕!” 贾奇这一下放心了下来,点头道:“如果能这么干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周俊现在也已经带着庄子里面的一批人到了海州,可以加强一下大全的力量,练兵方面周俊比大全更厉害,镇守军到他手里,保不准很快就会大变样呢!铁作那边的工匠现在也已经到了莱芜,开始在莱芜筹建大型冶炉,兵器方面以后不用咱们再替他们操心了!只要撑到明年夏天,夏粮一熟,大全那边就不必咱们再担心什么了!” 高怀远点点头走到地图前面,在图上用手指画了一个大圈,将莱芜、莒州、海州、密州一带圈到了圈子里面笑道:“没想到呀!一年多点的时间,大全便占了如此一大块地方,这些地方不少都是产粮区,只要运作得当,明年夏天之后,粮秣便不成什么问题了!坚持一下,大有作为呀!” 当晚高怀远便提笔给扬州的高建写信,将高怀仁的事情禀报给了高建,想必高建知道了高怀仁的转变之后,应该会很高兴吧!前段时间他去信将高怀仁回家的事情告诉了老爹高建,高建便立即派人送信给他,要他原谅高怀仁以前所为,并且对高怀远这次接纳高怀仁的行为表示感谢,请高怀远代为照料高怀仁一家,至于他以前的所做,只要以后改过自新,便不再追究了,反正连儿子都有了,高建也没什么好再反对的了!另外高建还专程派人回绍兴,将高怀仁的妻儿接往扬州,要见一下他这个孙子,可见高建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孙子,也是颇有舔犊之情的。 说罢了高怀仁的事情之后,高怀远又在信中提及想借用高建的几条货船的事情,要使用一段时间运送一些货物,用罢之后,再还给高建,想必高建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同时还请高建放宽一下对扬州码头的控制,他要在扬州码头雇佣一些货船,并在扬州当地采办一些粮食转运贩卖,像这类事情,估计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写完了这封信之后,高怀远让李若虎安排人立即送往扬州城交给他父亲高建,而他也总算是可以稍事休息一下了! 第六十九章 支援(下) 虽然高怀远很想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但是往往事非所愿,他偏偏不能休息,因为随即而来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进行应对。 这件事的起因可以说有高怀远在其中撺掇的结果,当兵部传出消息,要按照以前的办法,将原本打算分配给几路北军的粮饷,继续全部交给李全分派的时候,朝野忽然间传出一片反对之声,这次反对这个决定的呼声非常之高,高的有些出乎史弥远的预料。 这段时间以来,史弥远将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皇位上面,因为宁宗赵扩因为体质虚弱,入秋之后,便偶感风寒,虽然还没有到一病不起的程度,但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这令史弥远十分担心。 史弥远倒不是真的担心赵扩的身体,而是因为到这个时候,他想尽了办法,想要促使赵扩废掉太子赵竑,另立新太子,但是赵扩一直念及赵竑也无大错,虽然有些不太懂事,但是好歹还是他兄长赵柄的儿子,怎么说都和他血缘更亲一些,所以此事便拖了下来,迟迟未决,如此一来史弥远十分紧张,怕一旦赵扩撑不住哪天驾崩之后,赵竑继位变成了事实,所以为此事十分紧张。 而自从楚州兵变之后,李全便把持了京东南部大局,徐晞稷接替许国上任之后,一方面对徐晞稷十分礼遇,另一方面却不断对徐晞稷进行施压,要朝廷继续将所有北军的钱粮等物资调拨给他节制。 徐晞稷很是为难,他由于没有朝廷的支持,虽说也握有兵权,但是却不敢拿李全如何,于是向朝廷请示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像这种事情,到了临安城之后,赵扩不闻政事,终归还是要枢密院和史弥远说了算,而史弥远明里没担任枢密使,但是却控制着整个朝政,这件事最终还是需要史弥远拍板定案,而史弥远现在哪儿有心思去管这个事情呀! 所以他基本没用大脑,便指示薛极等人,按照李全的要求办理便是,省的李全在楚州那边再闹出什么事情,影响到他最关心的要事。 这件事要说放在平时可能也没什么问题,大家习惯了听史弥远的吩咐了,但是放在了这个时候,却等于捅了马蜂窝了! 因为楚州兵变,本来就已经引起朝中不少大臣的震怒,不少人本来是主张兵剿灭李全,除去李全这个祸害,使朝廷掌控住京东一带的局势,但是因为史弥远姑息迁就,不想把事情闹大,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的处理方法,使这件事不了了之,一些大臣已经十分不满了。 而另外即便是支持史弥远的人,在对于调拨钱粮给北军一事上,意见也倾向于分而治之,将粮饷分别派送给北军的几个军阀头子,使彭义斌、付大全、**等军有能力牵制住李全,使之不能继续坐大下去。 但是史弥远这次又出了一个昏招,居然再一次向李全低头,这一下别说是高怀远不干了,朝中不少大臣闻听之后,和高怀远的反应都差不多,觉得史弥远这次实在是太丢朝廷的脸了,好歹李全现在当的也是大宋的官,名义上归朝廷节制,如此一来,简直让人无法接受,而且这件事一旦按照史弥远的吩咐执行的话,以后朝廷再想控制李全,就更加困难了许多,李全得了这些钱粮的支持,定会继续壮大下去,此消彼长之下,另外几股北军,将会因为缺乏粮饷,最终被李全给一口口吃掉。 于是这次许多人都不干了,郑清之暗中联络了不少大臣,在早朝的时候,同时向史弥远难,要求更改这次的决定。 就连一直不怎么插手政事的杨氏兄弟,这一次也出面表态,这么做不行,甚至将此事捅到了杨皇后那里。 虽然杨皇后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她也并不糊涂,听罢了杨谷兄弟对北方局势的详细陈述之后,冷静分析一下,也觉得此事不妥,于是便对赵扩也劝阻此事。 最不能让史弥远接受的是,这次的事情居然被赵竑抓住了把柄,赵竑一派的大臣抓住这个机会,当朝弹劾史弥远以及薛极等枢密院对于此事的处置是误国误民,一时间朝野之中反对此事的人声鼎沸,搞得史弥远有些措手不及,十分狼狈。 直到这个时候,史弥远冷静下来才现他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严重的缺乏远见,以至于将他置于一个非常被动的局面,这次已经不是他和太子之间的争斗了,而是连他自己内部也出了不少反对的声音,这一下史弥远有些慌神了。 所以为了这件事,史弥远一党开始四下活动,企图压制住这股反对的浪潮,同时不得不改变了他当初的决定,令淮东制置使徐晞稷将粮饷等物重新划分,分拨给其他几支北军,不满足李全的这个无理要求。 至此他总算是平息了内部的不同声音,但是赵竑一派却始终揪住这件事不放,连连当朝弹劾史弥远等人失职。 史弥远不得已之下,只好采取反击,利用他所掌控的言路,连番将赵竑身边的几个大臣给弹劾,贬黜出了临安城。 可以说高怀远所担心的事情就此得以比较圆满的解决,本来他心中十分高兴,但是这件事远不算完结,史弥远随即便开始打击这次曾参与反对他的人。 郑清之很快便被揪了出来,虽未贬黜他出京,但是却被史弥远招致相府大大的斥责了一番,而一些参与反对他意见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处分,这使郑清之非常不快,多日闷闷不乐,连教贵诚读书,都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高怀远对这件事深以为戒,这次好歹没有查到他的头上,要不然的话,史弥远对他可不会客气,贬他出京都是便宜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将他扣个罪名,配千里之外也说不定,所以他不得不更加了几分小心。 (通知,从明天起,寒风将会每天更新六千字以上,还是一天分上下午两更,假如红票多的话,可能会不定期爆!请弟兄们继续支持!多谢弟兄们了!) 第七十章 奸相召见 宁宗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起来,史弥远在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也加了他废黜太子的计划。 高怀远现在不得不被正式拖入了这个事情之中,因为他在一天晚上,突然间被史弥远招至了相府之中。 本来高怀远这些天还在忙活着关注京东局势,因为李全这次的无力要求被朝廷拒绝之后,大为不快,对徐晞稷也不似以前那么恭敬了,几乎天天跑去找徐晞稷抱怨、威胁,搞得徐晞稷不胜其烦,只能拿朝廷决断来推脱此事。 李全于是便从兖州抽调军队,回到楚州一带,作出了一副威胁要南下的态势,使北方局势骤然紧张了起来。 徐晞稷这次也忍无可忍,当即离开了楚州城,到了驻守在楚州以南的宋军大营之中,并且从建康抽调两万驻屯军,驻守于楚州以南,洪泽湖一带,和李全军形成了对峙状态。 李全虽然嚣张,但是也没敢真的就兵和南宋军打一场,所以转而开始集结重兵攻向了海州付大全的地盘,誓要报恩州的一箭之仇。 于是自九月底开始,李全军和付大全的飞虎军便在沭阳一带展开了一场大战,高怀远对这次沭阳之战非常关注,恨不得能亲自飞到沭阳,指挥着属于他的兵马,和李全拼上一阵。 但是他自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贾奇住所便成了他的远程指挥所,每天只要没事,就趴在贾奇那里,关注着不断飞来的有关沭阳之战的各种消息。 沭阳之战一开始,双方就打得十分激烈,付大全也知道这一仗关乎他飞虎军以后在京东路的生死,秋收之前假如让李全军攻入他的辖地之内,那么明年他的大军就可能出现严重的粮荒,故此非常忠实的执行了高怀远的指示,御敌于境外,率军进入沭阳境内,和李全大军展开了一场大战。 李全军动用了过五万兵马,动了对飞虎军的进攻,而飞虎军也不客气,拿出了两三万最精锐的兵马,陈兵于沭阳境内,和李全军打了个难解难分。 双方集结在很窄的一个战线上,几乎每天都要进行一次大战,李全军要攻入海州境内,而付大全不许他们前进半步,所以战斗打得十分激烈,而李全军的主将这次也是付大全的死对头李福,李福恨付大全恨到了极点,亲自上阵督战,连连对付大全军动进攻。 而这一战飞虎军的训练优势算是彻底显现了出来,两军从开战伊始,飞虎军便牢牢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而且飞虎军装备水平在打完了济南、青州、密州之后,得到了大批器甲,所以虽然兵力比李全军少许多,但是素质和士气方面,却都要强过李全军,所以开打之后,丝毫不落于下风。 更加上飞虎军十分重视弓弩兵的力量,每一战下来,李全军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就这么一连打了将近十天,李福率军打得筋疲力尽,也未能突破飞虎军的防线,不得不向李全求援兵,于是李全便着令刘庆福再次引兵两万,兵沭阳,协助李福攻打飞虎军。 本来按照飞虎军和彭义斌的约定,彭义斌这次应该在滕州方向,策应飞虎军的行动,牵制李全的兵力的,但是这次却因为金国方面看到了机会,悍然兵出博州进击彭义斌控制的济南府、泰安州一带,逼得彭义斌不得不调兵应战,而无法从侧翼帮助飞虎军牵制李全军,以至于只能由飞虎军一己之力,力抗李全军的进攻。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全已经转而为金国所用,实质上已经变质成为了金国的帮凶,高怀远恨得也是咬牙切齿,但是因为史弥远始终不愿意和李全撕破脸,故此飞虎军得不到朝廷这边的策应,好在经过朝中这么一闹之后,朝廷调拨给了飞虎军一万五千人的粮秣器甲,倒是也稍稍缓解了一下飞虎军的压力,才令飞虎军在沭阳没有因为粮秣短缺生崩溃。 而刘成义和周俊二人则趁着付大全领兵在沭阳和李全军大战之际,分头由刘成义组织辖地之内的民夫抢收田地里面的秋粮,周俊则率领镇守军大兴土木,加固海州城的城墙等设施,并且连番整训相对实力较弱的镇守军,使海州镇守军的战力得以了相当的提高。 眼看李全又派来刘庆福两万多兵马之后,双方在沭阳的实力开始变得悬殊了起来之后,付大全得到刘成义的消息,说海州境内秋粮已经抢收完成,于是这才突然对李福的兵营动了一次突击之后,立即撤出了沭阳境,全军返回了海州城。 沿途付大全和刘成义合兵一处,在海州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将所有归附于飞虎军的老百姓也尽数北迁,远离战场,清空了海州城附近的村庄,连一颗黄豆也不给李全军留下。 李福和刘庆福合兵一处之后,立即朝海州方向追击,并且最终抵达了海州城下,将海州城三面围住,试图一举歼灭海州城的付大全军。 但是他们却低估了付大全的实力,因为付大全这次退守海州城,已经在城中集结飞虎军、镇守军将近四万兵马,而且付大全军中现在战将如云,又多了周俊这样一个久经战阵之人的协助,而且他们军中军纪严明,很受当地百姓的欢迎,所以海州已经被他们经营成了一个坚固的壁垒,加上新收的秋粮,使他们兵粮无忧,大可和李全军来一个长期作战,基本上完成了当初高怀远的战略设想。 至此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了下来,不再为这一仗能否打赢而担心了。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得到了通知,史弥远要他前往相府见他一面,于是高怀远只得暂时放下了海州那边的战事,连忙赶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中。 走在路上的时候,高怀远不知道这次史弥远找他做什么,还以为是他撺掇郑清之等人反对史弥远当初的决定,被他现了,所以路上颇有点惴惴不安,心里面还在琢磨着各种托词,来应对史弥远的责问。 但是当他进入相府之后,被人领到了史弥远的住处,才觉得可能不像他想的那样,看样子史弥远应该不会是专门责问他什么的,于是在报了名之后,才被史弥远招入了书房之中。 高怀远对坐在书案后面的史弥远施礼之后,才现屋子里面居然只有他和史弥远两人,这样的情况以前他可是没有遇到过的,史弥远为人小心谨慎,身边从来不会少了侍卫或者家奴,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面。 高怀远心里面还真是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史弥远这个老贼给掐死拉倒,省的他继续祸害下去,但是随即他便收起了这个邪念,因为这么做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可言,贵诚还未上台,他需要史弥远这棵大树,把贵诚扶上去,要不然的话,他这一年多来,岂不是在京城白玩了吗?何况掐死这老贼,他也跑不出去,同样要以全家给老贼抵命,犯不着做这个赔本买卖。 “下官参见相爷大人,不知相爷这么晚要下官前来,有何吩咐?”高怀远恭恭敬敬的对史弥远见礼到。 史弥远用一种不好琢磨的眼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高怀远,长时间以来,他觉得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年轻人,但是今天将高怀远招到他这里的时候,史弥远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了起来。 在高怀远对史弥远见礼之后,屋子里面忽然陷入了一种令高怀远不安的沉默之中,史弥远不说话,他连直起来腰都不能,只能弓着腰像虾米一般的立在史弥远书案前面。 “老夫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那就是老夫可以信任你吗?”史弥远透过鼻梁上的那副水晶镜片,审视着高怀远,忽然间对高怀远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里面咯噔一下,脑子急转了几下之后,赶紧露出一副激动的神色,再次抱拳答道:“回相爷的话,小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相爷,相爷对小的可以说恩重如山,想来小的以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不足一年之中便擢升为御龙直统制,这全拜相爷所赐,小的心中对相爷感恩戴德,可以说是对相爷的恩典没齿难忘,假如相爷要用下官的话,小的虽万死也不能报答相爷对下官的恩典,能否信任小的,可以说全凭相爷一念,只要相爷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小的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史弥远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不出高怀远有口是心非的神态,觉得高怀远应该是自内心才说出这些话的,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铤而走险 史弥远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了高怀远面前,对他说道:“你直起身说话吧!老夫之所以有此一问,那是因为老夫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假如老夫信不过你的话,也不会将你叫来我这里了! 你能记得老夫对你的好处,这样很好,但是老夫也不是要你去做掉脑袋的事情,只是此事干系着我大宋以后的命运,老夫不得不加以小心才行!这件事虽说有点风险,但是老夫保证,只要你帮老夫做好这件事的话,以后你的前程将会立即飞黄腾达,收获要比你付出的风险大出百倍!你可愿意接着听下去吗?” 高怀远已经料到史弥远接下来将会告诉他什么事情了,这个老家伙看来是要有所行动了,而且他也知道,现在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听,都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史弥远现在忍耐不住,要急于将他绑上他的战车,跟他一起做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高怀远深知这次史弥远要做的事情的危险性有多大,成功的话,大家鸡犬得道,失败的话,史弥远可能还好说,还有退身的余地,像他们这些小卒,下场将会非常凄惨,抄家灭门不在话下,而且铁定会被磔于市没一点商量的余地,但是高怀远并不太担心这件事能否成功,因为历史上即便没有他的参与,最终史弥远还是成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而这次他无意中卷入历史大剧之中,只会令此事多几分保障,说白了,他是自己巴巴的跑来搭这趟末班车的,所以不管史弥远告不告诉他这件事,他都早已把自己绑在了史弥远这架战车上了。 高怀远露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态,显露出他内心挣扎很激烈,似乎有些害怕,担更多的似乎是兴奋,深吸一口气道:“相爷对小的恩重如山,不管相爷要小的做什么,小的都再所不辞!请相爷明示!” 史弥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装出了一副很哲学家的排头对高怀远说道:“历史往往会垂青于有勇气之人的!你很让我感到满意!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将你视为自己人了! 此事事关重大,将决定着我们大宋以后的兴衰!当今太子昏庸无道,整日只知道沉湎于酒色之中,却毫无进取之心,更不知何为孝道,尚未登基便急于陷害忠良,假如由他下去,到了当今圣上驾崩之日,让其登基的话,恐怕我们大宋朝野定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到时候定会国以不国,生灵涂炭,令我大宋数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所以老夫身为本朝宰执,就不得不为国着想,老夫绝不容这等昏庸之人,执掌大宝,为此老夫不惜冒死,也要废掉太子,另立新皇!你听完之后可是怕吗?” 史弥远作出了一副大义凛然、慷慨激昂的神态,一下给当今太子赵竑扣上了这么多帽子,将其说的如此不堪,好像一切都跟真的一般,高怀远一脸惶恐的神态,看着史弥远在他面前表演,心中暗道,提前知道结果,还真是不好玩!要是他以前不知道的话,那么猛的听到史弥远这些话,肯定会感觉非常震撼的,但是现在听起来,怎么都没有一点漏*点!另外他看着史弥远这幅尊容,实在有一种想笑的感觉,颇有点看小丑杂耍一般,让人有些忍俊不止。 不过高怀远还是克制住了他的这个念头,脸上装出了一副受到震惊的模样,嘴巴大大张开,颇有点合不住的感觉,眼睛也瞪得老大,仿佛如遭电击一般,呆呆的没有一点反应。 史弥远说完之后,驻足侧目观察了一下高怀远的表情,看到他如此一副表情之后,觉得十分满意,因为这种事情别说是像高怀远这种小官了,即便是他告诉手底下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家伙的时候,那些人也和高怀远差不多一个表情,显得十分震惊。 要知道他要做的这件事,其实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比起当初他纠结杨皇后,绑架谋杀韩侂胄那次的事情,还要大逆不道百倍,因为这次他不是要拉一个大臣下马,而是摆明了要换一个皇帝登基,此事假如成功的话,利益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假如一旦失败的话,下场也是可以预料的,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一旦谋划失败的话,他们这帮人都是要上刑场相会的! 所以史弥远对高怀远的这个反应并不感到意外,而是觉得十分正常,假如高怀远一点也不激动的话,那么他就要重新审视一下高怀远了,要么是高怀远这个人城府太深,要么可能他已经提前从郑清之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但是现在看来,高怀远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是他一次听到这个事情,于是史弥远也不急着让高怀远表态,而是缓步走到了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的等着高怀远说话。 高怀远愣愣的呆立半晌,作出了一副思想斗争非常激烈的样子给史弥远看,心里面却在琢磨另外一个事情,原来当演员也并非是件简单的事情呀!装模作样整出这么一副表情,其实是很辛苦的事情呀!他居然在心里面暗暗钦佩那些演员。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高怀远脸上的表情才算是舒缓了下来,身体仿佛也随之放松了一些,脑袋扭动着,在屋子里面找到了坐在一旁的史弥远,大踏步走到史弥远面前,撩起了袍角,单膝跪在了史弥远面前,抱拳对史弥远说道:“下官愿听相爷吩咐,甘愿当相爷的马前卒!” “好!哈哈……”史弥远终于露出了笑脸,并且放声大笑了起来,站起来拍着高怀远厚实的肩膀接着说道:“老夫以前就说过,你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事情该作出如何选择!既然你能想明白此事,那么老夫深感欣慰! 老夫也不瞒你了,这次老夫看重之人,正是你那贵诚郡侯!贵诚知书达理,做事沉稳也知轻重,颇有一代明君之风范,比起当今太子赵竑,他要强过赵竑太多! 故此老夫便想废黜太子,另立新君,将贵诚扶上皇位!而你乃贵诚少时之友,即便老夫不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对你和你们高家的好处有多大!而老夫年事已高,以后大宋天下迟早还是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执掌的!你好好做吧!只要此事成功,你也乃是功不可没!同样将会成为新君的肱骨之臣的!” 高怀远自然知道其中所包含的利益,立即点头一脸兴奋的答道:“多谢相爷提点,下官明白相爷所说!多谢相爷不吝相告,怀远感激不尽! 既然相爷将此事告知小的,那么不知相爷想要小的做些什么事情,相爷尽管吩咐便是,小的无有不从!一切愿听相爷吩咐!” 史弥远用手在空中虚托了一下,令高怀远起身说话,沉吟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说来此事其实也有些风险,毕竟眼下太子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今圣上也迟迟对于废立太子只是悬而未决,朝中还是有一些太子的党羽,力挺太子,故此这件事并非已经成事! 老夫这次要你过来,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你替老夫做一件事!要知道此事干系甚大,老夫不得不用一些信得过之人来帮老夫做事,而你虽然来京时间不长,但是却一直留在贵诚身边,而且老夫看重你也是个很聪明之人,故此才将这件事告诉于你,就是将你当作自己人看待。 未来老夫所做之事是否成功,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了一些,眼下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要未雨绸缪才是,这件事如何做,你暂且不用去管,也千万不要透露半点风声出去,更不要告诉贵诚任何消息,不到最后先不要惊扰了贵诚,使他失去了平常心反倒坏了大事!切记此事! 老夫也知道我们做的这件事未成之前,堪称大逆不道,但是为了大宋天下,我们也只能作此选择,你身为武将,而且这一年来,在京中也结交不少朋友,特别是殿前司以及侍卫亲军步军司那里,和夏震、方书达等人关系也都不错! 此事要想成功,临安城中的军队务必要站在我们这边才行!以防殿前司、侍卫亲军步军司里面有人为太子所用,到时候引兵变,那么就不好办了! 而眼下虽然夏震也是自己人,但是此人太过世故了一些,老夫用他还真是不太放心,所以才将此事告诉于你,希望你能接手护圣军,在此事行事之前,替老夫牢牢把持住护圣军和御龙直等关键兵马,为我们所用!这是我们行事的基本保障!不知你愿意为老夫代办此事吗?” 高怀远闻听之后,心里面还真是吃惊不小,一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在京城的活动,居然大部分落在了老贼的眼中,连他和夏震、方书达走的很近这些事情,老贼也都知道,所以有些感到吃惊,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从老贼的口中,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老贼要他领护圣军,其实另一个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老贼除了通过文斗之外,还要做武斗的准备,一旦他们这些人未能游说得动宁宗废立太子的话,老贼很可能利用他掌握的兵权,不惜动军事政变,也要将太子赵竑赶下台,看来老贼这已经是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不惜铤而走险了! (今天过六千字更新,弟兄们红票支持一下吧!呵呵!) 第七十二章 海州告急 高怀远但是转念一想,又立即感到一阵狂喜,自从他到了京城之后,整日不就是在想着兵权的事情吗?而这次老贼自己提出来要将护圣军交给他接管,那么岂不等于正瞌睡的有人给送了个枕头了吗?这可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呀!把持住兵权,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别看现在他在老贼面前很受他的器重,一旦等到贵诚上台之后,他们之间撕破脸那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老贼不死,他就不会放弃抓权,由着他慢慢老死下去之后,大宋可能早已被这老贼折腾的离死不远了,什么黄瓜菜都会放凉的! 而护圣军乃是殿前司在临安城中一支非常重要的军事力量,要知道殿前司系统之中,除了各种班直之外,还有不少正规军,共分前军、后军、左军、右军、中军、选锋军、策选锋军、护圣军、游奕军、神勇军、浙江水军等11军,早年乃是从杨沂中的神武中军改过来的一支兵马,员额定编为七万三千人,主要职责便是保护皇族以及京城的安全,配合着侍卫亲军步军司,一起驻守在临安城之中,互为依托同时也互为牵制,乃是皇帝手中的一支亲兵卫队。 而殿前司七万多兵马,不可能都驻扎在临安城之中,这些兵马被分别屯驻于临安城周边的一些兵营之中,对临安城形成拱卫之势,所以殿前司的兵马除了临安城里面驻守一部分之外,其余的分别驻扎在绍兴、庆元府、嘉兴、湖州等地,要不然的话,都塞在临安城里面,光是兵营就不够用的。 殿前司驻守临安城中的几只兵马之中,除了御前诸班直之外,最大的一支兵马就算是护圣军了,从名字上便可以看出来,护圣军乃是殿前司里面专门为保护皇城,而设立的一支兵马,算是皇帝亲兵中的亲兵,平日主要负责皇城的守卫工作,同时还执掌着内城城墙的防御,堪称南宋诸军之中的核心中的核心,所以一般情况下,护圣军指挥使,多由一些皇室宗亲担纲,像高怀远这样的人,放在一般情况下,基本上想都别想当护圣军指挥使。 但是没成想,高怀远以前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一个职位,就这么从天而降,一下便砸在了他的脑瓜顶上,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又是什么呢? 所以高怀远听闻史弥远这个吩咐之后,当即再次单膝跪下,一脸的激动的答道:“下官愿意听从相爷的吩咐!”这个激动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激动,这会儿他看着史弥远那张老脸,居然觉得这老家伙今天看起来着实可爱,恨不得抱住这老家伙亲上一口。 史弥远很享受这种恩赐于人的感觉,看着高怀远脸上激动的神色,他觉得又做对了一件事情,于是点点头道:“你不必谢老夫了,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宋的未来,你回去之后,准备接管护圣军吧,你以前在军前曾经带过兵,经验应该很丰富才是,老夫对你的能力也放心!” 高怀远点点头道:“下官明白了,不过下官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下官初来临安城不久,而且入殿前司时日尚短,这么不到一年时间之中,便连升数级,假如这么快又擢升为护圣军都统的话,难保军中将士会有不服,下官只怕一时间难以控制,这个……” 史弥远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马上挥挥手道:“本相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能想到这个问题,说明你并没有高兴过头,这点很好,得意而不忘形,能保持清醒是你最大的优点,老夫这就放心了! 这个事情你不必担心,既然老夫让你做护圣军都统,那么就会令夏震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力的,我要的是你能完全控制护圣军,使之为我所用,所以军中官佐你大可进行调换,凡是不服你之人,大可调离护圣军,交由夏震另行安排离京做事,你也来这里时日不短了,应该在军中结交不少朋友才是,尽可提拔一些你信得过之人,在护圣军为将,必须要做到对护圣军如臂使指一般才算是没有辜负老夫对你的一片厚望!” 高怀远这下彻底满意了,史弥远这么说,等于是给了他一把上方宝剑,让他重建一支效忠于他史弥远的护圣军,同时也说明史弥远已经完全信任于他了,要不然的话,不可能给他这么大的权力,这老家伙这次可是大错了算盘,重整一支听命于他的兵马,这也正是他所想要的东西,至于效忠谁,哼哼!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高怀远几乎要忍不住在心里出冷笑之声了,老家伙打了一辈子雁,恐怕这次要被大雁啄了眼了! 高怀远千恩万谢的拜辞了史弥远,在离开相府之前,史弥远还一再叮嘱他,务要严把口风,万万不可将此事泄露了出去,尽快要重整护圣军,使之在关键之时,可以为他们所用。 高怀远自然是从善如流答应的爽快,这才离开了史弥远的相府,史弥远望着高怀远离开的背影,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下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了。 原来的护圣军指挥使刘夏全毫无准备的接到了调离的敕令,任命他为荆湖南路宣抚使,这丫不知是计,为突然飞来的这顶官帽高兴的差点没有血压升高,高兴的跑到史弥远那里好一般答谢之后,立即屁颠屁颠的离京赴任去了,于是护圣军指挥使一职便空了下来。 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反对,护圣军指挥使一职并未直接宣布放在高怀远身上,而是由殿前司提出了几个人选,来供选择,名义上完全是非常公平的竞争,于是被点中的人选立即便开始四下打点了起来,忙活着磕头送礼,都想争得这个位置。 而高怀远的名字自然也在此列之中,算是一个参与竞争者,毕竟护圣军牵扯到了皇城的御守,护圣军指挥使一职非同小可,史弥远虽然一手遮天,但是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做的太过明显了。 于是京中便上映了一场争夺此位的大戏,包括高怀远在内的这些人都运足了力气,在城中四处拉关系,上下打点,忙活的不亦乐呼。 而高怀远参与争夺护圣军都统一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因为他以前执掌的御龙直,本来就和京中不少王府的权贵打交道很多,加上高怀远刻意结交这帮权贵,所以虽然他入殿前司时日不长,但是支持他的呼声却非常高,有些参与竞争之人虽然资历在殿前司很深,但是在临安城里面,却是籍籍无名之辈,无形中便处于了一个不利的地步,当参与到这场竞争之中后,他们才现,即便是送礼,都找不到门路,只能找夏震、陈浪等殿前司的长官想办法,起跑点便处于不利之地,所以高怀远很快便入围,成了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加上贵诚是他铁杆拥护者之一,贵诚总觉得自己将高怀远调入京城,假如不帮着高怀远升官的话,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也觉得欠高怀远的,所以他也想尽了办法,帮着高怀远游说,想要让高怀远再升一级,于是他便趁着进宫向杨皇后请安的机会,将这件事禀告给了杨皇后,杨皇后得知之后,自然也倾向于高怀远,觉得高怀远这个年轻人顺眼,于是便点头肯了这个事情。 这么一来,这件事便没了什么悬念,加上有史弥远在其中暗自指点手下的那帮人给高怀远帮忙,所以高怀远继任护圣军指挥使一职,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在刘夏全离任半个月之后,护圣军指挥使一职的悬念终于揭晓了,高怀远如愿以偿的被任命为护圣军指挥使,同时继续兼任御龙直统制,居然还下了个双黄蛋,可以说更让高怀远感到喜出望外,这等于让他把持了整个殿前司在京中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这可是一支相当大的力量呀! 除了这件喜事之外,这段时间高怀远还连续接到了好几件好消息,一是他向老爹高建借船的事情,高建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而且这次高建大方的很,告诉高怀远,高家的那些船,以后高怀远大可随便调用,而且对于高怀仁这次的转变,高建也欣喜不已,虽然高怀仁已经不可能继承他的衣钵,考取功名当官了,但是能改邪归正倒也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于是高建又在信中告诉高怀远,假如高怀仁这次转变之后,没有再出什么错的话,以后大可将高家的船只交给高怀仁打理,也算是他这个当爹的,给高怀仁找了个生路,所以在运力方面,高怀远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高怀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怠慢,立即调集所有能用的船只,大量装载粮食,以贩粮的名义出海,走海路朝海州方向运送而去。 第七十三章 火箭飞升 同时高建还在扬州大开方便之门,让高怀远手下的王三成大量在扬州一带收购粮食,转运到海州,支持飞虎军度过眼下的难关,并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在扬州码头雇船转运这些粮食,等于是放开让高怀远进行粮食走私活动,而官方不管不问,他们父子联合干起了徇私舞弊的买卖。 此外高建还告诉高怀远一件事,这件事和高怀远也颇有渊源,原来扬州新赴任了一个通判,成为了高建的佐官,此人正是当初高怀远的恩府赵方的二儿子赵范,而赵范和高怀远也是熟识的,两个人以前在襄阳的时候便见过面,而且高怀远后来离开襄阳,回大冶县当县尉的时候,曾经多次到赵方府上拜见赵方,所以和赵方的两个儿子赵葵、赵范都十分熟悉,后来赵方死的时候,高怀远亲往鄂州祭拜,赵范对高怀远的印象很好。 要不是这样的话,赵范恐怕也不会由着高建在扬州为高怀远大开方便之门,听说这些都是高怀远朋友的买卖之后,赵范便对高建所作所为置之不管了,而且因为有了高怀远这层关系,高建和赵范两个人相处相当和睦,这在一般的州府之中,是很难见到的。 所以高怀远得知此事之后,十分承赵范的这个情,还专门写信给赵范,联络了一下感情。 再者就是经过前段时间的粮饷风波之后,朝廷方面开始如约履行当初的承诺,一批批粮饷,也开始通过陆路和水路,朝京东北方转运,大大缓解了彭义斌、付大全两军对粮饷的需求,起码对他们坚持长期抗战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李全虽然跳的很欢,但是也没敢真的出兵和南宋军干上一场,这一次算是吃了个大憋。 最让高怀远高兴的是海州之战终于也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付大全等人集结重兵陈驻于海州城中,以海州城为依托,据城而守,在海州城下,和李福、刘庆福所率的李全军打了一场大仗,飞虎军这个时候是在包围自己的胜利果实,而李全军则是替人卖命,士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李全军兵多将广,但是攻城却一直不力,反倒在飞虎军、镇守军上下将士的拼死反击之下,损失惨重,连攻数日不下,于是便没了最初的锐气。 于是付大全和周俊、刘成义商量之后,点精锐兵马出城分兵捡李全军的薄弱之处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反击,结果是一战李福和刘庆福两人因为合作不好的缘故,被飞虎军钻了空子,令李全军大败而逃,七万大军不但没拿下海州城,反倒被歼灭了近一半兵马,跑回去了也就是一半左右,要不是李福跑的快的话,差一点就又当了飞虎军的俘虏。 而被歼灭的这些李全军之中,大部分人被飞虎军所俘,付大全等人也没有杀俘,而是将俘虏集中在一起,告诉他们,想留下跟着飞虎军干的人,他们欢迎,不想再打仗的人,飞虎军将分配给他们土地耕作,保证他们不受歧视和虐待,要是还有人想回去跟着李全干的话,他们也不难为他们,让他们自行返回李全那里。 结果是大部分俘虏都选择了留在海州,跟着飞虎军干,一些人选择了务农,不愿再如此打打杀杀下去了,也给予了他们土地进行安置,只有很少一部分在李全军中当官的,怕以后受到排挤和歧视,选择了回李全那里,也被释放了回去,如此一来李全这次攻打海州,宣告彻底失败,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搞得损兵折将不说,连他们内部也出现了巨大的矛盾。 刘庆福和李福两个人跑回了楚州之后,面见李全各个都叫屈不已,将这次兵败的原因归咎于对方身上,指责对方不肯协作配合,才导致了这场大败,气的李全差点没把两个人都推出去砍了,要不是手下人和杨妙真拦着的话,他真是动了要杀他们的心了。 经此一败之后,李全也老实了下来,不得不重整兵马,短时间之内,再也不敢兵攻打海州一带的飞虎军辖地了。 而飞虎军打胜了这一仗之后,辖地之内的军民士气大涨,他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下,拥有了和李全正面相抗的能力了,这也等于是他们已经彻底在京东路一带站稳了脚跟,从此牢牢控制住了海州、莒州和莱芜一带。 此战胜利结束的消息传到了高怀远这里之后,高怀远实在是高兴万分,暗中和贾奇等参谋人员商议了一下下一步付大全他们的行动计划,于是作出了出兵帮助彭义斌的决定。 高怀远令刘成义驻守海州,付大全领兵前往泰安州帮助彭义斌对抗金军,而周俊则率领一批新编的兵马前往密州,将密州附近的一些零散义军势力收服到飞虎军势力之中,并且清剿残余在密州一带的李全旧部,等待时机准备攻打盘踞在莱州一带的李全残部,以期获得更大的管辖地域,同时令他们抓紧地方冬季农耕,尽可能的扩大恢复农田,重新恢复辖地内的经济。 而这个时候对于高怀远任命的敕令也随之下到了高怀远手中,几个参与竞争这个职位的人闻之之后,于是各个丧气不已,钱没少花,事情却没有办成,最终却让一个资历最浅的家伙夺得了护圣军都统一职,于是这几个人暗地里破口大骂高怀远是个投机钻营的小人,但是明里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还要装作大方的对高怀远进行恭贺。 高怀远心里面这个乐呀,真是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居然还是落在了他的脑瓜顶上,要知道他到临安城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却连升数级,从最开始的一个小小的沂王府从侍,先是干掉肖凉,当了沂王府侍卫总管,接着年后便接替付同,当了御龙直统制,现在居然又当上了殿前司护圣军的都统,这种升官的度,也堪称火箭上升的度了。 难怪有人骂他是个投机钻营的小人,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他也照样会骂人的,所以高怀远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知道这次到护圣军赴任,恐怕会很有一些麻烦在等着他。 但是高怀远并不太担心这个事情,毕竟他后面还站着一丛硕大无比的大树,而且他也有史弥远给他的尚方宝剑,怕他们个鸟! 所以高怀远在接到任命的敕书之后,便在醉仙楼大摆筵宴,好好庆祝了一番,将京中不少权贵都请了过来,好好的喝了一场,席间他对这些帮忙的人一再答谢,每个人少不得又给准备了一份礼品,让这些人都又乐和了一把。 就连一项不怎么高调的史弥远,也派出他亲信手下李知孝、薛极等人,到醉仙楼赴宴,算是专门给高怀远面子,作态让人知道,高怀远可是他支持的人,所以不少官员也都嗅出了这个味道,对高怀远更不敢小觑了。 而高怀远还没忘记跟着贵诚,专门跑了一趟慈元殿,到杨皇后那里谢恩,杨皇后得知了高怀远晋升为护圣军指挥使之后,于是笑着对高怀远嘉勉了几句,无非就是一些要高怀远好好做事,报效朝廷之类的话语,高怀远自然一一领受,表示一定会好好效忠皇家云云,才退出了皇宫大内。 “高都统!看来以后本侯要改口了呀!这次你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护圣军都统,以后你我见面恐怕就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你这个都统大人,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天天都呆在沂王府陪我读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出了皇宫之后,在返回沂王府的路上,贵诚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笑答道:“这次我晋升为护圣军指挥使,还要多谢郡侯的相助呢!郡侯放心吧,即便我当了这个指挥使,还是会经常到王府探望郡侯你的!何况下官也没有离开京城,想要见下官的话,郡侯只要让下面的人送个信给我,下官自然会立即跑去见你的!假如郡侯真不愿意让我离开王府的话,要不然我还辞官回王府当差如何?”他有些半开玩笑的对贵诚说道。 贵诚连忙摆手笑道:“不必不必!你能升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说的不错,虽然你当了护圣军指挥使,不照样还兼管着王府侍卫吗?影响不到你我兄弟的情意的!大不了我想见你的时候,派人招呼你便是了!不过你可要给我安排好王府的侍卫总管才是,别给我留个粗人惹我生气就行!” 高怀远立即笑道:“这件事就请郡侯放心好了,王府侍卫总管我已经安排好了,由安杰接替我,留在你身边做事,他可是你很欣赏的侍卫,而且和你很亲近,无论是功夫还是为人,我都放心,对郡侯也很忠实,而且我可以告诉郡侯,安杰乃是自己人,郡侯有事的话,尽管交给他做,绝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不知我这么安排郡侯您可否满意呢?” 贵诚于是便满意了,点头道:“你说的安杰呀!可以可以!这家伙年纪和我差不多,确实很懂事,你让他接你的总管一职,我就放心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去护圣军赴任了,别忘了隔三岔五的回来王府探望我就成!” 在忙过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终于带了御龙直里面一帮下属,浩浩荡荡的开向了护圣军军营,开始完成史弥远交给他的这项“神圣”的职责。 第七十四章 旧部的抵触 护圣军的编列习承旧制,但又于旧制有所不同,经过南宋这么多年以来数任皇帝的整编之后,基本上稳定在了五千人左右。 而一般旧制编列的一军大致也就是两三千兵将左右,分为五营,每营辖五都,每都一百兵卒,加上军中效用、使臣、杂役等人,处于满编状态可以达到三千人左右,但是大多情况下,因为将官都吃空饷,所以实际编制能有两千人就算是不错了。 但是护圣军毕竟乃是拱卫皇城的军队,军中将领俸禄远高于地方同级军官,而且天子脚下,倒也不太敢这么胡作非为,所以军中编制处于基本满员状态,共有各种编制的营八个,其中骑兵两个营,各有四百匹战马,这在南宋军队之中,是相当少见了! 全军共设有指挥使也就是统制官一名,统领官两名,正将两名,副将两名,准备将两名,其它还有各营指挥、各都都头等将,低级的还有副都头、旗头、队正、押队、承局等,军中单单官佐就有百多人以上,所以规模相当不小。 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以前就在殿前司做事的人,其中不少人多多少少都在京城里面有点关系网,而护圣军的职责是拱卫皇城,主要是负责内城城门、城墙的御守盘查和对于皇宫外围的警戒,基本上根本是用不到他们去打仗的,更多的是作为皇帝出巡的时候的仪仗队使用,军中选人也比较严格,个头要求都比较高,人也要显得精神,毕竟要充作门脸,所以对于兵将的外形选择比较高一些,装备水平相当不错,一色齐都是轻装铁甲,各色兵器齐全,而且都是上等兵器,整齐而且美观,一列队看起来十分威武雄壮。 但是高怀远却深知像这支军队,因为恰恰是拿来充门面看的,所以平日里训练会侧重于队列,很少进行真正的实战训练,全都是拿出去显摆用的功夫,看起来好看,但是实际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一支标准的外强中干型的军队,所以这次他有机会接手这支军队,早已打定主意,要把护圣军打造成为一支不但好看,而且好用的军队,尽其所能的为南宋打造出来更多的铁军,所以这次他前往护圣军大营赴任的时候,可以说是满怀壮志。 当他们一行人到达位于凤凰山西麓的驻地之后,远远的便看到了护圣军黄色的大旗在营门飘扬。 而他们一行人也立即被门前的那些站岗的哨兵看到,并且由一个像是一个低级军官模样的人带领着迎了过来。 “来者止步,此乃护圣军军营重地,无事休要再靠近了!”那个军官手扶腰刀的刀柄大大咧咧的拦住了高怀远一行人的去路,撇着嘴大声对他们说道。 高怀远对这些护圣军的兵很感兴趣,知道他们这些人并不认识自己,于是便低头看了看这些兵卒,一脸正色的问道:“你乃护圣军中何人,报出你的职务!” 这个低级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怀远,有点唬不准高怀远的来头,但是看到高怀远一身绯色武官公服,起码也是个六品以上的官,所以倒也不敢放肆,听高怀远问他的职务,于是收敛起来他的傲慢之色,开口答道:“我乃护圣军金枪营副都头,今日乃我当值,请大人报出身份,否则在下不能放行!” 高怀远点点头道:“很好!我乃新任护圣军指挥使高怀远,今日特来赴任点校营中兵马,你派人去通知营中将官,带本官入营校阅兵马!”说着将虎符亮在了这个副都头的面前。 这一下把这些拦路的兵卒们吓得不轻,于是纷纷赶紧拜倒在路旁,让开了去路,那个副都头赶紧告罪道:“小的不知是指挥使大人驾到,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将军恕罪!”他们这些人虽然已经听说了要新来一个统制官,貌似是近期在京中风头正盛的御龙直的统制,本以为像这样的官,起码也要是三四十岁的人,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这位指挥使大人,居然看上去如此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这才让他们闹出这么一个拦路的乌龙来,各个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者不罪!你们职责所在,这么做无什么错可言!都起来吧!带我入营点阅便是!”高怀远也没下马,坐在马上微微一摆手说道。 于是这些兵卒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副都头又赶忙派人先入营给营中的将官们通报此事,接着躬身在前面为高怀远一行人开路,带着高怀远朝营中走去。 随着兵卒的通禀,营中诸将得知新任都统前来营中赴任,于是纷纷披挂了一番,出门前来迎接高怀远一行的到来。 本来还算是平静的护圣军大营,一下便因高怀远的到来热闹了起来,马嘶人叫的忙碌了起来。 而出营迎接的一行军将之中,几个人却边走边低头议论着什么,只有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才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一个五大三粗的军将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快对他们为的那个军将说道:“我说刘统领,我要说句不该说的话,什么狗屁的都统,我看他不过是个只会投机钻营的小人罢了,要不是他抱上了史相的粗腿的话,这护圣军都统一职岂能落在他的头上?” 另外一个看上去很消瘦的军将立即接口了过去附和道:“董副将说的不错,我听说这厮年纪轻轻,不过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以前连正经的将官也没当过,只不过是个地方的押队出身罢了,后来在襄阳战场上捡了些便宜,才当了个县尉,这次我听说他还是因为从小认识新来的沂王养子贵诚,才巴结上了史相,这一年飞一般的飙升,从一个普通的王府侍读,居然一下子跃升到了现在的都统上,这样的毛孩子岂能统驭我等护圣军的老将!我越想越觉得不服!” 紧跟着他们,有人又接口说道:“是呀,本来刘都统这次升官之后,轮也该轮到刘统领您了,偏偏这次蹦出来一个姓高的毛孩子,生生将本该刘统兵您的职位给夺了去,想想咱们弟兄就不服!干脆咱们给他来个下马威得了,以后军中的事情让他少管,他当他的太平都统,咱们弟兄还是听刘统领的吩咐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白脸汉子,一直都默不作声,脸色很不好看,众人口中的刘统兵,便是对他说的,此人名为刘本堂,乃是护圣军两个统制官之一,现年已经四十多岁,也算是殿前司一系之中的老人了。 这次刘夏全升官调离护圣军之后,大家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刘本堂,觉得刘夏全走后,轮也该轮到刘本堂接任护圣军都统一职了,但是没成想却蹦出来一个姓高的小子,生生将刘本堂给挤掉,当上了他们护圣军的统制官,所以护圣军之中这些人都颇有些不服,为刘本堂觉得不值。 这些天消息下来之后,刘本堂心情就十分不好,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要让一个初来殿前司不久,资历尚浅的年轻人做这个统制,却放着他们这些老人不用,还要他们听这个毛头小子的吩咐,为了这件事,几乎搞得他有些彻夜难眠了,几天时间便瘦了好几斤肉,心情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 现在他不但恼这个姓高的,连顶头上司夏震、陈浪等人,他也在心里面骂了个遍,觉得这些家伙都是吃白饭的家伙,根本不照顾他们这些整日给他们干活的老弟兄。 听罢了这些手下的牢骚之后,刘本堂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另外一个人接口了过去。 “呵呵!这件事大家大可不必如此懊恼,据我所知,其实这次刘统制升官调离军中,早就是有所预谋的事情,而统制一职,也早已是内定的事情,刘统领虽然资历很深,但是又岂能是那个高统制的对手呢? 我可是听说这个姓高的,在京城里面虽然时间不长,却出手豪阔的紧,利用他在沂王府当差后来又接手御龙直统领之后,更是在京城里面结交了不少贵人,风头可以说非常厉害! 这姓高的不知道怎么就攀上了史相的高枝,当今史相脸上经常戴着的那副宝贝,听说就是此人所送之物,有史相给他在背后撑腰,我看我等还是莫要直接顶撞他为妙,眼下别说是咱们这些小官了,即便是都指挥使夏大人,也要卖他几分面子呢!” 大家于是都把目光转向了说话的这个人身上,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鄙视的表情,原来说话之人,乃是护圣军另外一个统领官,和刘本堂都是军中的二把手,不过此人年纪要年轻一些,名叫陈震,来护圣军时间也不算太长,以前乃是在驻守绍兴的选锋军中为将,在护圣军中资历不足,所以这次争夺都统一职,没他的份,但是此人乃是陈浪的一个远房亲戚,在城中消息十分灵通,大家虽说不拿他当自己人,但是却也不敢太得罪了他,毕竟陈浪乃是殿前司军都虞侯,是殿前司中地位显赫之人,所以大家不待见他,也不会太不给他面子。 第七十五章 分化处之 这两年时间,陈震也知道这帮人不拿他当自己人,所以在护圣军之中日子过的不怎么痛快,说起来也是个统领,但是却基本上被架空起来,没什么实权,军中之事主要都是刘夏全和刘本堂在管,他刚才一听有人说让姓高的也去一边凉快去,便立即觉得十分不快,他是受够了坐冷板凳的滋味了,所以才会不阴不阳的说出了这番话,一是表明他的态度,另外一个就是稍稍警告一下这些家伙,别太过分了,现在可不是刘夏全还在护圣军的时候了。 刘本堂本来就一肚子憋屈,加上这帮人的撺掇,越想越不是滋味,又听了陈震这不阴不阳的一番话之后,更是心里面恼怒的厉害,忽然站住脚不再朝辕门处走了,众人随即也跟着他站住了脚步。 “既然他姓高的想要点阅护圣军,那么我等还去迎接他作甚?回去点兵,校场集中让他校阅便是,我们回去整军!”刘本堂怒气冲冲的说道。 众副将一听,于是都点头答应:“刘统领说的不错,既然他要点校兵马,就让他点校一下好了!我们回去整队!” 陈震心里面冷笑了一下,这帮人还真是莽夫,根本看不出利害,居然打算和这个高怀远对着干,于是他装作楞了一下之后,犹豫着说道:“这么做不好吧!毕竟他是咱们的新上司,我们该去迎接他一下吧!要不然的话这面子上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刘本堂鄙视的看了一眼陈震,于是开口冷笑着说道:“既然陈统领这么怕他,便自己去迎接高统制好了,我等自去整队,接受他的校阅便是!” 陈震装傻,微笑着点点头道:“说的也是,要是一个人都不去的话,也说不过去,那么我便代大家去迎接一下他好了!” 于是一帮人呼呼啦啦的掉头又朝营中走去,只剩下了陈震和几个他手下的佐官站在那里,几个陈震的手下尴尬的看着掉头而去的刘本堂等人,又看了一下陈震,不知道是该跟着陈震去迎接新来的都统,还是该跟着刘本堂等人回去。 陈震看着刘本堂等人的背影,脸上的微笑也渐渐的收了起来,露出了一副冷厉的神色,瞪了一下他手下的这几个佐官,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在这里受他们的气还不够吗?难不成还想跟着他们胡闹不成?现在护圣军可不是他刘本堂说了算了,他们这么做等于是自寻死路,还不跟我去迎接新来的高都统站在着戳着等什么?” 于是他手下的这几个佐官赶紧点头,跟着陈震朝辕门方向赶去。 高怀远进入了辕门之后,便被带到了作为护圣军帅帐的牛皮大帐之中,在这里等候护圣军诸将前来参谒他。 但是等了好一阵子,却没见人过来,高怀远便知道今天恐怕是不好看了,好玩儿的事情恐怕是要上演了,于是他也不着急,拉了一把椅子便在帅帐里面坐了下来,四处打量帅帐中的布置。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下官护圣军统领官陈震等求见高都统!” 高怀远于是立即站了起来,传令道:“请陈统领等人进来!” 话音一落,大帐外面便稀稀落落的走入了寥寥数人,为的陈震大步走到了高怀远面前,单膝跪倒参谒道:“下官陈震参见都统大人!下官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未能远迎,还望都统大人见谅!” 接着跟随陈震前来的几个佐官,也随即一起跪下对高怀远参谒,并且各自报出了他们的官职,并请高怀远恕罪。 高怀远听罢这些人的报号之后,心里面便跟明镜一般明白了过来。 其实高怀远自从史弥远告诉他,让他接手护圣军开始,便暗中提前做起了准备,因为他年前便将一些自己人安插到了殿前司之中,大部分人员都集中安插在了驻守临安城的诸军之中,充当各军之中的效用和使臣,其中有些人经过大半年的运动,已经升任了低级军官,所以护圣军之中自然也有他的人存在。 这些人立即便将护圣军里面的详细情况禀报给了贾奇,使高怀远很快便掌握了护圣军内部的一手资料。 而他对陈震这个人也有相当的了解,知道他的背景以及现在护圣军之中的情况,今天他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而军中诸多将领,只有陈震这几个人过来参谒于他,除了陈震是军中统领官之外,其余的这几个人,都只是护圣军之中干一些杂务的一些低级军官,除了这些人之外,像刘本堂等军中主要将官,一个都没来这里参谒他。 于是高怀远笑着上前,将陈震等人一一扶起,开口道:“本官这次前来,并未提前通知诸位,所以不知者不罪,大家莫要客气,以后我等便是自己弟兄,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陈震等人定睛大量着眼前这个新任的都统,他们以前虽说都听说过高怀远很年轻,但是今日一见,果真不假,高怀远确实年轻的出乎他们的预料,难怪这次高怀远获得护圣军都统一职,让刘本堂等人如此不忿。 但是从另一方面,他们也看到高怀远不似一个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投机钻营,趋炎附势的不堪之人,而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之人,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此人并不想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而且从高怀远脸上一处疤痕可以看出,高怀远也不是好惹的人物,看上去十分彪悍,颇有一些大将之风,让人不敢小觑于他。 于是陈震等人赶紧称谢之后,站了起来。 “高某今日没打招呼便径自前来营中,给诸位弟兄添乱了,但是毕竟高某新接任此职,过来营中查看一下也是我的职责所在,特别是本军干系到京城拱卫大计,高某也不敢懈怠! 只是高某有点奇怪,怎么军中只有陈统领你们这几个人在,但不知其它将军此时何在?不会是不在军中吧!”高怀远一脸和善的对陈震问道。 陈震知道高怀远的背景比他要强太多了,而且陈浪前两日专门告诉他,要他小心一些,务必不要违抗高怀远,尽可能配合高怀远控制住护圣军的局面,所以陈震一点也不敢在高怀远面前托大。 于是他赶紧说道:“高都统前来军中查看,那是分内之事,而我等乃高都统手下听令之人,岂能说上添忙之说!高都统太客气了! 至于其他那些将领,这会儿也在营中,除了出营值差之人外,其余人等也都在营中侯令,只是……只是……这个下官也不太方便说,刘统领等人听闻高都统前来之后,这会儿正在点兵,准备到校场接受高大人的校阅,所以这会儿没有随下官一起前来参谒。 一会儿还请大人直接前往校场,便能见到刘统领等人!” 高怀远这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刘本堂等护圣军的将领,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是明摆着不给他面子,要他的难堪呀!狗屁的在校场校阅,搞不好这是等着给他难看呢! 于是高怀远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但是马上又装作一点也不恼怒的样子,继续笑道:“原来如此呀!刘统领等人还真是敬业呀!听闻本官前来,便先去整兵了,不错不错!呵呵!既然如此,就先让他们准备一下好了!我们弟兄们先说说话也好! 来人给陈统领搬一把椅子,我们不妨坐下说话更方便一些!” 高怀远的眼神立即落在了陈震眼中,陈震心中暗自凛然,因为他也是当兵出身,立即便从高怀远的那丝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而且不自觉的感到高怀远身上散出一种单单的杀气,这种杀气一般人身上是没有的,只有那些在血于火的战场上搏杀过的人身上才会拥有的一种特质,他提前也研究过高怀远的履历,知道高怀远并非如同刘本堂等人说的那么不堪,而是正儿八经的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的将领,手上沾了相当多的人血,所以他对高怀远更加客气了一些。 高怀远在帅案之后坐下,而有人给陈震在帅案旁边安置了一把椅子,陈震坐在了高怀远的下手位置。 “高某新到这里,对于护圣军可以说不太了解,以后不少事情还是要仰仗陈统领给在下帮忙才是!但不知陈统领现在护圣军之中,主要负责一些什么事务呢?”高怀远坐定之后,便对陈震开口问道。 陈震立即答道:“回高都统的话,说来惭愧,陈某也是新来护圣军时日不长,这两年主要在军中负责一些简单的事情,主要主军之事,乃是前任刘都统和刘统领他们负责,我倒是只算是个闲差!呵呵” 高怀远自然知道陈震现在护圣军之中地位十分尴尬,说起来是个统领官,但是实质上是被刘本堂等人给架空了起来,只能负责一些杂事,像控军和粮饷之事,根本轮不着他沾边的。 于是高怀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呀!呵呵!这么一来,以后可能陈统领悠闲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呀!” 第七十六章 晒太阳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陈震立即便听出了一些更多的含义,心中当即便大喜了起来,高怀远这句话等于是告诉他,他被架空的日子,随着他姓高的到来之后,就该算是结束了,其实也就是在暗示他,以后会给他安排重要的事情掌管的! 于是陈震脸上立即露出笑意,赶紧抱拳答道:“多谢高大人器重,以后只要高大人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这几位弟兄以前也都是陈某从选锋军带来的弟兄,只要高大人用得着,那么他们也都会听从高大人的安排的!” 两个人虽然话不多,但是立即便达成了攻守同盟,陈震这么一说,等于是将他手下的人,都归于了高怀远辖制,表示愿意听从高怀远的吩咐。 其他几个站在大帐之中的军官,听了陈震的话之后,于是立即抱拳一起答道:“末将愿听高大人的吩咐!” 这些人这两年在护圣军之中都没少受气,虽然他们上面有陈震,但是因为陈震自己也被架空,即便是陈浪也没有办法,毕竟刘夏全当初也是朝中贵胄的亲戚,陈浪虽然身为殿前司军都虞侯,也不好驳刘夏全的面子,故此这些人虽然跟着陈震来了护圣军,但是都受到了原来护圣军刘本堂一系军官的排挤,日子过的十分憋屈。 现在连陈震都表态,要听从高怀远的吩咐,他们这些人自然也要抓住这个翻身的机会,要不然的话,以后他们就更别想在护圣军混下去了。 “既然陈统领已经在护圣军两年时间了,那么该对护圣军的情况十分了解了吧!既然陈统领愿意给高某帮这个忙,那么以后就多多仰仗你们了!”高怀远再次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陈震再次连忙应承了一番,正在他们还在大帐里面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护圣军统领官刘本堂刘统领特令小的前来,恭请高统制前往校场校阅兵马!” 高怀远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个刘本堂还真是够嚣张的了,自己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的护圣军都统,可是他居然就是不来参见,说是要请他校阅兵马,却派个手下过来招呼他,真是无礼到了极点。 “让他们候着吧!本官正在议事,一会儿会去校阅的!”高怀远冷冷的开口传令到。 外面出叫声的人似乎有些没有准备,楞了一阵之后,从大帐外面走进来,对高怀远抱拳说道:“刘统领吩咐小的,说军中兵马已经备齐,请高都统现在过去!” 高怀远抬眼望下去,来者只是一个低级军官,全身顶盔挂甲,倒是看上去十分威风,但是他的话却立即让高怀远勃然大怒了起来,心道这厮居然敢进来催他,真是太嚣张了一些了吧! 于是高怀远将脸色朝下一沉,大巴掌大力在桌子上猛拍了一掌,怒道:“大胆!此地乃是何处,你知道吗?这里本官乃是统制官,什么时候去本官自有决定,是你催得了的吗?放肆!还不给我滚出去?难道要本官让人把你架出去不成?” 高怀远突如其来的怒,让大帐里面的陈震等人都吓了一跳,而那个听刘本堂的吩咐,过来请高怀远的小军官也被吓了一大跳,知道自己冒犯了这个新任的都统大人,于是赶紧解释道:“大人息怒,小的只是奉了刘统领的命令,前来通知大人的!并非有意冒犯大人,请大人恕罪!” 高怀远指着他怒道:“给我滚出去等着!去不去本官自有决定!在大帐外面给本官候着便是!” 那个报信的家伙被高怀远喝骂着,赶紧灰溜溜的退出了大帐,也不敢回去报信,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大帐外面候着,等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感觉到了不安和害怕,心里面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了起来,看样子这个新来的都统大人,并不是个绵羊呀!脾气居然还如此之大,他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请他,居然被骂了出来。 陈震看高怀远面色不善,于是赶紧对高怀远说道:“既然刘统领他们已经整军完毕,那么高都统是否现在就去校场校阅一下兵马呢?” 高怀远挥挥手一脸不在乎的说道:“不妨!我们先说会儿话再说,本官对护圣军毕竟还不算熟悉,先听陈统领给高某介绍介绍情况再去不迟!烦劳陈统领给本官说一下护圣军编制吧……” 于是陈震只好一五一十的开始给高怀远讲解起来护圣军各种编制情况,高怀远时不时的还会提出一些问题,陈震也一五一十的据实回答一番,他们就这么把刘本堂等人给撂在了校场上。 虽说眼下已经到了入冬季节,但是这段时间临安城这边气温并不算太低,而且高怀远选的这一天也正好是烈日当空的一天,假如穿着一般的衣服的话,站在太阳下面倒也不会太热,但是要是全身披挂,顶盔挂甲一动不动的站在大太阳下面晒的话,就感觉不那么舒服了,他们身上的铁甲为了美观,涂上了红漆,一是可以防锈,另外一个就是显得威武,但是却有很好的吸热的功能,在大太阳下面一晒,很快就热了起来,如果是穿上打仗的话,倒还是可以忘了热,但是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就没人觉得很爽了,毕竟一身铁甲也有三四十斤,这就不好玩了。 几个策马站在兵阵最前面的黑甲军将的马匹不耐烦的打着响鼻,不时的摆动几下脑袋,似乎是表示着它们的不满,马上的军将不时的要伸手去拍打一下坐骑的脖子,并抚摸一下坐骑颈部的皮毛,做以安抚。 “娘的!去了这么久,为啥没一点动静?咱们可是已经在这儿戳了快半个多时辰了!那厮到底来还是不来了?”一个军将不满的嘟囔道。 “是呀!娘的!咱们摆了这么大的阵势,把弟兄们拉出来晒太阳,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过来!”有人立即接口骂道。 “不行再派人过去问一下,那厮到底还校阅不校阅兵马了!干在这儿戳着,这也不是滋味呀!”有人一边将头盔摘下来擦了一下汗水,一边对刘本堂说道。 刘本堂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了,他深知今天自己领着人这么干,不合礼数,但是他就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按理说从大帐到校场,一点路程,他派人过去请那姓高的,来回可以跑三十趟也绰绰有余了,但是他带着人在这儿等了半天,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呀! “他的架子也太大了点吧!明知我们在这里候着,却把咱们给晾到了这里,这算是什么?”刘本堂也耐不住性子,小声的嘟囔了起来,这会儿他有点后悔自己这次的鲁莽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他们的上司,以前有刘夏全在这里,由着他们可以,现在可是人家姓高的说了算,他们这么做,能落到好处吗?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刘本堂倒是开始有些心虚了起来,看来这个姓高的不好对付呀!居然如此让他们这帮人在这里晒太阳,看来他们有心,人家也不是无意,傻子也看出来了,他们尚未见面,这便已经耗上了。 正在焦躁之中的时候,从大帐方向终于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声音,大家都扭头望去,擦汗的赶紧又把头盔给戴到了头上,伸手拉住了马缰。 本来他们都打定了主意,要给姓高的来个下马威,所以他们不去大帐参谒高怀远,一行人点兵在校场集中,就是要看姓高的笑话,结果没成想,他们忙活了半天,人家却把他们给晾到了校场,由他们挺胸叠肚的戳在这里晒太阳,让他们各个晒得快要流油了,幸好这还是快入冬的季节,要是放在夏天的话,这下可就够他们受得了! 所以开始鼓得足足的士气,随着阳光的暴晒,也开始渐渐的疲软了下来,一些人不由得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最开始整理出来的兵阵,这会儿也开始变得有些稀松了下来,本来站的笔直的兵卒,因为双脚开始站的生疼,不时的东摇西晃的调整着重心,休息一下站酸了的腿弯。 众人看到从大帐方向驰来一队数十人的队伍,各个都是一身锃亮的轻甲,和他们这一身重甲一比,显得要轻松许多,而且这支队伍为之人并未着甲,而是身穿一身绯色武将公服,信步游缰的让战马小步跑动着,显得十分扎眼,无形之中,便让校场之中站的这些人都为之侧目,士气为之一夺。 高怀远足足和陈震等人在大帐之中聊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慢悠悠站了起来,对陈震说道:“好了,今晚高某设宴,陈统领你们几个醉仙楼赴宴,到时候我们再详聊好了!现在我们先去看看刘统领他们再说,他们也等的有点时间了!” 陈震暗自擦汗,心道这个高统制还真不是吃素的,刘本堂这些人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你们不是想给人家来个下马威吗?这倒好,先让你们晒晒太阳再说,也不知道是谁给谁下马威看!陈震既有些看笑话的感觉,又有些佩服高怀远的手段,他相信,高怀远定是一个控兵的高手,起码这次过招,刘本堂已经落于了下风了。 第七十七章 参谒 于是一行人出了大帐,让人备好了马匹,上马以高怀远为,朝着校场方向驰去,远远的看到了校场上黑压压的兵阵和连片的旌旗。 高怀远远远的望了望这支兵马,看上去倒是威风凛凛,但是落在他这样的久经沙场的将领眼中,一眼便看出这支兵马的外强中干,虽然好看的很,但是却缺乏一种凛凛杀气,果真和他所料的一样,是一支中看不中用的军队。 而且他也看到了兵阵前面站着的那些将官,于是双手微微一提缰绳,战马便立即打了个响鼻,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而他停下的位置,离兵阵却还有约半箭地左右,大家看的很清楚,但是却无法说话,除非你扯着脖子去喊,要不然的话,这个距离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紧随高怀远的那些从御龙直调来的亲随们,也纷纷勒住了马缰,整齐的站在了高怀远的背后,包括陈震等人,也很知趣的拉住了马缰,一起分列在了高怀远身后。 他们的突然停下,让刘本堂等人颇有些意外,也一下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本来他们是想着等姓高的过来之后,他们集体沉默,给这个姓高的一个下马威看看,让姓高的知道,他们这帮人不尿他,可是没成盼星星盼月亮的将人家给盼了过来,却远远的站在了兵阵远处,偏偏不走到他们面前。 有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人家也不是傻子,这时候选择停下来,就是要他们这帮人为难,看看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高怀远勒住了马缰之后,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静静的看着兵阵前面的刘本堂这帮将官,看看他们这会儿该怎么办,心道刚才你们不是不去打仗参谒于我吗?那么好,我按照你们的想法来了,但是我也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我看你们来不来接我! 刘本堂等人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这个为的公服之人不用问,应该就是他们的新任都统,可是人家远远的站住了,就是摆明了要他们过去迎接,假如他们一去接的话,开始商定的计划就彻底被他给打乱了,等于他们还是先低了头,这一次交锋,他们等于算是白忙活了。 于是他们立即被将了一军,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这么僵在了当场,是过去迎接也不是,不过去迎接更不是,场中气氛顿时尴尬的让人有些牙碜。 他们这帮人是清楚事情的原有,但是下面的那些兵卒们却不了解其中的道道,想不明白刚才人慌马乱的忙活着整队,开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等把他们拉倒了校场才知道原来新任的都统大人要来校阅他们,可是等他们列队完毕之后,却等了半天不见都统大人的踪影,好不容易将都统大人等过来了,人家却远远的停在了他们队伍侧面不太远的地方,按理说当官的应该去迎接一下才对呀!为何这会儿前面站的这些当官的没一点动静呢?于是校场上的气氛开始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高怀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勒马站在远处和他身后的人一动不动的望着刘本堂那帮将领,身后从御龙直选出来的这些人各个脸上开始露出了怒色,他们之中既有高怀远从卧虎庄带出来的手下,也有一些是他这段时间在御龙直之中收的一些年轻将领,这些人都是他这次要带入护圣军的人,提前已经给他们选定了一些职位,可以说每个人都有擢升,所以这些人自然对高怀远是感激不尽,忠心耿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现在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护圣军之中有一帮人不拿高怀远当盘菜,开始来大营的时候,这帮人就不肯前来参谒高怀远,却擅自点兵在校场集中,想要干什么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所以这帮人已经开始在心里面大骂刘本堂等人,憋着股气要以后给他们好看才是。 而刘本堂这会儿也非常难受,他现在可以说是被高怀远反客为主,弄得有些骑虎难下了,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会儿他该率众上前,参谒高怀远这个新到的统制官,而且人家已经摆明了,他们不去参谒就不过来,这让他可为难老鼻子了,有心想扛下去,看看这件事这个姓高的该如何收场,但是越坚持越没底,因为他这么做没站在理上,本来就有些理屈,所以这会儿他额头开始大量冒汗,内心里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而他手下的那帮拥护他的将领,这会儿也开始有点扛不住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人家已经看出他们要做什么了,偏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干,要么他们低头过去迎接,要么就这么耗下去看看谁能耗过谁,但是他们也都不是傻子,人家现在可是护圣军的统制官,这护圣军以后要人家说了算的,他们这帮人再厉害,也是人家的下级,如此跟着刘本堂折腾下去,难不成能扳倒这个姓高的不成? 不可能吧!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不过是在意气用事罢了,什么狗屁要架空人家呀!被架空不架空眼下看来不是他们说了就能算的事情,那个陈震现在已经摆明了要站在新来的这个姓高的那边了,他们这么折腾下去,弄不好是要吃大亏的。 于是一帮人的心理活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越来越激烈了起来,一些人本来还勇气十足的要帮着刘本堂给新来的姓高的难堪,但是这会儿僵持在这里之后,不少人心开始活泛了起来。 他们和刘本堂确实私交不错,这个事实不假,但是仔细想一下,新来的这个姓高的得罪了他们吗?貌似也没有过吧!人家根本就不不认识他们,只不过是受命当了这个护圣军的都统,他们这些人便咋咋呼呼的起哄,要给人家姓高的难堪,这为了什么呀!于是他们越想越觉得问题有些想差了,犯不着呀!他们犯不着这么做呀! 渐渐的一些人便有些撑不住了,轻轻的策马朝刘本堂身边蹭,有人终于憋不住小声劝道:“刘统领,以小将看,咱们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呀!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先过去应付一下如何?” 刘本堂这会儿也早已有些架不住了,这会儿忽然想明白一个问题,这个姓高的其实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人家比他厉害,当上了这个他也想当的护圣军都统,他心里面不服罢了,才会今天这么不识相的领着人给姓高的难堪,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关头,他才现,其实他们完全犯不着这么做的,这么一来,只能让他们这些人落于下风,一点便宜也占不了。 冲动是魔鬼呀!有几个人已经开始骂自己混蛋了,仔细想一下高怀远背后的那些大树,他们这会儿便开始有些腿软,今天他们算是把人家新任都统给得罪到了家了,这是图什么呀! “是呀,刘统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将看,我们还是先去参谒一下他吧!”又有人开始开口到。 有人先服软了,剩下的人便更扛不住了,于是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刘本堂的白脸这会儿变得跟猪肝一般难看,最终还是哀叹了一声,甩登离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剩下的那些军将于是纷纷跟着刘本堂跳下了战马,将战马甩给了身后的兵卒,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出一片甲叶子碰撞的响声,一起跟着刘本堂一起朝着高怀远一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高怀远虽然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心里面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知道,护圣军都是听这个刘本堂及他的手下的命令的,自己眼下在军中还没有立威,根本掌控不了这支兵马,要是今天刘本堂不给他面子,坚持不服软的话,就这么僵持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之所以勒马站在这里,就是要和刘本堂他们打一场心理战,看看到最后谁先撑不住,当看到刘本堂他们下马迎过来之后,高怀远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他知道,这一仗他算是打赢了。 “下官护圣军统领官刘本堂参见高都统!今日听闻高大人前来校阅兵马,下官便提前将兵将召集起来,以备大人校阅,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给大人全礼!请大人校阅!”刘本堂走到了高怀远面前,抱拳躬身对高怀远说道,他从刚才下马开始,便彻底落在了下风了,这一下等于是他们没能给这个姓高的下马威,反倒自己吃了一个大憋,被人家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其他人一看刘本堂已经都服软了,主动上前请罪,他们哪儿还挺着不跪呀,于是一群人出了一片“哗”的声音,一起单膝跪倒,口中呼道:“下官参见都统大人!” 随着他们这一群人这么一喊,校场上的那些兵卒们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解决了问题了,于是随着这些将官们也都抚着自己的兵器单膝呼啦啦的一起跪下,雷鸣一般的呼道:“参见都统大人!” 高怀远本来默无表情的脸,终于如同春风融雪一般的松开,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七十八章 交手 高怀远低头打量了一番马前的刘本堂这帮人,嘴角带着微笑挥了挥马鞭:“原来你便是刘统领呀!嗯!不错!我记下了!你们都很不错!” 高怀远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听在刘本堂这帮人耳中,却如同响了声炸雷一般,他们都从高怀远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揶揄的味道,看来人家也不是个瓤茬,可以由着他们欺负的呀!这句话明摆着是告诉他们,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他姓高的已经记下了,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呢?秋后算账?刘本堂等一行将官当即背上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高怀远如果按照平日的习惯的话,当刘本堂等人行礼之后,他定会下马相搀的,但是这一次他却一反常态,在撂下了这句不清不楚的话之后,一抖马缰,便策马从刘本堂等人面前走过,直接来到了兵阵的最前面,并且勒马挺立在了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的兵卒的前面,生生把刘本堂这帮人给晾在了当场,也不说免礼,也不说让他们起来,径自带着他随行人员和陈震等人策马走到了兵阵前面。 这会儿他的身形显得忽然异常高大威武了许多,所有人都立即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种压力,有人心中开始暗想,看来护圣军这一下不能再听姓刘的了!以后看来是要听姓高的了。 “本官姓高名怀远,今日蒙受皇恩,被授命于护圣军,担纲护圣军统制官!今日特来校阅全军,让各位兄弟久等了! 今日看罢诸位的表现之后,高某十分满意,望以后大家再接再厉,继续保持下去!今日我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往后,陈统领将代本官在军中行监军之职,负责军中军纪监察,望诸位以后多加小心一些! 眼下本官和大家还都不太熟悉,今日劳动大家出来在这里久等,高某深感过意不去,今日所有士卒,立即解散,晚上我令伙房给大家加餐,算是对大家的答谢! 现在各军由各自都头带领,就地解散归营,明日清晨卯时在此集合,本官要亲自点阅尔等操训情况!现在都散了吧!” 高怀远策马走到了队列前面,运足了中气,朗声对着下面跪着的这些士卒们大声说道,虽然校场很大,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虽然他说话并不尖刻,也没有斥责什么人,但是却人大家心中一凛,因为高怀远这一来,便越过了刘本堂等诸将,直接对他们这些兵卒号施令,而且当场提陈震为监军,负责军中军纪事务,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 陈震站在高怀远背后的队列之中,一听到高怀远提及他的名字,并且突然间当众宣布让他做护圣营监军,顿时大喜过望,翻身下马赶紧拜倒在地大声应承道:“末将听令!请都统大人放心!” 于是高怀远一次点校兵马,就这么落下了帷幕,整个点校的时间不过半分钟左右,便宣布了解散。 出于一种对高官的敬畏的本能,听到了高怀远解散的命令之后,各都的都头、副都头等低级军官想也没想,便立即下令,带着他们的手下兵卒,呼呼啦啦的退出了校场,各自返回了各自的营房。 刘本堂那些人各个的脸色都如同猪肝一般,被晾在了当场,他们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不搭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对这些护圣军的士卒号施令,这也传递给他们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息,你们不是不给我面子吗?那就不用你们给我面子了,这里我最大,就我说了算好了!用不着你们替我对兵卒们号施令了! 刘本堂等诸将这会儿尴尬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高怀远只是说要各都都头们将部下兵卒带开,退场回兵营休息,但是并未说过要他们这些人也退场,所以他们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走还是留,于是纷纷都又将目光聚集在了高怀远身上。 高怀远看着各营依次有序的退出校场之后,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远远跪在一旁的那些刘本堂的手下诸将身上,策马领着陈震等人再一次回到了他们面前。 高怀远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对刘本堂等人说道:“诸位辛苦了,今日的点校就到这里,诸位请到大帐一叙,本官要和诸位了解一下护圣军的情况!本官先行一步,在大帐恭候诸位了!” 说罢之后,打马扬鞭领着亲随和陈震等人绝尘而去,先一步返回了帅帐,又一次吧刘本堂等人给晾在了当场。 “呸!拽什么拽?不就是个统制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居然如此嚣张!刘统领,咱们不能让这厮如此下去,要不然的话,以后咱们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呀!”最初一个说话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又一次站了出来,看着高怀远一行人绝尘而去的背影,站起来朝地面上啐了一口吐沫,又对刘本堂撺掇了起来。 刘本堂这一次不听他的了,扭头怒容满面的斥责这个家伙道:“范五,给我闭嘴!今天都是你们这些货的馊主意,还觉得闹得不够吗?还觉得不够丢人吗?都给我闭嘴,立即上马赶过去再说!” 这个被刘本堂称作范五的家伙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在了脸上,被刘本堂的斥责噎了个脸红脖子粗,其他那些将官,有人摇着头表示对这个范五的同情,有人表示对他的鄙视,反正什么表情都有,各自跟着刘本堂找自己的马匹,然后翻身上马,一群人在刘本堂的带领下,朝着帅帐方向驰去。 高怀远稳稳当当的坐在帅案后面,下面刘本堂、陈震各自领着一帮将领分列于帐下,大家都沉默不语,等着高怀远话,刘本堂现在有些不敢小看这个高怀远了,今天的事情他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不但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倒是被人家给刮光了脸皮,现在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下面,等着人家号施令了,这会儿刘本堂可以说是打掉牙和血朝自己肚子里面咽,只能认栽拉倒。 高怀远在帅案后面,看了看下面站着的这些将官,然后才开口说道:“看来高某这次到这里赴任,有些人并不欢迎我呀!呵呵!不过我也不计较这些,我想还是先和大家认识一下好了!高某初来乍到,和大家都不熟悉,我现在点一下名字,点到之人请出来让高某认识一下,刘本堂……” 刘本堂在下面听到高怀远点到他的名字,羞恼的厉害,但是也毫无一点办法,只好出列抱拳,躬身答道:“末将在!” 高怀远看了一下他之后,点点头道:“很好!刘统领请入列,我已经认识你了!” 刘本堂很没面子的退回了列中,高怀远一个个的点了下去,除了当值不在营中的人之外,其余人等都点到,并且出列让他见了一面,搞得这帮人各个有些惴惴不安。 “很好!大家很尽职,都在营中,本官颇为欣慰呀!既然大家都在,那么就请诸位将花名册拿给本官,本官需要了解一下护圣军的编制情况!”高怀远点名完毕之后,将御下之将都认识了一遍,立即开口道。 这让刘本堂颇感意外,因为一般情况下,像统制官是不会要花名册,一个个的审阅的,虽说他们护圣军乃是临安城中的卫戍军,但是像吃空饷的情况并非是没有,而且以前他们每年都会从这里面拿一些钱,其中还有一部分兵卒,其实并不在营中做事,而是在一些权贵家中当仆役,饷钱却是在护圣军名额之中,这种事情虽说违反军规,但是却等于是一种潜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计较这种事情的。 而且在护圣军之中,还有一些猫腻,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一旦说出去的话,他们这些主官,逃不脱责任的。 于是刘本堂便知道今天其实这个姓高的年轻人,已经摆明了态度,要和他们这帮人过不去了,心中不由一阵紧张,紧接着便恨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高怀远坐在帅案后面,看着下面刘本堂等人的脸色,便知道他们现在的想法了,心中暗道,小样吧!居然还跟老子斗,随便抓你们点短处,就能要了你们的命,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想架空老子,单凭一个花名册,老子就能让你们这帮孙子,都配到琼州做苦力去! 刘本堂虽然恼怒,但是也没敢当面顶撞高怀远,毕竟高怀远身为护圣军统制官,要花名册,也是他分内之事,所以他赶紧出列答道:“启禀高大人,花名册眼下因为年后军中裁撤和补充了一些兵校,因故暂时还未整理编制完成,假如大人想要点校的话,恐怕尚需一些时日,待下官等人这几日整理完毕之后,便立即交给大人审阅!还请高大人宽限几日!” 第七十九章 翻脸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作出了吃惊状,眉头一皱问道:“哦?这事恐怕不对吧!虽说年后裁撤、补充兵员,但是那也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至今尚未编制花名册呢?这似乎是于理不通吧!即便是没有编制好新的花名册,老的总该是有的吧!我以前虽说不在护圣军,但是也算是殿前司的人,像这种事情,御龙直那边早就完成了呀!” 刘本堂脑门上又现出了汗水,虽说大帐里面温度并不高,但是他还是感到一阵燥热,恨不得冲上去将高怀远拉下来痛打一顿才解恨,像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逼人太甚呢?什么军中没有这样的情况呀!可是这厮居然拿御龙直和护圣军相比。 于是刘本堂赶紧又躬身答道:“高大人有所不知,护圣军到底兵马数量要比御龙直多出不少,这种事情做起来也会难一点的!还请大人宽限几日,下官尽快将花名册准备好,交给大人便是!” 看着刘本堂紧张的神色,高怀远便知道,不是他们没准备好花名册,而是他们不敢立即交给他罢了,这里面的猫腻他自然知道,刘本堂等人只是想要拖一下时间,私底下找人运作一下,一是可以掩盖他们在里面的那些猫腻,另外一个就是找人给他施压,让他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高怀远很明白刘本堂的这个意思,但是这次假如不是刘本堂他们在他一天来军中,便给他唱了这么一出戏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软了手腕,因为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彻底掌控住护圣军,而这帮人就是他的绊脚石,他必须要将这帮人清除出去才行,所以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的高怀远已经一改当初刚到临安城的做派,那时候他在京城里面一点后台也没有,除了一个不掌权的贵诚之外,一个帮忙的大官也没有,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做事,而现在一年过后,情景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朝中不少权贵,他都多多少少攀交上了,而且史弥远一党现在将他视作亲信,而且他还攀上了当今皇后的高枝,不敢说在临安城呼风唤雨,起码对付这帮军痞是没一点问题的,所以他也不再低调下去了,因为事情已经不容他慢慢来了,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护圣军的事情,在宁宗死前,将护圣军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否则的话,他不但会得罪了史弥远,而且也少了一个重要的保障,这才是这次他如此小题大做的缘故。 于是高怀远摇头道:“不成!既然本官受命统驭本军,那么假如连本军编制都不清楚的话,岂不是遗笑大方了吗?既然如此,刘统领拿不出花名册的话,那么本官就不麻烦刘统领了,殿前司那边还有副本,本官自会调取过来进行核实的!刘统领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陈统领!” 说话间他便点到了陈震的名字,陈震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知道高怀远已经被惹恼了,这是要从护圣军编制方面,先下手为强,整治一下刘本堂等人,心道这个姓高的果真够狠,这一来,就摆明了要对付刘本堂等人。 于是陈震赶紧出列抱拳应声道:“末将在!不知高都统有何吩咐?” “有劳陈统领代本官前往殿前司衙门跑一趟,去将殿前司衙门的护圣军花名册副本帮本官取来,供本官进行审阅一下!另外将军中帐薄等物收上来,送交到本官手中查阅!”高怀远递给了陈震一支令箭,对他吩咐道。 之所以高怀远不用自己人去调取花名册,而让陈震去跑一趟,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陈震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陈震和陈浪的关系,陈浪对护圣军中以前的刘夏全以及刘本堂等人,也很是不满,花名册副本正是掌握在陈浪的手中,让陈震去跑一趟最合适,另外也趁机让陈震彻底和刘本堂等人决裂,省的时间拖的久了,让刘本堂等人做好了准备。 陈震赶紧躬身接令,答应立即便去办这件事情。 刘本堂这下有些急眼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姓高的今天是网吧吃承托铁了心要和他们这帮人过不去了,不但要花名册,现在连帐薄也不放过,非要挖出他们一些不法行径不可了! 而那个一直和他不怎么对路的陈震,这家伙来了个墙头草顺风倒,立即便已经彻底倒向了高怀远那边,这是要帮着姓高的对付他们这帮老人了,于是立即侧头,对陈震怒目而视,眼神之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但是陈震现在有了高怀远给他撑腰之后,还真就不怎么怵刘本堂了,于是将眼皮一耷拉,根本不去拿眼神和刘本堂的目光交接,权当没看到刘本堂的眼神。 刘本堂这一下可是恼坏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看来不可能善了,于是恨恨的出列抱拳道:“既然大人决议如此,那么下官也无话可说了,下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斗胆向高大人告假,要先去忙军中的事情了!范五、廖善骑……我们走!” 刘本堂一边说,也不管高怀远答应不答应,当即点了他的那些跟班,反正也撕破脸了,大踏步扭头就走出了大帐,管高怀远怎么想,他们这是要给高怀远一个大难堪看看再说! 那些被刘本堂点到的军将,各个都楞了一下,他们这会儿也正在紧张呢,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刘本堂一点到他们的名字,他们习惯性的立即答应了一声,跟着刘本堂便要走,但是其中有人马上意识到这事儿不对头呀!大帐里面现在是姓高的家伙最大,他还没说开口让他们走呢,刘本堂就要带他们走,这于理不合呀! 于是一些人跟着刘本堂迈出了腿之后,立即便又有些犹豫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条腿迈出大帐,想要再收回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这等于是公开彻底的和新来的这个高都统决裂了,以后只要刘本堂撑不住,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就要跟着一起趴下了,这不得不让他们犹豫了起来。 毕竟他们从当兵到现在,挣扎到这一个地步,也不容易,突然间要他们面临一个难以取舍的抉择,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于是有人在答应了之后,迈出一条腿接着便又赶忙缩了回去,倒是也有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跟着刘本堂大步走向了门口,而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楞什么?还不跟本官走?”刘本堂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有几个人犹豫着没有跟上来,于是勃然大怒,对这几个手下吼道。 高怀远冷笑着看着刘本堂的表现,他就是要激怒这厮,让这个家伙失了先机,自己先乱了阵脚再说,现在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个莽夫,居然当面和他撕破脸闹决裂,这不是找死又是在干什么呢?他倒要看看都有谁要跟着刘本堂朝死胡同里面走到黑,对于那些犹豫的人,他立即暗自记了下来。 那些犹豫的人被刘本堂这么一吼,一些人迫于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抬腿跟着刘本堂走向了门口,也有几个人觉得实在说不过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咬咬牙扭头对高怀远躬身抱拳施礼道:“请恕小将无礼,小将暂且告退!”算是给高怀远一个薄面,扭头也跟着刘本堂走了出去。 最终刘本堂一系的人之中,还是留下了四五个人,面红耳赤的站在大帐里面,没有选择跟着刘本堂一起走出去,他们这些人都是聪明人,提前对高怀远做了一些了解和研究,知道高怀远比刘本堂在京中的后台要硬许多,刚才在校场上唱那一出的时候,这些人还想浑水摸鱼,看看高怀远这个新来的都统,到底有什么本事,但是他们没想到高怀远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校场的难堪,还给刘本堂以及他们这些人了一个大下马威,便知道这个高怀远不但后台硬,而且也是个相当有手段的人,这会儿刘本堂恼怒之下,进退失据愤然离帐,他们便不敢跟着刘本堂这么闹下去了,于是咬咬牙,最终选择了留下来。 虽然这么做不光彩,显得他们太过小人了一些,难免会被人鄙视,面子上会很过意不去,但是面子和前程一比,有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难堪就难堪吧!所以他们便选择了宁可得罪刘本堂,也不愿再得罪高怀远了。 高怀远自始至终看着刘本堂儹越,却一直没有出言呵斥和阻止他们,而是由着刘本堂带着他的人拂袖而去,给他冷在大帐里面,直到刘本堂等人离开之后,他才哼哼着出了一声冷笑,将身体仰靠在了大椅的椅背上伸了伸腰背。 而大帐内外,跟着高怀远来的那些人则立即各个气的怒目圆睁,各个心中暗骂这个姓刘的也太桀骜不驯了,居然如此不把他的上司放在眼中,简直是该杀到了极点了,但是看到高怀远不开口说话,他们也都只能怒目而视,却没人去拦下刘本堂,由着刘本堂等人离帐而去。 第八十章 谁的屁股干净 高怀远用眼睛巡视了一下大帐里面众人的表情,陈震这边的人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看热闹的味道,虽然说不上是幸灾乐祸,但是却明显的有静观其变的意思,也有人在审视着留下的那几个人,一脸的鄙视,明显是看不上这几个家伙,临阵倒戈的表现,觉得他们太过没有情意了,毕竟他们都是当兵的,这种行径无疑是让他们瞧不起的。 而高怀远审视过所有人的表情之后,忽然哈哈一笑道:“哈哈!很好!刘统领果真是个性情中人呀!”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神色,言下之意就是这厮整个就是一个傻子嘛! “今日就暂且到这里好了,今日留下的诸位,高某都已经记下了,明日点卯,还望诸位早点到这里,不要迟到为好!”高怀远站起来跟没事一般,厚着脸皮对站在大帐里面的人们说道。 众人不知道高怀远为何这么不当成回事,也不好出言相问,于是赶紧一起抱拳躬身告退,鱼贯退出了大帐。 而陈震则被高怀远留在了大帐之中,而这个时候大帐内外的兵卒已经被高怀远带来的这些人支了出去,只剩下了他这边的亲信人员。 “这个刘本堂也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些,以前他就在军中仗着刘夏全的势力,对卑职等人进行排挤,而且军中的大事,根本不让我等插手,在护圣军之中十分跋扈,由着他下去的话,恐怕高大人很难掌控护圣军呀! 这个刘本堂眼下还有一个亲戚,乃是朝中给事中,颇有些权势,所以他在护圣军之中也就习惯了飞扬跋扈,而且这次刘夏全升职之后,他也想接大人眼下的位子,本次未能达到目的,故此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陈震当看到帐中没有其他人之后,都是高怀远的亲信,这才开口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微笑着答道:“这算不得什么的,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刘统领不服我,也看得出来,由他折腾吧!呵呵!烦劳陈统领你今天下午忙一些,将军中的帐薄给本官收集上来,另外去殿前司把花名册副本帮本官取来,本官有了这些东西之后,自会有办法对付这个刘统领的! 今晚你就不要回来营中了,戌时直接到醉仙楼吧!本官在醉仙楼恭候陈统领!到时候我等好好喝上几杯再说!” 陈震心里面十分兴奋,他知道这一次高怀远是不会和刘本堂善罢甘休了,故此他十分期待接下来高怀远和刘本堂这场争斗的结果,于是赶紧抱拳答道:“请高大人放心便是,陈某立即就去办这些事情!定会准时赴约的!” 高怀远走出大帐,看看远处营房的动静,一些人骑马离开了大营,朝着城中而去,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得出正是刘本堂等人,高怀远用屁股也能想出来,这帮人也要有所动作了,接下来的这场争权,连他也颇有些期待,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刘本堂有多大的能耐,能把他给扳倒。 “吩咐一下,给军中将士今天晚上加一顿肉食,让兵卒们好好吃一顿再说!若虎你也留下吧!从今天起,你也进入护圣军,为我的掌令官,你带几个人留下,给我整理出一个大帐,以后一段时间,我要住在营中!其余大家也暂且留下,你们的安排待到以后再说,我先回城一趟,明日一早我再来大营!”高怀远扭头对身边的这些人吩咐到。 众人立即插手躬身接令:“请大人放心!大人慢走!” 高怀远带了二虎,翻身上马,将手中马鞭一挥,他的黄骠马立即扬蹄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很快从辕门奔了出去,朝着城中方向而去。 骑在黄骠马上,高怀远颇有些意气风的感觉,这匹马现在已经进入了壮年时期,而这一年来,他虽然将黄骠马也运至了临安城,却很少有机会能骑着它策马奔驰一番,连黄骠马也开始变得有些肥了起来,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又骑着它,可以掌控一军了,他很想和黄严、付大全那帮人比比,到底是他们练兵厉害,还是他高怀远厉害,这一次他要将护圣军也打造成为一支骁勇之兵。 两匹马在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朝城中奔去…… 临安城中一个独院里面,一群人凑在一起,正在一脸怒色的商议着什么,而院门处也站了几个人,看守住了院门,让人无法窥知他们在商议一些什么东西,而居中而坐的却正是护圣军统领刘本堂。 “刘统领,这个姓高的实在是太不给您和咱们面子了,一来就要查阅花名册,居然还要查阅帐薄,这么一来,咱们的事情恐怕就瞒不住这厮了!假如由着他这么干的话,咱们岂不是各个都要流放千里之外了吗?这厮看来是要整死咱们呀!”一个刘本堂手下的人一脸忧心忡忡的对刘本堂说道。 “是呀!以前咱们做的这些事情,虽说明白人都知道,但是却不合规矩,没人追究的话,倒是还一切好说,要是那姓高的揪住不放的话,也罪责不轻!还有那些事情,更是万万不能让这姓高的给知道了!要不然的话,咱们铁定落不到好上!”又有人接口说道。 “我看姓高的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吃空饷什么军中的当官的不干呀!何况咱们做的也不算过分,比起其它地方军,咱们算是少的太多了!至于卖掉一些器甲,又算是什么呀!反正每年调拨给咱们的那些器甲,咱们也都顶上了数,怕他作甚?这东西有没有都记在帐薄上,姓陈的也压根不知道这事,即便查出来咱们吃点空饷又能拿咱们如何?由他查去好了!”那个范五又接过去话头,打着嗓门叫道。 “该死!范五你就不会小点声吗?这种事情不能让人听了去的!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他娘的就不会小心点吗?”刘本堂一瞪眼对这个范五骂道。 范五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再言语了。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姓陈的现在摆明了要投靠姓高的,这厮在军中时间不短,多多少少也听说咱们不少事情,而且今天张天同等人没有跟着咱们出来,这个张天同可是知道咱们倒卖器甲的事情的!那厮也拿过钱,我怕的就是这厮会说出去!到时候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了!”刘本堂一脸苦恼的开口说道。 他的话立即让一群人都没了声音,因为今天刘本堂和高怀远闹僵,拂袖而去的时候,他们之中有一个叫张天同的人,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大帐,而是留在了大帐里面,而那个张天同以前是他们中间的人,知道不少他们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内幕,刘本堂这么一说,就提醒了他们。 “我看张天同应该不会说出来吧,毕竟当初他也拿的有钱,另外他撤换器甲的时候,也曾经捣腾了不少东西,说出来的话,他也要跟着咱们一起倒霉,这厮应该不会卖了咱们吧!至于姓陈的压根就没沾过这件事,这个姓高的该不会查出来这件事吧!”一个人犹豫着对在场的人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姓高的来头不小,而且这次他在御龙直里面抽调出来不少的年轻将领,摆明了是要替换掉咱们这些人的,而且今天咱们做的有些过分了一些,估计是惹恼了这个姓高的,怕只怕是姓高的会找张天同他们,笼络他们,然后挖出来这些事情!”刘本堂还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会儿他又开始后悔,今天的事情做的太过分了一些,假如这次姓高的过来,他们这帮人表示臣服的话,和姓高的搞好关系,恐怕事情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两方当即撕破了脸皮,现在可以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现在能扳倒姓高的,让他回去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王府侍卫总管去,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这么善罢甘休的。 刘本堂看了一下手下的这帮人,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本来他没打算和这个姓高的闹翻,都是听这帮人在后面撺掇,以至于让他失去了冷静和理智,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的!他又开始怨恨起了这帮混账手下起来。 “确实如此,今天姓高的带得那些人我认识几个,确实都是御龙直里面这两年新上来的一些年轻人,都有些本事,这次他过来,将这帮人带在身边,摆明了是要替换咱们,如此一来,咱们即便是不和姓高的翻脸,以后也难保不会被他排挤出去!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情! 眼下咱们说这么没用,花名册倒是问题不大,帐薄上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之外,大的东西估计查不出什么来,最多也就是挨几军棍以儆效尤罢了! 最怕的还是张天同那几个人,会不会倒戈相向,一旦他们几个出了出卖了咱们的话,咱们恐怕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大家要商议一下,如何对付这个事情!”一个白脸汉子捋着下巴上的一缕胡子,缓缓的对刘本堂说道。 第八十一章 灭口 “我看要不然的话,咱们警告一下张天同好了,告诉他不得将咱们的事情说出去,要不然的话,大家饶不了他!”接着刘本堂的话,一个人站起来说道。 “恐怕不成!张天同这个人咱们都知道,虽说有些胆小怕事,但是这厮却很会钻营,要不然的话凭他那点本事,怎么肯能当上副将呢?这家伙善于见风使舵,假若他看到咱们和这个姓高的争斗的话,保不准会出卖了咱们,来讨好那个姓高的! 要是咱们胁迫他的话,这家伙便会害怕咱们对他不利,弄不好这厮会先把咱们给卖了!”那个白脸汉子立即反对到。 “那李大力你的意思是该怎么办?”刘本堂不耐烦的对这个白脸汉子问道。 这个叫李大力的人抬起眼皮,在屋子中的众人脸上巡视了一下,露出了一脸的阴森,将手抬起来,立手为刀状,然后在脖子上划过。 “死人最安全,死人不会出卖人!”他用阴冷的声音说道。 众人闻听都是一惊,有人惊呼道:“你是说咱们干脆杀了张天同?” “不单单是张天同,除了他之外,还有那几个押运货物的人,也要一起做到,来个斩草除根,这件事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个李大力用他那阴郁的声音对在场之人说道。 屋子里面顿时没人说话了,各个都被李大力的话给吓到了,心道这个李大力真是够歹毒的了,居然要杀人灭口! 但是随即他们这些人的心又膨胀了起来,因为仔细想一下,李大力的这个提议,果真是有着很强的诱惑力,他们当初倒卖军中的器甲的时候,参与的人也只有他们这些人,和那个张天同,另外就是几个他们的亲信手下负责转运这些东西,假如这些人都死了的话,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做的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李大力一下便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给揭开了,众人先是一脸的震惊,接着一个二个的脸上的那种震惊的表情也都释然了下来。 刘本堂也在内心之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当初刘夏全在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过问护圣军里的事情,军中之事基本上都是他在管,如此一来就给他了很大的权利,几年前他现一个赚钱的门道,护圣军因为镇守京畿之地,每年都要更换器甲之物,而不少淘汰的器甲其实还很新,而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很是值钱,而且也有北边过来的人,找到了他,想要买一些这样的器甲。 后来他便动了心思,觉得这样的财不白不,反正这些东西也是要被回炉或者废弃的,倒不如拿去卖掉,落点实惠更好一些。 于是他便伙同手下的人,开始了这种勾当,每年都将一些本该淘汰的器甲,藏匿起来,然后账面上做点手脚,或者是弄来一些破烂充数,将这些东西偷偷的运出兵营,最后在码头装船,转运出去获取了大批银钱,这比起一般军队里面吃空饷还要来钱的多。 这几年他们这些人没少在这里面捞钱,最终这些东西都到了什么地方,他们大致也猜得到,一些是落在了北边的红袄军手中,甚至于一些东西最终落在了金军手中,但是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面已经吃足了好处,利令智昏之下,早已忘了他们的身份,干这个越来越大胆,数量也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他们各个都成了腰缠万贯的富人。 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很隐秘,一般信不过的人,他们是不会轻易泄露这件事的,陈震虽然来了护圣军两年时间,但是他们却始终将此事隐瞒着,但是今天上午张天同最终没有跟着他出帅帐,刘本堂心里面十分恼怒,而且心也悬了起来,因为张天同和陈震不同,张天同以前是参与过他们这件事的一个人之一,对他们财的底细十分清楚,但是眼下他态度的摇摆,便增加了他们暴露的机会,故此当李大力说要干掉张天同的时候,刘本堂便立即心动了起来。 当屋子里面沉默了一阵之后,刘本堂点点头咬牙说道:“大力说的不错,无毒不丈夫!张天同这厮既然怕事,那就干脆让他永远闭口拉倒! 这件事既然是李大力提出来的,那么就由你去办吧!不过这件事不能在军营里面干,要做的尽量隐秘一些,不要惹来了麻烦!范五你们几个,跟着李大力一起,把这件事给做了,务必不能办砸了这件事! 我要先去一趟殿前司,见一下夏大人去,今天的事情我要尽可能先运动一下,要不然的话,即便这件事不,咱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至于张天同的事情,你们就自己商量吧!” 说罢之后,刘本堂便离开了他家的宅子,出门朝殿前司方向去了,剩下的这帮人围在了那个李大力周边,继续商议了起来。 “张天同这厮在城里面也有宅子,要想干掉这厮,恐怕不太容易,当街杀他会引起很大震动,大家琢磨一下,怎么才能干掉这厮,又不惹来太多麻烦呢?”李大力送走了刘本堂之后,又回到屋中和范五等几个人商议了起来。 几个人七嘴八舌开始商量着怎么干这件事起来,商量来商量去,却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太好的注意。 最后一个人忽然说道:“这件事我倒是有个主意,张天同这厮怕老婆的紧,但是又喜欢漂亮女人,这厮在城里面混了个寡妇,但是因为怕老婆,又不敢娶回家,于是便在城中另外给那个小寡妇置办了一处宅子,隔三岔五的会溜去和他的那个漂亮小寡妇厮混一晚上,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听他喝多了才说起过一次! 我看咱们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盯着他,趁着他到他小寡妇那里厮混的时候,干掉他拉倒,这么一来,只要咱们动手利索一些,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事后还落不下什么把柄!” 众人听罢了他的话之后,纷纷点头觉得这么做可行,于是如何除掉张天同这件事便如此敲定了下来。 至于还有几个帮着他们做事的亲信手下该如何处置,他们还是起了一些争论,有两个人觉得这么做实在太不道义了一些,这些人以前跟着他们都忠心耿耿,也没大错,杀了他们说不过去。 但是李大力这个人却阴狠许多,当即便摇头道:“你们这是妇人之仁!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咱们的危险就越大,人心隔肚皮,这些人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说漏了嘴,到时候传出去的话,咱们各个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唯有斩草除根连他们一起做掉,以后咱们才会高枕无忧,你们不想出事的话,还是听我的劝吧!大不了回头给他们家人点钱,让他们身后事办的好一点罢了!” 听了他这句话之后,众人也都不再多说什么了,别人的命和他们的命一比,就显得不那么值钱了,与其他们死,倒不如这些人死了干净! 高怀远回城之后,没有先回家,连午饭都没吃便直奔夏震的府邸而去,夏震这个时候刚刚想要躺下休息一下,听闻高怀远求见,于是便只得将高怀远请入了府中。 当高怀远将上午在护圣军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夏震当即拍案而起道:“放肆!这个刘本堂简直是太放肆了,你乃是钦点的护圣军都统,他怎么能如此嚣张? 你放心好了,回头我会斥责这厮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军中的事情不必太急,慢慢来吧!你也知道像咱们殿前司里面的不少人,在临安城里面背后都是有点后台的,动起来很是麻烦,虽然本官当这个殿司时日不短了,但是说起来也有人对我也不服呀!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高都统你也不必太生气了,回头我会敲打敲打那个刘本堂的,过段时间想必就没事了!” 夏震一边拍胸脯保证替高怀远出气,一边劝慰高怀远不要太生气,高怀远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和稀泥,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了。 于是高怀远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下来,夏震的态度他不太满意,因为这和他还有史弥远的想法有出入,他和史弥远都想尽快控制住护圣军,但是夏震却息事宁人,要和稀泥,这么下去的话,只会耽搁时间,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说这件事不符合他的利益,但是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夏震,他要将刘本堂给逐出护圣军,对护圣军来一次大换血,这么做的话,难保不会得罪夏震,鬼知道夏震这些年吃了刘本堂多少好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估计他也是不好办才会这么说的。 所以高怀远辞别了夏震之后,便回了自己家中,路上一路上琢磨,既然夏震不愿意大换血,那么只能靠他自己,来扳倒刘本堂这帮家伙了。 于是他一拐弯,又钻到了贾奇的住处见到了贾奇等人。 第八十二章 老不正经 “这个混账刘本堂,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看来我这次要想办法把这厮给扳倒才是了!你们这段时间给我帮忙,想办法查查刘本堂这厮的背景,看看这厮除了在护圣军里面当官之外,其它的还有什么产业没有,总之要想办法揪住这家伙的错才行!另外让周毅给我找几个会审查帐薄的人过来,准备给我帮忙,我把护圣军的各类帐薄都已经派人收上来,再查查帐,看看能不能抓住这家伙的尾巴摔死他!”高怀远想想上午在大帐里面的那一幕,不由得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要阴一把刘本堂,干掉这家伙其他人就好办多了! 贾奇立即点点头道:“小的明白了,晚上我便安排人找周毅,帮您安排人查账,至于刘本堂那些人,我这就安排廖三去查查看!” 一听贾奇提起廖三,高怀远于是才想起来好久没见过廖三了,不知道这厮在忙个什么事情,于是开口道:“泼皮廖三?呵呵!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这厮了!现在这厮忙什么呢?跟着你也这么久了,这家伙有点长进没有?” 贾奇笑答到:“我就知道少爷把廖三给忘了,这家伙跟了我之后,表现的不错,帮我了不少的忙,京城里面的不少事情都是这厮帮我打听出来的! 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看这个廖三也是个很聪明的家伙,知道也就是少爷您,才会正眼看待他这样的人了,所以对咱们也算是忠心耿耿,口风也相当严谨,倒是个可用的人,故此我多多少少也透露了一些事情给他。 现在廖三干劲很大,以图能混出点人样来!要说他现在呀,可是和以前大有不同了,这家伙花起来钱,本事可真是不小,每个月单他一个人,就能花掉几百贯钱,当初你也说过,由着他去结交朋友,所以这厮拿了钱之后,整天就在城中厮混。 以前他没钱的时候,结交的也都是一些市井之间的小混混,现在这家伙有钱了之后,就混的抖起来了,京城里面各个地面上的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可以说都是他的朋友了,在市井之中,提起你可能许多人不认识,但是提起廖三,却可以说是大名鼎鼎的一个人物了!” 高怀远一听就笑了起来,摆摆手道:“由着他去!能花几个钱呀!这家伙是个歪才,不可小觑了他的能量,用好了关键的时候可以给咱们帮很大的忙的!只要这家伙够忠实,就不要亏待了他,让他放手去做,结交的朋友越多越好!这次的事情你告诉他一下,我给你个名单,你让他查查这些人平日里都干点什么好了!” 说话间,高怀远铺开一张纸,拿他的自制铅笔,唰唰唰将刘本堂一系的军官的名字都写在了纸上,顺便还将他们的职务也标注在了后面以防到时候弄错了人。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直接到了醉仙楼,安排了一个房间,坐下等陈震过来,顺便也见了一下这两天到京城里面办事的黄真。 现在黄真可是个大忙人了,天南地北的跑个不停,把高怀远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可以说是商界里面非常显赫的一个人物了,平日里连高怀远想见一下他都难,这次难得他回临安城办事,所以高怀远说什么也要抽时间和他见见面。 黄真将高怀远请入了醉仙楼最里面的一个僻静小屋之中,坐定之后,将近期大致的情况给高怀远汇报了一番,现在他们的醉仙楼分店已经最远开办到了广州,下一步黄真还想到广南西路继续开办下去,而且各种卧虎庄的生意,现在也已经遍布全国各地,各种作坊早已不限于只在大冶县境内了,各种酒坊、工场也因势开始分散开来,这么一来就使他们的生意更加安全许多,即便是出了一些事情,其它的地方的作坊以及买卖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以说大大增加了抗风险的能力。 对于黄真的所作所为,高怀远一再表示了感激,而黄真摇头笑道:“少爷你就不要谢老夫了!我这个人不会忘了旧情的! 想你和黄严情同手足,现在黄严跟着你,已经当上了统制,以前这在我们黄家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何况当初假如不是你伸手相助的话,恐怕我们黄家就因为我,彻底垮了,现在不知道我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少爷对我们黄家一家的恩德,我黄某铭记于心,绝不会忘怀的! 所以我眼下做的这些事情,也都是分内之事,要不是您的话,打死我老夫也做不成如此大的生意!” 高怀远也感叹到:“这几年幸好有伯父替怀远照看生意,要不然的话,仅凭怀远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买卖做这么大的!怀远说感激,那也是自内心的话,伯父受得起的!” 二人说笑了一会儿之后,黄真忽然开口说道:“别的不说了,这次我跑了一趟利州路,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西夏和金国的事情,不知道你有兴趣听没有!” 高怀远于是立即收拾了心情,点头道:“黄伯父辛苦了,您经常东奔西走,说起来要比晚辈知道的事情多出不少,不妨就给我说说吧!西夏国这几年也动荡的厉害,不过眼下晚辈却顾不上他们,所以所知的不多。” 黄真点点头道:“我这次去利州,听闻西夏国国主把太子年内给废掉了,还关了起来,听人说西夏国的国主,这些年依附于蒙古人,整年和金国打个不停,国内现在老百姓民不聊生,他也不管,年内他要他们的太子德任又领兵攻打金国,太子德任不答应,劝他说不要和金国再打下去了,要和金国议和,转头专心经营国内,以期对抗蒙古人未来的入侵,结果便被他老爹给废黜掉了,还送到了灵州给看押了起来! 至于金国那边,我听说当今的金国皇帝完颜珣近来病倒了,据说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金国这段时间基本上休兵罢战了,估计是要等着新皇登基!” 高怀远听罢之后,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看来伯父到底是消息灵通一些呀!贾奇那边还没收到消息呢!您便已经得知了这些事! 不过眼下咱们管不着他们了,西夏国现在也是穷兵黩武,不知死活,他们撑不了多久便要被蒙古人给灭了,可惜大好一个河套,又要落在蒙古人手中了! 至于完颜珣早就该死了,这个狗皇帝在位期间可以说一点好事也没干,把偌大的金国的家业快要给败光了,现在死也太晚了一些,谁接手他这副烂摊子谁倒霉!真不知道西夏要是灭了之后,他们金国还能撑得了几天光景呀!到时候就该轮到咱们大宋老百姓受苦了!” 黄真看看高怀远,奇怪的问道:“少爷何出此言呢?我听说咱们朝廷和蒙古人那边倒是交情不错呢,时不时的会有使臣互相来往,少爷怎么说金国一灭,咱们大宋的老百姓就要受苦了呢?” 高怀远看了一下黄真,知道这种事情和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于是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不过伯父倒是可以想一下,当年北朝的时候,北朝是如何被金人所灭的吧,现在的情景和当初何其相似,就该明白我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黄真低头微微一琢磨,当即就紧张了起来,惊呼道:“听少爷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那个味道,我这几年听说,蒙古人凶残的厉害,所过之处人畜不留,杀个干净,要是这么的话,咱们大宋岂不是也要倒霉了吗?这可如何是好呀!” 看着黄真惊慌的样子,高怀远出言安慰他道:“伯父休要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候自然有我们这些武夫为咱们宋人挡着蒙古铁蹄,料他们也拿咱们大宋无可奈何!伯父还是放心吧!” 黄真看看高怀远,忽然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少爷这些年在做什么了,少爷放心,您尽管忙你的事情去吧,生意上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操心了,有老夫帮你照应着,绝不会让你担心用钱的问题的!你最好能当上宰相,到时候我们这些老百姓才能放心一些!” 高怀远错愕的看着黄真,这老头今天怎么这么明白呀!居然看出来他想要做什么了,还给他来了这么一通,实在是大出他之所料,于是他赶紧说道:“伯父,这话可不敢出去说呀!要不然的话,我这官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黄真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老夫心里面明白,不会出去乱说话的,少爷放心好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外面有个小二在门口小声说道:“少爷,护圣军的几个人过来了,少爷是不是该过去了?” 高怀远站起来对黄真说道:“那么一切就有劳伯父辛苦了,我现在要去陪那些人喝酒了,就不陪伯父说话了!还望伯父奔劳之中,千万要顾及身体,该休息的时候多休息一下,现在咱们的钱可以说已经够用了,倒也不必太过忙碌了!” 黄真笑答道:“少爷尽管去吧!老夫知道该怎么做的!我这身子骨现在越来越硬朗了,不敢说夜夜要有女子侍寝,起码隔三岔五的也是要的!呵呵!” 第八十三章 点卯 高怀远暴汗了一把,心道这个老家伙倒是兴致盎然呀!这么一把年纪了,既然还琢磨着夜夜笙歌,能撑得住吗?貌似听说这两年黄真倒是不服老,给黄严又找了俩后妈,以后看看黄严见到他那俩比他还小的庶母,该怎么称呼吧!哈哈! 高怀远一脸坏笑的走出了屋子,举步走入了他预订的那个大房间,屋子里面的一群人立即站了起来,一起插手抱拳躬身叫道:“卑职参见高都统!” 高怀远收拾了一下心情,露出了一脸春风般的微笑,赶紧抱拳回礼道:“诸位倒是先到了呀!看来是我来晚了!让诸位久等了!抱歉抱歉!大家免礼,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莫要再如此多礼了!大家请坐,今天不论官职高低,都是自家兄弟,你们不少人还要年长于我,大家要随意一些才是!” 高怀远永远都是这样的一个家伙,对待自己人的时候跟春风拂面一般,让人觉得心情舒畅,但是对待敌人,就不怎么让人觉得那么舒服了,房间里面的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看他这会儿毫无当官的做派,甚是随和,于是也都稍微放松了一些,觉得高怀远其实并不算势力嘛!这个人倒是也算是很不错的!起码比起刘本堂那厮,要强太多了! 陈震早早的就到了醉仙楼,随行的人还抱着一叠厚厚的帐薄一样的东西,当高怀远进来和众人见面落座之后,陈震便起身将这一大堆帐薄一般的东西呈放在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大人,下官下午已经到殿前司将护圣军的花名册副本给调了出来,这几年的全部都在这里了,请大人审阅!”陈震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拍了拍这一叠花名册,笑了笑答道:“有劳陈统领你了,这些东西先放在这儿,今天晚上我们喝酒才是关键,回头我会查看这些东西的!” 于是众人便纷纷落座,你来我往的对高怀远敬起了酒,而高怀远也敞开了肚子,来者不拒和众人喝了起来,表现的相当豪爽,令在座的那些陈震的手下都十分钦佩。 作为武人出身,往往是喜欢粗的东西,高怀远和这帮人闲扯起来,嘴里面也不咬文嚼字了,时不时的还会大方粗口一番,而且喝起酒来更是杯杯见底,如此一来,便更是得到了这帮军将们的好感。 而且他在酒席上对护圣军的事情闭口不谈,只谈一些坊间的逸闻趣事,高怀远和这群人比起来,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之人了,所以说起来很多天文地理方面的事情,听得这帮人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之间,大家便更加高看他几眼,而且无形中也拉近了他和陈震这帮人的距离,一场酒还没喝下来,他们便少了开始时候的那种拘束感,开始以兄弟相称了起来。 陈震这帮人年纪大高怀远不少,高怀远口喷酒气不时的以兄长相称,搞得这帮人欣喜不已,更是对高怀远亲近了许多,总而言之,这场酒他们喝的十分尽兴,眼看众人喝的有点醉眼朦胧的时候,高怀远才止住了小二上酒。 “今晚能和诸位兄台如此痛快的喝上这一场酒,实在是爽快的很呀!不过今天我看就到这里吧!明日清晨还要在军中点卯,一旦喝多了的话,误了点卯,反倒不美了! 高某初到护圣军,还要靠诸位多多帮扶一把兄弟,要不然的话,明天一早我高某搞不好是要唱一出空城计的!今天就喝到这里好了!假如诸位没有尽兴的话,改日高某再另行安排,请大家畅饮一番!”高怀远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摆手对众人说道。 众人也都看到高怀远确实喝了不少,想起来白天说过明日要点卯,这才赶紧起身告辞,请高怀远注意身体。 送这些人出门的时候,高怀远和陈震走在人群后面,陈震对高怀远小声说道:“高大人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点卯估计会有点麻烦,搞不好刘本堂等人会再闹事也说不定!至于军中的账册,下官已经安排人开始收取,明日一早便可交给大人审阅了!” 高怀远点点头道:“无妨,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高某自有办法对付!你们也先回营准备一下,明日还需诸位多多捧场!” 陈震等人赶紧答道:“请大人放心!小的们定会早早起来侯命的!” 送走了这帮人之后,高怀远命二虎将花名册拿上,回到了住处,现在他的住处已经不在以前的那个地方了,因为身份的转变,高怀远要是还窝在那个小院里面,就显得太过寒酸了一些,于是便租下了一个离他原来家不远处的一处离京外放为官的官员的府邸,搬到了那里居住,并且增配了不少人手,明里都是一些扈从或者仆役,其实全部都是他自己的人,根本不用担心有人能混入他的宅子。 回到了家中之后,高怀远连夜便安排柳儿等人开始整理这些花名册,将护圣军各营的在编人数统计了出来,从花名册上看,护圣军编制过五千人,而他也知道,其中定会有一些空额,有名字却不会有人,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所以他对这件事倒也不怎么寄予厚望,毕竟只要是军中,这种事情大多是难免的,真的认真起来,估计也不会拿刘本堂他们怎么样。 天光尚未放亮,高怀远便带着二虎和几个扈从带了花名册返回了护圣军大营,尚未到辕门,便看到李若虎等人顶盔挂甲站在门前恭候他的到来。 “卑职参见统制大人!”李若虎到了军中之后,改口不再称呼高怀远为少爷,而是呼他的官名。 “昨晚营里面一定十分热闹吧?”高怀远在他们的簇拥下策马走入了辕门,并且边走边对李若虎问道。 “嗯!确实如此,昨晚营中忙得跟开锅了一般,一**的人出出进进,搞得跟赶集一般热闹,一直忙活到了快天亮,才算是安生了下来!”李若虎点头答道。 “看来起码今天这花名册肯定是没大用了!呵呵!这也在预料之中呀!”高怀远点点头笑道。 “大人为何昨晚不留在营中,将辕门控制起来,这样一来岂不是那帮人便无法临时补充人数了吗?”李若虎说出了他的想法。 “为官之道有时候是要装点糊涂的,何况咱们眼下就你们这点人听我的吩咐,其他的人谁会听咱们的呢?即便是想控制恐怕也是控制不了的!搞不好还会引起冲突,反倒坏了大事!由着他们折腾吧!反正这件事也不见得拿他们能怎么样!”高怀远冷笑了一声之后开口答道。 一行人进了辕门之后,天光还未放亮,听着营中的梆子声,应该还只有寅时未果,高怀远没有耽搁点卯的时间,但是陈震等军将一个个已经是披挂整齐,也都到了大帐之外侯命了,这帮人在营中大多都是闲差,手底下没有管几个人,所以倒也不必耗时去整理队阵,故此早早的都起来,在大帐外面候着了。 当他们还在担心高怀远昨晚喝酒太多会误了点卯的时候,却看到高怀远全身披挂整齐,一身戎装策马赶到了大营之中,才放心了下来,不由得暗自伸大拇指,暗赞高怀远的酒量真是不赖。 “诸位辛苦了!”高怀远看到陈震等人之后,下马抱拳说道,但是却恢复成了严肃的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陈震等人立即抱拳答道:“职责所在,理当如此!” 高怀远也不再多说什么,进入大帐之中,看到桌案上已经堆积起来了很多帐薄,知道陈震已经将军中的各种司务帐薄都收集了起来,于是便将这些帐薄暂时收了起来。 卯时一到,高怀远立即传令击鼓升帐,于是大帐门前的鼓声立即响起,隆隆的鼓声在晨曦之中,将整座大营给唤醒了过来,营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喧闹之声。 高怀远默默坐在帅案之后,揣测着今天早晨会出什么岔子,刘本堂等人到底会不会按时点卯,假如他们不来的话,该如何处置,对于这种事情,他必须要提前想好才行。 击鼓升帐按例是三通鼓声,三通鼓过后不到者则算作迟到,在军营之中是要挨军棍的,一排亲兵早已持水火大棍虎视眈眈的在大帐外侯命,当二通鼓声响起的时候,账外便传来了一阵甲叶子哗啦啦的碰撞声,同时夹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群军中将官便鱼贯进入了大帐之中,为之人正是刘本堂,刘本堂一本正经的带队分列于大帐之中,脸上丝毫看不出昨天时候的不快,好像跟没事人一般,等候着高怀远的点名。 高怀远对刘本堂这帮人按时前来应卯,倒是还真有点感到意外,他本来以为刘本堂既然昨天已经和他撕破脸了,今天很可能会领着人不肯前来点卯,给他继续办难堪下去,但是没成想这厮居然这么早便赶了过来,这一下看来抓不住他什么把柄了。 于是高怀远点头令中军官点名,每个点到之人都立即出列应到,整个数十人的名单,点过之后居然一个不差,全部都按时到齐,这让高怀远还真是没话说。 第八十四章 如此军容 “很好!诸位到底都是军中栋梁,高某次点卯,诸位能都按时到来,本官甚感欣慰!既然大家都已经到了,那么我们便到校场去吧!”高怀远觉得挺没有意思,好像是举起来板子了,却现没屁股可打一般,颇有点没趣! 刘本堂看着高怀远略带失望的表情,嘴角也微微露出了一丝冷笑,昨天他到了夏震那里跑了一趟,给夏震又送了一份厚礼,将他和高怀远之事告诉了夏震。 而夏震当即便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他一顿,告诉他高怀远是他惹不起的人物,骂刘本堂简直是昏头了,居然领着人给高怀远办难堪,这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要他以后收敛一些,不要以为高怀远还是刘夏全,怎么都可以由着他在护圣军折腾,要他务必要小心一点,别触了高怀远的霉头。 刘本堂这才相信,自己是扳不倒高怀远了,连夏震都这么说,那么他这么折腾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回到了府中之后,立即吩咐他手下之人,赶快连夜不齐军中员额,并且到一些权贵家中,将本属护圣军效用的那些人等调回营中,省的被高怀远抓住了把柄,趁机收拾他们。 于是一晚上这帮人都没眨眼,在城中东奔西走的跑着找人,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将军中缺编的员额不齐,并且在鼓声响起之后,便立即赶到了帅帐之中参加点卯。 他们这么做是要摆出一个姿态,既然你姓高的说了算,那么咱们就由着你好了,让你姓高的抓不住把柄,看你有什么麻烦可找! 高怀远自然想得明白刘本堂等人的心思,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带头出账前往校场校阅兵马。 当他们到了校场之后,看到校场中早已黑压压的站满了兵卒,并且按照营队分列于校场之中,高怀远策马来到了校场之后,大踏步登上了点校台,此时刚好晨曦的一缕阳光洒落在了这片校场之上,将他的一身明光铠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衬上他雄健的体魄之后,显得宛如一座天神一般,连站在台下的刘本堂仰望上去之后,也不由得暗自叫好,好一个虎将也! 士卒们看到高怀远登台之后,也都纷纷对他行注目礼,看罢之后,也纷纷心中暗自叫好起来。 而高怀远微微眯起双眼,朝台下扫视了一圈之后,却立即露出了不快的神色,因为今天他看到的队列,实在是和昨日大有不同,各营虽然已经列队,但是队列却七扭八歪,看上去毫无整齐之感,虽然昨天他对这支军队的表现也不算赏识,但是起码排出的队列还有模有样,但是今天再看就差远了。 “参见都统大人,护圣军十营将士已经全部到齐,请都统大人校阅三军!”刘本堂作为军中主官,装模作样的插手对台上的高怀远禀报到。 随着他的声音,其余人等也纷纷跪倒高呼:“参见都统大人!” 数千人一起音,倒是也显得有些气魄,高怀远将手虚抬,朗声道:“诸位免礼!今日乃本官一次点卯,诸位能按时到达应卯,本官甚慰! 既然本官已经到了这里,那么便不得不负起这个责任,护圣军乃拱卫京师之重兵,也乃是国之利器,不能有些许懈怠!从今天起,本官将和大家伙一起,开始整训练兵!望大家不可有半点懈怠之心,严守军规莫要违背! 本官也乃是行伍之人,不敢说精于带兵,但是按今天本官所见,诸君之表现,远未达到高某的要求,以此军容,假如有朝一日到了用时,恐怕只会贻笑大方,故此请各营指挥现在重新整队,直到本官满意之后方可带开操练!” 高怀远声音很大,而且这会儿也刚刚是清晨时分,他的声音可以传出很远,每一个在场之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话音,他之所以后面加了这么一句,就是要告诉这帮人,他们并没有达到他姓高的要求,另外潜台词也告诉刘本堂等人,别以为我姓高的不知道你们昨天晚上搞的那些小动作,队伍站成这个模样,你们这些人可以说都是吃才。 刘本堂的脸一下又涨红了起来,他也看到了今天队伍列队的这个模样,但是他也没有一点办法,毕竟连夜他们补充进来了不少缺员,这帮人平日里要么混迹于市井之中,要么就是在一些权贵人家当差,卑躬屈膝当奴才可以,但是拉出来站队,对于他们这些从来没接受过正儿八经的训练的人们来说,那就难为了他们了!所以今天早晨虽然齐装满员全部到齐,但是质量上却下降了许多,有这帮人在,想要拉出来一支规规整整的队伍,还真是不容易呀! 刘本堂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姓高的算是被他给得罪透了,人家现在是摆明了要给他过不去,就这样的队伍,要他们整出队形来,岂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到的呀! 可是现在他也没一点办法,高怀远现在摆明了要掌权、要控兵,而且越过了他直接对营指挥使下令整队,那帮人即便是他的手下,也不敢不从,于是就在高怀远的眼皮低下,这帮军官们忙活了起来,各自跑到各自队伍里面,大呼小叫吆三喝四的开始整队。 “你,就是你,朝里面再站一点,还有你,你,你,挤在一起取暖不成?站开一点,妈的你这个笨蛋,站那么远,这枪又戳不住你的屁股,你怕什么?还有你,娘的说的就是你!王八蛋怎么站的?你会不会站队?……”一时间校场上算是立即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军官们的一片叫骂之声,将军营的严肃感算是给彻底破坏掉了,人也叫,马也跟着嘶鸣,整个简直跟一个骡马市一般的热闹。 高怀远脸上的表情跟冰一般,越来越难看了起来,瞪着眼看着下面的这场闹剧,他也知道这并不是刘本堂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但是他作为军中主将,看着手下的兵卒如此德行,还是觉得气的头疼,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使他看上去一脸的戾气。 而这样的场景刘本堂也快架不住了,大家都明白,这护圣军以前可都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今天却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搞成了这幅德行,乱的跟菜市场一般,这如何让他架得住呀!简直跟抽他耳光一般,不多时他的脸便又变成了猪肝色。 高怀远渐渐的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低头看了看下面站着的刘本堂,嘴角带出了一丝揶揄之色,咳嗽了一声之后,冷冷的对刘本堂说道:“这真是刘统领带出的好兵呀!哼哼!不知道这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整出来呢?” 刘本堂觉得这句话跟又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一般,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拉倒,于是咬牙抱拳说道:“卑职无能,请都统大人见谅!” 说罢之后,他便回身翻身下马,穿着他身上那套几十斤重的铠甲,朝着队伍里面冲去,照着一个手下的脸上便是一个耳光:“娘的!你们这帮吃才,这兵是怎么带的?还他娘的不快点给老子把队伍整好!再慢一点,老子砍了你!” 那个挨揍的手下捂着脸一脸的委屈,心道这能怪老子吗?你半夜给老子塞进来几十个夯货,让老子带出来滥竽充数,老子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呀!你***却怪老子,这能怪老子我没本事带好兵吗? 但是他有苦难言,也不敢顶撞刘本堂,于是赶紧答道:“是小将的错,小将无能!这便会很快整好的!” 说着他便跟疯了一般,冲进了队伍里面,对着那帮不懂站队的新来的家伙们拳打脚踢了起来,将他们一个个的揪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而刘本堂跟疯狗一般的在校场上到处乱窜,对手下的那帮人破口大骂,要他们快点整队,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高怀远嘴角带着冷笑,看着刘本堂一帮人在下面上蹿下跳,心道小子!我整不了你还真就不姓高了,就你那点道行,也想跟老子作对,老子整不死你!哼哼! “陈监军,烦劳点上一炷香,代本官督察各营队列,凡半炷香之内,未能达到要求的,今天的饭我看就可以省了,如此军容,没饭吃也是正常!”高怀远看着刘本堂狼奔鼠突在校场忙活,于是便又对下面的陈震下令到。 陈震立即接令,派人去找了一炷香,在台下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这无疑让军中的刘本堂等人更是紧张了起来,说着陈震便也策马,在队列前面开始转悠,不时的摇摇头,斥责那些各营的当官的无能,这一下可把刘本堂给气晕了,以前什么时候轮得到陈震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呀!今天这厮居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对他指手画脚了起来,气的他晕头转向,忍不住就要爆了。 第八十五章 正面冲突 好不容易半炷香过后,刘本堂等人终于算是将队伍整理的像模像样了一些,陈震也算是通过了七个营的审查算是马马虎虎合格,三个营的却还是没达到高怀远的要求,结果是三个营今天的饭算是没有了,只能看着别人吃了,他们被勒令在校场上进行队列训练。 而这时候还不算完,高怀远当即着令这七个营接着开始带开分别根据兵种不同进行操练,这一下可就更加热闹起来了。 假如没有这帮新加入进来的人的话,其实护圣军各营的官兵在队列方面还是操练的相当不错的,毕竟这支兵马,很多时候会充当仪仗队使用,打仗不行起码装装样子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有了这些新加入的滥竽充数之人后,一下就乱了套了。 刚才整队就让他们累的满头大汗,行不是行,列不是列,一旦带开分别操演行进队阵,那就让他们彻底露馅了,有些人甚至连军中当官的口令都听不懂,队伍一得到命令带开,各营当官的传令下去,刚刚整理好的队伍便又彻底乱了套了,有人朝东,有人朝西,还有人原地茫然不动,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不像是在整队带开,而更像是就地解散一般,一下子就成了一窝蜂,当官的差点没气的背过去气,于是又是一番跳脚大骂和拳打脚踢…… 刘本堂披着他那身看上去很是威风的明光铠,气喘吁吁了起来,他这些年来,在军中当官,以前的功底早就荒废了,这一阵子狼奔鼠突的在校场奔跑,把他给累的大汗淋漓,连小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这会儿一看队伍带开分列操演,他一下就泄气了,心中对高怀远破口大骂了起来,几乎将高怀远家的女性给全部问候了一遍,他昨晚想着只要将人数凑齐,别让高怀远抓住了他们吃空饷的把柄就成,以为凑足了人数,让高怀远点一下名字,便算是蒙混过关,不会一天便进行校阅。 但是没成想高怀远够狠的,到了校场之后,压根就没有派人去各营进行点名核查人数,反倒直接就让这帮人当面操演一番,这帮人要是会干这个的话,那么大宋就算是全民皆兵了,一帮滥竽充数的人夹杂在队伍之中,站队的时候还勉强凑合,但是动起来之后,神仙也没法子很快教会他们。 眼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刘本堂知道这次又被高怀远给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故意要当着众人的面,出他和他手下这帮人的丑,这种气他何时曾经受过呀!于是刘本堂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再一次气炸了肺,愤然扭头走回了校阅台下,招呼了一个手下,帮他抬起脚,翻身上了马,这次连招呼也不打,便打马奔了出去,离开了校场朝辕门方向驰去。 一看到刘本堂气呼呼的再一次拂袖而去,他手底下的一帮军将于是都有点懵了,他们也知道今天又被姓高的愚弄了,但是这队伍确实是他们在控制着,丢人现眼不说,这脸简直没地方搁了,一看到刘本堂气呼呼的离开了校场,这帮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高怀远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即便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何况高怀远的脾气呢!现在他可不同以前了,以后他要控制护圣军,岂能由着刘本堂如此作为呢? 于是高怀远怒哼了一声,大声下令道:“全体都有,给我重新列队!” 他的喊声立即传出了很远,将校场上的那些大呼小叫的声音都给压制了下去,这帮刘本堂的手下正在忙乱不知所措的时候,高怀远这一声大喝,立即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于是他们不得不重新将刚刚要带开的队列又圈回来,七扭八歪的排列在了校场之中,纷纷驻足仰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高怀远。 高怀远面沉如水,眯着眼巡视了一圈下面的兵将,大声怒道:“护圣军乃是镇守京畿之地的重中之重,乃是殿前司之中的精锐,今日看罢军中的操练情况,不瞒诸位,高某深感不满,更是甚为不安! 假如有朝一日有事的话,就凭眼下护圣军的情况,岂能上阵杀敌?这难道就是诸位将官所带出来的队伍吗?我高某真是替你们感到脸红! 既然刘统领不愿在此帮本官控军,那么本官就自己来好了!赵府堂听令!” 这个时候从台下那群高怀远带来的年轻军官之中立即奔出一员小将,快步跑到了台下,大声应声道:“末将在!请都统大人吩咐!” “今天我告诉大家一下,这些将官乃是本官从御龙直精挑细选出来的军将,各个都有一身控军的本事!赵府堂乃是御龙直准备将,今日他们一行二十人将随本官调入护圣军为将,既然你们这些人练出如此兵马,那么现在我给你们派个副手帮你们练兵好了!现在每营以赵府堂为,替本官每营派两人为副指挥使,协助原来的指挥使练兵! 本官给你们五天时间,先给我练好最基本的队列,然后本官另行校阅,如果再有营队达不到本官的要求的话,你们自己就递辞呈好了!”高怀远放声对站在校场上的所有官兵说道。 他这句话犹如在一个潭里面丢下了一块巨石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即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曾经护圣军的旧部军官听罢之后,当即就不干了,控兵长久以来都是他们所把持,从来没人能插入其中,陈震来这里两年时间了,连一个行营都没有接管,只负责一些杂事,而这个姓高的才来一天时间,便要派人插入各营,充当副指挥使,这无形中便已经触及了他们所控制的利益,而且这会儿姓高的突然间宣布这件事,也正好是在刘本堂不在之际,显然这么做有失公允,毕竟刘本堂才是这里主兵之人。 于是一些人立即便不干了,当即蹦了出来,以范五为的几个人走到了队伍前列插手抱拳对高怀远说道:“卑职斗胆请统制大人收回成命,护圣军之中副指挥使以上调换历来都要刘统领点头才行,现在刘统领不在这里,大人突然作出如此决定,我等实难从命,还望高大人能和刘统领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为好!” “大胆!你有是什么东西?居然对都统大人如此不敬!难不成要造反不成?”李若虎早就忍不住了,站在台下手扶刀柄立即出列对这个范五呵斥道。 范五撇着嘴,不屑的瞧了李若虎一眼,在他看来,李若虎最多也就是个姓高的扈从罢了,没官没职的,好歹他是个护圣军副将,怎么能把李若虎放在眼里呢? 于是他冷冷的翻了翻白眼,撇了李若虎一眼,开口道:“我乃护圣军副将,正在和高大人说话,岂有你呵斥本官的地方?放肆,还不给我退下?” “你……”李若虎气的脸色白,和其余那些高怀远的人都朝前走了一步,不觉间右手抓住了刀柄。 “若虎退下!你是叫范五吧!我记得你!哼哼!范五,你倒是很大胆,你呵斥我的亲随是不错,这里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但是你可曾记得,本官是什么人了吗?那本官就告诉你好了,本官姓高,名怀远,乃圣上钦点护圣军统制官,也就是说,本官才是护圣军最大的主官! 而你恰恰忘了这一点,我不管以前护圣军人员调动谁说了算,但是既然本官身负皇命,到了这里做了这个统制官,那么本官便有权对营中人员进行调动! 何况护圣军乃皇家亲军,岂是某人说了算的私兵?你别忘了即便是刘统制,也乃是我的副手,今日你却敢抗命不尊,说什么恕难奉命,难不成本官的话在护圣军没用不成? 你来看这是什么!”高怀远也被这个范五的话给彻底激怒了,这些家伙太跋扈的过分了一些,居然忘了他才是真正的护圣军都统,连他说话这帮人都敢直言相抗,假如今天不收拾了这厮的话,那么以后刘本堂岂不更要蹬着他的鼻子上脸了不成? 说着高怀远便从怀中摸出了半个虎符,亮在了范五的面前,范五抬头看到高怀远手中的这枚虎符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也知道今天他当了个出头鸟,但是他还是觉得,护圣军上下都是他们的人,即便这个姓高的生气,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于是这厮居然把头一拧,再次抱拳对高怀远答道:“卑职并无冒犯高大人的意思,只是说的实话罢了,即便高大人乃是护圣军都统,但是这件事起码也要跟副手商量一下再做决断吧!就你一个人说了便算的话,那么还要统领官作甚?” 高怀远真的要被这个范五给气乐了,愣头青说的就是这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的家伙,看来今天这厮自己要触他这个霉头,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高怀远眯起来眼睛,死死盯着这个范五,冷笑了几声,连连说了几声好:“好好好!范副将说的倒是有理,那么我这便让你口服心服!陈统领何在?” 第八十六章 军棍伺候 站在旁边的陈震这会儿看着范五等人的架势,也觉得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他没想到范五这帮人居然会如此嚣张,连高怀远的话,他们都敢顶回去不尊号令,不肯让高怀远带来的人到军中任职,不由得他又想起来当年刚调到护圣军之初,在军中受到的这些人的侮辱,气的也是浑身有些哆嗦了起来。 忽然听到高怀远呼他的名字,于是陈震立即抱拳出列答道:“卑职在!” 高怀远并不看陈震,而是冷冷的盯着范五,指着陈震对他说道:“你来看了,陈统领也乃是护圣军统领官,刘统领擅离校场,本官便用不着问他什么,既然你说要有统领官的同意,那么好!我替你问一下陈统领,陈统领,你可同意本官的安排吗?” 陈震也知道现在他和刘本堂这帮人已经没什么好回旋的余地了,继续在军中当他的老好好是不可能了,与其那样下去,还不如撕破脸帮着高怀远把兵权夺回来有利呢! 于是他立即一挺胸,浑身甲叶子呼啦啦一响,转头看着范五,大声道:“范五,你好生放肆,高统制乃本军当家之人,岂容你如此冒犯,本官也是护圣军统领,本官完全同意高统制的安排!还不给我退下?这里岂容你抗命不尊!” 范五当即便被堵的语塞,结结巴巴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的意思是指姓高的要和刘本堂商议过之后才行,却忘了护圣军还有陈震这个被他们架空的虚职统领官在,结果被这个姓高的一下抓住了他的语病,给他来了这么一招,顿时堵得他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怎么能成?这做不得数!……他……我的意思是刘统领,而不是他姓陈的!”范五结结巴巴的指着陈震对高怀远叫道。 高怀远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东西,这会儿早已气爆了,于是立即将脸色一沉,大怒道:“放肆!范五,本官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不但不知悔改,却还如此变本加厉!难不成本官在你眼中,就如此无用不成?来人,将范五给我拿下!本官要治他抗命不尊之罪,推出去给我脊杖三十以儆效尤!”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站在台下的李若虎等人便早已按耐不住了,哗啦一下便要冲上去,将范五给拿下,而这个范五也真够嚣张的,居然“呛”的一声,便拔出了半截腰刀,梗着脖子叫道:“给我退下,我看谁敢拿我!” 随着他的拔刀,李若虎这边的一群人也纷纷把腰刀给拔了出来,而范五那边的一些人虽然没有拔刀,但是也纷纷凑了过来,而且一些效忠于他们的兵卒也随即跟着他们的头,试图围拢过来。 校场上的局势当即便紧张了起来,陈震立即有些感到害怕了,这里可是军中,护圣军上下大多数都是刘本堂一系的人,一旦事情闹大了的话,引起了兵变,恐怕他们这些人当场就会被这帮疯子给砍成肉泥了,于是陈震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放肆!我看谁敢抗命不尊,难不成你们想造反不成?退下!再敢上前一步者,视作造反作乱,诛杀九族!”突然间台子上如同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的怒吼声。 高怀远这声怒吼如同滚雷一般的在校场上传出了老远,每个人的耳边都如同响起了一声雷鸣一般,顿时惊得不少人一哆嗦,立即明白了过来。 特别是那些当兵的,也都看出来了这次新任都统到来之后,自己那些上司显然和这个新来的都统不对路,双方这是在争夺兵权呀!仔细一想,他们都是当兵吃粮的,何苦跟着这帮人蹚浑水呢?谁当官不是当呀!干他们屁事呀!于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那些当兵的干脆来了个视而不见,立即便老老实实的安分了下来。 而那些试图帮着范五的军将,被高怀远的这声断喝,也都吓了一跳,他们也意识到今天他们的举动,已经是大大的儹越了,假如再帮着范五的话,接下来除了打一场之外,再也别无它法,难不成就如同这个姓高的所说,造反了不成?他们忽然间现自己没这个胆量,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于是也都纷纷退了下去,只剩下范五一个人站在台前。 就在这个时候,高怀远突然间飞身从台上跳了下来,身形非常矫健,如同大鹰一般,直扑正在惊慌之中的范五,脚一落地便朝前猛扑了出去,抬起他的大脚,照着范五便是一脚。 范五这会儿正在进行这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所以没注意到高怀远突然从台上蹦下来,直奔他而来,还没有搞清楚状态,胸口便如同被疯牛撞了一般,一股大力疯狂的涌来,他的硕大的身躯当即便腾云驾雾的倒飞了出去,带着他一身几十斤重的铁甲,重重的摔在了校场的尘埃之中,出了一声轰响,同时也出了一声闷哼。 再看这个范五这个狼狈呀!被高怀远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出去了足足一丈多远,胸甲的护心镜居然被高怀远一脚踹扁,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可见高怀远的这一脚的力量又多足了,而范五落地之后,当场就被踹的背过去了气,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我告诉你们,本官也是粗人,由不得你们在本官面前撒野,今天范五抗命不尊,这一脚就是警告!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服本官! 来人,拖下去用凉水给我把这厮泼醒了,给我打!三十脊杖一下也不能少!”高怀远这会儿一扫昨天老好好的样子,一脸骄横的叉着腰站在校场上,对着那帮刘本堂的手下大放粗口,也不咬文嚼字的装斯文了,摆明了他的态度,这里老子是老大,你们这帮王八孙子以后都要听老子的,要是胆敢违背老子的话,这范五就是你们的下场! 校场上所有人都被高怀远这一家伙给镇住了,他们万万么又想到,新来的这位居然还真是个喜欢动粗的人,起火来,还真就让人架不住,而且刚才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这么高的台子,这个都统大人,居然一跃而下,身上还披着几十斤重甲,居然跟狸猫一般飞身过来,一脚就把范五给踹飞了出去。 这样的伸手,在他们眼中可真不一般,要知道范五这个粗货,在护圣军之中也算是马上步下都相当了得的一个家伙,可是今天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高都统,上来一脚把他踹飞,却连一点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于是这一下把刘本堂那些手下吓得不轻,原来这个姓高的不当是行伍出身,居然还是个高手!看来以后他们的好日子倒头了哟! 李若虎那些人正想上去把范五打翻,没想到却被高怀远给抢了先去,把范五给踹晕了过去,于是很郁闷的上去,打掉了范五的兜鍪,收了他腰间的腰刀,拿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拖了出去。 李若虎他们也够损,也不拖远一点打,当即派人取来了水火棍还有一大桶凉水,兜头给这个范五给泼到了头上。 范五立即便打了个激灵,接着便一阵猛咳,毕竟已经入冬了,水可是够凉的,这么兜头泼上去,只要没死想不清醒都难。 而且李若虎他们也不要别人帮忙,上去便吧范五给剥成了个光猪,只给他留了一条裤子在身上,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在了地上,露出了肌肉扎实的脊背。 范五刚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挣扎了一下之后现事情不对头,这才想起来刚才被高怀远给一脚踹飞了,当即便挣扎了起来,眼看着旁边有人贼笑着拎着水火棍在一旁伺候着,身上被剥的快要成了光猪了一般,还趴在冰冷的泥水里面。 于是范五便大喊了起来:“我看谁敢打我!我要去殿前司告你们去!我不服!老子要上告!姓高的!你等着,老子不服!你们这帮孙子,倒是去找刘统领呀!……” 听着范五的威胁和叫嚷声,高怀远一扭头大声叫道:“给我再加二十军棍!打到他没力气叫为止!给我打!” 他的话音一落,行刑的人便抡起了军棍,照着范五的光背上便打了下去,于是校场边上立即响起了范五杀猪一般的惨嚎之声,而掺杂在他惨叫声中的还有军棍着肉的闷响和旁边监刑之人一声声的点数之声。 校场上的人们听着范五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偷眼看着正在起劲的揍着范五的行刑者,还有一脸怒色显得凶厉无比的高怀远,每个人都觉得心里面一阵阵的寒,没见过这样上任的当官的,刚来便把手下的大将给按住痛打,好歹范五也是个副将,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吧!这通棍子打完之后,即便范五死不了,也要脱层皮,关键是以后还如何在护圣军混下去呀!不少人想想都觉得心寒不已。 第八十七章 查账 像执行军棍这样的事情,其实里面猫腻不少,要是当官的想打死人的话,只要使个眼色给行刑者,那么行刑者卯足了力气打,别说是五十军棍了,即便是二十军棍下去,也能把人给活活打死,脊梁骨才多硬呀!哪儿经得起桑木军棍的痛击呀! 但是假如当官的有心放水的话,就是另一说了,打得皮开肉绽的很是吓人,但是却只是皮外伤,既不伤筋动骨,也不会伤及内脏。 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行刑者不是专门的人才,而是一帮高怀远手下的军官,手头力气很大不说,而且恨这个范五对高怀远太过无理,所以下手很重,只二十多军棍下去,便把范五快给打死了,眼看是一声惨叫小过一声惨叫,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起来。 高怀远这才使了个眼色,下令道:“暂停!今天先打到这里,来人给他抬下去医治一下,本官新来赴任,不想杀人!给他留条命吧!以后如若再犯的话,到时候将剩下的军棍一起打回来!” 于是立即从军中跑出几个人,将已经快要被打得断气的范五给抬了起来,飞快的朝营帐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医官!快救命呀!……” 校场上一下便清净了下来,高怀远重新走回高台上,冷冷的扫视了一下站在下面的那些兵将,接着对他们大声问道:“现在可还有人要反对本官的这个安排吗?” 下面的那些将官各个都把眼皮耷拉了下来,连和高怀远对视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哪儿还有人敢蹦出来说不行呀!现在可是他姓高的说了算了,再敢说半个不字,那个范五就是他们的榜样呀! “既然没人反对,赵府堂你便安排去吧!每个营派两人为副指挥使,原来的副指挥使暂时待命!今天的校阅就到此为止,五天之内,假如还是这样的话,所有的指挥使都不要再干了!各营带开!开始操练!”高怀远这会觉得爽多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个道理千年不破,软的怕硬的,跟这帮孙子客气那是对自己不客气!先把控兵的人安排下去再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当范五被高怀远责打的消息传到正在家中生闷气的刘本堂的耳中的时候,刘本堂当即便气的把茶碗给摔在了墙上,碎片残茶立即飞的到处都是。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老子跟他没完!”刘本堂一脸凶厉之色站在屋中大吼了起来。 “眼下还不止这点事呢,范五基本上被打残了,而且姓高的已经强行将他从御龙直带过来的人安插到了各营之中充作副指挥使,陈震今天也公开站出来指摘我等!这么下去的话,用不了几天,咱们就都要被姓高的给架空了!还有今天下午的时候,姓高的还从外面招来了一些人,开始在他的大帐里面查账,似乎非要揪出咱们一些什么! 咱们的人现在被盯得死死的,在营中操练兵马,一时间也动不成,最让卑职担心的还是张天同,张天同身边也安排了两个姓高的人,卑职一直在盯着那厮,那厮对姓高的人很是配合,基本上不怎么管他的神弓营的事情,放手让姓高的人操练神弓营,摆明了是要投靠姓高的。 卑职怕再这么下去,没多久张天同可能就会倒向姓高的,到时候万一泄露了咱们的事情的话,恐怕到时候就悔之晚矣!大人要尽快下决心,赶紧把张天同给做掉,剪除后患!”张大力晚上溜出了护圣军大营,来到了刘本堂的府邸,站在刘本堂面前对他说道。 刘本堂如同困兽一般,站起来狂躁的在屋子里面转悠,这个决心委实不容易下,毕竟张天同虽然胆小,但是却并未作出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就这么杀了他,实在是有些不太道义,昨天虽然他也答应了这件事,但是回来再想想又有点下不了手了。 看着刘本堂犹豫不决的样子,张大力于是进一步劝道:“大人,不能犹豫了,这个姓高的来头很大,咱们惹不起他,而且他也已经摆明了要和咱们作对,其他人都好说,就这个张天同最靠不住,只有除了他之后,咱们才能放心,即便是实在斗不过那姓高的,咱们大不了调到其它军中,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身异处的下场!但是一旦事败的话,那么咱们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呀!” 听罢了张大力的话之后,刘本堂再一次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无毒不丈夫了!这件事你们商量一下,尽快做了吧!记住要尽量做的干净一些,莫要留给他人把柄!” 张大力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起身告辞,悄悄的离开了刘本堂的府邸。 而这个时候在史弥远的相府之中,史弥远下手坐着李知孝,正在将这两天护圣军之中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史弥远进行复述。 史弥远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看来这个高怀远还是有点手腕的嘛!这次咱们不要伸手相帮,我倒想看看这个高怀远到底能不能控制住护圣军,把这件事给处理好!夏震那边你去知会他一声,也要他莫要参与这件事,这个高怀远假如真的能堪大用的话,这种事情他就必须自己处理妥善,要不然的话,要他也就没多大用处了!” 李知孝立即明白了史弥远这是要考验一下高怀远,于是点点头道:“相爷说的是!高怀远现在初到护圣军,护圣军原来的那帮人都不服他,想要将他排挤出来,或者干脆架空,假如他连这些人都收拾不了的话,那就太让相爷失望了!我这便去知会一下夏震去!相爷早点休息吧!” 史弥远伸手在食盘里面取了一个果子,递给了站在旁边架子上的那只鹦鹉,鹦鹉伸嘴接了过去,吃罢之后叽叽呱呱的叫道:“相爷万安,相爷万安!”惹得史弥远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小东西还真是灵动的紧呀!高怀远这家伙很会投我所好呀!呵呵!” 且不说京城里面好多人正在关注着护圣军的事情,单说高怀远这边,高怀远这次到了护圣军之后,便没有再离开军营,而是在军营里面安顿了下来,并且令赵府堂在御龙直那边调来了一些亲兵,交由李若虎统带,构架起来他一个五十人的亲兵队,将他的住处和大帐给严密的控制了起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里。 大帐之中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却依旧灯火通明,一群高怀远调来的账房在大帐里面挑灯夜战,一点点的查阅各种帐薄,核对一笔笔账务,然后将有疑点的账务给抄录下来,然后汇总起来。 这项工作进行的很慢,一是因为这个时代帐薄的记账方式效率不高,另外一个军中的杂务实在太多,各种帐薄堆积起来快有一个人那么高了,而且高怀远要求查近三年一来的账务,想从里面揪住刘本堂等人的尾巴,到时候使劲摔死他们。 如此的工作劳动量很大,而且时间也要求很紧,虽然贾奇给他找来的这些人很能干,但是想要一时半会儿就弄完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事高怀远懒得去管,交给了这帮专业人士进行处理,自己带上了李若虎等几个亲随,在大营里面转悠。 自从他到了大营之后,刘本堂恼怒之下又一次拂袖而去,这次干脆托病告假,不来军营里面了,而高怀远乐得其成,亲自上阵督促,于是护圣军大营便上了弦,一扫往日的那种散漫的气氛,各营都老老实实的休息,喝酒赌钱的情况被彻底杜绝。 这倒也不是高怀远的要求多严,而是一个白天下来之后,高强度的操练让这帮兵卒都累的够呛,而且这种操练也是初级的队列操练枯燥的厉害,其中大部分兵卒都已经经历过这样的训练,所以感到十分枯燥无味。 而且这样的站队训练,披着甲胄一站就是一晌,双腿累的够呛,把这帮兵卒折腾的厉害,各个暗自叫骂不已,他们虽然不满新来的高怀远这么收拾他们,但是也恼恨刘本堂那帮家伙,本来他们好好的,已经不必受这样的罪了,但是突然间给他们中间塞进来这么多新兵蛋,一下就破坏掉了他们以前的配合,也彻底毁了他们的训练成果,让他们不得不跟着这帮新兵蛋一起接受二次折磨。 而这帮新到的家伙,素质可以说是良莠不齐,大部分人都没经过任何操练,被塞进来之后,经受这样的操练,各个都被累趴下了,不少人暗中叫苦,早知道说什么也不来受这份罪了,为了点钱,遭这份罪真是划不来。 但是他们却不敢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就被告知,任何人不得泄露他们本来的身份,要不然的话就要了他们的命,而且冒充官兵的罪名也不小,一旦说出去的话,只会招来祸端,所以他们也只能挺着,等到了晚上之后,一个个几乎都是爬回帐子里面的,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了。 第八十八章 大失所望 就连那些刘本堂的手下,这一天下来也不轻松,因为高怀远自从怒之后,盯得很严,时不时的会到校场亲自监督他们的操练,而且那个陈震也狐假虎威的骑着马,领着几个人拿着鞭子不时的在校场里面转悠,时不时的要对一些不怎么卖力操练的人进行呵斥。 而这帮人以前的话,根本不会把陈震朝眼里放的,但是有了范五这个惨痛的教训之后,这帮人现在不得不把陈震当成菜看了,受到训斥之后,虽然恼怒,但是也不敢顶撞于他。 这让陈震感觉十分良好,觉得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终于可以不用再受这帮鸟人的鸟气了!而且他本来也是带兵之人,不敢说是个良将,起码操练兵马方面绝不外行,所以他也不用高怀远督促,好好的过了一把监军的瘾,比高怀远的要求还要高一些。 而各营里面赵府堂都派驻了两个御龙直过来的人,直接当副指挥使,其实一个是监督各营指挥的练兵,另外一个就是尽快和军中的士卒们熟悉起来,有朝一日可以立即接手控制兵马,双方的较量可以说是暂时算是高怀远这边占据了主动。 范五趴在床上,哼唧了整整一天时间,军中医官给他的背上糊上了伤药,并且为他熬制了舒筋活血的汤药灌了下去,看着他的背上的伤处也直摇头,白天行刑之人真是够狠的,虽然没把范五当场打死,但是皮开肉绽是绝对免不了的,这也算是保住了范五的一条命,要不然的话,假如是专业的行刑手打的话,结果可能会更惨一些,因为专业的行刑手下手会更有分寸一些,假如他们不想要范五当场挂了的话,落棍的时候,就会只打伤皮下组织,而不会打烂皮肤,但是皮下会出现大量的淤血,而不会从伤口流出来,这么一来几天之后,这些淤血和皮下的伤势会逐渐加重,慢慢的在皮肤下面溃脓,直至让人烧,慢慢的死掉,而范五被打得皮开肉绽之后,就不用担心会因此过些日子死掉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事了,行刑的人手法不专业,落棍没分寸,虽然没把他的脊梁骨给当场打折,但是范五的脊骨也还是受到了重创,这条命虽然保住了,但是这辈子他想要再上马舞刀弄枪,恐怕是再也玩儿不动了,其实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半个废人,这后半生只能老老实实的慢慢活动,安心静养,大幅度的运动是彻底不行了。 如此结局,对范五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很惨的,他听罢了医官对他伤势的解说之后,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掂刀砍了姓高的,趴在军帐里面破口大骂,后来还是他的同僚过来,强行止住了他的叫骂,省的他又惹恼的姓高的,再治他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他这条小命恐怕就算是了解了! “呜……疼死老子了!娘的,你们又不让我骂,你们说该怎么办?由着他折腾咱们吗?刘统领那边有消息没有?他怎么说?”范五咬着牙趴在床上,对围在他身边的这些人问道。 有个人出了帐子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回来对范五说道:“刘统领一怒之下告病在家,不来大营了!张大力已经出营去找刘统领了,你还是忍忍吧,明天弟兄们请命,先将你送回家中养伤算了,这里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这次恐怕是有些不妙,姓高的这厮厉害的紧,咱们又不能真的动兵变杀了他,所以暂时咱们也只能忍着了!” “娘的,这姓高的也太狠了吧!这才来两天时间,就又大又杀的,完全不把咱们哥几个放在眼里,这是诚心要把咱们整死不成?”有人恨恨的骂道。 “小声一点,现在营里面可不是以前了,咱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时候了!大家忍忍吧!这件事我看要么咱们俯称臣,要么咱们最后少不了被排挤到一边,跟陈震那厮一般,被架空起来,咱们斗不过这个姓高的!”有人很悲观的说道。 “实在不行,咱们弟兄们干脆就不干了拉倒!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咱们运动一下,去别的地方做事好了,也省的受姓高的这份鸟气!何况咱们现在也都有钱花,非要在这里吊死不成?” “我不走,娘的,我就不信了,他能把咱们给怎么样!老子在护圣军干了快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这姓高的一来咱们就走,岂不是太弱了咱们了吗?我非要给这姓高的捅点篓子,看他怎么收场!” “对!这句话说的不错,他姓高的不是想朝上爬吗?那么咱们就不让他消停,干脆给他捅点篓子出来,让这厮焦头烂额,也知道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别这么对咱们不客气!”一听那个人说,于是有人立即附和道。 “那你说该怎么捅点篓子出来,让这姓高的焦头烂额?”于是其他几个人立即凑了过来。 “这个简单,现在天干物燥的,谁能保证不走水呀?干脆给他放把火得了,后营不是姓陈的管的吗?哪儿可是放着不少草料,这东西也不值钱,这两天去个人半夜点了它,谁知道是咱们干的呢?而且哪儿是姓陈的负责的地方,草料场走水他逃不脱干系,趁机也收拾一下这厮如何?”一个家伙立即便想出了一个损主意。 于是一帮人立即就兴奋了起来,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开始密谋如何做这件事起来,而这个时候账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而且是朝范五的这个帐子而来。 众人立即噤声,不再说话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帐子的门口处,这个时候一个人一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人说道:“原来是李兄回来了呀!快说说刘统领那边如何说的吧!刘统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咱们受气不成?” 李大力在帐中扫视了一遍,没有搭理那个问话的人,而是问道:“张天同过来了吗?” 帐子里面的人都摇了摇头道:“那厮没有过来!” “我看这厮真是要投靠姓高的了,范五被打成这样,这厮居然连过来瞧一眼都没有,真是他娘的一个白眼狼呀!该死!”李大力怒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纷纷对张天同破口大骂了起来。 骂了一阵之后,一个人将他们刚才商量的事情告诉了李大力,李大力听罢之后面露喜色,点头道:“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我看可以!不过我告诉你们,昨天咱们商量的事情,刘统领已经又点头了,要咱们想法子尽快办了! 白天刘统领又去找了夏大人,但是夏大人并没有支持刘统领,反倒又斥责了刘统领一顿,估计咱们想要夏震帮着咱们对付姓高的是不可能了,这次姓高的是铁了心要对付咱们了,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吧! 我警告你们,嘴巴都给我严一点,咱们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连你们的老婆孩子,也不能告诉,一旦走露了风声的话,咱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你们的法子不错,我也正愁这段时间姓高的过来之后,张天同不回家,咱们正没法下手对付他呢!这次不妨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厮给做了拉倒!” 众人对视了一番之后,也纷纷点头答应,于是便又凑到一起,开始商议起了这件事情。 经过一番仔细的商量,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然后敲定下来之后,各自悄然离开了范五的帐子,各回各自的营帐之中开始了暗中的安排。 一张阴谋的大网开始在护圣军大营之中被缓缓的拉开,但是这件事高怀远却无从得知,就连他们要对付的那个张天同,也对此毫不知情。 张天同之所以没有去探视范五,还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他实在觉得脸上无光,无颜去见范五、李大力这帮人,他觉得自己太过市侩了一些,在这个时候,一个对新来的高都统低了头,所以他也知道,像范五那帮人见他之后,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与其去受他们的侮辱,倒不如避而不见好一点。 所以张天同这两天尽可能的不去见以前的那帮弟兄,而是猫在他的营中,默不作声的做事,高怀远的所作所为,也大大的震慑了他,他看出来高怀远也不是瓤茬,这次是铁了心要和刘本堂作对了,而从他的分析来看,刘本堂这次应该对付不了高怀远的,最终刘本堂要么卷铺盖滚蛋,要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这儿,被架空起来,总之他分析过了局势之后,觉得刘本堂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他不能就这么跟着刘本堂趴下去。 张天同是那种胆小一些,而且比较会见风使舵的人,在看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便决定对高怀远俯称臣,本来他想找高怀远私底下聊聊的,表明一下他的心迹,以免以后被高怀远把他也当作刘本堂一党给排挤了,好使他继续得以在护圣军混下去,但是因为他和高怀远不熟,也无人牵线,于是他只能等待机会再说。 第八十九章 两边忙活 而这次高怀远给他的营中派了两个人,也正好是个机会,张天同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和这两个新来的副指挥走的很近,一切都按照这两个人的要求去办,十分配合他们,想要通过这两个人,过几天和高怀远建立一个联系,表明一下他的心意,省的被株连到他。 也正是如此,他万万没有想到,刘本堂那帮人居然会对他动了杀机,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他靠近。 接着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高怀远坐在大帐里面,捧着那些账房整理搜集出来的明细账目,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但是看罢之后,他立即大失所望,一把便将这个册子给丢在了桌案上面。 “怎么可能呢?我就不信姓刘的这些混账,这两三年来就弄了这么点钱,这些东西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足以对付姓刘的这帮人!难道这帮人就真的是些好官不成?打死我也不相信!”高怀远有些生气,同时还有些泄气的对李若虎说道。 李若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我也不相信,这帮人都是喝兵血的家伙,不可能会这么干净的,但是眼下查账的结果确实如此,从账面上来看,也就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假如仅凭这点小事的话,不但扳不倒他们不说,反倒可能让殿前司的人觉得您太过分了一些!” 高怀远又拿起来那本册子,随便翻阅了一下,但是又失望的丢到了桌子上,他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嘛!若虎现在也知道当官的不容易了,想当个好官,现在是何其之难呀!要么你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你就是异类,会受人排挤!眼下要是我拿着这点小事去找刘本堂那帮人的麻烦的话,免不得会被人耻笑为小题大做,反倒会得罪一大帮殿前司的人,即便是将刘本堂他们这帮人排挤出去,也会被人鄙视的! 姥姥的!我就奇怪了,这帮人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不留下一点马脚呢?要说查账的可都是一些高手呀!一般的军中司务记账的功底应该是瞒不住他们的才对呀?这还真是奇怪了!”高怀远颇有点感到懊恼,站起来在大帐里面来回走动了起来。 李若虎跟着高怀远在大帐里面转悠,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险些撞在一起,高怀远瞪了一眼李若虎道:“你跟着我瞎转悠什么?” 李若虎赶紧说:“我也是在替大人想办法呀!小的觉得这些家伙屁股一定不干净,就是想不出来怎么办!” 高怀远被这家伙给逗乐了,摆摆手道:“你去告诉陈震还有咱们这边的自己人,替我在大营里面看着,我回城一趟,渐渐贾奇再说,这家伙注意比你多,咱俩把大帐的地毯踩烂,也不见得在这儿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李若虎赶紧点头道:“大人放心去吧,我在这儿盯着好了!” 于是高怀远单人独骑策马奔出了大营,朝着城中方向驰去,大营附近一个兵卒看到了高怀远离去之后,立即悄然朝营中跑去。 高怀远回到了家中之后,换了一身衣服,便再次出门,绕了几个圈走进了贾奇的住处,并且立即召贾奇来见。 “少爷查账可是顺利吗?不知抓住了刘本堂他们的马脚没有?”贾奇一见到高怀远便问道。 高怀远将那本账面上汇总出来的各种不对头的账目丢在了桌子上,一脸不快的说道:“用处不大,这帮人简直做得滴水不漏,都是一些小事情,基本上抓不住他们什么痛脚收拾他们,你自己也看看吧!帮我琢磨琢磨该怎么办!要是这么下去的话,我还真就拿这帮人没法子!” 贾奇将信将疑的接过去那个册子,打开之后粗略的看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摇着脑袋道:“不对头,这真是不对头呀!” 高怀远以为他现了什么,赶紧站起来问道:“什么不对头,你现了什么?” 贾奇赶忙把这本账册合起来交还给高怀远道:“我说的不对头不是这上面的东西不对头,这上面确实都是一些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所说的不对头,是另外一个方面的事情!” 高怀远有些泄气,也没接这个账册,对贾奇问道:“什么不对头的?你给我说说看!” 贾奇于是请高怀远坐下,而他坐在了一旁对高怀远说道:“刚才我大致看了一下,这上面的出入确实很少,钱的数目也很少,确实当不做扳倒刘本堂这帮人的证据的,最多也就是罚奉就不错了,撤职查办或者逐离军中基本上不行! 我感觉不太对劲的地方,是这帮人应该不是靠这点小钱财的,这种账面上的出入和他们实际的家境出入很大!虽说咱们大宋军将的俸禄很不错,特别是殿前司里面的当官的俸禄更是比地方军的要高不少,但是仅凭这些俸禄,也就是小富罢了! 但是这几天我要廖三去查了这般人的底细,虽说查到的有用的东西还不多,但是廖三昨日却来告诉我说,这帮人各个都很有钱,刘本堂自己就娶了六房老婆,宅子也不是租住的,而是自己掏钱置办来的一处大宅子,像他那种宅子,在临安城这种一房难求的地方,价值颇为不菲,要是单凭他那点俸禄的话,让这厮累死,三辈子也置办不起这样的大宅子的! 而他手下那些人,廖三也查过了,这帮人各个都在临安城里面置办的有房产,而且在城外一些地方也置办的有田产,各个都十分有钱,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高怀远一听便来了精神,立即坐直了对贾奇问道:“哦?还有此事?看来这帮人确实屁股不会太干净了!那么你让廖三查了没有,这帮人家中可曾做有什么买卖没有?” 贾奇肯定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廖三这家伙现在也是人精了,这种事情他自会去查的,可以说将这帮人的祖宗八代都查过来了,这帮人的家世以前都不怎么样,而且眼下也没有做什么买卖,可以说就靠他们在军中的那些俸禄过活,所以我才感到奇怪了,这帮人假如没有外财的话,是绝对过不上这么奢侈的生活的!像刘本堂家的仆人,就有好几十个之多,单单是养活这么多人的开销,他的俸禄就不够用!要是凭他那点俸禄的话,这么多人只能喝西北风了,饿不死才怪!” 高怀远这才高兴了起来,点点头道:“看来这帮家伙肯定是有财的途径,不过是没有落在账面上罢了,我们眼下还没有查到,看来咱们有点小看这帮家伙了,你去告诉廖三,给我盯住这帮人的家,看看这帮人到底玩儿什么猫腻,另外再找些人撒到护圣军大营附近,给我盯住出入大营的人,看看这帮人这段时间出出入入大营都干点什么事情!我就不信揪不住他们的尾巴!只要抓住他们的尾巴,那么就不怕整不死他们!” 贾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说马上就安排人去招廖三过来,给他安排这件事情,两个人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又说起了一些有关他们的事情。 “有几件事要给少爷禀报一下,海州那边回来消息了,这段时间李全吃了个大败仗之后,便不敢再轻易进犯海州了,这段时间他们和朝廷这边很紧张,徐晞稷受不了他们的气,离开了楚州,到了军中之后,从建康调来了一批大军,陈驻在楚州以南,现在虽说没和李全撕破脸打起来,但是李全也不得不担心那边的事情!故此海州这边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海州之战结束之后,现在周俊已经率少数兵马前往密州加强那里的布防,青州一带也交给了彭义斌,等待练兵完成之后,年后便去攻取莱州、登州,而付大全已经率飞虎军到了泰安州一带,帮着彭义斌开始和金军打了起来,眼下两军正在合作对付金国那边,已经小胜了一仗,接下来付大全准备配合彭义斌,朝大名府方向进攻,这么一来就可以牵制金兵,使之无力全心对付彭义斌了!”贾奇将付大全那边的情况给高怀远说了一下。 高怀远收拾心情思索了一番,点点头道:“不错,这几个人干的不错,这么下去的话用不了两年时间,他们便可以打造出来一支骁勇善战的兵马来!到时候牵制李全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你告诉付大全,现在他的兵力有限,而且大军尚未达到十分精锐的程度,攻打大名府显然有些危险,而且那边很可能碰上蒙古人,要他务必要小心一些,不要硬碰硬的和金军打!注意要保存实力,只要能帮彭义斌抵住金军的进攻既可,先尽量不要和蒙古人硬碰硬的打,他们眼下还不是蒙古军的对手! 眼下我觉得他们还是以练兵为主,以战养战也好,但是别想一口吃个胖子!于其收十万乌合之众,还不如练就一万精锐之师更好一些!要是太过头了的话,他们单单养活这么多兵马就很困难! 付大全现在已经有了不少战马了,最好让他这段时间集中精力,编练一支精锐的轻骑兵,一支大军没有一支精悍的骑兵,以后很不好混,只能打防御战,进攻的时候很吃亏!他可以利用一下手头的资源,尽可能编练一支精悍的骑兵,规模不见得大,但是要特别彪悍才行!每人要配两匹马,器甲都选最好的,让秦虎在莱芜尽可能多打造那种陷阵甲给他们装备! 有朝一日他们会明白我所说的!打造一支这样的骑兵,会对战场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至于周俊,暂时可以在密州一带练兵,多培养一些亲信手下,随时都可以扩充兵马,让这些年轻人充当低级军官,这么一来便可以保证他们军中的安定!另外告诉他,利用冬季整修密州城墙,越坚固越好,将密州经营成一座坚城,只要有密州和海州两个地方,便可以保证水路方面的通畅! 还要告诉刘成义,他在海州那边,尽可能的要招收一批船匠,不妨在海州开办个船作,自己造船出海使用,以后他们也要注意培植水军,前段时间因为缺船,险一些坏了大事!所以要接受教训,重视对水军的建设才行!这样的话进可攻退可守,也是一支相当厉害的力量!” 第九十章 走水 贾奇一一记下了高怀远所说的,答应会尽快反馈给付大全他们。 两个人坐在屋子里面说了很长时间,听着街上的打更的声音,已经到了三更时分,高怀远才站起来道:“今天就说这些吧,让廖三好好给我干,务必要查出来这帮人靠得什么财的,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得滴水不漏,纸包不住火,定要给我找出他们的痛脚才行!这帮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实在是气煞我也!” 贾奇再次点头答应下来,送高怀远出去,随口对高怀远问道:“这么晚了,少爷回哪儿住呢?不会还回大营吧!” 高怀远随口答道:“今天晚上就不回大营了,明天一早我再回去!” 正说话间,忽然他们听到街上的更夫大叫了起来:“走水了!城南走水了!” 高怀远和贾奇都吃了一惊,于是扭头朝城南方向望去,结果看到城南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红,显然那边有地方燃起了大火,甚至他们可以在空气中嗅到一丝烟的味道。 高怀远楞了一下,什么地方居然能烧起这么大的火呢?这个时候贾奇反倒比他灵敏一些,忽然急问道:“那边不正是凤凰山吗?护圣军大营不是就在那个方向吗?” 高怀远只觉得头嗡的一下,便有些晕了,因为他想到贾奇说的不错,那个方向正好是护圣军大营的方向,难不成是护圣军大营起火了?假如是护圣军大营起火的话,那么会出什么事情呢?高怀远不敢朝下面想了。 现在他可是护圣军的统制官,一般的走水的话倒还问题不太大,就是受到斥责罢了,但是他最怕的是他这会儿不在营中,自己的人和刘本堂的人生什么冲突,那样的话就等于是兵变了,他这个主将是难逃罪责的,即便平息下来,他也会丢官罢职,搞不好连掉脑袋的可能都有。 于是他再也不敢耽搁,翻身上马,从贾奇这里直接冲了出去,朝着护圣军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策马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从天上的火光之中,他开始确定了起火的大概位置,应该正是他护圣军大营所在的方向,这会儿火势开始变得更大了一些,高怀远额头上立即就冒出了冷汗,怎么这会儿护圣军大营会起火呢?于是他快马加鞭的朝护圣军大营方向驰去。 一队巡城的步军司官兵也正在街上朝护圣军大营方向观望,并且指指点点的正在议论这场大火,忽然间听到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于是众人立即都警觉了起来,他们驻守外城,像这个时间,一般人是不能在街上纵马了,而且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岂能这么策马狂奔呢? 于是他们立即将街道给堵了起来,刀枪并举对准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何人这么晚还胆敢在城中纵马?还不给我站住,再不站住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一个军官上前大声对正在奔过来的高怀远喝道。 高怀远在马上大声叫道:“本官乃是护圣军统制高怀远,还不给我让开去路,本官要赶回护圣军大营去!” 步军司的兵将们打着灯笼火把一照,高怀远便已经策马来到了他们近前,那匹黄骠马稀溜溜的一声长嘶,被高怀远拉停了下来。 借助灯光,众人看到马上的人穿着一身便装,那个当官的立即命手下的兵卒将刀枪收起来,抱拳上前说道:“原来是高大人呀!下官马宗壮,不知是高大人,耽搁大人的事情了!” 高怀远在马上一瞧,还是个老熟人,原来正是当初在城门口认识的那个马都头,以前马都头还帮过他查找柳儿的下落,算是有几分交情的人了,这会儿看他带人在这里巡城,于是赶紧抱拳说道:“原来是马兄呀!多日不见了!现在我看像是护圣军大营方向走水了,我要尽快赶回营中,改天再和马兄喝酒,请让我先过去!” 这个马都头现在已经提升到了指挥的位子上了,但是和高怀远一比,他现在地位可以说照样很低,哪儿敢拦着高怀远攀交情呀,赶紧命人分开一条道,让高怀远过去,高怀远谢过之后,再一次打马朝着护圣军方向冲去。 这些兵卒咂舌道:“原来马指挥还认识护圣军的统制大人呀!” 马宗壮颇有些感到得意,吹嘘道:“岂止是认识呀!我还和高大人一起喝过酒呢!刚才你们听到没有,高大人还称呼我为马兄呢!告诉你们,这个高大人可了不得!他以前只是个沂王府当差的侍卫头,这才不到一年时间,便攀升到了护圣军统制的位子上了,一般人可没这等本事呀!” 于是他手下的那些兵卒们赶紧纷纷拍了一番马宗壮的马屁,让马宗壮好生得意了一把。 且不说马宗壮觉得如何有面子,单说高怀远,这会儿看着天空的火光,早已确定就是他护圣军大营起火了,所以这会儿早已是心急如焚,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了,所以他打马如飞,一路朝着护圣军大营方向狂奔不已,黄骠马也卯足了力气,四蹄翻飞撒欢的朝前奔驰,这么长时间来,黄骠马还没这么撒欢跑过呢,它也体会到了主人的那种心急如焚的感觉,所以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狂奔。 所以高怀远也没用多长时间,便远远的看到了护圣军大营的轮廓,远远望去,他看到护圣军大营之中火光冲天,夜空中还充斥着无数人的惊呼声,从起火的位置上来看,他初步可以确定,起火点应该是在后营的马料场,于是稍稍放心了一些,因为后营那里,主要只有一个草料场,里面堆积的是一些军中战马的食料,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起火倒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他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观察大营的情况,还不断的用耳朵倾听大营那边传来的各种声音,于是又多多少少的放心了一点,起码这些喊声似乎都是在叫嚷着救火的声音,而不是那种喊杀的声音,并且他也没有听到有兵器交接的声音,这让他又放心了一点,好歹不似是生了兵变或者内讧,这么一来,他就罪责会小许多了,只烧掉点马料,至多也就是罚奉而已,不会受到太大的处分。 当他狂奔到了营门的时候,立即有人出来拦阻他,他大吼一声:“本官乃是高怀远,还不给我让路?” 拦路的兵校一听,哪儿还敢拦他的去路呀,于是赶紧打开辕门,让高怀远一刻不停的冲入了大营。 进了大营之后,高怀远看到果真是后营的草料场起火了,大营中现在并未出现厮杀的场面,众多兵将这会儿提桶的提桶,端盆的段盆,正在忙活着东奔西走的打水救火,不少军官正在指挥士卒们扑救大火,没人注意到高怀远的到来。 高怀远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有啸营或者兵变最好,这几天军中各营操练很是辛苦,官兵们的压力很大,像他这样的为将之人,以前也听说过啸营的事情,这种时候一旦营中出了大的骚动的话,精神高度紧张或者疲劳的士卒很容易惊慌失措,搞不好会引一场大规模的自相残杀,特别又是晚上,一旦啸营的话,不是人为可以控制住的事情。 好歹没有生他最怕的事情,高怀远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策马冲到了人群中,立即对这里正在忙乱的兵将们喝到:“生什么事情了?陈震、赵府堂何在?” 有人立即借助火光认出了高怀远,于是一个年轻小将跑过来大声回禀道:“启禀都统大人,一个时辰之前,本来大家都已经休息了,突然后营的草料场走水,于是陈统领和诸位将军大人闻讯之后立即指挥扑火,现在陈统领和赵将军都在后营指挥扑火!” 高怀远看了一下后营,这会儿的情况已经没有刚才他在城中看到的那样,火舌飞的老高了,大批官兵这会儿开始有组织的将水源源不断的运到了后营之中,而且营中还备有的水车也被推出来参与灭火,现在的火势可以说已经得到了控制,起码不再继续展了。 高怀远这才令他们继续汲水,拨马朝后营冲去,路上遇到了正在赶过来的李若虎,李若虎一看到高怀远赶回大营,于是立即带头跪下,对高怀远请罪道:“小的无能,大人刚刚离开一会儿,就出了这等事情,请大人治罪!” 高怀远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本想斥责他们一顿,但是低头借助火光,看到李若虎等人各个一脸的烟灰,各个跟黑炭似的,而且不少人的衣服都被火烧出了破洞,露出衣服下面的皮肤,有的人胡子眉毛都被火烧掉了,他于是只好忍住了怒气挥手道:“此事以后再说,先扑灭了大火再说!” 于是高怀远带着人赶到了后营,开始参与指挥灭火,在他们全军上下好一番折腾之后,直至天亮时分,后营的大火才被彻底扑灭,再看护圣军上下,自高怀远到每个小卒,各个都被烟熏的跟非洲人一般,除了白眼仁和牙是白色的之外,再也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了。 第九十一章 请罪 高怀远沉脸看着一片狼藉的草料场,现在的草料场可以说是污水横流,大半草料已经都被烧毁,连带一座乘装喂马的黄豆的库房也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损失看上去应该不小,而且剩下的这些草料,也因为都被水泼湿,等于是报废了。 但是好在这里的大火,未波及其它地方,只烧毁了一段军营的墙壁,看上去人员损失倒是不很多,高怀远虽然懊恼,但是也稍微心安了一些。 “封锁草料场,将昨晚在此值哨之人都给我看押起来,陈统领立即率人清点损失,看看昨晚大火有没有人员伤亡!其余将官各自立即清点各营人员,查看是否有人员失踪! 赵府堂你去审讯昨晚后营人员,给本官查清起火原因,其他人立即各自回营休息,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出营!” 高怀远眼看大火已经扑灭之后,立即对在场的那些将官们下令道,不过在巡视了一圈之后,他颇有点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刘本堂的旧部将官们,这会儿居然也在场,并没有站在一旁看热闹,一个二个也都熏得跟黑老包一般,模样看上去颇为狼狈,这倒是个奇怪的事情,不过高怀远也没深思,对他们点点头抱拳道:“多谢诸位上下同心,一起扑灭大火,才未酿成大祸,诸位也都先回去休息吧!本官要先去殿前司汇报一下昨晚大火之事,另外还要去宫中请罪!一切有劳诸位了!” 众人包括刘本堂的旧部那些人在内,都一起躬身对高怀远施礼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都统大人勿要言谢!请大人先去忙吧!” 高怀远点点头拨转了马头,也不换身上这身脏兮兮的衣服,径自出营朝着殿前司方向驰去。 昨晚护圣军大营走水的事情一夜之间惊动了京中所有的人,冲天的火光把偌大一个临安城照亮了一角,不少人半夜听闻走水之后,都走出了家门,站在街上或者是高出朝护圣军方向观望,这一晚上过去,不少人都没睡好觉,虽然已经是清晨时分了,但是街上的热闹程度却赶不上往日,没休息好的那些要早起之人,一个二个的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出来做事,看上去不少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高怀远策马来到了殿前司,殿前司衙门的那些人一个个看着高怀远狼狈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止,但是又不好当着高怀远的面哈哈大笑,于是纷纷对高怀远抱拳,然后迅的跑开,找地方放声大笑一番。 高怀远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心态,估计是不少人在趁机看他的笑话,径自走向了夏震处置公务的大堂,通报之后大踏步走了进去,看到夏震正在朝他打量,于是立即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罪将高怀远参见都指挥使大人!” 夏震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挥着手道:“高都统免礼,起来说话吧!昨晚护圣军走水之事到底情况如何?怎么出了这档子事情呀!” 高怀远也听不出夏震的语气之中是不是有责怪的意思,他的态度很不明朗,于是站起来抱拳答道:“启禀大人,昨晚三更时分,护圣军后营草料场忽然走水起火,近期天干物燥,下官一时不察,火势便随风而起,但是经过护圣军上下人等一夜的奋力扑救之后,已经将大火扑灭,现在下官已经令手下着手清点损失,查问起火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为何会走水!但是眼下损失倒也不太严重,只是草料场的一些马料被烧毁了,倒也没有波及其它地方,人员损失虽然尚未统计,但是估计不会太大! 这场大火下官知道惊扰了城中不少人,搞不好还可能惊扰了圣上,下官深感罪责深重,所以不敢耽搁,扑灭了火之后,便赶来向大人请罪,这件事下官有责任,请大人治罪!” 夏震看着高怀远狼狈的样子,听他把话说完之后,微微点点头,心道这个年轻小子看来还知道事情轻重,虽然这一年来他升职很快,而且攀上了史相的粗腿,但是起码还没有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说明这家伙不像是那种忘乎所以之人,起码知道来向本官请罪,这就比那些尾大不掉之辈要强不少。 于是夏震想到这里之后,出言安慰他道:“既然事已至此,治罪之事倒也不必着急,现在你毕竟也刚到护圣军没几天时间,对军中事务还不太了解,加上天干物燥正是容易走水之时,只要没有太大损失,这件事就先放下,你先去处置这件事情,至于追责之事,本官会替你说话的!你倒不必太过紧张了! 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去宫中一趟,摆明你的态度,去向圣上请罪一下,态度上恭敬一些,像这样的小事,只要圣上不过追究,一切就都好办!” 高怀远听出来了夏震的话,已经开始在维护于他,于是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只要夏震不趁机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于是他马上向夏震道谢了一番,并且保证尽快查明起火原因,尽快给夏震一个答复,这才告辞离开了殿前司衙门。 出了殿前司,他立即赶赴宫中,在宫门处递上了他的腰牌,请小黄门代为通传一下,说他要像皇上亲自请罪。 在宫门处值班的太监于是将他的话朝宫中通传,高怀远跪在宫门前面,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也不管那些把门的内殿直的侍卫们异样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门前面,说来来他有些郁闷,他也算是在京城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了,京中当权的基本上他认识了个遍,却偏偏一年多了,愣是没见过当今圣上宁宗赵扩,这次好不容易过来求见圣上一次吧,居然还是来请罪的!娘的这点有点开始背了吧! 高怀远在宫门哪儿胡思乱想,不知道这次见到宁宗之后,会有一个什么结果,多多少少的有点惴惴不安,等了好一阵子之后,眼看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膝盖跪的生疼生疼的,却还是没见太监出来通传他进宫,高怀远扭了扭屁股,一肚子腹诽,暗道这个赵扩也太大架子了吧,即便是不高兴,也用不着让老子在这儿跪这么长时间吧! 高怀远的肚子里面咕噜噜的响了一阵,他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忙活到现在,愣是连口饭还没混嘴里呢!心道在京城当官,还真是他娘的不容易呀!时不时的忙的连饭都吃不上,不知道这么下去几年之后,会不会得个胃溃疡呢! 正在他一肚子不如意的时候,终于那个前去通传的太监走了出来,走出来之后,见到高怀远一脸的笑意对高怀远说道:“恭喜高大人,贺喜高大人!高大人可以先回去了,官家今天龙体欠安,就不召见你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官家不知道,小的这过去之后,他才知道这件事! 刚好皇后娘娘也在官家那里,就替大人说了些好话,圣上说不再追究您了,娘娘还让小的告诉大人,大人您刚刚接管护圣军,这件事怨不得你什么,以后注意就好了!看来高大人还真是得皇后娘娘的厚爱呀!” 高怀远这一下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面,今天能碰上杨皇后在宁宗赵扩那里,也该他的运气,看来他的点还不算太背!有皇后娘娘一句话,他便万事大吉了,起码这次营中失火没人会拿他怎么样了。 高怀远赶紧向这个太监道谢,请太监回头代为转告一下,表示他对官家和皇后娘娘的谢意,这才站起来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家中。 柳儿在家中早已急得不行了,一看到高怀远一身烟尘的回来之后,才赶紧迎他进去,又是准备饭菜,又是准备热水供他沐浴,好一阵忙碌才伺候着清洗完毕的高怀远坐下吃饭。 “相公!这次的事情麻烦大吗?”柳儿一脸忧心忡忡的对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嘴里面嚼着一块红烧肉,含混不清的答道:“没事,这件事我已经到殿前司和宫中请罪过了,官家说了不予追究了,也就是说我不会有什么麻烦,柳儿你不必担心!”说完一伸脖把那块红烧肉给吞了下去,险一些噎住。 柳儿一听他的话,便放心了下来,赶紧给他盛了一碗鱼汤,让他喝下去,一边还走到他背后轻轻的为他捶了捶脊梁,让他慢点吃。 “不行,我要赶紧吃完饭,立即赶回军中才行,这件事我今天越琢磨越觉得蹊跷,怎么偏偏昨天晚上我刚刚从营中出来,就起火了呢?早不着晚不着,偏偏选这个时候走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所为,弄不好有人想出这个坏主意,要给我办个大难堪!所以我必须赶紧回去,将这件事查清楚,看看是什么人给老子捣乱,我非刮了他不成!”高怀远大口的扒拉着饭菜,风卷残云一般的把柳儿给他准备的这些饭菜裹到了肚子里面,放下筷子对柳儿说道。 第九十二章 可疑的火灾 柳儿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谁当这个都统不是当呀!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和相公作对呢?奴家真是想不明白!” 高怀远站起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柳儿的秀,拍拍她白皙的脸庞道:“柳儿不必多想什么,像这种争权的斗争在任何地方都少不了的!对相公我要有信心一些,就那些宵小之辈,岂能拿我如何呢?看我去收拾他们!” 高怀远的话让柳儿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拉着高怀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轻笑了一声道:“奴家当然对相公有信心了!这天底下没人比相公您更有本事了,柳儿相信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他们一定不是你的对手的!只是这段时间你要留在营中,柳儿不能侍奉左右,觉得有点不安罢了!” 高怀远看着柳儿那张含春的俏脸,心中不由一阵荡漾,现在大家都已经称呼柳儿为夫人了,而柳儿也已经是他的人很久了,两个人的房中之事甚为和谐,两个人可以说现在都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琴瑟和谐的没法说,这段时间他忙活的厉害,以至于冷落了柳儿,现在看到柳儿的神态,他差点把持不住,当场抱着柳儿回房,肆意的征伐一番才能消他心头的这团欲火。 但是他立即暗骂自己荒淫,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呀!他居然还在想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眼下他必须要赶紧查清楚起火原因,要不然的话,保不准以后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所以他强压住心头的**之火,搂着柳儿轻轻的吻了她一口,笑着对她说道:“我知道这些时候冷落了你,不过柳儿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很忙,等我处置完了护圣军的事情之后,便好好陪着柳儿共赴巫山几趟,好好的让柳儿享受享受为夫的勇猛!” 柳儿听高怀远说的捉狭,俏脸一下便绯红了起来,她知道高怀远又在想那种事情了,赶紧从高怀远的怀中挣脱出来,跳到了一旁,娇嗔道:“看相公您说的吧!好像柳儿跟花痴一般,算了算了!柳儿心疼相公的身体,你却这么轻薄柳儿,我看你就该一直住在军营里面!还是快走吧!” 高怀远哈哈笑着上前捉住柳儿又重重的亲了一口,才转身出门,再一次朝护圣军大营赶去。 护圣军大营的帅帐之中气氛十分压抑,站在大帐里面的人都低头不语,只听陈震给高怀远禀报。 “启禀都统大人,损失已经清点出来了,物资方面,共有一万两千石草料和三千多石黄豆被大火付之一炬,另外在草料场清理出来六具尸体,这些人可能是昨晚扑火之中,被烧死在火场之中的! 除此之外,大营其它地方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人员也已经清查过了,共有十七人没有找到,眼下正在核对这些人的名单,估计很快便会查清楚死于火中的这些人的身份! 此次走水,下官有失察之罪,请高都统治罪!”陈震一脸疲惫的对高怀远报出了他们白天统计出来的这些数字。 高怀远一身武服,端坐在帅案之后,虽然在听陈震的汇报,但是眼睛却始终在大帐之中的那些个刘本堂旧部的脸上巡视。 高怀远回军营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出,从来没走过水的护圣军,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选在他刚刚离开护圣军大营的时候,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呢?所以他越想越举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于是他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刘本堂的那帮手下身上,这件事他觉得和这帮人分不开关系,很大程度上有可能就是这帮人故意放的火,想要趁机打击他一下,也给他一个警告。 所以他一边听陈震的汇报,一边用目光在这帮人的身上巡视,想要从这帮人的脸上看出一些眉目来。 而这帮人各个都一脸的麻木,好像一点也不怕高怀远一般,各个坦然的看着高怀远,各个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高怀远还真是没有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太多的疑点,只在一个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不安,那个人也是刘本堂的手下,是护圣军一个营的指挥使,当他的目光碰到高怀远的目光之后,有些闪烁,不敢直对高怀远的目光,于是高怀远便将注意力锁定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不过他在听罢了陈震的话之后,暂时没搭理那些刘本堂的手下,而是叹息了一声道:“这次的事情眼下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引的大火吗?” 赵府堂赶紧出列答道:“启禀都统大人,小将眼下正在仔细清理草料场,并且正在安排人一一询问那些昨晚在草料场当值的兵卒,眼下还未能查出起火的原因,请大人宽限小将一些时间,小将尽快将这件事查明!” 高怀远点点头让陈震和赵府堂退回列中,虽然损失情况没有他最初预料的那样大,但是也是个不小的麻烦,毕竟一下死了六个人,这些死者的家属也是需要进行抚恤的,加上那些草料、黄豆的损失,起码也有几千贯以上的损失,加到一起的话,数目也不算是个小数,现在高怀远初步可以确定的是,这次起火原因绝非是一个偶然现象,一定会和刘本堂手底下的那帮人有关系,只不过他眼下还没有直接的证据罢了。 考虑了一下之后,高怀远梳理了一下头绪,然后抬起头,对下面的诸将说道:“昨日营中走水,幸亏有诸位的倾力扑救,才得以将营中损失将至最低,高某今日再次谢过大家,陈统领回头将昨晚救火有功之人的名单统计上来,交予本官,本官将会呈报殿前司,另行给予奖赏。 而此事既然已经如此,大家也不必挂怀,操练之事不可松懈,大家要继续加强对部属的训练,原来限定的五天时间,现在因为此事可以宽限三天,大家要抓紧时间了! 诸位现在可以回去忙了,陈震和赵府堂留下!”高怀远开口吩咐道,语气显得比较平和,倒没有因此事而暴跳如雷指责任何人。 众将听令之后,纷纷插手施礼,鱼贯退出了高怀远的大帐,只有陈震、赵府堂等高怀远的亲信人员留在了大帐之中。 看着刘本堂手下的那些人离开大帐之后,高怀远的脸色才渐渐的又沉了下来。 “都统大人,这件事恐怕不简单,卑职觉得这次走水实在是来的蹊跷的很,虽说现在天干物燥不假,但是护圣军之中历年来从未出现过走水的事情,却偏偏在昨晚着了这么大的火,这件事说不通呀!”陈震眼看帐中只剩下高怀远亲信的这些人之后,才对高怀远说道,后营的马料场原本归陈震负责,马料场起火,搞得陈震颇有些惴惴不安,起码觉得很没有面子,所以陈震想要为自己开脱一下。 赵府堂跟着也对高怀远说道:“陈统领说的不错,卑职也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头,昨晚起火的时候,马料场本来戍卒不多,卑职今天查问了马料场的戍卒之后,他们都说昨晚并无人在马料场使用过任何明火,而且这次的大火是从马料场中间着起来的,远离马料场的储水的水缸,所以一经现之后,已经不可收拾了,更可疑的是离起火点最近的几处水缸,也都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以至于现起火之后,一时间无水可取,只能到更远处取水灭火,以至于当人们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可收拾!故此卑职也觉得此事可疑,弄不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请都统大人明察!” 高怀远听罢了赵府堂的话之后,更加确定这次失火不是天灾,而是一次人为的祸端,于是满脸怒色的将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怒道:“这些人欺人太甚,本官昨晚已经怀疑这件事不那么简单,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不假,只可惜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们,他们这是要给本官一个下马威,还本官以颜色呀!真是可恼之极!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看刚才前锋营的那个指挥使目光闪烁,不敢和本官对视,此人一定参与了此事,赵府堂你安排前锋营的人,给我盯住他,不管他做什么,都给我原原本本的记下来,哪怕是他出恭,也不要放过,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赵府堂立即点头接令,答应很快便下去安排此事,而高怀远则又对陈震说道:“陈统领,我知道马料场归你所辖,故此这件事他们估计是想要整治你一下,这次咱们不妨就唱一出苦肉计给他们看,明日点卯的时候,本官会斥责于你,另外责罚你二十军棍,当然是做样子给他们看,让他们先高兴一下,自己露出马脚再说!这次你就受点委屈吧!” 陈震赶紧惶恐的答道:“多谢都统大人宽宏,马料场走水下官确实有责任,本该受此惩罚的,没什么委屈可说,还要多谢高都统不追究在下呢!” 第九十三章 验尸 高怀远摆摆手接着说道:“另外你尽快查清楚死者身份,给死者家属以厚抚,不要让他们家人到营中闹事,另外查清楚另外那些擅自离营之人的身份,为何这个时候会离营外出!遇难者尸体现在停放在何处?本官要亲自过去查看一下!” 陈震立即接令,然后有些为难的答道:“这些事就不烦高都统劳心了,下官眼下已经开始安排此事了,至于那些尸体,下官想大人还是不要看了,这些尸体烧的已经是面目全非,早已皮开肉烂惨不忍睹了!看过之后实在是让人几日都难以吃饭!还是尽快入殓的比较好!” 高怀远立即摇头道:“陈统领小看了本官了,本官想来以前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呀!这烧死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还是带本官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出点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呢!” 高怀远之所以执意要去看一下这几具尸体,还是因为他前世工作的原因,虽然那个时候他只是个缉毒警,但是警校的时候却学了不少刑侦方面的东西,所以他觉得保不准会在尸体上找到点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呢! 于是陈震也不好再坚持了,只得带了高怀远朝后营临时停尸的一处屋子走去。 众人走入一个屋子之后,屋子里面立刻扑面传来了一股难闻的人肉烧焦的味道,不由得令人纷纷掩鼻,但是高怀远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大步走进了屋子,看到屋子里面停放着几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并且快步走到了一具尸体前面,蹲下身伸手将白布单给揭开,露出了下面的一具尸体。 众人伸头望去,纷纷有些变色,而且有人露出了一副恶心的神态,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样子,因为这具尸体实在是烧得太难看了一些,整个尸体上的衣物早已烧光,通体皮肤都已经烧焦,散出一种焦臭的味道,脸部的五官更是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生前是什么样子了,而且呲牙咧嘴的看上去十分骇人。 和众人不同的是,高怀远却面不改色,蹲下去仔细的观察着这具尸体,一点也不为所动,并且动手翻动一下尸体,试图在这具尸体上找到一些线索,很快他在尸体下面找到一个烧得黑乎乎的铜质带扣,拿在手中用麻布擦拭了一下,仔细观看一阵。 “此人应该是个小卒,年纪不大,应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个带扣是他随身腰带上所携之物,此人左脚小指有缺损,不是火烧掉的,应该是从小便有的残疾,查一下可以查出他的身份,他的身份应该很好查!”高怀远站起来用白布将这具尸体覆盖上,对在场之人说道。 众人一听立即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有这种本事,一会儿时间便从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看出了找出了这么多线索,没点真本事的人,还真看不出这么多东西呢!再一想高怀远以前的身份,大家又纷纷释然,毕竟高怀远以前在大冶县是个县尉,有时候少不得会从仵作那里学点验尸的本事,所以大家连连点头,有人记下了高怀远这些话,准备下去查明这具尸体的身份。 高怀远立即走向了下一具尸体,这个时候李若虎主动走上前来,帮着高怀远将白布单揭开,露出下面的尸体,并且帮着高怀远翻动这具尸体,很快高怀远便又找到了一些可以证明这具尸体身份的证据,让人一一记下。 如此大家对高怀远更加佩服了起来,单凭这一点,在场的众人便都没这种本事,而且众人纷纷暗自思量,看来他们的这个都统大人,还真是不简单的很呀! 就这么高怀远把这几具尸体一具具的检验下去,一直看到了四具尸体,当揭开了这具尸体的白布单之后,高怀远低头查看了一番,眉头立即紧锁了起来,并且起身站了起来。 “大家先退出去,在屋子外面等着,不得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陈统领、李若虎、赵府堂你们留下来!”高还远忽然开口吩咐到。 众人一听立即鱼贯退出了这间临时停尸房,在外面设立了一道警戒线,不得任何人靠近这间停尸房。 “高大人!难不成在这具尸体上现了什么线索不成?”陈震也是个比较聪明的人,一下便感觉到了异样,指着这具尸体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面沉如水,点点头道:“果真不出大家所料,这件事恐怕真是不简单呢!此人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人给杀死的!” 陈震等人听罢之后,纷纷大吃一惊,他们压根没想到这次走水事件之中,居然还包含着一场凶杀案,这一下事情可就更复杂了。 于是赵府堂赶紧问道:“大人何以如此肯定说此人是被他人所杀呢?” 高怀远看了看他们三个人,蹲下来摇头道:“看来你们在收殓尸体的时候,没有仔细查看过这些尸体呀! 其他几个人都是被火烧死的确实不假,但是这个人我可以确定,绝对是被人所杀,而且此人的身份还比较高,而且比较富裕,身材高大体型也比较胖,搞不好是个军官之类的人! 你们来看,此人比起其他尸体来说,体型方面便可以看出来比较肥胖一些,而且这个人的腰带上的带扣乃是金质,一般兵卒即便是普通军官,也不会使用金带扣的,这说明死者应该是个身份较高的军官,而且他的手腕上的护腕,也是银质,想想我们,有几个人能用这种护腕和腰带的?所以此人的身份很好查!这是其一!” 听高怀远说到这里,负责统计人数的陈震惊声呼道:“我知道此人是谁了,此人肯定是神弓营指挥使张天同!今日下官统计人数的时候,便现张天同不在营中,本以为他昨晚也悄然出营回家了,正要派人去找他呢!原来他却也死在了这里!” 高怀远看了一眼陈震,眉头更是紧皱了起来:“什么?你可以肯定此人乃是张天同?” 陈震立即点头道:“假如高都统刚才看出来的那些不错的话,那么下官便可以肯定此人便是张天同,因为张天同体型比较肥硕一些,而且比较高大,更重要的是张天同家境富庶,平日里有些招摇,喜欢穿金戴银的,这个金带扣和银护腕应该正是他所戴之物,除了他之外,其他失踪人员之中不可能有人能戴的起这种东西的!” 高怀远点点头,蹲下来让李若虎帮着他仔细又检查了一番这具尸体,点点头道:“应该不错,此人应该就是张天同!不过他确实是被人所杀,而不是死于火场之中! 你们来看,他的尸体的颈部皮肤深陷下去,像是死前被人用绳索勒住了脖子,而且胸骨断裂数根,疑似遭重物击打,这里已经有断骨透出肌肉皮肤,胸口也下陷了许多! 再看他的背部,你们来看,这里,也就是后心位置,还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伤口,我看应该是短匕所刺的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烧焦,但是却不可能烧得收敛起来,这一刀可以说是要了他命的关键! 从这些伤势上来看,张天同并非是一人所杀,而是几个人同时下手将他杀死,并且将他移尸到火场之中,想给人们造成一个他死于火场的假象!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场火的起因就更加复杂了许多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在这个时候杀掉张天同呢?而且下手还如此狠辣呢?” 赵府堂和陈震这会儿也顾不得恶心了,一起蹲在了这具尸体身边,跟着高怀远一起检查起了张天同的尸体,看罢之后,他们也都可以确定高怀远所说,张天同确实是死于他杀,而不是死于这场大火之中的! 四个人围着张天同的这具尸体,都紧锁眉头,一脸的糊涂,最后还是高怀远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让他们站起来之后,接着又检查了剩下的两具尸体,这才开口说道:“这里六具尸体之中,只有张天同是死于他杀,其余五个人,应该都是死于火场之中,不信的话可以切开他们的气管,张天同的气管里面一定没有黑色的烟迹,其他几人气管里面定是布满了烟迹!” 陈震立即说道:“高大人好生厉害,居然能在这些尸体上看出这么多东西,下官相信大人的判断,一定不会有错的!” 而赵府堂也跟着一起点头,对于高怀远的这个本事,他自然也无话可说,而且事实如此,张天同确实应该是被人所杀。 “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既然有人杀了张天同,并且制造了这场大火,那么原因肯定不简单,你们暂且对外宣称此事就此了结,给死者家属一些抚恤,然后我们暗中查探这件事的原由!”高怀远擦了一下手,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对陈震等人吩咐道。 第九十四章 监视 陈震等人自然领命答应了下来,出门之后朝着张天同的帐中走去,张天同既然是昨晚被杀,那么很可能会是死于他的帐中,所以高怀远不能放弃到那里寻找一下线索。 但是结果令他大为失望,张天同的帐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现,甚至连血迹都没有留下一点,甚至帐子里面还保持着整齐的状态,根本不似生过剧烈的打斗,所以高怀远这才肯定张天同应该不是死于自己的帐子里面,这里应该不是一凶杀现场才对。 于是高怀远暗中命令神弓营的两个亲信手下暂且接管神弓营,并且暗中查问他们营中的人员,张天同事当晚是什么时间离开的营帐,具体情况又是如何,查清之后立即禀报给他,这才带着陈震等人回到了他的大帐之中。 “张天同这个人我不太熟悉,陈统领你在护圣军时日较长,不妨给我说说张天同的情况如何?”高怀远在大帐之中坐定之后,让陈震和赵府堂也都坐下,然后对陈震问道。 陈震皱着眉头答道:“下官和张天同倒是认识,但是也称不上太熟悉,只知道张天同也是刘本堂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以前应该是刘本堂的亲信人员之一,平日里和刘本堂一系的人走的很近! 据下官了解,张天同此人比较胆小怕事,平日里多喜欢在刘本堂和以前的刘都统跟前迎奉拍马,虽然算不上非常受到器重,但是也算是刘本堂一系的人之一了!只是这个人平日里比较招摇,家境十分殷实,据说在城中购置了不止一处房产,平时喜欢贪一些小便宜,在军中的人缘倒是也算不坏,也未听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不知道这次为何居然被人如此狠辣的给杀掉,下官也有些想不通这件事!” 高怀远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之后,又对赵府堂问道:“这几日本官安排到各营的副职可有什么反映吗?特别是有关张天同的神弓营的人,对张天同的配合情况如何?” 赵府堂赶忙站起来答道:“启禀都统大人,下官已经问过咱们的人了,各营的指挥使基本上都是刘本堂一系的人,虽然我们的人派到他们营中,但是这些人大多都不怎么配合,并且很是抵触咱们的人插手练兵的事务,并且暗中让下面的都头以及低级军官,不听从咱们的人的吩咐,令咱们的人很是难做! 但是唯有张天同的神弓营倒是特殊一些,张天同相对来说比较配合,将营中练兵之事交予咱们的两个人负责,并且令手下的都头们也要听从副指挥使的吩咐,倒是显得十分难得!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事情,惹得刘本堂一系的人不满,才下此狠手杀了他不成?” 李若虎也点头表示同意赵府堂所说,因为在军中也有他们的人在,对于军中的情况李若虎也是十分了解。 高怀远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皱眉想了想,他忽然想到他一天到营中的时候,刘本堂拂袖而去,他手下的人大部分都当场跟着他一起出了大帐,只有几个人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其中就正有张天同,只是这几天他实在太忙,还没有和张天同等人交流过,所以也没来得及从张天同那里了解一些事情,而这么快张天同便被人杀掉,看来是和他的行为有一定的关联的。 “很有可能,张天同在本官到了护圣军之后,态度便有些动摇,似乎有意和本官走的近一点,也没有配合刘本堂顶撞本官,所以才会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但是仅凭这一点,他们就如此狠辣的杀了张天同,本官觉得可能性不大,说不定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原因不为我们知道! 陈统领不知道这两年在军中,可曾现过刘本堂他们这些人有何过分的作为没有?我指的是在财物方面,陈统领可曾现过他们有过什么比较大的贪墨没有!”高怀远思索了一阵之后开口说出了他的看法,并且对陈震再次问道。 陈震对于这次张天同被杀一事,很是有些感到惊恐,他没想到这帮人居然连张天同都敢杀,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一些,不由得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性命,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这帮人的毒手,正在心绪不宁之间,听高怀远这么一问,楞了一下之后,赶忙摇头道:“这个……说来实在惭愧!下官虽然在护圣军两年时间了,但是军中事务大多都由刘本堂所把持,很少能参与什么事情,故此即便他们做些什么,也都是瞒着下官所为,下官也真不清楚他们都做过什么不法之事!还望大人见谅,下官还真是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高怀远顿时大失所望,这次他查账也没有查出来多少刘本堂他们违法乱纪之事,本想从陈震那里,了解一些有关刘本堂他们的不法之事,没想到陈震却一问三不知,这让他如何查下去呀! 高怀远为了这件事颇感有些头疼,而且从张天同之死这件事上来看,这帮人确实胆大包天到了极点,居然在军营之中也敢杀人放火,那么接下去还有什么事情他们做不出来的呢? 而且虽然他已经查知张天同是他杀,但是因为昨晚军中混乱的厉害,想要一时半会找出真凶,还真是不容易,总不能安个罪名到刘本堂手下那帮人头上,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吧!这么做恐怕立即就会让护圣军大乱起来了。 但是这件事也不见得就全是一件坏事,起码从这件事上,高怀远看出更深层次的问题,刘本堂这帮人这些年肯定是做过一些天大的违规之事,而且一定到了那种一旦事就会掉脑袋的程度,要不然的话,他们不至于这么快就干掉和他们有些离心的张天同,这也告诉了高怀远,对付这帮人,想要单单将他们驱逐出护圣军,已经恐怕不那么简单了,这一次搞不好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最终不是他倒霉,就是这帮人一起被抄家问斩,所以眼下他要么就跟这帮人狠斗一番,要么就乖乖趁早偃旗息鼓,当一个太平都统什么都不要管! 想到这里,高怀远咬了咬牙,心道老子就不信揪不住你们这帮王八蛋的尾巴,摔死你们,要是老子连你们都拿不下的话,以后就干脆也别在京城里面混下去了,干脆领着柳儿回大冶老家生孩子过日子拉倒! “既然这样,那么今天就暂且到这里,这件事本官不会轻易就此罢手的,陈统领也不必害怕这帮人,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本官保证让这帮人落不到好下场上!虽然这次张天同的事情很可能是他们做的,但是对于你我这些人,料定这帮人不敢对我等下手,这一点陈统领大可放心!你们下去尽可能的查,不管查到什么,都尽快反馈给本官,这次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要想着高兴太早,起码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查知张天同是被人所杀,总是有机会抓住他们的马脚的!”高怀远对陈震等人说道,顺便也宽慰一下陈震,省的这次的事情吓到了陈震,以后让他不敢再配合自己的行动。 陈震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觉得高怀远的话有理,毕竟他不同于一般人,这帮人即便是丧心病狂,也不见得敢对他这个统领官下毒手,于是又有了底气,心想不管怎么说,这次高怀远来,都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由着这帮混蛋继续骑在他的脑袋上作威作福了,他只能抓住这个机会,扳倒这帮混蛋,以后才能直起腰在护圣军当他的统领官,所以点点头道:“高大人放心,下官定会配合大人,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是!我这便去安排,将这些人的尸体先收敛起来,待到以后作为呈堂证供!” 送走了陈震和赵府堂之后,高怀远坐在帅帐里面深思了一阵,扭头对一直站在大帐里面的李若虎吩咐道:“让咱们在护圣军的人把那些刘本堂的人给我盯紧了,这段时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我要知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李若虎点点头:“大人放心,今天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这帮人以后只要有异动,咱们的人就会立即回报给我!” 高怀远点头放心了下来,坐下来开始梳理起来这次事情的各种头绪起来,眼下他没法让贾奇也到营中给他帮忙,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的整理思路,找到解决的办法。 而李大力等人在天黑之后,很快又汇集在了一起,留下了亲兵在帐外望风,一帮人凑到一起又开始商量了起来。 “真他娘的解气,这一下够姓高的喝一壶了,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马料、黄豆基本上烧光了,我看他这段时间拿什么东西喂马!殿前司和圣上那里,看看这厮如何应付!”有人一进帐子便立即说道。 第九十五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看未必,姓高的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你们觉得一场火就能扳倒他就错了,刚才我的人从外面回来,告诉我,姓高的今天到殿前司和皇城里面都跑了一趟,居然一点斥责也没受到,夏大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以后注意一点,而且殿前司正在朝咱们大营调拨马料,补充军中的草料和精料,看来并没打算惩处姓高的!”李大力坐下之后,将他刚刚受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这也太过分了吧!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圣上和殿前司居然没一点反应,这姓高的面子也太大了点吧!要不然的话,咱们联名再捅他一下,告他擅离职守,昨晚事之时,他没有在大营里面如何?”一个人立即蹦起来一肚子牢骚的出了一个主意。 “得了吧你,咱们各个在城里面都有家,谁不抽空回去看看,这种事情捅上去也是白捅,何况这姓高的还有史相在后面帮他撑着,咱们去捅,能有好果子吗?”一个人立即给他泄气道。 于是一群人摇头都叹了一口气,李大力摆摆手道:“算了,这次看来这场火是扳不倒姓高的了,不过也算是警告了一下他,今天你们看了没有,姓高的对咱们说话已经客气许多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咱们已经铲除了张天同这个祸患,起码不用担心这厮会将咱们出卖了! 另外王福生你的事情抓紧一些,剩下的那些人你要尽快给除去,别让他们走露了风声,只要干净利索的办好这件事,以后姓高的就拿咱们没一点办法,大不了给他来个阳奉阴违,晾他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那个被李大力叫道的王福生点点头道:“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已经趁乱将那几个人支出了大营,叫他们去船上暂避一段时间了,这两天我便安排人,趁夜上船将他们几个做掉,然后绑上石头沉到江里面去,神不知鬼不觉,晾也没有人能知道这件事!” “我说弟兄们,今天我看到姓高的带着陈震和他的人到后营检查那些尸体,你们说会不会被他现什么呀?”一个人有些担心的提醒众人道。 “怕个屁,今天那个姓赵的清理后营火场的时候,用的是我手下的人,我手下的人回来告诉我,一共烧死了六个人,各个都烧得面目全非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了,即便是他妈来,也认不出谁是她儿子!姓高的又不是神仙,能从这些烧焦的尸体上看出点什么?你也太高看这姓高的了吧! 虽说咱们做的有些不道义了点,但是起码也算是给张天同家做了点好事,张天同这次也算是为了扑火殉职,姓高的不是也说了吗?都会给予厚抚的!这次他老婆又能得不少钱了!只可惜了他那个小妾,这次恐怕没人养了!嘿嘿!”有个人立即接口过去说道。 “正好!要不然的话,老子替老张照顾他小妾好了!嘿嘿!我不在乎做这好事!”一个家伙淫笑着说道。 一帮人笑了一回之后,才将话题又扯到了正题上,李大力对众人说道:“下午我派人出营了一趟,见了刘大人,刘大人说让我们这段时间暂时安分一些,不要再生事端了,否则的话保不准即便是抓不住我们,上峰也会想办法整治一下咱们,我看咱们还是听刘大人的吩咐,先消停一段时间,让姓高的抓不住咱们的把柄再说,过段时间再找他的麻烦好了!总之你们记住了,都口风严一点,别说漏了嘴!另外想办法要把姓高的派到你们营中的人给架空起来,不能让他们掌了实权!只可惜神弓营张天同一死,就归了姓高的掌管了!大家不能让他继续在军中扩大势力下去了!都记住了吗?” 众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不多时一群人商议完之后便纷纷离开了李大力的营帐,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中,一双双眼睛远远的盯着他们,很快便将消息送到了李若虎那里。 “不用管他们,先由着他们蹦跶两天,这几天抓紧时间搜罗这帮人的罪证,等抓住了他们的痛脚之后,再新帐老账一起算吧!”高怀远摆摆手对李若虎说道。 当晚陈震便将昨晚不在营中的人员名单整理了出来,送到了高怀远这里,除去张天同等死的六个人之外,今天下午又回来四个人,还有七个人没有下落,陈震已经派人去查问他们的去向了,只是这七个人的上司都说他们是擅自离营的,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高怀远点点头让陈震退下休息,仔细看了一下这失踪的七个人的名单,又核对了一下七个人的身份,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这七人虽说不是一个营中的人,但是却都是护圣军中的老兵,而且李若虎去打听了一下,这七个人以前都是刘本堂那帮人的亲信人员,虽说没什么官职,但是却都属于很嚣张的人,这次他们一起离营,显得有些奇怪。 “叫二虎把这些人的名单给送到贾奇哪儿去,交给廖三想办法查一下他们七个人的底细,可能的话就尽量想办法找到他们,我觉得这几个人应该和这次走水还有杀人的事情有关联,假如能找到他们的话,很可能会打开一个突破口!”高怀远思考了一阵之后,将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考虑了一番,这才对李若虎吩咐到。 李若虎立即将二虎派出了大营,回到了城中安排这件事去了。 高怀远眼看已经三更天已过,这才在他的寝帐之中躺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思考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刘本堂这帮人的屁股绝不会干净,这次的大火和张天同的死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至于他们这么做在遮掩些什么,高怀远一时间实在是想不明白,折腾了半宿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两天时间里,护圣军似乎恢复了平静,这两天各营的主官都很卖力的操练兵马,变得听话了许多,而且从那天他们凑到一起之后,李大力等人便再无任何动静,也再未凑到一起商议什么,护圣军大营里面一下仿佛变得风平浪静了下来。 而高怀远这两天也在暗中一直监视着这帮人的行动,他知道这帮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只是暂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罢了,所以他这两天也从未离营,亲自镇守在大营之中。 那个刘本堂也继续托病,不肯到营中来,摆明了是要这么再拖上一段时间,只要这家伙不露面,他们之间的这场战争便不算是结束,高怀远很明白这个道理,一丝也不敢麻痹大意。 这天晚上,各营收兵之后,高怀远也吃罢饭回到了自己的寝帐之中,李若虎很快便也跟到了他的帐中,抱拳对他启禀道:“启禀大人,前锋营的那个付亮晚上偷偷换了衣服,离开了大营,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而且有人禀报说副将王福生也悄然离营而去,而且还带走了十几个亲兵,都身穿便服,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您看是不是安排人跟出去,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高怀远一听,便站了起来,在帐子里面转了两圈,然后摇头道:“不必了,廖三在大营外面放了不少眼线,这两个人只要出营,便会被廖三的人盯上,你安排二虎出去一趟,找廖三听消息,一旦现什么,尽快回来报知我便是!” 李若虎点头出去,将二虎安排离开了大营,高怀远走到大帐的门外,看着天上的厚厚的云层,天地之间除了亮灯的地方,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他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是狐狸总会有尾巴露出来的!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家伙道行有多深!哼哼!” 天光尚未亮,高怀远便从睡梦之中被李若虎叫醒了过来,起身之后看到二虎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于是立即披上衣服,将二虎叫了进来。 “二虎辛苦了,这次廖三可是给我送来什么好消息了吗?”高怀远立即对二虎问道。 二虎点头一脸兴奋的答道:“少爷!这次真的是有好消息,那个付亮倒是没什么,半夜跑到了刘本堂家中,呆了一阵之后,出来便回家看了看,后半夜便跑了回来! 而那个王福生昨晚带了十几个人出营之后,马上便被廖三的人给盯上了,他们一出大营,便绕道跑到了码头上,坐了一条小船离开了码头,让廖三的人搞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他们在码头地界上熟的厉害,立即招来了一条渔船,远远的跟在了王福生他们的背后!一直跟出了很远,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说到这里二虎居然停顿了一下。 高怀远立即一瞪眼道:“快说,别耽搁!” 二虎赶紧喘口气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因为天很黑,所以廖三的人一直悄然跟着王福生的船,到了水面上一条大船附近,结果王福生登船之后,不多时,便看到有人从船上落水,而且隐隐还听到船上有人叫骂哭嚎之声,没多久王福生他们便又离开了大船,大船也很快起火着了起来,原来王福生居然带人在大船上杀人,这次廖三的人没白跑一趟,在王福生他们走之后,立即靠上了起火的大船,没想到居然在船边救起来一个受伤的人,眼下已经拉回了城中,正在廖三家请郎中为他疗伤!” 第九十六章 会审 高怀远听到这里之后,立即大喜过望,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二虎面前,一把抓住了二虎的肩膀急忙问道:“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你们可已经问清楚了吗?” 二虎摇摇头道:“不清楚,那个人被水呛了,头上还挨了一刀,伤的很重,眼下还昏迷不醒,廖三正在请郎中对他急救,郎中说此人失血过多,虽然命保住了,但是清醒过来,恐怕还需一两天时间,小的这才不敢耽搁,先回来将这件事禀报给少爷!” 高怀远当即大为泄气,本以为这次定能问出点什么要紧的事情,可惜的是居然好事多磨,救回来的人昏迷不醒,这就太令人丧气了! “李若虎!王福生他们已经回营了没有?”高怀远立即对站在帐子门口的李若虎问道。 “回禀大人,他们刚刚回来不长时间,这会儿都已经休息了!”李若虎开口答道。 高怀远立即吩咐道:“昨晚放他们出去的值哨兵卒立即给我查清是何人,然后将其找个由头收监起来!过些天我有用!另外先不要惊动王福生等人,暗中先将这些人给我监视起来,只要他们出营,就立即给我暗中抓起来审问! 二虎也立即回城,告诉廖三,无论如何要保住那个人的性命,从他口中问出他的身份,还有王福生为何要杀他们!同时尽可能查清楚那条船的船主是谁,这件事至关重要,不要走露一点风声!” 李若虎和二虎两个人立即接令走了出去,高怀远这一下心情大好了起来,这帮家伙还是忍不住出手了,这次他们算是彻底的露出了马脚了,只要救回来的这个人不死,这帮人就算是死定了,不愁查不出他们的烂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呀!廖三这次算是又给他立了一个大功呀! 王福生万万也没有料到,这次他出营做事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都会被人跟着看了个一清二楚,还以为这次总算是彻底剪除了后患,回来之后立即找到了李大力,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李大力也对王福生大为赞赏了一番,也彻底安心了下来,在他们看来现在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再也无人知道他们以前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了,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之中,这帮人立即又开始变得散漫了起来,不再老老实实的听令,对所辖兵卒进行操练了,而那些高怀远安排到各营的副指挥使,也只能干瞪眼,期间和他们还生了几次小的冲突,最终还吃了些亏,但是最终也都被高怀远暂时压制了下来。 如此一来,李大力这帮人便更是嚣张了起来,各营之中根本不容高怀远的人插手过问,甚至连陈震巡营的时候,也照样顶撞,气的陈震暴跳如雷,到高怀远哪儿告状。 高怀远也只是笑了一下便不了了之,搞得陈震郁闷不已,营中一时间有关高怀远耐不得刘本堂这帮人的议论,一下子便甚嚣尘上,好像一切都在刘本堂的掌握之中。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刘本堂也胆气足了起来,大摇大摆的回了护圣军之中,虽然表面上对高怀远告罪,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你能乃我何的意思,在大营里面吆三喝四的号施令,还时不时的会和高怀远唱反调,而他手下的那帮人也各个趾高气扬,再也不把高怀远放在眼里了!气的高怀远这边的人各个都暗中大骂不已,埋怨高怀远这次太给刘本堂他们面子了。 而高怀远听罢之后,照样还是一笑置之,眼看到了高怀远要再次校阅兵卒的时候了,刘本堂他们却跟没事人一般,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就在他们得意洋洋,觉得已经拔得了头筹,压制住了高怀远的时候,这天大营里面忽然间闯入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为的正是殿前司都指挥使夏震,陪着夏震的乃是殿前司都虞侯陈浪。 这样的阵仗让护圣军上下为之感到震动,刘本堂也感到十分意外,以为高怀远压制不住他们这些人,将夏震等人搬过来帮忙,于是赶忙带了他的那些手下,赶到了辕门处迎接夏震等人。 夏震骑在马上,一脸的怒色,旁边跟着陈浪、高怀远,正在低声交谈,看到了刘本堂等人之后,便立即冷哼一声,拨马在头前领着陈浪、高怀远直接走向了中军大帐,压根就没理刘本堂等人。 如此一来,刘本堂立即感到有些不妙,但是又不清楚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只好惴惴不安的带上了他那一帮手下,跟着夏震等人走向了大帐。 当刘本堂等人赶到大帐外面之后,却被殿前司衙门的衙兵挡在了帐外,要他们听候招呼才能进帐参见夏震,搞得刘本堂等人更是有些惶恐了起来。 “摆什么谱!娘的没本事收拾咱们,就搬出来都指挥使大人来压制咱们,这也算是本事不成?”李大力对着大帐方向啐了一口吐沫,小声的骂道。 刘本堂脸色很不好看,他也觉得高怀远请来夏震给他帮忙,实在是显得太没本事了一些,嘴巴撇着,冷哼一声也没说话,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突然说道:“怎么没见付亮和咱们一起过来?” 另外一个人马上答道:“付亮昨天晚上说有事回家一趟,估计是舍不得他的新收的那个侍妾,这会儿还在温柔乡呢!嘿嘿!” “胡闹!这不是耽误事吗?要是夏大人今天点卯的话,该如何交代?快派人去找他回来,实在不行就替他告病请假算了!”刘本堂一听脸色更是不好看,心道这个付亮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偏偏这个时候回家。 他们正在帐外交头接耳之间,忽然间从帐中走出一个中军官,大声喝道:“夏都指挥使大人有令,传刘本堂等人入帐参见!” 刘本堂听到之后,赶紧带上手下人等一起朝大帐里面走去。 当他们进入大帐之后,看到夏震虎着脸端坐于帅案之后,一脸的怒色,双手扶在帅案边缘,冷冷的看着刘本堂等人进入大帐,而陈浪和高怀远分坐在帅案两侧,也都冷冷的望着他们,至于陈震和赵府堂等人,则分列于两侧,不少人脸上还带着一丝揶揄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卑职参见夏殿帅!参见都虞侯大人!”刘本堂心里面忽然间升起了一种不祥之兆,背后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但是又想不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居然让夏震露出这幅表情,但是他还是赶紧上前拜倒,对夏震和陈浪参谒道。 跟着刘本堂的那些将官也纷纷跪下,一起对夏震和陈浪进行参谒,各个看罢了帐中诡异的气氛之后,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是又都说不清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于是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等候夏震招他们起来。 但是奇怪的是夏震压根没打理他们,而是将脸扭向了左手坐着的高怀远,对高怀远吩咐道:“此事乃是高都统所查获,本官和陈大人今日算是来听审的,高都统来亲自问案吧!” 刘本堂等人一听,心顿时便悬了起来,不知道夏震这句话从何而来,怎么好好的成了问案了呢?这儿貌似是护圣军的大帐,而不是殿前司衙门吧!问个什么案呀? 高怀远起身躬身对夏震说道:“多谢夏殿帅亲自来护圣军帮下官处理此事,既然夏殿帅要下官亲自审案,那么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无妨!此案非同小可,干系着我殿前司的声誉,本官不得不重视此事,假如果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的话,本官定不会姑息迁就,高都统只管秉公处置便是!”夏震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摆摆手对高怀远吩咐道。 高怀远这才再次道谢,站起来走到了帅案前面,冷眼在人群之中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了刘本堂后面跪着的王福生身上。 “来人!将王福生给我拿下!”高怀远忽然厉喝一声道,他的话音一落,从大帐外面便冲入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殿前司衙兵,并且在李若虎的指认下,扑入人群一下便将那个王福生给按住,抹肩头拢二臂用绳子给捆了起来。 “高都统,你这是作甚?凭什么抓王副将?这里夏大人在,由不得你如此行事!”刘本堂一看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就蹦了起来,拦在了王福生前面,怒容满面的对高怀远喝道。 “刘统领!本官刚才已经说了,这次本官是来听审的,一切由高大人处置,你还不给我退到一旁?难不成本官话也没用不成?”夏震看到刘本堂拦阻高怀远,于是将脸色更是一沉,一拍帅案,对刘本堂喝道。 刘本堂当即被噎的够呛,脸红脖子粗的只好退到了一旁,而其余的人也随着他,一起退到了大帐一旁,惴惴不安的看着衙兵将王福生给捆了起来,头盔也给摘了去,髻当即洒落在了脸上。 第九十七章 人赃俱获 王福生惊惧不已,一边用眼神朝刘本堂张望,一边色厉内荏的对高怀远叫道:“都统大人为何抓我?下官何罪之有?要受此绑缚?” 高怀远微微的冷笑了一声道:“王副将莫要着急,你自己恐怕很清楚本官为何要绑你吧!” “我不明白!我做了什么?要都统大人如此对待下官?”王福生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是还是强自嘴硬道。 “哦?王副将难道就如此健忘不成?这么快便忘记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提醒一下王副将好了!四天前的晚上,请问王副将深夜带上了十几个亲随,出营有何公干呢?”高怀远嘴角带着一丝揶揄的神色,走到了王福生面前对王福生说道。 王福生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当即心跳的仿佛要蹦出胸口了一般,眼睛也瞪的老大,他以为前几天深夜出营,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居然被高怀远查知此事,他根本不知道高怀远到底知道多少事,于是心念一转,把脖子一梗抬头瞪着高怀远道:“下官不清楚高大人此话何意,下官这些天一直在大营中遵从都统大人的吩咐,未曾擅自离营,都统大人所说的那天晚上,下官根本没有出营过!还请诸位大人明察!万不可冤枉了在下!” 刘本堂一听,和李大力那帮人的脸色也都变了,王福生出营做事,他们是都知道的,高怀远今日居然以此为由,命人将王福生绑了起来,那么就说明高怀远一定知道了一些事情,他们立即都被吓得够呛,纷纷将目光投在了跪在中间的王福生身上,并且对王福生猛使眼色,意思是要王福生撑住,千万不能交代。 高怀远用眼角余光扫了旁边的刘本堂等人一下,冷笑一声低头对王福生说道:“看来王副将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既然你如此健忘,那么我自有人证可以证明你当晚出营之事!” 说着高怀远一挥手,从帐外立即押进来了几个兵卒,这几个兵卒正是当日在辕门值哨的人员,昨天因为一点小事被关了起来,但是没成想今天却成了证人。 这几个兵卒到了大帐之中之后,一看到上面端坐着的这些大人们,于是一个个吓得筛糠一般的直哆嗦,跪在帐下连连磕头。 “你们不必紧张,只要从实招来就成!四天前的晚上,是你等在辕门值哨,你们可看到有人擅自出营吗?”高怀远走到这几个兵卒面前,对他们说道。 几个兵卒早就受过审讯了,到了大帐之中以后,再也不敢抵赖,只得纷纷老实交代道:“启禀都统大人,小的们当晚值哨之时,确实是王副将带了十几个人出营而去,小的们不敢得罪王副将,所以才私放王副将等人出了大营!” 王福生闻听之后,额头有些冒汗,知道出营这件事已经是抵赖不过了,于是将脖子一拧,瞪着高怀远道:“我记错了,当日属下确实是违命带了几个弟兄出营,到城中饮酒,后半夜就回到了大营,并未耽搁什么事情,这等事情在护圣军也不算大错,都统大人何以如此对待卑职呢?” 刘本堂一听,赶紧出列为王福生说情道:“是呀,这也怪下官御下不严,以前太过骄纵他们这些人了,所以他们才会擅自离营喝酒,高都统整治军纪,下官无话可说,念在王副将以前为护圣军效力日久的面子上,还望都统大人原谅则个,此种事情下官以后定会严加约束的!” 听罢了刘本堂的话之后,其余的那些人也都有些撇嘴,觉得高怀远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些,居然抓住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找王福生的麻烦,各个都露出了一脸的不屑的神情。 高怀远心里面冷笑不已,刘本堂还真是会护短呀,以为他只是为了这件事小题大做,于是对刘本堂说道:“刘统领稍安勿躁,假如只是因为此事的话,那么高某也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将王副将拿下的!至多也就是以军棍伺候便罢了! 高某今日之所以拿下王副将,倒不是在追究他擅自离营之事,王副将说他离营只是带人出去饮宴,假如事情真的如此的话,那么高某愿意亲自为王副将松绑请罪!只可惜的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王副将当晚出营之后,只怕是没有去饮酒,而是去做了一件大事,且听高某问完再说吧!” 刘本堂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心道坏了,王福生那晚出营做事,肯定是被高怀远的人给跟踪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了,有心想要继续为王福生开脱,但是坐在上手的陈浪忽然开口道:“刘统领,夏大人已经说了,请高都统问案,刘大人且慢为王副将开脱,还是听听高都统接下来问的事情吧!” 刘本堂虽然敢直面顶撞高怀远,但是却不好当着夏震的面顶撞陈浪,他也知道自己和陈震的关系,得罪了陈浪,今天看来陈浪也坐在了高怀远那边,回想一下,自己这些年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看来今天的这一关他们有些难过了!于是刘本堂不得不退入了列中,不敢再替王福生说话了。 高怀远扭头逼视着王福生,大声对王福生问道:“王副将,难道当晚你只是带人出去饮宴了不成?你到现在还不愿从实招来吗?” 王福生也知道事情坏了,高怀远定是已经查知了他当晚在江面上做的事情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绑上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煞白了许多,嘴唇也有些哆嗦了起来。 “我……属下……属下当晚确实是带人出营不假,但是我等并未在城中饮酒,而是到了码头,乘坐了小船在江面上找了一户渔家喝了一场罢了,像这样在渔家船上吃些鱼鲜,也算不得大错吧!”王福生脑子倒也灵活,立即又编出了一套说辞来搪塞高怀远的问话,他心想即便姓高的派人跟踪他们,也不见得能跟他们到江面上去,他们在江面上做的事情,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其他人不可能得知的,所以他干脆推说带人到渔家船上吃鱼鲜去了,心道看看高怀远还能拿他如何。 “哈哈……王福生呀王福生,你还真是嘴硬的很呀!吃鱼鲜这种事情你都能编造得出,高某着实佩服呀!只可惜你带人吃的鱼鲜恐怕没那么简单,吃鱼鲜难道没钱付账,需要将一条船上的人全部杀掉吗?吃罢鱼鲜难道还要将人家的船给烧毁不成?我看你还有何话可说!”高怀远先是一阵大笑,接着双目一瞪,目露寒光死死的盯着王福生的眼睛对他喝问到。 王福生的汗一下就从际里面淌了下来,身体也顿时软在了地上,再也不敢用眼睛直视高怀远的双眼,目光再也不敢和高怀远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了,他跪在地上用虚弱的语气继续抵抗着:“高都统莫要血口喷人,卑职……卑职……卑职不知道高都统说的是什么意思!卑职……卑职何曾杀过人?卑职……” “带人犯!”高怀远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立即对帐外大喝一声。 不多时一群被五花大绑的兵卒便被推入了大帐之中,扑扑通通的跪在了大帐之下,一个个面如死灰的被反绑着双臂,脑袋连连在地上磕头哀求饶命。 王福生扭头一看,一下就有种要瘫了的感觉,因为这群被推进来的人,正是当日他带出去办事的亲兵,这会儿看他们,一个个身上血迹斑斑,看来是已经受了重刑。 王福生暗叫坏了,这些人昨天半夜的时候,他已经将他们遣出了大营,要他们拿了钱,暂时到外面避上一段时间,但是没成想却全部落在了高怀远的手中,看看这帮人的这副惨状,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遭了酷刑,估计是已经将那晚的事情都招供了出来,心道这下他算是完蛋了。 一旁的刘本堂等人也都有些懵,暗暗埋怨王福生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一些,居然将这件事给办砸了,让姓高的来了个人赃俱获,这一次王福生算是倒了霉了,而且他们各个都十分紧张,生怕王福生坚持不住,将整件事都给招供出来,那样的话,他们这帮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了,于是一个二个都使劲的瞪着王福生,眼神里面十分复杂。 “王福生,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我这里有这些人的招供画押的供词,当晚他们随你出营之后,你们一路直奔码头,乘船赶至江上的一条货船上,以饮酒之名,骗船上的人一起饮酒,然后突然痛下杀手,将船上所有人都杀死,然后抛尸江中,最终放火烧船之后才返回大营!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高怀远将一叠供词取过来一把摔在了王福生面前,大声对王福生喝问到。 王福生听罢之后,当即便瘫软了下去…… 第九十八章 死人复生 王福生面如死灰的望着眼前的这些签字画押的纸张,心道一切都完了,他现在即便是想抵赖,也抵不过这么多证人证言了,于是他将脑袋一耷拉,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高怀远看他不肯说话,于是接着问道:“前些日营中夜间走水,本官便命人点校营中人数,现共有七人擅自离营不知去向,而据你所带之人供述,他们所杀之人,正是这营中这七个人,本官想要问你的是,这七人与你有何冤仇,你居然要带人将他们尽数屠杀,甚至连船上的船家也不放过,也要尽数杀光?事到如今你还不给本官从实招来吗?” 高怀远的话音刚一落地,刘本堂便又窜了出来,对着王福生厉声喝道:“王福生!你做的好事!说起来你在护圣军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军法的厉害不成?那些人是不是你手下的逃兵,你即便是要追捕逃卒,也大可将他们捕回军法处置便可!为何要如此冒大不韪,擅自杀了他们呢?以前我确实太纵容你们了,你居然作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这次本官再也不能维护你了,你自己承担你的罪责吧!” 跪在地上的王福生身体猛的一哆嗦,他一下便听明白了刘本堂话里面的意思,这是要他自己独自承担这件事的罪责呀!而且刘本堂已经替他想好了托词,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完了,假如这次他据实招供的话,那么刘本堂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刘本堂之所以要他独自承担,其实也是在告诉他,只要他一个人承担下来,他的家人还可以得到他们的照顾的,虽然心中怨恨,但是他也知道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于是王福生咬着牙,抬头看了一眼刘本堂,大声说道:“不错!这件事是卑职所做,卑职自会一力承担的!此事怪不得别人,都是本人一人所为!还望刘统领以后照顾卑职的家人!卑职即便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刘统领您的!” 刘本堂作出一副痛心疾的神态,摇摇头道:“不该呀!你太不该了呀!这件事乃是我等分内之事,你放心便是了!其实你最不该的就是追杀逃卒也便罢了,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你却连那些船家也杀掉,本官也无法为你说话了呀!” 高怀远冷眼看着刘本堂跳出来如同小丑一般的表演,心里面却如同明镜一般,打心里出一阵阵冷笑,心道好一个刘本堂,这个时候居然玩弃车保帅的把戏,想要王福生一个人担起来这件事,真是好笑之极了! 王福生有了刘本堂这个保证之后,把心一横,扭头望向了高怀远,大声说道:“既然高都统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卑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件事确实是我所做,卑职痛恨那些逃兵,大人刚刚到护圣军才几天时间,他们便受不了约束,逃离大营,那天卑职接到消息,说这些人雇船要出海逃走,故此连夜带人出去追捕他们,谁知他们却想要拘捕,故此才一怒之下将他们杀了!至于那些船家,也是卑职一怒之下迁怒于他们,故才连同他们一起杀了,此事不干别人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高都统尽管治罪于我便是!”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王副将倒是好一个性情中人呀!貌似被杀的这些兵卒,并非是你所辖的部下,难得王副将居然还是要为护圣军除害呀! 王福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你可知道吗?你到现在还在信口开河的狡辩!难道你以为你就做得天衣无缝不成?既然你这么嘴硬,那么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吧! 来人!将人证带上来,请王副将看看,他认识不认识!哼哼!” 高怀远踱步到王福生面前,一脸揶揄的望着王福生的双眼,一边对他说,一边直起腰扭头带着一丝冷笑又看了刘本堂一眼。 本来刘本堂等人一看王福生已经将这件事担了下来,都在心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一听高怀远说带人证上来,众人的心当即又悬了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帐的门口。 这个时候四个衙兵抬着一副担架从大帐外面走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的男子,浑身上下裹着绷带,正一脸怨恨的死死的盯着王福生,然后又用目光在刘本堂等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 刘本堂和他的所有手下当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之后,当即便如同跌入了冰窖一般,通体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这个人他们都认识,此人正是当初为他们做事的一个手下,名叫王小乙,也是这次王福生灭口的人之一,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小乙居然没死,还落在了高怀远的手中,于是自刘本堂以下的众人顿时都傻了眼。 王福生一脸惊惧的望着王小乙,如同见鬼了一般,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王小乙虚弱的躺在担架上,轻轻咳了几声,又冷笑了一声道:“托王大人的福,你的那几刀没能当场要了小的的命,小的也算是命大,被你们丢下江之后,又被高大人的人救了起来,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王大人一定很意外吧!咳咳……” “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你不是王小乙,你是假的……你……”王福生真是觉得自己白日撞鬼了,拼命的挣扎着要站起来躲开离他不远的王小乙。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刘本堂背后蹿了出来,手持一把腰刀猛扑向了躺在担架上的王小乙,挥手闪过一道寒光,挥刀斩向了王小乙的脖子,动作非常迅,转眼间便扑到了王小乙不远处。 “大胆逃卒,居然还敢回来送死,看我不杀了你!”这个人扑出之后口中大叫着,闪电一般的将手中的腰刀砍向了王小乙。 此人身形暴起,令大帐里面许多人都措手不及,大多数人都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敢当着夏震和陈浪的面,砍杀如此重要的一个证人,所以当这个人扑出来的时候,一旁的侍卫和衙兵都有些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大帐里面只是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有人大叫住手,有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躲避,大帐里面顿时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都认出暴然出手之人,正是刘本堂手下的得力副手李大力,只见李大力面目狰狞,带着一脸的杀气直扑王小乙而去,而担架上躺着的王小乙也惊呼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李大力的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心道这下完了,还是要死在他们的手中了! 也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人突然闯到了李大力和王小乙之间,出手如电一掌便切在了李大力持刀的手腕上,生生将李大力的刀给打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不待李大力反应过来,一计重肘,便重重的击打在了李大力的下颚上,李大力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大号铁蒺藜骨朵给砸中了一般,下巴和嘴里面传入脑中一阵骨头断裂的嘎巴声,当场便口喷鲜血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便重重的摔在了大帐的硬地面上,带着头盔的后脑勺使劲的磕在了地面上出了咚的一声,再看李大力就可怜了,满嘴鲜血的翻了一个白眼,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高怀远用脚尖将地上的这把腰刀拨到了一旁,立即有侍卫将腰刀收了起来,高怀远拍拍手跟没事的一般,冷笑道:“好一个李大力,居然敢当着夏大人的面行凶,试图杀人灭口!来人,将李大力也绑了,拉出去用水泼醒了再说!” 几个衙兵上来便将昏迷中的李大力给绑了起来,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李若虎立即又带了几个侍卫,牢牢的将王小乙给保护了起来,再也无人能突然暴起伤害王小乙了。 王小乙惊魂未定的看着李大力被拖了出去,喘息了一阵之后,才怒道:“难道你们还害我不够吗?现在还要杀我?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而刘本堂这个时候也脸色煞白的叫道:“王小乙!本官对你不薄,别忘了你还有家人!” 夏震这会儿脸色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在他来之前,还有点不敢相信高怀远呈给他的那份奏报,以为高怀远这是要坑害刘本堂等人,故意设局陷害他们,想要来这里看看情况再说,但是刚才的一幕生之后,夏震便再也没有什么怀疑了,假如此事不像高怀远奏报中所说的那样的话,李大力绝不会如此暴烈的要扑出来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便等于告诉他,高怀远所奏之事应该不假才是。 而这个时候刘本堂叫出这么一句,明摆着就是在威胁这个人证,要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挟这个王小乙不许开口说话,这事情就彻底明白了。 “刘本堂你给我闭嘴!这里还由不得你说话!”夏震用大手猛然在帅案上一拍,出一声轰响,他本人也随即站了起来,指着刘本堂大声呵斥道。 第九十九章 真相大白 刘本堂死死的瞪着被人保护起来的王小乙,眼神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侧身给夏震抱拳告罪,这才缓缓的退到了一旁。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刘大人这是在威胁我的证人呢?这里可是中军大帐,夏大人和陈大人也都在座听着呢!刘统领如此说话,是不是告诉大家,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我的证人所知道的呢?”高怀远走上前一步,双眼瞪着刘本堂用揶揄的语气对刘本堂问道。 刘本堂这会儿已经又惊又气,脸色简直跟死人一般,不敢正视高怀远,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和高怀远过不去呢?以至于现在弄到了这等田地,眼看已经是无法收拾了呀!他这会儿恨不得扑上去,将高怀远给生生掐死拉倒,但是从刚才高怀远出手打翻李大力的动作上来看,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高怀远的对手,现在即便是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到刘本堂沉默不语,只是用怨毒的目光偷偷的看着自己,高怀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既然刘统领这么关心王小乙的家人,那么我不妨告诉刘统领,王小乙的家人本官已经都接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就不劳刘统领您再费心了!王小乙!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只要本官活着,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就尽管说吧!今天有夏大人为你做主,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都可以赦免你无罪便是!” 王小乙在李若虎的搀扶下,挣扎着在担架上坐了起来,感激的看了高怀远一眼,又抱拳对夏震说道:“小的王小乙多谢殿帅和虞侯、都统大人们的不杀之恩,请恕小的身上有伤,不能给大人们全礼了,既然高都统对小的如此恩典,那么小的就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好了!” “你敢!……”刘本堂和他手下的那些将官听罢之后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王小乙看了一下色厉内荏的刘本堂等人一眼,露出了一脸的轻蔑的神色,冷笑道:“这都是你们不仁,所以小的也就不义了!怨也只能怨你们自己!现在你们能乃我何?” 夏震忽然大声喝道:“放肆!刘本堂!你们也太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吧!来人,将刘本堂等人的腰刀卸下!都给本官赶到一旁听审!” 随着夏震一声怒喝,帐外立即又冲进来一批衙兵,冲入了刘本堂这群人之中,七手八脚的将他们随身携带的腰刀、宝剑给收缴了起来,然后用刀枪将他们驱赶到了大帐的一角挤在了一起。 高怀远对夏震抱了抱拳,表示对夏震的感谢,又对王小乙说道:“王小乙,现在你尽可放心说了!” 王小乙又看了刘本堂那群人一眼之后,在李若虎的搀扶下,坐在担架上开口说了起来:“启禀诸位大人,这件事还要从四年前的嘉定十三年说起……” 就这样,王小乙将这些年以来,刘本堂如何内外勾结,将护圣军的器甲倒卖出去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其中的细节一点也不漏的都详细讲述了一遍,许多事情甚至精确到了哪一天生的。 王小乙一边说,旁边有几个专门安排的文职人员一边运笔如飞的进行着记录,一字不差的将王小乙的供述全部都给记录了下来。 王小乙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说完之后又补充道:“诸位大人,本来小的们几个人都是刘本堂和他手下之人的亲信人员,但是这次我们万没想到,他们为了毁灭证据,居然会对我等痛下杀手,前些日子在高都统来了护圣军之后,他们便将我们几个遣出大营,说是让我们暂时躲避一段时间,以防我们说漏了嘴走露了风声,于是我等便依照他们的吩咐,躲在了江面上的一条船上,四天前王福生带着一些人,准备了一些酒菜,到了我们的船上,趁我等不备之下,对我等痛下杀手,然后又将我们丢入了江中,打算毁尸灭迹,幸好有一条船在附近经过,小的才得以保住了这条小命,还望诸位大人能为我等做主呀!”说着王小乙便失声痛哭了起来。 大帐里面在王小乙陈述期间,除了刘本堂狼嚎一般的时不时的会嚎上两嗓子,威胁威胁王小乙或者漫骂王小乙是放屁之外,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静静的倾听着王小乙的陈述,到了最后的时候,连刘本堂也没力气蹦了,一帮人瘫在了地上,一个个如丧考妣一般,各个都是一脸死灰。 “来人,将刘本堂等人给我绑起来收押入监!”夏震听罢了王小乙的陈述之后,怒容满面的站起来怒喝一声。 立即有一群衙兵扑上去将刘本堂等人的甲胄、兜鍪摘去,抹肩头拢二臂给绑了起来,一个个的丢在了帅案前面。 夏震怒容满面的对刘本堂喝问道:“刘本堂,你现在可还有话说吗?殿前司怎么出了你这等败类?为了钱居然不择手段,连军中器甲你们都敢擅自倒卖!难道就不怕军法吗?” 刘本堂这会儿已经快要吓尿了,跪在地上用脑袋拄着地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喊冤道:“殿帅莫要相信这个小人呀!他定是受高都统指使,污蔑我等的呀!请殿帅给下官做主呀!” 听罢刘本堂这么一通胡咬之后,高怀远冷笑着走到了刘本堂面前,对他说道:“刘大人事到如今还是如此嘴硬,那么好吧,本官就再给你一个惊喜好了!来人,将罪将付亮带上来!” 言罢之后,一个披头散之人随即便被带入了大帐之中,原来正是今天没跟刘本堂一起来的那个前锋营指挥使付亮,这会儿早已是满身血迹斑斑,神色慌张了! 原来高怀远在救获了王小乙之后,便等于将刘本堂等人的案底坐实了,昨晚这个付亮又偷偷出营回家,结果被他设在营外的人当场抓了起来,一晚上时间的严刑拷打之下,这个付亮终于在保证供出事实之后,可以减轻罪行的承诺下,托盘将那晚纵火杀张天同的事情给供了出来。 这会儿付亮被带到了大帐之后,连正眼都不敢看刘本堂一眼,跪下对夏震叩头之后,便立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那一晚护圣军大营失火一事给招供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三更时分,他们一群人先是潜入张天同的帐中,以议事的名义骗张天同放松了警惕,然后李大力突然勒住了张天同的脖子,一群人刀棒相加之下,将张天同当场打死,然后趁夜移尸到马料场之中,付同也是参与者之一,在草料场里面四处同时纵火,想要以大火掩盖他们的罪行,另外还想给高怀远制造一个大麻烦出来,搞的高怀远狼狈不堪。 听罢了付同的供述之后,夏震更是怒不可遏,绕过帅案便一脚将刘本堂踹翻在地,指着刘本堂哆嗦着骂道:“丧心病狂……你们这些混蛋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刘本堂滚翻在地上,浑身冰凉一片,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今天算是彻底完了,无论他怎么狡辩,现在人证物证都已经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给坐实了,想要翻身除非神仙下凡了,所以他再也没狡辩下去的勇气了。 “刘本堂,幸好这次高都统洞若观火,将你们这帮贪赃枉法之徒给揪了出来,如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等会作出何等忤逆之事呢!现在可以说是铁证如山,由不得你们狡辩了,你等所为自有大理寺会处置,来人,给我押下去!”夏震再次厉声呵斥道。 众衙兵立即将刘本堂等人给拖了出去,一刻不停的拉出了护圣军大营,朝城中大理寺方向而去,像这样的大案和刘本堂等人的官职,殿前司已经不能单凭军法处置了,事之后,必须要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会审定案才行,殿前司在查实之后,便需要移交出去,故此夏震也不敢妄自决断,只能交由大理寺处置。 看着被拖出去的刘本堂等人,高怀远在内心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一次对于护圣军的控制权的争夺之战,总算是以他大获全胜结束了,结果是刘本堂这帮人恐怕要面临着抄家问斩的下场,不由得心中暗叹,政治上的斗争实在是残酷无比,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像刘本堂这样的牺牲品。 “高都统,可否请借一步说话!”夏震在命人拖走了刘本堂之后,将其他人遣散,走到高怀远身边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楞了一下,赶紧躬身客气道:“殿帅有何吩咐,尽管对下官说好了,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于是夏震犹豫了一下,稍作思量之后转过身对高怀远说道:“此话说来话长,高都统这次将刘本堂等硕鼠一窝挖出,乃是大功一件,只是此事对我们殿前司来说却…… 第一百章 得饶人处 夏震皱着眉,背着手在大帐里面转悠了两圈,有些苦涩的说道:“高都统这次挖出刘本堂等硕鼠,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但是此事对我们殿前司来说,却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一旦闹大之后,难保不会受朝中文臣弹劾,此事本官恐怕也难逃失察之干系,虽说刚才我令人将刘本堂押赴大理寺,但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声张为妙,能在殿前司内处置最好,一面落给朝中那些酸腐之人口实! 我也知道刘本堂多次当众驳你面子,指使手下不服你的将令,这次他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你的手腕辛辣,只是想和你商议一下,这件事最好还是到此为止,不要继续扩大下去了!不知高都统意下如何?”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明白了夏震的意思,作为殿前司都指挥使,他夏震可是殿前司的一把手,而刘本堂等人在护圣军里面如此折腾,等于是在他的眼皮底下作案,他都不知道,一旦这件事移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处置的话,那么对夏震来说,难保会受到朝中一些文臣的攻讦,弹劾他一个失察之错,弄不好的话,会让他夏震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夏震这会儿才会对他说这番话,其实说白了,就是要将这件事尽量控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内,不希望扩大到殿前司之外,以免落给那些和夏震不对头的对手耳中,成为攻击夏震的一件武器。 于是高怀远稍作衡量,便立即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他们武职官员一直都受到文臣的压制,在这一点上,高怀远也算是武将这一列的人,同样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把事态闹大,以至于到时候得罪一大批京中的武将,另外一个这件事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也不妨再卖给夏震一个面子,方便他以后和夏震建立更为牢固的关系。 “大人说的是,这件事下官也不想继续闹下去了,最好是殿帅亲自处置,犯不着再交给大理寺处置,请大人放心好了,不管大人如何处置,下官都绝无怨言的!”高怀远立即躬身对夏震说道。 夏震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拍拍高怀远的肩膀笑道:“高都统果真乃是个聪明人呀!你也尽管放心好了,这次本官绝不会给你留下什么麻烦的,既然这次的事情乃是你一手查获的,那么刘本堂等人的家,你护圣军自己去查抄便是,刘本堂等人,我自会处理的!” 高怀远听罢之后赶忙躬身接令,心头一阵狂喜,这次夏震也算是卖给他了个天大的面子,要知道抄家可是一件相当大的肥差呀,夏震的意思很明白,人交给他处置,钱等于是给高怀远处置了,最后双方落个皆大欢喜。 于是在得到了高怀远的保证之后,夏震立即派人追赶前面的队伍,传令将刘本堂等人押赴到嘉兴催锋军大营另行处置,而他本人也离开了护圣军大营,回殿前司忙着遮掩这个事情去了。 高怀远送走了夏震、陈浪等人之后,立即召集军中将官,眼下的护圣军可以说中高层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再也没人敢蹦出来挑战他的权利了,当即高怀远便在大帐里面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凡是和他从御龙直调来的那些人,全部都得以提升,最起码官升一级,像赵府堂这样的亲信之人,更是直接跃升为护圣军正将,等于是连升两级,让这些人对他无不感激万分。 因为刘本堂一案,护圣军的将领等于是被横扫一空,除了在提拔他自己的人接管各种事务之外,高怀远也毫不吝啬的给陈震了相当的职权,将军中相关管钱之类的最肥的差事交给了陈震负责,并且对陈震手下的那些人也各有提升,等于将陈震也拉入了他的旗下,可以说现在的护圣军已经尽是他说了算了。 原来陈震的这帮手下,当看到刘本堂和高怀远作对的下场之后,也都对高怀远不得不另眼相看,比起以前对高怀远更显得恭敬有加,别说军中那些兵卒和低级军官了,更是无人再敢有半分违抗高怀远的勇气了。 在公布了这次人士安排之后,高怀远当即便派陈震和赵府堂二人一起带人赶到城中,将刘本堂等人的家给查抄了个干净,这个时候也不是对他们客气的时候,管不上他们的家人如何生活了,这些人的家人连夜便被集中在一起,赶出了临安城,并且派人一路押送回了原籍,省的他们在临安城里面闹事,单单是这次查抄刘本堂等人的府邸,高怀远就查没了十几万贯财物,大大的了一笔横财,不过高怀远也不独吞,将这些钱分做数份,夏震、陈浪那里各自都送去一份,另外还给史弥远那边也送了一份,剩下的则赏给了军中之人,各方都皆大欢喜,算是将刘本堂这帮人的不义之财瓜分一空。 而护圣军里面生的这些事情,并未逃过史弥远的眼睛,史弥远听了下面的人详细的汇报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李知孝说道:“这次的事情高怀远处置的不错,此子还算是有手段,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便将不服他的那些人给彻底治死,看来我们没有看错人呀!此子杀伐果断,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呀!你去告诉夏震一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那些罪将他自行处置了吧!就不要再惊动更多人了!” 而仅仅两天的时间里,高怀远便收到了夏震传来的消息,刘本堂等人在嘉兴试图谋反作乱,被当场格杀,高怀远听罢之后也只能一笑了之,狗屁的谋反作乱,只不过是编制一个罪名,尽快将这些人做掉拉倒,省的他们再牵连出来更多的人罢了! 总之不管如何,现在护圣军总算是被他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接下来他总算是可以在军中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也已经临近了春节,高怀远将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了对护圣军的整顿上面,同时也总算是可以腾出一些精力,关注一下其它方面的事情了。 先说临安城中,对于这次护圣军人员更迭之事,虽然有人对于提拔一个如此年轻之人为护圣军都统有些微词,但是因为史弥远的刻意压制,并未出现什么波澜,使高怀远扳倒了刘本堂之后,并且在夏震一力支持下,对于护圣军将官的任命,也算是水到渠成,使他得以顺利控制了整支护圣军。 而皇城中传来消息,说当今圣上赵扩的身体更加虚弱了一些,以至于宁宗至此已经基本上不再上朝,朝中之事也基本上都交由史弥远等大臣全权处理,眼看赵扩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 史弥远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在朝中掀起了一股倒太子的风潮,联络的不少朝臣上书赵扩,弹劾当今太子赵竑的种种行径,以期能尽快废黜太子赵竑,重新选立新太子。 但是从高怀远收集来的情报上看,史弥远他们这次的努力显然还是没有达到目的,因为宫中传出来消息说圣上赵扩虽然对于赵竑已经颇为不喜,但是总还是念及赵竑乃是其兄长嫡出,迟迟不肯答应史弥远等人废黜太子赵竑的要求,以至于让史弥远很是为此事感到焦灼。 另一边赵竑也没闲着,也纠结了一批支持他的大臣,不断的上书进行反击,阻止史弥远一党废黜他的阴谋,两方的争斗已经达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可以说已经彻底撕破脸,只差在朝堂上当场打起来了。 高怀远作为一个武将,暂时还是参与不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严密的关注着失态的展,同时加强了对沂王府的护卫的力量,确保这段时间之内,住在沂王府之中的贵诚不会出任何纰漏,除此之外,他只能加快对护圣军的整顿,将护圣军尽快整编成为一直绝对效忠于他的兵马,暗中准备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保证贵诚的上位。 而这个时候,从金国也传来一个令人关注的消息,金主完颜珣在十二月间,终于走完了他的这一生,在汴梁的金国皇城之中驾崩了,也结束了他在位十二年的胡折腾,其金国太子完颜守绪接过了他的指挥棒,登基当上了金国的皇帝,完颜珣庙号宣宗,自此金国进入了完颜守绪最后执政的时代。 而且同时从山东那边也传回来消息,付大全领飞虎军在济南府一带,协同彭义斌大军,和金军连连交战数次,终于击败了金**队,牢牢控制住了济南府一带,并且协助彭义斌向西攻进到了聊城、阳谷县一带,他们合兵一处攻克了金国控制着的东平,乱军之中将镇守东平的金军守将严实当场击杀。 随后他们两军分兵北进,对大名府形成了合围状态,估计年前应该可以拿下大名府,毕竟这里前年的时候已经被蒙古军攻克过一次,城池早已不似以前那样的坚固,而且金国驻守大名府的兵将数量很是有限,所以这一战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可言,只要他们不犯大错,攻取大名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第一百零一章 替罪羊 高怀远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派付大全协助彭义斌抵御金军进攻,无意中却等于救了彭义斌一命,因为他不知道史上的彭义斌就正是因为这个严实,才死于和蒙古人的对阵之中,本来世上彭义斌率军围攻东平,并不顺利,后来守将严实看援军无望,所以才假意投降了彭义斌,结果在后来彭义斌和蒙古军一战之中,严实临阵倒戈,以至于彭义斌大败死于军前,而这一次有了付大全的精锐兵马加入之后,他们攻取东平没费多大的周章,并且当场干掉了那个严实,等于是救了彭义斌一命。 而这段时间里,李全因为南边受到徐晞稷所率的南宋军队的牵制,所以没敢继续大规模的对海州一带的飞虎军动攻势,只是不断的派出小股的兵马,到海州一带进行袭扰,但是镇守海州的刘成义也不是吃素的,早已严阵以待,不断的派兵抵御李全军的进袭,而且两军交锋之中,也以李全军失败为多,这么一来,搞得李全对于攻打海州也没了充分的信心,临近过年这段时间,开始偃旗息鼓下来,减少了对海州的袭扰,使飞虎军在海州一带的阵脚站的更稳了一些。 高怀远抽时间仔细和贾奇等人研究了一番京东一带这段时间的局势,最后作出了令付大全、周斌、刘成义等人暂且停止继续扩大地盘的决定,让他们集中精力将现有占据的辖地先经营好再说,以免出现轻敌冒进的失败。 而这一点上,刘成义、周俊和高怀远的意见基本上是统一的,他们在此之前,便在海州、莒州、密州一带大兴农垦之事,收容各地难民,分配土地给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垦荒种田,为长期据守京东提前做好人员和粮食方面的准备工作,只有付大全有点不以为然,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彭义斌在济南府以西和金军打得顺风顺水,连连获得胜利,所以有点不愿意撤兵回莱芜驻训。 高怀远得知此事之后,亲自写信大加斥责了付大全一番,并在信中严厉提醒他,要先稳固后方,再谋扩展地盘,甚至还要求付大全规劝彭义斌,也要尽可能的照他们的做法做,不要轻敌冒进,以至于招致万劫不复的失败。 付大全收到了高怀远的信之后,再也不敢怠慢,找到了彭义斌将高怀远的建议告诉了彭义斌,并且提出了在攻取大名府之后撤兵回莱芜休整。 彭义斌这段时间以来,和付大全的飞虎军配合相当不错,受到了付大全不少的帮助,所以对付大全的意见也十分重视,而且他军中的一些将领也支持付大全的意见,希望暂且停止继续朝西北方向进攻,先稳定一下他们辖地的局势,休整一下兵马在图继续进攻金国的辖地。 两方在济南府商议了两天之后,最终彭义斌也同意了付大全的建议,答应两军攻取大名府之后,便停止新的攻势,开始就地整训,转为对金国和李全军的守势,彻底休整半年时间待到来年夏收之后,再谋合兵动新的攻势。 消息反馈回高怀远手中之后,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了下来,放下了这些琐事,回到了开始整编的护圣军之中。 这次高怀远拿到了对护圣军的绝对统治权之后,立即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他一步便将以前军中一些没本事吃干饭的低级军官给刷了下去,管他们高兴不高兴的,将他以前安插在护圣军之中的一些自己人提拔起来,担纲了军中都头等一些军职,如此一来也等于加大了对护圣军的控制力度,保证起码低级军官不会出现不听号令的情况。 接着二步便在军中清除那些被刘本堂等人当初临时补充进军中的那些闲杂人等,直接将他们赶出军中,省的这帮家伙在军中不做事,还影响到其他兵卒。 三步便是严格执行军纪,并且从上至下非要紧事情一律不得擅离军营,同时废除以前军中克扣粮饷的恶习,保证每个兵卒都能在月初足额领取到他们的饷钱,如此一来大大的收服了军中兵卒的心,使护圣军的兵卒们对此大为称颂,对高怀远更是深为感激,如此一来抵消了他们因为军纪严明的抵触情绪。 四步高怀远则开始暗中配置军中少壮派,令自己的人暗中观察军中一些有本事也有能力的人,以备下一步继续对护圣军进行人士调整,使护圣军更加凝聚,使之可以做到一呼百应,毫不费力的调动和指挥这支兵马。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高怀远还着令军中诸将加强对兵卒的操训,以前护圣军看上去很是威风,但是以前的训练大多都只是一些花架子罢了,而从他执掌护圣军之后,便开始注重实质性的训练,摒弃了以往那种单一的队列操练,将训练的重点转入了战事的各种训练之中。 这种事情说来简单,但是实施的时候却很不容易,这么多人要进行攻防作战的训练,以前的校场显然是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的,所以高怀远一纸奏折写上去,送到史弥远手中之后,便在临安城外五十里另辟了一处护圣军的地盘,专司供护圣军操练之用。 而史弥远现在已经将高怀远视作心腹之人,为了达到他彻底控制护圣军的目的,使之在必要的时候为他所用,故此对高怀远的请求大为慷慨,不管是护圣军的粮饷还是器甲,都指示三司和工部给予足额配,保证护圣军所有需求,所以高怀远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进行的相当顺利。 但是史弥远这么做,也立即引起了太子赵竑一党的警觉,立即上书官家赵扩,陈其利害,要求罢黜高怀远护圣军都统一职,但是只可惜的是他们言路不畅,这些奏本压根没呈交到赵扩手中,便被搁置在了一旁,结果让赵竑一党的努力付之东流,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来。 随着高怀远全盘接管了护圣军之后,纪先成也不得不佩服高怀远的手段了,他虽然在当初鼓动高怀远进京赴任的时候,就曾为高怀远设计过未来他要走的道路,但是按照他当初的设想,也不过是想要高怀远先辅佐贵诚上位之后,再逐步利用贵诚对高怀远的宠信,慢慢的获取要职,以期以后能和史弥远进行一番争斗,将史党扫除,但是他当初却没有料到,高怀远居然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便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沂王府侍读的位置上爬到了临安城中地位显赫的一军之主。 这么一来,就打破了当初纪先成的计划,使他不得不为高怀远以后的展重新考虑了,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在过罢年之后,纪先成安排人将高怀远从城外军营找了回来。 “近期想见一下你可真是不太容易呀!”纪先成坐在榻上亲手为高怀远倒了一杯他煮的茶之后,对高怀远笑道。 “先生说笑了,我这段时间刚刚接管护圣军,军中军务非常繁忙,故此连城都很少回来一趟,倒是怠慢了先生了!还望纪先生多多包涵才是!”高怀远脱了靴子,也坐到了榻上,对纪先成答道。 “少爷太客气了,本来我这里就不欢迎少爷你没事常来的,何来怠慢之说呢?何况你这次接管护圣军,乃是大事中的大事,倾力以赴也是应该的,而这次纪某找你过来,也是有一件要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纪先成摆摆手对高怀远说道。 “纪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吧!”高怀远饶有兴趣的说道,纪先成一般情况下不会找他来唠闲嗑的,只要是找他,一定就是有要紧事情要给他说,所以他早有心理准备。 纪先成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少爷可曾想过,史贼这次令你接护圣军都统一职,其目的何在?” 高怀远楞了一下之后,立即点点头答道:“这个事情应该简单,老贼不想官家驾崩之际,京城出什么乱子,要确保能扶植贵诚继位呀!这件事应该是老贼在提前打下伏笔才是!” 纪先成摇摇头道:“少爷还是想的太浅了一点了,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的!这些日子我在这里深思此事已经有段时间了,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想咱们起初想的那么简单,直至昨天,纪某才想了个明白! 少爷且听纪某给你分析一下,表面上来看,你这么想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据这些日子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来看,老贼想要废太子之事,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贵诚虽然因你很得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不假,但是血缘上来说,他却远不如当今太子赵竑和官家那么亲近,这也是官家时至今日还不肯废黜太子的缘故,史弥远虽然在朝中一呼百应,一手遮天不假,但是在废立太子之事上,却还必须要官家点头才是! 假如这次官家不肯答应的话,那么老贼也没有什么办法!最终为了保命,官家一旦驾崩的话,那么他只能铤而走险,依靠你来武力夺权,在临安城动一次兵变,要么他改朝换代,以他史家接替当今赵氏皇朝,要么他就要以你为,将贵诚扶上皇位,保得他后半生无忧! 眼下看来,史贼自己登基当皇上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在朝中虽然可以一手遮天不假,但是地方官员却不见得能顺从于他,那么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以你动兵变,推贵诚上位,坐一个傀儡皇帝,而你在此事上看似功一件,但是实质上却等于将会成为他的替罪羊,招致天下人唾骂! 所以我觉得这次史贼要你接任护圣军都统,并不全是看重于你,更深的考虑,是要将你推到前台,成为众矢之的!这恐怕不是你所能料到的吧!” 第一百零二章 名将来投 高怀远听罢之后,果真是到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当即便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转了两圈,眉头紧缩在一起,半晌才怒道:“今日要不是先生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没想过这么多呢!原来老贼看似对我器重有加,原来居然还包藏祸心呀!如此一来,以先生之见,我该如何做呢?一旦要是如了老贼的心愿的话,那么即便是讲来贵诚登基成功,恐怕我也要负罪被贬,到时候反倒是成全了老贼了!” 纪先成也站了起来,走到高怀远身边,伸手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这件事纪某只是先提醒一下少爷,虽然现在你必须要依靠史弥远,但是却也不能太过份了才是!而且眼下看,老贼虽然有心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毕竟动兵变乃是最下之策,倒也不一定真的如此,少爷现在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只是一旦万一走到那样的地步的时候,少爷恐怕要做好两手准备,在夺嫡之时,不但要扶贵诚上位,恐怕同时还要对史弥远下手,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才行!唯有如此,才能将史弥远的恶毒奸计化解掉! 这次纪某给你先提出来这件事,至于以后局势如何展,就要少爷临时决断了!” 高怀远被纪先成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难道纪先生要我同时对史弥远难不成?这恐怕是不行吧!要知道现在我虽然手握重兵,但是护圣军之中并不乏史党的眼线,这种事情万难做到密不透风的! 而且虽说现在我执掌了护圣军,但是京中还有数万其他的兵马,其中步军司那边就有两万余兵马驻守城中,还有殿前司的诸班直、神勇军,总共兵马不下三万,而我眼下只有五千余人,而这些人除了方书达算不上是史党之人,殿前司的夏震等人,可乃都是史党的人,想要在协助史弥远兵变同时,还将史弥远一党一网打尽,恐怕根本就不可能呀!” 纪先成想了一下之后,也有点挠头,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之后,摇头道:“看来还是我考虑不周了,军中事务我不熟悉,如此一来,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了!既然这样,那么我刚才所说的同时收拾史弥远之事就只能作罢了!不过你也要注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冲在最前面,最好的替罪羊还是要夏震来当,当年史贼击杀韩侂胄的时候,便是夏震率兵所为,这一次假如史弥远要是真的兵变的话,你也要将夏震推到前台,万不可意气用事!” 高怀远想了想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二人又分析了一阵眼下京城的局势之后,都料定当今圣上很可能已经到了大限,假如事情有变的话,也不会太久了。 高怀远感到一种空前的急迫感,和纪先成又商定了假如事变之事的一些应对策略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潜出了纪先成的院子,返回了他的护圣军大营之中。 而此时的护圣军大营早已换了一番气象,诸将暗中都在较劲,各自率手下在营中勤于练兵,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虎虎生气,各种口令之声和喊杀声响彻了军营上空,比起高怀远一个多月以前刚刚接手护圣军的时候,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高怀远回营之后,便再次一心扑到了练兵之事上面,除了靠二虎他们传递消息之外,整个身心都放在了对护圣军的训练上面,因为现在皇城之中早已是暗流涌动,赵扩的身体更是过年之后一天不如一天,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突然挂了,到时候他假如还没有完全操控护圣军的话,恐怕就为时太晚了。 故此高怀远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他必须要赶在赵扩死之前,将护圣军变成一支可以由他如臂使指一般的兵马,以备接下来生的不测,所以他一边亲自督军练兵,一边不断的从底层提拔新人充入军中为官,如此一来,护圣军关键的位置基本上都安插上了他的心腹,虽然不敢保证每个人都听他的吩咐,但是关键的时候,基本上可以保证护圣军绝大部分人员可以听从他的指挥。 这一日高还远又亲自在校场督训兵马,一骑快马忽然间飞奔入了护圣军大营,高怀远正站在校场旁边观看校场上的操演,扭头看到这匹奔马,于是立即皱眉喝问道:“何人胆敢在军中纵马?还不给我将其拿下杖责二十!” 作为他的亲随的李若虎立即带了几个亲兵便迎了过去,但是不多久便又跑了回来,对高怀远禀报道:“启禀大人,来者不是护圣军之人,乃是殿前司官华岳,他说有急事要见大人您,请大人恕罪!”(大家注意了,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华岳,此人可是南宋历史上也相当有名的一个人物哟!) 高怀远皱皱眉头,华岳的这个名字他听说过,这个人在殿前司也算是小有名气之人,据说是嘉定十年间的武举一人,并且以武入官,本事相当了得,不过这个人在殿前司并不算得志,入官数年之后,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殿前司的监门官罢了,但是高怀远却不敢小看这个华岳,因为像他这样一个武举一之人,想必没有点本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华岳这个时候来找他作甚,于是他点点头带着李若虎等人迎了过去。 走进之后,高怀远看清了这个华岳的长相,此人大致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起码在一米八以上,算不上虎背熊腰,但是却显得十分精壮,腰间悬着一口鲨鱼皮鞘的铜愕雁翎刀,而且生的是相貌堂堂,目露精光,一看就是一个善武的高手,站在那里看上去很是威武! 而此时的华岳已经下马,也正在远远的打量着走近的高怀远,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居然闪出了一丝火花(莫要误会,不是什么爱的火花!),高怀远忽然有一种想要和他切磋一番的**,右手的手指不觉间跳动了几下,想要伸手握住自己的刀柄。 而这个时候华岳似乎也看出了高怀远的想法,手指微微的跳了几下之后,最终还是抱拳对高怀远说道:“下官殿前司散直监门官华岳见过都统大人!” 高怀远也赶紧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华大人呀!失敬失敬,在下高怀远,刚才只顾着监督练兵了,不知华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华大人多多包涵!” 华岳听罢之后,对高怀远的印象立即转变了不少,此前他所知的高怀远,都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按他的想法,高怀远从一个小小的县尉,一年多时间,便飞升至护圣军都统,而且传闻高怀远是借助史弥远才得以上位的,本以为此人定是和其他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们一个德行,眼皮子朝上翻的一个主,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低级官员,定不会正眼想看的,没想到刚刚一见面,这个高怀远对待他的态度居然如此躬亲,这令华岳倒是颇有点感到意外。 “高大人太客气了,下官不过只是个散直的小官,岂敢要大人出门相迎呀!这次前来叨扰大人,已是心有不安了!”华岳赶紧客套道。 高怀远和华岳客套了几句之后,这才问起了华岳他这次前来护圣军有何要事。 华岳皱皱眉,看了一下高怀远身后的李若虎等人,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说话,高怀远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肯定是有话不好直说,所以赶紧将手一伸道:“哦!站在这里说话总是不太方便,请华大人随我到帐中叙话吧!” 说着高怀远便将华岳带到了他的帐子里面,令李若虎在帐外看着,不得闲杂人等打扰,不过高怀远还是有些奇怪,按说他和华岳并不熟悉,甚至连一面之交都称不上,他这次前来找自己,不知道他会有什么事情,一时间高怀远充满了一肚子的狐疑,打算先听听这个华岳要会说些什么再作打算。 “华大人有话可以直说了,高某这里没有别人了!”高怀远对刚刚坐下的华岳开口说道。 华岳这个时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高怀远,开口说道:“说来也算是冒昧,但是华某也算是大人的朋友了,这次华某过来找高大人,乃是一个朋友推荐,所以才敢如此冒昧前来找寻大人,请大人先看一下这封书信吧!” 高怀远满腹狐疑的接过了这封信,所谓的信不过只是寥寥数笔的一张纸罢了,打开之后,高怀远立即便认出这封信上的字乃是出自纪先成之手,上面简短的写着“华岳乃吾太学好友,请代为安排入护圣军!” 看罢了这张纸之后,高怀远立即将信纸团作一团,然后撕成了碎片,皱眉对华岳说道:“原来华大人乃是纪先生的好友,失敬失敬了!既然华兄自称纪先生的朋友,但不知华大人又是何时何地见到的纪先生呢?” 第一百零三章 惺惺相惜 华岳一看高怀远的神情,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于是赶忙解释道:“不瞒高大人,华某是昨晚碰到的纪先生,纪先生乃是华某当年在太学之中所交挚友,虽然现在纪先生早已不像以前,但是华某还是一眼便从人群之中认出了他!昨晚纪先生和我详谈了一夜时间,后来写了这封信,让我今日前来交给高大人您,虽然纪先生没说他和高大人的关系,但是下官想来能让纪先生信任之人,万不可能会是史相一党之人!故此华某才如此冒昧前来叨扰,只是想要见上大人一面罢了!” 高怀远这才相信了华岳所说,因为他也知道早年纪先成也在太学之中求学过,而从年纪上来说,纪先成和华岳的年纪基本上相仿,二人认识应该不是奇怪的事情,而纪先成能如此亲笔写信给他,将华岳托交给他,说明华岳此人也乃是纪先成最为放心之人,要不然的话,以纪先成的小心的作风,万万不会冒冒失失的将华岳引荐给他的,这样一来等于是将他和纪先成的关系暴露给了别人,搞不好会被史弥远得知,最终弄得他丢官罢职的! 既然纪先成能完全相信华岳,那么高怀远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华大人乃是纪先生的朋友,那么便是我高怀远的朋友了!不瞒华大人您,纪先生这些年一直在辅佐高某,否则的话,高某恐怕现在还在大冶县当那个小小的县尉呢!” 华岳也露出了一脸的释然的表情,感慨的叹道:“原来如此呀!真是没有想到,华某居然在京中还能碰上往日故交,而高大人居然乃是我那好友倾力辅佐之人,也难怪高大人能如此飞黄腾达,短短一年时间便从一个王府从侍擢升为现在的护圣军都统!此中恐怕是纪先生也出了不少力吧!” 高怀远点点头道:“高某视纪先生如恩师一般,要不是纪先生在我背后辅佐的话,高某也万难走到现在的地步,既然如此,咱们也就算是一家人了,这次纪先生写信让华大人来我护圣军,不知道是何原因,还望华先生能直言相告!” 华岳这个时候也放松了下来,和高怀远相向坐定之后,敞开了话头开始了叙说…… 原来华岳此人的经历和纪先成倒也颇为相似,不过纪先成得罪的是史弥远,而华岳当初却比纪先成还要厉害,在韩侂胄当权期间,便以太学生的身份,上书皇上赵扩,对于韩侂胄穷兵黩武、把持朝政的作为大肆抨击,以至于早年间被韩侂胄抓到建宁,关押了起来,并且扬言永不录用。 后来直到开禧北伐失利,韩侂胄被杀之后,华岳的苦日子才算是结束,重归太学之中转而学武,后来在嘉定十年的时候朝廷开武举科考,华岳以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由此以武入官,被分派到了殿前司散直充作监门官。 可惜的是华岳命不好,好不容易当官了之后,本想要一展所学,但是偏偏遇上了史弥远也是一个弄权的家伙,将朝政搞得一塌糊涂,华岳入官了之后,却因为不善于趋炎附势巴结上司,以至于当了监门官之后,一连七年时间,都未能升迁,连他要求离京为官,也得不到同意。 华岳眼看着史弥远在朝中的气势如日中天,但是他不愿去巴结那些权贵,所以只能在京里面这么悬着,一点有用的事情都做不了,为此感到十分苦闷。 而昨天下午,他不在散直当值,到街上随便走动以此散心,没想到在一个街口,无意间眼睛扫到了一个人的背影,追上去之后居然认出了多年不见的好友纪先成,被纪先成拉去聊了一个晚上。 他们二人都对当今的朝政深感遗憾,而史弥远的所作所为早已也引起了华岳的愤慨,故此纪先成才将华岳举荐给了高怀远,希望高怀远将华岳调入护圣军为官,能挥他的才学。 听罢了华岳简单的介绍之后,高怀远总算是明白了纪先成的用意,原来纪先成又给他掘出来一个能人,这是在为他笼络人才,于是心中不由大喜了起来。 “原来如此,小子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华大人相助,此乃我高某的荣幸呀!华大人放心好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华大人稍等数日,高某定会尽快将华大人调入护圣军为将!只是高某无才无德,恐怕是要委屈了华大人了!”高怀远面露喜色的起身对华岳抱拳说道。 华岳也赶紧站了起来,抱拳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不必客气,纪先生是何本事,华某早年便知,高大人能得纪先生如此倾力辅佐,要说高大人是个无能之辈的话,华某是绝不相信的! 而且昨晚纪先生已经将高大人的一些情况告知了华某,华某对于高大人的胆识十分钦佩,只是华某性情过于耿直,难以效仿高大人这样委曲求全、卧薪尝胆的作为罢了!华某别无所求,只想能调离殿前司散直,到军中做一些实事便知足了,刚才下官在进入大营之后,也看到了校场上护圣军的练兵情况,以前华某也见过护圣军练兵,但是今日一见之后,才知道大人果真乃是练兵之才,现在的护圣军高大人才接管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大为今非昔比了,单凭这一点,就足矣令华某钦佩了! 以前人人都说高大人乃是史弥远的亲信,现在华某才知道,高大人此乃刻意做给人看的!现如今京中能有高大人这样的人物,料定假以时日,定能克制史弥远在朝中为非作歹了!” 华岳只顾着高兴,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了起来,搞得高怀远赶紧拦住了华岳:“华大人切莫如此说话,现在虽然只有你我二人,但是请华大人切记隔墙有耳,既然华大人知道了高某所谋之事,便更要注意一言一行,高某虽然钦佩纪先生和华大人当年仗义执言之所为,但是眼下史弥远一党早已羽翼丰满,党羽遍布朝野,少有不慎便可导致我等前功尽弃,落得一个杀身之祸! 虽然高某现在所为令人不齿,但是高某也是为我大宋天下卑躬屈膝,迟早有一天天下人会知我苦心,今日我们之所谈,也请华大人万莫说将出去,以后华大人要想帮高某有所作为的话,万请华大人从今往后要和高某一样谨言慎行才是,否则的话,高某虽然胆大,但也不敢用华大人您!” 华岳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然觉醒了过来,站起来对高怀远深鞠一躬:“多谢高大人提醒,华某今日方知以前所为实为不智之举,请高大人放心便是,今日你我所说之事,即便是海枯石烂,华某也绝不会泄露出去半句,否则的话华某愿受阿鼻地狱拔舌之苦!以后华某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如以往那样口无遮拦,畅意言行了!” 有了华岳这个保证之后,高怀远总算是对他放心了下来,猛的蹦出来一个这样的人物,他还真是有点受不了,毕竟像华岳这样的人,并不是他卧虎庄的人用起来那么放心,怕的就是华岳这等人口无遮拦,一句话泄露了他的机密,令他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好在华岳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点就醒,要不然的话,这种人留在身边,跟颗不定时炸弹一般,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将他炸个粉身碎骨。 “华大人言重了,高某将华大人视为知己,只希望华大人能和我同心同德,为大宋有朝一日谋得一个清明天下罢了!今日高某便去为华大人运作,华大人先回去等候数日,期间不妨帮高某留意一下,散直之中有为之人,高某尽量一并调用,护圣军虽然眼下已经由我接管,但是还是深感将才匮乏,毕竟华大人久在京城之中,比起高某要熟悉许多!此事就有劳华大人您了!”高怀远将华岳扶了起来,对他说道。 华岳点点头“请高大人放心,华某这便回去,老实说散直之中倒是真有几个和华某谈得来之人,这些人也对史相所为颇为不满,而且大多都有一身好本事,倒都是一些可信之人,我将他们的名单写下,烦劳高大人将他们也一并调过来为好!华某保证这些人到了护圣军之后,定会以高大人马头是瞻!” 高怀远于是让华岳将这些人的名单写了下来,然后又和华岳聊了一阵兵法方面的事情,通过简短的交谈现华岳果真非同小可,在有关战争方面的事情,可以说通古博今,对于兵法方面,更是非常有简介,说他是个军事学家丝毫不为过之,只可惜这样的人才,在南宋这样的制度下,生生被埋没在京城这么多年,假如能交给他一支兵马的话,高怀远相信此人的表现一定不会比他差到哪儿去,甚至堪比他的另外一个好友孟珙在兵法方面的才学,假如有朝一日他能当权的话,定要重用此人为国出力。 而同样高怀远对于控军和兵法方面的见解也让华岳大为佩服,特别是在地势方面,高怀远对于用兵的见解令华岳更是不敢小觑,加上他们说起当年黄州一战,华岳对高怀远可以说再也没有一点小觑之心了,也让华岳觉得能结识高怀远这个人,实乃他的运气。 第一百零四章 贵诚的耳闻 二人一直谈到了中午时分,高怀远才将华岳送出了护圣军,转而将军中之事交代给了陈震、赵府堂等人之后,便立即出营回了城中。 但是高怀远没有先去殿前司找夏震谈及从调配人手一事,而是先找到了贾奇,将华岳交给他的那份名单给了贾奇,令贾奇用最短时间将这些人的情况打听清楚,毕竟这次调用人手,他不能大意,要不然的话,搞来几个密探回来,就坏了他的大事,而且他也多少感觉到以前华岳太过特立独行,这样的人难保不会受到注意,别让史党给他身边安插个奸细,到时候被他一起带过来,就麻烦大了! 高怀远现在京城之中早已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作风,万事在做之前,要先保证稳妥,所以他才会先让贾奇安排廖三查清这些人的底细再说。 贾奇接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立即安排给了廖三,这种事情现在交给廖三处理是小菜一碟,这家伙的路子现在宽的很,就算是高怀远要他在城中找一只两个脑袋的蟑螂,恐怕都难不倒这厮。 而高怀远安排过了这件事之后,才跑到了史弥远家,将护圣军的情况大致给史弥远介绍了一番,而高怀远所说的事情和史弥远所听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出入,当高怀远提出在殿前司内部抽调将官补充到护圣军,以填补刘本堂等人的空缺的时候,史弥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史弥远压低声音对高怀远说道:“老夫对你这次接管护圣军的所做甚为满意,你要记住,护圣军乃我等最后的保障,你务必要牢牢控制住护圣军上下人等,不得出任何纰漏!现在圣上依旧没有答应废黜太子,而圣上的身体也在每况愈下,假如让如此昏君继位的话,大宋将国已不国,天下百姓定遭生灵涂炭,所以你要尽快整顿好护圣军,使之在必要的时候,可为我们所用! 眼下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夏震那边我会亲自知会于他的,你只要切记时间紧迫,不容半点松懈!” 高怀远立即点头答应道:“相爷放心,多谢相爷对下官的鼎立扶持,下官绝不会辜负相爷的期望的,只要再给小的两个月时间,小的确保护圣军随时都可以为相爷所用!小的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史弥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和高怀远聊起了这段时间贵诚的情况,虽说高怀远现在接管了护圣军,但是对贵诚那边,他也并未就此忽视,只要回城,都要去沂王府那边见一面贵诚,而且他安排的那个新任沂王府侍卫总管安杰,也是他的人,会经常性的将贵诚的各种消息送给高怀远,故此高怀远对贵诚这段时间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连贵诚留哪个婢女侍寝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老夫听说贵诚对两个婢女甚是宠爱,夜夜都要留其陪宿,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不过你得空要提醒一下贵诚去,虽说风流无可不可,但是他却不能忘记学业大事,还有近期要多让他去宫中走动,万不可因为玩物丧志,忘了本分!至于他的婚事,到时候老夫自有安排!”史弥远忽然提出了这个事情,对高怀远吩咐道。 高怀远赶紧答应:“相爷提醒的是,贵诚毕竟年少,以前从未身边有过如此多的女子,一时难以把持倒也难免,小的这便去提醒一下他,贵诚虽说稍微风流一些,但是却并不荒诞,对于学业方面从来没有放下,请相爷放心!至于宫中官家和娘娘那里,小的会提醒他多去走动的!” 辞别了史弥远之后,高怀远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跑到了沂王府之中,一进门便见到了贵诚正眉头紧锁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了脚步声之后,贵诚扭头看到了高怀远,这才松开了紧锁的眉头,露出了笑意。 “高大哥今天总算是有空来看我了!这几日我可一直都在惦记着你呢!”贵诚立即迎了过来。 高怀远听到贵诚这声大哥之后,觉得心头暖暖的,觉得总算是没有白为贵诚做这么多事情,于是笑道:“这些日我在军中忙的厉害,压根没有回城,故此也没能来探望郡侯,不知道郡侯惦记着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郡侯似乎有很大的心事,不知可否告诉我呢?哎?今天怎么没见到郑大人在此教授郡侯呢?” 贵诚看了看站在院子里面的几个下人,伸手将高怀远拉到了书房里面,有些犹豫的对高怀远说道:“老师今日家中有事不能过来,告假了两天,这些天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下面的人私底下议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让我觉得心里面很是纠结,正想找你过来说说呢,正好今天你便过来了,省的我再派人去找你了!” 高怀远觉得贵诚今天的情绪有些异样,于是便对他问道:“何人无事嚼舌?到底是什么事情要郡侯如此纠结?不妨给下官说说,下官定要整治一下底下的那些下人不可!” 贵诚赶忙摆手道:“这倒不必了,是我无意之间听到的,倒也怨不得下面的人!我听人私下议论,说史相对于当今太子赵竑颇感不满,多次提请官家废黜太子,另立新的太子,无意间还提及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是惶恐,这种事你消息最为灵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呢?”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里面突突的跳了起来,这世上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呀,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让贵诚得到了风声,这让他怎么说呢?要知道史弥远现在可没打算将这件事透露给贵诚呀,一旦告诉了贵诚的话,难保贵诚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但是不说吧,贵诚又已经有所察觉,让他胡思乱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抬眼看了一下贵诚,结果从贵诚眼神之中居然看到了一丝狂热的期待,不由得高怀远心中又是一阵紧缩。 权利这个东西的魅力简直太大了,假如没有机会的话,贵诚倒还显得很是平和,但是现如今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再难用一个平常心来看待这个问题了,要知道皇位对于一般人来说,都绝对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其享有的特权实在是出了常人的想象,其诱惑力之大,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绝不会等闲视之的。 高怀远沉吟了一下之后,迅在心中衡量了一番眼前的局势,并且很快拿定了主意,转身走到门口,将院子里面站着的安杰叫了过来:“安杰,将这里的闲杂人等借故暂且清出去,你留下不得闲杂人等接近这里!” 安杰立即答应了一声,找了个由头吆喝着将院子里面的人给赶到了外面,整个书房四周,只剩下了他和几个高怀远的亲信把守,不得任何人擅自靠近书房,高怀远这才转身回到了书房之中。 看到高怀远这么小心,贵诚的心也突突的跳了起来,他感到高怀远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于是赶紧拉了把椅子过来,让高怀远坐下说话。 “郡侯可否告诉在下,你现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有何作想吗?”高怀远很郑重的凝视着贵诚的双眼,对他问道。 贵诚听罢之后,有些感到意外,但是眼神又显得有些游离,似乎不太愿意和高怀远对视,生怕高怀远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支支唔唔的答道:“这个嘛!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毕竟我虽然身为皇亲国戚,但是却只是偏支,像这样的好事岂会落于我的头上呢?” 高怀远从贵诚的眼神之中立即便读懂了他的心意,他现在是既不太相信这个传言,又有些感到期待,如此下去对于他的未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高怀远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贵诚说道:“在下已经明白了郡侯的心意了,郡侯可曾想过,假如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郡侯又该如何呢?” 贵诚的眼神猛的一闪,赶紧扭过头盯着高怀远的眼睛急问道:“难不成这件事是真的不成?” 高怀远站起来扭头不看贵诚的眼睛,背着手在屋子里面缓缓的踱步,贵诚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背后,两只手一直相互搓着,显现出他心情的激动。 “人生之中总会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希望郡侯能保持一种平常心,不要受到这些事情的困扰,该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假如不该是你的话,那么无论你如何去争,也不见得会是你的!郡侯显然因此受到了困扰,这对郡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郡侯,这件事确实不假!”高怀远用平淡的语气对贵诚说道。 “啊?……”贵诚立即站住了脚步,嘴巴张开愣在了当场。 “这……这难道是真的不成?”贵诚楞了半晌之后,用加重的语气对高怀远又一次问道。 “不错!确实是真的!而且不瞒郡侯,我也参与到了其中!”高怀远转身凝视着贵诚的双眼开口答道,但是语气依旧显得十分平淡。 第一百零五章 揭开谜底 “为何是我?这种事情为何会选到了我?”贵诚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上前一步拉住了高怀远的胳膊,用力的握着高怀远的手腕,对高怀远问道。 一切都变了,原本不该出现的生的事情到底还是提前生了,本不该由他告诉贵诚的事情到底还是由他告诉了贵诚,高怀远心中也掀起了一阵波澜。 高怀远将贵诚按在了椅子之中,双眼盯着贵诚的眼睛,开口对贵诚问道:“郡侯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个世上你最信任的人是谁?” 贵诚也回望着高怀远,连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当然是大哥您了!这个世上除了家母之外,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 “那么我再问你,对于史相这次将你找来充为沂王养子之事你又如何看待?”高怀远继续看着贵诚对他问道。 贵诚皱了皱眉头,试探着回答道:“此乃我的幸运吧!赵氏皇亲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史相能找到我,只怕只能算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 高怀远直起腰,微微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事情远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虽说您这次被选作沂王养子确实有幸运的成分在内,但是也请郡侯想一下,和你大致年纪相仿的皇亲后裔何止千百,为何却偏偏选中了您呢?” 贵诚听罢不由得有些愣神,想了一下之后,喃喃的说道:“可能是我比较令相爷入眼吧!” 高怀远笑了起来,摇头道:“郡侯还似当年那样,不会揣度人心呀!如此下去,恐怕迟早是会吃大亏的!事情其实并非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是我就来告诉郡侯真正的原因吧!其实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郡侯您家世清白,家中亲戚无权无势罢了!今日既然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那么怀远今天索性就将所有事情告诉郡侯了吧! 不瞒郡侯,我从小便将郡侯视作自己亲兄弟一般,今日假如我所说的话传出去的话,那么便是我人头落地之时!我这条性命乃至我全家的性命也全部交付给郡侯了!不知我可否信任郡侯呢?” 贵诚开始从高怀远的话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他也已经看出来高怀远对于此事的了解相当透彻,其中干系将会非常之大,于是咬了咬牙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一直将你视作大哥一般,大哥今日不妨就告诉我吧!贵诚向天起誓,今日你所说的话贵诚绝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句!违者甘遭天谴!” 高怀远凝视着贵诚的双眼,点点头道:“那么我便将所有事情告诉郡侯吧!其实从我被招入京中到你身边开始,我便猜到了事情的内幕……” 高怀远拉着贵诚坐下,有选择的将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详细的对贵诚解说了一遍。 当贵诚听完之后,受到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坐在高怀远的对面半晌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之后,才捏紧拳头怒道:“原来史弥远居然如此小看于我,居然想要将我玩弄于他股掌之上,此贼怎敢如此大胆?” 高怀远轻轻的在贵诚的拳头上拍了几下,安抚了贵诚一下之后,对贵诚说道:“不瞒郡侯你,史弥远这些年在朝野之中所作所为早已是引得人神共愤,只是因为史党一派大权在握,始终把持着朝政,而当今圣上对于史党又信任有加,任其所为,故此才纵容了史党如此嚣张! 而这次史弥远之所以要扶郡侯当皇上,也正是因为当今太子赵竑曾立誓登基之后要将他以及他的党羽流放千里之外,故此引起了史党的惧怕,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要罢黜太子,另立您为新君!其目的也不过就是想扶植你做个傀儡皇帝罢了,保他一世无忧!我也是无意间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罢了!” 贵诚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在书房里面转了几圈之后,来到了高怀远面前,看着高怀远道:“那么小弟今日想要问一下大哥您,您到底是何打算?既然老贼为了自保,要罢黜太子,立我为新君,那么您该有何打算?” 高怀远也站了起来,双手扶住了贵诚的肩膀,真诚的望着贵诚答道:“我依旧将郡侯视作兄弟,当今太子虽有宏志,但是却缺乏心机,性格更是刚愎自用,我别无选择,只有帮着郡侯登临天下!只有如此,才能有朝一日为国剪除贼党,还天下一个清明的君主!这也是我为何到临安城之后,攀附于史党的缘故!” 贵诚再一次激动了起来:“难道大哥真的想要我成为一国之主吗?” 高怀远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却传达给了贵诚一个十分肯定的答复。 贵诚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拉着高怀远的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大哥对我的恩德贵诚没齿难忘,假如真的有一天我能登基成为皇帝的话,那么定要同你一起,将史党一派清除出朝,还大宋一个清明天下!” 高怀远再一次点点头道:“很好!有郡侯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但是请郡侯记住,此事暂时只能你知我知,绝不能让三人知道,要不然的话,不但你不可能继承大统,那么我全家也将会被满门抄斩,此事事干你我身家性命,万不可有半点疏忽! 史弥远之所以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泄露出去,使他的阴谋功亏一篑,眼下你只能全做不知,保持你往日的平常心态,由着史贼去做,而我将会暗中积攒力量,哪怕是动兵变,也要确保将你扶上皇位!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有机会和史贼一党斗上一番! 今日我过来也是史弥远的要求,他听闻近期你多少有些沉迷于女色,特要我来提醒一下你,不可因女色而受人把柄,至于你以后登基之后,再考虑这些事情不迟!” 听高怀远提起了这件事,贵诚脸色有点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收敛的!请大哥放心便是!现在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就绝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情了,只是郑清之也是史弥远之人,以后我又该如何对待他呢?” 高怀远立即答道:“这个事情你不必担心,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其实我现郑大人并非彻头彻尾的趋炎附势之辈,此人还是颇有胸怀之人,他的教导还是相当有用的!你大可还保持对他的尊重,有朝一日他很可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倒也不必将他视作奸臣!现在我不也一样攀附于史弥远吗?郑大人恐怕也是有同样想法之人,此人算得上是胸怀大志之人,不过是受时局所迫罢了!” 贵诚点头道:“如此说来,回想一下郑老师以前对我所授之学,其实许多东西还是相当有益之学的!我记下了!” “郡侯切记,以后万莫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只当你完全不知道吧!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自己,一旦你流露出知道此事的话,恐怕会对你很是不利!郡侯只管静观其变,该做的想必史弥远会去做的,有我在,定不会要你吃亏的!”高怀远再一次对贵诚叮嘱道,现在贵诚已经开始恢复了平静,今天能将这件事和他说透,高怀远也是在做一场赌博,他赌的就是他和贵诚的感情,以防贵诚以后受恩于史弥远之后,会彻底被史弥远所蒙蔽成为史弥远手中的一个棋子。 而目前看来,他这次赌的还是对的,贵诚听罢之后,已经对史弥远恨之入骨了,这对他以后和史党作对打下了一个良好的伏笔。 当高怀远离开沂王府的时候,贵诚早已恢复成了常态,只是他的心早已不再和以前一样了,高怀远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颗种子,正在萌芽并且茁壮的成长,总之现在的贵诚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懵懂郡侯了。 有了史弥远的吩咐,高怀远调配人手的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华岳等人很快便被高怀远调入了护圣军,并且授予了华岳护圣军虞侯之职,成了高怀远麾下的左膀右臂,而他当初举荐的几个人之中,还果真有一个人身份可疑,最终没有被高怀远选中,其余人等没有现什么问题,各都在护圣军之中授以军职,成为了领兵之人。 时间荏苒,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便过去了,三个月说来不长,但是却足够做许多事情了,高怀远在这三个月期间,大力整顿护圣军上下,将护圣军牢牢的控制在了他的手中,虽说时间不算太长,但是护圣军上下却彻底变了模样,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军纪松弛,除了摆谱之外,毫无战力可言了!而进入到了四月间之后的护圣军,在他们这些将官的带领下,风气焕然一新,军容整肃,远远便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威严之感,而高怀远对于护圣军的调度,基本上达到了如臂使指一般的灵动。 第一百零六章 军中论战 特别是对于这个华岳,高怀远在深入接触过他之后现,华岳确实堪称一个南宋眼下军事界的不世之才,对于军事方面的知识可以说出他数倍也不为过之,并且他还拜读了华岳早年所著的一本《北征录》,其中更是从三个方面详尽的阐述了华岳的军事思想。 一、在战略战术方面,主要是主张兵不轻举,谋不妄;内修外攘,以屈求伸;反客为主,易短成长。二、在部队建设方面,强调治安不可无兵,将帅要延揽英雄豪杰,改善器用制作。其中重视武器制作中制度建设的思想尤为可贵。三、在国防建设上,主要是重视战场建设、军事经济、军民结合及军事法规,强调依法治军,另外,华岳还专门探讨了边境防御作战和军事情报得失等问题。 而这些军事思想,对于同样这些年来苦读兵书的高怀远来说,也同样受益颇深,高怀远一时性起,自己拿钱将这本书翻印,下给护圣军的将官们进行阅读,还送了一批给京东一带的付大全、周俊等人,令其给他们手下军官进行学习,连孟珙那里他也没忘了送一些过去,像黄严等人更是做到人手一本,没事的时候要他们研读吃透其中精髓。 对于能得到华岳的帮助,高怀远真是可以说喜出望外,等于是捞了个天大的人才,这对他掌控护圣军起到了非常大的助力。 只是高怀远以前不知道华岳也因此受到了他的益处,史上的华岳后来因为暗中纠集人手,想要为国除掉史弥远而事败,后来被史弥远杖死于市,而他认识了高怀远,也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华岳自从见过了纪先成之后,便受纪先成所托,进入护圣军一力辅助高怀远重建护圣军,短短三个月之中,便获得了护圣军上下的极高的尊重,使他也拥有了一片真正展示才能的场所,而他和高怀远两人相得益彰,将护圣军迅的打造成了京城屈一指的一支精兵,让高怀远为此剩下了不少力气,得以抽出身忙一些其它的事情,故此可以说纪先成无意之间又给高怀远帮了一个大忙。 而史弥远为了显示对护圣军的重视,甚至亲自在夏震等人的陪同之下,还到护圣军校阅了一次兵马,当他们这些人看罢了护圣军的军容之后,各个不得不赞叹高怀远确实是个统兵之才,而护圣军在高怀远的带领下,对史弥远也显得格外恭敬,令史弥远大为高兴,觉得这步棋总算没有走错,有了护圣军给他做后盾,他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就连夏震、陈浪这些殿前司的主将们在看罢了护圣军的操演之后,也不得不暗自叹息,长江后浪推前浪,高怀远这个年轻人大大乎了他们的预料,起码在控军和练兵方面的本事要远过他们这些人太多了,不由得让他们暗中有些感到嫉妒了起来。 就这样表面上波澜不兴的历史从嘉定十六年进入了嘉定十七年,自从金国完颜珣驾崩,完颜守绪继位之后,完颜守绪彻底摒弃了完颜珣于大宋为敌的政策,转而开始和南宋这边修好,派来了使臣和南宋这边的滁州于南宋通好,并且开始在光州一带,张榜公告,告知南宋军民,从今往后不再会南侵,请南宋这边的军民放心。 如此一来,也正合南宋这边君臣的意思,大家都可以大大的松一口气了,于是乎南宋这边以史弥远为的主和派立即表示接受,并且着令各处军民,不得再向金国那边进攻,于是持续数年之久的这场宋金战争,再一次宣告落下了帷幕,只剩下京东一带的北军还在和金军进行着对峙。 进入了嘉定十七年之后,西夏那边也有了新的动静,西夏国主李遵顼终于因为他在位这些年,附蒙侵金而将西夏国折腾的油尽灯枯,国势日衰,不得不过罢年之后,将王位传给了他的此子李德旺,自己去当了西夏国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太上皇,不再过问政事,而李德旺在继位之后,也改变了政策,不再依附于蒙古,甘当蒙古的马前卒,转而开始谋求和金国这边修好,并且停止了和金国的敌对状态。 这个消息传到了高怀远耳中之后,高怀远便纠集了华岳等几个部将在他的帐中讨论此事,华岳当即摇头道:“为时太晚了一些!虽然现在夏金两国换了国主,但是他们气数恐怕是已经将近,蒙古那边是不会坐视他们不管的,恐怕他们两国时日无多了!依我所见,这个时候我朝同金国停战,实为不智,还不如现在集结大军,挥师北上,趁着金国国力日衰,无暇南顾之时,光复中原旧土,此乃是一个天赐良机呀!” 听罢了华岳的话之后,赵府堂、陈震等人也点头称是,觉得这个时候正是北上光复旧土的最佳时机。 唯有高怀远没有说话,由着他们几个在那里议论此事,高怀远由不得有些感到悲哀,即便是像华岳这样的人才,也未能在这些事情之中看到南宋所面临的危机,一致想趁此机会北复中原,但是他们何曾想过,金国一灭,南宋和蒙古之间便再无缓冲可言了,到时候蒙古人岂会放过南宋这块肥肉呢?而现在南宋上下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意识到这一点,朝中的权贵们更无人关注这个事情,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当今的皇位上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史弥远这个时候没有经历关注这个事情,对于南宋可以说还是件好事,要不然的话,他将精力放在这个事情上,大肆和金国开战的话,保不准南宋这边的下场会更惨一些!毕竟现在南宋还没有做好任何北复中原的准备,这个时候不过只是给蒙古人打个下手,帮忙而已,跟当年的北宋覆灭前夕何其相似呀! “高大人告诉我等这件事,不知道高大人又有何高见呢?”就在高怀远暗自沉思这件事的时候,华岳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收拾了一下思绪,摇摇头道:“诸位说的不错,只可惜现在我等只能凭空议论一下罢了,对于夏金两国来说,我也认为他们恐怕是时日无多了,不过对于他们的灭亡,我倒不认为对我们大宋是什么好事!” “高大人此话何讲?要知道我朝和金国乃是不共戴天之仇,两国自靖康年间之后,到现如今已经为敌百多年之久了,现在金国势衰,岂不正是我们光复旧土的好时机吗?”华岳不由得对高怀远的话大奇道。 高怀远苦笑了一下之后,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并非是为了夏金两国而感到悲哀,作为异族侵占我们大宋国土百年之多,我也和你们一样心怀北复中原之情,只不过现在你们看看吧,眼下形势和当年靖康之难以前又是何等相似呀! 当年我们和金国达成海上之盟,两方夹击旧辽,结果呢?还不是引狼入室,灭了旧辽之后,却不得不面临兵强马壮的金国,以至于让我们大宋兵败千里,丢掉了几乎大半壁河山! 而诸位也想想眼下,蒙古人不断南侵,虽说他们眼下对付的金国,但是他们所占据的疆土,曾几何时不正是我们大宋所辖的疆域吗?假如现在我们和蒙古人夹击金国,即便是灭了金国,那么面对蒙古人已经占据的半壁中原旧土,蒙古人难道会善心大,将到嘴的肥肉再吐给我们不成?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金国不灭,我们还不用直面蒙古大军,但是金国一灭,蒙古人又岂是好相遇的?以我们大宋眼下的军力,又岂是蒙古大军的对手,我们眼下唯一可仰仗的,也不过就是目前的江淮天堑罢了!所以我才会有如此一说!”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华岳、赵府堂等人也都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几个人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华岳惊道:“我等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我们宋军眼下对付日渐势衰的金军,尚有力有不逮之忧,假如碰上了来去如风的蒙古大军的话,岂不是只有败军一途了吗?好险好险!” 赵府堂也点头道:“高大人此话有理,难怪提及此事,高大人会心事重重呢!对于蒙古大军来说,以他们之犀利,金国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连战连败,丢城失地,我军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依仗江淮天堑尚可以水军御敌,假如在中原碰上了他们的铁骑的话,我们大军岂有胜算?” 高怀远看众人听罢了他的话之后,受到打击不小,于是摆摆手道:“我等倒也不能妄自菲薄,虽说蒙古大军厉害,但是我等乃行伍之人,岂能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呢?现如今我等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将护圣军打造为一支铁军,假如真的有朝一日用上我等上阵的话,也定不能要天下人笑话我等无能!诸位都乃护圣军肱骨之将,还望诸位能努力勤加练兵,确保我们护圣军能成为大宋可以依仗的常胜之师!大家共同努力吧!”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起身一起称道:“请高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尽力而为,定要将护圣军练成无坚不摧之军!……” 第一百零七章 摊牌 在此次谈论之后,护圣军诸将更是更加勤勉了许多,每日勤加练兵不辍,使护圣军上下风气一新,军威更是大盛许多,消息从薛极哪儿传入史弥远那里,史弥远挑了几下他花白的眉毛,对薛极说道:“你看这个高怀远到底如何?” 薛极小心翼翼的答道:“下官不得不承认此子确实是当将军的料,护圣军到他手中才不过数月,便如同换了一支兵马一般,军力大增了许多,而且此子很善于结交朋友,军中上下无不对他十分佩服,相爷当初要他接管护圣军看来应该是非常明智之举!” 史弥远摇摇头道:“老夫不是问你的这个,而是你觉得此子到底可否信任呢?自从老夫将护圣军交给此子之后,这两日忽然倒是有些不太放心了!” 薛极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心思急转了几下之后,再次小心答道:“从下官和此子认识这些时日来看,此子倒是聪明人,不管如何,这件事对于此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不过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而现在有了相爷的支持之后,扶摇直上一直坐到了护圣军都统的位置上,可以说已经是飞黄腾达了,而眼下以相爷所计划之事,一旦成功的话,对于此子来说将更是好事一桩,此子没理由不和相爷一心呀!故此下官以为,对于此子来说,倒是不必担心什么!” 薛极的话无异打消了史弥远的顾虑,史弥远点点头道:“看来应该是我这些年来养成了多疑的习惯了!照呢所说,此子应该会为我所用才是!既然如此,就让他折腾去吧!可能是他太急切了,想要为老夫尽快打造一支堪用劲旅吧! 这件事且不说了,这段时间太子那边可曾有什么动静吗?另外官家今日身体如何?他可曾有意答应废立太子之事了吗?” 史弥远放下了高怀远的这件事,转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赵竑身上。 这个时候坐在下手位置的李孝知起来答话道:“太子这段时间似乎收敛了一些,不过东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太子对于相爷近期更加不满了许多,两次喝醉酒之后,都在东宫之中大骂我等误国,声称只要他继位之后,定要将我等尽数扫出朝廷! 至于圣上的身体,近日病情加重了许多,已经开始不能起床了,臣等前几日联名请奏,奏请官家尽快废立太子,但是官家依旧不肯答应此事,对于此事避而不谈,我等的折子也被搁置了起来!” 史弥远听罢之后心情立即大坏了起来,站起来焦躁的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怒道:“太子欺我太甚!想我为大宋天下鞠躬尽瘁数十年之久,太子他不思报答,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大放厥词!官家也是,早知当今太子无德,却始终不肯答应废立之事,这岂不是要将我等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吗?你们几个也都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下面坐着的史弥远亲信党羽之人各个都有些愁眉不展,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都难为,毕竟虽然官家赵扩不怎么管事,但是废立太子之事却是人家赵家的家事,他们这些人可以帮着说话,却没有办法压着官家的脖子让赵扩答应一定要废立太子,眼下虽然他们想尽办法弹劾太子无德,但是官家始终不肯吐口,答应他们废立太子,这要他们又能如何呢? 于是一般人顿时都默不作声了下来,屋子里面只剩下那只站在木架上的鹦鹉唧唧歪歪的不时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惹得史弥远心头一阵烦躁,一巴掌便将那只鹦鹉给揍下了木架,下人赶紧过来将那只鹦鹉给请了出去,屋子里面才算是清净了下来。 “平日里你们不是各个主意都很多吗?怎么到了用得着你们的时候,都哑巴了?”史弥远烦躁的对薛极、李知孝等人斥责到。 最后还是李知孝站出来答道:“相爷息怒,这件事官家那边看来确实无意更换太子了!眼下即便我等再上书恐怕也作用不大,以下官来看,倒不如从皇后娘娘那里想想办法!只要能说通皇后娘娘,这件事便不见得难办!” 这句话倒是立即点醒了史弥远,史弥远脑海灵光一闪,马上计上心头,随即便坐了下来,微微闭目思量了起来。 当初韩侂胄当权的时候,史弥远曾经和韩侂胄不对路,多次受到韩侂胄的打压,最后为了平息开禧北伐失败引起的金国不满,史弥远当初就是和杨皇后密谋,以杨皇后弄来一份假的诏书,指使夏震等殿前司的人将韩侂胄在玉津园槌杀,从此在杨皇后的扶植下逐步掌握了朝中大权。 而这个时候当今官家不同意另立太子,他唯有再在杨皇后那里想办法了,想到了这里之后,他立即下令,请杨氏兄弟到府中一叙。 当晚杨氏兄弟便如约来到了史弥远的府中,被请入了史弥远的内书房之中。 当杨氏兄弟听罢了史弥远的要求之后,不由得都有些踌躇了起来,这种事情他们本不想卷入其中,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父亲杨次山曾经多次告诫过他们,要他们不要参与到这样的宫廷争斗之中,眼下史弥远提出要他们兄弟二人入宫找杨皇后说项,要杨皇后从中斡旋官家赵扩,废掉现任太子赵竑,显然令他们二人深感为难。 看到杨氏兄弟二人的神色之后,史弥远便知他们二人对此不太乐意,于是开口道:“二位郡侯,此事非老夫独断专行,当今太子无德乃天下尽知之事,官家念及其为沂王后裔,舍不得废黜太子,假以时日由他执掌大宝之时,定会致使天下大乱! 而太子恨我等入骨,一旦太子登临天下,岂容我等继续为国效力?二位郡侯也要回想一下,以太子对皇后娘娘的态度,老夫听说太子将开禧三年玉津园兵变之事详细记录下来,此中干系你们自然清楚,一旦太子继位的话,又将会致杨家为何地呢?此事不单单干系我等身家性命,同样对于你们杨家来说,也不容等闲视之! 现如今官家优柔寡断,唯有二位前往宫中找皇后娘娘代为说项,否则的话,一旦事成定局,到时候就是我们一起被流放千里之外的时候了!” 史弥远这些话算是彻底打动了杨氏兄弟,只要是在京中为官之人,都知道他们杨家和史弥远的关系匪浅,史弥远的当权和他们杨家的兴旺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而且他们二人也都十分清楚当年开禧三年的杨皇后矫诏杀韩侂胄之事,假如当今太子赵竑上位的话,保不准会以此事为由,追究史弥远等人的罪责,最终连杨皇后恐怕也难脱干系,到时候他们杨家子嗣恐怕也要跟着一起倒霉,这件事上史弥远并非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存在很大的可能性! 而杨氏兄弟这一两年来,也早已知道了史弥远和太子之间的纷争,眼下可以说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而他们杨家这边也都被看做是史弥远一党之人,假如赵竑登基的话,迟早连他们两个也逃不脱被罢黜的下场。 如此一来杨氏兄弟便不能再作壁上观了,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他们杨家的利益,不由得他们做墙头草看热闹了,他们必须要选择帮或者不帮,绝无中立可言,于是二人对视了一下之后,最终只得答应了史弥远的要求,择日入宫,为史弥远到杨皇后那里代为说项,希望杨皇后能说动赵扩,罢黜赵竑另立新君。 当史弥远说通了杨氏兄弟之后,于是便派人将郑清之招到了他的府中,对郑清之说道:“眼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官家身体已经撑不了几日了,拥立之事恐怕是迫在眉睫了,也该让贵诚知道此事了,你代老夫去问一下贵诚,看看贵诚对此拥立之事有何想法,回来禀报老夫得知!” 郑清之自然是立即答应了下来,他辛辛苦苦教导贵诚两年多时间了,这两年之中所有人中,只有他付出了最大的心里,而现在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了,郑清之和史弥远一样,早已期待这一天许久了。 当郑清之淡淡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贵诚之后,贵诚先是露出了一副震惊的神态,然后良久沉默不语,而且始终是一言不。 如此一来,让郑清之反倒开始大为着急了起来,于是走到贵诚身边,对他说道:“郡侯!下官也知道此事对于你来说定会震惊不已,但是下官和丞相交往已久,故此丞相才会将我安排在郡侯这里充作心腹之人,现如今下官已经将此事告知于郡侯您了,您总是该有所表态吧!否则的话,让下官又该如何回复相爷呢?” 贵诚转过头看了看一脸急切的郑清之,拱了拱手道:“家中尚有老母!” 郑清之听罢之后楞了一下,贵诚这句话可以说有点所问非所答,问他是否愿意被拥立为皇上,他却说家中尚有老母,这算是什么回答呢?但是郑清之毕竟乃是大儒之人,当即便明白了贵诚这句话的意思,贵诚这句话虽然没有提及是否同意被拥立,但是却无形中表明了贵诚的心意,你不是问我愿不愿当皇帝吗?那么好!我不回答你,便是一种最好的答复了! 郑清之想明白了贵诚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立即对贵诚拱了拱手,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便出了沂王府,朝史弥远的相府而去。 (感谢编辑大大的推荐,今天明天将会爆,每天三更,争取达到万字左右!今晚还有一更!敬请朋友们继续支持寒风!多谢大家了!) 第一百零八章 宵禁 当史弥远听罢了郑清之捎给他贵诚的这句回答之后,当场便抚掌大笑了起来:“贵诚果真乃天子之风呀!如此大事却不喜形于色,所问非所答!果真不失沉稳呀!这也算是郑大人这两年多来的所赐了,贵诚终于算是被你教导出来了!” 郑清之也很是高兴,对于贵诚的表现他非常欣慰,今天看来,贵诚的表现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境界,颇为符合一代明君的潜质,假如这次他们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他便将会成为一代帝师,这将是何等荣耀之事呀!所以郑清之为此颇有点乐不可支的感觉。 而高怀远也在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随即暗中开始加强对内城各处的守御,特别是对于沂王府的保护,更是开始内紧外松,同时还加派了人手在东宫太子府外面的监控,一切不着痕迹的开始运作了起来。 为了应付随时可能生的事情,护圣军暂停了出城训练,同时严格约束军中上下人等的告假,将护圣军开始调整到了近乎临战的状态,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并没有告诉手下的诸将,但是这帮人也不是笨蛋,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同时他们也通过他们自己的消息,感觉到了临安城之中的这种不平静,整个临安城也随着赵扩病情的加重,开始呈现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官家赵扩病重的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任何人的,对于史弥远的紧张来说,太子府之中却洋溢着一种轻松的气氛,在赵竑看来,他苦熬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快要熬出头了,父皇的病危意味着他即将登临天下,而他的抱负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得以实现,这个大宋的天下谁最大?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无需解释,即便史弥远再一手遮天,难道还能将他从皇座上拉下来不成? 所以他们一边在关注着圣上赵扩的病情,一边暗中已经开始制定起了赵竑登基之后对付史弥远一党的种种计划,仿佛一切都要水到渠成了一般。 而就在他们为赵竑做着各种登基的准备的时候,杨氏兄弟终于进宫见到了杨皇后。 当听罢了杨氏兄弟所提的废立之事后,杨皇后不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闭目思量了许久之后,摇头道:“太子虽然行事多有瑕疵,而贵诚行为举止有度不假,但是当今太子毕竟乃当今圣上钦点的太子,岂能按你们所说,擅行废立之事呢?虽然现在圣上龙体欠安,但是吾岂能下懿旨擅定废立之事,此事不妥,你们兄弟二人不必多说了!还是出宫去吧!” 杨氏兄弟一听杨皇后如此答复,于是连忙一再劝说起来,但是杨皇后在此事上一次表现的如此坚定,一再驳回了杨氏兄弟的请求,令杨氏兄弟几乎要跪倒哭诉起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跑来,在殿外叫道:“启禀娘娘,福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圣上又咳血不止,已经不省人事了!太医正在对圣上进行救治,请娘娘定夺!” 杨皇后闻听之后,顿时老泪纵横,摆手令杨氏兄弟退下,哭着便起身朝福宁宫而去,而杨氏兄弟得此消息,也不敢再在宫中逗留,立即起身离开了皇宫,马不停蹄的便朝史弥远的相府赶去。 史弥远听罢了杨氏兄弟所说之后,当即便慌乱了起来,稍加思量之后,便立即让杨氏兄弟再返回宫中,无论如何,也要劝动杨皇后同意他们的废立之事。 杨氏兄弟也知道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也没敢在相府多停留片刻,便再次赶回了皇宫之中。 史弥远立即将李知孝招至他的内书房,开始紧急商议此事,不久他们便拿定了主意,随即几名相府差役便立即出门而去,奔向了城中各处。 而其中一名差役飞奔入了护圣军大营,找到了高怀远将史弥远的密令传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在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便击鼓升帐,将军中诸将招到了大帐之中,只见他全身披挂整齐,端坐在帅案之后,待到军中诸将到齐之后,便立即大声对帐中诸将说道:“余刚刚接到史相钧旨,当今圣上龙体欠安,为防城中生变,从今晚起,临安内城将实行宵禁,凡是闲杂人等,皆不可私自上街游荡,违命者立即羁押,抗命者以谋反论处!凡进出内城之人,非有枢密院签押,任何人不得擅入内城!诸公务必要谨遵此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私纵闲人!” 帐中诸将闻之皆惊,聪明人当即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人立即意识到,这个军令不简单,说白了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将临安城的皇城给控制起来,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大家没人敢擅自揣度,但是这里的人现在可都是高怀远一手提拔起来的将官,各个都以高怀远马头是瞻,当听罢了命令之后,立即齐声轰然接令,然后开始按照高怀远的安排点兵,一营一营的开出了护圣军大营,天色尚未黑下来之前,便将内城各处严密的控制了起来。 当护圣军全部开入内城之后,内城大街上的行人立即便被赶回了各自家中,各个内城的城门也随即关闸落锁,将整个临安城的内城给封锁了起来,本来繁华热闹的内城顿时仿佛变成了死城一般,只剩下了一队队巡逻的护圣军兵卒在街上来回穿梭巡视。 而高怀远也不怠慢,下达了命令之后,立即安排陈震亲率一营精兵直接开赴到了东宫太子府外,将太子府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他自己则立即带上了李若虎等二百亲兵,又传令御龙直那边,也抽调了一百精壮部卒一起赶赴到了沂王府之外,将沂王府给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整个行动从他接到史弥远的指令开始,到护圣军封锁内城,总共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完成了护圣军的调配。 如此快的行动可以说颇有点迅雷不及掩耳,就连刚刚接到史弥远密令的夏震也被护圣军的度所震撼,暗自咂舌道,这个高怀远还真是厉害,顷刻之间便将内城给封锁了起来,而他辖内的另外一些班直,此时却刚刚开始行动,加入到了对皇宫的封锁之中,两方面一比,可以说是高下立判。 当高怀远顶盔挂甲走入沂王府的时候,迎面便碰到了刚刚从院子里面走出来的贵诚,贵诚此时显得颇有点紧张,直到他看到了高怀远之后,才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疾走几步迎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小声对高怀远问道:“要开始了吗?”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吩咐李若虎带人在沂王府大门外驻守,并且令安杰立即清理沂王府外宅中的闲杂人等,约束所有人不得擅离王府,然后才将贵诚请入了书房,关上门之后,对贵诚说道:“郡侯请放心,有下官在,可以确保郡侯安然无恙!现在宫中情况我尚不明了,但是看眼下的情况,当今圣上很可能已经进入弥留之际,成事与否只看这一两天时间了!” 贵诚的表情既紧张又有些兴奋,搓着手在书房里面转悠着,忽然停下来对高怀远问道:“大哥觉得我真的有可能成为新君吗?” 高怀远看得出来贵诚此刻的心情,上前一步,轻轻用手拍了拍贵诚的肩膀,安慰他道:“应该没有问题,现在内城之中我的护圣军已经全部控制了起来,而宫中之事自有史相负责,料想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请郡侯放心便是!今日我带来的人全部都是我的亲随,有他们在,可确保郡侯万无一失!郡侯就放心在这里敬候佳音吧!” 贵诚这才算是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找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了一本书,但是马上又丢在了桌子上,显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进去了。 高怀远算了一下时间之后,对贵诚说道:“郡侯暂且在这里休息,下官还要到城中各处进行查看,待下官回来之后,会亲自在这里陪着郡侯的!” 贵诚这个时候非常不希望高怀远离开,但是想到高怀远毕竟要务在身,此时又是非常时刻,将他留在王府之中显然显得他太过懦弱了一些,于是起身将高怀远送出:“大哥忙完之后,务要尽快回来才是!” 高怀远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出了沂王府,着令安杰务必要将贵诚保护好,万不可在此时出任何闪失,安杰点头接令,保证会一直陪在贵诚身边,绝不会让贵诚出任何危险,高怀远这才翻身上马,带上了一小队亲卫朝城中而去。 而史弥远这个时候却已经带了郑清之以及直学士程泌进了皇宫,杨氏兄弟也再一次到宫中见到了杨皇后,开始了对杨皇后新一轮的游说。 (今天三更到!大家签收吧!欢迎到书评区灌水!明天继续爆!) 第一百零九章 身份 与此同时太子赵竑那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批荷刀持枪的殿前司兵马在他们刚刚接到圣上赵扩病危的同时,便将东宫太子府外围给包围了起来,以至于他们想要得到进一步的消息都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赵竑才意识到史弥远将会很可能在这个时候图穷匕见,甚至可能动一场兵变来废黜掉他这个太子,直到这个时候,太子才从心底开始感到了恐惧。 于是太子的手下劝太子务必要进入宫中,争取最后的机会,赶在史党之前,再见圣上赵扩一面,以亲情打动赵扩,使史弥远的阴谋不能得逞。 太子无奈之下只得立即出太子府,想入宫面见赵扩一面,但是一出太子府,便立即被一队兵马给挡住了去路,为一员武将恭敬的拦下了他道:“下官陈震参见太子殿下,今日传闻内城出了刺客,意图谋刺太子殿下,下官特受殿前司夏大人之命,保护太子府,还望太子回府暂避,以防出现不测!” 太子赵竑当即便怒不可遏,大骂道:“大胆!吾乃当今太子,何人会行刺于吾?吾自有侍卫随从,岂用得着你们殿前司来维护吾的安全?还不给我退下?小心吾治你犯上之罪!” 陈震是什么人呀!他现在除了是高怀远的铁杆支持者之一以外,还有陈浪那个兄长在殿前司为官,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知道的内幕更是要多得多,所以他比护圣军除了高怀远之外的其他人更明白眼下的局势,知道史弥远这次网吧吃承托铁了心要罢黜太子,才会指使他们护圣军在内城戒严,并且控制太子府,这也是高怀远令他来做这件事的缘故,所以虽然太子声嘶力竭的对他叫骂,但是陈震却毫不为之所动,依然是一脸笑意拦着太子一行,躬身道:“请太子殿下恕罪,下官不敢儹越,只是卑职也是军令在身,恕不能奉太子之命,放太子出府以至于将太子至于危险之下!” 太子简直要气晕头了,当即对身边的太子府侍卫下令道:“混账东西,居然如此不识抬举,来人,还不快给我将此獠拿下,更待何时?” 跟着太子的那些侍卫也都是隶属殿前司的人,不过他们是长入袛侯班的侍卫,整个东宫太子府的侍卫也不过只有五十名罢了,何况他们还要受命于殿前司,现在太子气晕了头,居然要他们这几个人上去抓殿前司护圣军的统领官,岂不等于让他们送死吗?人家可是好几百人在外面呢,他们几个即便有心,也没胆呀! 所以太子叫嚣了半天之后,一扭头却看到身后的这几个侍卫各个都在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一点动静,差点又被气晕了过去,一个侍卫反倒过来劝太子道:“太子殿下,这位陈统领也是为太子的安危着想,太子还是先回府暂时歇息吧!” 太子气的一个大耳光便丢了过去,重重的打在了这个说话的侍卫脸上,侍卫冷不丁挨了这一巴掌,差点被打翻在地,一个趔趄之后站定了脚跟,气的扭头捂着脸便走到了人后,再也不管太子了。 太子这么折腾了半天,还是楞没走出万岁巷,就这么被堵在了太子府大门口寸步难行,而陈震始终也不生气,就这么陪着笑脸拦着他不放,太子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他想要入宫参见圣上的想法也就此被彻底挡在了这里。 就在太子想要离开太子府到皇宫之中的时候,大内后面的慈元殿里面却正在上演一出兄弟哭求的大戏,杨氏兄弟受到史弥远所托,也知道此时假如他们不帮着史弥远达到目的的话,他们兄弟二人迟早也落不到好上,不得已再次求见杨皇后,进宫之后哭求杨皇后改变注意,支持他们废立太子。 杨谷跪在杨皇后面前哭求道:“娘娘!现内外军民都已归心,娘娘如果还不同意,必生祸变,那时我杨氏一门恐怕没人能活命了!太子早已暗中罗列了当初开禧三年时候有关娘娘的各种罪状,假如太子登基的话,我们杨家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落得一个千古骂名!现如今贵诚恭孝,是难得的识大体之人,由他继位当保大宋社稷无忧,保得我们杨家百年无忧,娘娘万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呀!” 杨皇后听闻此言之后,这才如遭电击,对于太子她本来就不甚喜欢,觉得太子对自己太不尊敬,比起贵诚三五日便要进宫向她和圣上请安,太子太不把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放在眼里了,但是出于对赵扩决定的尊重,她这次真不太愿意帮史弥远废立太子,而且她也已经感觉到史弥远这些年在她的扶植之下,羽翼丰满之后渐渐的行事太过乖张了一些,这次假如再帮他废立太子的话,难保史弥远不会成为下一个韩侂胄。 这次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暗中翻起来开禧三年的玉津园之变,连她的罪名也要罗列,那她就真不能这么坐视不管了,假如按照杨氏兄弟所说的那样的话,一旦圣上赵扩驾崩,赵竑继位之后,恐怕连他这个太后也不会放过,那样的话她余生中的权利将会彻底变成过眼云烟,在宫中的风光将再也不见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听到了这里之后,终于点了点她的贵,无奈的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准你们所奏吧!你们代本宫传召,册封贵诚为皇子好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你们和史相就看着办吧!”说罢之后,杨皇后忽生一种难以遏制的疲惫感,无力的挥挥手让杨氏兄弟退下,自己在宫女的搀扶下,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的回转了她的寝宫之中躺在了凤榻上。 终于得到了杨皇后肯的杨氏兄弟喜出望外,赶紧出了慈元殿,直奔前面的垂拱殿而去,而这个时候史弥远携郑清之、程泌等人早已在垂拱殿外急得望眼欲穿了。 当得知了杨氏兄弟有关杨皇后的回复之后,史弥远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次以他为的废立之事,眼下最缺乏的就是一个名分问题,贵诚虽然是沂王养子,但是却非皇子,而赵竑却是名正言顺被皇上钦点的皇子,只有让贵诚获得了皇子的身份之后,贵诚才能站在和赵竑一样的身份起跑线上,为接下来的废立铺平道路,而没有皇上或者杨皇后的谕旨的话,他们便无法完成这件事情,现在得到了杨皇后的肯之后,接下来的废立之事才能继续下去,这也就不必让他们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动真正的兵变推举贵诚继位了。 所以史弥远在听罢了杨氏兄弟的答复之后,险一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立即着令郑清之和程泌二人开始撰写诏书,他们经过了短暂的商议之后,便制成了一份诏书,矫诏将赵贵诚立为皇子,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并且要宫中执事太监二天早朝招告天下。 自此他们暂时算是走出了至关重要的废立的一步棋,使赵昀与赵竑处在了平等地位,也为赵昀继承皇位奠定了基础。 虽说他们所做之事要到二天早朝时间,才能公布出去,但是作为事主的贵诚来说,却仅仅在两刻钟之后,便在沂王府接到了这份诏书。 陪同在贵诚身边的高怀远听罢了宣召的黄门读完了诏书之后,偷偷的拉了一下有些傻眼的贵诚,偷偷说道:“快谢恩接旨!” 贵诚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山呼万岁磕头将圣旨从宣召太监手中接了过来,而高怀远很主动的逃出一沓会子塞到了那个执事太监手中,道了声辛苦了。 颁诏的太监当然高兴的很,他才不着这样的宫廷争斗呢,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关键的只要他有钱拿就成,而且他在袖子里面摸了摸手中的这沓会子,立即眉开眼笑了起来,着实不少呀!于是他又小声对贵诚和高怀远说道:“恭喜成国公贺喜成国公,刚才史相说了,让国公暂且稍安勿躁,在王府随时敬候佳音便是!小的暂且告退了!” 高怀远将这个太监送出了沂王府之后,回转了贵诚的书房里面,正看到贵诚正在展开那副诏:“恭喜国公,看来一切顺利呀!” 贵诚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这份诏书,用掩饰不住的激动对高怀远说道:“如此说来,我以后就是皇子了?” 高怀远点点头道:“当然,虽说这份诏书并非立你为太子,但是起码国公爷已经不是沂王的养子了,而成了当今的皇子,接下去会生什么,自然就知晓了!看来史相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起码我等不用再动兵变了!” 二人正在说话间,门外传来消息,说夏震招高怀远去殿前司议事,高怀远立即点头答应,告别了贵诚之后朝殿前司而去。 (今天保证还是三更爆!中午晚上还各有一章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乱局 当高怀远尚未进入殿前司大堂的时候,便听到了这里传出了一片争吵之声,隐约中有人提及他的名字,于是抬步便走入了大堂。 当他进入大堂的那一刻,大堂中的争吵声立即便没了踪影,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高怀远大致扫视了一下大堂之中的人,这里面的人基本上他都认识,其中大部分都是殿前司各班直的统领,刚才吵吵的声音最大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些文官,只是粗略的看一下,便知道其中基本上都是太子那边的人。 高怀远知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不管怎么说,这次他护圣军封锁内城,都当了一回出头鸟,想要不受到一些人的攻讦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不怵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上面还有夏震顶着,夏震才是整个行动的最高脑,于是他大步走入大堂之后,便先上前对夏震参谒道:“卑职护圣军都统高怀远,参见都殿帅大人!” 夏震这会儿脸色有点尴尬,刚才一帮文官几乎要打到他脸上了,从高怀远的护圣军封锁内城开始,这般人便被堵在家里面不得出来,后来不知道怎地,这帮人居然还是跑到了殿前司,一进门便狂骂他夏震擅权专行,意图谋反作乱,声称再不让他们参谒太子,他们便要撞死在他的殿前司大堂之上。 夏震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也没了办法,毕竟这帮文臣都是朝廷命臣,眼下局势不明,宫中那边也没罢黜太子赵竑,他也拿这帮人没一点办法,于是便推说这次的事情乃是护圣军所为,居然将责任直接推给了高怀远,并着人将高怀远叫来,替他顶缸。 高怀远刚刚对夏震施礼过后,还没有起身,一个老臣便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他胸口的甲胄,怒骂道:“姓高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派兵围困太子府,难道你想造反不成?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都统制,居然敢以下犯上,软禁太子,还不快快撤兵,让我等参谒太子!” 高怀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闹出了这么一出,当即便被搞得也很狼狈,但是却被这老臣搞得有些没办法,像他那样的老骨头,一把推过去恐怕就要散架了,于是赶紧解释道:“韩大人息怒,恐怕韩大人是误会下官了!请先放手,听下官解释!” 夏震在上面坐着,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刚才他也被这帮文臣给折腾的够呛,这会儿正主来了,他总算是可以透透气了。 这个姓韩的大臣一点也不放松,几乎要吊在高怀远的脖子上了,大声的叫道:“休想,今天假如你不撤兵的话,老夫便决不放手,老夫问你,你到底撤兵不撤?” 高怀远被这个老家伙给闹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真搞不明白这几个老家伙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居然闯入了殿前司闹事,以前人家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现在反倒成了兵遇到秀才,有理说不清了! 但是由着老家伙这么闹也不是办法,高怀远于是只得双手握住了这老臣的手腕,轻轻一掰,便将他的手掰开,顺势将这个韩姓老臣稍稍推出去一点,这才开口说道:“韩大人息怒,此事并非下官所愿,而是今日白天下官接到了线报,说有人潜入城中,想要谋刺于当今太子,而内城守卫乃护圣军辖内之事,下官不敢大意,故此才会在内城宵禁,正在抓捕刺客,待到拿住了刺客之后,自然会撤除宵禁的!” “呸……”这个时候几个支持太子的老臣纷纷朝高怀远啐了一口吐沫,要不是高怀远伸身手麻利的话,保不准就被啐了一脸了,他立即跳到一旁叫道:“诸位太放肆了,这里乃殿前司大堂,并非朝堂之上,你们岂能如此侮辱本官?何况此事干系重大,又有殿帅钧旨,下官不过奉命行事罢了,诸位如此胡闹,难不成要高某无视军规不成?” 一听高怀远的话,这帮文臣便指着他破口大骂了起来,纷纷痛骂他想要造反,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上面坐着的夏震,要不是有侍卫拦着的话,他们保不准就扑上去将夏震揪下来了。 高怀远现在算是知道了宋代武将的地位之低了,按理说这帮人的官职都没夏震的大,好歹夏震也算是个二品大员,但是这帮文臣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指名道姓的破口大骂,而夏震在没有明确的谕旨下,却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威严的殿前司大堂,这会儿简直被这帮家伙闹的快成了菜市场了,而一帮武将们却各个干瞪眼,都拿他们没一点办法。 夏震扛不住他们这般胡闹,赶紧招手让高怀远过去,高怀远凑到夏震身边之后,夏震立即压低声音对他问道:“宫中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 高怀远这才知道夏震尚未得到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于是赶忙小声答道:“启禀殿帅,娘娘已经传了懿旨,册封贵诚为皇子,加封他为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而官家现在还没有苏醒,此事恐怕还要拖上一些时间!” 夏震可是混迹在京城很多年的老人了,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当即腰杆便硬朗了起来,回头大声叫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殿前司之所以在内城实行宵禁,也实乃无奈之举,本官身负京畿重地守御要责,也乃是尽本分而已,诸位假如有意见的话,大可明日上朝弹劾本官便是,来人,送诸位大人暂时回家,无事不得再闯殿前司!” 于是一群侍卫顿时有了底气,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将这群文官给架了出去,几个人一队,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愣是将他们直接拖着送回了各自家中,总算是平息了这场闹剧。 这一下殿前司才算是消停了下来,夏震擦了一下额头的毛毛细汗,狼狈的摆手让众人暂且退下,严令散直统领要看管好这些住在内城的官员们,万不可他们再冲击殿前司了。 殿前司的诸将也都赶紧接令各自下去忙活去了,只剩下高怀远一人被夏震留下,夏震对高怀远说道:“此次我等奉史相守御,在内城宵禁,你的护圣军行动可以说最快,但是其它班直兵将那里,多有一些人心不稳的情况,眼下正是非常时期,高都统要特别留意内城中的诸班直的情况,万不可让内城出了任何纰漏,否则你我到时候都无法向相爷交代!” 高怀远皱皱眉头,他也知道太子赵竑在朝中还是有些支持者的,但是像殿前司系统里面的诸班直,应该大体上都是夏震一系的人,本不该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而夏震这个时候提及这个,看来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呀! “但不知眼下诸班直之中哪支兵马不太本分,下官也好提前有点准备,加强一下人手!”高怀远于是赶紧问道。 夏震颇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今天可以说事突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要不是高怀远的护圣军最先控制了内城各门的话,他还真不一定今晚便将内城的宵禁布置妥当呢! 而这次他下令之后,金枪班和招箭班两班都未能依照命令到达他们指定的位置,以至于让这些大臣钻空闯到了殿前司闹事,而且诸班直的统领这次过来,其中数人都说手下难以控制,军心多有不稳的情况,而眼下夏震也只能依仗兵力最盛的护圣军来帮他弹压诸班直之中的这种不安定情况了。 “这个……这个眼下还不好说,主要是金枪班和招箭班两班,其它还有长入袛侯班和骨朵直班等班,总之眼下诸班直之中除了你的御龙直和拱圣直、内殿直班以及东西直班之外,其余诸班直各有人员不稳的状态,故此你要多加小心一些,这些太子一党的人这些年也没闲着,诸班直之中恐怕也有人支持太子一党!今天这帮人闯入殿前司,显然和金枪班的疏漏有关,眼下我等在没有得到相爷钧旨之前,倒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太子府那边你要盯紧一些,以备应付不测之事!”夏震开始有些吞吞吐吐的将有关内城中的情况告诉了高怀远。 如此一来,高怀远还真是有些感到头疼了起来,因为护圣军虽然在殿前司中兵力最盛,战力最强不假,但是毕竟护圣军也只有区区五千不足,控制内城各门倒是问题不大,而且他还要分兵围困太子府,加上皇宫外围警戒,做这些事情倒还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再让他小心防备着这些军心不稳的诸班直兵马,兵力倒是真有点捉襟见肘了一些,而且照夏震所说的情况,这几个有问题的班直兵马数量也远过两千,一旦真是闹事的话,他想要凭借护圣军一己之力,将这些班直镇压下去,还真是要有一番苦战不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下一城 高怀远脑海中急转了起来,开始思索眼下应付的办法,稍微思量了一番之后,高怀远便拿定了主意,抱拳对夏震说道:“眼下要是让卑职分兵去监控这些班直,显然会引起他们的防备,而且很容易生摩擦,一旦本不该出事的时候,反倒容易出事!而且卑职眼下要控制多处内城城门,还有太子府以及皇宫外围,最多也只能抽调一营人马,来作为应急使用,尚不足以对付这数个班直,眼下只有殿帅出马,将这几个班直的统制乃是正副将先调入到殿前司侯命,然后暂时将他们滞留在殿前司,如此一来这几个班直群龙无之下,自然也就闹不出太大的事情!卑职只要再加强一下对这几个班直的监控,料定也出不了大事!另外神勇军那边也可抽调一些兵力,加强对这几班人马的监控,将会更加安全一些!” 听罢了高怀远的主意之后,夏震思量了一下,觉得高怀远的这个办法不错,现在虽然内城之中已经是厉兵秣马,但是整体上还算是安稳,没有大乱起来,而且这几班人马虽然态度不明朗,但是也并未作出太过分的事情,只是眼下有些执行军令拖延罢了,他毕竟还是殿帅,调这些人到殿前司问事倒也符合常理,先控制住这些主将,剩下的人也就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于是夏震点了点头:“高都统倒是很有办法,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你尽量抽调一些人,在诸班直营盘之外侯命,一旦现有人闹事的话,就地进行弹压!我这便派人招这些人过来!至于神勇军那边,我会抽调一些兵马过去的!你特别要注意一下太子府的动静,假如有人想要兵变的话,那么他们的要目标便是太子府!此乃重中之重呀!” 高怀远点点头离开了殿前司,而此时早已是快到了天亮时分了,高怀远不敢怠慢,以最快的度派出了华岳带了一营兵马,直接进驻到了诸班直营盘之外的一个临时强征的大宅之中,作为应急的一支队伍,随时防备诸班直那边出什么岔子,而他自己马不停蹄的在城中各处要害之处进行巡视,生怕这个时候再出了什么纰漏。 眼看黎明将近,早朝时间临近,外城的一些朝官开始聚集在内城各城门处等候入城,大家站在诸门之外议论纷纷,许多人都不清楚内城之中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所有人都有些人心惶惶,感觉得到内城之中定是生了大事了,连外城的侍卫亲军步军司的方书达,在昨晚也加强了对外城的兵力,总之临安城之中可以说是乌云压境,让人开始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而这个时候史弥远才传令给诸门,只开偏门小门,放这些朝官入朝,不得其他人等入内城。 当内城诸门打开之后,这些朝官小心翼翼的在护圣军的盘查下进入了内城,随即城门便立即又被关闭了起来,将内外两城再一次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朝官们惴惴不安的朝宫中垂拱殿走去。 虽说当今圣上龙体欠安,早已不怎么亲临早朝听奏了,但是早朝却依旧没有停止,京中朝官还是要按时上朝,将各自的奏本呈交给中书省,然后领取各自已经批阅过的奏本,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惯例,但是真正把持着朝政的却是史弥远一党,说白了,这段时间南宋朝廷的运作可以说完全被史弥远掌控着,大家不过是来走走过程罢了。 随着朝中诸官员基本到齐之后,一个黄门太监出来,当众宣布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当众宣读了昨晚刚刚由史弥远等人炮制出来的那份诏书,诏告朝臣从今往后,原来的沂王养子贵诚被册封为皇子,赐名其为赵昀,擢升其为武泰军节度使,同时册封其为成国公。 诏书宣读之后,立即引起了朝堂之中一片惊声,许多大臣立即就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这个消息对许多大臣来说都很意外,不知道平白无故之中,为何忽然将沂王养子贵诚立为皇子,虽说当今圣上已经没有了亲生儿子,但是不是还有一个沂王的儿子赵竑吗?怎么突然间又把沂王养子赵贵诚册封为皇子了呢? 不少大臣可以说还都被蒙在鼓里,但是所有人根据昨晚内城宵禁一事,在这件事中嗅出了浓重的阴谋的味道,但是却没几个人敢站出来表示反对。 只有支持太子的那些大臣们立即便知道此变故中蕴含着的威胁,于是那个韩姓大臣立即出列,对站在文臣前列的辅大臣史弥远开口说道:“此事下官有异议,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岂会此诏书,另立皇子,难不成圣上身体已经痊愈了不成?下官认为此事不足以服众,请史相给诸臣解释一下吧!” 史弥远抬了抬他有些浮肿的眼皮,他这年纪熬了一夜,也算是难为他了,这会儿他的脸色更加白了许多,眼袋也看上去肿了一些,他翻翻眼皮冷笑了一声道:“韩学士此话何讲呢?难不成认为此诏书有假不成?” 这个韩姓大臣不由得有些语塞,毕竟这里是朝堂之上,而且宣旨的乃是内侍省的黄门太监,要说这诏书是假的话,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最终还是强硬的答道:“下官不敢,只是对此诏书心存疑虑罢了,想请史相给诸臣解释一下此诏的由来,也好让诸臣明白此事!” 史弥远也早料到这份诏书颁布之后定会引起朝中一些人的诘问,早已想好了一套托词,扭头在殿中上朝的大臣脸上巡视了一遍,其中不少人也正在看着他,等候他的解释,但是当他们的目光和史弥远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立即垂下了眼皮,他们这些人岂敢像这个韩学士一般向史弥远诘问呀!故此只能低着头等着史弥远对此事解释了。 随着史弥远的目光,朝堂上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这让史弥远颇有点洋洋自得,论权势,现在纵望南宋朝堂,可以说绝对无人可与他相比,只有区区数人支持太子,这让他不由得信心大增了起来,开口轻咳了一声之后,答道:“此事既然韩学士问起,那么本相也就解释一下好了,当今圣上龙体欠安不假,但是正因为如此,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当今皇后娘娘才会下懿旨收成国公为皇子,此行也是为了大宋江山的未来着想,此乃杨皇后懿旨,难不成韩学士还要找皇后娘娘问诘不成?” 史弥远直接将杨皇后抬了出来,要知道现在赵扩病重,后宫之事都由杨皇后一手打理,何况立皇子之事乃是人家皇家的家事,只要抬出杨皇后,自然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这种事情也由不得太子党的人反驳什么。 韩学士听罢之后,便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知道此事已经无法逆转,史弥远这个老贼定是又说动了杨皇后,要重新立一个皇子出来和太子赵竑直接相抗了,而不用问,这个沂王养子贵诚则早已是史党那边埋下的伏笔,这个史贼果真老辣,这件事看来他早就开始运作了,直到现在才将那个在京中从不怎么现山露水的贵诚给推到了前台,可以说他们太子一党这一次再失一局,又让史弥远朝前迈出了一大步。 于是太子一党的众官员立即脸上露出了一片苦涩的表情,他们知道这将使那个赵贵诚获得了一个和当今太子分庭抗礼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真的有些不敢想了。 就这样太子一党的人带着灰暗的心情在退朝声中离开了大殿,眼下他们面对着史弥远一党的祸心,却毫无一点办法,别说与之对抗了,即便是他们想见一面太子,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此服输,史党虽然权倾朝野,但是也不见得就滴水不漏,毕竟朝中还是有许多人不愿看到史弥远这次废立成功的,一些忠良之士很希望太子赵竑登临天下,能将史弥远一党扫出朝廷。 史党虽然可以控制内城乃至皇城,但是他们却不能完全封锁宫中一切消息,支持太子的那些人自有途径查知宫中的情况,而且他们在帮着太子和史弥远斗了这么多年之后,没有积攒一点力量,故此在他们离开了大殿之后,所有人也都立即开始在城中奔走忙碌了起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时刻,内城之中自从宣布了贵诚被册封为皇子之后,便再一次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开始摆出了最后对决的态势。 而这个时候偏偏高怀远这里也出了问题,问题还恰恰出在他非常信任的华岳身上,华岳被高怀远派去领兵监控诸班直的动静,但是在他得知了史弥远的整个阴谋之后,便当即要罢工不干了。 (顺利完成,三更到!总算没有食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月可鉴 华岳孤身一人直接闯入了沂王府,在沂王府找到了刚刚准备休息一下的高怀远,二话不说拖了高怀远起来,便走到了花园中一处僻静之处。 “华大哥,你不是在诸班直那边盯着的吗?怎么跑到了这儿了?你负责的那里眼下可是干系重大,万不可麻痹大意呀!”高怀远被华岳拖着来到了花园之中后,立即对华岳说道。 华岳一脸的怒气,用力甩开了高怀远的手,双眼瞪着高怀远对他问道:“既然今天你称呼我一声华大哥,那么我今天也不称呼你为都统大人了,我来问你,这次史弥远是不是要行废立之事?你老实告诉我!” 高怀远看着华岳的神情,立即便明白了华岳的心思,脸色随即也沉了下来,低头思量了一下之后,又抬起头对华岳点了点头:“不错,这次史弥远正是要行废立之事,趁此机会要废掉太子,另立成国公为新君!” 华岳立即气的嘴唇白,指着高怀远有些哆嗦的怒道:“高怀远!我本视你为英雄好汉,以为你不会当史弥远的爪牙,没成想事到如今,你却还是要帮着史弥远助纣为虐,难不成你真的要帮着史贼废了太子不成?我真是看错了你了!” 高怀远立即紧张的朝四周看了一下,上前一把揪住了华岳的袖子,急道:“嘘!我的华大哥,你小声点行不行呀!这里可是沂王府,不是咱们护圣军的大帐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都是自己人,你这么史贼长史贼短的,难不成不要命了吗? 我知道华大哥你乃是忠义之人,但是这次你真的误会了我了!唉!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全告诉你好了!你随我来!” 说着高怀远便拖着脸都快气走形的华岳,转到了一个更加僻静的地方,并且招来李若虎替他们把风,这才将华岳按在了石凳上,将他和纪先成这两年来的计划告诉了华岳。 “虽说当今太子赵竑确实对史弥远不满,但是华大哥你也是明白人,这么长时间来,太子所为你也都有所耳闻,太子实在是太过幼稚了一些,岂能是史老贼的对手呀!即便这次我不帮他,但是你觉得史贼就奈何不了太子了吗? 不瞒你说,其实史贼等这一天已经不止一两年了,当初他将贵诚从绍兴找来的时候,便早已开始密谋此事了,我不过也是后来才意外卷入了此事罢了! 以你我只能,现在岂能是史贼的对手?即便是我等帮着太子,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身异处的下场罢了! 华大哥你乃是忠义之人不假,但是以前你吃的亏还不够吗?对付像史贼这样的奸臣,我们只能韬光养晦,另谋出路才行! 你可以骂小弟为趋炎附势之人,也可以认为小弟见风使舵,但是小弟这两年所做之事,也乃是在为以后扳倒史贼做打算,今日我可当着大哥的面,对天起誓,如若小弟所说有半点虚假,甘遭天打雷劈,死后下阴曹地府永世不得生! 我不否认太子有些大志,但是你看看他这两年来,本来有真大人辅佐于他,但是他却从不听真大人的劝告,上不思孝敬官家,下不思韬光养晦,只凭他一人义气,力抗史党一派,最终不但没有打击到史党一点,反倒逼得真大人也丢官罢职黯然离京,以至于失去了最大的助力! 假如他上位执掌大宝之后,朝中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夺权之争,到时候保不准天下大乱,这岂是我等所愿看到的结局? 而现如今杨皇后已经被史党说服,朝野早已沆瀣一气,要废立太子,即便我等不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何况眼下我有一个绝佳机会可以上位,迟早要和史贼反目,唯有趁此机会,以获得更多和史党对抗的实力,假以时日,将史党驱除出朝,还大宋一个清明! 何况成国公乃出身平民,多了解百姓饥苦,性情也远比太子赵竑稳重得多,只要有良臣辅佐,定能成一代明君,而且我还可以冒险告诉你,成国公也早已了解史弥远为人,他上位之后,自不会坐视史党为虐,我故此才要如此冒天下大不韪,一力辅佐成国公上位,却并非只是为了攀附史贼。 像这样的宫廷斗争,小弟以为并无什么对错之分,只要能给大宋一个明主,即便是不择手段,也算不得大逆不道!大丈夫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也是小弟为何此次领兵助史弥远的原因,说白了,我帮得是成国公,而非史贼一党!” 高怀远的话说的十分诚恳,但是在说起贵诚以后可能成为一代明君的时候,他还真是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宋理宗后来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基本上可以说是他一手葬送了南宋天下,虽说现在有了他的出现,可能会改变历史,但是最终贵诚能否改变命运,他现在也不敢保证。 华岳听罢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如遭电击一般,他也是经历过大挫折之人,但是他的禀性依旧不改当年,考虑问题也相对要简单一些,万没有想到纪先成和高怀远居然想的那么深,计划的如此久远,而且他和高怀远相处这段时间一来,也早已了解高怀远的为人了,知道高怀远并非是奸诈小人,之所以这么做,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而接着听了高怀远的分析之后,华岳的怒火也随之开始消退,但是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用带着疑虑的眼神看着高怀远问道:“贤弟此话当真?你果真没有骗我?” 高怀远正色用力点点头道:“句句是实,日月可鉴!” 华岳低下头沉吟半晌,最终抬起头看着高怀远道:“罢了,既然纪先生也如此设计,那么这次我便听你的便是,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不要骗我,一旦我现你要是骗了我的话,我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杀你!” 高怀远将腰中悬着的刀拔出来,伸手递给了华岳,用诚恳的语气对华岳说道:“此刀乃是我的爱刀,假如华兄现高某乃是小人的话,那么大可以此刀来杀了小弟便是,小弟绝不反抗!” 华岳推开了高怀远的手,一脸的无奈摇摇头道:“罢了罢了!这刀你还是收着吧!我信你便是了!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事情,那么我也告诉一件事给你吧,刚才有人找我了,想要我在圣上驾崩之时,领兵倒戈带人攻入太子府,将太子赵竑保送到宫中继位,既然如此,你还是小心一点吧!他们不单单联络了我,估计还联络了不少殿前司的人,恐怕连外城的侍卫亲军步军司那边到时候也会有所响应!总之一旦圣上驾崩之际,内城很可能会出事!你千万不要大意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中也是一激灵,假如照华岳所说的这样的话,那么他和夏震等人还是有点小看了太子那边的人的能力了,他们居然能联络到华岳,那么就不用说他们会联络更多的人,在关键的时候动手,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高怀远立即对华岳深施一礼一鞠到地谢道:“小弟多谢华兄直言相告,如此一来算是给我帮了大忙了,既然如此,那么还请华兄赶回诸班直驻地那里,万莫让他们得逞了才是,我也知道华兄仁慈,但是此次事干你我以及无数人的性命,万不可因为一念之仁坏了大事呀!眼下诸班直之中军心不稳的那些班直的统领已经调到了殿前司,暂时被滞留在殿前司之中,估计即便他们闹事,也规模不会太大,从众之人不会太多,我也不要求你大开杀戒,只要你将他们牵制一段时间,等到神勇军到达既可!拜托了!” 华岳苦笑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我算是误上了你和纪先生的这条贼船了!要不是遇上纪先生的话,保不准这次我很可能就会和你兵戈相向呢!罢了!这件事交给我吧,只要我在,定不能让诸班直那边出什么大乱!但是我也要告诉你,不要对太子太过无礼了!毕竟他也是圣上的钦点太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罢之后华岳便告辞而去,再一次返回了他所驻守的地方,而高怀远终于也松了一口气,心道好险呀!假如华岳不是和他交情不错的话,跑来质问于他,保不准这次会受到太子一党的鼓动,领兵冲击太子府迎接太子登基呢!要是那样的话,他这个护圣军都统就算是彻底当到头了,即便赵于莒登基成功之后,史弥远也绝对要跟他算账的! 不过好在华岳还将他视作知己,总算是说服了他,将这个威胁给消化掉了,但是同时也给高怀远敲响了一个警钟,像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能有半点大意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也离开了沂王府,又一次开始到护圣军驻守的地方开始巡视了起来,并且对各处的领兵将领一再嘱咐,必须要和他一心,确保护圣军所辖之处不能出任何纰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子闯关 就在高怀远骑马准备返回沂王府的路上,意外的碰到了一队车仗,远远的便有扈从朝他跑来,对他叫道:“高都统慢走,相爷有事要见你!” 原来走来的这队车仗,正是史弥远的车仗,他刚刚在宫中探视过了圣上赵扩的情况,这是正在回府的路上。 高怀远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史弥远的八抬大轿之侧,单腿打千道:“卑职高怀远参见相爷!” 这个时候大轿的轿帘一掀,史弥远在轿子里面对高怀远招手道:“老夫正要有事找你,你到近前说话!” 高怀远立即站起来走到了大轿前面,躬身听史弥远要说些什么。 “高都统,这次你做的不错,太子那边的事情老夫已经知道了,眼下官家的情况很不好,恐怕也就是这几天了,太子府那边你替老夫盯紧一些,万不能这个时候出了什么纰漏,另外老夫已经在娘娘那里为你请了懿旨,近几日将会擢升你为拱卫大夫、骁骑尉,掌殿前卫尉,你好好干吧!只要这次事成之后,定还有你的好处!”史弥远微微欠了一下身体,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一听,这倒好,还没成事呢,他便又升官了,这一次直接升到了正六品的位置上,那么下一步会不会给他升格到过五品大员呢?而这个殿前卫尉将军,可是以后直接可以进入大殿的人了,说白了,就是告诉他,贵诚继位之后,他便可以进宫当差,这荣耀可是不小呀! 于是高怀远赶紧躬身拜谢:“多谢相爷提点,卑职一定好好做事,定不会出什么纰漏!下官刚刚巡视了一遍,这正要到万岁巷那边巡查一下!确保那里不出麻烦!” 史弥远满意的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对高怀远做事都很是满意,护圣军这一次闻风而动,一个按照他的吩咐控制起来了内城城门,使他减少了不少的麻烦,比起殿前司其他人来说,高怀远用起来反倒是最趁手的一个了,故此史弥远对高怀远眼下非常满意,于是又对他小声交代道:“这几天内城里面会很乱,你除了做好你的事情之外,还要替老夫盯紧一些殿前司那边的人,眼下内城之中都是殿前司的人,你一旦现事情不对的话,可当机立断自行处置,不可因为官阶缘故,坏了我的大事!” 高怀远马上又点头道:“请相爷放心,只要卑职现有什么异动,当会立即处置!” 史弥远这才点头道:“很好!有你在老夫就放心多了,你只管去忙吧,我还要到沂王府一趟,见见成国公!” 高怀远于是赶紧退到了一旁,目送史弥远的车仗缓缓朝沂王府方向而去,他这会儿倒是不便跟着一起去沂王府了,不过他也知道,史弥远这是要去和赵于莒联络联络感情了,但愿赵于莒这个时候别露出了什么马脚了! 不过他仔细想想,赵于莒这两年已经成熟许多了,基本上可以做到沉稳二字,料想即便他不待见史弥远,也会很好的处理他和史弥远见面的这件事的。 于是他上马拨马朝太子府方向奔去,那里现在可是万众关注之地,他怎么也要去看看了! 当他赶到万岁巷的时候,这里情况还算是平静,陈震闻听高怀远驾到,立即带着手下迎了过来。 “这里情势如何?可有人再来这里嚣闹?”高怀远一下马便立即问道。 陈震躬身答道:“启禀都统大人,今天情况好了许多,昨日太子多次想要离开太子府入宫见驾,另外还有几个文臣来此搅闹,但是已经都被下官拦下,未让他们见面,早晨太子又出府闹了一回,但是也被下官劝回,这会儿已经不怎么出来闹了!” 高怀远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点点头道:“这里乃是这几天的京城中的要害之处,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你带弟兄们要辛苦一些,将这里要牢牢守住,不得放任何人出入! 除了要看好太子府之外,周围的高出你也尽快布置好弓弩手,以备不测!一旦有人冲击这里,你可以自行决断,杀伐不妨果断一些,只要挺过这几天,你便是大功一件!” 陈震立即抱拳接令:“卑职知道了,这便马上去安排,不知高大人还有何吩咐?” 高怀远想了一下,微微叹息道:“虽说你要看守这里,倒也不要太为难了里面的人了,该送些吃喝之物,还是要送一些进去,毕竟他现在还是当今太子,态度要尽可能恭敬一些!” 陈震答道:“请大人放心,下官虽说一直拦着太子出府,但是却并未恶语相向,态度已是非常恭敬了,绝不会太过放肆的,至于吃喝之物,自不会短缺了太子府的,早晨卑职已经将一些吃食送入了府中,饿不到太子的!” 高怀远点了点头,陈震在这方面比一般人更要灵动一些,很会办事,这也是他将陈震放在这里的缘故,于是他夸奖了一番陈震以及驻守在这里的部下,又在太子府外面转了一圈,指点了一下这里的守御,微调了陈震的一些布置,使这里的守卫更加严密了一些。 当他巡视了一圈之后,没有现还存在什么纰漏的时候,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正在这时,太子府的府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侍卫急急忙忙的跑出来叫道:“太子妃忽染急病,小的要出府去寻太医过来,请诸位放行!” 高怀远正好听到他的叫声,皱了皱眉头,心道太子真是急眼了,居然使出了这样的招数,想要派亲信出去联络,于是立即摇头对陈震说道:“告诉他,我们已经知道了,立即会派人去请太医过来的,至于他还是回去等着,太医马上就送过来便是!” 随即陈震便过去,将这个太子府的侍卫给赶了回去,并且立即派人去太医署请太医过来,至于太子府想出来人,他们是万不能答应的。 高怀远遇上了这件事之后,也不离开了,等在这里看看接下来的事件展,估计太子一计不成还会想办法的。 果不其然,不多时太子府大门一开,一个身穿华服之人便领着一些手下从府中走了出来,但是立即便被陈震等人给拦住了去路,为之人一脸怒色,大声呵斥陈震道:“你这混账东西,几次三番拦着本太子不得让本太子出府,难不成真要做反不成?我告诉你,本太子不管怎么说,也还都是朝廷钦定的太子,由不得你们如此放肆,现在吾的妃子染急病在身,吾要亲往太医署,谁人胆敢拦吾,便是以下犯上,吾定当斩之!” 说着他居然伸手擎出了一把宝剑,指向了陈震等人,这一次似乎有点麻烦大了,太子居然要动粗杀人,而陈震等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总不能也拔刀相向,上去把太子给剁了吧! 于是太子赵竑一看陈震等兵将为难的样子,立即带着人挺着他手中的宝剑朝陈震等人逼了过去,大有谁敢拦他的话,他就要动手砍人了。 于是陈震等人只得被太子拿剑逼得步步后退,太子府门前的情势一下又紧张了起来,高怀远站在人群后面一直关注着门口生的事情,到现在他总算是又见到了太子了,而这次看到的太子和他上一次在沂王府见到他的时候生了不小的变化,太子两眼有些浮肿,而且眼中布满了血丝,露出了一副罡厉的神态,一步步的拿剑逼着陈震等护圣军的兵将后退,大有拼死也要冲出太子府的架势。 于是高怀远不能再在后面看着不说话了,只得分开了众人,抬腿来到了众人面前拦住了太子的去路。 “末将护圣军都统高怀远,参见太子殿下!”高怀远挡在了陈震等人的面前,带着微笑拦住太子,并对他躬身施礼道。 太子对高怀远的出现有些意外,立即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挺着剑上下打量着高怀远,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忽然间太子将剑一挺,指向了高怀远的前胸怒道:“原来是你!我见过你!你以前是沂王府的侍卫?就是你逼走的肖凉?” 高怀远依旧面不改色的答道:“正是在下!” 太子一想起来高怀远,便更是怒不可遏了起来,前年因为肖凉的事情,他被搞得很不痛快,虽然他派真德秀亲自出面为肖凉说情,但是最后肖凉还是被赶出了京城,流放到了千里之外,而在他看来,罪魁祸正是沂王府的那个从侍,后来还听说高怀远接了肖凉的位置,当了沂王府的侍卫总管,更是觉得跟扇了他一个耳光一般。 但是没成想今天他在这里又碰上了这个姓高的,而且居然短短不到两年之间,这个姓高的就爬到了护圣军都统的位置上,这一次居然就是他派兵将他软禁在了府中不得出门,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面目都被气的有些狰狞了起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突围失败 太子望着高怀远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哼哼……原来是你,那么我来问你,你为何要派兵将本宫软禁于太子府之中,难不成是你要造反不成?”说着将手中的剑又抬了抬,对准了高怀远的胸口位置。 高怀远面不改色的抱拳笑道:“想必太子殿下一定是误会了,末将也是听闻传言,有人想要谋刺于太子殿下,故此才受命派员来保护太子殿下,又何来造反之说呢?太子如此冤枉我等将士,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呀!现在刺客尚未捕获,为了太子的安全,还望太子暂回府中安歇,待到殿前司捕获了刺客之后,自会立即撤兵回营的!” 太子几乎要被高怀远给气乐了,开口啐到:“呸!满口胡言,本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何来刺客谋刺于本宫?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以下犯上还要编造一套托词来蒙蔽于本宫,难不成当本宫是傻子不成?我来问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本宫离府?” 高怀远再次躬身恭敬的答道:“末将不敢,末将也是为了太子安危着想,请太子不要难为小的们为好!” 太子听罢之后,真是怒从胆边升,被气晕了头,二话不说抬手便朝高怀远刺去,口中接着喝道:“找死,难不成你真当本宫不敢杀你不成?” 高怀远眼看太子挺剑刺来,他其实也早有准备,而他的身后官兵这个时候齐声出一片惊呼,陈震更是窜上来叫道:“都统小心!” 而高怀远不躲不闪,眼看太子的剑就要刺入他的胸口的时候,只见他左手猛的一抬,一把便握住了太子的剑刃,如同铁焊一般,令太子手中的剑再也无法寸进,而他的手也立即被锋利的剑刃划伤,一股殷红的鲜血随即便从指缝之中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引得众人一片惊呼之声。 而高怀远似乎丝毫不为手上的伤口所动,仿佛跟个没事人一般,依旧保持着一副微笑的表情,朗声对太子说道:“殿下贵为太子,如此动刀动枪的总是有失太子的威仪,下官能受太子所赐一剑,也乃是下官的荣幸,只是下官有命在身,不管太子如何对待下官,下官也不能撤兵离开,还望太子自重,先请太子回府吧!” 太子也是气急而,虽说刺出了一剑,但是也没想过真的就杀了高怀远,而且他万万没有料到高怀远如此硬气,居然用肉掌生生抓住了他的剑刃,令他再也无法拔回宝剑,而且看到了高怀远手中的鲜血之后,他顿时有点被吓到了,说起来他长这么大,没事的时候也学了一些剑术,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鲜血淋漓的场景,一下子勇气便顿时消失无踪,用力拉了几下之后,没能将剑从高怀远的手中夺回来,于是赶忙松手放了剑柄,面色苍白的后退了几步,指着高怀远颤声叫道:“你是个疯子!” 高怀远将太子的这柄宝剑收起来,握着剑柄再次躬身对太子说道:“恭请太子殿下回府!” 而跟着他的那些护圣军将士,看到高怀远如此硬气,也都立即附声叫道:“恭请太子殿下回府!” 而跟着太子的那些下人和侍卫,也都被高怀远所震慑,不敢再跟着太子胡闹了,赶紧纷纷劝太子回府,省的弄僵了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人一个倒霉。 太子脸色苍白,看了看高怀远,目光中充满了怨恨和惊恐的神色,使劲的盯了高怀远一眼之后,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然后被他的侍从们簇拥着再一次返回了太子府,这一次他的“突围”行动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太子府大门再一次咣当一声被关了起来。 高怀远将这柄宝剑交给了亲兵收起来,手下人等立即围过来检查高怀远手掌上的伤口,大家刚才手足无措之中,正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收场,没想到高怀远出面,这么快便将事情摆平,以他的手受伤而中止了这场可能的重大冲突,让所有人暗自钦佩不已。 “高都统,卑职……”陈震来到高怀远面前,一边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一边想说点什么。 但是高怀远随即便打断了他的话:“我的伤不要紧,不过一点皮外伤罢了!陈统领不必说了,陈统领你们的为难之处高某自然清楚,大家能守在这里,受得委屈我更是明白,你们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这里就有劳诸位了!” 陈震心生感激,点点头道:“多谢大人体谅,这里交给我等好了,即便是只苍蝇,也定要它飞不出来!” 高怀远这才放心的带了亲兵离开了万岁巷,朝沂王府而去,背后留下一片将士们恭送他的声音,这次的事情他算是再一次震撼了护圣军的将士们,使之更加对他佩服了许多。 当高怀远又一次见到贵诚的时候,贵诚一眼便看到了高怀远包扎着的手掌,腾的站了起来,迎向了高怀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问道:“你怎么受伤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高怀远收回自己的手,笑道:“没事,刚才我去了趟太子府,太子试图闯出来,让我给挡了回去,一点皮外伤罢了,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高怀远没说太明白,但是贵诚也听出高怀远应该是太子所伤,于是立即咬牙道:“岂有此理,他竟敢伤了你,以后我定放不过他!来人,赶紧拿金疮药过来,给高都统敷上!” 高怀远摆摆手道:“罢了!不必大惊小怪的!对于太子来说,也是气不过罢了,怨不得他什么!成国公就莫要挂怀了!” 贵诚亲手拆开了高怀远手上的绷带之后,看到他的掌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直到现在还在沁出鲜血,赶紧将上好的金疮药为他敷上,又亲自用绷带将他的手给包扎了起来,有些苦恼的说道:“难不成非要流血不成?” 高怀远听出了贵诚的烦恼,让其他人退下之后,正色对贵诚问道:“成国公此话何讲?要知道这个时候你必须更要淡定,一切有我们在做,你要保持一个平常心才行!这点血算什么?即便是为了你掉脑袋,高某也在所不惜!但不知今日国公见了史相没有?” 贵诚被高怀远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放心吧!我不会乱了分寸的!今天史相确实过来了,和我说了很多,保证要将我扶上皇位,还说定要辅佐我云云,总之对我的态度甚为不错,假如不是你告诉我那么多事情的话,保不准我这次真要被老贼给蒙蔽了! 不过你也放心好了,我对史相态度也十分恭谨,已经多次谢过他的提点,相信他不会看出我知道很多事情的!只是不知道眼下宫里面的情况如何了,这样的日子到底还需要多少天呀,眼下我只能呆在王府之中,颇有点井底之蛙的感觉!” 看着贵诚有些苦恼的神色,高怀远笑了起来,贵诚确实成熟多了,已经学会了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如此一来他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史弥远确实为贵诚做了很多,但是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抵挡不住他高怀远和贵诚自小以来建立起来的这种深厚的感情,恐怕打死史弥远他都想不到,他现在苦心经营之下,却在为自己培植出一个更强的敌人,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此而后悔不迭的! “国公有此话下官就知足了,只望国公将来有朝一日,能记住天下黎民百姓,那么不管下官做什么,都不会后悔了!至于眼下的情况,国公大可权当好事多磨吧!想必史相定不会让我等失望的!”高怀远叹息一声由衷的笑道。 看到高怀远由衷的笑意,贵诚心情好了不少,也不再缠着高怀远了,推着高怀远道:“昨天到现在也没见你休息一下,我便权当好事多磨吧!你还是快快休息休息去,估计这几天你想好好睡一觉是没机会了,我可是可以随时躺下睡大觉的,难得郑清之不会来逼着我又啃书本了!” 高怀远舒舒坦坦的好好伸了个懒腰,在一张床上躺了下来,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这两天下来,到现在他才算是脱了甲胄,总算是可以伸伸懒腰了!放下了这些心事之后的他没多久便鼾声大作了起来,随即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可惜的是天不作美,他刚刚睡了一会儿时间,便被人以剧烈的摇晃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李若虎带着焦急的神色,正在推他的肩膀,于是高怀远激灵一下便立即腾身坐了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出什么事情了?”高怀远不待李若虎说话,便立即问道。 “大人快起来,外城那边恐怕是有麻烦了,刚刚小的接到外城送进来的消息,说侍卫亲军步军司那边有所异动,开始朝东华门一带集结,数量多达三四千人,似乎有所图谋,另外还从外面传来消息,说咱们家附近多了不少陌生人,似乎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时不时的会窥伺咱们宅子!大人不能再睡了!”李若虎立即回答到。 (这本书已经够肥了,假如能入大家法眼的话,还敬请收藏或者投张红票!寒风在此拜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外城有变 “哦?有这等事?”高怀远立即登上了靴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刚刚醒过来他还觉得有些头晕,不过李若虎所说的确实不容小视,看来他想再睡一会儿是不可能了! 坐在窗边,高怀远将李若虎得来的消息问了个清楚,消息来源不可能有错,是贾奇派人到丽正门外传入的消息,这也证实了高怀远当初的料想,太子那边的人果真也不服输,这会儿也要有所行动了,他们肯定是在内城搞不来太多支持他们的力量,这才会到步军司那边想办法的。 不过是何人会对他在外城的宅子如此关注呢?难不成他们会在自己家人身上想什么办法不成?高怀远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披挂起来,大步跟着李若虎出了沂王府朝东华门方向而去。 站在城门楼上朝外望去,本来十分繁华的大街上这会儿却清清冷冷,除了几只家犬在街上游荡着找些吃的东西,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影,而隔着几条街他可以感觉到外城那边很有点气氛不对。 于是他立即从李若虎那里要过来一支小型的单筒望远镜,拉开之后凑到了眼睛上朝城外望去,果真在远处看到了一些宅院里面人影幢幢,而且隐隐间有点杀气腾腾的感觉,便知道那里定是藏有兵甲,要不然的话这里的气氛也绝不会如此压抑。 于是高怀远立即将镇守东华门的守将叫了过来,此人也乃是他新提拔起来的心腹之将,高怀远看到他赶来之后,便立即下令道:“将东华门正门乃至侧门全部加固,多备弓弩手登城瞭望,一旦现有兵马试图入城,不管他们有什么人的手谕,都给我挡住,凡是胆敢有半点攻击的意图,便立即放箭射杀!” 守将立即躬身接令,随即便开始安排了下去,一队队弓弩手立即被调至了内城的城墙,一块块布幔、皮帘、木立牌等防箭之物也随即被送上了城墙,做好了随时御守的准备,至于其它防御的武器倒是准备不多,因为即便真的有事,城外支持太子的军队,也很难动用重型攻城器械,这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了。 在安排好这件事之后,高怀远立即令二虎持他的手谕从丽正门出城,以最快度赶回他的府中,将府中的柳儿以及所有人立即从事先预置好的暗门送出宅子,省的有人觊觎他的家人,再绑了柳儿他们要挟自己。 想了一下之后,高怀远觉得此事不能就此坐视静候,于是立即马不停蹄的奔到了史弥远的相府,结果扑了一个空,老贼居然不在家,又跑到了皇宫里面,估计是不放心赵扩会什么时候挂了,让高怀远白跑了一趟。 于是高怀远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立即转而奔向了薛极的府邸,结果也扑了一个空,这个家伙居然也跑到了宫中,于是高怀远为难了起来,他现在连找个人商量的都没有,而且他肩负重任,又不能擅离内城,要不然的话保不准这里会出什么乱子找不到他就麻烦了。 思量再三之后,他立即转身又跑到了皇宫外面,请拱圣直的禁兵侍卫代为通传一下,告诉史弥远他有要事要找他禀报。 如此等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史弥远才招高怀远到垂拱殿外见他,高怀远这才被带入了宫中,并且在垂拱殿外面的偏殿里见到了史弥远。 “高都统何事如此急着见老夫呢?”史弥远显然在这里小睡了一会儿,这会儿估计也是刚被叫醒,老眼的眼角上还带着一点眼屎,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高怀远心道老贼还真是为了这事鞠躬尽瘁呀!居然硬撑着守在宫中不回家休息,看来这一次他真的是志在必得了,于是上前一步急忙将外城的事情禀报给了史弥远。 史弥远闻听之后当即便惊得站了起来,急问道:“此事当真?” “末将不敢危言耸听,末将已经到东华门查看过了,外城却有兵马集中,故此才会到处找相爷禀报此事!”高怀远赶紧抱拳答道。 史弥远立即拍案而起,怒道:“该死!那个方书达难不成要帮着太子一党不成?他难道敢领兵攻打内城不成?嗯?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如何受伤了?” 高怀远赶紧解释了一下他受伤的经过,接着说道:“应该不会是方都指挥使出问题了,因为卑职刚才观看了一下东华门外集结的兵力,总数大致只有两三千人,假如是方书达有心起兵帮着太子一党的话,应该调动的兵力远不止这么一点!毕竟外城步军司那边的兵力有近三万人之多,也不会只在东华门集结兵马了!” 史弥远这会儿早已是睡意全无了,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对高怀远说道:“高都统受苦了,你挡太子一剑老夫记下了,你又替老夫立了一功!回头老夫定要重重赏你! 假如你说不是方书达出了问题的话,应该说的有理,毕竟方书达也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眼下的局势,要是按你所说,你觉得眼下该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立即答道:“多谢相爷提携,相爷已经给下官很多了,下官不敢奢求更多的赏赐了!此乃下官该尽的本分!至于方大人那里,卑职想最好还是派人去联络一下他为好,以免这件事他也被蒙在鼓中,假如方大人无意帮着太子的话,应该会立即派人撤回东华门之外的兵马,假如东华门之外的兵马不退,才能说明方书达心有反意!” 史弥远点点头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道:“说的不错,但是你看应该派何人去找方书达呢?要是一般的差人过去,恐怕是解决不了问题呀!” 高怀远心中一动,立即抱拳上前一步道:“不如就让下官去一趟吧!下官以前和方大人有些交情,算得上是朋友,此事下官去一趟最好!” 史弥远立即抬眼看了看高怀远,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嘉许的神色,但是立即又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能行?眼下你的护圣军乃是重中之重,肩负着御守内城的重任,而你身为主将,岂能现在出城以身犯险呢?不妥不妥!还是另选他人好了!” 高怀远之所以这个时候要出城一趟,其实也知道其中蕴含的危险,但是他这个时候很担心家中的柳儿等人的安危,觉得还是趁此机会出去一趟比较好,而且顺便探听一下外城的局势,所以才想到要以身犯险出外城一趟。 于是他立即拱手道:“相爷放心,相爷对下官恩重如山,下官冒这点风险又能算些什么?何况方书达和下官私交甚密,应该不会加害于下官的!而且护圣军各处现在都有下官的心腹驻守,即便下官不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要下官跑一趟吧!” 史弥远更是对高怀远另眼相看了几分,这个危机关头,像高怀远这样的人可以说太少了,一般人恐怕是避之不及,而他却甘愿以身犯险去摆平这件事,可见高怀远真的对他非常忠实,于是他低头想了一下之后,立即转身伏案疾书了一封手谕,然后折起来交给了高怀远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你去跑一趟吧!不过走之前,你一定要安排好手下,不可出什么纰漏,另外多带一些人手,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你去回,老夫静候你的佳音!” 高怀远这才接了史弥远的手谕,贴身放在了怀中之后,拜辞了史弥远出宫而去,一边在路上派亲兵到各处通知他的手下诸将,严防各自辖地,不得有任何懈怠,一边直奔丽正门而去,从那里开门出了内城,只带了李若虎等几个身手不错的手下,赶在天刚刚黑便潜出了内城没入了外城的街道之中。 不过高怀远并没有直接前往步军司衙门找方书达,而是拐了几个弯之后,看看没有被人跟踪,这才一头钻进了贾奇的院落,刚一进院,便看到柳儿携贾奇等人迎了过来。 “官人,你怎么回来了?”柳儿对高怀远的出现颇感意外,她即便是个女子,也知道了这两天京城中的巨变,没想到高怀远这个时候突然回到了外城,于是赶忙问道。 高怀远藏起来他包扎着绷带的手,当他看到柳儿等人在这里之后,也就随即放心了下来,只要到了这里,便再也无人能找得到柳儿了,那么即便有人想要对柳儿不利,也已经无从下手了。 “为夫担心你们的安全,特意出来看看你们呀!”高怀远笑着答道。 柳儿听罢了之后心中顿时暖洋洋的一片,好生感动,她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安,家里的人不断现有人在宅子外面游荡,将他们家的宅子监视起来,直到下午二虎赶回家,让他们立即从暗道里面潜出了宅子,并且安排他们到了贾奇这里,她才算是放心下来,看来高怀远即便是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安全,这对她这样的女子来说,是何等的安慰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巷遭伏 高怀远和柳儿等人说了一会儿话,贾奇不断的对高怀远使眼色,柳儿也看出贾奇应该是有话要对高怀远说,于是立即带着其他人下去,忙着为高怀远做饭去了,直到现在,柳儿还在坚持亲自为高怀远下厨,这个习惯看来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外城情况现在如何了?特别是步军司那边的情况,为何会突然在东华门外集结了兵马?你们可曾查出什么了吗?”高怀远一进屋子,便迫不及待的对贾奇问道。 贾奇请高怀远坐下之后,立即答复道:“外城自从今天早晨开始,就有些紧张了起来,昨晚步军司便加强了对街头的巡查,兵力增加了不少,不过只是没有和内城一样实行宵禁罢了,倒也没有什么异动,而东华门的兵马是在中午时分开始集结的,小的下午已经派人查出在东华门外集结的乃是步军司驻守东门的右虎翼营的人,另外还有一部分乃是飞山军一营兵马,也是陈驻于东门附近的一支兵马,而步军司其它兵马并未现有什么异动,只是都加强了管制罢了! 现在外城的情况也比较紧张,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出现在外城,少爷府外的那些人就是刚进城的一些人,眼下我已经派人去暗中抓几个下来,尽快查明他们的身份! 只是我没有想到少爷居然这个时候回来,要知道现在有人已经将矛头直指殿前司你们这些将官,坊间开始有人流传说你们这帮人要动兵变,而步军司的右虎翼军中有人也开始说要入内城勤王!你现在出来一旦要人知道的话,很可能对你不利呀!” 高怀远摇摇头道:“既然我敢出来,就不怕有人对我不利,富贵险中求,冒一下险应该值得的!照你所说的来看,眼下方书达应该并未倒向太子那边,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只动用右虎翼和少部分飞山军的兵马!” 贾奇点点头道:“具体情况我们无从查知,但是早朝之后一些官员出了内城,便开始在外城四处活动,方书达现在的态度不很明朗,但是看样子应该是右虎翼军的将官受到了一些太子一党的鼓动,而非受到方书达的指使!” 高怀远想了一下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去见见方书达吧!柳儿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现在临安城还真是够乱的呀!” 贾奇赶忙拦住高怀远道:“不妥呀!虽说现在方书达可能没有彻底倒向太子一党,但是他的态度也应该不算明朗,飞山军和右虎翼如此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假如少爷你现在去的话,肯定要冒很大风险,一旦方书达倒向了太子那边的话,少爷岂不危险了吗?” 高怀远摇头道:“不成,这次我一定要见一下方书达,冒险也值得,要不然的话,步军司一旦倒向太子一党的话,步军司起兵支持太子,到时候就天下大乱了!方书达和我交情不错,即便他有异想也应该不会加害于我的!你不要劝我了,注意这几天多留意外城的动向,一旦有事的话,要及时通知我,另外注意你们的安全,万一大乱起来的话,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等事态平息之后再出来!”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立即带了李若虎等亲卫趁夜出了后门,朝步军司衙门方向急行而去。 外城虽然没有实行宵禁,但是同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街头的各种买卖生意明显不如往常那样的热闹,许多人自觉的减少了夜间出门的应酬,尽可能的在家观望风声,而街头巡逻的步军司官兵和临安府的官差也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不时的还会对一些路人进行盘查,使外城也呈现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老百姓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像皇家的事情远不是他们可以打听得到的,所以虽然感觉到了临安城气氛的不正常,但是一些做小买卖的还是坚持开张,使临安城的紧张气氛在他们的吆喝声中,显得稍微被冲淡了一些。 高怀远领着李若虎等几个亲卫步行走在大街上,幸好他们在出内城之前,都换上便服,只在衣服下面穿了一身软甲,用以防身,所以在大街上倒也不算醒目,但是从他们的身形上还是可以看出来他们并非一般的平民,除了他们每个人腰间的一把标准腰刀之外,军中养成的习惯让他们行动很是井然,而且步伐也十分整齐,李若虎等人很自觉的护在高怀远身边,将高怀远尽可能严密的保护起来,所以明眼人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与众不同之处,时不时的会有人侧目观望他们。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方书达眼下的态度,想来连华岳都受到了太子一党的鼓动,像在临安城手握重兵的方书达,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何况方书达历来和史弥远走的不算太近,众人皆知方书达属于一个中立派,所以高怀远现在倒是颇为担心方书达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历史上理宗继位虽是真实的情况,但是史书却并未记录过在这场废立之争中是否生过战乱,起码高怀远的历史知识之中不曾记得这些事情,但是历史总是处于一团迷雾之中,大多都是由后人所写的,真正能还原历史原貌的史书这个世上可以说并不存在,何况现在高怀远很清楚历史已经因为他的出现,开始生了一定程度的偏移,到底这一次赵于莒能否顺利登基,里面又多出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往往历史上许多事情,都因为小小的偏差便会出现很大的不同。 这也是高怀远所感到忧虑的地方,眼下他既然被裹入了这场纷争之中,而且不可能作壁上观的情况下,他唯有强力支持赵于莒一途,除了他的理想之外,同样也是出于一种自保的考虑。 所以在走向步军司衙门的途中,高怀远整个思绪都被各种念头所充斥着,在他心中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已经假设到了,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决定暴起制住方书达,控制住方书达以达到控制住步军司的目的。 就在他们一行人快接近步军司衙门,需要穿过一个小巷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李若虎忽然间抬手止住了他们一行人的脚步,高怀远也同时心生警兆,众人立即将手都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其他几个亲卫也立即将高怀远护在了当中。 “前面何人拦住我等去路?快快让开!”李若虎上前一步,手按刀柄厉声喝道。 这个时候高怀远透过前面两个亲卫的肩膀也看到巷子里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将巷子给堵住,于是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无缘无故之下,应该不会有人在这里劫道才是,毕竟这里也算是闹市区了,于是他立即低声吩咐道:“退出巷子再说!” 于是他们几个人立即便朝后退去,但是这个时候在巷口也突然出现了七八个人,将巷口他们的退路也给堵上了,于是两厢的人将他们堵在了巷子之中。 几个亲卫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将腰刀拔了出来,护在了高怀远的身边,李若虎也退入他们之中大声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这个时候黑影中传来几声冷笑:“我等是何人,你们就不必知道了吧!但是我们却知道你们是何人!哼哼!高大人,可是好久不见了呀!不知高大人不好好的呆在内城,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作甚呢?”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么一来对方的目的便昭然若揭,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他们一出丽正门,便被人给盯上了,直到现在才现身,肯定是早已算计好了,要在这里堵截他们的。 于是高怀远也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同时将另一只手探入了肋下,做好了应付紧急情况的准备。 “来者何人,明知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为何还要拦住本官去路?”高怀远沉声站在亲卫之中对黑影中站着的那些人喝问到。 “何人?我想应该称为故人吧!高大人真是好命呀!居然短短一年多时间,便飞升到了都统一职,在下真是好生佩服!”这个时候黑影中一个人出声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 而巷子两端的人这个时候也缓缓的朝高怀远一行堵了过来,影影绰绰之中,高怀远极佳的视力隐约看到他们手中居然持着弓箭,于是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推开手下的亲卫,低声吩咐道:“靠墙!他们有弓箭!” 李若虎和亲卫们闻听也顿时一惊,立即按照高怀远的吩咐靠在了墙边,李若虎还凑到了高怀远身边,用身体遮挡住了巷口方向,而另一个亲卫则立即用身体挡在了高怀远前面,作出了用身体当盾牌替高怀远挡箭的姿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战突围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说话之人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似乎有些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总之绝对是他以前认识的人,要不然的话,那个人也不会说什么故人了! “既然知道是本官,那么你们难不成想要造反不成?”高怀远放开了腰间的刀柄,两只手悄无声息的从两肋的袍子下扥出了几把飞刀,夹在了指缝之中。 “造反?我看应该是高大人在意图造反吧!我来问你,为何你兴兵围困太子府?居然还敢说我们造反,高大人贼喊捉贼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吧!奉劝高大人一句,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以免伤及了你等的性命,现在你还有机会弃暗投明,假如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那个说话的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立即反驳道。 高怀远心知今天麻烦大了,而且这个人的声音他越听越觉得熟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于是脱口叫道:“肖凉!你是肖凉!” “嗯?!高大人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哈哈!那你还不快快弃刀受缚更待何时?”那个人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立即承认了他的身份,并且嚣张的叫道。 高怀远知道今天不打是不行了,肖凉这厮可是他的为数不多的仇人之一,但是高怀远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肖凉本该在千里之外流放受苦呢,怎么忽然间就出现在了京城里面呢?但是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别人还好说,对方是肖凉的话,那么想靠谈判脱离这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动手!冲出去!” 随着他一声厉喝,李若虎等几个亲卫立即同时挥刀扑了出去,而高怀远也在他们的掩护下一起朝巷口方向冲去。 听到高怀远这一声厉喝之后,肖凉也在暗中大喝一声:“放箭!一个也不要放走他们!” 于是巷子的黑暗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弓弦之声,接着箭支破空的声音便充斥了高怀远等人的耳中。 肖凉等人选择的这个地方简直堪称绝地,小巷总共不过七尺来宽,直来直去两侧都是高墙,在这里放箭伤人,可以说令高怀远他们躲无可躲,而且亲卫除了腰刀之外,并无携带盾牌之类的东西,弓弦响罢之后,高怀远前后的亲卫几乎同时惨哼了一声,便立即扑倒在了地上,身上几乎同时中了数箭,而且他们身上只穿了一身软甲,根本不足以抵御箭支的近距离射,身中数箭之后,虽然他们还想挣扎着保护高怀远,但是却力有不逮,立即倒了下去。 高怀远真是恼怒极了,他不由得开始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这趟出来,而是后悔一路上只顾着考虑方书达的事情,却忘了留意四周的情况,以至于带着这几个弟兄身陷如此险境,这一下他们吃亏大了。 “接着放箭!”黑影之中再次传来了肖凉的喊声,那些堵着他们的人随即再次抽出箭支搭在了弓弦上。 高怀远岂容得他们再次放箭,虽说他们计划的很是周密,但是这里毕竟是个小巷,两方所处的距离真的很有限,弓箭杀伤力固然不小,但是同时他们也处于了高怀远飞刀的杀伤范围之内。 高怀远两臂猛然一展,手中几把飞刀如同流星一般的被他全力甩了出去,只见黑暗之中几点寒芒一闪,赶在巷口那几个杀手再次放箭之前,便到达了他们面前。 而肖凉埋伏下的这些杀手,也万万没有想到高怀远这些人之中居然会用飞刀反击,所以大大咧咧的排成一排,将巷子堵住,朝高怀远等人放箭,一下便成了高怀远这几把飞刀的牺牲品,当即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和他们身后的一个家伙同时胸口一疼,便倒撞了出去,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啊……!”巷口那边响起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便有一个伤者大叫:“我中刀了!他们会使飞刀!” 这一下对肖凉的那些人来说也吃惊不小,肖凉马上叫道:“快堵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冲出去!放箭,射死他们!” 在高怀远甩出飞刀之后,他和李若虎等剩下的几个人便冲出去了好几步远,但是这个时候背后再次响起了一阵弓弦之声,护在高怀远背后的一个亲卫一下扑到了高怀远的背上,但是挣扎着推了高怀远一把叫道:“大人快走……”话音未落那个亲卫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背上插满了几支颤动着的箭羽,眼看也不行了。 高怀远几乎气炸了肺,他万没想到还没到步军司衙门,他便倒下了几个兄弟,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要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他的最亲信的手下,高怀远对待他们跟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般,可是却在这里被肖凉给害了,于是他一只手探入了怀中,一把扥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来说奇形怪状的东西,随手用拇指将上面的一个机括给扳开,回手指向了背后的黑影之中,而另一只手又从肋下扥出了几把飞刀,闪电一般的再次朝巷口甩出去,结果刚刚补位上来的两个持弓者还不及放箭,便又被射翻在地,让巷口的几个伏击者乱做一团。 而肖凉似乎也急了,他没料到高怀远还有耍飞刀这一手,眼看高怀远等人要突出巷子,一旦跑到了街上的话,他们再想抓住高怀远恐怕想不惊动步军司衙门的巡城队的话就不那么可能了,于是肖凉也不吵吵着继续放箭了,拉出腰刀便带上他的人狂追了过来。 这个时候只见高怀远左手中猛然间火光一闪,接着巷子里面便响起了一声轰鸣,随即又是火光一闪,巷子里再次响起了一声轰响,再听巷子里面的肖凉等人登时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 “哎呀……我的脸……!”“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瞎了……!”“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除了高怀远他们几个之外,没人知道两声轰响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总之在巷子里面追过来的肖凉等人当即便感觉到身上一阵剧痛,同时都惨叫了起来,令他们一时间立即收住了脚步,不敢在朝前面追击了。 高怀远一把将冒着烟的这个双管手铳塞入了怀中,拔出腰刀疯虎一般的扑到了巷口,和李若虎两人一马当先,迎面杀入了堵在巷口的那些杀手之中,而这些杀手被刚才高怀远甩出的飞刀吓得步步后退,弓手也被尽数撂翻在了地上,只能抽刀迎向了高怀远,试图将高怀远和李若虎等人砍杀在巷子里面。 一旦到了近身肉搏的时候,一般人岂还是高怀远的对手,只一个照面,一个杀手便被高怀远当场一刀两段,分尸在了众人眼前,而李若虎也不含糊,跟了高怀远这么久,可以说李若虎也尽得高怀远真传,手起刀落一个杀手持刀的手臂便离体飞了起来,然后捂着断臂惨叫着倒退了出去。 最前面的两个人一死一伤,令堵在巷口的剩下的两个杀手勇气顿失,眼看高怀远杀神一般的踩着地上他们同伙的尸体冲向了他们,这两个人也顾不得剩下的那个断臂的同伙了,掉头就朝巷子外面狂奔而去,什么堵住姓高的呀!还是逃命要紧呀! 高怀远岂会给他们逃生的机会,根本不管那个断了手臂的家伙,用肩膀一下便将这个家伙撞的飞到了墙上,越过他一个健步便追到了两个掉头奔逃的杀手背后,手中的刀闪电一般的劈在了一个家伙的脖子上,一颗人头立即飞旋着离开了他的主人的身体,那具无头的尸体居然还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又奔出去了两步才一下扑倒在了地上,腔子里的鲜血标出了老远,尸身在地面上抽搐了起来。 剩下的那个家伙亡命一般的惨叫着蹿出了巷子,结果刚刚跑出去不远,便被李若虎用力掷出的腰刀直穿后背,踉跄着扑出去几步扑倒在了大街上,浑身抽搐着缩成了虾米状,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于是高怀远等人随即便冲出了巷子,转身又将巷子给封堵了起来,两个侥幸跟着逃出来的亲卫气不过,伸手在地上的尸体中捡起了弓箭,也不管看见看不见巷子里面的人,照直了朝巷子里面便射了起来,误打误撞之中听到了巷子里面又有人惨叫,便知道有倒霉的家伙又被他们给射中了。 这个时候巷子深处立即传出一阵乱糟糟的叫声,接着脚步声随即便朝巷子另一端跑去,高怀远知道对方肯定是吃了亏,知道事不可为,已经选择了逃走,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急忙检查身边的亲卫的伤亡情况。 可是当他四顾一番,看罢了身边这些亲卫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差点气炸了肥,这次他带出来的人,只剩下了四个人,其中两个还受了重伤,勉强支持着没有倒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侥幸逃脱 这一次他带来了包括李若虎在内的七个亲卫,三个亲卫为了掩护他倒在了巷子里面,剩下的带李若虎在内的四个人,其中两个人也都受了箭伤,但是也强撑着跟着高怀远冲出了巷子,这会儿看到危机过去,两个受伤的亲卫随即便瘫坐在了路旁,手捂着自己身上的箭伤,试图将箭支拔出来,但是一用力拔箭,两个人都疼得差点没晕过去。 “不要轻易拔箭,先捂住伤口再说,若虎过来,你护着他们两个,赶紧找人帮忙救治他们,箭头和箭杆上都有倒刺,不能硬拔!”高怀远赶紧拦住两个受伤的手下,不让他们继续拔箭,并令李若虎赶紧找人救治他们。 但是两个亲卫躺在地上,立即拦住了高怀远道:“高大人不要管我们,快点去步军司办您的要事,我们的伤没什么大碍,李大哥赶紧护送高大人走!这里危险!” 李若虎点点头,含着泪拍拍两个手下的弟兄道:“你们挺着,我护送大人到了步军司,就马上回来救你们!撑住了兄弟!别拔箭,捂着伤!” 两个伤者忍着剧痛点点头道:“快走!快走!” 李若虎这个时候二话不说,和另外一个没受伤的兄弟,立即夹住了高怀远,便朝步军司衙门方向跑去。 高怀远心里面揪着疼,他真不忍心丢下这两个受伤的兄弟,但是也知道这里会非常危险,他必须要先跑到步军司衙门再说,要不然的话,肖凉等人回过神来,很可能杀个回马枪的。 于是他推开李若虎和另外一个侍卫道:“我自己去步军司,你们两个留下来,先将他们两个带走,另外赶紧通知贾奇和柳儿,立即转移地方,估计他们也被人给盯上了!” 李若虎一听也是,于是独自留下,对另一个亲卫叫道:“你护着大人去步军司,我留下回去报信!记住,即便你死,也不能让大人出事!否则的话我亲自砍了你!” 那个亲卫用力点头答应,握着刀死活跟在高怀远身边不肯留下,高怀远无奈之下只得带了他一起朝步军司衙门冲去。 这个时候街上远处已经开始乱了起来,两声轰响加上惨叫和喊杀之声,终于惊动了在两条街以外巡逻的官兵,于是他们开始寻声朝着这边赶来。 高怀远怕再出了纰漏,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一边夺路继续赶往步军司,眼看就快要赶到步军司衙门的时候,黑暗之中又突然射来了三支箭,借着大街上的灯光的光线,直扑高怀远而来。 而高怀远和那个侍卫此刻早已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了,耳边刚刚听到弓弦声,那个侍卫便立即扑到了高怀远的前面,不待高怀远推开他,便身体一震踉跄着倒退了回来,而高怀远一刀便将剩下的一支箭给磕飞,扶住了这个侍卫,结果看到这个侍卫胸腹上各中了一支箭,嘴里面也流出了鲜血,知道他也受了重伤。 这个侍卫强撑着没有倒下,推开高怀远叫道:“大人快走!我挡着他们!”说罢之后踉踉跄跄的握着他的刀,强忍着剧痛朝放箭的方向扑了过去。 高怀远的眼泪差点喷溅而出,他知道这个侍卫打算已死来拖住杀手,为他争取时间,他知道此时不是做妇人之仁的时候,咬牙含泪拧身继续朝步军司衙门冲去。 黑暗之中他的背后响起了几声金属交击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惨叫,高怀远真的想哭出来了,他听得出这声惨叫正是他那个侍卫的声音,以他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万难挡得住多名敌人的猛攻的。 不过那个侍卫临死还是给高怀远争取了时间,高怀远飞的闯到了步军司衙门的大门口附近,大声叫道:“我乃护圣军都统高怀远,快快让我进去见方大人!” 步军司衙门门前值哨的兵卒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纷纷围了上来,高怀远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到了这里,即便杀手再胆大,也应该不敢追杀到这里了吧!于是从腰间摸出了腰牌亮在这些步军司的官兵面前道:“有人刚才追杀本官,你们立即通禀方大人,我要见他!” 这些步军司的官兵一看高怀远手上身上乃至脸上都喷溅有不少血迹,而且看罢了他手中的腰牌之后,确认他真的是殿前司的都统,这才赶紧护着高怀远进了步军司,远远的黑暗之中几个黑衣人顿了顿足,提着弓、刀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高怀远刚刚被步军司的人保护起来,步军司当值的将官,便赶紧带了一都人按高怀远吩咐,朝他来路上搜索而去,更有人不敢怠慢,飞奔入府,去通报高怀远到来的消息。 高怀远被安置在了门房之中暂时奉茶伺候,而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现,连他肋侧的衣服也被一支箭给撕破,连贴身软甲上都留下了一溜划痕,巷子之中的情景还真是凶险异常,假如不是几个手下拼死维护的话,恐怕他本事再大,这会儿也被射成了刺猬了。 一想到几个阵亡的亲卫,高怀远便揪心的疼,对这次未曾谋面的肖凉便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能解恨。 步军司衙门很大,而方书达又住在最后面的院子里面,来回通报尚需一些时间,高怀远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立即将怀中的那个以前特制的火铳给掏了出来,这支火铳今天是他特意放在身上的,他出的时候也知道这次出来可能会十分凶险,所以留了个心眼,提前将这支手铳装上了火药燧石,并且填了两管铁砂,虽不指望用这玩意儿打死人,但是铁砂一打一大片,吓唬吓唬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巷子一战之中也幸好有了这支火铳,两枪打伤了追来的肖凉等杀手,并且惊退了他们,要不然的话,在巷子里面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话,在那样逼仄的小巷里面,即便他本事够大,也不见得能活着冲出来。 高怀远立即用小包里面的通条将手铳的枪管擦了一下,又掏出一个小皮袋将里面装着的精研的黑火药倒入枪管之中,用通条捣实,接着将两个装满了小粒钢珠的小布袋填入到枪膛里面,也用通条捣实,又更换了一下击用的火帽,检查之后装回到了怀中,这东西可是他最后保命的利器了,必须要先准备好才行。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虽说旁边有步军司的兵卒看到,但是高怀远一点也不在乎,这东西实在是过这个时代人们的认知太多,即便有人看到,也不知道他这是做什么,所以他一点也不避讳那几个伺候他的兵卒,大模大样的便将这个手铳完成了装填待。 果真几个站在门口伺候他的兵卒,伸着脑袋看他摆弄这个东西,一脸的好奇,却没人敢问他这是在做什么,压根没将这个东西当成一种武器,只觉得这个高都统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玩,真不是个东西。 接着高怀远又检查了一下飞刀的刀囊,刚才巷子之中一战他甩出去了近十支飞刀,因为情势紧迫,根本来不及收回来,现在刀囊里面只剩下了一半左右,当初师父传他这套飞刀的时候,真是有远见之明呀,今天除了那把他自造的火铳之外,飞刀可以说也立功甚大,要不然的话,他和手下万难摸黑顶着杀手的弓箭冲出巷子,肯定照样会全部被射杀在巷子里面的。 所以每次看到这套飞刀,高怀远都会想起来他的师父,对他的师父感激不尽,只可惜这个时候师父不再,要不然的话,他老人家一个人就足以对付那些杀手了!高怀远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他师父这段时间是否已经做完了他当初所说的事情,应该也快回来找他了吧! 就在高怀远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说道:“方大人请高都统到后院相见!请高大人跟小的来吧!” 高怀远立即收拾起来飞刀的刀囊,还将刀囊系在了肋下,将腰刀挂在了腰间,站起来跟着那个步军司的人朝后院方书达住处走去。 当高怀远随着那个步军司的人进入到了后院之中的时候,忽然间又一次心生京兆,他隐隐之间感觉到了花丛中似乎藏了不少人,而且在月光之下,花丛、假山之后有星星点点的寒光闪过,以他的本事,一眼便看出这里起码埋伏了几十个人,只是这些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藏身在那里罢了。 高怀远心里面咯噔一下,方书达为何要在这里埋伏这么多人呢?这不明摆着是要对付他吗?但是他到了这里之后,却又不能立即转身逃走,想他孤身一人,想要凭着他一把刀杀出步军司,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在心中微微思量了一下,把心一横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还是先见一下方书达之后,看看他什么想法再说吧! 于是他权当没现这些埋伏的兵将,大步跟着那个领路的小校朝方书达的客堂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步军司惊魂 只见方书达这个时候已经侯在了他的客堂之中,身穿一身便袍,很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只是他的脚上的靴子告诉了高怀远,方书达并非毫无准备,起码这双薄底快靴便不是刚刚起床穿的东西,于是心情不由得又是一揪。 看到高怀远大步走入客堂之后,方书达立即站了起来,朝高怀远拱手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高都统给吹到了我这儿了?不知这么晚了,高都统不在内城当值,却来我这步军司又有何事呢?” 高怀远气哼哼的一拱手道:“当然是为了方大人的身家性命而来了!难不成我这个时候会来和方大人切磋刀法不成?” 这一年多来,高怀远经常性的会到方书达这里走动一下,两个人早已混的烂熟了,相互之间早已十分随意,故此高怀远大大咧咧的也不以下级参谒上级的礼数参见方书达了。 方书达脸皮跳了一下,皱皱眉招手让人给高怀远赐座,接着对高怀远问道:“高贤弟此话何讲,怎么你要为了我的性命而来呢?这大半夜的说这个,岂不太不吉利了吗?” 说着方书达摆摆手让手下人退下,坐在了高怀远对面,端着茶碗吹了一口水面的茶叶,装作没事一般的喝了一口,但是却捧着茶碗并未有放下的意思。 高怀远一直没有碰下人给他送来的那碗茶水,脑子里急转了几圈之后,立即说道:“当然了,我当方大人为知己,今晚在内城听闻方大人要有祸事临头,于是便马不停蹄的冒死出了内城,专程前来通知方兄,没成想却险一险死在了步军司衙门外面,哼哼!方大人可真将外城的地面经营的安定呀!” 高怀远带着揶揄的口吻连消带打的对方,一点也没表现出他的紧张来。 方书达闻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立即便站了起来,手中捧着他的茶碗,面色一沉问道:“高贤弟今天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我要祸事临头了?还有你怎么就差点死在了步军司衙门外了?你给我说来!” 高怀远挺身站了起来,双眼瞪着方书达,拉着自己被箭支洞穿的袍子,大声叫道:“怎么死?你看看吧!就在你步军司衙门外面不到两条街的地方,几十个杀手在巷子里面伏击我等,我一共带了七个亲卫,而现在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就是我说的差点死在你步军司外面! 你呢?我的方兄,你在做什么?为何城中你的辖地之内,会有这么多杀手要杀我?肖凉!就是当初那个肖凉,方兄可曾听说过,就是他带人要杀我! 你还问我你有什么祸事,那么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你身为步军司都指挥使,纵使手下集结于东华门外,你想要做什么?攻打内城不成?让你的人和我护圣军的人自相残杀不成?这就是我说的祸事,我这次来就是要问问你,方兄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还有我更想问问方兄,你在门外埋伏下那么多兵将又是为何?难不成想将我杀在你的步军司衙门不成?”高怀远一抬手便将桌子上的茶碗打飞了出去,摔在墙上摔得粉碎,茶碗碎裂的声音顿时传出了很远。 随即门外便传来一阵吵杂之声,一群手持刀斧的殿前司兵将蜂拥入了客堂,将高怀远围在了其中。 方书达顿时脸色十分尴尬,而且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看破了他的埋伏,主动摔了茶碗,引出了他的伏兵,而他手中的茶碗却还好好的捧在手中,这让他觉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我一直视方兄为知己大哥,没想到我冒死前来想要救大哥你,却换来了方兄你如此对待!好吧!我也明白了,方兄这是要以我的人头来换取你的功名不是?那么好,高某的人头就在这里,方兄尽管取去便是!”说着他把脖子朝前一伸,一副引颈待宰的架势。 方书达被高怀远真的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于是干咳了两声,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摆摆手道:“谁让你们进来了?还不给本官滚出去?” 那些他的手下也感到郁闷,不是说好了听到他摔碗便冲进来吗?怎么现在却怪他们呢?可是再一看,得!原来摔碗的不是方书达,而是这个姓高的都统,他们还是冲进来的太早了点,于是这帮人只得讪讪的收起了家伙纷纷又退出了客堂。 方书达尴尬的要死,想了一下说道:“贤弟恐怕是误会了,愚兄并未想过要对付你,不过只是在自保而已!贤弟也知道,这两天临安城中早已大乱,几乎所有人都有些风声鹤唳,而且愚兄听闻高贤弟带兵包围了太子府,今日突然前来我这里,我岂能不有所防备呢?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不过我也想问一下贤弟你,你到底又想做什么呢?你率兵包围太子府,难道不是想要作乱不成?太子乃圣上钦点之人,你们如此行为,岂不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又何来怪我呢?”说道这里的时候,方书达也似乎来了精神,声音随即大了起来。 高怀远看到这些兵卒退出去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悄然将袖子里的手背在了后面,迅的将那支手铳藏在了袍子下面的腰带中,刚才他其实也很紧张,甚至想一旦方书达翻脸无情,要对他下手的时候,他便先开枪干掉方书达,然后再趁乱杀出去,而眼下看来,方书达确实并无杀他之心,不过也是一种防备罢了,这才收起了他的手铳。 听罢了方书达的问话之后,高怀远摇摇头道:“恐怕方兄这次是受了太子一党的蛊惑了吧!太子是钦点的不假,但是眼下的情势难道方兄看不出吗?当今朝中可是史相说了算的,朝中上下人等绝大多数都站在相爷这边,我不过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方兄切莫再受那些太子一党的蛊惑了,仔细想一下吧,难道方兄认为你能拨乱反正不成?虽说方兄是有一些兵马在外城,但是仅凭方兄你这些兵马,难道就能攻入早已厉兵秣马的内城不成?现在可是紧要关头,方兄只要稍微走错一步的话,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在等着你了! 再说了,宫中之事岂是我等可以左右的,至于谁当新君,又于方兄你何干呢?但是一旦方兄走错一步的话,后果方兄自己想想吧!城内是近三万殿前司的兵马,城外各处还有殿前司近五万兵马,而这些人可都是史相的人,而方兄不过区区两三万人,又岂能是殿前司的对手? 我当方兄为朋友,听闻右虎翼和飞山军在东华门外集结兵力,这才冒死前来劝说方兄,假如我不将方兄当作朋友的话,我大可不必出来,坐视方兄就这么错下去便是,何苦又来蹚这趟浑水呢?”高怀远开始对方书达陈以利害,为方书达分析眼下的情势起来。 方书达脸上的神色阴晴变化不断,半晌没有说话,但是后来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史相如此有把握废立新君吗?” “箭在弦上,十有**!”高怀远有些所问非所答,但是却明白的告诉了方书达,这件事基本已成定局。 方书达于是颓然坐下,低头思量了半天,有些焦躁的说道:“如此做,岂不是太过分了吗?我身受皇恩,当了这个步军司都指挥使,又岂能坐视不管呢?” 高怀远从方书达的话中听出了他的退缩,于是立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等只管吃皇粮,天下又还是赵氏的天下,谁当这个圣上,又于我等何干?眼下的情况是,万莫站错了位置,否则的话方兄如此一世之名,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呀!听小弟一句劝吧!这次太子没有机会了!趁着眼下方兄还没有把事情做绝,赶紧回头吧!” 方书达抬眼看了看高怀远,眼神中充满了矛盾,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阵之后,方:“罢了罢了!就听贤弟的劝吧!我真想不通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右虎翼集结兵马于东华门外,你为何还敢出来呢?你难道就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杀你不成?” 高怀远立即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拍拍胸脯道:“为了方兄,小弟这才甘冒此险!只图方兄不要在这件事上,犯下大错,以至于落得一个杀身之祸! 小弟出城之前,史相还专门给方兄写了一封亲笔信,请方兄看看吧!”说着高怀远从贴身的小衣之中将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那封史弥远写给方书达的亲笔信掏了出来,双手呈给了方书达。 方书达小心翼翼的打开粗略的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将这封信小心叠好,收入了袖子里面,站起来对高怀远抱拳道:“多谢贤弟冒险前来提点愚兄了,愚兄对刚才所为,给高贤弟赔不是了!既然如此,那么请高贤弟便放心回去吧,愚兄这便立即前往东华门外,将虎翼营都统等人给撤职查办! 其实不瞒高贤弟,这件事愚兄也是纠结的很,韩学士等人今日上午找到我,令我出兵助他们抗衡史相,愚兄当时并未答应他们,至于虎翼营那边,也并非我的意思,还请高贤弟回去之后,多在相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也是刚知道他们擅自集结兵马,并无真的要起兵攻打内城的想法! 至于高贤弟今日也受惊了,你只管放心,我这便立即在外城布控,定要抓住那些伏击你之人,至于那个肖凉,请高贤弟放心,我当在抓住他们之后,亲自砍下他的脑袋送给贤弟下酒!” 第一百二十章 危机化解 高怀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别看他刚才表现的大义凛然,其实内心之中也早已紧张的要死了,本来天气就已经炎热了起来,现在他贴身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听罢了方书达的表态之后,高怀远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至于史弥远信中写点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对方书达有所许诺,百分之百是告诉方书达,只要方书达配合这次他的这次行动,定不会亏待于他的,至于许方书达什么官,那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情了。 高怀远听着方书达为他自己的开解,心中暗笑,早知道你定是没有直接下令,要不然的话,老子也不敢轻易冒险前来你这里,就知道你定是在摇摆之中,否则的话,估计你早就集结大军将内城给围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的冒险可以说又成功了,方书达眼下已经彻底倒向了史弥远这边,那么一场临安城两军之间的内讧可以说也就此打住,消散于无形之中了,他这次可以说又立下了一大功,想不出这次史弥远又要该如何奖赏他了,总之付出就有回报,估计这次的事情他又能获得不少好处。 只可惜了那几个他的亲卫,他这次的成功,可以说是他们用血换来的,想到这里之后,高怀远立即露出了一脸的愤色,对方:“方兄不必谢我,这也是小弟分内之事!只是这次肖凉等贼人,为了阻我前来见你,在路上连杀我数名亲卫,这仇绝不能不报!还望方兄能替在下将肖凉等贼党拿住,以祭我那几个兄弟的在天之灵!” 方书达这会儿也有些吓得腿软,心中暗叫万幸万幸,幸好交了高怀远这个朋友,要不然的话,这次他站错了队之后,待到史弥远废立之事成功,那么他就成了作乱的恶了,到时候别说是他自己了,恐怕他全家都要被绑缚街头开刀问斩了!所以这会儿他对高怀远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了,于是连声答应道:“请贤弟放心,只要他们这会儿还在城中,那么愚兄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给你那些兄弟报仇!此时天色不早了,贤弟还是赶快回内城去吧!愚兄这便派人护送贤弟回去!来人!” 随着他一声吩咐,外面便应声跑进来一个他的亲信手下,方:“你立即点齐一都护卫,护送高都统返回内城,路上定要维护好他的安全,假如高都统有半点闪失的话,你就直接自裁了吧!另外安排人立即将高都统的家给保护起来,任何闲杂人等胆敢对高都统家不利的话,给我就地斩杀,不必留活的了!” 那个方书达的亲信立即躬身接令,先行退下安排去了,而方:“大恩不言谢,改日愚兄定当亲自到贤弟家登门道谢!为贤弟摆酒压惊!” 高怀远这才心满意足的在一众步军司的兵将护卫下离开了步军司,朝丽正门方向而去,并且在丽正门那里,碰到了侯在这里的李若虎。 “禀大人!夫人他们都已经安置好了,请大人放心!”李若虎从黑影之中走出来,报上了身份之后被带到了高怀远面前。 高怀远看李若虎吊着膀子,急忙问道:“那两个受伤的兄弟呢?” 李若虎一脸悲愤的摇头答道:“小的无能,未能救下他们,还被射了一箭,拼力杀了两个人之后,才得以脱身!请大人治罪!” 高怀远心里面又揪着疼了一下,捏紧了刀柄道:“这仇不算完,早晚我要活剥了肖凉这厮!” 怎奈这个时候一个眼上包着绷带的人,在几个黑影的护卫下早已在外城码头上,乘上了一条小船离开了码头,顺水朝江面上驶去了。 肖凉跌坐在船舱之中,左眼的纱布还在不时的浸出血迹,疼得他连连咬牙,强忍着这种揪心的剧痛,在眼看船只驶离了码头之后,才重重的在船舱之中猛拍了一掌骂道:“姓高的!算你命大,此仇肖某此生必报,你等着瞧吧!” 他手下的人赶紧过来劝慰肖凉道:“肖大哥切莫再大声叫骂了,今日之事我们在城中闹得已经太大,咱们未能阻止姓高的那厮进入步军司衙门,恐怕这厮定会说服方书达,转而支持史党的!此时恐怕城中已经开始对我等的搜捕了,水军恐怕也会很快有所行动,我等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先到庆元府暂避一下听听风声再说吧!何况即便史党再如何狠辣,估计他们也不敢拿太子如何,至多也就是软禁太子,改日待风平浪静之后,我等再回来参谒太子殿下,这个时候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肖凉恨恨的住了口,和他们几人一起躲入了船舱下层,再也不出声了,船只在江面上摇摆着升起船帆,吃足了江风,朝着庆元府方向快驶去。 原来肖凉虽然因为沂王府之事获罪,被判流放广西服劳役了,但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子赵竑的面子问题,殿前司在处置肖凉的时候,也留了一些情面,派员押解肖凉到了广西之后,因为有太子这边的关照,肖凉倒也没有在广西受什么苦。 年前的时候,太子专程使人到广西使了些钱,算是将肖凉给脱罪,并且给了肖凉一些钱,让他安家,肖凉于是对太子赵竑非常感激,在广西一带找了个地方落脚之后,开始密谋筹划要找高怀远报仇,并且一年之中凭借他手中的钱和手段,迅的拉拢了一批亡命之徒,做起了强人,在他站稳了脚跟之后,弄了不少钱,便纠集了手下一些功夫不错之人,近期秘密潜回了临安城,并且在太子府见到了太子赵竑,希望留在太子赵竑身边,等太子登基之后,洗脱罪名再找高怀远算账。 赵竑对于肖凉算是着实不错,考虑到他的身份眼下不易露面,于是便令他在城外先找一个地方安身,待到他登基之后,再说为他洗脱罪名,于是肖凉便出城暂时安顿了下来,没成想这日忽然听闻内城宵禁,太子也被软禁了起来,于是他立即带人潜入了外城,联络上了太子一党,弄清楚了事情原由,便将他的人安排到了内城各门之外,监视出入内城的人员,以图能为赵竑做些什么。 昨晚高怀远刚刚出了内城,便被他的人给盯上了,肖凉闻听高怀远出内城的消息之后,杀机顿起,于是便召集了他的手下,盯住了高怀远,并且在那条巷子里面设伏,想要将高怀远做掉,单不说能不能救出太子赵竑,起码也算是为他自己报仇了。 但是他万没想到,高怀远手下会舍命拼死维护高怀远,而且高怀远还会耍飞刀这一手,以至于他的手下猝不及防损失不小,他自己也打死想不到,高怀远居然还有一种可怕的武器,两声轰鸣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各个身上带伤,被打得跟马蜂窝一般皮开肉绽,连他的左眼也被一粒疾飞而来的铁砂所伤,变成了一个独眼龙,在追杀高怀远不成之后,他们便立即选择了逃出临安城,以免被抓住之后受酷刑而死,这才以最快度登船,逃出了临安,躲开了随后而来的步军司的大搜捕,成功的得以逃脱升天。 而这些事情高怀远自然不可能知道,当他回到了丽正门之外后,城上守御的护圣军官兵听出了他的声音,丽正门立即便从里面被打开,将高怀远迎了进去,而方书达的人这才转身退去,大门再一次咣当一声落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东方天空已经显出了鱼肚白,又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当天光大亮之后,高怀远亲自登上东华门,在朝外面望去的时候,早晨的大街上已经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远处早已没了集结的兵马的踪迹,城外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阳光洒下,随之烟消云散了。 中午时分在皇宫的垂拱殿之前,高怀远再次见到了满脸疲倦的史弥远,想必这老贼一夜之中也未能睡好,高怀远对他小声回禀道:“恭喜相爷,步军司那边的事情已经平息,卑职昨晚出城之后见到了方书达,方大人方知东华门之事,昨晚当即便将擅自调兵之人给抓了起来,现在外城正在缉捕乱贼!请相爷放心便是!” 史弥远老脸上的表情一下便放松了许多,露出了一副轻松的笑容道:“不错,你很会办事,刚刚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便知道此行你一定不负老夫重托,这一功老夫先给你记下,待到回头事成之后一并再说!你也去休息休息吧!看来圣上这边还要等些时日,你也不可累垮了!你就先住在沂王府那边,一旦有事的话,老夫自会派人去通传你便是!” 高怀远从史弥远的口中听出史弥远对他的信任,知道这老家伙现在可以说对他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而且听他的话音,赵扩那边的情况虽然不好,但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驾崩,看来他们还有几天要折腾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晴天霹雳 于是高怀远道谢之后退出了皇宫,回到沂王府之后找了个地方倒头便睡,他也实在是累坏了,连续两天多高度紧张的状态,加上昨晚一眼没眨,又和人动手打了一场,在生死之间转悠了一趟,他即便精神再好,也真有些撑不住了! 眼下解决了步军司那边的威胁之后,他也总算可以松口气了,精神一放松,人便立即垮了下来,以至于头还没有粘住枕头,便立即睡了过去,这个时候贵诚忽然走了进来,摆手让人不要惊动高怀远,看了看高怀远的睡态之后,小心转出了房间,亲手将门关上,并对门外的侍卫吩咐道:“假如事情不紧急的话,万莫叫醒高都统,让他好好睡一觉吧!”然后才悄然返回了他的住处。 这个世上没人喜欢等待,而偏偏越是急越达不到目的,自从内城宵禁开始,连续四天时间过去了,但是宫中却依旧没有传出赵扩驾崩的消息,让城中上下人等都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特别是贵诚,简直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假如不是高怀远在一旁劝抚的话,贵诚恐怕真坚持不住了。 自从高怀远摆平的步军司那边的方书达之后,内外城的形势都平静了下来,原本他们鼓动起来的殿前司的少部分官兵,本来打算一旦步军司那边难的时候,趁机在内城配合步军司来个里应外合,但是当他们得知步军司那边撤兵之后,自知难成大事,于是乎也各自都偃旗息鼓了下来,可以说高怀远摆平了步军司那边的同时,将内城殿前司的一部分人也随即给摆平了,使一场原本酝酿之中的巨大危机随之化解。 而方书达在见到高怀远当天晚上开始,便将步军司之中一些倾向于太子的部分军官给控制了起来,并且亲自带人到了东华门外,当即将右虎翼军中的统制官给抓了起来,连飞山军部分参与的将领也一起给抓了起来,彻底倒向了史弥远这边。 方书达除了忙活这些事情之外,还在外城展开了一场大搜捕行动,短短一天时间之中,便抓起了近百名可疑人物,其中不乏参与伏击高怀远的部分杀手,逼得太子一党的官员们不得不摘清和这些人的关系,省的被牵连进去,只是一天搜捕下来,还是没有能抓到肖凉这厮,这家伙从袭击高怀远之后,便如同蒸了一般,方书达虽然派兵严密搜查,也未能找到这厮,以至于方书达只能下了一个结论,这厮可能畏罪已经逃出了临安城了。 太子一党虽然一计不成,但是并未彻底服输,依旧是在暗中上蹿下跳,希望能找到方法为太子翻盘,但是在步军司也表明了态度之后,他们却再也找不来强援,只能干瞪眼拿史弥远没有一点办法,而太子照旧被护圣军兵马软禁在东宫之中,半步也走不出太子府,以至于切断了他于外界的所有联系,这几天下来,据说太子便几乎疯了,整天摔盘子、打碗、骂人,一刻都不消停,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至于史弥远这边自然是紧锣密鼓的布置接下来贵诚登基的事情,从诏书到登基大典的各种事宜的准备,可以说在短短几天时间之中全部准备妥当,至于诏书,自然是由史弥远一党一手炮制出来的假货罢了,不过这种事情只要史弥远说它是真的,杨皇后又不否认的话,至于是不是圣上赵扩的意思,那就没人能说它是假的了。 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可偏偏这个时候,高怀远却在史弥远那里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赵扩的病情似乎又有转好的趋势,甚至是连神智都有恢复的迹象,这个消息对高怀远来说无疑尤同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撼,他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赵扩居然又不死了,那么他们这番折腾岂不是白玩儿了吗?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问题,一旦赵扩苏醒的话,那么他们这帮人这些天的这些所作所为,岂不是就等于大白于天下了吗?虽然他对于这场夺嫡之争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应该的,但是毕竟史弥远可是大奸大恶之辈,赵扩一旦知道他们矫诏要另立新君的话,那么史弥远还好说,他和贵诚可就算是彻底完蛋了,赵扩肯定是放不过他们这些人的,赵扩只要一清醒过来,那么就一定会制止这场混乱,拨乱反正重新放出太子赵竑,总之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连史弥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相爷!这可如何是好?”高怀远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慌乱过,一时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赶忙对史弥远问道。 史弥远将高怀远找来的时候,依旧是单独告诉的他,这会儿也没有旁人在,听了高怀远这句问话之后,史弥远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辣的神色,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份诏:“你先不要慌乱,眼下这件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这件事,太医那边我已经封了口,事情还有转机! 于今老夫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这是擢升你为殿前骁骑尉的诏命,自今日起,你除了掌管护圣军之外,并且入宫掌内殿直,这也算是老夫信守承诺吧! 而你接管了内殿直之后,原来的内殿直人员,你给老夫都调出后殿,在你麾下另选部分菁英,充入内殿直之中,担负起大内守御之事!今晚之前,你务必要将福宁宫之中的侍卫全部更换成你的手下,剩下的事情就交予老夫去做吧!” 高怀远伸手接过这份诏书,当即心中打了个寒战,他立即便从史弥远的话中嗅出了一股浓重的阴谋的味道,这个时候突然让他接管宿卫,执掌内殿直,老贼要做什么?而且还要今天就将福宁宫的侍卫全部换掉,这老贼难不成要对赵扩下毒手不成? 高怀远虽然对于史弥远早已了解很深,但是还是没想到这老贼居然狠辣到了这种程度,这可是弑君呀!老贼居然胆大包天到了这种地步,此事一旦泄露出去的话,就不是满门抄斩那么便宜了,恐怕株连九族都是便宜的! 高怀远真的有点被吓住了,接过诏书的时候,不由得手都有点颤,史弥远是何人呀!一眼便看出了高怀远的想法,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道:“难不成怀远你不敢接这个殿前骁骑尉之职吗?假如你不愿意的话,我另外安排人好了!” 高怀远立即从史弥远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威胁的味道,于是立即将心一横,咬了咬牙躬身道:“下官多谢相爷的信任,下官愿意接此职务,请相爷放心好了,初更之前,下官一定安排到位便是!” 高怀远现在可以说也已经被逼上梁山了,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本来一场夺嫡之争,居然能演变成眼下的弑君夺位!赵扩虽然昏庸,但是他毕竟还是大宋的皇帝,可怜他居然要死在他最宠信的大臣手中,真是报应呀! 眼下的情况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了,因为史弥远已经将这个事情透露给他了,假如他不愿意的话,那么史弥远也绝不会留下他这个祸患,恐怕今天他连出宫门的机会都不会给他留下,故此高怀远要么跟着史弥远一条道跑到黑,要么就死在这里,史弥远绝不会给他三条路选的。 当听了高怀远的表态之后,史弥远的老脸上这才微微露出了嘉许的笑容,点点头道:“我便知道怀远你绝不会辜负老夫对你的期望的!现在时日不早了,你立即下去安排吧!记住,初更之前,要替老夫将福宁宫肃清!至于内殿直原来的人,老夫会吩咐夏震将他们调走的!” 高怀远躬身接令,倒退着退出了皇宫,眼角的余光之中扫到在史弥远的屋子之外,一队人正在鱼贯退出,不由得暗叫好险,史老贼果真狠辣,居然早早就埋伏好了人手,幸好他答应的利索,要不然的话,这帮人利马就会蹦出来,将他来个碎尸万段。 出了史弥远的相府之后,高怀远感到背后一阵冷飕飕的,整个脊背的内衣全部都被汗水打湿了。 “恭喜少爷又升官了!”当听到高怀远说他被擢升为骁骑尉的时候,立即小声对高怀远恭贺道! “废话少说,我还真不爱干这个呢!眼下事情有些麻烦,你现在持我手谕,前往护圣军各营,将咱们最信得过的自己人给我抽调出来一百人,然后赶到殿前司,找夏震领取器甲以及腰牌,天黑之前准备随我入宫!切记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半点马虎,只能选咱们自己人,不可泄露一点口风!”高怀远立即对李若虎吩咐到。 李若虎立即点头答应,小声问道:“是不是宫里面出大事了,少爷要有大动作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忠卫 高怀远唬着脸答道:“不要多问,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挑口风最严的人,度要快!” 李若虎不敢再问,于是立即领了高怀远的手谕,飞身上马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去忙活去了,这件事倒是难为不住李若虎,虽说李若虎在护圣军之中官职很低,但是诸将都知道他乃是高怀远最亲信的人员,故此他持高怀远的手谕去各营调人,军中诸将无人过问,任由他自行选人。 故此半天时间,便将高怀远的吩咐给按时完成,并且派人到殿前司报了花名册,领取了内殿直官兵的腰牌,待到天黑之前,由李若虎带队,集结在了皇宫前面,虽说他们只有区区一百人,但是集中起来之后,却犹如铁打的一队人马一般,令人不敢小觑。 而高怀远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是告诉了贵诚要入宫赴任,贵诚不疑有他,叮嘱高怀远务必要小心一点,闲暇的时候要回来陪他,可见贵诚对高怀远的依赖有多高了,高怀远点头答应之后,便赶赴了皇宫,带着这一百亲信精兵,大摇大摆的持着诏书进入了皇宫之中。 偌大一个皇宫之中,其实并非只有太监宫女,在大内后宫的前面,拱卫宫廷的事务还是要由内殿直人员负责,而内殿直的兵将一般上来说,都是由军中将官子弟中抽选出来的,一般来说,选拔十分严格,像高怀远这次这样直接从护圣军之中抽选人员,调入皇城之中充当宿卫的情况十分罕见,故此在高怀远带兵入宫的时候,不禁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背后指指点点。 高怀远也看出了宫中这些人的目光之中的疑惑,心中暗骂史弥远,这老贼千算万算,怎么就没有算出赵扩什么时候死呢?临了还要他担一个这样的罪名,仅凭这一条,就够在他身上留下一世难以洗涮的罪名了! 但是他也没有一点办法,现在不单单是史弥远已经没有退路了,连带他也跟着毫无退路可言,为了贵诚的上位,赵扩就必须要快死,省的夜长梦多,现在他算是彻底弄清楚了这段历史,恐怕即便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之中,赵扩也很可能是死于史弥远之手的,这真是天命难违呀!难怪有人说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也!赵扩一世糊涂,却为自己培养了一个亲手要了他命的宠臣,和着也该他有此一劫,怪不得他高怀远不忠了。 大内之中有各种殿堂楼阁不下百余座,其中后宫之中乃嫔妃所居之所,故此只有黄门和宫女才能进入,而前面的部分却要用内殿直的侍卫进行守卫,既便如此,高怀远短时间也不可能将内殿直所有人给换掉,故此只能将这一百亲信直接调入福宁宫以及福宁宫附近的几个殿堂接管这里的宿卫事宜。 而整个交接的程序也非常简单,高怀远以他的手谕,着令福宁宫之内的所有内殿直宿卫即刻前往宫门处,名义上是加强宫门的护卫工作,实质上却将整个福宁宫置于了他的控制之中,一般情况下,像这样大的调动单单一个骁骑尉是不能做主的,但是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此时乃非常时刻,朝廷之中真正做主的却是当今丞相史弥远,故此虽然有人有点微词,但是也不敢抗命不尊,原来的侍卫还是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和新到的这些人进行了简短的交接,鱼贯退出了福宁宫。 而宫中驻守福宁宫的将官乃是内殿直之中资历很老之人,名为赵本实,现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自从进入内殿直之后,便一直深受圣上赵扩的信任,故此寝宫一直都由他来负责镇守,现如今已经在福宁宫做事十多年了,而且十几年如一日,从未出过任何纰漏,算是赵扩的一个死忠之人,这次对于高怀远的调令,唯有他一人大为不满,并且直接出福宁宫,在宫门处拦住了高怀远一行。 “高大人留步!此乃圣上安寝之地,卑职赵本实在此已经十多年时间了,从未离开过圣上半步,高大人要别人离开可以,但是卑职却万不能从命擅离此地,这么多年来,卑职伺候圣上多年,圣上已经离不开卑职了,还望大人能将卑职留下!”赵本实神色颇为激动,拱手便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没想到还有人不肯听令,眉头一皱道:“赵押班,此次本官前来接管福宁宫守御之事,乃是当今相爷的钧旨,并非本官一人决断,还望赵押班依令行事为好,本官所率兵将,也乃是军中菁英,有我等在此,圣上安危赵押班不必挂怀,我看赵押班还是依令前往宫门为好!” 说着高怀远便要抬步朝福宁宫之中走去,没成想这个赵本实居然是个死脑筋,不但不退,反倒再次伸手拦住了高怀远道:“高大人且慢,圣上此时刚刚服药睡下,大人即便要接管此地,也不便带这么多人入殿,以免惊扰了圣上的龙体,下官恳请大人还是将下官留下吧!” 高怀远说实在的,还真是有些钦佩这个赵本实,赵扩这辈子能有如此一个忠心的侍卫,也不算他白活一世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岂能将赵本实这样一个死忠之人留在福宁宫,这岂不要坏了史弥远的大事了吗?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有半点仁慈之心了,于是他听罢之后当即便将脸沉了下来。 “放肆!本官乃是钦点的骁骑尉,掌内殿直班,你难道不知吗?该如何守卫福宁宫,乃是本官分内之事,你不过一个内点押班,岂敢如此拦阻本官入殿?还不给我退下更待何时?现命你立即到宫门处报到,胆敢抗命,看我不治你一个抗命不尊之罪!退下!”高怀远横眉立目的对这个赵本实怒斥道。 而这个赵本实也算是死忠到了极点之人,听罢高怀远的斥责之后,居然冷笑了起来:“高大人这个骁骑尉恐怕是有名无实吧!圣上前几日自从昏迷之后,便再无苏醒,又何来钦点您为执掌内殿直之命?下官无意冒犯高大人,但是想要下官离开福宁宫,下官万难从命!” “大胆!姓赵的,你居然敢对高大人如此无礼,难道想要做反不成?”跟着高怀远的李若虎一看便大怒了起来,上前一步走到高怀远的侧后,指着赵本实怒斥道。 谁知道这个赵本实不但死忠,而且还是个不吃硬的家伙,闻听李若虎的斥责之后,反倒冷笑一声,反过来对高怀远他们说道:“做反?赵某对于圣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只是高大人如此急着将我等逐出福宁宫,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高怀远当即闻之大惊,这个赵本实还真死忠到家了,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影射他们要对皇上不利,这还了得? 于是他眉毛马上就拧在了一起,大怒道:“放肆!赵本实,你顶撞本官也就罢了,居然胆敢出言如此不逊,难道你觉得本官奈何不了你吗?” 赵本实也来了脾气,将手按在腰间剑柄上,瞪着眼对高怀远说道:“我不管高大人意欲如何,但是今日高大人想要将下官调离福宁宫,下官就万莫从命!除非高大人杀了下官,否则的话,赵某绝不容任何人进入福宁宫。” 高怀远一看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知道不来硬的是不行了,于是将眼睛一瞪大喝一声道:“赵本实你太不知进退了,本官好言相劝,你却如此不尊本官!难道就真以为本官不能奈何于你吗?来人!赵本实抗命不尊,以下犯上,给我拿下押赴殿前司听候落!” 李若虎等亲卫呼啦一下便围了上去,要将赵本实绑上,结果赵本实后退两步,一把便将腰间的宝剑给拉了出来,指着李若虎等人喝到:“谁敢动我?修怪我的剑不认人!” 高怀远差点气晕,他见过不识时务的人,但是像赵本实这样不识时务的人,他还真是一次见到,虽然他佩服赵本实的这种忠诚,但是眼下他却不能对此人客气了,于是一挥手道:“给我拿下,赵本实胆敢反抗,给我立杀无赦!” 李若虎等人也看出高怀远动了杀机,于是各自纷纷拔出了腰刀,围了上去,赵本实一看李若虎等人要动手抓他,于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挥剑便杀向了李若虎等人,福宁宫前面立即响起了一阵刀剑交击之声,叮叮当当的便在台阶上打了起来。 几个还未退出福宁宫的侍卫和赵本实交情不错,一看到赵本实抄家伙和新来的骁骑尉的手下打了起来,便赶忙跑来劝阻,但是立即便被高怀远其他手下兵卒给赶了出去,而李若虎等人围着赵本实便和他打了起来。 这一动起手来才知到,赵本实到底乃是皇上身边的贴身护卫,手头上确实有相当的功夫,一把剑使开之后,指东打西犹如游龙一般,挥洒自如,李若虎等人上前围攻他,居然反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转瞬间一个人还挨了赵本实一剑,丢了刀翻下了台阶,另一个亲兵一个不小心,被赵本实飞起一脚踹的倒飞出去,重重的摔下了台阶,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显然内脏也被赵本实踹伤。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子 如此一来惹得李若虎等人大怒了起来,手下也再不容情,各自抡刀朝赵本实要害之处招呼了过去,这么一来,双拳难敌四手,赵本实立即便被逼得连连后退,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一个不小心,绊住了台阶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李若虎知道此人留不得了,当即手起刀落痛下杀手,一刀便劈向了赵本实的脖颈,显然是要了结了赵本实的性命。 谁想到赵本实倒下之后,并不慌乱,居然使出了地躺刀的招式,撩起一剑,正中一个亲兵的大腿,在那个亲兵的大腿上划出一道老长的伤口,连护腿的甲片都被他削破,险些将他的大腿给砍断,并且就地一滚,躲开了李若虎要命的一刀,脚一蹬便跃起来要朝殿门处逃走。 高怀远真是气坏了,没想到赵本实不但抗命不遵,居然还连伤他数名手下,还岂容他活下去呀,伸手拔出了腰间佩刀,闪电一般的掷了出去,只见寒光一闪而过,福宁宫门前立即血溅当场,再看赵本实踉跄着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到一把刀的刀尖透过了他的胸口数寸,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扭过头怒视着高怀远,吐着血沫骂道:“奸贼!你们不得好死!” 骂过之后,赵本实才两腿一软,一头栽下了台阶,带着高怀远的那把佩刀,骨碌碌的滚下了福宁宫的汉白玉台阶,侧身滚倒在了地上,鲜血立即将他身下的石板地面染成了红色。 高怀远走到死去的赵本实面前,低头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微微摇头心中暗道:“对不住了!不是我要杀你,我不杀你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人要死!” 他一把从赵府堂后背上拔出了他的佩刀,用一块手帕擦干了上面的血迹,站起来冷冷吩咐道:“将此人抬出去,就说赵本实试图谋刺本官已经伏诛,同时令内殿直严查此人是受何人指使,凡现可疑之人,先羁押起来,送殿前司交夏大人审讯!” 众人立即找来一块布,将赵本实的尸体包了起来,抬出了皇宫,沿途通告宫中侍卫人等,赵本实意图谋刺新任骁骑尉高大人,以至于当场伏诛,让内殿直上下人等无不错愕震惊,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了起来,不少人虽然暗骂高怀远无德,上任一天便杀内殿直老人,但是因为大家也都知道护圣军几个月之前的大清洗之事,故此各个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敢直面相抗高怀远了。 故此高怀远在杀了赵本实之后,转眼的时间,便将福宁宫给完全接管了过来,只剩下了几个伺候赵扩的黄门太监,小心翼翼的呆在福宁宫之中,不敢随意走动。 而高怀远派李若虎将福宁宫给严密控制了起来之后,这才转身出福宁宫,到宫门处召见内殿直的诸将。 赵本实的被杀,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一种震慑,让他们看清楚了高怀远的强势,知道从今天起,内殿直该由谁说了算了,赵本实乃是圣上赵扩最为宠信的护卫,都被高怀远一刀杀了,他们这些人可不想步赵本实的后尘,故此听令之后,不敢有半点怠慢,便立即跑来参谒高怀远,各个态度恭敬有加,没一个人站敢出来为赵本实鸣冤。 “诸位请了!高某受皇命所托,从今往后接掌宫中御守之职,望以后诸位兄台多多辅助!今日大家也都知道了,赵本实不知受何人蛊惑,在本官到福宁宫接防之时,谋刺本官,本官事出无奈,才将其斩杀,诸位只要不效仿赵本实,那么本官也绝不会难为诸位! 大家也都清楚,眼下圣上病危期间,内城之中多有不稳,为了严防此时宫中再出任何纰漏,诸位要严防各处,不得任何可疑之人进入宫中!本官一次见到诸位,待到此事平息之后,本官将会和诸位把酒言欢,今日已晚,诸位就按照分派,各自先忙去吧!”高怀远点过名之后,便对这些内殿直的将官们说道。 诸将小心拱手说道:“谨遵大人钧旨,末将告退!”这才鱼贯离开了宫门之处,各自回各自做事的地方忙活去了。 总之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压了下来,高怀远如约在一更天之前将福宁宫给牢牢的控制了起来,一般人等再也无法进入到福宁宫之中见当今圣上赵扩了。 而高怀远在警告过了这些内殿直的将领之后,这才回转了福宁宫,站在宫门处犹豫了片刻,抬腿走入了福宁宫之中。 “高大人请了!奴才刘兴初见过大人!”高怀远刚刚走入福宁宫之中,一个黄门老太监便赶忙迎了出来,对高怀远恭恭敬敬的见礼到。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黄门老太监,此人他没有见过,想必应该是身居皇宫之中的老人了,以前的话,他见这样的太监应该都会十分客气,但是现在他再见这些太监,就不必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的了,虽说这些人整日在宫中伺候的都是皇家贵人,但是整体来说,南宋当年因为靖康之难和南宋之后的苗刘之变后,皇宫的太监地位便大不如从前,可以说太监的地位在南宋已经落的比较低了,而现在能留下这里看护赵扩的太监,他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早已被史弥远买通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留他们在这里看护圣上赵扩了。 于是高怀远还礼道:“刘大官(宋代称太监为大官)请了,今日下官奉旨驻守宫中,想要参谒一下圣上,不知刘大官可否安排一下,让下官见一下官家?” 这个刘兴初显然已经知道了高怀远的身份,而且他们刚才眼睁睁的看着高怀远一刀杀了殿中侍卫赵本实,对高怀远大为惊惧,看着高怀远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般,哪儿还敢不答应他的要求呀! 于是刘兴初赶紧答道:“高大人客气了,既然现在高大人乃是掌宫中侍卫之事,当然能见官家了,此时官家刚刚服下汤药,依旧不太清醒,还望高大人入殿之后,莫要惊扰了官家,大人请随奴才进去吧!” 说着他做了一个头前引路的手势,带着高怀远朝殿后走去。 高怀远边走便举头打量福宁宫,这里依旧是跟宋代奢华的风气一样,到处都是装饰的金碧辉煌,而且殿中一入夜,便点亮了无数宫灯,将大殿之中照的通亮,毫无一点压抑之感,唯一令人不喜的是其它地方都点着上等熏香,而福宁宫之中却弥漫着浓重的中药气味,这也说明赵扩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确实很成问题,以至于要连续不断的服药,以至于把偌大一个福宁宫之中都熏得简直如同药房一般,令人有些掩鼻。 福宁宫和其它宫殿一样,也有前后之分,前面的大殿乃是平日皇上和后宫乃至皇亲国戚见面的地方,算是一个客厅,后面才是赵扩的住处,通往后殿的有两道殿门,此事虽然入夏,但是依旧挂着厚厚的布蔓,不进入其中难窥皇帝老儿休息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高怀远还真是有些惭愧,说起来他现在已经混到了骁骑尉,当上了皇宫中的保安总长,却连他的董事长的面一直都没见过一面,这事儿说出去还真是贻笑大方。 刘太监领着高怀远,撩开了布蔓之后,将高怀远请进了后殿之中,高怀远随即便闻到了更重的药香气味,显然有人在为官家正在煮药,只是他没看到具体的地方罢了。 “高大人,官家就在这间屋子里面安歇,大人请莫要大声!请随奴才进去吧!”刘太监推开了一道门之后,对高怀远小声交代道,并且抬腿将高怀远带入了这间屋子。 高怀远站在门口稍稍踌躇了一下,说实在的,他其实对见不见赵扩并不感兴趣,身负后世人文制度的他,其实丝毫对现在的皇权产生不出什么敬畏之感,对南宋天下的人来说,皇上应该很神秘,很高不可攀,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敬畏,但是高怀远却知道,即便皇上再怎么神圣,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生老病死他都跑不了,吃喝拉撒一样也少不了,说白了就是老祖宗给他们打下了江山,让他们可以作威作福的一个大地主罢了! 而他这次入殿,说白了一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二是想亲自看看赵扩的病体,到底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以证实一下他心中的所想罢了。 站在赵扩寝殿门前,高怀远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腿走入了寝殿之中,一个巨大的红木雕刻出来的龙床呈现在了的面前,两个宫女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打瞌睡,一看到高怀远和刘公公进来,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赶紧向刘公公请安,被刘公公给斥退到了一旁,请高怀远来到了龙床前面。 龙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不怎么长的花白胡须看上去十分散乱,两腮深深的塌陷下去,连眼眶都显得很深,一支枯骨一般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脸色十分苍白,假如不是他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的话,高怀远真以为这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呢! (今天寒风我想说两句了,看起来我这本书点击倒是不少,貌似读者应该也不少,可是让我郁闷的是,我的读者上帝们,居然都在默默的看书,好像没有一点意见一般,既没有不满,也没有表扬,整个书评区都静悄悄的,出了刷分的就是广告,这就真的是奇怪了,拜托诸位大大们,看罢了之后有什么意见,不妨在书评区提一下如何?留下你们的建议,也好让我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开展剧情!顺便留下你们的红票,哪怕是黑票也好,也能让寒风我知道你们的意见,恳求大家了,还是在书评区言吧!拜托拜托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最后时刻 看来传言的一点不错,赵扩自幼身体便不是很好,到了现在他也已经熬到了五十多岁了,加上荒淫的生活,使他本来就不强壮的身体,更加虚弱了许多,以至于熬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高怀远这是一次见到赵扩,当看清了龙床上的这个男人之后,他不由得替他感到悲哀,赵扩这一生可以说算不上荒淫无道的皇帝,但是却可称为一个懦弱的皇帝,虽无大恶之事,而且还算是老实厚道,并且还经常会想起老百姓的疾苦,但是错就错在他不会用人上,这一辈子基本上没有自己做过主,后宫之中一直以来都是杨皇后在替他打理,而朝中他先是任用韩侂胄为相,被韩侂胄牵着鼻子来了一次开禧北伐,接着北伐失败之后,他又宠信史弥远,可以说这一生他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的,当了三十年皇帝,却压根没做过多少有利于南宋的事情。 现如今他到了这个时候,却连个继承他衣钵的人都没有,只能静静的躺在这里,任由史弥远他们折腾,说起来赵扩也算是一个可悲的皇帝,皇帝能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真是够让人心酸了。 但是即便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可还是不能安安心心的养病,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他笼罩过来,他却躺在这里毫无知觉,这么一算,也是他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什么的!看罢了赵扩之后,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但是心里面也总算是小满足了一下,好歹来这世上一趟,能见一下宁宗皇帝,也算是运气不错吧!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高大人,官家这两日情况比以前有所好转了一些,虽然意识还未恢复,但是却可以进一些流食了,而且时不时的还会说出一些以前的事情,太医已经调整了用药,估计情况还会有所好转!”刘公公小心翼翼的站在高怀远身边,给高怀远小声介绍起了赵扩的病情。 听了刘公公的话之后,高怀远才知道史弥远说的不假,赵扩果真是有康复的迹象,难怪史弥远会如此急着将他调入皇宫之中,看来史弥远也是被逼无奈呀! “哦!但是我看官家身体如此虚弱,果真还有康复的可能吗?”高怀远将信将疑的对刘公公问道,话虽这么说,但是他怎么也看不出赵扩像是有一点复苏的意思。 “高大人有所不知,圣上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头几日几乎已经水米不进了,但是这两天会时不时的苏醒一会儿,提起一些往常的事情,他这样的情况近两年经常反复,这次想必应该还能挺过去吧!”刘公公接着对高怀远说道。 两个人正在说话之中,龙床上的赵扩忽然睁开了眼睛,将脑袋偏过来用浑浊的目光望向了高怀远,忽然间露出了一脸的恐惧之色,用虚弱的声音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站在朕的床边?” 高怀远冷不丁的还真被赵扩吓了一跳,立即退了一步,刘公公上前赶紧贺道:“恭喜官家,您总算是醒过来了!这位乃是新任的骁骑尉高怀远高大人,特来宫中探视圣上!现在高将军可是专门负责官家的安全的,请官家莫要担心!” 高怀远这个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虽然他老大不情愿,但是还是跪下说道:“微臣高怀远参见圣上,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扩刚刚苏醒过来,还有些迷糊,看着高怀远顶盔挂甲的在他面前,居然微微动了动手指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起来吧!原来是你呀!但是为何没见赵本实在朕身边呢?” 高怀远这个汗呀!没想到赵扩醒过来一件事就是问这个,于是赶紧给刘公公使眼色,刘公公知道高怀远的意思,赶忙说道:“启禀官家,赵将军有事,出宫办事去了,这里有高将军在,一切安好!” 赵扩用浑浊的目光看了一下四周,马上便有咳嗽了起来,肺喘得跟破了的风箱一般,一句话没说完,便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一下刘公公慌了手脚,赶紧要两个宫女出去叫太医过来,赶紧给赵扩诊治,高怀远看到这里,于是便主动退出了赵扩的寝殿,回到了大殿前面。 但是他刚刚从后殿出来,便迎面碰到了史弥远走进了大殿,随着他来的还有几个人,其中既有太监,也有像是太医模样的人,一看到高怀远在殿中,便立即点了点头,对高怀远问道:“原来怀远已经到了,很好!老夫吩咐你的事情你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高怀远赶紧点头道:“启禀相爷,福宁宫的侍卫已经安排好了!原来福宁宫的守将赵本实意图谋刺下官,已经被下官当场格杀,请相爷放心便是!”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史弥远算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高将军果真做事令老夫十分放心,你可以退下了,宫中不得留任何侍卫,以免惊扰了龙体!” 高怀远看了一眼史弥远,心知恐怕这个老家伙就要动手了,于是立即躬身退出了福宁宫,并且将福宁宫的侍卫都暂时调到了殿外,将福宁宫给围了起来,而史弥远则立即带着几个随行人员进入了后殿之中。 这一夜高怀远没敢睡觉,但是为了避嫌,省的这次赵扩之死,有人赖到他的头上,于是他在安排好了福宁宫的守御之事后,立即出宫回到了沂王府之中,独坐在一个偏房之中,却始终在关注着宫中一切动静,而且他留下的李若虎受命,会一时间,将宫中生的大事传回来,就这么他一直在屋子里面坐到了天亮时分,正当他以秉烛夜读来打无聊的时间的时候,终于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大人,宫里面来人,说史相遣人来请大人护送成国公到宫中去!”一个侍卫跑入高怀远的房间,对高怀远小声启禀到。 高怀远闻听立即站了起来,立即问道:“是何人来传?” 那个侍卫答道:“乃宫中执事大官,现在正侯在前厅!” 高怀远又问道:“那么宫中可曾还传出什么消息了吗?” 那个侍卫摇头道:“没有!……” 他的话还不待说完,另一个侍卫便又跑了进来,小声禀报道:“启禀大人,李副将派人回来了!” “快传!”高怀远立即叫道。 不多时一个李若虎手下的亲兵跑了进来,对高怀远说道:“启禀大人,圣上驾崩了!”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确定这次赵扩一定是死在了史弥远的手中,这厮绝对容不得赵扩再醒过来了,成败可是说就在今天一天之中决定了,于是他立即出了屋子,先是见到了那个宫中出来报信的太监,此人正是昨晚高怀远见过的那个刘公公。 刘公公一见高怀远,便赶紧躬身施礼用他尖尖的声音说道:“奴才见过高大人,奴才特受史相的吩咐,来此处迎接成国公入宫!” 高怀远道了声辛苦之后,这才对刘公公问道:“刘大官!相爷可是如何吩咐的你还记得吗?” 刘公公这会儿非常惶恐,脸上挂着一脸的紧张,小声答道:“回高大人的话,相爷说,现在宣的是沂靖惠王府的皇子(指赵昀),不是万岁巷的皇子(指赵竑),如果接错了,你等都要处斩。所以奴才不敢怠慢,便立即出宫来了这里!正好碰见高大人,请高大人代为通传一下成国公吧!” 高怀远这才带人走到了赵于莒的寝室外面,亲自上前敲门道:“国公!该起来了!下官受命,护送国公入宫!” 这个时候屋门很快便被从里面打开,贵诚身穿着一件小衣光着脚站在门口,一脸的急切问道:“可是现在吗?” 高怀远点点头道:“是的!请国公立即沐浴更衣!” 贵诚再也掩饰不住心头的兴奋,立即让高怀远进屋关上门说道:“你是说史弥远要今天扶我登临大宝吗?” 高怀远看着贵诚兴奋的表情,微微点点头,但是还是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道:“国公先莫要高兴,即便您现在荣登大宝,恐怕也要任由史弥远摆布,还望国公莫要太过高兴,淡定为好!” 听了高怀远这句话,无疑等于给贵诚兜头又泼了一盆凉水,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道:“你提醒的是,看来是我太过激动了!” “无妨!只要国公能登临大宝,那么以后的事情便好说了!有下官辅佐之下,早晚定能使国公执掌皇权便是!还是请国公赶紧更衣吧!以免消息泄露出去!”高怀远又安抚了一下贵诚,催促道。 贵诚的整个更衣过程也不过只有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更换完毕,然后在高怀远的亲自护卫下,一路朝皇宫而去,而贵诚坐在大轿之中,心情颇为忐忑不安,不时的会伸头出来,看看到了什么地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诏告天下 就这么高怀远护着贵诚,没有遇上什么风险,一路赶到了皇宫,才将贵诚扶下大轿,进入到了皇宫之中。 而这个时候史弥远、薛极、郑清之等人早已在大殿前面等候了,一看到贵诚到了皇宫,便都迎了过来,前呼后拥的将贵诚,也就是现在的赵昀迎了进去,而此时史弥远还没有将赵扩驾崩的消息招告天下,而是在他们一行人的护送下,先将赵昀送至了慈元殿之中,面见杨皇后。 而此时杨皇后却是已经得知了赵扩的死讯,早晨听罢消息之后,当即哭的便跟泪人一般,几度险些昏厥过去,幸好有杨氏兄弟一直陪着,才算是将杨皇后安抚了下来,不过史弥远这次所为完全将杨皇后蒙在鼓中,此时她正带着眼泪坐在凤塌上,暗自垂泪回忆早年和赵扩一起的时光。 当看到史弥远等人将贵诚簇拥到了她的宫中之后,看着贵诚的脸,杨皇后不禁有悲从中来,随即便又哭了起来。 高怀远紧跟在贵诚的身边,小声道:“国公,现在你已经身为皇子,还是快去劝慰一下太后吧!” 赵昀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拜倒道:“儿臣参见母后,还望母后节哀,以保重贵体为要!” 杨皇后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这一生也曾经有过生养,但是却最终没有一个保全下来,以至于现在赵扩驾崩之后,却只能另选他人之子,充作皇子,而眼下她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知道假如赵竑继位的话,她和他们杨家将会荣耀不保,而贵诚的继位,是她唯一保住一声荣耀的机会,故此强自收住了眼泪,看了看跪在面前的贵诚,忍住悲痛点点头道:“汝今为吾子矣!望昀儿好自为之!” 有了杨皇后这句话之后,史弥远等人跪在下面,一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杨皇后将赵昀视作自己的儿子,其实也就等于默许了赵昀继位的这个事实,并且保证了赵昀登基继位的合法性,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障碍也就随即扫清,只剩下他们招告天下了。 于是赵昀立即跪谢杨皇后,并且一口一个母后,将杨皇后哄得心情好了一些,这个时候史弥远才拜谢道:“多谢太后明鉴,今日能恩准成国公继位,大宋上下必将感恩于太后娘娘!微臣代天下黎民多谢太后了!” 杨皇后看了看史弥远,这个时候她看着史弥远总是觉得不是很舒服,因为在这件事上,她可以说完全受制于史弥远,而早年史弥远攀附她的时候早已不在了,但是这件事她又毫无他选,也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 “圣上驾崩,朝野定会震动,还望史相能辅佐昀儿,将大宋江山打理妥当!莫要因为皇位交接之时,惹出什么大乱才是!那么本宫才可以放心了!”杨皇后有些无奈的对史弥远说道。 谁知道这个时候史弥远忽然说道:“微臣知道了,请太后放心便是,微臣考虑到现如今国公新立为皇子不久,而且国公尚且年少,对于宫廷之事多有不熟,朝野之中恐怕难以服众,故此恳请太后能在国公继位之后,垂帘听政,亲自辅佐成国公共同治理天下为好!” 史弥远这句话无疑如同在慈宁宫之中丢了一颗重磅炸弹,当即便把赵昀、高怀远、杨皇后等人给炸了个晕头转向,愣在了当场。 赵于莒也就是现在的赵昀当即便傻了眼了,他本来以为只要他登基以后,只需瞅准时机,扶植一批终于自己的大臣,既可将史党清除出朝,自己来执掌大宝,实现他的治国理想,但是万没想到,事到如今史弥远居然会突然提出来要求杨太后垂帘听政,要知道他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他赵昀现在已经是二十岁了,怎么还需要太后听政呢?这不等于是彻底将他给架空了吗? 高怀远也同样震惊不已,他也没想到老贼史弥远居然如此奸诈,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制约贵诚执掌大宝,请出杨太后来个垂帘听政,这一下他如何跟史弥远斗呀! 而杨皇后同样也没有想到史弥远会想出这么一招,以贵诚新立为由,要她来听政参与政事,如此一来等于是给她了一个机会,直接干预朝政,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其实杨皇后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很攻于心计,所以才能在后宫众多佳丽之中脱颖而出,后来还用计夺取了皇后的宝座,所以说杨皇后的控制欲应该是很强的,而这次史弥远突然间提出要请她垂帘听政,可以说正是投其所好,使她在赵扩死后,不会感到失落。 所以说史弥远的奸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他可以将人心看透,并且适时的利用各种机会,来收罗人心,为之所用。 这可是一个对杨皇后来说极有诱惑力的提议,但是事出突然,杨皇后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虽然听罢之后觉得欣喜异常,但是却也有些感到无法决断,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个时候史弥远的手下那些大臣,随即一起叫道:“臣等恭请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跪在前排的赵昀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史弥远是个什么东西了,不由得心里面对这厮开始恨得咬牙切齿了起来,但是他到底也算是聪明人,知道此刻万不是表现出来不喜的时候,否则的话,等于是不但得罪了史弥远,也同时把杨皇后给得罪死了,那样的话,他即便登基,这俩人照样能把他给折腾翻。 所以贵诚脸上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任何不喜的神色,反倒拜伏在杨皇后面前,装作诚恳的说道:“母后,史相说的是,儿臣眼下年纪尚轻,对于朝中之事确实很不熟悉,还望母后能垂帘听政,帮儿臣一起打理大宋天下!这样一来,儿臣外有史相辅佐,内有母后的帮助,想必便不会出了什么大的纰漏!恳请母后恩准!” 而这些人之中杨氏兄弟也赫然在列其中,杨皇后这会儿忘了刚刚死了丈夫的悲痛,赶紧起来说道:“昀儿倒是懂事,但是如此大事,还是容本宫考虑一下再说吧!现如今圣上刚刚大行,国不可一日无主,诸位还是要尽快立新君为要!待到圣上大丧之后,本宫再行决定此事好了!” 史弥远等人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好的事情,于是这才答应下来,纷纷跪拜告退,簇拥着赵昀退出了慈元殿。 而接下来高怀远根本就和赵昀再也说不上一句话了,史弥远等人早已布置好了一切,赵昀仿佛跟提线木偶一般,被这帮人使得团团转,先是到福宁宫之中祭拜赵扩的灵柩,而此时赵扩已经被迅的装殓到了一个巨大的楠木棺椁之中,并且封了起来,已经无人能够瞻仰他的遗容了,这也就彻底的将史弥远的阴谋尘封了起来,真正知道这其中内幕的人,恐怕这一会儿只有寥寥数人,即便是高怀远心知肚明,也并未亲眼所见,故此即便有人怀疑赵扩的死因,也只能是一种猜测了! 而作为这场夺嫡之争的参与者,高怀远得知宋代的新旧皇帝的更迭,和其它朝代有所不同,宋代的老皇帝死后的二天新君便要继位,故此他们必须要紧锣密鼓的让赵昀登基,继承大宝才行。 所以在赵昀祭拜过赵扩灵柩之后,史弥远立即便诏令百官入朝,另一面才派夏震亲自到东宫太子府之中将被软禁多日的赵竑给接入了皇宫,毕竟赵竑也是正统皇子,假如连让他祭拜一下赵扩的灵柩都不许的话,一旦说出去,恐怕史弥远这些人都站不住脚。 至此赵竑才算是结束了他在太子府被软禁的生活,由夏震将他护送到了皇宫之中,说是护送,其实说白了还是监控。 赵竑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官家赵扩已经驾崩了,但是对于史弥远这些天都做了什么事情,他却一点也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入了皇宫,并且直接将他引到了福宁宫赵扩的灵柩前面。 赵竑直到现在还抱着一丝幻想,在哭祭过了赵扩之后,起身对夏震问道:“先帝崩殂,本宫也将继位,不知吾可还在此位乎?” 而此时百官已经到了皇宫之中的大庆殿之中,赵昀已经被黄袍加身,在史弥远一党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庆殿之中,坐上了龙椅,夏震当然对此十分清楚,眼下诏书尚未宣读,故此夏震陪了个笑脸给赵竑,答曰:“未宣读先帝诏命以前还应该在此,宣读以后才即位,太子请先随下官前往大庆殿听宣吧!” 赵竑虽然不相信夏震,但是还是心存最后一丝幻想,跟着夏震一起朝大庆殿走去,而高怀远此时便站在大庆殿门前,带人把守着大庆殿的殿门,殿中已经响起了史弥远宣读诏书的声音。 “……现皇子赵昀,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皇子赵竑着授开府仪同三司,封济阳郡王,判宁国府……” (今日一喊,果真书评区出现了不少的留言,虽然褒贬不一,但是对于寒风来说,也是一种鼓励,寒风自知尚未达到大神级别,但是说实在的,写作还是相当认真的,求的只是弟兄们能继续支持,让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今日看罢了留言之后,寒风颇多感慨,以后会更加努力创作,以此回报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朋友们!在这里对大家衷心的说一声谢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垂帘听政 随着史弥远宣读诏书,大庆殿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的声音,这件事虽然这些天大家都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真的当史弥远宣读了这份诏书的时候,有些朝臣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当即有人便哭了起来,赵竑这个时候也刚好被夏震引领着走入了大庆殿,听闻到史弥远宣读的这份诏书,并且抬眼看到了龙椅上端坐的赵昀之后,立即呆立当场。 虽然朝中诸臣不少人都觉得这份诏书来的实在可疑,赵扩病重已久,在他弥留之际,并未听闻过赵扩答应了要另立新君,可是短短几天时间,随着内城的宵禁开始,先帝赵扩便突然改了主意吗?这件事实在是令人怀疑,但是朝中大臣们也知道此事已经是木已成舟,何况新君赵昀已经登上了皇位,即便他们不服,心中存疑,也已经说什么都晚了,于是在史弥远宣召之后,大庆殿之中的百官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开始纷纷跪下,口呼万岁,恭贺新皇帝赵昀登基,否则的话,现在蹦出来反对,少不得要落得一个妖言惑众谋反之罪。 可就在这片百官朝贺的声音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不协调的声音:“不可能!我才是皇太子,帝位本该本宫继承,他不过只是一个皇室的偏支,何有继承大统之能?我不服!……” 跪在朝堂上的百官立即扭头望去,却忽然见到赵竑如同疯了一般的要冲上大殿,口中大声的叫嚷着,但是却被殿前都指挥使夏震死死的拉住,使他不能从殿门处冲入大殿。 “济王,先帝有诏如此,难不成你要抗旨不成?新帝已经登基,还不快快跪下朝贺,却要如此儹越,实在有失皇家之仪!还不跪下?”夏震也被赵竑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一边死死拉住赵竑,不让赵竑冲到前面,这个时候他也看出赵竑几乎要疯了一般,一个不小心的话,让他冲上去,保不准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那样的话这场继位大典就算是彻底被搅和乱套了,所以他一边拉着赵竑,一边大声呵斥赵竑道。 赵昀也没想到赵竑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当场便呆坐在了龙椅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对于他这个刚刚登基的皇上来说,还没有学会如何应付这样的情况。 高怀远低头跪在殿门之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如同疯癫一般的赵竑,心中对这个前任太子还是充满了歉意和怜悯之情的,不管怎么说,赵竑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可是现在坐上皇位的却不是他,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了。 史弥远将他一手炮制出来的先帝遗诏收起来之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前哭闹的赵竑,冷声喝道:“成何体统?此诏乃是先帝遗诏,济王岂敢如此搅闹大殿!实在是有失皇家仪态,夏大人还不快快请济王参谒新君更待何时?难不成要让济王如此胡闹下去吗?” 夏震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儹越之说了,上前一把按住了赵竑的脖颈,奋力将他的头按下去。 夏震到底是一个武夫出身,两膀起码有几百斤的力气,要不然的话仅凭他趋炎附势只能,恐怕也当不上这个殿前都指挥使的,而赵竑从小就贵为皇亲贵戚,哪儿有他的力气大呀!所以无论他如何挣扎,不愿下跪称臣,但是却还是抵不住夏震一身的蛮力,很快便被夏震给强行按倒在了大殿的地面上,并且压着他的头,连续对坐在大殿上手龙椅上的赵昀磕了几个头,勉强算是让赵竑行完了叩拜大礼。 而朝中大臣们无不噤若寒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中生的这一幕,不少人心里面对夏震和史弥远等人恨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但是却又都敢怒不敢言,于是在殿内都知的指挥下,一步一步的将朝贺进行了下去。 而夏震在强行按倒赵竑行完大礼之后,便立即将赵竑拖出了大庆殿,拉到了大殿以外的一个偏殿之中,令人将赵竑看押了起来,省的赵竑再在大殿之上搅闹不已,坏了史弥远的大计。 随着都知的唱喏完毕,大殿之中早已准备好的鼓乐随之齐鸣了起来,赵昀的继位大典便在这样的闹剧之中登基完毕,成为了南宋史上的五位皇帝。 高怀远虽然身在其中,却一直在冷眼观看着这场闹剧,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未上前帮夏震的忙,这一次他看着赵竑的悲愤欲绝,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另外一个他耍了一个滑头,在这样的百官面前,他还不想成为以后朝中的众矢之的,单单是按倒赵竑强行跪拜这一条上,就足矣将朝野百官给得罪一个遍,这一点夏震明显就不如他聪明了,恐怕只要史弥远一倒,夏震这厮就要成为千夫所指,他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故此高怀远来了个视而不见,只管好他分内之事,对于赵竑,他未作出任何儹越之事。 随着赵扩的驾崩,赵昀的登基,南宋终于进入了另一个时代之中,但是朝野之中对于这件事的议论,却并未因为赵昀的登基而平息下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充斥了坊间,特别是坊间对于失败者赵竑,舆论上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大家觉得这次赵昀登基为帝,背后肯定是史弥远一党的阴谋,但是舆论归舆论,赵昀登基为帝的这个事实却已经无人可以改变了,一个国家的皇帝既然登基了,那么就不能跟菜市场挑拣白菜一般的想换就换,所以对于这个结局来说,不喜的只能暗自不喜,史弥远一党却是功德圆满,终于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而高怀远虽然也终于达到了目的,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一个遗憾,方书达这几天虽然在外城大肆进行了一番搜捕,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抓到伏击他的肖凉等杀手,这件事成为高怀远心中的一个疙瘩,他的几个亲卫就这么白死在了肖凉手中吗?而且肖凉的脱逃,对于他来说也成了一种暗中的威胁,这厮只要不死,迟早还会来找他报仇的,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他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在这场废立的纷争过去一些日子之后,一天赵昀托着下巴,一脸不喜的坐在软榻上,将手肘支在软榻上的小几上,心事重重,半晌没有说话。 而高怀远则恭谨的站在软榻前面,同样也默不作声,直到赵昀自己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沉闷气氛,直起头对高怀远说道:“你说朕现在这个皇帝当着又有何趣?史相一意要让太后垂帘听政,又要我这个皇帝何用?” 高怀远从贵诚的话之中听出了浓浓的怨气,轻轻咳嗽了一声,走到门口令几个侍卫远离了这间寝殿,令任何人在他离开之前,不得靠近这里,这才返回寝殿之中恭敬的对赵昀答道:“孟子有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其中含义官家自然都清楚! 眼下以臣之所见,当是官家韬光养晦之时,尚不可急着干政为好!史党之所以扶官家上位,其心所想是何原因,官家其实也心知肚明,故此官家不妨先由其所愿,先扶植一些朝臣为您所用之后,再图亲政不迟! 而史相请太后听政,其所想也只是要讨好于太后,官家不妨就顺其自然,暂请太后听政又有何妨? 官家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暂时忍让并非是骄纵,臣下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佛若想要谁死亡,就先令其疯狂! 史党现在可以说在您上位之后,已经权倾朝野,而眼下官家登基之事朝野议论纷纷,所有矛头并未直指官家您,而是全部指向了史党,这其实是件好事,待到他们成为万夫所指之时,自然是官家亲政诛除奸党之时!故不可急于一时!” 贵诚这些日子简直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的被史党使唤着忙活个不停,但是却连一点政事也不让他管,朝中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由史弥远一手把持,这样的日子令赵昀非常不快,从内心里说,他以为当他做了这个皇帝之后,即便史弥远权倾朝野,起码也要在政务方面,和他有所商议才行,毕竟他现在才是大宋的皇帝,没想到现实和理想居然差距如此之大,现在他才知道,当一个傀儡皇帝的苦衷。 听罢了高怀远的劝慰之后,赵昀从软榻上下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叹道:“眼下朕能说话的也只有你一人了,郑清之这段时间也很少过来和朕交谈,不知忙些什么,我也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的皇帝当得实在窝囊! 既然他们要太后听政,那么就依着他们好了,眼下朕又有什么办法呢?该死!早知如此,我就不当这个皇帝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又见米囊花 高怀远走到赵昀身后,也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其实眼下的情势当初臣下也已经早已预料到了,但是官家莫要着急,权当好事多磨吧!请官家现在万莫在史党面前流露出对他们的不满,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好了,最关键的是要尽快笼络一批大臣,为圣上您所用才是!只有如此,官家才能拥有于史党分庭抗礼的力量!郑大人这几日正忙于先帝大丧之事,待到先帝大丧之后,郑大人自然会来宫中和官家说话的!而郑大人并非只是史党的亲信,官家只要暗中表明您的心意,想必郑大人会为官家出主意的!” 赵昀转过来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先说说济王的事情吧!这段时间自从朕登基之后,济王便搬出了太子府,回了沂王府之中,史弥远已经递了奏本,要将他赶出京师,在湖州赐给他居住,朕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以臣下所见,史弥远现在也已经察觉朝野之中对于济王的同情了,故此为了使京城之中议论平复下来,才想要将济王赶出京师,这件事不算是坏事,省的济王留在京城之中,再和一些大臣勾结在一起,惹出什么是非,既然他们想这么做,官家就答应了吧!对于他来说,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恐怕也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至于这些日子,官家倒不妨多到德寿宫那边多多探望太后,眼下也只有太后尚可制约一下史党,假如太后能支持官家的话,倒是可以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赵昀于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安排吧!太后那边我会每天都去走动的,至于济王,朕和他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都因朕登基之事,才惹得他怨恨于我,就让他离开京城好了!” 高怀远又劝了赵昀一阵之后,这才离开了赵昀的寝宫,出宫到了史弥远的相府,将赵昀的口谕传达给了史弥远。 史弥远现在可以说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心情好的不得了,在赵昀登基之后,他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点头道:“老夫之所以如此安排,还是在为圣上着想呀!济王留在京师之中,总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毕竟这次圣上登基之事,朝野之中还是有人对此颇为不满,将其迁出京师之地,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无人再关注他了,圣上能答应这件事很好! 这几天老夫一直在忙碌先皇大丧之事,无暇到宫中给圣上请安,不知圣上这几天可是安好?” 高怀远立即答道:“相爷为我朝殚精竭虑,实在是辛苦了,圣上这些天来,对相爷恩典念念不忘,让下官代他向相爷表示感激之情,而且圣上也愿意请太后听政,如此一来有太后的帮扶,圣上处理政务也更会妥帖一些!” 史弥远现在对高怀远可以说已经到了深信不疑的程度了,基本上将宫中之事都交给了高怀远打理,而高怀远这些天以来,又一次对内殿直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省的留下一些对于济王赵竑同情的人,在宫中惹出什么大事,这种事情自然是得到了史党的支持,故此他毫不费力的便将内殿直的侍卫基本上换成了他信得过的人,而且还将以前的老太监、宫女以同样的理由更换了一批,选出了一些新近皇宫不久的小黄门取代了他们的位置,如此一来基本上将皇宫之中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并未引起史弥远的猜忌,毕竟高怀远耍了个小聪明,做这些事情之前,都先请示了史弥远的意思,故此史弥远觉得高怀远做事很妥帖小心,放手将皇宫之中的事情交给了高怀远打理。 在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史弥远老怀大畅,也更加放心了下来,在他看来,赵昀从一个近乎于平民之子,一步登天当上了大宋的皇帝,可谓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赵昀理应对他感激万分,听他的话那是应当的,所以对于高怀远所说不疑有他,连连点头道:“官家能这样想,老夫也就心安了,你回宫之后,告诉官家,现在朝中正处于纷乱之中,老夫当会竭力将朝局稳定下来的,就不必他操心这些事情了!至于太后那边,我等大臣自会再上奏请表的!圣上完全可以不必为朝事担忧!” 高怀远看着史弥远的那张春风得意的脸,恨不得上去掐死这老家伙,这老贼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了,这话明摆着是要他告诉赵昀,你只管当你的太平皇帝,至于朝政的事情,你就不必关心了,摆明了要将赵昀架空,由他一手执掌朝政,真是嚣张到了极点了。 高怀远答应过之后,便退出了相府,一路带着满腹的心事朝家中走去,这些天他一直在忙活安排赵昀入宫之事,连家门都没有踩过一次,今天总算是出宫了,他怎么也要回去看看柳儿再说回宫。 他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骑在他的黄骠马上,缓步朝家中走去,心中却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史弥远这帮家伙,眼下虽然赵昀已经登基成了皇帝,但是离他所想还相差太远,赵昀并未因此取得任何实权,整个处于一个被完全架空的境地之中,单凭他们现在的这点力量,想要诛除史弥远一党,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一点可能,这件事如何下手,一时间困扰着他,令他梳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而且虽说这次赵昀登基达到了他初步的目的,但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事情,高怀远忽然间有些找不准方向感了,总之这几天静下来之后,他感到一种很大的压力,觉得时不我待,反倒内心之中,比赵昀还要急于将权利从史党手中夺回来,以期尽快为未来多做一些事情。 当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高怀远才将心情收拾了起来,翻身下马走入了大门,立即有人便飞奔去,将他回家的消息告诉了守在家中的柳儿,柳儿这才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的活,从花园里面迎了出来。 “柳儿这是在忙什么呢?这些天我没在家,倒是冷落了你了!”高怀远一看到柳儿那张如同芙蓉一般的俏脸的时候,心情随即也放松了下来,反正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对付史党的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回头找找纪先成,请他出出主意再说吧!于是他马上便露出了一脸的笑容,对快步迎过来的柳儿笑问道。 柳儿迎到高怀远面前,带着满脸的欣喜之色,用汗巾为高怀远擦去了额头的汗水,并且带着满脸的笑意答道:“官人总算是回家了!奴家知道官人在忙于大事,只要奴家能替官人看好家就足矣了!反正我在家中闲着没事,便将小花园给打理一下,现在米囊花已经结果了,我正在收种子呢,这花开的着实漂亮,奴家打算明年再多种一些呢!” 米囊花?高怀远脑子里面闪了一下,立即转头朝院子里面的小花园看去,这个宅子是他去年在接护圣军都统之后盘下的一处宅子,当时院子里的小花园基本上已经荒废了,柳儿是个很心细的人,便闲来无事的时候,亲自将这个小花园给收拾了出来,并且种上了一些花,高怀远从来都没关注过这件事,今日柳儿无意中提到米囊花的时候,立即便引起了高怀远的注意,于是转头朝小花园之中望去。 随着柳儿指着的方向,高怀远先是看到了几株刚刚盛开的紫薇花,接着便一眼看到花丛之中那些已经干枯的蒴果,当即心中便猛然一跳,立即问道:“柳儿是何时栽种的这些米囊花呢?怎么为夫从未见它们开花呢?” 柳儿娇嗔的白了高怀远一眼,稍稍带着一丝幽怨的神色,对高怀远说道:“还说呢!官人自从当了护圣军都统之后,整日都住在军中,即便是回来,也都是在晚上,何况米囊花开花不过只有五六天时间,等官人有闲情赏花的时候,早就败了! 我也是去年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顺手种下的,不知道官人当初还记得不记得从鄂州回卧虎庄的时候,带回去了几盆这样的米囊花,还要我好好照料,说是赵大人馈赠于您之物,要我好好伺候着。 后来这花开罢之后,便结了不少种子,于是我便索性在庄子后面的坡地上种植了许多,随官人来临安的时候,随手带了一些种子,这便种下了几株,没想到在这里长势很好,花开的也分外艳丽,这才留心再留点种子下来,下半年再种上一些,明年开花的时候,定要官人和我一起赏花!” 高怀远看着花丛中这些米囊花的蒴果,脑子里面忽然间灵光一闪,当即便计上心头,立即对柳儿问道:“你是说我们卧虎庄那边后山上你种了很多这样的米囊花吗?” 柳儿有些奇怪的看着高怀远道:“当然了,早年庄子后面的山坡上到处都种满了这种米囊花,难道官家就没注意到吗?” 高怀远一拍脑袋,这些年他很少有时间关注身边的景致,整天都在琢磨着如何积蓄力量的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卧虎庄后面的那片坡地,假如柳儿真的种了许多这种米囊花的话,那么他估计也从来没去关注过,以至于几乎要把这东西给彻底忘掉了,现在忽然间又见到这种东西,如何不让他感到意外呢! “若虎过来一趟!你派人回去大冶通知周昊,将庄子后面的坡地给我圈起来,将现有花种给我全部收上来妥善保管,下半年将那片坡地给我彻底耕作一番,全部种上这种米囊花,不要问为什么,总之我有大用便是!但是要记住,尽量不要将花种流散出去,假如地方不够的话,就在山中找个地方大批给我种植一些,让蒋鹏派专人精心养护,明年三月我回去之后再说!”高怀远立即扭头将李若虎给叫了过来,急切的对他吩咐道。 李若虎和柳儿都不知道高怀远为何突然间对米囊花如此重视起来,于是柳儿开口问道:“官人为何今天突然对米囊花如此重视?有几株就够了,何苦费那么大力气去专门大片种植呢?” 高怀远立即拉着柳儿的手回到了房间,李若虎也跟着一起进了屋子,高怀远从柳儿收集的这些米囊花的蒴果中拿起了一支,嘿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此花将成为我等打败史党的利器!哼哼!无毒不丈夫,这下我要让这帮奸贼都变成隐君子不可!看他们还有心做什么事情!” 柳儿和李若虎都被高怀远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胡说些什么,什么隐君子,他们倒是还没听过这个名词,于是李若虎便想开口继续询问,高怀远一瞪眼道:“我和夫人回房,你跟着来作甚?还不快去派人回大冶去?站在这里等什么?” 李若虎当即便打住了他的问题,二话不说嘿嘿笑着便掉头跑出了屋子,嘴里面还说着:“小的真是没眼色,少爷骂的是!嘿嘿!我这便去安排!”说罢之后,还回身帮高怀远将房门给带上,并且在外面吆喝柳儿的贴身丫鬟冬梅,要他们不得打扰高怀远夫妇。 高怀远扭头露出了一脸色迷迷的表情,伸手便搂住了柳儿的小蛮腰,心中的心事这会儿也随即一扫而空,嘿嘿笑道:“你我夫妻已经多日不见,今日官人我难得回来一趟,夫人可曾做好了迎接官人我的准备了吗?” 柳儿顿时被高怀远的调戏搞得粉面绯红了起来,赶紧挣扎着说道:“官人,现在天光尚且大亮,如何能行此事呀!官人尚未吃饭吧,奴家还是先给官人做饭去吧!何况先帝尚未出丧,官人又身为朝廷命臣,岂能行此之事呢?” 高怀远这会儿嗅着柳儿身上的幽香,不由得食指大动起来,两只手也着实不规矩了起来,抱着柳儿摇头晃脑道:“先帝死,那是人家的家事,又与我何干?古人云食色性也,今日夫人秀色可餐,岂还用饭乎?”说着一把拦腰将柳儿横抱了起来,朝着卧室便走了进去。 柳儿嘤咛一声,顿时瘫软在了高怀远的怀中…… (四千字大章,今天起码更新七千字了!呵呵!下午再来一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逐出京师 对于权利欲很重的杨太后,在经过史弥远一党的一再恳请和赵昀假意的迎奉下,还是最终决定了垂帘听政,虽说这并非是个好事,但是对于赵昀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先他的表态,让杨太后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许多,觉得赵昀这个孩子知孝心,同时她的垂帘听政,对于保住她在先帝赵扩死后在宫中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所以对于赵昀这次的上位,她开始觉得不是一件错事了,二个对于赵昀的好处便是,杨太后听政之后,终于也在一定程度上给史弥远了一些制约,使史弥远起码在表面上要做作功夫,起码不会在跟刚开始时候,一切事情在赵昀面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便自行决定了,这也是史弥远必须要在杨太后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恭敬。 故此在杨太后一天听政的时候,赵昀也正式在大庆殿迎来了他一次早朝,一大早卯时刚到,大庆殿之中两列金瓜武士便就位在了大殿之中,这些武士隶属内殿直,乃是高怀远在殿前司诸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些兵卒,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出身正统,有着类似被杀的赵本实那样的愚忠,从小这些人便身受效忠皇室的思想熏陶,可以说视皇上为天一般,眼中只有皇帝,没有别人。 之所以选这样的人在殿内充当金瓜武士,是高怀远留了一个心眼,毕竟偌大一个皇宫之中,他不可能将整个内殿直的人全部换成他的亲信,但是对于原来的那些人他又不放心,所以才会两手准备,一边将他的亲信人员安排到了宫中充当宿卫,一边公开选拔了一批忠勇之士充入内殿直坐班,也堵住了一些人的口,省的有人说他居心叵测,这也是纪先成开给他的药方,所以在他完成内殿直大调整的时候,也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像赵昀登基之后,进行这样的大患血还真就没人能说些什么。 这天一早,朝中百官闻讯也都早早的入宫等候早朝,像这样有皇帝坐朝的日子,他们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经历过了,故此不少人感觉很是兴奋,早早便准备好了奏本,准备上朝之后递上去供新皇审阅。 但是就在他们听鼓声准备入殿的时候,忽然间却有人传令下来,令百官将奏本统一交到一个都知手中,然后由这个都知代转给圣上,百官一看才知道,原来还是史弥远在其中作怪,说白了,就是要将他们的奏本先交给史弥远把关罢了,于是一些朝官立即大为泄气,只好将奏本交给了这个黄门都知,有些人明知自己的奏本到不了圣上那里,于是便直接填到了袖子里面,这奏本不奏也罢! 史弥远当都知将百官奏本都收起来之后,才率领百官入殿见驾,只见大殿之中呼啦啦跪下了一片,百官一起叫道:“恭祝圣上龙体安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而这次上朝,内侍早已将龙椅之后,扯了个纱帘,后面又摆上了一张大椅,供杨太后临朝所坐,而此时的杨太后也早早的来到了大殿之中,并且坐在了纱帘之后的椅子上,正好坐在赵昀的背后,赵昀听罢了百官朝贺之后,轻咳一声之后,才摆手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百官得赵昀的肯之下,才一起站了起来,猛然间上朝,看到这么多文武百官面君,赵昀还真是有些紧张,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才摆手说道:“诸位爱卿,此次上朝乃是朕一次,诸位爱卿由本上奏,无本便可以退朝了!” 这一套东西,自然是有人专门教给他的,在他自己看来,所谓的上朝,也不过只是走走过场罢了,真的有事的话,恐怕还是要史弥远和杨太后亲自处理,轮不到他什么事的!所以虽然有些兴奋,但是一想到这里,便立即又有些丧气了起来。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便退朝作罢的,于是一些官员立即出班,开始汇报这段时间以来的朝廷大事,先提到的便是先帝赵扩大丧之事,像古代皇帝死后,虽然早在他们生前就开始准备陵墓,但是为了以示隆重,皇帝刚死还是要将他们的灵柩放在寺庙之中一段时间,然后才移至陵中安葬,故此这段时间以来,朝中主要事情就是赵扩的大丧,以至于其它事情都放在了后面。 杨太后显然对于赵扩的丧事十分关心,接连问了不少问题,直至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之后,才点头算是对这件事满意了,赵昀得到了杨太后的指示之后,才下令七日之后为赵扩出殡,可怜他一个新君,这登基之后作出的一个决定,就是为赵扩定下一个出殡的日子,说起来也真够悲哀的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在史弥远的唆使下,立即他的爪牙们便依次出列,开始大肆弹劾当初帮着太子的那些大臣,林林总总罗列出了一大堆他们的罪状,上到不孝,下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这帮人弹劾成为一帮十恶不赦之徒,要求赵昀将他们罢官免职,逐出京城。 赵昀当然无法当朝作出决定,于是假模假样的将这些奏本收了上来,交给了太后过目,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傀儡皇帝。 接着史弥远便亲自出面,提出了将济王移居湖州之事,这件事乃是他们早已定下之事,连杨太后也没有表示反对,于是当朝便定下了这个事情,将赵竑从最开始矫诏册封的济阳郡王改为济王,赐湖州,并着令殿前司派兵护送他出京,到湖州定居。 说起来这件事大家可以说心照不宣,太子一党在赵昀登基之后,便大势已去,各个早已自身不保,更没人能出面为他说情了,故此这件事只是在朝上公开宣布一下,便将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说起来是派兵护送,其实说白了就是将赵竑押解到湖州软禁起来罢了,可怜赵竑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就这么连先帝大丧都没机会参加,便被赶出了京城,一路被押至了湖州而去。 当这些事情定下之后,没几天时间,朝中便开始了一次大清洗活动,在夺嫡之争中,帮着太子赵竑的那些大臣,随即便被扣上了各种罪名,一竿子打翻在地,丢官罢职被一个个的赶出了京城。 而随即因为这次赵昀上位,又开始了一轮封赏,像史党之中这次参与的有功之人,自然是各有升迁,使他们在这次争斗之中,获得了更大的权利和利益。 就连高怀远这次因为表现出色,在完成了到绍兴安葬先帝赵扩之后,也再次被擢升为上骑都尉,继续掌护圣军和内殿直两班人马,原来的御龙直统领一职免去,交给了他的一个手下担纲,一下便又从正六品的官职升到了正五品的官职上,算是武将之中官职很高的位置了,和步军司都指挥使方书达成了平级,要是到地方任职的话,起码也是个观察使的职位,令殿前司之中不少同僚都大为眼红,因为现在高怀远和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都已经平级了,除了夏震之外,算是殿前司之中数得着的前几个人物了。 而且这次因为护圣军表现出色,护圣军之中的诸将也随即各有封赏和升迁,陈震因为围困太子府有功,被擢升为神勇军都统制,到了京中另一支重要的兵马神勇军之中担纲老大去了,这让陈震大为高兴,知道高怀远定是给他背后说了不少好话,故此得到擢升的敕书之后,便立即给高怀远送了一份厚礼,算是对高怀远的答谢。 而像赵府堂、华岳等人,在这次事件之中,分别被升任为护圣军统领和护圣军军都虞侯之职,其他那些各营诸将,也都各有升迁,连本来无官无职的李若虎在这一次事件之中,也获得了一个九品忠训郎领仁勇校尉一职,算是正式进入内殿直,成为了一个保护赵昀的镇殿将军,算是高怀远留在赵昀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 至于方书达和夏震两人,夏震这次因为官职已经够高,捞取了大笔赏钱,而方书达却因为当初没有约束好手下的右虎翼营还有飞山军的事情,虽然最后平息了步军司对于太子赵竑的帮助,但是却没有受到任何奖赏,但是对于方书达来说,也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了,没敢表示任何不满的情绪。 至此算是完成了这次皇帝的更迭,在赵扩大殡之后,赵昀便以当今皇帝的名义大赦天下,得到了各地地方官员的认可,算是彻底正式成为了南宋的五任皇帝。 从开始行动,到这些事情的结束,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之中的局势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渐渐的坊间对于这件事的议论也开始平复了下来。 但是让史弥远和赵昀、高怀远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次的这个决定,居然险些酿成了一个大祸,只是现在没有人能预料到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扮猪吃老虎 高怀远在赵昀登基之后,便在纪先成帮他设计之下,开始了在朝野之中为赵昀笼络人心的活动。 而他们选择的一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赵昀的老师郑清之,郑清之这一次在赵昀登基一事上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在这次史弥远以赵昀的名义大封有功之臣的时候,被册封为王宫教授一职,正式成为了当代皇帝的帝师,终于达到了他最初的理想。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高怀远安插在郑清之身边的细作的反应,郑清之却并不感到高兴,其中原由不太清楚,但是很可能和他当初的预想有一定的差距,所以在郑清之受命为王宫教授之后,完成了他的事情,便很少再和史弥远有所来往。 一方面是史弥远眼下已经用不到郑清之什么了,另外一个郑清之似乎在刻意的拉开了和史弥远的距离,所有这一切都落在了高怀远的耳目的监视之中,并且很快便将这种情况报给了高怀远得知。 高怀远找到纪先成仔细分析了一番之后,作出了决定,要先从郑清之下手,将郑清之先笼络过来,为赵昀所用,以此为突破口,然后再谋更多的支持。 故此高怀远选了一个闲暇的功夫,轻车简从自己一个人提了一个大食盒,里面装了精美酒菜来到了郑清之的家中。 郑清之这天正好也在家闲来无事,正在书房之中挥毫泼墨习画,听闻高怀远前来拜访,于是便搁笔出了书房,将高怀远迎入了他的内堂之中。 这些年来,高怀远和郑清之在私交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虽说郑清之有些孤傲,有时候会表现的看不起武官,但是对于高怀远,他确实算是另眼相看的,而且因为赵昀的关系,郑清之对高怀远也当作是自己人,两个人闲暇之时相互走动还是比较频繁的。 像今天这样高怀远提着食盒来找他饮酒,也不是一次了,所以郑清之也乐得有人陪他解闷,所以将高怀远带入他的内堂之中,两人摆下了酒菜,便吃喝了起来。 “郑大人这段时间好是闲暇呀!您贵为帝师,不经常到宫中去,为何藏在家中不出门呢?”当酒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高怀远端着酒杯对郑清之问道。 郑清之这会儿已经被神仙醉喝的有些上头了,话也随即多了起来,面露不喜道:“现在史相和太后已经将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我这个帝师又能做些什么?还不如在家习字作画清净一些!” 高怀远立即从郑清之这句话中听出了他的怨气,知道和他当初猜测不假,郑清之辅佐赵昀最初的目的当是想要有所作为才是,故此才会如此消沉。 于是高怀远不露声色的说道:“郑大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快呀!可否告知学生,郑大人您为何如此吗?”高怀远因为赵昀的关系,对郑清之总是以学生自称。 郑清之仰头又喝了一杯,这才放下了酒杯有些醉意的说道:“我历来将你视作知己,既然你也看出来我的不快了,那么今日索性你我便说说也罢! 想我郑某饱学经论数十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吗?只可惜虽然现在我贵为帝师,却还是无法一展所学,想来圣上登基也已经两月时间了,但是说来做过什么呢?所以我才会如此不快! 今日我所说之事,也只能你我之间知道,传出去的话,估计你我都会被人弹劾的!我也知道,圣上将你视作亲人,难道你看不出圣上的不快吗?” 高怀远心中不由得高兴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和郑清之交往之中,却还从未听过他如此牢骚,看来今天这些特制的神仙醉,还是没有白费呀!连郑清之如此内敛之人,也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高怀远又给郑清之倒了一杯酒,请郑清之饮下之后,站起来瞧了瞧门外的郑清之的几个侍女和下人,正色对郑清之问道:“不知在这里有些话是否说起来方便呢?” 郑清之抬眼看了看高怀远,意识到高怀远很可能要对他说一些干系重大的话,于是便点点头道:“这些人都乃是我的亲信家仆,你有话不妨只管说来,这些人不会走露什么风声的!” 但是话虽然这么说,郑清之顿了一下之后,还是摆手将那几个下人给打出了他的后堂,令他们到前院呆着,不听招呼莫要进来,如此一来这里也只剩下了他和高怀远二人。 高怀远看了看四下已经无人之后,才再次摇头道:“既然郑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学生今天也就直说了吧!不单单是郑大人这段时日不快,包括当今官家同样也是暗中不快!我天天在官家身边,又岂能不知呢?” 郑清之刚端起一杯酒,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又将酒杯放了下来,侧身看着高怀远,对他问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官家那边这些日子我见的不多,你且给我说说官家为何不喜呢?” 高怀远转身过来,露出了一脸的怒色,摇头道:“郑大人这是明知故问,郑大人尚且不喜,又何论当今圣上呢?圣上年轻不错,但是正是大人这些年的教导,使圣上很想在登基之后,能一展所学,为大宋黎民百姓谋求一些福祉,岂会想到现如今会落得如此境地!现如今圣上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天天却如同坐井观天一般,妄说是郑大人您了,即便是我看着也觉得不快! 郑大人乃是圣上恩师,难不成要这么作壁上观不成?下官虽然不才,只是一个一无用处的武夫罢了,但是也不想看着圣上如此消磨下去,以至于久而久之锐气尽失!今日学生就想问郑大人您一句话,您到底对眼下圣上的境遇如何看待呢?” 郑清之虽然已经喝的有点多了,有一种忍不住要泄出来的冲动,但是当高怀远问出了这句话的时候,长久以来养就的小心谨慎,还是令他立生警觉,随即立即睁眼朝高怀远望去,两眼直视高怀远双眼,似乎是想将高怀远的心看透一般。 而高怀远也毫不回避,就这么站在郑清之面前,和他直面对视,许久之后,郑清之才收回了他的目光,摇头道:“高大人现在为何要问我这些问题呢?难不成你也忘了你有今日,也乃相爷一手所赐吗?” 高怀远不由得有些佩服郑清之的理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一丝清明,不肯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他咬咬牙决定再下一剂猛药,嘴角冷笑道:“学生乃是圣上故交,这些年所作所为并非只是为了当于今这个什么骑都尉,大人有满怀抱负,但是学生自幼练得一身武艺,岂又能没有一点抱负呢? 史相有恩与我不假,但是我却是大宋子民,并非某人的门客抑或走狗!放眼看看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已经成了什么模样,郑大人自幼饱读诗书,可以说是满腹经纶,难不成也想眼睁睁看着如此下去不成?” 郑清之听罢之后,霍然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我来问你,你今日来我家中,到底是何目的?为何说出这等话语,难道是想要替人试探我郑某不成?” 高怀远看郑清之受到了他这些话的刺激之后,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他的心情了,于是便躬身对郑清之深施一礼,一鞠到地诚恳的说道:“郑大人息怒,学生今日前来并非受人唆使,想要试探郑大人什么,只不过是学生这段时间以来,实在看不过去,想要代当今圣上来此求贤,望郑大人能为圣上出面,招贤纳士还大宋朝野一个清明的朝廷罢了! 虽然学生也知道此话传出去的话,定会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对郑大人说这些话,只求郑大人能为圣上着想!一切拜托郑大人了!假如郑大人觉得不想冒此风险的话,大可将学生今日所说告知史相也罢,大不了一死,也总比这么看着圣上如此委曲求全要强的多!” 郑清之听罢了高怀远所说之后,反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缓步走到了高怀远面前,轻轻的拍了拍高怀远的肩膀,嘴角带出了一种捉狭的微笑说道:“怀远!我果真没有看错你!你恐怕这么长时间来,一直在史相面前如此恭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帮着圣上拨乱反正吧!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吗?以我识人之能,其实早已看出你并非像夏震那些趋炎附势之辈,我最奇怪的倒不是你的所作所为,而奇怪的是你一到京城,难道便看出了这场暗藏的纷争不成?可否据实相告于我呢?” 高怀远也被郑清之的话吓了一跳,心道这个家伙真要成*人精了,居然将事情想的这么远,从他一到临安开始,就怀疑起了他的用心。 但是高怀远岂会轻易承认,他可深知像郑清之这种人,历来都是喜欢将别人当傻子的,要是他说一开始就看出来这场暗藏的纷争的话,岂不惹得郑清之忌惮自己吗?所以现在不是表现他聪明的时候,他必须还要继续扮猪吃老虎才行! 第一百三十章 得以强援 于是他立即摇头道:“郑大人太高看学生了,我在来临安之时,不过只能算是一个乡野村夫罢了,岂能看得出当今圣上被请入沂王府,还隐藏着这么大的计划呢!我又不是什么神仙,难不成会未卜先知吗? 其实说来简单,当初在下初到临安之际,可以说是心有惴惴,生怕在这里得罪了什么贵人,所以才会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做人,之所以攀附相爷,最初也不过只是想要自保罢了,倒也没想过能升官财! 只是后来直到史相告知了学生事情真相之后,学生才总算是明白了其中蕴藏的巨大阴谋,但是学生那时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除了帮着圣上上位之外,又能作何选择呢? 即便是今天学生来找先生,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圣上从小将我视作兄长,我岂能坐视圣上如此受委屈呢?所以对学生来说,大不了一死,只是在赌先生您会出马为圣上出力罢了! 今日该说的学生也都说过了,假如先生觉得不值得冒险的话,那么就当我没说过也成,抑或先生直接告诉史相,学生想要对付他好了!可以说今天学生过来,就没打算全身而退过,要不然的话,学生也不敢在先生面前大放厥词了!” 读书人自诩清高,连郑清之这样的大儒也不能免俗,高怀远左一句右一句大不了让郑清之告他拉倒,反倒把郑清之气乐了,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郑清之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态,摆手道:“高大人太过小看郑某了吧!妄说郑某和你深有同感不论,即便郑某不同意你的话,也断不会去告你的! 罢了!高大人身为武将,尚且能以大宋着想,何论郑某乃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岂能又不为圣上着想呢?你我还是坐下边喝边说吧!” 高怀远一听便知道郑清之已经是基本答应了,于是赶紧回到桌前,和郑清之一起坐了下来。 郑清之仰脖又喝了一杯酒,也随之开始放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高怀远道:“刚才你说你也有所抱负,那么我想问你,你的抱负何在,可否直言相告于我呢?” 高怀远也陪着郑清之喝了一杯之后,放下酒杯,微微叹息一声道:“学生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也并非毫无大志之人,学生从小便熟知岳王爷一生,此生最敬岳爷爷!想他当年为我大宋力挽狂澜,乃是天下武人的表率! 先生也可举目四顾一下,看看我大宋四周强敌环伺,近年来更是于金国征战连连,我们大宋偌大的疆土已经被金国占去百年有余,现如今却依旧不能北复中原,对于我等武人来说,情何以甘? 怀远不才,自小习得一身尚可的武艺,平生只想有朝一日,能效仿岳王那样,立马横刀驰骋疆场,为我大宋北复中原,于外侮于境外罢了! 现如今圣上登临天下,本以为可以重振我大宋雄风,但是何曾想,现在却被架空在此,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其锐气定会消磨殆尽,使我大宋痛失重振良机! 学生眼看着心疼着急,这才冒死前来找先生进言,还望先生不能如此下去,定要替圣上出谋划策,尽快取回皇权才是呀!”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郑清之面露惭愧之色,低头沉默不语了片刻,然后抬起头道:“我身为帝师,连你都处处在为圣上着想,吾岂能不为圣上着想呢?不瞒你说,现如今的情势你我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史相一党之所以扶圣上登基,其目的你我更是心知肚明,说起来你我也在这件事之中都算是帮凶,但是我想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其目的恐怕是一样的! 眼下圣上的境地虽然不佳,但是总归他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当今官家,此事尚不可急于一时,我之所以近期很少入宫,其实并非是刻意疏离圣上,而是也在闭门思索此事! 史党现在可以说已经是权势熏天,达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一旦我等明着与其相抗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故此这两日郑某也正在暗中联络一些大臣,并且考虑以何种名义向史相进言,复起一批以前的老臣,使圣上得以拥有一批支持他的朝臣,唯有此才可以有能力与之相抗,否则的话单凭你我区区几人,万难敌得过史相一党! 圣上的心情郑某现在可以理解,但是此事却着急不得,尚需循序渐进才行,你在圣上身边时间最多,还是要多多劝慰圣上莫要太过着急才是,待我想出好的办法之后,我等再谋定而后动不迟! 说起来惭愧,今日听你所言之后,郑某方知自己比起你来,勇气尚不如你,今日你能前冒死前来向我进言,令郑某颇为惭愧呀!此事请你放心好了,既然连你都敢于史相一斗,郑某也绝不会作壁上观,定会想办法尽快为圣上取回皇权便是!来来来,你我再痛饮几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一醉方休!” 高怀远听罢了郑清之所说的话之后,这一下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说实在的,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自从他到临安城之后,便如同感觉走钢丝一般,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谨慎上加谨慎,生怕一步走错,便落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今日前来找郑清之,其实他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只要郑清之不表态支持赵昀,他便打算立即纠集手下的各种力量,干脆再来一个兵变,要么将史弥远等人以清君侧之名一网打尽,要么兵败就落草为寇去,大不了逃到京东付大全提前打下的领地之中,来个坐地为王! 但是现在看来,暂时他不用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了,起码对于郑清之,他们长期以来的观察和分析,还是猜对了他的心思。 如此一来,高怀远也就放松了下来,和郑清之推杯换盏大喝了一场,郑清之今天也总算是说出了憋在他心中很久的话,大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这酒喝起来也就更加爽利了许多,两个人就这么将高怀远带来的一坛酒喝了个精光,连高怀远都喝得有些飘飘然了起来,在他起身告辞的时候,郑清之已经是喝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对高怀远摆了摆手,便翻身滚在了地上,呼噜大睡了起来。 走出郑清之的府门的时候,高怀远被风轻轻一吹,立即便又恢复了不少神智,随即也清醒了许多,幸好他有一副好身板,更有一身的好酒量,要不然的话,喝多了天知道他会不会把什么话都说出来,既便如此,他也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差一点当场向大地广播一番,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感觉十分不好受!不过今日能得到郑清之的明确答复之后,知道自此他在朝中算是获得了一个强援,再也不是他自己孤身奋战了,高怀远还是觉得这酒喝得算是值了,稍事休息了一下之后,才哼着小曲踉踉跄跄的返回了家中。 郑清之毕竟乃是朝中在真德秀、魏了翁之后的一代名儒,在朝野之中颇有一些影响力,加上他现在已经身为帝师,更是令天下学子无不仰视,故此他只要想要为赵昀笼络人才,比起高怀远自己折腾,要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的。 故此当郑清之和高怀远挑明了他的心思之后,便一扫前些时候的颓废,马上暗中便开始为赵昀奔走了起来。 史弥远一党虽然权势熏天不假,但是却并不代表他便能真的一手遮天,住在临安城之中的官员何止千百,其中还不包括太学之中的学子,假如加上这些学子的话,京中读书人何止千万,史弥远即便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肯能尽收这些人的人心,其中有相当多的人并非是史弥远一党,而且他们对于史弥远一党的所为,也早已就有很多人看不过去了,甚至坊间有人更是直言不讳的将史弥远和以前的韩侂胄相比,暗中骂他为权奸,可见即便是史弥远再怎么有权势,也挡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只不过现在绝大多数人因为得罪不起他,才只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去触犯于他罢了。 但是现在有了郑清之的暗中撺掇,很多人便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机会,史弥远再厉害也是臣,圣上即便再怎么无权无势,也终归还是皇帝,眼下貌似史弥远的权势如日中天,但是以后呢? 故此只要竖起招兵旗便自有吃粮人,郑清之做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只要点到既可,连话都不一定要说的很明白,大家都是读书人,点到为止,就看你自己能不能看到了,所以在郑清之暗中联络之下,很快便有一批大臣自动的开始朝赵昀靠拢了过来,并且渐渐的以郑清之为,凝聚在了赵昀身边,形成了一个保皇派。 这样的变化令赵昀欣喜不已,高怀远在一时间便将郑清之的心思告诉了赵昀,令赵昀再一次开始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做事的热情也开始高涨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杨石的心意 而高怀远有了郑清之的配合之后,也总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了一些,对于这些聚拢在赵昀身边的人来说,无人不知高怀远乃是圣上的小,所以这帮读书人倒也不敢小觑高怀远,暗中少不得要和高怀远进行来往走动,使高怀远在京城之中的交际面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宽度,结识了不少以前难以接触到的人物。 在郑清之和高怀远的努力之下,两个月入秋之后,赵昀也总算是拥有了一批支持他的班底,如此一来,朝中也渐渐的开始呈现出了三股势力。 最大的一股势力还是史弥远一党,他们控制着朝中的言路,以及众多紧要的位置,另一股势力就是杨太后这边的皇亲国戚,其中主要成员就是杨氏兄弟二人以及一些皇亲国戚,但是他们却没有掌握住主要的权利,最后就是以赵昀为的一股势力,他们代表了一个新兴的势力,人数不多,而且其中大多位置不高,但是起码赵昀已经可以从这些人之中,得到了一些控制的权利,虽不足以和史弥远一党抗衡,但是也代表了一种趋势,而且赵昀心中有一种不甘,他自知被拥立是因为赵竑和史弥远不和之故,所以为了让世人知道,他并不比赵竑差,故此登基之后在高怀远的劝慰下,一扫心头的颓废之感,只要闲暇之时,便奋读书,寒暑不辍,而且很细心的留意各种反应到他那里的朝政事务,并且时常招一些大臣议论国事,商量治国之策,这对他的声望的建立,无疑也起到了良好的宣传作用。 区区两个多月之后,朝野之中便开始盛传出当今圣上勤政爱民的消息,让坊间那些同情赵竑的言论为之受到了更大的压制,如此一来,朝中的政治环境开始出现了一种为妙的变化,也随之开始更加复杂了起来。 而这期间,高怀远也开始从皇宫之中抽身,继续整顿他麾下的兵马,并且在得到了夏震的肯时候,在护圣军之中淘汰了一批老弱兵卒,从各地新招了一批精壮之士进入了护圣军之中,使护圣军的兵力达到了五千人的足额编制,同时也大大增强了护圣军的实力。 当有了自己的拥护者之后,赵昀再一次开始想要更多的参与政事之中,但是随即便被郑清之进言制止,在政治、斗争上,郑清之深知赵昀的弱点,和老辣的史弥远相比,赵昀现在还是太过幼稚了一些,而且眼下他们的实力还远不足以和史弥远一党相抗,现在假如赵昀过多的对参与政事的话,无疑将会触及到史弥远的利益。 故此郑清之立即便劝阻了赵昀的这种漏*点,同时还拉上了高怀远和他一起劝诫赵昀,在这件事上,高怀远先找了纪先成商议,而纪先成也同样表示了他对这件事的担忧,和郑清之的意见空前的一致,于是高怀远也立即入宫面圣,将他的意见告诉了赵昀。 赵昀在听了郑清之和高怀远的意见之后,颇为懊恼的将一本奏折摔在了案上道:“你们所说朕心中明白,但是你们也看看吧!史弥远他们现在都做了些什么?现在他们要大量引新会子,并且不许以金银铜钱兑换,如此一来,定要导致大量会子充斥于市,按郑爱卿你们的意见,如此下去定会使得物价飞涨,时日一多,定会令百姓受损,如此下去,该怎么办?难道朕就不能提及此事吗?” 郑清之立即点头道:“官家所说确实有道理,但是眼下官家却不易立即出言反对,此事史相他们已经决定,假如官家对此不满的话,倒是不妨先说服太后,请太后暂时压下此事,比官家亲自出面反驳史相要强许多,也避免了和史相的直接冲突!” 郑清之到底要比赵昀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熟练许多,一句话便将矛盾推到了太后和史弥远之间,所以有了郑清之的辅佐,赵昀确实避免了许多和史弥远之间的冲突。 高怀远听罢之后,也点点头道:“此事郑大人说的有理,滥会子确实与国不利,官家所想极是,但是官家却不易直接批驳此事,倒不妨交由太后定断为好!杨氏兄弟于下官私交甚密,不妨将这件事交给下官去代为游说好了!” 赵昀听罢了郑清之和高怀远的劝告之后,想想也确实有理,于是便将这份折子递给了高怀远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想,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太后决断吧!太后那边自有朕去说项,至于杨谷和杨石二人那里,就由你去说项吧!总之这次不能答应史相,会子万不能如此滥下去!否则的话与国将会大大不利!” 高怀远和郑清之领旨出殿,走到无人之处的时候郑清之苦笑道:“圣上到底还是年轻呀!尚不知朝争的可怕之处,这件事上来看,圣上对史相已经是非常不满了,你我还是要多多劝阻圣上,万莫现在就和史相闹翻为好!” 高怀远点点头:“郑大人说的有理,圣上现在确实有点心急了些,现在所有奏本都要太后过目,圣上这边可以说很受掣肘,太后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想想办法,请太后归权于圣上才行,以利于圣上更多的掌控一些权利才行!” 郑清之站住脚,想了一下道:“不瞒你说,太后这段时间对于史党所为也很是不满,当初史弥远令我等矫诏,太后可以说是受到史弥远所迫,无奈之下才答应下来的!太后其实当初并不愿意违背先帝的意愿,行此废黜之事,假如能晓以利害的话,太后也是深明大义之人,应该会答应还权于圣上的! 这件事我看还是要从杨氏兄弟身上下手,杨谷于我私交甚密,就由我去说项好了,至于杨石我听闻你们私交相当好,就交予你去说项好了! 杨氏兄弟其实也并非史弥远的亲信,只要说通他们二人,料想他们应该能说服太后放权于圣上的,这样一来,对于圣上执政便方便多了!” 二人商定好了计划之后,便各自出宫而去,分头开始忙活了起来,高怀远自然立即前往杨石府上,在他家见到了杨石。 杨石还是老样子,一看到高怀远便要和他比射,高怀远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连射三局让杨石二比一取得了小胜,杨石心中欢喜,于是留高怀远在府中饮宴,设宴款待高怀远一番。 “我说小友,你的射艺为何还是毫无长进呀?难不成又是在故意想让老夫不成?说吧!你这厮现在无事不会到我这里,又故意输给我的!”杨石年纪到底要比高怀远大出不少,平日里别看不怎么出门,其实心里面却十分明白,当坐下之后,便笑着对高怀远问道,言语之间很是随和,将高怀远称作小友。 高怀远还真是大汗了一把,心道怎么京城里面都是一些老人精呀!这个杨石居然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看来以后和这老家伙打交道,还是要小心一些! 既然杨石已经猜到了他是有事前来,高怀远于是也不再绕弯子了,他先是请杨石屏退左右之后,这才开口对杨石说道:“其实下官这次前来国公这里,确实是有事相求!国公也知道下官乃是当今圣上的亲信,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现如今圣上登基已经数月有余了,但是却始终不能亲政,朝中之事基本上也都是由史相在一手打理,这次史相又要大量引会子,圣上对此颇为忧心忡忡,如此滥会子,只会导致会子大幅贬值,迟早受害的还是老百姓,圣上忧心百姓,故此不愿准其所奏,但是国公也知道,对于这等事情的决断,圣上还是要恭请太后的懿旨的,下官这才受命于圣上,来托国公代为在太后面前陈其利害,请太后压下这份奏本,以免贻害百姓!” 杨石皱皱眉看了看高怀远,沉吟了一下之后,答道:“史相如此作为,确实有些过分了!官家倒是清明,居然看出了此事的利害,如此滥会子,确实与国不利,我等身为朝廷命臣,理当为国所想!这件事我回头入宫一趟,面见太后自会晓以利害,尽量请太后压下此事好了! 这段时间官家登基之后,我便不见了你的踪影,你倒不妨给我说说,当今圣上对于这次太后听政之事是何看法吧!” 高怀远有点错愕的看着杨石,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起此事了,这次他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游说杨石,想说通杨石,代为劝告杨太后能还权于圣上,没想到杨石倒是先提出了这件事,让高怀远还真是有点吃惊。 杨石看着高怀远的神色,知道他有些吃惊,于是摆摆手道:“你勿要吃惊,你我虽然年纪相差许多,但是却甚是投缘,我将你视作朋友才这么问你的! 我们杨家和太后的关系你也知道,家父乃是太后的义兄,故此我们杨家荣辱无疑要和太后绑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帮当今圣上的缘故,确实情非得已! 而现如今我也听坊间多有议论,说太后虽然年纪已大,但是却还贪恋权势,如此风平显然有失太后威仪,故此今日见你之后,才会有此一问!你放心便是,不管圣上如何作想,我们兄弟也希望太后不要垂帘了,否则的话,我们杨家恐怕也要落得不世骂名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韬光养晦 高怀远听罢之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道老家伙话不说清楚,差点吓我一跳!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而且他也知道,杨石乃是性情中人,和史弥远根本算不上一路货色,而且这两个兄弟并不贪恋权势,安于现状,过着一直不问政事的日子,算是京中难得的两个贤臣,之所以裹入夺嫡之争,也是出于太子当初太过犀利,将矛头指向太后的事情上,才不得已而为之,劝太后答应擅自废立。 现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两兄弟便又不怎么干预朝政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太多见。 于是高怀远放心下来之后,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下官也就明说了吧!圣上虽然年轻,但也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了,现年圣上已过弱冠之年,而且胸中颇有抱负,想要为国一站所学,还大宋一个盛世,现在登基数月,不但不能一展抱负,整顿吏治不说,甚至连一些小事,也要处处受到掣肘,如此下去,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而且当今圣上知书达理,对于太后甚为孝敬,不管太后是否听政,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恭敬太后,绝非当初太子为人,这一点还请国公大可放心!” 杨石抿着嘴沉吟了片刻,伸手在高怀远的肩膀上拍了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既然你据实相告于我,我也就再告诉你点事情。 近期太后对于史弥远也早已看透了,通过这次废立之事,太后已彻底了解史弥远为人的阴狠诡诈,心中大概也在后悔自己养虎贻患,以致酿成今日权臣专政、尾大不掉的局面,故此近期多次在我兄弟面前,提及过此事,对史弥远相当不满,但是无奈现在已经事已至此,所以太后深有悔意! 想想史相废立之事上的所为,令人不免太过心寒,我们杨家现在上下都有意劝太后撤帘,还权于当今圣上,只是你现在身为圣上密友,却要确保我们杨家不会因此受什么株连才行!” 杨石说完以后,高怀远总算是也知道了杨家的想法,原来他们这些人也早已动了想要太后撤帘的念头,早已看清了史弥远的奸诈,只是现在还有些担心假以时日之后,杨家会失去宠信罢了,于是立即站了起来,对杨石一鞠到地,深深的施了一礼。 “多谢国公深明大义,虽然下官不能代表圣上,但是以圣上的性情,定会为此深为感念国公一家的,别的不敢说,只要下官还在圣上身边一天,就定保得国公一家荣耀!请国公放心便是!”高怀远这一次托大了一次,立即以他个人的名义,答应确保杨家无事。 杨石听罢之后也就放心了下来,点点头到:“既然有了你这句话,那么我们也就放心了,此事你只管回复圣上,我们兄弟定会尽力劝太后撤帘的!请圣上也放心好了!” 于是这件事他们两方皆大欢喜,二人立即坐下又喝起了酒来,席间杨石警告高怀远道:“小友你的为人老夫早已熟知,现如今亦非当初圣上还在沂王府的时候,史弥远虽然对你等还没有防备,但是也很快便会察觉到你们的事情,以圣上现在的实力,尚不足以和史弥远一党对抗,即便是太后撤帘,你等也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正面和史弥远生冲突,此事过后,我们兄弟将再也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小友你可就要好自为之了!以我看来,你们和史党决裂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请你记住,万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酿成大祸,否则的话,大宋必乱,到时候难保闹得国以不国,那样的话,你将成为千古罪人的!” 高怀远甚为感激杨石的直言不讳,他能这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说明已经视自己为知心之人了,于是立即道谢道:“多谢国公提醒,圣上身边有郑大人这样的大才辅佐,料想不会出什么大错的!史党虽然现在权势熏天不假,但是人心所向,圣上只要勤政爱民,总归有一天皇权还是要回归于圣上之手的!下官也会加小心的,绝不会鼓动圣上做出出格之事的!” 当高怀远告辞离开杨石府上的时候,杨石一直将高怀远送出了大门,这才停步拉着高怀远的手道:“你只管回去启禀圣上,此事请圣上稍作忍耐,待我们弟兄去慢慢劝说,尽快请太后撤帘便是!” 高怀远再三道谢之后,这才翻身上马朝皇宫而去,没成想刚进宫门,便正好又碰上了郑清之也从宫外进来,于是两人边走边说了起来。 “杨谷那边已经答应下来了,会尽快去劝说太后撤帘,不知杨石那边,你说项的如何了?”郑清之看看四下无人之后,便立即对高怀远说道。 “杨石也已经答应下来了,他们兄弟早已听到了坊间的议论,劝太后撤帘是他们早已定下的事情,只是今日我去了之后,提及此事,他才告知于我的!看来太后那边的事情倒是不太难办,咱们总算是可以放心一点了!”高怀远面露喜色的答道。 郑清之听罢之后也很高兴,点点头道:“太后也算是明白人,近期虽然垂帘听政,但是却少有意见和圣上生冲突,前些时我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深想此事罢了,只是此事还要尽快落实才是,否则的话难保不会出什么纰漏,以防夜长梦多!” “学生会常去杨石那里督促此事的!请郑大人放心!”高怀远立即答道。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现在赵昀所住的延和殿之中,正好碰到了几个大臣正在这里同赵昀讨论整顿地方吏治的事情,这些年来,因为史弥远的弄权,不少地方官员都是从他们一党手中买的官,故此吏治废坏,惹得不少地方的老百姓民怨很大,而史弥远又一直把持着言路,故此朝中很不容易查知此事,但是现在这些人乃是中下层的一些大臣,自然会将一些事情传入宫中,赵昀听罢之后甚为气氛,于是便召集了几个大臣一起商议如何整顿吏治方面的事情。 高怀远在一旁稍微听了一会儿,觉得赵昀所说的话颇有一些见解,于是觉得心安了许多,虽然历史上的赵昀一生声名不好,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郑清之这些年的影响,还是对赵昀的言行举止起到了很好的帮助作用,只要能始终让赵昀保持着这种近君子而远小人的状态,想必赵昀应该不会像史上那样的不堪吧! 而赵昀和这些大臣商议了一番之后,看到郑清之和高怀远已经回来,于是便让这些大臣退下,将郑清之和高怀远带入了他的后殿之中,并且赐座让他们休息,这才问及了他们这次出去所办之事如何了。 “朕上午已经去了太后那里,将滥会子之事告知了太后,太后虽未答应出面干预,但是也表示了担忧,你们二人此行不知情况如何了?”赵昀对他们问道。 郑清之点头道:“此事杨氏兄弟已经答应,会请太后干预此事的,不但如此,我等还要告诉圣上一个好消息,他们不但答应此事帮忙,而且还答应会力劝太后撤帘归政于圣上您,高将军也找了杨石,得到了同样的答复,只要太后答应撤帘,圣上便可亲政了!此乃一件大好之事呀!” 高怀远也含笑点了点头,表示事实确实如此,赵昀闻听之后,当即便喜得跳了起来,上前拉住了郑清之的手,急忙问道:“此事当真?” 郑清之笑着点了点头道:“官家莫要太过高兴了,这只是官家亲政的一步,离官家真正的执掌大宝,恐怕还是任重道远,官家切记要宠辱不惊,万不可因小胜便忘形!”郑清之还是把赵昀当成他的学生看待,一看到赵昀这样喜形于色,便立即出言点拨道。 赵昀赶紧点点头,收起了脸上狂喜的神色,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狂喜,这才又问起了此事的过程。 于是郑清之便将他和高怀远商议的事情和杨氏兄弟的表态告诉了赵昀,赵昀强行抑制着心头的狂喜,连连点头说道:“二位乃孤的良臣也!能得你等辅佐,乃是我赵昀之幸也!你们只管回复杨氏兄弟,只要他们深明大义,那么此生孤便绝不会有负于他们杨家!” 高怀远和郑清之要的就是赵昀的这句话,于是躬身代杨家谢过了赵昀,这才又说了一会话告退出了皇宫。 果真在他们和杨氏兄弟达成了一致意见之后不久,杨氏兄弟便入宫面见了太后,将撤帘之事晓以利害,劝太后尽快还权于当今天子,太后听罢之后,深以为意,表示她可以考虑这个事情,但是要等到年后再行撤帘之事。 这样的消息对于赵昀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令他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备受鼓舞,随之也更加勤勉了起来,每日苦读不辍,还更是开始关注起了朝政的局势。 而史党在增会子一事上,果真也受到了太后的反对,史弥远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最终只好作罢,将增会子之事暂时搁置了起来,虽说这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于赵昀他们来说,无疑却是一种莫大的激励,让赵昀对未来更加有信心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京东有事 而高怀远和郑清之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始终保持着一种低调的状态,倒也没有引起史弥远一党的不满,毕竟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和当今圣上的关系,故此史弥远等人倒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毕竟都是明白人,圣上一直又对史弥远恩宠有加,他们也犯不着太过逼迫赵昀什么,如此一来,两方在赵昀登基之后,倒是相安无事,郑清之和高怀远还会时常到史弥远那里参谒,始终保持着走动。 虽说赵昀对于政事干预能力有限,但是也不能说一点作为没有,在他登基之后,还是小范围的处理了一些政务,在太后的肯下,下旨惩办了几个地方官吏,解决了一些民愤极大的问题,而在这些事情上,史弥远也没表示反对,采取了一定的配合的态度,甚至在十月间为了表示他史弥远的开明,还主动多少放权了一些,在一些小事上,开始着人和赵昀商议一下,再做决断,表面上使他们三方保持着一种比较平静的态势,倒也显得无风无浪,只待太后年后宣布撤帘还权于圣上了。 这期间别看赵昀尚未亲政,但是高怀远还是通过赵昀他们的影响力,在地方人士调整上,取得了一些成绩,在临近年底的时候,京湖路那边又一次进行了人事调整,而高怀远通过上下运动之后,终于因孟珙在枣阳军率忠顺军修平虏堰,溉田1o万亩,由忠顺军与民户分屯;同时命忠顺军每家养马,官供刍粟,于是粮丰马增之功,成功晋升其为京西路兵马都监一职,同时也将黄严正式擢升为忠顺军统制,任京西路五正将,使此二人都得以晋升成为了京西路一带的重要将领。 同时高怀远还通过他在京城的活动,将原来朝廷运给付大全军的粮秣,暗中提高了许多,在经济上对付大全等人提供了更加坚实的保证。 而这一年下来,周俊、付大全、刘成义他们也没有辜负高怀远的重托,不但牢牢的守住了海州一带,将李全军始终阻于海州以南地区,使之无法向北寸进半步,这一年下来,飞虎军和李全军打了大大小小数仗,结果都已李全军兵败告终,使得李全也认识到,他再想重新夺回海州、莒州等地,已经是不肯能的事情了,于是乎在连战连败之下,也只得偃旗息鼓,开始将势力朝南展。 而秦虎率将作军驻于莱芜,这一年也没闲着,他们利用手中的工匠,大肆在莱芜兴办铁作,一连新建了数座冶炉,大大提高了他们对飞虎军的武器自备能力,使飞虎军的武器装备在这一年之中达到了京东一带最为精锐的程度,并且还同时支持给了彭义斌军不少武器,使彭义斌和**都从中受益不浅,而且在他们的经营下,莱芜开始呈现出了冶铁业的复兴,原来的铁矿也渐渐的开始恢复了开采,使当地经济得以了大幅恢复,成了飞虎军控制区域中的一个矿冶重镇。 不但如此,周俊还在密州屯兵练兵,并且终于在秋收之后,率军在**军的配合下,用三个月的时间,于年底之前向北攻占了孤悬在胶东渤海湾沿海的莱州城和登州两地,至此算是彻底将胶东控制在了飞虎军手中,其实力在这一年之中翻了不止一番,远远的过了**军的实力,并且越了彭义斌军的实力,隐隐中只和李全军相差无几了,彻底将李全军压制在了海州以南之地,同彭义斌一起,断掉了李全军和蒙古那边的联系,从地域上阻绝了李全军投靠蒙古的可能性。 李全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开始朝南展,这一年之中屡屡在楚州以南挑起事端,将他的控制区域向南推进到了兴化一带,为此现任京东制置使徐晞稷多次上表朝廷,要求起泰州驻屯大军,对李全施以惩治,夺回原来隶属南宋的地域,但是最终却都因史弥远还是采取怀柔政策,息事宁人,不想和李全彻底撕破脸,在京东一带再善起战端,使得徐晞稷的请奏而未能得准,以至于徐晞稷无奈之下不得不一再忍让,未能起兵伐之,最后只得离开楚州,亲自率少量宋军屯驻于高邮军一带,防止李全的势力继续朝南展,以至于让李全更加嚣张了起来,越不把南宋朝廷放在眼里了,假如任由其如此展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李全恐怕就会刀锋直指扬州和泰州两地了。 这种事情高怀远虽然知道,但是却因为赵昀无法干涉,只能坐视李全一步步的南下,暗中为了防范于未然,只能派人通知他的老爹高建,联合同样身在扬州任通判的赵范,下力气整顿地方军武备力量,准备好随时应付不测,在这件事上,高建听从了高怀远的建议,拉上了赵范,开始在扬州一带召集乡兵,进行装备并且加以训练,开始做好迎击李全南下的准备,除此之外,高怀远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当嘉定十七年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在临安城下了一场很难得一见的大雪,使田地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人们将可以穿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试图抵御这种寒冷,只有很少见雪的小孩儿在大雪之中四处奔跑嬉戏,在雪中打雪仗。 高怀远也在柳儿的要求下,身上加了一件皮坎肩,站在小院之中陪着柳儿赏雪,望着阴霾的天空,他屈指一算,到现在他也已经来临安城三年有余了,这三年之中,在京城里面他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眼下算是混出了一些眉目,但是和他最初的设想,还是有着巨大的距离,史弥远依旧稳稳坐在他的相位上,将朝政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由得便暗自有些惆怅了起来。 不管他的事业展如何顺利,但是对于整个历史的展来说,他心知仅凭他一己之力,恐怕照样挡不住蒙古大军的南侵,他也唯有正合整个南宋的力量,才能与之相抗,但是接下来他们能成功将史弥远一党逐出朝堂吗?对于未来的事情,高怀远还是不太敢下定论,于是想到这里,便令二虎准备了一些酒食,送到纪先成那里,并且叫上了贾奇一起,到了纪先成的住处。 像今年这样的天气,纪先成颇有些不太习惯,在屋子里面升起了一个炭盆,搓着手烤火,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显然是受了一些风寒,屋子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他对高怀远的到来颇为高兴,连连招呼他们坐下说话。 高怀远让二虎取出一件皮氅递给了纪先成,并且为他批在了身上说道:“纪先生受委屈了,这三年间,我们好歹还可以四处走动,而纪先生却要一直呆在这么逼仄的小院之中,怀远有愧呀!这段时间天冷的厉害,先生可万万要注意身体才是,这件皮氅乃是柳儿买来的狐狸皮亲手为您缝制的,您穿上会暖和许多的!” 纪先成拉了拉皮氅把自己包裹起来,轻咳了一声之后摆手笑道:“多谢夫人挂念老夫了,至于委屈,这算不得什么,像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反倒更加惬意一些,少年时候为了考取功名,足不出户的在家闭门苦读,尚且能受得,现在这个年纪了,就更不喜四处走动了,整日在这里看书习字倒也乐得清净! 何况我也并不寂寞,有这么多小子在我身边,想寂寞也很难,能看着你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老夫已经很知足了,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高怀远在炭盆旁边坐下,伸手一边烤火一边对纪先成说道:“昨天我到了杨石府上,杨石肯定的告诉我,年后上元节过罢,太后便会择日撤帘,如此一来,对于圣上亲政就为时不远了。假以时日,只要斗败史弥远,我便会立即启奏圣上,为先生平冤昭雪,请先生出仕在朝中为官,到时候便再也不用整日躲在这个小院里面了!” 纪先成一边轻咳一边摆摆手道:“你先莫要高兴太早,史弥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史党现在早已是树大根深,其势力早已遍布朝野,牵一而动全身,想要诛除他们,何谈容易呀! 你们现在的做法很好,能劝告当今官家韬光养晦不和史弥远正面相抗,这便不会出什么大事,唯有如此,先暗中笼络势力为圣上所用,假以时日才能扳倒史党,眼下还不是动的时候! 虽然太后年后可能撤帘,但是并不代表圣上便能获得实权,史弥远是不会轻易将大权交回圣上手中的,即便太后撤帘,你们也要阻止圣上过多干涉朝政,先听由史弥远折腾下去,直至掌握足够的力量之后,才可动,一旦动起来,必须要一击而中,绝不能令史弥远翻身才行! 至于老夫的冤案,经过这么多年过来之后,老夫也早已淡漠了,是否能给老夫平冤昭雪,老夫倒也不考虑这事了,只要能继续帮着你成就一番事业,对于老夫来说便足矣!” 高怀远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深为感动,伸手过去拉住纪先成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没有说话,却将他的意思准确的传达给了纪先成。 这个时候贾奇也从外面赶了过来,一进门便跺着脚将雪抖掉,先对纪先成请了一个安,接着便对高怀远说道:“恐怕是要出事了!我早晨刚刚接到一只从楚州一带咱们的人放飞回来的鸽子,说现了李全一批兵马有所异动,现如今不知去向,恐怕李全这个年不打算让咱们消停了!” (今天三更万字爆,弟兄们要是过瘾的话,叫声好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迎新夜宴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警觉了起来,李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陈兵于兴化一带,同时还在调兵集结于沭阳,虽然未起战端,但是对付大全和南宋方面都在采取威压的态势,一时间无法判明李全现在的企图,眼下按照他们的分析,他再次进兵海州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已经在和飞虎军对阵之中连战连败,想要继续北上,可以说是大有自取其辱的成分。 而他目前所控制的区域主要集中在京东路南部和淮南东路北部地区,如果他想要继续拓地的话,只有朝两个方向展,一是朝西从蒙城进攻金国眼下控制的亳州,以此从金国手中夺取更大的辖地,二就是向南,进攻高邮、泰州、扬州等地,和南宋正式撕破脸,向南宋索地。 而眼下无法判明的就是他到底在作何打算,是准备南下,还是西进,突然间临近过年了,他又调兵,是想干什么呢? “你说慢一点,李全军有异动,总是要有个大致的方向吧!这么也好让我们判断他到底在作何打算吧!只这么一句异动,该让我们如何判断呢?”高怀远对贾奇这么没头没脑的一个消息,搞得有些不高兴,对贾奇问道。 贾奇搓着手凑到炭盆上暖和一下手,接着答道:“不是小的说话没条理,而是来的消息确实比较含糊,咱们的人也没搞清楚李全的这支兵马到了什么地方,只是一夜之间他的这支兵马便离开了大营,眼下不知了去处!所以小的也只能先通知一下少爷您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心想不管李全想要做什么,他如果想要动兵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吧!毕竟再有几天时间就要过年了,他想打,恐怕还要问问他手下愿意不愿意打吧!何况这个消息不是很清楚,必须要等等有新的消息来了之后,他们才能作出判断,于是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传下去,让李全辖地内的人留意一下,尽可能尽快查清楚李全这支兵马的数量,还有带兵之人,以及他们所去往的方向再说!” 贾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而纪先成这个时候刚好也起身出门,去安置一下将高怀远的酒菜摆好,几个人一起吃顿饭。 高怀远这才小声又交代道:“你另外给周俊他们去消息,令他们过年期间不得松懈,多加派一些细作和硬探(武装侦察兵),对沭阳方面的李全军加强警戒,以防李全趁着这个时候偷袭了他们的海州!” 贾奇马上又点点头小声答应了下来,高怀远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太值得关心的事情了,于是这才起身和贾奇一起陪着纪先成吃了一顿饭,让纪先成也高兴了一番。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高怀远也没有太过关注此事,而是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宫中,每年过年的时候,宫里面都有习惯,会赐宴在宫中款待一下京师里面的朝臣,天子会和诸臣共欢一下。 而这个时候下雪,无疑又给这个新年平添了一些新的趣味,高怀远身负保护皇室的重任,这个时候却是他最紧张忙碌的时刻,他必须要和内侍一起安排好宫宴的各种事宜,并且要安排好宫中的守卫力量,以防出了什么岔子,毕竟这是赵昀一次大宴群臣,不但文武百官要参加,连后宫的太后等嫔妃也会参加这场大宴,故此高怀远不敢懈怠,连续两天时间都呆在宫中没有出来,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之后,总算是安排好了这件事。 待到他又回到家的时候,贾奇便急急忙忙的潜入了他的府中见到了高怀远。 “启禀少爷,您可曾还记得前几日小的告诉你李全的事情吗?”贾奇一看到高怀远,便立即对他问道。 高怀远皱皱眉头,心道怎么这么不让我消停呀!我这才刚刚回家,便又有事了,于是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了?可是查到了李全这支兵马的去向了吗?” 贾奇摇摇头道:“麻烦就出在这上面了,李全的这支兵马乃是由他一员亲信将领所率,乃是他的精锐之一,兵力足有六千人之多,可是却平白无故的没了踪影,咱们的人追查了此事,却意外现他们有南下的迹象,但是却又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现在回复的消息说,他们到了兴化之后,便散开了,这件事实在是来的太蹊跷了一些,一支精兵怎么可能解散了呢?可偏偏这事就生了,咱们的人追查到兴化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似乎李全隐藏了一个很大的阴谋并不为我等所知!” 高怀远一听也有点糊涂,这事儿说不通呀!既然是李全的一支精锐兵马,没理由会在调动途中突然解散了呀!难不成是李全军内部生了内讧,使他的这支兵马作鸟兽散了不成? 于是高怀远和贾奇回房之后,展开他们绘制出来的淮南东路的详细地图,贾奇根据他收到的情报在地图上给高怀远指出了这支李全军的行军路线以及他们解散的地点。 高怀远趴在地图上看了半晌,愣是没想明白这件事,于是便问贾奇道:“这个地方并非什么要地呀!这一带水道纵横,并不适于大军运动,何况兴化以南便是泰州,难道他们想要奇袭泰州不成?按说李全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泰州乃是沿江重镇,他这么做,难道真是想要造反不成?” 贾奇也看不懂这次李全的这种行动,犹豫着说道:“小的也想过这件事,但是从兴化那边的消息上来看,李全其他兵马并未有太大的动静,何况现在徐晞稷在高邮陈兵两万余人,他们攻打泰州,徐晞稷绝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出兵攻打兴化,一旦这样的话,李全拿不下泰州,便很可能被徐晞稷在背后切断退路,到时候会吃大亏的!保不准可能是他这支兵马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内讧解散了吧!” 高怀远想的一个头两个大,直起腰道:“既然这样,咱们也不用想了,咱们又不是李全肚子里面的蛔虫,能猜得出他天天都在琢磨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何况李全如果和朝廷翻脸,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好处,打泰州风险很大,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何况还有镇江府的驻屯军隔岸相望,这心就让徐晞稷去担吧!明天就是宫中大宴的时候了,你只管留意一下这边的事情好了!另外吐蕃那边的马匹,你也想想办法,让黄浩该朝回弄了,这一路上怎么才能把这些马匹送到黄严手中,这件事是个重要的事情。” 贾奇想想也是,假如李全这个时候和大宋翻脸的话,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们操心这个事情,还不如琢磨着该怎么把吐蕃的马匹给搞回来更贴实际一些,于是他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高怀远的府上,忙他的事情去了。 而高怀远二天一早就又回到了宫中,开始布置起宫中的大宴之事,无暇关注这个事情了。 这一次宫中的大宴设在大庆殿之中,总共摆下了几十张大桌,内侍来往穿梭的进行着最后的布置,御膳房这一天早早起来,便开始准备各种宴会的食材,整个宫中忙活的热火朝天,这也是赵昀登基之后一次大宴群臣,所以规格很高,除了酒席之外,还有各种歌舞、杂耍的演绎,甚至还在大殿外面准备了烟花,让宫里面的人和群臣一起观赏。 单单是准备这些事情,就让宫里面的内侍省给忙了个四脚朝天,而高怀远也一点不轻松,要大幅加强大庆殿四周的侍卫力量,还要在宫门严查出入宫中的百官还有歌舞伎人员,以防有人携带凶器进入宫中,故此连护圣军也被调到了宫门处一些人,帮着一起查验进出宫门之人。 总之一天忙活下来之后,总算是将大宴的事情安排妥当,随着夜色的将临,百官也开始鱼贯进入了大殿之中。 不久赵昀便陪着杨太后从后殿之中走了出来,文武百官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撅着屁股恭迎他们的到来。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总算是可以喘息一下了,在武将席上找了个位置,参拜过了赵昀和太后之后,内侍宣布大宴开始。 像这样的宴会,大家关注的不是吃的东西,更不是喝的东西,而是关注的整个过程,因为今年即将过去,年号还是用的宁宗再世时候的嘉定年号,而过了年之后,就要换年号了,大家很是关注这个问题。 果真在赵昀敬了百官几杯酒之后,史弥远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先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恭祝太后和圣上赵昀身体安康之类的没营养的屁话之后,便代赵昀宣布了来年的年号,结果是宝庆,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心道还是没有脱离历史的轨迹,嘉定之后还是定下了宝庆的年号,看来他这只小蝴蝶煽起的风浪还是不够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遇旧识 整个大宴可以说歌舞升平,丝毫看不出朝中百官有什么不和谐之处,大家在席间相互之间大拍马屁,不时的会有重臣或者老臣起来上前像赵昀以及杨太后敬酒,说些吉祥的拜年话,少不得也会得一些赏赐,而且诸臣为了讨得太后和新君的欢喜,也都各自准备了礼物,在这个时候也纷纷呈了上去,摆在了赵昀和太后的面前。 大家一个个都陪着笑脸,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至于心里面都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总之高怀远知道,这里没几个人是老老实实的吃酒的,能到这里的人自然各有所图,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仔细看一下之后,高怀远还是看出了一些奇妙之处,虽然殿中坐满了群臣,但是似乎是有意无意之间,大臣们坐的位置却很是有点微妙,不知不觉的状态下,便形成了三个小圈子,什么人坐在什么位置,其实大致就看出了他们所倾向的势力。 但是这种情况并不是太明显,像高怀远和郑清之,就没有聚在保皇派的圈子里面,而是都无意间选择坐在了倾向于史弥远的这些文武大臣之中,和他们说笑打屁,显得很是热情,这也是郑清之在入殿之前提醒高怀远的事情,所以大家目前看来,还远没有达到泾渭分明的程度,看似保持着一团和气,也是为了麻痹一下史弥远一党,省的这个时候被他们一党警觉起来,一股脑将他们排挤出朝,那样的话,赵昀恐怕就惨了,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大宴一直进行到了深夜,内侍省安排的各种演出换着花样的上演,并且逐渐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峰,杨太后也少有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时不时的会和身边的一些人说笑一番。 而赵昀也听从了郑清之的劝诫,时常主动起身,给史弥远敬酒,表示他对史弥远的感激之情,让史弥远坐在上手席上好不春风得意。 高怀远自然少不了也端着酒壶四处乱窜,到每一张桌子边,向他认识的文臣武将们敬酒,大家也都知道现在高怀远的身份很是为妙,一方面他是史弥远非常信任的武将,另一方面他也是圣上极为贴心的大臣,所以每逢高怀远过去,众臣都纷纷回敬于他,对他表现的甚为客气,其中甚至有人对他露出了献媚的神态,迎奉拍马的话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搞得高怀远还真是差点架不住,出去大吐一场,幸好他的酒量还算是非常可以,所以一圈转下来之后,愣是没被当场放翻。 即便如此,高怀远还是喝了个头重脚轻,脚步轻浮,回到他的桌上之后,夏震才笑道:“高大人果真是好爽之人,如此一圈也敢转下来,要是换作我的话,恐怕一半都走不到,就要被架出去醒酒了!” 同席的方书达感念于高怀远几个月之前对他的帮助,要不是高怀远冒死出去劝他的话,这会儿保不准他已经尸骨早寒了,而且事后还帮他在史弥远面前说项了不少,才使他得以脱罪,没有升官,起码也没有挨揍,继续留在京师里面当他的步军司都指挥使,所以现在的方书达对高怀远可以说是感激不尽,一看到他喝的脸红脖子粗回到桌子前面,便连忙给高怀远布菜,并且让内侍给高怀远赶紧送醒酒汤。 “早闻高大人好酒量,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来来来,赶紧吃点东西,这么喝下去的话任谁也撑不住呀!”方书达一边给高怀远忙活着布菜,一边赞许道。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这么看了,像夏震这些人这段时间对高怀远的飞升可以说有点眼红不过,他们现在官已经升到了头了,想要再升一级都难得要死,可是却眼睁睁看着高怀远从一个小小的侍从,三年间便飞升到了五品大员上,如何不让他们羡慕呢? 于是这帮人这会儿动了歪脑筋,一边连夸高怀远酒量厉害,却又一边纷纷起来对高怀远敬酒,高怀远心道这帮孙子真是损到家了,居然趁机打衰鸡,想要将他当场灌翻让他出丑,于是连忙起身推让,但是这帮家伙不依不饶,说什么他们都是身为武将,岂能不好好痛饮一场,拉着高怀远无论如何都要接着喝下去。 如此一来方书达站在了高怀远一边,主动拦住了这些人,和他们对饮了起来,高怀远一碗醒酒汤喝下去,脑子便清醒了许多,眼看方书达架不住这帮人的狂轰乱炸,于是便也冲了上去,男人嘛!有时候喝酒也是一种比试,说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 于是他们这一桌人渐渐的便成了大殿之中的焦点,一帮武将推杯换盏的比拼起来,声音难免会压住别人,他们的劝酒之声很快便压住了大殿里面的其他人的声音,一些文臣们扭头望去,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小声骂道:“到底还是一帮粗鄙之人!” 可偏偏一个人的声音就落在了正在劝夏震酒的高怀远耳中,于是高怀远立即来了气,端着酒壶便找到了那个小声骂他们的文官,低头看了一下认识这厮,居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个人他曾经见过,而且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原来这厮正是好多年前,曾经到襄阳赵方那里,告他了一个黑状,以至于最后赵方将他贬回了大冶老家的那个姓钱的家伙,他到了临安之后,忘了这个人,而且也没和此人有何联系,故此直到现在才见到这个家伙。 这一下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了,想当年这厮不过是一个小官,却跑到襄阳替那个被高怀远所杀的周县尉说项,以至于让高怀远不得不中断了军旅生涯,被赶回了大冶县去,没成想这个时候会在这个大殿里面碰到这厮,这一下高怀远不能放过这厮了。 于是高怀远来到他的面前,一脸笑意的说道:“钱大人请了,不知钱大人可否还认得在下呢?” 这个姓钱的家伙以前也算是史弥远一党的人,但是这家伙有些迂腐,而且不太讨人喜欢,所以后来便被史弥远弄到了集英殿里面当了个编撰,等于是给他了个闲差,就这么供了起来,成了个无人问津的闲人。 他以前因为亲戚周县尉被杀的事情,专门跑了一趟襄阳,要整死高怀远为周县尉报仇,但是最后因为赵方的维护,只是将高怀远逐出军中,赶回了大冶老家拉倒,使他只能悻悻的返回了都城。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这个姓钱的家伙早已风光不再,这两年来,更是听闻了高怀远的事情,对于高怀远如此飞黄腾达的境遇颇为不忿,觉得高怀远走了狗屎运,今天看着高怀远和众人推杯换盏甚是拉风,所以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哪儿料到高怀远居然是个顺风耳,一下听到了他的这句骂人的话,居然扭头就找上了他,还一下认出了他,当即老脸便成了猪肝色。 他即便是迂腐一些,但是也不代表他傻呀,现在高怀远是京城里面什么人,他自然清楚,而且人家已经是五品大员了,官职还高于他一级,更是史相和圣上跟前的红人,他哪儿得罪得起呀! 于是赶紧一脸尴尬的站起来抱拳给高怀远见礼:“下官当然还记得高大人,多有得罪,还望高大人多多见谅!” 高怀远装迷糊道:“咦?我倒是忘了钱大人何时得罪过我了!倒是刚才我听到钱大人说我等武夫粗鄙,不知道可是听错了吗?” 高怀远故意今天要整一下这个姓钱的家伙,直接将他刚才小声所骂的话大声的说了出来,这一下夏震那帮人一听可不干了,他们都是武将出身,这厮骂武夫粗鄙,岂不是等于连他们一起骂了吗?于是当即一群人就把眼睛给瞪了起来,有个武将还喝多了,当场便撸胳膊挽袖子的要过来用拳头找这姓钱的理论,幸好被人给拉住了,要不然的话,今天的大宴就算是彻底被他们给搅和了。 这个姓钱的一听脸就吓白了,今天能坐在大殿之中的这些武将,其中不少人是他招惹不起的人,他刚才忍不住骂了一句出来,结果被高怀远这么一吆喝,他便等于把朝中所有武将都给得罪死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京城里面混下去呀! 于是他赶紧辩驳道:“高大人一定听错了,下官岂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可偏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坐在这个姓钱的一桌上的一个大臣,显然和这个姓钱的不对路,居然落井下石道:“钱大人乃是耿直之人,有什么说什么罢了,高大人就不必和钱大人计较了!” 这一下算是把姓钱的这个家伙给证死了,那个人的话摆明了是作证,这个姓钱的刚才确实说了这话,一下就将姓钱的给逼到了死角之中,气的姓钱的吹胡子瞪眼的瞅着那个说话之人,恨不得扑过去掐死那厮。 高怀远呵呵冷冷一笑道:“原来钱大人瞧不起我们这些武将呀!但不知钱大人为何会瞧不起我等呢?可否直言相告,也让我等以后可以引以为戒,省的再落得你的辱骂呢?” 姓钱的这会儿恨不得一头撞入地下去,来个土遁逃走拉倒,这会儿别的桌子上的武将也将目光投注了过来,假如能用眼神杀人的话,这帮人这会儿恐怕已经把姓钱的给杀无数次了,他也知道高怀远认出他便没好事,这是故意要让他激起众怒,以后无法在朝中立足了。 他这会儿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怀远的话,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要开口,就要得罪人,逼得他险些心肌梗塞,当场摔倒,直把他逼得面红耳赤,实在无话可说,于是一拂袖扭头便走,走到了太后所在的桌子下面,跪倒称道:“太后娘娘,下官不胜酒力,此时身体不适,不能陪太后娘娘继续欢宴下去了!臣特来请退,望太后娘娘准下官离殿!” 太后对这个姓钱的不熟,见到他来请辞,便挥挥手道:“爱卿假如身体不适的话,尽管先退下休息吧!” 那个姓钱的于是立即提着袍子跟逃命一般的朝殿外跑去,高怀远还在后面提着酒壶叫了一声:“钱大人好走,可不要摔着了呀!” 谁知他的嘴还真够毒的,话音一落,那个姓钱的便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袍子前摆,一头便撞了出去,脑袋直接抢到了台阶上,骨骨碌碌的便滚了下去,引得一群大臣的惊呼,而武将们则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姓钱的摔的七荤八素的,脑袋都抢出了血,也顾不得擦一下,爬起来提起袍角便飞也一般的踉跄着蹿了出去。 有了这个插曲之后,夏震等人也就不再灌高怀远喝了,不管怎么说,高怀远今天算是替他们这些武将出了一口恶气,算来以文武之分上面,他们总要被文官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他们也算是一路人了,今天能出一口气,对他们来说,颇有点爽快的感觉,再看高怀远就可爱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烟花惊魂 至于文官那边,虽然对高怀远如此逼迫姓钱的编撰有点不齿,但是大家知道今天乃是圣上大宴群臣的时候,不是他们出言讥讽武将的时候,何况这个武将还是现如今的大红人,所以文臣那边也就偃旗息鼓,不再同武将们一般见识了,只不过听清高怀远的话的人,私底下开始琢磨起来了姓钱的这位编撰和高怀远是什么恩怨来,并且有人准备深挖一下,搞个小道消息散散。 只有赵昀和太后没有搞清楚此事生的原由,尤蒙在鼓中不知道这个钱编撰为何会如此失态的逃离大殿,并且对他如此惊慌失措感到费解,只觉得这件事似乎和高怀远有关,想着回头再问一下这件事好了。 随着钱编撰的逃离,宴会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内侍此时看到大殿之中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于是请太后、圣上还有朝中文武百官移驾出殿,观赏他们专门准备的烟花表演。 闻听之后所有人都兴致盎然的簇拥着太后和赵昀一起出了大庆殿,来到了殿门前面的空地上,并且坐在了专门为他们提前预备好的椅子上。 这个时代烟花刚刚出现时间不是很长,远比不上后世那样的常见,而且烟花制作费用十分高昂,除了皇家庆典的时候会燃放一些,平日里即便是王宫贵胄也难得一见,而且像这样的燃放,也算是和临安城老百姓普天同庆新春了,所以大家都兴致高涨,瞪着眼睛等待烟花的燃放。 和别人不同的是高怀远对此可不陌生,前世哪一年不看到几次这样的烟花燃放呀,而且每逢过年特别是元宵节的时候,烟花几乎可以将天空染成五彩斑斓的色彩,所以对于这种原始的烟花表演,他也很有兴致的要做一番比对。 随着诸人就坐完毕之后,大殿前面立即开始燃放烟花,一批人轮番点火,一朵朵灿烂的烟花随即在轰鸣声中在天空中绽放了起来。 每一朵烟花闪亮起来的时候,都立即会引起一片喝彩之声,大家集体仰着脖子,生怕错过了这种难逢的美景,连太后也忍不住抚着高怀远送给他的老花镜抬头观瞧,带着满脸的喜色。 高怀远看着满天绽放的各色烟花,也不住的感慨,中国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虽说现在的烟花色彩尚没有后世那么多,但是却也已经是相当漂亮了,对于火药这种东西,现在他确信无疑乃是中国人所明的,要不然的话,不经过长期的摸索,人们万万不能明如此璀璨美丽的事物。 由此他又想到了他秘密研制的那些火炮以及火铳,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极为隐秘的生产出来了百余门中等口径的火炮和过百门的小口径的火炮,起码能装备起来一支相当具有威力的炮兵了,而且眼下据大冶铁作送来的消息说,他们眼下已经按照高怀远的设想,采用了铁来试制铁炮,以节省对铜的需求,并且已经试造成功,虽然寿命上可能比不上原来的铜炮,但是价格上却具备有极大的优势,随时可以大批投入铸造。 并且他们在数年的铸造之中摸索出来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工艺,从开模到浇注以及后期的开孔、打磨等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工序,唯有他手下的这些工匠们才真正掌握了这种划时代武器的生产和制造工艺,这才是他高怀远以后最大的本钱,只要想想有朝一日他亲自率领这么一支装备了火炮的大军出征对敌的时候那种气势恢宏的炮击,高怀远便有些心情激荡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实现他这个梦乡,为大汉子民重振雄风,将强虏驱逐出中原大地。 正当他一个人仰头看天,心中yy不已的时候,忽然间却听到众人异口同声的出了一声惊呼,高怀远站在下面,赶紧朝场中定睛望去,当看清了之后,头皮一下就麻了,当即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原来正在燃放之中的一个烟花筒忽然间不知为何,在点火之后,却倒了下去,炮筒正好指向了正手位置高坐着的皇家成员的坐席,并且在一声爆响之后,闪出一溜火花,一颗烟花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这枚倒地的烟花居然最终不偏不倚的刚好飞入了太后的椅子下面,并且正好在太后的椅子下面轰然爆响,炸出了无数火星。 太后哪儿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呀,以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度惊叫着跳了起来,既便如此,她的裙角还是被火星给烧到,几个内侍慌忙扑倒在地,连拍带打的将她裙角的火星给扑灭,这个场面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得魂飞魄散,呆楞在了当场。 太后又惊又吓之下,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不可遏制的哆嗦了起来,连她脸上的宝贝老花镜因为惊吓之中跳起来,也摔在了地上,一个水晶镜片当场摔的粉碎,只见太后在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之后,立即勃然大怒,当场二话不说,拂袖而去,领着后宫之人回转了她的寝宫之中。 这种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意想不到,赵昀张着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倒是高怀远反应够快,立即叫道:“来人,将燃放烟花的内侍给我绑了,先看押起来,严加审问,为何会出如此大事!” 几个殿前武士二话不说,便扑过去将几个负责燃放烟花的内侍给按倒绑了起来,在他们的苦求之下将他们拖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高怀远也带着几个宫廷武士跑到了赵昀身边,将赵昀保护了起来,以防大乱之下有人害了赵昀。 这个时候烟花晚会也算是观赏到头了,现场呈现出了一片混乱,郑清之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今天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情,对于赵昀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偏偏好死不死的正好惊扰到了杨太后,假如这件事让有心之人加以渲染的话,保不准会说成赵昀故意指使人所为的呢! 于是郑清之立即凑到了赵昀身边,小声说道:“官家莫要惊慌,暂且先让大臣留下,一会儿赶快一起到慈元殿向太后谢罪才是上策,官家务必要对太后表明,会严惩今日惹事的内侍,以征得太后的原谅才是!” 赵昀这个时候也总算是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立即抬手叫道:“众爱卿莫要慌乱,今日之事事出意外,惊扰了太后娘娘,诸位爱卿随朕前往后宫,向母后谢罪才是,莫要再大声喧哗了!” 随着赵昀的开口说话,诸臣算是很快安静了下来,其中有人满心忧虑,也有人暗自窃喜,特别是史弥远一党,他们也不是笨蛋,对于这段时间以来太后有意撤帘之事,早已有所耳闻了,今日这件事出的太巧了,这一下有他们看的好戏了。 所以说现场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是在赵昀提出了一起到后宫谢罪之后,倒也无人敢说不去的,于是在赵昀的带领下,文武百官一起呼啦啦的朝后宫赶了过去,并且一众人一起跪在了慈元殿外面,由赵昀带头向已经回到殿内的杨太后谢罪。 而此时的杨太后已经是从最初的震怒之中恢复了过来,这会儿正坐在暖塌上喝茶压惊,听到内侍通传说圣上亲自率文武百官在她的殿外谢罪,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便着人将赵昀请入了她的寝宫之中。 “母后在上,儿臣万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惊到了母后,实乃儿臣有罪,还望母后训责!此事乃内侍不小心导致,儿臣定要斩了那个惹事的内侍,为母后压惊!”赵昀惶恐的跪在杨太后面前,十分诚恳的向杨太后道歉道。 杨太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她到底是在宫廷之中经历了数十年风雨的老姜了,刚才之所以拂袖而去,也是因为一时震怒,加上被惊吓了一下,所以有些失态,这段时间以来,说实在的她对赵昀的态度十分满意,赵昀登基以后果真是每天必到她的寝宫之中向她问安,而且平日里还经常会抽出时间,来陪她聊天解闷,算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所以杨太后倒是不太后悔这次他们擅行的废立之事。 而且通过这次废立之事,她也看出了史弥远现在的狂妄和奸诈,不由得开始为赵昀担心了起来,因为她现经过她这么多年一来的纵容和帮助之后,史弥远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对她毕恭毕敬的史弥远了,现在的史弥远可以说已经是权势滔天,朝野之中早已无人能压制得住他了,这一次废立说好听一点是她帮着史弥远完成的,其实事后想一下,即便没有她的答应,最终史弥远还是要擅行废立之事的,需要得到的只是她的肯,为赵昀披上一层合法外衣罢了,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史弥远难道就不能再搞一份假的懿旨吗? (今日惊收编辑大人留言,告知我说,这本书近期可能会包月上架!对于寒风来说无疑如同五雷轰顶呀!说实在的寒风并不愿意本书上架,奈何这档子事情寒风我也做不了主,不过在我争取之下,还会免费更新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寒风将尽可能的爆,只求读者弟兄们千万别一上架就一哄而散了!包月也就是两块钱,大家只当是给寒风捧个人场吧!拜托诸位千万给三分薄面,看在寒风已经免费更新了一百五十万字以上的份上,凑点人气吧!据说充值并不算复杂,大家捧场了!寒风涕泪跪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撤帘归政 所以现在杨太后早已看透了史弥远,开始为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了起来,也正是她在宫中的姑息纵容和庇护之下,才导致现在史弥远羽翼丰满,成为了继韩侂胄之后的又一个弄权的权臣,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而眼下杨太后四顾一番,却现自己已经无力控制这个史弥远了,故此想想这次废立之后,再听杨氏兄弟的劝告,才产生了撤帘还权于赵昀的念头。 而今天的烟花之事她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怒,但是回来之后仔细想想,也不相信是赵昀故意所为,而且赵昀当时离她也不远,一旦失手的话,赵昀也很危险,想到这里,杨太后便露出了些许笑意,虚抬了一下手道:“昀儿起来吧!这件事哀家岂会怪罪于你呢?此事乃是意外,哀家不会生气的,刚才之所以失态,也是受到了惊吓罢了,至于那个内侍也不必杀了,毕竟他也是无心之过,训斥一下也就罢了! 哀家知道昀儿孝顺,能过来向我问安,哀家已经知足了,现在天也晚了,就不要让百官再在外面跪着了,天寒地冻的,有些老臣年事已高,这么下去反倒会伤了老臣,还是让大家出宫各自休息去吧!” 赵昀看杨太后神态已经恢复如常,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又一再向杨太后道歉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告辞退出了慈元殿。 百官听闻太后已经恢复过来,于是这才在赵昀的吩咐下,集体退出了皇宫,各回各家去了。 只有郑清之和高怀远留在了皇宫之中,陪着赵昀回到了他的寝宫之中。 “怀远!今天的事情怎么闹成了这样?居然险一些伤到了太后,幸好太后没有怪罪下来,要不然的话,你也难逃干系!”赵昀想起刚才的烟火就有些心有余悸,于是埋怨起了高怀远。 说实在的高怀远还真是有些责任,他当初在和内侍省安排酒宴以及表演的时候,只顾着考虑守卫的事情了,却忘了考虑这个烟花的安全问题,以至于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至于闹出了这种事情之后,措手不及没有及时保护住太后。 今天也幸好烟花只是飞到了太后椅子下面,要是再高一点的话,直接打到太后,在太后脸前爆炸的话,太后铁定要被毁容了,那样的话,别说内侍跑不了要被追责,连他恐怕也要获罪,轻则罢官,重则流放千里也不是没可能。 听罢了赵昀的埋怨之后,高怀远赶紧低头认错道:“圣上责怪的有理,确实是微臣考虑不周,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情,请圣上治罪!” 赵昀白了高怀远一眼,摆摆手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呀!明知道朕也不会因此治罪于你!以后你可要小心一点了,今天太后没有追究,也就罢了,要是太后追究的话,就让内侍省背这个黑锅吧!都怪他们,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小心一点,传旨下去,今天燃放烟花的这些内侍,一个人重打三十大板,弄倒烟花的那个,给我痛打五十大板,赶出宫去,永不录用!” 于是这件事就以这样的处理算是了结了,该挨板子的挨板子,该赶出宫的赶出宫,本来一场好好的大宴,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搞得赵昀颇为不痛快。 但是这件事赵昀这边算完了,太后那边却还不算完,杨氏兄弟二人二天便入宫面见了太后,再次力劝太后赶快撤帘还权于圣上,这件事别人不多想,他们兄弟二人可是想的不少,昨晚回去之后,两兄弟凑到一起,商量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这次的意外事件不是那么简单,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是赵昀在逼宫,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觉得杨太后要尽快撤帘为妙,从这潭浑水之中尽快拔足出来,将杨家摘出未来很可能出现的权利争夺的漩涡。 杨太后想了一下,觉得杨氏兄弟二人说的不错,于是当即便下定了决心,定下了撤帘的时间。 为了弥补年前的那场烟花惹出的不快,上元节(元宵节)的时候赵昀又安排了一次宴会,不过这次出席的人员范围大幅缩减,只请了太后和朝中一些重臣赴宴,并且在宫中搞了一次小规模的赏灯游园。 而就在上元节当天,杨太后终于当场宣布撤帘归政于赵昀,决定回后宫安享晚年。 赵昀假意跪下挽留再三,表示请太后不要撤帘,但是太后现在已经决心已定,最终还是坚持撤帘归政,赵昀才算是答应了下来,一再跪谢太后。 至于史弥远等人,对此事没有做太多表态,毕竟这件事不干他们这些大臣的事情,说多了的话反倒得罪了赵昀,毕竟赵昀现在也是名义上的皇帝,史弥远虽然乐于把持朝政,但是也不想正面和赵昀起什么冲突。 于是太后撤帘归政之事就此尘埃落定,从此之后退居德寿宫之中安享她的晚年去了,赵昀也没有因此就冷落了太后,隔三岔五的还是要去德寿宫向太后请安,这令太后感到十分安慰,也使她彻底脱离了权利纷争范围。 不过有一件事还是非常值得要提一下,太后在撤帘之前,还是为赵昀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为赵昀纳了几个后宫妃子,现在赵昀已经二十岁了,早该娶妻生子册立皇后了。 故此这件事在年前就开始运作,令内侍省在朝中大臣家中选择适龄的女子备选,准备为赵昀选几个合适的女子入宫嫁给赵昀为妃。 这件事对于朝野之中算是一件大事,所以宫廷内外都十分重视此事,很快便选出了不少相貌、才气、年纪适合的官宦人家的女儿,写明了出身,递交给到了宫中。 这件事本来是干不着高怀远什么事情的,他只是一个武将,不是内侍省的太监,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可能有他什么事,所以高怀远也乐得清净,没打算过问这件事。 但是没成想的是新任内侍省都知,乃是高怀远替赵昀选出来的,这厮感念高怀远帮他说话,平日里就十分巴结高怀远,本来这件事绝对用不少高怀远插嘴,但是这个都知却在收拢了这些女子的资料之后,正待送往后宫太后那里,供太后选择,却在路上碰到了高怀远,这个都知知道高怀远乃是圣上的铁杆,于是讨好他,非要高怀远帮他过目一下,显示他对高怀远的尊重。 于是高怀远也不便拂了这个都知的面子,便随手翻阅了一下,最终一个贾姓女子的资料落在了他的眼中。 父:贾涉!高怀远看到这里,便立即留下了心,仔细的审阅了起来,从字面上来看,这个贾氏很是适合赵昀,而且从有关她的品行方面,评价也相当不错,但是却只因为贾涉这个名字,让高怀远留心了下来。 高怀远脑海之中一下闪过了一个巨有名的人,此人名叫贾似道,岂不也正是贾涉之子吗?说来贾涉一生为南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却好死不死的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出来,成了历史上最有名的奸相之一,而贾似道又是如何得势的呢? 高怀远忽然间想起了许多事情,贾似道本来在贾涉死后,应该年纪很小,后来成了个浪荡子,这厮上位可以说与他的姐姐贾氏在宫中受到理宗宠爱有很大的关系,要不然的话,这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最终爬上宰相的位子的。 而眼前这份资料上的贾氏岂不正是贾似道的姐姐吗?高怀远心头一寒,立即抬手将这份贾氏的资料给抽了出来,团成一团随手塞到了袖子里面。 这个都知看到高怀远抽出一张,于是奇道:“高将军为何单单抽出这个女子呢?” 高怀远随口答道:“此事你莫要再问,此女我有所耳闻,并非像这上面的风平如此之佳,不宜与选入宫中为妃,以免乱了宫闱!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你只管送去交给太后吧!” 这个都知一听,心想高怀远在临安城里面人头非常熟,这么说倒也可能没错,于是也没多想,便收拾了这些女子的资料送往了太后那里,供太后为赵昀遴选妃子。 而高怀远在回到了家中之后,展开这份资料,又看了一下之后,暗叹一声道,对不住了贾氏,不是你不好,而是谁让你有一个该死的弟弟呢?就莫怪我做手脚了!要怪就怪你那个弟弟去吧!叹息之后,高怀远伸手将写着贾氏生辰八字以及各种风平的纸张投入了炭盆之中,这张纸随即便腾起了一股火焰,出了一股青烟,随即化为了灰烬。 只是这么一个小插曲,高怀远却等于彻底改变了南宋历史的未来,而他也深知,从此之后贾氏算是不可能再被选入宫中了,一次遴选便被淘汰的女子,以后终身都不可能再被列入备选的名单了,而这对贾氏来说公平吗?但是为了大宋的未来,为了汉人的未来,他也只能委屈这个贾氏了! 也因为这个插曲,最终贾氏终归没有出现在赵昀大婚的现场,而赵昀的大婚也在太后撤帘之后,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湖州传来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令朝野之中为之生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霅川之变 就在上元节刚过,杨太后宣召撤帘归政之后的三天,湖州方向便传来了一个令南宋举国震惊的消息,被废太子赵竑在湖州黄袍加身,宣告登基为帝,并且集结了相当数量的兵马,在湖州传檄天下,要南宋各地不要服从现在临安城中的皇帝赵昀,转而要听从湖州新帝赵竑的圣谕。 这一下如同在大宋境内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炸得大宋朝野无不晕头转向,年前史弥远担心赵竑在临安城内会生事,于是便让赵昀和杨太后下旨,将赵竑逐出京师,赶到了湖州居住,本以为这件事自此就算是了解了,虽说天下人有同情赵竑这个废了的太子,但是他们都以为将赵昀立为天子之后,大家也就会接受这个事实的。 但是没成想这个时候却出了这种事情,而一个收到消息的人还不是史弥远,而是高怀远,上元节过罢二天高怀远便从贾奇那里得知了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从湖州的醉仙楼传来的消息说湖州在年后忽然间出现了大批不明身份之人,并且在上元节之前开始武装起来,将湖州城给彻底控制了起来,似乎要有大乱生。 而且湖州醉仙楼的人员很快便在城中查明,有一批湖州人不忿济王赵竑的遭遇,暗自纠集了大量人员,在年前便开始游说移居到湖州的赵竑,要立他为帝,讨伐矫诏所立的新君,并且驻锄史弥远的奸党。 这些人之中又以湖州人潘壬、潘丙兄弟和族中兄弟为,来往出入赵竑的王府十分频繁,最终还是说服了赵竑,并且暗中派人到楚州搭上了李全的线,请李全暗中派兵潜入湖州助他们兴兵,为此他们中有人代表赵竑许诺了李全很多好处,答应只要事成之后,便受李全为京东节度使,准其开府称山东王。 于是李全考虑到现在他的处境因为彭义斌和飞虎军的反叛,令他几乎丧失了对京东路的控制权,于是便在他幕僚的怂恿下答应了这次赵竑的邀请,暗中派出了精锐兵马六千余人化整为零通过各种方式,水陆并进绕过了泰州,最终走水路进入太湖,并在年前就驻于太湖之中,勾结了太湖之中的湖盗、渔民,将这支李全的兵马隐藏了起来。 而赵竑其实当初在受到潘壬兄弟鼓动的时候,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也自知力量薄弱,朝中大权早为史弥远一党所把持,而且现在赵昀登基已经成为既成事实,虽然有人不满,但是总体上朝野也已经默认了赵昀登基为正统的这个事实了,以他看来,现在就这帮地方氏族想要拥立他为帝,整体来个大翻盘帮他夺回帝位,显然有些痴人说梦,一旦失败的话,他可是难逃一死的。 于是赵竑最初死活不肯答应潘壬兄弟们的撺掇,坚决不同意被拥立为帝,可是说来潘壬等人也算是死心眼子,说什么都要干成这件事,后来甚至不惜以武力相胁迫,逼得赵竑没有办法,才总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后来在潘壬兄弟的暗中联络下,赵竑听闻李全答应派兵来助他重新上位,并且实实在在的派来了数千精锐,于是赵竑的心才开始活泛起来,加上一些文人闻风而至,投入他门下甘当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并且在湖州周边到处游说,居然连湖州知州谢周卿都被他们游说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甚至连驻守嘉兴的一支殿前司的左军统制也被游说动,同意加入他们的行列。 赵竑至此才算是放心了下来,在他看来天下之人大部分会同情他的遭遇,视他为大宋的正统继承人,故此态度才从最初被迫无奈答应转变成了积极准备之中,而湖州因为境内有一条河叫霅川,湖州因此也被成为霅川,故此这次兵变也被成为霅川之变。 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以说是相当隐秘的,加上连湖州知州上下等人也加入了他们,故此消息被彻底封锁了起来,以至于连高怀远的情报系统也未能在一时间现这件大事,虽然年后他们在察觉此事之后,也曾放出信鸽,将消息传递回京师的贾奇那里,但是好死不死的他们放出的信鸽居然没有飞回京师,最终不知所踪了,以至于贾奇也未能在一时间得知此事。 直到赵竑等人决定在上元节起事的时候,湖州的醉仙楼人员现上次传出消息之后京师那边没有任何反应,才在叛军封锁湖州之后,一下放出数只信鸽传递消息,这一次才将消息传回了贾奇那里。 闻听这个消息之后,贾奇惊得差点撂翻在地,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冲出他的住处,急忙赶去找高怀远禀报此事。 可是高怀远偏偏正却在宫中参与和赵昀讨论亲政之事,直到很晚才出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高怀远听闻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几乎感觉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就蹦了起来,他对南宋的历史不是太清楚,许多有关这个时代生的事情都没有听说过,只是对历史大致的展走向有所了解罢了,在他印象之中从来不记得生过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是件天大的祸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同意将赵竑赶到湖州去了! “此话当真?湖州那边的人以前干什么吃了?怎么到现在才现?”高怀远当即便怒了起来,如此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现呢?他养活的情报人员现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贾奇大为惭愧,赶紧解释道:“湖州那边的人年前的时候便现了此事,放出了信鸽,但是不知何故,我却未能收到信鸽,以至于就这么耽搁下来了!现在湖州已经被赵竑手下的叛军封锁了,湖州那边的人一看咱们没有反应,这才又一次回消息!此事小的难脱罪责,但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望少爷决断,赶紧将此事告知朝廷,兵平叛再说!” 高怀远立即点头,信鸽这东西虽然很快,但是却并不十分安全,他也十分清楚,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看来他的通讯联络还是要改进一下才行!以前他还以为他影响历史并不算太大,但是今天他终于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历史还是出现了很大的改变,起码在赵竑的这件事上,已经很可能大大偏离了历史原来展的方向,如此一来,对于以后历史的展,他再也无法预测了,高怀远这个时候开始心乱如麻了起来,但是也只是稍微混乱了一下,马上又镇静了下来,心道既然事情已经生了,总该考虑如何解决才是,本来自己不就是想要改变历史吗?现在生了改变,岂不正合他意吗? 于是他立即吩咐道:“既然如此,暂时就罢了,回头再说也好!你给我查明,都有什么人在支持叛军,湖州周边的军队眼下的态度和反应!总之替我收集一切有关叛军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将此事禀报给圣上,开始商议此事!” 贾奇接令之后立即离去,开始布置对湖州叛军的情报搜集之事,而高怀远立即动身,直接扑到郑清之家,将郑清之不分青红皂白的从被窝里面揪出来,拉上他便朝宫中跑去。 郑清之开始还不知道生了什么大事,一肚子不乐意的出了热被窝,直到高怀远在路上告诉了他这件事之后,郑清之也被惊得差点在轿子上蹦起来。 于是二人一刻不敢耽搁,便闯入了皇宫,幸好这里他们进出方便,要不然的话,这么晚,想把消息通知给赵昀还真是成问题,而赵昀这个时候也刚刚睡下,听闻高怀远和郑清之深夜入宫,便知出了大事,赶忙起来在寝殿之中接见了他们二人。 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赵昀也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茶碗一下就跌落在了地上,站起来急道:“这可该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 赵昀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如何登基称帝的,本来就觉得这件事对于赵竑来说不公平,有些心虚,现在倒好,人家现在不干了,起兵要找他来讨回帝位,他一时间便乱了分寸,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怀远赶紧劝慰道:“官家莫要惊慌,您才是大宋的正统,无论从哪一点说,您都是经过百官朝贺登临大宝的官家,而赵竑此举乃是反叛,何况兵权在这里,他们定不会掀起什么大浪的!” 郑清之也赶紧安慰赵昀到:“官家莫要太过担心,此时应该先镇静下来,您才是大宋公认的正统,不管济王如何作乱,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现在圣上该考虑的是立即传檄天下,将济王定为反叛作乱,然后尽快兵讨之,以雷霆手段将其作乱扑灭,以防事态扩大!” 赵昀此时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一点,慌忙又说道:“可是眼下朕尚未能亲政,出兵讨灭叛军,也必须要通过史弥远才行!史相该会如何安排呢?” (大家请放心吧!寒风是个厚道人,绝不会上架之后便故意降低更新量,来骗大家包月的,起码寒风保证不会低于现在的更新量的,这个敬请大家放心好了!还望上架之后大家不吝继续支持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谋划出兵 郑清之马上便接口道:“此事史相定不会加以阻拦,在这件事上,史相和官家乃是荣辱与共,他只要听闻此事,定会全力支持兵讨叛的!” 赵昀这才又坐下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还是快快通知史相,请他立即入宫共商平叛之事吧!”赵昀现在有点六神无主,只想着赶紧将此次赵竑作乱给讨平,于是便想立即招史弥远入宫商讨此事。 “圣上且慢!既然事情已经生,也就不急于一时了!此次以微臣看来,还是明日早朝之时再说不迟,眼下圣上还是先考虑一下,由何人率军平叛为好!”郑清之到底是精于此道的人,立即便在这场祸事之中看到了机会,于是马上劝住赵昀道。 赵昀连想也不想,直接便将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的高怀远道:“此事当然要高爱卿出马了,唯有高爱卿出马,朕才放心!” 高怀远也立即抱拳说道:“多谢圣上信任,微臣愿意出兵讨贼!“ 郑清之摇摇头道:“且慢!这件事恐怕不是咱们说由谁出战就由谁出战的!对于兵权来说,恐怕史弥远不会轻易答应,微臣也同意由高将军出马平叛,但是假如想要达到这个目的的话,恐怕还是需要谋划一下的!” 赵昀和高怀远都立即听出了郑清之此话的意思,立即明白了郑清之这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将兵权从史党手中夺取过来,而眼下却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于是高怀远的心一下就豁亮了起来。 “郑大人说的有理,眼下微臣虽然为护圣军都统兼内殿直统制,但是镇守京畿之地的乃是殿前司,而夏震等人却是史相的亲信,眼下事情紧急,虽说还有步军司的兵马可供调用,但是殿前司诸军才是主力,假如不谋划一下的话,恐怕史党不会答应让微臣率军的!此事看来并不像圣上说的那么简单!”高怀远立即开口对赵昀说道。 赵昀现在被吓得有点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他毕竟还未经过大场面,现在却要面临着如此重大的事件,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有听郑清之和高怀远的话来决定了。 “朕不管,这件事必须要由高爱卿出马才行,你们说该如何谋划呢?”赵昀有些像是撒泼一般的赌气说道。 郑清之微微摇头,但是马上便对高怀远问道:“高大人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为何这么大的事情,我等却一点也没有耳闻呢?高大人对于这次湖州兵变,还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高怀远赶紧答道:“启禀圣上,微臣今日有一个从湖州方向过来的朋友,他在看到湖州似乎有事之后,便立即动身逃离了湖州,来到京城投奔于我,故此我才会比郑大人你们早一些得知此事,眼下听我那个朋友说,湖州已经被叛军所控制,只许进不许出,故此消息被封锁的十分严密,我那朋友也是提前现,早走一步,要不然的话,微臣恐怕也不会知道此事! 据我那朋友所说,这次湖州知州谢周卿已经投靠济王,而且他们联络了北军的李全,暗中已经兵潜入了湖州,除此之外,湖州的殿前司右军和湖州州兵也已经归于叛军,据我那朋友打听,说很可能嘉兴的殿前司左军也有意支持济王,如此一来济王眼下可能已经纠集了过万兵马,倒也不容小觑!” 高怀远才不会露出他的情报网给郑清之和赵昀呢,所以便随口说是一个身居湖州的朋友说的,以此搪塞郑清之的问询。 郑清之现在关心的不是高怀远如何知道的此事,而是想要了解更多一些信息,他听罢之后敏锐的便从高怀远的话中抓住了一个非常有利于他们的线索,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湖州殿前司右军和嘉兴左军假如真的参与了此事的话,那么便是这次我等扳倒夏震的好时机! 眼下我看还是如此吧!高大人立即出宫前往护圣军尽快整理兵马,随时做好出战的准备,明日早朝的时候看时机出班请命出征!并且将湖州兵变的消息在天亮之前散布出去,使更多人知道此事,但是要特别注意加强一下内外两城的守备,莫要因此引起大乱被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才是! 而微臣则连夜去联络朝中大臣,明日早朝的时候一起当朝弹劾夏震,斥他御下不严之罪,并且为高大人出战鼓动,如此一来,才可能使高大人趁机取得对殿前司的控制!不知圣上还有什么高见吗?” 高怀远听罢之后,不由暗叹,文人果真厉害,一下就看出来如何抓住机会进行政治、斗争,这件事他还没有深想,郑清之便立即想出了对付夏震等人的办法,看来和文人为伍,不小心一点是不行的呀! 而赵昀这会儿哪儿会有什么高见呀!于是赶紧点头称是:“既然如此,就按先生说的办吧!明日早朝定要决定此事,以防夜长梦多!你们忙去吧!” 高怀远和郑清之于是才立即退出了皇宫,连夜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 郑清之一夜之间一刻没有休息,让轿夫抬着他在内城四处奔走,并且派人出内城到外城之中通知各个归附于赵昀这边的大臣,联络他们明日早朝同时向夏震难,并且配合他一起推举高怀远出兵讨伐叛乱,一夜下来,他累的不轻不说,他的轿夫差点被活活累死,不到早晨,几个轿夫便彻底被他给累趴下去了,总算是在天亮之前,安排好了这件事。 而高怀远一边吩咐贾奇,派廖三在天亮时分安排人在内外城四处散播湖州兵变的事情,一边赶回护圣军大营之中,将他麾下的战将尽数召集起来,通知了他们湖州兵变的事情,并且要求各营立即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一夜忙活之后,郑清之和高怀远各自都做好了准备,这才赶入了皇宫参加早朝,随着天光渐亮,城中之人开始起床忙活的时候,一下子湖州兵变的事情便在临安城之中传开,惹得临安城之中顿时人心惶惶了起来。 像这样的大事,如同飞一般的便传遍了整个临安城,史弥远他们这些人自然也很快便听闻了这个事情,当即都大吃了一惊,不敢再有些许怠慢,纷纷坐轿朝皇宫赶来,要尽快处理此事。 这一天早朝可能是百官到的最齐的一天,本来有事不打算来的官员也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到了宫中,因为每个人心中都在揣测,像这样天大的事情,朝廷该如何处理,其中甚至不乏倾向于赵竑的大臣,想要观望一下,看看能不能在这件事之中捞到什么好处,更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想要从朝廷的决定中看看以后该怎么办。 总之朝中大臣几乎人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蜂拥进了皇宫大庆殿之中。 早朝尚未开始,这些大臣们便早已在殿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起来。 史弥远今天心情当然不可能好了,他也没想到居然会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情,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却没成想赵竑在湖州闹起了兵变,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他们也未能提前现这件事,假如不是听家中差役传报此事的话,他们可能到现在还尤然不知呢! 而且这件事史弥远自知有错,要不是他当初决定把赵竑赶出京师的话,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假如他能在赶走赵竑的时候,再多派一些人监控赵竑的话,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总而言之,他在此事上太过大意了一些,更让他生气的是,湖州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他的手下一点也没听闻风声,特别是殿前司夏震那里,他更是气的想掌掴夏震一个大耳光,殿前司的右军就驻守于湖州,可是这次他们不但没有制止湖州兵变,反倒也倒戈投靠了济王赵竑,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呀! 而最受打击的便正是夏震,早晨他还搂着小妾没有睡醒,便被手下的侍卫叫了起来,当闻之湖州兵变之后,特别是听闻驻守湖州的殿前司右军可能也加入到了这场兵变之中之后,当即差点被吓晕过去,接着又听闻连嘉兴的左军可能也倒向了济王,于是夏震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当百官在大庆殿分品级站定,赵昀沉着脸立即在几个随侍簇拥下快步从后殿走了出来,刚刚在龙案后坐定,接受过百官朝贺之后,便有人立即出列大声叫道:“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众人将目光立即转向了此人,才看到此人乃是朝中一个六品的起居郎,但见他出班之后,立即跪倒在龙案下面,大声说道:“启奏陛下!今日臣等听闻济王赵竑突然在湖州登基另立为君,并且假诏传檄天下,明喻圣上他才是先皇钦定新君,并且在湖州集结兵马,要兵来攻,请圣上派兵征讨,讨平叛逆!” 随着他的出班奏报,其他百官并未露出什么惊诧的神色,只要看一下便知所有人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第一百四十章 夏震倒台 赵昀听罢之后点点头道:“朕已经得知此事,你暂且退下吧!想必诸位爱卿都已经知道了,朕就不再多说什么,朕乃是先皇遗诏钦定继位的皇子,济王不思恩典,居然擅自黄袍加身,想要索取回帝位,此举实乃大逆不道之举,诸位爱卿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这话说的有点废话,现在这种情况从临安这边来看,济王绝对是属于谋逆叛乱之举,问大臣们该怎么处置,其实就是要大臣们出面要求出兵讨伐罢了。 史弥远这会儿心情十分紧张,他虽然有胆作出大逆不道的矫诏废立之事,但是对于惹出这么大的祸端,他却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他也知道济王在民间拥有颇多同情和支持者,一旦让济王在湖州坐大,在天下到处散布他矫诏废立的阴谋的话,无疑会有大量的百姓和官员会质疑赵昀继位的合法性,保不准会转而支持赵竑,那样的话,南宋就彻底分裂成两派,恐怕立即就会陷入到兵灾之中。 而他无疑就成了万夫所指,而且一旦赵竑坐大,赵昀败北的话,他们史家恐怕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了! 于是史弥远赶紧出班奏到:“济王不念圣上宽宏,却行出如此忤逆之举,此当绝不容姑息迁就,臣等以为应该立即兵湖州,平息济王叛乱,不得使其得以壮大,否则于我大宋来说,定当是一场浩劫!臣奏请圣上,立即传召全国,明喻天下百姓,济王乃是忤逆之举,任何人从之都将会受到株连之罪!” 于是一众史党也立即纷纷出班,要求立即出兵讨伐济王,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人出班奏道:“启奏圣上,臣等今早闻听济王在湖州作乱,殿前司右军全部参与到了作乱之中,而且嘉兴殿前司左军也表明支持济王,殿前司乃是镇守京畿重地只用,夏震身为殿前司都指挥使,却不能御下,其麾下居然会出现如此叛乱之事,夏震难辞其咎,还请圣上将夏震免去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收押待罪!” 显然这是郑清之提前安排好的人,这会儿开始按照计划向夏震难了,在他出班之后,于是又有几个朝臣一起出班奏请赵昀,罢免夏震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要求追责夏震。 夏震这会儿也在大殿之中,听罢之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出班辩解道:“启奏圣上,今日虽然臣等都听闻此事,但是这也不过只是民间传闻罢了,并未真正查知湖州的情况,如何能因此治罪于微臣呢?臣以为还是要先查明湖州的情况之后,再定微臣的罪也不迟!” 这边史党之中对于众臣突然难弹劾夏震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这次的事情,他们也都不太愿意出面保这个夏震,因为湖州乃是殿前司右军镇守之地,假如殿前司的人反对济王的话,那么济王绝不可能在湖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对于众臣弹劾夏震,一时间居然没人出面为夏震说情。 赵昀看了看夏震,又看了看史弥远,开口对史弥远问道:“史相你来看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史弥远这会儿也恼怒夏震的要死,怨他居然如此无能,御下的兵马居然会转而支持济王赵竑,这岂不等于扇他了一个耳光吗?但是想到夏震以前为他做的事情,有心治罪于他,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何况这会儿他一时间也没想出由什么人来接替夏震,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 “夏殿帅虽然有御下不严之过,但是此事也非他指使,故此此罪也不能全部归结于他,眼下我们最紧要的是先查明湖州兵变的详情之后,尽快兵讨剿,此事倒是可以稍后再议!” 众臣一听,就明白史弥远显然有维护夏震的意思,但是那些出面弹劾夏震的大臣这次出奇的强硬,立即一起跪倒奏道:“此事史相显然有失偏颇,夏殿帅虽然并未指使,但是此事也难逃罪责,湖州之军乃是殿前司御下,却行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岂有不追究其责任之说?还请相爷明鉴,罢免夏震之职,否则的话,即便出兵讨逆,恐怕难以服众!” 夏震冷汗淋漓的跪在大殿之上,连连叩头想要为自己辩解,生怕史弥远这个时候卖了他,并且一再声明此事于他无关,还是以湖州情况不明,想要拖一些时间,退朝之后,使他能尽快联络一下朝中关系好的官员,为他出面说情,这个时候他唯有使拖字诀,来扭转他的不利局面了。 可是这个时候,老天偏偏并不作美,一个内侍慌慌忙忙的跑进来通报道:“启奏圣上,大事不好了,嘉兴殿前司左军忽然起兵控制了嘉兴城,嘉兴知府刘彤彬刚刚逃回来,正在殿外求见圣上!” 众臣闻听立即大惊失色,如果说早晨他们起来的时候听说的事情还是传闻的话,那么现在这个传闻可以说已经得以证实了,看来济王这次果真是反了,而且他们成功的已经说服了不少人加入他们的行列,起码殿前司之中的两军已经是倒戈了,这一下夏震算是吓瘫了。 “传刘彤彬觐见!”赵昀脸色更加不好了,当即传召,招嘉兴知府刘彤彬入殿面圣。 不多时一个连官服都没有穿好的大臣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入大殿便哭道:“罪臣刘彤彬叩见官家!” 众人一看这个刘彤彬还真是够惨,这身官袍也不知道临时从哪儿搞来的,穿在他肥胖的身上如同裹在了身上一般,让人担心随时都会被他的肥肉给撕破了,再看他脸似乎都没洗干净,一脸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锅灰还是什么东东。 “刘爱卿切莫惊慌,将嘉兴之事禀报于朕知!”赵昀这会儿强自镇定,尽量流露出一副沉稳的模样。 这个刘彤彬趴在地上,哭着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前两日有人找他,要他也支持济王重新夺回皇位,但是刘彤彬不肯答应,于是便让人抓起了这个游说于他的人,并且要派人联络湖州的谢周卿立即弹压,但是他刚刚下令,嘉兴的殿前司左军便难了,一夜之间便将嘉兴城给控制了起来,打出了支持济王的旗号,并且派人到府衙里面抓捕不肯支持济王的刘彤彬。 而这个刘彤彬也算是机灵,提前现了事情不对头,于是连夜在殿前司左军起事的时候,趁乱逃出府衙,连夜坠城而下逃出了嘉兴城,后来叛军出城追杀他,他不得不躲入了一个小村之中,待到叛军过去之后,才疯一般的朝临安逃来。 凌晨的时候他才逃到了临安城,在城外稍事歇息了一下,待到城门一开便跑了进来,这身官服也是找在临安城为官的朋友借来的,所以才会如此狼狈。 听罢了他的话之后,传言的一切都已经印证了,济王确实已经反了,而且是眼下已经纠集了不少的兵马,随时都可能会兵临安城来讨伐赵昀。 赵昀听罢之后,立即大怒,也不再顾及史弥远是否愿意,当即重重的在龙案上拍了一掌,指着跪在下面的夏震怒道:“这都是你麾下做的好事,传召革去夏震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暂且在家思过,待到此事平息之后,另行决定如何处置于他!现在将他给我赶出宫去!” 夏震当场就晕了,今天他算是倒霉了,难怪这两天他的右眼皮不停的跳呢,原来是早已生出了祸端呀! 史弥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现在他没在意赵昀越过他,直接罢免了夏震,而是他真的有点害怕了。 这次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可怕,湖州和嘉兴都离临安城不远,骑兵只需半天多的时间便能跑到临安城,在这么近的地方出现了如此大的叛乱,无疑大大威胁到了临安城的安全,而眼下他脑子里面急转的是该如何应付眼下的这场危急,假如不能尽快解决了济王叛乱的话,那么一旦让济王纠集更多兵马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情就真不好处置了。 所以虽然夏震连连哀求他替他说情,但是史弥远却连一眼都没看夏震,而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考虑他的事情。 这个时候几个殿前武士立即冲过来,他们可不管夏震是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现在他们眼中可是只有皇上一个人,而且他们是听命于高怀远的,几个武士上前,立即拖起了地上的夏震,拉着他便将夏震给拖出了殿外,赶出了宫去。 郑清之这个时候看史弥远也有些麻爪了,于是立即出班启奏道:“启奏圣上,时不我待,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兵阻止叛军起兵攻打临安为好!请圣上尽快派将出征讨逆!” 这个时候无论是史党还是保皇派,其实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济王坐大对他们来说谁都没有好处,夏震倒了就倒了,关键是由谁出战,尽快讨灭济王叛乱才是一要务! (历史上李全确实和赵竑有约,答应会兵配合赵竑,只是最后这家伙却自食其言,没有动手罢了!假如这厮动手的话,历史倒也很可能会重写了,霅川之变也是历史上真实生的事情,事先史弥远也并无提前得知此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挂帅出征 听罢了郑清之的话之后,于是朝中立即便议论纷纷了起来,文臣们这一下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些武将身上,这些武将们也都各个有些面面相觑,谁又不是傻子,这次出征和往日的出征可不一样,以前出兵是对付的金国,现在可是对付的同为皇族的济王,何况大部分朝中的武将并无实权,麾下没有什么兵马,只是个头衔罢了,让他们出征就要先安排兵马给他们,何况眼下京师之中可动用的兵马数量也不算多,要想建功的话,起码还要从周边再另行调兵,现在只是出动少量的兵马,能不能打胜仗谁也没底。 于是一帮武将们顿时都成了哑巴,谁也不愿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就接手这块烫手的芋头。 赵昀和史弥远都把目光在众武将身上巡视了一遍,看到众将居然没人出来应声,赵昀于是便开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谁愿意出马,率兵前往湖州讨灭叛逆吗?” 别人不吭声,对于高怀远来说正好,于是站在后列的高怀远立即出列答道:“启奏圣上,微臣愿意率兵前往!” 众臣一看,得!上阵还是亲兄弟,谁让这个高怀远和当今圣上是小呢?到了危机关头,还是要人家自己人出马呀! 对于高怀远的请旨出战,赵昀自然不感到意外,不过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他毕竟也没有彻底亲政,还是要仰史弥远的鼻息的,故此赵昀这次倒是没有立即开口答应,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史弥远身上,对史弥远问道:“史爱卿,现如今高将军愿意出兵讨逆,不知史爱卿意下如何?” 史弥远这会儿也正在焦灼之中,现在无论是谁出征讨逆,对于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尽快将济王之乱给平定下来,以防济王趁着这个机会坐大下去。 而高怀远出来请旨出战,他也不太感到意外,而且他思量了一下,朝中虽然有一些武将,但是这些武将可以说大多都是靠着巴结他一步步爬上来的,真正参与过大的阵仗的人不多,让他们带兵出战,可以说史弥远自己心里面都没底,朝中眼下有本事的人可以说都在地方任职,眼下他们可用的兵马只有建康的驻屯军、侍卫马军司可供他们调用,再远一些就是池州大营的兵马,不过短时间恐怕池州那边是指望不上了。 而眼下湖州事情实在紧急,而且湖州离临安太近,一步就跨过来了,远处的兵马现在指望不上了,只能先指望镇守京畿之地的兵马了,而纵观京师一带的军队,眼下最有战斗力的还只能算是高怀远的护圣军,除此之外,太有战力的兵马也实在找不出来! 虽然护圣军只有五千多人,但是在高怀远这一年来的整训之下,不敢说以一当十,起码对付一两万兵马问题不大,再加上步军司的一些兵马,留下神勇军镇守京畿,倒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至于兵权方面,史弥远对高怀远比较放心,虽然现在赵昀已经登基,高怀远算是他身边的人了,但是不管高怀远还是圣上,现在不是都照样要仰他史弥远的鼻息吗?夏震无能,把事情弄到了这种程度,那么和着该他倒霉,就再让高怀远出个风头吧! 想到这里,史弥远于是立即点头道:“高将军乃是久经战阵之人,此次既然高将军愿意出征讨逆,乃是我大宋之幸呀!臣以为,此次大可由高将军挂帅出征,任招讨使一职,统领京畿大军,前往湖州、嘉兴平叛!请官家准其所奏!” 如此一来,高怀远出征讨逆之事便算是定了下来,当即被赵昀宣召,任命为湖州招讨使,领兵出京师前往平叛,而出征的兵马这次也比较混乱,除了他的护圣军作为主力之外,还令步军司方书达那边也抽调一部分兵马,交由高怀远统领,一起出征湖州。 于是高怀远当即领旨出宫,开始下去布置去了,而赵昀和史弥远等人,还是不太放心,接着便立即由郑清之撰文,写出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长篇讨逆檄文,派出大批官差,立即传檄各地,斥济王才是犯上作乱的谋逆之臣,并且还请已经撤帘的太后下了一道懿旨,确认赵昀才是正统,乃是先皇钦点继承人,以此来证明赵昀当皇上的合法性。 于是南宋现在出现了两个朝廷,各自都在指责对方才是谋逆,而整体上来看,济王赵竑在这合法性方面确实不占优势。 不过这都是文臣们干的事情了,高怀远现在可没功夫操这个心了,他在领旨之后,将皇宫的内殿直交给了安杰来代他统领,眼下也只有他的人,赵昀才信得过,而安杰也跟着赵昀时间不断了,职位上也比较合适,赵昀对于这个安排很是满意,起码皇宫里面的侍卫都是忠于他的,这让他也就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步军司那边的方书达,这一次被着令调兵协助高怀远出战,也正好让方书达还一个人情给高怀远,于是立即在他麾下选出了左虎翼和弩雄武两营共六千精兵交予高怀远统带,一起兵湖州讨逆,这一次对他来说,也是翻身的机会,只要高怀远讨逆获胜,那么他便可以再一次获功,起码可以免去以前的过失。 故此在高怀远接旨之后,京师里面的军队便立即忙活了起来,护圣军就在他接旨当天下午,便受命在华岳的率领下,开出了京城,作为先头部队开拔往德庆县陈驻,防备在他们没有做好准备之前,济王便兵来攻临安。 而其余的准备也并不简单,毕竟这次据查济王在湖州一带纠集的兵马远过了两万余人,其中有殿前司左右军将近万余人,湖州州兵两千余人,还有李全支援来了六千精兵,加上在湖州当地潘氏兄弟们纠集起来的地方武装、渔民等等,总人数远过两万余人,高怀远眼下只有兵力一万余人,便想讨灭济王大军,显然兵力上稍微有点薄弱了一些。 于是高怀远令华岳先前往德庆县陈驻,他自己则暂时留在临安城了两日,这两日里他再次找到史弥远陈以利害,从殿前司系统里面,又调来了金枪班、弓箭班、弩直班三班人马,共计两千余人,作为他的后军主力,同时征调临安城附近民壮一万人,作为运送粮秣辎重的后备力量。 考虑到湖州背靠太湖,一旦济王兵败之后,很可能带着残部遁入太湖躲避,故此他又说服史弥远,将原本隶属殿前司的明州水军也调用过来,走运河水道朝湖州进,并且准备事后进入太湖追逃所用,这才动身带着步军司的两军和三班人马一起赶赴了德庆县。 虽然济王在上元节起事,但是济王也不是傻子,他眼下手中才集结起来两万余兵马,而且其中还有一支殿前司右军陈兵于嘉兴,以这点兵力绝不足以攻下临安城,临安城里面毕竟有殿前司和步军司两支大军共计四万多人,他们现在进攻临安,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他按照手下谋士所提建议,在宣布起事之后,并未出兵攻打临安城,而是紧闭四门,派出大批投效于他的文人,前往全国各地,游说各地官员以及军队,转而接受他的调遣,一起讨伐在临安的赵昀。 如此一来,湖州军也就作出了闭门不战的守势,短时间之内无力主动出击攻打临安城,倒是对临安城这边威胁不大。 高怀远在完成了初步的部属之后,没有等明州水军和绍兴的殿前司后军来援,便带兵到了德州城之中,这三天时间里,贾奇为他收集来了大量的有关湖州军的消息,同时还收集来了大量的有关周边地区的军队乃是官员的反应。 从济王宣布起事之时,两浙一带便已经乱了套了,在济王难之前,便已经派出不少人到周边进行游说,要各地的官员乃至军队接受他的调遣,其中不乏有人支持济王,但是大多数人这个时候却选择了沉默,对于这种一国之中同时出现了两个皇帝的情况,让各地官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于是各地官员纷纷选择了作壁上观,静待事态展再说,这在他们看来,等于是一家里面的俩兄弟打架,他们虽然身为南宋名臣,但是这是人家自己的家里事,他们犯不着插一腿进去,故此镇江都统司和建康都统司都没有一时间派兵前往湖州讨剿,这也给济王了喘息之机,让他迅的将湖州一带给控制了起来。 而临近湖州的只有常州知府当即表态,不支持济王作乱,着令御下各县,不得支持济王兵变,并且派出兵吏,将太湖以北区域给封锁起来,断绝李全军对湖州的支援,这让事态总算是暂时稳定了一些,没有让济王继续坐大下去。 高怀远在了解到了这些事情之后,便率军到达了德清县,并且立即率军出德清县攻向了湖州,只派出步军司的三千人马,前往崇德县(现在的桐乡市)防御嘉兴的叛军,其余大军尽数跟着他一起开拔向了湖州。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芮家村 湖州的济王听闻临安朝廷兵来攻,于是立即着令前来助战的李全的那支兵马在湖州以南的红介山布防,阻击高怀远军进攻,其余兵马都集中入了湖州城中,作出了背水一战的态势。 而高怀远在率军出了德清县之后,便派出了大批硬探也就是武装斥候出于军前,在头前查探济王军的情况。 很快硬探便回报高怀远,说在红介山一带现了有叛军的行踪,高怀远于是立即提兵赶赴红介山方向,双方在红介山附近的一个叫芮家村的地方终于生了接触。 高怀远骑在他的黄骠马上,一身全新的陷阵甲,头戴一顶镶着狰狞青铜面具的兜鍪,手提他那柄孟珙所赠的偃月大刀,腰悬一把由周伯通为他量身打造的流云弯刀,马背上放着一张精工制作的两石硬弓,马鞍之侧悬着两壶雕翎飞羽箭,肋下更是配着新配齐的整套三棱飞刀,这里面还不包括他怀中的那把两管手铳,显得是威风凛凛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 自从黄州之战以后,他便再未如此披挂上阵过了,作为一个武将来说,战场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而这几年之中,他却不得不在临安城之中小心翼翼的做那些他并不喜欢的勾心斗角之事,天天在一些官员面前说些违心之话。 而现在济王的作乱,却给他了一个重新上阵的机会,不过这一次他的出征并不令他感到兴奋,他在战场上更愿意面对的是那些犯境的外敌,而眼下他却不得不带兵去杀那些同他一样身为汉人的同胞,但是这次的出征他别无选择,当他正在朝着理想一步步迈进的时候,绝不会允许济王将他的梦想给打破。 虽然在心理上他同情赵竑的遭遇,但是事已至此,赵竑却领兵作乱,便是对大宋的一种威胁,赵竑可以说也是为了一己之私,这才兴兵作乱的,而他这么做,很可能会将南宋推入到一种分裂的状态下,一旦南宋为此演变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的话,岂不更等于授人以柄,等着蒙古大军袭来全盘覆灭吗? 故此这次他不能原谅赵竑的这种作为,即便赵竑受了委屈,这次他也必须要以雷霆手段将赵竑给灭掉,否则的话,他的什么理想都将化为乌有。 对于这次出兵攻打湖州城的济王叛军,高怀远虽然兵力不多,但是却信心十足,其它兵马他不指望,单凭他麾下所练就的五千护圣军,他就有充足的信心战胜济王的叛军,无论他数量上如何过自己一些,这都不再他的眼中。 当他勒马站定在一处高坡上的时候,抬眼朝坡下正在行军的护圣军望去,只见五千护圣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出隆隆的脚步声,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朝着前方前进,每个人脸上都显出一种淡定,毫无临战时一般军队中的那种紧张慌乱的表情,这跟高怀远这一年来,在军中推行的实战对抗训练有着分不开的关系,长时间的对抗训练,使这些士兵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故此显得军容镇定。 包括护圣军之中的诸将,此时也都信心满满,从容淡定的跨于马上,押着自己队伍稳稳当当的朝前行进。 如此军容,让随行的其它军队的将领为之侧目,和护圣军的军容一比,这帮随行出征的将领们于是各个都暗自心生惭愧之情,同时也不得不暗自佩服,高怀远练兵的本事。 “高太尉,此次我等兵力尚不足以攻打湖州,为何高大人却致意要立即前来进攻呢?倒不如先等援军到来之后,集结足够的兵力再行进攻,以免有所闪失!”高怀远在高坡上刚刚站定,正在看他麾下大军的行进的时候,一个骑马的文官策马追到了他的身边对他问道。 高怀远很不待见这厮,因为这个家伙乃是按照惯例,史弥远给他派来的所谓的监军,不用问就知道这厮是史弥远的手下,这次从临安出,这厮就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吵吵着兵力不足,生怕他不是济王的对手。 但是这厮到底是名义上的监军,高怀远也不便太得罪他,于是摇头道:“钟大人莫要担心,虽然济王现在兵力看似多一点,但是其麾下大多都是乌合之众,而且仓促成军,相互之间并不协调,故此虽然本军兵力没有他们多,但是却并不见得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眼下情势钟大人也知道,兵贵神,我等必须要尽快平定霅川之变,否则的话夜长梦多,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持久战!那样的话,对于咱们大宋来说,将会使大宋陷入连绵不休的战乱之中! 有本官在,请钟大人放心好了!前面硬探现有大批叛军出现,这里并不安全,请钟大人还是到后面压阵吧!看本官如何即溃这支叛军!” 高怀远耐着性子给这个姓钟的家伙解释道,这厮一听前面有叛军出现,于是立即一溜烟的跑到了后面,再也不敢到前面来了,而这次他受命于史弥远到军中当这个监军,他也没敢太过指手画脚,因为他自己很明白,高怀远现在也是史弥远和当今圣上眼中的红人,打仗还是要靠他高怀远,而不是他姓钟的,所以他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却并未敢太过份。 高怀远看着姓钟的跑走之后,心中暗道胆小鬼,一吓就跑,靠这样的人监军,能打个屁的胜仗!幸好这厮倒是也不太过分,要不然的话,神仙都不见得能打胜仗! 他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然后将马鞭朝前一指问道:“前面是何地方?叛军眼下在何处集结?” 他身后的赵府堂立即提马来到了他身边,拉着马缰答道:“前方乃是红介山的山口,此地有一个村子叫芮家村,硬探来报说芮家村已经被湖州叛军所占,叛军在山口附近集结兵力,大致有六千人左右,试图将我等阻于红介山以南!” 高怀远点头接着问道:“敌军乃是什么来头?敌将乃是何人可曾查明?” 赵府堂立即点头道:“敌将是谁眼下并不清楚,但是据硬探观察,这支兵马应该乃是李全的北军,从敌军布阵情况来看,倒是也不容小觑,应该是个老手,他们已经控制了几个制高点,我们硬攻将会处于不利之地!” 高怀远点点头,到底他还是要和李全的兵马会上一会了,李全这厮也真是个投机主义,居然来蹚这趟浑水,想要帮着济王夺得天下,也不想想济王能不能成这大事!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度,下午赶至芮家村,令汤振率军先夺下芮家村,待我们看罢情况再说!告诉咱们护圣军的弟兄们,这是他们一次上阵杀敌,务必要他们临阵不得慌乱,听从军令行事,此战关乎护圣军以后的声誉,任何人不得怯战裹足不前!违令者杀无赦!”高怀远随即下令道。 赵府堂领命之后,立即策马下坡而去,开始将高怀远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护圣军便传出了一片高呼之声:“我军威武!” 数千人同时高呼,顿时声浪如同滚雷一般的在大地上席卷而过,隆隆传向了远方,连跟在护圣军后面的诸军闻听护圣军的呼声之后,也跟着叫了起来。 于是本来稍微有点沉闷的行军,顿时活跃了起来,同时也令大军上下士气一振,行军度也加快了一些。 而受命先出击的小将汤振,也乃是卧虎庄出身的一个年轻人,听说让他先率军出击的命令之后,立即招呼了他麾下四百步军,高喝一声:“前锋营弟兄们都听了,高大人有令,令我等午间之前赶到前面的芮家村,并且一举夺下芮家村,此乃高大人对我等的信任,弟兄们敢不用命者,便是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都给我打起精神,咱们走了!” 言罢之后,前锋营这几百人立即振臂高呼了一声,随即将甲胄整理了一番,紧随汤振的背后跑步朝前面而去。 不多时在汤振的率领下,前锋营便到了芮家村外,汤振看罢芮家村的情况之后,随即着令手下分成三队,从三条路同时攻入芮家村,左右两路分别由他手下的两个都头率领,而他自己则亲率中间一路步军朝着芮家村大喝一声便杀了过去。 芮家村是个小村子,但是自从昨天被叛军占领之后,叛军怕他们走脱之后通报他们的情况,村中之人便被叛军尽数所杀,此时除了叛军之外,早已没有了任何村民。 而驻守芮家村的乃是李全军的两都人马,这些人只是作为前哨被布置在芮家村之内,他们利用芮家村外围的房屋,布置下了一条防线,试图在此阻挡一下朝廷大军的进攻,当然他们也没有自不量力到觉得他们区区二百多人,便能挡住朝廷大军,只是想再次阻挡一下,便撤入红介山之中,同时也想见识一下朝廷这边南军的战斗力如何,在他们看来,南军虽然装备精良,但是却并不骁勇善战,比起他们这些跟着李全在血泊里面打滚出身的老兵来说,南军并不可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叛军屠村 当朝廷的官军动突击的时候,也被这些李全手下的兵将现,于是他们带着轻敌的念头便立即也都冲到了村边,在村口开始列队准备迎敌。 在汤振率军冲向芮家村的路上,他们这些前锋营的将士们看到了村外沿着道路两侧出现了大量的老百姓的尸体,其中许多人都是背后中刀或者中箭,被杀在村外,这样的情况表明这里的村民觉有叛军来袭的时候,集体出村试图逃走,但是却被叛军衔尾追杀,全部杀死在了村子内外。 高怀远治军十分严格,平日里便要求护圣军上下不得扰民,这次出兵之后,更是三令五申军纪,沿途要爱惜百姓,不得出现任何扰民的情况,故此看到芮家村的老百姓遭此屠杀,汤振和他的手下兵卒们顿时火冒三丈,这本来就是他们大宋子民,即便是两个皇帝争夺皇位,这些老百姓又有什么罪呢?为何要受到如此对待和屠杀呢? 故此汤振将手中大刀一举,怒道:“叛军该死,如此杀戮老百姓,弟兄们都听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任何人不得手下容情,给我杀光他们,让他们为此也付出代价!” 他手下的那些兵卒虽然稍微有些紧张,但是看到这样的惨状之后,也各个义愤填膺,大声答应着,便紧随汤振身后一起扑向了芮家村。 当他们刚刚进入到离芮家村一箭地左右的距离,便看到村边的矮墙后出现了一些身穿北军服色的人,已经列阵做好了防御准备,于是汤振立即令刀斧手举盾上前,随即令营中弓箭手列队其后,排成横列一起推了上去。 “放箭!”随着叛军头目的一声令下之后,驻守在芮家村的这些北军的弓箭手立即上前一步,将弓弦拉开,随即开始朝冲来的护圣军兵将射去。 于是一阵箭雨立即洒落在了护圣军之中引起稍许的慌乱,几个运气不好的兵卒随即中箭扑倒在地,但是汤振举刀磕飞了一支雕翎之后,大声喝令道:“不要停,继续给我冲,弩手放箭,给我压制住他们!” 于是他们一行人稍微慌乱了一下之后,便再次振作起来,弓弩手随即仰射,一从箭雨当即便从刀斧手的头顶飞了出去,散落在了村边的北军之中,并且立即还以颜色,射杀了数名北军兵卒。 一箭地也就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全进攻即便是步兵也只需片刻时间,双方只经过短暂的弓箭对射,汤振便率军冲入了矮墙之中,随即和这些北军兵将展开了一场厮杀。 顿时在芮家村外面便上演了一幕短兵相接的激战,虽说这些北军乃是李全麾下久经战阵的兵将,但是这次他们对于出征前来这里打仗,并不太感兴趣,毕竟这里在他们看来是为人家做事,本来表现就不太积极。 而且他们对于这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南军的战斗力也小看了一点,以为这帮在临安城整日养尊处优的老爷兵一定强不到哪儿去,随便杀他们几个人,估计他们就崩溃了,也算是小小的先教训一下他们。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汤振这支军队的战意出了他们的预料,两军刚刚在矮墙一接触,虽说他们凭借着地利的优势,用长枪捅杀了几个试图越过矮墙的宋军,但是没成想对手并未出现预料之中的崩溃,反倒各个嗷嗷叫着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就连殿后的那些弓手在看到两军短兵相接之后,也一起背上了弓弩,在腰间拔出了护身腰刀,紧随前面的刀斧手之后,朝着村子杀了过来。 而前面的这些刀斧手装备尤为精良,身上的甲胄虽然只是轻甲,但是却都是南宋工匠们精心打造出来的甲胄,对于刀剑的防御效果相当不错,往往一刀砍去,只是剁开几片甲叶子,却并不能伤到对方,而他们北军甲胄不全,往往一刀不能放倒对方,对方便会立即反击过来,结果是他们没能杀了对手,却眼睁睁的看着对手将自己砍翻在地,而且这些南军显然训练相当有素,相互之间配合的十分默契,有限的枪兵在后面支持着刀斧手的进攻,使他们北军的刀斧手无法蜂拥上前,抽冷子还会捅杀跃上矮墙的人,战斗力远过了他们的预计。 所以在汤振的率领下,矮墙只是稍微阻滞了一下他们的进攻,短时间之内,汤振便率先跃上了矮墙,连着斩翻了两名敌军,随即他身后的那些兵卒们红着眼睛紧随着他便也越过矮墙,冲入了这些北军之中和他们展开了一场厮杀。 随着越来越多的护圣军兵卒跳入临时搭起的矮墙,很快汤振这边的人数便过了防守的北军,这些御守的北军才现大事不好,于是在他们的头目一声令下,集体掉头朝村子另一端逃去,汤振立即率领兵卒们大喝一声紧随其后杀入了村子。 于是只经过一炷香的时间,攻防战便转为了村子里面的巷战,此事另外两路队伍也各自在他们的都头的带领下,一起突破了北军的防御,杀入了村子,这一下北军便乱了套了,到处都是一群群的护圣军兵将在叫喊着追杀北军这些人,而北军一触即败,令他们措手不及,顿时自己也乱了阵脚,争先恐后的朝芮家村以外逃窜,失去了指挥的北军立即就成了溃兵,被汤振率军在芮家村杀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整个芮家村的攻防战也只是经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宣告结束,在汤振等人的率军追杀之下,二百多北军只逃走了不到三十人,其余人等皆被护圣军所杀,只留下了两三个头目当作活口被生擒,而汤振手下不过只付出了不到三十人的代价,可以说是大获全胜结束了护圣军一次作战。 当高怀远率军抵达芮家村的时候,汤振已经率兵将芮家村完全肃清,并且已经安排人手将村子内外的百姓尸体给收拢起来,摆放在村口的道路两侧。 一队队兵卒当通过村子的时候,都默默的注视着两侧路旁被叛军屠杀的老百姓的尸体,心头不由得都暗生一股怒气。 而高怀远也趁机抓住了这个机会,令手下的部将们大肆在军中进行宣传,以此为证,让将士们认清谁才是叛逆。 对于这次出兵讨逆,除了护圣军士气高涨之外,其余诸军可以说人心并不齐,在不少人眼中,这场战争打得有点莫名其妙,两边都是赵氏子孙,为了一个皇位自家人打架,他们这些人却要来卖命,觉得有些不值,所以势必会影响到军中士气,在来的路上,高怀远就一直在思量这个事情,但是也只能一再的对部下阐明赵昀才是正统,他们这是在进行讨逆。 如此的宣传对于提高士气的效果并不算明显,而眼下当叛军的凶残摆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无疑却大大的震撼了军中上下所有人等,使不少人的观念随之开始转变,开始认为济王的行为确实是一种叛乱,要不然的话,他们叛军为何要屠杀这些无辜百姓呢? “弟兄们自己看看吧!这就是济王叛军的所为!他们一边口称自己才是正统,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讨逆,现在大家看看吧!谁才是叛逆?老百姓有啥错?假如他们把老百姓当作他的子民的话,又为何会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如此毒手呢?”高怀远下马站在这些老百姓的尸体前面,痛心疾的指着这些老百姓的尸体,将这次随军参战的诸军主将都召集到面前,对他们大声的说道。 这些将领们也随即露出了一脸的怒色,就连随军的那个钟监军也站出来,大声的鼓动了起来,到底是个文人,骂人不带脏字却把济王的行为骂的狗血淋头,将济王骂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更加营造出了一种军中上下同仇敌忾的氛围。 高怀远冷眼看着钟监军在哪里表他的见解,心道要说军中也不能没有文人,毕竟有的时候他们还是有点作用的嘛!只要这些人不干涉行军作战,其实也是能挥他们的能力的,只可惜宋代的兵制本末倒置,才导致了现在的国富兵弱的局面,要不然的话,以大宋的国力,加上适合的兵制,仗剑四顾天下又有何人能与争锋呢? 假如他有朝一日当权的话,定要改变眼下的这种情况,非让天下人再见识见识汉人曾经的汉唐盛世不可! “杀光他们!……”高怀远正在暗自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忽然间被一阵大声的疾呼惊了一下,抬头一看,这帮将领已经被钟监军给鼓动的各个热血沸腾,纷纷抽出自己的腰刀,举在半空齐声大吼了起来。 高怀远立即收回走神的心思,翻身上马道:“既然诸君都已明白为何而战,那么叛军就在前面,不去杀敌又待何时?上马!兵红介山!本官将率诸君一同为天下讨灭叛逆之贼!” 于是一群武将在他们的激励下,纷纷翻身上马,各自拨马驰回了各自军中,督促着各自的麾下兵马,加快了朝红介山行军的度。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红介山山口 而高怀远在马上对钟监军抱了抱拳道:“多谢钟大人帮忙鼓舞军心,此次一旦讨贼获胜的话,那么钟大人也功不可没!这里的老百姓的尸骸就有劳钟大人带人掩埋一下,请钟大人替我等武将观敌料阵,看我等如何即溃敌军好了!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这个姓钟的大人听罢之后心中满心欢喜,好歹这次他也算是为了讨逆做了一些有用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个高将军还是很好相遇的嘛!起码没有因为他是个文官,便小看于他,于是赶紧抱拳答道:“请高将军只管去做,这里就交给下官处理好了!” 高怀远这才一拨马头,双脚轻轻一磕马腹,黄骠马立即长嘶一声,四蹄翻飞扬起一片尘土,带着他身后的那支亲兵卫队朝着大军追去。 而这个钟大人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这些老百姓的尸骸,忽然赶紧掩鼻,摆摆手对跟着他的那些人吩咐道:“赶紧赶紧!将这些尸体给埋了!我真受不了这血腥味!……” 汤振率着他的前锋营站在村口迎接高怀远的到来,当高怀远策马驰到他的近前的时候,他立即带着手下躬身道:“汤振恭迎将军大人,前锋营幸不辱命,按时拿下了芮家村,共杀敌一百五十八人,生擒三人,敌军逃走不足三十人,我军伤亡共三十二人,请将军示下!” 高怀远对汤振点点头:“干得不错!今日记你等一个功,待回师之后另行嘉赏!安排军中医官救治伤者,妥善安置阵亡弟兄的遗体,下午随本官一同上阵,再立新功! 但是对于这次你等的战果,本官不敢苟同,你等以优势兵力击溃敌军,杀敌一百五十人,却自损三十多人,显然损失有点太大了,你等务必要在此战之中总结经验,谋求更好,弟兄们每个人的性命都来之不易,必须要多加体恤才是!” 高怀远的这个要求确实很高,这一仗前锋营敌我代价的交换率达到了五比一,高怀远还尤不知足,但是这话说罢之后,听在那些兵卒们的耳中,却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当兵的其实想法很简单,能跟着一个重视他们生命的将军就知足了,所以听罢了高怀远的训话之后,这些兵卒差点哭出来,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地,大声叫道:“小的们多谢将军体恤!” 高怀远下马双手虚抬令这些兵卒起身:“诸位请起,高某历来视军中将士为兄弟,你们的生死也牵挂着高某的心,望弟兄们奋勇杀敌的同时也莫忘了保全自己! 现在诸位可以下去休息一下,埋锅造饭吃饱之后再行上阵杀敌!汤振将战俘交予华统领严加审问!” 汤振立即抱拳接令,带着前锋营的手下转身离去,而大军在开到芮家村之后,便暂时停止了前进,就地扎营开始埋锅造饭,华岳接管了俘获的三个战俘之后,立即找了一间屋子开始对他们进行盘问。 这三个人倒是也算硬朗,开始的时候怎么都不肯供出他们军中的机密,但是这个时候哪儿会对他们客气呀!于是华岳立即让人动刑,村子里面立即便响起了这三个人杀猪一般的惨叫之声,不多时在酷刑之下,这三个人便据实招供了出来。 华岳在取得了他们的供述之后,立即找到高怀远禀报道:“硬探的消息不假,这支兵马果真乃是李全手下,他们都是李全在楚州的精锐,主将乃是李全麾下的骁将刘宝,他们本次过来一共六千余人,眼下在红介山驻防的大致有五千人,其余人等皆在湖州协助防守,刘宝亲率兵马,陈驻于山口,打算在山口阻击我军进攻湖州!……” 接着华岳将三个战俘供述的有关敌军的布置情况也全部告诉了高怀远,有了这个详细的情报之后,接下来的仗就好大多了,高怀远立即将军中诸将召集过来,在芮家村开了一个会,并且用石头等物临死摆出了个模拟红介山的沙盘,将叛军的部署情况在沙盘上标注了出来。 诸将看罢了叛军的布置之后,纷纷建言提出各自的想法,高怀远听罢之后一直摇头,最后对华岳吩咐道:“还是由华统领来说一下这一仗该如何打吧!” 华岳此时早已有了一个成熟的腹案,于是立即站起来指着沙盘说道:“虽然敌军兵力不如我军,但是却有地利之便,我等假如强攻的话,定会在此付出很大的代价,本来本次出兵,我军兵力便没有敌军多,假如在这里一味蛮干的话,定会使我军锐气大失,不利于接下来的湖州之战! 故此下官以为此次攻打红介山山口,不宜采取硬攻,可以由左虎翼营和弩雄武两营在正面动佯攻,牵制敌军注意力,而护圣军从两翼主攻,不管任何一路只要突破,便能占据地利,山口叛军自然会出现混乱,此时左虎翼和弩雄武两营再开始正面突入,三面夹击之下,叛军必败无疑!” 诸将听着华岳的计划,看着沙盘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如此打法无疑可以将损失降至最低,而且相互配合只要默契,叛军想不败都难。 高怀远点点头暗自佩服华岳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这样的将领以前被闲置起来,实在是南宋的损失,假如给华岳一个展示的机会,此人定会成为一代名将,于是他点点头道:“华统领的计划很是妥当,此战就按华统领的安排来打!但是我还有一个意见,此战单单是击溃还不算完胜,叛军一旦被我等击溃之后,定会逃回湖州城,如此一来,将会增强湖州城的叛军实力,故此我觉得,倒是不如派一支兵马,轻装上阵,绕过山口,从这里提前翻越红介山,在另一端设伏,堵住敌军退路,只要阻上他们一个时辰,待我军主力追到这里展开,便能将敌军一网打尽,如此才算是尽全功!” 众将一听也觉得有理,连连点头表示赞佩,但是华岳却提出意见道:“高将军的想法下官倒是赞同,但是这里虽然山势不高,但是密林遍布,山道难行,如何容易在叛军不查的情况下,派兵越过这里,抵达另一端山口呢?” 高怀远虽然佩服华岳的军事才能,但是华岳毕竟眼下没有真正上阵打过像样的打仗,思维还是有些局限性,所以也不怪他。 于是他指着沙盘道:“华统领提的有道理,但是兵行诡道,出奇谋方能制胜!这是我们一次和叛军大规模交手,一仗的胜负尤为关键,单单的按照常理来打,并不足以吃下整支叛军。 这里虽然山势不高,但是山林茂密不假,但是李全军对此地地形不熟,虽然扼守住了山口,但是却并无兵力控制整个红介山,这里咱们的硬探有人就是本地人,从山口以东有一条山道,虽然不宽,但是却也可以通过红介山,到达另一端山口,而且路程要短许多! 而且我们这次派出的兵马不一定很多,有一营足矣,敌军一旦溃败,在这里突然遭到伏击,定会大乱,何况咱们的这支奇兵并不一定要单独吃下叛军的整个溃军,只要他们支持一段时间,待到我等大军赶上来,便足以解决问题了! 假如我等在这里干掉整支叛军的话,对我军士气将会起到巨大的鼓舞,而对于叛军来说,却会造成他们的恐慌怯战,那么接下来的湖州之战就好打多了!” 华岳听罢之后,看了一下高怀远,心里面也深感佩服,虽然高怀远在理论上和他相比,有些不足,但是实战经验却要比他丰富的多,而且高怀远尤为重视情报的收集,在来路上便早已派出大批硬探前出查探消息,看来高怀远提出这个计划,也早已是胸有成竹了。 于是华岳抱拳道:“下官受教了!高大人果真是久经战阵之人,下官不能比!那么就请大人下令吧!” 高怀远颇有点洋洋自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按照我们计划的安排好了!赵府堂听令!” 赵府堂立即站出来道:“末将在!” 高怀远给他一支令箭道:“你在军中立即选出一营精锐,吃罢饭之后,便随向导出,只带一天食粮,多配箭支,连夜翻越红介山,明天午时之前抵达另一端山口,占据高地等候敌军,待到敌军败退至你们那里的时候,给我死死挡住他们,不得后退半步,要是让敌军跑了的话,你提头来见!” 赵府堂立即接令,兴奋的退了下去。 接着高怀远令步军司的两营将领明天清晨担任正面攻击,以弓弩压阵,尽量牵制敌军注意力,稳步推进,减少伤亡! 而护圣军担任两翼突破,华岳和他各自率领一支兵马,明天早晨从两翼进攻,负责突破山口叛军的防御,然后三支兵马合兵一处击溃叛军,将其赶入山中。 而下午全军到山口和叛军对峙,先接触一下,只许败不许胜,以此来麻痹一下敌军。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佯攻 各军安排过后,高怀远还令钟监军督促后军以及辎重民壮扎下营盘,作出准备长时间攻打的架势,同时将部分携带来的床子弩在军前架设起来,对叛军进行威慑。 如此安排之后,各军立即吃饭,然后再次拔营朝山口进,赵府堂领一营兵马,轻装上阵,在向导硬探的引领下,绕过了山口,很快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其余兵马在下午抵达了山口,开始在山口以外安营扎寨,高怀远带着诸将来到军前,举目瞭望山口的叛军。 远远望去,只见山口附近到处都是李全军的旗幡,而且各个隘口都设置了大量的营垒,并且在道路上设置了不少鹿砦之物,做好了抵御他们进攻的准备。 随着钟监军在后面扎营的空挡,高怀远令诸军在山口摆开阵势,而他居中指挥,战旗如林一般排列开来,战鼓也在中军之中隆隆的响了起来。 随即担任试探进攻的几营将士在令旗的挥舞下,一起迈步向前,一个个方阵脱离大军开始前进,朝山口方向压向了山口的叛军。 刘宝驻足站在山口的高处巨石上,低头朝山下的宋军望去,看到宋军的阵型之后,眉头随即皱了起来,今天中午时分,他派驻芮家村的人跑回来了一些,得知宋军已经打下了芮家村,而且差点将他派出的前哨给全部吃掉,于是这才收起了一些对这支宋军的不屑,并且立即着令手下头领们加强各自的防御,严令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时候,不许擅自出战。 而眼下看罢了这支宋军的阵型之后,他深感这次碰上的南军并不太像他们以前碰上的南军那样的羸弱,起码这支宋军在列阵和推进的时候,显得中规中距,不急不躁,士气显得很是高涨,而且远远看下去,这支南军的装备十分精良,全军上下各个都是一身铁甲,而且盔明甲亮武器更是十分精良,和他们的装备一比,他们这支北军的装备就显得有点寒酸了,像他们这支在李全军中尚算是精锐的兵马,铁甲也只有主力或者军官才能配备,其余的一些生兵和长行大多只能配备皮甲就算是不错了,有些人甚至连甲胄也没有,和人家一比,显得太过寒酸了一些。 但是刘宝并不太担心,这次他来的时候,李全就告诉他,能为则为,不能为则立即退走,何况南军能打的军队没多少,这帮临安朝廷派来的兵马据说都是老爷兵,摆摆样子还可以,从来没打过仗,而他手下的这些人,这些年来在京东没少和人打仗,各个都是血泊里面滚过的人,在他看来,足以以一当十对付这些南军了。 何况他们现在占有地利的优势,敌军想要一下攻破山口,在他看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故此看到敌军开始朝山口推进的时候,丝毫也不感到惊慌,立即传令下去,叛军全体起立,上前竖盾起枪,弓箭手也排列起来,步入盾阵以及掩体后面做好了御守准备。 “来吧!让咱看看,这些南军到底有何本事再说!”一个兵卒吐了口吐沫在地上,将弓握紧,箭支搭在了弓弦上。 随着大军压进,有叛军不断的报出双方的距离,当接近一箭地的时候,叛军中才响起了一片军官的吼声:“起弓!开!” 进攻的军队刚刚步入一箭地之内,山口之中便响起了一阵放箭的吼声,随即一波箭雨便在嗡嗡的弓弦响声之中撒了出来,带着破空之声嗖嗖的落入了进攻者的队列之中。 随即便在进攻者阵列之中制造出了一批牺牲者,惨叫声连成一片响起,一个个中箭的兵卒扑倒在队列之中。 “冲!”而这个时候进攻者的队列里面也响起了一片军官的吼声,大批兵卒虽然心存震撼,但是还是立即鼓起勇气,朝着山口冲了上去。 弓箭在空中不停的穿梭,在这些兵卒前进的道路上不断的制造着伤亡,不停的有中箭的兵卒扑倒在地,躺在地上出无助的惨叫声,队形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散乱了起来,不过这批兵卒最终还是在军官的带领下冲进了山口,和堵在山口的叛军绞杀在了一起。 随即山上便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兵器的交击之声也同时充斥了整个山口,进攻者如同潮水一般的撞在叛军的阵线上,随即便激起了一片血色的浪花,长枪、大刀、斧头在空中来往交错,每一分钟都有人哀号着扑倒在地,两军最前端立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短兵相接的战况。 当接战之后,虽然宋军士气不弱,装备水平也要好过敌军,但是因为地利的缘故,却丝毫占不了便宜,而叛军扼守险要之处,其兵卒倒也算是骁勇,接战之后居高临下,依靠所占据的优势,给进攻一方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是进攻方却不能有效突破。 高怀远一直在帅旗下面用他的私人望远镜仔细关注这前方的战况,眼看从接战到现在一刻钟过去了,双方都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是却未能突破叛军的防线,心知如此下去的话会造成更大的伤亡,也取得不了多大的战果,于是对身边的华岳点点头。 华岳立即会意的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在中军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传到了阵前。 而领兵进攻的军官们闻听鸣金之声后,立即下令撤退,进攻的兵马随即开始脱离战线,朝着后方撤去,而马上便有弓箭手上前,以弓弩开始阻击叛军,以防叛军趁此机会挥军掩杀,而两翼也有两营兵马前出,作出了接应的态势,准备随时支援撤退下来的这些弟兄们。 “刘大哥,咱们冲下去掩杀一下吧!这些南军不行,兄弟领兵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下狠得!”一个刘宝的手下跑到刘宝身后对他请命到。 “不准!这支南军不似一般的南军,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许多,现在你们下去,恐怕是会有去无回的!你也不看看,对方虽然撤退,但是阵型并没有大乱,丝毫没有一点溃败的迹象,这一点很多军队难以做到,而且你再看看,他们撤退的时候连他们的伤亡者也一起抢了下去,这样的情况以何曾在其它地方见过?对方今天只是试探,明天才会全力进攻!你现在带人下去,只不过是找死罢了!老实给我呆着,晚上我给你机会去偷袭敌营!”刘宝立即否决了他手下的建议,指着正在撤退的宋军对他们说道。 刘宝也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姜了,从宋军的行动上便看出了对方的实力,生怕这个时候出了什么闪失,这里可不是他们以前混迹的京东一带,一旦中了人家圈套的话,想要跑掉就不容易了! 刘宝说的不错,高怀远今天确实有心将叛军吸引出来,干掉他们一批杀杀他们的锐气的想法,而且提前已经布置下去,一旦叛军趁机追杀下来的话,就给他们来个诱敌深入,包圆了吃掉他们,但是当看着自己这边的兵马都撤下来,对方却没有进行追击,便知道对方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传令收兵回营,安葬阵亡将士,救治受伤的士卒,二天再来攻打山口。 “看来敌将也是个有点本事的人,居然没有趁机挥军掩杀,要不然的话,明天就不必费力气进攻了,今天就地就可以重创他们!”高怀远回到了扎好的营盘之后,带着诸将进入了大帐之中坐定对他们说道。 “今日卑职上去和他们交手之后,感觉敌军算是比较骁勇之辈,我带人连续冲了三次,都未能冲开他们的阵线,这些人打的比较滑头,让卑职有点有力使不上,我们一冲,他们便后退,两次卑职都险些陷入他们人群里面,着实令人郁闷!”一个军官脸上还带着血迹,大声的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笑了一下道:“他们这帮人和我们不同,你们许多人今天才是一次打这样的阵仗,这帮人以前早就在京东打了无数次这样的阵仗了,所以才会如此滑头,就是要让你们孤军深入,然后连侧收敛分割包围你们,再蜂拥而上吃了你们,你能见机行事稳住阵线,没有继续冲杀进去,算是这段时间来没有白操练你们,要不然的话,今天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个部下立即挠着头笑了起来,开口道:“幸好这一年来,都统大人没少让我们对抗操演,我见势不对头,于是不敢再朝里面杀了,要不然的话,今天保不准就真的死在这儿了!” 其余的护圣军部将们也都笑了起来,现在他们总算是明白了高怀远为何这一年来,对护圣军上下严加训练,现在到用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平常付出的辛苦,果真就派上了用场,回头看一下,以前流的汗,撒的血,总算是没有白费,一切都值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敌军夜袭 看着护圣军上下将领们脸上的淡定,其它随同一起前来的诸军军官们颇有点羡慕,今天幸好是护圣军上去打这场接触战,要是换作他们上去的话,搞不好撤退就成了溃败,回来的路上恐怕还会招致对方的追杀。 要么就说了,打胜仗的时候什么人都会,但是撤退也是一个学问,一旦搞不好,好好的撤退很可能就演变成一场溃散,接下来就等着别人挥军掩杀吧!到时候即便你兵力再强,也难保不会全军覆没,从北宋末年,到现在,宋军吃这样的亏可算是老多了,往往都是因为撤退的时候军队上下军心涣散,以至于最终被少数敌军追着屁股撵着砍杀,一路能追杀出很远,败的奇惨无比。 这一次接触战,虽然宋军没有讨到便宜,但是整体付出的代价不大,阵亡不过百余人,伤也就是二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轻伤,稍加休息救治,大部分人不会丧命,而且他们给叛军造成的伤亡也少不到哪儿去,说起来其实也算是平手。 高怀远这次出征还耍了个滑头,利用他在京师里面的关系,在太医署搞出来了几十个医官,充实到了军中暂时作为军中医官使用,这帮人可是医术高明之辈,内外兼修对于外伤的处置相当厉害。 如此一来对于军中将士们来说,无疑是办了一件大好事,古来中**队之中对于医官虽然就很重视,但是这也只限定于军官一级的人受伤之后才能得到较好的救治,对于普通兵卒来说,一旦受伤,只能接受简单的包扎,至于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而这次出兵之后,高怀远着令这些医官,无论军官还是普通生兵,只要是受伤,就必须都要尽心救治,如此一来,对于军中的士气来说,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使军中上下人等,有胆奋勇向前,只要不死,受伤就能接受很好的救治,让将士们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高怀远看看天色还早,于是便又派华岳领兵到山口叫阵,要叛军出来一战,趁机也激一下叛军,让叛军那边气恼一番,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同时假如能将对方激下来的话,最好就在山下解决一些敌军,削弱对方的兵力。 但是华岳在山口外面挑战了半天,直到天黑叛军也没有下来一兵一卒,华岳只好在天黑之前收兵回营,全军就此驻扎了下来,开始休整埋锅造饭。 高怀远这也是一次指挥如此规模的军队出来作战,这和他上一次在黄州御守还有不同,所以他也不敢懈怠,和诸将吃罢饭之后,便率领他们在营中查看防守情况,虽然只是临时扎营,但是对于营盘来说他也不敢简单布置,还是按照正常的布局,严格布置了各处的防守,并且设置了充足的御敌设施。 眼看沟壕、鹿砦、拒马等设施都已经到位,而各处御守的兵将也都恪守各自岗位,高怀远才算是放心下来,对付这样一支打仗的老油子的李全军,他不敢小看对方,一点闪失都可能让他阴沟里面翻船。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才回到自己的大帐之中,而华岳也跟着他一起进了帐子,两个人又对着临时拼凑的沙盘,仔细的对明天的进攻做了一番推演,直到彻底安排妥当之后,才脱衣睡下。 但是高怀远刚刚睡下不久,便听闻大营西面响起了一片铜锣之声,这种紧促的铜锣声音,在夜空之中显得十分突兀,声音也传的非常远,让高怀远惊醒之后一骨碌便爬了起来。 “外面生了什么事?”高怀远一脚蹬上了战靴,伸手抓起了床边的腰刀便冲出了寝帐,对守在外面的侍卫问道。 “启禀大人,刚才西门传来警讯,遭遇了叛军的袭营,有几百叛军刚才试图偷袭西门,但是被西门守军提前现,现已经将其击退,巡营官李将军已经率军追击他们去了,等一下应该会有消息!”侍卫立即对高怀远答道。 高怀远暗骂一声,这帮叛军倒是狡猾,居然一天晚上就来偷营,他们这是想要使自己的兵马熬成疲兵呀!于是立即传令道:“立即传我将令,凡是不值夜的兵将,都不要管这些事情,只管好好睡觉,这种事自有巡营官处理!” 侍卫立即接令,跑下去传达去了,而高怀远朝西面夜空看了一下,招呼了跑过来的李若虎道:“既然起来了,就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出不远,便看到华岳也从他住的地方全身披挂整齐的跑了出来,一看到高怀远一身劲装,并未着甲,华岳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道:“高大人也要去西门查看吗?” 高怀远笑笑道:“毕竟是已经起来了,就只管去看看吧!叛军狡猾的很,咱们也不得不防呀!看来今天咱们布防还是有效的,要不然的话,今晚就吃亏了!呵呵!” 他们两个人策马来到西面辕门,看到这里的守军已经在开始打扫战场了,几十具叛军服色的尸体被他们拖出了辕门,砍下了脑袋挂在了辕门之外,一问才知道刚才一队叛军黑灯瞎火的摸到辕门处,想要冲入大营纵火,没成想刚刚突入大营,前面的人便一头撞入了营门内挖的陷阱之中,随即惊动了大批守军,在巡营官的率领下,一番厮杀,这些叛军付出了几十个人的代价之后,突出了辕门,败退了回去。 而巡营官李孝天立即挥军追杀了出去,这会儿高怀远看到辕门外出现了一片火把,很快李孝天便带着兵马退回了大营。 “卑职李孝天参见将军!”李孝天一入大营便看到了高怀远站在辕门处,赶紧过来汇报。 “追击敌军的情况如何?”高怀远摆摆手对他问道。 “敌军共有四五百人左右,现袭营失败之后,便突出了大营,卑职挥军掩杀了一阵,追至山口杀了他们一百多号,这才回转,其余叛军已经撤入了山口。”李孝天立即躬身答道。 高怀远和华岳对视了一下之后笑道:“刘宝这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此时的刘宝坐在他的帐中,看着灰头土脸的手下,一脸的郁闷,骂道:“你们这些笨蛋,让你们袭营,却如此狼狈的逃了回来,难不成连袭营的事情你们都做不来吗?” 他手下的那个头目一脸的沮丧,耷拉着脑袋道:“本来我等已经攻入敌军大营,但是谁成想南军狡猾的很,居然在大营内挖了陷阱,一下就陷落了咱们几十个弟兄,接着便有大批南军围杀了过来,小的也只好立即拼死突围了出来,对方还掩杀我们了一路,直到山口才退回去,小的也是拼死拼杀,才领着弟兄们逃了回来!咱们这次有点小看这些南军了!” 刘宝站起来暴躁的在大帐里面转了几圈,挥挥手把这个手下赶了出去,心道这次真是奇怪了,怎么碰上了这么难缠的一个对手,看来这一仗不好打了呀,这里可是人家宋人的地盘,搞不好的话自己这帮人就可能丢到这里了,刘宝不由得有点萌生了退意,这次济王派他们来红介山,他本来就有点不高兴,感觉济王不信任他们,拿他们这些北军当枪使,现在看来,他这次领命出战是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琢磨了半天,刘宝才和衣睡下,心道顶两天看看,假如事情不妙的话,他就引兵撤回湖州,反正他也尽力了回去之后济王也说不得他什么不对。 天光刚刚渐亮起来,宋军大营里面便升起了袅袅炊烟,所有兵马都早早起来开了战饭,辰时刚到,一队队宋军便开出了大营,在山口外面列队,并且一辆辆装了轮子的床子弩也随即被推出了辕门。 刘宝得信之后,立即领兵布防,当看到了宋军的这个架势之后,头皮立即有些麻,他们没想到宋军今天居然将床子弩也给推了出来,如此看来,今天宋军是打算和他们决一死战了,如此一来,他据守山口数日的计划可能就有问题了,想到这里,刘宝立即令手下加强戒备,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步军司两营兵马今天被摆在了中军位置上,他们昨天就领受了高怀远的命令,以他们为中军仰攻山口,给护圣军制造两翼突破的机会,于是在看罢了昨天护圣军的表现之后,步军司这两营将士也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说什么也不能在殿前司面前弱了他们步军司的士气,虽然只是要他们佯攻,但是他们也打算让叛军见识一下他们步军司兵马的厉害。 高怀远将中军帅旗的位置让给了钟监军,自己单独令了一千护圣军精锐,在右翼列阵,而华岳则领一千精兵于左翼列阵,只待接下来开始进攻了。 (今天周一,别的不说了,三章更新,尽可能达到万字以上!中午晚上还各有一更!敬请诸位大大们支持!) 第一百四十七章 激战山口 随着战鼓一响,步军司两营便立即推着床子弩缓缓向前,一步步的朝山口方向威逼了过去,并且在三百步之外,将床子弩安置了下来,交由护圣军一营将士保护,随即他们两营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再次朝山口进。 床子弩对于这些李全军来说可是高级货,他们在和金军对打的时候,很少见过这样的重武器,一般情况下,金兵也就是使用一些砲,但是对于床子弩的制造,金军使用范围很小,故此以前他们很少见过这玩意儿,但是却也不代表他们不认识这东西,当一辆辆加装了轮子的床弩一经架设好之后,刘宝的头皮便麻了,在他看来,这支宋军铁了心要攻破山口,连如此一般情况下只是用来御守的重型武器都给推了出来,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从两翼山侧抽调兵马,充实到正面来,以期以人数优势,来阻挡宋军的进攻。 如此一来,在山口陈驻的李全军随即便开始乱了起来,一队队兵马开始云集于中央位置,形成了厚实的防御,并且一道道临时拼凑起来的木立牌也被抬到了山口前列,用以阻挡宋军的飞羽箭矢。 高怀远坐于马上,举着他的望远镜静静的观看着叛军的动向,嘴角开始微微露出了一丝狞笑,叛军到底是土包子,一看到床子弩便乱了阵脚,这便正中他的下怀,两翼的叛军力量随即便被敌将给抽调的单薄了许多,接下来就看步军司的表现了,只要他们能给叛军足够的压力,那么就不愁接下来他们两翼突破了。 床子弩的装填并不简单,需要数人扳动绞车才能上弦,但是同时也为床子弩提供了巨大的动能,随着咯吱吱的绞盘转动声,这些床子弩巨大的弓臂随即便被缓缓张开,随着嘎嘣一声脆响之后,拇指粗的弓弦便被挂在了机括上面,有兵卒搬着沉重的圆锤箭,将箭支摆在了床子弩的箭槽之中,尾钩也挂在了弓弦上。 刘宝等叛军头目在山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在山下完成床子弩的装填,各个都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却拿下面的这些床子弩没有一点办法,三百步的距离是床子弩的射程,但是却远过了叛军手中所有弓弩的射程,即便是居高临下,他们也够不着这些床子弩,只能翻着白眼看这些宋军操作。 一些头目大声的在队列之中叫嚷着防箭,而他们手下的兵卒们这个时候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一个个蹲下了身子,将肩膀扛在大盾上,长枪也放平,从盾牌缝隙中伸了出去。 “放!”随着一个宋将的大喝声落下,一个个操作床子弩的兵卒抡起木槌,重重的敲击在了床子弩的机括上面,于是几架床子弩随即出了一片沉闷的响声,儿臂粗细的巨箭立即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挥向了几百步之外的叛军。 一支支沉重的圆锤箭闪电一般的飞过两军之间的空地,重重的砸在了叛军的一道立起的木盾上面,顿时木盾在圆锤箭的打击下,化为了一片碎屑,连带着躲在木盾后面的兵卒,一起倒飞了出去,如此巨力之下,可以说根本不是人类可以阻挡的力量,中者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当即筋骨便被砸的粉碎,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落地便早已没有了气息。 而这些疾飞的圆锤箭虽然击中了木盾或者是前排的鹿砦,但是却去势不减,继续朝前飞行,失去了稳定之后的箭杆,横扫过叛军的队列,只要被挂上,就没人能讨得好的,一支圆锤箭冲入人群之后,当即便扫倒了十多名叛军将士,中者无不筋断骨折,即便不死也都重伤,再想爬起来就万难了。 看到床子弩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对于叛军来说,士气当即便受到了重挫,排在前面的兵将无不胆战心惊,不由得便想朝后退却,这东西实在不是人能当得了的,如此下去简直是在给宋军提供活靶子,山口的叛军立即便出现了骚动。 “稳住!给我列阵!任何人不得后退!”刘宝当即大声喝令道。 在手下的头目们的吆喝威胁声中,这些兵卒才算是不得不再次稳定下来,将散落的木盾又给支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山口下的一营宋军也开始列阵上前,这支弩雄武营,乃是步军司方书达手下的一支精兵,从名字上便知道,此营乃是以重弩为攻坚利器的部队,一排排弩雄武营的宋军,托着他们手中的重弩,一步步的逼向山口,并且在二百步之外停住了脚步,并且在军中军官的命令声中,一起拖起了手中的重弩,他们刚刚在起步的时候,便完成了上弦,这会儿他们把弩举起之后,闪着寒光的弩箭便指向了山口叛军。 随着二轮床子弩的射之后,叛军前排又被床子弩的巨箭扫倒了一片,随即露出了后面的刀斧手和弓箭手,瞅准了这个机会,弩雄武营的军官随即下令放箭。 一千多人的弩兵一起扳下了机括,弩箭如同飞蝗一般的挥洒向了山口叛军,而叛军此时的盾阵刚被床子弩打破,便接受了这片箭雨的洗礼,当即便有不少叛军的兵将中箭扑倒在了地上。 “刘大哥!不能这么干等着挨揍了呀!他们这么打一天,我们恐怕就都被他们给干掉了,还是冲下去吧!短兵相接咱们不怕他们,这么打下去,咱们太吃亏了!”一个刘宝的手下头目飞奔到了他身后,大声叫道。 刘宝也有点麻爪了,什么打法他都见过,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打法,他还真是头一次遇上,眼下他们虽然处于防守的状态,但是他们的弓弩却无法有效杀伤敌军,反倒站在山口眼睁睁的看着敌军放箭射杀他们,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听手下的突击下去,和宋军近身作战,击破他们的弩阵,二是立即放弃山口,朝上面退却,继续居高临下的防御。 但是这一次刘宝没有选择龟缩不前,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成!你率五百弟兄,下去突击,务必要冲散敌军的弩阵,然后尽快撤回来!” 这个头目接令之后,立即冲下去点齐了兵马,吆喝一声之后,山口的叛军立即闪出一条道路,这个头目便领着五百兵卒杀声震天的冲了下来。 弩雄武的人一看敌军出击,于是立即将弩放平,便朝迎面冲来的敌军放箭,一排弩箭射去,当即冲在最前面的那批叛军便被射翻在了山口,但是这个时候叛军也知道停下来会有更多的弩箭射来,于是根本不看一眼地上倒着的弟兄,后面的人继续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器,朝着弩雄武营的阵列冲将了过来。 “左虎翼的弟兄们,该咱们上了!给我撞上去杀光他们!”在弩雄武营身侧列阵的左虎翼营的军官随即便拔出了腰刀,大喝了一声。 左虎翼营的宋军闻听之后,立即大踏步上前,将矛头指向了冲下来的这支叛军,并且挡在了弩雄武营的队列前面,朝着山口方向冲了过去。 随着两军砰然撞击到一起之后,左虎翼营的宋军便和叛军厮杀在了一起,叛军果真算是骁勇,两军一照面,他们便占据了上风,左虎翼本来工整的队形随即便乱了起来,双方兵卒捉对厮杀了起来。 一时间山口下面便成了战场,两军杀了个难解难分,鲜血在空中不时的喷洒出去,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活着的人的身上,残肢断臂也不时的飞舞起来,倒在地上的伤者无助的出凄厉的惨叫声。 冷兵器作战就是这个样子,你必须要直面你的敌人,不是你砍杀了对方,便是被对方所砍杀,刚刚接战,山口外便呈现出了白炽化的战况。 左虎翼到底算是步军司里面的一支精锐,虽然他们也养尊处优惯了,但是毕竟人数要远过杀出来的叛军不少,激战了一炷香之后,到底阻止了叛军突破他们,杀入弩雄武营队阵之中,并且在经过了初时的慌乱之后,兵卒们开始组织起来有效一点的配合,一个个的将冲入他们人群中的叛军给砍杀在山口,并且在他们的将官指挥下,一步步的开始朝山口逼去。 这个时候山口宋军的床子弩和弩雄武营也没闲着,相互配合着继续朝山口的叛军放箭,给叛军制造了更多的伤亡。 有时候战场双方虽然士气很重要,但是兵器的质量同样也关乎战争的胜败,宋军这个时候占据着人数的优势,加上还有兵器的优势,倒也不太怵这些叛军,所以士气上也不输于叛军多少,一开战,倒是打得也相当像模像样,比起昨天护圣军战,步军司这边的两营将士也打得不错。 如此一来便给这些李全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刘宝这个时候开始完全相信,宋军确实是要从中央位置突破山口,于是再次将后面的预备队投入到了山口,增强山口的防御厚度。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将它交给了李若虎保管,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举刀到半空之中大吼一声:“护圣军儿郎们,今日乃你等建功之时,随本官冲呀!” 第一百四十八章 瓮中捉鳖 高怀远在大喝一声之后,随即便一拍马,一马当先朝着山口右侧的陡坡冲了过去,身边的亲卫以及随行的护圣军兵将们一看高怀远下令动了,而且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于是各个不敢怠慢,鼓足了勇气大喊了一声杀呀!便紧随着高怀远朝着陡坡冲了过去。 左翼的华岳一看高怀远已经动,也立即抽刀厉声吼道:“高将军已经身先士卒杀上去了,尔等还等什么?随本官杀上去呀!”话音未落,华岳也冲了出去。 于是宋军两翼两支兵马如同锋矢一般,以飞快的度朝着山口两侧冲杀了上去。 本来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中军的刘宝,当现宋军两翼的异动之后,当即便吓了一跳,他这会儿才现,中间的宋军虽然喊打喊杀的,但是进展度却非常慢,并未一下冲入山口,和自己这边的手下进行近战,当即便明白了宋军的企图,大骂了一声:“上当了!宋军要从两侧主攻!” 但是只可惜的是他现的太晚了一些,当感觉到事情不妙的时候,两翼的宋军已经攀上了陡坡,虽然两翼的山坡上他也放了一些兵将,但是因为连续的抽调,现在两侧的兵将数量已经很少了,当宋军两翼突击上去的时候,这些兵将根本不足以挡住如狼似虎的宋军的进攻了。 高怀远在山下便甩镫离鞍下了战马,和其它宋军一样徒步攀爬了上去,右手一把弯刀,左臂擎着一面钢盾遮挡上面射下的弓矢,飞的朝前爬去,其余的那些部下们一看高怀远身为主将,还在悍不畏死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各个都心生豪气,士气大振了起来,跟着高怀远狂一般的在山坡上朝上攀爬,虽然不时有人中箭或者被山上推下的石头砸中滚翻下去,但是活着的人却连看也不看,举着盾牌狂叫着继续冲锋。 所以在高怀远的率领下,他们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攀上了高坡,不待叛军来援,便和山上留守的这些敌军厮杀在了一起,护圣军虽然经过战阵的人不多,但是这会儿却各个忘了生死之事,人人奋勇向前,顿时压住了山上的敌军,高怀远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回在山坡上冲杀,碰上他的敌军,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刀下走上两招的,纷纷被他劈翻在地,连他左手的盾牌也成了一大杀器,格挡、撞击,甚至用盾牌边缘当作大斧劈杀,一时间杀得山坡上面的敌军尸横遍地,残余的敌军终于架不住他们如此凛冽的攻势,哀号一声之后纷纷掉头朝着山里逃去。 高怀远看到敌军一退,立即引兵迎上了刚刚从中军派来的敌军的援军,这一下双方换了位置,成了敌军仰攻,这会儿随行的两营宋军将士已经都到了山坡顶上,见到他们已经突破了山口侧翼,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紧随高怀远杀向了刚刚冲来的敌军,并且如同重锤一般的敲在了这股敌军脑袋上,将他们生生的撞了下去。 而此时另一侧的华岳也不甘落后,带着他的兵马不久也攻上了左边山坡,将上面驻守的敌军屠杀殆尽,然后掉头从山坡冲下去,朝着集中在中央山道的叛军杀将过去。 此时在后面观敌料阵的那个钟大人看到高怀远势若猛虎一般的杀上了山口,兴奋之下亲自抢了鼓手的鼓槌,抡开了膀子,疯一般的敲打起了战鼓,多面战鼓这个时候也随即一起被其他鼓手敲响了起来, 隆隆战鼓之声如同滚雷一般传遍了整个战场上,包括正面正在牵制敌军进行佯攻的步军司两营兵将,一看到两翼已经突破,也不再裹足不前了,齐齐喊了一声杀之后,也开始压了上去,使得叛军这会儿无暇分身去将两翼被突破的口子封上。 刘宝看罢形势之后,知道今天倒了大霉了,碰上了个会使诈的宋军将领,居然以如此默契的配合,轻松便将他驻守的山口给突破了,这让他简直无言以对,虽然他自觉没有小觑对手,但是当这个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后悔的牙疼,早知道对方如此行动,他只要挥军出击,突击正面的宋军,将其击溃,那么今天倒霉的恐怕就是宋军了。 而看着两翼不断冲下来的宋军,大有切断他们退路的可能,于是刘宝不得不认输,立即下令放弃红介山山口,以最快的度退回湖州城,到那里的话,他们才算是相对安全一些。 于是这支李全军在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下,当即如同赶鸭子一般的蜂拥退入了山道,一个个撒开脚丫子,疯也一般的朝山的另一端跑去。 随着敌军的败退,宋军的压力也随即一减,很快三支兵马便汇合在了一起,高怀远着令华岳立即整军作为前锋,紧随李全败军追杀入了山中,衔尾追击,赶着他们朝另一端的山口杀去。 而他立即传令后面的军队,拔营起寨,押运着大批随营辎重,紧随前锋之后,朝湖州进。 破虏营的弓手姜海躺在一块巨石后面,嘴里面叼着一根枯草,头枕着一个箭囊,里面装满了箭矢,一张九斗弓横卧在他的身边,太阳将温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铁甲的甲片却还是冰凉。 他喜欢这个破虏营的名字,这个营的名字是近期才命名的,据说是由他们的高都统亲自定的名字,能在这个营效力的都是一些从其它营中抽选出来的人,但是姜海却算是一个新兵,刚刚入军不足一年。 对于以前护圣军的事情,他只是听闻罢了,但是对于这个都统大人,他却并不陌生,虽说数年前只见过他一次,但是从卧虎庄里面,他却曾经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从他到卧虎庄那一天起,他便被告知,从此他将脱离苦海,可以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了。 庄子里面的人交给他了很多东西,以前他脏的像个在泥巴里面打滚的猴子,但是他们教会了他什么叫做干净,并且给他充足的食物、衣服,让他在几年之中成长为一个壮硕的青年,并且将他训练成了一个合格的士兵。 他奉命加入这支护圣军,并且在短短半年时间之中,便从一个生兵被擢升为了拥队,这一切可以说都得自眼下他的那个高都统,如若不是他的话,现在恐怕他姜海要么早已饿死街头,要么便成了一个匪盗。 而他的命运随着进入卧虎庄得以了改变,现在他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护圣军军官,他在这次出征之前,从未上过战场,但是眼下他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赵府堂这次带着他们,用了一夜的时间翻越了红介山,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他很清楚接下来将会迎来什么。 他们到这个山口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但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叛军才会到来,所以除了赵府堂派入山道的斥候之外,其余人等都受命吃饱了之后躺下休息。 虽然一夜的急行军让他们累的够呛,但是大多数人都没有一点睡意,默默的躺着或者坐着,整理着随身携带的武器、 姜海伸手抚摸着身边的腰刀,他很喜欢带着刀的感觉,他知道他们将会迎来人生之中的一仗,有人紧张,有人害怕,也有人兴奋。 高都统曾经说过,只有你真正在战场上杀过人之后,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卒,而且高都统还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的士兵。 所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很想有朝一日也当上将军,而这一仗将成为他们踏上通往将军之路的起点。 当他们休息好了之后,在赵府堂的命令之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重新再一次检查完善了他们的工事,将一囊囊箭支摆在了面前,并且将一支支雕翎箭都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以备他们随时可以取用。 眼看太阳已经开始偏西,这个时候从山道之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赵将军,谷内现了叛军,正在朝山口疾奔而来!请将军示下!”几个斥候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大声对站在山口高、岗上的赵府堂禀报道。 “退下休息!全军准备,我等奉高大人之命,扼守此地,此乃高大人对破虏营的信任,本官只希望全营将士,能随赵某在此阻住敌军,不得放过任何敌军逃脱!给叛军来个瓮中捉鳖!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到了用你们的时候了,自本官以下无论任何人,胆敢后退半步者,立杀无赦!挂弦!”赵府堂站在一块巨石之上,大声的对纷纷围拢过来的兵卒将士们叫道。 姜海也站在下面,随即对他麾下的一队弓手叫道:“将军有令,后退半步者杀!挂弦!” 不管这会儿人们紧张与否,对于这些早已习惯了听令行事的兵卒们来说,都已经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 一个个弓手将弓臂别在腿间,力下压,无比娴熟的将早已准备好的弓弦挂在了弓臂上,并且同时上前一步,步入了他们准备好的护盾后面,将弓擎于左手,并且将骨质的扳指套在了右手拇指上。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斥候建功 在军中弓手每人都配有一张九斗硬弓,而为了保证用时弓臂不会软,所以行军的时候弓是不会挂弦的,以此让弓臂得以休息,直到用时才会挂上弓弦,而这些弓皆为军器监所制上等好弓,故此每个弓手都将自己的弓视若眼珠一般,十分爱惜。 姜海站在他这一队人的最左侧,右手的指头下意识的弹动了几下,朝右望去,用目光检查了每个手下的弓还有他们面前的箭支。 “放松!莫要紧张!不过只是一群溃兵罢了,怕他们作甚?瞧你们的熊样,给我站直了!”姜海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是骂人倒是颇有点老气横秋的感觉。 正好这个时候赵府堂检视营中各都准备情况,听到了姜海的这句话,笑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笑道:“姜拥队勇气可嘉,话虽粗一些,但也是实情,他们不过是一群被高大人杀破胆的溃兵,早已是一帮乌合之众了,怕他作甚?大家伙挺直了!稳住了,争取一箭一个,回头本官亲自为尔等请功!” 随着赵府堂和破虏营的大小军官们的吆喝声,营中的气氛随之变得轻松了一些,大家这才觉得不怎么紧张了! 随着山道中传出的人喊马嘶之声越来越大,姜海吐了口吐沫在地上,伸手在面前插的如林一般的箭支中用两指夹起一支雕翎箭,搭在弓弦上喝道:“上箭准备!” 刘宝押着后阵,在山道之中且战且退,这次的仗实在打得郁闷,本想这次出来建立一番功勋,而且这次可以说有很好的机会,只要他能帮着济王夺取江山,那么他便基本上算是开国功勋之人了,到时候论功行赏,起码也能封他的大官做作。 但是没成想本来他们一直都瞧不起的南军今天仿佛吃**了一般,居然如此骁勇善战而且狡猾的厉害,山口一战连让他们支撑半天的时间都没有,便一举突破了他精心布下的防线,以至于赶着他们狼狈逃入山道之中,而且这些宋军大改以往的作风,居然毫不停歇的便追了上来,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缠,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他们。 刘宝率军退入山道之后,便亲自殿后,希望这次败退不要太惨,但是一千多跟着他殿后的兵马,在宋军舍命的追击下,却连败两阵,使这场撤退行动彻底演变成了一场溃败。 整个山道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兵卒,所有人都被这场惨败搞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争先恐后的想要尽快逃出这里逼仄的山谷,以至于使本来已经混乱的局面也更加混乱了起来。 为了加快逃走的度,他们不得不放弃了随军的辎重,兵帐、粮食丢的到处都是,使本来就不宽裕的山道变得更加狭窄了许多。 刘宝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居然在一个山口将车辆丢弃,使他在率领后军到了这里之后,却不能顺利通过,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先清除隘口的这些被丢弃的辎重,才能通过隘口,看着周边混乱的局面,刘宝扬起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抽打着那些试图越他通过山道的兵卒,大声斥骂他们不要慌乱。 但是他的这种行为一点也没有缓解眼下的混乱,说的好听,不要慌!可是他们的屁股后面紧紧的咬着一支宋军,跑的慢一点就被宋军砍杀在了道路上,谁能不慌呢? 这会儿的叛军已经早已是跑的并找不到将,将找不着兵了,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头目们大声的喝骂着周边的兵卒,而兵卒则默不作声的低头只顾朝前挤,压根不去理会那些头目们的喝骂,这会儿他们已经慌神了,一心只想赶紧逃回湖州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刘宝跨在马上,看了一下这个隘口的地形,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阻击地点,只要少量的人能舍命在此阻住追兵,那么便足以将追兵阻在这里,令他的主力撤出红介山。 想到这里,刘宝随手指向一个离他不远的头目大声喝令道:“你!给我点齐二百人,在此隘口设防,给我死死顶住追兵一个时辰,待回去之后,重重赏你!” 那个头目一愣,四下看了一看,没现刘宝指的是别人,扭过来头楞了一阵看着刘宝又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意思是你叫的是我吗? 刘宝这个气呀!大骂道:“蠢货,说的就是你,你现在给我听清了,点二百人,在此堵住追兵一个时辰,回去之后重重有赏!” 这个头目这才确定刘宝是给他说的,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满但是还是赶紧接令:“小的接令!” 说罢之后他便开始大呼小叫的拦住一些兵卒,拉到一旁去准备阻击宋军追兵,刘宝这才混在溃军之中缓缓的越过了这个隘口。 而这个头目和一些倒霉的兵卒站在隘口看着大军离去,一个个气的要死,心道凭什么要让我等在这里阻击追兵呀?你们的命是命,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老子来这里是要财,又不是来这儿送死的,凭什么呀! 眼看大军绕过山消失在山道上之后,这个被点到的头目抬脚踹了一个愣神的兵卒屁股一脚骂道:“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准备!等死呀你们?” 于是这些溃兵这才开始找东西,试图将隘口堵上,作出抵御的准备,但是护圣军的追兵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还未将几辆大车弄到隘口茬死隘口的时候,一队轻骑便疾奔了过来,马上的宋军绕过山坳便看到了隘口处的这些溃兵,呼啸一声挺着长枪便杀了过去,隘口的那些败兵此时正在慌张,没想到宋军来的如此之快,一时间更加慌乱了起来。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使然,有几个兵卒连想都没想,丢了手中的家伙掉头便跑,而那个头目还算是硬气一点,立即大呼小叫的招呼着手下放箭阻击这些骑兵,于是好歹一些胆大的家伙抄起了弓箭,赶忙朝迎面冲来的宋军骑兵射去,慌张之中箭支大多失去了准头,所以只射翻了最前面的几名宋军,而后面紧跟着的骑兵依旧保持着加的状态,带马跳过前面倒地的袍泽,挺着长枪呼啸着毫不减的继续冲向隘口。 为的一个军官胸前甲片上还插着一支雕翎箭,但是他却犹如不知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闪电一般的便冲入了隘口,手起刀落一个人头便喷洒着鲜血飞上了半空。 其余骑兵紧随其后长枪刺去,马刀挥舞,当即便将隘口处阻路的那些叛军给杀了个干净,直杀得剩下的那些叛军再也无心阻击了,纷纷掉头便朝后逃去。 而受命阻击的那个小头目眼看宋军骑兵来的太快,一个照面便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心知完了,本想掉头也跑,但是宋军骑兵要比他快,头前的宋兵已经冲过了隘口,跑到了他的前面,这家伙一看完了,现在他逃也没地方逃了,于是把心一横,干脆把手中的刀给丢到了地上,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将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一个宋军本来牵马已经朝他冲去,看到这家伙丢了兵器,举手投降,这才拉住了马缰,用枪尖指着其余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叛军叫道:“将军有令,但凡投降者不杀!” 这些剩下的尚未逃走之人一听降者不杀,而且也看到他们的头目已经弃械投降,于是再也不犹豫了,纷纷撂下兵器,呼啦一下跪了一地。 “尔等立即退后,靠着山石,不得阻碍道路,后退!”马上的宋兵继续用长枪指着这些降兵,赶鸭子一般的将这帮降兵赶到路旁,使他们远离了丢在地上的武器,让开了隘口的道路。 这个时候后面又有一个宋军军官骑马赶至,看了一下隘口的形势,心道好险,要是让叛军阻住隘口的话,即便对方兵力不多,他们想要突破这里,继续追击敌军恐怕也要费相当大的周章,后面的大军怕就被堵在山谷里面了。 原来这支骑兵并非是宋军主力,而只不过是护圣军踏白营的斥候小队,充其量他们也不过只有二十人,本来他们受命是前出为大军查看前面的溃军动向的,谁知道现在溃兵在连续两次阻击失败之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根本无人再在路上阻击他们,于是这支斥候小队的押队军官索性干脆就领着手下二十几人追杀了起来,沿途已经击杀和俘获了不少掉队的叛军,这次也算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的猛冲猛杀,硬是在敌军尚未完成布置之前,冲开了这道隘口,如果他们稍有犹豫的话,这近二百敌军再有一会儿时间便能把隘口堵死,到时候矢石俱下,恐怕不付出很大的代价很难突破这里。 看罢这里的情况之后,斥候的押队立即命手下围拢过来,威逼着这帮刚刚投降的叛军,驱使他们立即清理干净阻塞隘口的这些车辆杂物,为后方的主力扫清道路。 不多时山坳里面便传来隆隆的脚步声还有甲片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一支宋军跑步前进,来到了隘口处。 (倒霉呀!这两天网线断了,居然逼得我不得不到网吧里面上传,真是郁闷到傻!) 第一百五十章 上天无路 华岳也是一身戎装,全身披挂,身上溅满了敌军的血,此时不少血迹已干,令他看上去显得有些狰狞,一到隘口便看到路旁跪了不少降卒,当即传令下去,派人接管这些降卒,待大军过去之后,押往后方,当他听罢了斥候押队的汇报之后,也暗呼好险,当即给这支斥候小队记了一功。 随后华岳片刻不停的带着前锋军朝着叛军逃走的方向继续追杀了下去。 姜海听着山口内出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间一群叛军便如同洪流一般从山口涌了出来,站在高出的赵府堂也亲自擎了一张硬弓,立即拉开了弓弦吼道:“全军放箭!” 姜海在听到了赵府堂的命令之后,也随即对他手下叫道:“射……” 于是早已枕戈待旦的破虏营将士,随即一起奋力开弓,将手中的箭矢射了下去,五百多人一起呵了一声,箭支如同下雨一般的便撒向了刚刚从山谷里面冲出的这些敌军。 李全军在败退之后,一路上被宋军赶鸭子一般的朝红介山另一端赶,此时为了跑的快一些,他们几乎丢掉了所有辎重,各个一身轻装,玩命一般的逃向了山口,当他们看到山口的时候,各个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以为总算是可以逃出生天了,只要出了红介山,他们便能重新整队,然后撤回湖州城,到时候据城而守,总比挤在山中被人家追杀强的太多。 于是有人几乎要欢呼出来,脸上带着放松的表情绕过山道冲向了山口,但是没成想的是他们刚刚出现在山口,扼守山口的高坡上便出现了一排排青衣黑甲的宋军,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片箭雨。 刚刚冲出山口的这些叛军可以说是毫无一点准备,在这样的猛烈射下,根本就成了一群羔羊,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在箭雨落下之后,齐齐出了一片的惊叫惨呼之声,一大片兵将便扑倒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令刚刚赶到山口的叛军大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也想不通为何在他们的身后突然会出现了一支宋军兵马,而且将他们出山的道路给牢牢的控制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将他们阻在了这里,于是本来就慌的不行的叛军随即便炸营了一般,彻底大乱了起来。 即便是猪也知道,这里出现宋军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兵马等于是被人家临安朝廷的宋军给彻底堵在了山中,想要回湖州这下就难了! 于是刚刚冲出山口,侥幸在箭雨下得以逃生的溃兵哭爹喊娘的又掉头逃入了山谷之中,和后面逃来的兵马撞在了一起。 后面的人尚不知前面生了什么事情,挤挤扛扛的试图快点出山逃命,而前面的人想要避开射杀他们的箭支,拼了命的往后面挤,一大群溃兵就这么死死的挤在了山口里面,将本来就不怎么宽的山谷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刘宝此时也骑马从后面赶来,远远便看到他的兵马挤在山口里面,几乎是到了风雨不透的程度,于是大怒之下对前面的人大声喝问道:“为何还不出山整军?挤在这里作甚?” 而他问的人也是一脸茫然,尚不清楚前面生了什么事情,摇头告诉刘宝,不知道为何会堵在这里。 刘宝抡开手中马鞭,连抽带打的挤入人群,好不容易才问清楚了前面生了什么事情,当得知山口居然出现一支宋军,将他们的退路给牢牢茬死,将他们阻在了山谷之中,刘宝晃了一下,觉得胸口一甜,血气上涌,险一些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不可能!宋军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刘宝强压下想喷出来的这口血,立即面目狰狞的弯腰一把抓住了回答他的那个头目的脖子,将那个头目差点掐死,憋得那个头目脸都变成了青紫色,双手拼命的扳着刘宝的手腕。 刘宝稍微放松了一下手上的力气,那个头目这才喘息了过来,大声的咳嗽着,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小的也是刚刚听说……咳咳……前面的人刚冲出去,便……咳咳……被……便被射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被逼了回来……咳咳……宋军已经切断了咱们的退路了!” 刘宝这一下相信了生的事情,心中大惊之余暗叫道,天亡我也!宋军难道是神仙不成?居然插翅飞到这里了吗?可是现在他不能考虑这个事情了,他必须考虑如何应付眼下的危机,赶紧想办法逃出这里再说。 “你等可已经查明,堵着山口的宋军有多少人马?”刘宝镇定了一下之后,立即又问道。 可是这下又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了,一群围在他身边的人茫然的摇着头,即便是刚才逃回来的人也情急之中没有看清楚山口的宋军有多少兵马。 刘宝气的想要吐血,于是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抽打,愣是在人群之中挤出一条路,挤到了最前面去,策马来到了山口,在一块石头的掩护下,举目朝山口的方向望去。 只见山口两侧高坡上还有阻在山口的一处小高地上果真出现了不少宋军的身影,而且山口的道路早已被宋军用乱石、滚木、树杈等物给堵死,而且还设下了刚刚拼凑出来的鹿砦拒马等物,将他们出山的道路给彻底封死。 刘宝大致看了一下之后,觉得宋军数量并不算太多,心知假如今天不能突破这里的话,他们必将全军覆没在红介山之中,于是立即喝令挤在山口的手下道:“混账东西,宋军不过只有几百人,怕个屁呀?都给我听了,今日假如我等不拼死冲过这里的话,那么咱们全军就要覆没在这里,不管你们怕死不怕死,现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准备好你们手中的兵器,给我猛冲出去,必须要突破这里才行!都听明白了吗?” 他手下的那些兵将听罢之后,也都明白刘宝的意思,现在唯有拼死冲出去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假如都挤在这里的话,只能等死了,于是这些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刘宝咬咬牙将大枪朝山口一指,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不阵型了,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呀!” 于是在受到了刘宝的指使下,这些挤在山口的叛军鼓足余勇大吼了一声,随即足朝着山口再一次狂奔了出去。 看着如同喷出来一般的叛军人群,赵府堂心知对方已经要做困兽之斗了,而这个时候他们必须要死死顶住对方的冲击,支持到高怀远的大军赶至才算是完胜,于是立即也大吼道:“破虏营的弟兄们都听了,敌军已有拼死之心,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死,顶住他们大功一件,放过他们我等便是罪人!给我顶住!” 姜海又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大声骂道:“怕他们个鸟!弟兄们都不是孬种,给我放箭!半步也不能让他们通过这里!” 到了这个时候,破虏营这边的将士们也知道他们也同样没有退路可言,故此也鼓足了勇气,立即纷纷开弓,朝着从山口喷出来的这些叛军猛射了起来。 叛军本来器甲就不如护圣军,而他们在败退的时候为了轻装,有的人甚至将甲胄也给脱扔了,现在除了他们手中的兵器之外,几乎算是赤膊上阵了,面对高地上如雨一般洒落下来的箭支,他们只能祈求自己命大,不要挨上一箭! 但是愿望虽然是好的,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冲出山口的叛军如同被割倒的稻子一般,成排成排的中箭扑倒在地。 在如此密集的射之下,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冲到高地上,此时的山口顿时如同变成了人间屠场,大批的叛军在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的情况下,就被射翻在了地上,很快山口稍微平坦一些的地方便倒满了叛军伤亡的兵卒,不少人虽然中箭,但是却并未伤及要害,躺在血泊之中徒劳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出濒死的哀号之声。 刘宝站在山口里面,看着自己的手下洪水一般冲出去,然后又跟割稻子一般的被从上而下的箭雨射杀在山口,心仿佛都被割裂了一般。 虽说他并不算是爱兵如子的将领,但是这些人毕竟和他朝夕相处数年时间了,其中不少人跟着他在京东征杀,甚至有人还救过他的性命,但是没成想这次他居然败得如此之惨,数千兵马就这么被人堵在这里肆意屠杀,而且这里还不是京东,他们面对的却是和他们一样都是汉人的宋军。 刘宝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了飘渺的功名利禄,将如此多的弟兄带入了这样的死地,他不知道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但是此时看着前面一片一片倒下的那些手下,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哀。 眼看着冲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山口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如此人海战术,却依旧不能突破山口,于是他咬咬牙狠狠心,继续指挥着更多的兵将朝外冲去,现在他除了靠人填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办法了。 (今天就更新两章好了!实在是不方便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地有门 随着越来越多的叛军冲出来,毕竟破虏营这边的兵力并不算多,几百张弓挡不住如此多的人的冲击,渐渐的还是有叛军侥幸躲过了箭支,嚎叫着杀上了山岗,更有人冒死冲到破虏营设下的路障前面,丢了兵器奋力的试图将阻路的那些障碍给抬开,为后面的人扫清道路,不少人虽然被射杀在了路障前面,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还是聚在了路障处,开始拼命的清理障碍。 眼看叛军冲近,赵府堂一箭射翻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敌将,随手丢下了射完箭支的硬弓,从身边的石缝里面拔出了他的朴刀横在了身前,大吼道:“射完了箭的弟兄们,拿起你们的刀枪,给我挡住他们!杀呀!” 说罢之后,赵府堂带着身边的卫兵便持刀迎向了冲近的叛军,而这个时候经过一番激射之后的宋军,有不少人弓矢已经告罄,看到连他们的统领官都身先士卒的杀了出去,这些射完了箭支的宋军于是也将心一横,纷纷抓起放在身边或者挂在腰间的刀枪,跃出了盾墙,呼啸着撞向了迎面冲来的叛军。 两军顿时在破虏营设下的盾墙外展开了一场厮杀,刀枪碰撞的声音和如肉之后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山口。 姜海将面前箭囊中最后一支箭射出去之后,随即也从地上拔出了一根长枪,一枪从盾墙后捅出去,将一个杀到盾墙前面正试图跃过盾墙的敌军挑在了空中,顶着他甩到了地上,拔出了血淋淋的枪头,蹬着盾墙跳了出去,乱哄哄的叛军此时也开始纷纷围了上来,姜海将长枪抡起,指东打西舞得如同一个车轮一般,开始还用枪头去捅对方,但是随着对方人数越来越多,他干脆以枪代棍,抡圆了砸了起来,打得叛军无法近身,不时有人被他的口吐鲜血的飞将出去,惹得敌军纷纷走避。 而赵府堂手持一柄朴刀,也如同杀神一般连劈带砍,而且他凭着一身坚甲,对于威胁不大的敌军的攻击不躲不避,一招换一命,将一个个敌军斩翻在刀下,如此换命一般的打法,直杀的敌军心惊胆寒。 随着更多的宋军在射完了手中的箭支之后,加入到战团之中,叛军刚刚形成的优势转眼间便被宋军给压制了下去,大部分宋军虽然一次参加如此血腥的战争,但是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有类似赵府堂姜海这样的军官率领,即便是胆小一些的宋军,也不好意思避战不前,虽说有点害怕,但是还是依然冲了上去。 在他们这样拼死的阻击之下,叛军本来就已经军心涣散,早已吓怕了,看到宋军居然如此悍不畏死,在被砍杀了一大片之后,剩下的叛军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不知道谁最先崩溃了,大叫一声丢下了兵器掉头就朝后面跑,随即引得更多的叛军再也无心恋战,纷纷跟着一起跑了回去,剩下的那些骁勇一些的叛军立即成了众矢之的,不多时便被围上去的宋军给杀了个干净。 刘宝眼看这次冲锋被这样打退下来,恼的将手中大枪用力的杵在了地上,铁质的枪缵在石头上砸出了一溜火星。 而赵府堂握着几乎砍卷刃的朴刀,看着叛军败回山中,立即大笑了起来:“哈哈……尔等还敢自称李全麾下精兵,赵某看来也不过尔尔!弟兄们收集箭支,将受伤的兄弟抬回去救治,咱们倒要看看,他们有何本事突出山去!” 于是破虏营上下也随即跟着笑了起来,但是却笑得有些苦涩,这一战他们也付出了近百人的代价,许多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弟兄,就这么倒在了他们面前,躺在血泊之中,让他们即便获胜之后,也有些心疼的想哭。 这些剩下的宋军将尚且活着的受伤弟兄抬回盾墙后面,在山坡上搜集了一些射出的箭支,再一次退守到了盾墙之后。 刘宝看到宋军人数不多,收拢了一下溃败回来的败兵,将大枪提起,翻身下马叫道:“弟兄们不能如此等下去了,随本官一起杀出去,本官不退,任何人不得后退,跟我冲!” 说罢之后刘宝便带着头朝山口冲了出去,这一次叛军看到刘宝也亲自出马了,于是再一次跟着他涌出了山口,朝着宋军防线冲去。 如此激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了,虽说赵府堂领兵出的时候,已经要求破虏营将士多携带箭支,但是如此激烈的阻击战,对于箭支的消耗非常之大,而且他们也无从补充箭支,到这个时候手中所余箭支早已无几了,眼看叛军又一次动了冲击,赵府堂又擎起了他那把卷刃的朴刀,又一次大吼一声,跳下去扑向了冲来的敌军,直接迎向了挺着大枪的刘宝。 姜海这个时候肋下已经受了伤,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看到赵府堂又冲了出去,便提起了他已经被砍断了枪头的枪杆,再一次招呼他的手下,也跟着跳了出去,紧随赵府堂之后,朝敌军杀去。 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几个人怕死了,现在他们只想着跟着将军,挡住敌军逃脱,宋军这个时候将手中所有箭支射了下去,全部拿起了兵器,和叛军在防线内外展开了一场厮杀。 刘宝到底是李全调教出来的虎将,手中的大枪十分厉害,上下翻飞令人目不暇接,短短片刻便有五六个宋军倒在了他的枪下,这才被赵府堂挥刀架住,两个人在人群之中展开了一场单挑。 赵府堂本来就是御龙直的人,手头不可能没两下子,而且这两年多来,跟着高怀远没少过招,也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朴刀使开之后,可以说达到了撒豆不入的程度,对上了刘宝之后,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杀了个难解难分,一时间居然谁拿谁都没有一点办法。 这个时候偏偏赵府堂在躲闪刘宝一枪的时候,脚下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当即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刘宝瞅准了机会,挺枪如同毒龙一般,猛然扎向了赵府堂的胸口,赵府堂这个时候立身未稳,刀也使老,眼睁睁看着刘宝的大枪朝他刺来,却再也无法躲开这一枪的刺杀。 赵府堂心中叫苦,暗道完了,今天这条命算是丢在红介山了,只可惜他刚刚上阵,还没有建立功勋,便要死在这个地方,赵府堂真是有些不太甘心,但是眼看刘宝枪头已到,他也无力再闪,于是便闭上了眼睛等死。 但是没成想片刻之后,并未感到胸口中枪,睁眼望去,却看到一个身影抱着刘宝滚翻在地,刘宝的大枪也摔到了地上,空着手和那个宋军厮打了起来,赵府堂才明白过来,有人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于是大喝一声,立即挥刀劈翻了一个试图上去救助刘宝的叛军,跃身上前,抬腿一脚将已经骑在那个宋军身上试图捡起地上一把刀杀掉这个宋军的刘宝的背上,将刘宝踹翻在地,挥起朴刀,一刀便劈向了倒地的刘宝。 刘宝眼看这个宋将要砍死他,情急之下抬起右手想要格挡,刀光闪过之后,刘宝的右臂随即便和他的身体分了家,跌落在了一旁,疼得刘宝大叫了起来,捂着喷血的断臂满地打起了滚。 那个倒在地上的宋军,抬手从地上抢过一把刀,奋力一刀送去,一下插在了刘宝的腰间,刘宝更是疼得惨叫了起来,这个时候两个叛军试图上来营救刘宝,但是赵府堂岂能给他们机会,朴刀抡开,和这两个叛军又厮杀在了一起。 只听身后刘宝的惨叫声忽然间戛然而止,和赵府堂正在拼杀的两个叛军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随即两个叛军便丢下了赵府堂掉头朝着山坡下狂奔而去。 赵府堂再扭头看去,只见那个救他一命的宋军,手持着一把血淋淋的手刀,从地上站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提了一颗人头,原来他已经将刘宝砍死,把人头给割了下来,定睛看罢之后,才认出这个满脸鲜血的宋军居然就是姜海。 “刘将军阵亡了!快跑呀!……”这个时候赵府堂突然听到有人大叫,接着看到正在和宋军拼杀的叛军,在闻听了这句惊呼之后,纷纷掉头逃了下去。 于是他们才知道,刚才他和姜海合力击杀的这个叛将居然就是敌军主将刘宝,于是赵府堂他们立即大喜过望,敌将一死,那么敌军便人心涣散了,这一下他们算是解决了最大的麻烦,只待大军赶过来了。 姜海提着刘宝血淋淋的人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两次站立都因为身上有伤,又跌坐在了地上,而赵府堂赶紧丢了手中的朴刀,上前将姜海搀扶了起来,姜海看看手中这颗血淋淋的人头笑了起来:“娘的,这厮居然就是敌军主将!这下了……” 话音未落,姜海便两眼一翻,仰面朝天的又倒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蜀中无大将 在山谷之中刘宝战死的消息立即传了出去,让叛军上下无不如丧考妣,士气顿时彻底跌入了谷底,再也无人组织朝山口外面冲杀了,人心惶惶的叛军在这个时候也彻底失去了斗志。 不多时在山谷里面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一股宋军如同黑色洪流一般的冲了上来,将这些残余的叛军给死死堵在了山口之中。 追上来的宋军一边大喊:“将军有令降者不杀!”一边对着那些不肯放下武器的叛军大肆砍杀,不多时失去了主将的叛军眼看大势已去,大多数人选择了弃械投降,只有少数人不甘当俘虏,翻山钻入了林中逃离。 高怀远也赶上了前面的大军,随即押着近三千俘虏出了红介山山口,在平地上扎住了大营。 此战驻守红介山的叛军可以说全军覆没,只有极个别的钻入山中不知去向,连他们的主将刘宝也被当场斩杀,可谓是一场极其漂亮的歼灭战。 而这一战之中,损失最重的恐怕还是破虏营,五百将士在大军赶至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包括营指挥使在内的三百余将士,都倒在了山口的阵地上,而且这二百人自赵府堂以下,可以说人人带伤,但是他们却完成了对叛军的堵截,成为此战之中功劳最大的一支兵马。 高怀远在出山口的时候,便看到了山口遍布满地的叛军尸体,在这里叛军起码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却未能寸进半步,可见破虏营在这一战之中打的是何等惨烈了。 于是他亲自带着军中诸将到营中医官那里,一一慰问此战受伤的那些将士,当他走到姜海面前的时候,肩膀上包着绷带的赵府堂对高怀远说道:“此战乃是姜拥队救了下官一命,并且姜拥队手刃了敌军主将刘宝,可谓是功不可没呀!” 高怀远看了看裹得跟木乃伊一般的姜海,心知此人也是他卧虎庄出来的,于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姜拥队的功劳本官不会抹去,从今天起,本官擢升你为破虏营指挥使,并且回去之后将破虏营兵员补齐,交由你来统领!你现在只需安心养伤便是!” 姜海看到了高怀远,心里面十分激动,嘴唇颤动了几下之后,却没有说出谢谢的话,只是说道:“小的姜海见过高将军,小的不敢居功,要不是赵将军先砍断了刘宝的臂膀的话,小的也万难杀了他的!记功就记在赵将军身上吧!小的们要不是赵将军统领的话,也万挡不住叛军的!” 这个时候众人听了都一阵感动,随着高怀远慰劳伤员的那个钟大人笑道:“果真为一条好汉子!奋勇杀敌,而且不居功自傲,难得!难得呀!本官回去之后定会亲自在圣上面前,为这条好汉请功的!假如军中上下都能如此人一般,叛军何愁不灭呀!哈哈!” 经过这一战之后,这个钟大人算是对高怀远他们这些将士心服口服了,战场他没上过,今天一路走来,他看到的场面令他十分震撼,才知道打仗绝非易事,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当将军的随便指挥一下,就能打胜仗了,而高怀远对于控军的本事,他更是无话可说,开始出的时候他还想指手画脚一下,但是现在他知道,这里大家敬的都是高怀远,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少说话为妙。 这个姓钟的大人,在红介山一战结束之后,连夜写了奏折,派人快马送至临安,向临安的君臣报捷,一下灭了五千多叛军,对于京师上下人等来说,无疑将会是巨大的鼓舞,所以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敢耽搁,便将此战详情写出来,呈报到了临安朝廷。 而报信之人路上半分不敢休息,连夜赶路仅仅一夜之间,便赶回了临安城,并且在早朝时间里入宫将钟大人的这份奏捷快报呈到了大殿之上。 朝堂上的君臣人等闻听消息之后,立即各个大喜过望,因为高怀远离京不过三天时间,便在红介山打了如此一场胜仗,一举歼灭了叛军五千精锐兵马,连敌将也被斩杀。 如此一来,对于临安城的安定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这件事不单单赵昀高兴,包括史弥远一党同样高兴,对于济王来说,他们是一条战线的人,高怀远代表了他们的利益,取得如此胜利,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好消息,临安朝廷派出的兵马要是一仗便栽到叛军手里的话,对于接下来的口水战将会非常不利,而这场胜利使他们获得了非常大的主动性,起码在一些摇摆之人的心头,可以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 经过朝堂上短暂的商议之后,君臣等人立即达成了一个共同的意见,根据姓钟的大人这份奏报,临安朝廷再一次临阵奖赏,授高怀远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两浙制置使,擢升四品忠武将军,全领湖州平叛事宜,有便宜行事的全力,两浙兵马其有权调遣。 而其麾下华岳授护圣军都统制、拱卫大夫,赵府堂擢升为飞骑尉……总之只要在钟大人奏捷快报之中提到之人,这次都有封赏,至于其余有功之人,另外加一句高怀远有权阵前封赏。 同时还从府库之中拿出大批银钱,重赏这次的有功将士,还派出一批人押运酒肉前往湖州大军劳军。 总之这次封赏之重,可以说达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为的就是鼓舞军前将士,这一次放开手脚快快讨灭湖州济王兵变,而且在他们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还立即将此捷报通告全国,派信使加急送往各地官府,就是要让各地官府看看,济王不行,你们要是跟着他胡闹的话,结果会很惨的,以此来震慑各地地方官员不要跟着济王闹事。 而高怀远的大军眼下却没考虑这些问题,休息一晚之后二天便启程到达了湖州城下,沿途没有在遭受到叛军的阻击,而刘宝率军在红介山兵败的消息,随着侥幸逃脱的溃兵,也如同长翅膀了一般飞入了湖州临时拼凑起来的小朝廷。 济王听罢之后,当即惊坐于大椅之上,顿时有些手脚冰凉了起来,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说白了他能控制的地盘,眼下也只有湖州城周边的这一点弹丸之地,效忠于他的人除了潘氏兄弟之外,其余人等没有多大的忠诚度,而想谢周卿这样的官员,这一次之所以能倒向他,除了受到了部下的胁迫之外,不少人是怀有侥幸讨便宜的心思,才支持他闹出一场黄袍加身的闹剧。 而他最为仰仗的还是李全的这支兵马,认为李全这支兵马才是真心来帮着他夺取天下的,而在他看来,临安到湖州唯一的屏障就是红介山,只有派出刘宝率军镇守红介山,才能拖上临安朝廷兵马一段时日,为他在湖州纠集更多的反对力量争取一些时间。 但是算盘打的好,没有仗打得好有用,他们没想到刘宝居然在红介山没有坚持够一天时间,便被朝廷派来的兵马给打了个大败,甚至还来了一个全军覆没。 如此战果让他们无不感到震惊无比,湖州城内的叛军随即也慌了起来,猪都知道红介山一败之后,湖州便再无依仗,敌军可以在半天时间之内,便抵达湖州城下,于是济王马上任命刚刚投奔他的肖凉为湖州防御使,来了个临危授命,使肖凉担纲军事总管,负责湖州城的防御事宜。 这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呀!肖凉以前虽然是个军职,但是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没品的御龙直小军官罢了,只因他和济王关系好,而且对于济王很是忠心,便一下从一个贼头,提拔他当湖州防御总管,总领湖州兵马。 这对肖凉来说看似好事,其实却让他压力颇大,指挥这样规模的战斗,对于他肖凉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谈,以他的水平,也就是当个营指挥使了不得了,一下子交给他一万多兵马由他调度,让肖凉当即便有点晕菜了。 但是肖凉还是咬牙接了这个位置,因为他已经得知,这次前来湖州平叛的乃是他的仇人高怀远,他当了这个湖州防御使,才能和这个姓高的在湖州决一死战,要不然的话,他没机会接近这个姓高的仇敌。 于是肖凉在受命之后,立即登城安排守御之事,也管不上他水平如何,四门他领着手下跑了个遍,指手画脚的安排了一番,将重兵集结在了湖州南门方向,作出死磕朝廷兵马的架势。 本来湖州城的叛军成分就很混杂,城中既有一批铁杆拥护者,但是这帮人大多只是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湖盗、渔民,而且数量也不算多,装备更是差的可怜,只是临时从湖州府库里面拿出了一些陈旧的兵器,装备了他们,而且还做不到人手一副器甲,大多数人别说甲胄了,就连兵器也没有,只能临时拿起他们的鱼叉、锄头等物充作兵器,其实也只能算是一帮乡兵,甚至连乡兵的装备水平都达不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兵围湖州城 而湖州之中的正规军,最大的一支乃是驻守在湖州的殿前司左军了,这一支兵马倒是数量不少,账面上看足额有五千多人,但是因为吃空饷的缘故和军中的剩员,实际上堪用的兵将达不到三千五百人。 另外就是湖州的州兵,还有两千余人,这两千人说是州兵,顶了一个禁军的名头,其实和北宋时期的厢兵差不多,平时很少训练,只是负责一些徭役、建设、缉捕的事情,战斗力很差,没有经过多少正规的训练。 刘宝军一灭,湖州城里面剩下的兵马主力就成了殿前司左军了,而殿前司左军统制对于济王这个安排很不满,认为济王太过任人唯亲,一个曾经的小小的御龙直军官,便坐在了他的头上,让他很是不痛快,于是在肖凉对他指手画脚的时候,着实的顶撞了肖凉几句,搞得肖凉很没有面子。 肖凉也心知肚明,人家这是瞧不起他,但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要仰仗这支湖州城中的精锐,故此倒是很聪明的好言相抚,才令这个殿前司左军统制包在同觉得舒服了一些。 于是在肖凉的鼓动下,包在同还是率军登上了南面城墙,开始安排固守事宜。 而高怀远却不肯给他们足够的布置时间,当天便抵达了湖州城下,并且在城外选择一处地方,扎住了大营。 看着城外出现的临安兵马,湖州城内一下气氛便紧张了起来,到处都是咋咋呼呼的人在奔走不息,将各种能用来守御的器械搬上城头,肖凉和包在同一起登上了城楼,定睛观看城外的临安兵马。 这一眼望去之后,两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同为殿前司的兵马,他们的兵马和来的这支殿前司的兵马一比,人家显得兵强马壮,而他们的兵马则显得有些寒酸。 同时他们也看出,这一次临安派来的人马不下两万,比他们的人数要多,虽说正兵数量不算太多,但是远远望去,从远方还在有大批车仗源源不断的赶至湖州城,具体临安到底兵多少,他们心中也没底。 整体上来说,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弱势所在,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闭门不出,坚守城池,等待济王召集更多投效他们的兵马来援,他们才有一线胜利的机会。 高怀远在率军抵达了湖州城之后,没有立即兵攻城,而是先亲自率领军中诸将,将湖州城周边的地形仔细勘察了一遍,便回到了营中。 高怀远还是老办法,派巧匠依据湖州城在大帐里面制作了一个沙盘,这样使他的指挥更加便利一些,也使诸将看起来更加一目了然。 军中诸将现在都围拢在了沙盘周围,因为红介山一战高怀远的指挥非常妥当,而且派奇兵堵死敌军的计策也是获得了空前的大胜,故此军中非护圣军一系的那些将领,也都对高怀远心服口服了,加上高怀远昨天一战身先士卒,让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勇武,故此对于这次湖州之战,大家也都充满了信心。 高怀远弄了根指挥棒攥在手中,指着沙盘对帐中诸将说道:“诸位将军都看一下吧!湖州城眼下就在我们面前,我等不能在此恋战,必须要尽快讨灭济王叛军,还天下一个太平,此战本官要求还是要快,三天之内务必攻克湖州城,擒获叛贼济王等人!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妨只管说来!” 三天!诸将听罢之后纷纷有点挠头,湖州城虽说并非坚城,但是这里的地形却十分复杂,湖州城依据地形之便,沿着城墙开凿有数丈宽的护城河,周边沟渠纵横,很难进行大规模的攻城战,想要三天之内攻克湖州城,他们这点人马全压上去,也不一定能拿下来,眼下如果求稳的话,在不少人眼中,还是以围困为上,使得湖州城中缺粮,叛军自然不战自败。 所以一听说三天攻下湖州城,有的将领便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太相信,只有华岳和赵府堂这些护圣军的将领,开始看着湖州城的这个沙盘琢磨了起来。 高怀远也看出了大家的心思,将指挥棒收起来,背着手在大帐里面转悠了一阵,扭头说道:“想必诸公都在以为高某这是说梦话吧!想要三天拿下湖州城无疑是有点痴人说梦了?非也!高某并非是在夸海口!湖州城三天攻克并非不可能! 眼下咱们先分析一下,叛军的优势劣势再说吧!先说优势,我们是长途奔袭,人马劳顿,而湖州叛军却是据城而守,有地利之便!这一点高某不否认! 但是从劣势上来说,我等上下一心,而湖州叛军则是各种人马拼凑起来的,想要统一指挥,想必很困难,而且本官得知,湖州虽然号称有两万守军,其实大部分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其中既有贼人也有渔民,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州兵罢了,对付这样的人,我等乃是京中雄兵,以一当十都是高看他们了! 城中眼下最有战力的也不过只是殿前司左军,但是据查殿前司左军统制包在同乃是一个酒囊饭袋,曾经因为吃空饷,受过斥责,故此左军实质上兵员并不足,训练同样远不如我等将士。 这还不是他们最大的问题,这次济王作乱,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其并非正统,民心并非真的就倾向于济王,城中不少百姓说白了只是受乱贼蛊惑,才帮着济王的,当我等大军压境之后,城中军民自然早已慌了手脚。 而且在听闻刘宝军全军覆没之后,对于叛军来说无疑士气上打击非常大,今日我等即便走到城下,敌军也未敢出击,说明他们早已胆寒,只想据城而守。 但是城中之人,不见得都想给济王卖命,只不过是一些人投机罢了,大多数军民我料定并不愿死拼。 只要我等连续猛攻,突破最外围的护城河之后,城中自然自己就会乱了阵脚,到时候三天拿下湖州城,不见得就是痴人说梦!” 诸将听罢了高怀远的分析之后,纷纷点头,连说有理,而华岳则开口道:“高大人说的不错,三天时间拿下湖州城是有可能的! 卑职以为,我等不单单要以武力攻打湖州城,作战当以攻心为上,只要我等派出一些人,在湖州城外宣扬凡是投降之人,便可免于参与叛乱之罪,使敌军先行分化,待到我等攻城的时候便会有大批人不肯卖力,如此可以大幅减少我等的伤亡!” 赵府堂也点头道:“华统领言之有理,此战末将以为也是攻心为上,叛军人心不齐,我等方可趁乱攻克湖州城,假如让其上下同心,死战不退的话,恐怕我们全部上阵,也未必能攻克湖州城!” 高怀远笑道:“说的好,攻心为上,那么这次咱们就给叛军来个攻心为上,从今晚开始,诸位从营中帮本官多找一些嗓门大的人出来。 请钟大人想一下,简单点的口号,告知城中军民,济王这是犯上作乱,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以前所做一切都将既往不咎,而且告诉他们,凡是临阵倒戈者帮着我们献城者,皆有重赏,我等入城之后对城中百姓保证秋毫无犯,只抓捕恶之人,决不进行株连,料定城中会有不少人不再会帮着叛军守城了! 另外赵府堂听令,本官令你立即率领一些人在附近将所有船只收拢起来,立即押送到这里,明日便开始架设浮桥,准备攻城之用。 刘大勇听令,本官令你率军今晚绕到湖州西门,在西门处进行佯攻,牵制湖州城中的叛军。 方有亮听令,本官令你立即率你麾下一千兵卒,入夜之后,便立即走方家山,绕过城西城隍山,在不惊动叛军的情况下,潜到城北,将湖州通往太湖的水道堵上,不得让叛军走水路得到新的支援,并且在湖州城破之后,在那里缉捕贼!” 一连串的命令下的十分果断,帐中之将各个立即躬身领命,开始下去安排,赵府堂知道高怀远念他身上有轻伤,不愿让他上阵,才会派他收拢船只,于是也不怠慢,立即率领一批人出营,分散开沿着各条水道河流,开始搜罗当地的各色船只。 同时高怀远还派出一些人,到运河之中征调被堵塞在运河中的船只,加入到攻城行列之中,并且派出人手去搜罗木板,绳索等物,随时供军中架设浮桥只用。 军事机器一旦开动起来之后,能量也是巨大的,沿河的船只在接到了命令之后,不敢有半点犹豫,便随着派出的兵校沿河赶至湖州城外。 入夜之后,各种船只便将湖州城南的河面给排满,随军的工匠当晚便开始在湖州城外的护城河边忙活了起来。 看着城外临安兵马的一片忙碌之色,肖凉也心惊胆战,用他的独眼死死盯着城外的动静,不敢有半点懈怠,当看到城外护城河边出现了大批人马开始架设浮桥之后,他立即令守军放箭阻止,但是这些工匠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持盾的兵卒,掩护他们不受弓矢所伤,故此虽然城头上乱箭齐,但是对于这些架设浮桥的人却伤害不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夜不眠 唯有城上临时架起的那些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抛出的巨石落下之后,给架桥的人员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并且击毁了一些小船,但是整体上却并未制止高怀远大军的浮桥架设。 不久便有一大群兵卒,手持大喇叭站在城外吆喝了起来,这帮人凭借着手中的大喇叭,放开了喉咙大声对城上的叛军叫道:“上面的弟兄们听了,我们本来都是宋人,你等为当官所迫,不得不作出如此叛乱之事,当今我们将军念及你等乃是受人所迫,并非自愿造反,特令我等告知弟兄们,只要你等放下武器,不抵抗我军进攻,城破之后便不会治罪于你等,还有城中百姓们也听了,你们受到叛军裹挟,罪不在你等,将军不会怪罪于你们! 只要你们不参与抵抗,我等进城之后确保对你们秋毫无犯,凡是临阵倒戈,击杀叛军脑者,朝廷必会给予重赏!凡是开门献城者,官升三级,平民可凭此入官!……” 当听到了城外四处响起的这些喊声之后,城头上顿时骚动了起来,因为这次他们拥济王登基,大部分当兵的却是受上峰蛊惑和胁迫才会跟着干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些人愿意为济王卖命,因为长久以来,大家早已习惯上视临安朝廷为正统,济王在这个小小的湖州城搞出这么一场黄袍加身的把戏,显然显得十分寒酸。 别说文武百官了,济王就连一座像样一点的宫殿都没有,只能拿湖州城的州府衙门充作他的行宫,让人怎么都不能打心眼里面将他视作正统,开始的时候本以为他们起事之后,济王登高振臂一呼,周边的官民应该一呼百应,四方定会援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但是从他们上元节前一天宣布起兵开始,到现在也已经好多天了,等来的不是支持济王的援兵,却是临安朝廷派来的平叛大军,而支持济王的援兵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一个,至多也就是三三两两的个别人跑来投军,跟他们最初的设想相差巨大。 加上李全派来的那支刘宝率领的兵马,出去一个照面便被临安朝廷的大军给灭了个干净,这一下让不少人心里面就开始泛起了合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次的作为是否恰当。 假如济王真的如同他们宣讲的那样,是正统继承人的话,那么为何周围的这些州县以及军队不来这里相辅呢? 现在听着城下那些平叛大军的吆喝声,一些正在放箭的兵卒手开始停了下来,连那些正在操作砲的兵卒也不由得停下了拉动绳索的动作,开始趴在城墙上倾听了起来。 这些吆喝的人打晚上开始,就没歇过一会儿,轮番上阵,拿着大喇叭不停的吆喝,对着湖州城宣传他们这次针对的人员,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知城中军民,只要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 如此一来,让城中本来就不怎么团结的军心变得更加士气低落了起来。 “肖大人!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再由着敌军这么吆喝,我手下的人恐怕就会撂家伙不干了!湖州城就这么大,咱们这里器甲不足,粮秣更是只够吃十天的,假如再没有人起兵响应,率军前来支援的话,恐怕咱们根本支持不了几天。”包在同听着城外的那些临安军的喊声,开始有点惊慌了起来,对肖凉说道。 肖凉这会儿也一样感到惊惧,虽说他以为这次济王在湖州宣布登基没什么错,但是他也知道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俩皇帝管事,济王这么干了之后,要么济王杀到临安城,除掉临安城里面的那个赵昀,要么就是赵昀把济王干掉。 而眼下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边完全处于劣势,期待中的驻扎在建康的侍卫马军司的兵马迟迟未见,连本来已经答应支持济王的苏州知府那边,也一样没了动静,反倒是常州知府宣布听令于临安朝廷,派兵入太湖准备剿灭太湖之中支持济王的叛军,预料之中的那种一呼百应的情况压根没有出现,这让湖州城便成了一座孤城。 而他现在要领兵抵御临安朝廷的大军,以他的本事,他自己也没信心能扛得住几天时间,眼下对方采取的这种心理攻势,已经在城中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不安,眼看着城外护城河对岸有人忙活着搭建浮桥,可他下令放箭之后,现在基本上没多少人在按他的命令执行了。 肖凉咬咬牙道:“包统制,眼下我等已经无退路可言,只有在此坚守,等待支持济王的兵马来援,假如咱们无法控制兵马坚守城池的话,那么我等作为恶,定是难逃一死,您的兵将眼下如不能听从命令的话,那么这仗就没法打了,还望包统制能出面弹压一下,令兵将阻止敌军架设浮桥,起码也要想办法拖延他们才行!” 包在同这会儿也没办法了,当初他听信了潘氏兄弟的鼓动,认为只要济王宣布登基,昭告天下当今临安的那个皇帝乃是矫诏上台的假皇帝之后,定会在大宋引起大批军民投效济王这边,但是没成想事情远远不如他们的预料,到现在真正宣布支持济王的地面却寥寥无几,援军更是无从谈起,以至于湖州城却成了一座孤城。 而他作为殿前司左军统制,当初领兵支持济王登基,无疑已经成了参与叛乱的犯之一,别人只要投降便可以得以豁免,但是他即便现在绑了济王投降,恐怕临安那边也饶不了他,可以说这次他的投机买卖已经是赔大了,所以眼下他除了一条路跑到黑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听罢了肖凉的话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领了一些亲兵,开始在城墙上巡城,敦促手下的兵将加紧阻击城外的行动,但是他的命令却效果很不好,当兵的见了他之后,就随便放几箭,他前脚一走,当兵的后脚就停止了放箭,成了消极怠工。 为了尽快攻克湖州城,抓住济王人等,高怀远一点不敢怠慢,在安排过了军中事务之后,便亲自带人到城外督促浮桥的架设,并且将随军押运来的各种攻城器械运至城下架设起来,趁着夜色的掩护,在护城河之外,一架架砲车被推至待之地,并且着人就近收集各种可以充当砲石的石头以做准备。 一夜时间说起来是扎营休息,但是军中诸将这会儿压根没有睡意,各自听令紧忙活布置攻城之事。 听着城外人喊马嘶的声音,济王赵竑坐在州府衙门之中,同样也是一夜未眠,不时的着人询问城外的动静,并且将谢周卿、潘氏兄弟等人招到州衙商讨对策。 “谢周卿,你前几日说已经派人到建康,请建康驻屯军和侍卫亲军马军司前来助阵吗?为何到现在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而且建康驻屯军有大批水军战船,以他们的船只度,眼下也早该走水路到湖州了呀?”济王坐在大案后面,急躁的对谢周卿问道。 谢周卿这会儿也额头冒汗,他确实派人去了建康,游说建康的诸军投效济王,甚至还派人去了镇江,试图将镇江水军也招呼过来,帮着济王起事,但是派出去的人却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一丝回音,假如建康驻屯军抑或是侍卫亲军马军司那边答应出兵来助的话,这会儿也应该到了湖州了,可眼下来看,太湖里面连一条战船也没有出现,这岂不恰恰说明,他们的游说行动已经失败了吗? 一想到建康驻屯军和镇江大营的宋军假如不肯支持他们的话,那么这次他们的行动无疑就危险了,即便周边的老百姓听他们的招呼,支持济王,在没有大军支持的话,他们的行动也不可能成功。 临安那边的朝廷可是拥有比他们多的多的资源,即便是建康、镇江的大军同样也不支持临安朝廷的话,临安朝廷的实力也比他们强很多,起码人家有力量派兵来攻打他们,他们却没力量派兵攻打临安,好不容易挤出李全的兵马去红介山阻击临安大军,却被打了个全军覆没,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于是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圣上莫要着急,我们起事突然,虽说已经派人去联络了各地兵马,但是想要他们立即起兵来援,恐怕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虽然临安大军已经到了湖州,但是湖州城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更是宽深,我们尚有数万守军,敌军拿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这个时候作为这件事的鼓动者的潘壬出来说话道:“请圣上莫要担心,有我等在这里,定保得圣上无忧,太湖百姓无不视圣上为主,湖州军民现在是同仇敌忾,绝不会让敌军入城半步。 只要我们在此坚守一段时间,各地官民定会前来响应,到时候我等定会护着圣上重返临安登临天下,执掌大宋大宝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首次攻城 这会儿济王心情颇为不佳,看到潘壬这么说,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本王虽然被史弥远矫诏夺去了皇帝的位子,但是好歹还算是个王爷,被赶到湖州来,起码靠着王爷的俸禄,也过得逍遥自在,偏偏被你这群混账东西强推出来,结果呢?眼下说起来我也是皇帝,百官呢?子民呢?地盘呢?军队呢?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小的湖州这块弹丸之地,难道就能成大事不成? 但是济王虽然生气,但是也没敢朝潘壬泻火,而是吞了一口吐沫问道:“城外的局势如何,敌军现在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潘氏兄弟的潘甫答道:“圣上请放心,我们城中军民早已备好,城外敌军刚刚到湖州城下,现在尚做不得什么大事,圣上莫要担心便是!” 济王侧耳倾听了一下,只听得远处乱哄哄的一片,也听不清城外到底生点什么,于是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他起身道:“诸位爱卿不妨陪朕一起登城看看,也顺便鼓舞一下军心,既然敌军来犯,那么朕也不能总呆在这里吧!” 谢周卿赶紧拦着济王劝道:“圣上万金之躯,岂能轻易登城犯险呢?有我等在,请圣上还是早早休息吧!”说着谢周卿给潘壬兄弟使了个眼色。 潘壬兄弟也连忙劝济王不要出府,还是留在州衙里面休息为好,济王虽然想要出去走走,考虑到这会儿的湖州城可能正是人慌马乱的,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命谢周卿打开府库,拿出库房之中的金帛会子等物,犒赏兵将,使兵将归心,坚持抵抗敌军的攻打。 谢周卿也立即答应了下来,马上安排人去打开府库,按照济王的吩咐犒赏三军,总之这会儿他们也尽其所能,尽量的拖延湖州城被破的时间。 待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湖州城之外早已变成了一个战场,数道浮桥在经过连夜的突击架设之后,已经快要成形,而且一夜之间,湖州城南面和西面也架设起来至少过百架砲车,并且在砲车旁边堆放了大批石头,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轰击城墙。 更有甚者,一夜过后,在后方征调的民众的运送下,一批大型攻城器械也被运至湖州城外,随军工匠正在紧张的忙活着装起这些攻城器械,攻城的准备还在紧张的进行之中,一批批被征调来的船只,通过各条河道还在鱼贯进入护城河,并且停靠在护城河一侧,做好了随时准备装运兵将渡过护城河攻城的准备。 假如城中叛军兵力充足的话,高怀远军如果想要一夜之间昨晚这些事情的话,恐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城外稍有动静,城中叛军便派兵出来突击袭扰的话,单单是那些浮桥的架设,就不可能进展如此顺利。 包在同和肖凉在城上忙活了一晚,东奔西走的敦促兵将们放箭阻止敌军架设浮桥,但是却因为城外的那些大嗓门的宋军的攻心战,收效甚微,箭是放了不少,抛车也丢了不少石头,但是后来这些箭石却都落在了空地上,对于架设浮桥的工匠们伤害甚小。 高怀远看着各种准备基本上都已经到位之后,便点将出营,使大军在湖州城外列队,于是一队队黑甲宋军队形工整的出营,一列列的排布在了城外的开阔地,一时间城下盾如墙、枪如林、刀如山、弓如云,旗幡招展显得好不威风。 如此气势让城上的守军望下去之后,不由得各个都有些心惊胆战,这次高怀远出战,兵力再次增加了不少,从绍兴赶来的援军也在昨晚到达,今日随即投入到了战场之中,而且在临安的谕旨调度之下,驻守衢州的一支兵马也奉旨出兵,正在赶赴湖州的道路上。 而且高怀远收到圣旨,镇江府也已经重新表明效忠临安朝廷,已经同时派出水军,将会很快进入太湖朝湖州方向进攻,对湖州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 但是不好的消息是李全那边也有了动静,近期开始派出更多兵马,陈驻于兴化,并且开始了对泰州的袭扰,镇守泰州的宋军不得已之下,也开始反击李全军,李全随时都可能会动大规模的南侵。 高怀远知道时不我待,一旦短时间之内打不下湖州城,事态将会恶化,到时候李全动大规模南侵之后,天下必将会一片大乱。 故此天一亮,他便率军出营,展开之后便派出三千兵将,乘坐渡船或者突过浮桥,开始进攻湖州城。 而且同时高怀远还着令大批民壮协助砲军朝湖州城砲,以此压制守军的反击,支援进攻部队的进攻行动。 一时间湖州城内外战云密布,两方的战鼓声都响彻了天空,号角响起的时候,进攻的兵马出了一声呐喊,在各营指挥的率领下,朝着护城河方向冲了过去。 而一架架砲车,在无数壮汉的操作下,将兜囊里面装上了各种形状的石头,一声令下数十人抑或上百人同时拽动砲梢上的绳索,随之将砲梢拉起,巨石带着风声脱缰而去,挂着呼呼的风声重重的砸向了湖州城的城墙。 “弓手上前!开始给本官放箭,胆敢违令不前者立杀无赦!给我杀!”肖凉也手持了一张大弓,搭上了箭支瞄准了城下,嘴里面也没闲着,大声的对城墙上的兵卒们吼叫着。 不管他们愿意打不愿意打,城墙上这个时候出现了一批刀斧手,威逼着这些兵卒们一个个的持弓上前,站在女墙后面,将弓弩准备好,而且一批城中的民壮这个时候也被驱赶上了城墙,加入到了御守的行列之中。 为了抵御临安朝廷派来的大军进攻,肖凉和潘氏兄弟也算是想尽了办法,眼看包在同对于麾下兵将的指挥不见成效,他于是便让包在同亲自组织了亲兵构成的执法队,分列于城墙各段之上,监督兵卒进行反击。 并且由潘氏兄弟出面,在城中搜罗大批民壮,为城上运送滚木礌石等物,帮助军方御守城池。 如此一来倒是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当看到大批敌军开始对着各式攻城器械,比如云梯、尖头木驴,各色登城长梯等等开始攻向湖州城的时候,城墙上还是开始了乱箭齐,箭如飞蝗一般的射下城墙,开始阻击临安军的进攻。 “步军司弩雄武营、护圣军强弩营、绍兴雄弩军压上!以弓弩压制敌军!”高怀远当看到城墙上敌军还是开始了大幅度的反击之后,立即着令军中数支以弓弩为主的部队压上去,在护城河一侧,以弓弩压制城上守军的反击力度。 而那些架设起来的砲车,这会儿也开始在一轮校射之后,开始了高强度的轰击,一时间巨石乱飞,越过宽大的护城河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面,抑或是越过城墙,落入了城中,将城墙上砸的石块乱飞,中者立即便化作一滩烂肉,成了城上一批牺牲品,而落入城中的石头更是砸的临近城墙的屋舍坍塌,在城上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 而城上的人也没闲着,各个敌楼上也布设了砲车,开始以牙还牙,朝着城外射起了砲石,只要落在人群里面,当即便会腾起一片血雾,中者非死即伤,两军展开了一场砲战。 大批进攻部队在各色矢石的掩护下,以盾牌组成盾墙,在前开路,后面紧随着兵卒推动着各种器械或者抬着各式长梯踏上了浮桥,冒着守军射下的矢石,展开了一次攻城。 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落下,射在盾牌上、浮桥上、器械上、或者是人体上,出着各种不同的声响,巨石也不时的落下,但是大多都落在了水中,激起一股股水柱,浮桥在大量人员的踩踏下,不时的摇晃着,走在上面的兵卒稍不小心,就会跌入水中,众人都身披铁甲,一旦落水根本就来不及挣扎,便会沉入水中直至被活活淹死,但是这也挡不住更多的人前赴后继的踏上浮桥,朝着城下冲去。 还有一批兵马为了尽快通过护城河,转乘舟楫强行渡河,石块、箭矢不住的落下,在舟楫旁边激起一股股水柱,不时会有中箭者倒入水中,水面上立即冒起一股鲜血,染红一大片水面,然后又渐渐消散。 望着前方激烈的战事,高怀远心中有一丝不忍,这些兵卒本不该死在这里,但是却因为济王的作乱,豆萁相煎,宋朝军民自相残杀,而且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本来他是为了有朝一日对付北方使用的,但是没想到现在却要令他们战死在这里。 高怀远心生一股怒意,这件事虽然是史弥远他们有错在先,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济王再行兴兵作乱,岂不是要将大宋带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故此高怀远铁了心,要攻破湖州城,将济王等人绳之以法,尽快平复这场动乱,恢复南宋的秩序,至于对济王的同情,他现在再也顾不上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仅取瓮城 中国城池的建造,在到了宋代之后,已经达到了极高的程度,各种御守设施以及城墙的建造都日臻完善,对于进攻方来说,想要轻易攻克一座城池,绝非易事,眼下的这座湖州城,因为是临安都城的北面门户之地,故此在南宋建立之后,几经修缮建造的也是相当坚固,城墙高五丈,下宽两丈五尺,上宽一丈二尺,内以粘土夯制而成,外以城砖包裹,这样的城墙十分坚固耐用,别说是普通的砲石轰击,即便是将后世的重炮拉来,短时间也别想将城墙轰塌。 加上湖州城水道纵横,这里的地下水水位也极高,想要通过掘地道攻入城中,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突破护城河之后,靠上城墙,然后翻越城墙,攻克湖州城,除此之外再无它法,故此高怀远这一次做好了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将一支支兵马不断的压上去。 而眼下刚刚开始的攻城战,便显得十分激烈,城中那些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做困兽之斗,他们唯有摧垮敌军的士气,才能夺取湖州城。 从战端开启之后,经过一番猛攻,在各种矢石的压制下,支兵马终于在付出了相当的伤亡之后,推着云梯车和一些尖头木驴抵达了城河另一端,随即将士们便开始架设云梯,开始了一次攻城。 城上的肖凉和包在同等人持着滴血的腰刀,来回在城上奔走,不时的斩杀一些畏战不前的兵卒,驱赶着兵将加强反击。 如此做法虽然得罪了大批将士,但是他们也别无选择,而且这种杀一儆百的做法,也确实起到了相当的成效,原来一些不愿反抗的兵卒,在将官们如此威逼之下,只得老老实实的进行反击,冒着城外飞上来的矢石,疯狂朝下面射箭。 当看到有敌军已经靠近城墙之后,守御兵卒便开始投掷各种滚木礌石、滚油等物,攻击已经抵达城下的敌军,结果给攻城兵将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使一波攻击严重受阻。 但是高怀远冷漠的站在后面,监督着军队冲击湖州城,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也未能取得任何一处的突破,一天下来,损失兵马几乎达到了他们不能承受的程度,伤亡过了千人以上,一些营队甚至伤亡过半早已无力再战,只得撤下来进行休整。 “高将军,这么打不是办法呀!咱们的伤亡实在太大了!”一个步军司的军官找到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斥道:“休要再说这等废话,三天之内务必拿下湖州城,现在还有两天,明日我等还要继续进攻!你的职责就是指挥你麾下的兵马给我进攻,除此之外休要再提不能打的事情!否则的话,再有人胆敢说休战之话,将被本官视作通敌,一律军法从事!” 于是那个开口说话的军官一下子就闭上了嘴巴,赶紧回转了本阵不敢再说什么了。 而华岳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对高怀远抱拳道:“大人,今日下官看来,今日之战可以暂且收兵了!官兵伤亡很大,而且激战一天,也很累了,如此下去,只会让将士不满,倒不如今日暂且收兵,明日再战!” 高怀远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是今日我等攻城成效不大,在等一会儿再说,传令下去,令已经过河之士,放弃攻击城墙,全力夺占瓮城外围,将吊桥斩断,今日只要斩断吊桥,便也算是一功,否则的话如此伤亡,却等于白费了!” 华岳看了一下前方的战况,立即抱拳接令,下去之后马上挥动令旗,将高怀远的将令传达了下去。 过河之卒无退路,只要鸣金声不响,便只能继续进攻,一个指挥使在河岸上指挥士卒组成盾阵,以数十面盾牌组成一个鱼鳞状的盾墙,放弃了他们抬过河的长梯,掩护着更多士卒过河,并且将弩手掩护其中,不断放箭朝城头上射去,垛口只要有敌军露头,便会立即招致他们的射杀,如此一来,压得城上之军无法伸头下射,这才掩护着一批人马冲过浮桥,渐渐的获得了更多的兵力,朝着城门处的瓮城攻去。 像湖州这样的城池,在经过几次修缮之后,城门处已经扩建出了一个瓮城,以防敌军由城门攻入,夺取瓮城之后,方能进攻正门,而且瓮城控制着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唯有占领这里,才能斩断吊桥的吊索。 在接到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这支兵马立即靠上了瓮城,而河对岸的那些弓弩手也尽可能的将火力集中在瓮城两侧的弩台和敌楼上,箭如飞蝗一般的落在瓮城两端,并且调集十数部砲车,猛轰城楼,将这里的御守叛军打得无法立足,伤亡十分惨重。 这支过河兵马这才趁势靠上了瓮城,随即支起长梯,其队伍中的队将立即以盾牌护住头顶,大喝一声带着一队兵卒攀城而上,其余兵将则以弓弩掩护他们。 当战事打到这样的情况下,城上的人们注意力早已被分散,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注意到瓮城的情况。 直至这一队兵将攻上城头,才被躲在女墙下不敢露头的几个叛军现,那个队将也算是悍勇,飞身跳过垛口,一刀便斩翻了一个靠近他的叛军,但是随即便被几杆刺过来的长枪通入了腹中,这个队将心知无幸,奋起余勇大喝着将最近的一个敌军砍死,弃刀抓着刺入他腹中的两杆长枪大喝一声推着两个敌军一起倒入了瓮城之中,以非常壮烈的形势与敌同归于尽。 不过他的死也换来了后面弟兄们的时间,随即几个兵卒便登上了瓮城的城墙,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将死在城上,各个也都被激起了凶性,抄着刀斧疯狂的在城墙上开始砍杀,不多时便将瓮城城墙上的少量敌军给斩杀了一空,两段立即派人守住,几个兵卒随即冲入了瓮城碉楼之中。 楼中尚有几个叛军,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兵卒吓得朝下逃窜而去,丢下了吊桥的轱辘也顾不上了,几个兵卒随即挥起大斧,疯狂的猛斩吊索。 不多时吊索被他们斩断,吊桥出轰隆一声巨响,随即掉落下去,架在了通往城门的河道之上。 看到吊桥跌落的时候,城上的肖凉才意识到瓮城有失,赶紧率兵杀到了瓮城,和瓮城上的宋军展开了一场厮杀,宋军在夺占了瓮城上面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攀上了城墙,短时间之内居然将肖凉所率的叛军杀了个人仰马翻,将瓮城从上控制住,反倒打得敌军无法靠近。 本来瓮城的作用是在敌军突破城门之后,来个瓮中捉鳖,给攻城的敌军重大杀伤的,但是这次宋军却是自上而下控制了瓮城,夺占了瓮城的城墙,使瓮城失去了本来的作用,肖凉在重新夺回瓮城不成的情况下,不得已只得放弃了瓮城,退回了主城城墙,派人以刀车等物将瓮城城墙和主城城墙截断,以免宋军通过瓮城城墙攻上主城城墙。 如此一来,在天黑之前瓮城彻底被宋军攻克,瓮城的两个城门也被兵将从里面打开,使得宋军控制了正门外层。 高怀远听到瓮城已经被攻取之后,才下令鸣金收兵,并派出一支兵马,到瓮城接管了那里的防务,将伤亡惨重的这支兵马给替换了下来。 一天的战斗随着高怀远军的鸣金声,也宣告落下了帷幕,大批宋军潮水一般的撤离了护城河,携带者抢回来的伤员回到了大营之中。 高怀远令大军立即休息,一天下来几个营都被打残,为了准备明日的进攻,他将这些营整编一下,两营合一营,令将士立即饱餐战饭,立即休息。 而肖凉也趁着宋军退去,清点城中的损失情况,这一天下来,宋军的凶猛进攻,出了他的预料,而且宋军的火力很猛,矢石齐下给殿前司左军同样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整个城头上都是血迹斑斑,被石头砸死和被弩箭射死的兵将尸体比比皆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城墙之上,大量的鲜血将城墙上的城砖浸湿,踩上去滑不留足。 而城下到处都是残破的攻城器械,被烧毁的云梯还在燃着大火,将城外照的通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一幅幅被斩断的长梯歪歪扭扭的倒在城墙脚下,还有许多来不及被敌军抢走的阵亡者的尸体,依旧躺在护城河和城墙之间的空地上。 而城墙上的不少处垛口、女墙在经过一天敌军猛烈的轰击下,整齐的垛口变得残破不堪,也使它们减弱了防御的效果,敌楼上的许多部砲车经过一天激战,不少被敌军的砲石砸散了架,还有一些被敌军抛掷上来的火球烧毁,这会儿还在冒着浓烟。 城墙内外到处都散落着各种箭支,城墙上一些地方到现在还插着敌军用床子弩射入的巨箭,让火光招摇中的城墙变得狰狞了许多,如同豪猪一般跷起着大刺,一些跌落的尸体还挂在一些床子弩射的巨箭上,随风微微的晃荡着,显得非常诡异。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争夺瓮城 一切都表明了这一天激战的惨烈程度,让人不忍目睹,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伤者在城墙上出濒死的惨呼,更是加深了这种恐惧之感。 活着的兵将各个一脸的惊惧的神色,他们被迫和城外临安军激战一天,下来的结果是什么呢?他们也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加上死在城头上的那些民壮,伤亡并不见得比城外敌军少什么。 有些人早已没有了战意,蜷缩在女墙之下默默的看着那些死在身边的弟兄,心中充满了怨恨,这仗他们不想打下去了,他们不少人知道这是为别人卖命,而他们能求得什么呢? 这个时候城外再次响起了一片喊声,昨晚叫了一夜的人,在入夜之后又一次跑到城外大喊着要城中军民不要帮着叛贼继续打仗,还是那一套说辞,只要弃械投降,便既往不咎,凡是献城并且斩杀叛将者,可获重赏云云。 这样的喊声让一些人有点心热,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援军,困守于湖州这座孤城之中,如果城外宋军继续如此猛烈攻城的话,他们的湖州城迟早会被攻破,到时候的话他们一个也活不成,于是有人偷偷的瞄着从面前走过的肖凉等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肖凉和包在同在城上巡视的时候,心中不时的会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凉,不由得他们有点紧张,不时的回头看看,生怕有人暴起,杀向他们,而且他们开始从那些兵卒眼中,看出了一种强烈的不信任,甚至有一种令他们心悸的古怪眼神,于是他们在巡视了一圈之后,便立即回到了敌楼之中。 虽说一天他们挡住了高怀远军的猛攻,还给城外大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这会儿他们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这一天激战,让他们感受到了城外敌军攻城的决心,可以说敌军今天简直就是不计代价的攻城,前赴后继让他们穷于应付,可是一天下来,还是没有听到有人来援的消息,这让他们不由得有些绝望。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瓮城的丢失,瓮城一丢吊桥也被放下,加上护城河一侧的羊马墙也被敌军破坏殆尽,如此一来护城河等于失去了作用,明日敌军的攻击将会比今天更加猛烈,他们轻易便可以通过护城河,直抵城墙之下,他们还能挡得住敌军的攻击吗? “如此下去不成!瓮城一丢等于门户大开,唯有趁夜夺回瓮城放火烧毁吊桥方为上策,否则的话,瓮城里面的敌军将会给我等构成很大的威胁!包将军,本官命你连夜组织陷阵士,坠下城墙,去将瓮城夺取回来!”肖凉站起来大声的对一脸沮丧的包在同下令道。 包在同翻了翻眼皮,摇头道:“今日难道肖大人看不出来吗?我军眼下毫无斗志,城外劝降之声不绝于耳,士卒疲顿不堪,我那些亲兵今日都充作督战队,今日伤亡也不小,陷阵士?恐怕这会儿瓮城里面至少被敌军填进去数百人,我等何来几百陷阵士夺回瓮城呢? 我看倒不如肖大人去找潘氏兄弟,让潘氏兄弟将李全剩下的残部里面挑出一些人,充作陷阵士,反攻瓮城好了,眼下我军伤亡巨大,明日还要一战,恐怕是拿不出这么多人了!抱歉了肖大人,你的这道命令恕难从命!” 肖凉没想到包在同居然不肯服从他的命令,不肯在他的麾下组织陷阵士攻击瓮城,想想觉得包在同说的也有理,今日之战包在同的兵将伤亡最大,敌军集中主力进攻南面城墙,假如再从他麾下抽调人马,恐怕当晚就会惹得有人反水。 于是肖凉只得收回了成命,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立即下城而去,跑去找潘氏兄弟去了,而包在同看着肖凉的背影,暗中吐了一口吐沫,骂了句什么东西,对老子居然指手画脚! 骂完了之后,包在同也疲惫的找了个角落,躺下休息去了,他现年已经年近五十了,两天一夜不睡觉有些招架不住,头晕的厉害,加上一天激战下来,他虽然未曾放过一箭,杀过一个敌军,单是在城上奔走一天下来,这浑身上下也疼的要死,躺下之后他暗中骂道:“老咯!早知道如此,当初倒不如得知此事的时候,绑了济王到临安城告他请功,估计这会儿也早已升官了!可现在却要冒死在这里跟往日袍泽激战,真是糊涂呀!” 放下包在同如何后悔不说,肖凉一口气跑回城中,找到了潘氏兄弟,要他们立即组织一支陷阵士,连夜夺回南门瓮城。 潘氏兄弟倒是不含糊,知道现在没有退路了,于是立即下去张罗着找人,一番折腾之后让他们郁闷的是留在城中的那些李全部下,说什么也不答应充当陷阵士,说他们已经为了济王死伤了大半了,轮也轮到湖州人出马了。 潘氏兄弟无奈,只得在他们搜罗的人之中找人干,折腾到半夜总算是在他们召集的乌合之众里面重金悬赏招了几百人出来,交给了肖凉。 肖凉一看这帮人,差点哭了,这都是什么人呀!这帮家伙穿着各色服饰,有人扣了一顶头盔,却未曾着甲,有人披了件皮甲,却没有兜鍪,再看他们一个个的家伙,有人拿着把刀,也有人拿枪,更有人提溜着一把鱼叉,更有甚者居然还有人抓着把菜刀。 一帮人咋咋呼呼的吆喝着要跟着肖凉去打仗,可就凭这样的东西,想要夺回瓮城,岂不等于送他们去死吗? 今天一战也让他见识了高怀远领的兵将的实力了,他虽然将高怀远恨之入骨,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麾下兵马的凶悍,换作一般的宋军,这样的激战早就溃退不知道几次了,但是这一天下来,高怀远的麾下却没有一支生溃逃的,各个进攻的营队都是将官身先士卒,以至于士卒也敢于拼命,几次不是他亲自到场击退敌军的话,这城墙不知道早就失守几次了。 拿这帮乌合之众去夺回瓮城,开什么玩笑呀? 肖凉一脸苦涩站在潘氏兄弟面前,没有带着这帮人离开,潘氏兄弟立即问道:“肖大人为何还不快去?在此等着作甚?” 肖凉想了一下罢了,权当是尽人事吧!能不能靠这帮人夺回瓮城,全凭运气吧!于是最终还是带着这帮人返回了南门。 他在这帮人之中点出了一个大汉,告诉所有人听此人指挥,然后告诉他们,只要夺回瓮城,便没人重赏他们五百贯,一群人闻听之后大喜过望,仿佛他们已经拿到了五百贯钱了一般,一个个气冲斗牛,随着那个所谓的头领登城,然后在肖凉的命令下,一群人搬开白天设置的那些刀车、鹿砦等物,大喊着便冲下了瓮城。 在瓮城之中负责守御的乃是护圣军一营将士,他们受命在此坚守至二天上午,故此一营将士在翁城中不敢有些许怠慢,一直监视着城墙上的动静。 早早的就听到了城墙上的骚动之后,军官立即将麾下士卒召集了起来,在城上列阵准备好了随时反击,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大批叛军咋咋呼呼的搬动障碍,于是立即下令弓弩手准备。 就在障碍物被刚刚清除的时候,一群叛军便呼啸着跳上了瓮城的城墙,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兵器朝着守军冲来。 守军在军官的一声令下,弩箭齐射,一排过去敌军便被射杀了一片,后面的人在黑暗中尚不清楚前面生了什么事情,跟着一窝蜂一般的冲了下来。 随即枪兵举盾列队前冲,在一声洪亮的“刺!”的命令下,前排枪兵整齐出枪,从盾牌后面刺杀了出去,当即一群叛军便被捅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紧接着二排上前,交替刺杀,将反攻的叛军一排一排的刺杀在了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被派出来的这帮乌合之众才知道什么叫怕,连续被杀了许多人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甚至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于是惨叫了一声之后,纷纷掉头想要逃回城中。 可是肖凉担心这帮人一旦不成,反倒惹得翁城中的敌军趁机反攻到城墙上,在这帮人冲下城墙之后,便立即派人将那些障碍物重新堵在了和瓮城的接口上,使得这帮乌合之众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肖凉远远的看着瓮城的情况,听着瓮城中不断出的惨叫声,独眼跳动着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攻击简直是在胡闹,他心知这些人算是完蛋了,果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惨叫上便不再传来,一切又归于了平静之中。 守御瓮城的兵将们也被这个结局搞得哭笑不得,打仗哪儿有派这样的人上阵的呀!派他们来摆明了不是送死吗?几百人乱哄哄的冲下来,只用了片刻时间,便杀了一小半,剩下的人被堵在瓮城里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一起丢了家伙宣布投降。 结果是一会儿时间他们便杀了百十号人,其余的三百多人全部当了俘虏,被押送出了瓮城返回了大营,这场反攻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倒是让驻守瓮城的守军少了些睡意,一场仗打下来,居然守御一方毫无损,要是城中都是这样的乌合之众的话,那接下来攻城就好打多了。 肖凉的这次指挥反攻不但没有给瓮城的守军任何杀伤,反倒让敌军士气大振了许多,还白白赔上了几百个民壮,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赵竑的悲哀 于是肖凉也不再琢磨瓮城的事情了,他手底下只有一二十个人,总不能他亲自带着这帮弟兄杀出去,那样的话跟自杀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他只得找到已经躺下的包在同,请包在同安排尽量多一点人手,把守住瓮城和主城的通道,以免被敌军所乘,并且安排民壮用各种砖石木头将城门洞给死死堵上,省的敌军在外面将城门撞开,这才放心了一点,回了州衙见济王汇报一天的战况去了。 而这场闹剧刚刚结束不久,从城外便开来了一队人马,这队兵将护送着几辆大车,连火把也没有拿,小心翼翼的护送着这几辆大车进入到了瓮城之中,负责驻守瓮城的将官立即迎了出来,迎头碰上了一员骑在马上的将领,借助着瓮城城门处灯笼的光线,他赫然一惊,立即将身体绷紧,腰杆挺直了起来,然后抱拳躬身施礼道: “卑职参见高将军!小的不知将军驾临,刚才失礼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临近敌军,十分危险,大人还是快快回去吧!” 高怀远翻身下马,让开了城门的道路笑道:“免礼!这里虽然危险,但是你等能在这里驻守,那么本官又有何惧呢?你传令下去,整队准备随时撤出瓮城,在城河另一侧列阵,随时做好攻城的准备!” 这个将官闻听一愣,立即赶紧请战道:“将军莫非是要趁夜亲自率军攻城吗?小的甘当先锋,请大人为小的们观敌料阵足矣!” 高怀远笑着摆摆手道:“不必担心本官,需要你冲锋到时候自然会让你上阵的,你派人举盾,护着这些车辆,将其上面的货物转运入城门洞中,记住不得惊动城上敌军,并且不要点火!去吧!” 这个时候几辆大车已经进入瓮城之中,并且一队士兵将一个个木桶从车上卸下,扛在肩膀上,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鱼贯将这些木桶扛入了正门的城门洞里面。 折腾了一天的叛军虽然入夜之后在肖凉等人的指挥下,和瓮城的守军对射了一番,但是双方夜间准头不行,护射了一番之后,便各自罢手,虽说眼下城楼上的叛军也看到了瓮城里面有动静,但是也懒得去管他们,只要收住城墙就算可以了,至于外面如何折腾,那是明天白天的事情了。 故此在瓮城里面忙碌的时候,城上的人只是小心翼翼的伸头看了一下黑洞洞的瓮城内部,也看不到什么情况,随便放了几箭便算是拉倒,不再过问下面的情况了。 敌军随意的几箭射伤了一个兵卒,这个兵卒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了他,将木桶接过去,送入了城门洞之中,堆放了起来。 而伤员硬是咬着牙没有出声,被人搀扶了下去,待到所有货物都卸到城门洞里面之后,只留下了一个人在城门洞里面忙活,其余人等鱼贯小心的撤出了城门洞。 “干的不错!传令下去,将瓮城之中所有人撤出瓮城,到城河外面集结待命!”高怀远看着货物安全送入城门洞之后,立即对驻守这里的那个军官下令道。 “将军您……?”这个军官显然不放心高怀远的安全,看他带得人员有限,想要留下来保护高怀远。 “不必多说,依令行事就行!华将军就在城外等候,你等听从华将军吩咐便是!”高怀远抬手打断了这个军官的话,继续说道。 这下这个军官不敢多说什么了,于是小声传令下去,将他麾下的将士开始撤出瓮城,不多时一营将士便悄然撤出了瓮城,跑步通过吊桥撤回了护城河南岸。 瓮城之中只剩下了高怀远和他随行的侍卫,这个时候李若虎从内城的城门洞里面快步拉着一根绳子跑了出来,对高怀远点点头道:“都弄好了!” 高怀远朝城头上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挥手道:“走吧!一会儿看好戏吧!” 于是众人护着高怀远立即离开了瓮城,李若虎还是走在队伍最后,走到了吊桥上面的时候,才弯腰掏出个物件,啪啪的打了两下立即冒出了一股小火苗,凑到了那根绳子上,只见绳子嗤的一声便迅的燃烧了起来,李若虎立即熄灭了手中的火,掉头飞快的追着高怀远过了吊桥没入到了城外的黑暗之中。 在城墙上一个叛军小卒小心伸头朝瓮城里面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坐在女墙下面小声嘟囔着:“总算是他娘的都老实下来了,也让老子消停一会儿!”嘟囔完之后,他便打起了瞌睡,这两天多,他们都一眼没眨了,别人已经睡觉,却轮着他监视瓮城的动静,他也实在有点撑不住了。 肖凉到了州衙之后,见到了济王赵竑,赵竑此时两只眼睛都有些黑眼圈,可见他这两天也没睡多长时间,正在州衙里面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得到有援军来援他们的消息,急得他嘴唇都起了泡,茶饭不思,在州衙里面到处乱转。 本来已经答应过会支持他的一些官员,在到了这个时候,却都没了音讯,如何不让济王心急如焚呢?连临安城里面一些他的人,这会儿也没的动静,让他搞不清楚现在到底大宋多少地方官选择向他效忠,抑或是有没有地方已经起兵造反了。 而且眼下外面的临安军也越来越多,湖州的局势虽然谢周卿、潘氏兄弟等人都瞒着他,但是他也不傻,知道这个时候湖州可以说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了,临安那边的赵昀和史弥远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坚守,定会着令他们的兵马尽攻克湖州城,将他这个所谓的皇帝给干掉,才能恢复南宋的安定。 白天他听到城南和城西两侧杀声震天,不时的还会传来轰隆隆的石块击垮房屋的声音,对于战况他尤为担心,生怕随时临安的兵马会杀入城中,假如这个时候城破的话,他也唯有一死了!一个国家绝不容他这种叛逆,赵昀和史弥远都不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济王现在更是有点后悔听信潘氏兄弟的蛊惑了,他们起事还是太过鲁莽了一些。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肖大人求见于他,赵竑赶紧让人通传,让肖凉觐见,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是个皇帝,可是他这个皇帝实在是做的可怜,只有几个他从临安城带出来的侍卫还有内侍充当他的跟班,所谓的军队也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说起来文武百官更是可笑,算得着是命官的只有谢周卿和湖州城里面的几个官员,其余的都是一些他临时下诏任命的官员,战将更是没几个,唯一一个让他放心点的也就剩下了这个投奔他的肖凉了。 当肖凉走入大堂的时候,立即跪下对赵竑说道:“微臣参见圣上,恭祝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竑看着肖凉带着一个眼罩的独眼,心中一阵凄凉,到现在他唯有这么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实在也算是他的悲哀,现在他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真德秀的劝告,低调行事不去挑衅史弥远,孝敬先皇赵扩和杨皇后,以至于现在他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看着肖凉一身甲胄上面布满了血迹,赵竑倒是真的很关心他的情况,于是赶紧伸手虚托了一下道:“肖爱卿免礼平身!这里只有你我两人,就不要多礼了!今日你定是辛苦了,可是受伤了吗?” 肖凉赶紧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没有受伤,请陛下放心!” “哦!那就好!今日一战情况如何?谢爱卿和潘爱卿他们不肯对朕实言相告,朕很是担心城防呀!”赵竑看肖凉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了一些,对肖凉赶紧问道。 肖凉看着赵竑紧张的表情,也为赵竑感到悲哀,他以前是何等风光的一个堂堂太子,可是现如今虽然被人拥立为皇帝,却只能困守于这个小小的湖州城中,受着这种惊吓,也真是难为赵竑了。 于是肖凉赶紧宽慰赵竑道:“临安派来的乃是微臣的死敌高怀远,此贼今天动了一天猛攻,都被微臣和包将军率军击退,这高贼的本事也不过尔尔,请圣上放心,只要微臣有一口气在,就定不会让叛贼攻入湖州城之中惊扰了圣上龙体!” 赵竑听说肖凉击退了临安军,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对肖凉说道:“肖爱卿你们辛苦了,朕已经下令打开湖州库房,将金帛钱财尽数取出,分赏给诸将士,湖州城的安危朕就只有拜托肖爱卿你了!” 肖凉听罢之后真的有点感动,跪下对赵竑磕头道:“请陛下放心,肖某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定会将贼军打得……” 肖凉正准备夸下海口,来安慰赵竑一番的时候,忽然间地面和房屋都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放在赵竑面前桌子上的茶杯也蹦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也溅了出来,洒落了一桌子。 赵竑险些被从椅子上震得掉下来,这个时候房顶上扑扑簌簌的落下了许多灰尘,接着他们便听到城南方向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巨响。 “生了什么?”赵竑惊问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药建功 肖凉也不清楚这声巨响是何情况,于是赶紧对赵竑说道:“陛下莫要惊慌,待微臣出门查看一下……”说罢也不等赵竑准他平身,便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而赵竑则站起来带着一脸的惊惧走出大堂,朝南面的夜空望去。 华岳一手提这一把流云弯刀,一手拉着马缰,静静的望着湖州城城门方向,在他的背后是一队队列阵的兵将,各个早已是披挂整齐,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静静的站在空地上,只有一些骑兵的马匹时不时的会微微打个响鼻,而所有将士都默不作声,默默的望着城门方向。 将领和骑兵们不时的抚摸着自己坐下的战马,安抚着它们焦躁的情绪,使它们安静下来,全军没有点一把火把,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 今天晚上收兵之后,高怀远着令所有人立即早开战饭,吃罢之后大军立即躺下睡觉,并且着令三军三更以后起来准备,然后由华岳率领在城南门外列阵,准备随时突击攻入城中。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高怀远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只以为高怀远要在夜间夜袭湖州城,于是都领命之后退下休息,不敢有半点不满。 只有华岳和赵府堂等人不解,跟着高怀远敢问的明白,高怀远一脸神秘的回答他们道:“你等先莫要问我,待到你们列阵等候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做好入城巷战的准备,天亮之前务必要控制住湖州城!尽可能不要让济王等恶之人走脱!” 华岳和赵府堂真不明白高怀远为何会有如此信心,好像城门三更天之后会自己打开一般,难不成在城中已经早有内应了不成。 高怀远卖关子不肯说,他们两个也就不再多问了,各自安排了一下之后,也立即躺下休息。 而高怀远这晚又没有睡觉,带着李若虎和一些亲兵到了辎重营,调出了几辆不起眼的大车,并且在接近三更天的时候出营朝着城南门的瓮城而去。 华岳早早起床,听说高怀远出营而去,于是他立即点兵,按照高怀远的布置,在黑暗之中一队队的出营,三更天之后按时在城南门外做好的随时准备进攻的准备。 包括那些砲车在内,连民壮也被命令起来,在黑暗之中做好了射的准备,更有强弩准备好了大量的火箭,准备随时点燃,朝城头和城中射,当这一切做好了准备之后,华岳看到一营兵马悄然从城门方向走了过来,在哨兵的查问下,才知道是驻守瓮城的那营兵马撤离了瓮城,返回到了本阵。 “卑职参见华将军,小的奉高将军之命,特来找华将军报到!请华将军吩咐!”这个带兵的指挥使被带到华岳的面前之后,立即小声对华岳禀报道。 华岳一皱眉头,心中暗暗埋怨高怀远,他一个三军主帅,怎么能如此对自己不负责任呢?居然只带了少量的亲卫,就跑到了瓮城里面,一旦要是让叛军知道他到了瓮城的话,恐怕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他捕获或者杀掉的!现在居然他还将驻守瓮城的兵将也给支了回来,难不成他当自己是万人敌不成?准备就带着他手下几十个侍卫,就冲开湖州城的城门吗? 但是这话他也不能给别人讲,要不然的话很可能会损害到高怀远在军中的威信,他作为高怀远的副手,就必须要维护高怀远的形象,于是他摆摆手道:“你带你的麾下,到左翼列队,做好出击的准备!记住不要出声响!” 那个军官领命带人去了左翼列阵,一万多精兵就这么傻乎乎的站在城外的黑暗之中,不知道何时才是动进攻的时候。 这个时候从城门方向又奔来了一小群人,很快来到了华岳面前,华岳一看原来是高怀远带人跑了回来,于是这才提马到了高怀远身边,小声问道:“我说高大人,你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怎么连我们好不容易夺取的瓮城,你也给放弃了呢?” 高怀远看了看城门方向,赶紧对华岳说道:“快要爆炸了!嘿嘿!赶快传令下去,令骑兵控制好自己的坐骑,别被惊到了战马,冲乱了自己的队阵!其他人最好捂上耳朵,快点传令下去!” 原来高怀远这次在出征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跑到了军器监专司制作火药的地方,以他的配方连夜督造了几车火药,这次随军携带到了湖州城,为的就是迫不得已之下,准备以火药炸开城墙攻入湖州城,昨天一战他们意外的夺取了湖州城南门的瓮城,高怀远于是立即想到了这个主意,要连夜用这些火药,将南门炸开,趁夜攻取湖州城,于是才有这么一幕上演。 华岳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隐约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一惊,赶紧拨马扭头对传令兵道:“传令下去,令各军骑兵控制好坐骑,不要受惊了!其余人等捂上耳朵!度要快一点!快传下去!” 于是三军儿郎不多时都接到了这个奇怪的命令,骑兵赶紧下马,死死的拉住马匹的缰绳,其余人等将信将疑的把双手放在了耳朵上,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些将军们是不是都喝多了,居然下达捂耳朵的命令。 也就在众人满腹狐疑的时候,高怀远先拉紧了马缰,并且用手捂在了耳朵上,远处城门方向突然间亮起一道闪光,随即地面跟着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再接着才传来一阵滚滚而来的巨大轰鸣声。 夜色之中湖州城的南门随即化作一片瓦砾飞上了半空,爆炸的闪光几乎将半个夜空给照亮,一个巨大的烟柱直冲天空达几百米之高,被炸上天的城砖、石块、土块、人的尸体残块很快便如同下雨一般的散落下来,护城河的水面像被暴雨泼洒了一般,激起了无数的水柱,并且被临近的爆炸掀起了巨浪,河水也冲上了护城河的河岸。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随着这道闪光和剧烈的爆炸声集体猛缩了一下脖子,战马更是不住的出稀溜溜的乱叫,四蹄乱踏,试图逃走。 没捂上耳朵的人被这声巨大的轰鸣震得两耳鸣叫,甚至产生出一种头晕恶心的感觉,最前面的兵将甚至能感到一股气浪直冲面们。 将领和骑兵们赶紧拉住马缰,不住的去安抚自己的坐骑,以免坐骑受惊之后四处乱撞,既便如此,还是有人被受惊的战马给拖翻在地,幸好附近的兵卒立即上前,帮着他们拉住了战马,这才没有酿成祸事,好不容易阵型才被稳定了下来。 高怀远连连安抚住自己的那匹黄骠马,看到湖州城南门已经在这场爆炸之中化成了一堆瓦砾,本来还算是工整的城墙在原来城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仿佛一个人的门牙被敲掉了一般。 于是他立即翻身上马,将腰刀抽出大喝一声:“三军儿郎们!给我冲呀!” 这个时候被惊坏的华岳才算是清醒过来,随即也翻身上马将手中弯刀朝湖州城一指,大喊道:“弟兄们,跟我杀呀!”随即双脚猛磕战马的马腹,本已受惊刚刚恢复过来的战马于是立即后腿力,朝着湖州城狂奔了出去。 大批兵将这个时候也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听到了冲锋的命令,于是各个奋勇当先,紧随本队人马朝着湖州城冲杀了过去。 黑暗之中临安军如同夜魔一般,在夜色之中呐喊着冲向了被炸开的湖州城,并且如同潮水一般的在将官的率领下,直灌入到了湖州城之中。 这个时候那些操作砲车和床子弩的兵卒们也明白了过来,一起吆喝着号子,奋力牵动手中的绳索,将砲车的砲梢拉起,随即将沉重的石块掷向了河对岸的湖州城城墙。 各军弓弩手也同时开始暴雨一般的朝湖州城城墙射起了箭支…… “投降不杀!……”官军们在冲入了湖州城之后,一边砍杀那些试图阻止他们入城的叛军,一边集体放声高喊到。 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湖州城的城门当即炸成了碎片,城楼上的兵卒连一点准备也没有,便被当场炸飞上了半空,巨大的爆炸声还有气浪将临近城门的不少人都给震晕了,有些人甚至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当场吐血而亡,远一些的人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也被这场爆炸给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偌大的一个城门楼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眼前。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大批宋军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城外的黑暗之中,潮水一般的灌入到了湖州城中。 于是这些叛军当即便彻底崩溃了,有些人丢了兵器掉头就跑,而有些人则干脆丢了兵器就地跪倒宣告投降,只待临安军过来收降他们,总之当现临安军已经攻入城中之后,城南方向集结起来的叛军一下就彻底乱了套了! 第一百六十章 济王脱逃 当华岳冲入湖州城之后,才现城门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他的战马险一些被陷入到大坑之中,原来的那个高耸的城门楼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城门内临近城门的建筑物也被剧烈的爆炸冲塌了不少,到处都是受伤的叛军倒在地上呻吟不止,连一些树枝上都挂着残破的人体器官。 一个坐在地上的叛军一边疯狂的出惨叫声,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脖子上朝下拉着一根人的肠子,可是这根人的肠子偏偏盘在他的脖子上,越来越紧,这个被吓疯的人不知道放松,只是拼命的拉着肠子,最终却将自己勒的再也不出声,不多时一头栽倒在地上,居然自己用一根人肠活活把自己给勒死在当场。 华岳也被眼前可怕的一幕给惊呆了,本来举起的战刀缓缓的垂下,没有将挡在他面前的那个被吓傻的叛军劈翻在地。 这个时候那个叛军似乎清醒了一些,当看清楚冲到他面前的是一个敌军将领的时候,慌不迭的举起手中的长枪,便猛然刺向了华岳。 华岳也在震惊之中,没有一时间反应过来,眼看便要被这个叛军捅在胸口,这个时候一匹快马席卷而来,只见寒光一闪,那个叛军随即便被劈做两段,上半身被战马撞上倒飞了出去。 如此才化解了华岳的危机,华岳吃了一惊定睛望去,才现救他一命的正是高怀远,高怀远瞪了他一眼道:“愣什么?还不快快攻入城中?” 华岳这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立即点点头带着兵马朝城中杀去,而这个时候城中许多地方突然间被点燃了许多处大火,火光漫天,一时间将城中照的通亮,原来城中的高怀远的人为了迎接官军入城,在这个时候也开始了行动,以四处点火,来使城中叛军更加混乱。 入城的官兵在城门处开始分散,迅的横扫过他们所过之处,只要有人试图抵抗,便立即乱刃分尸,对于那些已经跪地投降的叛军,他们却基本上做到了不杀降兵,越过他们朝前继续冲杀而去。 在出之前,华岳便代高怀远传下了命令,入城之后,任何人不得杀降,对于放下武器之人,要尽可能的保护,更不得屠杀城中百姓,所以诸军将士入城之后,只杀那些试图抵抗之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更多叛军看大势已去,也随即乖乖的放下了武器。 所以大军行动的度很快,先锋军入城之后,很快便占据了城南的重要区域,并且用最快的度将他们占领的区域的敌军给肃清,降兵也被驱赶到了一起,着人看押了起来。 其他兵将源源不断的开始杀入城中,并且迅的在湖州城的街道上穿插前进,将那些试图反抗的叛军逐一歼灭在街巷之中,开始了一场诸街争夺的巷战。 这声爆炸来的十分突然,将湖州城的叛军都给吓坏了,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便看到大批敌军潮水一般的涌入城中,胆大一些的开始反抗,胆小一些的人于是立即掉头朝反方向逃去。 仅有的一些死硬分子此时已经再也挡不住入城的官军,少数人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便立即被乱军砍成了肉泥,几乎丝毫阻止不了官军的前进步伐。 于是湖州城这一下便大乱了起来,大批叛军在官军凛冽的攻势下,当即宣告投降,更多的叛军眼看抵挡不住官军入城,于是立即纷纷朝城北方向逃去,并且打开了北门,争先恐后的朝城外逃窜。 所以在官军破城之后,城中叛军基本上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便宣告土崩瓦解,黑夜之中更是加重了叛军的混乱,兵将分离,使他们的指挥在很快的时间里便彻底瘫痪。 守军找不到他们的将官,除了逃走之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殿前司左军统制包在同由于受命亲自坐镇城门楼,防止瓮城的官军攻入城中,故此在爆炸响起的时候,便当场被炸成了碎片,这会儿连一块好肉都已经找不到了。 而临时任命的肖凉因为到州衙参见济王赵竑,不在城南,所以城南的守军一时间便被官军击溃,大批的投降放弃了抵抗。 只有潘氏兄弟在被爆炸声惊动之后,领着一批他们纠集的兵马,试图阻击官军入城,但是他们的那些乌合之众岂是训练有素的官军的对手,一个照面过去,大街上便躺下了一大片尸体。 潘甫潘丙兄弟当场便被斩杀在了乱军之中,至此城中叛军的将领便宣告集体完蛋,只剩下了一个肖凉不知所踪。 高怀远在率军入城之后,当即便冲往了城中的州衙,按照他提前探明的消息,济王便住在州衙之中,此战他们最大的目标便是济王,只有抓住了济王,才算是彻底平息叛乱,否则的话只要济王不归案,这场祸事便不算完。 故此入城之后,高怀远的要目标便放在了州衙,带着他的亲卫队,一路疾奔,直朝州衙杀去,而对于城中其它地方的清剿,则交给了华岳等将领负责。 待高怀远杀至州衙附近的时候,这里突然出现一支叛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叛军为的一个人他也不知道是何人,于是大声喝问来者何人,并且劝告他们立即投降。 谁知道来者手持一把狼牙棒,大声喝骂他道:“我呸!逆贼!我乃湖州潘壬,史弥远老贼矫诏废立,你们当以济王为正统,现在却来讨剿济王,此乃大逆不道,今日只要有潘某在此,尔等休想再前行半步!” 高怀远一听,这倒不错,居然还是一个叛,省的他再跑了,说起来这个潘氏兄弟倒也算不上什么大恶之人,但是他们却给大宋惹来了很大的麻烦,其目的其实也有趁机捞取功名的心理,既然如此,高怀远也就和潘壬没什么好说的了。 “废话少说!济王谋反正是你等怂恿,今日我奉旨前来,正是要将你等叛逆捉来伏法的!看刀吧!”高怀远大吼一声,随即举刀便朝潘壬杀去。 潘壬是个步下将,没有骑马,看到高怀远挥刀杀来,于是举狼牙棒迎向了高怀远,抡起狼牙棒便朝高怀远坐下的马腿上扫来。 高怀远岂能让他得逞,虽然潘壬在湖州当地算是个强人,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但是和高怀远这个名家高徒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 何况潘壬看似果敢,其实这个时候也吓得已经是六神无主了,之所以来拦下高怀远一行,也是心知自己无幸,才前来死拼一把,说话间早已是色厉内荏了,碰上了高怀远之后,根本就不是高怀远的对手。 两个人刚刚走了三招,高怀远便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刀扫去,潘壬避之不及左臂当场被高怀远砍断,撞倒在地满地打滚了起来,潘壬一倒,他手下领来的那些乌合之众也当即作鸟兽散,降的降逃的逃,一会儿时间便走了个干净。 “给我绑了押出城去!”高怀远丢下了一句话之后,连看也不看潘壬一眼,便越过这里,朝着前面的州衙冲去。 州衙里面这会儿早已乱的一塌糊涂了,高怀远带兵闯入州衙之后,砍杀了几个试图反抗的侍卫之后,其余人等便立即跪地投降。 “给我搜!将叛贼济王给我抓来!”高怀远持刀坐镇州衙大堂,立即着令手下搜查州衙,并且将州衙内的人全部押到他的面前,供他进行甄别。 但是搜了半天,亲卫们将州衙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能找出济王,高怀远心中暗自担心,立即提审了几个跟随济王的内侍。 “我来问你!济王现在何在?”他一把揪住一个内侍的胸口凶神恶煞的对他大喝道。 这个黄门当即便被高怀远吓得尿了一裤裆,两脚被高怀远提的离开了地面,哗哗啦啦的尿水顺着两腿流了一地,出骚哄哄的气味。 “将军饶命呀!奴才只是个内侍,济王作乱怨不得奴才呀!济王刚才还在州衙门口,并未告诉奴才们去了什么地方呀!”这个内侍吓的几乎要崩溃了,浑身颤抖着吊在高怀远的手上哭叫到。 “济王刚才和何人一起?你们这些内侍和侍卫难道没看到他朝什么地方去了吗?”高怀远两眼怒视着这个内侍。 谁知道手头上用力大了一点,这个内侍居然被勒的咯的一声晕了过去,身上还出了一股屎臭的味道。 高怀远气的将这家伙摔在地上,另外抓过了一个侍卫,接着问道。 那个侍卫也被吓得够呛,立即答道:“陛下……哦不……是济王刚才和肖凉在一起,听到南门轰鸣声之后,不久就被肖凉护着朝城北方向跑了!我等被着令在此收拾一下东西,结果没想到将军居然来的这么快!” 高怀远于是立即命人将这些人看押起来,带上了一些亲卫,马上离开了州衙,朝着城北方向赶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城中到处都是乱哄哄逃跑的叛军,一看到他们这些官兵,不少叛军立即丢了兵器,跪在了路旁乞降。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追击遇伏 但是这会儿高怀远才没空管这帮降兵呢,让他们向随后赶来的官军投降,自己带着手下越过他们加快朝城北方向追赶。 结果一直追到了北门,这里更是乱的一塌糊涂,大批想要逃出湖州城的叛军带着在城中裹挟来的一些财物,争先恐后的想要出北门逃生,但是越乱越快不了,结果却将北门给堵了个死死的,任何人都无法出城。 高怀远看到眼前的这种乱局,气的头疼,领兵一通砍杀之后,才将北门的人群逐散,正要出城追击,但是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人在城门附近的黑影中蹿出来叫道:“将军留步!” 高怀远立即勒马站定,亲卫纷纷上前将刀枪指向了这个蹿出来的人。 结果一看这个人身穿一身酒肆小二的服饰,手中并无兵器,恭敬的走过来对高怀远施礼道:“小的乃醉仙楼的小二,请问将军是否在追赶一个叛军脑?” 高怀远立即听出这个人乃是属于他情报系统的人,于是大喜道:“不错!我乃高怀远!你可曾见到济王一行逃向何方了吗?” 这个小二以前可能见过高怀远,但是高怀远对他的印象不深,小二一脸的激动,立即点头道:“启禀将军,刚才小的看到几个人眼看无法出城,便用绳子在城墙上坠城而下,小的在城墙上看到他们出城之后,坐了一条小船,沿着苕溪朝东北方向而去!”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吃了一惊,他虽然在城北伏有兵马,但是却将人布置在了通往太湖的运河一线。 而济王却沿着苕溪朝太湖逃窜,那么他很可能会躲过堵截的兵马,绕道进入太湖,假如让他逃入太湖之后,再想抓他的话,估计就不好办了,于是对这个小二问道:“你可对此地地形熟悉吗?” 小二立即答道:“熟悉!小的对本地熟悉无比!” “好!你带上我等,立即出城追赶,假如能捉获匪的话,本官定会重重赏你!”高怀远立即对这个小二说道。 小二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一个亲卫下马将马匹让给了这个小二骑乘,一行人不再做任何停留,随即冲出了湖州城北门,在小二的引领下,沿着苕溪开始急朝太湖方向追赶而去。 虽然这会儿到处都是叛军,但是此时的叛军哪儿还敢和官军对抗呀!这会儿的他们只剩下了一个心思,赶紧逃走拉倒,最好不要被官军抓住,天知道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当今临安的朝廷会抓住他们怎么对付他们呢! 所以别看高怀远只有区区数十人,但是却无人敢阻拦他们,任由他们驰马从身旁经过,然后各自掉头跑了个没影。 高怀远令手下沿着河岸追赶的时候,不时的问那个小二,可是这条船只,小二一直摇头表示不是,于是他们点燃了火把,继续沿着河岸追击,路上偏偏碰上了一群人也正在朝东南方向逃走。 只见这群人看到高怀远他们一行人的火把之后,立即有人转而过来阻挡,高怀远觉得这帮人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不似是一般的逃兵,能让人掉头过来阻挡他们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物,于是马上率兵赶了上去,一阵拼杀之后,砍杀了试图阻挡他们的这几个兵将,现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要么是州兵的服饰,要么就是一些巡卒的衣服,更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策马追了上去,和亲兵一起将这些人给包围了起来。 借助火把的光亮,高怀远立即看到这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年纪不小的白胖子,虽说他没有穿官服,但是一眼也能看出此人应该是个当官的,而这个白胖子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面带惊惧的望着高怀远等人。 “尔等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高怀远将手中的刀指向这个白胖子,大声对他喝问到。 这个人吓得面无人色,心知今天绝无幸免之理,所以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强自镇定了一点,指着高怀远道:“你等逆贼,史弥远矫诏废立太子,你等却要助纣为虐,本官乃是湖州知州谢周卿,自知今日难以幸免,但是本官也绝不会让你们将我带至临安受辱的!但是本官临死之前求你一事,这些人都是无辜之人,你取了我的人头之后,还望将军放掉他们吧!” 说罢之后谢周卿忽然从手下抢过了一把宝剑,不待手下人劝阻,便一剑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颈动脉立即被他划断,鲜血随即便喷涌而出,谢周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死死盯着高怀远,似乎还有不放心的事情。 高怀远心知像谢周卿即便是活着被抓回临安,也难逃一死,甚至可能会被磔于市,那样的话会死的更惨,所以也没有拦着谢周卿自杀,看他临死还在盯着自己,心中升起一种不忍,微微点点头道:“你放心去吧!这些人我不杀他们便是!随他们走吧!” 听罢了高怀远的承诺之后,谢周卿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激的神色,两眼一翻,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高怀远令人去斩下谢周卿的人头,而那几个谢周卿的手下满脸怒色的盯着高怀远,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高怀远冷冷的看他们了一眼,道:“我答应了谢大人不杀你们,你们走吧!这怪不得本官什么,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还不快走?” 那几个人看了看周围的这些官兵,似乎有点不相信他们,高怀远一挥手,这些侍卫立即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于是这几个人才相信高怀远不是骗他们,虽说没有感激他,但是也不再怒视他了,几个人跪下之后,给谢周卿磕了几个头,纷纷站起来扭头走出了高怀远他们的包围圈,很快没入了黑暗之中。 高怀远叹了一口气,接着一挥手道:“带上谢周卿的人头,继续追!” 众人默默的跟在高怀远的身后,一行人继续拨马沿着苕溪向东北方向追赶而去。 他们一行人一直追出了十多里地之后,那个小二忽然拉住了马缰,指着河面上一条船对高怀远说道:“就是那条船!小的看到他们登上的就是那条船!” 高怀远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河面上正有一条乌篷船扬帆朝着太湖方向疾驶,于是立即带马,领着人朝前赶去,打算在前面找一条船,堵住这条乌篷船的去路。 而这个时候乌篷船上,脸色苍白的济王赵竑趴在船舷上看着河岸上出现的那一溜火把,惊慌失措的对独眼龙肖凉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呀!肖爱卿,这可如何是好呀!” 肖凉此事也已经有点绝望了,四下看来了一下之后,立即指着河对岸对划船的人说道:“快快驶向对岸,不能在朝前驶了!这里都是芦苇荡,圣上到这里下船,从芦苇荡穿过去,在朝东走便可抵达太湖,陛下只要进入太湖,逆贼们再想抓住陛下,就万难了!” 于是乌篷船立即朝对岸驶去,并且很快闯入了一片芦苇荡之中停了下来,几个侍卫架着赵竑,跳入齐腰深的水中,淌着水逃到了岸上,肖凉持刀殿后,掩护着赵竑改走陆上,朝太湖方向逃窜。 高怀远一行情急之中赶了一段路,总算是在河边现了一条小船,于是立即弃马登船,众人以仅有的两支船桨奋力划船却嫌度太慢,所有人干脆以刀鞘为浆,一起划船,反向朝着现乌篷船的方向搜寻,而且不久以后在芦苇荡里面现了那条已经被遗弃的乌篷船,众人于是也立即弃船上岸,沿着赵竑逃走的痕迹步行追了上去。 眼看着后面的火把越来越近,肖凉咬了咬牙,对赵竑说道:“陛下先走一步,微臣在这里阻挡一下追兵,微臣不能追随陛下了!请陛下万要小心,尽快离开这里!” 赵竑有些不舍的看着肖凉,这世上他没想到还有人愿意为他而死,这让他多少有点欣慰,想要劝肖凉留下跟着他一起走,但是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把,赵竑张了张嘴,却没有能说出来话。 肖凉着令剩下的仅有的几名侍卫:“陛下的安全就交给诸位了!尔等务必要将陛下护送到安全之地,否则的话,肖某做鬼也不饶你等!” 几个侍卫连连点头,其中两个人也是赵竑的贴身侍卫,看到肖凉乃是个外人,都肯为赵竑断后,于是也抽出腰刀,表示要跟着肖凉堵截追兵。 看着赵竑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肖凉带着两个侍卫扭头朝着火把的方向迎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一个亲卫一路追寻着前面人走过留下的痕迹,领着高怀远等人大踏步的追赶赵竑,却没太留意前面的情况,突然间在黑暗之中飞来了几支利箭,走在前面的那个侍卫猝不及防之下,当即中箭仰倒在了地上,出了一声惨哼。 几个亲卫立即将高怀远护住,其余亲卫在李若虎的率领下豹子一般的冲向了箭支射来的方向,高怀远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那个小二道:“本官不必你们护着,你们自己小心一点!继续追,不得放走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仇人相见 众人立即散开,纷纷将手中的火把熄灭,以防被敌人当作目标猎杀,呈一张网状朝着箭的方向扑去。 不久有亲卫便碰上了敌人,当即便厮杀在了一起,一个敌人相当骁勇,一把刀使开之后只攻不守,大开大合的和高怀远的亲兵们厮杀在了一起,大有一种拼命的架势,虽然他只是一人,但是却硬是杀得几个亲兵连连后退,还伤了一个亲兵,但是无论他如何勇猛,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便被亲兵们围上去乱刀斩翻在了地上。 这个赵竑的侍卫倒在地上尚未断气,高怀远上前一脚踩住他试图去捡刀的手,喝问道:“快说!济王现在朝什么方向去了?” 那个侍卫抽搐着,奋力挣扎着试图将离他不远的腰刀捡起来继续拼命,挣扎了几下之后自知无力再战了,于是奋力吐了高怀远一口吐沫,开口骂道:“呸!逆贼!老子不知道什么济王,你们找错人了!……” 高怀远正在审问这个受伤的侍卫,忽然心生一种警兆,感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于是立即朝后倒去,来了一个铁板桥,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雕翎箭挂着风声刚好划过他的鼻间飞了过去,假如他再慢上片刻的话,这支箭便会正中他的胸口。 “保护将军!”亲兵们立即惊呼道,说着便扑向了来箭的方向。 但是他们的行动还是慢了一点,当他们扑到黑暗之中的时候,敌人却已经又溜之大吉了,让他们众人扑了一个空。 夜空之中只有那个受伤的侍卫躺在地上出着仿佛夜枭一般的惨笑之声,显得是那么突兀刺耳。 李若虎等人气的大骂敌人狡猾,再次散开对四周进行搜寻,这样的情况下,众人的压力很大,随时担心会有一支雕翎箭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射来,大家行动开始小心翼翼了一些。 不多时又有一支箭在夜色之中飞来,一个亲兵不慎当即中箭,痛骂着倒在了地上,亲兵们气疯了,一起朝着那个放箭的方向扑去。 这次他们行动度很快,果真在一片矮树林中堵住了一个敌人,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拼杀,不多时便将那个敌人给放倒在地,上去一帮人大脚猛踹,将这个偷袭之人踹的惨叫连连。 高怀远在这个受伤的侍卫口中未能问出赵竑的去处,只得到了一连串的痛骂之声,他咬了咬牙,忽然抽刀寒光一闪,这个正在叫骂的侍卫的骂声随即戛然而止,脖子上被划开一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挣扎了几下之后,便颓然伸直了双腿,高怀远看着这个侍卫死后,轻声说道:“看在你忠心的份上,给你个痛快吧!要不然的话,你难保会死的很惨!” 另外一个被俘的人在被痛打了一顿之后,也死活不肯供出赵竑的去向,在痛骂了几句之后,忽然间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满口喷血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眼看问不出什么了,李若虎也赏了他一个痛快,一刀将他钉死在了地上,高怀远朝四周望了一下,总觉得黑暗之中还有敌人,说话间便听到在他左前方的位置响起了一声弓弦的声音,于是他立即叫道:“小心,还有人!” 一支箭随即便射到了他的面前,高怀远挥刀一磕,便将这支箭个打飞,双足力朝着箭的地方扑了过去,左手连动几下,几支飞刀随即便并排飞了出去。 黑暗之中听到有人惊哼了一声,高怀远便紧随飞刀之后,扑到了一颗大树后面,将一个尚未来及逃走的人给堵住了去路。 适应了黑暗之后的高怀远看到这个人面如刀条,很是消瘦,一身劲装下面却蹬着一双军官才会穿的快靴,头散乱的披散着,脸上有一只眼罩着一个眼罩,剩下的独眼正在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自己,仿佛是要择人而嗜一般。 高怀远觉得此人似乎很熟悉,但是黑暗之中看的又不真切,一时间没想起来对方是何人,于是将刀指向这个独眼龙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偷袭本官!” 这个独眼龙随手将一张弓丢在了地上,伸手解下了箭囊也丢在了地上,喉咙里面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冷笑声:“哼哼!高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难道真不认识我了吗?” 高怀远一听声音,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当即刀尖一颤指着这个独眼龙叫道:“肖凉!你是肖凉!” “哈哈哈哈……正是肖某!看来高大人还不算健忘呀!居然还记得我肖某人!好好好!肖某真是想你想的好苦呀!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你了!”肖凉出了一阵凄厉的惨笑声,说话间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腰刀,缓缓抬起也指向了高怀远。 这个时候李若虎等人闻声也都赶了过来,一行人将肖凉给围在了当中,众人抄家伙便要上去将肖凉擒下。 “慢着!退下!这个人由我来对付!我也有帐要和他算!”高怀远立即将李若虎等亲兵喝退,缓缓的走向了肖凉。 肖凉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刀柄,如同厉鬼一般的用他的独眼死死盯着高怀远,桀桀怪笑道:“你还算是个男人!不错,还记得要有帐和我算,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好好算算帐吧!就是因为你,老子才获罪被赶到蛮荒之地受苦,就是因为你,老子才瞎了这只眼睛!你居然还敢找我算账,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帐吧!休走看刀!”说着便朝高怀远挥刀扑了上来。 高怀远一错步躲过了他这一刀,冷冷的看着肖凉道:“肖凉,本官自认为不欠你什么,你之所以获罪,那是你咎由自取,高某从未挑衅过你,你却要置我于死地!这难道能怪我吗?半年前临安城中,你设伏试图杀我,我数名弟兄便死于你之手,要说欠账,也是你欠我的,今天我让你三刀,三刀之后我定取你性命!要是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供出济王的下落,本官不但可以饶你不死,而且还可以禀明圣上,给你加官进爵,让你享荣华富贵,如若不然的话,今天这里就是你肖凉的埋骨之处!” 肖凉一刀未中,扭头再一次瞪着高怀远,听罢了高怀远的劝告之后,他朝高怀远吐了一口吐沫,骂道:“我呸!你休想!我不知道济王现在何处,即便知道,你也休想要我告诉于你!老子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用不着你让我三刀,今天你放手和我打一场吧!老子上一次输得不服!” 话音一落,肖凉又合身扑了上去,手中的腰刀从下往上以一个刁钻的姿势撩向了高怀远的下盘。 高怀远腾身弹起,朝后跃出了几步,再一次躲开了肖凉的这一刀,肖凉这一刀未中,也不再多说,紧接着追着高怀远奋力跃起一招力劈华山,要将高怀远劈于刀下,起码要逼得高怀远举刀招架。 可是高怀远还是就地横挪了几步,再一次躲开了肖凉的攻击,劝道:“三刀已过,肖凉你若在不知悔过的话,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我再问你一次,济王何在?” 肖凉狂笑道:“怕就是怕!当日肖某不小心败于你手,这些年来,肖某苦练不辍,就是想要找你再比过,怕的话你便说怕,这么多废话作甚?肖某不知道什么济王的下落,你还是来吧!” 高怀远摇了摇头,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流云弯刀,肖凉这个时候再一次举刀挂着寒风朝高怀远扑来,手中的腰刀如同毒蛇一般的砍向了高怀远的颈项。 高怀远这一次终于动了手,身体如同鬼魅一般,猛然后退一步,将肖凉的这一刀让了过去,然后突然间在肖凉刀势使老的时候,朝前一冲,便和肖凉错身而过,没人看清楚他的刀的走势,但是当他站住了脚跟之后,肖凉的刀便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肖凉一只手捂着肋下,艰难的转过了身,左手颤巍巍的抬起来指着高怀远,嘴唇哆嗦着说道:“你……你当年故意让着我……” 话未说完,再看他的右手指缝里面开始大量的喷出了血液,身体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但是却还是抬着头死死的用独眼盯着高怀远。 高怀远收刀入鞘,缓缓走到肖凉面前,蹲下身冷冷的看着肖凉,对他说道:“当年我并不愿意得罪于你,所以一直都留着招不想伤你,假如你不是抽刀想要杀我的话,我也不会伤你!现在你明白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肖凉的独眼之中忽然露出了很复杂的眼神,呵呵的惨笑了起来,嘴里面忽然间开始冒出大量的污血,不多时他独眼的眼神便开始涣散,随即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鄙夷的看了看肖凉的尸体,今天能杀了这厮,也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这厮对自己恨之入骨,只要他不死,便会想尽办法找自己报仇,到时候说不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家人,能杀了他,也算是一件只得庆幸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被肖凉等人阻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赵竑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早已跑出了很远,虽然高怀远在解决了肖凉之后,立即继续散开追踪济王,但是一直到天亮,也未能再追上济王,就这么和济王失之交臂,不知道济王逃到了什么地方。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论功行赏 天亮之后一支兵马便出了湖州城,朝着太湖方向搜索,并且在路上碰上了正在步行返城高怀远,当这些人看到了高怀远之后,便立即上前参拜道:“卑职参见高将军,昨晚攻下湖州城之后,华将军等人找不到高将军,真是急坏了,后来听说高将军出了北门,于是便派出了数支队伍前来寻找将军,请将军赶紧上马回城吧!” 高怀远也知道自己只顾着追击赵竑,没有和华岳他们交代一声,这一晚上估计将他们吓得不轻,于是点点头道:“你等立即沿着这条路到太湖沿岸,水陆并进严密搜索任何地方,务要将叛王找到擒获回来!另外顺便帮我找一下我的坐骑,昨晚为了追敌,我丢了坐骑!” 这些兵将立即接令,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高怀远,开始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朝着太湖方向撒开了巨网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搜索。 高怀远这才返回了湖州城,当他入城之后,湖州城早已结束了战斗,大批俘虏正在被押解出城,在城外暂时看押起来,而且城中也正在进行安民,搜查清点残余的叛军叛将。 当看到高怀远安然返回之后,华岳等人这才放心了下来,将高怀远迎入了州衙之中。 高怀远让人接过去他们带回来的谢周卿的人头,叹息了一声道:“我等还是慢了一步,济王在城破之后,随即便从北面城墙缒城而下,乘船逃走了,我率人连夜追赶,但是最终还是让济王得以逃脱,只是路上追上了出城而逃的谢周卿,将他的人头带了回来!” 众人也都已经得知济王没有落网,都颇感到遗憾,这一仗他们布置已经算是相当严密了,但是没成想还是让济王在一时间逃出了湖州城,虽然取得了大胜,但是却还是留下了遗憾。 华岳出列道:“将军也莫要自责,济王狡猾,非我等可以预料的!眼下湖州城已经被夺回,叛乱实质上已经被讨平,只要立即派人在附近严加搜索,想必很快便能将济王擒获归案的!” 高怀远叹息一声,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也只能如此了,清查一下,这一次到底有多少贼落网,钟大人可以立即代本官奏报朝廷,禀明湖州之战的情况向朝廷奏捷!” 这个姓钟的大人这个时候对高怀远算是彻底服了,当天来到湖州城外的时候,高怀远口出狂言,声称三天之内拿下湖州城,姓钟的还一肚子腹诽,觉得高怀远被红介山一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 现在这才是二天,湖州城便被他们攻克,数万叛军一夜之间便土崩瓦解,绝大多数成了他们的俘虏,这个事实让姓钟的仿佛如在梦中一般,心道他们宋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假如宋军都如同护圣军一般,那么放眼天下,他们南宋还怕谁呀! 于是他连忙点头答应,表示立即便写奏折向临安城奏捷,但是马上被高怀远打断接着交代道:“拜托钟大人在奏捷快报之中顺便写明一点,虽然我军这次攻破湖州城,俘获大批叛军,但是这些人也大多都是被叛所蛊惑,并未酿成大祸,还请圣上宽宏一些,赦免这些普通军民无罪,毕竟这些人也乃我大宋子民,唯有如此方能获得天下人心!万不可大开杀戒,最好只追究恶,而放过这些普通军民为好,以免闹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再起反心!” 姓钟的现在对高怀远算是没什么好说的,听罢了之后立即点头答应,其实当初在他看来,这次俘获了这么多叛军,这一下估计会在湖州城来个屠城了,起码要将这些参与叛乱之人杀个血流成河不可,但是听了高怀远的劝告,想想也是,这些降兵其实大多数人乃是被胁迫或者的蛊惑才参与这场叛乱的,如果都杀了的话,保不准会让当今圣上留下一个嗜杀的恶名,于是便立即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 高怀远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询问了湖州城的一些情况,着令诸军在完成了清剿,肃清了叛贼之后,不得扰民,并且抽调出更多兵马,出城搜捕逃亡的济王。 就在他刚刚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这个时候有手下的侍卫跑进来告诉他们,说临安城来了钦差大臣,已经入城要求他们出去迎接,说是要给他们宣召嘉勉,高怀远楞了一下,心道湖州城凌晨才被攻克,朝廷怎么这么快便派来了钦差大臣宣旨嘉勉呢?难不成他们坐飞机来的吗?楞了一下之后,他立即想到,这次来的钦差大臣定是因为他们前几日在红介山大捷,前来宣布嘉奖令的,只是没想到一个嘉奖令还没来得及宣布,他们便这么快攻克了湖州城罢了,于是高怀远赶紧带上了主要的将领,出了州衙将刚刚入城的这些朝廷派来的人接入了州衙。 派来宣召的是朝中的一个文官,此人领着人一路急赶,总算是今天到达了湖州城,他们本想到城外的军营颁诏宣布朝廷的嘉勉,但是没成想他们到了城外之后,才得知湖州城居然已经被大军攻克,叛军也已经被剿灭,这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于是急忙进了湖州城,前来找高怀远。 高怀远带人将钦差大臣被迎入州衙之后,当堂宣读了对高怀远等人的嘉勉,并且将圣旨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等人叩拜称谢之后,站了起来,这个时候颁旨钦差才苦笑道:“下官本来想着能赶上看高将军你等如何攻城的,没想到的是我等赶到这里之后,叛乱却已经被平息了!没想到呀没想到,这次的圣旨看来送来的晚了一些!恐怕用不了几天时间,对于高大人的嘉勉圣旨就又要来了!” 众人闻之也纷纷大笑了起来,纷纷上前向高怀远表示恭喜,高怀远摆摆手请钦差入座,安排人准备些酒食供这些人享用,笑道:“大家莫要恭喜我高某了!诸位这次随高某出征,可以说各个功不可没,虽然眼下对你等大多数人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但是我高某绝不会泯没诸公的功劳的!请钟大人帮我,将这次有功之人详细列出,请圣上务必论功行赏才行!” 当兵的最怕的事情不是上阵打仗,而是打完仗了之后当官的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泯没了部下们的功劳,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乃至宋朝眼下,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但是高怀远当众这么表示,说明他定不会效仿那些人作出如此卑鄙之事,这么一来,这次随军出战的诸军将领们也都大喜过望,于是各个暗中赞佩高怀远,心道这个高将军看来是个不错的人呀!起码没人会对高怀远有任何不满了。 湖州之战胜利的消息很快便传至了临安,可把临安城的赵昀和史弥远等人给高兴坏了,他们万万也没料到,高怀远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便剿灭了湖州叛乱,讨平了聚集在湖州的叛军,而且在湖州叛军被灭之后,嘉兴的殿前司右军统制立即便被手下军官给杀掉,宣布重新归降朝廷,并且将叛将的级装入盒子之中送到了临安城之中,如此一来,可以说这次济王赵竑的叛乱已经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了。 这一次湖州之战,经过高怀远军中的仔细清查之后,凡是参与叛乱的重要脑除了济王赵竑得以暂时逃脱之外,基本上其余的头目全部被杀,虽然不算一网打尽,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济王想要东山再起估计也会非常难了。 于是赵昀和史弥远顾不上其它事情,当即便派出大批信使,将湖州大捷的消息传告天下,并且在大宋境内广撒海捕文书,宣布济王乃是叛臣,要求各地对其进行缉捕,并且悬以重赏,只要擒获济王,不管死活都将给予加官进爵的封赏,同时宣布将济王所有封号取消,贬为庶民。 不管是赵昀还是史弥远,对于高怀远现在都可以说是非常的满意,他们最怕的事情因为高怀远雷霆手段,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霅川之变扫平,使大宋天下的人没有机会倒向济王那边,惹得天下大乱,这让他们终于可以长长的松上一口气了。 湖州兵变的被讨灭,对于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来说无疑是一计重击,也让大宋各地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大权可是在临安朝廷这里的,任何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投靠济王都是自寻死路,所以对大宋局势的稳定来说,政治意义已经远过了高怀远的军功无数倍,使一场极可能生的内战在尚未燃起之前,便被彻底扑灭了。 忙活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赵昀和史弥远才想起来对高怀远这些将官们的奖赏问题,由于他们没有想到高怀远他们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便讨灭叛军,上一次的嘉赏才刚刚出几天时间,便又不得不重新考虑对高怀远他们的嘉勉问题。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意算盘不如意 在这个问题上于是朝中便出现了不同的声音,一些人认为对于这次领兵出战的高怀远等人刚刚已经奖励过了,用不着再给予更多的奖励了,何况现在高怀远升职度已经够快了,这么年轻授予他四品武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再擢升他的话,难免会让高怀远这些武将们产生骄纵之心。 而另外一种意见是必须要大赏他们才行,单单是红介山一战,就给他们进行了封赏,假如攻破湖州讨灭叛军如此大的功劳,却不再给予嘉奖的话,会冷了出征将士们的心的,故此不但要赏,还必须是重赏才行。 于是朝堂上因为赏与不赏之间,便展开了一场辩论,支持重赏的一方肯定是保皇派这边的人,而且是以赵昀、郑清之为的这些人在极力主张,而反对重赏的人,则是史弥远那边的人,史弥远一直就对武将不看上眼,所以他的手下之人都觉得不易再行重赏。 而史弥远无疑便成了决定此事的关键人物,他静静的站在朝班前列,耷拉着他的眼皮,任由朝堂上那些大臣为了这件事争吵纷纷,一直等到大家都吵够了,才抬眼看了看坐在龙案后面的赵昀,结果看到赵昀正一脸怒色的盯着那几个反对重赏高怀远的大臣,心里面动了一下,他心知高怀远乃是当今圣上赵昀的少年好友,在这件事上赵昀定是力主重赏高怀远,假如他不肯答应的话,就等于直接驳了赵昀的面子。 而眼下国内的局势还可以说并未达到非常安稳的程度,赵竑一天不被抓,这场危急便一天不算完,假如在这件事上他不和赵昀站在一起的话,未免会被人指为故意压制皇帝身边的人,而且这件事既然闹起来了,迟早会被那些武将们得知。 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武将们定会对他不满,到时候军中的武将们就会倒向赵昀那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也会把高怀远推离他这边,使军方站在皇帝赵昀那边。 更大的问题是,假如这次他不答应重赏这些武将的话,假如济王又在什么地方作乱的话,他还是要靠着军方出面讨剿,到时候军方因为此事不肯卖命,或者干脆倒向赵竑那边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 于是史弥远咳嗽了一声之后,双手捧着手中的笏板出班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高将军领兵如此神讨灭叛乱,乃是大功一件,不能不赏,故以臣之见,当给予重赏,方可服众,方可令军中将士对陛下称颂感恩!” 有了史弥远这句话之后,那些不同意给高怀远这些将士重赏的大臣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这件事既然史弥远肯给他们重赏,便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件事连史弥远都答应了,他们还反对个屁呀!于是乎这场纷争随即落下了帷幕,剩下的就是商量给高怀远等人什么赏赐罢了。 这也是赵昀这边的人一次在朝上取得的胜利,于是赵昀当即大喜了起来,宣布退朝只留下史弥远和枢密院的一些大臣还有郑清之等人商议此事。 别人倒还是好说,但是对于高怀远的擢升一事,还真就有点麻烦,高怀远虽然这次军功赫赫,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年龄方面有点不太方便。 本来按照赵昀的意见,就是直接将高怀远任命为殿前都指挥使拉倒,而且这一次霅川之变,原来的殿前都指挥使夏震可以说有着难以推辞的罪责,要不是他麾下的两军支持赵竑登基称帝的话,一时间现此事并且将赵竑等人拿下的话,也据不至于闹出如此大乱,故此对于夏震来说,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随着这次的商议,众人也都同意罢免掉夏震殿前都指挥使的职位,将其贬至荆湖南路当一个地方驻军的小官,也算是史弥远给他留点面子。 但是问题在于高怀远不管怎么说,资历还是太浅了点,殿前都指挥使是个从二品的官,高怀远本来这两年就飞升的太快了点,七品到四品他走完用了两三年的时间,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几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走完,现在一下再从四品直接跳上从二品,显然让所有人都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史弥远对于高怀远接夏震的位置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因为高怀远这几年做事,让他真的很放心,而且还是一员难得的战将,对于拱卫京畿之地,比他合适的人还真是不多,最终商讨了半天,史弥远提出一个意见,擢升高怀远为从三品云麾将军,领骠骑卫上将军,权知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如此一来,等于是品级只是从三品,但是却干的是从二品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宋朝比较常见,故此也能说得过去。 对于史弥远这个提议,赵昀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是想想也觉得有理,于是便答应了这样的安排。 至于这次随高怀远出征的那些将领们,也是论功行赏,各有分赏,让高怀远麾下的护圣军中很大一批人都得到了擢升,同时再次拿出不少银钱分赏出征将士,凡是随军出征的人,多少都有奖赏,这在南宋军事行动之中是非常少见的宽松。 高怀远这会儿可没心思管朝中为他的升迁如何争执的事情,在他拿下了湖州城之后,便扑在了缉捕济王的事情上,但是没成想济王在城破当晚出逃之后,居然如同人间蒸了一般,高怀远派出大批兵马,在太湖进行反复清剿,虽然剿灭了几股逃兵组成的叛军,但是济王却丝毫不见踪影。 于是他又派兵,如同梳子一般的将太湖一带所有村庄梳理了一遍,还是未能现济王的影子,这让他颇感郁闷,说起来他已经讨灭了济王之乱,将绝大部分参与叛乱的人物或杀或抓,但是作为恶的济王却漏网逃脱,这次的平叛之战便不算是尽全功,总是有些美中不足,而且济王的脱逃也给以后埋下了祸患,成了一颗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让人总是心里面有一根刺一般的不舒服。 济王的逃脱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好的方面他留了个小聪明,在湖州一破,便让自己最信任的人带领亲卫控制了济王在湖州的住所以及州衙等地,然后他亲自参与,对这些地方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如此一来,在济王住所和州衙里面,都现了不少的书信文书等物,他没有立即将这些东西呈交上去,而是私自藏了起来,因为他随手翻越其中一些文书的时候,居然现了有不少地方官甚至是京师里面的官员和济王之间的书信,一旦这些东西曝光的话,这些人的仕途便算是彻底完蛋了,但是高怀远却没有这么做,一时间里,他便从这些东西之中看出了一些巨大的机会,立即亲自连夜梳理这些书信,将其中一些书信给挑拣出来,弄了一个小箱子装了起来,交给了李若虎保管。 至于剩下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书信,他才整理了一下,呈交给了姓钟的那个监军,由他去处理去了。 大军在湖州一带一呆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高怀远一边是不断派兵搜捕济王,另一边在他得到了朝廷再次的诏令之后,利用手中的权利,在湖州和兴华一带,重建起了殿前司左右军,将两军主要军官,都换成了他的人,使他手头可控的兵马数量一下达到了三个军的实力。 同时他还在密切关注李全军的动向,这一次李全派兵支持济王作乱,虽然最终他所遣的那支精兵全军尽了,但是李全的行径却可以说是罪不可恕,但是奇怪的是李全在派兵潜入湖州之后,虽然大军压境,在泰州以北陈驻了大批兵马,但是直到湖州之乱平定之后,李全也未再兵攻击泰州、扬州等地,挥师南下夺取南宋的领地。 这让高怀远很不理解,以他的想法,假如这次李全趁机兴兵作乱挥军南下的话,他在平定了湖州之乱之后,便立即请命亲自北上到镇江府,趁机夺了镇江府的兵权,领兵彻底将李全的问题给解决了。 但是没成想李全居然后来又按兵不动了,这让他就没了口实率兵北进了,只能以搜捕济王的名义,滞留在湖州,暂时不回京师。 通过他的情报网络,高怀远在湖州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搞明白了李全的做法,原来李全果真是狡诈的很,虽然当初脑子一热,派出了兵马支持济王上台,但是事后他再想想,却又开始犹豫了,他觉得济王虽然兴兵作乱,但是在实力上以及礼制上,却并不占优,南宋上下绝大多数人,还是以临安朝廷为正统的,济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可以说还是未知数。 他一旦按照约定,上元节一过,便兵进攻泰州、扬州等地,南下攻宋,济王却未能在短时间之内掀起南宋的分裂内战的话,他到时候以他的实力,恐怕很难是南宋朝廷的对手,到时候搞不好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南宋派兵一口吃掉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得胜回朝 眼下的情况是金国新君完颜守绪登基之后,全面摒弃了先皇完颜珣的政策,停止了一切对南宋的攻击,全力和南宋方面修好,现在南宋少了金国的威胁之后,完全有能力抽调出大批军队,来对付他李全。 如此一来,一旦济王的情况不利的话,他就跟着倒霉了,李全在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立即停止了原定的攻宋计划,在约定时间之内,没有起兵响应湖州的济王叛军,甚至于下令原本一直在楚州以南制造摩擦的军事行动也全部停止。 这厮居然在楚州来了个静观其变,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是只要济王成功的造成南宋分裂,使南宋各地开始陷入内战的时候,便立即动南侵的计划,趁机攻取长江以北的大批宋地,并且准备渡江南下,和济王的叛军合兵一处,捞取更大的实惠! 二手准备就是一旦济王不成器的话,他立即转变态度,向临安朝廷称罪,表示对临安朝廷的效忠,以防惹得临安朝廷派兵攻打他。 在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李全派出大批细作,渡江南下,随时观察湖州的战事以及观察南宋的局势展,结果是果真让他不幸料中,济王的叛军还真是不争气,包括他派出的刘宝在内,凑起来的几万人,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便被临安朝廷派出的军队给打了个灰飞湮灭,连济王都跑了个不知所踪,这一下济王的叛乱就此宣布失败,让李全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全以前是很瞧不起南宋的军队的,觉得宋军贪恋享乐,严重缺乏训练,上阵打仗士气低落,战将也是一帮酒囊饭袋,根本不足为虑,但是通过这次朝廷派兵平叛之战,他现其实宋军并非他所想的那么无能,起码是临安京师的军队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要不然的话,他派出的刘宝所率的那支兵马,也不可能在红介山一战,一天之中便全军覆没。 他开始庆幸自己清醒过来的快了,要是他当初按照和济王的约定兵南下攻宋的话,现在恐怕就已经泥潭深陷无法拔足了,等待他的是什么结局,他真是不敢想。 于是当他得知了济王兵败的消息之后,立即便转变了态度,写了一份请罪的奏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济王的身上,说是受到了济王的蛊惑,才会一时糊涂派兵支持济王登基的,请朝廷原谅他的做法,为此他还派人潜入京城,给史弥远一党大肆行贿了一番,请他们为他说项,不要再追究他湖州之事了。 高怀远弄清楚了这些事情之后,大为光火,大骂李全狡猾,于是立即亲笔写了奏章,派人送到临安,向朝廷陈述李全的种种罪责,并且将他在湖州起获的李全和济王来往的书信以及抓获的李全军的头目送至朝廷,要求以大逆不道之罪带兵去讨灭李全。 可是当他的奏折送至了京师之后,又一次在朝中引了一场争论,赵昀看罢了高怀远的奏折之后,当即是勃然大怒,想要答应高怀远,让高怀远领兵一鼓作气,出兵去讨剿李全军,而另一方面史弥远一党因为一是继续奉行他们的主和路线,一方面是收受了李全大量的财物贿赂,不同意派兵攻打李全。 史弥远一党的理由就是,现在国内因为济王的事情尚未完全稳定下来,而且济王尚未被捕归案,随时还都有可能会作乱,现在出兵攻打李全,一是会给济王重新作乱的机会,另外一个会消耗大量的军力财力,使刚刚稳定下来的边境局势更加复杂,一旦讨剿李全不利的话,会使京东局势更加恶化等等。 反正是史弥远一党极尽可能,编造出各种原因,不同意高怀远领兵征讨李全,而保皇派这边,郑清之终于站出来,领着一批大臣,极力支持兵攻打李全,这件事在朝廷之中一直争论了许多天,也未能作出兵的决定。 结果是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朝廷那边只顾着争论这件事,同时还要关注国内各地在霅川之变之后的动静,却把高怀远给晾在了湖州,也没安排新的湖州知州赴任,高怀远只好以制置使的身份,暂时在湖州全知湖州一带的军政大事。 于是高怀远闲着也是闲着,一边继续搜捕济王以及支持济王的余党,一边在湖州城大展拳脚,利用他手中的兵力,重建并且修缮被战火摧毁的湖州城城墙,同时也关注当地的民生事务,整顿当地的吏治,赈济因为这次战乱受到波及的当地百姓,大力展当地的经济,一时间在湖州城当起了个地方官,倒也大大的实现了一下他胸中的抱负,短时间之内,便将湖州一带的局势给稳定了下来。 就这么高怀远一直在湖州城呆了两个多月,朝廷那边才总算是来了消息,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他兵淮东征讨李全的奏请,下旨要他领兵回京赴任,在京城里面接手殿前司都指挥使的职位。 高怀远领了这份圣旨,表面上恭顺的答应了下来,私底下里却是大骂史弥远一党误国,如此纵容李全,无疑是在养虎为患,迟早南宋可能会因为史弥远一党如此的作为,付出惨重代价的。 但是骂归骂,高怀远眼下也不得不回京师去,因为这次随着圣旨一起来的还有史弥远一封信,史弥远在信中对于高怀远的这次表现大家赞赏,在信中还提及了以前他们的默契,要他这次不要执意出兵攻打李全,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云云,并且特意提及,这次他高怀远破格被擢升并且全知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乃是他极力促成的,摆明了就是告诉高怀远,你的升迁可是要看我的眼色行事的,你最好老实一点,继续跟着我做事,否则的话,他史弥远能叫你上,自然也能叫你下。 高怀远自然是读得懂史弥远心中的潜台词,叹息一声之后,将军中诸将召集起来,安排移交地方防务,并且将湖州城移交给了新赴任的知州,同时着令新任知州继续在湖州境内严查济王的去向。 安排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才领兵踏上了返回临安的道路,一路无话两天之后便返回了临安城。 而临安城中文武百官不少人在赵昀的带领下,亲自在北门迎接高怀远班师回朝,一时间北门之外锣鼓喧天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高怀远老早就知道了赵昀会亲自率百官出迎,所以在离临安城北门尚有数里路的时候,全军便下马步行,远远的便看到在官兵围护下站在临安北门外等候他们的赵昀还有文武百官,于是高怀远立即带着军中诸将快步向前,来到赵昀面前,跪倒请安。 赵昀这会儿看到了高怀远之后,心情非常的好,在百官随护下紧走几步,一把搀起了跪在地上的高怀远笑道:“高爱卿总算是不负众望,力挽狂澜与危急时刻,朕心甚慰呀!高爱卿和诸位将军都辛苦了,朕特备美酒,在此迎接诸位爱卿!来人赐酒!” 于是一群内侍立即捧着酒碗和美酒送到了高怀远等人的面前,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十分感动,在宋代历史上一直都是重文轻武,而这次他们平叛归来,能受到如此礼遇,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于是诸将都立即对赵昀连声称谢,接过酒碗纷纷一饮而尽。 赵昀现在整日呆在皇宫之中,很少有机会出来一趟,今日借着这个机会出来之后,心情自然是很不错,再看罢了高怀远所率兵马的雄壮之后,胸中豪气也不由勃然而,索性便即兴为这次出征的将士赋诗一,更是引得了无数人马屁连连。 这样的迎接仪式,在南宋来说以前很少有过,虽然赵昀心里面高兴,却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高兴,起码不少文官就大不以为然,觉得太给这些武将面子了,居然让他们这些学富五车的人出来迎接这帮粗人,所有不少文官站在队伍里面一脸的不屑,丝毫不打算上去和这些将领们恭贺一番,只有对高怀远他们不太敢拿架子,在高怀远喝吧酒之后,这才假模假样的上来和高怀远攀谈一番。 而文官们的这种做派,让一些将领们有些不太痛快,心道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的,连皇上都对我等如此客气,你们这帮酸腐却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呀!于是这帮武将们也不拿正眼去看那些文官,如此一来让庆祝的气氛为之冲淡了不少。 经过一番相互的恭维之后,赵昀亲手拉着高怀远的手腕,对他说道:“高爱卿跟朕回宫,给朕讲讲这次你们平叛之战的事情,今晚朕在宫中要设宴款待诸将,到时候朕定会亲自陪你们好好痛饮一场的!” 高怀远在人群里面没有现史弥远,只看到了薛极、胡榘等人,心知这老家伙定是故意不来的,这是作势要自己看看,他不比皇帝差到哪儿去,对于他高怀远,还轮不着他史弥远亲自前来迎接呢!你姓高的乃是我史弥远的手下,回来之后你该去答谢我才是。 高怀远心中冷笑了一下,心道老匹夫,你等着吧!老子坑不死你就不姓高!就让你再高兴高兴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大收获 不过高怀远这次还真是误会了史弥远,史弥远今天没来,倒是还真没想着驳赵昀的面子,而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济王的事情,老家伙整日担惊受怕,而且要安排处理大批事情,这些天在决定了李全的处理方案之后,老家伙血压上升,有点心律不齐,居然病倒了。 不过高怀远奇怪的是,史弥远不来,连郑清之也没有来,这事情就有点奇怪了,按理说郑清之和他是一条路上的人,为何这么大的事情,郑清之却不来卖他个面子呢? 赵昀拉着高怀远回了宫中,听罢了高怀远将平叛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之后,叹息了一声道:“赵竑如此所为,真乃是不自量力呀!只可惜这次走脱了他,要不然的话,这次朕定不能原谅于他!这次幸好是你去了,如若不然的话,真不敢想此事会闹到何种地步呢!” 高怀远安慰赵昀道:“圣上尽管放心好了!赵竑经此一役之后,估计早已吓破了胆子,再也不会受人蛊惑,出来做这等谋逆之事了!只可惜这次不能趁势将李全给解决了,实乃微臣的遗憾呀!” 赵昀反正也知道这时候左右没人,他有什么也可以直接给高怀远说,于是点头道:“这件事乃是史弥远不对,这老家伙极力阻止朕下旨征讨李全,按理说李全此举乃是大逆不道,正是出兵征讨他的时候,也可以顺势控制住京东的局势,却硬是被这老贼给耽误了! 不过这样也没办法,老贼毕竟还在朝中掌握着枢密院,仅凭郑爱卿他们,是无法干预此事的!这次郑清之为你说话不少,为此这两日受到了史党的排挤,郑爱卿心知已经摆明了态度,为了不惹得史弥远太过针对于他,这两天暂时告假休息一下,省的让史弥远一党上书弹劾于他,故此郑爱卿请朕代为向你道贺一下,望你不要介意今日他未能出迎! 另外,郑爱卿请朕还要告诉你,这次你回来之后,最好还是去史党那里走动走动,摆明你并未打算不听他的态度,让史党不要对你太有戒心了!朕也争取过段时间,让你入枢密院,参与一些军事的决策,要是失了史党的支持的话,恐怕这件事便不好办了!”赵昀说罢之后叹了一口气,可见他身为一个皇帝,现在却连这些事都做不了主的苦闷了。 高怀远这才知道郑清之为何没有出城迎接他,原来郑清之乃是在故意避嫌,刻意的拉开一点和他的距离,省的现在他已经得罪了史弥远,再令高怀远也得罪了史弥远,那样的话,保皇派这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高怀远点点头道:“郑大人远谋深虑,确实做的不错,微臣不会往心里去的!而且微臣会小心一点的,请陛下放心,眼下因为济王的事情,史党尚不敢于圣上闹翻,其实想一下,济王走脱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只要济王一朝不落网,那么史党就有所顾忌,就还要用得着微臣,所以只要微臣暂且不和他们闹翻,应该问题不大! 陛下也不必太过着急,只要微臣坐在殿前司的位置上,便有力量确保史党不敢太过份,微臣定会尽快使皇权回归于陛下手中的!请陛下再忍耐一时!”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赵昀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济王未能落网,照你说来,确实也不是坏事,但是毕竟济王也是一个祸患,有他在一天,朕着实是心中不安呀!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将济王缉拿归案,这件事交予史党去办,朕总是不太放心,你私底下也要想想办法追查下去才是!” 高怀远深知赵昀的担心,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接着问道:“微臣出征数月,但不知眼下国内各地官员的反应如何呢?” 说到这里,赵昀的心情总算是又好了一些,点点头道:“幸亏你这次以雷霆手段迅讨灭了湖州叛军,也使得济王不知所踪,各地军民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都表示了他们的忠心,没有能在国中掀起大乱,假如你当初在湖州之战不利的话,恐怕现在就不好说了,这次你可以说是将我大宋拯救出了危难呀!朕绝不会忘了你的大功的!你此次平叛之功,比起击败金国的功劳可算是更大出百倍呀!” 高怀远急忙连连歉然了一番,但是他自己也心里面清楚,这一次他的行动,确实是为大宋挽回了一次巨大的灾难,要不然的话,别说是他兵败了,即便是他在湖州城外僵持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南宋现在的局势就不好说了! 两个人聊了一阵之后,高怀远看看时间还早,于是便辞别了赵昀,打算回家看看,赵昀念他出征时间这么长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故此也没留他,便让他出宫离去。 高怀远在入宫之前,便着令各军返回各自的驻地,也等于彻底结束了这场军事行动,城中此时在护圣军入城返营之后,也开始安静了下来,他骑着马在侍卫的护随下,朝着家中方向走去。 就在他走到一条街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书生跳到街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的斥责他助纣为虐,并且当街历数史弥远等人的种种罪责,说当今皇帝赵昀才是假皇帝,如此做法立即引来了不少行人的围观。 高怀远没想到在城中居然还有人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为济王喊冤,漫骂当今皇上和权相,这厮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同情这家伙仗义执言,有时候性格耿直不是坏事,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厮还敢如此叫嚣,那就只能说他是愚蠢了,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当即喝到:“大胆!你乃是何人?居然胆敢当街如此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拿下,交给临安府查办他忤逆之罪!” 亲兵上去不由分说,一拳打去便将这个书生的满嘴牙给打落了好几个,当场揍得他口喷鲜血仰倒在地,再也骂不出来了,接着便用找来的绳子将他绑了个结实,嘴里面塞了个破布拖死狗一般的拖着朝临安府押送了去。 虽说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是却让高怀远心情大坏,回家的这点激动也被搅和的没了心情,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请命出征讨灭济王之乱,会惹得天下一些人对他的不满,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出来当街拦路骂他,让他情何以堪呀!要知道这天底下现在可以说他才是最为宋人以后着想的人,没想到现在却落得这样的骂名,真是要他有点哭笑不得。 柳儿在接了高怀远入府之后,便看出了高怀远的不快,得知了路上生的事情之后,嫣然一笑道:“官人何苦为此感到不快呢?官人您做的事情只要无愧于心,又何必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待于您呢?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也知道官人您这次拯救了无数苍生,假如任由济王作乱下去的话,天底下不知道又有多少老百姓会死于战祸呢!您不也常说,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吗?就莫要再计较一些人对您的看法了吧!” 听罢了柳儿的一番话之后,高怀远顿时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了许多,伸手将柳儿揽在了怀中,让柳儿坐在他的腿上,抚摸着柳儿的香腮道:“这天底下知我者莫过于我的贤妻呀!看来今晚为夫要好好奖励一下我的贤妻才好,不能只为天下人着想,也必须要给贤妻鞠躬尽瘁才行呀!哈哈!” 听了高怀远的调笑之后,柳儿当然知道高怀远说的鞠躬尽瘁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赶忙羞不自胜的挣脱出来逃了出去,扭头娇嗔道:“数月不见,官人居然还是如此不知自重,看妾身今天不饿你一顿,看你还如何鞠躬尽瘁!呸!” 高怀远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然他知道柳儿是舍不得饿他一顿的,不一会儿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便摆上了桌子,吃罢饭之后高怀远便立即将贾奇叫来,在密室之中将他查获的这些官员们的书信交给了贾奇。 “这些东西你暂且收起来,照原样翻抄一遍,然后该怎么用,我想我不用吩咐你了吧!我要让这些人以后听我的吩咐,但是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你先看看吧!”高怀远对贾奇吩咐道。 贾奇答应了之后翻开了几封信观看,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之后,便立即大喜过望了起来,立即将这些信收了起来,站起来对高怀远说道:“少爷!这些东西可是好东西呀!有了这些信件之后,料定这些人便只能听从少爷的吩咐了,少爷放心好了!小的知道该如何做了,定保证让这些人从此之后为您所用!” 高怀远送走了贾奇之后,心中冷笑了几声,谁说读书人有骨气?他手中的这些人便是墙头草,见风使舵的家伙,这一次他们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过日子了!接着又想到,以后有了这些人的帮忙,他在朝中行事便又多了一份保障。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被怪罪 趁着还有时间,高怀远立即出府朝史弥远府中而去,在现在他起码还是要巴结好史弥远,尽可能的使史弥远放松警惕才行,一想起又要在京中过这样的趋炎附势的生活,高怀远就有些胸闷,但是想想为了以后打算,还是不得不做这些让他自己恶心的事情。 史弥远躺在病榻上听闻高怀远来见,心情这才好了一点,郑清之的事情让他很是有点不快,前两天他派李知孝去警告了一下郑清之,这才让郑清之收敛了许多,现在保皇派已经开始逐步的有独立出去的架势,这让他也不得不防,而眼下高怀远无疑是保皇派之中的中坚人物,他的态度决定着以后这段时间,他史弥远和当今圣上的相处,所以他今天一直在等着高怀远来参见他。 高怀远被相府的差役带入了史弥远的卧室之中,高怀远一下闻到了浓重的中药味,这才知道史弥远今天不去迎接他们归来,原来是得了病了,于是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了史弥远的床前,躬身道:“下官参见相爷,不知相爷有病在身,下官来晚了,还请相爷多多见谅!” 史弥远侧卧在榻上,看到高怀远对他的态度恭谨,并未露出任何得志的神态,还是跟以前一样,这才心情好了一些,点点头指着床榻一侧的凳子让高怀远坐下说话,这才开口道:“高将军不必客气,这次你能带兵迅讨灭叛党,老夫甚感欣慰,老夫别的不说,还是颇有识人之能的!当初老夫一眼看到你,便知你乃是堪大用之人,现在看来,老夫没有看错人,你果真乃是将才呀!不错!不错!” “相爷谬赞下官了!下官能有此胜,也全乃是相爷栽培,怀远从未敢忘记相爷的恩惠过!今日回来之后,便赶紧过来向相爷请安!没想到相爷却染病在床,不知相爷病情如何?”高怀远赶紧陪着笑脸说道。 史弥远看着高怀远的眼神,没有看出高怀远流露出其它心思,摆摆手道:“不妨事!老夫这是年事已高,又因为近来操劳国事,有点累到了罢了!歇两日即可无事了!怀远你就莫要挂念了! 老夫想要问你一下,济王是如何得以脱逃的?为何你率军攻克了湖州城之后,偏偏却只有济王一人得以逃脱了呢?难不成此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高怀远一听便知道史弥远这是有点怀疑他这次没有抓住济王的事情,心知比起赵昀来说,史弥远更加担心赵竑的存在,老家伙现在疑心很重,生怕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于是立即将他攻破湖州城之后,济王如何逃脱的事情详详细细的给史弥远讲述了一遍。 “还是当初那个在沂王府当差的肖凉,当日现城破之后,便立即带着济王从北面城墙缒城而下,并且夺得一条小船,连夜沿苕溪脱逃,下官一刻没有耽搁,出城连夜追击,怎奈那个肖凉拼死在路上伏击我等,以至于耽搁我等不少时间,在我手刃了肖凉之后,济王趁夜才得以脱逃,后来不知所踪! 下官为此派出大批兵马,沿太湖一带四处搜捕,但是没想到济王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踪迹!以至于到现在也未能将其擒获,是下官无能,请相爷治罪!” 史弥远听罢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没有听出任何破绽,才叹息了一声,暗道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想要在万人之中抓到一个人也是很难的事情,济王得以脱逃,也算是他的运气不错,这事儿确实也怪不得高怀远,毕竟该做的他都做了,济王狡猾了一点,没直接走运河逃走,却选了苕溪,才得以逃脱,这也可能是先皇在天之灵照顾他吧,史弥远在此事上还真是有点心虚。 “罢了!你也已经尽力了,而且这次你能如此之快的讨灭叛军,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老夫何曾怪罪过你呢?要不然的话,老夫也不会力主你接夏震的职位,当这个殿帅了! 不过老夫还是要说你两句,虽然你在湖州建功不小,但是你却不该擅自提出北伐李全,要知道现在我大宋内乱刚息,你便想要鼓动陛下出兵讨伐李全,实乃不智之举!要不是老夫从中斡旋的话,这一次保不定你会惹出什么大乱呢!”史弥远先是放过了济王脱逃一事,紧接着便立即提及了高怀远奏请赵昀,要求兵淮东征讨李全的事情。 高怀远心中虽然大骂不已,但是立即低头说道:“相爷斥责的对!下官毕竟处世不深,没把事情想的那么远,只觉得李全如此作为乃是犯上作乱之举,而下官又是一介武夫,想要为国讨贼,没有考虑太多!以至于才会上书要求北伐李全。 这件事下官后来仔细想过相爷的做法之后,觉得还是相爷深谋远虑,下官不及相爷万一,让相爷为此担忧了,现在相通之后,觉得自己还是太过鲁莽了,还请相爷恕罪才是!以后下官再行事之前,定会先问一下相爷的想法的!” 高怀远的态度让史弥远顿时轻松了许多,坐起身摆手道:“怀远你也不必自责,李全确实有错在先,从正常的道理上来说,你的提议也无可指摘! 只是你却忘了老子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对于处理国事,不可性情用事,特别是李全,虽然桀骜不驯,但是起码这些年也算是对朝廷恭顺,何况孙子也曾有云,兵者乃国之大事,李全麾下兵马数十万之多,善起刀兵的话,恐怕不但不能讨灭于他,反倒逼得他不得不反,对于这等人,还是以安抚为上,不可因一时冲动而为之! 眼下你能想通最好,因为你的奏请,老夫可是为这件事忙碌许久,以后万不可再莽撞了! 郑清之这次因为你可是多次顶撞了老夫,老夫看在你的面上,也就不计较了,你要记住了,我们大宋眼下最关键的乃是君臣一心,万不可闹得不可收拾才是!” 高怀远低头答应着,心知史弥远这是暗中告诉他,小心一点,现在朝中还是他说了算,让自己不要尾大不掉了,于是赶忙说道:“相爷请放心,下官乃是相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还请相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下官一次!”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史弥远很满意他的态度,于是这才揭过了这件事,对高怀远吩咐道:“夏震这次让殿前司闹出如此大事,你接了这个位置之后,尤要引以为戒,再也不能令你麾下出这样的事情了!只要你好好做事,那么老夫也绝不会视而不见的!老夫到现在还是将你视作自己心腹之人,你也好自为之吧!” 高怀远退出了相府之后,心知这次算是在史弥远面前又过关了,要不然的话,暂时他的官恐怕也就当到头了,起码在史弥远死之前,他休想再在朝中立足了,所以扭头看了看相府,松了一口气。 感受着暖洋洋的春风,走出相府的时候,看着到处开满的鲜花,高怀远算了算也快到时间了,他应该过段时间之后,回大冶一趟了,至于李全,现在就让他再蹦跶段时间,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怀远私底下会晤了一下郑清之,将史弥远对他所说的话告诉了郑清之,郑清之笑道:“史相也派李孝知来找我了,可以说是和你同样的威胁,既然眼下你已经是拿到了都指挥使的兵权,那么接下来这段日子,咱们不妨就低调一些,你也尽快将殿前司诸军掌控住,只要兵权尚在你手中,圣上这边便有和史党一搏的资本!” 高怀远点头称是,故此在平息了济王叛乱之后,保皇派这边偃旗息鼓了下去,任由史弥远一党把持着朝政,而赵昀这次也听从了高怀远和郑清之的劝告,索性放手,不再干涉朝政,如此一来,史弥远认为高怀远和郑清之已经放弃了和他的较量,自此也没有追着郑清之一派进行打压,就此朝中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在处置李全的事情上,史弥远再一次采取了姑息妥协的策略,不但没有追究李全的忤逆之罪,反倒还增加了对李全军的粮饷给予,使李全得以在这个事件之中全身而退,继续逍遥法外,惹得朝中不少大臣私底下骂史弥远卖国。 而李全在得到了朝廷不予追究的圣旨之后,并且获得了更多的粮秣,很快便撤走了泰州以北的兵马,转而又一次调兵北上,却没有去攻打金国,而是兵锋又一次指向了飞虎军的辖地,他得知飞虎军在莱芜经营起了大量的铁矿冶炉,有心想要将莱芜夺回,成为他加强武装的来源地,故此飞虎军付大全、周俊诸将立即商量策略,并且马上调集飞虎军精锐迎击李全军,和李全军再一次在蒙阴黄土山一带,展开了一场大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告假返乡 李全再次攻打飞虎军的消息很快送至高怀远这里,高怀远暗中恨得咬牙切齿,如若不是史弥远专权的话,那么现在李全哪儿有力量去对付飞虎军呀!可惜现在他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李全在山东作恶,却无法出兵讨剿,现如今让李全再次坐大,如此下去如何了得呀! 于是高怀远授命周俊主持这次在蒙阴境内的对李全的作战,而令付大全从海州出兵,攻打沭阳、灌云等县,策应蒙阴之战,牵制李全的兵力,并且着令刘成义坐镇海州,尽快联络彭义斌一起出兵,攻打李全,请彭义斌暂时放弃北进和蒙古军对峙。 如此一来,看罢地图的形势,高怀远觉得问题不大,现在飞虎军即便是没有彭义斌的配合,独自应对李全军估计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何况他们掌握着蒙阴黄土山的地利优势,并且还拥有装备上的优势,只要加点小心,李全想要攻取莱芜,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他在处理过这件事之后,放手让周俊、付大全等人去干,自己开始着手大力整顿殿前司诸军。 殿前司诸军统制抑或重要军官大多数都是夏震以前擢升起来的人,这些人可以说基本上都靠的是迎奉拍马,巴结贿赂的手段得来的官位,治军本事不大,钻营的手段不差,要不然的话,这次也不可能出现像左右两军谋逆之事,夏震也不会因此落马被贬了。 而高怀远上任之后,从根子上下手,在和史弥远打过招呼之后,以迅雷手段,几天之中便将原来的这些统制官、统领官、正将等人都给拿下,暂时搁置起来弃之不用,从护圣军、神勇军甚至是方书达的步军司之中,抽调出来一批将领,直接空降到诸军之中,总领殿前司诸军军事。 虽然他这么做诸军将领不服,四处告状说高怀远滥用职权任人唯亲,但是由于高怀远事先给史弥远打过招呼,而且枢密院的几个人他也提前铺陈过了,虽然招致了这帮人的告状,但是高怀远一点不怕他们,毕竟现在他在谏官里面有了一个大助力,那就是被称作史弥远鹰犬的梁成大为他帮忙,几个奏折弹劾下去,这帮试图告翻高怀远的殿前司的统制官,便被一撸到底,赶出了京师,很快便将殿前司内部进行了一次清洗,除了留下了殿前都虞侯陈浪和两个副都指挥使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说都在这次清洗之中被撤换掉了,即便是两个副都指挥使,因为有把柄落在高怀远手中,也不得不自己把自己架空,让路给了高怀远掌权。 而梁成大这样的史弥远的鹰犬,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卖力的给高怀远帮忙,还是拜高怀远搜出的那些济王的信件使然,高怀远当初在这些信件之中,最意外的现莫过于是一封来自梁成大的信件了。 梁成大这个家伙为人狡诈凶残,甘当史弥远的走狗鹰犬,为史弥远这些年在朝中剪除异己帮了许多忙,这家伙知道自己在朝中可以说得罪了不少人,也知道背后人们给他的名字加了一个点,叫他梁成犬,这次一听说济王在湖州兵变,便慌了手脚,开始暗中忙活着为自己铺后路,不知道通过什么人,居然搭上了济王这条线,写信给济王,说愿意给济王帮忙,会暗中奔走效忠济王。 这个笨蛋如意算盘打的响亮,打算万一济王成事的话,他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在济王哪儿留条后路,但是这厮愚蠢的是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留下了一封信,给人了口实,最终却还落在了高怀远的手中。 而高怀远深知现在梁成大在朝中的作用,他现在身为朝中左谏议大夫,可以说是掌握着朝中的喉舌,所以像这样一个人,高怀远如何能够放过呢? 于是他亲自留下了梁成大的这封信,还命人找来了梁成大的手书,放在一起对笔迹进行了比对,确信此信出自梁成大之手以后,才着人将梁成大给济王的这封信临摹了一封,持在手中直接登门找到了梁成大。 梁成大自从听说高怀远攻取了湖州城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有人查到了他的那封信,等了这么长时间,姓钟的那个监军回来之后虽然处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但是一直没提及他的事情,于是梁成大这才放心了下来,自己骗自己认为他的那封信肯定已经毁于战火了,何况知道他的事情的人,也死于乱军之中,只剩下一个济王不可能会站出来供出他的。 于是梁成大老实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嚣张了起来,看着高怀远现在京师之中飞一般的升迁,大为不忿,居然还跳出来弹劾了一次高怀远。 这一天看到高怀远登门拜访他,于是梁成大认为高怀远这是来巴结他了,架子摆开之后,嘴撇的跟个烂瓢一般,只等着高怀远给他上供了。 高怀远客客气气的到了梁成大的客堂之后,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白纸信封递给了梁成大,并且客气的请梁成大过目一下,梁成大起初还以为高怀远呈送给他的这个信封里面怎么说也是几张大面值的钱铺开出的凭证。 但是打开之后抽出信封的那张纸之后,只是看了一眼,梁成大当即脸上便变了色,吓得差点没有在椅子上出溜下去,嘴唇一下就青了,哆嗦着赶紧将这封信给团吧了团吧塞到了袖子里面。 梁成大哆嗦着立即命手下人滚出客厅,不得任何人靠近客厅,并且立即起来毕恭毕敬的将高怀远让进了里间,奉高怀远坐上了上手位置,这才哆嗦着哀求高怀远,千万不要将他的这件事说出去。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梁大人不是对高某不满吗?前日还出面弹劾下官,现在为何又如此怕了呢?” 梁成大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给抽烂,赶紧给高怀远赔不是,说是他昏头了,听信一些人的谗言,才会弹劾高怀远,求高怀远把这封信还给他,并且表示不管高怀远要什么,只管开口,他定会想办法满足高怀远。 但是高怀远冷笑道:“高某从不缺钱,而且现在官也做的不小了!因此高某倒也不想要你梁大人什么东西,至于这封信嘛!梁大人也不必担心,这封信已经被下官藏到了极为妥帖的地方,绝不会轻易示人的!还给梁大人您,那也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回头梁大人再拉着谏官们弹劾下官,下官岂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吗?” 梁成大面如死灰的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也听出了高怀远威胁的意味,于是想了一下说道:“既然高大人已经获取了这封信,但不知高大人想要梁某做些什么事情呢?高大人不妨就直说了吧!” 高怀远嘿嘿笑道:“梁大人放心,高某也不想让梁大人为难,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任何人都不会再知道的!高某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想要梁大人在必要的时候,能记着帮我在朝中说说话就足矣!只要梁大人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高某也可以向梁大人保证,您的这封信将永远不会在这个世上现身!不知道梁大人可愿意做这个交易吗?” 梁成大听罢之后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高怀远这是在利用他在朝中的权利,让他为高怀远做事,帮着高怀远说话,剪除那些不利于高怀远的人,于是梁成大把心一横,心道现在他反正跟着史相做事,整天干的就是替人剪除异己的事情,多一个高怀远又有何妨,只要能保证不泄露他这封信,一切都好说。 于是梁成大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梁某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求高大人言而有信,永不将这封信公布于众,梁某定会在所有事情上帮着高大人说话的!” 于是高怀远丢给了梁成大几张纸,这些纸上写的都是有关殿前司一些当官的贪腐之事,而且可以说是罪证确凿,高怀远不便亲自出面去弹劾这些人,省的惹得人们认为他在殿前司清除异己,而梁成大无疑却是最好的人选,这厮咬谁一口都是入骨三分,对于武将下口,更是一口一个准,通过梁成大干掉这些人,随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果真梁成大不负众望,他自己也不亲自出面,而是将这些高怀远要对付的人散给他手底下的谏官们下嘴,然后他在朝堂上再蹦出来弹劾他们,结果很显然,这帮人莫名其妙的便倒在了梁成大的手中,不是丢官罢职,就是配千里,总之是都被赶出了殿前司,然后高怀远提名任用一些新人接替他们。 通过这样的办法,高怀远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将殿前司给来了个大换血,将殿前司诸军基本上控制在了他的手中,而如此雷厉风行的做法,虽说不是他一个人干出来的,但是朝中还是出现了一些非议,有人说高怀远在得到了殿帅之职后,忘乎所以打击殿前司以前的老人,一时间京师之中议论纷纷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高怀远突然间却放下了殿前司的事情,交由陈震、华岳等人代理他的事务,他却提出了要请假回乡祭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放下还是放不下 “不行不行,朝中现在我也只有你和郑清之帮着朕了,你如何可以一下离去这么长时间呢?祭祖虽然是件大事,但是不妨让你父亲回去好了!眼下赵竑尚未归案,随时都可能会闹出事情,你还是留在京师我更放心一些!”赵昀一听就不干了,不答应高怀远的请假,不让高怀远离开。 高怀远嘿嘿陪笑道:“陛下!且听微臣说来,微臣这段时间在殿前司来了个大清洗,虽说并非我一人所为,但是殿前司的事情还是引起史党的注意,觉得我更换人员太多了一些,臣现在不得不暂避一下,躲开这个风头! 何况现在陛下也是在韬光养晦之中,尽管放手让史党折腾吧!待到微臣从大冶回来的时候,自会有办法对付这些贼党的! 眼下虽然济王没有落网,但是料想赵竑再想掀起什么大浪,也早已不可能了!朝中有郑大人他们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自从微臣到了临安之后,已经数年未曾回乡,也权当陛下让微臣放松一下如何?” 高怀远告假提前已经和郑清之打过招呼,郑清之也出面帮高怀远说话道:“陛下,高殿帅说的不错,这段时间殿前司动静确实太大,让他暂且离京避避风头也好,离开了京师这个漩涡之后,朝中对于他的非议自然会少一些,微臣再从中间斡旋一下,待到高殿帅回来之后,自然也就没事了! 至于济王的事情,圣上也大可不必担心,眼下陛下已经在全国出海捕文书,悬赏通缉济王,他岂敢犯险再出来作乱呢?以微臣看来,济王眼下可能已经远走他乡,改头换面避入深山躲起来了,即便不落网,恐怕也不敢露面了!” 赵昀一听他们的话,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想想高怀远这些年几乎寸步不离他左右,还替他遮风挡雨又推他登基,也该让他休息休息了,眼下他已经是三品大员了,官品还过了他的老爹,回乡风光一下也是应该的,故此赵昀也不再反对,准了高怀远两个月的假期。 高怀远出宫之后,少不得又去史弥远那里告辞一下,史弥远也说道:“你暂避一下也好,殿前司你折腾出来的动静太大,老夫没想到连梁成大也帮着你,朝中眼下确实对你非议颇多,你这次回乡祭祖,也正是时候! 至于京师里面的安全,你提前安排妥当,莫要出事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你做事!你安排好这些,便尽可离去!” “请相爷放心,这次回乡祭祖也乃是父命,下官眼下正好也避避风头,还望相爷这段时间能帮下官处理一下朝中非议之事,至于京师的安全,只要护圣军在,有华岳、赵府堂他们在,可确保无事!下官也已经给他们吩咐过了,相爷只要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大可只管吩咐便是,他们定会以相爷马头是瞻!这次怀远回来,定要给相爷寻一些药物,好好调理调理身体!”高怀远陪着笑脸对史弥远说道。 史弥远对上次警告高怀远之后,保皇派的收敛感到很高兴,于是挥手让高怀远离去,并且着令吏部派出官船,送高怀远回乡,也算是给高怀远个大面子,让他回乡风光一下。 二天一早,高怀远便登上了一条吏部为他派出的大型官船,辞别了送行之人离开了临安,沿着大运河开始了他的返乡之旅。 而随行的人员包括了二百殿前司侍卫,而且柳儿也一起随船返乡,一共分乘三条大船,浩浩荡荡的好不威风。 当眼看临安码头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后,李若虎过来对高怀远说道:“大人,船上的船夫已经换乘到了另外两条船上,这条船用的都是自己人,可以说话方便一些了!” 高怀远微笑着点点头,带着他们一起进了船舱,在船舱里面赫然坐着一人,正是史弥远的老对头纪先成。 “你这个家伙实在太胆大了,居然在临安就敢让老夫登上你的船,难不成不怕史弥远现老夫不成?”纪先成看到高怀远便笑了起来。 高怀远晃着脑袋道:“不怕不怕,我早已安排妥当了,何况即便现在纪先生走在临安的大街上,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纪先生您了!一晃这已经十几年过去了,纪先生比起早年变化颇大,谁还会一直记得当初直言弹劾史弥远的您呢?” 纪先成听罢之后,微微叹息了一下道:“是呀!一代新人换旧人,确实能记得我纪某的已经很少了,只有华岳算是个例外!以后就看你们这些人了!” “纪先生不必如此说,其实陛下那边,我早已将先生的事情告知了他,只是陛下不知道先生就在京城之中,陛下说了,有朝一日当史党被剪除之后,定要还先生一个清白,请先生出来做官!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公道自在人心,迟早先生还是要还朝为官的!”高怀远劝解纪先成道。 纪先成走到窗边透过官船船舱精美的雕花窗棂朝外张望,叹息了一声道:“当不当官已经非我所想了,现在我无官一身轻,倒也清闲自在,这次你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临安,可以说是明智之举,暂时脱离这个漩涡,过段时间之后自然会风平浪静下来的! 只是没成想你会抓住了梁成大的把柄,这一下等于在史党那里开了一个口子,有梁成大直接帮你,以后你在朝中行事会方便的多!” 纪先成这次可以说是被高怀远绑架出来的,高怀远告假也是纪先成主动提出来的,纪先成也听说了高怀远在殿前司里面大清洗的事情,知道如此作为会引得朝中一些人的非议,让他避一下比较好,而高怀远正好也要回大冶,于是想到纪先成这几年来,在京城里面为他出谋划策,从未离开京师半步,所以便硬是将纪先成给偷偷架到了船上,一起趁机回去大冶散散心,也算是让纪先成透一下气。 纪先成这才成了他这次返乡团的一员,和高怀远一起踏上了回大冶老家的道路,这一路出来之后,纪先成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和高怀远一路上有说有笑,期间放开谈论以后如何对付史弥远一党。 “无毒不丈夫,对付这样的权臣,不消磨了他们的意志是不成的,纪先生放心吧!我马上就有办法让史弥远一党很快便不能自控,用不了多久,便要他们自己放权!”高怀远信心满满的说道。 纪先成看了看高怀远有点奇怪他为何如此信心满满的,但是现在他也知道,高怀远的心智也正在越来越成熟起来,从这几年他的经历上来看,高怀远走的十分稳健,做事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从未出过差错,要不是他深知高怀远是如何看待史弥远的话,保不准他都会心有疑虑,怕高怀远迷失在这种权利的争夺之中,彻底倒向史弥远的怀抱。 而高怀远之所以这么信心十足,定是有他的办法,纪先成也懒得问这些事情了,现在他基本上可以放心的让高怀远折腾,而且他相信,迟早有一天,高怀远会亲手埋葬史弥远一党的。 他们的官船乃是官方督造出来的大型车船,船上两侧各有轮浆八个,由数十人轮班踩踏为船只提供动力,在运河上行船平稳快捷,坐这样的船只也是一种享受,而且船上都换上了他们自己人,说话行动都很方便,使这趟返乡之旅变得惬意了许多。 船只行至湖州城,高怀远并未停靠湖州,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兵灾,虽然高怀远短时间平灭了叛军,但是这一仗下来,湖州城内外死伤两军也达到了万余,而眼下湖州城的修葺工程正在进行,还有老百姓的稳定也尚在恢复之中,高怀远也不想在这里故地重游,叨扰这里的官民了。 故此他令船只不要停船,直接驶过湖州城,沿着运河直入太湖,然后打算由太湖进入长江,到扬州见一下他的父亲。 太湖波光麟麟,烟波浩淼,像一幅天然图画,山外有山、湖中有湖、山环水抱、山水交融,无处不透出典雅、秀丽、灵气的百态千姿,浩翰的湖面上,烟波浩淼、孤帆点点,让荡舟之中的人们忍不住心旷神怡,大有流连忘返的感觉。 这么长时间来,高怀远整日都忙于各种事务,从未如此放松的休息过几天时间,这次船只驶入太湖之后,他才被眼前的美色所倾倒,搂着柳儿的细腰站在船头欣赏着眼前的无数美景,身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假若有朝一日,咱们大宋强大起来,再也不用担心外敌入侵的话,我便辞官不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和你隐居起来,只流连于山川美色之中,再也不过问任何政事了!”高怀远对着太湖美景,不由得对身边的柳儿说道。 柳儿甜美的对高怀远笑了一下,娇嗔道:“我看官人恐怕不会放下的,官人天天想着大宋的百姓疾苦,想着重振汉人的汉唐雄风,即便真的有朝一日像官人所说的那样,恐怕官人也还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吧!” 第一百六七十章 太湖余孽 高怀远不由有点愕然,看着柳儿半晌才说道:“知我者贤妻也!可能我天生就是劳碌的命吧!总觉得有做不完的事情,你说的有道理,恐怕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会想着做更多的事情吧!” 两个人正在船头聊聊我我的时候,忽然间前面的船只传来消息,让后面高怀远的船只戒备,侍卫们在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即纷纷跑上了船甲板,分列在了船舷,开始警惕的朝前方望去。 高怀远不由得有点觉得败兴,心道我乘坐的可是官船,现在叛军已灭,何人还敢在太湖作乱呢?于是他心中大为不快,举目朝远处的芦苇荡望去。 当他看了一眼之后,顿时有些心惊,只见远处的芦苇荡之中,忽然间驶出了数十条小船,在船上的水手的操作下,如同一团黄蜂一般朝着高怀远这三条官船驶来,只看一下便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心存善意,这次前来,肯定是有所目的的。 高怀远立即从李若虎那里要来了他的望远镜,举起来仔细观看,目镜之中立即看到这些船只上的人各个都手持武器,而且还有人持有弓弩等物,于是立即放下望远镜叫道:“是太湖水盗!加快度,不要让他们靠近船只!以弓弩伺候他们!” 柳儿这个时候也紧张了起来,高怀远对她吩咐道:“柳儿先入下面船舱,那里安全一些,有为夫在这里,定不能让这帮水盗登船!” 柳儿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官人,一直以来柳儿都要你照顾,今日遇上了这种事,妾身当和官人共同进退,妾身不会回舱的!” 看着柳儿坚决的神态,高怀远知道柳儿在这个时候是不会退下了,于是点点头道:“那你小心一点,来人,给我取我的弓刀!” 立即有人回舱将高怀远的硬弓和刀取了出来,并且为高怀远取来了一件护身软甲,柳儿要为高怀远穿上,但是被高怀远推掉说道:“你穿上吧!我用不着这个,不过区区几个水贼罢了,能奈我何?” 这个时候三条官船在水手的驾驭下,开始加,但是他们也并未规避来犯的水盗,而是三条船集合在一起,朝着水盗的小船冲撞了过去。 如此一来水盗吃了一惊,赶紧散开从两侧包抄这三条官船,大有一拼的架势,这就让高怀远大为奇怪了,向一般的水贼劫船,大多都会选择一些商船下手,而他们现在乘坐的乃是红色的官船,远远便能一眼认出,而这些水贼却丝毫不退,大有围上来的架势,这说明了什么事情呢? 忽然间高怀远心中一动,看来这些水贼不是一般的水贼,他们很可能就是奔着自己来的,这里是太湖,也是济王失踪的地方,难不成是济王探知了他路过的消息,派人来伏击他吗?不可能吧!济王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呢?但是不是济王又能是谁呢? 他这会儿也不敢断定来者的身份和意图,但是看看他们的架势,便知道这些人不会心怀好意,于是立即居中指挥,让各船准备好弓弩,随时抗击这些湖盗的围攻。 “来者何人,难道不知道咱们是官船吗?居然拦截官船,找死不成?”有兵士立即扯开了嗓子对越驶越近的这些人吼道。 “老子拦的就是你们,告诉你们,今天乖乖的将姓高杀神留下,要不然的话,老子们杀光你们这些官军!”随着官船上的吼声,对方船只上响起了一阵回答。 高怀远的预料立即得以了印证,看来这帮人果真是冲着他来的,虽说他在讨灭湖州叛军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减少杀伤了,但是战争是残酷的,他不能做到控制住每一个兵将,只杀反抗之人,所以一仗下来,死于这场战争的老百姓也不在少数,而且许多被杀的所谓叛军也都是太湖的渔民,虽说后来他在平叛之后,也大力振抚当地百姓,但是在太湖一带,还是传出了当地百姓骂他为凶神的说法,一些人放出话,要他的脑袋。 高怀远从船上望去,这些人各个都是一身渔民的打扮,使用的武器也都是五花八门,不似是训练有素的人,所以也不太担心,放声叫道:“本官就是高怀远,尔等休要放肆,本官念在你等乃是受人蛊惑,假如你等现在退走的话,本官将不会追究你等,还不退下?” 但是没成想对方不但不退,反倒加朝三条官船围拢了过来,而且各条小船上居然还点起了火,有人燃起了火箭,要朝官船上释放,更有几条小船上堆放了稻草,船头钉上了大铁钉,高怀远虽然不善水战,但是也立即想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心知今日之战无法幸免之后,高怀远当机立断下令道:“放箭,不得让他们靠近船只!对方想要烧毁咱们的船只!” 官船上的侍卫们听令之后,立即纷纷开弓放箭,拦截那些小船靠近他们,而小船上的这些乱贼,也随即开始朝官船上放箭,沾满了火油的火箭挂着风落向了官船,随即钉在官船的船舷或者舱壁上开始燃烧了起来。 官船都是硬木所造,上面刷了很厚的大漆,防火能力不强,要不然的话,古代也不会水战的时候以火攻为主了,更不会有赤壁之战那样大规模的战事了。 各船上的官兵都是殿前司的兵将,不是水军出身,水战经验不甚丰富,唯有高怀远有娘子湖剿匪的水战经验,立即传令各船的水手以船上备好的各种沙子、水桶灭火,传令三条船上的人不得惊慌,继续放箭阻止敌军靠近。 毕竟这些人都是高怀远亲手操练出来的精锐兵将,而且其中几个人还是卧虎庄出身,遇事虽然慌乱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又恢复了镇静,指挥着船上的兵卒开始急促放箭,射杀那些试图靠近大船的贼人。 官兵们虽然不识水战,但是这次他们乘坐的乃是大型车船,在水面上行驶十分平稳,故此站在船上摇晃并不剧烈,船上的官兵又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卒,两方一交手,贼人便吃了大亏,官兵是自上而下射的箭支,取的准头十分精准,几排箭射下之后,便令贼人们损失惨重,不少人被当场射杀在小船上,不时还会有人中箭坠入水中。 贼人们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他们以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一哄而上之后,官兵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他们也没打算劫船抢劫货物,而是想靠上官船,放火烧毁官船,将船上的人都活活烧死就行了,没想到官船上的官兵如此厉害,射箭如此精准,于是一些船只便不敢再靠近了,乱成一团的小船各自为战,有的想继续冲近,有的想要驾船驶离,一时间倒也拿官船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有人大叫道:“不要怕!拿木板挡箭,继续冲上去,只要钉上了官船,烧死他们就成!现在就是给你们亲人报仇的机会,高杀神现在就在你们眼前,放过了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杀呀!” 在这个人的鼓动下,那些前来围堵官船的乱民于是又被稳定了下来,从船上拿起各种木板等物,支起来充作盾牌,遮挡在船只的前面,同时也继续开始躲在木板之后和官船上的官兵进行对射,不过他们的准头不行,对人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倒是射的火箭给官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官船上的人不得不分心不断的扑灭落在船上的火箭,以防火势蔓延。 高怀远持弓站在船舷一侧,努力的在这些小船中搜寻匪,向今天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匪将其射死,其余的人自然也就散了,但是匪显然很狡猾,没有穿特别的衣服,一眼望去都是穿着渔民服饰的人,让高怀远无法找到那个指挥的家伙。 于是他只得选那些划船的人下手,柳儿抱着一壶雕翎箭站在高怀远身边,为高怀远提供箭支,而高怀远则大神威,一箭一个,不断的将小船上的操船者射杀在船上,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高怀远也手下绝不容情,胆敢在这里冒犯于他,根本就是在找死,怨不得他什么。 虽然官船上的官兵极力放箭拦截这些小船,但是小船上在竖起了木板之后,还是大大降低了他们命中的几率,一群小船如同黄蜂一般的还是围了上来。 如果是水战的话,水军在这个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放下小船与之对战,然后大船居中调度,趁势挤压敌军小船,便可获胜,但是官船上现在的官兵都不是水军,即便大多会水,水性也没有这些整日生活在湖上的渔民好,而且操船的技术更是不可能与之相比,所以高怀远只得命令三条大船尽量靠近一些,以免被乱民的小船分割包围,但是如此一来便又降低了官船的灵活性。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戾气 经过一番对射之后,这些小船还是成功的将官船给包围了起来,高怀远不断的放箭,心中颇有点无力的感觉,就好像三只猛虎,偏偏被一群恶狼围上,无法脱身的感觉,而且敌人摆明了只要命,不要钱的架势,一心打算将官船烧毁,如此下去结果将会十分危险,他朝远处的湖岸看了一下,立即下令道:“传令舵手转向!以最快的度驶向湖岸,只要靠岸他们便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于是三条大船立即一起掉头,船上的水手这会儿也明白到了生死关头,于是疯狂的开始踩踏轮浆,催动大船朝着湖岸方向驶去,并且不避不闪的试图用大船撞翻那些围堵他们的小船。 两条小船躲闪不及之下,当即被大船撞上,随即便被撞烂,接着又被官船压入了水中,船体摩擦出可怖的咔嚓声,船上的乱民当即落水,马上便又被大船也碾压入了水中,是生是死就没人能够预料了。 乱民显然是看出了官船的打算,于是更加疯狂的挤靠了上来,冒着船上射下的密集的箭支,试图将钉船钉在官船上,并且有几条小船自不量力的冲到了官船前面,打算将官船挡住,结果是当然是螳臂当车,随即便被体型过它们百倍千倍的大船给撞的稀烂,碎片漂浮在了湖面上。 大船虽然依靠它们的排水量占据优势,不断的挤开乱民的小船,但是这些小船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不肯放弃,而且最终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高怀远居中的这条官船上,而放弃了围堵另外两条装载着官兵的船只,试图将高怀远的船只给烧毁,一条装着铁钉的小船终于还是撞在了高怀远的大船上,船上的铁定当即便深深的钉在了官船船头,随即船上的乱民便点燃的小船上的柴草,翻身跳入了水中,潜水朝远处逃去。 高怀远一看船头被钉上了火船,心知不好,大喝一声:“保护好夫人,拿绳子来!” 立即有人将柳儿护在了中间,高怀远一把抢过一根船上的粗绳,飞身便跃出了船头,飞降了下去,小船上的大火此时已经燃起,灼热的火舌很快便舔到了高怀远,但是高怀远情急之中不敢停留,依旧一把抓着绳索迅滑下,最终落在了尚未完全起火燃烧的小船船头,集中全部体力双手推住大船,足下用力,大喝了一声腰间猛然力,硬是将着火的小船从船头拔掉,马上又被正在前进的大船推到了一旁。 高怀远的行动引得了船上一片惊呼,李若虎等人也纷纷要跳下船保护高怀远。 “不要下来,掩护我拉我上去!”高怀远身体悬在绳索上,对着正要跳下来的李若虎等人大声叫道。 于是船上的亲兵们疯一般的放箭,拦截那些试图靠近船头的小船,柳儿这个时候带着几个亲兵一起扑上去抓住了绳索,几乎是疯狂一般的将高怀远向船上拔了起来。 这个时候敌人也看到了机会,在为的家伙的指挥下,集体开始掉头瞄准正在上升的高怀远放箭,试图将高怀远射杀在船。 高怀远双手交错拉着绳索不断上升,身体还要不断的摆动着躲避射向他的箭支,这个时候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几支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钉在了船上,险一险就将他钉死在船头,让高怀远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敌人没有神射手,要不然的话,趁着这个高怀远无法腾挪的机会,即便射不死高怀远,也能重创他,但是很可惜,高怀远最终还是在柳儿他们的救援下,翻身登上了船舷,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却准确的射在了高怀远的小腿上,疼得高怀远闷哼了一声,立即翻倒在了船板上面。 柳儿哭着护住高怀远,急忙将这支箭上的火扑灭,阻止这支火箭接着给高怀远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高怀远也非常硬气,伸手一把便将这支箭拔了出来,挺身站起来将柳儿护在身后,抢过了他的硬弓,探身出去稍加搜索,便锁定了一条小船,双臂力开弓,一箭射去,将一条小船上的一个人当场钉在了船舷上。 “就是这厮,他是贼!”高怀远咬着牙忍着小腿传来的剧痛对身边的亲兵们叫道。 亲兵们一听,当即也都锁定了这条小船,乱箭齐,顿时将这条小船射的如同刺猬一般,虽然小船上也竖起了木板,但是却架不住如此多的人集体朝它放箭,船上的四个人在密集的箭雨下,根本无处藏身,立即便全部被射成了刺猬,死的不能再死了。 其余的小船上的乱民楞了一下,当即有人惊呼道:“潘大哥死了!潘大哥死了!” 接着这些小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开始掉头走避,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道的水痕,四散逃了出去,连几条装了稻草的小船因为重载掉头不及,船上的水手也立即成了官兵猎杀的目标,随即便被射杀在了船上,只有两个人侥幸及时跃入水中,潜水得以脱逃,但是他们刚刚露出水面换气,便立即又是一片箭雨落下,将他们钉死在了水中,中箭之人挣扎了几下之后,水面上泛起了一片血色,随即这两个人便寂然漂浮在了水面上。 高怀远这才放松了下来,刚才乱民们喊的潘大哥,他不知道是谁,但是大致也能猜出来,这个人搞不好是潘家兄弟之一,估计他们不知如何得知了自己出行的消息,才会在这里纠集了一批曾经在湖州城吃亏的渔民,来找他报复,但是最终还是被他们给击退了。 这个时候柳儿惊慌的为高怀远擦拭身体,再看高怀远这会儿可就狼狈到家了,他身上本来穿着一身丝锦做的劲装,这东西不耐火,他刚才缒下船头去排出火船的时候,被火苗舔到了不少地方,衣服当即便被烧烂,露出了被皮肤,不少裸露的皮肤都被大火烫伤,而且须都被大火舔的卷曲了起来,一脸的乌黑,几乎认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了。 高怀远一屁股跌坐在了船面上,柳儿又急忙为他包扎处理小腿的伤口,只见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个寸余深的伤口,如同开了一张嘴一般,不住的朝外冒血,柳儿虽然刚才表现很勇敢,还抢了一个受伤的亲兵的弓,亲手射杀了一个乱民,但是这会儿看着高怀远的狼狈相,却忍不住落下了心疼的眼泪。 高怀远忍着疼,抚摸着柳儿的秀,安慰她道:“不妨事,小伤而已,没想到湖州一战我毫无损,今天却要在这里还账了!呵呵!” 这个时候李若虎指挥着船上的官兵放下了舢板,开始打扫战场,很快在一条小船上便现了一个受伤未死的乱民,五花大绑的便将这个乱民给吊上了大船。 高怀远这个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擦干净了脸,多少恢复了一些原貌,但是烧掉的一部分胡子和半边眉毛却无法恢复了,只得让柳儿为他修剪了一下胡子,剪成了一把短须,倒是显得更加威武了一些。 船舱之中纪先成苦笑着对高怀远说道:“看来并非天下人都知你心呀!” 高怀远冷着脸怒气冲冲,这次的遇险他非常生气,就好比我本将心向明月,何乃明月照沟渠一般,湖州一战他已经即尽可能的约束官军少杀伤叛军,而且事后还拿出朝廷赏给他的钱,来振抚当地渔民百姓,但是没成想这些愚民,居然还是要来杀他,这让他心中愤愤不平。 当那个受伤的乱民被押入舱中之后,高怀远立即亲自审问他了一番,这个乱民被吓得尿了裤子,当即便据实招供了出来,原来他们本是附近的一些渔民,家中都有人在湖州之战中被官兵所杀,而那个被高怀远射死的姓潘的人名叫潘长,乃是湖州兵变被杀的潘氏兄弟的一个胞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高怀远要走这里返乡祭祖,于是便暗中提前纠集了他们,在此设伏,想要干掉高怀远为潘氏兄弟报仇。 高怀远特意审问这个乱民,他们见没有见过济王赵竑,这个乱民连连摇头,说没有见过,高怀远知道这厮不会说谎,这才命人将他带下去。 “本官绝不原谅他们!来人,改道去他们的村子,既然他们不服王化,那么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高怀远面目有些狰狞的下令到。 三条船立即掉头,朝着这个乱民所供述的渔村方向驶去,而柳儿赶紧出来规劝高怀远道:“官人,既然咱们损失不大,又杀了那么多的渔民,就这样算了吧,何苦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呢?” 高怀远摇头道:“不成!这些人该死,本官好心待他们,他们却要杀我,我岂能容他们?柳儿莫要再劝,这次我定不能饶过他们!”高怀远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今天遇上了这种事情,真的是气炸了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立即堵住了柳儿的劝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屠村 纪先成本来也想劝高怀远就此作罢,但是当看到高怀远身上散出那种杀气之后,心中暗惊了一下,微微顿了一下之后,便站在高怀远背后对柳儿摇了摇头,并且点点头转身走到了另外一个船舱。 柳儿看出纪先成有话要对他讲,于是跟着纪先成走到了另外一个船舱,急切的说道:“纪先生,我家官人今天情绪不好,我怕他去了渔村,会作出恶事,先生还是劝劝他吧!” 纪先成摇摇头道:“夫人不要劝他了,由他去吧!虽然你们朝夕相处,但是恐怕夫人还没有老夫更了解他,怀远这几年之中,在京城里面不容易呀!他本是一个性情耿直之人,可是为了能干成一番大事,不惜整日忍辱负重,周旋于京师之中的那些权贵之间,数年如一日的过着小心谨慎的日子,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已无法承受了! 怀远本来心地善良,处处都为宋人着想,他不求老百姓们拥戴他称颂他,但是也不想百姓误解他,这话他平日无法说出口,心中早已压抑很久了,今日又受到这些愚民的攻击,还受了伤,难怪他会突然间如此暴烈,就由着他作一次吧!要不然的话时间长了之后,恐怕他也承受不住! 至于他想做什么,我等莫要过问,假如他作出过分之事,也只能怪那些愚民自己了!夫人,怀远不易呀!” 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柳儿也沉默不语了,默默的转身出去,为高怀远奉上了一壶香茶,希望能让高怀远的愤怒平息下来。 但是高怀远这个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愤怒,下令船只朝这些乱民的渔村急行,天黑之前便靠上了湖岸,高怀远让人将他的马送下了船,翻身上马领着一都亲兵便朝着一处渔村赶去。 渔村之中此事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许多小渔船停靠在渔村的小码头上,一些渔民家还正传出哭声。 高怀远在带兵抵达了渔村之后,有人立即看到了他们的出现,惊慌失措的叫喊着逃入了村子,高怀远侧目看了一下码头上的这些小渔船,立即认出这些渔船之中便有参加今天攻击他的船只,个别船只上还留着短箭。 “给我杀入村子,将今日攻击本官的贼人尽数抓来处斩,胆敢反抗者,立杀无赦!”高怀远脸上带着凶厉之色当即下令道。 李若虎这些亲卫们只听高怀远的吩咐,至于善恶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而且今天高怀远险些死于这些乱民手中,也让他们各个憋了一口气,听罢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李若虎立即带兵呼啸一声,便冲入了村子。 村子里面立即响起了一片惊叫哭嚎之声,很快还传出了打斗的声音,高怀远面色如冰,缓缓策马前行,随着自己的亲兵进入了村子。 这个时候村子里面早已是一片大乱,惊慌失措的人到处乱跑,有渔民拿起了鱼叉刀枪等物,试图阻挡这些官兵,但是他们在岸上岂是官兵的对手,李若虎一马当先,逢人便杀,见人便砍,官兵所过之处倒下了一片尸体。 而且官兵还分兵将渔村包围了起来,只要有人试图逃走,劈面便是一刀将其斩翻,不多时渔村里面的抵抗便停止了下来,只剩下村中妇孺出的无助的哭声。 在官兵的搜查下,十几个渔民被绑起来押送到了渔村中间的空地上,随即更多渔村的妇孺也被赶到了这里,官兵将他们看押在了空地四周,高怀远骑着马走入空地,扫视了一下这里的村民,所有人都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的到来。 高怀远胸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怒气,看了一眼被绑着的这些渔民,冷声问道:“可曾审问过了?他们可否参与了今日的事情?” 李若虎立即答道:“已经审问过了,这些人今日都参与了伏击大人之事!” “杀!”高怀远咬着牙从牙缝里面崩出来了一个字。 亲兵听罢之后,立即上去刀光闪过,在村民一片惊呼声中,十几具无头的尸体喷着鲜血扑倒在了地上,人头叽里咕噜的滚的到处都是,鲜血将地面立即染出了一大片血红。 村子里面的女人和孩子这个时候看着自己的亲人就这么被斩杀在面前,集体出了惊天动地的撼哭之声。 高怀远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随着这些人的被杀,他胸中的怒气稍微得到了一点缓解,忽然自己问自己,他何时变得如此凶厉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披头散的女子,突然间从人群里面闯了出来,直奔高怀远而来,手中还持着一把剪刀,脸上带着无比的恨意,如同厉鬼一般的举着剪刀扑向了高怀远,嘴里面出着尖利的尖叫声:“我跟你这个狗官拼了!你杀了我家男人,杀了我叔叔,今天我也要杀了你!” 高怀远刚刚开始冷静下来一点,马上便又被这个疯了的女人激怒了,他正待拔刀的时候,李若虎已经抢先上前,一脚将这个女子踹的吐着血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女子手中的剪刀也飞的不知去向,满身鲜血的躺在血泊里面,哽咽着大口吐着鲜血,身体蜷缩成一团萎顿在了地上。 “你们的男人今日在湖上伏击我们将军的坐船,以图谋反作乱,杀死朝廷命官,只杀他们已经是便宜了你们了,以后再敢有人干出如此谋逆之罪,定要将你们全家抄斩!来人,将这个试图谋刺将军的女子砍了!”李若虎站在高怀远的马前,厉声对跪了一地的村民吼道。 村民这会儿都在嚎啕大哭,整个村子在经过了这场洗劫之后,几乎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全村的男人几乎都被杀光了,高怀远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这个女子,冷冷的拨转了马头,挥手道:“到下一个村子!” 于是官兵们立即收起了武器,护着高怀远朝下一个村子进而去,一个时辰之后,有一幕如同前面村子一样的场景出现在了这个渔村之中,很快当天参与伏击官船的这些渔民便被绑到了空地上,在高怀远的一声令下之后,全部人头落地,村子之中又响起了一片嚎哭之声。 高怀远看着眼前散落的人头以及尸体,胸中的这口恶气总算是泄了出来,扭头看了看那些哭嚎中的老弱妇孺,直到这个时候才又一次心生怜悯,坐在马上哀叹了一声。 “收兵,派人前去通知当地里正,令他报官,处理这些后事!”高怀远低头对站在他马前的李若虎吩咐道。 “还有两个参与的村子没去呢!大人难道放过他们不成?”李若虎有些奇怪的问道。 高怀远沮丧的摇摇头道:“罢了罢了!咱们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回船去吧!” 当高怀远回到了船上之后,并未告诉纪先成和柳儿晚上他们所做之事,而是自己独自回到一个舱室之中,令人不得打扰他,他一个人呆坐在舱中的椅子上沉默不语,就这么独自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说一句话。 舱中的烛火在这个时候早已燃完熄灭了,高怀远还是默默的坐在黑暗之中,他想不通自己今日为何会如此报复那些愚民,放在以前的话,他肯定会放过他们的,但是今天,他却带人血洗了两个村落,难道是他这几年的时间,心性已经变得冷酷无情了吗? 虽然这些人伏杀他罪名不小,但是根本上来说,这些人到底还是愚民,受到了其他人的蛊惑,即便有罪,也不见得非要都杀了他们不可,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居然当着他们家人的面,将他们一个个的斩杀,这么做难道不是说明他变了吗? 高怀远一晚上走坐在舱中痛苦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却找不出一个答案,这个时候舱门一响,有人举着灯笼从舱外走了进来,高怀远皱眉正想呵斥,但是借着灯光看清原来是纪先成和柳儿走入了舱中,于是这才吞了口吐沫,不再说话了。 柳儿托着一个食盘,里面放着几个香喷喷的菜和一碗米饭,另外还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轻轻的走到了高怀远的身边,将食盘放在了他身边的桌子上。 “官人,晚上您还没有吃饭,妾身为你做了几个你喜欢吃的菜,纪先生也想陪你喝几杯酒!”柳儿柔声细语的对高怀远说道。 纪先成这个时候将舱中的蜡烛换过,重新点燃起来,使舱中亮堂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另一边,伸手倒了两杯酒,递给了高怀远一杯。 “你我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日不妨老夫陪你喝上两杯如何?”纪先成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虽然心情不好,兴致也不高,但是也不愿驳了他们两个的面子,接过酒杯苦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知道今天做的过分了,也让你们担心了,但是今天我确实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扬州聚首第一百七十四章 途经黄州 纪先成点点头喝了一杯酒,柳儿赶忙又给他斟上一杯,高怀远于是也仰脖喝了一杯,将酒杯放下,柳儿却没有给他立即斟上,而是劝道:官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空着肚子喝酒对你身体不好! 高怀远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柳儿的温柔让他觉得心中又温暖了起来,用感激的目光向柳儿示意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入了口中。 人生都有不如意之处,你为天下人着想,但是老百姓看的却只有眼前,他们不可能如同你一样能看的那么远,受人蛊惑也是在所难免,这个世上许多事情是说不出个是非曲直的!在老百姓眼中,这次就是你的不对,你假如和他们计较的话,那么老夫就要对你失望了! 老夫也知道这几年来,你受的委屈,但是再看一下现在,你已经快要达到了目的,难道你的付出就不值得吗?泄一下也好,毕竟他们罪该当死,怨不得你,但是你却不能因此迷失了心性,堕为一个嗜杀之人,这才是老夫担心你的地方! 高怀远又吃了口菜,放下了筷子,看着纪先成道:今晚我回来之后,便在想这个事情,虽然我身为武将,但是自问长久以来却从未做过什么恶事,虽然为了我的目的,这次参与了夺嫡之争,但是扪心自问,我还是在为大宋以后着想,为何这些人却要如此痛恨于我呢? 纪先成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笑道:看来怀远你是庸人自扰呀!你做自己的事情,何求天下人感激于你呢?人心自有自己的账本,你能管得住天下人如何所想吗?再说以老夫所见,天下人恨的不是你,真正恨得应该是史贼罢了,而你现如今所做之事,在人们眼中,何尝不是在为史弥远做事呢?故此在许多人眼中,你乃是为虎作伥,这才是这些人要伏杀你的缘故! 假以时日,当你拨乱反正诛除乱党之后,你再放眼天下,老百姓难道还会这样对待于你吗?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高怀远的心坎里面,让他顿时觉得心头一松,于是立即接过了酒壶,给纪先成满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纪先生真会劝解我呀!今日我要好好敬您一杯,要不然的话,恐怕今天的事情,这辈子我都难以释怀了! 看到高怀远的表情,柳儿和纪先成也都微笑了起来,在柳儿的伺候下,高怀远吃罢了饭,和纪先成对坐喝了起来。 在纪先成的开导下,高怀远渐渐的走出了今日之事的阴霾心情,眼看天色将亮,他正待下令开船,李若虎在外面禀报道:启禀殿帅大人,长兴知县在岸上求见! 高怀远摇头道:罢了!你去告诉他们,此事就此揭过,请知县妥善安顿那些孤儿寡母一下,其余脱逃之人,就不必追究了!告诉他,本官不会怪罪他们地方官的,让他们放心便是!我们现在就启程开船,就不在此逗留了! 于是三条官船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地方官,离岸再次驶入了太湖朝着扬州方向失去,连苏州也没有停留。 高建在扬州已经提前收到了高怀远要路过这里的消息,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现在对高怀远可以说满意到了极点,当官当的比他还高,现在连他这个老爹,还要靠儿子在朝中维护,要不然的话,现在他还不定在什么地方当个小小的通判呢! 而且隐约之中,他也感觉到高怀远背后隐藏着许多不为他知道的东西,甚至很可能会和北军有所联系,他虽说不清楚高怀远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很乐意给自己这个争气的儿子助一臂之力的。 至于现在他的二子高怀仁,经过当初那次事情的教训之后,也开始浪子回头,眼下跟着高怀远的船队做的相当踏实,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到扬州探望一下他这个老爹和他自己的妻儿,变化之大简直令人有些不敢相信,而高怀仁现在的状况可以说也和高怀远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假如高怀远当初再见高怀仁的时候,稍有一点不容于他的话,天知道这个时候高怀仁会呆在什么地方受苦呢! 所以这次听说高怀远告假回乡祭祖,高建喜出望外,提前便派人驾船,在运河迎接高怀远的官船。 当二人在扬州码头会面的时候,高建看着一身便装的高怀远,激动的嘴唇直哆嗦,半晌才说出一句:来了?好!来了好! 高怀远听罢之后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柳儿也一身妇人的装束出现在了高怀远背后,以儿媳的身份向高建见礼。 高建看到柳儿现在早已出落成了一个举止妥帖的少*妇,虽然当初他对高怀远的婚事不情不愿,但是现在看来柳儿嫁给高怀远也确实没有挡住他的仕途,而且高怀远这两年升官简直堪称是飞一般的度,现在再看到柳儿的时候,高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心中暗想,当初高怀远执意要娶柳儿,看来还是有远见的嘛,起码柳儿有旺夫的命,这比娶一个当官人家的女子,还要重要一些。 于是高建放下了身段,对柳儿称作新妇,算是正式承认了柳儿在高家的身份。 高怀远今天之所以穿着一身便装,而未穿官服,那是因为他现在的品级过了高建,以宋时的礼节,品级低的官员见品级高的官员是要行礼的,这会让高建十分难堪,故此他专门传了一身便服,也使高建脸上好看一些。 高怀远和高建寒暄了一番之后,四下看了一下高建的随行人员,奇怪的问道:爹爹,怎么没有见到赵兄呢? 高建知道高怀远问的乃是赵范,于是立即笑道:赵范正要让我代他谢过你呢!他在扬州知通判也有两年多了,幸好有你在京中为他活动,现在他已经以直密阁学士,权知光州去了,眼下应该是已经到了光州赴任了,这次你见不到他了! 高怀远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宋军收复光州(潢川)之后,要派人去权知光州,朝中不少人不太愿意去那里,因为那里和金国交界,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国又会和南宋翻脸,到时候光州变成了一个当其冲的战场了,故此高怀远便想到了赵范,心想赵范的老爹赵方就是京西制置大使,而光州又是京西的北门,于是不假思索的便对薛极提出了赵范的名字,于是没成想的是最终史弥远他们居然还真就答应了这件事,将赵范派至了光州,当了光州知州,说来还真是算他的功劳呢! 高建也不在酒楼设宴,直接在扬州知府衙门里面设宴款待高怀远,两个人也不请当地的士绅,只有他们二人加上纪先成三个人把酒言欢。 高建对于纪先成十分感激,觉得高怀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和纪先成的辅佐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席间连连向纪先成敬酒,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倒是也不用担心别人得知了纪先成的身份,纪先成再见高建,也觉得十分亲切,毕竟高建当年也曾经对他有恩,所以三个人相处倒是相当高兴。 而直到现在高建才总算是明白了高怀远的理想,听闻高怀远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对付史弥远的时候,高建惊得差点没有摔倒在地,惊呼道:你怎么如此大胆?史相现在可以说是在圣上登基之后,更加权倾朝野,你们如何斗得过他呢?这不是找死吗? 高怀远知道高建难免会有这样的吃惊,于是郑重的对高建问道:那么以父亲所见,孩儿当如何做为好呢? 高建不禁也有些语塞,他也知道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基本上被史弥远架空,而现在的圣上年轻气盛,也绝不会甘心皇权旁落于他人之手,和史弥远争权那是迟早的事情,而高怀远眼下的地位和身份确实是十分尴尬,一边是皇帝这个小,一边却是权倾朝野的权臣,说起来还真是不好选择。 而高怀远接着的一席话让高建明白了过来:父亲请想一下,史弥远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还能执掌朝政多长时间,假如孩儿这次作壁上观的话,史弥远只要一死,当今陛下能不能不清除朝中史党?那么孩儿将来又会有什么下场呢? 朝廷之中权利纷争想必父亲也明白,没有几个人可以当骑墙派,而孩儿乃是陛下少年时期的莫逆之交,假如连孩儿也不帮陛下的话,岂不令陛下寒心吗? 高建听罢之后,顿时无话可说,沉默半晌之后还是说道:那么这件事为父就管不了你了,还望纪先生能继续辅佐三郎,莫要让三郎惹下大祸才是! 纪先成捋着下颌的胡须笑道:高大人现在太小看怀远了,以怀远现在的心智,即便老夫不在他的身边,怀远也犯不了什么大错,不过高大人放心好了,纪某会一如既往的帮助怀远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途经黄州 高建想想也没办法,于是撇下了这件事,问起了高怀远为何受伤,高怀远简单将太湖遇袭之事告诉了高建,令高建感到十分震惊,拍着桌子骂道:“大胆!太大胆了!你现在乃是朝廷命官,他们居然还敢伏击于你,真是要造反了!这样的人一定不能放过,定要剿灭他们不可!” 高怀远又想起了那晚他在太湖边作出的屠村之举,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三个人静默了一会儿之后,于是又将话题扯回了京中的局势上。 高建想了想之后对高怀远说道:“现在为父已经没有什么可帮上你的地方了,京城里面的事情,你自己妥善处置吧!但是你要记住,万不可意气用事,累得我们高家满门不得善终,我也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而说起了北边的李全军,这几天时间,他在路上,没有听闻李全那边的消息,很是有些担心。 “李全乃是一个匹夫,只知投机钻营,前段时间济王之乱的时候,他大军压境,一看济王兵败,便立即换了张脸,眼下掉头又去和北军之中的那支飞虎军打了起来,听说两军在蒙阴一带展开了激战,飞虎军也不是好惹的,一边在蒙阴顶住了李全军的猛攻,另一边却在海州出兵,直下灌云,将李全军打得落花流水,现在又听闻飞虎军的主将付大全,攻克了灌云县之后,开始朝沭阳进兵,沭阳乃是楚州门户之地,李全恐怕是无法不回兵支援沭阳,而且我还听说北军中的彭义斌也已经引兵南下,从泰安州出兵,威逼李全军侧翼,如此一来,这一次他李全恐怕又讨不得好了! 说起来这个李全我就有气,扬州本无事,但是因为他,搞得扬州这边也很是紧张,以前得你的消息,我不得不派人在扬州组织乡勇习武练兵,就怕李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我们大宋反目,我这里当会当其冲,不得不防呀!”高建立即将他听说的消息告诉了高怀远,同时偷偷的观察高怀远的表情。 果真高怀远不防备高建,听了这些消息之后,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道看来周俊和付大全他们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了,李全这厮这次恐怕是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高建看罢了高怀远的表情之后,更加确定高怀远和这个飞虎军一定有所联系,于是对高怀远问道:“三郎,你可是有事瞒着我吗?这飞虎军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告诉爹吗?” 纪先成也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脸上的表情明显是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的!因为纪先成也是个人精,早已听说了飞虎军的事情,并且在听说了飞虎军又出了一个叫周俊的将领之后,便更加确定飞虎军就是高怀远暗中扶植起来的一支兵马,但是纪先成却从未对高怀远问及过这个事情,他就是想看看,高怀远这么布局,到底是想做什么。 高怀远事到如今,也知道瞒不住了,于是便将飞虎军的事情吐露给了高建和纪先成。 “请纪先生恕我隐瞒,因为此事毕竟有些放不到台面上!其实我早已看出李全的狼子野心,他只不过想要在京东当一个山东王罢了,早已将当初起兵之时的目的给忘了!而李全和我们大宋反目也是迟早的事情,从许国之事便可以看出他心中所想,李全现在的想法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故此我才暗中扶植了飞虎军,在京东一带壮大起来,就是要以北军制约李全,至于彭义斌那里,我没有和他有什交往,但是彭义斌乃是一个大义之人,有他和飞虎军在,便可以在地域上阻止蒙古军南侵进入到山东等地,以此将来有朝一日蒙古军和大宋反目之时,起码淮东便不会受到蒙古人的威胁! 而时下飞虎军之中,孩儿也已经安排了不少手下在那里做事,就是要在那里为大宋培养一支精兵强将,有朝一日一旦用时,便可以牵制蒙古军大量兵力,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打算,绝无拥兵自重坐地为王的想法!请父亲和纪先生你们相信我吧!” 高怀远说罢之后,又让高建吃了一惊,原来果真高怀远和飞虎军有着解不开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飞虎军就是他的一支私兵,如此作为在这个时代来说,可以说是大大的大逆不道,一旦泄露出去的话,他们高家恐怕就要卷铺盖跑路,到京东飞虎军的地盘避难去了! 而纪先成听罢之后,也感到大为吃惊,一边是为高怀远的胆大妄为感到吃惊,另一边却又为高怀远的高瞻远瞩感到吃惊,可以说高怀远很早就已经开始了这种安排,这么做实际上就是为了以后应对蒙古军的南侵提前布局,如此作为,放眼大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由得让纪先成也对高怀远感到钦佩不已。 这晚一场酒喝下来之后,高怀远简直把高建给震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的这个傻儿子,现在居然成长到了如此程度,无论是眼光还是胆识方面,都不知道过他这个当爹的多少倍了,他再也不敢将高怀远还看做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了,最终对高怀远说道:“既然如此,爹也就无话可说了,我眼下能帮你的,也只有在这里,尽可能的为飞虎军提供各种便利,这也是你爹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事情了,为了咱们高家将来,你爹我这次也胆大妄为一次吧!只要你在京城帮爹暗中支持住,让爹在这里多干几年,但愿能多给你做点事情好了!” 高怀远在扬州逗留的时间不长,只待了一天时间,便再次登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朝楚州方向驶去,这一次的扬州之行,让他收获也算是颇丰,起码征得了老爹的支持,以后飞虎军在扬州采办物资,起码又多了一层保护。 最让他感到开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进入了高建在扬州的家中的事情,高建这些年自从妾室李氏和大儿子高怀亮闹出了乱、伦之事,将李氏活活饿死之后,便没有再续弦娶妾,家中只剩下了那几房夫人,现如今这些人听闻高怀远的事情之后,哪儿还敢小看他呀,高怀远一进家门,这些女人们恨不得高怀远就是她们的儿子,把高怀远和柳儿奉作上宾对待,高怀远她们巴结不上,可是对柳儿却好的不能再好了,各个都拿出了压箱底的好东西,送给柳儿充作给柳儿的嫁妆,特别是高怀仁的母亲全氏,更是因为高怀仁的缘故,对高怀远感激涕零,要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她甚至想把柳儿认作干女儿了。 这让柳儿很是开心,在高家受了那么多委屈之后,她也因为高怀远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而柳儿的开心,也正是高怀远的开心,他也把以前在高府受过的那些委屈,抛到了脑后。 一路上没什么好交代的,自从金主完颜守绪继位之后,宋金两国便休兵罢战,长江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来往船只如同过江之鲫一般,往来穿梭于江面之上,让人看的叹息不已,假若没有兵灾的话,南宋照这样的情况展下去,真不知道几百年之后,中国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一想到这里,高怀远便不再为自己这些年来受了这么多累,吃了这么多苦感到委屈了,他现在只想着能推动历史,将历史的车轮扭转过来,保住南宋的繁华,为汉人多做一点事情,至于是非功过,就由后世之人去评判吧! 高怀远现在可是朝廷之中身份显赫的大官了,而且他们乘坐的官船也乃是京师特有的官船,所过之处难免会引得各地官员前来参谒,而高怀远懒得为这种应酬耽搁时间,一路上着令水手加快赶路,尽量减少停靠的时间,并且推掉任何官员的宴请,以不便打搅地方为由,推掉一切应酬。 既便如此,这一路回大冶,船上也还是收到了不少的贵重礼品,高怀远也不在乎这些东西,时不时的就拿出来分赏给手下以及水手,让这些人无不喜出望外,更加卖力的朝前赶路,如此一来本来需要六七天才能走完的水程,只用了四天时间便抵达了楚州一带。 高怀远在到了京西江面上之后,却并未立即到楚州登岸,而是先在黄州靠了岸,并且在黄州下船,住入了黄州官方的驿馆之中。 说起来黄州这个地方,高怀远可是记忆犹新,黄州可算得上是他高怀远成名之地,黄州之战在南宋战史上后来被列入了大捷之列,使军中将领大多都得以了解了这场战争,也知道了高怀远的名字,而且黄州知州在得知了高怀远驾临黄州之后,兴奋之极带着黄州的文武官员,一起到驿馆参见高怀远,并且要在驿馆设宴,款待高怀远一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见岳琨 高怀远之所以要到这里停留一下,并非是要进行什么旧地重游,而是此处有一些人他必须要见一下,他在回来的路上便消息给了孟珙、黄严等人,约他们到黄州见一面,所以黄州才成为他途中唯一停泊的一站。 所以对于黄州地面的官员的盛情,高怀远最终还是推辞掉了,以他坐船时间太长需要休息为由,让黄州的官员不要麻烦,他只需在这里休息一下,便回楚州去。 这让黄州的官员颇有点遗憾,他们这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高怀远主持的黄州之战,颇想趁着这个机会,表达一下黄州当地人对高怀远的感激之情,但是高怀远说他累了,这些人也不敢太过要求什么,于是留下了不少黄州当地士绅所赠礼品,便退出了驿馆。 倒是只有一人没有被赶出去,那就是时下在黄州任驻军已经升至准备将的岳琨却被点名留了下来。 岳琨对于高怀远这个名字也甚为熟悉,他自从当初投军,到了黄州之后,便从一个押队做起,以他的本事,很快便从诸多低级军官之中脱颖而出,后来因为他老爹岳霆现派往京城祭扫鄂王之墓的小儿子一去不返,追查之下才现岳琨居然抗命投入了军中,而且还是投入了当年由岳飞亲手组建的鄂州驻屯军当兵,气的岳霆好是大了一通雷霆之怒,写信要求岳琨回家。 但是岳琨来了个将在外父命有所不受,不予理睬,搞得岳霆毫无办法,只得默认了岳琨从军的这件事。 而岳琨的身份就此也被其他人得知,许多人一听岳琨乃是岳王爷的嫡孙,对岳琨甚是客气,而且很快岳琨也被擢升为京西军准备将,步入了将官之列,而且还是驻扎在黄州。 岳琨也不辜负他乃是岳王后代的名分,治军十分严格,而且做事也同样以身作则,十分清廉,颇受部下尊敬。 高怀远到了这里之后,因为赶的快,故此孟珙和黄严都没有来得及赶到黄州,于是索性便想起了岳琨,点名将岳琨留在了驿馆之中。 岳琨对于高怀远点名留下他颇感意外,他印象中和这个近来在京师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新任殿帅没什么交集,不知道高怀远为何要单单接见他这个小小的准备将,但是岳琨对于这次高怀远指挥的平复霅川之乱的战斗,却是很感兴趣,专门收集了这次有关湖州之战的详情,进行了仔细的研究,故此对高怀远的指挥能力,颇为敬佩,同时也为高怀远能带出一支精兵,感到十分钦佩。 当岳琨被人带入驿馆中的一间大屋之后,看到一个人背着手站在屋中正在看屋子里面的一幅画,因为背对着门,岳琨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也知道此人就是高怀远,只觉得这个背影似乎很眼熟,但是他因为级别的关系,不敢放肆,进屋之后就赶紧拜倒低头称道:小将岳琨参见殿帅大人! 岳琨言罢之后立即看到两只大脚快步转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便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硬是从地上揪了起来。 哈哈!岳兄别来无恙,可还认得愚弟吗? 洪亮的声音落入岳琨的耳中,顿时让岳琨感到一惊,这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几年他不断的在和黄滔书信来往,怎么能不记得在京师有一个兄弟呢?于是岳琨赶紧抬头定睛观看,顿时大吃了一惊。 黄兄弟!你如何会在这里,我刚才把你当成高殿帅了,你难道现在也在殿前司做事不成?咦你不是那个岳琨一眼便认出了高怀远,依旧把高怀远当成黄滔,赶紧双手抓住了高怀远的肩膀,接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并且立即认出李若虎正是以前跟着黄滔的那个家丁,于是大奇道。 高怀远和李若虎都笑了起来,高怀远给李若虎使了一个眼色,李若虎立即吩咐其他人离开这里,在四周布防,不得任何人靠近这里,并且将房门关了起来,这才躬身对岳琨见礼道:小的李若虎参见岳将军,正是在下! 岳琨有点被这主仆二人搞糊涂了,看样子黄滔在这里地位应该相当高,连李若虎都能对高殿帅的侍卫们呼来喝去的,那么黄滔又是一个什么身份呢? 看着岳琨糊涂的表情,高怀远又放声大笑了起来:岳兄猜猜愚弟现在大致是身居何职呢? 岳琨看着所谓的黄滔一身便服,有些疑惑的摇摇头道:看不出来,黄兄弟无论是功夫还是见识都远过愚兄,假如黄兄弟你进入殿前司的话,应该现在起码也是个偏将吧! 高怀远看着岳琨有点犹豫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了起来,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再瞒下去了,于是对岳琨深施一礼道:愚弟请岳兄定要原谅则个!愚弟骗了岳兄好久了,这次不得不说出愚弟的身份了!请岳兄先坐下听愚弟慢慢道来! 说着高怀远便将岳琨让到了座位上并且按着他坐了下去,这才将他的身份告诉了岳琨。 岳琨当搞明白了高怀远的身份之后,当即便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高怀远叫道:你你你就是高殿帅?哎呀!大人可真是把岳某骗的好苦呀!请恕下官冒昧,大人请受下官一拜! 岳琨忽然想起来高怀远身份比他高出很多,于是又赶紧要给高怀远见礼,结果被高怀远一把拉了起来,重新按在了椅子之中。 罢了罢了!这些繁文缛节你我兄弟就莫要私底下再论了!你还是我的兄长,不管我的官多大,还是你的兄弟,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只是兄弟我这两年来,一直因为对岳兄隐瞒着身份,心中颇感不安,故此这次路过黄州,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见上岳兄一面,将这件事告诉岳兄!高怀远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岳琨身边。 岳琨直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能完全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忽然间他脑子里面一个念头一闪,想起来现在朝野之中传论的一件事,济王作乱虽然现在已经平息,但是因为这件事,还是让朝野知道了许多有关朝廷之中的事情,虽然大多数人现在并站在济王一边,但是却对济王还是抱有一些同情的,岳琨恰恰就是其中一人,而且他早听说过,新任殿帅高怀远乃是史弥远跟前的红人,有人风传高怀远乃是史弥远的走狗。 而史弥远前些年为迫害他爷爷的秦桧平反,并且在朝中操纵言路,剪除忠良之臣的这些行为岳琨十分深恶痛绝,而高怀远眼下却是史弥远的帮凶,让他忽然间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 随之岳琨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好看了起来,强行站起来对高怀远说道:高殿帅莫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岳某不过区区一个小卒,岂能高攀高殿帅呢!大人万莫再称呼下官岳兄了,下官着实承受不起! 高怀远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岳琨的这些心思,岳琨也是个直性子,心里面想的什么,马上就表现到了脸上,于是高怀远又笑了起来,站起来又一次将岳琨按在了椅子上。 看来岳兄是听说了不少有关愚弟的事情呀!定是把愚弟当作当今史相的狗腿子了!既然如此,就且听我慢慢给岳兄道来吧! 高怀远心知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将他的心思泄露出去的就是岳家人,所以便有所选择的将他的一部分心思告知了岳琨,至于一些关于他的秘密,他却没有说出来。 岳琨在听罢了高怀远想要以这种趋炎附势的方式,争取权利有朝一日剪除奸党之后,双眼盯着高怀远的眼睛,当他看到高怀远的眼神清澄,毫无一点闪烁,心知高怀远说的话不假,加上这段时间以来,他和高怀远之间的书信来往之中,也看出高怀远乃是心怀大志之人,绝非是只知升官便不择手段之人。 于是岳琨心中顿时释然,又一次起身对高怀远抱拳施礼道:贤弟请受愚兄一礼,是愚兄误会你了,还请兄弟责罚! 听岳琨称呼他兄弟,高怀远便知岳琨心结已解,笑着拉着岳琨的手道:岳兄不必道歉,天下人现在误会我的多了,我并不在乎!回来的路上,在太湖还有许多愚民伏击过我,试图将我置于死地,岳兄能讨厌于我,也说明岳兄你乃是心胸坦荡之人,愚弟又如何会怪罪你呢? 解开了这个疙瘩之后,岳琨的态度便回到了从前,和高怀远一起把酒言欢,两个人从时势到政局,接着又谈到练兵,许多地方都相当投缘,故此也就忘了时间,一直说到了半夜才尽兴离去,高怀远送他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莫要泄露出他们两个的关系,外人问及也只说他询问黄州的兵事既可,岳琨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才兴高采烈的出了驿馆回军营而去。 (看罢订阅,微微一声叹息,但是还是要感谢不吝订阅本声多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兄弟相会 孟珙、黄严则是在第二天上午赶到的黄州城,现在孟珙已经是京西兵马都监,知随州兵事,基本上负责京西路江北一侧的御守事宜了,而黄严现在已经接替了孟珙,当上了正牌的忠顺军统制,两个人现在都已经成为京西的重要将领,可以说跺跺脚京西都会颤三颤的人物,两人控制的兵马几乎是楚州驻屯军的半数以上,所以二人到了黄州,自然也少不得会受到一番欢迎。 而他们现在没空应付黄州地方官,寒暄之后便立即赶到了驿馆,和高怀远相见之后,三人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孟珙和黄严还是先以下级的礼数给高怀远参见,立即被高怀远一把一个,拉着钻入了屋子里面。 三个人现在都已经是满脸胡子的人了,但是见面之后却如同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一进屋子三个人便笑着捶打了起来,搂着脖子好一番打闹。 哈哈!总算是又见到你了,你这家伙真是升官升的飞快呀!现在连我见你,也都要毕恭毕敬给你见礼了!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你却已经飞升到了三品,我可是要眼红了呀!呵呵!孟珙和高怀远好一阵笑闹之后,这才对高怀远开玩笑说道。 这是小弟命好罢了,刚好调入京城为官,要不然的话,现在恐怕小弟还在孟兄手下当兵呢!呵呵!孟兄也不必在意,小弟不管做到什么官位上,还依旧会将孟兄视作兄长的!要是孟兄有意的话,要不然小弟运作一下,也将孟兄调入京师为官如何?高怀远一边笑答,一边又对孟珙开玩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真想不通你这厮这等火暴脾气,如何能在京师混的风生水起的,京师里面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达官贵人,和他们打交道非我所长,我宁可呆在京西当个小官,也绝不去京师当官!你休要害我!还是你自己在京师呆着吧!孟珙连连摇头大笑了起来。 黄严看到高怀远之后,虽然两人已经多年未见,但是依旧是跟以前一样亲切,毫无一点疏离的感觉,笑着说道:我早知老大你不是凡人,现如今看来,当初我跟着老大出来混,还真是慧眼识人呀!我现在想想都钦佩自己,对于看人,我简直有伯乐之识呀! 小子讨打,照你这么说,你是伯乐我岂不成了马乎?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小子这几年功夫有没有长进再说,我看你几年没人削你,皮又痒痒了不成?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撸胳膊挽袖子的对着黄严骂了起来。 立即黄严便被高怀远在大屋子里面追了个鸡飞狗跳连连告饶:哎呀!轻点老大,你的力气还是那么变态,这不公平,起码要把周昊找来,我们两个打你一个还差不多,你这是以大欺小!是我错了!我说错了你是伯乐,我是马成不?哎呀别打了!疼 孟珙大笑着看着高怀远满屋追打黄严,这么多年以来,他就没这么开心过了,今日见到高怀远之后,他感觉如同又年轻了十岁一般,把一切烦恼都丢到了脑后,看着高怀远虽然腿不是很方便,但是身手却依然矫捷,一时手痒之下,孟珙也加入了战团,帮着黄严对付高怀远起来。 三个人在屋子里面乒乒乓乓的又是一通好打,听得外面的亲卫一个个头皮麻,要不是李若虎笑着让他们稍安勿躁的话,他们真的要冲进去群殴孟珙和黄严这俩货了! 三个人打了半天,高怀远还是凭着蛮力,将孟珙和黄严给打得节节败退,直到两人又告饶才罢手停战,三个人搂着脖子倒在地上又是好一番大笑。 怀远,你现在功夫还是那么好呀!倒是愚兄这些年忙于军务,功夫有些放下了,现在三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倒是黄严这几年还没落下,功夫也远过我许多了!孟珙喘息着对高怀远说道。 我们为将者,功夫可是阵前保命的东西,岂敢放下?以后不知道我等什么时候就还要上阵杀敌,这功夫无论如何是不能丢了的!否则的话,空有一腔报国之心,却又手头没有报国的本事,到时候岂不要抱憾沙场了吗?丢不得,丢不得呀!高怀远晃着脑袋笑答到。 黄严揉着身上被高怀远捶疼的地方,哭丧着脸道:我说老大,这几年我可是没少下工夫呀!即便再忙,我也要闻鸡起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本以为你在京城里面作威作福,现如今一定不是我的对手了,岂止还是被你揍得无处可逃,老天不公呀!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变态! 高怀远一听又要扑上去举拳要打,但是黄严马上就跟兔子一般的蹿了出去。 莫要再打了,我等好不容易见面一次,不能一直打下去呀!罢手罢手!都给我罢手!孟珙托大对高怀远和黄严叫道。 高怀远就势也就停止了追打黄严,将椅子扶起来,招呼孟珙和黄严坐下,并且对门外吩咐上酒上菜,只留李若虎在旁边伺候,三人对饮了起来。 其实别看怀远你在京中风光无比,但是愚兄也知道你过的不易,京城里面可以说暗流涌动,你要在各种势力之中周旋,恐怕脑力会非常累的!你的所作所为,愚兄也都了解,对于当今圣上的事情,愚兄也不埋怨于你,大宋乃是赵家的天下,我等辅佐谁都是辅佐,为的还是大宋! 只是你眼下和史弥远走的很近,在朝野之中颇受指摘,不少人提起你是既佩服又鄙视,对你以后可不见得有好处!孟珙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对高怀远说道。 能得到孟兄的理解,怀远足矣,我只要做事问心无愧,便管不得别人如何说我了!我只求自己心安既可!不瞒你们两个,和史贼反目那是迟早的事情,史贼把持朝政,祸乱大宋天下,此贼不除,大宋便无崛起之日,当今圣上眼下锐意进取,我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诛除史党,还大宋一个清明天下!高怀远不怕孟珙知道他的心思,这些年来,他和孟珙虽然没见面,但是书信来往却从未断过,而且他知道孟珙乃是一个极为重情义之人,绝不会出卖他,所以几杯酒下肚之后,便敞开了说道。 好!这老家伙我也早看不惯了,要是大哥你在京中动兵变的话,我即便丢了脑袋,也要起兵助你!黄严晃着脑袋说道。 住口!此等大逆不道之时你也敢说?忠顺军是用来抵御外侮之军,不是你的私兵,你想如何用就如何用!我等受命于朝廷,责任乃是镇守京西,除此之外的事情,由怀远去做,你少给我掺和!孟珙一听黄严的话,便立即出口斥责道。 高怀远点点头道:孟兄说的有理,朝中之事自有我来操心,何况殿前司现在兵马不下六七万人,岂用的着你来帮忙,你太过小看我了!你们眼下在京西为官,第一要务就是整备兵马,随时做好抵御金军抑或是蒙古人的准备,至于朝中之事,你们少过问为妙! 黄严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点头答应了下来:行!你们都是我的兄长,我听你们的便是!忠顺军请二位放心,我不敢说忠顺军现在放眼天下无敌手,但是拉出来之后,在大宋兵马之中,也绝对会是响当当的一支骁勇之兵,有我在,只要和金国开打,便要让金国人知道知道忠顺军的厉害!我非要杀到临安城,把金主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高怀远和孟珙听罢之后,这才又笑了起来,孟珙也点头道:黄严说这话,我倒是信,京西诸将之中,黄严现在可以说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练兵最有一套,控兵之能也不在我之下,当年怀远便说过,恐怕金国一灭,蒙古军便是我们的敌人,眼下金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虽说现在西夏和金国都有悔悟之心,联合起来打算抗蒙,恐怕以他们的能力,是架不住蒙古大军的猛攻的! 高怀远立即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也听闻了金夏两国重新修好,称兄弟之国,但是现在可以说已经为时晚矣,成吉思汗是绝不容西夏如此反复的,定会兵进攻西夏,金国眼下自顾不暇,岂有能力援助西夏?西夏恐怕是要很快就覆灭了!金国现在已经是个大厦将倾,对我等来说,不足为虑了! 最令人担心的应该是蒙古军,要知道蒙古军眼下已经横扫西域,疆土拓展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而且其兵马久经沙场,堪称当今世上最强的军队,我等将来要对付的是蒙古军,打赢金军不是本事,能一战将蒙古人打得不敢南顾,收复我大汉疆土,那才是真正的本事,假如我等能光复旧土的话,对我等来说,才是不世之功! 眼下我初接殿帅一职,下一步的目的就是将殿前司诸军操练成为一支铁军,而孟兄和黄严你们在京西,也都是掌兵之将,也当练就几支强的兵马,我等将来在沙场上比试一下,看看谁的兵马更为犀利一些! 而蒙古军最可怕的就是轻骑兵,蒙古兵每人有两到三匹战马,来去如风,在平原地带可以纵横驰骋来去如风,人不离马每日行军可达数百里之多,我们宋军时下缺马乃世人熟知,步军如何对付骑兵突袭,乃是我等研习的重点,只有找到克制蒙古骑兵之术,才能有望重振汉人雄风,否则的话,到时候即便夏金两国被灭,我等也只能以江淮为天险据守江南,无法北复中原!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结义金兰 高怀远又一次强调了蒙古军的问题,引得孟珙和黄严的点头。 不错,怀远所想极是!虽然我身为兄长,但是在远见上,却大大不如怀远!如此说来,看来我等以前练兵,只能对付一下金军,面对蒙古大军的话,恐怕是无法战而胜之!这次回去之后,我便立即着手调整练兵之法,到时候沙场上定不能输给你的殿前司诸军!孟珙深以为然的说道。 黄严也点点头道:老大早就对我说过这些事,自从我接管了忠顺军之后,便开始着手改变练兵之法了,我眼下将忠顺军大部改为弓弩军,在我看来,唯有此法,可以克制骑兵,挥步军的优势!有朝一日蒙古人一旦碰上我的鱼鳞箭阵的话,定要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哼哼! 高怀远点点头,他对以弓弩对付轻骑兵的办法表示赞同,在更远程的火炮没有大批投入战争之前,弓弩确实可以克制骑兵,这在战史上是出现多次的!但是存在一个问题就是骑兵机动能力强,来去自如,步军始终都要处于一种防守的态势,如何应对敌军骑兵的反复突击,而保持兵阵不乱,才是一个重点,何况蒙古人善射,骑射对付步军弓弩不吃多少亏,而且始终占据着主动,故此不得不防。 于是高怀远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孟珙、黄严二人,三个人于是立即便讨论了起来,一场酒喝下来,却成了一场战法研究会议,三个人为了一些想法不同,在酒桌上争得是面红耳赤,只差相互掐脖子再打一场了。 罢了罢了!这么争下去没什么结果,一切还是要实战检验,我一直以来,都推崇实战练兵,即便是不能真的实战,也要进行接近实战的操演才行!你们不妨将麾下所有骑兵集中起来,模拟蒙古军的骑兵战术,反复进行演练,总有找到克制敌军的方法,自古以来步军胜骑兵的战例数不胜数,完全可供我等汲取经验,再加以演练,自然不会没有办法!放下这个事情,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一醉方休才行!我派人去将岳琨再请来,大家今晚再喝个痛快!高怀远最后眼看酒已经无法喝下去了,于是便打住了话题。 孟珙和黄严也都答应了下来,但是一时间还是从这个话题里面跳不出来,孟珙读的兵书和史书要多过黄严,引经据典往往把黄严说的无言以对。 黄严实战经验不缺,心里面也有不少想法,只是在孟珙面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过他,于是蹦起来道:不说了,不说了,我黄严说不过孟兄!改天孟兄以随州军,我以忠顺军,咱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对谁错吧!现在换了酒菜,等岳琨来了之后,咱们只喝酒不谈这个! 孟珙这才笑着打住了这个话题,三人在等岳琨的时候,转而又谈起了高怀远不久前指挥的湖州之战。 怀远指挥的这场湖州之战,我也派人仔细了解过了,前些日还仔细研判过一段时间,怀远这一仗可以说是打得非常漂亮,是一场标准的以奇兵制胜之战,而且行动果断,战决,假如让我指挥这场仗的话,保不定我会稳扎稳打,虽然我自信也能攻克湖州城,但是要想如此快的拿下湖州城平复济王的叛军的话,起码我觉得要用半个月的时间方能攻克湖州城!孟珙对湖州之战作出了他的评判。 黄严也说道:孟兄说的不错,我觉得老大做的最妙之处还是两个地方,一是绕过红介山堵住李全军的退路,将其围歼于红介山山谷之中这一战,另外一个就是炸开城门,夜袭湖州! 火药这东西我等都知道,但是眼下也只限于用这东西制作霹雳炮、轰天雷、火箭之类的东西,却没有在攻城战之中大量使用这种东西破城,而老大这次用几车火药,炸开湖州城南门,可以说是大出所有人所料,攻其不备之下,湖州叛军想要不败都难! 高怀远摆手道:你们莫要捧我!湖州之战可以说是事有巧合,一是敌军没有主将,乃是乱军拼凑而成,二是叛军士气不高,守城兵力有限,而我军误打误撞无意之中取下了南门瓮城,这才给我了机会,要不然的话,想要一举炸开南门,我也恐怕一时难以做到,湖州之战可以说我取巧了,算不得什么本事! 非也非也!我不这么看,拿下瓮城可以说事有巧合不假,叛军人心不齐拼凑而成也罢!但是你一天之中不计代价的猛攻,使得敌人疲于应付,并令部下在渡河之后,以其它兵力牵制敌军,以一支兵马突袭瓮城,这种打法,令叛军防不胜防,即便是我守城,恐怕也会被你所蒙骗了!孟珙还是要肯定高怀远的打法。 哈哈哈哈!孟兄就莫要再说了,假如这一战城中有孟兄坐镇指挥的话,即便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也拿不下湖州城的!眼下虽然孟兄还没有打过太大的仗,但是我也听闻了,孟兄在和金军数战之中,精于防守,让金军吃亏不小,现在孟兄可算是在咱们大宋将领之中,守御之能已经崭露头角了!愚弟佩服的很呀!哈哈!高怀远说着便大笑了起来。 惭愧惭愧!要说守御的本事,谁有贤弟大呀!这可是黄州城,想想当年你如何在这里让仆散安贞铩羽而归吧!居然捧我的本事,我看你是想让我们再夸夸你当年的黄州之战吧!哈哈!孟珙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正在说笑间,岳琨便到了驿馆之中,一进门便看到了孟珙和黄严两人,于是赶紧对他们三人施礼。 高怀远将岳琨拉进来对他说道:今日这里无官职之说,大家都是我的朋友,不必拘束!我想你们应该认识吧!岳琨乃是我当年介绍过来的,孟兄可还记得? 孟珙赶紧迎过来笑道:当然记得,你们将我瞒的好苦,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岳兄弟乃是岳王嫡孙,当初孟某怠慢了岳兄弟,还望岳兄弟多多包涵!因为高怀远的缘故,孟珙也不再称呼岳琨的官职,而是以兄弟相称。 岳琨也赶紧笑道:孟大人太客气了,在下虽然是岳家之人,但是在下却寸功未立,又岂敢请出爷爷的名号,一旦在下不济的话,岂不是给祖上摸黑了吗?故此才会对孟大人隐瞒身世,还望孟大人多多见谅才是! 黄严这个时候也过来给岳琨见礼,他比高怀远还小一点,所以也对岳琨以兄相称,岳琨知道黄严现在乃是忠顺军统制,而且已经是京西正将,比他级别高出不少,虽然黄严年纪不大,但是他也不敢有丝毫托大,还有就是他知道能被高怀远当作朋友的人,都本事不小,故此岳琨对黄严也十分的客气。 几个人凑齐了之后,这才正儿八经的摆酒喝了起来,席间四人相谈甚欢,孟珙先提议道:既然我等如此投缘,今日倒不如干脆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只是我官职太低,不知道能否高攀怀远你吗? 高怀远早知道宋朝时期,人们都有结拜的习惯,水浒传上便是如此,而北宋末年的岳飞也是如此,眼下孟珙提出来这个事情,高怀远也不反对,反正他以前和黄严、周昊也是兄弟,多几个军中的结义弟兄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高怀远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并且亲自着人安排香案,四人一起对着香案,跪拜天地,歃血为盟,四人便算是成了结义金兰,孟珙年纪最大,当了大哥,老二是岳琨,高怀远老三,黄严还是垫底。 结拜了兄弟之后,四人更觉得亲切了一些,一起盟誓,要为大宋好好做一番事业,然后四人坐下继续喝酒。 席间他们谈及了李全的事情,在李全的事情上,四个人一致认为李全乃是一个奸诈之辈,对于南宋来说,迟早是一个祸患,能早除还是早点除掉,即便不杀他,也要将他所控制的地盘给接管过来,以京东方向驻军,对于下一步北复中原至关重要。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道:难呀!史弥远不除,史党便不会轻易答应对李全用兵,原本我已经打算要在湖州之战后,随即便兵趁机剿灭李全,何乃史党一心避战,不肯答应我率军出征淮东,以至于就这么被他们给搅和黄了! 该死!史贼现在一心只想着在朝中把持大权,却全然不顾江山社稷,如此奸贼简直堪比那秦桧老贼,我看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要不然的话,史贼又为何会为秦桧老儿叫屈呢?大哥你在京城之中,整天和这个老不死的打交道,可要小心一点,这厮不是善类,你看看现在多少忠臣都被他们一党给罢黜出了朝廷!要我说,干脆还是来的狠一点,动一场兵变,一举将老贼一党给干掉,省的他们再如此祸害下去!黄严口无遮拦的拍着桌子骂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衣锦还乡 岳琨也十分气愤,但是没有说话,孟珙倒是有些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要教训黄严。 高怀远先截住了孟珙,开口解释道:谈何容易呀!老贼岂会不防着我呢?说起来殿前司归我执掌,其实这次清洗之后,老贼还是在殿前司里面安插了不少他的人,并且在湖州之变以后,又从嘉兴调入了京城一支兵马,为之人乃是史党的亲信,为的就是牵制于我,眼下我也不得不给他留足面子! 另外城中还有步军司的人马,恐怕我尚未动兵变,老贼就会先得知了此事,到时候一旦兵变不成的话,就会造成天下大乱,这非我所想,故此眼下还是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说!你们只管做好你们的事情,至于升迁之事,以后你们就不要再管了,我会在京城之中帮你等运作,以后人前千万莫要提及这些事情,以防传入史党耳中,到时候我等恐怕一个都跑不了,会被当即罢官赶出军中的! 孟珙三人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不再提起此事,又问起高怀远为何这个时候返乡的事情,高怀远借口京师之中需要他暂时回避一下,所以他才会回乡祭祖。 孟珙三个人都是军中之人,不怎么习惯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看高怀远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了,席间高怀远忽然想起来曾经介绍给黄严的两个人,一个董强,一个郭亮,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了,便对孟珙、黄严问询了起来。 不错,这两个人确实在忠顺军为将,而且都很是上进,我看董强一身好功夫,便先是让他做了个中军官,眼下他在黄严手下为将,已经当了一个准备将,自领一将之军!而那个郭亮人很聪明,我便将他做了辎重营指挥使,前段时间刚刚提拔,现如今到了光州为将,也当上了一个准备将,做的相当不错!孟珙于是将他们二人的情况告诉了高怀远。 黄严也点头道:郭亮是老熟人了,不用说了,这个董强倒是功夫相当不错,没事的时候我经常找他过招,实乃一员虎将呀!没想到大冶县还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董强现在乃是忠顺军一员悍将,算是忠顺军数得着的人物了! 听罢他们的解释,高怀远这才放心了下来,当初他将这二人送往忠顺军,就是想要增强黄严的力量,现在看来两个人没有给他丢人,都在军中做的不错,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吩咐黄严回去代他向董强问好,四人一直把酒言欢到了天光渐亮,才算是结束了这次欢聚。 私底下高怀远拉着黄严对他问道:我问你个事情,前段时间我令成都府那边,开始给你输送从吐蕃弄来的战马,你眼下可已经收到了吗? 黄严眨巴眨巴眼睛,笑的很是奸诈,得意的点头小声说道:收到了,成都府那边分批已经给我转运了三百多匹好马,而且其中不少牝马,可以当作种马使用,眼下我已经将这些牝马配种,交由枣阳地方百姓妥善饲养,来年便会有不少马驹降生了,加上这两年配给的战马,我基本上已经组建起来了一营轻骑兵,挑选了一营好手专门操练骑术,假以时日我这里就有一支骁勇的骑兵了!嘿嘿!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看来用酒换战马这件事最终还是办成了,这么下去,以后起码忠顺军能组建起一支堪用的骑兵队伍,这对一支以步军为主的军队来说,战斗力提升将会非常巨大的。 第二天一早,高怀远便告辞了孟珙三人,乘船离开了黄州,直接渡过了江面,抵达了楚州码头。 楚州的官员也得知了高怀远回乡的事情,故此不少人到码头专程迎接他的到来,当高怀远的官船停靠在码头上的时候,好一阵锣鼓喧天,将高怀远迎上了岸,并且将他接入楚州城大肆款待,搞得高怀远不胜其烦。 就这么又耽搁了一天时间,高怀远才总算是离开了楚州带着他的亲军返回了大冶县,而大冶县得知了高怀远回来的消息之后,自然又是好一通排场,出城二十里迎接高怀远一行人,将高怀远迎回了大冶县城。 大冶县现在没人不知道高怀远的,人人提起高怀远都直叫好,想他离开大冶县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个代理大冶县政务的县尉,可是没几年时间,人家再回来这里,却已经成了身份显赫的殿帅,如何不让大冶县的人们为之自豪呀! 所以在高怀远回到大冶县之后,不少人闻风便在路边等候,只想目睹一下高怀远的风采,当看到高怀远那支虎虎生威的扈从军过来之后,他们于是欢声雷动,纷纷叫好了起来。 能受到大冶县老百姓的如此欢迎,高怀远也算是知足了,他早年在大冶县为官,总算是没白对这里的老百姓好,现如今大家还能记得他,也让他颇感欣慰。 路上问及现任的大冶县知县有关大冶弓箭社的事情,知县赶紧回答道:殿帅大人请放心,自从您当年在大冶县推行弓箭社之后,大冶县地方治安便日益安定,而且形成了相当彪悍的民风,使周边蟊贼不敢入大冶县境,下官虽然到这里赴任,但是也不敢荒废,继续在大冶县提醒大人所提倡之事,每年都要举办秋射比赛,现在已经经历数界,县内早已形成好武之风,弓马娴熟之人决不在少数!现如今大冶县乡勇只要有用之时,随便便可以召集三五千人充作乡兵,请大人放心便是! 高怀远听罢之后,连连点头,如此说来总算他没有白费力气,终于在大冶县周边形成了尚武之风,不说以后抗蒙了,起码现如今好处便体现了出来,宵小蟊贼们起码不敢再在大冶县为祸一方了,这也算是他对大冶县人的一件好事吧! 在他好不容易回到高家庄的时候,高怀远看到一批人早早的便迎了出来,老远便看到周昊飞奔而来,高怀远甩镫离鞍下马也迎了上去,一把便抱住了冲过来的周昊。 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周昊几年不见,也成熟了许多,身体更加壮士了一些,举手投足之间,都颇有一种威严,在高怀远不在大冶县期间,高家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来打理,周昊现在俨然已经是高家的总管,虽然没有当官,但是却是高怀远最坚实的后盾,使高怀远这些年在外面打拼无一点后顾之忧,这会儿周昊看到高怀远之后,禁不住眼圈都有点红了起来。 高怀远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揽着周昊连连说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因为这次他回来要办的事情比较隐秘,故此高怀远令随行的护军就住在了高家庄之中,高家庄的士绅们争先为他们提供食宿之地,将他们奉作上宾好生伺候,而高怀远只带了李若虎等人,跟着周昊一起回了卧虎庄之中。 卧虎庄几年时间里,在周昊的经营之下,也生了不小的变化,虽说院子没有扩大许多,但是建筑俨然已经构成了一个群落,仔细看去会现,这些建筑除了实用之外,还颇具防御的功能,院子里面原有的一些作坊,现如今因为不断的展壮大,早已搬出庄子,另辟地方重新建立,而庄子基本上只剩下了一个鸽场一个养狗场,其余的就是他们培养人的场所。 在回到了卧虎庄之后,高怀远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只有到了这里,他才感觉到真正到了自己的家中。 而随行回来的柳儿也非常高兴,连跟着一起回来的纪先成,到了这里也彻底放松了下来,丢下高怀远,让周昊派人领着他在庄子里面四处转悠去了。 而留守的重要管事之人,也纷纷聚齐到了庄子里面,一起迎接高怀远回家,像蒋鹏、薛严、李通等等这些庄子里面的老人儿,一个不拉全部到齐,众人相见之后,自然是让人喜不自胜。 坐定之后,周昊开始给高怀远详细介绍这几年来他在这里经营的情况,生意上现在有蒋鹏主要负责打理,下面还有薛严、李通等人,生意上基本上不必怎么操心,无论是酒坊、矿坑、冶炉、琉璃坊、肥皂坊等等,眼下经营都十分不错,期间虽然有人想要偷走他们的配方工艺,但是因为他们防范严密,始终无人能得逞,虽说这几年高怀远无暇关注这些事情,新品出来不多,但是在蒋鹏这个怪才的研究下,还是拿出了一些新鲜东西,推向市场照样火暴的不得了。 如此一来为高怀远在南宋境内彻底造就了一个商业帝国,现在说高怀远富可敌国,一点也不算夸张,垄断的买卖好做,何况还没有垄断法这种东西出台,想不财都难上加难,故此现在即便是周毅这个财务总管在这里,也无法一口说出高怀远的资产现在到底有多少,因为现在每天他们的进项都是个天文数字,而且各地的生意不断的还在扩张,银钱可以说是流水一般的流进高怀远的腰包 第一百七十九章 故乡依旧 周昊这些年,主要忙于孤儿的事情,在他的大力推行下,不但卧虎庄收养的孤儿众多,甚至于他将孤儿院还建到了很远的地方,派出庄子里面的精英在各地负责培养卧虎庄的嫡系人员,始终为高怀远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才。 甚至于他们早年培养的一批喜欢读书的少年,一些人去年也参加了科举考试,并且已经有不少人通过了州试,今年便要参加省试,假如有人过关的话,便会在今年冬天之前,参加朝廷的殿试,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文官之中也会出现他们卧虎庄的人才,为高怀远以后的展提前做好铺垫,除此之外,他们这些年在贾奇的提议下,还出资资助一些穷人家的子弟读书,供养他们参加科举考试,这些人将来也会有人出人头地,成为高怀远的助力。 但是周昊关键的工作还是为高怀远不断的培养军事人才,各个孤儿院基本上都将主要精力放在军事素养的培养上,只要到了十六岁,便立即输送他们到各个军中当兵,其中不少人都很快可以获得晋升,成为低级军官,可以说经过这么多年的输送,大宋许多军中都有了卧虎庄人的影子,使他们的情报网络进一步铺开,各地的军情民务都可以很快传递到贾奇那里,并由贾奇分配给手下的人进行整理分类,这些年形成了一套相当完善的情报网络。 至于眼下离庄子最近的工坊,恐怕就算是铜矿了,这几年薛严领着人又现了几处矿坑,铜矿的产量眼下已经达到了大冶县几个铜矿的老大,而且他们连续建立几处铜冶,基本上自产矿石自己冶炼,获得了不少铜铁储备,这东西本来就是钱,也算是财了。 而原来的制炮和兵器甲胄的铜铁作坊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将这些事务移至了山东莱芜重新展开,那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们,而现在的铁作,只生产一些农具抑或是一些机械,如此一来,这里也就逐步的开放,重要的工匠也随即转送到了莱芜铁冶成为了飞虎军的一员。 至于他们以前制备出来的那些火炮,一部分已经转运到了飞虎军,暂且储备在海州、莱芜和密州的几座仓库之中,连练备的那些炮兵,大部分也转送到了飞虎军,当作宝贝藏了起来,只有少部分还未送出,高怀远琢磨了一下之后,吩咐薛严这次在他回京的时候,也拆卸装箱,运到官船上一并和他一起回京,同时还让周昊给他挑选二十个炮手,充入他的亲兵之中,带回京师备用,高怀远在想,京师里面眼下局势复杂,而且由于他的介入早已改变了政治展的历史道路,可以说什么可能都会出现,他要留一手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卧虎庄里面剩下的两处大的场所,一个是他们一直以来进行驯养鸽子的鸽场,另外一个就是专门为卧虎庄提供良种犬的养狗场。 鸽场还是由刘福贵主持,现在他的鸽子已经不再以数量取胜了,而是早已转为培养专职的信鸽种鸽,然后交予各地饲养构建通讯网络,刘福贵这几年没见,现在反倒看上去年轻了一些,人也显得精神焕了许多,见到高怀远之后,刘福贵便拉着他的小儿子跪倒给高怀远磕头请安,在刘福贵一生之中,以前从未想过能娶一房媳妇,还能给他生个儿子,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拜高怀远所赐,现在他日子过的非常舒坦,全心全意的在为高怀远培养信鸽,以此报答高怀远对他的恩情。 而养狗场现在也得到了极大的展,分布各地的醉仙楼都有一个任务,就是在当地一旦现好狗的话,就重金购买,然后送回卧虎庄驯养,并且杂交培育更具攻击性和服从性的犬种,眼下已经驯养出来近百只各色猛犬,其中既有善于追踪的犬种,又有可用来守御的犬种,而且还选出了攻击性很强的犬种,特别让高怀远高兴的是他居然在狗场里面看到了几只体型巨大的猛犬。 这这不是藏獒吗?高怀远激动的跑了过去。 只听嗷的一声,一只如同小狮子一般凶猛的藏獒便扑向了高怀远,要不是拴着的铁链最终拉住了它的话,高怀远这一下可能就倒霉了,起码会被使劲的咬上一口,吓得高怀远一个健步又蹿了回去。 一直负责养犬的赵同赶忙呵斥那只藏獒,令它卧下之后,这才赶紧又去对高怀远赔罪道:请少爷恕罪,这几只狗正是藏獒,是前年成都府那边从吐蕃诸部专程花重金购得的小狗,送回了庄子里面,现在已经长大了,明年之后就可以配种繁殖了,这些家伙只认我们几个人,陌生人绝不能近身的!刚才小的只顾高兴,忘了提醒少爷,请少爷责罚! 高怀远这会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哪儿会斥责赵同呀!他哈哈笑着远远的看着这几头小狮子一般的藏獒,眼下的这些藏獒,可以说比他在后世见到的所有藏獒品种都要纯得多,只看它们的眼睛,就觉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又想起了当年的计划,有朝一日假如能成立一支猛犬部队的话,对付骑兵那将会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很好!太好了!赵同你要好好伺候这些家伙,这些家伙不耐热,一定要注意保护他们,尽快让它们繁殖更多的小犬,回头我要派它们大用场!其它的狗也都很不错,要精心饲养,大量繁殖良种犬,这次给我选出一些好狗,待我回去的时候随我一起回京,没想到赵同你在养狗上还真是精心,好好干吧!不要小看了这个事情!高怀远既爱又怕的看着那几只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藏獒,满心欢喜的对赵同说道。 赵同躬身道:请少爷放心便是,小的从未小看过这种差事,只要少爷有用,小的便绝不会怠慢了这件事的! 周昊这个时候笑着说道:赵同这些年可是不容易,不知道被新来的狗咬了多少次了,甚至有两次险些被猛犬给咬的丢了性命,但是还是照样精心的伺候着这些家伙们,眼下周边可以说根本无人敢靠近卧虎庄,庄子周边的安全,基本上都交给了这些家伙!连赵同现在都得了个外号,叫狗头,现在庄子里的这么多狗,看到他都亲热的要死,连我都觉得颇有点嫉妒呢! 高怀远连连夸奖了赵同一番,又赏给了赵同五百贯钱,让赵同好不感激,接着扭头对周昊说道:其实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替我看着这么大的家当,却不求功名利禄,眼下从你手底下送出去的人,不少人都在军中早已为官了,黄严更是已经当到了统制官,官居七品,而你却还是布衣之人,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了兄弟! 周昊淡然一笑道:你是我的大哥,你只要好,便是我好!功名利禄对我来说早已不算什么了,何况现在我并不比别人差,要钱有钱花,要人有人用,还管着这么多事情和人手,还当官做什么?不必对我说客气的,现在我已经非常知足了!大哥就莫要操心了! 他们在庄子里面转了一圈之后,高怀远也大致了解了他走之后这里的事情,在周昊等人的打理下,可以说他后面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这让他非常欣慰,古人忠义,起码在他手底下这帮人身上得到了非常好的体现。 庄子里面以前的那些女孩子呢?高怀远突然间现了一个问题,对周昊问道。 周昊脸上微微一红,嘿嘿笑道:这个嘛她们早已都嫁给了咱们手下的弟兄为妻了,您不是说了吗?让她们婚姻自由,爱谁就嫁给谁嘛,所以这些女孩子现如今都早已嫁作人妇了! 哦?这倒是不错,对于她们来说倒也是好归宿,在咱们庄子里面出去的人,都是有本事的,能让她们嫁给自己弟兄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嘿嘿!咦?周昊,我看你脸色不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偷偷的娶了一个?高怀远忽然用手捅周昊的肋骨了一下,一脸捉狭的对周昊问道。 结果没成想周昊竖起了俩指头,老实交代道:不是一个,是俩!我娶了两房!年底我就要当爹了!而且还是俩一起的! 高怀远差点当即撂倒在地,指着周昊半晌才说道:好呀周昊,你小子看上去老实本分,没想到你居然一下就娶了俩老婆,咱们庄子里面的女孩儿可是不多,你小子这是多吃多占呀! 周昊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道:这也怪不得我嘛!她们寻死觅活的非要嫁给我,我又有何办法?于是我爹和我娘便干脆都给我娶了过来! 小子看打!娶媳妇居然不通知我,你都快当爹了,现在才告诉了,不当我是兄弟不是?别跑!看打!高怀远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的便作势要打。 周昊嘿嘿笑着撒丫子就跑,两个人在一片哄笑声中追打出了庄子,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们少年时期一般,让人由衷的感到心里面暖洋洋的。 当他们喘息着停下来的时候,一片开满鲜花的土地出现在了高怀远的面前,高怀远抚着双膝,小腿的箭伤又有点隐隐作痛了起来,要不是箭伤作怪的话,周昊是逃不脱他的杀手的,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出坡地的时候,高怀远的心情一下收了回来。 他放过了跑的已经上气不接下去的周昊,缓步走入了花丛之中,缓缓的蹲下了身体,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些部分已经结出蒴果的花草,轻轻的嗅着这股花香,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何为道义 居然种了这么多?高怀远不由得对跟上来的周昊问道。 大哥年前不是让贾奇通知我,要好好种植一批这些米囊花吗?于是我便将前两年这里开的荒地干脆都撒上了种子,并且派专人伺候这些花,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争气,一下子长势非常好,今年看来是丰收了,不知道会收多少种子呢! 对了大哥,你只让贾奇通知我大量种植一些,却没告诉我种这些东西何用,这些地要是种粮食的话,会有不错的收成,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要种植这些东西了吧!周昊一边回答,一边提出了他早已想问的问题。 高怀远站起来看着这大片的罂粟花,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东西本来就是懒汉粮食,随意播种之后便会生长的很茂盛,实不相瞒,你们只知道这种花叫做米囊花抑或是御米花,却不知这种东西却是一种毒花!它可以提炼出来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可以入药,但是同时也可以害人!你是我的兄弟,今天我就告诉你吧!我让你种植这些东西,就是要用来对付当今的权相史弥远和他的那些党羽! 周昊闻听之后,吃了一惊,惊道:毒花?这些花我们种了许多年了,当年自从赵大人送你那几盆花之后,我们一直都在种植,为何却没有人中过毒呢? 高怀远摇头苦笑道: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如何使用这种东西罢了!而且此花可以入药,用对了地方可以治病救人,用错了地方的话,就可以害人!许多东西都具有两面性,这种米囊花还有一个名字便叫做罂粟,所出之物乃是双刃剑,可能害人,也可能害己!一时也给你讲不清楚,以后这段时间,我慢慢再给你说吧! 但是你千万记住,此花你现在种植万不可大面积扩散,并且泄露出去此花的用途,周边要设下警卫,不得任何人接近这个地方,学会如何提炼此物!一旦我的目的达到之后,以后便将这里的所有米囊花彻底铲除,不留祸患! 周昊看高怀远说的郑重,知道他绝不会危言耸听吓唬自己,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大哥放心,这一带乃是我们卧虎庄的地盘,除了庄子里面的人可以来之外,外人是不得进入此地的,当初贾奇通知我的时候,我觉得少爷定会有大用,故此才会选择这块隐秘的地方专门种植,不会有外人查知我们的目的的!今晚开始,我便安排人手巡守这一带,决不让外人靠近便是!。 高怀远查看了这里的情况之后,随即让李若虎将蒋鹏找来,并且令工匠们立即赶工打造一些非常锋利的小刀,在蒋鹏赶来之后,高怀远抽出一把锋利的匕,招蒋鹏、周昊等人蹲下来,拿着匕在一个蒴果上划了几刀,蒴果的伤口中立即便涌出了一些白色的汁液。 安排人手,立即开始在这些蒴果上划出伤口,然后刮下这些汁液收集起来,我需要大量的此物作为原料,制备一些东西!这样的果实可以割三次,记住不能让外人知道!高怀远指着蒴果上的这些白色汁液对他们吩咐道。 蒋鹏不知高怀远这是在做什么,还以为他又要搞什么新的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于是兴奋的点头答应,并且也学着用刀划开蒴果。 高怀远指导着他们学会了割取之后,便带着他们回了庄子,于是紧接着庄子里面便忙了起来,周昊调集庄子里面的人,大批开始割取这些米囊花的汁液。 在卧虎庄里面一处作坊里面,高怀远凭借着他在前世当缉毒警时候学到的知识,领着蒋鹏开始忙活了起来。 真臭!这玩意儿我以为是香的呢!没想到却这么臭呀!蒋鹏掩着鼻子嘟囔道。 蒋鹏!这些年你做的不错,但是今天我交给你的这件事,你务必要记住,亲自来做,并且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配方和工艺!此事关乎我们华夏百姓以后的健康,一旦流失出去,便会遗祸千年!此物制成之后,只会害人,使人上瘾,从此无法离开此物,时日一久,便会慢性中毒,使人瘦弱不堪,易患病,一旦断了供应之后,人便无力虚脱,我们制作这些是要害人,但是只能害那些为祸百姓之人,一般人绝不可沾这种东西!连你在以后制作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千万不能成瘾!否则的话我就把你给害了!切记切记!高怀远非常郑重的对蒋鹏说道。 蒋鹏看高怀远如此郑重,于是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于是这段时间里,表面上去祖坟上烧香祭祖,并且花钱整修了高家先祖的墓地,暗地里却在卧虎庄忙活了起来,他以前的职业要求他必须知道这些毒品的生产原理和工艺,故此做这件事情他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获取了大量的精致鸦片,同时还制取了一些三号,以眼下的原料,他能搞到这样纯度的三号,也已经相当不错了!(制备过程略过,要不然的话寒风要被请到局子里面喝茶了!) 至于副产品方面,他们还获取了一些吗啡,这东西在战场上会有用,可以用来止疼,但是也是瘾药,故此高怀远另行处置这些东西。 眼看他回乡时间已经到了告假的期限,高怀远这才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蒋鹏周昊等人,带上了柳儿和李若虎等人再一次踏上了返回京城的道路。 至于地方官员的送行,就不必多说了,反正高怀远这一趟回乡,可以说又捞了个盆满钵满,收了不少的礼品,其中既有送给他的东西,也有地方官请他代转给京城其他官员的礼品,高怀远来者不拒,都给装到了船上,他就是要让史弥远一党知道,他乃是个爱财之人,省的这帮人没事总担心他这么朝上爬是另有所图,这也算是一种形象包装吧!总之现在他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他的想法和品性。 纪先成坐在船上,惬意的伸展着他的腰对高怀远笑道:我看你这段时间在大冶县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在忙活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高怀远捧着一杆精致的檀木和白银精心打制的烟枪,满脸心事的点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纪先生的眼睛的!眼下我确实做了一件事,但是心里面却很纠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纪先成坐直了身体,正色对高怀远问道:主公只管说说,让纪某听听是何种事情让主公如此纠结呢? 高怀远拿着这把漂亮的烟枪,对纪先成说道:我不瞒纪先生,这次回来大冶县,我其实的目的是要准备一种对付史弥远的毒物,此物便是用来吸食毒物的东西,我打算将此物献给史弥远即其重要党羽,令其对此毒物上瘾,逐渐失去自控能力,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令他们丧失判断力!我现在想的是如此作为,是否太过阴毒了呢?对于我来说,从来不愿使用如此卑劣手段,但是现如今我却如此不择手段,会不会是我高怀远说道这里,停住了话语。 纪先成皱起眉头,接过他手中的这杆烟枪,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于是便问高怀远是何种毒物,高怀远于是便详细的将鸦片烟的危害告诉了纪先成,并且将他的计划也告诉了纪先成。 纪先成听罢之后,想了一下,放下了这杆烟枪,在屋子里面走动了几回,扭头道:假如让你杀了史弥远,你是否会心怀愧疚? 高怀远抬头看了看纪先成摇了摇头:不会!但是使用这种东西害他,我觉得 纪先成摇头笑道:你看来骨子里面尚存侠义之道!但是用刀杀人和用此物杀人,结果又有何不同呢?你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我只想为国除奸!并未想过以此物害别人!高怀远其实已经听明白了纪先成的话的意思。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要你不将此物流于世上,便不算是罪大恶极,至于采用什么手段,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此物可以除去奸党,又有何要纠结呢?老夫认为你做的没错,你乃是为天下人做事,又何惧采用什么手段呢?难道当初罢黜太子,你到现在还心怀愧疚吗?非也!只要达到目的,你便不要太过自责了!纪先成又拿起这杆烟枪,在手中拍打了几下之后接着说道:此物倒是不错,没想到你居然弄到了这种慢性毒药,还不为人所察觉!正好让史贼尝尝个中滋味,也算是对他的报应吧! 高怀远这才放下了这件心事,心情转而变得好了许多,转了话头,将话题扯到了京东的事情上。 不说这个了!只要能剪除史党,给咱们大宋一个振兴的机会,即便下地狱,我也认了!还是说说京东那边的情况吧!这两天忙着启程,我忘记告诉先生一件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献礼 高怀远对纪先成继续说道:京东来消息,李全这一次兵锋直指飞虎军的莱芜铁冶,看来算盘又打错了!周俊领兵这次在蒙阴黄土山一带阻止了李全军北上,在那里歼灭了李全军五千余人,俘获李全军两万兵马,而且付大全还攻克了灌云县,逼得李全不得不放弃北进,回援沭阳,彭义斌还趁机攻下了李全刚刚夺占的济宁,这一下李全又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闷亏了!呵呵! 纪先成看高怀远不再为这件事纠结了,于是也笑了起来:主公呀!你确实大有枭雄的潜质呀!居然提前这么长时间,在京东便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连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远见了!老夫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以你的身世,如何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呢?老夫越看不透你了! 高怀远脸红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当初被雷劈了之后,清醒过来便有了这么多想法,难不成是天意? 纪先成正色道:主公非同凡人,以前人们只说雷劈之人不祥,乃是受到天谴,而此事生在主公身上,让老夫便觉得这种说法乃是无稽之谈,如果主公没有骗老夫的话,那么这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上苍赐福于大宋苍生,让你来拯救大宋吧! 高怀远内心暗笑,心道狗屁的苍天赐福,我不过只是灵魂不知为何穿越到了这副皮囊之中罢了,换作以前的话,以我的本事,最多再熬一些年头,能当个队长就不错了!古人信神鬼之说,连纪先成也对他的身世如此看法,那么就由着他们去琢磨吧!有时候鬼神之说对于一个人的威信倒也是件好事,天知道以后人们会编造出来一些什么神迹放在他身上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和他的理想越来越接近了,他眼下必须要谨慎行事,尽快达到他的目的再说,至于用什么手段,就不是他要接着纠结的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高怀远便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走上了船头,看着滚滚江水不由得又豪气顿生了起来。 赵昀对高怀远的归来十分高兴,高怀远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他总是觉得心里面没底,说到根上,赵昀还是有些懦弱,长久以来他早已习惯于依靠高怀远,一旦高怀远不在身边,他便会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现在一看到高怀远回京赴任,他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高怀远对赵昀的依赖有点不喜,他本来希望赵昀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明君,而不是总喜欢躲在他羽翼下的寻求庇护的人,但是现在看来,赵昀骨子里面便不是那种非常强硬的人,真不知道万一他以后不在赵昀身边的话,赵昀会不会又重蹈历史的覆辙,这让高怀远有点揪心。 但是毕竟赵昀对他很好,他也不便说赵昀些什么,于是只能静观其变了,以后尽量使赵昀亲君子而远小人,使他不要犯糊涂就成。 在他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里,虽说殿前司交给了华岳和赵府堂等人打理,但是这些人都对高怀远很是贴心,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基本上已经将殿前司诸军安定了下来,而这段时间里,有那个左谏议大夫梁成大的帮忙,连续弹劾了几个说高怀远坏话的大臣,便将朝中对高怀远非议的声音给压制了下去。 这让高怀远算是体会到了谏官的厉害,难怪史弥远在朝中横行无忌,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把持这谏官这一路的言路,以梁成大、李孝知、莫泽三凶为的谏官就成了他的鹰犬,用起来就是方便,说弹劾谁就弹劾谁,加上一个皇帝不掌权,那还不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吗? 高怀远到京之后,没有先过问殿前司的事情,而是直接便到了史弥远的府上,对史弥远请安,领受史弥远的指示,显得对史弥远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恭敬,这让史弥远颇为高兴。 史弥远咳嗽着说道: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不在这里,朝中对你的议论已经日益减少,你在殿前司就好自为之吧!咳咳 毕竟是年纪大了,史弥远前段时间感了风寒之后,一直在咳嗽,虽然不厉害,但是也很不舒服,御医倒是用了不少,可是好药吃遍,却不能彻底止住咳嗽,这让史弥远颇为郁闷,时不时的会咳嗽几声,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高怀远一咬牙,将他备好的那个礼盒捧到了史弥远的面前,对史弥远说道:相爷,近期下官听您经常咳嗽,于是这次趁着回乡的路上,便遍寻名医,想要为相爷寻得些灵药以解相爷困扰! 幸好这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下官寻得一海外之物,今日特意带来,呈给相爷试用一下,据下官寻得的藩商所说,这种东西抽了之后可以止咳平喘,镇痛催眠,其效果颇佳,下官这次回去专程找人试过之后,现效果确实不错,抽了之后还会神清气爽,所以便特意带来,献给相爷试用一下! 史弥远看了看这盒子里面的几样东西,全然都不认识,但是对高怀远的有心,颇有点感到欣慰,他手下的人是不少,可是如此惦记着他身体的人,却没有几个,虽说手下也有人想办法为他求药,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于是他点头笑道:怀远到底是个有心人呀!老夫先谢过你了!来人,将这些东西接过来吧! 于是有人将礼盒从高怀远手中接过去,送到了史弥远面前,史弥远饶有兴趣的赏玩了起来,这东西在史弥远眼中可不是一种药物,更让他觉得像是一种赏玩的工艺品,最大的一件就是这杆烟枪,雕制精美绝伦的象牙杆身,加上同样精美的白银配件,绝对是一件非常漂亮的艺术品,而且上面的花纹有别于宋朝的图案,连同银质的配件上也有一些描述藩国生活的图案,让史弥远一看便觉得是件来自海外的东西。 再看里面还放着一个琉璃罩的小灯,下面油壶乃是黄金制造,十分精美,这种琉璃眼下宋国已经有不少产品,据说都是来自藩国之物,这东西也有琉璃罩,史弥远理所当然的也认为是藩国舶来之物了。 其余的就是一些小东西,里面还放着一包看似药物的东西,史弥远拿起来闻了一下,味道不怎么好,似乎确实是药物,只是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 先不说这药如何,单单是这套用来服药的东西,就价值千金,史弥远可是识货之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玩意儿的价值他非常清楚,知道高怀远这是在送药的同时也在故意贿赂他,于是他心中很是高兴,欣然收了下来。 至于如何使用,高怀远当即请史弥远的扈从示范了一下,点燃了之后让扈从先吸几口。 这个扈从吸食过之后,先是有些不适,脸色有些不好看,还有些作呕的感觉,史弥远很是担心的看着扈从试用这种药,但是过了一阵之后,这个扈从脸上便露出了一种欣快的神色,又过了一阵之后,这个扈从对史弥远说道:回禀相爷,这药果真不错,头几口吸下去感觉有点恶心,甚至还有点头疼,但是一会儿之后便很是舒服,有飘飘欲仙的感觉,真是神清气爽呀! 高怀远暗自汗了一把,他还真是有点担心,这东西他没尝过,倒是听说有很多人第一次吸食,反应并不好,而这个扈从试着用第一次,居然能有这样的体会,这让他非常高兴,要不然的话,史弥远不喜欢这味道,他还要想很多办法劝史弥远坚持吸这东西呢!否则的话史弥远就上不了瘾,他岂不白忙活了一场了吗? 史弥远看到这个扈从吸食过之后,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下来,眼下他对自己的命看的很是精贵,入口的东西都很小心,特别是没有见过的东西,都要先让手下人试试再说,而且他对高怀远现在也不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毕竟高怀远现在是赵昀那边的人,赵昀登基之后,已经表现出想要执政的意愿了,保皇派现在也初见端倪,他还是对高怀远有所戒备的。 看到扈从试用过之后,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史弥远这才决定回头试试这个东西,但是高怀远在这里,他却没有立即吸食,而是和高怀远闲聊了几句之后,让高怀远自行退下。 高怀远惴惴不安的离开了相府,心道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小心谨慎,像他这样的人,是越老越怕死,不愁这老家伙不试试这个东西,故此他这才抬腿离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高怀远这次准备下的不止一件这种东西,而是命匠人用各种材质制造了一批,数量可以满足史弥远一党重要人物的使用,单单送史弥远一个人不够,他接下来便开始马不停蹄的到处拜访史弥远一党,像薛极、胡榘、李知孝、莫泽、聂子述这几个人,一个不拉都送了一套过去,但是每个人留下的鸦片数量都不多,仅够他们上瘾之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锅饭 至于说辞方面,高怀远也各有不同,反正是将鸦片这玩意儿称之为芙蓉膏,吸食之后好处那是多的不得了,总之这玩意儿来自海外,十分精贵,是他专程花大价钱买来送给他们品尝的! 这帮人对于高怀远给他们送礼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以前他们就没少从高怀远那里得过便宜,时不时的高怀远就会弄些市面上很少见的玩意儿给他们赏玩或者使用,故此这次对高怀远的送礼也不客气,当即都收了下来,而且还都当场尝试着吸了几口,有人感受到了愉快,但是像李知孝却有些不适应,差点当场呕吐,这也跟各自身体适应情况不太一样有关,验证了传说中的情况。 高怀远立即信誓旦旦的告诉李知孝,这种东西头几次吸确实不舒服,但是几次之后便会体验到它的好处,李知孝漱漱口之后,摇头道:看来我是无福消受这好东西呀!你说的快感我一点也没有,反倒有些头疼恶心,回头再说吧! 高怀远也不强求,他这几天跑了这几个地方,薛极起码对鸦片这玩意儿就很是感冒,几天时间就有点丢不掉了,只要其它几个人都上瘾,不愁李知孝不接着尝试这东西,迟早这些家伙各个都要成为隐君子,看看他们以后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 现在高怀远是想明白了,对付这样的奸诈之辈,用什么手段都不算过分,害他们这些人,现在高怀远没有一点负罪的感觉,这些鸦片里面他还掺了一定的三号,只要几次就能要他们各个上瘾,早早吸死他们最好! 史弥远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在高怀远送给他这些东西之后,没敢立即试用,而是看看那个试用过这东西的扈从的反应,又请来了一个懂药的御医专门看了这种东西,这个御医也没看出来到底此药是何物,但是用鼻子却闻出一些有关信息。 为了表明他的医术高明,他立即点头说道:此物却为一种药物,虽然下官不认得此物,但是也猜出一些东西,此物应该有阿芙蓉的成分,而阿芙蓉确有平喘止咳的功效,相爷不妨只管试试,说不定对您的咳嗽却有疗效! 史弥远等了三天,那个扈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良反应,这才彻底放心下来,第一次试着抽了几口,头几口果真是让他很不舒服,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还真是让他有了一种欣快的感觉,而且咳嗽居然还真是有点减轻症状,史弥远于是这才将这种东西当作了止咳药开始使用了起来。 高怀远在打听出史弥远已经吸食上了鸦片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暂且放了下来,转而忙活他的殿前司的事情去了,于是乎中国第一批隐君子也就此诞生。 果真不出所料,史党这些人在试着吸食了一段时间之后,各个都体验到了吸食鸦片的美妙之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以前他们只听说过五石散会让人产生愉悦感,但是五石散乃是魏晋时期才流行的东西,现在虽然还有人食用,但是食后却需要疾走来行散,否则就有性命之忧,可是高怀远送给他们的这些芙蓉膏,却只需要躺下吸上几口,便可以让人精神愉悦,而且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于是这些人便开始怂恿一直不怎么用的李知孝也加入他们的行列之中。 李知孝听这帮家伙好一通说这种芙蓉膏何等之好,于是这才坚持着试了几次,几次过后果真是产生了奇妙的快感,于是一下便欲罢不能了,随即也成了隐君子中的一员。 而且这帮人私底下交流的时候,都知道了此物乃是高怀远专门从藩商手中购得之物,市面上根本没有此物,各个都虚荣心获得了空前的满足,觉得高怀远这个家伙不错,好东西都想着他们这些人,别人就没有得到这个便宜,看来高怀远还是把他们当作自己人呀!于是这帮人便对高怀远也更看重了一些,即便是有人看不惯高怀远升官太快,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也不再计较高怀远了! 只有那个被高怀远抓住了小辫子的梁成大,这一次没有得到高怀远的芙蓉膏,这厮暗自还在家里面大牢骚,说高怀远太过小气,现在抓住他的把柄,便不把他放在眼里,殊不知高怀远这次乃是放过了他一马,饶了他一条小命,让梁成大心里面哀怨的跟什么似的,却还不敢拿高怀远如何,毕竟现在他的小命捏在高怀远的手中,高怀远只要把他的那封信抛出去,他便算是彻底完蛋,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史弥远后来也知道了高怀远送礼给他一党的事情,同样也没有太过往深处想,第一个感觉就是觉得高怀远在巴结他和他的手下,于是也没有再在意这个事情,每日开始坚持吸食起了这种芙蓉膏,渐渐的越来越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高怀远可一直都在观察这些人的表现,这件事只有他和纪先成等几个极其贴心之人知道,除此之外京师之中其他人都没有得知此事,所以即便这帮贼党吸食上了这种东西,也未能在民间流行开,毕竟眼下中国没有人知道这玩意儿,更不会制作这种东西,故此不存在为祸百姓的任何可能性了,高怀远也就不必担心这东西会伤害到中国人了。 高怀远也知道这东西上瘾需要一段时间,故此暂时也不再理会史弥远他们了,转头开始关心殿前司诸军的事情。 现在京城之中在霅川之变以后,又调入了一支殿前司的选锋军,掌兵之人乃是史弥远的一个亲戚名叫史松,绝对是史党的铁杆亲信,虽然归高怀远这个殿帅掌管,但是实质上高怀远却对这支兵马无权调动,更不可能拿掉这个掌兵的统制官,他心知此人便是史弥远留在京师里面牵制他的力量,故此也不去招惹他,在认识之后,始终和这个史松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通过一些手段,在选锋军里面安插了一些他的人手,必要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查知选锋军的动向便可。 而他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殿前司其它诸军的操练上,他以前的护圣军在湖州之战以后,可以说一战成名,成了镇守京畿的一支最骁勇善战之军,让所有参战的军队都见识了他们的厉害,也说明了他前期练兵的方法是正确的,所以在经过一番清洗之后,他随即令华岳等人开始在其它诸军也推行他们的练兵方法。 而眼下殿前司不少军中的主将都乃是高怀远提名提拔起来的,其中又有不少中级军官乃是从护圣军提拔起来的,前面有车后面便有辙,这种练兵方法推行起来便方便了许多,而且高怀远虽然给人的印象是趋炎附势之辈,但是却在军中治军非常严厉,绝不容他控制的军队之中出现贪墨官兵粮饷、吃空饷等乱纪之事,而且他自己也在军中自我要求甚严,连他下到各军之中督察的时候,也和普通兵卒吃一样的大锅饭,大力摒弃以前宋军之中将领奢靡的风气,如此一来,很短时间之中,便在殿前司诸军之中得到了下层兵卒们的拥护。 特别是又一次他突然到临安城外的捧日军督察练兵的事情,更是让军中上下为之叹服。 他有一天听闻捧日军有兵卒抱怨军中吃的饭如同猪食一般,当即第二天他便带着殿前司一些主要将领突然出城赶到了捧日军兵营之中。 而他们到的时候,也正是捧日军晚饭开饭的时候,军中的将领没有一点准备,看到高怀远这个新任殿帅率众到了军中,赶紧给他们安排酒菜招待,但是被高怀远立即厉声喝退,高怀远就领着殿前司诸将,直接到各营之中和兵卒一起吃大锅饭。 当时便把捧日军负责军需的军官给吓尿了裤子,高怀远默不作声的在众兵丁的注视下,亲自拿了一个碗,随手抄起一副筷子,走到了盛饭的大桶前面,从掌勺的兵卒手中抢过饭勺,满满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饭,端着碗又夹了一些所谓的菜,便蹲到了兵卒中间,和兵卒们一起吃了起来。 兵卒们何曾遇过这样的情况呀,各个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端着碗纷纷走避,结果高怀远反倒一脸和气的招呼他们就近坐下,并且招呼随同他一起的捧日军几个主将也一起坐下,让人照着他的碗一人给他们盛了满满一大碗饭,交给他们。 今日我到捧日军,没别的事情,就是想和军中将士们一起吃顿饭,我听闻捧日军伙食不错,这次可是专程跑来大打牙祭的呀!你们这些当将官的,各个吃的面色红润,我看一定是捧日军的伙食把你们养的不错嘛! 呵呵!大家吃呀!吃呀!别因为本官在这里,大家连饭都不敢吃了!我也是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大家不要怕我!虽然我练兵很严格,但是却并非不近人情的东西嘛!以前我在护圣军,兵卒们还是很喜欢和我说话的,你们信不信?大家吃饭吃饭!顺便给我说说你们平日都吃点什么!高怀远一脸和气的给周边的这些捧日军的将士们打招呼,说笑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兵棋推演 高怀远的态度很是和善,如此一来捧日军的这些底层兵卒们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在高怀远的招呼下,纷纷的围拢了过来,坐下和高怀远一起吃了起来。 高怀远大口的将饭菜扒拉到自己口中,嘴里面嚼的咯吱有声,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但是他一口便吃出一些沙砾,而且米里面还有虫子,碎的厉害,一看就知道这是最次的糙米,根本不是军中的口粮,而且这些菜根本就是白水加盐煮出来的东西,连点油花都看不到,可见军中的军官克扣当兵的口粮已经达到了何种地步。 看着高怀远大口吃着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几个捧日军的将官各个吓得腿软,他们何曾不知道军中饭菜的质量呀!可是高怀远让他们吃,并且陪着他们吃,他们也不敢不吃,于是平日里大鱼大肉吃惯了的这些个将官,也不敢怠慢,各个皱着眉头狼吞虎咽的陪着笑脸吃了起来,周围的那些当兵的一看这个信任殿帅倒是不错吗!于是也都立即喜欢上了这个平易近人的顶头上司,纷纷笑着和高怀远一起吃了起来。 高怀远一顿饭下来,一边和兵卒们开玩笑,一边问他们训练的情况,很快便得到了这些兵卒们的拥戴,和他们打成了一片,高怀远就有这种本事,平日里别看对将领们十分严格,但是对兵卒们却很是不错,有时候个人魅力真的说不清楚,高怀远就是有这种魅力,让下级的人员对他又爱又怕。 直到这碗饭吃完之后,高怀远才将碗筷放在了地上,但是这个时候,人们才看到他的碗底留下了不少的沙砾。 高怀远的脸色这个时候也沉了下来,双眼死死的盯着捧日军的这些个将官,这些将官艰难的将最后一口饭伸脖子吞下去,之后再看到高怀远的脸色的时候,各个都冒出了冷汗。 不错嘛!你们也都吃完了!本官以为你们吃不下去呢!你们现在知道了本官为何要来捧日军吃饭了吗?说!高怀远面带揶揄的神色对这些个捧日军的将领们说道,最后突然间厉声大喝了一声。 几个军官当场便吓得丢了饭碗跪在了地上,为的那个统制赶紧磕头道:大人恕罪,下官知道了!以后下官定会严格军纪,再也不敢如此下去了! 高怀远当着众兵丁的面,缓步走到了这些人面前,面沉如水的对他们喝问道:殿前司诸军乃是镇守京畿之地的重兵,朝廷以此仰仗诸军来拱卫京畿,对殿前司诸军可以说恩遇有加,军中粮饷从未短缺过殿前司诸军过! 早年初到临安之时,百官减奉以渡当年危难,可即便那时朝廷也未曾短过殿前司兵将的粮饷,足额供给!眼下朝廷更是按时拨给诸军粮饷,难道你们良心都让狗吃了不成?拿这样的饭菜来糊弄兵卒,克扣钱粮中饱私囊!你们各个该死! 假如只吃这样的饭,便想让兵卒们效忠朝廷,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你们,你们可会愿意沙场上用命? 今日我听闻这件事之后,起初还不敢相信,但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你们这些人就是军中的败类!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绑了,待查清他们的账目,有罪之人交给大理寺处置,抄没他们的家,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喝了多少兵血!另外将军需官也给本官绑了,一并送交大理寺查办! 从今天起,本官告诉你们,只要本官还在殿前司为官,殿前司就休想有人如此喝兵血! 随即他带来的亲兵侍卫上去,七手八脚的便将这些个捧日军的将领给按倒绑了起来,军营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千余名兵卒的欢呼声响彻了兵营上空。 随即这件事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了殿前司诸军之中,引得诸军兵卒们各个暗自为高怀远叫好,而对那些喝兵血的军官们来说,却无疑如同当头一棒,纷纷收敛了起来,再也不敢贪墨兵卒粮饷,而高怀远随即也得到了殿前司绝大多数的兵将的拥戴。 所以在高怀远回到了京师之后不久,便收拢了殿前司诸军的军心,使之推行的练兵之策得以迅的推广,他还派出了一支文职官员,拿了他的手谕在诸军之中对各种账目进行彻查,揪出了一批军中的蛀虫,更是引得兵卒们对他大大的称道,如此一来,即便不开展练兵,战斗力也立即得到了大幅提升,何况殿前司又推广大练兵的活动,更是让殿前司诸军的战力在短时间之内,便得以了很大的提高。 这些事情虽然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在高怀远背后的这帮人的撑腰下,那些有点后台的军官,在高怀远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打击下,也纷纷落马,被肃清出了军中,如此一来他得了军心,但是却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高怀远却不在乎这些事情,他眼下要做的就是把持住殿前司的军心,让他随时可以调用这些兵马。 在他忙碌着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朝中暂时处于一种比较安定的状态,赵昀被高怀远告知再忍耐一段时间,郑清之也同意高怀远的意见,故此保皇派这边继续偃旗息鼓,任由史弥远在朝中号施令,不与之生任何冲突和摩擦,如此一来,让史弥远一党也开始放松了下来,更加嚣张了许多。 高怀远放下朝中争权夺利的事情之后,便腾出了大量的时间,一心扑到了军事方面的事情上,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一番了,他除了忙于肃清诸军贪墨之事和推广练兵之外,还抽出不少的时间亲自着手,和华岳等将领一起,结合古今战史和战例,有以后世一些他知道的知识,通过仔细的商讨,琢磨出一套兵棋推演的规则,虽然只是初步的一种规划,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军事史上,却有着重要的一种意义,这套兵棋的规则已经接近了后世欧洲明的兵棋规则,虽然稍微还嫌粗糙一些,但是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当规则制定出来之后,他们便在殿前司之中,先使用这种兵棋,对历史上一些著名战例进行反向推演,一下子就将殿前司的一些精于兵事之将领给彻底吸引住了,几次推演之后,这些将领便爱煞了这种兵棋推演,并且将其带入诸军之中,让高中低级军官们都学习这种兵棋推演的方法,以此锻炼各级军官临阵指挥的能力。 这对培养军官指挥素养来说,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殿前司的军官大多数都没有一点实战经验,以此兵棋推演的方式,也可以使不少军官接受一些近似于实战的指挥经验,这为以后宋军上阵应付敌军起到了基础培训的作用,特别是以此为以后培养出了一大批参谋人才,而参谋人才的培养,乃是高怀远最关注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兵棋推演,华岳可以说眼前一亮,从高怀远提出来这种设想开始,他便一头扎入了这件事之中,高怀远虽然了解一点点现代兵棋推演的知识,但是却很不完善,因为他毕竟是警校毕业,不是正儿八经的军事学院毕业,提出设想之后,他至多也只能搭出一个十分粗略的框架,但是具体细节方面,特别是规则数据的制定,他也没有多少办法,而华岳在军事上的才能此时尽显了出来,高怀远只是给他揭开了一角,他立即便举一反三,想出了更多的东西,开始领着一些年轻军官,查阅各种战史研究起来,并且将高怀远提出的这种兵棋推演制定出了实用而且比较详细的规则,这一点高怀远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于是殿前司一帮将领们隔三岔五的便会以各种战例开战图上作业,对众多战例进行反复推演,以此总结两军指挥官在战争之中作出各种指令的得失。 但是这件事在一些顽固的军官之中,却是另一种看法,他们觉得高怀远虽然打赢了湖州之战,但是却有点忘乎所以了一些,居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训练军官的指挥才能,而且他们看到这些军官捧着规则、数据,趴在图上进行作业的时候,更是心中暗笑。 于是便有人开始背地里面大肆嘲讽高怀远这些将领,暗指高怀远他们和战国时期的赵括一般,只会纸上谈兵,传言传入了高怀远耳中之后,高怀远随即一笑置之,对华岳等人说道:这些人嘲笑我等乃是当年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那么以后有机会再让他们看看这种兵棋有何作用吧!但是今天我要告诉诸位的是,他们有些地方还是说对了,兵棋推演的结果并不能代表真实战场的结果,因为影响战场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其中又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不是我等现在能够全部设想到的,而为将者临阵之时,要知道变通,而不能死板硬套,以兵棋推演的结果认定战争胜负的结果,否则的话,我等就真的成了当年的赵括了! 而这种兵棋推演,只是为军中诸将提供一个供大家参考学习的方法,以此来弥补平日我军没有战争经验的缺陷,为军中培养大批的参谋人才,而真正锻炼人的地方却还是在战场上,大家要谨记这一点才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窃听者 华岳等将立即点头称是,这样的传言他们没有放在心上,依旧继续潜心研究兵棋推演的方法,并且开始将模拟地形的沙盘也引入到兵棋推演之中,使兵棋推演的规则以及方式更加详细完善了起来。 赵昀这段时间对高怀远在军中做的事情倒是不怎么太感兴趣,他最关心的是史弥远何时才能还权于他这个皇帝,但是因为高怀远的规劝,他又不得不收敛起来自己的野心,表面上作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整日在宫中饮酒作乐,也很少过问朝政,只有在见到高怀远、郑清之等人的时候,才会问及朝中一些大事,和他们商议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如此一段时间之后,赵昀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便将高怀远招到了他的寝宫之中,屏退了左右之后,只剩下了高怀远一个人才对他责问道:我的高大人,你现在整日呆在军中,忙你军中的事务,眼下从你回来又已经是快半年时间了,现在又到了入冬季节,史弥远他们还是在把持着朝政,不断的推出各种误国之策,如此下去,到底何时才能让朕执掌朝政呢?朕也知道,你关心国家兵事,但是你眼下只顾着殿前司的事情,如此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呀! 说罢之后赵昀露出了十分不满的情绪,背着手在寝宫之中来回走动不已,如同困兽一般,显得十分的暴躁。 高怀远躬身劝赵昀道:陛下还是稍安勿躁 朕不要听什么稍安勿躁,这个词朕听的太多了,你和郑清之整日只要见到朕便说要朕稍安勿躁,何曾想过朕现如今如同木偶一般被史党操纵,甚至连宫门都不能出去,只能在皇宫之中玩儿小孩的玩意儿?朕现在要听的不是什么稍安勿躁,朕要你告诉朕,何时才能扳倒史党,还权给朕!只要你能帮朕夺回君权,那么你想做什么,朕都支持你便是!你不是整日为大宋未来着想吗?担心有朝一日蒙古大军会灭了金国之后南侵吗?那么好!只要你将史党给我除去,那么朕便让你做枢密使,主大宋兵事如何?史弥远不能给你的,只要朕有权之后,都能给你!你就不能把你殿前司诸军的事情暂且放一下吗?赵昀用一种很粗暴的语气打断了高怀远的劝慰,挥手大叫到。 高怀远不由得呆了一下,此时他面前的赵昀似乎突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以前他记忆中的赵于莒是一个心境十分平淡,脾气也很和善之人,现如今他当上了皇帝之后,已经开始变得让高怀远有点不认识他了,现在的赵昀对于权利的**越来越强烈了,以至于连对待他,也开始变得如此粗鲁,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呀!在高怀远的心中,一个明君可不是这个样子,太高的权利欲对于赵昀成为一个明君,也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如此下去,赵昀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呢? 高怀远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脸上的微笑随即僵硬在了脸上,低下头沉默不语了起来,心中充满了一种挫败感,难不成他如此努力,最终却要扶植起来一个刚愎自用的皇帝吗?这难道就是他为之奋斗的目的吗? 赵昀在了一通火之后,突然意识到今天他显然有些失态,他面前的这个人可以说如同他的大哥一般,这么多年一来扶着他一步步的走到现如今的地步,不夹杂一点虚假的成分,处处为他着想,甚至为了他忍辱负重,冒了何等的风险,甚至不惜让万人唾骂,为他考虑,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拿到皇权,如此大声的斥责于他,显然是太过分了一些。 想到这里,赵昀忽然心生惭愧,赶紧给高怀远道歉道:是朕言重了,你你莫要太在意了!朕这段时间以来,按照你和郑清之的劝诫,一直小心翼翼的作出一副糊涂样子,尽可能不去干涉史党把持朝政,其实也很辛苦! 这段时间以来,朕看着史党越来越骄横,连连作出各种祸害大宋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这才会对你火,还望你莫要生气!赵昀很想再喊一声高怀远大哥,但是努力了几次之后都未能叫出口,现在他乃是一国之君,叫别人大哥显然有点有**份了一些。 高怀远正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听到了赵昀的话,赵昀明显是在对他道歉,于是心情也就好了许多,想想古今中外,无论是唐宗宋祖还是后来的明清时期的那些明君,哪一个明君对于权利的**小了?如果一个皇帝连朝政都不想过问的话,那还是明君吗?故此他随即也就释然了许多。 高怀远连忙躬身道:陛下不必向微臣道歉,微臣十分体谅陛下眼下的心情,即便陛下不着急,微臣也一直记得这件事,心中同样着急,现在微臣并未放松这件事情,只要再需一些时日,待微臣布置好之后,便可动起来,到时候定要替陛下诛除奸党,还权于陛下您!还望陛下再忍耐一段时间,最迟到春节,臣必会给陛下有个交代! 赵昀一听便高兴了起来,高怀远这是第一次答复他了一个明确的时间,最迟到年底,高怀远便会动起来,诛除史弥远一党,如此算来,史弥远他们还真是没几天可以蹦跶的了,从现在计算,最多只要三个月时间,他便能拿回皇权,这让他心里面顿时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就到年底,高爱卿你一定要帮朕诛除奸党,只要你这次能帮朕夺回君权,那么朕也绝不负你,定会如你所愿,让你代朕主持大宋兵事,并且全力支持你的想法!赵昀兴奋的拉住了高怀远的手对他承诺到。 高怀远赶紧低头道:陛下莫要误会,微臣其实并无执掌天下兵权的想法,只是现在以微臣所见,大宋将会面临蒙古人巨大的威胁,故此才会一心想要主兵,希望能替大宋化解掉这场危急,并且代陛下重新光复中原旧土,成就陛下不世之功!而并非是想要图兵权,还望陛下相信微臣! 微臣一定会帮陛下夺回君权,只请陛下在执掌天下的时候,能记住以前微臣告诉陛下的那句话,亲君子远小人,做一代明君微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没有任何怨言了! 赵昀此时十分感动,连连点头道:朕岂能不知你的抱负,如果说朕对天下人最信任的是谁,也只有你了!朕知道你乃是奇才,堪称远见卓识之人,朕绝对信任你所说的话,朕也保证记住你的告诫,亲君子远小人,做一代明君便是! 高怀远这才和赵昀又说了一阵话,趁着这个机会,又对赵昀分析了一下天下大势,将蒙古帝国威胁,还有成吉思汗的野心以及蒙古军的野蛮程度给赵昀讲述了一遍,并且断言蒙古人迟早必会南侵,宋人绝少不了会和蒙古军有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此战不但关乎大宋未来,也关乎着汉人的兴衰荣辱,请赵昀定要记住他的所说。 赵昀眼下对高怀远的话深以为然,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表示会记住他的话,并且请高怀远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动手,以防夜长梦多。 高怀远也点头答应了下来,正在说话间,他突然听到寝宫侧面的窗棂处出了一声几乎为不可闻的声响,扭头望去,刚好有一个淡淡的人影映在了窗棂上,心中不由大惊了起来,原来有人居然在殿外偷听他和赵昀的谈话,于是他立即对赵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且用手指了指殿侧的窗棂。 赵昀扭头一看,也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心中即惊又怒,他现在乃是一国之主,本以为皇宫之中现在已经都是他的人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胆敢抗命,趴在他的寝宫这儿偷听他和高怀远谈话,今天他们两个所说的事情,句句指向了史弥远一党,一旦要是传出去的话,史弥远一党得知他们要对付他们,定会提前动反击,到时候他这个皇帝岂不做不成了吗? 大惊之中的赵昀立即张嘴要叫宫中侍卫,但是马上又被高怀远制止,高怀远一边给赵昀使眼色,一边嘴里面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缓步朝窗子那里走了过去,而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赵昀也看出来高怀远想要做什么了,于是会意的配合着高怀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神色紧张的看着高怀远靠近那个窗子。 窗外的人显然不知道他已经被寝殿中的高怀远和赵昀现了行踪,随着赵昀和高怀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开始将耳朵凑到了窗子上,想要听得更加真切一些,全然不知高怀远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窗子边上。 高怀远猛然间抬起双臂,双手闪电一般的直接穿过了薄薄的窗纱,然后两臂如同铁钳一般,一下便箍在了窗子外面的那个偷听者的脖子上,用巨力箍住这个人的脖子一把便将窗子拉破,将这个偷听者由外面直接抓到了寝殿之中,窗子也随即出一声咔嚓巨响,被高怀远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事重重 这个偷听者压根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便被高怀远生生的隔着窗子抓入了寝殿之中,脖子被勒的死死的,差点没有被当场勒死,腾云驾雾的便被拖入了赵昀的寝殿之中,被高怀远死死的扣住压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高怀远和赵昀才看到,此人身穿了一身侍卫的衣服,而且是前段时间新近调入宫中的一个侍卫。 大胆!尔等何敢在此偷听朕和大臣谈话?难道你不知道朕已经下旨,不得任何人靠近朕的寝殿了吗?赵昀立即指着这个侍卫怒问道。 而高怀远扣着这个侍卫,使他不得挣扎,冷声喝问道:贼子,是何人命你在此偷听陛下和本官的谈话的? 这个侍卫被吓傻了,脖子被高怀远勒着,脸红脖子粗的用力扳着高怀远如同铁铸一般的胳膊,尽量的使自己透出点气,声音嘶哑的趴在地上辩解道:陛下恕罪!这都是误会呀!高大人恕罪轻一点小的快要断气断气了,小的是刚刚走到这里,便被便被高大人给抓了进来,小的并未偷听陛下的谈话呀圣上饶命呀! 他的话刚刚说完,只听嘎嘣一声骨头的脆响,这个侍卫当即便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哼之声,再看他的一条胳膊已经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软软的耷拉在了地上,高怀远居然一把便将他的小臂生生拧断,疼得这个侍卫险一些没有当场昏死过去。 休要狡辩,本官早已现你在窗外偷听多时了,本官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的话本官接着将你的手脚一根根拧断!高怀远现在也堪称是心狠手辣的人了,他才管不着什么刑讯逼问,现在他必须要知道这个人是为谁做事。 这个侍卫疼得浑身冒汗,趴在地上呻吟连连,心知今天他偷听的事情已经彻底败露了,但是心知今日他偷听的事情事关重大,于是还是死咬着不肯承认偷听。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接着这个侍卫便又出了一通惨叫,再看他的另一条胳膊此时也被高怀远生生的拧断,也垂在了地上,断骨的骨头茬刺破了他的皮肤,袖子上立即浸出了血迹。 不想受苦你这厮最好还是快快招认,否则的话别以为本官会对你后下容情!下一次我拆了你的肩膀!你招还是不招?高怀远狞声对这个侍卫逼问道。 赵昀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会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吓得面色有些苍白,盯着地上这个面目因为剧痛已经走形的侍卫,等着他招供。 这个侍卫也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居然会这么生生的将他的骨头给拧断,而且他也看出来了,高怀远是说到做到的人,假如他不招的话,接下来真的会一根一根的把他的骨头跟拆了,与其这么疼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于是他将心一横,忍着疼扭头狰狞的盯着高怀远骂道:逆贼!我乃是史相的人,史相对你不薄,你却要和这个皇帝对付于他,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你若杀我的话,史相绝不会放过你的!最好还是赶紧放了我,我在史相面前还能为你求情一二,给你留个全尸! 高怀远狞笑的看着这厮,心中真是怒极,笑道:好贼子,嘴巴还真是够硬,你却忘了佞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既然你招了,那么今日本官就给你个痛快的吧! 话音一落,他的两只手便抓住了这厮的脑袋,这厮正要叫他住手,他两臂一力,只听又是咔嚓一声,这个家伙的脑袋便被扭到了背后,双眼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自己从未看到过的背部,转瞬之间他的眼神便失去了光彩。 赵昀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寝殿里面看着高怀远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弄死了这个史弥远派在他身边的奸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高怀远立即将这个死去的侍卫的腰刀拔出来,塞到了他的手心之中,这个时候宫中的侍卫和黄门闻听到了赵昀寝殿之中的惨叫声,纷纷拔足跑了过来,安杰带头冲入了寝殿之中,结果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来人!此人要谋刺陛下,被本官拿下了,快将他抬出去收拾干净这里,请陛下移驾后殿,为陛下压惊!高怀远抢在赵昀前面对安杰吩咐到。 安杰立即接令,招呼侍卫将这个死者抬了出去,而高怀远立即护着赵昀到了后面的一个殿中坐下,并且让小黄门立即奉茶为他压惊。 在屏退了左右之后,高怀远只留下了安杰,对安杰怒道:没用的东西,你现在身为宫中侍卫总管,却放进来了这么一个史党的奸细在殿外偷听圣上和我的谈话,险些坏了圣上的大事,你这个官是如何做的? 安杰赶紧跪倒请罪道:下官罪该万死,是下官失察,请陛下治罪! 赵昀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从震惊之中恢复了镇定,心中暗叫好险,幸好高怀远今天提前现了这个偷听者,要不然的话,今天他们的谈话传出去定会惹得京中大乱,眼下济王还没抓到,史弥远再动兵变的话,那么大宋天下就真的乱套了。 他面带不喜的对安杰斥责道:无能!你确实罪该万死!真是险些酿成大祸!今天朕看在你对朕忠心耿耿的面上,只罚你半年官俸,你好自为之吧!以后再出这等事情,朕定不饶你! 安杰立即跪谢道:微臣谢主隆恩!下官这便立即彻查,定要保证绝不再出这等事情! 赵昀这才挥挥手道:你暂且退下去吧!这件事莫要闹大,惊动了太多人,至于死的那个人,也莫要再追究下去了! 安杰这才接旨退出了大殿,只剩下了高怀远和赵昀二人,赵昀和高怀远对视了一下,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没想到史党最终还是将他们的眼线渗透到了皇宫之中,要知道高怀远为了保证赵昀的安全,在宫中选人方面,可以说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最终还是出了这种事情。 不知道这个贼子在朕这里已经偷听了多少事情了,假如让他传给史党的话,史党会不会也有所准备了!赵昀一脸的担心的神色对高怀远问道。 这个问题高怀远不好回答,今天他果断出手弄死了这厮,为的就是灭口以防这厮叫得周人皆知,但是同时也使他们无法继续审讯这厮到底偷听了多少事情,并且告诉了史弥远多少事情。 不好说!但是这次也给陛下和我等敲响了一个警钟,此事说明史党并未放松对我等的警惕,不过陛下不要太过担心,眼下微臣手中尚且控制着京中不少兵力,即便是史弥远现了我们的计划,想要动第二次兵变,但是只要有微臣在,也绝不能令他们成功的!微臣马上会增派一些可靠人手入宫,增强宫中侍卫的力量,并且清除宫中不可靠之人,确保陛下的安全!另外微臣要考虑一下,尽快动了!这件事就交给微臣处置吧!高怀远将心横了下来,今天这件事让他也彻底下定了决心,总归要摊牌的,早比晚要好! 赵昀听着高怀远的话,又渐渐的放心了下来,他知道高怀远心思缜密,这些年已经在京中暗中安排了许多力量,只要有他在,他便没有性命之忧。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有托于你了!只是你也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莫要中了贼党的毒手!朕现在就靠你了!倒是这件事不知道需不需要朕做点什么事情呢?赵昀还特意叮嘱高怀远要注意安全。 高怀远点点头道:请陛下放心好了,以微臣的本事,一般人想要取我性命恐怕也非常不易!微臣会加小心的!这件事陛下暂且不必担心,我会计划周密之后,再请陛下帮忙的!微臣现在先告退了,此事微臣需要仔细计划一番! 赵昀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少有的亲自将高怀远送出了大殿,带着期许的目光将高怀远目送了出去。 高怀远在走出皇宫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处理刚才那件事的安杰,低声对安杰说道:近期要特别注意一点,眼下恐怕史弥远已经得知了一些我们的事情,而这个人的死,定会引起史弥远的关注,他们还会想办法派人潜入宫中的!你再留意一下侍卫们的情况,还要特别注意那些大官(太监的尊称),近期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了! 安杰点点头道:是下官大意了,大人责罚便是!以后下官会加以小心的!请大人放心! 高怀远出宫之后,想了一下,先回府换了一身便装,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从后门溜出了高府,潜入了贾奇的院子之中。 贾奇在见到了高怀远之后,感觉到高怀远似乎有点心事重重,于是便对高怀远问道:少爷,今日为何看你似乎心事重重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高怀远拉了把椅子坐下,微微叹息了一声,将今天宫中的事情告诉了贾奇,接着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恐怕史党那边会有所察觉了,假如事情泄露的话,恐怕史党会提前难,现在我们却不清楚他们知道了多少,这段时间我只顾着军中事务,没去史弥远那里探听风声!也不清楚老家伙的情况如何了! 贾奇听罢之后,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虽然高怀远处置果决,立即将那厮给当场弄死,但是无疑也给史弥远一党敲了警钟,他们的人被杀,说明了许多事情,这一下即便他们没得知很多事情,恐怕也会对保皇派这边警惕许多了。 贾奇想了一阵,对高怀远说道:少爷现在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您今天杀的只是一个小卒罢了,即便史党那边有所怀疑,一时间也不一定能查清你们所计划的事情,至多也就是加点小心罢了! 这段时间从廖三哪儿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史党这段时间并无什么大的异动,而且近期我让咱们各处的人特别关注选锋军那边的情况,目前看来史松也没有什么异动,选锋军依旧是孤立世外,很少进行操演,表面上看史党控制着选锋军和步军司,兵力不少,但是实质上他们可以动用的也只有选锋军那万把人,步军司的方书达乃是少爷的朋友,不会轻易答应帮着史党对付皇上的! 听罢了贾奇的话之后,高怀远微微放心了一点,但是对于今天他杀了这个侍卫的事情,他可以确定消息会很快传到史弥远耳中,史弥远老奸巨猾,一定会嗅出点什么味道的,那么接下来史弥远一党便会想办法对付他,现在他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担心,那就是皇帝赵昀和史弥远之间的为妙关系,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有一个济王没有落网,南宋上下表面上现在都听临安朝廷的吩咐,但是只要济王不落网,就始终还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保不准这边他们保皇派和史党一撕破脸,那边济王又蹦出来作乱,到时候地方的史党保不准就会倒向济王那边,加上还有真德秀这些曾经的太子党,舆论会一边倒的倒向济王那边,假如他想现在对付史弥远一党的话,还真是要先考虑好这件事。 于是高怀远便又对贾奇问道:我在上次离开临安回大冶之前吩咐你的事情,你可是已经查到了什么眉目没有?要知道我们在那件事上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了,要是毫无所获的话,岂不赔本了吗? 贾奇皱起了眉头,捻着下颌的一撮小胡子沉吟了一下之后答道:少爷要知道现在不但我们再找赵竑,朝廷这边也派出了不少人在找赵竑,甚至连一些地方势力也在找寻他,这些地方势力找赵竑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高怀远闻听之后微微一震,立即问道:地方势力?都有什么地方势力,你可查出来了吗? 贾奇点点头道:查出来了,其中最大的势力便是金国那边,其次就是李全,其次还有河北一带盘踞的军阀张荣,再者就令人有点想不到了,居然是吴家吴曦的后人,其余的都是一些地方官员,估计目的只是为了抓住赵竑,献给朝廷邀功请赏罢了! 高怀远楞了一下,金国现在正想和南宋交好,想要找到赵竑,一可以要挟南宋朝廷,二可以巴结南宋,使南宋和金国通好,共同对付蒙古大军!而李全找赵竑目的昭然若揭,张荣他也知道,以前也是红袄军之中的一股很大的势力,现在控制着河北一些州县,眼下也正在蒙宋之间飘摆不定,这家伙居然也这么远派人过来找赵竑,目的估计和李全差不多,迟早也是要收拾的一个家伙,不过这个吴曦的后人找赵竑又要作甚呢? 说起来这个吴曦,还要从十几年前的说起,这个吴曦可是大有来头的人,当年他的爷爷吴磷可是身份显赫之人,虽然未曾列入中兴四将,但是和岳飞、韩世忠相比,功劳一点也不小,吴磷吴玠兄弟可以说是对于稳定四川功不可没,以至于吴家后来在四川权势非常大,堪称四川王了!可惜的是吴磷的这个孙子却不争气,开禧北伐一开始,这家伙居然在四川坐地称王,割地给金国,要金国支持他,后来只做了四十一天的四川王,便被他的部下给宰了,吴家从此也就在四川没落了。 没想到吴家人现在也掺和进来,要找赵竑,他们想要做什么呢?利用赵竑重振吴家吗?狗屁!这些人想的太简单了!看来赵竑还真是个香饽饽呀!这么多势力在到处找他! 高怀远点点头道:我知道四川的吴家,你只管接着说吧!看样子你并非一无所获才是! 贾奇露出了一丝得以的笑容,这才接着说道:确实如此!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少爷的眼睛!呵呵!不过和朝廷以及那些找寻赵竑的人不同的是,我们路子还是要宽一些,虽然眼下收集来的线索不是太多,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获! 本来我打算先等查清之后再禀报少爷的,现在既然少爷问起了这件事,那么我也就说了吧! 小的在您攻克了湖州之后,便立即调遣了不少人手散到了太湖周边,开始仔细查访赵竑的下落,这么长时间来,也总算是找到了点线索! 您在克城当晚率兵追击赵竑,赵竑在肖凉等人的掩护下走苕溪逃向太湖,肖凉在路上阻击少爷你们被杀,但是赵竑却在几个死忠的护卫下还是脱逃了! 本来我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湖周边,但是经过咱们的人仔细的排查之后,却意外的现了一些线索,赵竑当晚在被您追击的时候,并未逃入太湖水域之内,而是在肖凉转头阻击少爷你们的时候,被手下人护着来了个大转弯,逃向了嘉兴方向! 嘉兴?不可能!嘉兴当时已经被我派兵围住,赵竑逃往嘉兴岂不是自投罗网吗?为何嘉兴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呢?高怀远一听便立即摇头道,他不太相信贾奇的这个结论。 少爷且听小的把话说完,事实确实如此,在您杀肖凉的地方以南的村子里,我们查到了一个老农,他说当晚确实有几个人在他家落脚,还给他了一块玉换取他找了些衣服,乔装打扮之后离村朝东而去,咱们的人看了那块玉,绝非一般的玉佩,而是只有皇家才能有的东西,这就说明这几个人之中定有一个乃是赵竑! 于是咱们的人掉头便朝嘉兴一带搜查,后来查知这几个人并未进入嘉兴,而是绕过了嘉兴,直接逃到了海盐,并且在海盐夺了一条渔船出海,所有线索至此才算是断绝了! 之所以这么久大家都找不到赵竑,就是因为他没有如同大家所料,逃入太湖周边躲藏,而是掉头朝东逃入了杭州湾,驾船出海了!要不然的话,以这么多势力几乎将太湖周边搜了个底朝天,早已应该将他抓住了!贾奇将他查到的情报原原本本的对高怀远讲述了一遍。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所有人都上了赵竑的当了,你说的很有可能,赵竑很可能是改变了方向,否则的话我在当天晚上杀了肖凉之后,又追到了天亮都没有再觉他们的行踪,原来他们调转了方向,让我们白跑了一晚上! 贾奇微微笑道:确实如此,而且小的仔细分析过赵竑的想法,现如今赵竑恐怕早已不在大宋境内了,湖州兵败之后,赵竑知道他已经成了朝廷悬赏通缉的对象,估计不会驾船南下,很可能会绕过杭州湾之后,走水路北上,进入到京东一带躲藏起来了!否则的话咱们这边各地都在查找他,为何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高怀远听罢觉得有理,京东?这倒是个好消息呀!起码说明赵竑已经死了夺回皇位的念头,要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投奔李全,依附李全在京东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到时候朝廷想要像在湖州一般的剿灭他,就真的不容易了! 而他一直没有露面,便说明赵竑已经彻底死心了,估计是在京东一带找了个地方躲避了起来,这么一来就不用太担心这边和史弥远一党撕破脸了。 高怀远放松了一点之后对贾奇说道:既然如此,京东也是咱们的地盘,你着令周俊、付大全他们,在京东一带留意查访赵竑的下落,能找到他最好,找不到的话就由他去吧!这件事眼下暂且交予他们好了,至于其它地方的人到此为止,不要再消耗太多人力物力了,只要平时留意一下便好! 你现在集中力量帮我查清,在地方任职的官员以及各地驻军之中都有何人乃是史弥远的死党,另外全力监视史弥远一党的行动,严防他们提前动手!这一次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眼下已经如此,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暗剑 贾奇点点头道:少爷总算是下定决心了!小的会按照您的吩咐做的,至于赵竑的事情,小的早已经通知了周大哥和刘成义他们,请他们留意他们辖地之内的人员,查访赵竑的下落! 不过小的还是要提醒一下少爷您,史弥远一党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史弥远当初就是矫诏杀了韩侂胄,才在朝中渐渐执掌了大权,以这老家伙的老谋深算,一定也会防备有朝一日别人效仿他,搞兵变的! 小的这段时间在京中现了一个很隐秘的组织,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些善武之人,和史弥远来往甚密,其行动也十分隐秘,要不是廖三无意中现的话,我们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史弥远会有一支这样隐秘的力量存在呢! 这些人无官无职,也不在军中或者官府之**事,而是大多散于京城各处,多为一些平民身份,其中甚至不乏市井之中的地痞,人数方面不定,可能是几十个人,也可能会有几百人,眼下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知之甚少,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都听命于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头脑则听命于史弥远,这些人大多各个都是高手,我派出的人试探过他们中的个别人,但是都打不过他们,吃了不小的亏! 而且具小的分析,史弥远这些年利用这些人做了不少暗杀的事情,朝中曾经出过多起反对史弥远的大臣莫名其妙的暴毙之事,而且一些大臣即便被贬黜出京,在路上也生过多起被强贼所杀的事情,现在现了这支力量之后,便可以解释通了,估计就是史弥远指使他们,替他诛杀那些忤逆于他的人。 一旦这些人被动起来专司暗杀或者谋刺之事的话,别看人数不多,但是威胁却真是不小!少爷在计划行动的时候,万莫将这一支力量给忘记计算在内了!一旦少爷决定付诸武力的话,第一个要解决掉这一支力量! 贾奇的这个消息倒是让高怀远吃惊不小,自从他到了临安城之后,还真就没有听说过史弥远还拥有一支如此隐秘的武装力量,如此一来,就平添了不少的麻烦! 哦?你是什么时候查知的这个事情,为何现在你总是不及时通知我呢?高怀远大为不满的对贾奇埋怨到。 贾奇有点尴尬的答道:不是小的故意要瞒着少爷您,还是您自己说了,一些事情在没有查清之前,先不要说出来,省的影响您的判断,故此对于赵竑和这件事上,小的想还是查出眉目之后,再告诉少爷您,故此才会拖了一段时间! 高怀远汗了一把,这话还真是他自己说的,真是怪不得贾奇什么,而且这么多年一来,贾奇作为他的情报头子,做事也越来越谨慎,而他需要的正是贾奇的谨慎,现在看来,贾奇早已可以独当一面了。 嗯!不错,是我说的!呵呵!你做的对!这件事你务必要以最快度查清楚,他们的具体人数,组织结构,主要头目以及他们的集结地点等等!度务必要快一些,我觉得时间越来越紧迫了!高怀远对贾奇说道。 贾奇点点头对高怀远说道:既然这样,少爷您也要小心一点了,一旦你们和史党翻脸的话,恐怕史弥远会来个图穷匕见,不惜派出这些人谋刺于您,一旦您要是有个闪失的话,所有的事情恐怕就都完了! 这句话无疑也给高怀远敲响了警钟,他点点头道:话说的不错,我会小心一点的,近期你只要现事情不对,就立即增强我府上以及你这里还有纪先生那边的守卫力量,现在看来我还是太过小看史老贼了,假如他拥有这么一支力量的话,恐怕我们许多秘密都保不住了!你们也都务必要小心谨慎一些,我没你们也成不了大事! 贾奇点头答应了下来,并且告诉高怀远,他们已经在京中准备了多处藏匿之地,随时都可以更换地方,让人无法查知他们的去除,这也叫狡兔三窟了吧!高怀远这才放心了下来,转而问起了史弥远一党这些人的生活。 呵呵!少爷问的正是时候,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在史弥远一党的重要人物家中安插的人都反馈回来了消息,这帮人现在抽芙蓉膏的瘾已经越来越大了,只要回家,他们就躺下开始抽芙蓉膏,而且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古怪了,史弥远自己也已经染上了瘾,现如今一天要抽二三十次才过瘾!身体似乎也有点越来越差了!贾奇立即笑答到。 这种事情只有高怀远最贴心的人才知道,而且对于这些人上瘾之事,高怀远也自然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他从第一次献给这些人烟枪以及加料鸦片的时候,每个人给的数量都不多,只是足够他们上瘾罢了,现在几个月过去之后,这些人早已都成了隐君子,只要给他们的鸦片一接近抽完,他们便会提前派人找高怀远索要。 而高怀远自然是来者不拒,每次都提供给他们五天到八天的用量,这段时间以来,史弥远一党求药的频率也在逐步提升,这说明他们的烟瘾已经越来越大,可以说已经沦入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这对高怀远来说自然是个好消息,至于他们的死活,高怀远才管不着他们呢!爱死不死,不死也要弄死他们! 盯紧了他们,他们很快就要尝到万蚁蚀骨的滋味了!哼哼!他们作恶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得到报应了! 贾奇点点头将高怀远送了出去,高怀远心里面变得有点沉甸甸的,得知了史弥远暗中隐藏的这股武力之后,让他本来的计划多了一层变数,史贼真是狡猾,暗中隐藏了这么深的一股势力,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而从贾奇所说的情报上来看,这些人大多应该都是民间的高手,被史弥远网罗到了手下助纣为虐,这些人一旦动起来的话,将会很不好对付。 他自身就是一个武者,深知这些人所能造成的危害,而克制这些人也只有用更厉害的对手,一般的卫士兵卒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看来他是要动用他最隐秘的力量了,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依仗的最后一张王牌却迟迟没有消息,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他这次巨大的行动了,高怀远还真是有点着急,心中也没有一个底,算算时间已经两年过去了,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可惜的是到现在他却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如何不让高怀远心急呀! 想到这里,他唯有暂且放下这件事,扭头在大街上绕了几圈,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的时候,才进入了纪先成那里。 当高怀远将他准备动除奸行动的想法告诉了纪先成之后,纪先成立即激动的站了起来,搓着手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这才稳定住了情绪,对高怀远说道: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你确定有把握一举铲除史贼一党吗?此事可是关乎大宋国家大计以及无数人的性命,稍有闪失,就很可能招致惨败,到时候大宋便国已不国了!没有完全的把握,万不可轻易动手! 高怀远点点头答道:完全的把握还不敢说,但是我现在已经起码有八成的把握,一天的时间之内,将史党彻底拿下!不过这件事眼下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未制定出来详细的方案,假如真的动手,恐怕也要再等一两个月时间才能动!这期间我会仔细斟酌方案的,请纪先生放心,只要这次诛除史弥远一党之后,我便立即请奏当今圣上,为您昭雪洗冤! 纪先成胡子抖动了几下之后,摆摆手道:我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说了,能否昭雪老夫已经不再挂念了,只要你能为民除害,老夫即便立即死去,也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 关键是你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后,再行动,万不可因为一点疏漏导致功亏一篑!你要好自为之呀! 老夫眼下已经帮不上你太多忙了,唯有帮你写一篇讨贼檄文,待你起事之时,代你传檄天下,邀天下人共讨奸党!并且为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正名了! 高怀远郑重的点了点头,深鞠一躬对纪先成道谢道:先生这么多年以来,帮我走到现在,毫不记个人得失,如此高风亮节,怀远会此生铭记于心!此次绝不会辜负先生所望,定要这帮奸臣授! 高怀远在回到了自己的府中之后,便立即关上了门,开始仔细考虑起了这次政变的具体实施细节起来,说起来是场政变,其实说白了又是一场兵变,需要他考虑的事情非常之多,就像纪先成所说的,必须要做到完全的准备才行,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的话他不但成不了拯救大宋的功臣,反倒很可能将大宋引入一场战乱之中,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而这个时候在史弥远的相府之中,也有几个人凑到了一起,正在商议几乎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多谢订阅的弟兄们了!这段时间我太忙了,等稳定住之后,一定爆回报大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敌中有我 赵昀小儿太过无耻了!老夫长久以来,待他不薄,亲手将他扶上了皇位,但是小儿居然在千方百计的想着从老夫手中夺权!早知豢养出来如此一个不知感恩的东西,老夫早年何苦将他从绍兴找来呢?史弥远少有的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副暴怒的神色。 这个时候薛极小心翼翼的说道:相爷莫要太过震怒了,以免伤了身体,其实这也算是正常,赵昀现在登基已经一年有余了,而且他年少轻狂,急于执掌朝政,故此才会如此急于将相爷的大权剥夺过去! 胡说!什么年少轻狂,他现在尚且乳臭未干,老夫为了他们赵家的天下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来帮着他们赵家打理天下事务,现如今积劳成疾,还将他扶上了皇位,当个太平皇帝,什么事情都不让他操心,可他却毫无感恩之念,一心想要夺权。 还有那个郑清之,老夫当年看他一身才学,才让他当了赵昀的老师,以至于他现在成了帝师,但是现在他居然对老夫倒戈一击,想要帮着赵昀小儿夺权,老夫岂能容他? 更有那个高怀远,他当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现如今老夫将他一手擢升为身份显赫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如此年轻坐到如此高位,他却也不怀一点感恩之情,居然也去力挺赵昀小儿,难道老夫能提拔他,就罢免不了他吗?史弥远这段时间以来,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有点克制不住他的情绪。 这个时候李知孝小声劝慰道:宫中传出的消息不多,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之后,高怀远便以保护圣上安全为由,将宫中侍卫以及黄门更换了一遍,眼下看来,圣上赵昀虽然有心夺权,但是毕竟还未付诸于行动,而且这一年多来,也算是隐忍,相爷大可不必如此震怒,高怀远昨日击杀了那个侍卫,虽然我们不清楚原由,但是谅他们也不能拿相爷如何! 毕竟现在朝中百官大多都是相爷之人,他们即便有心夺权,也要考虑这一点!相爷倒也不必太过忧心了! 唯有这个高怀远,眼下掌控着京中殿前司兵权,对他不得不防,以免他利用兵权对付我等!下官倒是有个办法,相爷何不用当年高宗在世对付中兴四将的办法,将他明升暗降,取了他的兵权,交由史统制代领殿帅一职呢?如此一来相爷便可高枕无忧了! 史弥远点点头,但是接着又摇头道:史松不行!别看他乃是我远方侄儿,但是老夫却知道他其实乃是一个酒囊饭袋,老夫将他的选锋军调入京中,就是要他牵制高怀远,但是这个家伙到了京城之后都做了什么?整日只知道流连于烟花柳巷,装斯文混迹于风月场所之中,让他接手殿帅之职,他恐不能胜任!还有眼下高怀远尚且年轻,再给他升官,恐怕就要让他当枢密使了,即便提出来,恐怕也会引得百官不服,最好先不要动他! 原来今天史弥远将薛极、李知孝、胡榘等人招来,正是因为高怀远在皇宫之中击杀了那个他派入皇宫做内线的侍卫的事情,这段时间这个侍卫从宫中断断续续的传出一些消息,将他从皇上赵昀和一些保皇派大臣的交谈的事情传了出来,期间免不了要提及夺权之事,已经令史弥远非常不喜了,现在突然之间,高怀远入宫便将这个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眼线给弄死了,还给他扣了一个谋刺圣上的罪名,史弥远便猜到他的这个人一定是听到了赵昀和高怀远重要的谈话,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于是史弥远才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将他的几个亲信手下招至相府密议这件事情,这帮人才会凑到一起,商讨如何应付保皇派这边的问题。 他们这帮人也没闲着,在平复了济王之乱之后,他们着实放松了一段时间,但是随着这段时间以来听闻的消息,他们也都感受到了来自保皇派那边的压力,现如今虽然朝中大权尽落于他们手中,但是赵昀一直想着拿回大权,实在是如鲠在喉一般,让他们觉得颇有压力,也很不放心,于是他们便安排了不少人,四处打探起了有关保皇派那边的消息,眼下从众多消息之中,收到的情报来看,赵昀现在对他们已经十分不满了,如此下去,一旦赵昀掌权的话,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但是他们虽然探知了一些消息,但是对于赵昀那边的真正目的,他们还是没有探查清楚,只是通过从宫中传出的只言片语,知道保皇派和赵昀对他们的不满,只有这次高怀远突然出手杀了史弥远的眼线,这才让他们有所警觉,突然间感到了一种压力。 胡榘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以下官来看,当今圣上和高怀远一定是在说什么的时候现的那个侍卫偷听,故此才将那个侍卫处死,但是这件事还不足以弹劾高怀远,毕竟当时圣上也在场,处死一个侍卫算不得大事,现如今以下官所想,我等暂且还不要和皇上赵昀闹翻,毕竟现如今还有济王赵竑没有抓获,一旦我们闹翻的话,说不定会给赵竑所乘之机,再次闹出大乱!倒不如先加派人手,将殿前司诸军盯死,一旦殿前司有所异动的话,相爷不妨再以谋反之名,将其一举拿下,到时候官家手中便再也没有和相爷争权的筹码了!只要提前做好准备,料想官家只凭郑清之和高怀远这些人,也成不了大事! 史弥远听罢之后打了个哈欠,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胡榘说的不错,现如今我们其实也并未抓住他们什么痛脚,突然间难,反倒可能逼得他们铤而走险,也只能暂时由他们去了,我这边会让人盯紧殿前司那边的!不管怎么说,现在我都觉得,当初让高怀远接殿帅一职乃是一个失策之举,你们几个也想一下,不行的话,就找个地方把高怀远支出京师,最好弄的远一点,干脆让他去利州路或者成都府路那边,当个都统制得了!这么一来我等也就可以放心一些了!他一个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西北,料他也折腾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史弥远打了个哈欠,薛极、李知孝等人也如同被传染了一般,纷纷开始哈欠连天了起来,不过他们不敢在史弥远面前太过放肆了,都尽可能的遮掩一下,但是精力随即便有点涣散了,不知不觉之间,说话便有点不着边际了起来,东拉西扯的开始说起了其它事情。 史弥远这个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似乎做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了,于是侧身躺在了软榻上,挥挥手立即便有人将他的象牙烟枪给捧了过来,并且为他烧了一个烟泡,史弥远立即接过来,翻转了烟枪对着那盏灯便抽了起来,屋子里面立即强烈的香甜味道。 如此一来,让薛极、李知孝等人都立即引得口水直流,眼睛都盯在了史弥远的那杆精致的烟枪上,鼻子用力的抽着,嗅着屋子里面弥漫的那种香味。 史弥远几口烟下肚之后,眯起了眼睛,享受着吸食鸦片之后的那种快感,微微睁眼看到几个手下眼巴巴的样子,懒洋洋的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吧!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 薛极等人如获大赦一般,纷纷起身告辞,急急忙忙的出了相府,相互拱了拱手,便各自上轿,催着轿夫赶紧回家,这会儿他们都有点百爪挠心一般的难忍,只想着赶紧也吸上一口芙蓉膏提提神再说。 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已经忘了其它的事情,也没人太过在意其他人的表现,假如他们还有一个人保持着明智的状态的话,就会现他们这些人的不对头的地方,可惜的是,现在他们吸食过几个月之后,观察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一个相府的侍卫站在相府之中,冷眼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现,默默的记下他们刚才所聊的事情,下了岗之后,换上一身便装离开了相府,绕了几个圈之后,在一个茶肆里面见到了油光粉面、春风得意的市井泼皮,二人密语了一阵之后,廖三给了这个相府侍卫一小袋碎银,然后转身离开了茶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那个侍卫喝了点茶之后,揣着银子赶往了一个妓馆。 很快贾奇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即派人将消息送达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闻听之后,挥手让传信之人退下,想了一阵之后,转身出门,朝着郑清之的府上而去。 郑清之将手下人屏退之后,二人在他的书房坐下,高怀远对郑清之说道:先生,今日我来,恐怕是要告诉你一件不妙的事情,你们在宫中和圣上说的一些话,最终还是传入了史弥远的耳朵,现如今他们已经开始计划对我下手了,恐怕用不了几日,便会找个托词,将我调至利州路抑或成都府路为官,剥去我殿帅的兵权了! 郑清之闻听之后神色立即大变,当即站起来惊道:你又是如何查知的这件事?难道史党现在已经彻底弄清了我等所为不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方书达的苦衷 高怀远苦笑一声道:全部搞清是不可能的,他们假如彻底明白了我等所谋划的事情的话,还岂能让我调至西北为官呀!恐怕立即就会将我革职查办,治罪于我等了!现如今他们只不过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具体详情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故此为了防范于未然,才会想要将我调离京师,以史党的作风,恐怕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便会定下来了!不知道先生如何打算? 郑清之听罢之后微微放心了一些,但是眉头也随即紧锁了起来,捧着茶碗心不在焉的吹着茶碗中的茶末,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郑清之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之后郑清之才放下了茶碗,露出一脸决绝的神色道:看来眼下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了!眼下史党已经察觉我等所想,第一个要排出的就是你这个威胁,毕竟你掌握着殿前司大批兵力,他们这么做就是要釜底抽薪,令官家无所依仗,假如他们得逞的话,那么以后便再也无望诛除奸党了!今日你来找我,可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吗? 高怀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着郑清之反问道:先生认为学生还有退路吗?我能就此弃了圣上,远赴西北为官吗? 郑清之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转了两圈,扭头盯着高怀远的眼睛问道:你有把握吗? 高怀远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两个的话都说的很隐晦,但是却又都清楚对方的意思,郑清之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放手做吧!至于朝中其余的百官,在你起事之后,由我来安抚便是!但是你要记住,不做则罢,一旦动,就必须短时间之内一击而中,否则的话只会遗祸百年! 高怀远点点头道:我深知这个道理,但是我尚需些时间安排此事,一旦我开始动,会提前通知先生,请先生先入宫暂避一下!告辞了! 说罢高怀远起身便离开了郑清之的家,很快出现在了贾奇的院子里面。 史弥远那支力量你可曾查清楚了吗?高怀远进门便对贾奇问道。 贾奇点点头道:小的不负少爷重托,小的已经将这件事彻查清楚了!史弥远暗地里隐藏的这支力量实力果真不俗,人数大致在三百人左右,大部分散在京城各处平日相互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他们的头目乃是一个叫柳成德的人,此人名义上只是一个屠户,但是背地里却是史弥远最亲信的手下,我派人查过此人的底细了。 此人以前乃是一个江洋大盗,本名杨斫有个绰号叫做飞天盗,一身功夫相当了得,善使双刀,弓马娴熟,最厉害的是此人还会高来高去的功夫,翻墙越脊如履平地,为人也凶狠毒辣,早年曾经在各地犯下大案,后来在庆元府犯案之后,庆元府官府废了相当的周折,才将其拿下,但是处斩之前,却传出此人耐不住酷刑死于狱中的消息。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死了,实质上他却是被史弥远看中,收买了他,此人自此便归于史弥远手下,隐姓埋名以柳成德的名字,在京城之中安家落户,表现上还做起了屠户的买卖。 而他在北关的店铺,便是他们的据点,柳成德利用史弥远给他的大笔钱财,在江湖上招罗了不少的高手,充当史弥远的打手,这些年没少给史弥远做事。 这三百多人并非都归柳成德所直接管辖,他手下还有八大罗汉,分别各自带领几十个人,有事的时候柳成德会安排他手下的罗汉带人去办,平日里连他手下的八大罗汉也很少来往,故此行踪十分隐秘,一般人很难现他们存在! 高怀远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史弥远手底下的这支力量居然还如此庞大,居然笼络来了三百多江湖上的高手,如此一来,想要对付他们,恐怕便很困难了! 高怀远脑子里面急转了几圈之后,立即对贾奇问道:那么你可查清楚,柳成德和他手底下的八大罗汉平日都做什么,住在什么地方了吗? 贾奇点点头道:小的只是查清了几个人,但是还有几个人因为一直没有露面,故此眼下我们也查不到他们的消息,不过只要查清楚他们的行踪,提前将他们干掉的话,那么史弥远这支武力便成了无头苍蝇,基本上便没有了什么威胁! 高怀远不满的摇头道:眼下时间很紧,你告诉廖三,不管他花多少钱,想什么办法都行,尽快给我查清楚柳成德和他手底下这几个罗汉的情况,一旦我这边动起来的话,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他们! 这个混账史弥远,当初矫诏废立的时候,居然有这么一支力量却放着不用,让老子冒险出内城到步军司衙门,险些被肖凉所害,真他娘的阴险毒辣!老子跟他没完!高怀远忽然又想起来去年废立之时的事情,气的对史弥远破口大骂了起来。 贾奇苦笑了一下,耸耸肩膀没有接口,眼下他们必须要第一个解决的就是史弥远手下的这帮力量,假如不先拔掉他们的话,一旦让他们动起来,便会给行动制造出许多无法预料的麻烦。 接着高怀远罗列出来许多事情要贾奇一一查清,其中包括了史弥远一党府中的侍卫人数,还有绘制出史党各家府邸的图纸,标定出史党一旦遇事可能的退路,甚至想办法查清楚可能存在的暗道。 高怀远尽可能将问题想的更清楚一些,因为他不敢有一点大意,一旦要是让史弥远当初如同赵竑一般走脱的话,即便他们兵变成功,将来也会留下无穷的祸患。 两个人商议了很长时间,高怀远将这些事情交给了贾奇,令贾奇没事的时候再多思量一下有关细节方面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尽可能的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考虑进来,然后高怀远才出了贾奇的院子,观察了一下小巷之中的情况,闪身没入到了人群之中。 醉仙楼最上面的一个雅间之中,高怀远轻轻的用嘴吹着茶碗之中的茶末,他在静候一个人的到来,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小二敲门之后,恭敬的将一个身穿便袍的人请入了这个雅间,高怀远立即起身抱拳笑道:方大哥可是贵人呀!小弟可是在此恭候多时了呀! 原来来者正是步军司都指挥使方书达,而方:岂敢岂敢!是愚兄的不对,在出门的时候又有事被拖住了,以至于耽搁了一些时间,让贤弟久等了!一会儿愚兄当自罚三杯,向贤弟赔罪便是! 因为高怀远派人去请方书达的时候,说明了是单独宴请他的,故此方书达只带了两名扈从,在到了醉仙楼之后,让扈从在楼下候着,只身上楼赴约,整个雅间里面在小二退出去之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高怀远将方书达让入房中,坐在了他的身边,为方书达满满的斟上了一杯酒,这才笑道:罚酒就不必了,愚弟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好久没有和方大哥一起吃过酒了,今日想起方大哥,于是便冒昧请方大哥出来吃酒,不知方大哥也正在忙,所以怨不得方大哥什么! 方书达对于高怀远那可是非常的感激的,他自知如果不是当初高怀远冒死面见于他,并且规劝他支持当今官家赵昀的话,恐怕这会儿他早就人头落地,家破人亡了,而如今他虽然官运不算亨通,混了几年还是在干他的步军司都指挥使一职,但是比起人头落地来说,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所以他对高怀远是十分感激的,他也知道这段时间高怀远忙于整顿殿前司诸军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故此也不在意高怀远这段时间没有找他吃酒的事情,而且今天看到高怀远还是以兄弟和他相称,并无因为他已经身居殿帅一职,便瞧不起他,所以心中十分高兴。 这话说到哪儿了?贤弟现在身为殿帅,岂能还如同以前那么逍遥呢?愚兄也知道贤弟近期忙得紧,所以也没叨扰贤弟你!今天这顿酒愚兄来做东,由兄弟我请好了!方书达坐下之后,便张罗着他要请客。 两个人又是好一通的推让,自然最终还是高怀远来做东了! 寒暄半晌之后,两个人才吃喝了起来,神仙醉的甘冽让方书达的话很快就多了起来,酒这种东西就是有这种本事,方书达对高怀远心中不存芥蒂,故此几杯酒下肚之后,方书达的话匣子便打开,牢骚满腹的对高怀远了起来。 贤弟你是不知道呀!自从去年之后,愚兄这日子便不好过了,本来步军司这边兵将史相那边很少干涉,可是现如今薛极、胡榘他们隔三岔五的就会插手愚兄军中的事务,以前诸军之中不少老弟兄都被他们撤换掉了,净给我弄一些酒囊饭袋充入步军司,现如今愚兄说起来还是步军司都指挥使,但是实质上却只能管得了两支虎翼营和一个弩雄武营,其余的将官几乎都被抽调一空,换上了他们的人,愚兄也心知史相那边因为去年之事,还是心有芥蒂,虽然未曾撤换掉我,但是也不相信我了! 如此下去,兄弟我也想了,在京城里面恐怕是混不下去了,干脆倒不如求个外放的官职,到御前诸军里面谋个差事,远远的离开京师,省的受他们这份鸟气的好!话匣子打开之后,方书达便开始起了满腹的牢骚,向高怀远诉苦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血书 高怀远拿着酒杯笑而不语,听着方书达给他大倒苦水,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一直再忙,但是对于步军司这边来说,他也没敢放松观察,毕竟在京师之中步军司也是一支十分重要的军事力量,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他以后的行动。 故此高怀远从来没有小看过方书达的步军司,这段时间早已得知了步军司这边的事情,知道史弥远自从去年之后,虽然最终因为高怀远的说情,没有拿下方书达,但是也不再相信方书达了,对方书达疏远了许多,而且还让手下的爪牙们大肆调换步军司的军官,基本上将方书达快要架空起来了。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高怀远确信方书达不是史弥远的亲信,并且早已对史弥远心怀不满了,所以高怀远这才请方书达出来吃酒,再更进一步的探探方书达的想法。 照这么说方兄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呀!想来方兄在京中为官也已经十多年了吧!上次方兄已经支持史相废立了,而且事后还派兵帮着愚弟攻克湖州,按理说史相应该早就忘了以前的不快了,如此对待方兄,确实有些过分了!高怀远看方书达说了半天之后,这才煽风点火的说道。 方书达把高怀远当作自己兄弟,所以也没在意,反倒觉得高怀远很知他的心,接口说道:可不是嘛!我这么多年一来,在步军司里面一步步的走到现如今的位置,可以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自从史相掌权之后,基本上从未对史相他们有过半点不从,即便去年受到了一些蛊惑,但是最终在兄弟你的劝说下,不还是振抚了步军司之中不尊号令之人,要说也算是有功了吧!可现如今却给我了什么? 其实我也知道,要不是兄弟你从中斡旋的话,愚兄我恐怕早就被配到西南之地了,愚兄我对你现在已经是承情不尽了,假若兄弟你有机会的话,不妨再替愚兄说道说道,看看有合适的地方,干脆让愚兄出京为官好了!总比呆在这里受这等鸟气要强的多吧! 高怀远眯着眼睛看着方:难不成方兄真的愿意外放到御前诸军之中做个统兵官不成?方兄可也是在京中这么多年了,家也安在了京中,如此离开京城,难道方兄真的舍得吗? 方:舍不得也要舍了!贤弟你看看,以前夏震在京中何等威风,最终因为湖州之乱,不照样还是被贬黜出了京师吗?史相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喜之人,迟早都会被赶出京城的,我再不愿走,又有什么办法?与其到时候被贬黜出京,到还不如现在瞅个机会,主动外放为将,总比起夏震现在呆在小小的郴州当个钤辖要强的多吧! 高怀远眨巴眨巴眼睛,又给方书达斟满了一杯酒,敬了方书达一杯之后,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对方方兄就没想过其它办法吗?难不成在方兄眼中眼下也唯有离京一途了吗? 方书达听罢之后,起初还没怎么在意高怀远这句话,但是他也不是个笨蛋,在京城里面混迹这么久之后,傻子都会多俩心眼了,很快便意识到高怀远这句话之中是话中有话,刚刚端起来酒杯要喝到嘴里面,便又放了下来,扭头看着高怀远的表情,看到他脸上有些难以捉摸的表情,不由得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心中不由得一动。 高贤弟,愚兄我现在可是拿你当自己亲兄弟看待的,你有什么门道,不妨就给愚兄我直说好了!莫要拐弯抹角的说话,要不然的话,你便不将愚兄当作兄弟了!方。 高怀远笑了起来,请方书达先喝了这杯酒再说,方书达于是立即一饮而尽,放下了酒杯看着高怀远,等高怀远说话。 难不成方大哥现在眼中只有史相一条路了不成?京城之中难不成也只有史相才能左右你的命运了吗?呵呵!高怀远用反问的语气对方。 方书达楞了一下,心思立即便活动了起来,脑海之中立即闪出了许多念头,忽然间他的眼睛一亮,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不是一点没有看出来京中政局为妙的变化,新官家赵昀登基之后,朝中渐渐的开始有些官员靠拢到了赵昀那边,暗中隐隐已经形成了一个保皇派,这一点变化他再笨蛋,也能多少察觉一些。 而高怀远乃是当今圣上的少年密友,对于新官家登基当上皇帝那可是功不可没的,也是官家最为信任之人,他这么说的意思,岂不就是? 兄弟!你的意思是是让愚兄我投靠?方。 高怀远立即拦住了方:我什么也没说,方兄也是个明白人,不妨自己得空仔细想想吧!呵呵!咱们还是先吃酒再说! 高怀远耍滑头,把话点到为止,便不朝下面说了,拉着方书达又喝了起来。 方书达无奈之下记得抓耳挠腮,一边喝酒一边心里面暗自合计了起来,越想越觉得高怀远的点拨十分有理,这天下可是赵家的天下,不是他史弥远的天下,即便史弥远一党在有权势,他也不能取而代之,何况朝野之中对于史弥远眼下的作为早已是议论纷纷,不满他们一党的人可以说占据了大多数,史弥远毕竟眼下已经老迈,这老家伙还能活多少年呀!他一死,迟早这大权不是还要回归官家手中吗?那么现在投靠官家,岂不等于为以后做好了铺垫了吗? 方理,这心思也就随即开始活泛了起来,于是一边和高怀远喝酒,一边又扯到了这个话题上,对高怀远说道:我说贤弟,我可真是把你当兄弟的!我是个什么人,兄弟你难道不知道吗?愚兄我对圣上那可是忠心耿耿的!要不然的话去年也不会犹豫不决了!你乃是当今圣上的密友,何不代愚兄告诉圣上,我方书达对圣上现在可是非常忠心的!只要圣上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呀! 高怀远等的就是方书达这句话,这等于是方书达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打算倒向保皇派这边了,如此一来,也就为他以后的行事消除了一大隐患,但是高怀远还是不太放心,摇头道:我虽然也知道方大哥的为人,但是眼下你也知道,官家手下亲信之人并不多,朝中百官大部都乃是史相之人,你单凭一句话,又如何能令官家相信你呢?这话我虽然可以替方兄捎给官家,但是 方书达当即便听出了高怀远的意思,高怀远这是要他拿出点诚意表示他对赵昀的效忠呀!于是脑子一热立即说道:贤弟莫要再说了,愚兄都明白了!官家那里我不便直接找去,但是愚兄却可以以血明志,绝对会效忠于当今圣上的!此心可以日月为鉴,绝无反悔之理!这里有纸笔吗?现在愚兄便可以立字为据! 高怀远看着方书达激动的神色,心里面终于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好!既然方兄愿立字为据,那么兄弟我定会给方兄帮这个忙的! 他随即拍拍手道:来人,送纸笔过来一用! 不多时小二便取来了纸笔,交给了高怀远,然后躬身退出了屋子,再次将屋门给关了起来。 当方书达拿起了笔之后,忽然间又有点犹豫了起来,他觉得今天似乎有点上了高怀远的套,总觉得这件事自己有点欠考虑了一些,于是拿着笔却迟迟落不下去。 高怀远在一旁看着方书达,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的踌躇,伸手将那张纸给抓了起来,揉了揉丢在了地上笑道:既然方兄不放心,那么就算了!我们接着喝酒吧! 方书达忽然间觉得异常尴尬,赶忙抢过来一张纸,咬了咬牙,心中暗想,不管高怀远是不是害他的,现在高怀远摆明了是要站在赵昀那边的,只要当今官家想要掌权,那么迟早都会和史党有一场冲突,而他的地位明显很尴尬,一旦两方起了冲突的话,迟早都会逼他表态的,而眼下史弥远那边显然对他不放心,而且一再的剥去他的权利,长久下去,恐怕他迟早会被史党赶出京师,到时候恐怕他连夏震的下场都比不上,弄不好还会落罪在身,搞个身败名裂,现如今其实高怀远也给他了一个机会,假如他不抓住的话,以后高怀远绝不会再提此事了,那么到时候即便赵昀掌权,他还是会被罢黜出京,新官家绝不会用一个不想效忠于他的人在京中带兵的! 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犹豫了,一狠心咬烂了左手的中指,用毛笔沾着流出来的鲜血,唰唰唰写了起来。 不多时字数不多的一封用他的血写成的效忠书便出现在高怀远面前,落笔之后,他还在效忠书的落款上上按了个血指印,才接过高怀远递来的一块白卷裹住了自己左手的伤口。 一切有劳高贤弟了!方书达指着桌子上他写就的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师妹 高怀远哈哈笑着将将这封血书收入了怀中,拉着方:方兄尽管放心,愚弟绝不会骗你,只要方兄按照愚弟的指点办事,终归有一天还是会飞黄腾达的! 当送走了方书达之后,高怀远将方书达的血书掏出来又看了看,方书达虽然身为武夫,但是这字还是写的相当雄劲有力,运笔也相当漂亮,算是一个能文能武之人,只可惜方书达有点势利了一点,既有点怕事,又有点见风使舵,要不然的话此人以后倒也是堪用之人。 方书达寥寥几字便表明了他效忠赵昀的心迹,血色看上去十分扎眼,不过高怀远却心情很好,有了方书达这封血书之后,在未来的事情上,他又扫除了一道障碍,眼下史弥远不断的排挤方书达,其实并不明智,方书达到底已经在步军司经营了好多年了,军中不少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史弥远只想用更换几个将官,便想彻底架空方书达,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殿前司不同的是,高怀远在殿前司里面进行的堪称是一场肃清运动,不但更换了诸军的主将,甚至连中低级军官也进行了大批的替换,以此将殿前司诸军兵权基本上牢牢控制在了手中,而史弥远仅仅在步军司安插一些他的人便想控制住整个步军司,显然有些欠妥,只要方书达在必要的时候,振臂一呼,还是能在步军司之中有相当的号召力的。 而史弥远此举明显也是针对着他高怀远而来的,史弥远看来早就有所准备,考虑到了平衡的问题,除了安排选锋军入京之外,还想要在京中以步军司的兵力制衡于他,这老家伙果真是老谋深算呀!不过这次老家伙机关算尽,却还是棋差一招,他假如彻底笼络住了方书达的话,这次还真就不太好办了,可惜的是他用了错误的策略,以至于把态度本来不怎么明了的方书达推到了保皇派这边,高怀远看着方书达的这封血书,嘴角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高怀远便开始暗中安排了起来,这日他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间收到了一个令他喜出望外的消息,于是立即找了个借口,只带了几个亲信手下离开了临安城,骑马来到了城外,当他们驰入一个村子之后,李若虎骑马在后面追了上来。 高怀远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李若虎,李若虎对他点了点头,并且用手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高怀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在他们出城不久,高怀远便现了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直吊在他们的身后,于是他们绕了几个圈之后,确定了这两个人正是在跟踪他们,于是便令李若虎解决掉他们。 李若虎于是便落在后面,找了个僻静之处,干掉了这两个家伙,这才又追了上来,高怀远心中冷笑,看来史党那边终于开始加了小心,再也不相信他了,连他出城办事,都派人跟踪于他,可见史党现在的小心程度了。 留下了痕迹了吗?高怀远对李若虎问道。 李若虎摇摇头道:没有,我是在河边下的手,干掉了他们两个之后,用石头绑上沉入了河中,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有人现他们了!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拨马带着几个亲兵出了村子,换上了便装绕了个圈子朝临安城北方向驰去。 当他们来到了一个庄子之后,高怀远命李若虎等人在庄子外面等候,一个人下马进入了庄子,并且最终停在了一个有着朱漆大门的院子前面,走上了台阶之后,抬手叩打起来了门环。 但是很久里面都没有回音,也无人开门,高怀远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于是用手推了一下院门,朱漆大门随即便出吱呀一声被他推开了,原来院门根本没有上栓,高怀远伸头看了一下院子里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立即抬腿走入了院子,身体也绷紧了起来,院子里面很干净,并不像许久没有人打扫的样子,虽然有一棵柳树正在落叶,但是地面上的落叶也不算多,整个院子里面显得静悄悄的,静得有些蹊跷,高怀远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他伸手按着腰间的刀柄,缓缓的朝堂屋走去,他总觉得这个院子里面应该有人,但是以他的本事,却没有现人的踪影,忽然间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加快了步伐朝着堂屋的正门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的大柳树后面忽然闪出了一个人影,对着高怀远的后背便抬手甩了一下。 高怀远正要抬手推门,立即感到了背后有东西直奔他而来,于是马上侧滑出去了两步,只见两把飞刀笃笃两声便钉在了堂屋的门上,假如他闪的慢一点的话,这两把飞刀便会正中他的后背,看似他躲得从容,实质上却十分凶险。 高怀远一转身便看到一个蒙面人挺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从树后蹿出来直奔他而来,于是他立即腾身纵回了院子之中,迎上了那个向他施以暗算之人,来者也不答话,抬手便用宝剑直指高怀远的胸口,剑法十分辛辣,似乎和高怀远有深仇大恨一般,一招便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而且度快的惊人,一看功夫就相当不错。 高怀远不敢托大,立即抽出了腰间弯刀,举刀挡住了蒙面人的进攻,当即两人便挥舞着刀剑在院子之中打斗了起来。 这个蒙面人身材矮小,剑走轻灵,身法相当的迅,围着高怀远专挑他最难以防御的角度出招,似乎想要将高怀远一剑刺死一般,而高还远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有偷懒停止过习武,加上他的实战经验十分丰富,弯刀舞动起来,可以说是风雨不透,始终不给蒙面人任何机会,而且他力大臂长,稳住了局面之后,便立即开始动反击。 随着高怀远开始动反击之后,蒙面人的施展空间便被他压制的越来越小,而且蒙面人似乎知道高怀远力大无穷,始终不敢和高怀远的刀硬碰硬,如此一来他的优势便挥不出来,不得已之下被高怀远逼得只得步步后退。 两个人交手之后,一连换了十几招,高怀远终于抓住了机会,一招旋风刀法,拦腰如同横扫千军一般的斩向了那个蒙面人的腰间,此时蒙面人已经被他逼得没有了退路,不得已之下只好拿剑格挡高怀远的刀。 只听当啷一声蒙面人的剑便被高怀远的巨力劈的脱手而去,笃的一声带着颤音便钉在了廊柱上面抖动了起来。 蒙面人没了剑又没了退路,惊得惊叫了一声,高怀远的刀这个时候猛然停住,一横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高怀远带着得意的笑容一伸手便将那个蒙面人脸上的布给扯了下去,但是高怀远随即便愣住了! 在高怀远扯下了这个蒙面人的面纱之后,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异常精致的陌生女子的面孔,此女生的黛眉秀眸,樱唇桃腮,特别是一双灵动的双眼,正在含嗔的瞪着他。 高怀远在看到这个女子之后,居然呆了一下,手中的刀便收了回去,而这个女子也就趁着高怀远呆的这一瞬间,猛然抬脚在他小腿的迎面骨上使劲的踢了一脚,然后纵身便脱离了高怀远的控制。 哎呀!好疼!高怀远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腿单腿在院子里面蹦了起来。 你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于我?高怀远一边弯腰揉着小腿的迎面骨,一边气哼哼的对这个年轻女子喝问到。 这个年轻女子脸上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神色,走到廊柱下面用力的将她的剑在廊柱上拔了下来,然后扭头带着揶揄的神色对高怀远笑答道:我嘛!大概应该算是你的师妹吧!今天只是试试你的本事罢了,师父整天把你夸得如同一朵花一般,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师兄到底有何本事,能让师父他老人家如此夸奖于你!现在看来很一般嘛!居然连我一脚都躲不过去!嘿嘿! 高怀远被这个女子搞得有点哭笑不得,找了个花台坐下,扳着腿倒吸着凉气继续揉着中招的地方对这个女子说道:师妹?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了?你居然还大言不惭,刚才要不是我看出你的飞刀和我乃是师出同门之后,故意手下留情的话,你早就被我一刀两断了!我早已猜出你定和师父有关,所以才会手下容情,谁知道你被我制住了之后,居然还突施暗算,我这才中了你一脚,你还好意思说! 这个女子强词夺理道:这也只能怪你是个好色之徒,一看到我的脸便放松了警惕,活该你中招,怪不得我!哼! (写到这里可能会有弟兄出来骂人了,但是别急着骂,先朝后面看看再说吧!呵呵!) 第一百九十二章 强助 高怀远被她抢白的真是无话可说,刚才他猛的一见到这个女子,确实有点吃惊,以至于一不小心挨了她一脚,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这下他亏大了,挨了一脚不算,还被叱为好色之徒!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师父呢?怎么没见师父在家?高怀远冷着脸对这个所谓的师妹喝问到。 而这个女子此时正在检查她的宝剑,一看到刚才和高怀远的刀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豁口,顿时顿足叫道:哎呀!你伤了我的剑,这可是师父送给我的宝剑,你要赔我!我不管,你要赔我! 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呀!高怀远被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师妹给搞得有点无法招架了,明明是她先出手攻击自己的,现在她的剑受损了,居然也怪在自己的头上,高怀远真是有点被她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好好好!我赔你便是!快说师父呢?我收到消息说师父已经到这里了,为何却没有见他老人家?高怀远无奈的先认账,接着便追问师父的下落。 这个时候那个女子才算是收起了她的宝剑,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要赔给我一把更好的宝剑才行!否则的话以后你休想逃过我的手心!至于师父嘛!他老人家就在后面,正是师父听出是你来了,要我试试你的功夫到底这些年落下了没有,要不然我才懒得和你动手呢!哼! 这个时候堂屋里面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堂屋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从屋子里面走出了一个令高怀远朝思暮想的老人。 徒儿参见师父!高怀远赶紧扑到三山散人面前,跪倒在地叩拜三山散人道。 起来说话吧!师父我不喜欢这些俗礼,还是站着说话方便一些!不错!今天让你师妹试试你的功夫,看来你这两年还是没有荒废,警觉性还是很高,刀法也又有长进了一些!不枉我传你功夫!三山散人带着一脸满意的微笑对高怀远笑道。 哼!我看他的警惕性很一般嘛!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被我踢了一脚呢?那个妮子这个时候偏偏不放过高怀远,在三山散人的背后出言糗高怀远了一句。 三山散人于是立即将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道:放肆!桐儿,还不快快给你师兄见礼?却只知道沾了一点小便宜便编排你师兄!刚才假如你师兄当作你是他的敌人的话,你已经不知道被他杀几次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这个被三山散人叫做桐儿的妮子虽然活泼,但是却不敢在对三山散人顶撞,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走出来对高怀远说道:秋桐见过师兄!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她是背对着三山散人的,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一点恭敬的神色,话音刚落,居然又对高怀远吐了一下小香舌,拌了一个鬼脸给高怀远。 高怀远还真是有点被这个小妮子给搞的没办法,于是赶忙装作客气的回礼道:师妹客气了! 三山散人挥挥手道:桐儿先去烧点茶水,我和你师兄有话要谈! 秋桐装作乖巧的点头答应下来,转身去后面烧水去了,而三山散人让高怀远关上院门,然后走入了屋子之中。 桐儿乃是为师前些年在北方收下的一个徒弟,也算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了,她的父亲也名叫冯天羽,早年在山西兴兵反金,后为金军所剿灭,余部数千人被杀,当时为师刚好游历到山西一带,遇上了金国将领假意招降冯天羽,结果又出尔反尔杀了冯天羽,便随手将冯天羽之女也就是现在的桐儿给救了出来,桐儿这几年便一直跟着为师四处游历,未曾离开过为师!三山散人坐定之后,将秋桐的身世告诉了高怀远。 高怀远听罢之后也唏嘘了一番,但是这个时代,像秋桐这样的人这个世上实在是太多了,秋桐能遇上三山散人也算是运气很好了,要不然的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儿其下场一定会非常凄惨的。 济王之乱的事情我听说了,本来为师听闻之后要赶回来给你帮忙,但是没成想刚刚得知消息,紧接着便又听闻你率兵平复了济王之乱,为师所以便又拖了这么长时间回来!三山散人说罢了秋桐的事情之后,又对高怀远说道。 师父这次回来的正是时候,徒儿正有事情想要烦劳师父呢!不过这次师父出去两年时间,不知道事情进行的可是顺利吗?高怀远恭敬的对他师父问道。 还算是不错,这一次为师一路基本上走遍了金国境内,见到了不少当地汉人中的豪强,并且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金境之内的汉人现在基本上对金国已经不抱希望了,其中不少人有意归顺大宋,而且北方之地多遭受蒙古军烧杀掳掠,当地汉人对蒙古人也堪称是恨之入骨,只是现在金国气数尚未全尽,大宋也不具备收复故土之力,故此眼下尚不是他们起事之事,否则的话照你所说,只会便宜了蒙古人! 除此之外,为师这次北上,还遍访群山,拜谒了不少僧道之人,这些人基本上都为汉人,为师此次也说服了不少僧道之人,他们答应在将来一旦宋国起兵北伐的话,他们将会尽力助宋国收复旧土,那些豪强更是答应到时候揭竿而起响应宋军,如此一来,也算是为师为咱们汉人做了点事情吧!三山散人淡淡的将他这次北上两年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高怀远,仿佛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般。 而高怀远听罢之后,却知道这两年师父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以至于这次见到他之后,觉得三山散人忽然间变得苍老了许多,于是起身跪倒在师父面前,郑重的对三山散人磕了几个响头:师父,都是因为徒儿,师父却受了这么多苦,徒儿代天下汉人谢谢师父! 三山散人虚托一下,令高怀远起来,对他笑道:本来为师也不喜过问世事,但是自从遇上了你之后,却现我一把年纪之人,却尚不如你这样的小辈知天下疾苦,说来也惭愧呀!你当初说,人生一世不求名利,但求死时回顾此生无愧于己,这句话犹如警钟一般,将为师敲醒了!想我虽然练就一身武功,除了偶尔行侠仗义之外,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现如今能帮你做点事情,也算是没白活一场吧!何况为师本来就喜欢游历山川,能踏遍天下山川其实也是一种乐趣,又有何苦可言呢? 高怀远听罢师父的话之后,真的有点惭愧,心知师父本乃是一个闲云野鹤之人,现如今却被他拖入了俗世之中,心中颇有点愧疚之感。 对了,你刚才说为师回来的正是时候,难不成你遇上了什么难办之事了吗?不妨给为师说说,看看为师这次回来能不能再给你帮点小忙吧!三山散人揭过了这个话头,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于是收拾了一下心境,将他近期筹划的事情以及遇上的难题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三山散人。 三山散人听罢之后立即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拍着高怀远的肩膀道:怀远你终于要为国除害了!为师也早已知道当今史党在朝野之中倒行逆施,为祸大宋的事情了!现如今你能下决心诛除他们,也乃是对大宋百姓的一件功德之事,为师岂能坐视不管呢? 不就是一些江洋大盗吗?徒儿你放心好了,江湖人还是由江湖人来对付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为师帮你处置吧!只要你定下起事之时,提前通知为师一下,为师自会让这帮贼党的帮凶不能作乱便是!你只管计划周详之后,通知为师便是! 高怀远闻之大喜,现在有了师父这个助力,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下这件棘手的事情了,如此一来,便不必牵扯他过多精力去考虑对付这些难对付的对手了,对于三山散人的功夫,他有充分的信心,绝不会栽到那些江洋大盗的手中的。 这个时候秋桐烧好了茶水,端入了屋中,请师父喝茶,顺手也递给了高怀远一杯,可是偏偏高怀远在伸手去接的时候,她却故意提前松手,装满茶水的茶杯一下便掉了下去,高怀远手疾眼快,一把便抄起了正在跌落的茶碗,虽然茶水溅出了一些,但是起码没有让茶碗掉在地上。 秋桐这才眨巴着她那双略带狡黠的双眼,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意,高怀远苦笑了一声,心道这个小师妹还真是刁钻,看来以后她少不得要给自己找不少麻烦,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哟! 当着高怀远的面,三山散人对秋桐吩咐道:秋桐,你尽快收拾一下,按照为师给你的地址,拿着为师的信物,前往周边各地联络你附近几个师兄,就说为师有事要他们过来帮忙,令他们赶至这里,不得有误! (咦!这两天忙了点,今天一看,怎么没几个弟兄包月了呢?是不是嫌寒风更新的还不够多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密谋 谁知道秋桐却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的对师父问道:师父,什么大事还要如此兴师动众,居然还要联络那些师兄们也过来帮忙呢?难道有师父和我还不行吗?我看定是这家伙找的麻烦,现在没法应付了,才来麻烦您的吧! 三山散人把脸一沉道:放肆!为师让你去,你就去好了,话还这么多,看来为师这些年是把你给宠坏了!再敢如此对你师兄如此不敬的话,看我不把你逐出师门! 秋桐可能很少被三山散人呵斥过,听到师父如此严厉的呵斥之后,委屈的眼圈一红,眼泪便在一双俏眼里面打起了转转,似乎随时都要大哭一般。 高怀远也挺心疼这个小师妹的,赶紧打圆场道:师父言重了,师妹也是好心,也没有说错什么,师父就莫要再斥责于她了!都是徒儿无能,总让师父操心,是徒儿的不好! 看着秋桐的可怜相,三山散人也心中一软,摆摆手道:你这个丫头,就是不让师父省心,现在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事情轻重了,在我的所有徒弟之中,你怀远师兄跟随师父时间最短,师父传授他东西也最少,但是他却成就最大!你怀远师兄心中装的乃是天下百姓,为师都很是敬佩于他,你却没大没小的对他,岂能不让为师生气?快快给你师兄道歉,以后莫要再如此对待你师兄了! 秋桐赌气走到高怀远身边,对高怀远施了一个万福,气哼哼的说道:是师妹的不对,请师兄见谅! 高怀远赶紧还礼道:岂敢岂敢!师妹说的没错!是师兄没本事!呵呵! 秋桐赌着气也不搭理高怀远,而是气哼哼的走到了三山散人的背后,翻了个大白眼给高怀远。 三山散人不便当着高怀远的面继续训斥秋桐,于是对高怀远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切先回城去忙你的事情,我再去联络几个朋友,回头尽快入城见你就是了,这次回来之后,为师短时间不想再四处游逛了,会在京师住上一段时间,你我相见的时日还很多,你且先回去吧! 高怀远虽然心中不舍,但是想到他离城时间太长的话,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于是这才点头答应,再一次恭敬的给三山散人道别,然后又给秋桐告了一个别,而秋桐扭头不搭理他,他也只好退出了这个院子。 这次见到了师父之后,高怀远也就彻底放下了一个担忧,全心扑在了兵变的事情上,并且再次加大了对于史党行踪的监视力度,紧锣密鼓的开始了布置。 这样的大事,高怀远自然不敢让不放心的人知道,所以他只在军中选出了最为可靠的一些人参与此事的谋划,名义上是巡查诸军操练,实质上却带着这帮人避过耳目,进行兵变之前的各种准备工作。 高怀远这些年在京中做事,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在赵昀上台之前,就曾经生过几起军人试图动兵变谋刺史弥远的事情,但是最终都是因为谋划不全,走露了风声,最终导致了兵变的失败,而策划兵变之人最后的下场都十分悲惨,皆被寸磔于市,满门被杀,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假如华岳不认识他的话,历史上也曾经策划过兵变谋刺史弥远之事,后来事败也死于史弥远之手。 所以高怀远在这件事上不敢有半点的大意,只选用他最为可靠的下属参与进来,其中有华岳、赵府堂、贾奇、安杰、汤振、方有亮、刘大勇等人,这些人都是高怀远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中部分人根本就是卧虎庄出身,而且通过长时间的审查,这些人绝不可能出现背叛他的情况,所以用他们,就不存在被人出卖的危险。 而且现在这些人在殿前司诸军之中,也都手握兵权,处于要害的位置,加上这些人都是那种忠肝义胆之人,又有战斗的经验,所以只要谋划妥当,这次兵变便失败的可能性很小了,为了保密,高怀远甚至连动兵变的计划都没有告诉当今的官家赵昀,细节上更是连郑清之也没有透露,为的就是不生任何泄露情报的可能。 高怀远将他们集中在护圣军大帐之中,开始仔细策划了起来。 一旦我等动起来之后,第一个要保证的就是皇宫的安全,这件事由安杰负责,不容出现任何纰漏,你必须要安排好最可靠的人保护官家以及后宫的安全,记住还有现居于德寿宫之中的太后,也要特别关注她的安全,否则的话我们等于是白忙一场,最终也只能落得一个叛逆的罪名! 第二个需要控制的就是史松的选锋军,眼下选锋军虽然战力不强,但是选锋军之中主将都乃是史松的亲信手下,我们安插在选锋军之中的人手,只处于低级军官和普通生兵和效用这一层,起不了太大的作用,选锋军可谓是史弥远一党的死忠之军,兵力在城中诸军之中最盛,一旦动之后,招致他们的反扑的话,会造成我们很大的被动!你们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没有?高怀远对着一幅巨大的临安城的平面图指着图上选锋军兵营的位置对在场的诸将说道。 安杰点点头答应道:大人尽可对皇宫放心,只要一开始动,卑职便立即关闭所有宫门,将内殿直和拱圣直两军布置上宫墙,在内堵死宫门,没有十倍的兵力,就休想攻克皇宫,这一点卑职有信心保证!至于拱卫官家和后宫的内卫方面,我会安排好最可靠之人负责,绝不会让生人靠近官家以及后宫诸位娘娘! 华岳看了看临安城的地图,摇头道:对付起来选锋军倒不是问题,单凭护圣军就足矣!但是眼下的问题是我们不可能尽屠选锋军这数千人,一旦他们反扑的话,难保不会生一场大战!如此一来,内城的守护兵力便不足了! 而眼下神勇军那边是陈震主兵,虽说陈震也乃殿帅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陈震此人目前我们却不能相信,毕竟他的堂兄乃是陈浪,他也是史党那边的人,一旦陈震不但不支持我们兵变,还率神勇军攻击我们的话,我们的兵力便更是不足了! 依卑职所见,对付史松的选锋军不能硬来,最好在起事之时,能先控制住史松,使之无法操控选锋军,如此一来选锋军便没有了主将,仅凭剩下的那些统领、正将、副将,便好对付多了!我们可以让内应在动之时,刺杀这些人,这样一来只需少数兵马便能堵住选锋军的反扑! 赵府堂皱眉道:这段时间一来,史松那边似乎受到了史弥远的斥责,不再同以往那样,整晚流连于勾栏之中了,多时会在军中过夜,一旦我们动当日,此獠没有出营的话,倒也不好控制住他,这是一个麻烦呀! 兵力,还是兵力的问题,我们现在掌握的兵力除了护圣军以及诸班直以外,神勇军那边也是一个问题!华兄说的有理,一旦陈震态度转变,不支持我们兵变,反而倒戈一击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内城就会出很大的乱子! 汤振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神勇军那边倒不会太成问题,毕竟陈震对于殿帅一直都很是听命,而且神勇军之中大多数军官都乃是护圣军里面提拔过去的,只要殿帅振臂一呼,神勇军那边即便是陈震不答应兵变,其余的军官也不会随他倒戈的!大不了到时候提前安排人,盯住陈震,一旦陈震有变的话,提前动手拿下他,神勇军便可为殿帅所用! 这个时候刘大勇开口道:何不简单一点呢?当年史弥远不是就用了少数殿前司兵力,在韩侂胄上朝的路上,将韩侂胄拿下,拖入玉津园之中槌杀的吗?我们何不也效仿当年史弥远所为,趁着他上朝路上,伏击于他,将其斩杀于路上呢?只要史弥远一死,其余史党也就自然没有多大的力量了,还不由着官家处置了吗? 贾奇虽然不是军中之人,但是能被高怀远叫来一起计划这件事,便也有说话的份,于是他摇头道:不行!现在史弥远可不同于当年的韩侂胄,史弥远是怎么杀韩侂胄的他自己很清楚,而且以前就有人曾经图谋这么做,所以史弥远每次上朝都十分小心谨慎,总是带有二百精锐扈从,在路上截杀他,没有相当的兵力是不行的!而且他的扈从之中高手不少,动起手来,许多地方施展不开,一旦走脱了老贼的话,事情便一不可收拾了!倒不如在他入宫上朝之时,在朝堂上以镇殿武士将其拿下更为妥当! 不可!且不说史弥远这段时间基本上已经很少上朝了,即便是他偶尔上朝之后,在垂拱殿之中,文武百官之中大多数为他的人,圣上不好下令抓捕史弥远一党,否则的话,朝中必定大乱,对于以后稳定朝局来说,非常不利,圣上不愿这么做,必须要暗中行事,一夜之间将史党拿下,待到天亮之后,城中就必须要安定下来,要不然的话我等也不用策划这件事了!高怀远摇头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又见秋桐 那也只有强攻相府了,但是相府常备侍卫眼下不下五百人之多,而且相府围墙这些年被史弥远扩建的如同宫墙一般,周边地形并不利于强攻,大军很难展开,没有两千人恐怕一时间很难攻破相府,时间一长的话,恐怕会图生事端!华岳皱眉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老办法,我们用火药炸开相府大门便是,短时间突破相府大门应该不成问题,围攻相府乃是此战重中之重,最多一个时辰之内,必须要攻克相府,拿下史弥远才行!这件事我看还是要护圣军来做,以弓箭班和弩直班两班精锐弓手辅战,我亲自率五百强兵应该可以拿下相府!所以攻打相府由我亲自来办!其余的史党府邸,可以派少量兵力进行缉捕便可!高怀远敲着地图对众将说道。 还是陈震的问题,一旦我们起事,就必须要先关闭内城城门,以防步军司那边起兵攻打我们,就必须要动用更多的兵力才行,还有殿前司眼下也并非全部都是咱们的人,其中不乏一些支持史党之人,到时候对内对外都需防备,我想还是要让城外的催锋、左翼、捧日三军也入城最为稳妥一些!赵府堂提议到。 不行,这三军起事之前绝不能善动,否则的话定会暴露我等计划,让史党提前有所准备,但是他们三军可以在起事之后,对外城进行威逼,使得步军司那边不能善动,以此牵制步军司兵马即可!高怀远立即否决了赵府堂的提议。 众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但是具体高怀远还是将一些事情给隐瞒了起来,起码在方书达已经立誓投效赵昀这件事,他便没有告诉其他人。 总之众人在大帐之中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对于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足了充分的预料和安排,高怀远最终总算是将整个计划给敲定了下来,下令诸将按照这个计划开始着手准备。 而他将难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十月初八的晚上,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正好这一天内城诸军轮值,诸军都会有所调动,不会引起人的特别关注,趁着这一晚内城诸军一起行动,将临安城给控制起来,一举将史弥远一党给诛除。 众将轰然应命,天亮之后分散离开了护圣军大营,各自开始暗中安排了起来。 而高怀远随即也将这件事派人通知给了城外的三山散人,只待十月初八傍晚时分,三山散人便提前行动。 而三山散人回复消息告诉高怀远没有问题,他已经召集了数十名徒弟以及京城附近各路的江湖高手,保证在十月初八天黑之后,彻底解决掉史弥远暗藏的这股势力,使之无法在兵变之时四出干扰兵变的行动。 当所有事情都定下来之后,高怀远忽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长久以来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现如今他终于要完成他的夙愿了,至于对结果来说,他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他已经将能做的事情都做过了,接下来就只等十月初八动兵变的那一天了! 呼吸了一口开始变凉的空气之后,高怀远长长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想了一下掐指一算,又有好多天没有回家看看了,于是他便翻身上马,带着李若虎等亲卫朝家中方向驰去。 现在他深知自己在朝中的重要性,在现在这个时刻,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否则的话,所有布置都可能功亏一篑,故此现在他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十几个精干侍卫,不敢有些许的大意。 反正也知道史党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所以高怀远为了安全起见,也不再对史弥远他们表现的那么恭顺了,起码在兵变之前,他不会在冒险前往相府或者任何一个史党的家中讨好他们了,为此高怀远也大为轻松了许多,这么多年卑躬屈膝的日子总算是也过到头了,卧薪尝胆的日子即将过去,迎接他的将会是一片光明。 当他到家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府中侍卫将他们迎入了府中,高怀远将马交给侍卫之后,便径自走入了后院之中,远远的便看到卧房之中的灯光,便知道柳儿还在等候他的归来,心中一热,加快了步伐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忽然间他听到花丛里面出了为不可闻的声音,似乎有人躲在了花丛之中,于是他立即警觉的抽出了腰刀,厉声喝道:谁在那里,还不给本官立即出来?说罢之后左手便扣上了两支飞刀,准备随时射。 在这个家中,他绝不容许有人威胁到柳儿的安全,故此他不会对任何有威胁的人手下留情。 在他喝问之后,花丛里面果真站起了一个人影,高怀远差点立即甩出飞刀,但是接着传来的声音让他立即便放松了下来。 讨厌!师兄你也太紧张了吧!在自己家中,居然还如此警觉,我还想再试试你的本事呢,却立即就被你给现了!一个女声从黑暗之中传了过来。 高怀远一下就听出了这个声音主人的身份,于是手刀还鞘苦笑道:师妹!你怎么会在我家后院之中呀?你这么做很危险知道不知道,一旦我刚才出手的话,岂不是误伤了你吗? 秋桐背着手从花园里面走了出来,这次她换上了一身女装,不过还是一身合体紧致的劲装,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十分玲珑,让高怀远不由得眼前亮了一下,赶紧侧目到一旁稳了一下心神。 要说他这些年在京中为了应酬,也没少出入烟花之地,京师之中的美女他也见多了去了,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对别的女子有过半点心动的感觉,在他眼中,这些女子虽然巧笑嫣然,但是各个都是有所图的,不是看重他的权,就是看重了他的钱,他只对柳儿一个女人倾心,但是不知为何,这两次看到秋桐之后,却让他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这倒不是他对秋桐动心了,而是在秋桐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像是前生之中遇上的一些女子,活泼机灵,又有点任性刁蛮,总之和其他女子有很大的不同。 秋桐背着手走到了高怀远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怀远,仰头皱着鼻子对高怀远一伸手道:我是来讨债的!你弄坏了我的宝剑,答应过赔给我一把更好的宝剑的,而且我还因为你被师父骂,还要替你跑腿找帮手,现在我来找你要账,难道不成吗?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问道:师父呢?难道是你自己进城了? 秋桐带着一丝鬼头鬼脑的笑意摇头道:先说你还账不还帐,然后我再告诉你师父的消息! 高怀远真拿这个小师妹没有办法,于是赶紧点头道:认账,我认账还不成吗?我藏有不少宝剑宝刀,任你选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那本姑娘也就告诉你好了,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也已经入城了,还有几个师兄以及师父招来的帮手现在也已经分头入城了,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不放心你这个家伙的安全,令我过来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现在我成了你的保镖了!哼!师父真是偏心!秋桐背着手在高怀远面前踱着步说道。 官人回来了?这个时候柳儿的声音在卧房中响了起来,随着屋门吱呀一声轻响,柳儿便走出了卧房来到了院子之中。 柳儿满心欢喜的迎了出来,借着院子里面的灯笼一下就看到了站在高怀远面前的秋桐,不由得楞了一下。 这么多年以来,高怀远对柳儿一向是一心一意的,从未带过任何女子回家过,今天突然间高怀远带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回来,还带入到了后院之中,令柳儿吃了一惊。 官人!这位姑娘是?柳儿立即心中便泛起了一阵酸意,但是还是克制着情绪,对高怀远轻声问道。 哦!柳儿,你过来!这位是我的师妹,名叫冯秋桐,师父特意派她过来,照顾你的安全,以后你们姐妹相称吧!秋桐,这位是你的嫂嫂柳儿,也是我唯一的夫人!高怀远赶紧给柳儿还有秋桐引荐道。 柳儿一听原来是未曾谋面过的高怀远的师妹,顿时心中释然了许多,脸上的表情随即便缓和了下来,赶紧上来拉住秋桐的手,热情的将秋桐朝内堂让。 秋桐也好奇的看着柳儿,拉着柳儿的手赞道:没想到呀!师兄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居然还娶了嫂嫂这么漂亮的夫人!啧啧 高怀远这个汗呀!他不否认他个子高大一点,但是他体型还是相当匀称的,怎么到了这个小妮子口中,便成了五大三粗了呢? 嫂嫂!难不成师兄只有你一个夫人吗?这倒还真是奇了!不是这家伙在外面还金屋藏娇吧!他是不是在家老欺负人呀?秋桐好像故意和高怀远过不去,开口就给高怀远下了个绊子。 走在后面的高怀远险一些没有一头栽倒,师父怎么收了个这样的徒弟呀!简直就是口无遮拦嘛! 第一百九十五章 敲诈勒索 妹妹莫要乱说,你师兄可是很本分的人,确实只娶了我一个女人,而且你师兄对我很好,妹妹进屋说话吧!我让人给妹妹奉茶!柳儿含笑拉着秋桐的手一边给她说话,一边请他进屋,她也对高怀远这个师妹的口无遮拦搞得颇为尴尬,不过又觉得这个叫秋桐的女孩子很是开朗,倒也不很讨厌她。 秋桐这才四处打量起来了高怀远的这个府邸,嘴里面啧啧的称赞道:到底师兄是当大官的,这府邸确实气派,和师父住的地方一比,我们哪儿简直就是窝棚了!我说师兄,你是不是也是一个贪官呀? 高怀远脚刚踩在台阶上,一个打滑差点没有趴在台阶上,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这个小妖精诚心是来拿他开涮的嘛!师父这不是给他在找麻烦吗? 切莫乱说!你师兄虽然有钱,但是却绝无贪墨过任何钱财,他都是靠他的本事一手自己挣出来的,这一点我可以为你师兄作证!柳儿一听这个有点不喜了起来,立即沉下脸严肃的对秋桐说道。 秋桐一看柳儿的脸色,于是吐了吐小舌头,不再满嘴跑舌头了,跟着柳儿进了内堂的客堂,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高怀远带着抱歉眼神望了望柳儿,示意柳儿他也对这个师妹没有办法,柳儿笑了一下,喊来了她的贴身侍女,给秋桐看茶。 嫂嫂!您还是给我准备一间住处吧!师父有命,要我留在你们府上保护你和师兄的安全,眼下看来,我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了!这里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饭菜如何!秋桐倒是不见外,开口对柳儿说道。 柳儿一听,倒也不好推辞,她还不知道高怀远近期筹划的事情,心中有点疑惑,但是还是点头答应着,并且对秋桐称谢。 倒是高怀远摇头道:我看不必了!师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侍卫,堪称戒备森严,就不劳师妹在此保护我和你嫂嫂了! 秋桐立即嗤之以鼻道:什么戒备森严呀!难道就凭你后院里面养的那两条狗吗?哼哼!要是有用的话,我又岂能轻易潜入到你的府中呢?反正我是师命难违,你不让我留下我也要奉师命留下了! 高怀远这才想起来,本来他在后院里面还养了两条大狗,专门防备刺客进入他的府中的,但是今天回来却没有听到狗叫,秋桐这妮子却顺利的潜入了他的府中,于是立即问道:你又是如何进入我的府中呢?我的拿两条宝贝狗呢? 秋桐得意的笑了起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还是告诉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父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有专门对付看家狗的本事,我有一种一嗅就倒的狗药,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面有狗的叫声,便丢了点狗药下来,那两条狗跑去一嗅就倒下了!不过你放心,你的那两条宝贝狗死不了的,明天早晨它们自己就清醒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想想也是,他师父到处游历,时不时的可能都会要潜入一些地方,少不了遇上看门狗,总是会有办法对付狗的,秋桐有专门迷倒狗的狗药,也不算奇怪,只要他的狗没事就好! 师兄,你不是答应赔我宝剑吗?茶就免了吧,还是赶紧让我看看你收藏的宝剑宝刀吧!秋桐是个自来熟,到了高怀远家,仿佛到了自己家一般,站起来便找高怀远讨剑。 柳儿连忙出去给秋桐安排住处,高怀远无奈之下,只得将秋桐带到了他的书房之中,打开了一个柜子,将他这些年来收集的宝剑宝刀都展现在了秋桐眼前。 这些刀剑都是高怀远这些年花大价钱买来的或者是别人送给他的,他倒是也不吝啬,任由秋桐挑选一把。 秋桐不断的翻看着这些刀剑,并且不住的摇头,不是嫌有的太重,就是嫌有的太轻,要么就是嫌有的质地不佳,选来选去最终忽然看到了最里面珍藏的一把直刃,伸手拿过来拔了出来。 当这把直刃被拔出刀鞘之后,秋桐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然后马上说道:横刀?嘿嘿这倒是把好刀!我就要这把了! 高怀远一看立即就扑过去将这把刀夺了过去,又放在了最里面的刀格之中,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除了这把刀和那把陌刀之外,其余的你随便选!这两把刀乃是师父当年亲手传给我的,任何人都不送!我现在都舍不得用,专门珍藏在家中,不成不成!何况你跟师父学的是剑,这刀也不适合你!你还是选你趁手的剑吧! 秋桐翻翻白眼,嘟囔道:言而无信,说好任我挑选的,现在却不让我随便挑了!哼!我的剑也是师父送的,你给我弄坏了,我就想要这把刀赔我的剑! 高怀远真的被这个小师妹折腾的有点怕了,赶紧抱拳作揖道:师妹你就饶了师兄我吧!这么多宝剑,你都不要,怎么能偏偏要师父赐给我的刀呢?要不然我送你两把宝剑吧!保证都比你的那把剑质地要好!你看看这把剑,此剑乃是先朝军器监名匠所铸,你看看这剑身上的花纹,云纹呀!这可是把难得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再看看这把剑,这把剑名为青风,乃唐朝遗物,也是名家所造,同样锋利无比,而且剑身狭长轻巧,很适合你这样的女子使用,每一把都是好剑,你只要喜欢这两把剑你都拿去好了!就这么说吧!这把龙鳞刀不适合你用的!还是留给我吧!呵呵! 高怀远硬把两把宝剑塞给了秋桐,就换她不要再纠缠着讨他的龙鳞宝刀了,这两把刀可是他的宝贝,说什么也不会让给秋桐的。 秋桐眼看高怀远绝不会让给她那把龙鳞宝刀,伸手又在柜子里面抓出来一把短剑道:不行!你言而无信,两把不够,这把短剑我也要了! 高怀远这个肉疼呀!这三把剑的价值加在一起,可以换一大车秋桐以前的那把剑了,足够装备几百人乃至上千人,可是为了堵住这难缠的小妮子的嘴,还是忍痛割爱摆摆手道:随你!随你好了!拿走吧!都送给你! 咦?这是师父送你的飞刀吧!和我的一样!怎么少了几把?秋桐眼睛够尖,一下又看到格子最下面处收藏的一套飞刀,抓过来赏玩了起来。 嗯!确实是师父当年所赠!这套飞刀救了我几次性命,在战场上后来遗失了数把,现在我舍不得用了,找人专门打造了不少,随身携带,这套飞刀就留做纪念了!高怀远据实答道。 哦?我看看你新打造的飞刀吧!秋桐放下了这套刀囊之后,对高怀远要求到。 高怀远从肋下的衣服之中拔出了一把新打造的飞刀,交给了秋桐,秋桐拿在手中赏玩了起来。 这套飞刀乃是高怀远专门请周伯通集众多铁匠高手打造出来的,形制上面做了一些修改,虽然还是三棱,但是却开了血槽,而且三条刀刃异常锋利,刀尖更是尖锐了一些,奇的是这三条刀刃还呈现出左旋状态,为的就是高掷出之后,刀身会在空气作用下,自己旋转,使之飞行更加稳定,重量上也增加了一些,杀伤的威力更大一些,甚至连刀柄处也做了修改,更加容易以手指持握,出刀更快捷一些,在高怀远的腕力射之下,已经堪比手弩的威力了,一般的轻甲也难以挡住此飞刀的杀伤。 嗖笃!秋桐抬手甩出了一刀,正中门框上的一个小小的结疤,飞刀入木过寸,正好柳儿的贴身侍女端着茶送入房中,险些被这把飞刀所伤,吓得那个侍女一失手便将茶碗给跌落在了地上并且出了一声惊呼。 放心,伤不到你的!别叫了!看把你吓得吧!秋桐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个侍女赶紧收拾起了地上的茶碗碎片,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你这些飞刀倒也顺手,也给我准备一套吧!秋桐大言不惭的吩咐高怀远道。 高怀远只得点头答应,幸好当初他铸造的多,要不然的话,恐怕他身上的这套飞刀这次也完蛋了! 秋桐得了这么多便宜,这才算是满足了,带着敲诈来的东西,跟着为她准备好住处的柳儿休息去了,高怀远这才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总算是安顿住了这个难缠的小师妹了。 当高怀远陪着柳儿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之后,柳儿笑道:你这个小师妹还真有意思,看上去她年纪不大,以前倒是没有听官人提起过她呀! 高怀远摇头苦笑到:别提了!她是我师父近年才在北方收的关门徒弟,她的父亲乃是反金义士,被金国所杀,师父遇上了她,便收了她做徒弟,我也是刚刚见到她的!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如此刁蛮,我这个师兄倒是被她吃的死死的,今天晚上一下就敲走了我三把宝剑,还顺了我一套飞刀,师父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柳儿的心事 柳儿相信高怀远的话,于是也不再多说秋桐的事情了,帮着高怀远褪去了衣服,将他的刀和刀囊都挂在了床头,看到高怀远那身强健的肌肉之后,柳儿忽然脸色一红,脸上露出了一脸的歉意。 高怀远搂着柳儿躺在了床上,正要动手动脚的时候,忽然间被柳儿抓住了他作怪的大手,柳儿轻柔的对他说道:官人!恐怕这段时间不成了!奴婢恐怕是暂时无法服侍官人了! 高怀远还真是有点泄气,好不容易忙完回来,想和柳儿亲热一下,没想到偏偏碰到柳儿大姨妈过来串门,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哀叹了一声道:看来我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呀!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歇息吧! 是我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柳儿红着脸很是歉意的对高怀远说道,说着眼圈一红,便想落泪。 高怀远感觉到了柳儿的异常,扭头搂着柳儿的脖子问道:没事柳儿,我又不是好色之徒,脑子里面只有这事,莫要觉得歉意,此事也是正常的嘛!莫哭莫哭! 都是我不好!自从我嫁给官人之后,迟迟都不能为官人传宗接代,求医问药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是不能怀上官人的孩子,这让奴婢如何是好呀!柳儿说着便哭了出来。 高怀远赶紧好一阵劝慰,想要哄住柳儿悲伤,但是柳儿一提起这件事,便止不住越哭越伤心了起来。 原来柳儿和高怀远自从住在一起之后,这也已经是好多年了,但是高怀远没少耕耘,偏偏却一直不见柳儿的肚子有动静,为此已经快成了柳儿的心病了,没少私底下拜菩萨求医问药,但是就是怀不上孩子。 而高怀远也早就想有个孩子了,找过名医为他们两个诊治过,但是这些名医都说柳儿看似身体很好,但是年少的时候受过伤寒,以至于现在难以生养,药倒是开了不少,柳儿也坚持着服用了很久,可是依旧迟迟就是不见动静,高怀远其实也有点心急。 为了这件事,他老爹也曾经写信催过他,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云,想要他再续几房妾室,为高怀远传宗接代!柳儿为了这事偷偷哭过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多次张罗着给高怀远再纳几个妾室,但是高怀远都一口回绝了,不许柳儿再提此事,他不愿为了这件事,让柳儿伤心,也不想因为传宗接代的事情,再娶几房他不喜欢的女子,故此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今日柳儿又来了身上,不由得十分伤心,趴在高怀远的臂弯之中哽咽不停,良久之后才又说道:贱妾也知道官人对我的一片心意,只要官人记得对贱妾好就足矣,假如因为这个事情,官人不肯纳妾的话,外人也会将贱妾说为妒妇的!老爷那边也急着你有后人,官人还是考虑一下,再纳个小妾吧!现在府中的几个姑娘,各个都愿意嫁给官人为妾,冬莲现在随我数年,人也生的俊俏,又温柔体贴,何不就纳冬莲为妾呢? 再退一步,即便官人不喜纳妾,就先不纳妾也行,让冬莲做个通房丫鬟也成,只要她怀上了官人的骨肉,再纳她为妾也不晚呀!官人还是考虑一下吧!算柳儿求求你了! 高怀远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当古代的男人还真是幸福呀!老婆居然还会逼着他纳妾!换作后世的话,恐怕他看别的女子几眼,老婆就能火冒三丈,闹个天翻地覆不可!他也知道柳儿确实是情真意切的对他说这些话,但是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别的事情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但是在纳妾上,他却是榆木疙瘩,说什么都不开窍,于是脑袋直摇道:不成不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而且你不知道,若虎对冬莲乃是早有情意了,冬莲也对若虎有点情意,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我正准备过段时间,把冬莲嫁给若虎呢!不要再胡说了! 柳儿收起来哽咽的声音,直起头道:哦?原来还有这事?我说怎么冬莲不答应呢!我还以为冬莲不好意思呢!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了,还是成全了他们吧!要不然你看看那个另外那个黛儿如何?薇儿也行呀!若彤? 柳儿如数家珍一般的把家中这些个侍女给数了一个遍,高怀远真是哭笑不得了!捂住了柳儿的嘴道:莫要再说了,睡觉睡觉!今生我就要你一个老婆足矣,没儿子也没关系!此事休要再提了,要不然的话,我觉得我快成了种马了! 柳儿怀着感动之情,又躺在了高怀远的臂弯之中,心里面还在盘算着这件事,忽然间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那么你这个师妹呢?秋桐也长的很漂亮呀!而且活泼的很,身体又是习武之人,一定行的! 高怀远咕咚一声便从床上掉了下去,趴在床边上对柳儿哭丧着脸道:我说老婆大人!你饶了我吧!我说过了,只要你一个夫人就足够了!别提她了行不行,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看着高怀远的可怜相,柳儿心中甜丝丝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摇摇头道:既然如此,贱妾不说便是了!睡觉吧! 高怀远这才爬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搂着柳儿吹熄了灯躺了下去。 谁成想他们的窗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飘然而去,不多时秋桐回到了她的房间之中,面色通红拿着她新得的宝剑撒气,嘴里面嘟嘟囔囔的骂道:呸呸呸!这个嫂嫂真坏!居然想让我给师兄当小妾!没事怎么编排到本姑娘身上了?这个家伙也可恶之极,难道本姑娘就这么不好吗?还唯恐天下不乱?哼!气死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秋桐的脸更红了起来,刚才她本来是想去听听墙根,听一下高怀远夫妇如何谈论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师妹,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些话,让她差点当场在高怀远卧房窗外爆出来,想想她一个大姑娘家,跑去听人家夫妻的墙根,说出去也不好听,这才气鼓鼓的偷偷溜走,想起来她就觉得不好意思。 嘟囔着痛骂了一阵高怀远之后,秋桐自己也折腾的有点累了,心中的火气也泄了完了便躺在了床上,当她躺下之后,又小声嘟囔了起来:不过反过来说,天底下像这家伙这么用情专一的男人还真是要死绝了!没想到呀!这家伙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居然对他夫人如此专情,倒是也难得嘛!难怪师父这么看重这家伙,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个好人! 不知不觉,秋桐也在辗转反侧之中进入了梦乡。 半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很慢,但是在紧张的准备之中,时间还是过的很快,高怀远在这些天之中,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段时间之中,为了保证史弥远那边不事先得到风声,保皇派这边的文臣也都彻底偃旗息鼓了下来,在郑清之的要求下这些文臣绝口不谈有关史弥远的事情,而皇宫里面的赵昀也得到高怀远的告诫,停止了召见大臣,谈论任何有关朝政的事情,只有高怀远的军中诸将,在暗中做着准备工作。 在贾奇情报系统的努力之下,终于有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将各种所需的情报收集齐备,交给了高怀远审阅,根据贾奇新搜集来的各种有关史党的情报,高怀远对于兵变之事又做了一些细节上的调整,确保到时候临阵不乱,尽可能的做到万无一失。 一张针对史弥远一党的大网也就此开始缓缓张开,只待十月初八这一天的到来了。 而史弥远这边对于这些情况还真是一无所知,高怀远严密的保密措施使他们的计划没有外泄一点,只是让史弥远一党有点不安的是近期自从他们得知了一些有关赵昀想夺权的消息之后,忽然之间保皇派和宫中的官家赵昀都老实了许多。 老奸巨猾的史弥远隐隐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对于这种平静他有点怀疑,觉得京城里面似乎平静的有点异常了一点,于是又在他的相府之中召见了他的那些爪牙们,商议这件事。 但是商议了半天,他们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众人都认为自从高怀远在宫中击杀了那个侍卫之后,可能保皇派这边也有所收敛了,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商议夺权的事情了,这让史弥远才算是稍微心安了一些。 可是凭借着多年在京师里面弄权的经验,史弥远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警觉性,一边着令手底下的爪牙们尽快想办法在西北给高怀远安排一个位置,将高怀远借故支出京师,剥夺掉高怀远对殿前司的兵权,另一方面史弥远也着令手下的眼线们,加强对高怀远以及保皇派这边的人的监视,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及时通知于他,还着令那个选锋军的都统史松这段时间必须收敛一些,不得再在烟花柳巷之中流连忘返,总之他越来越对高怀远不放心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断粮 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停止了到他府上走动,显然也已经倒向了赵昀那边,虽然还会时常给他送一些芙蓉膏之类的礼物,但是以前的那种三天两头拜见他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了,史弥远有心想将高怀远招至府中警告一下,但是考虑到他也正在想法赶高怀远出京,于是便也断了这个念头,这些日子他自己也更加深入简出了起来,整日除了在府中听一些有关人等对朝政的汇报,看些地方的奏章之外,就只剩下抱着烟枪抽烟泡了。 不过史弥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现在他越来越离不开这种芙蓉膏了,即使半天不抽,也难受的要死,只要抽上一口之后,便会觉得十分舒服,精神**都十分放松,这让他终于开始感觉到了不安。 于是他便又请了几个御医,为他诊治身体,并且让他们看看这种芙蓉膏到底是不是毒药,但是这些个御医没见过这东西,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虽然有御医认定此物之中有米囊花的成分,但是这个时代毕竟医术方面对于罂粟的成分还不确定,更不可能知道它的危害,只是知道此物也是用来止咳、止泻、止痛的药物,故此鼓捣半天结论还是没事! 史弥远虽然对芙蓉膏放心下来了,但是却又有了一种担心,眼下他吸的这种芙蓉膏,都是高怀远一手提供给他的,而高怀远只说这种东西乃是海外藩商带来的东西,却一直没说得自何人之手,假如将高怀远赶出临安的话,以后岂不断了他的粮了吗?现在史弥远已经彻底离不开这种东西了,于是便派人去找高怀远,向高怀远打听何处还能购得此物。 结果高怀远的回答很让他沮丧,高怀远对派去的人说,此物乃是一个藩商从很远的地方携来,具体地点他也不知道,只是每个月在泉州会有人给他送来一些,要是史弥远想要知道出处的话,请史弥远等一两个月之后,待他查问过手下之后,再做答复。 史弥远无奈之下,不敢轻易断了这条线,生怕没了这东西他没法过日子,于是只得将胡榘递给他的派高怀远到利州路为官的奏折给暂且压了下来,等着高怀远告知他何地能购得此物之后再说此事,于是便将支走高怀远的事情暂时给拖了下来。 不过史弥远还是不太放心高怀远,指使在殿前司之中的手下时刻监控殿前司诸军的动向,生怕高怀远这段时间突然间难于他,并且史无前例的将方书达招入相府之中,温言安抚了一番,表示他对方书达的信任云云。 高怀远当晚便得知了方书达被招入相府的事情,于是立即派人请方书达过府一叙,方书达也如约赶到了高怀远的府中。 待方书达坐定之后,高怀远也不提及史弥远召见他的事情,而是对方:方兄,今日愚弟请你过来,便是要告诉你,你的那封血书愚弟已经呈给了当今官家,官家十分高兴,着令愚弟代为转告方兄,只要方兄以后忠于官家,便绝不会如同现在史相那样冷落了方兄的! 方:多谢贤弟代愚兄从中斡旋,请贤弟代为奏报官家,方某对官家绝对是忠心耿耿,披肝沥胆绝无二心,虽然眼下史相当权,但是方某眼中却只有官家一人! 高怀远让方:方兄的话我岂能不信!只是这些话方兄眼下也只能对小弟说说罢了!外人是万万不能让他们听到的!否则的话,恐怕史相那边就容不得你了呀!不瞒方兄,现在因为圣上的关系,史相对我也很不放心,据说有意将我外放至利州路为官,假如果真如此的话,方兄你也要小心一点了! 方书达心眼没高怀远多,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当即便拍案而起怒道:此话当真? 高怀远点点头道:据我在枢密院的朋友所说,胡榘他们已经写好了奏章,准备奏请将愚弟外放至利州路,以我的品级,至多也就是让我当个空头的制置使罢了!此事假不了的!只是时日早晚罢了! 方书达顿时怒了起来,焦躁的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之后对高怀远说道:这老家伙真是两面三刀,今日还招我去他相府之中,和颜悦色的对我安抚了一番,说要我像你一般,只要对他忠心,便忘不了擢升我!没想到这老家伙背地里面却要夺了兄弟你的殿帅之职,将兄弟你赶出京去!可恼呀!那么兄弟你又有何打算?还不运作一下,不要让史相将你外放? 不妨事!兄弟我自有办法,这件事方兄就莫要操心了!只是假如连我都要被赶出京的话,恐怕方兄前途也堪忧呀!史相眼下打算让史松接替我为殿前司都指挥使,至于步军司那边,史相恐怕也是迟早另有安排的!高怀远真真假假的对方。 方书达闻听之后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起来,赶忙向高怀远问计。 高怀远摇头道:方兄且慢着急,眼下史相不放心的最主要的是愚弟,暂且还顾不上动方兄你呢,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且暂时稍安勿躁,回去管好你的步军司诸军,过些日子我想出办法之后,自会通知方兄的!总之不管怎么样,兄弟都不会让方兄吃亏的! 方书达对高怀远不存疑心,点头答应了下来,惴惴不安的离开了高府,回到步军司之中后,仔细思量了一番似乎有点琢磨出来了一点味道,虽然高怀远没有直说,但是他看高怀远并不为即将被赶出京而担忧,那么接下来高怀远该如何应对此事呢?他结合这段时间听闻的一些消息,坐在家中琢磨了一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眼下史弥远明显是靠不住了,连高怀远他都不信任了,还可能会信任他这个曾经差点倒戈之人吗?故此眼下只有跟着高怀远跑了,只有这样才有他出头的日子。 高怀远一句话说的很隐晦,让他管好他的步军司诸军,那么这句话就一定有深意,虽然现如今步军司里面人员调动频繁,几个营中的主将都被换作了史弥远的人,但是并不代表着史弥远就彻底控制了这些兵马,毕竟大部分步军司的人都是跟着他起来的,还是有许多中低层的军官听命于他的,一时半会儿别人还真是夺不走他的步军司大军的指挥权,起码他手中眼下还有弩雄武、左右虎翼营等兵马,真要是有事的话,这几营兵马才是他的精锐,起码用来弹压其它几营还是有这个力量的。 方书达于是披挂起来,出步军司衙门开始在步军司诸军巡视了起来 就在十月初三的这一天,史弥远躺在榻上抽着烟泡,忽然间现盒子里面的芙蓉膏已经快要告罄,于是懒洋洋的招手对手下人吩咐道:你去找高怀远,再索一些芙蓉膏回来,本相这里的芙蓉膏已经快用完了!让他再送一些过来! 下人领命之后,立即出府到殿前司找高怀远,但是却没有找到高怀远,殿前司的人告知相府之人殿帅出城督训去了,让他晚上去高府寻找。 而这个下人也懒得费事,直接到高府告诉府中之人,要高怀远回来之后,安排人送些芙蓉膏到相府之中供相爷使用。 高怀远当晚回家之后,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对李若虎笑道:看来老家伙用量越来越大了呀!现在还有几天时间,就让老家伙尝尝毒瘾作的滋味吧!其他那些人恐怕也快用完了吧? 话音刚落,府外便有人求见,高怀远摆摆手道:去告诉他留言便可,就说我眼下不在府中! 李若虎不多时便回来,笑着对高怀远说道:果真不假,是胡榘府上的仆役过来了,也是求药的! 高怀远哼了一声,笑道:你安排人告诉他们,近期我未曾收到藩商的芙蓉膏,请他们稍候几天时间,待到到货之后,便会立即给他们送去! 李若虎跑出去安排了一下,有人径自前往相府和胡榘家将高怀远的答复告知了他们,这一下史弥远还真是有点着慌了起来,查看一下盒子里面的存量,剩下的分量也只够他维持两天时间了,于是立即着人去找高怀远,催高怀远尽快送来。 而他为了应付不时之需,不得不熄了烟枪,打着哈欠倒头睡觉,减少一点用量,如此一来,只是半天时间没有吸芙蓉膏,史弥远很快便感到心烦气躁,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忍了一阵之后,又是头晕目眩,又是浑身时冷时热,连浑身上下的关节都疼痛难忍,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了,焦躁的如同笼中困兽一般,满脑子都想着吸上一口。 无奈之下史弥远只好又拿出烟枪,躺下点燃,几口下去之后,便飘飘然了起来,身心顿时都变得十分舒坦,精神也焕了许多,静卧了一阵之后,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办,起身开始如同正常人一般的忙活了起来。 但是看着盒子里面越来越少的芙蓉膏,史弥远又一次让人去催高怀远,尽快送来一些芙蓉膏,省的再受这样的苦痛。 第一百九十七八章 下作 三天时间不算太长,史党的这些个要臣纷纷派人登门找高怀远索要芙蓉膏,高怀远掐指算了一下,心知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芙蓉膏应该全部告罄了,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早知他们也该用完了,这帮人如此祸害天下,也该他们尝尝万蚁蚀骨的滋味了!告诉他们,就说可能是藩商的船在海上遭了风浪,一时无法把货运抵泉州,以至于耽搁了时间,让他们忍忍吧!货物现在应该正在路上,一到京城便会立即给他们送去!哼哼! 这一下史党上下都倒了霉了,从史弥远到他手下的这些个爪牙们,一个个在家急得上蹿下跳,毒瘾上来之后,摔盘子砸碗,涕泪横流,浑身上下冷飕飕的,接着是奇痒难受,然后就是疼痛,那种疼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那是一种噬骨的疼痛,浑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你的骨头,而骨头像被劈开一样,骨头从里向外一点点地刺穿你的肌肉和皮肤;牙齿也裂开了,拼命地疯长,像利刃一样刺向你的大脑,脑袋爆裂般地疼;五脏六腑也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那种疼啊,简直就没法子形容 他们没想到抽不上芙蓉膏之后,居然会有如此难受的感觉,情急之中甚至用头撞墙,失去了一切的风度,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抓挠不停,皮肤也被他们抓的鲜血淋漓,狂叫着要下人立即去找高怀远讨要芙蓉膏,以解他们现在的痛苦。 这一下把他们的家人算是给吓傻了,没人见过这些人如此疯癫狂暴的状态,一边试图安慰他们,一边慌慌张张的找高怀远求药,但是高怀远却偏偏又出城而去,说是督训兵马,让他们找不到了踪影。 无奈之下这些家伙的家人们只得求助于御医,而请去的御医对于他们的状况也是手足无措,办法是想了不少,但是却始终无法抑制住他们的痛苦,终于有御医惊栗的觉,这种芙蓉膏其实就是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药物,现如今除了找到芙蓉膏才能缓解他们的痛苦之外,再也别无它法了! 于是御医只得告知他们的家人,唯有给他们芙蓉膏吸食之后,才能解决他们的痛苦,眼下如果没有的话,也只有让他们忍忍了!一个御医胆大一点,提出一个建议,为了防止他们自残,倒不如先将他们绑起来,省的他们情急之中伤了自己。 于是在求药不得的情况下,他们的家人也只有采取这个办法,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七手八脚的将他们绑了起来,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史弥远在床上出如同狼嚎一般的狂叫之声:来人!给我来人呀!快去找高怀远,让他立即送芙蓉膏过来!老夫受不了啦!哎呀!来人呀!告诉他,如若再不送来的话,老夫便要灭他九族!老夫要杀他全家! 哦不!告诉他,只要他送芙蓉膏过来,不管他要什么,老夫都给他便是!他要钱吗?给他,要多少都给他!他想要官,老夫让他升官,当枢密使也行!不管他要什么,给他便是!快让他送药过来呀!老夫受不了,真是受不了啦!疼死我了!痒我热呀 望着史弥远疯狂的表现,相府的姓罗的管家在史弥远小妾们的斥责下,不敢怠慢,又一次急匆匆的跑到了高府之中,连通禀都不让,一头便闯入了高府,大叫着要见高怀远,眼下高府之人也不敢太对相府的管家无礼,不敢对他用强,以至于让他愣是闯入了府中。 高怀远正好在家,刚好他要出门,避之不及被这厮给撞了个正着,这个相府管家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上前一把便揪住了高怀远的袖子对他大叫道:高殿帅!你是如何办事的?相爷现在生不如死,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你为何还不将芙蓉膏送去?难不成现在你眼中没有了相爷不成?难不成不怕相爷治罪于你不成? 高怀远轻轻一抖胳膊,便将这个相府管家给甩了一个趔趄,但是脸上却赔着笑道:原来是罗管家呀!失敬失敬!这件事不是下官不帮忙呀!而是我这里也实在是没有了,泉州那边不知为何,货物迟迟没有送到京城,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呀!您这不是难为我吗?现在即便是史相砍了下官的脑袋,下官没有,也拿不出来呀! 这个罗管家这个着急呀!于是顾不得面子,上前又拉住了高怀远的袍角哀求道:我说高殿帅高大人!您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呀!哪怕是只有一点,先让相爷缓缓劲也成呀!相爷说了,只要你送药过去,不管你要什么,相爷都答应,钱相府有的是,要官相爷也答应,只求你想想办法,先让相爷缓缓也成呀!在这么折腾下去,相爷年事已高,经不起如此折腾了呀! 高怀远皱着眉头,一脸的无辜,摇头道:下官不是说了吗?真是没有了,要是有的话,岂能不立即送往相府呢?相爷对下官可是恩重如山,我岂能不着急呢?我前日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泉州,一旦在路上碰到了送货之人,便会立即马不停蹄的送来的!罗管家还是先回去劝劝相爷,再忍一下吧! 这个姓罗的管家这会儿也顾不上要脸了,赖在高怀远府上说什么都不走,指着高怀远嚷道:我不信,你给相爷这种东西,你岂能不用?你现在却还好好的,那么就说明你一定还私藏的有,先给我一点,让我交差再说,要不然今天你休想出门!我拿不回药的话,相爷要剥了我的皮的!求求高大人了,您就行行好吧!小的给你下跪还不成?说着这个姓罗的管家还真就给高怀远跪下了。 高怀远心中暗笑,单看看这个姓罗的管家,就能猜出史弥远这个老贼已经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要不然的话像相府管家不管去哪儿,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今天能让罗管家逼到给他下跪的程度,就可知史弥远把他也逼的要跳河了! 于是高怀远摇头道:不是下官不给你呀!而是下官这里确实也已经告罄了呀!这样吧!我回屋去找找看,能不能还刮一点出来给你,你先等等! 高怀远让人将这个罗管家让入厅中奉茶,一个人绕了个弯回到了后院之中,此时正好遇到秋桐伸头朝外面张望,一看到高怀远走入后院之中,秋桐便拉住了高怀远。 师兄,快说你是如何让相府的人都这么低三下四求你的?难不成你给史党他们用毒了?这几天天天府上闹哄哄的,都是找你求药的,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秋桐将高怀远拉到暗处,立即对他逼问到。 这些天自从秋桐到了高府之后,虽然她有些刁蛮,但是情况却有所好转,起码柳儿知书达理,对秋桐很是照顾也很是恭敬,而秋桐那天晚上偷听墙根之后,见到高怀远和柳儿也总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心里面对高怀远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这天底下像高怀远如此专情的男人,真是简直比传说中的龙还少见,不由得秋桐对高怀远心生出了几分好感。 所以这些天虽然秋桐时不时的会碰到高怀远,但是也不再总找他麻烦了,没事的时候便和柳儿说说话,要么就在后院之中练练武,和柳儿相处的倒也融洽。 而柳儿似乎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为高怀远传宗接代,府中的女子高怀远显然看不上,她便把主意打到了秋桐身上。 在柳儿看来,秋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而且一身武功也十分了得,府中侍卫无一是她的对手,这样的女子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高怀远呢!虽然她心中也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自己不能生养,便强自克制住自己吃醋的感觉,处处讨好秋桐,只想把秋桐留在高怀远身边,甚至晚上时不时的在高怀远耳边软磨,提及秋桐的事情。 搞得高怀远现在更怕见秋桐了,现在被她拉住问及这个事情,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恶人恶报吧!此事不假,我确实给他们献了一种瘾药,令其上瘾之后无药可医!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宋天下的百姓,这帮奸臣不除,大宋便永无宁日,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做有些下作,但是为了诛除奸党,也唯有如此害他们了! 秋桐听罢之后,瞪着她的秀目看着高怀远,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不屑,她跟着三山散人时日一久,在江湖上她很是自以正派自居,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用毒害人,即便是害的奸党,她也觉得无法接受。 于是她指着高怀远怒道:下作!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我真是看错了你了!我去告诉师父去!看师父如何收拾你! 说罢之后秋桐收拾了她的东西,将几把剑包起来背上便甩头朝后门走去,高怀远抬了抬手本来想要拦住她,但是忽然间又颓然垂下了手臂。 而柳儿正好看到秋桐气哼哼的要走,赶忙追过去想拦住她,问秋桐生了什么事。 你去问问你的官人吧!他做些什么事情,他自己明白!我没这么下作的师兄!嫂嫂莫要再拦妹妹了!我去找师父去!秋桐甩开了柳儿的手,拉开门便走出了高府,消失在了后巷之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尽释前嫌 ap;hongenxue.&net柳儿于是赶忙找高怀远问询此事,高怀远摇摇头道:让她走吧!此事还是因为芙蓉膏之事而起,师父他们都乃是江湖上正派之人,看不得我做这样下作的事情!不齿于与我为伍,还留她在此作甚?眼下我没空给她解释这个,你还是先回房去吧! 说罢之后高怀远进屋折腾了一阵,然后拿着一个纸包出来,大步走回了前院,柳儿楞了一阵,说不出来心中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总之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但是柳儿并不认为高怀远有什么错,在她的眼中,高怀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而且以芙蓉膏对付奸党,比起奸党所做的那些恶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正是天理昭昭恶有恶报,秋桐为这个看不起高怀远,无疑对高怀远来说,是一种打击,柳儿想到这里,也对秋桐不满了起来,一跺脚嘟囔道:什么正派不正派的!为民除害才是真正的好人!你瞧不起我家官人,那么我还瞧不起你呢!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片子哼!走了算了!天下好女子多的是,我再给官人找个更好的去!哼!嘟囔罢了之后,柳儿转身便回了房中,继续为高怀远缝制冬衣去了。 高怀远拿着一个小纸包,来到了罗管家面前,苦笑道:罗管家呀!你可真是厉害呀!居然还是猜到了我,其实不瞒罗管家,我也用这东西,眼下确实不知为何,新货迟迟未到,我这里也真的是所剩无几了,既然是史相真的要这个,那么下官也只有忍痛割爱了,眼下只有这么一点了,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即便相爷真的因此要杀下官,下官也只能引颈待割了! 这个罗管家闻之大喜过望,伸手接过高怀远手中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不过几颗小丸,还有一些碎屑,看来高怀远真的是拿出了最后的藏货了,虽然数量太少了,但是聊胜于无吧!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高大人了!你还是快快准备多一点,相爷现在确实是离不开这东西了呀!告辞告辞!说罢这个罗管家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的便奔出了高府。 高怀远看着罗管家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的僵了下来,冷声吩咐道:再来人的话,不得让他们入府,就说我也有病在身,不便见客!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换了衣服,扭头从后门出去,在确定无人跟踪他之后,便绕过几条街,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口。 随着院门被打开之后,里面走出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怀远之后,又朝四周观看了一下,这才抱拳道:在下莫风,你一定就是高殿帅吧! 高怀远看看这个自称莫风的中年人,立即抱拳道:正是在下,殿帅不敢说,还是称我师弟吧!师弟怀远见过莫师兄!不知师父可否在这里,能让师弟我进去吗? 莫风很满意高怀远的态度,点点头道:师父正在等师弟你,你随我来吧! 高怀远惴惴不安的走入了院子,跟着莫风一起进入了堂屋之中,迎面便看到三山散人正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而秋桐正气哼哼的站在师父的身后,看到他进来之后,给他了一个大白眼。 三山散人脸上表情很淡然,并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看到高怀远进来之后,微微的点点头,高怀远立即上前跪倒在三山散人面前。 徒儿参见师父,师父一定已经知道了徒儿的所为,请师父责罚!高怀远恭敬的对师父请罪到。 三山散人这次没有立即让高怀远起身,而是看了高怀远一阵之后才说道:怀远你抬头说话! 高怀远抬起头看着一脸沧桑的三山散人,目光并不回避他的逼视,神色淡定的看着三山散人。 散人盯视了高怀远一阵,对他问道:秋桐所说可是事实? 高怀远不卑不亢的答道:秋桐所说句句是实!徒儿确实以一种可导致人极度上瘾的慢性毒药谋害史党众人!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为正派之人不齿吗?散人面无表情的继续对高怀远问道。 知道!但是徒儿并不后悔!高怀远依旧目光清澈的望着散人的眼睛答道。 哦?说说你的道理!散人接着说道。 史党把持朝政二十余年,朝中遍布他们的爪牙党羽,专擅朝政,对外卑躬屈膝可以求全,对内横征暴敛、卖官鬻爵、排除异己、诛除忠臣、滥会子致使天下百姓深受其害民不聊生,大宋朝野深受其害,以其所为,无论对其施以何种手段,都不足以惩处其罪责。 而且因为其早已在朝中根深蒂固,非特殊手段不足以将其连根拔除,故此徒儿才会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对付于他,虽然为正派人士所不齿,但是凭心而论,徒儿并不以为过之,而且徒儿为此问心无愧,只要能将其奸党诛除,徒儿即便粉身碎骨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在所不惜!假如师父也觉得徒儿有错的话,只管惩罚徒儿,徒儿绝不敢有半点怨言!高怀远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对三山散人答道。 当他说罢之后,三山散人的脸上缓缓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马上又问道:你这种芙蓉膏,除了奸党之外,还可曾为祸他人吗? 不曾,此物乃我一手所制,除奸党之外,从未用于任何无辜之人身上,此事可请师父明察,一旦现徒儿言之有假的话,任凭师父处置!高怀远立即答道。 三山散人看了一下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彻底缓了下来,抬手道:你起来吧!本来为师听闻你用此等手段之后,十分生气,但是也不能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听罢你的解释之后,为师也就不再怪罪于你了! 史党所为天下人有目共睹,可以说人人得而诛之,你为国为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冒死为民除害,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此心日月可鉴!为师不怪你了! 但是为师今日要警告于你,此毒只可用于奸党身上,却不可流入民间为祸天下,一旦要是让为师现你以此物满足私欲,滥用此毒祸害好人的话,今日你看,你几位师兄也在,我等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记住了?话说到最后一句,三山散人加重了语气厉声对高怀远喝道。 高怀远赶紧答应道:徒儿记住了,假如徒儿将此毒滥用于民,谋取私利的话,请师父和诸位师兄师妹取我级便是!但是徒儿也要陈明一事,假如我大宋受到外侮攻掠之时,徒儿不保证将此物用于敌人身上,至于番邦嘛!非我族类,徒儿也不能保证不去祸害他们!请师父体谅! 三山散人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耍滑,提前提出额外条件,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觉得对于外敌来说,不管什么手段都不算过分,于是笑道:你这个家伙现在当官当的心眼越来越多了,居然还会提前打下伏笔,既然如此,那么为师准你所请便是!你起来吧和几个师兄见见面吧! 师父这么就饶过他了不成?秋桐一双秀目瞪着师父,对三山散人问道。 那么你还有何想法?难不成要为师当场将你师兄废了不成?你师兄这是在冒死为民除害,为师虽然乃是江湖正派,但是也并非迂腐之人,要不然的话为师也不叫什么散人了!你师兄此事上虽然做得不为正派人士所齿,但是他也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你还想作甚?三山散人眼睛一瞪,立即精光四射,对秋桐呵斥到。 秋桐立即一缩脖子,白了正起身的高怀远一眼,嘟囔道:总之徒儿觉得他这么做不好听!不能白白饶了他,这家伙家里面收藏了好多宝剑宝刀,就惩罚他拿出来送给诸位师兄好了! 高怀远这个汗呀!怎么这个小妮子非要和他过不去呢?居然还是在打他那些藏品的主意,屋中众人听罢之后,也都立即笑了起来,心道师父新收的这个小师妹还真是个人精,抓住机会就敲诈高怀远,大家还真是服了她了!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师弟怀远参见诸位师兄,今日见到诸位师兄,师弟我甚是欢喜,秋桐说的不假,我这些年确实收藏了一些好兵器,应该送给诸位师兄的!权当见面礼好了!算是师弟的一点心意!高怀远现在被秋桐逼上梁山,不大方也要大方一点了,于是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管秋桐如何作想,这件事在散人知道之后,并未对高怀远作出如何的斥责,反倒又一次肯定了高怀远的作为,并且将他另外的几个弟子介绍给了高怀远认识。 高怀远的这些师兄都是江湖之人,早年曾被三山散人收为土地,都是一些为人正派,平日喜欢行侠仗义之人,这次奉召专程赶到京城为高怀远帮忙,能被三山散人收为徒弟之人,先性情上便要过关,故此高怀远倒不虞他们泄露消息,而他的这些师兄在听闻这次乃是随师父一起为国除奸之后,各个都摩拳擦掌,要好好大干一场。 高怀远命李若虎取来了那些他珍藏的宝刃,大肆慷慨了一番,分给了这些师兄们,好让他们高兴了一把,平日里他们这些人即便有点薄产,也都不算富裕之人,很难拥有如此上乘的宝刀宝剑等物,这次每个人都选了一把趁手的兵器,更是对高怀远的慷慨大加赞赏了一番,决心这次定要好好的帮高怀远一把。 为了保证起事当晚,他们在城中的行动不被误会,受到兵变军队的攻击,高怀远特意嘱咐他们,起事当天,行动之时没人左臂上绑上一条白布,另外还每人给他们了一块高府特制的腰牌,供他们证实身份所用,总算是将这件事彻底落在了实处。 而秋桐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师父的训斥之下,只得腆着脸又跟高怀远回了高府,为此见到了柳儿之后,还不得不对柳儿好生道歉了一番。 幸好柳儿性子善良,不记前嫌,再次将秋桐给迎入了府中,搞得秋桐好没面子。 而那个罗管家拿着几丸芙蓉膏急急忙忙的赶回相府邀功,史弥远此时早已快被折磨疯了,一看到罗管家求来了一点芙蓉膏,不管不顾的立即让人给他点燃,猛的抽了几口,随即身体便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种快慰的微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相爷!高殿帅眼下也用这个东西,他只剩下了这么点,在小的的强逼之下,他总算是将这最后一点芙蓉膏给相爷拿了出来,眼下高殿帅正在派人快马加鞭去接新货,相爷省着点用,应该可以撑到新药到来的!罗管家当看到史弥远症状已经缓解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带着一脸献媚的神情对史弥远说道。 史弥远现在正处于一种虚无缥缈的幻觉之中,在重新吸食了大烟之后,产生出一种强烈的愉悦和满足的感觉,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起来,闭着眼躺在榻上,衣冠不整懒洋洋的不想说话,只是手微微的动了一下,示意罗管家暂时不要说话。 等了好一阵之后,史弥远才从这种虚幻的快感之中恢复了神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真是痛煞我也!原来没有此物,居然如此难过,老夫险些以为活不成了!这次你做的不错,老夫定当重重赏你,你去账房那里支五百贯钱好了,但是这点芙蓉膏岂够我用,你还是记着让高殿帅多送一些过来!不管他要什么,老夫都满足他便是! 老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面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多得到一些芙蓉膏,这两天没有这种东西,真把老家伙折腾苦了,当神智恢复的时候,虽然他意识到这东西对他的影响,但是一想到没这东西的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却不敢想没了高怀远给他供应这种东西的结果。 罗管家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兴冲冲的跑去领赏去了,这一趟可是收获颇丰,虽然耍了一场无赖,但是却得了五百贯赏钱,怎么都值了。 史弥远在得到了缓解之后,这才想起来他那帮手下这几天貌似一个都没有露面,于是遣人去找他们来议事,结果传信之人一个个回来之后,都说所传之人家人说他们重病在身,无法前来。 史弥远这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头,但是却又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像薛极他们几个也吸食芙蓉膏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只是奇怪为何薛极、李知孝等人这两天同时有病了,却没有想到这会儿这帮人和他这两天一样,正处于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之中。 总之老奸巨猾的史弥远还是不太放心,立即招人查问这几天来京中可有什么异状没有,但是很快反馈给他的消息说京中这几天并未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赵昀呆在宫中还是很少过问政事,殿前司和京师诸军也没有什么异动,史弥远也实在是折腾累了,脑子有点不灵活,懒得再多问什么,在小妾的搀扶下,回了内堂倒头呼呼大睡了起来,犹然不知一柄利刃已经悬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四千五百字大章更新,弟兄们该满意了吧!呵呵!别急,下午那章照样更新!) 第二百章 陈震 ap;hongenxue.&net随着十月初八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高怀远也开始再次绷紧了神经,这一天起事只有他最核心的人知道,即便是连赵昀也没有告诉,郑清之那边也只知是年前左右,具体时间也不是很清楚,他必须要保证提前绝不会走露消息。 这些天来,他不断的关注着各种准备的事情到位的情况,随着手底下华岳这帮将领们的汇报,他也越来越有了底气,当十月初八早晨到来的时候,一切准备工作全部都已经到位了。 高怀远当天早晨起来,便吩咐府中之人严守高府,不得让任何人闯入高府之中,祸及府中之人,本来小丫头秋桐也想假扮成他的侍卫,跟着他一起出去,但是高怀远少有的强硬的对她下令道:你老实呆在府中,现在府中唯有你功夫最好,而且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自己也清楚,入夜之后城中将会大乱,你家嫂嫂我就交给你负责照顾了!还有下午我一些手下会进入府中暂避,一旦我事败的话,你务必要第一时间将府中之人救出城去!家中就拜托你了! 看着高怀远严肃的表情,秋桐没由来的有点怕了,本想要顶高怀远几句,但是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最终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答道:师兄!我知道这些天没少惹你烦,但是今天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吧!府中就交给我吧!只要我在,嫂嫂他们便不会有事!但是你也要保证,一定成功回来! 柳儿这个时候捧着一杆长长的包裹,交给了随同高怀远的李若虎,对李若虎交代道:若虎,你跟着你家少爷时间最长了,这是少爷的那柄威胜刀,你携上,务必要保护好少爷!拜托你了! 李若虎点点头,将这把威胜陌刀持在了手中,心里面也沉甸甸的,他用力点点头道:夫人放心,只要若虎尚有一口气在,便确保少爷毫无伤! 高怀远呵呵笑道:莫要搞得跟生死离别一般,今日过后,大宋便一片清明!我不敢说一定成功,但是起码也有九成把握,你们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之后,高怀远出门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一行侍卫,朝着殿前司方向而去,城中到处依旧是一片喧嚣的声音,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气氛,但是一场暴风雨却早已在临安城酝酿,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今天将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一天,不管成败,这一天都将会被永载史册。 殿前司之中看似也如同以往一般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住一些人眼中的兴奋,高怀远在到达殿前司之后,例行点卯,不做任何特别的吩咐,只是交代了一下众人晚上换防的事情,然后装作不小心将令箭壶碰倒,这个动作落在华岳等人的眼中,却让他们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无不眼中精光一闪,纷纷接令退下。 而像陈浪等亲近史弥远一党之人,却并未察觉出今日和往日有何不同,不就是正常的轮值吗?他们现在对高怀远在殿前司搞得厉兵秣马的这一套很不感兴趣,虽然他们为将者,当以兵务为重,但是眼下金国也偃旗息鼓了,京东名义上也已经归大宋了,济王兵败逃没影了,搞这么紧张的操练用到哪儿呀! 故此这些人很有点看不惯高怀远等人的做法,觉得高怀远和华岳这些人简直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故此懒洋洋的和其他将领一起躬身接令,转身退下各继续到他们在殿前司的地方闲聊去了,反正这种事不干他们的事情,高怀远现在殿前司一人独大,他们这些人是一帮闲人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殿前司之中今天的衙兵却换了许多新面孔,暗中将整个殿前司给控制了起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些人的眼中,几个偏僻的屋子之中更是躲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兵卒,在这里闭目养神,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高怀远不动声色的出了殿前司,只带了二十名亲兵,径自来到了神勇军驻地之中,现任神勇军统制的陈震闻听之后立即出账将高怀远迎入了他的大帐之中,而高怀远的亲兵立即便将大帐给围了起来,另外一个神勇军正将带着一队兵卒将大营的辕门给牢牢的控制了起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陈震并不在高怀远的核心集团之中,但是因为他也是护圣军出身,在殿前司系统之中也算是高怀远一系之人,故此这半年多来一直算是很听从高怀远的调度的,无论是操练还是肃清方面,都依照高怀远的指示行事,并无什么抵触的作为,故此高怀远即便因为陈浪的关系,也未将陈震当作外人看待,依然比较信任。 陈震自己也把他自己当作高怀远的人,故此今日高怀远前来神勇军,他也只当是一般性的视察,未曾多想什么。 待高怀远入账之后,李若虎立即便将帐帘放下,并且亲自立于门前,不得任何人再靠近帐子,直到这个时候,陈震才感觉到一丝异样,心中突突跳了几下,立即躬身对高怀远问道:不知殿帅大人今日前来神勇军大营有何贵干? 高怀远看了一下大帐之中的摆设,扭过头表情十分严肃的对陈震说道:难不成无事本官便不能来神勇军之中吗? 陈震从高怀远的神色和语气之中读出了于往日的不同,今天的高怀远身上带着一种杀气,让他有点颇为不自在,于是赶紧低头道:不敢,神勇军也乃是殿帅麾下,岂有不欢迎殿帅之理?只是今日乃换防之日,下官正待要去和护圣军交接防务之事,怕耽搁了军务罢了! 高怀远用眼睛打量着陈震,良久没有说话,把陈震看的有点心中毛,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情,让高怀远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于是赶紧又低了一下头。 陈震,今日我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今晚本官将会在京中动兵变,为官家一举诛除奸党,特来这里想听一下陈都统的心意!高怀远忽然间开口,直言不讳的将这件事告知了陈震。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没将陈震给惊得坐到了地上,陈震第一个念头便是高怀远要造反,本能的退了两步,一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惊惧的抬头看着高怀远惊道:殿帅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你你这是 高怀远并未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刀柄,而是依旧保持着放松的状态,背着手盯着陈震的眼睛,冷笑道:造反?何为造反?造谁的反?陈都统莫忘了我们乃是为谁做事,我等乃是宋军将领,效忠的乃是当今圣上,又何来造反之说? 陈震这会儿已经被惊得面色苍白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各种念头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了心头,只见他的手握着刀柄时紧时松,便可知他心里面的剧烈的思想斗争。 而高怀远始终在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陈震的手,假如陈震今日不同意参加他的兵变的话,那么不管他们以前关系多好,为了兵变的成功,陈震今天都不再可能走出这个大帐。 陈震脑海中涌出无数念头,但是渐渐的他也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明白高怀远今日的话绝非玩笑,现在他走入大帐告诉他这些事情,说明他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只差今晚动了,而至今史弥远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便说明史党至今还未曾察觉异状,这次兵变到了这种地步,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眼下他必须面临着两种抉择,要么选择跟着高怀远一同起事,将史弥远一党剪除,要么现在他就抽刀将高怀远拿下,交给史相邀功! 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别说凭他自己拿下高怀远了,恐怕以他的功夫,在高怀远面前能否走上两招都很困难,何况现在大帐外面已经让高怀远的亲卫控制住了,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陈震在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衡量起来眼下的局面和可能的得失来,虽然高怀远这么做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也不见得他就不能成功,毕竟殿前司在他手中经营的这大半年来,已经经过了一场清洗,陈震很清楚高怀远已经基本上掌控了殿前司诸军,军力上高怀远已经拥有了可以和史党那边抗衡的力量,假如这次他们以有备攻无备的话,成功的可能性还真是很大。 而他在认识高怀远这么长时间以来,也看出了高怀远这个人心思乃是十分缜密之人,从夺取护圣军兵权开始,一步步的走到现在,高怀远其实是个十分善于谋划之人,现如今既然他说要动兵变,那么便有充足的把握。 所以陈震想到了这里之后,按在刀柄上的手便缓缓的离开刀柄垂在了身边,抬头盯着高怀远的眼睛开口问道:高殿帅有把握兵变成功吗? 高怀远看陈震的手离开了刀柄之后,心知陈震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万无一失! 陈震于是立即单膝跪倒在高怀远面前道:末将愿意追随殿帅大人起事,随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 高怀远低头看着陈震,并未立即让他起来,而是沉声对他问道:我能相信陈都统吗? 第二百零一章 发动 ap;hongenxue.&net陈震心中微微一颤,知道这个时候光说漂亮话是不行了,于是苦笑了一声抬头道:大人以为卑职还有选择吗?既然大人已经万事俱备,又岂会落于空出!今日大人能将此事告知卑职,卑职已经心存感激了,假如大人信不过卑职的话,恐怕也不会来我营中吧!以大人所能,大可安排人在起事之时,将卑职一刀两断即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所以卑职知道大人还是信得过卑职的!卑职对大人承情不尽!想想看,假如不是跟着大人,恐怕现在卑职还在护圣军受人的鸟气,现如今卑职能走到这一步,全乃是大人所赐,现在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史党恐怕也已经是大势已去了,卑职又何苦陪着他们殉葬呢?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跟着大人冒险更好一些! 高怀远这才彻底笑了起来,他对陈震也深为了解,虽然这个人圆滑一些,但是此人却并不笨,很会看风向做事,今日他说的话不假,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史弥远一党就该大势已去了,陈震这个时候想去揭他们,恐怕已经是为时已晚了,倒不如跟着他们冒险干上一场,更能捞取一些实惠,所以他相信陈震的话不假,于是这才点了点头。 陈都统请起!你我兄弟一场,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官正是不忍伤害与你,故此才会今日前来劝你!现在看来陈都统到底是自己人,那么一切就有劳陈都统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当今天子以及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假如陈都统愿意与我共同进退的话,那么今天便莫要出营,神勇军上下在入夜之前,任何人不得出营,请你好自为之!高怀远对陈震说道。 末将遵令!请大人放心便是!入夜之前神勇军任何人都不会离营,只待大人一声令下便是!陈震心知高怀远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要彻底封锁消息,假如他有一点异动的话,恐怕营中早已安排好了对付他的手段了,故此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闷着头跟着高怀远干了。 高怀远这才笑着拍拍陈震的肩膀,大步走出了大帐,翻身上马,一挥手带着他的亲卫绝尘而去,驰出了神勇军大营。 陈震抹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心道好险,幸好今天他果断选择了和高怀远一起干,要不然的话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是血溅大帐之中了,再看看辕门处,早已有人将辕门守住,他便知道高怀远其实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只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所以他也不敢再动脑筋了,当即传令神勇军上下留在营中,任何人不得擅离营房,违令者立杀无赦! 高怀远这一天非常忙碌,他从神勇军营中出来之后,便立即入宫面见了赵昀,当见到了安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安杰的吩咐,安杰也点头示意,表示他已经明白,并且立即封闭了宫门,宣布禁止任何人出入宫门! 高怀远这才大步走入了赵昀的寝宫之中见到了赵昀。 启奏陛下!微臣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就在今晚时分,将会动兵变,请陛下也做好准备,微臣需要陛下的一道御笔圣旨,替陛下诛除奸党!提前未曾告知陛下,实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望陛下恕罪!高怀远跪下之后毫不隐晦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昀。 赵昀闻听之后立即便站了狂喜的起来,心中即充满了欣喜之情,又显得有些紧张,急忙对高怀远问道:你可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万事俱备!成事在天!宫中现在已经开始禁止出入,微臣已经让安杰做好了所有保护陛下的准备!高怀远胸有成竹的答道。 赵昀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走动了几圈,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了,只要今天一过,那么大宋便成了他的天下了,再也不用受史弥远的窝囊气了,长久以来他对高怀远的了解,让他相信高怀远肯定已经安排妥当了,于是他再也不犹豫什么,转身来到书案前面,展开了一副黄色的绢帛,提笔起来,将他早已酝酿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圣旨唰唰唰的写了下来。 然后他亲自取出随身玉印,沾上了朱砂印泥重重的压在了这道由他御笔亲书的圣旨上,低头又审视了一番之后,对他自己的字体和行文十分满意,这才吹干了墨迹,交给了高怀远,然后又拉着高怀远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一切都拜托你了!只要成功诛除奸党,朕绝不会忘记你对大宋的功德的!赵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他对高怀远的感激之情,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 高怀远躬身对赵昀说道:身为臣下,理当如此!陛下不必感激于臣,臣只想为大宋和陛下做些事情罢了!明日一早,请陛下赴垂拱殿亲政,今后一段时间,恐怕陛下会相当忙碌!陛下不妨先考虑一下如何在诛除奸党之后,该如何稳定国内局势吧!微臣还有事要办,就先告退了! 赵昀在大殿之中激动的来回走动,不多时一队精锐殿前武士便将大殿给围了起来,牢牢的将赵昀保护了起来,并且一队武士在安杰请旨之后随即进入后宫,也将后宫乃至供当今皇太后颐养天年的德寿宫给保护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已经在撤帘住入德寿宫之中的杨太后才察觉到了宫中的紧张气氛,于是也随即紧张了起来,对于早已在宫中数十年的她来说,立即便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于是她立即传懿旨,想见一下当今圣上赵昀,赵昀接到了消息之后,想了一下,这次虽然他们要诛除史弥远一党,但是却并不会祸及杨皇后,所以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乘上了御辇朝德寿宫而去。 当赵昀见到了杨皇后之后,便看出了杨皇后脸上流露出来的紧张神态,于是还是如往常一般,跪倒给杨皇后请安。 昀儿可否告诉哀家,宫中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金瓜武士会将哀家的德寿宫也给围了起来?杨皇后让赵昀免礼起身之后,惴惴不安的对他问道。 赵昀现在有高怀远为他做坚实的后盾,底气也足了起来,也不隐瞒杨皇后,直言道:儿臣不敢欺瞒母后,今日城中将要生一件大事,儿臣已经决定,要将史弥远一党剪除,故此为了母后的安全,才会增派武士暂时在殿外保护母后! 此事只干系史弥远一党,请母后放心便是!不论何时,儿臣都会将母后视作亲生母亲对待,绝不会牵连母后半点事情! 这段时间杨太后早已熄了对于权势的**,在德寿宫之中烧香拜佛,已经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了,突然间听赵昀说,要诛除史党,当即便惊得险一些跌倒在地,赵昀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杨皇后。 杨皇后捂着胸口惊问道:这么大的事情,昀儿为何从未对哀家提起过呀!你刚刚登基才一年多时间,又岂是史党的对手呢?要知道史党已经把持朝政近二十年了,朝野遍布他的眼线,昀儿你们如此胆大妄为,一旦事败岂不要惹得天下大乱了吗? 赵昀现在对高怀远那是信心满满的,在他眼中只要高怀远说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办到,所以微笑答道:母后莫要紧张,儿臣文有郑清之,武有高怀远在,此事他们已经谋划已久,只待今日动了!而史党把持朝政,历来不将儿臣放在眼中,事无巨细都要他一人说了算,现如今早已将朝政败坏到了极点,大宋天下更是深受其害,假如继续让他们如此祸害下去的话,大宋恐怕就大难临头了! 这次的事情是由儿臣的亲信臣下高怀远一手策划,有他在可保此事万无一失,请母后切莫担心便是!还是在此敬候佳音吧!眼下唯有剪除奸党,才能还天朝以希望,故此即便冒险,儿臣也在所不惜! 倒是儿臣眼下初登大宝,尚且有些人微言轻,还望此事成功之后,母后能代儿臣招下懿旨招告天下百官,帮儿臣共理天下! 杨皇后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有点手脚冰冷,心口突突直跳,看着赵昀信心满满,她心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且赵昀对她的态度如旧,毫无要追究她当年帮着史弥远掌权的意思,于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自从这次史弥远矫诏废立之后,杨皇后自己也彻底看清了史弥远的嘴脸,心中早已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以至于养虎为患,弄得时下史弥远一党尾大不掉,连皇权都不放在眼中。 而现在赵昀他们要策划干掉史党,假如成功的话,对大宋来说也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她也是愿意静观其成的! 于是杨皇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心知自己眼下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便嘱咐了赵昀几句,让他注意安全,自己回到殿中设立的佛堂之中,点燃了三支梵香,虔诚的跪在菩萨像前,默默的念经祈祷这次赵昀他们兵变成功。 第二百零二章 风声走漏 ap;hongenxue.&net宫中的异常立即引起了史弥远一党派入宫中的那些细作,于是这帮人立即便热闹了起来,纷纷想尽办法想要出宫报信,但是当他们跑到各个宫门的时候,才现这里早已是被披甲之士堵了个水泄不通。ap;hongenxue.&net 于是这帮人便费尽口舌,抬出自己的各种身份,想要压制这些内殿直以及拱圣直的官兵,放他们出宫。 说的话少的人还好说,眼看不能出宫的人扭头回去老实呆着,而那些想尽办法想要出宫的人,便落在了安杰这些忠于高怀远和赵昀的人的眼中,安杰冷冷的下令道: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是找遍借口想要出宫之人,全部给我抓起来,羁押入偏殿再说!得罪人的话由我顶着! 于是这些想要出宫报信之人算是立即倒了霉了,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立即打翻在地,用绳子绑了个结实,然后拖死狗一般的将他们拖入到一个黑乎乎的偏殿之中看押了起来,到这个时候,这些人才确定,今天要出大事情了!于是各个冷汗直流,瘫在了地上。 这一个白天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让没事做的人等的心中慌,而对那些忙碌的人来说,却显得是那么快,以至于他们几乎快要忙不过来了。 特别是为的高怀远,出宫之后没回殿前司,而是直接进入到了护圣军大营之中,而护圣军大营之中从早晨便已经彻底戒严,不再放任何人出营,营中军官全部接到了华岳的军令,告知他们今天要为国除奸,令所有人左臂绑上早已备好的白布。 消息在护圣军之中立即传开,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有人震惊,有人欣喜,有人惊惧,也有人糊涂,总之各种想法都有,甚至不乏有倾向于史党之人不满,但是护圣军到底是高怀远起家的亲军,军中令行禁止早已是成了惯例,不管他们想什么,但是军令还是必须要被执行的,故此在稍微骚动了一下之后,各营立即便安定了下来,官兵们准备好了各自的武器,开始纷纷在左臂上系上了给他们的白色布条。 虽然不排除军中会有史弥远的人,但是这些人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再出营报信,也为之晚矣,除了跟着一起干之外,他们在护圣军之中没乱蹦的机会,故此护圣军第一时间便做好了准备。 高怀远将此次参战的重要将领都集中在了护圣军之中,并且安排了一队可靠的信使随时在大帐外面侯命,他坐镇帐中,将一道道指令下达了下去,交由这些信使出营开始启动各处的行动,而且主要的诸将也纷纷领受他们的任务,在军中开始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高怀远这一次制定了非常详细的计划,甚至是细到了哪个路口由哪一队官兵把守,哪一条街道又由哪一都兵马负责清理的程度,这些计划早已封存在一个个信封之中,下的时候直接将信封交至负责的军官手中,打开一看自然也就明白无误了,如此一来才减少了许多下令的时间,要不然的话一天下来,单单是下令的时间都不够用。 主战诸将各司一职,每个人都彻底明确了自己所负责的事情,当时间到了下午时分之后,诸将也已经都领到了各自的任务,并且做到了彻底明了。 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看了看账外的那个日晷,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对李若虎点点头道:可以让我师父他们行动了! 于是李若虎立即飞身出账,点了一个早已备好的信使道:行动! 那个信使也是高怀远的人,提前便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于是立即翻身上马,飞驰而出,奔向了他的目的地。 本来这一次假如能趁着上朝的时候打一场伏击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是这段时间一来,史弥远却托病不再上朝,而且早晨上朝的时候,城中早已是百姓起床出门的时候,行动起来会很不方便,也容易造成城中大乱,为了减少这样的混乱,故此高怀远才最终确定了晚上以兵变的方式来完成这件大事。 而这个时候,虽然所有事情都在按照他们预订的计划进行,但是毕竟这件事乃是一件牵动着过万人的大行动,在天黑之前,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城中氛围的异常,并且有人现护圣军和神勇军封闭了营门,连皇宫在中午之前,也再也无人出宫,有人这才现了事情的不对头的地方,于是立即飞报史弥远一党负责监察百官的李知孝,谁知道报信之人居然连李知孝的家门都没有能进去,便被以李知孝重病在身不便见客为由,赶了出来。 史党的这些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家伙们慌忙又去找像胡榘、莫泽、梁成大等人,除了梁成大接见了他们之外,其余的人都托病不见客。 而梁成大现在可以说是骑虎难下了,他心知高怀远其实已经和史党这边撕破了脸,而他本是史弥远最亲信之人,却因为这段时间总帮着高怀远说话,渐渐的受到了史弥远的冷落,让梁成大有苦难言,何奈他要命的把柄落在高怀远手中,他也不敢对高怀远不听从,所以现如今他非常难办,几乎是小老鼠钻风箱两边受气令梁成大苦不堪言。 当他得知城中殿前司诸军以及皇宫生异动的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糟了,终于保皇派那边还是要动手了,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现从史弥远到薛极、李知孝、莫泽这帮人,居然都变得有点呆呆的一般,近期不但史弥远不上朝了,李知孝等人也托病不再上朝,只剩下他一个人照时照班的上朝,传达一些有关史弥远的指示,让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几天他想尽办法,才打听出来,原来史弥远以及薛极那帮人居然并非有病了,而是因为他们突然间断了芙蓉膏,各个在家疯了一般,几乎丧失了心智,这才惊悚的现,原来高怀远给他们的那些芙蓉膏,其实并非什么好东西! 梁成大这才知道高怀远这次其实是放他了一马,梁成大也不知道该感激高怀远,还是恨高怀远了,今天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以梁成大多年以来在京城之中养成的那种灵敏的政治嗅觉,立即便意识到了将会有大事情生,一旦这些消息属实的话,殿前司这些兵马矛头所指便很清楚了。 梁成大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站在高怀远那边,还是该立即前往相府报警,启动史党早已埋设下的那些暗线动反击,这又是一场算数考试,他必须要先算清楚他怎么做才能确保他自身的安全和利益,这道题对他来说可是太难了一些,以至于让梁成大算了个头昏脑胀,一时间也拿不出个结果来。 正在梁成大还在犹豫着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外响起下人的禀报声:启禀大人,门外有一兵校求见,说是奉高殿帅之命!您是否见他? 梁成大正在心烦意乱,突然听到高怀远派人找他,心中一惊,赶紧答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殿前司兵卒服装的效用被带入了他的书房,这个效用见礼之后也不多说,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梁成大,然后便立即躬身告退,离开了梁府。 梁成大屏退下人之后,赶忙拆开信笺,迎入他眼帘的只有寥寥数字:请梁大人安心留在府中,方可确保无忧!连个落款也没有,更别说其它的了。 梁成大一惊,赶紧又将信笺收了起来,他心中急转了几圈,这些字虽说简单,但是却包涵了两层意思,一是警告他不要善动,二是告诉他只要听话,便确保他没事。 梁成大脑子急转了几下,看看窗外天色,当即哀叹了一声,颓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下定了决心,不去找史弥远报警了,坐观其变吧!高怀远早已将他盯住,假如他们果真要动政变的话,成功之后便保他不受株连,失败的话,他大可一推六二五说不知道此事便可。 而史弥远的相府这个时候也收到了和梁成大基本同样的消息,只可惜的是史弥远这会儿再次断了芙蓉膏,正在百爪挠心的难受,压根就没空处理这件事,倒是只有史弥远的几个门客得知此事之后,觉察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的危急,于是在史弥远眼下无法亲自处理这件事的情况下,擅自代他布置了起来。 作为史弥远十分亲信的手下之一的余天锡,当即便让府中之人,立即到史松的选锋军通知史松,让史松立即做好准备,随时应付可能会生的紧急情况,同时也派出更多的人,开始联络史弥远在城中掌握兵权的那些手下,令他们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甚至他们几个门客在商议之后,还想起了柳成德那帮人的存在。 第二百零三章 以暗制暗 于是余天锡等人又派人去通知柳成德,一旦城中生兵变的话,就立即罗列出来了一些人的名单,令他们开始在内城外城作乱,伺机刺杀这些名单上的人,而这份名单也是他们拟定出来的,高怀远便是位列位之人,而其余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史弥远这段时间查实的保皇派的一些关键人物。 史弥远其实也不算笨蛋,虽然染上了毒瘾,但是提前他和这几个亲信的门客却早已商量过一旦遇上危险的处置办法,这家伙居然知道提前准备应对预案,而现在他毒瘾作,在房中大骂高怀远,声称要让人将高怀远诛灭全家,一会哭一会儿叫的,如同疯癫一般,根本无法应付眼下的这种状况,于是余天锡等门客在关键的时候便起到了作用。 而就在余天锡等人忙活的时候,天光已经黑了下来,一队队兵马全部左臂缠着白布,默不作声的从各个兵营之中在军官的率领下鱼贯而出! 城北的柳记肉铺早早的将一天的各种肉类卖完,天没黑便已经关上了门,柳成德躺在偌大一个后院的躺椅上,膝盖上坐着一个粉头,用他的手在粉头身上不时的揩油,这日子过的倒也舒服。 因为柳记后面站着的人乃是当今大宋朝野权势熏天之人,暗中有这层关系照着,故此偌大一个京城之中,柳记在屠户行业之中地位显赫,特别是牛肉除了柳记可以卖之外,其余的屠户是不许擅自宰杀的。 所以柳成德的柳记生意相当火爆,每天宰杀的猪羊牛都早早卖空,说不好听的没路子的话连肉都别想买到,柳成德也因此可以说日进斗金,加上他手底下网罗的那些强人,这厮现在京城里面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没人敢来招惹他。 柳成德对眼下的日子还是相当的满意的,早年他翻墙越脊的干无本买卖的时候,日子可远没有这么滋润,一不小心差点还被押赴法场处决,要不是最后时刻有贵人相助的话,恐怕这会儿他的尸骨都早已找不到一根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成为朝中谋个贵人的手下,虽然明面上不能让人知道,但是这心理上却还是相当的满足的,自从史弥远将他赦免,并且给他了一个柳成德的身份,让他在京城里面做生意之后,柳成德便对史弥远感恩不尽,死心塌地的跟着史弥远做事了。 虽然屠户的名声不好听,但是总比他当年那个江洋大盗的名声好听许多吧!何况大宋天底下的屠户,谁比他牛呀!他可是天下后台最硬的屠户了!只要有钱赚,有女人玩,做屠户又有何妨呢? 这些年之间,他为史弥远干了不少的脏活,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攻讦史党的大臣或者读书人死在了他的手中,这笔账他自己也懒得去算了,总之没有八十也有五六十个了,干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会有半点负罪的感觉,在他眼中有奶便是娘,何况史弥远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对他恩宠有加,不效死命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这段时间虽然相府那边传给他消息,要他盯紧一些朝中的保皇派,但是在他看来,这些芝麻绿豆大的朝臣,想要和当今史相抗衡,无疑是螳螂挡车自寻死路罢了,唯有那个殿前司的姓高的不好对付,行踪飘忽不定,出入都有亲卫相随,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足为虑,他这段时间已经派出了不少手下,在殿前司和高府四周布控,倒也没有现这个姓高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从他得到的消息看,这个姓高的每天还是照常的巡视兵营,督训诸军操练,没什么大不了的,唯一一点就是这个姓高的似乎一直以来行动都比较诡秘,似乎和江湖上一些人也有来往,为此他特意还派人追查了一番,倒是现了一些苗头,他现这个高怀远似乎除了明面的一套班底之外,也有一套暗中的班底在为他做事,这套班底似乎和当今临安城之中最红的酒楼醉仙楼还有些瓜葛,但是在查下去,他便无法查知更多的事情了,这件事他打算这段时间彻底搞清楚之后,再禀报给史相得知,可惜的是这段时间史相那边不同以往,好像变得懈怠了许多。 于是乎柳成德本着皇帝不急不能急死太监的想法,也就将这件事给拖了下来,继续享受他美好的生活了。 眼看天色渐晚,柳成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按例每个月月初的时候,相府都会将一笔钱拨给他,养活他手底下那些网罗的人,可是今天算算到了初八了,这笔钱还没有给他,于是他便推开了被他摸得欲火上升的那个粉头,站起来走到院门处,招手叫来了一个贴身手下,对他吩咐道:你去相府一趟,看看相爷那边还有何吩咐没有,顺便找罗管家打听一下,上个月的月钱为何还没有拨过来,咱们弟兄们还等着下锅呢! 他的手下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便准备出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忽然跑进来两个惊慌失措的手下对柳成德叫道:掌柜的出大事了,今日姓高的行踪异常的紧,上午去了神勇军,接着到了宫中,下午入了护圣军到现在也再没有出来! 柳成德一皱眉立即问道:这又有何怪?那厮不是常做这等事情吗?居然要你等如此惊慌失措,这是为何? 一个手下赶紧解释道:不是!要说那厮这些事情倒也不怪,但是怪就怪在这厮所过之处,今日全部都很异常,神勇军、皇宫、护圣军、诸班直今日全部都营门紧闭,除了一些信使模样的人出出入入,其余人等一个都没见出来,小的也是得知此事之后,刚刚察觉出来不太对头,这才赶紧回来向掌柜的禀报! 哦?有这等事情?这厮到底想要作甚?柳成德眉头紧缩,立即紧张了起来,他从手底下的汇报之中听出了不寻常之处。 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要作甚,本来军中倒是也有咱们的眼线,可惜现在各营都被封的如同铁桶一般,小的也无法查知军中正在忙活什么!手底下的人立即答道。 柳成德越觉得有点大事不妙了,于是立即吩咐刚才那个手下道:你去相府禀报此事,问问相府那边要我等做些什么!还有你们几个,去让八大罗汉过来议事,不得有误!老天爷,难不成他们想做反不成?柳成德有点慌神了,他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会到现在才被他们现,这会儿已经快天黑了,假如事情果真如此的话,眼看就有点来不及了。 他的几个手下于是立即接令,纷纷掉头打算出门,可就在这个时候,前院一阵骚动,几个打杂的手下落荒逃入了后院之中,几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人突然间提着刀剑闯入了柳成德的院子之中。 老夫看,你们就不必忙了!还是乖乖留在这里,老夫留你们一条性命便是!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背着手从几个手持刀剑的人后面走了出来。 柳成德大惊失色,自从他开了这家柳记肉铺之后,许多年来,还没人敢这么嚣张闯入他的院子之中闹事呢,今天这些人手持刀剑,一看便知道不是善茬,于是立即让人去替他取兵器准备厮杀。 院子里面的人一片大乱,纷纷四散去找寻兵器,而柳成德指着闯入他院子的这些人喝骂道:大胆!你们又是何人,为何闯入我的家中,难不成就不怕死吗? 呵呵!我等是谁你就莫问了!但是你是谁我等却十分清楚,飞天盗杨斫,你就莫要再托大了,你的底细我等早已知道,而且你是受何人之命,老夫也很清楚,今日老夫前来这里,也不是想要为民除害,只想警告你等,最好留在这里,莫管外面的事情,老夫等人便留你等一命便是,只要你们以后安分守己,老夫也就既往不咎了!为的那个老者神态很是轻松,丝毫不将柳成德的威胁放在眼里,并且一口道出了柳成德真实的身份。 柳成德突然间被人道破了身份,立即大吃了一惊,急道:你等到底是何来意?为何知道我的身份?外面的事情?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你便莫要再问了,总之今日你等只要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便不会有事,如若不听的话,今日便是你伏诛之时!老者摇头对柳成德说道。 柳成德这一下明白了,看来今天晚上确实要出大事了,从刚才听闻的消息来看,这些人肯定和高怀远有关系,但是他不清楚高怀远为何如此大的神通,居然连他的老底都打听了出来,看来敌手早有准备,现在是要先控制住他麾下的这帮人不能善动了! 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柳成德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让他不动是不可能的,一旦让姓高的兵变成功的话,史党一倒,他也就完了,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做了些什么事情,假如事情败露的话,够他死一万回了,故此他唯有立即离开这里,将消息禀报给史弥远,镇压下高怀远这次的兵变,才能有一条生路。 第二百零四章 清秋大梦 柳成德一咬牙,伸手接过手下为他取来的双刀,两把刀在手中一晃,狞笑道:虽然你们不说,老子也知道你们乃是姓高的手下,没想到姓高的还真有点办法,连老子的底细都给挖了出来,既然你们不知道死字咋写,那么今天老子就送你们上路好了! 小的们,抄家伙给我上,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杀了他们老子重重有赏,相爷那边也定会重赏你等! 这厮叫罢之后,手底下那些人也都抄起了早已暗藏在院子里面的各色兵器,一群人一起吆喝着,便朝三山散人他们杀了过来。 这帮人确实有点本事,不同于普通的贼人,各个手头都有点真功夫,动起手来之后,还真是不好对付。 但是只可惜的是今天来找他们麻烦的也不是凡人,三山散人今天带来的也都是江湖上的高手,而他的几个徒弟都是受他亲传,手上的功夫更不是吹出来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三山散人本不想亲手沾了杀戮之血,本想震慑住柳成德,让他们放弃反抗便是,但是现在看他们抄家伙扑上来之后,心知还是无法避免杀戮了,而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对于杀点恶徒来说,还真不会太在意。 眼看柳成德挥舞双刀直扑向他,三山散人才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也就修怪老夫不客气了!动手解决了他们,不得放走一个! 跟着三山散人来的这些人闻听之后,各自晃动手中的刀剑,恶虎一般的扑向了柳成德等人。 这一动手自然是高下立现,虽然柳成德网罗的这些强人确实有点本事,但是对上了三山散人这些真正的高手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他的那些手下撞上了散人这边的人之后,压根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往往走不了两三招,便被对手的刀剑给放翻,血溅当场。 唯有柳成德也堪称一个高手,居然几个蹿跳,便越过了阻击他之人,直奔三山散人而去,手中双刀舞得风雨不透,如同一团刀光一般滚向了三山散人,大有一刀便将三山散人给斩于刀下的架势。 三山散人这时候才将背后的一把刀拔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怒色,双手持握手中长刀,缓缓举过头顶,只待到那个柳成德扑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毫无花巧的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直朝柳成德劈将过去。 三山散人那可是使刀的高手中的高手,别看这么一招简单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来之后,威力却大不同于常人,柳成德别看刀法出众,双刀舞的跟车轮一般,但是当他闯到了三山散人面前的时候,迎着他这么简单的一刀,却愣是产生出一种如从招架的感觉,惊得他立即收脚,双刀也顾不得舞弄了,拼着老命朝上封架散人的这把刀。 幸好这厮举刀及时,散人的刀落下之后,被他架在了头顶,但是他还是被震得两臂麻,险些没有能挡得住如此迅猛的一刀下劈,两臂一软,散人的刀还是朝下落了一点,刀尖后撤之时,在他的额头拖出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鲜血立即便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这下可把柳成德给吓坏了,单凭这一刀,他便知道自己绝不会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对手,根本就不在一个级数层面上,人家如此朴实无华的一刀,愣是破了他的防御,这里面拿捏的力道之巧绝非他十年八年习练便可以赶上的,而且这老头刀的度之快,是他平生仅见,心知不好之后,柳成德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即便飞身倒退而去。 散人此时也杀心已起,岂容柳成德脱逃,两脚一力,便如影随形的赶上了柳成德,柳成德被逼无奈之下,再次举刀斩向了散人,这一刀过去,只见散人手中刀光一闪,柳成德立即便觉得自己的刀如同搅入到了大石磨一般,手腕差点被拧折,不得已之下,只得脱手松刀,右手的刀立即便被散人的刀给搅飞了出去,直接便钉在了院墙上面还犹在墙上出颤音剧烈的抖动着。 柳成德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刀法已经相当不错了,世上在使刀上,应该没几个人能比他好,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了,于是吓得魂不附体的他居然连左手的刀也不要了,抖手便掷向了散人,掉头狂一般的朝后院逃去。 散人被他一阻,慢了一点,这厮如同泥鳅一般的在人群之中挤了过去,一头便扎入了后院之中。 他的那些手下一看连柳成德都败逃了,顿时更无斗志,纷纷一起掉头朝后院逃命,但是只听后院之中柳成德一声惨叫,不多时便被几个人给堵了回来,再看他的一条胳膊已经被人卸去,只剩下了右手捂着左臂断口疼得惨哼不已。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杀我?柳成德如同厉鬼一般,脸色苍白的对着围过来的这些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高手叫道。 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也!你当年在民间为非作歹便已是死罪,现如今又助纣为虐,更是自己找死!一个散人的徒弟挺着刀朝柳成德逼了过去,冷笑着对他答道。 散开闯出去,让咱们的人动手,扰得他们无法成事!走!柳成德一看今天大事不好,于是便立即下令道。 接着他手底下的这帮人便立即四散而逃,翻墙的翻墙,夺门的夺门,总之跟炸了窝的马蜂一般,立即在院子里面四散奔逃了起来。 真是死不悔改!你躺下吧!几个人围住了柳成德,刀剑齐举杀向了他,可怜柳成德也算是一身功夫,不慎中伏断臂之后,在这些人的围攻下,当场便被分尸,散落在了院子之中。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散人他们岂会让他们逃走,一阵追杀之后,大部都躺在了地上,一些人眼看不好,只得跪地投降,束手就擒,只有两个人逃出了院子,但是也被院子外面埋伏的人给当场擒获,抓回了院子里面。 散人留下了几个人看住这里,随即令人散开,按照贾奇给他们的地址,一路寻去,开始对柳成德手底下的那所谓的八大罗汉展开了清剿。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柳成德院子外面的邻居倒是听到了柳记院子之中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但是他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柳成德这帮人平时喜欢仗势欺人,周边邻里没少被他们祸害,今天有人找他们的麻烦,正好给大家出了口恶气,所以大家即便是听到了,也没人跑去查看或者报官,只是在家吐着吐沫骂活该。 而这个时候内城各门便已经开始被左臂上缠着白布的官兵关闭了起来,一队队官兵开始走上了街头,将街上的行人驱逐回家,并且将一张张早已准备好的讨贼檄文以告示的形式张贴在了街头巷尾。 兵变行动至此正式展开,一队队搜捕奸党的队伍立即扑向了史弥远一党的府邸。 而这个时候史弥远府中的余天锡等人也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城中的局势开始变得如同乌云压境一般让人开始透不过气了。 两大阵营就此彻底宣告破裂,鹿死谁手只看这一晚了。 史松这段时间因为有史弥远的警告,不怎么敢再天天流连于花丛之中了,在他的选锋军之中老老实实的呆了下来,他这段时间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头的地方,听到了一些有关保皇派那边的风声,但是据他的观察,却没有看出殿前司其它诸军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故此又觉得自己或者是史弥远有点疑神疑鬼了一点。 而十月初八是城中诸军轮值的时候,选锋军因为以前不在城中,故此并不担负城门或者皇宫的值守之职,所以不在轮值之内,早晨他派人倒是也去了殿前司打听消息,但是回来的人说一切正常,殿帅高怀远只是简单安排了一下其它诸军轮值之事,并未有什么异常,所以史松又放心了下来,在他的营中煞有介事的巡查了一番,便又回到他的大帐里面,弄了些酒菜,招来了几个坊间的漂亮女子,陪着他在营中饮酒作乐了起来。 也难怪史弥远会说史松是个酒囊饭袋,而这家伙确实不辜负这个名声,史弥远不让他出去花哨,他便留在营中照样玩乐,这家伙有史弥远这个叔叔在,根本就不拿军纪当成回事,而且高怀远虽然治军很严,但是对于他的选锋军来说,却很少过问,两方相处倒是相安无事,让史松更是有点得意忘形了起来。 他已经提前得知,高怀远很可能过段时间便被外放,到时候殿前司都指挥使迟早便会落在他的头上,那样的话,他也算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现如今他只等这个事情定下之后,接管殿前司的事务了,甚至于他已经草拟出来了一份名单,准备在他上台之后,便更换掉殿前司之中那些高怀远的亲信,以后这京城就是他们叔侄说了算了。 这似乎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梦想,不由得令史松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神威大炮 这几天他正在想这件事,但是听说他的叔叔史弥远有了病,暂时不能处理政务,他并不知史弥远这是毒瘾作,还以为过了这些天之后,便该有消息了,故此他的警觉性还是不高,甚至连屠户柳成德都不如,选锋军的军纪依旧是散漫的很。 接近傍晚正当他搂着一个美女在帐中行欢作乐的时候,忽然间手下急急忙忙的在帐外叫他,说相府来人有急事见他。 这厮才赶紧从女人身上爬起来,只穿了一身内衣,便跑到了前帐之中,当听罢了余天锡等人派来的仆役的话之后,史松这才慌了神,顾不得再继续行欢作乐了,赶紧升帐议事,召集兵将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于是选锋军之中顿时乱了起来,将官们纷纷受命,吆喝着开始召集各自麾下的兵马,他们现在很糊涂,虽然史松让他们准备出营,但是史松却没说让他们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总之这次事情来的突然,大家都有点糊涂。 选锋军平日操练不足,突然间要想一下拉出来办事,还真是难为这些官兵,所以乱哄哄的一直折腾了快两刻钟,才算是各营集合完毕,站在营中都一脸迷糊的不知道要去何处。 而史松这个时候忙活着正派人去查实情况,还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消息,眼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出去的人却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没人回来报信,让数千选锋军的官兵就这么杵在营中,无所事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史松这会儿坐不住了,他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了,琢磨了一下之后,当即下令带兵出营,先到殿前司去,控制住殿前司的人再说,并且着令他的副手一个姓聂的统领,率领两千兵马,去控制护圣军,起码要控制住内城通往外城的城门再说,至于兵符他这会儿来不及去请了,反正假如有事的话,有他叔叔史弥远帮他撑着呢! 于是选锋军这才乱哄哄的在他们的率领下准备出营做事,而这个时候营门处有兵卒带着惊惧的神色狂奔进来,对史松禀报道:启禀都统大人!小的们看到一直兵马正在朝我们大营开来,已经快到辕门外面了!请大人定夺! 史松闻听大惊失色,立即领兵朝辕门冲去,结果刚出辕门,便看到一支兵马在辕门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灯球火把将选锋军营门照的通亮,而一个顶盔挂甲的武将持枪列于队列之前,左右两翼迅展开,将史松的选锋军封堵在了辕门口处。 史松不由得又惊又怒,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明了,高怀远果真是率军动了兵变,于是大怒之下的他,一磕马腹,从手下哪儿接过了他的大枪,挺枪便朝来的这支兵马走去。 呔!来者何人?难不成你们敢要造反不成?还不给本官退下更待何时?如若不然的话,就修怪本官不客气了!史松别眼看对方兵马数量远没有他的选锋军多,胆子故此也不算小,立即出言大声喝道。 这时候对方领兵的那员将领提马出了本阵,迎上了史松,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火光之中史松立即便认出此人正是高怀远亲信手下华岳,一副垂在下颌的美髯让人远远的便能辨认出他。 史大人请了!在下华岳,见过史大人!史大人刚才的话恐怕是言重了,我等乃是大宋官家之兵,岂有造反之理?只不过当今朝廷一些权臣倒行逆施,不得已之下我等只好冒死以清君侧罢了!此事不干史大人选锋军何事,还望史大人莫要干涉,否则的话引起冲突反倒不好,我等毕竟都是同袍之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华岳朗声对史松答道。 史松别看被史弥远称作酒囊饭袋,但是却生的一副好皮囊,这厮和高怀远同样身材高大,而且生的面红齿白,虽然年纪已经四十岁有余了,但是却看上去倒也俊美的很,披挂上了一身亮银盔甲之后,倒也显得威风凛凛,颇有点像史上三国的赵云赵子龙,而史松也恬不知耻的自己乃是小子龙,而这厮也正是靠这身臭皮囊才混至了眼下的都统一职。 史松跨在马上用手中大枪指着华岳便破口大骂道:呸!逆贼!华岳你给本官听了,你们擅自动兵,已是儹越,本官念你等也乃同袍的面子上,规劝你等掩旗收兵回营待罪为好,如若不然的话,待本官带兵杀将过去,定要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华岳听罢了史松的威胁之后,当即便笑了起来,提着他的大枪笑道:下官估计史大人也不会答应,那么今天的事情便不好再说下去了,选锋军的弟兄们听了,现在殿前司诸军弟兄早已归心于当今圣上,史党这么多年以来,把持朝政,倒行逆施,祸乱天下,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日殿帅大人率我等动兵谏,今晚将为大宋诛除奸党,尔等也乃是大宋臣子,当效忠于当今天子!本官不愿和诸位刀兵相向,假如诸位愿意随同我等诛除奸党的话,就立即代本官将史松拿下,明日殿前,殿帅定当为尔等在陛下面前请功! 华岳也懒得跟史松废话,直接便放声对史松身后的那些选锋军的官兵们叫道。 听罢华岳的话之后,选锋军之中立即有人便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今天的这件事让众多选锋军的士卒们都始料不及,本来他们都是殿前司的官兵,突然间便兵戈相向,这个弯实在让人有点一下拗不过来,听罢了华岳的鼓动之后,一些兵将立即便泄气了下去,没事好好的打什么呀!何况这是当官之间的事情,干他们屁事呀! 但是华岳的话可是将史松吓了一跳,假如他手下的兵将这会儿听了华岳的规劝的话,当场倒戈,那么他岂不遭殃了吗?于是他不敢再让华岳多说话了,当即拨马回去,将大枪一指眼前护圣军的这路人马叫道:弟兄们听了,他们这是在谋逆叛乱,以图逼宫作乱,犯的乃是诛九族之罪,我等乃身受皇恩之人,此时正是我等报效朝廷之时! 诸将听了,给我杀将过去,将这些叛贼诛灭,本官定会重重赏赐于你们,给我杀! 且慢,你们来看这是什么!华岳看史松打算动进攻,立即拨马回到本阵,厉声对着选锋军阵营里面叫道。 说罢之后,他一招手,护圣军中军立即分开了一个口子,随即一群兵卒从队阵之中便推出三辆怪模怪样的车架,每个架子上面架设了一根黄灿灿的粗大铜管,前端黑洞洞的一个窟窿便指向了选锋军,而且在这些兵卒的操作下,迅的架设了起来,并且将黑洞洞的窟窿正指向了居中而立的史松。 史松借助火光看清了这个东西之后,本以为华岳弄来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来对付于他,但是看这个东西,既不是砲,也不是什么床弩,只是一根架在车架上的管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于是立即狂笑了起来,用大枪指着华岳道:华岳,你休要故弄玄虚了!弄根破铜烂铁,便想吓住本官不成?来人呀!弓弩准备,给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选锋军到底还是史松一手带出来的,军中大多兵将乃是他的亲信,虽然有人不愿和护圣军打仗,但是今天的架势是不打也不成了,于是他手下的兵将高喝了一声,随即长枪放平,盾牌护于身前,朝前迈了一大步,同时又齐声吼了一声,试图在心理上先压制住对面护圣军的气势。 但是这种阵容放在华岳他们护圣军眼中就实在算不了什么了,又岂能吓住他们,不用华岳吩咐,长枪手、刀盾手便立即上前,在阵前形成了一道枪林盾墙,众多弓弩手随即列阵,将弓弩准备妥当,并且也同时力,大吼了一声。 别看华岳领来的兵马数量远没有选锋军的多,但是他们齐声大喝的声音,却大大压制住了选锋军的吼声,显得远比选锋军的整齐而且雄壮,而且护圣军不少人已经是经历过战火考验了,临阵丝毫不乱,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而且从心理上他们今天对于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有错,故此当选锋军要动攻击的时候,他们也都振作了精神,准备要选锋军好好见识一下他们的厉害。 华岳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忍,他心知今天这一战是免不了了,选锋军并非毫无准备,还是有人提前了一点,现了他们的异状,于是便牵马让到了一旁,走到了那门铜炮的后面,对操炮者点了点头。 今天他也很好奇,因为高怀远今天派给了他二十几个人,并且给他了三门奇怪的武器,让他带来堵住选锋军,还告诉他,只要这三门神威大炮一响,便能立即将选锋军打得大败,华岳颇有点表示怀疑,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厉害? 第二百零六章 大炮立威 但是华岳也了解高怀远,他高怀远绝不是放大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便一定会有把握,于是这才答应下来,将这二十多个高怀远的人临时编入到他的军中,这次一同带了出来,眼下就是高怀远的安排,他只管试目以待,看看高怀远给他的这三门神威大炮到底有多厉害吧! 而操炮之人,全都是高怀远这些年在大冶县山中练就的种子炮兵,这是他们第一次上阵将大炮用于实战,可以说是他们开天辟地的第一次露面,各个早已都是摩拳擦掌,准备的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这会儿推出大炮之后,立即便对准了对面一箭地之外的选锋军,而且三门炮皆指向了居中的帅旗,也就是史松所在的位置。 擒贼先擒王,既然是第一次上阵,就要干的漂亮一点,领队的这个名叫谢全的年轻人,受命于高怀远,要一击即中,先干掉史松,镇住选锋军,使之一击即溃,故此他在刚刚到达的时候,便令手下将炮给装填完毕。 此时得到了华岳的肯之后,他立即下令道:放! 三门炮的炮手随即便将火把按在了炮尾的火门上,只听得几乎练成一声的巨大轰鸣声随即轰鸣了起来,三团烈焰立即从炮口之中喷了出去,浓烈的烟火立即将这三门火炮给笼罩了起来,炮架驻锄顶着地面,炮架当即便蹦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虽然有驻锄来阻止后坐力,但是炮身还是在巨大的后坐力之下,朝后移动了一两尺远。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将两厢官兵都给吓了一大跳,当官骑下的战马也被吓得一蹦,纷纷有些惊乱,险一些把马背上的骑乘者给掀下马去,而选锋军那边的人显然很是不济,不少人吓得差点连兵器都丢到了地上,大家都被这耀眼的火焰和巨大的轰鸣声给惊呆了。 谢全立即透过烟雾朝选锋军望去,结果看到选锋军中军当即便倒下了一大片人,而那个一身亮银甲的史松这会儿却已经找不到人了,于是谢全脸上立即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这次他们随华岳出来阻挡选锋军干涉他们兵变,谢全带来的炮弹既有实心铁弹,也有铁粒装就的散弹,而两军距离不远,故此他选择了装填散弹,三门炮一起火之后,炮膛之中的上千粒铁粒便如同暴雨一般的被泼洒向了史松所在的位置,这会儿再看选锋军中军的位置,早已是一片狼藉,人马倒了一地。 这个时候选锋军那边才意识到生了什么事情,纷纷扭头朝中军位置看去,结果看到的是中军帅旗在这阵轰鸣声中,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倒了下去,再看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史松,连带着站在他身旁的那些部将和亲兵们,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史松人高马大,又为了装酷骑了一匹白马,更是目标显赫,结果成了最佳的瞄准目标,当场便被众多铁粒命中,将他连人带马打的千疮百孔如同筛子一般,连他靠着混饭吃的那张脸,也被轰成了烂西瓜一般,这会儿躺在地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怜史松这个很可能是未来的殿帅的家伙,就这么还为动手,便成了这次兵变被杀的第一个军中高官,先于他的叔叔史弥远同志驾鹤西去了! 选锋军当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当即便大乱了起来,不少人异常惊惧,心道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会如此的厉害呢?他们以前倒是见过三弓床弩可以横扫一片,但是今天这种喷火的东西,居然比三弓床弩还要厉害,一扫一大片,当场便将他们的都统大人给轰得稀巴烂,要是对方再用这种东西对付他们的话,仅凭他们手中的这面皮盾抑或木盾,又岂能防得住如此轰击呢? 于是选锋军本来不高的士气便一落千丈,顿时大乱了起来,即便是他们的将官,这会儿也无法弹压住他们了。 而华岳这个时候也从最初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一边想高怀远呀高怀远,你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呀?为何现在拿出这么厉害的东西,早点不让他们知道呢? 但是华岳毕竟是个军事天才,当看到史松已死,选锋军大乱之后,当机立断,将大枪一举喝令到:全军进! 随即稳定下来情绪的护圣军兵将立即再一次集体大喝一声,挺着长枪,如同活动的丛林一般,便朝着选锋军压了过去。 选锋军这会儿已经乱了套了,主将一死,军中立即有人大喊道:史将军死了!大家快跑吧!回营里面保命要紧呀! 军中有个史松的亲信手下军官试图弹压,但是冷不丁从旁边便捅过来一把利刃,直没入他的腰间,这个军官呆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腰间还在颤抖的这把刀,举目四周观望是谁对他下了毒手,结果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人,他连对他下毒手的人都没有看到,眼睛翻了一下,身体摇晃着咕咚一声便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选锋军之中这个时候更多人开始叫了起来,招呼着兵卒们撤回营中,莫要再管这等闲事,于是兵卒们本来就惊惧不已,在这些人的鼓动下于是彻底崩溃,如潮水一般的便朝着营中退却了进去,无论军官们再想如何弹压,也再也弹压不住他们了!连军官自己也惊的要死,被人群裹挟着一起朝营中退去。 辕门就那么大,一下子所有人都想挤进去还真不可能,一时间大批兵将在辕门这儿挤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泄不通,不时有人被挤倒在地,当场便被乱脚踩死在了地上。 再也没几个人试图抵抗华岳的护圣军了,当即地上便丢了一地的兵器,护圣军一步一吼,不断的用声音向本已经崩溃的选锋军施压,让选锋军更是溃不成军了起来,由于巨大的人流推动,辕门处的围栏也被人挤垮,轰隆一声又有不少兵将随着围栏倒下,找到宣泄的途径之后的溃兵们立即便踩着前面倒下的人蜂拥而入。 这一下选锋军出来的快,回去的更快,不多时便被华岳带着护圣军都给赶回了大营之中,而护圣军随即便跟着他们冲入了大营。 华将军有令,只要你等立即放下兵器,同样可获特赦,选锋军的弟兄们,还是快快放下兵器吧!咱们自己人不杀自己人呀!高殿帅有令,降者便既往不咎,确保不会追究你们以前的过失!快放下兵器吧!这个时候护圣军受命,一些大嗓门的兵士们开始扯着嗓子朝这些选锋军的将士们叫道。 一些选锋军的兵卒刚才已经吓得丢了家伙,这会儿赤手空拳,正在惊惧之中,听到了喊声之后,赶忙拉着身边的弟兄们,劝他们也赶紧丢了家伙,省的一会儿被护圣军当作敌人给株连到了他们。 于是不多时选锋军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投降,不再拿兵器抵抗了,呼呼啦啦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弓弩盾牌等物,便被丢弃的满地都是。 只有少数一些史松的亲信,还试图操纵手下重新抵抗,但是当他们看到大部分兵将已经放弃了兵器之后,也只能哀叹一声,纷纷跟着丢了家伙,束手就擒了。 选锋军的弟兄们,现在莫要慌乱,全部到校场集结,只要大家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便释放弟兄们!接着护圣军的官兵又开始在华岳的吩咐下叫嚷了起来。 放下了武器的选锋军将士们别无选择,只得离开了地上丢下的兵器,在护圣军的监督下,鱼贯朝着营中校场走去,并在校场之中开始集结,然后被勒令坐下侯命。 至此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选锋军便被华岳给缴械解决了,华岳立即令手下留下部分人看管选锋军,甄选军中的那些将领出来之后,绑缚起来押出兵营单独看押,剩下的这些普通兵卒们便没什么威胁了,谁也不会冒死这个时候再起来反抗了,华岳这才命手下副手留下,自己带上了大部分人以及那三门神威大炮,一起朝着史弥远的相府方向赶去。 大街上这会儿到处都出现了左臂绑着白布的殿前司官兵的身影,大家都听到了选锋军大营那边的轰鸣声和喊杀声,不少人已经在打赌华岳到底用多长时间击败选锋军,在这些殿前司的官兵眼中,选锋军根本不可能是华岳所率兵马的对手,失败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至于大街上这会儿早已没有了行人,内城之中本来就是权贵们生活的地方,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生活在这里的,故此本来行人就不是很多,即便是有,也都是一些当官的或者是当官府上的差役仆人之类的,在晚上突然看到大批官兵走上街头的时候,这些人便明白出大事了,本着自保的原则,这些人立即便各回各家躲了起来,至多找个梯子,趴在墙头上朝外张望张望,顺便打听一下生什么事情了,大街上已经被兵变的官兵彻底肃清,故此华岳带兵一出现在大街上,便立即引起了一片叫好之声,大家知道华岳已经得手,将选锋军给制服了,大家没想到的只是时间居然会这么快! 第二百零七章 抉择 就在华岳解决了史松的选锋军之后,这个时候时间也只是未过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内城便基本上都落在了兵变官兵的手中,只有少数地方生了武装冲突,但是在殿前司兵变官兵的围剿之下,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比高怀远当初预计的度还要快出不少。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已经亲自带着五百精选出来的精兵赶到了史弥远的相府之外,并且由殿前司弓箭班、弩直班的官兵在外围将偌大的相府已经彻底包围了起来。 只有外城这个时候也随即开始混乱了起来,老百姓听到和察觉到了内城里面的异样,于是也开始在大街上纷纷奔走,逃回各自家中,大家在各家门口凑起来议论纷纷,讨论着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一年多之前先皇宁宗死的时候,临安城刚刚闹出过一次戒严的事情,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呀!便又来了一次? 正在大家还在议论的时候,外城各处大街小巷忽然冒出许多人,迅的张贴出来了许多讨贼檄文,檄文上洋洋洒洒,将史弥远一党这些年来做的坏事罗列一清,共罗列出十大罪状,先便是指他擅权专政,无视皇帝陛下!接着便是他横征暴敛,还有卖官鬻爵等等等等总之将史弥远一党的罪责给罗列的清清楚楚,用词也十分辛辣,字字珠玑,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所写,而城中一下贴出这么多讨贼檄文,也说明了此举早已有人暗中谋划,外城的老百姓们这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方书达这个时候手又哆嗦了起来,因为他在天黑的时候接到了高怀远一封手谕,让他立即在外城弹压试图救援史党一党的步军司的官兵,并且立即作出配合行动,一起参与这次兵变,还在手谕之中罗列出来一些关键的史弥远的亲信党羽,令他在控制住步军司兵马之后,立即也实施抓捕行动。 而这个时候外城步军司之中一些营中也乱了起来,不少史弥远一党安插在步军司军中的的亲信党羽这个时候也已经接到了余天锡他们的指令,于是这帮人立即以平乱的名义,召集麾下兵马,准备攻击内城城门,营救史弥远一党。 整个临安城又一次陷入到了大乱之中,方书达这会儿又变得有点犹豫了起来,他没想到高怀远还真是敢想敢做,居然这么快便动了兵谏,要抓捕史弥远一党,他立即在心中详细衡量这次兵变的成功的可能性,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内城里面到底多少殿前司的兵将参与了兵变,内城局势到底又如何了,假如高怀远在内城不能短时间控制住局面的话,这场兵变其实还是很可能失败的。 而他知道的是起码外城里面他步军司之中便有史弥远不少人,这些人一定会立即兴兵进行平叛,究竟他现在该站在高怀远那边进行兵变呢,还是应该站在史弥远一党这边,帮着讨平高怀远一党呢? 一时间方书达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眼看着外城步军司一些军营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准备投入到平叛之中,方书达在步军司里面是冷汗直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转悠,试图尽快作出选择。 从理性上他愿意跟着高怀远干,毕竟现在他的效忠官家的血书已经交到了赵昀手中,如果高怀远兵变失败的话,那么他这次说什么也跑不了会被株连了,但是让他犹豫的是,这一次只要表态,便在无退路,一旦失败的话,就将是他全家粉身碎骨之时,不由得他不产生犹豫。 正在这个时候,手底下的亲兵跑进来通禀:启禀大人!军中一些将领派人前来送信,要求大人立即站出来平乱,带兵平灭城中殿前司兵变的叛军,而城外殿前司的催锋、左翼、捧日三军突然间也开始朝临安城移动,现如今已经离城不足十里了,态度很不明朗,似乎有入城的打算!请大人定夺! 听到这里,方他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的话,他一头都捞不着了,于是想了一下之后,立即对手下问道:弩雄武和左右虎翼营眼下情况如何? 启禀大人,这三营官兵眼下还在兵营之中,未有什么举动,只待大人将令了!手下的人立即答道。 方既然殿前司城外三军这个时候过来,试图平叛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的头领现在基本上都已经被高怀远更换过了,肯定是来支援内城的兵变的,假如现在他转而支持史弥远一党的话,那么这三军就会立即攻城,到时候步军司的兵力还是要被牵扯在外城城门和城墙之上,讨平高怀远的可能性便小之又小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方书达立即起身,披挂上了甲胄之后对手下亲随说道:随我到营中去! 于是他立即便出衙门,奔向了他能掌控的三个营的所在地,入营之后立即召见三营主将,对他们大声说道:诸位兄弟,现如今殿前司高殿帅已经在内城动兵变,要清君侧,替当今圣上诛除奸党,我等也乃是天子的兵将,岂能坐视不管?诸位都是我方某信得过的兄弟,这次事情我方某决议站在高殿帅那边,代君诛除奸党,尔等可愿随方某一同行事吗? 这些个将官都是方书达的人,听罢之后心知方书达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支持方书达,这个时候站对了队伍,对于他们以后的前途来说十分重要,方书达都已经选择参与兵变了,那么他们跟着干,应该不会有错! 于是方书达立即点齐了这三营兵马,开始在外城拦截那些试图入内城平叛的步军司兵马。 当方书达拦下了一支兵马之后,为的一个将官立即面带喜色的对他迎过来,笑道:方大人!您可算亲自出马了,快快率领我等步军司的弟兄,入城平叛吧!这次平叛之后,史相定会对方大人重重有赏的,到时候兄弟们跟着也都荣耀了呀! 方书达脸上露出了一脸灿烂的微笑,策马迎了过去,笑道:好说好说!史相待我不薄,我岂能坐视殿前司姓高的如此作乱呢?呵呵! 他的表现让这个史党一系的将官也立即放松了警惕,策马走到了方书达面前,可是他没想到方书达就在他靠近之后的一霎那间,突然便拔出了腰刀,毫无一点征兆的劈向了他。 这厮这才明白原来方书达这是诈他,想要抄家伙抵抗却已经为时晚矣,何况方书达功夫也在步军司里面还真不是盖得,一刀挥出之后,根本不让这厮有所反抗,只见一道血光闪过,这厮的人头便离体而去,飞到了半空之中。 步军司的弟兄们,你们这么多年都是跟着本官做事,本官也待你等不薄,史党奸邪,早该剪除,今日本官已经将此獠斩杀,诸位儿郎莫要继续错下去了,还是随本官一起,立即封锁外城,替当今圣上抓捕奸臣党羽,否则的话,就修怪本官不念旧情了!方书达握着他那把带血的刀,大声对这支曾经隶属于他的兵马叫道。 而随着方书达的左虎翼营和弩雄武营的官兵随即便将刀枪弓弩指向了这支以图入城平乱的兵马。 这边的一看,得!他们的主将已经被方书达当场斩杀了,而且他们也被围在了这里,难不成要对方书达这个老上司动手不成?于是众多官兵随即便跪倒,表示愿随方书达做事,只有少数军中史弥远的党羽还在叫嚣鼓动,让这些官兵跟着他们将方书达拿下,结果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些人立即便被四周涌上来的官兵给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于是方书达便夺回了这支兵马的控制权,裹挟上他们,一起朝下一处进,外城于是也立即变成了战场,步军司这边的兵马在一些地方开始生了对抗战,就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城内城外到这个时候,都彻底乱了套了,高怀远此时也开始动了第一次对相府的攻击。 相府之中这会儿早已大乱了起来,史弥远还是半死不活的在屋子里面疯,毒瘾的作已经让他丧失了对事情的判断力,这个时候相府里面指望他来调度已经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着他手下的这些个门客,来帮着相府抵御外面的进攻。 史弥远到底是树大根深,手下豢养了不少忠于他的死党,而且他的府中还常备着一支精兵,这些人数量在五百左右,名义上是殿前司的人,但是实质上却是史弥远的私兵,只听从史弥远的吩咐,负责保护史弥远以及相府的安全。 加上这些年史弥远遭遇过几次针对他的兵变,为了确保安全,他的相府一再扩建,修建的如同一个城中之城一般,虽然在形制上不曾过皇宫城墙,但是实质上也相当的坚固了,御守措施一点不少,形成了坚固的堡垒,故此这五百人加上他数百门客,在余天锡的指挥下,一现城中有兵变的迹象,他们便关闭了相府大门,并且登上了院墙作出了坚守的姿态。 第二百零八章 攻打相府 余天锡看着墙外一队队开拔来的殿前司官兵,心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一次高怀远居然动了这么多官兵,参与到了兵变之中,而让他奇怪的是,史弥远这么多年一来,布置下的偌大的一个情报网络,愣是没有能提早现高怀远的计划,一直到今天下午,才有所察觉异状,以至于他们想组织起来有效的反击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大声鼓动着相府之中的兵将们,坚守住相府,等待外面的支援,并且告诉府中之人,殿前司虽然兵变,但是人数毕竟有限,现在他们只要坚持住,便会等到史松的选锋军以及外城步军司的支援,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便能将叛军一举剿灭。 如此一来,倒是将相府之中的这些人鼓动的热血沸腾了起来,纷纷拿上了弓弩刀枪,登墙作出了准备打场硬仗的架势。 高怀远作为核心人物,自然要解决核心问题,他自领一支精锐,专门主攻相府,这支兵马是他提前便已经准备好的,近期主要进行的便是攻城战以及巷战,做好了随时攻入相府并且在相府之中和相府的人展开近身战,各个都是军中彪悍的菁英,故此高怀远这次便带上了他们,前来作为主攻力量。 相府之中的人都听了,现在尔等已经被包围了,奉劝尔等立即开门投降,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史弥远一党倒行逆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是该和他清算的时候了!尔等莫要再为老贼卖命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假如尔等再不开门投降的话,我等便要攻入府中,到时候尔等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高怀远站在相府之外对面的一个暗处,亲自抄了一个大喇叭对相府里面喊了起来。 高怀远的声音很大,穿透力也很强,所以在夜空之中传的很远,相府很大,但是许多人都听到了高怀远的喊声。 不要听此獠的,相爷对此獠恩重如山,可是此獠现如今却要背叛于他老人家,诸位盯住了,只要他们胆敢靠近相府,便立即放箭,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这个时候相府之中的侍卫总管挥舞着腰刀,大声的对手下官兵们叫道。 于是在高怀远喊罢了近一炷香之后,相府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高怀远心知里面的人是网吧吃承托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于是他伸手将李若虎手中的那把被他保养的明光闪闪的陌刀接了过来,大喝了一声:弓弩准备压制!护圣军儿郎们随本官冲! 说罢之后,护圣军这五百精锐,立即在街道上集合整齐,每个人一身铁甲,左手持一块半人高的包铜方盾,只要举起来,便可以将整个上身乃至大腿都给护住,右手持一把厚重锋利的单手刀,十分利于近战劈砍,也有少部分人右手持握长柄的梭枪,即可投掷,又可作为近战武器使用。 五百人龙精虎猛的排列在街道上,纷纷用火热的眼神望着站在最前面的高怀远,而此时的高还远并未穿着普通的甲胄,而是换上了一身出自卧虎庄的陷阵甲,手持一把硕长锋锐的陌刀,宛若一尊天神一般挺立于这五百陷阵士面前。 弟兄们!今日乃我等为国除奸之时,大家随本官一起攻入相府,擒获老贼,诸位的功绩将会彪炳史册!偌大一个湖州都被我等攻克,此小小相府又如何会挡得住咱们?杀!高怀远持刀振臂对这些手下叫道。 杀!杀!杀!五百陷阵士随即便跟着狂呼了起来,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相府周边的上空滚滚传开。 如此雄壮的吼声,让相府之中的人们不由得为之心中一寒,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探头朝府外望去。 弓箭班、弩直班,放箭!一个军官站在弓箭手的队伍之中,放声下令到。 随即早已准备妥当的弓弩手们,纷纷举起了手臂,将弓弩一起对准了相府的墙头,在一片绷绷绷的弓弦声中,各种箭支如同飞蝗落雨一般的从黑暗之中撒向了相府墙头。 相府院墙虽然坚固如同城墙,里面还设有专门供人站立通行的驰道,但是却缺乏一种东西,便是一般城墙上的那种垛口,只有一道半人高的女墙,假如修上了垛口的话,那么无疑就摆明了是一种逾制,故此史弥远虽然权势滔天,但是也没敢修建垛口,如此以来,对于防御一方,就失去了垛口这样有效的防御,减弱了许多防御力量,使御守一方不得不露出上半身在无遮无挡的情况下进行守御。 这算是相府院墙上的一个重要缺陷,在府外开始放箭之后,当即便有一批监视府外的府兵中箭之后,血溅当场翻倒在了院墙上面,使得相府之中的御守一方士气为之一挫。 而他们中也不尽都是笨蛋,当即领兵的府将便叫道:竖盾,起木立牌挡箭,放箭反击他们!不要缩着,起来放箭!给我放箭! 余天锡等门客此时也都在院墙上面,这些人之中不少人乃是文人,包括余天锡在内,虽然鼓动有一套,但是真正打仗还是不行,一看到府外箭如雨下的开始朝相府动了攻势,这些人便吓得面无人色,当即龟缩在了胸墙之下,不敢再露头了,只是趴在墙边上大叫着顶住。 府兵这时也随即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并且将府中存放的木立牌等防箭之物给竖起来,充当掩护,轮番起身,朝着府外的黑暗之处释放起了箭支。 双方当即便展开了一场对射,不久便互有伤亡,但是殿前司的弓弩手们,还是成功的压制住了大部分守军的火力,为高怀远这支突击队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起盾阵!高怀远大吼一声,五百陷阵士整齐划一的靠在了一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交错排布在了众人的头顶,顿时便将五百人都掩盖在了厚实的盾牌下面。 冲!高怀远也避入盾阵之下,将手中陌刀朝前一指,队伍随即便迈出整齐的步伐,朝着相府大门冲了过去。 这次他们根本没有选择抬着长梯攻击院墙,那样做实在是浪费兵力,在如何攻克相府这件事上,高怀远和手下诸将早已暗中研究已久了,并且已经经过了十几天时间的精心演练,故此才会形成如此整齐划一的行动步伐,他们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府门之处,打算从府门这个看似坚固的地方,攻入相府之中。 所以这五百陷阵士举着盾牌,如同一条披甲的巨龙一般走出了黑暗之中,朝着相府大门缓缓推进了过来。 而站在相府大门两侧的府兵府将们一看,当即吓了一跳,立即指挥着府兵开始朝着这条怪龙放箭,以图阻止他们靠近府门。 箭支飞蝗一般的洒落在盾牌上面,不住的出笃笃的令人心悸的声响,但是每个盾牌上面都包裹着一层铜皮,箭支落在上面,却无法伤及下面的兵卒,只是徒劳的吓唬一下下面的人罢了,只有极少数的箭支,侥幸钻入了盾牌之间的缝隙之中,给下面的陷阵士造成了一些伤害,但是因为陷阵士都披着铁甲,即便钻入个把支箭,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何况今天选出的陷阵士各个都是抱着死志前来的,即便是受伤,也咬牙挺住,依旧随着队伍朝前推进。 如此一来,把相府中的府兵们吓的有点慌了神了,外面的进攻显然是操练已久了,如此盾阵,一般的弓弩极难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杀伤,只见盾阵冒着箭雨,继续丝毫不乱的推向府门。 去准备热油!用热油泼他们,放火箭射他们!府中之人倒也不都是笨蛋,毕竟还是有一些聪明人,当即想到了应付的办法。 于是相府中的人立即飞奔厨房而去,相府里面有几处各种功用的厨房,里面备着不少的食用油,此时也早已被取出来,正架上火在进行加温,如此一来便派上了用场,一些兵卒用长柄的大铁勺舀起热油,便朝着逼向他们的这条怪龙泼洒了过去。 如此一来,盾牌可以挡箭,却挡不住四处飞溅横流的热油,当场躲在盾下的兵卒,便被热油烧上了不少,引起了一片惨呼之声,滚油过处,不少兵卒被烫得当场皮开肉绽,疼得丢了盾牌翻滚在了地上,使阵型为之一乱。 暗处的那些殿前司的弓弩兵们一看不好,立即集中火力,朝着府门方向射了起来,几个正在泼洒滚油的府兵当即便被射成了刺猬,滚翻到了墙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咬牙顶住,不要乱,继续冲!高怀远在盾阵之下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手段,立即大声的下令道。 这些陷阵士们,立即加快了步伐,继续保持着密集的阵型,朝着府门冲了过去。 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受阻 从高怀远集结陷阵士的出地到相府大门,也不过只有数百米之多,即便是缓慢推进,也需要不了多长时间,麻烦的就是他们要在街道上经过一段很长的院墙,院墙上的府兵这会儿正好可以不断的在途中压制他们,即便侧翼也护上了盾牌,但是时不时的还会有人中箭受伤,宛如巨龙被剥去一片鳞片一般,数百米的道路上他们便付出了三十多人伤亡的代价,这让高怀远颇感肉疼,这些兵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经验的士卒,死伤一个都损失不小,他咬着牙挺着手中的陌刀,不得不放弃倒下的那些兵卒,始终押着队伍,朝府门推进。 在经过仿佛十分漫长的推进之后,他们终于攻至了府门处,相府大门十分宽敞高大,门前有高大的门台,要通过台阶才能靠近府门,而相府这边显然在当初建造大门的时候,便曾经考虑过了防御的问题。 在府门门楼之中,居然设置有不少的箭格,推开小窗,便成了箭孔,此时在门楼这里,早已布置下了不少的府兵,而外面的弓箭手则很难压制这里的守御者,当高怀远他们一进入这里,便遭到了门楼内隐藏的弓箭手的猛烈攻击,当即走在前面的人便倒下了几个。 高怀远显然没有料到在这里居然会遭到如此猛烈的攻击,以前他出入相府的时候,虽然也注意到了上面这些窗格,但是却没料到里面居然会躲着这么多守军,而这些窗格推开之后,才知道这里还藏有箭孔,而且布置的十分巧妙,进入门楼之后,三面都会遭到守军的猛烈射击,他们硬冲了一番之后,前面又倒下了十几个兵卒,让他们的进攻为之一挫。 高怀远本来是想要攻至府门之后,便安置好他们携来的几个炸药包,准备炸开府门,蜂拥而入,夺占相府的,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计划不能正常实施了,对方根本不会给他们安放火药的机会,抱着炸药包即便冲进去,也会立即被射杀在门洞里面。 何况这个时候他更加惊诧的现,不单单是门楼上方出现了箭格,连原本平整的墙壁上,这个时候也突然间掉落了不少的砖块,门洞内的半人多高的墙壁上突然间便出现了一排窟窿,一些兵卒正要靠在墙壁上避箭,没想到从这些窟窿之中,同时刺出了一排长枪,当即便将靠近墙壁的兵卒刺杀在了墙边,当即他们便又付出了十多人的代价,却愣是没有冲入到门洞之中。 如此一来,使他们的进攻当即为之一挫,陷阵士被挤在了门口,无法再冲入了门洞之中,这让高怀远大吃一惊,他当初虽然已经进行了严密的侦查,但是却未能查出,原来相府大门之中居然还设有如此多的机关,这便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高怀远于是脑海急转了几下之后,立即计上心头,他们不但这次准备了炸药包,不少人还携带了一瓶猛火油作为备用方案,于是他对身边的人立即叫道:火油瓶准备!点火! 有人立即摇燃了火折子,在其他人的掩护下,掏出挂在腰间的这瓶火油,将瓶口的棉布条立即点燃。 投!高怀远一声令下,于是盾牌一闪,掀开露出了前面的兵卒,这些兵卒一起力,重重的将点燃的火油瓶给丢到了门洞之中,十几道火光闪过之后,装着火油的瓷瓶当即便摔得粉碎,里面的火油四溅而出,立即便被火星点燃,轰的一声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但是前面有两个投掷火油瓶的兵卒,一个躲闪不及,便又一次被上方的箭支射中,惨哼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但是这挡不住他们第二排人上前,随即便又是十几个火油瓶飞出,重重的摔在了相府的大门上,并且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大火将整个门楼里面照的通亮,火舌突突的朝上窜去,舔向了上方的楠木所制的楼阁顶部。 高怀远正待松一口气,准备眼看着门楼里面躲藏的人被活活烧死,但是更加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这个时候出现了,在门楼内上方的几个石雕的兽的口中,突然间喷出来了数道水柱,十分精确的喷洒在了下方大门以及地面上。 火油虽然不易被扑灭,但是却不代表着不能被水浇灭,起码大门上的火苗便立即被冲灭掉了,地面上随着积水变多,很快火势便被压制住了。 妈的!该死!立即撤回去!高怀远少有的大爆粗口大骂着下令到。 眼看火攻也不奏效,而且门楼中几个兽的口中还在不断的喷水,高怀远想不出这个门楼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可能安排下这么多奇思妙想构建出来的防御措施呢?心知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冲入门洞,火药包也无法安置,被水浇湿之后,也无法爆炸,故此再在这里呆着就是送死了,于是立即下令撤退。 于是这条以盾牌武装起来的巨龙,随即便掉头回撤,有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再一次退入了远离相府一侧的街道之中。 整队之后,高怀远得知,这次他们进攻付出了小百人左右的伤亡代价,心里面懊丧的够呛。 本以为他开始计划的已经十分周详了,小小的相府应该挡不住他们多长时间的进攻的,只要他们攻至府门,炸开府门便可以宣告胜利了,但是没成想他们第一站便在府门这里吃了大亏,撞了个头破血流,不能不令他感到非常郁闷。 而相府里面这个时候看到打退了所谓的叛军的进攻之后,府中响起了一片的欢呼声,相比之下,显得府外的兵马有点颓然了一些。 高怀远立即在脑海之中开始盘算着新的办法,相府的府门现在看来是不能硬攻了,他们接下来只能选择强攻院墙了,不过他当初准备不足,除了五百陷阵士之外,基本上都安排的是弓弩手,这些兵力强攻院墙显然有点不足,而且他们准备的长梯等物,也不是十分充分,这样的强攻需要很强的兵力和充足的重型器械的保证,要不然的话,很可能损失惨重,即便攻上院墙,也支持不了多久。 大人,让小的带兵强攻院墙吧!小的保证只要二百人,便可以攻上院墙,打开一道缺口!李若虎和几个军官都站出来,要求带兵强攻相府的院墙。 高怀远抬手止住他们的请战,继续盘算了一阵之后,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正待咬牙准备亲自带队上阵,动强攻的时候,听到远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队伍跑步的声音,一片火把将远处的街道照亮,一队兵马自远处快步奔跑了过来。 启禀大人,华将军已经解决了选锋军,带兵前来支援大人了!一个亲卫兴冲冲的跑过来对高怀远启禀道。 高怀远闻之大喜过望,现在他正在为兵力不足的问题着急呢,没想到华岳这么快便拿下了选锋军赶来帮忙了,如此一来,他的兵力便不成问题了,于是他立即传令让华岳来见他。 华岳策马跑了过来,翻身下马道:启禀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已经解决了选锋军的麻烦,史松已经伏诛,特来向大人报到! 高怀远一把拉住华岳,笑道:来的正好,我这里还真就碰上了麻烦,本来我打算炸开府门,没想到老贼奸猾的要死,府门处设置了重兵,而且机关重重,令我等无法靠近府门,现如今正准备强攻院墙,你来的正是时候!哈哈! 华岳一愣,于是赶紧问了一番详细情况,不由得也有些皱眉了起来,他本来以为,以高怀远的本事,这会儿应该已经攻克了史弥远的相府,没想到高怀远居然在这里碰了个钉子,被阻在了相府之外。 他借着相府那边的火光,看了一下大门处的情况,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等就强攻好了,卑职请命率兵出战,请大人恩准! 高怀远觉得很没有面子,华岳他们已经按照吩咐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他却未能攻取相府,于是摇头道:说好相府归我来打,你们都不必争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便命人开始准备长梯等物,调兵要动对院墙的强攻,除了前面这里之外,相府周围建筑物很多,三面都是双层小巷,实不易在其它地方动强攻,否则的话会伤亡很大,高怀远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故此也只有选择相府前面的比较开阔的地方为攻击目标了。 正在调兵期间,高怀远忽然间看到了尾随华岳而来的谢全,猛然脑子里面灵光一闪,再一次计上心头。 谢全过来!你可是将三门炮也带过来了吗?高怀远立即招手对谢全问道。 谢全立即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略带腼腆的点头答应道:小的已经随着华将军,把炮带了过来,正放在队伍后面,派人看护着呢! (上一章寒风故意更新两千九百八十字,就是为了答谢诸位订阅的朋友们,今天爆一下,第三更到,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百一十章 炮轰相府 高大人!这神威大炮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没想到居然如此厉害,吐火之后那史松当即便被轰得千疮百孔,随即选锋军便溃败入了营中,要不然的话,恐怕卑职这会儿还在率兵和史松激战呢!华岳一看到谢全,便立即对高怀远兴奋的问道。 高怀远摆摆手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今天拿出此物也是无奈之举,此战之后,此物还要暂时封存起来,不易示人!待到以后我再给你们解释吧! 眼下还是先考虑攻取相府的事情吧!不知道赵府堂他们,可曾已经拿下了胡榘的府邸没有,城外的方书达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高怀远将话题暂时扯到了其它事情上,但是这会儿他们还没有收到消息,也不清楚其它地方的情况,史党之中只有胡榘的府邸住在内城,李知孝和薛极等人的府邸却在外城,他们要想彻底解决史党,就必须先抓住史弥远再说。 于是高怀远立即指着相府对面的这些建筑物对手下问道:福王府邸里面可是安稳? 福王的府邸乃是史弥远的一个邻居,规模上远没有史弥远府邸这么大,而且福王乃是一个过期的皇亲,在朝中影响力很弱,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和他们打交道,故此高怀远对福王也不算熟悉,只是有过一面之交罢了。 手下人立即答道:福王非此次抓捕的目标,故此无人骚扰他们,现在福王府中之人并未受到波及! 去叫开福王的府门,本官要借他的后院一用!请他们暂时移至他处暂避!高怀远立即下令道,这个时候他顾不得骚扰不骚扰这些皇亲国戚了,谁让他倒霉,和史弥远做了邻居呢?只好委屈他们一下了。 华岳于是立即不解的问道:大人为何要借福王后院一用呢? 高怀远笑道:本官自有妙计,你们且先按我说的办!准备点工具,一会儿要拆些个院墙! 华岳等人虽然不解,但是他们也知道高怀远鬼主意不少,于是吩咐下去,立即找一些拆墙的工具准备好一会儿使用。 于是兵卒立即绕到福王府门,开始敲打福王的府门,这会儿福王府中的人早已被吓得半死,史弥远府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只怕会殃及鱼池,哪儿敢出来过问此事呀!一听到府门外面有人叫门,便立即吓得屁滚尿流,半天才有人过来战战兢兢的开门,问询这些官兵们有什么事情。 官兵也不客气,立即说道:我们殿帅大人有令,要借你们后院一用,我等乃是为国除奸,还望王爷体谅一下,暂且腾出后院供我等使用,请福王带府中之人先移至你们前院暂避一下! 福王府中的下人不敢说不行,赶紧跑进去通传,福王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了,这会儿正吓得要死,听罢之后先是怒道:我乃当今郡王,他们要对付史党便去对付,何来骚扰本王呢?你们去叫那姓高的过来,亲自给我说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福王这个时候虽然害怕,但是为了面子问题,还是要拿捏一下架子。 但是下人正待出去通传的时候,福王又变卦了,招手对下人说道:罢了罢了!他们也是在为国除奸,就由着他们去吧!回头看本王不上殿告他们的御状再说!我等还是先去前面暂避一下吧! 福王刚刚端起了架子,自己便又放了下来,他现在搞不清楚局势,外面兵荒马乱的,一旦惹恼了这些当兵的,生怕会给他也扣个奸党的帽子,一起顺手给解决了,那他就冤枉大了! 于是福王府中一通忙活,连细软都来不及收拾,便纷纷跑到了前院暂避,把后院让给了高怀远一行使用。 高怀远没空去给福王赔罪,立即让谢全将大炮拉过来,并且命人扒开了福王后院的一段院墙,把大炮直接拉入了福王后院之中。 同时他命令所有人不得趁火打劫,顺手牵羊的偷窃福王家的财物,只在后花园之中忙活,将陷阵士调入福王的后院之中,做好出的准备,找准了正对史弥远相府的那段院墙,将三门炮以一座太湖石假山为掩护,炮口对准了院墙。 来人,给我扒开这段院墙!高怀远指着正对相府的那段院墙大声对兵卒喝令到。 这个时候华岳带兵在外面放开嗓子大喊道:相府里面的人听了,史松现在已经伏法被杀了,选锋军已经倒戈归顺圣上了,你们莫要再指望选锋军来救你等了!高大人说了,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立即器械开门投降,如若不然的话,攻入府中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这样的消息顿时让相府里面又是一阵大乱,他们现在指望的就是史松能及时带兵平息这些乱军,没想到却收到了史松被杀的消息,顿时让府中之人各个惊慌了起来。 莫要听他们胡说!选锋军数千精锐,岂是他们可以拿下的?史都统乃是勇将,更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杀!他们这是在故意蛊惑我等,意图诈我等出降,大家顶住了,绝不能轻信他们的谣言!余天锡等人立即在相府之中大叫了起来,以此安抚府中的府兵还有众多门客,让他们继续顽抗下去。 这么一嚷嚷,倒是还真起到了一些作用,一些人想想这才多长时间呀!史松即便再如何草包,好几千大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干掉了吧!于是这帮人又鼓起勇气,趴在院墙上对外面放起了箭支来。 一群兵卒默不作声的奋力挥动着铁锤还有钢钎、镐头等工具,使劲的砸向了福王府后院的院墙,不多时便砸的院墙开始开裂,虽然这样的院墙也算是结实,但是比起史弥远的相府的院墙来说,就跟纸片一般了。 在众人一起力猛推之下,被两段砸裂的院墙吱吱扭扭的开始倾斜,然后轰隆一声便倒向了对着史弥远府门的大街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王府之中的府兵又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在府将的指挥下,将弓弩对准了福王府后院的这段缺口,他们想得到叛军定是想就近从福王府后院冲杀出来,直接进攻他们的府门,缩短受到阻击的路程,一时间院墙豁口这里又是一片嗖嗖的声音,各种箭支不停的朝着缺口射来,想要拦截叛军从这里冲出。 但是一阵放箭之后,却没看到有人冲杀出来,相府里面的府兵们便有点迷惑了起来,伸着脑袋射出几支火箭,充作照明,想看看福王府里面的叛军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只听轰隆隆三声巨大的轰鸣声,相府的大门上随即便出一阵剧烈的颤抖,数寸厚的包铁皮的楠木大门上居然硬是被轰出了三个脸盆大的窟窿,躲在内正在顶门的一些府兵当即便被横飞的碎片击倒,有人更是被一个铁球击中,化作两段倒飞了出去,可见击中大门的东西力道之大了。 相府里面的人被震得都一哆嗦,纷纷观望大门方向,却不知道遭到了什么东西的打击,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快点复装!还用实心铁弹!谢全站在太湖石上,指挥着手下的炮手们进行第二次装填。 这些炮手们早已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演练了,分工明确,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有人朝炮口里面喷水,剿灭炮膛之中残余的火药残渣留下的火星,接着有人用长杆毛刷捅入炮膛之中,来回清擦炮膛,将炮膛里面的水和残渣擦净,接着便有人将用锦缎包裹好的定量药包填入到炮膛之中,再有人扑上去,用炮杆将药包捣入到炮膛底部捣实,并且用软木塞捣入炮膛,封紧了炮膛起到密闭作用,最后才在炮膛里面塞入了一颗圆滚滚的实心铁弹。 这些事情炮手们做的十分流畅快捷,相互之间配合的非常默契,故此倒也真没有用太长时间,便做好了复装工作,这个时候炮手用一把锥子插入到火门孔中,在炮膛的药包上扎出一个窟窿,又将一根装了引火药的鹅毛管插入火门孔中,便算是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剩下的就是重新进行瞄准了。 炮手们挪动着炮架,将炮口的照门对准了硕大的相府大门,随即在谢全的一声大喝:放!的声音之下,点燃了火门的火药。 紧接着连续三声巨响再次响起,三颗沉重的铁弹便应声疾飞了出去,重重的打在了相府大门上。 高怀远始终站在一旁观看着他们的行动,暗暗的点了点头,这些家伙们没白操练,已经摸索出来了一套相当行之有效的操炮之法,而且不逊于后世初级火炮的装填办法,在他当初的理论指导下,基本上达到了相当完善的实战经验,如此一来,以后便可以将他们派上大用场了。 相府大门虽然造的十分坚固,但是也只是为了防御普通的撞锤攻击,却从未想过会遭到这样的攻击,即便它再结实,也还是包着铁皮的木板,岂能挡得住这样的轰击呀!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攻克相府 大门上连续挨了六颗炮弹之后,巨大的力量顿时将横担在院门上的几根横木都给震断了,连铁质的部件都被巨力震的拔出了门板,整个大门上露出了六个硕大的窟窿,连门轴也被震裂,使两扇大门变得再也不稳固了,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一般。 这下院子里面的府兵们被吓慌神了,一个府将大叫着招呼人找东西堵门,赶紧顶住大门,他们心知只要大门一破,接下来就是可怕的短兵相接了,叛军定会一拥而入,到时候再想赶他们出去就难了哟! 于是慌作一团的府兵们赶紧抬各种重物,试图堵住摇摇欲坠的大门,可是外面的官兵可不会给他们充分的准备,就在他们乱哄哄的抬着重物走到门前堵门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三声巨大的轰鸣声,随即整个两扇大门便再也撑不住了,哗啦一下散了架,轰隆隆的倒了下来,将躲闪不及的几个府兵也给盖在了大门残骸下面。 高怀远紧盯着相府的大门,当看到大门倾倒之后,便将手中的陌刀高高举起,大吼一声道:弟兄们跟我冲呀! 然后他大踏步的便跃出了福王府的后院,挥舞着长长的陌刀,如同雄狮一般的杀向了相府。 身后那些陷阵士看到高怀远身为主将,都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又岂会惜命不前呀!各个抄起了家伙,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紧随其后便冲向了相府大门。 这个时候大门楼中躲藏的那些府兵,在大炮的轰击下,早已被震得晕头转向,纷纷逃出门楼,生怕门楼也会被震塌了,于是再也无人用弓箭长枪去抵挡高怀远一行人了。 高怀远势若猛虎一般的便率先杀入了相府大门,这个时候府兵府将们还有一些会武的门客们,也都缓过来神,纷纷抄家伙迎了上来。 高怀远的陌刀抡开之后,硕长的刀锋舞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车轮一般,简直可以说是锐不可当,根本无人能阻得住他的一刀,当即在他的面前便腾起了一片残肢断臂和飞散的血雾,短短片刻之间,便有数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蜂拥而来的这些府兵慑于他的威猛,不得不纷纷后退躲避他的锋芒,在相府大门口让出了一块空地。 而李若虎不敢让高怀远孤身犯险,手持大盾,护在了高怀远身后,一把流云弯刀使开之后,也同样显得是锐不可当,大批陷阵士在高怀远的突击下,大喊着便冲入了相府,如同洪流一般的冲向了堵在门前的府兵。 双方自此便在相府前院展开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惨烈搏杀,高怀远这边是一心要建功立业,抓住史弥远这个老贼,而相府这边的人也无退路可言,只有负隅顽抗,拼命的阻击官兵的攻入。 一时间相府前院喊杀声震天,兵器的交击之声、惨叫声、喊杀声交织在了一起,声音在夜空之中传出了很远很远,整个内城似乎都能听到这里的杀声。 高怀远手中陌刀乃是兵中之帅,是中国历史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要不然的话唐代陌刀阵也不会杀得那些番邦游牧民族闻风丧胆了,步战之时几乎没有对手,加上高怀远这个使刀的高手以及他那身怪力,更是犀利异常,虽然府中之人也不乏高手,但是对上了高怀远之后,却只有逃命的份。 高怀远舞着手中陌刀,如同杀神一般在院子里面四处砍杀,仿佛一条游龙一般,没人能奈何于他半点,碰到不怕死的撞上了他,往往都是手起刀落,便将敌将连人带刀劈成两段,直杀的府兵府将们闻风丧胆,现在他们才知道高怀远这殿帅不是靠巴结史弥远爬上来的,而是真有一身万人敌的功夫在身,直杀得他们再也不敢近身阻挡高怀远,只能远远的吆喝着墙上的弓手赶紧放箭射杀他。 高怀远的勇猛更是激起了手下那些官兵们的士气,这些人杀入府中之后,各个都悍不畏死的扑向了对手,更有人杀红了眼,直接举盾杀上了院墙,在驰道上将那些弓手下饺子一般的砍下院墙。 弓手们倒是想抵抗,也想射杀高怀远,但是高怀远片刻都不停留,如同车轮一般从院子这头杀到那头,马上又掉头杀回来,不多时死在他手下的府兵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几个了,弓手即便放箭,也很难命中他,加上李若虎等几个亲卫,如同影子一般的维护着高怀远,替他格挡箭支,使府兵们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于是在高怀远所率官兵们的猛攻之下,府兵和那些残余的门客不得不退往后院,并且以两条通往后院的廊道作为他们的防线,缩小和官兵接触的面积,以期能多扛一阵,但是打到了这种地步之后,他们还岂能挡得住高怀远和他手下官兵们的冲击呀! 华岳这个时候也率兵杀入了院子,加入到了战团之中,并且将弓弩手也带入院子,开始搬着梯子抢占高处,然后登上院墙以及房顶,居高临下对后院之中的府兵以及相府门客们放箭,如此一来,相府之中的人死伤越惨重了起来,廊道不过只是坚持了片刻,便被高怀远再次率人突破,在二进的院落之中又是一场厮杀。 这一次打的更是惨烈,府兵自知扛不住了,于是纷纷撤入屋中,不得已之下,官兵们只得逐屋争夺,这样逼仄的环境下,双方可以说每一步都是付出着血的代价,一般的阵型早已不堪使用,只凭个人武勇了。 但是府兵是越打越少,而官兵在华岳等人的指挥下,入府却是越来越多,二进很快便又一次被肃清,并且通过逐屋的搏杀,也未能找到史弥远,于是他们便立即动对三进后宅的攻击。 到了这里,可以说相府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抵抗的也越来越弱,最后的一二百堪战之人,全部龟缩入了后宅之中,作出了负隅顽抗的架势。 高怀远喘息了一下,杀到这里,他已经是浑身是血,浑然如同一个血人一般,让人看了都觉得憷,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但是高怀远却跟没事一般,只是稍微有些疲惫罢了,这一身的血,可以说都是敌人的血,摸一把脸,都黏糊糊的,可见他这一阵杀了多少人了,简直如同一个杀神一般。 走院墙突入后宅,居高临下控制住后宅!要战决,尽快抓住老贼!高怀远举目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之后,立即下令道。 后宅有一道单独的院墙将它和前面的院子隔开,主要是住的史弥远的家人以及一些女仆之类的人,所以形成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此时院门已经被府兵们给关闭起来,并且用重物堵死,虽然一帮年轻力壮的兵卒,正在扛着一根原木撞门,但是看样子要撞开也需要一点时间。 故此高怀远选择走高处杀入内宅,于是官兵们立即分兵两处,从两侧院墙杀将过去,府兵在院墙上拼死抵抗了一番,最终兵力不足导致他们还是失守了两翼的院墙,大批官兵随即便从院墙上攀入了后宅,和后宅之中最后顽抗的府兵开始了最后的拼杀。 这场仗可以说是这次兵变之中打的最惨烈的一仗,整个攻击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结束,此时已经到了凌晨丑时,是四更时分了。 激烈的搏杀还在继续着,不过从惨叫声便可以听出,府兵基本上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仅存少数人还躲在屋中进行抵抗,高怀远这才收刀,开始着人逐屋搜索史弥远的去处。 像这样的激战,不少人都已经杀疯了,眼睁睁看着袍泽倒在血泊之中,官兵们虽然受命不得滥杀,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还记得这个呀,涌入屋中之后,只要见人便是一刀,可怜相府之中不少仆役们,也冤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高怀远知道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哀叹了一声,对于这样的杀戮他也不想过多的约束了,政治的变革,总是要有许多牺牲品的,眼下他懒得再管这样的事情了,他只是一心想要赶紧抓住史弥远便罢,至于其它那都是小事情。 高怀远亲自带人搜查了史弥远所用的书房、卧房等地,但是却未曾找到史贼的下落,这时高怀远真有点着急了,他怕的就是史弥远趁乱逃走,虽然他已经在周边要道埋伏了各种哨卡,而且将史弥远的相府重重包围,但是却不敢保证就一定可以抓到史弥远。 于是他立即着令加强搜捕,结果重要的地方战斗结束之后,都没有找到史弥远的下落,高怀远的额头有些冒汗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要是抓不住史弥远的话,岂不成了笑话了吗? 幸好有人抓住了一个后宅的女婢,亲卫将刀压在她的脖子上,逼问史弥远的下落,这个女婢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带着惊惶的神色用她的哭音结结巴巴的答道:奴婢奴婢刚才刚才看到余大人和罗管家他们架着相爷架着相爷朝后面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狡兔三窟 听罢之后,高怀远立即令人继续在后宅肃清残余顽抗之人,追查史弥远的下落,自己亲自带人追至了后面的花园之中,花园里面十分雅致,这里高怀远也不曾到过,建筑物很少,只有一些精美的凉亭楼阁等建筑,倒也不难搜索。 于是他立即选了一个角落的阁楼追了过去,这个时候院子里面的战斗基本上便已经结束了,渐渐的惨叫声也平息了下来,只剩下个把伤者还在出着无助的呻吟,整个战事进入的到了打扫战场的截断。 高怀远一脚将这个阁楼的房门给踹了个大开,然后闪身让开,以防里面有弓箭射出,看到没有人反击之后,才抽出腰间的那把龙鳞宝刀带头随着李若虎冲了进去。 这里是一个佛堂,供奉着一尊释迦摩尼坐像,佛堂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转了一圈之后,高怀远他们没有现史弥远一党的踪迹,便转身出门,打算到其它地方继续搜查,但是就在他迈过门槛的时候,意外的却在门槛里面现了一串佛珠,于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伸手捡了起来,借着灯笼的光线一看,居然是由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琥珀、珊瑚七种材质所制成的佛珠,俗称七宝佛珠,乃是佛珠中最为尊贵的一种。 于是高怀远立即便警觉了起来,招手让其他人停下,立即将佛堂里面的火烛点燃了起来,佛堂之中随即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高怀远看了一下手中的这串佛珠,像这样的东西,绝非一般人可以持有的,非地位显赫之人,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精美的佛珠的,凑到鼻子下面嗅一下,还有一点香味,于是便可以确定,此物还是一个女人的物品,但是却被掉在了门槛这里,说明问题绝对不会简单。 于是他又开始仔细检查起了整个佛堂,但是佛堂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尊佛像,带着一种似乎有些讽刺的微笑,在注视着他们。 高怀远于是大奇了起来,难不成他判断错了吗?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认定史弥远等人一定到过这个佛堂,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会将这么贵重的佛珠遗落在这里的。 于是他下令对整个佛堂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检查一下可能会存在的暗道,如此一来,一行人便开始趴在佛堂里面仔细的搜寻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多时一个亲卫便在佛像后面的台子上现了问题。 大人快过来看!这里似乎有点血迹。亲卫立即叫道。 高怀远于是赶紧绕过了佛像,蹲下了身体,让人打着灯笼,朝亲卫指着的地方望去,果真地上滴落着几点血迹,他用手指摸了一下之后,现还有点粘,说明滴落的血迹时间不长,而这个地方一般人很不容易察觉,更不会走到这里,高怀远仔细看了一下,血迹似乎消失在了佛像底座下面。 这里有暗道,大家快找找四周,一定有机关控制着暗道门,老贼定是被人带到了暗道之中了!快! 于是一群人又是一阵忙碌,但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打开暗道门的机关,高怀远算着时间,天一亮的话,假如还抓不到史弥远这个老贼,那么他们这次兵变的行动就可能成为了一场失败的行动,老贼走脱之后,定会想办法进行反扑的,而以老贼的能力,这么多年在朝野之间的积淀,高怀远相信老贼很可能会来个乌龟大翻身的。 情急之中,他重重的朝佛龛上砸了一拳,谁知道拳头落的地方的那块砖头出了轻微的咔吧声,朝里面陷入了一点。 高怀远楞了一下,立即大喜了起来,按着这块砖,使劲朝里面推了一下,随即只听轰隆一声,佛龛底座下面当即便露出了一个大洞,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暗门! 高怀远正待举步冲入暗门,但是李若虎却拦住了他,第一个冲了进去,然后听到李若虎在下面叫道:这里面是条地道,下来吧没事! 高怀远这才带人冲了下去,借着灯笼的光线,看到这条地道通往黑黝黝的远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于是他们不敢怠慢,立即让两个亲卫举盾在前开道,其余人紧随其后,朝着地道深处追了下去。 地道之中很黑,而且有些潮湿,闻起来有点霉的味道,但是却有空气流通,说明另一端应该有出口,而且当初还设有通风孔,只是这里许久没有人使用,故此才会显得味道有点不好闻,倒也不虞空气短缺。 高怀远进入地道之后,便打着灯笼查看地面,果真现了新鲜凌乱的脚印,于是更加断定有人裹挟着史弥远从这里逃走了,从脚印上分析,人数并不会太多,而且其中有人受伤,地上还有新低落的血迹。 于是他们不敢怠慢,加快的前进的度,在地下人是没有方向感的,三两个弯之后,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幸好这条地道当初设置可能就是应急逃生只用的,并无岔道,故此倒也不耽搁时间,高怀远一行人快的在地道之中奔行着,大致走出了几里地之后,忽然间前面开路的人慢了下来。 到了!前面有台阶,大家小心一点!前面的亲卫警告后面的人道。 高怀远立即替下了一个亲卫,将盾牌要过来,手中扣了几把飞刀,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就着灯笼的光线,他看到前面果真出现了一道上升的台阶,于是让大家不要出声,自己小心的摸了上去,台阶很湿滑,不知道这里通向何处,但是似乎大家都听到了水声,外面应该会有水道,但是出口却是封闭着的,伸手摸摸似乎是用金属板盖着,用手推也推不动。 高怀远知道这里可能也有机关,于是便打着灯笼在出口附近寻找,果真找到了一块留着新鲜手印的砖块,还是用老办法,用力压下,便听到出口的盖板出了一阵吱呀的声音,门被机关打开了。 所有人都立即藏身于盾牌之后,以免遭到突然的袭击,等了一下没有现异常的情况,高怀远这才纵身跳出了地道,结果一脚落实之后,吓了一跳,赶紧收住了脚步,因为他面前居然是一条河,再用力大一点的话,就一步跳到河里面了。 举目四望之后,高怀远气乐了,这个老贼还真是狡猾,居然把地道修到了一个河道旁边,打开地道门之后,便直接可以通到河道之中,难不成老家伙这里还提前埋伏的有船只不成,假如这样的话,恐怕就不好抓他了。 不过高怀远仔细看了一下,有凌乱的脚印通向河堤上面,说明这些人在出了这里之后,并未立即乘船逃走,而是登岸走陆上逃走了,何况这个距离也远没有出内城,老家伙想逃估计也不容易。 于是他立即带着人,上了河堤,查看了一下脚印,便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这里他们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察觉此处还是在内城之中,而且是一条穿过内城的小河,附近住户不多,平日里这里很少有人经过,故此才会这么多年没人现这条暗道,而且因为这里没什么住户,所以高怀远动兵变的时候,也未曾在附近布置岗哨,高怀远心道这个老家伙为了保命,还真是无所不能呀!连这些事情都算到了! 知道了地点之后,接下来便好办多了,他们加快的度,不久便现前面出现了一个府邸,高怀远对这里不算很熟,立即对手底下的人问这里是何人府邸,大家都摇头,只有一个亲卫说道:此地乃是当年被史弥远逐出京城的一个官员的府邸,一直都空着,没听说住的有人! 如此一来高怀远便明白了,史弥远还真是会选地方,出口就设在这里,附近刚好有一个无主的宅子,正好供他遇事的时候躲藏,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老家活躲在这处从来没人住的地方,还真是没人想得到来这里搜查,老家伙便算是人间蒸了,到时候借机再逃出去,可是这老家伙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居然自己这些人会现了他的地道,一直追到了这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带人赶到这个宅子外面,听了一下里面果真有点动静,然后走到大门口处,这次李若虎打头,一脚便踹在了看似破败的院门上面。 只听咣当一声,这个院门显然不怎么结实,被李若虎一脚便将里面的门闩给踹断,大门也随即被踹开,李若虎一个纵身便跳进了院子之中,高怀远等人也不怠慢,纷纷举刀冲了进去。 一个站在院子里面的人当即便吓呆了,楞了一下便赶紧举刀来迎,结果被李若虎挡住厮杀了起来,高怀远带着人便冲入了房间里面,迎面便看到了几个人正围在一个被绑着的老家伙身边,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想必应该是史弥远的一个宠妾才是,而那串佛珠,就该是这个女人留下的东西。 (抱歉了弟兄们,昨天有点事更新晚了一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大局初定 屋中的人都惊乱的站起来,一个府将赶紧抽刀来阻挡高怀远,而他显然身上有伤,行动并不利索,高怀远一刀便将这个人给劈作了连段,尸身摔倒在了满是尘土的屋子当中,惊得那个女人放声尖叫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没人敢来迎战高怀远了,纷纷惊惧的朝后退去,高怀远冷笑了一声,借着桌子上的烛光,立即看到地上被绑着蜷缩成一团的这个老者正是他要找的史弥远,于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史弥远这会儿神智显然不怎么清楚,还是在痛苦的挣扎着,显然毒瘾又作了,他们无法让史弥远安静下来,故此才会将他绑了起来,连嘴巴也给堵住了,以免他出叫声,史弥远的落到这样的地步,可见毒品对人的危害有多大了! 很快高怀远便押着这一行人赶回了相府,将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了华岳处理,他就把相府当成了临时的指挥部,开始查问各处的情况。 于是一些信使便开始在相府出出入入了起来,将高怀远的指令和各处的消息往返带出或者带入,使高怀远终于掌握了第一手信息。 他结束相府之战后,其实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提前结束了,整个行动计划可以说进行的相当顺利,虽然史弥远手下的人提前了一点现了不对头的地方,但是因为史党现在基本上都在毒瘾作期间,不能正常处理事务,以至于耽搁了他们的反应时间,让高怀远布置的计划得以了顺利实施。 内城在兵变开始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被参与兵变的官兵给控制了起来,断绝了内外城之间的联系,使身处外城的那些史党党羽无法得知内城的情况,并且参与起事的将领都用最快的度,将那些试图抵抗的史党亲信,要么当场格杀,要么就抓了起来,总之前半夜基本上便解决了各自的目标。 殿前司之中那些史党的亲信,下午的时候就被制服,提前关押了起来,领兵抓捕胡榘的乃是汤振,二更天时分便将胡榘的府邸攻克,当场抓住了已经快不成*人形的胡榘,解决了战斗,只有诸班直那里,遇上了些许的麻烦,金枪班不肯就服,试图出来帮史党平叛,结果自不量力,立即便被赵府堂带兵给镇压了下去,斩杀了百余人之后,其余人等也立即弃械投降。 而内城其他的王公贵族,不知道生了什么情况,也不敢擅自带人出来查问,纷纷躲在家中等待消息,只有部分人得知了这次兵变的目的,吓得躲在家中瑟瑟抖,生怕他们也被归于史弥远党羽,一起遭殃,在没有惊扰他们的情况下,倒也基本上没有生什么冲突。 只有少数几个人,试图让府中的家丁门客出来闹事,但是在官兵的围剿下,纷纷被杀或者被抓,剩下的就是由高怀远定夺,是否到他们府上抓人了。 高怀远于是点头命人传令下去,凡是这次试图参与反对兵变之人,都立即抓捕起来,打入牢中听候处置,而且将内城之中第二波需要抓捕的史弥远党羽的名单下下去,着令开始搜捕。 现在他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事情,内城局势已稳,倒不会再闹出太大的事情了,而是外城之中的情况让他有点担心,毕竟方书达能否如约参与他的兵变,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方书达不协同他兵变的话,城外还有不少人会支持史党,那样的话,到天亮之前,绝对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起码会和外城的步军司的军队干上一场才能平息这场事件。 于是他派人去查问此事,很快也有了回复,让高怀远放心了下来,原来把守内城的神勇军一直都在关注着外城的情况,见到前半夜外城里面喊啥震天,两支步军司的官兵还试图攻入内城救援史党,但是很快便被另外一支步军司的官兵给包围了起来,在城外就地解决了这些试图攻入内城的人。 从他们问询的情况来看,方书达还是如约加入了兵变行列之中,及时的领兵,镇压了步军司之中的史党亲信,控制起来了外城。 后半夜也就在高怀远领兵猛攻相府的时候,外城生了一些骚乱,不少地方起火,惹得外城一片惊乱,到底生了什么情况,目前还不得而知,估计是一些史党的亲信,在外城试图制造混乱,但是具体情况还待继续观察。 高怀远点点头,立即派人去皇宫里面禀报赵昀,先告诉他史弥远已经落网,让他先莫要担心,接下来的重点便是解决外城的问题了,这一次他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外城,看看那里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于是他把内城的事情交予华岳处置,令了护圣军一千多精锐,打开了丽正门,领兵出内城,到外城开始查看情况。 而他们刚刚出门,便有步军司的人在这里等候,立即禀报高怀远,说他们的都指挥使方大人,正在领兵弹压外城企图闹事的乱党,并且已经派兵围住了几个被点到名的史党亲信的府邸,至于是否已经抓住了这些人,他们尚不清楚。 高怀远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方书达这次看来铁了心选择跟着他干了,那么有他的帮忙,外城即便乱一点,也不至于生太大的事情,何况外城诸门这会儿应该也已经被他提前安排的左翼、催锋、捧日三军看管了起来,倒也不愁史党的党羽会大量逃脱。 于是他立即带兵直奔离丽正门不太远的薛极府上,这家伙乃是兵部尚书,还兼任枢密院副使,手中尚且握着兵部一少部分衙兵,是最为难对付的一个家伙! 当他赶到薛极的府邸的时候,这里的战斗似乎也是刚刚结束,高怀远的兵马一到,便有一个步军司的将领迎了过来,问清了来者乃是高怀远本人之后,那个步军司的将领立即过来参谒。 高怀远坐在马上看到此人他也认识,乃是当初随他一起参加过湖州之战的步军司左虎翼营的一个姓马的统领,于是便立即抱拳问道:原来是马兄弟呀!诸位辛苦了,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何了? 这个马统领跟过高怀远,所以对高怀远十分钦佩,算来他们也是故交了,当初柳儿被绑架的时候,这个马统领还给高怀远帮过忙,所以倒是显得很亲近,这个马统领立即抱拳答道:请殿帅大人放心便是!末将受方大人之命,特来抓捕薛极老儿,现如今经过一番激战,已经攻克了薛极的府邸,现在薛极已经被我等抓住,因为不知道内城的情况如何,现在暂时先押赴了步军司衙门暂且看押,假如殿帅大人需要的话,末将立即派人去将薛极送到内城之中! 高怀远看了一下坍塌了半边的薛府的围墙,便知道这个马统领也真是下工夫了,于是点点头笑道:多谢马统领了!今日马统领可谓是立下了大功一件,明日本官定会将你的功劳禀报给圣上得知!如果马统领方便的话,请派人立即将薛极送入内城,交予殿前司看押! 这个马统领一下就高兴傻了,他也知道今天他捞了个大便宜,来抓住了薛极,肯定会对他有所奖赏的,这次高怀远亲口说出来,更是让他放心了下来,于是立即单膝跪倒称谢,答应立即派人去押解薛极,送入内城之中。 高怀远看看这里一片混乱,于是交代他道:我等主要对付的是史党,这里尽量不要惊扰了百姓,也莫要纵使兵卒哄抢薛极府上的财物,先封存起来待陛下定夺! 马统领扭头一看,他麾下的兵卒确实正在大包小包的从薛极府上朝外面运送哄抢来的财物,脸上一红赶紧应命,立即下令封存所有薛极府上的财物,不得再进行哄抢,否则的话以军法从事! 高怀远这才领兵朝李知孝的府上赶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已经到了黎明时分了。 经过一番巡视之后,高怀远最终在莫泽府外碰到了正在这里的方书达,方书达一看高怀远亲自出来查问情况,于是赶紧过来见礼。 原来是贤弟过来了呀!不知道内城里面的情况如何了?方书达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现在看到高怀远出来,便基本上知道内城估计已经解决了,史弥远定是已经伏法,但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原来方兄亲自在这里呀!那么愚弟便放心了!内城没有问题,史老贼已经被俘,只剩下外城的这些个史弥远的党羽了,现如今胡榘、李知孝、薛极、赵汝述都已落网,只差莫泽、盛章等人尚未落网,不知现在莫泽可已经抓到了吗?高怀远立即回答到,而且问及了莫泽的事情。 方:莫泽这个家伙老奸巨猾,府中留下了他亲信抵抗,自己却昨晚便提前溜掉了,现在府中没有找到这厮,愚兄正派人在城中搜捕,四门和码头都早已被我等控制,这厮应该不会走脱,只要在外城之中,这厮便跑不了,愚兄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厮挖出来!请贤弟放心便是! 第二百一十四章 伤 高怀远心知不可能一切都很顺利,逃几个史党是很有可能的,只要史弥远落网,这些人便成不了大事,他倒是也不太担心这些人的事情。 看着外城到处冒出的浓烟,高怀远对方:愚弟也是刚刚出城不久,现在看到外城四处起火,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方书达也看了一下周围天空中的烟尘,摇头道:唉!说来话长,昨晚一些史党在步军司的党羽试图起兵作乱,虽然我立即率兵振抚,但是还是有些人负隅顽抗,和我的亲信兵马在城外打了几场,直到后半夜我才将其弹压下去。 结果不知道哪儿冒出一些个暴民,四处抢劫杀人,还闯入一些官邸之中,刺杀了几个忠于圣上的官员,让我不得不加派人手,在外城各处戒严,才算是将情况稳定了下来! 一伙歹徒甚至还攻击了贤弟的府邸,不过贤弟家的人果真厉害,硬是将这些歹徒给杀了不少,待到我派人赶至的时候,贤弟家的人已经将这伙歹徒给逐散了!幸好没有酿成大祸,要不然的话,愚兄真就没脸见贤弟你了! 高怀远心中一惊,他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生了,史弥远的党羽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去他府上作乱,于是立即对方:多谢方兄了!我这些兵马暂且交给方兄调度,加快稳定外城的局面,愚弟先行一步,回家看看再说,外城这边就有劳方兄多多费心了! 方高怀远担心家人,于是便赶紧答应:高贤弟为国冒死除奸,顾不得家人,现在自当赶紧回去看看,这里就交给愚兄来处理吧! 高怀远立即拨马,对他所率的兵马吩咐了一声,自己带了亲卫立即快马加鞭,朝着他的府邸赶去。 当他回到了家中之后,便立即看到府门外面摆了一溜的尸体,都用席子盖着,起码有二十人以上之多,不由得心惊不已,赶紧下马去叫门,而走到门前之后,才看到他府邸的大门上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刀斧砍剁的痕迹,几乎是破烂不堪了。 如此便知道,昨晚在这里,一定也生了一场激战,心中不由得更是担心不已了起来,听到了他的叫门声之后,里面的人立即将这两扇破烂的院门打开,将高怀远一行迎入了府中。 一进门高怀远便急问道:昨晚府中情况如何?夫人呢?可有人伤亡了吗? 迎他的乃是府中的一个亲卫,立即抱拳答道:夫人没事!请大人放心!昨晚夜半时分,一伙歹突然袭击了咱们府邸,但是被我等给死死的阻住,没让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死伤了几个弟兄,现在已经移至房中! 只是后院之中闯入了三个高手,大人的师妹为了保护夫人,杀了他们两个,逐走了一个,大人的那个师妹倒是受了伤,正在后院之中疗伤!性命倒是无忧,请大人不必太过紧张了! 听说了柳儿安然无恙之后,高怀远倒是放心了一点,死伤了几个手下,让他颇为难过,再听闻秋桐受伤,不由得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于是高怀远赶紧吩咐道:好好救治伤者,死者先收殓好,这几天择日厚葬他们!我先去后院看看,你们先忙去吧!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急急忙忙的赶往了后院之中,正好看到柳儿一头大汗的从秋桐居住的屋子里面捧着带血迹的衣物和绷带出来。 一看到高怀远满身血污的回来了,柳儿便失声叫了出来,丢了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的扑了过来,赶紧拉住高怀远左右检查他是否受伤,高怀远也拉着柳儿检查她是否受伤。 不要担心我了!小小的阵仗岂能伤我?这些都是相府侍卫的血,没我的!倒是让你受了惊吓了!现在秋桐的情况如何了?高怀远看柳儿果真没事,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对她问道。 一提起秋桐,柳儿的眼圈便又红了起来,眼泪打着转说道:幸好昨晚秋桐妹子在我身边,要不然的话,奴家保不准就见不到官人了! 秋桐以一敌三,替奴家挡住了杀手,虽然力战逐走了杀手,她也中了一刀,受伤颇重,眼下我已经为她清洗了伤口,上了药,正在房中休息!秋桐真是个好妹子呀!你快看看她去吧! 高怀远听罢之后赶紧抬腿走向了秋桐的房间,这个时候忽然看到三山散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于是赶紧拜见师父。 怀远回来了!不错!看来你应该已经解决了史贼了吧!不枉为师帮你一场!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你师妹的伤不算太重,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很快痊愈的!三山散人含笑对他说道,现在他对于有高怀远这么一个争气的徒弟,算是满意到了极点了,所以对高怀远的态度格外和善。 高怀远担心秋桐的伤情,简单将昨晚的情况告诉了三山散人,这才立即告退,大步走入了秋桐的房间。 只见秋桐正躺在床上,一床新被盖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一张俏脸,正在眨巴着俏眼朝门口张望,一看到高怀远进来,便立即装作睡着了,闭上了眼睛,而高怀远眼尖,立即看到了她这个小动作。 高怀远迈步进入房间,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秋桐的俏脸,只见秋桐的脸色稍稍有点苍白,可能是失血造成的,但是倒也不算太难看,鬓稍稍有些散乱,一头秀散在粉色的枕巾上面,宛若一朵绽放的梨花一般清秀靓丽。 这还是高怀远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如此仔细的打量秋桐,倒是第一次现,秋桐看上去还真的十分耐看,而且很漂亮,以前他倒是没有现,于是不由自主的站在床前欣赏了起来。 秋桐其实在装睡,当然感觉得到高怀远站在床边,低头审视她了,等了一阵没听到动静,眼珠便咕噜噜的转了起来,实在忍不住便睁开了眼睛,正好和高怀远四目相对,两个人于是都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高怀远微微有点尴尬,将目光移至一旁,轻咳了一声道:师妹!伤势可是严重吗?师兄这边多谢你了! 秋桐镇定了一下之后,轻轻的摇摇臻道:不算太重,师兄莫要担心,小伤而已! 高怀远于是忍不住问道:伤在哪里?可否让师兄看一下呢? 秋桐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赶紧拉住了被子,惊慌失措的叫道:不要!不能看!你这个坏蛋,我受伤了你居然要讨我便宜,出去,快点出去! 高怀远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刚才几个人告诉他秋桐受伤了,但是又说她伤势不重,于是他便臆断为秋桐可能是胳膊哪儿受伤了,现在看到她紧张的架势,便立即想到,一定是伤到了不太方便的地方,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如此惊慌。 于是他赶紧摆手道:师妹误会了!我岂是要讨你便宜呀!只是刚才我不知师妹伤在哪里,还以为师妹是胳膊受伤了,故此才会想要看一下你的伤势!师妹莫要生气,是我疏忽了!我这便出去!你好好养伤! 说罢高怀远便慌慌张张的转头想朝屋外走去,而秋桐还是相信高怀远的话的,知道自己又误会他了,而且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高怀远一身血污,甲胄上面还有几处刀剑留下的伤痕,于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也担心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开口叫道:师兄慢走! 高怀远赶紧扭头,不知道秋桐叫住他又有何事,秋桐没由来的俏脸浮现出了一丝红晕,轻声问道:师兄可是也受伤了吗?不知城中情况如何了? 高怀远于是笑答道:我没事!这身甲胄帮了我的忙,倒是让你受苦了!师妹放心吧!城中史党已经大部落网,今日局势便应该安稳多了!你安心养伤吧!想吃什么就告诉你的嫂嫂,不必客气!等师兄忙过这几天,定要好好谢你! 秋桐忽然间有点气苦,于是脸色一沉道:谁要你谢!我是奉师父之命,才这么做的!要谢的话,你谢师父去! 高怀远又碰了个钉子,不由摸了一下鼻子,颇有点尴尬,于是笑了一下之后,也不再多说,只是一拱手道:即便如此,也是要谢谢师妹的,你好好养伤吧!师兄告退了! 说罢之后,高怀远转身便大步走出了她的卧房,到院子里面见师父去了,秋桐拉着被子,有点气哼哼的感觉,嘟囔着说道: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惜香怜玉!哼!本姑娘受伤了,也不多陪陪本姑娘!看我好了之后如何收拾你!哎哟好疼 说着她便撩起被子,低头查看自己的胸口,昨晚混战之中,她一个不小心,便中了一个歹徒一刀,要不是最后躲闪一下的话,搞不好胸口一个馒头就被划作两半了,那岂不坏事了吗?看来女人就是麻烦,受伤也要挑地方呀!胸部大一点还真是危险!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定局 即便如此,秋桐胸口一侧的馒头上还是留下了一道伤口,这会儿柳儿刚帮她脱去了带血的衣服,帮她包扎好了胸部,还未将新衣服拿过来给她换上,她正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面,那个家伙要看她的伤口,还真是让她吃惊不小,要是这家伙莽撞一点的话,一掀被子,她岂不就让这家伙瞧光了吗?一想到可能的危险,秋桐就脸红了起来,伸手在伤口的绷带上轻轻摸了一把,担心的嘟囔道:千万别留伤疤呀!要不然的话,多难看呀! 放下秋桐在床上胡思乱想不说,高怀远又回到院子里面,见到柳儿捧着一身新的亵衣以及外衣给秋桐送到房中,这才想到秋桐为何刚才如此紧张,原来她居然被子里面是真空的呀!高怀远想到这里,心中居然荡了一下,赶紧自己摇头暗道:人家秋桐乃是我的恩人,我居然这会儿想她的身体,真是太龌龊了点吧!该死该死! 这个时候站在院子里面的三山散人招手让高怀远过去,对他说道:你只管忙你的事情去吧!估计史党伏法之后,朝中会乱上一段时间的,这里交给为师好了!你大可放心,绝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了! 史弥远暗中隐藏的那些家伙,昨晚经过我等的清剿,大部分已经伏诛,剩下的那些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你还是快快回去忙你的吧! 高怀远点点头道:那就一切有劳师父您了!都是徒儿连累了师父,将师父也扯入到了这种纷争之中! 不妨!为师这辈子虽然习得一身武功,但是回想一下,除了做了点行侠仗义之事之外,还真可以说是一事无成,现如今能帮你诛除奸党,也算是为师没有白来这个世上走一遭!莫要给为师客气了,你只管放心去忙吧!散人笑着摆手说道。 高怀远这才抱拳告退,也不去和柳儿交代什么了,这里有三山散人在,他便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为天亮之后,城中还尚在清剿史贼余孽,内外城都处于戒严之中,所以今日早朝也被取消,但是赵昀却精神抖擞的在殿中到处转悠,心情好的不得了,昨晚他也一夜未眠,整晚呆在寝宫之中紧张的听着皇宫外面的声响。 只听得皇城里面又是喊杀声,又是爆炸声,整整热闹了一个晚上,他紧张的无以名状,生怕高怀远这次兵变会以失败告终,那样的话,即便皇宫不丢,他这个皇帝也算是做到头了,如此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直到接近黎明时分,才收到高怀远的消息,说史弥远已经就擒,请他放心便是! 于是赵昀当即便瘫坐在了龙榻之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忽然被抽空了一般,高悬着的心也就此落入了肚子里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史弥远被擒之后,史党也自然就冰消瓦解了,即便跑几个史贼的党羽,也不算什么了,他的好日子可以说即将到来了。 想到这里,赵昀便又兴奋了起来,立即派人去通知了德寿宫的杨太后,让她也放心一点,杨太后自从这次撤帘之后,衰老的很快,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一晚杨太后也一样一夜未眠,跪在佛龛前面一直在为这次兵变祷告,祈福菩萨保佑这次兵变成功,还担心祸及他们杨家人。 高怀远直到中午时分才赶回宫中,在垂拱殿之中见到了赵昀,赵昀一脸兴奋的对高怀远问道:外面的情势如何了? 高怀远跪倒请安之后,笑答道:陛下大可放心了!微臣幸不辱命,已经将史弥远以及他手下大部分党羽擒获,正在搜捕残余之人,城中再有一两天,便可以安稳下来了! 赵昀的脸笑的开了花了,连连称好,起身拉着高怀远的手道:你辛苦了!这次你代朕诛除奸党,乃是大宋朝野功一件呀!你和诸位爱卿不负朕!朕甚感欣慰!朕今生也绝不负你!只待这次事件平息之后,你想做什么,便只管对朕说来便是,朕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这会儿赵昀看着高怀远甚至来不及换下的那件满是血污的甲胄和他隐约还带着的疲惫神态,心中真的感动的无以名状,一时间选不来更合适的话来表达他对高怀远的谢意了。 高怀远看得出这会儿赵昀所说的话是自肺腑之言,笑答道:微臣别无他想,只愿陛下今生做一代明君,励精图治整顿朝纲,带领大宋军民,光复中原,重振我们汉人雄风,微臣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含笑九泉的! 赵昀对高怀远的话此时甚为感动,拉着高怀远的手道:朕定会做个好皇帝的,这个天下其实说白了,乃是你替朕争取来的,有朕一天在,便定会支持你光复中原,我等携手共同治理天下!呵呵! 高怀远相信这会儿赵昀说的话不会掺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也同样十分欢喜,多年以来他的理想离成功总算是越来越近了,在他的干涉之下,历史的车轮终于彻底离开了原来的轨迹,朝着一个光明的方向驶去,这如何不让他也满心欢喜呢? 眼下局势尚未稳定,虽然史党大部被俘,但是朝野之中尚且留有史党余孽,不得不防这些人会动反扑,祸乱天下! 但是为了求稳,陛下倒也不能一下便将这些人都贬黜流放,暂时还需安抚他们,莫要令他们惊惧之中,掀起祸端! 这次兵变成功之后,暂且还望陛下将打击范围限制在史党脑之中,莫要大兴牢狱,以免惹出是非,眼下史弥远以及他的重要党羽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失势,朝中会有大量的空缺,先前被史党贬窜的那些忠臣,陛下不妨给予平反,下诏将其招入朝中为官,如此一来便可服众,安抚朝野军民之心!高怀远打住了这个话题之后,立即将话头扯向了当今的朝局上面,将他早已想好的话告诉了赵昀。 赵昀现在对高怀远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即便是郑清之,也远比不上高怀远的话的分量,在听了高怀远的劝告之后,赵昀连想也没想,便立即点头答应道:你说的言之有理,眼下确实要这么做,一切就按你说的办就是了,需要朕如何做,朕定会支持你的!但不知你都要给朕举荐何人入京为官呢? 高怀远立即说道:微臣今日要为陛下举荐的第一人名为纪先成!此人恐怕陛下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早年却在朝中甚是有名!此人学识渊博,曾为殿试三甲之列,文章清秀犀利,为人更是敢于直言,堪称是嫉恶如仇,在十多年前,他便现了史党将会祸乱朝政,曾经以卑微身份写出一份万字言,进言先皇,弹劾史弥远专擅朝政,将会遗祸朝廷! 但是却因此受到了史党的报复,被史党罢免了官职,逐出朝廷,害得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于流落街头,险些饿死!但是纪先生却并不为所动,依旧是一腔热血! 不瞒陛下,微臣之所以能帮着陛下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此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早年他被家父所救,暗中留在高家作为幕僚,后来帮着微臣做事,正是他现了史弥远一党的奸计,才建言我入京帮助陛下。 这些年许多事情都是他在为微臣出谋划策,时时警示微臣,才让微臣在京中一路走来,此人无论是文采还是为人,都是人中之凤,在朝野士子之中颇有威望!当年他所蒙之冤,像朝中不少的老臣都是十分清楚的! 微臣这么多年以来,之所以不敢将他的事情告知任何人,便是为了保护于他,一旦要是让史党察觉他的存在的话,不但纪先生性命难保,恐怕微臣这么多年一来的努力,也将会复制东流! 故此直到现在,才敢将其推荐给陛下,还望陛下为其昭雪平反,收入朝中为官!这也算是微臣求圣上的第一件事!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赵昀不由得立即便对这个纪先成大生好感起来,甚至可以说颇为感激他,于是赶紧点头道:哦?原来还有这等事情?居然你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高人,难怪这些年朕看你做事如此沉稳,原来是有他在背后为你出谋划策呀!假如此人果真蒙冤的话,那么朕定当为他昭雪便是,这件事朕相信你的话,立即便着人办理便是!这几天你抽空先将他带入宫中,引荐给朕,朕也要好好谢他才对!但不知在你看来,此人该给他何等官职为好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对赵昀说道:纪先成性情耿直,而且嫉恶如仇敢于直言劝谏,以他的禀性,而且做事严谨,洞察细微,微臣以为最合适他做的官,便是入谏院为左谏议大夫!唯有这样的人在朝中做谏官,才能真正做到为国进谏,还吏治以清明!方能辅佐陛下成就大业!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举贤 赵昀一听觉得也是,像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当谏官,虽然直接擢升他为四品官有点过分了点,但是一想这个纪先成也算是帮着他做上皇帝的一个重要功臣,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你所愿,此人假如果真如同你所说的这样的话,左谏议大夫倒是适合于他!正好那个梁成大也乃是史贼党羽,待朕贬黜了他,便册封这纪先生接替他便是!赵昀现在对高怀远那是言听计从,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梁成大虽然要贬黜,但是此人这段时间以来,倒也为微臣做了不少的事情,近期已经渐渐脱离了史党,昨晚他得知兵变要生,最终却并未通风报信,也算有功! 虽然以他以前所为确实该罚,但是也不必一定要将他置于死地,倒不妨先削去他的官职,留在纪先成手下暂时观察使用,毕竟在谏院之中,此人最为熟悉,倒不妨留他查看,以观后效便是!高怀远接着为梁成大开脱道。 他之所以如此宽容梁成大,其实还有他的私心,从史弥远把持朝政之中,谏官可以说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纪先成入谏院为官,少不得也需要下手,而梁成大的把柄在他的手中,不愁这家伙以后不当他的狗使唤,有这家伙在,倒是方便他以后在朝中做事,以后赵昀掌权,也少不得会有文武之争,正好利用一下梁成大,所以他才会出面替梁成大说话。 赵昀虽然不太乐意,觉得这么做太便宜了梁成大,但是看在这次是高怀远替他说话的份上,加上这次兵变梁成大没有帮着史弥远,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倒也没往太深处想,毕竟朝中眼下大部分官员,多多少少都和史弥远有所瓜葛,总不能都贬黜出去,那么他这个皇帝岂不成了个光杆司令了吗? 接着高怀远又举荐道:还有陛下当立即将真德秀、魏了翁等人召回朝中为官,这些人都乃是国家栋梁之才,在士子之中享有相当高的声誉,而且在民间多有善举,深得百姓喜爱,放在外面弃之不用,一不足以服众,二是暴殄天珍实在可惜! 赵昀这下不干了,立即摇头道:魏了翁还好说,这个真德秀虽然为官清明,但是他乃是赵竑的老师,曾经帮着赵竑对付过朕,朕岂能再让他入朝为官呢?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高怀远于是劝道:陛下!你现在乃是身为一国之主,当心胸宽广才是!真德秀虽然曾经乃是赵竑的老师不假,但是当时各为其主他帮着赵竑也并无大错,何况此人为官清廉,竭诚于职守,民间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极为推崇于他,加上他又是学子之中更是受人尊敬,是眼下朝野之中难得清醒之人,得此人辅佐,对于陛下治国来说,将会是一大助力,还望陛下放下成见,以他为相,如此一来,便可尽得天下士子之心,何忧赵竑还能作乱呢? 赵昀低头想了好一阵子,这才点点头道:难怪说忠言逆耳,猛一听你提及真德秀,朕还真是颇为不能释怀,但是仔细想想你的话,却确实有道理之至,既然如此,真德秀还骂过你,你都不记在心上,那么朕又怎会放在心上呢?准你所请便是! 于是高怀远这一次的举荐,至此宣告全盘通过,赵昀牢牢记下了这些事情,才让高怀远出宫忙他的事情去了。 高怀远出宫之后,便开始布置,对于城中史党最亲信之人的第二波抓捕,这次的抓捕范围限于那些平日里效忠于史党,但是身份地位又不太显赫之人,圈定的目标名单限制在比较小的范围之内,只除恶,而对于一般的党徒,则采取宽容的策略,以免打击范围过大,引起在地方的一些官员的担忧。 这个名单乃是高怀远和郑清之共同拟定出来的,并且提前也报请了赵昀同意的,像这样的兵变,处理好将会全盘获胜,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引不该引的内战,故此高怀远提出兵变想法之后,纪先成便先提醒了他这一点,高怀远听罢之后,自然是深以为意,故此才会协同郑清之一起定下了这次兵变打击目标的范围。 下午的时候,临安城之中基本上便已经平静了下来,史弥远及其重要党羽的抓的消息一经布,城中不少试图闹事的党羽便偃旗息鼓了下来,要么提前找地方跑路躲藏起来,要么就安分下来,等候处置,总之让城中的骚乱迅的减少了下来。 如此一来加上城中贴出的安民告示便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城中四处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派出的兵将,按图索骥,逐户进行第二波搜捕。 一个下午下来之后,第二波搜捕便基本上结束,连在第一波搜捕之中逃脱的莫泽,也因为有人举报,落入了法网,成为了一个阶下囚。 至此为期也就是一天时间的兵变终于画上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句号,除了一个盛章因为前日有事出京,得以脱逃之外,其余史党脑可以说是尽数落网,都被关在了临时安排的殿前司大牢之中,由一支护圣军精锐人马负责看押。 这场兵变之中有几个保皇派的官员,因为受到了史贼党羽的暗杀,成为了牺牲品之外,其余重要的保皇派,因为提前下手将史弥远安排的那支柳成德的暗杀力量拔除,故此损失不算严重。 而郑清之这个时候,也走出了家门,被护送到了殿前司之中。 郑清之一看到高怀远,便对高怀远深施一礼道:高殿帅辛苦了!郑某代天下百姓多谢殿帅了! 高怀远赶紧还以大礼道:郑先生莫要谢我,怀远此举也乃是顺应天下民意所为,要谢就谢本次冒死参与兵变的那些将士们吧!虽然兵变成功,但是还是有不少将士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令怀远深感心痛,只待朝局平稳之时,郑先生能代我向圣上进言,厚抚这些将士,便不枉将士们为此抛洒了一腔热血了! 郑清之听罢之后,甚为感动,高怀远此次兵变,可以说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令文官无法完成的事情得以实现,连他这个暂时为文官之的人,也觉得慨叹不已!而他能只提及伤亡的将士,不可谓不是高风亮节了,再看看他血染的征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知道他的付出有多大了! 郑清之听了高怀远介绍了有关这次兵变的过程之后,更是大为感慨了一番,心知这次兵变的成功,可以说都得益于高怀远平时在军中积累起来的威信,加上他和众将领们身先士卒的表率作用,和细致入微的准备工作,才令这次兵变有惊无险的达到了本身的目的。 这件事也更加说明,高怀远虽然年轻,却具备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如此精细入微的安排,即便是和史上众多名将相比,也毫不逊色,许多安排,甚至连他这个自诩为老辣的读书人,都从未想到过,让郑清之也对高怀远更是钦佩不已,服气的没话可说了。 唉!怀远你果真堪称我大宋此代的不世之将呀!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了,说来本官身为帝师,却并没有在此次兵变之中起到一点作用,郑某深感惭愧呀!郑清之不由得再次感慨到。 先生千万莫要如此菲薄自己!怀远之所以能得以成功,先生也功不可没,没有先生从中帷幄,岂有今日功成之时!而且兵变只是第一步,以后的事情还有许多,朝局的稳定就需要先生来从中调度了!接下来的辛苦恐怕是要比单单的兵变更要辛苦百倍了!高怀远立即客套到,不过他也说了实话,因为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新旧权利的平稳交接,而他这样的武将显然能起到的作用就会少许多了。 郑清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怀远还真是会替老夫开解!你们冒死作出了这样的付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予老夫等人处理吧!此事之后,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否则的话,我们这些文官,真的会感到汗颜了! 只是老夫这会儿真的很想见见史弥远以及他那些党羽,看看他们此刻的表情!否则的话,我会抱憾终身的! 高怀远一想也是,现在终于到了他们采摘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假如不去看看史弥远一党的表情的话,还真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于是慨然笑道:先生说的极是,倒不如现在一起去见见他们好了!不过此时还有一人,也非常想见见史弥远这个老贼,下官今日要介绍一个人给先生认识,先生稍后片刻! 说着高怀远便扭头走入内堂,不多时便从后面请出了一个中年文人来,郑清之也很是好奇高怀远此时会介绍一个什么人给他认识,于是试目以待,等看到这个人走出来之后,却现此人似乎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此人何时曾经见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暴毙 只见这个中年人看到郑清之以后,立即露出了一丝笑容,举步来到了郑清之面前,拱手笑道:草民纪先成见过郑大人!不知郑大人可否还记得草民呢? 郑清之先是一愣,立即在脑海中搜索起来纪先成的这个名字,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件多年以前曾经很有名的人和事,当即便惊道:纪先成?你便是当年写万字言弹劾史弥远的那个纪先成吗? 这个中年文人微笑点头道:正是草民!多谢郑大人还记得在下! 你你现在为何会在这里?郑清之不由得惊问道,他现在一下回忆起来了当年史党对于纪先成的迫害,在他心目中,纪先成自从被史党搞得家破人亡之后,便消失在了世上,以为他早已死在了街头,恐怕连尸骨都早已找不到了,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上了纪先成!于是不由得他不感到震惊。 说来话长!纪某可以说这条命乃是高家所赐,要不是当年怀远的父亲高建高大人暗中救助在下的话,恐怕纪某现在尸骨早寒了!刚才纪某已经听到了郑大人和怀远的话,倒不如我等一起前去探望一下史弥远如何?纪先成对郑清之笑道。 郑清之看着纪先成,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这么多年没听说纪先成的事情,原来他居然和高怀远有着如此深的渊源,再仔细一想高怀远这些年来在京中的事情,不由得他立即便将高怀远这些年的表现和纪先成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大为震惊了一番,现在看来,高怀远还果真就是从未打算过当史弥远的人呀!有纪先成这样的人在高怀远身边,看来他们想要扳倒史弥远绝非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联系到这一点上之后,郑清之算是将高怀远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彻底搞明白了。 于是他指着纪先成,连连摇头又点头了一番,表情还真是复杂的厉害!而纪先成也微笑着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三个人携手走入了殿前司临时安排的牢房之中,而此事牢房里面的史党已经受了高怀远给他们的芙蓉膏,纷纷清醒了过来,也弄清楚了眼下他们的处境,此事正一个人一个表情,破口大骂的有之,惊惧万分的有之,暗自呆了也有之,总之各种表现都有。 而第一间牢房里面关押的便是此次兵变的恶之人史弥远,三人背着手在兵卒打开牢门之后,步入了牢房之中。 史弥远身带重枷,手脚上都带着铁镣,披头散的坐在光板床上,面如死灰一般,听到了牢门响声,眼睛才缓缓抬起,当他借着牢中灯光看清了来者之后,表情瞬间便变化了无数次,眼神之中既有惊惧,又有愤怒,还有一丝哀求,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凶狠,仿佛要用眼睛将高怀远和郑清之杀死一般。 史弥远忽然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着高怀远扑了过来,喉咙里面出了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但是立即便被两个牢卒给架住又按坐在了床上! 史相可是别来无恙?高怀远带着一副揶揄的神色对如同疯狂一般的史弥远笑问道。 史弥远苍白不堪的脸上忽然间浮现出了一种不健康的红晕之色,眼睛瞪得仿佛都要裂开一般,对着高怀远厉吼道:逆贼!老夫算是瞎了眼,对你如此不薄,却落得一个如此田地,你为何要如此对待老夫?老夫恨不得生食你的肉方可解恨!还有你,郑清之!老夫待你可曾有一点怠慢?为何你也反我? 郑清之脸上微微了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在他心中,史弥远虽然是个奸臣,但是对他还算是不错,让他来当赵昀的老师,现如今才让他做上了王宫教授和宗学博士,成为了一个地位显赫的大臣,可他这么做,确实有些背信弃义了! 但是转念一想,郑清之便又释然,摇头道:史相莫要恨我!这天下并非史相的天下,史相在位二十余年,将朝野搞得乌烟瘴气,当初下官依附于你,也正是想要有朝一日为国效力,而史相现如今却变本加厉,以至于官民之中怨声载道,这也就怪下官反你了! 高怀远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惭愧,也不搭理他,扭头将纪先成让到了前面,笑着对史弥远问道:史相!今日我给史相带来了一个故交,但不知史相还可曾记得他吗? 史弥远这会儿早没了花镜了,两眼视物很不清晰,睁大眼睛用力的借着稍微有些昏暗的光线辨认跟着高怀远进入牢房的这个中年人,但是却一时间认不出纪先成来。 纪先成当看到史弥远今天这幅惨像之后,叹息了一声道:史相别来无恙?晚生纪先成这厢有礼了! 听罢了纪先成的自我介绍之后,史弥远猛然间想起了他的身份,浑身顿时颤抖了起来,带着镣铐的手哆嗦着指着纪先成惊道:你你你是人是鬼?你你不是早早就不在人世了吗?他终于想起来了纪先成是何人了。 纪先成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道:很抱歉,在下是人,活生生的人!只是当年拜史相所赐,在下险一些就成了鬼了,不过苍天有眼,却让在下保住了这条性命,一直等到今日亲眼看到史相现如今的下场!倒是让相爷你大失所望了! 史弥远当确信眼前的纪先成是人不是鬼魂之后,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厉声对纪先成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纪先成笑答道:这倒是在下的不对了,在下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住在京城之中,只是没有登门拜访相爷罢了!直到今日,纪某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出蜗居之处,只可惜史相却不知道罢了! 史弥远看了看纪先成,又看了看在一旁的高怀远,又看了看高怀远,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宿敌居然会在京城之中住了好几年时间,却没让他觉。 高怀远这时候才开口道:史相不必疑惑了,还是下官来告诉相爷实情吧!纪先生乃我高怀远的老师,早年在下官入京之时,便随下官一起来到了京师之中,只是下官知道,纪先生和相爷有点过节,故此才一直不敢让相爷知道他的存在罢了!现在相爷可是想明白了吗? 史弥远听罢之后,大叫了一声,指着高怀远怒道:贼子!原来你早已暗中和此贼勾结,想要谋害于老夫了!这些年你在老夫面前所作所为,原来都是骗我不成? 正是!贼臣奸党,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下官虽然不才,但是也乃是一腔热血之人,岂容得你这老匹夫如此继续祸害大宋下去?故此下官能得到入京为官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下官并不觉得对相爷有何亏欠! 本来相爷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只怪相爷你自己贪心不足,将国之大权玩弄于股掌之中,却忘了身为人臣该尽的本分,这倒让下官想起佛家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现在相爷这些年修来的功德总该是到了报应之时,又岂能怪我负你? 这也正是应了佛家之话,相爷负天下人,就莫怪天下人负你了!高怀远背着手带着满脸的揶揄之色,对史弥远说道。 史弥远脸色变得铁青,忽然间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并且试图抬手抓自己的喉咙,紧接着他开始急促的剧烈喘息了起来,眼珠都似乎要驽出眼眶一般,整张脸变得异常狰狞可怕,随即便喷出了一口污血,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高怀远等人一惊,于是立即上前检查史弥远的情况,但是很快便现史弥远已经断了气息,身体抖动了一阵之后,便归于了平静。 郑清之有点慌乱,赶紧要高怀远赶紧找御医过来查看,高怀远和纪先成也有点面面相觑,没想到今天他们三个过来见史弥远一面,居然会将史弥远活活气死! 听郑清之要他找御医过来急救史弥远,高怀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没用了!这老贼心脉已断,救不回来了! 其实他很清楚史弥远为何会如此不济,今天会被活活气死,本来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家伙了,再经过半年多大剂量的吸食毒品之后,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全身机能都已经开始彻底衰竭,加上前几天断了毒品的供应,更是水米不进,以至于身体到了极限。 而今天看到他们三人之后,加上清楚了现在他的处境,大惊、大怒、大悲、大惧之下,即便是健全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看样子这老家伙不是心肌梗塞就是突然间脑溢血,反正是彻底撑不住了,当场便死翘翘了! 对于这样的结局,纪先成摇头道:如此死法对于老贼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点了!以他的作为,即便是寸磔于市也不足以赎清他的罪孽!可惜呀! 第二百一十八章 掩耳盗铃 高怀远点点头表示同意,和郑清之、纪先成相比,他见的死人多了,虽然对老贼的突然死亡他也没有思想准备,但是他却并不感到有半点负疚或者是害怕的感觉。 而郑清之显然有点见不得有人死在他面前,不敢扭头看史弥远狰狞的死相,摇摇头道:可叹呀!想他一生荣耀,却是如此一个死法!罢了!罢了!既然他已经死了,一切功过只有交给后人评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说罢便扭头朝牢房外面走去,高怀远和纪先成又扭头看了看老贼,确定老贼已经断气,绝无复生之理后,这才跟着郑清之出了牢房,至于剩下的那些奸党,他们也失去了去看他们的兴趣,转身回到了殿前司大堂之中。 像这样大的事情,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觉得还是要尽快报知赵昀,故此交代了一下手头的事情,便和郑清之一起领着纪先成朝皇宫而去。 赵昀自从知道了兵变成功的消息之后,便兴奋的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他也一夜未睡,但是一天却毫无睡意,好不容易在安杰的劝抚下,刚刚决定休息一下,便听闻高怀远和郑清之在殿外求见。 于是赵昀担心宫外出什么变故,强撑着袭来的睡意,让高怀远和郑清之入殿。 当他看到高怀远还领着一个陌生人一起入宫之后,便大致猜出了此人的身份,坐在龙椅上挥手道:你们不必多礼了,想必此位便是纪爱卿吧! 纪先成和赵昀不熟,虽然他这些年在高怀远手下做事,性格颇为豪放不羁,但是当他被带入以前他想都没想过此生还会进入的皇宫之后,特别是见到了当今的圣上之后,还是多少有点紧张,上前拜倒对赵昀口呼万岁,向赵昀请安。 接着说道:罪臣纪先成参见陛下!恭祝陛下龙体圣安! 免礼平身!纪爱卿不要拘谨,高爱卿已经将你的事情尽告知朕了!你当年乃是蒙冤被贬,并无罪可言!朕正要抽空召见于你,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让朕见见你也好!只是让纪爱卿这些年受委屈了!赵昀看罢纪先成之后,看他长的颇为清雅,而且颇有点不卑不亢的架势,眼神也十分清澈,于是便顿时心生好感,开口对纪先成说道。 纪先成听罢了赵昀的话之后,心中顿时澎湃不已,这么多年以来,他不就等着这一天吗?时到今日,从当今官家口中说出了这番话,其实就等于已经替他平反了!再想想他这么多年以来的隐忍,忽然间觉得一切都值了。 纪先成立即再次拜倒,大声对赵昀称谢,在赵昀的安抚下,他才站了起来。 既然纪先生今日入宫,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从高爱卿那里,朕已经得知了纪爱卿的品德和才学都非同一般,故此今日朕便破格授你左谏议大夫一职,明日便上任,辅佐朕治理天下!赵昀现在的心情可以说跟三伏天的小扇子扇着一般,想起来他答应高怀远的事情,于是当即便赐官给了纪先成。 纪先成闻听之后,赶紧再次谢恩,他当然清楚左谏议大夫是什么样的官职了,而赵昀今日封他为左谏议大夫,不用说肯定是高怀远为他求来的,要不然的话,像他这样的人,即便平反昭雪,以他当年的品序,至多也就是恢复他当年的官职,一个小小的文书官罢了!而现在他可以说一步便迈入了朝廷中至关重要的位置上,便可见现在赵昀对高怀远的宠信程度了! 而赵昀的这种做法,让郑清之有点始料不及,大感突然,左谏议大夫可是他以前就盯着的位置,虽然他不屑当这个官,但是也想选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人选来接任这个职位,但是今天没成想赵昀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这个左谏议大夫的帽子便落在了纪先成的头上,不由得让郑清之有些感到错愕,甚至觉得赵昀有点太过儿戏了一点。 但是他也看出赵昀现在正在兴头上,何况他是皇帝,既然说出口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立即便收回来,这件事何况还有高怀远在这里站着,他根本就无法当面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楞了一下之后,还是有些勉强的上前对纪先成道贺。 高怀远自然也立即向纪先成道贺,纪先成微微的瞪了高怀远一眼,意思很清楚,那是说你这个家伙,连我的意见都不问一下,就给我求官! 高怀远呲牙笑了起来,丢了个眼神给纪先成,让他只管接了这个位置,有事出宫之后再说。 待到纪先成谢恩受命之后,高怀远这才对赵昀说道:启奏陛下,今日我等前来,并非只为向陛下引荐纪大人!而是有要事要禀报陛下!刚才我等在去审问史弥远的时候,老贼突然间倒地而死,此事事关重大,故此我等不敢怠慢,特来向陛下禀报! 这个消息也让赵昀吃了一惊,赵昀楞了一下立即问道:什么?老贼死了?怎么死的? 郑清之不好说他们几个去活活把老贼气死了,干咳了一声没有答话,还是高怀远躬身答道:老贼自知罪孽深重,入狱之后惊恐万状,当刚刚看到我等去提审于他的时候,便立即惊惧倒地而死!毕竟老贼已经老迈,近期身体不佳,故此才会被自己活活吓死!也算是便宜了老贼了! 赵昀听罢之后想想也是,近来一直风传老贼有恙在身,已经好久没有出过相府了,这次兵变被抓,想必是惊吓的够呛,死的也不奇怪,故此不再多问,而是叹道:老贼这么死去,可谓是天理循环,也算是对他的报应了!以你等所见,该如何处置老贼的后事呢? 以高怀远的意思,既然老贼一死,拉出去找个地方丢了喂狗拉倒,也够省事,正要开口说话,倒是刚刚当官的纪先成开口抢在了他的前面。 以微臣来看,陛下当将史贼风光厚葬才是!纪先成这会儿已经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脑子又开始急转了起来。 他的话立即让郑清之和高怀远为之侧目,连赵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贼死了就死了,这都已经够便宜他了,怎么纪先成居然还提出来要风光大葬了这老家伙呢?难不成他刚刚封官,太过激动得了失心疯不成? 纪爱卿何出此言呢?赵昀颇有点不解的对纪先成问道。 郑清之也侧目看着纪先成,等着他来解释,高怀远更是眼睛瞪得老大,想听听纪先成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纪先成这会儿已经彻底从最初入宫时候的惶恐之中恢复了过来,坦然一笑道:想必陛下一定会觉得微臣在说胡话吧!那么便且听微臣道来便是! 微臣之所以提议将老贼厚葬,确实是为陛下着想,现如今朝野之中对于陛下登基之事,还有所风言风语,微臣这段时间一直在野,自然会比较清楚,而济王赵竑尚未落网,一旦圣上彻底将史贼所做一切推翻的话,实乃不智之举! 这么一来岂不等于告知天下,连陛下登基一事,也乃他的阴谋不成?虽然我等知道陛下登基乃是众望所归,但是天下芸芸众生却并不都这么认为! 故此微臣以为,史贼既然已死,他以前所做之事,一切便揭过罢了!倒不如给他一个虚名,风光厚葬了他,这么做对陛下的根基来说,会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党羽,倒是可以论罪惩处,如此以来,对于陛下登基一事,天下就再也无人敢说三道四了! 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赵昀和高怀远郑清之三人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各个都暗自翘起大拇指,对纪先成的远见深感佩服。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赵昀是如何登基做了皇帝的,可以说他这个皇帝当的是名不正言不顺,是史弥远主持着生生将皇位从赵竑手中夺了过来,这件事上大家都有点心虚,朝野之中对于此事也颇有非议,要不然的话赵竑年初也不至于在湖州闹出那么大的乱子。 而这次兵变之后,假如彻底的将史弥远所作所为全盘推翻的话,岂不等于就告诉了天下人,连赵昀当皇帝这件事也乃是一件阴谋,这便给了赵竑一个口实,一旦赵竑再站出来闹事的话,那么天下可能会有不少人倒向赵竑那边,如此一来对赵昀来说,那可是件大大的坏事,对大宋来说,更是一件莫大的坏事! 虽然纪先成说的有点隐晦,但是大家还是都立即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不佩服纪先成的见识,赵昀更是觉得高怀远这次给他找来了一个堪做肱骨的明臣,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纪先成的意见。 纪爱卿所言极是!不错不错!确实是我们没有想到!虽然朕登基乃是众望所归,但是确实此事有史贼居中谋划过,如此说来,倒还真不易草草处置了老贼!纪爱卿果真乃是清醒之人呀!这件事就以纪爱卿所说的办吧!老贼既然已死,一切便揭过去吧!你们只需严办老贼的党羽便可,对于史贼来说,就莫要再论他的功过是非了!赵昀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马上便对纪先成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并且立即改了口风,要求不再追究史弥远的功过了,往往事情一牵扯到一个人的自身利益之后,黑的也能变成白的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论功行赏 对于纪先成这个意见,郑清之自知十分有道理,而且他震惊的是纪先成思维的敏捷以及对政治问题的洞察能力,不由得不重新审视起纪先成来。 而高怀远想想也对,便点头同意纪先成的建议,而且今天纪先成第一次见到赵昀,便提出了如此重要的建议,并且立即被赵昀采纳,可以说这一脚踢的是相当的漂亮,纪先成不但为他自己长了脸,连高怀远都一起觉得沾光。 介于事情生了变故,这一夜高怀远他们又没法睡觉了,包括郑清之在内,都开始为第二天的早朝做准备,毕竟兵变的时候他们刀锋直指史弥远,而现在却又要为史弥远粉饰他的罪责,故此这一晚上注定会很忙,除了准备好第二天早朝的说辞之外,还要更换已经贴出的讨贼檄文,重新换上新的讨贼檄文。 而原来的那份讨贼檄文乃是出自纪先成之手,这一次少不得纪先成还要主笔,对讨贼檄文进行更改,将原来的矛头指向史弥远手下的那些党羽,尽可能的回避掉声讨史弥远的词句,一番改动之后,文章便转换了风向,将李知孝薛极等人放在了前面,聪明人一下便能看出两份讨贼檄文内含的风向,如此一来不清楚事实的人,便会觉得这次兵变并非针对的史弥远,而是针对的他手底下的那帮奸臣。 虽然这么做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而且有些无法自圆其说,但是这也是政治需要,许多时候真理确实只掌握在当权者手中,因为赵昀的登基确实和史弥远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两个人之间以前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如照着当初的计划,全盘打翻史弥远的话,无疑对赵昀好处不大,故此也只能用这种含混不清的手段,来蒙骗一下人了。 而史弥远的尸体,在经过了一番擦洗梳理之后,也被暗中运出了殿前司的牢房,送回了相府之中,而相府一夜之间便被打扫干净,连地面的血迹都被冲洗干净,更换上了新的大门,假如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可能现不了这里还曾经生过一场激战。 就连相府对面福王府被拆毁的围墙,也在一夜之间被重新恢复起来,并且粉饰一新,仿佛这里从来都没生过事情一般。 至于史弥远家的小妾等人也被释放回了家中,他们被告知史弥远已死,让他们为史弥远服丧守灵,准备后事,不过相府的家仆和侍卫却全部换上了新人,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十月十二早晨,城中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除了少量穿着临安府差役衣服的巡卒还在街头巡视之外,左臂上绑着白布的兵将一夜之间都撤回了营中,连街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半夜听着街上的喧哗声,不少人偷偷趴在门缝之中朝外偷看,待到天亮之后,一看到大街上兵卒已经撤走,胆大的人们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走出了家门,当现已经撤除了宵禁之后,于是第一批走出家门的人欢呼了起来。 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最关心的不是谁在这场兵变之中受益了,而关心是他们的生活可否在这场兵变之后,还能继续照常进行下去,既然当兵的撤走了,那么他们也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之中了,于是死寂了三天的临安城,在撤除宵禁之后,重新又活了起来。 当然让这些老百姓一下就走出这场兵变的阴影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人是好事的动物,在得以走出家门之后,人们一边忙活着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一边凑到一起少不得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番,并且围拢在大街上的布告前面,看看到底写点什么东西。 显然,大部分人只看到了第二份告示,于是这才明白,这场兵变原来是针对的薛极、李知孝等弄臣,倒不是针对的当今史相,有些人就不明白了,为何这次兵变要单单针对史弥远的手下,而放过了史弥远,消息灵通的人于是便很快得知,原来史弥远现在却已经因这次兵变受惊,于兵变当晚已经死了。 于是有人便猜出了一点什么,但是却不敢随便说出他们的想法,反正这次史弥远一党已经全部倒台了,这老家伙这些年没做多少好事,大家心中还是暗自欢喜异常的,不少人纷纷为这次兵变叫好,大大的称颂这次兵变之人。 而京师之中的文武百官,在这一天早晨,也都接到了圣旨,要他们入宫早朝,于是这些百官不敢怠慢,纷纷一早准备妥当,大多数人纷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出了家门,朝皇宫而去,而其中那些曾经跟着史弥远做事的官员,更是吓得够呛,甚至连后事都对家人交代好了,以为这次上朝之后,一定是回不来了! 只有少数的保皇派各个喜气洋洋,带着一脸的兴奋和满怀的憧憬,踏上了早朝的道路。 赵昀尽可能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保持着一种严肃的表情,但是眼神之中的喜悦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迈着无比轻快的脚步,在百官的跪拜恭迎声中,大步走入了垂拱殿之中。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当赵昀坐定了龙椅之后,将手在空中虚托了一下大声的说道,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气壮的对百官话,感觉好的不得了。 百官于是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分列于朝堂两厢,每个人都一肚子的心事,偷眼在大殿之中清点人数。 这一扫便知,史弥远和他贴心的党羽今天全部消失在了朝堂之上,唯有一个梁成大噤若寒蝉一般的站在官员的队列之中,始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大家现在相信了,史弥远一党已经尽数伏法,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今日早朝,诸位爱卿定会心中满腹疑问,朕便告知你们也罢,前几日乃是朕亲命高殿帅,一夜之间将朝中弄臣薛极、李知孝、胡榘等一干人等,尽数抓捕了起来,想必诸位爱卿也该明白朕为何如此做了吧!朕之所以这么做,也乃是无奈之举罢了! 但是不幸的是,这次兵谏之中,当今右相兼枢密使史相却因受到惊吓过度加上旧病复,撒手西去,眼下相府正在服丧之中,朕念及史相已经为我大宋效力数十年之久,故朕已经特准将会厚葬史相!并追封史相为卫王,谥号忠献!对于其这些年功过得失之处,自此便不必再加议论了! 本次的事情,只限定于以薛极、胡榘等恶之人,朕心知当朝之中不少爱卿都乃是受其胁迫,故此只要诸位爱卿曾经有罪之人,主动退赃,那么朕便会既往不咎,此法不但在朝中行至,对于各地外放之官,也一视同仁! 念及史相病逝,加上一干弄臣伏法,朝中诸官将会做以调整,现在就由郑爱卿代朕宣召吧!赵昀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坐在龙案之后,朗声对下面的百官说出了他早已想好的一番话。 当听到了赵昀说到史弥远已经病死,这次兵谏只限于已经伏法诸官之后,朝中猛然间响起了一阵长长的吐气之声,不少人都立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高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了下来,汇集在一起,居然动静还真是不小,赵昀坐在上面的龙案之后,听的十分真切,先是有些错愕,紧接着便马上明白了这个声音的来由,于是心中暗自还有点好笑。 郑清之于是立即走出朝班,从一个小黄门手中接过了那份昨天拟定出来的诏书,展开之后大声的宣读了起来。 这份诏书其实就是一份嘉奖令,同时也是一份朝中官员官职的重新任命,可以说是一次重新的洗牌,朝中不少官员的职位都随即转变。 总之这次朝中的官员变动十分之大,先史弥远的右相之职,由郑清之代领,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次居然将真德秀召回朝中,担任左相一职,这一下朝中又是一片震动,因为从韩侂胄开始,到史弥远为相这数十年之中,南宋朝中都是以右相独相,虽有左相一职,但是因为这两人把持朝政,一直都未有人出任左相一职,而这一次史弥远一死,赵昀便打破了独相制度,同时设立了左右两相,如此一来,便无疑避免了再次出现权相的可能。 而接下来宣布的一系列的调整之中,早年曾经被史党弹劾罢官的工部尚书魏了翁也被招入京师,进礼部尚书一职兼直学院,曾经被史党弹劾罢官的洪咨夔复起用为考功员外郎一职,纪先成授左谏议大夫一职 而高怀远因为此次兵谏居功至伟,特赐他晋职为二品右金吾卫将军兼殿前司都指挥使,加封太子少保,勋柱国,同时权枢密使一职,不可谓风光之极了,一下子便跃升为可以参与国家军政大事的朝中地位显赫的重臣,他的分封其实有点奇怪,要说二品官至多也就是个签书枢密院事,但是高怀远却权枢密使一职,等于是二品官干从一品的事情,虽说地位上比不上左右相,但是却等于把持住了军国大事,放眼大宋,这样的权利以前也只有宰相才能拥有,而现如今落在了一个武将头上,就让人有些颇为寻味了。 华岳因此次兵谏之功,加封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兼武学博士,主太学武学掌以兵书、弓马、武艺教诲学生,也可谓是人尽其才。 赵府堂晋职为殿前司都虞侯,方书达加封为四品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陈震授殿前步军都虞侯,安杰授从五品翊卫大夫总之这次连李若虎也被授予了正七品至果校尉勋云骑尉。 凡是这次参加兵谏的一众将官,可以说都得到了加封,可见赵昀这次对他们的褒奖达到了空前的程度,让武将纷纷为之一振。 第二百二十章 宝庆之变 这份诏书洋洋洒洒数千言,读下来还真是让郑清之读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算是将诏书宣布完毕。 但是也有人颇不高兴,本来也算是史弥远亲信的党羽梁成大这一次却没有伏法,而只是被直接被贬了三级,还在谏院之中当一个正言,归于纪先成手下做事,这让人颇有些不忿,毕竟梁成大曾经被称为史弥远手下的三凶,没少帮着史弥远干坏事,但是受到的处罚却这么低,让人有点不明白赵昀的心意。 这里面唯有高怀远最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自然不会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就由着大家猜测去吧!只有梁成大这会儿差点哭出来了,他本来以为今天上殿之后,再想或活着回家基本上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没成想皇帝赵昀给他的处罚却只是降了他三级,还留他在朝中谏院当一个正言,他便知道这次高怀远真的给他帮大忙了,和以前的那些同党相比,他现在可谓是全身而退,甚至还能继续当官,这里面高怀远的助力之大,他自然是清楚的很,故此对高怀远可以说是感激涕零,只想扑到高怀远脚下去亲他的脚丫子了。 一个早朝足足开到了正午时分,才算是结束,朝中百官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这才退朝出宫,而高怀远、郑清之、纪先成等要臣,则被留在了皇宫之中,赵昀亲自摆酒赐宴,还将这次兵变之中参与的重要将领,也招入宫中一并赐宴款待。 君臣之间这一中午时间推杯换盏,喝的好不热闹,赵昀少有这么高兴过,连连举杯向这些近臣们敬酒,搞得这些人不得不喝,如此一直喝到了天黑才各自醉醺醺的出宫,至此为期几天的兵变才算是宣告彻底结束,接下来就该郑清之、纪先成这帮人忙活去了。 纪先成拉着高怀远在无人之处埋怨他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主公还是大人呢?你为我平冤昭雪,我自然谢你,但是这次你为何连问也不问我一声,便举荐我入官当什么左谏议大夫呢?难道你忘了老夫已经说过,从此之后不愿为官了吗?你还让我当这个谏议大夫,是不是想让老夫得罪完天底下的百官呢?我看你定是另有所图才是! 高怀远看纪先成喝的有点高了,于是笑道:其实一直以来,怀远都视先生为老师,以先生的才学和品性,不入朝为官,实乃大宋的遗憾,放着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用,岂不等于暴殄天珍了吗? 假如说我有所图的话,那么也不假,先生乃我知心之人,唯有先生最明白我的心思,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需要关注大宋的军事,大宋历来重文轻武,先生也十分清楚,眼下虽然看似我和文臣那边相处甚好,但是迟早有一天由于官家重武,还是会招致文臣们的攻讦,唯有先生在朝中,才能帮得我将心思放在军事上,这才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纪先成听罢之后,有些惊诧的看着高怀远,对他说道:没想到呀!你现如今居然能把事情想的如此之远!居然会考虑到将来文官为了权利,倾轧于你,实在是大出老夫所料呀!看来你确实已经非常沉稳了!老夫终于不用再为你担心了! 好吧!既然你要我帮你,那么老夫便勉为其难,在朝中做事好了!但是这次当了谏议大夫之后,恐怕我真的要把百官给得罪完了!说罢之后纪先成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高怀远也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凑过去小声说道:先生当年不正是想为国效力吗?眼下我可是满足了先生一生的夙愿,这下有你在,想必不少当官的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嘿嘿!先生只管放手去做,让梁成大这些人充当马前卒去!正好好好整治一下现如今的吏治,省的他们还继续如此乌烟瘴气下去! 纪先成摇摇头,又点点头,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 临安兵谏生之后,后世史称宝庆之变,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十分浓重的一笔,自此高怀远也在历史长河之中脱颖而出,走到了历史的最前台。 宝庆元年短短一年之中,南宋便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年初赵竑闹出的霅川之变,二就是年尾高怀远主持的临安兵谏,而临安兵谏显然对于历史的影响意义更为深远许多。 这次兵谏彻底终结了史弥远一党对南宋朝政的把持,同时还终结了史弥远的性命,虽然史弥远死后,皇帝赵昀并未再追究他以前的过失,而且还赐他谥号忠献,追封他为卫王,但是对于他朝中的那些党羽,却在高怀远和郑清之的全力打击下,核心成员尽数被捕,而且在赵昀的授意之下,这些人尽数移交给了大理寺,专门令纪先成为的几个官员审办他们的案子,而审理案子的度非常之快,短短几天时间之中,便将这些人定罪,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丝毫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至此兵变之时才算是尘埃落定。 这次兵谏可以说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提前可以说没有什么先兆,就连京师里面的史弥远一党都没有能够提前察觉,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故此当各地得知史弥远在兵变之中吓死的消息之后,临安城中的一切都已经在赵昀的控制之中了。 而就在地方上为官的那些史弥远的党羽,立即便惶惶不可终日了起来,生怕朝廷会在兵谏之后,扩大打击范围,但是没几天时间,各地便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圣旨中阐明此事就此为止,以前的事情将既往不咎,只要以后各地官员一心辅佐当今圣上,便不会再提及以前的事情降罪于他们了。 这些人这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太放心,但是想想史弥远都已经被弄死了,他们这些人即便是想不答应,以他们在地方上的势力,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于是乎各地地方官员,在这次兵变之后,显得十分顺从,并未生当初保皇派那边担心的作乱之事。 不少地方官员纷纷上书朝廷,尽可能的阐明他们对当今朝廷的恭顺,并且极力摘清他们和史弥远一党的关系。 而史弥远一党的倒台,无论是在官方还是军方,乃至是民间方面,同时也引得了一片喝彩之声,特别是老百姓,这些年简直要把史弥远一党恨到了极点了,在史党的折腾下,各地地方吏治败坏,老百姓们苦不堪言,而且史党还大量印造新会子﹐不再以金﹑银﹑铜钱兑换﹐而只以新会子兑换旧会子﹐并且把旧会子折价一半。致使会子充斥﹐币值跌落﹐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故此民间对史党可以说痛恨到了极点了,这次听闻朝中武官高怀远领兵动兵谏,吓死史弥远并且将史党一网打尽之后,许多老百姓立即奔走相告,额手相庆,禁不住对这次兵谏之高怀远是感激涕零。 而官方之中的那些曾经因为不肯依附史弥远一党的官员们,还有因此被贬黜的官员们,则更是得知此消息之后,不少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对着临安城方向跪拜,对赵昀此举称颂不已,特别是听说了像真德秀、魏了翁再次被朝廷召回临安委以重任之后,南宋学子可以说无不归服,如此一来,赵昀朝廷这一次获得了朝野之中大多数士子的支持。 至于军方,在这次兵谏生之后,也震动很大,特别是当听闻这次动兵谏的高怀远,在兵谏之后,被朝廷委以重任,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官拜枢密使以后,多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虽然宋军当年在开禧北伐之中惨败,但是军方之中和民间这百年之中,对于北复中原的呼声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军方之中不少将领,这些年都觉得很是窝囊,史弥远诛杀了主战派的韩侂胄之后,便采取了一味的投降妥协政策,主持和金国签署了比以前更加丧权辱国的嘉定合议,不少主战派都被逐出朝廷,流放民间,一时间南宋主战派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而且史弥远后来又为已经被韩侂胄削去官爵的秦桧翻案平反,更是令民间一片哗然,骂声四起,但是南宋军方一直都不强势,只能受文官的制约,这些年来,可算是窝囊透了。 这次高怀远兵谏之后脱颖而出,被委以枢密使一职,无疑对军方的武官一系来说,是个级利好的消息。 大家都知道高怀远早年和金军曾经火拼过,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行伍之人,而他能以武将的身份晋升为枢密使,执掌南宋军国大事,这自然说明经过此事之后,武将在朝中的地位得以了极大的提升。 于是各地军方都为之一振,期待着高怀远上位之后,能给军方带来一些新的气象。 高怀远自然不会辜负众多爱国之士的厚望的,虽然他现在兼着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但是兵谏之后,对于殿前司诸军的事情,他已经不必过多过问了,有华岳、赵府堂这些人在,殿前司诸军将会在他们的率领之下,变得越来越强,用不了多久,便能成为宋军之中的一支绝对精锐的兵马。 而高怀远在出任枢密使一职之后,便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各地的都统司驻屯大军以及各地的一些新成立的各种名目的新军方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发兵之争 以前高怀远不管当什么官,都无法触及到各地诸军的这些事情,但是现在情况大大的不同了,他身为权枢密使,可以说已经成为了军方的最高脑,只要是军方的事情,他便有权过问了。 这些年来,高怀远不管做什么事情,对于南宋军队的信息都没有忽略过,详细的整理出一套有关宋军的情报,梳理出了不少心得。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一番了,他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之内,将宋军调整为一支可以随时堪用的军队,做好一切抵抗北方蒙古军的准备工作,这项工作可以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单凭他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完成的,故此作为武学博士的华岳无疑便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高怀远刚一接任枢密使一职,便向赵昀进言,擢升京西路兵马钤辖孟珙为鄂州江陵府都统制,以他为鄂州军方主将,负责京西路军务。 赵昀考虑一下之后,调阅了有关孟珙的履历,得知孟珙乃是当年鄂州都统孟宗政之子,并且和高怀远也是故交,战场上表现十分不错,于是便点头答应了高怀远的提议,擢升孟宗政为鄂州江陵府都统制,如此一来,长江中游一线上,高怀远便可以放心下来了,而孟珙自此也提前数年,成为了节制一方的南宋重要将领。 而高怀远尚未过年,便再一次将李全的事情纳入到了眼下必须解决的问题之中,并且在早朝上,对赵昀提出了起兵征讨李全军的事情。 这件事在朝中还是有人反对的,起码郑清之在这件事上,便不太支持高怀远,因为眼下在他们文官看来,刚刚诛除史弥远一党,朝局还尚未达到十分稳定的地步,高怀远刚刚上任枢密使一职,这么快便要出兵攻打李全,显得太过急躁了一些。 而且经过赵竑的霅川之变后,江淮下游一带形势很是为妙,眼下李全又没有作出太过分的举动,如此兵征讨李全,显得有些师出无名了一些。 于是郑清之当即便在朝堂上提出了他的反对意见,并且得到了朝中一些官员的支持。 高怀远也料到了他这么做会招致郑清之他们的反对,但是他并不放弃,而是出班对赵昀说道:陛下!微臣之所以这么快便要征讨李全,实乃此事已经拖不得了!微臣曾经对陛下进言过有关京东路的局势,京东乃是我大宋旧土,本就该归于朝廷治下才是!而自前几年起,蒙古人便多次进袭京东一带,以图将京东控制于他们手下,眼下虽然有北军的彭义斌军、**军、付大全军、张荣军等几支北军御守京东一带,但是李全军却还是北军诸军之中实力最强之人。 李全为人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此人早年虽然多有功绩,但是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却大失当年起兵抗金之时的想法,只知一味的从我朝攥取实惠,争抢地盘,甚至于勾结金人,私贩各种物资给金人、蒙古人从中谋取暴利。 而且此人身为保宁军节度使,却不服王化,只是名义上保持和我朝的关系,但是实质上却坐地称王,将京东一带视为他的禁脔,不容我朝入主,更不思御守之事,反倒多次兵攻打同为北军的其他军,甚至勾结金国,配合金人进攻彭义斌军。 去年他便动楚州兵变,滥杀我朝命官,接着年初便又勾结叛王赵竑,意图犯上谋反,眼看赵竑败逃之后,立即又转而表示向圣上效忠,如此看来,此人可以说是心怀叵测,其绝非可信之人 假如还令其逍遥法外的话,以此下去,迟早将会酿成大祸,京东之地对于我朝未来收复中原乃是至关重要之地,一旦让此獠继续坐大下去的话,那么再想收复中原,恐怕就成了痴人说梦了! 眼下虽然我朝也有难处,但是微臣以为,还是要先将此獠解决方能保得江淮自此无忧!微臣也知道朝中的难处,故此这次虽然提出兵征讨李全,但是并未打算带走多少兵马,只要令微臣带殿前司和步军司两万兵马,加上镇江水军以及驻屯军两万人,另调京西路忠顺军一万兵马,微臣便可确保半年之内,将整个京东路彻底纳入我朝治下! 如此一来,便可确保京师北方无忧了!故此还望陛下恩准! 赵昀坐在龙案后面还真是有点为难,早先他还在沂王府的时候,高怀远没事的时候便对他分析过京东路的形势,并且多次给他阐述过李全可能存在的威胁,现在通过李全动楚州兵变以及支持赵竑动霅川之变的事情上,赵昀也看出来李全乃是一个狼子野心之人,此人不除早晚还是个祸患。 而现在他难办的是郑清之所说也有理,他新掌大宝,朝局尚算不上太稳定,高怀远便要亲领兵马,北上去讨伐李全,他还真有点担心,眼下他依赖高怀远真是习惯了,高怀远一不在他身边,他就有点底气不足,生怕没高怀远在京城,镇不住这些大臣们。 高大人一定是说笑吧!李全好歹也拥兵近二十万,加上其它那些北军,兵马数量不下数十万之多,而高大人只带两万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马,加上镇江水军不足两万兵马,加上忠顺军一万兵马,半年之内便想解决京东之事,如此说来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呢?郑清之出班对高怀远说道。 他虽然身为文官,但是也对京东一带的局势有所耳闻,高怀远刚才提出只带这么点兵马,半年之内便解决整个京东一带曾经朝廷十几年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觉得高怀远有点太托大了一些,于是说话之中流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态。 赵昀一听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对高怀远问道:高爱卿只带这么多兵马,可否真的能将李全的事情解决呢? 高怀远心知大家现在都不太相信他,于是立即拱手道:兵贵于精而不在多寡之说!这次微臣所点诸军,乃是我大宋精锐之军,岂非李全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而且微臣此次假如前往淮东的话,能智取便会智取,并非要做莽夫之举,故此半年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为此微臣愿意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担保,半年之内如果灭不了李全的话,任由陛下处置便是! 听罢了高怀远的保证之后,朝中百官无不震动,这种事情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连想都不敢想,而高怀远居然要拿项上人头担保,可见高怀远这次出兵的心意已决。 但是郑清之立即又说道:虽然高大人所说有理,但是兵家之事不比平常,这还牵扯着朝廷财力的问题,数万大军出征,每日所耗钱粮都是巨大数字,恐怕现在已经接近岁末,朝廷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让高大人出征讨贼吧! 高怀远有点生气了,郑清之今天这是摆明了要和他唱反调嘛!本来两个人前段时间配合的相当不错,怎么他郑清之才当上这个右相,便开始和他唱对台戏了呢?难道就为了他这次奏请圣上要出兵征讨李全,没有事先和他商量吗? 高怀远觉得有这个可能,郑清之虽然在大义上这次辅佐赵昀诛除史党做的不错,但是这个人性格上还是有点瑕疵的,起码心胸不够宽广,而且善于见风使舵,这一点上同一些历史上的名臣相比,郑清之是有所不足的。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不客气,立即答道:这个事情下官已经想过了,朝廷虽然这些年在奸臣的折腾下,国库空虚不假!但是这并非是关键问题,假如单单是说粮饷问题的话,先说粮食吧! 两浙以及福建、淮南、江南等地今年都算风调雨顺,粮食方面各个府库之中都十分充盈,故此只要调拨两浙路部分府库粮食,便足以应对此次起兵之用。 而钱的方面,更是不必担忧,本次下官所请并非太多大军,而单单是从奸党家中抄没所获钱财,只要拿出一少部分,便足够这次下官出兵所用了! 高怀远这次提及兵攻打李全,其实是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的,提前便已经落实了粮秣的问题,接着他主持抄没奸党家产,单单是从史弥远的相府之中,抄没出来的家财,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加上史弥远家的那些田产,说这老家伙富可敌国一点不算过分,这些年以来,史弥远把持着朝政,单单是卖官鬻爵得来的钱财,就不下千万贯了,何况同时抄没的还有薛极、李知孝、胡榘等诸多史弥远亲信党羽的家产,这帮人各个都贪墨的脑满肠肥,各个都在家囤积了大批财物,加在一起快顶上南宋国库两年的岁入了。 这些钱充入国库之后,立即便让本来已经被他们折腾空的国库丰盈了起来,根本不像郑清之所说的那样国库空虚,郑清之眼下拿这个事情说事,无疑是在故意给他设置障碍,高怀远心中大为不喜,当即便将郑清之的话给驳斥了回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左相 赵昀看着高怀远胸有成竹的架势,心知这次不答应他也不行了,在这么下去,自己的兄长就要和自己的老师掐起来了,何况高怀远这是在替他去打天下,而且他在兵谏之前也曾经对高怀远保证过,只要他当权,便会极力支持高怀远做事,这次高怀远才提出来第一件事,他便不答应,岂不等于是言而无信了吗? 一个明君起码说话要一言九鼎才是,他赵昀跟着高怀远这么多年来,倒是也历练的颇有点义气,于是抬手止住了还想反驳的郑清之说话,先点头道:高爱卿乃是为国为朕的将来着想,郑爱卿就不必再劝了!李全此人所作所为也确实该死,假如朕在放纵不管他的话,岂不让他更是无法无天了吗? 高爱卿要征讨于他,也正合朕的心意,要让这些人知道一下,我大宋并非只知姑息迁就,既然归服我朝,便要为我所用,如此逆贼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朕便准高爱卿所奏便是,从今天起,高爱卿便为京东招讨使,代朕领兵北征李全军,年后兵,半年之内定要将李全剿灭! 郑清之张了张嘴,还想说话,但是看赵昀已经准了高怀远所奏,于是只得退入了朝班之中,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高怀远提出的事情,也乃是正当的事情,李全这家伙迟早是要解决的,晚一点倒也不如早一点,就由高怀远去吧! 不过让郑清之心里面有点不太舒服的是,像这等大事,按理说高怀远即便是当了枢密使,也总该先请示一下他这个左相,问问他的意见之后再拿到朝堂上去吧!可是高怀远居然没这么做,直接就奏给了圣上,这让郑清之心中颇有点不满,不由得有点生气故此才会在朝上当面劝阻这件事情。 而且他对高怀远的不满还不止这些,在这次兵谏成功之后,按理说封赏大臣他这个右相的意见应该在赵昀面前更有一些分量吧!但是没成想高怀远居然先他一步,为赵昀举荐了不少大臣,纪先成就不说了,居然还举荐真德秀为左相,这不明摆着给他找了个对手吗? 天底下谁不知道他郑清之和真德秀以前算是对头,现如今赵昀掌权了,高怀远却将真德秀举荐入朝当左相,这是何等居心?几十年没左相一职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扳倒了史弥远,却弄出一个左相,这不明摆着和他为难吗?偏偏还是真德秀,这件事让郑清之颇为闷闷不乐,觉得高怀远这次摆他了一道。 故此这次高怀远提议出兵征讨李全,郑清之才故意站出来为难一下他。 高怀远这一次倒是开始的时候真没有多想,在他干掉了史弥远一党之后,也彻底放松下来了,总算不用再夹着尾巴过日子了,所以他很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多做一些事情,而没有多考虑像郑清之他们的想法。 举荐真德秀为相,他也是出于公心,并没有夹带私人的意愿,而是觉得真德秀确实乃是一个堪大用的大臣,放在相位上,对于南宋以后的展会颇有益处,故此才会力推真德秀出任左相之职。 而赵昀也想着以前史弥远独相的缺点,觉得不能再让一个人独相下去,故此便答应了高怀远的举荐,让真德秀出任当朝左相一职,倒也都没想着让真德秀牵制郑清之,但是这件事放在郑清之眼中,就变了味道了,让郑清之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一次也是高怀远第一次在朝堂上和郑清之意见相左,但是赵昀最终还是支持了高怀远的请奏,高怀远算是小胜一局。 而赵昀准了他的请奏之后,高怀远便立即投入到了战争准备之中,在殿前司点出了护圣军、左翼军、催锋军为这次他出征的主力人马,又从方书达手中选出了曾经用过的弩雄武营、左右虎翼营一同出战,共凑足了两万人的精锐,在城外集结,亲自统兵操演,同时派人到京西枣阳,调黄严亲率一万忠顺军精锐沿江而下,到镇江府集结,并且派人到镇江府传令镇江驻屯军做好随他一起出征的准备。 除了兵力上的调配之外,高怀远还要在物资方面做足准备,一边着令两浙路为其准备钱粮备用,提前运至镇江府供他调用,一边令军器监为这次出征赶制各种兵器以及大批箭支,这样的事情一直忙到了将近过年,才算是基本安置妥当,只待年后便点卯出兵了。 而这个时候有人告诉高怀远,真德秀回来了。 原来兵谏之后,赵昀听从高怀远的举荐,破格将真德秀召回京师,并且委以重任,让他担任朝中左相之职,可谓是对真德秀十分礼遇,已经算是让他一步登天了,诏书下到真德秀所在的福建路建州之后,真德秀闻之又惊又喜。 惊的是原本他很不看好的这个皇帝,居然在上任一年多之后,便暗中动兵谏,一举将史弥远一党逐出朝廷,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所料,而且以他当年曾经当过赵竑的授业老师,赵竑动霅川之变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捕入狱要么掉脑袋要么流放千里的思想准备,但是没成想朝廷讨平了赵竑的湖州兵变之后,却并未来找他的麻烦,还放着他在建州为官,现如今史弥远一党刚刚倒台,赵昀便将他启用为朝廷的左相,如何不让他大为震惊呢?但是喜的是,眼下朝廷终于将史弥远一党给诛除了,如此一来便不用再受这帮奸臣的祸害了,故此真德秀又十分高兴。 虽然他也想立即赶到临安赴任,但是因为建州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他在临行前处理妥当,故此才拖到了临近过年,才在建州卸任,赶至了临安府赴任。 一路上真德秀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对于当今圣上对他的重用,他不相信是郑清之所请,幕后肯定会另有其人才是!这倒不是他觉得郑清之人品太坏,而是因为当年郑清之为赵昀的老师,他是赵竑的老师,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一些矛盾的,而且郑清之当初乃是史弥远一党,真德秀曾经在人前耻笑过郑清之,笑他失了读书人的风骨。 故此虽然郑清之不见得会落井下石,但是让郑清之出面举荐他为左相,这件事一定不可能,郑清之是不会在京中弄来一个和他不对路的人,当右相牵制于他的。 他这个事情其实很有点微妙,郑清之现在是朝廷的右相,也是官家面前的权势极大的重臣和红人,而左相多年未设,现如今却让他真德秀来出任这个左相,暗中仔细想想,要么是赵昀不想让郑清之一人独大,要么就是另有其人在背后做这个推手,不想要郑清之一人在京城里面独大下去。 是当今圣上赵昀吗?真德秀不怎么相信,这会是年纪轻轻刚刚掌权的官家所为!那么如果不是官家,又会是谁在做这个幕后推手呢?真德秀想想他在临安城早年为官之时结交的那些人,虽然他官风清廉,在朝中多受人敬佩,但是要让一个人站在背后推他当这个左相,真德秀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人。 想了许久真德秀也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还是在听闻到有人说起纪先成的事情之后,真德秀才忽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他因为辅佐赵竑,得罪了史弥远一党之后,被史弥远一党贬窜出京,最让他意外的便是在临安城外,遇上的纪先成那件事了。 纪先成那个时候曾经告诉过他,在为一个人做幕僚,现如今史弥远一倒,纪先成便立即被朝廷擢升为左谏议大夫,主领谏院谏官,那么这件事便说明纪先成所辅佐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个和当今圣上关系极其密切之人,要不然的话,纪先成也不可能一经平冤昭雪,便立即坐上谏议大夫这样重要的位子。 想遍了朝中所有可能的人之后,真德秀最终才将高怀远给锁定,因为当朝文武百官之中,没有人比高怀远和当今官家关系更密,从高怀远这次被破格擢升为枢密使一职,便能看出当今圣上对高怀远的器重和宠信程度,但是要让真德秀从心里承认他出任左相一职,乃是高怀远在幕后做的推手,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虽然真德秀也知道高怀远才是这次兵谏的脑人物,这一点上天下没人表示异议,但是要是说纪先成这样的人,居然辅佐一个年纪轻轻的武夫,真德秀还真是绕不过这个弯,觉得这件事实在说不通,于是他便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打算在到了临安城之后,找纪先成聊聊,解开他心中的这个疑惑。 而真德秀终于在岁末快过春节之前,赶到了临安城中,当即闻讯的文武百官纷纷结伴出迎,一起在十里长亭之处驻足等候真德秀的到来,而高怀远倒是也未能免俗,当然闻讯之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专程出城迎接真德秀的到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君臣相见 当真德秀的车子出现在长亭之外后,他伸头到车外一看,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年他被贬窜出京的时候,为他送行的人才有几个呀!而现如今一看,光是文武百官,就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这人还真是势力的很呀! 于是真德秀赶紧下车,朝这些迎接他的百官走去,这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上来,纷纷向真德秀见礼问好,一时间把真德秀忙的不亦乐呼,还礼都还不及。 好一阵喧嚣之后,真德秀才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几个人,其中既有他的故交,也有如纪先成这样的人,并且还在众多迎接他的人之中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也在迎接他的行列之中,只是他最终也没看到郑清之出现在人群之中,便更加笃信当初的猜测,他的入相绝非是郑清之举荐,肯定是另有他人才是! 真德秀分开众人,先是和纪先成打了个招呼,扭头看看那个武将,他立即便想出了他的身份,以这样的年龄之人,却身穿着紫色的公服,放眼南宋,这样的人也只有一人了,那便是他这次很想回来见一下的高怀远了! 说来真德秀早年和高怀远还算是在沂王府之中有过一面之交,但是当时高怀远还只不过是个贵诚身边的七品从侍,故此真德秀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没想到就是这个当年在京中毫不起眼的小小从侍,居然成功的领导着众多兵将,将史弥远一党给彻底扳倒,这种事情即便是神仙,恐怕也预料不到吧! 后来虽然纪先成为真德秀摆酒送行的那次,高怀远也在纪先成身边,但是当时高怀远化了妆,弄得跟个车夫一般,根本不会引起真德秀的注意,故此直到今天,真德秀才算是真正第一次正式和高怀远见面。 下官高怀远,参见左相大人!高怀远当看到真德秀注意到他的时候,便含笑主动走到了真德秀面前,对真德秀抱拳深施一礼道。 真德秀确认了高怀远的身份之后,不敢托大,赶紧也躬身还礼道:高将军莫要客气,在下实在是受之不起呀!想来下官能有今日,也乃是高将军兵谏所赐,真某在此恐怕还要多谢高将军才是呢! 连高怀远都亲自出城相迎他,真德秀还真是有些感到意外,在他看来,高怀远现在功成名就,虽然还未能位极人臣,但是只要等下去,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他完全可以不将他真德秀放在眼里,现在却也亲自出来迎接他,让真德秀对高怀远更是大生好感了起来。 这里实在是人多口杂,虽然真德秀有很多话想问纪先成,也想和这个高怀远聊上一聊,但是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好一番寒暄之后,才将真德秀迎入了城中,并且将他送入他的府邸之后,才纷纷散去。 真德秀这次入京,赵昀已经特准专门给他提前安排了府邸,而他的新府邸也正是以前李知孝的府邸,这次被抄没充公,成了公产,正好赐给了真德秀做府邸用,让真德秀这样的清官起码不用再考虑自己掏腰包租房子住的问题了。 所以真德秀这次入京,受到的待遇相当不错,一入京,便立即赶赴皇宫,一是向赵昀谢恩,另外一个就是领旨上任。 微臣真德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赵昀的寝殿之中,赵昀接待了真德秀,真德秀一见到赵昀,便连忙拜倒对赵昀称颂道。 真爱卿免礼平身,朕今日得知真爱卿你到了京师,本想让你休息两日再召见于你,没想到真大人这么快便来见朕了!赵昀看着眼前这个昔日敌手的老师,心情颇有点复杂,从高怀远的极力推荐之中,他知道真德秀确实乃是一个当今少有的清官,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大臣,假如没有高怀远如此极力的推荐的话,他恐怕绝不会将真德秀任命为左相一职的! 真德秀立即答道:陛下隆恩浩荡,微臣岂敢怠慢!只是接到圣旨之后,微臣在建州尚有事情未能做完,只好拖至今日才来赴任,还望陛下恕微臣怠慢之罪! 赵昀笑答道:真爱卿乃是我朝知名的清官,做事有始有终正是你的作风,朕岂会怪罪于你呢?现如今奸党新除,朝中事务纷杂,各地积下的各种奏请更是多如牛毛,单凭郑相一人,可以说是勉力独撑,现如今真爱卿到来,正好可以分担一下郑爱卿的担子,尽快理清这些事情,同时尽快拨乱反正,替朕剔除先前因奸党所出台的一些弊政! 真德秀听罢了赵昀的话之后,连连叩头接旨,心中非常的激动,从赵昀的话语之中,他听出赵昀眼下十分想有所作为,这样一来,奸党已倒,新君清明,在他们这些良臣辅佐之下,大宋很可能会重振太祖雄风了! 赵昀看真德秀很是激动,让他平身,并且赐座给他,这才对真德秀说道:真爱卿定会对朕的安排有些吃惊吧!其实真爱卿也不必吃惊,朕之所以在众多官员之中,选中了真爱卿,这恐怕还要算是高怀远高爱卿的缘故,兵谏之后,奸党纷纷伏法,朝中一时间出现了不少的空缺,朕便问策于高爱卿,正是高爱卿极力举荐真爱卿你,并且在朕面前历数真爱卿你重重德行,故此朕才会在众多官员之中选中了你!让你做朕的左膀右臂,出任左相之职!还望真大人千万莫要朕和高爱卿失望了呀! 真德秀听罢之后,心中颤了一下,心道果真不假,原来他这次入朝为相,果真是高怀远所举荐的,但是让他有点不解的是,他从来和高怀远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认识都说不上,高怀远放着那么多大臣不去举荐,为何会想起他这个曾经是赵竑的老师之人呢?何况他当时还远在建州当着小小的知州,为何会引起高怀远的注意呢? 真德秀真的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事情,于是只能赶紧点头答应,保证会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赵昀趁着这个机会,也和真德秀谈论了一番有关治国方面的问题,这么一谈之后,赵昀现盛名之下无虚士还真是不假,真德秀果真是满腹经纶,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解,和郑清之比起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赵昀特意对真德秀提起了这次高怀远要出兵征讨李全的事情,想要听听真德秀的意见。 真德秀听罢之后立即便说道:高将军此举乃是非常明智之举,微臣十分赞同高将军此举,想那李全虽然身为我朝命官,却行的是割据一方之举,以至于在京东名义上归于我朝十多年之后的现在,我朝却还是未能实际控制京东一带! 而李全更是骄纵妄为,令手下兵变,诛杀我朝命臣,如此已经是其心可诛了!时下金国在蒙古军的打击下,日益势衰,正是我朝收复旧土之最佳时机,而李全不除,京东便一日不稳,高将军能不辞劳苦,亲领兵马出征讨之,乃是一个明智之举!陛下支持高将军北征,也乃是明断!微臣钦佩不已! 真德秀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规避了李全助赵竑兵变的事情,虽然他对于赵昀的上台内心中也颇多怀疑,觉得这里面定是史弥远幕后操作,才令赵竑被贬黜出京,赵昀才坐上了这个皇位的。 但是既然已经是水到渠成,赵昀登基已经成为事实之后,这次赵竑又在湖州黄袍加身,起兵造反,就说不过去了!让本来天下对他的同情之心,顿时在他兵败逃亡之后,化为了乌有,故此在赵竑动兵变的这件事上,真德秀还是对赵竑颇感不满的。 真德秀和赵竑相处的时间比较长,甚是了解赵竑的为人,赵竑算不上坏人,但是却太过不知收敛,以至于最后才招致史弥远一党的报复,连皇位都被史党给夺去了,这其实也怪赵竑,太不知深浅,根本不知道隐忍。 而现在看这个新官家赵昀,和赵竑一比,便显得赵昀要沉稳许多了,赵昀乃是史弥远一党一手扶植出来的皇帝,但是赵昀却并未因此便对史党俯帖耳,在登基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便纠集起来了相当的力量,并且以高怀远为,悍然动了兵谏,一举将史党诛除,这样的手段和赵竑一比,便将赵竑比得找不着了! 所以现在看来,赵昀的上台,比起赵竑登基可能对南宋更好一些,故此真德秀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也就对赵昀登基之事释然了许多。 赵昀听罢了真德秀的话之后,特别是听真德秀说他同意出兵乃是明断,心中十分高兴,他现在很怕人家说他是个昏君,做错了决断,郑清之这次不同意高怀远出兵,让他有些不太放心,但是今天听真德秀说出兵讨伐李全,乃是明断之后,他这才解开了心结。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纪府夜宴 君臣又是好一番交谈,无论是赵昀还是真德秀,都对对方十分满意,一个觉得得了一个明臣,一个觉得遇上了明君,总之这半天聊下来之后,双方都很是满意,直至天色晚下来之后,真德秀才请辞离开了皇宫。 但是他刚刚一出宫门,便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他躬身说道:真大人请了!小的乃是纪大人府中仆役,特奉纪大人之命,在此等候真大人,纪大人想请真大人过府一叙,不知道真大人可否同意! 真德秀今天心情颇为不错,和赵昀谈了这半天下来,总算是让他看到了大宋未来的希望了,一听说纪先成请他过府一叙,于是便欣然答应了下来,上轿随着这个人朝着外城走去。 纪先成自从被封为左谏议大夫之后,也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可以大鸣大放的走出以前蜗居的那个小院,归于了尘世之中,而且朝廷专门赐他了一个府邸,现如今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了。 而且他的府邸和真德秀府邸的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条街罢了,真德秀很快便跟着那个差役到了纪先成府中。 纪先成闻声便迎了出来,笑着将真德秀给迎入了内堂之中,这里早已摆下了一桌酒宴,一进屋真德秀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自从当日在城外一别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了,神仙醉果真令人难忘,喝了几次之后,再喝其它酒便少滋无味了!看来今天我又能饱以口福了!呵呵!真德秀一闻到酒香,便立即对纪先成笑道。 纪先成也对真德秀笑道:此酒并非谁人都能品尝到的,而乃是有专人专门为真大人所准备之物,我也是因为真大人,才得以一起喝到此酒!算是我跟着真大人沾光了吧!呵呵! 真德秀大奇道:何人会专门为我真某准备如此好酒呢?纪大人不妨告诉真某,也好让真某领情呀! 莫急莫急!真大人还是先坐下喝上两杯之后再说不迟!纪先成不回答真德秀,而是将真德秀让到了上手位置坐下。 真德秀无奈之下只得坐下,他这个人历来为官清廉,绝少吃请,但是对于纪先成却是另说,他很是佩服纪先成当年不畏权势,仗义执言之举,对于这样的人请他,他还是十分乐意赏脸的。 随着浓香的酒水下肚之后,真德秀大大的感慨了起来:好酒呀!好酒!果真还是当年的味道!此酒真是独特,令人难以忘怀呀!现在纪大人可否告知真某,是何人为我准备的此酒了吧! 纪先成也仰头喝了一杯,笑道:不急不急!还是先喝酒再说! 真德秀看看左右无人,屋中只剩下他和纪先成两人之后,这才放下了酒杯,正色对纪先成问道:纪大人,真某这次一路从建州走来,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希望纪大人能给予真某一个答案! 纪先成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也放下了筷子,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真大人请问好了!可否是要问在下当年所辅佐之人的底细吗? 真德秀微微一惊,心道这个纪先成还真是个人精呀!居然一下就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于是立即点头道:不错,正是此事!不知纪大人可否明示呢? 无妨!即使在下不说,过几天真大人也自然会知道的!我当初所辅佐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当今朝中大将高怀远高殿帅!而且我还可以告诉真大人,就连此酒也乃是高殿帅不惜重金求来,专门请真大人品尝的!纪先成也不再隐瞒,立即对真德秀答道。 真德秀听罢之后,心中虽然有所准备,但是还是有些感到震惊,他想不明白,像纪先成这样有能力的人,为何会选择辅佐一个曾经默默无名的小吏呢?难不成他能掐会算,知道高怀远能成大事不成? 看着真德秀的表情,纪先成笑了起来,对真德秀说道:真大人莫要奇怪!当年你也知道,纪某被史党害得几乎流落街头饿死,后来幸得高怀远的父亲,也就是现如今扬州知府高大人的暗中救助,让我隐姓埋名躲入了高家避难。 此事当初十分隐秘,后来高大人看到其三郎也就是高怀远颇为不凡,便请在下移至大冶,代他辅佐高将军,而在下和高将军认识之后,却为高将军的高瞻远瞩以及品行所折服,故此才会留在他身边,辅佐他做事! 至于后来入京那就是意外了,不过高将军却非凡人,此子性格果敢,目光高远,一心为国为民,而且机智异常,实乃是一个人中之凤!他的许多见解恐怕连我等这些自诩满腹经纶之人,都不得不深思,故此纪某便彻底留在了高将军身边,帮他出谋划策做点事情。 而高将军绝非是像当初人人眼中趋炎附势之徒,他之所以辅佐当今官家走到今日,其实早就在暗中积攒力量,要有朝一日为国除去史党这帮奸臣贼子。 而经过这么多年之后,高将军果真不负众望,一夜之间动兵谏,将奸党一举成擒,这才令在下十几年的沉冤得以昭雪,并且一举坐上了现如今谏议大夫之职!如此说来,想必真大人应该都清楚了吧! 真德秀听罢了纪先成的解释之后,不由得心中大叹了起来,他没想到的是高怀远这个年轻武将,居然能得到纪先成如此推崇,以至于让纪先成甘愿效力于他,这会儿他忽然忆起了当初在临安城外,纪先成对他所说的一段话:我的这个主子大德倒不敢说,甚至有时候还称得上粗鄙!甚至令人有些瞧不起!但是此人眼光却是纪某这些年来遇到过的所有人之中,最为犀利之人,年纪不大,但是却胸中大有宏志,纪某不便透露他的身份,但是纪某敢说,此人将来定会大有作为,所以能做他的幕僚,也算是纪某的一个很好的归宿!保不准有朝一日,连真大人也会对其另眼相看呢! 现在看来,当时纪先成还真没有对他说谎,这个高怀远果真一鸣惊人,做成了许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真德秀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对纪先成问道:这么说来,当年先生送我的那箱书和银子,也乃是这位高将军所赠了? 纪先成点点头笑答道:不错!正是他所为! 真德秀于是立即站起来说道:纪先生的话,真某实在不敢相信,想当初高怀远还只不过是沂王府之中的一个小小的从侍,如何能有这么多钱呢?当初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县尉,这些银子莫非是他贪墨所得?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污了我真某的名声了吗? 真德秀爱惜名声,从来不收受贿赂,以至于当官当的很穷,当初离京之时,他只带了一些书籍之类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本想挨到建州肯定是要受大苦了,但是却因为高怀远送他了一小箱的银子,足足好几十两之多,才让他得以解困,路上凭着这些银子,顺利的抵达了建州赴任。 一想到这些银子很可能是高怀远贪墨来的,他便立即不高兴了起来,对纪先成说道。 真大人乃是清官,不但纪某深为敬佩,高将军更是对真大人钦佩不已,只是当初因为真大人的身份,高将军不易和真大人结交,故此才会出此下策,想要帮一把真大人! 至于他所赠大人的那些银两,纪某敢拿一生清誉保证,绝无贪墨来的一文,这个事情真大人大可放心便是!但是至于高大人为何有钱,这个就是高大人的秘密了,请恕在下不方便透露,但是他的钱可是干干净净自己赚来的!纪某可用人头担保!纪先成看到真德秀急,于是立即对他说道。 有纪先成这话,真德秀才放心下来,心里面忽然又有点惭愧,自己当初是被贬窜出京的,那个时候偌大一个京城,又有几个人去送他一送呢?那个时候当官的对他避之不及,谁还会给他送礼呢?而这个高怀远却是在那种情况之下赠银于他,这算不上是礼,其实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现在他还怀疑人家的钱来路不正,岂不有点太过小人了吗? 真德秀于是赶紧给纪先成好是一番道歉,请纪先成一定要把他的谢意和歉意都转达给高怀远,并且表示改天一定会登门亲自道谢! 纪先成笑道:真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高将军又岂会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呢!他之所以赠银于大人您,实乃是自肺腑,为天下百姓感谢您这个清官,而且他还被大人的文章以及见解所折服,故此这次兵谏成功之后,便亲自在圣上面前举荐于你,他又何曾图过什么呢? 真德秀不由得对高怀远更加另眼相看了许多,当年他不得志的时候,高怀远便对他那样好,现如今还举荐他入京为相,此人看来果真非同凡人可比呀! 于是真德秀坐下之后,又是好生感慨了一番,纪先成再次斟酒,和真德秀对饮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星宿下凡 饮酒之中,纪先成将高怀远少年时期便预料的事情开始一件件的讲述给真德秀听,最终一直讲到高怀远在京中隐忍数年,直至动兵谏诛除史党才算是结束。 当年纪某正是听了他所言,才会为之折服,他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其见识却如此之远,是纪某此生仅见,而且从他所说的话之中,许多事情都逐一印证,更加令纪某相信,此子将会成为一个不凡之人,故此才会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现在看来,纪某总算没有做错,终于为我朝做了一点事情!纪先成最终说道。 听完了纪先成所述高怀远的事情,真德秀也不由得惊诧不已,要不是从纪先成口中娓娓道来的话,他真的以为纪先成在编造一个谎言,天底下岂会有这样之人,居然能将事情看的如此之远!放在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他定会认为这是胡说八道,但是这话由纪先成说出来,再加上当初高怀远赠银之举,他便无法不相信了。 难不成高将军果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成?居然能如先生所说如此神奇?真德秀捧着酒杯大感慨到。 这倒是并非绝无可能之事,纪某还要告诉真大人一件十分秘辛之事,真大人一定想不到,十三岁之前的高将军其实乃是一个傻小子罢了!甚至连正常的人都远远不如,就在他十三岁那年,被高家府中的下人怂恿着爬树摘风筝,却忽然遭到了雷劈,自此他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恢复了神智,并且短短两三年时间,便练就了一身功夫,并且在襄阳率军抗金,屡立战功!虽然他不承认此事,但是此事确实是件真事!不由得连纪某也觉得此子恐怕会真的是个星宿下凡,来拯救我们大宋的吧!纪先成摇头晃脑的说道,这种事情他也有意告诉真德秀,毕竟这件事不是说谎,当年高府之中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真德秀听罢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此话当真? 纪某点点头道:绝无半点虚假,当时高家上下无人不知,连绍兴府城中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而他十三岁之前,确实乃是个傻子,此事确实有点有悖常理呀! 真德秀真的要晕过去了,古人没几个人不相信鬼神之说的,真德秀虽然身为大儒,但是也解释不了这种事情,唯有神鬼之说才能解释得通,如果纪先成所说不假的话,那么这个高怀远也只能是用天上的星宿下凡来解释得通了! 不由得让真德秀对高怀远钦佩之中,又有了一丝敬畏的成分,连他也开始相信,高怀远乃是一个不凡之人,其所做之事应该自有道理才对。 这一场酒吃到了半夜时分,真德秀才被纪先成送出了府邸回府而去,纪先成回到了堂中之后,便立即看到高怀远据着桌子,猛吃大喝。 看来真大人确实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了!不过纪某也没说瞎话,我现在也很是怀疑,你乃是天上星宿下凡了!要不然的话真是说不通!纪先成一看到高怀远现身,便立即对他笑道。 高还远咽下了一口肉之后,摇头苦笑到:我那是什么星宿下凡呀!就是被雷劈的有点聪明罢了,加上我小时候傻乎乎的胡吃海喝,生就成了一身怪力,在先生口中,却成了星宿下凡,要是我是神仙的话,恐怕也不会在战场上几次险些丧命了吧! 非也非也!这更说明你的不凡之处了,你战场上屡次遇险,最终不都是得以保命了吗?这正说明有神灵保佑你才对!纪先成又坐回了桌子旁边。 高怀远又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面,嘟囔着说道:此事以后莫要再提了,眼下我看出来,在举荐真德秀等人的事情上,已经得罪了郑清之了,要不然的话这次我奏请出兵收拾李全,郑清之也不会百般阻挠于我了! 真大人来的正好,这次我出征之后,你要和真大人多多联络,莫要让郑清之在后面拖我的后腿才是!今日我又听闻一个消息,说成吉思汗马上要兵攻打西夏,如此一来,以西夏国力,恐怕用不了一年时间,便会被成吉思汗所灭,到时候蒙古大军便离咱们大宋不远了! 时不我待呀!我要尽快解决京东之时,稳定了京东便可以到西北利州路查看军备情况了,要是郑清之再在朝中拖我后腿的话,那便是误国误民了! 纪先成皱皱眉道:这也难怪,从有宋一来,朝中便是以文抑武,你想要抛开文官,独掌军国大事,文臣岂会容你!何况两相并立,乃是分了郑清之的权利,郑清之不恼你才怪!你这是自己惹的麻烦呀!却要我留在京中为你殿后! 高怀远这会儿已经填饱了肚子,刚才他躲在内堂之中,一直在听纪先成和真德秀说话,以至于饿到了现在,真德秀一走,他才敢出来大吃一顿,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次他让纪先成单独见真德秀,就是要争取真德秀支持他,在京中虽然暂时还不分文武派别,但是高怀远心知这次得罪了郑清之,保不准郑清之还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拖他的后腿,所以在临走之前,务必要拉一个坚实的后盾,在后面支持他。 而这个人正是真德秀,真德秀为人耿直,其言谈之中也是力主收复中原,算得上是主战派,如果文臣之中大多数还是主和的话,他这个枢密使以后也不好办!故此他在得知真德秀回京赴任的消息之后,便和纪先成商议了计划,要拉着真德秀站在他们这边,如此他才能安心出征,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故此才会上演一出这样的夜宴,现在看来,真德秀确实对他大有好感,并且有纪先成从中斡旋,想必真德秀在当年赠银的事情上,应该会站在他这一面了吧! 这种事情即便是和郑淸之等人商议,又能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我也知道现在史贼一党刚刚被干趴下,朝局尚且不稳,但是时不我待,我已经等不下去了,蒙古人已经要打西夏了,而且时刻都在觊觎着京东以及河北等地,假如我们再等下去的话,以**、彭义斌等人的实力极其兵马的素质,万难守得住京东,更不要说收复河北等地了,何况还有一个张荣一直飘忽不定,唯有尽快稳定住京东的局势,令付大全和周俊的飞虎军进驻入大名以及真定两地,方可守住京东! 而蒙古人不傻,绝不会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不要的!而且据我所知,蒙古人早已暗中和李全有所勾结,假如再放任李全在京东淮东捣乱的话,迟早京东一带好不容易出现的大好局面,会被这厮给破坏掉的! 其中你又不是不知道飞虎军的事情,许多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不行,否则的话,我便有拥兵自重的嫌疑,一旦被文臣们咬一口的话,会入骨三分的! 故此这次我才不和郑淸之商议出兵之事,怕的就是这个事情,没想到郑淸之果真心胸狭隘,居然会在这件事上留难于我!何况举荐真德秀我也是为国着想,郑淸之岂能如此待我?高怀远吃饱之后,放下了筷子振振有词的为自己辩解道。 纪先成哭笑不得,指着高怀远问道:你这人左一口文臣如何,右一个文臣如何,那么在你眼中,我难不成算是个武将吗?你这岂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吗? 非也!先生乃是我高怀远的先生!岂能和郑淸之之流相提并论,许多话我可以对先生说,但是却无法对别人说!算不得的!呵呵!高怀远赶忙解释道。 出了纪先成的府邸之后,高怀远看看天色已晚,便回转了自己的府邸,现在他虽然已经官拜枢密使,但是却并未接受赵昀赐给他的府邸,本来赵昀想要将史弥远的相府瞅个机会充公,干脆赐给高怀远拉倒,但是提了一次之后,却被高怀远给拒绝了,这会儿他要是住到史弥远的相府的话,还真怕老贼的鬼魂和他过不去,何况他也清楚,史弥远乃是杀了韩侂胄成了权臣的,他要是现在就住到史弥远的相府之中的话,难保不会被人又指作新的权臣,故此他一口便回绝了赵昀的提议,还是住他以前的那个不大的院子,显得稍微低调一些。 待到高怀远回府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除了几个巡院的家丁尚未休息之外,其余人等的房间基本上都已经熄灯了。 高怀远大步走入了后院,本想立即回房休息,但是却忽然看到小花园之中尚有人在舞剑,于是便驻足朝小花园中望去。 这里乃是他平日闲暇时候习武的地方,说起来是花园,其实更像是一个小的演武场,里面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齐全,更有石锁杠铃等打熬力气的粗笨东西,可惜这段时间以来,高怀远忙于手头的事物,早早便离开家门,倒也很少用这些东西了。 没想到今天他回来这么晚,这里却有人在练剑,于是引得他驻足朝花园之中望去,只见小花园之中亮着两盏灯笼,一个矫健的身影正在院子之中辗转腾挪,一把宝剑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条蛟龙一般,上下飞舞,凛冽的剑锋破开空气,出着嗖嗖的声音,还有宝剑颤动的清吟声夹杂其中,十分的悦耳。 第二百二十五章 花园夜会 于是高怀远想起了这把剑的主人,不由得有点惭愧,于是便抬腿走入了花园,轻轻的拍手道:师妹好剑法! 其实秋桐刚才已经现高怀远回来了,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在高府之中养伤,但是自从史党被除掉之后,便绝少再见到高怀远了,高怀远总是早出晚归,这段时间可以说难得见他一面,于是秋桐对高怀远颇为不满,心道虽然本姑娘伤势不算重,但是你这个家伙也不能这么不当成回事吧!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再来看我,好歹本姑娘也算是因为保护你家才受伤的吧! 于是她这段时间憋着气,想要见高怀远一面,好好的数落数落他,今天晚上她不知道为何,躺下也睡不着,于是便起身一个人到院子里面舞剑,舒展一下这段时间躺的有些倦怠的筋骨,同时也有心等一下,看看能不能碰上高怀远回来。 果真让她给等到了,高怀远还真就很晚才从外面回来,还好她的动静引起了这家伙的注意,将他吸引到了花园之中。 听到了高怀远叫好之后,秋桐猛然间收剑,抬手便甩出了一把飞刀,直奔高怀远而来,高怀远正在叫好,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加上花园之中只有两盏小灯笼,光线昏暗,猝不及防之下,等他现这把飞刀的时候,差一点躲不过去,还是凭借着他多年来练就的本能,最终一侧身,这把飞刀擦着他的衣服飞了过去,笃的一声便定在了院子里面一个小凉亭的柱子上面。 高怀远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师妹还真是火爆,见面就要对他动武,看来今天到院子里面看她有点不是时候呀! 于是高怀远陪着笑脸转身在柱子上拔下了那把飞刀,拿在手中送到了秋桐的面前,然后笑着对秋桐问道:师妹的伤势可是已经痊愈了吗?这段时间师兄实在是太忙了一点,故此倒是有些怠慢师妹了!愚兄这厢给师妹赔罪了! 秋桐冷冷的把她的那把飞刀收了回来,刚才她一出手的时候,便有点后悔了,她也看出来高怀远没有一点准备,生怕万一高怀远躲不过去,伤到了他的话,就把事情给闹大了,师傅知道的话,绝不会轻饶她的。 当看到高怀远最终还是险一险躲开了她的那把飞刀的时候,她也在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并未因此就给高怀远一个好脸看。 不敢!师兄满心都是国家大事,又岂会关心我的伤势呢?恐怕今天师兄没碰到我在此练剑的话,连我这个人都想不起来了吧!秋桐冷嘲热讽的对高怀远说道,别看高怀远现在已经贵为朝中重臣,但是秋桐却并不放在心上,照旧还是老态度。 这个是师兄不好!师兄给师妹赔罪了!只因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才会疏忽了师妹的伤势,该死!真是该死!还望师妹恕罪!高怀远对自己这个师妹还真是有点没办法,所以加着小心的又对秋桐赔罪道。 秋桐白了高怀远一眼,这家伙这么赔礼道歉,倒是还真让她有点不好继续作下去了,但是想想自己这些天在这里养伤,这家伙连个人影都不见,便觉得着恼,于是她看着高怀远说道:是呀,师兄现在是大忙人了,当然我这个小师妹在你眼中,就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事情了嘛! 高怀远现在知道和她扯不清,何况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也怪不得秋桐说几句难听话,故此也不在意,转而将话题扯到了其它事情上,开口对秋桐问道:这几天我忙于准备出兵的事情,很少回家,也不清楚师父现在忙于什么事情,师妹这几天可曾见到师父了吗? 出兵?你要出兵打仗去?去哪儿打仗?师父嘛!我偏不告诉你,谁让你这家伙这些天连师父都没想起来过呢!还好意思问师父在哪儿?秋桐一听高怀远说忙于出兵的事情,于是便来了兴趣,立即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倒也不瞒秋桐,对她答道:我年后将会率军北上,讨伐山东李全,大致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来彻底稳定山东的局势!这件事为兄已经酝酿已久,但是以前因为史党当道,才不得成行,这次史党已经伏诛,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故此才会怠慢了师妹,只顾着忙于这件事情了!正好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也想见见师父,将这件事禀报给师父得知! 秋桐这才明白,高怀远近期在忙于什么事情,她其实也清楚,像高怀远在京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定会非常的忙碌,现在他当上了枢密使,更是肩负着大宋的军国大事,他这样的人,想要他很细腻对待自己人,恐怕是会很难。 一听说高怀远年后就要出兵去打李全,秋桐不知道为何,心中一动,立即开口到:你要去讨伐李全?这次我也要跟着你去看看! 高怀远愣了一下之后,立即摇头道:不行不行,且不说你是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何况你伤势初愈,也不能上阵打仗呀!打仗的事情乃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万万使去不得的! 秋桐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即收起来宝剑掐着腰对高怀远蹦道:师兄这话时什么意思?为何打仗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女人怎么了?女人难道就打不来仗了吗?你太瞧不起女人了吧!我的功夫一点也不比你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差,凭什么我就不能上阵杀敌呢?再者说了,古人不就有花木兰从军之说吗?何况本朝还有梁红玉擂鼓战金山的事情!我就不爱听你们这些臭男人,动不动开口就瞧不起女子,这次我偏要跟着你去看看,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本姑娘也杀过人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高怀远一看秋桐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忽然间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觉得秋桐颇像后世的女子,有强烈的自我意识,而且不愿被男人瞧扁了,她这样的性格还真是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格格不入,放在后世的话,倒是可能成个女强人把! 但是高怀远又怎么能带着一个女人出征呢?所以他也不和秋桐纠缠,又问起了他师父的事情。 这一次秋桐才回答他道:总算你这家伙还记得师父,罢了!我就告诉你好了!师父他老人家几天前看京城里面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便将师兄和他邀来的一些朋友送出了京城,这次为了帮你,他邀来的朋友也有所伤亡,他要去处理一下这些遇难者的后事,过几天应该会回来的!你到时候直接把你出兵的事情告诉师父好了! 我就奇怪了,你这个家伙当了大官之后,为何不想着先去打金国呢?为何却要先去打李全呢?真是专挑软的捏的家伙!哼!好歹李全也是红袄军之中的名将呀!为何你偏偏要去打他呢? 高怀远苦笑着摇头道:师妹有所不知,李全并非什么善类,虽然他确实乃是红袄军领不假,但是这些年来他已经变了!留他下去迟早对咱们大宋来说是个祸患,故此师兄才会第一个要先对付这厮!我岂是怕什么金国呀!而是讨伐李全,事关重大,不得不先去解决他! 夜深了,师妹伤势刚刚好一些,别再着了风寒了,还是快快休息吧!我明日还有事要早起,就不陪师妹了! 高怀远不再和秋桐罗嗦,告辞之后便转身回他的住处去了,秋桐看着高怀远高大的背影,哼了一声嘟囔道:不爱跟本姑娘说话就明说嘛!什么夜深了,哼!这次本姑娘偏偏要跟着去看看!走着瞧! 说吧之后,秋桐带着她的剑也回转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被窝之中,借着烛光偷偷的检查自己胸口的伤口。 只见她健康丰盈的胸部上面留着一条淡淡的红色伤痕,在烛光之下显得有些刺眼,秋桐自己伸手摸了摸伤口,没感觉到还有疼的感觉,心中有些高兴,不管怎么说,这次受伤之后,高怀远也不能算是一点也没关心过她,起码托人从御医那里搞来了不少的好药,让她的伤口恢复的相当不错,要不然的话,这么美的地方留下一条狰狞的疤痕,以后可怎么办呀! 想到这里,秋桐俏脸一红,心道这里又有谁能看得到呢?除非她的夫君才有机会观赏一下吧!可是她的夫君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想到这里,秋桐不由得便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她这些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现如今也已经是快二十岁了,说来阅历也算是不浅了,师父也提过让她考虑一下嫁人的事情,可是自从跟着师父学了一身武功之后,秋桐自己也觉得自己眼界有些高了,一般习武的人她觉得太粗鄙,而读书人,她又嫌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太过娘娘腔,所以一直也没瞧上一个顺眼的男人,于是她的事情也就拖了下来,师父倒是替她提过几个江湖上的后生,但是秋桐一概瞧不上人家,于是便一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到了现在。 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是该婚嫁的时候了,可是她的未来夫君又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不觉之中,秋桐在胡思乱想之中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梦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让她觉得很眼熟,但是却又有些朦朦胧胧的,认不出这个影子是谁,那个影子离她似乎很近,但是她却一直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忧心忡忡 自从真德秀入京为左相之后,加上魏了翁也入京赴任,还有一些曾经因为不肯归附于史党而被贬黜出京的一些官员被召回京中为官之后,一时间京中贤明云集,令朝中气象为之大变。 虽然赵昀有言在先,对于那些曾经跟过史弥远的官员不予追究,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各个都能呆在原来的位置上占着茅坑不拉屎,在年前朝局以及各地都从这个兵谏的事件中稳定下来之后,还是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许多重要的位置,都在高怀远和纪先成以及郑淸之等人的提议下,换上了一些有能力的贤明之人,至于那些无德无能的家伙们,现在没了史弥远这个靠山,于是只得黯然辞官,各回各家养老去了。 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赵昀实现了他的承诺,不再追究他们,让他们有个安身立命平安养老的归宿。 纪先成当了左谏议大夫之后,一连提名提拔起来了不少敢于说话之人,将目光盯在了吏治上面,在利用高怀远私人情报系统,收集足够的证据之后,一连在朝中弹劾了好几个为祸地方的官员,这帮人大多数都是这些年来,通过花钱买来的官职,外放为官之后,大肆搜刮地方百姓,榨取民脂民膏,可以说是在当地都早已是惹得天怒人怨。 当纪先成这些谏官们的奏章一呈到赵昀面前,赵昀单单是看罢这些奏章上所罗列的这帮人的罪状,再看看那些证言证词,便气的直拍龙案。 于是在纪先成的撺掇下,高怀远也出谋划策,真德秀从中主持,从新晋一些士子之中,以十分严格的考核,抽选出一批性格耿直,善恶分明并且敢于直言的年轻人,充入御史台,但当监察御史之职,将这批人直接授以皇命,赐他们尚方宝剑,代皇帝巡视地方。 这些人官品不过八品,但是权限却很大而且管的很宽,负责替赵昀在地方上监察百官,纠正刑狱,巡视州县,大事上报朝廷,小事可以自行决断,其实就等于是当今的中纪委,对于地方官员来说,见到他们,就等于见到了钦差大臣,很是厉害。 以前虽然南宋也设有监察御史,但是在史弥远一党的操作下,御史台的事务早已流于形式,而且担任监察御史的官员,也大多都是史党安排的党羽,其实已经成为了史党的刀枪,但是在兵谏之后,御史台官员整体进行了大换血,而且真德秀很是支持纪先成的建议,全力整顿御史台,为的就是尽快的整肃吏治,使大宋地方尽快的感受到这次兵谏所获的好处。 这么一来,对于南宋吏治的整治力度,立即达到了空前的力度,一时间监察御史纷纷受命,离开了京城,开始奔赴各地替朝廷检查地方吏治,而且这些人在离京之前,纪先成都会亲自约见一面他们,除了警示他们,不得贪赃枉法之外,还要勉励一番他们,同时还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尽可能不要招摇过市,低调行事,最好采用微服私访的形式,争取尽快查实各地官员的为政情况。 高怀远虽然掺不上这种事情,但是背地里面却和纪先成商讨过不少次,而且他私下请示了赵昀,以保护这些监察御史的名义,从殿前司之中的诸班直之中,抽调一批功夫不错的年轻兵士,配给这些监察御史,留在他们身边充当随身武弁,一是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替他们做一些事情,二是还可以监视这些监察御史,省的他们到了地方,少了一分约束,收受地方官员的贿赂,以至于和地方官沆瀣一气,令这次大规模的整顿吏治再一次流于形式。 赵昀对于高怀远的这个提议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虽然高怀远身为武官,但是赵昀并没有将高怀远视作只懂兵家之事的人,长久以来和高怀远的接触之中,他也知道高怀远对整治吏治方面的好主意也特别多,朝中现在即便是有郑淸之、真德秀这些文臣,但是赵昀因为习惯了万事询问高怀远,故此在各种事务上面,都还是愿意再听听高怀远的意见,故此高怀远已经提出这个想法,赵昀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他现在很想在政治上有所建树,很想成为一代明君自此名垂青史。 所以本来这次整顿地方吏治的事情,从本来只是由文官来负责的,变成了军方也派人插手,明面上是派给御史们的随从,但是却多了一层由高怀远所辖的军方的监督。 这次兵谏除了在南宋境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之外,对于周边的国家与势力来说,同样也震动很大,特别是金国和李全方面,震动尤为巨大,史弥远一党这些年以来,所奉行的乃是主和投降主义,能息事宁人的便息事宁人,能不动刀兵的便尽量不动刀兵,实在没办法才会采取被动守御的军事行动,故此周围的这些国家和势力基本上都感觉不到宋国的威胁,但是这次听闻宋国都城动兵谏,一举将史党给逐出了朝廷,而是由武将出任了枢密使一职,如此一来,风向就生了巨大的转变。 各方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都立即给予了极大的重视,纷纷通过各种途径,详细了解这次南宋兵谏的情况,并且开始对于南宋的朝局仔细的观望,并且想尽办法打听这次兵谏主要的人员,于是高怀远这个名字,也随之开始传向了四面八方。 令李全感到惊惧的是,在南宋兵谏生不久之后,他便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南宋将会在年后,开始对他动讨伐,这个消息让李全顿时吓的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虽然在京东一带势力不小,号称坐拥二十万大军,但是他自己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的,他眼下的实力和以前相比,已经算是大不如从前了,彭义斌的背叛和飞虎军的背叛,让他丢掉了大批以前归他所辖的地面,使他眼下所控制的地面不足以前的一半,而且精锐兵马在这几次和飞虎军以及彭义斌军的交锋中,损失惨重,无论是兵员数量上还是素质上,都大不如以前。 虽然眼下他还能在京东南部呼风唤雨称王称霸,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即便再给他这么大的地盘和兵力,他也绝对不是倾巢而出的南宋大军的敌手,更何况眼下金国的完颜守绪上台之后,全面的停止了和南宋的冲突,想尽办法和南宋达成妥协,全力应付北方的蒙古大军,如此一来,宋军一旦对他动手,便有能力抽调出很多军队,全力以赴的对付他了。 所以在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吓得屁滚尿流,一时间慌得不知道改如何是好了!于是他急忙召集手下将领和谋士,一起商议此事改如何应对。 而他手下的那帮人,各说各的,有人表示不屑,觉得南军无能,不足为虑!叫嚣着假如宋军来攻的话,要好好让宋军知道一下他们的厉害,也为当初折在湖州的刘宝一干人等报仇雪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云云,显得他们很有本事。 但是大多数人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都立即惊慌失措了起来,纷纷提议立即向临安朝廷表示他们的忠心,尽可能不让朝廷兵征讨他们,以免将他们从这块土地上赶出去。 商议了半天之后,还是有聪明一点的人提出了新的意见,其中一个姓张的谋士对李全提议道:此事事关重大,大人万万不可轻视!以卑职所见,假如宋军果真想要征讨我们的话,以我们的实力,万万不可能是宋军的对手,即便是能挡得住宋军,恐怕也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故此卑职以为,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但是眼下看来,朝廷新晋的那个高怀远,肯定是因为湖州一战,早已对大人怀恨在心,想要趁机一举诛除大人而后快!故此大人不妨想想办法,派人到临安去疏通一下,最好找这个性高的枢密使道歉一番,表面上服软一下最好! 历来武将爱财,这个性高的乃是行伍出身,据说不过是因为从小认识当今朝廷的官家,以至于现在才飞黄腾达,坐上了眼下的这个位置,史弥远当初不是就收过大人不少银钱吗?只要那些钱在这些人面前疏通疏通,当会让他们相信,大人乃是愿意听从朝廷的吩咐的,不出兵来攻打我们最好! 但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假如此计不成的话,最好还是做好完全的准备,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彭贼以及飞虎军他们对垒了,卑职以为,虽然这几年我们打来打去,但是终归到底还都是京东人士,也都是红袄军出身,朝廷悍然对我们用兵的话,对他们也没多少好处,不妨派人去找他们谈谈,眼下放下以前的芥蒂,一起应对南宋朝廷的事情,大不了向他们认个错,只要这次击退了宋军,那么以后什么都好说了! (有朋友反应包月之后看vip章节还要二次付费,请检查一下,是否包月时间晚了一些,本月前面的章节还要付费呢?另外包月貌似只能看这个月新更新的章节,上个月的可能会另外付费吧!假如不是这样的话,请给我留言,我找编辑大人反映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密谋降蒙 李全听罢了这个姓张的话之后,心中老大的不痛快,这个高怀远他不算熟悉,最近一年,因为湖州之战,才使这个姓高的进入到了他的视野,虽说当时他派兵支持赵竑造反,有些欠考虑了,但是事后这件事不已经算是完了吗?朝廷不是说了,不再追究于他了吗? 虽然当时是史弥远一党当家,但是眼下的官家也不能不承认以前已经做出的承诺吧!而这个姓高的不知怎地,怎么会一掌权便急急火火的要对他下手呢?自己貌似以前没得罪过这家伙吧! 李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姓张的所说的那些让他先和彭义斌、飞虎军放下成见的话,在李全眼中,现在他最恨的就是彭义斌和飞虎军的付大全等人了,要不是这些人的话,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控制了整个京东路乃至大部分淮南东路以及河北东路了,即便不敢说能和南宋朝廷分庭抗礼,但是起码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吧! 所以现在他最恨的就是彭义斌和飞虎军这帮人,姓张的谋士一说,要他联合彭义斌和飞虎军共抗南军,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闭嘴!彭贼和付贼和我李全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岂能此时去向他们求援?眼下南军想要起兵征讨于我们,估计那些人早已高兴的快要笑死了!又岂会派兵来支援于我们?此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的话,看我不立即将你推出去砍了! 这个姓张的谋士立即被斥的一缩脖退到了后面,再也不敢说话了,像刘庆福等人,还少不得耻笑他了一番,纷纷要求先下手为强,干脆先起兵攻占了泰州、扬州等地,然后依靠长江为防线,教训教训南宋朝廷,令南宋朝廷不敢再向北觊觎他们。 李全摇摇头道:你等休要叫嚣了!时下非同以往了,史弥远一党以前怕打仗,把事情闹大了,但是这个姓高的却乃是行伍出身,不怕这个!何况我听闻他的老爹现在扬州为官,一旦我等动手攻打扬州的话,他岂能坐视不管?我们虽然号称兵马数十万,但是又岂是南宋全国大军的对手?现在主动起兵攻打泰州、扬州等地,乃是自寻死路,即便还有转机,也逼得南宋朝廷不得不对我们出手了!退下!还有谁有什么办法没有? 李全对他手底下的这帮人扫视了一圈,大家大眼瞪小眼半晌都没人应声,一个个一肚子牢骚,心道你李全现在是老大,你一边说不能和彭义斌他们联合对抗南宋朝廷,一边又不让先下手为强,还问我等做什么呢?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进来通报,说有人从南宋那边回来,有要事求见李全,李全于是立即让他进来,不多时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走入了大堂,跪倒对李全参见。 起来说话吧!你不是在临安吗?为何现在却回来了?李全看到此人之后,立即便对他问道,这个人乃是他当初派到临安的细作,主要负责打探朝廷的动静,以及负责替他和朝廷中的一些官员联络,这会儿突然回来,一定是有要事要禀报他的。 这个人看了看大堂上站的这些人,小心的答道:小的有要事要向大帅禀报,不知道这里方便不方便呢? 李全看看四周的那些人,也都算是他的亲信手下,于是答道:你有话只管说来吧!这里都是自己人! 于是这个细作立即答道:禀报大帅,小的在临安城打听出一个重要的消息,这次南宋朝廷的那个姓高的口出狂言,在朝堂上公然立下军令状,声称直率五六万宋军,要在半年之内平定京东,眼下他正在准备出兵事宜,年后将会亲率大军前来攻打大帅!还望大帅早作准备! 听罢了这个细作的话之后,李全等人先是一惊,接着反倒有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李全害怕宋军倾全**队来讨伐于他,但是他也知道,宋军之中善战的军队并不多,要不然的话,当年开禧北伐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了,这些年虽然应对金军的进攻,也有胜绩,但是宋军骄纵习惯了,战斗力不强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次这个姓高的后生小子,居然口出狂言,声称带五万宋军,半年之内便解决掉他,这无疑就太自大了点了,虽然这厮曾经在湖州一战之中打得济王赵竑的叛军落花流水不假,谁也不否认他湖州一战指挥的漂亮,但是要让李全他们相信他有能力,带着这么点宋军,就想横扫他的北军,这班人却不相信。 黄口小儿,实在是太小看我们了!他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居然敢只带着那么点南军,就想横扫我们,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点吧!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让他见识见识我李铁枪的厉害吧!哈哈!李全当即便笑了起来。 跟着他一起,他手下的一些人也都大笑了起来,纷纷放松下来,仿佛这会儿他们已经将宋军打的全军覆没了一般。 只有几个人没有跟着李全他们大笑,直到他们笑罢了之后,才有一个谋士站出来小心对李全进言道:大帅所说极是,这个姓高的太过自大了一些,不过小的还是要提醒一下大帅,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少不得要和南宋朝廷反目了,而小的以为,刚才张兄所说的也有道理,彭义斌和飞虎军虽然和大帅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眼下我们要全力应付南军,倒也不得不防他们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咱们背后捅一刀,故此还望大帅眼下能暂时和他们放弃前嫌,即便不指望他们出兵援助我们,也请他们看在同为红袄军出身,莫要趁机攻打我们,使我们能集中力量,先对付南军再说! 而小的还有一个想法,为了应付眼下的局面,大帅倒不妨联合金国,一起对南宋用兵,如此一来,使南宋尾不能相顾,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李全笑罢了之后,听了这个手下的谋士这么一说,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心道这两个谋士说的也不错,一旦他要是和南宋那边撕破脸,真的年后兵戈相向的时候,倒也不得不防着彭义斌和飞虎军趁机在他背后捅刀子,万一那样的话,他将会腹背受敌,不得不分兵抗之,如此一来他就危险了。 而且后面的这个人说的不错,假如这次能鼓动的金国同时配合他一起南犯的话,那么宋国那边便不得不全力应付金国,到时候便无法全力对他用兵,他照样还能在这里当他的土皇帝,想到了这里之后,于是他立即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确实如此,你们两个的话确实有道理,既然如此,你们便安排人,去联络一下彭义斌、付大全他们,告诉他们,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希望这次他们不要再背信弃义,趁着宋军来找我等麻烦的时候落井下石了,看看他们怎么说吧!至于金国那边,倒是也可以去找人游说一下,争取能让金国这个时候也起兵伐宋,配合我们一起对付南宋朝廷! 就在他刚刚想要宣布解散的时候,一个谋士又站出来说道:大帅且慢,卑职还有一言,请大帅斟酌!既然眼下南宋朝廷不可仰仗了,那么大帅为何不干脆答应了蒙古大汗那边,率我等投靠蒙古人拉倒! 金国眼下正忙于抵抗蒙古人,而且现在的金主完颜守绪一意想要和大宋媾和,估计很难会现在答应伐宋,而天下眼下最强的却是蒙古大军,唯有依附蒙古人,才能令大帅在此长治久安,使南军不敢觊觎我等,故此大帅倒不妨干脆降了蒙古大汗,也正好震慑一下南宋朝廷如何? 听罢了这个谋士的话之后,李全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的话也不错,金国现在可以说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实力再次南犯了,一个蒙古国就让他们忙活不过来了,这会儿那儿还有力气再次攻打南宋呀! 可是他还有有些疑虑,到底他还是个汉人,就这么归附蒙古人恐怕手下有不少人会不答应,何况他还有一个大问题不能解决,于是他皱眉问道:你的话虽然有理,但是眼下我们和蒙古国那边并不相连,中间隔着彭义斌和**他们,又如何能归附蒙古人呢? 这个胖子谋士摇头晃脑的立即说道:不妨!不妨!虽说现在大帅的辖地并未和蒙古人的地盘相连,但是蒙古人其实早已便觊觎京东已久了,这些年多次派兵试探进攻京东,但是都被**、彭义斌等人给顶了回去,眼下他们估计正想我们归顺于他们,假如大帅愿意归附蒙古人的话,这就正和他们的心意,大帅不妨就以京东为条件,答应只要蒙古人配合大帅灭了彭义斌、**等人之后,便率众归附于他们,便不愁蒙古人不来攻打彭义斌和**,这么一来,便不怕彭义斌他们会抽冷子在大帅背后下刀子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虽然投降蒙古人说出去不好听,但是眼下这个办法确实是救命的办法,假如蒙古人答应的话,能起兵攻打京东,那么彭义斌他们便不得不去应付蒙古大军,接下来他只需击败南军,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蒙古人不善于治国,到头来肯定还是要依靠他来统辖京东,那么到时候他就真的成了山东土皇帝了! 好!这个办法不错,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尽快联络蒙古大汗,告诉他,我李全愿意归附于他,只要他们出兵和我们一起夹击讨灭彭义斌和**军,那么我便领京东投降他们蒙古人!李全当即便拍板定案,做出了投靠蒙古人的决定。 于是在李全得知宋军将会北上讨伐他之后,他也开始投入了全力的备战之中,一时间京东的形势再一次紧张了起来,李全将大军召集起来,陈兵于楚州以南,沿着淮水开始布置防线,做出了要和南宋死拼一场的准备,同时派出大批手下,四处开始游说,指望着能在未来他和宋军一战之中,争取更多的力量来帮着他对付宋军。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受命起兵 这个新年对于赵昀来说无疑是最痛快的一个春节了,史弥远死后,他的党羽纷纷落马伏诛,朝中迎来了像真德秀、魏了翁这帮贤臣之后,显现出了一片清明的政局,而他也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执掌大宝,好好的做一番事业了! 于是赵昀在兵谏之后,也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处理政事的事情上,再也无暇闲逛,玩儿一些花鸟虫鱼了,每日早早起来上早朝,听百官奏请各种事物,并且和百官商讨各种政务,忙了个不亦乐乎,虽然这么一来有些辛苦了点,但是赵昀还是兴冲冲的干的热火朝天。 赵昀这样的表现让高怀远也放心了下来,收拾了心思,全力扑在了年后出兵的事情上,虽然已经是春节时期了,但是这次被他点到的参战部队却在校场上操练的热火朝天,高怀远也放下了许多事情,尽可能的抽出时间,不断的到军中巡视,并且在大年初五,便将临安附近的大军集结起来,做了一次大规模的实兵操练。 这次实兵操演,他先和手下大将们做了一次图上的兵棋推演,接着才在城外举行了大规模实兵演练,设置了红蓝两军,分别交由赵府堂和华岳指挥,他做总裁判,双方在临安城北方向展开了一场几乎实战的操演。 这次操演时间为三天,主要科目演练时两军野战攻守,同时还以一座卫城为假想敌,做了一次攻城演练。 如此大规模的实战操演,在宋军历史上还算是次,故此吸引了不少文武大臣,都出城观摩,就连赵昀也忍不住,放下了和群臣的酒宴,带着一帮大臣摆驾出城,一起观看这难得一见的操演场面。 操演的将士们闻听连皇帝都来观摩他们操演,于是更加卖力了几分,随着军令的下达,喊杀声震耳欲聋,红蓝两军摆出各种阵型,不断的相互冲击。 这些文武大臣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近乎实战的场面呀,一时间看的各个心惊肉跳,直感觉简直如同真的生了一场大战一般,不少人吓得面无人色,看着如狼似虎的那些将士们往来冲杀,直吓得他们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倒是那些武将出身的官员,看的是热血沸腾,津津有味,不时的大声叫好。 这次的这场操演,高怀远可以说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一切都尽可能的以实战为出点,根本不讲究什么花架子,故此场面十分激烈,甚至可以说残酷,除了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之外,不少兵卒被打的鼻青脸肿倒是在所难免的,个把伤亡也在预料之中,把演练的战场氛围挥的淋漓尽致。 赵昀坐在高台的龙椅上面,举目朝远处观望军队的阵列和交战,也同样有点心惊肉跳,他一直以来都没见到过真正的战争场面,今天看罢了这场实战操演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战争,原来战争居然如此惨烈,而且令人颇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支兵马,虽然还是以前的殿前司和的诸军,但是在交由高怀远统带之后,早已一改以前的那种散漫,再一众热血将领们的操练之下,一扫以前只会摆点花架子的作风,一切都是以实战出进行练兵,几万人展开对攻之后,阵型不乱,在各自的军将指挥下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做到了临危不乱,进退有度! 高怀远之所以这次胆敢拍胸脯保证半年之内平定李全乱军,除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因素之外,这也是他最大的保障,本来嘛,殿前司和步军司作为拱卫京畿重地的兵马,选兵条件就比别的地方的要优先,兵员素质整体要强一些,以前在史党专权,夏震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的时候,对于军中操练不重视,许多身强力壮的士卒被调去充当一些官员的仆役或者工匠,故此战斗力很差。 但是高怀远接手殿前司都指挥使以后,便严令革除这些原来的弊政,全军上下都进行严格的操练,别看时间刚一年左右,但是各军的战斗力都得到了空前的提升,就连方书达的步军司也受到了警示,随着殿前司诸军一起开展了大规模的练兵活动,加上有护圣军这支种子部队,现在临安周边的着两军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高怀远立于帅台之上,不断的观察着整个操演的进程,微微的点着头,对于这次操练的成效表示满意,通过这次的操演,他更加有信心,能在未来一战之中,让李全吃足苦头了。 而坐在观战台上的文武百官,也都不得不暗暗点头,对诸军这次的表现表示赞佩,以前大家都心里面对自己的军队没底,看上去宋军装备很好,架子也拿的很足,但是往往上阵之后,却少有胜绩,开禧北伐之中韩侂胄调集全国精锐兵马,九路出兵进攻金国,可是结果除了侍卫马军司的毕再遇一枝独秀之外,其余各路兵马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被打的落花流水。 再看看以前的宋军,在和金国打仗的时候都是败多胜少,故此作为宋人,不少人心中都有阴影,觉得宋军不堪战,但是今天当他们看到了殿前司和步军司诸军如此规模的操演之后,不由得纷纷感叹不已,心想假如宋军都如同眼下的这些兵将的话,大宋还怕谁呢? 郑淸之也在观战之列中,一直在仔细的关注着场中诸军的表现,诸军的表现也可以说是大大的震动了郑淸之,这次他虽然力主不要和李全反目,生怕高怀远会将京东的局势搞得越不可收拾,逼得李全等北军将领们纷纷倒戈相向,而且他对宋军的战斗力也没有信心,但是今天看罢了这场操演之后,郑淸之觉得高怀远的话似乎有点道理,搞不好他真的能半年之内解决李全也说不定呢! 这段时间一来,因为高怀远要出兵北伐李全的事情,郑淸之和高怀远闹的很不愉快,特别是对于高怀远越过他,举荐了那么多贤臣,更是不满,他倒不是反对赵昀将这些贤臣招入朝中为官,而是觉得这种事情,作为武将的高怀远不该擅自插手,以至于不少官员入朝之后,得知了举荐他们的乃是高怀远之后,纷纷对高怀远示好,心中暗存对高怀远的感激,而对他郑淸之,便少了一分的恭敬。 这才是郑淸之最为不喜的原因,这次他反对高怀远出兵,赌气可以说也占有相当大的成分,可惜的是这次他没能占得便宜,赵昀还是答应了高怀远的出兵要求,朝中也有相当一批大臣,表示了对高怀远的支持,故此这次的事情,已经可以说是不可逆转了。 而就在春节之前,李全的人突然却找到了郑淸之的府上,暗中馈赠了郑淸之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还送给了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美貌女子,来使在拜见了郑淸之之后,力陈李全对朝廷现在十分恭顺,绝无造反之心,当初虽然受人蛊惑,支持了赵竑的叛乱,但是事后却立即幡然悔悟,没有再在淮东配合赵竑起兵,此事朝廷当初已经不再追究了,现在为何却要出兵讨伐于他李全呢?这么做会冷了众多北军的心的,万望郑淸之能出面阻止高怀远这次北伐,以免伤了和气。 郑淸之这些天正在为了这件事烦恼,暗中联络了一些人,试图再次上奏,想阻止高怀远北伐李全,但是没成想的是高怀远刚刚过罢年,便来了一次如此规模宏大的演兵,侧目看一下兴奋的赵昀,郑淸之看得出来,赵昀这次也已经被高怀远鼓动的跃跃欲试了,想要再劝阻此事,估计是难以成事了。 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郑淸之收起了想要继续阻止此事的念头,李全自己无德,当初得罪了赵昀和高怀远,自己埋的苦果,自己去享用吧!郑淸之拿定主意,不管这事了。 在这次兵演之后,高怀远率众将对这次的兵演中出现的问题进行了一番总结,责令尚未达到要求的部队立即整改,并且暗中制定出了详尽的攻击方案。 上元节刚过,两万精锐兵马便一早集结在了临安城北门之外的大校场上,赵昀亲自摆驾出城,在校场上主持了出兵祭祀仪式,杀牲祭天,以血祭旗,并且当众亲授高怀远虎符帅印,还亲自为高怀远披上了一件绣金战袍,并且当众亲口授高怀远为京东招讨使,同时授高怀远节制淮东诸军的权利,让他可以在京东之事上便宜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代朕授官,而且出人意料的这次没有派出文官作为监军随军一起出征,同时还下旨,撤销了朝廷以前对李全的所有任命,宣布贬黜李全为庶民,诏令天下共同讨之。 如此授权,在南宋出兵的历史上堪称前无古人,可见赵昀对高怀远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何种程度,高怀远也很是感动,赵昀的信任让他有了很宽松的处理京东事务的环境,如此一来,更方便他下一步的行动,所以他率众立即轰然跪下,山呼万岁,并且请赵昀放心,定要保证半年之内,平定李全乱军。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武生营 城外大校场此时鼓乐齐鸣,号炮连天的响了起来,高怀远拜别赵昀,翻身上马,一声令下,率领着旗幡招展、盔明甲亮的两万精兵,浩浩荡荡的如同长龙一般朝着北方行去。 赵昀站在校场的高台上注目良久,一直看着高怀远率军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才领着百官回城,心里面倒是多少有些怅然,觉得高怀远一走,有点空落落的感觉,不过当他坐在垂拱殿上低头看到下面的这些文武百官之后,便感觉好了许多,毕竟现在大权已经回归他的手中,再也不跟以前那样,要仰史贼的鼻息过活了,这种感觉还真是美妙,让赵昀从高怀远离京的怅然之中恢复了许多,又转而开始和众臣商议起了政务。 高怀远这次从京中带出了不少的辎重物资,除了随军的钱粮之外,还有大批的器甲,攻城器械等物,可以说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打仗这种事可以说牵一动全身,不单单直牵扯军方,而且还牵扯到了工部、户部、兵部等部门,而以往宋军总是打败仗,内耗不能说不是一种原因,但是这次因为高怀远的身份在京中大为不同,而且获得了圣上赵昀的鼎力支持,加上还有真德秀的支持,以及纪先成那帮谏官们虎视眈眈的监察,故此牵扯到的部门都不敢怠慢,各项事务都相当配合,才令高怀远这么短时间之内,完成了出征的各项准备工作。 两万兵马说起来不多,但是加上了大批辎重物资车辆之后,走在路上还是绵延出了二十多里,加上绝大多数都为步兵,行动度倒是也不算快,上午离开临安城之后,一直走到天色将晚才走到安吉县,高怀远一声令下大军就此停驻,在安吉县扎营休息。 而得知大军过境,安吉县的知县早已准备好了劳军之物,早早的在城外候着,一看到大军到来,便赶紧将宰杀好的猪羊酒水等物送到了军中。 可惜这次他们算是没做对事情,知县刚刚带人到了军前,便立即被兵卒拦下,告知他们立即带着这些东西回去。 安吉知县很是不解,于是赶紧说道:我等乃是安吉县官府之人,听闻大军要途经本县,特备一点酒肉,犒劳三军,还望给予通禀一下吧!起码也收下这些东西才是! 领兵的一个都头立即答道:多谢诸位大人厚爱,但是标下不敢收呀!这次咱们出兵不同以往,乃是高大人亲率大军出征,高将军出之前便有严令,我等刚刚出兵,尚且寸功未立,任何人不得收受沿途州县的礼物,并且沿途不得骚扰地方百姓,军中不得饮酒作乐,不得携带女眷!故此标下不敢接大人们的东西,还望诸位大人莫要难为在下!否则的话回去我们这帮人军棍铁定是要挨的!现如今咱们大军早已不同以往了!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如此一来,让安吉县这些官员士绅颇为诧异,宋军以前也不是没有经过安吉县过,往往大军一过,这里边跟遭了蝗灾一般,被所过大军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但是今天仔细望去,却看到整支大军从临安方向开来,井然有序,在大路上行进,连路边的稻田也未践踏半点,虽然眼下已经扎营,但是所选之地也都是一些空闲之地,对良田以及周边百姓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军纪十分严明。 这让这些安吉县的官员士绅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新上任的高大人还真是非比寻常呀!这么短时间中,便能将以前军纪崩坏的殿前司大军整治的如此安分守纪,实在是不易呀! 看罢了军队的情况之后,这些官员士绅们这才放心下来,虽然他们见不到高怀远,但是想想大军这次路过不表示一点,他们也过意不去,既然军中不让饮酒,那么干脆他们将携来的酒水带走,剩下了一些宰杀好的猪羊,丢在了路旁,一溜烟的跑回了安吉县城。 搞得这些拦路的官兵哭笑不得,追之不及之下,只得禀报给了高怀远得知。 高怀远深知一支军队如果想要有强悍的战斗力,军纪严明乃是要之务,故此在他控制的军中,对于军纪的约束十分严厉,故此大军才会一改往日的气象,不敢胡作非为了。 宋军之所以战斗力低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大军行动之时,往往会携带家眷同行,本来一万兵马,走动起来的时候,却成了拖家带口的搬家,以前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吃了不少的败仗,甚至一些将领还在军中公开携带营妓,一边行军,一边供他们淫辱,这样的军队要是能打胜仗的话,那还真是见鬼了! 于是他上任之后,除了在殿前司、步军司之中推行新拟定的军纪之外,还下令全国各地驻军,都要革除弊制,推行新军纪,所以不管其它地方的情况如何,他眼皮底下的殿前司、步军司两军的军纪先便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刚刚停下的高怀远听闻兵卒来报,说安吉县官员士绅前来劳军受阻之后,丢下了肉食跑了回去,高怀远于是便笑了起来,看看他所率兵马的情况,他尤为自得了一番,但他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这事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了,于是摆摆手道:既然他们一片心意,那么你们便收下来吧!送入军中分给火头,让大家吃了吧! 华岳听到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笑了起来,走上前对高怀远说道:卑职是否可以认为大人违反了军纪了? 高怀远笑答道:矫正不可过枉!既然当地士绅感念我等不去扰民,心甘情愿赠送我等肉食,我又何苦让弟兄们吃不上呢?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和华岳一起并马巡视宿营地,这次华岳本来是不必随军参战的,他现在被授为武学博士,本该留在京师,选拔人才授之兵书、弓马、武艺,但是说起来南宋有武学这个东西,但是实质上早已荒废,因为武人不受重视,当兵的地位低下,故此武学基本上没有几个学生,华岳担任武学博士之后,其实也没几个学生可以教导,虽然授官之后,他在地方以及军中抽选出来了几百名机灵的少年,专门给他们授课,但是这也只是眼下临时推行的办法,故此华岳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殿前司做事。 这次高怀远要出兵讨伐李全,华岳这样的人岂能坐视不去,于是华岳死活闹着要跟高怀远一起出征,故此这次才能跟着高怀远一起出。 不过高怀远起初并不乐意,觉得华岳还是留在京师教授武学学生为好,他一直以来就很想建立起一座正规的军校,一改中国历史上没有正规军校的陋习,为南宋着力培养一批堪用的善战将官,以免出现军中后继无人的情况,系统的教授他们兵法战策,使之以后逐步都放在军中为将,慢慢的成为军中骨干。 他这个想法得到了像华岳这些人的鼎力支持,纷纷出谋划策,并且保送一些机灵好学的贫穷人家的子弟入武学学艺,这才初步建立起来了一个几百学生的武学,这才刚刚有点眉目,华岳就要跟着出兵打仗,高怀远生怕好不容易才推行了一点的事情就此黄菜,所以最初并不愿意让华岳一同出征。 最后还是华岳一席话打动了他,华岳对高怀远说道:我宋军将领之所以在战场上败多胜少,除了为将者无能之外,还有军中风气崩坏之故!但不可不承认,宋军主将大多并未有亲临战场的经历,贸然上阵对敌,多有惊慌失措之举,故此焉能不败? 而行伍之人敬重的乃是曾经血战沙场的将官,假如武学学生只是闭门读书习武的话,又如何积累行军打仗的经验,又如何在授官之后得以服众?故此卑职以为,武学学生当在有军情之际,随军出征历练,方能成就大器,故此卑职才想本次出征,将武学新近收纳的学生尽数带至疆场历练,还望大人恩准! 华岳这席话彻底打动了高怀远,他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建立武学,就要让这些未来的军官们知道什么叫做战场,以后学艺有成之后,配置入军中为将,才能起到作用,否则的话至多也就是一群只会纸上谈兵之人,到时候用上他们,反倒可能误了大事。 于是他这才点头答应了华岳的请求,令武学学生单独组成一支武生营,其实也就是一支类似后世的军官团,放在军中进行历练。 而这些武学学生虽然大多数年纪不大,但是各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强壮,性格果敢的少年,而且身上大多没有沾染过军中陋习,军纪在各军之中最为严明,加上有专门配置给他们的得力战将率领,这支武生营一经建立,便立即在诸军之中脱颖而出,年后实战操演之中,这支武生营表现的异常勇猛,战斗力相当的强悍,对于命令的执行异常坚决。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将这支武生营作为他中军之中最后的突击力量使用,放在了他的身边,而华岳终于也得偿所愿,留在了高怀远身边。 第二百三十章 鸠占鹊巢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还是有一层私心在其中作祟,作为一个以武力进身的朝廷大员,他深知兵权的重要性,以前他广泛收留培养了不少孤儿,并且将他们大多数派往了各地军中从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些人都渐渐的在军中立足,执掌兵权,对于他以后控制大军会有很大的好处,但是他暗中培养的这些孤儿,毕竟只是摆不上台面的。 而这些武生则不同,他们都是明面上官方选拔出来的武生,只要好好的培养他们,迟早都是要直接入军为将的,而这些人假如跟着他出征历练的话,自然便会将他视作恩师,以后到军中也便于他控制,所以高怀远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便带上了这帮武学学生。 假如这次他们能在军前建立奇功的话,那么接下来,高怀远将会奏请赵昀,正式推广武学,扩大对武学学生的培养力度。 华岳陪着高怀远在营中巡视了一遍之后,看到并未出现什么不尊军纪之事,这才各自回帐休息。 高怀远走入自己的大帐,脱去马靴,让亲卫将他的盔甲卸去,挂在甲胄架子上面,以他军中的军纪,为将者出征在军中非休息时间必须甲不离身,而一身盔甲数十斤,穿着一天下来,滋味并不好受,但是高怀远也不搞特殊,自己以身作则,始终保持着武将的威仪,令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唯有如此,新军纪在军中推行才算是顺利。 而脱去了甲胄之后,高怀远也舒展了一下筋骨,想到一天没见李若虎了,这家伙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说李若虎现在虽然已经算是将官了,但是担任的还是他亲卫队长的职务,而这家伙今天出京之后,便不知道忙活些什么事情,居然到晚上还没见他露面。 于是高怀远便让人招李若虎入帐,看看这家伙今天哪根筋不对头,这次他打算解决了李全之后,也将李若虎留在京东做事,给他一个展示自我能力的天地,交给他一支兵马控制,以免让他一直留在身边当亲卫,耽搁了他的前程。 可是亲兵出去半天,才听到李若虎走入大帐,高怀远瞪他了一眼,训斥他道:你这厮今天怎么了?出京之后,便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高怀远本来只是一句无心之问,但是李若虎却表现的十分异常,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一会儿说在后面,一会儿又说在前面。 这一下便引起了高怀远的注意,李若虎跟着他时间已经不是一年半载了,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基本上寸步不离左右,不管到哪儿,都始终如影随形,高怀远对他早已是了解的不能再透彻了,看到他这副表情,于是立即变察觉出来他似乎有事在瞒着自己,于是立即皱眉问道:若虎,你是否有事瞒着我?什么事情还能让你不能说给我听的?今天你这是怎么了? 李若虎哭丧着脸,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高怀远的面前,低着脑袋答道:请少爷恕罪!小的确实有事瞒着少爷! 高怀远正要问李若虎是什么事情,便听到帐外响起了一声冷哼之声,接着便似乎有人跺脚,高怀远立即喝问道:谁在外面?还不给我进来! 这个时候帐帘一掀,便从外面走入了一个身穿他亲卫服饰的矮个子军士,因为他低着头,高怀远也没看清他的脸,但是立即变警觉了起来,像他的侍卫都是李若虎亲选出来的,各个身材高大挺拔,他基本上都能叫得出名字,在他的印象之中,亲卫中没有这么身材矮小的人,而此人这个身板,定不会是他的亲卫,于是他立即警觉的按住了放在案上的刀柄,冷声喝问道:你乃是何人?为何会在我的帐外?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那个身穿亲卫服饰的矮个子缓缓的抬起了头,在铁兜鍪的盔沿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而高怀远定睛看清了这张脸之后,当即便愣住了! 你!师妹?你怎么在这里?高怀远不由得紧张的赶紧压低了声音,对这个矮个子亲卫喝道。 原来这个矮个子亲卫正是高怀远的师妹,这会儿正用她那带着嘲笑神色的眼睛看着高怀远,秋桐先是走到了跪在地上的李若虎身后,在李若虎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斥道:你这个家伙我就知道靠不住,刚才本姑娘在外面一听,就知道你要把本姑娘出卖了!哼!看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你!你先出去吧! 李若虎似乎很怕这个秋桐,也不等高怀远说话,乖乖站起来一溜小跑的退出了大帐,躲到了帐子外面,还吆喝着把帐外的几个侍卫给赶的走的远远的,连他自己也随即离开了大帐外面。 高怀远脑门上的青筋有点直蹦,站起来大步走到秋桐面前对她喝道:师妹呀!你怎么到底还是跟着来了?这里乃是军中,师兄这是要率兵去打仗,可不是游山玩水,拜托你,还是快快回去吧!军中我有严令,任何人不得携带女眷,你在这里,让我可怎么说话呀! 谁知道秋桐却一点也不紧张,把俏脸一仰,毫不退缩的看着高怀远,眼睛眨巴了眨巴,反击道:军中怎么了?谁说我是跟着来玩儿的?你别跟本姑娘吼,声音大本姑娘就怕你了吗?告诉你,你军中规定的是不许私带女眷,又没说不许带女侍卫,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女眷,现在可是你的侍卫统领,你吼个什么呢? 高怀远气的直翻白眼,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于是瞪着眼对秋桐低吼道:什么?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侍卫统领了?貌似我的侍卫统领应该是李若虎吧!什么时候换成你了?连我都不知道?何况我也用不着你来保护我,你还是快快回去吧!别让师父他老人家找不到你,着急了! 秋桐看着高怀远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得意洋洋的背着手在大帐里面四处打量着,轻笑了一声道:我就不回去!你难道能把我推出去砍了不成?至于这次我来嘛,这个自然用不着你管了,我可是奉了嫂嫂的命令,特来军中保护你的安全的,难道嫂嫂的话,你也不听吗?假如你不怕嫂嫂的话,那么师父呢?师父可是也答应让我跟着你去军前见识见识的!这个侍卫统领嘛,当然是我自己抢来的了!做侍卫的,功夫就应该好,你那些侍卫都是草包,都不是我的对手,就连那个李若虎也在我手下走不了几招,便被本姑娘打趴下了,他打不过我,只能听我的了!所以说,现在你的侍卫统领已经是我了,李若虎现在最多是个副的! 高怀远当即便卡壳了,秋桐一下把师父和柳儿都抬了出来,柳儿还好说,可是师父这是跟着瞎胡闹什么呀?而他现在也知道李若虎今天一天为啥躲躲闪闪的不敢见他了,肯定是被这个小魔女给修理怕了,不得不听她的吩咐,替她打掩护,把她给藏到了亲卫之中,一起带了出来。 高怀远被秋桐真的搞得有点头晕,前些时候秋桐说过,要跟着他一起去军前看看,可是被他一口回绝了,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居然真的跟着跑了出来,这一下他的军中多了个女的,这要是让手下的人知道了的话,虽然不至于说他什么,但是起码脸上不好看呀! 高怀远冷静了一下之后,陪着笑脸道:我说师妹,权当你给师兄帮忙了,这次就赶紧回去吧!家里面只有你嫂嫂一个人,师兄我不放心,你最好还是回去陪着你嫂嫂吧!再说师父怎么可能会让你混入我的大军之中呢?这里都是一些粗鄙的臭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也不方便是吧!还是快快回去吧,我这便安排人松你回去! 秋桐一瞪眼道:谁让你送我回去了?我告诉你,你不要把我瞧扁了,当初你别忘了,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跑去找师父我们,现在用不着我了,便想赶我走,没门!告诉你,师父他知道我要来,而且已经同意我跟着你出来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打仗,你家有师父在,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师父说了,让你放心好了,他这段时间不会轻易离开京城,让你好好打好这一仗!我这是替师父监督你,你休想把我赶走! 高怀远听秋桐说的底气十足,看来师父确实可能是答应她的要求了,要不然的话,以秋桐对师父的敬畏,应该不敢这么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来骗自己的。 这一下不好办了,看来这妮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着他上前线去看看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可是你是一个姑娘家,军中到处都是一些粗鄙的老爷们,你如何在军中呆下去呀?那些家伙可是各个都不重小节的,你怎么住呀?高怀远开始找由头逼着秋桐自己走,于是便想到了这个理由,陪着笑脸对秋桐劝道。 谁知道秋桐早有准备,背着手在高怀远的大帐里面转了一圈,指着大帐后面高怀远的寝帐说道:这个问题嘛,倒是好说,本姑娘早已经想好了,军中数你的帐子最大,而且没人敢擅闯你的大帐,你后面的寝帐就让给我好了,你前面还有这么大一块熊皮,你一个大男人家的,委屈一下就睡前面的熊皮上吧!虽然你的寝帐臭烘烘的,本姑娘大人大量,就不计较了! 高怀远险些气趴下,这不是喧宾夺主吗?一句话倒好,他直接这半年就要睡地上了,寝帐倒是被这妮子盯住了,于是他气急败坏的叫道:不行!我这里乃是军中要之地,岂能让给你一个女子,要是让人知道的话,岂不要私下说我假公济私,擅藏女人吗?不行不行!你还是离开军中的好!休要再多说了! 秋桐一看高怀远还是气急败坏的赶她走,忽然觉得一阵委屈,俏脸便红了起来,眼圈也随即有点红,明亮的双眸之中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雾气,嘴角撇了撇,对高怀远说道:难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厌不成?本姑娘自从跟着师父之后,便从来没有求过人,何况这次还是嫂嫂让我跟着你保护你,你却这般的为难我!要是你真的想赶我走的话,你干脆拿刀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不是军纪最重要吗?你杀吧!说着秋桐便把修长***的脖子用力伸给高怀远,闭上眼一副闭目受死的架势。 高怀远这下彻底抓瞎了,他除了只对柳儿一个人好之外,历来对其他女人都不加以客气,但是秋桐的身份不同于其他女人,她是师父的关门徒弟,也是他的唯一的小师妹,故此他一直以来都很宠着这个小师妹,今天看秋桐是铁了心要跟着他出征了,他还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秋桐委屈的泫然欲泣的样子,高怀远不由得一阵心软,后退了几步道:罢了罢了!你休要再闹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不过我可丑化说前面了,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不得在军中四处乱转,让人现了你的身份,你这段时间留在军中,只能女扮男装,不许干涉我的军务,不得再胡闹!要不然的话,我真的要赶你回去了! 一听高怀远这话,秋桐立即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的笑意,赶紧点点头嘟囔着答道:行!行!臭规矩还不少!本姑娘答应你便是了!我只留在你的亲军之中,不擅离你左右便是,这总该成了吧! 高怀远苦笑着摇头,抬腿走入了寝帐之中,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指着那张可以折叠的行军床对秋桐说道:这张床归你了,我睡前面的熊皮上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呀! 说吧高怀远便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走出寝帐,和衣躺在了厚厚的熊皮上面,这熊皮乃是以前他在山中亲手射杀的一头黑熊的皮,躺上倒也暖和,裹了披风之后倒也冻不着。 而秋桐留在了他的寝帐之中,四下看了看这个不大的寝帐,里面除了一张可以折叠的行军床之外,床下放着一个箱子,装了一些高怀远随身私用的物品,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奢华的东西,显得十分俭朴,根本不像是一个已经位极人臣的大将的私人寝帐,很符合高怀远的性格。 秋桐这才感到高怀远确实并非那种贪图权势享乐之人,他如此俭朴,放下家庭的温暖,领兵出来打仗,确实是在为国家考虑,于是秋桐对高怀远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当她和衣躺在了行军床上,盖上了本属于高怀远的被子,嗅着被子上带着的高怀远身上那种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秋桐忽然间觉得心中一荡,心中忽然一种激荡,将臻全部埋入了被子里面,重重的吸了一口被子中的味道,然后面色酡红的钻出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身体变得酥软了起来,她忽然间又想起了这段时间经常做的那个梦,梦中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越来越清晰了起来,梦中的男子的背影她怎么都觉得很像刚才高怀远踏出寝帐时候的那个背影,高大伟岸,而又不失君子风度。 难道他就是梦中的那个男人吗?难道我喜欢上了师兄不成?这可如何是好呀!他那么爱他的夫人,柳儿也那么温柔善良!我该怎么办呀!秋桐在心中暗自想到,不觉之中开始心慌气短了起来。 她朝寝帐的门帘望了一眼,侧耳倾听了一番,此时帐外却传来了一阵均匀的鼾声,原来高怀远居然在外面大帐之中已经呼呼的睡去了。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这么就睡着了!难不成他的眼中就真的只有柳儿嫂嫂一个女人才是美女不成?我难道在他心中,就一点好感也没有吗?是不是我每次对他的态度都太恶劣了?以至于让他现在很讨厌我呢?秋桐躺在高怀远的行军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就这么一直折腾了好久,才算是闻着高怀远的气息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在她的梦中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背影,只是这一次这个背影似乎清晰了一些,让秋桐感觉离这个背影更近了一点。 (五千字大章到了!算是酬谢弟兄们,四千九百字,算是酬宾吧!呵呵!)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师 早晨高怀远还是按照习惯,天不亮便早早醒来,先是楞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熊皮,然后哑然失笑了一下,他想起了昨晚生的事情,侧耳倾听了一下内帐里面传出的轻微的呼吸声,抖开裹在身上的披风,起身穿上了靴子,大步走出了帐子。 李若虎可能是一夜没睡,就在帐外转悠,一看到高怀远出来,先是一喜,想要上前给高怀远问安,但是一转念,立即便想拔腿逃走。 站住!给我过来!看看你都给我找了什么好事!居然还敢瞒着我,找打不是?高怀远一看到李若虎便立即将他叫住,走过去指着李若虎便教训了起来。 李若虎跟吃了生吃了一根苦瓜一般,苦着脸低着脑袋,小声答道:大人恕罪,这件事确是小的不好,不过小的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夫人前天将小的叫去,让我将大人的师妹带入军中,小的不敢不从!而且夫人还要小的要瞒着大人,本来小的昨天倒是想禀报大人的! 但是那个那个她激将小的,说要是小的和她比武的话,能赢了她,她便不跟着来了,假如我输了的话,我便要听她的,故此故此说到这里,李若虎便开始结巴了起来。 故此你被她打了一顿?所以你只好听她的了?是不是?所以你便将她带入了军中是不是?高怀远哭笑不得的接着李若虎的话对他问道。 是!请大人责罚!李若虎倒也老实,立即点头应是。 你去自领三十军棍吧!高怀远吓唬李若虎到。 李若虎两脚一磕,立即答道:是!小的这便去!说着李若虎便要转身去领受军棍,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有些死心眼子! 回来!先给你记下,等这次回来之后再打不迟,你现在去领军棍,我岂不也要跟着一起去领军棍了吗?还不给我学聪明一点!告诉你,这次我也没有办法赶她走,只能留她在军中了,你替我看好了这个丫头,千万莫要让她惹出什么是非,更不许让人知道,否则的话我领五十军棍,你就替我全部挨了!再给我找一床被子,以后扎营给我在外帐也支一个行军床,地上睡着太不舒服了!哼!都是你给我找的好事!高怀远看看四周没人,拿指头用力的捣了李若虎脑袋两下算是教训他了。 李若虎这下放心了,知道军棍这下不用挨了,赶紧两脚又是一磕道:遵命大人! 大军早晨吃罢了早饭之后,立即再次拔营,朝着北方继续开拔而去,而高怀远身边不远处,却多了一个小个子的侍卫,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不知道的也只是以为他是高怀远的一个侍卫罢了,倒也没人太过注意秋桐。 当大军行至太湖岸边的时候,这里出现了一支水军的战船,战船都是新造的各色战船,既有南宋水军特有的车船,也有船型尖削的快舟,各色船只数量加在一起大致有数十条左右,早已在湖边聚集,只待大军前来了。 当看到大军出现在太湖岸边之后,立即有一小队人骑马朝大军迎来,并且很快在路上见到了骑在马上的高怀远,为之人翻身跳下战马,单膝跪在了路旁对高怀远叫道:殿前司水军统领王泉有参见高大人!卑职以及麾下共六十五条战船,三千五百将士在此恭候大人! 高怀远也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上前将这个王泉有从路旁搀扶了起来,笑道:有劳王统领了,但不知你的水军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吗? 这个王泉有立即躬身答道:启禀高大人!卑职自从接令之后,便不敢怠慢,率领水军日夜在水上操练,并且接了一批新战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随时可以奉大人之命,前去猛击乱党水军!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水师官军的厉害! 高怀远手搭凉棚看了一下整齐排列在湖边的那些大小不一的战船,只见船只上旌旗招展,带甲之士整齐排列于船舷两侧,倒是也不失威武之气,这支水军这次也乃他亲点出征的一支兵马,这次淮东作战由于水道纵横,少不得要依靠水军的支持,而殿前司水军在以前主要陈驻于庆元府,为了这次的出征,年前高怀远便请旨,将这支水军调至了太湖驻训,随时准备随同他一起前往镇江府参战。 现在看来殿前司这支水军大致应该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起码在气势上,比起去年攻打湖州的时候,要强出不少。 去年他也曾调这支水军走水路前往湖州助战,可惜的是这支水军尚未到达战场,湖州便已经被他攻克,没有用得上他们,但是当时这支水军的操练水平很是一般,而且船只也相当陈旧,军容不整,军纪混乱,很让高怀远感到不快。 故此在他接手了殿前司之后,便立即将原来的水军统领给撤换成了现在的这个王泉有,并且着令王泉有大力整顿这支水军,还争取来了一些钱,为王泉有的这支水军打造新的江河用的战船,供他们使用。 所以在经过王泉有近一年来的整顿之后,这支水军也早已不像当年那么羸弱了,起码看上去还是颇有战斗力的。 高怀远让大军继续前进,带了华岳等人到水军船上详细查看了一番,登船之后,看到水军官兵的精神面貌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个个皮肤黝黑,显得十分精悍,只凭着一点便可以说明,这帮人平时果真没有吃闲饭,定是在这一年之中在太湖一带,接受过了严格的操练,而且船上各种攻防器械准备的相当完备,和去年见到的那支殿前司水军相比,根本就不能再相提并论了。 这也说明王泉并非庸将,以前高怀远只是听说此人很有点本事,但是因为性格耿直,却一直在水军里面很吃不开,以至于后来还被排挤出水军,在京中当了一个看门官,高怀远却并不算太了解他,他当初接手殿前司的时候,急于重整殿前司水军,故此接受了华岳的举荐,见了这个王泉一面,简单交谈一番之后,认为此人堪用,便立即破格将他授为水军统领。 眼下看来华岳推荐的人还是相当不错的,水军能在王泉的操练之下,有这么大的变化,高怀远就放心了! 王泉是个直脾气,对于礼节方面不是很重视,还有点持才自傲,以前很不招上司待见,所以混的很惨,也正是因为高怀远,他才得偿所愿,当上了水军统领,使他的才能得以展现出来,故此王泉对高怀远是感激的,恰好高怀远也不是那种在意繁礼缛节的人,所以很对王泉的脾气,做起来事情颇为卖力。 看罢了水军的面貌之后,高怀远又检查了一番船只,这些船只都是他争取来的钱,新在太湖沿岸召集船匠建造的,所用木材也都是取自当地最好的木材,其中关键的部位更是不惜花重金从南方调运结实的木材建造,加上宋代造船技术已经相当的达了,能工巧匠还着实不少,故此在军方的督造下,这些各色战船之中既有二十轮的大型车船,也有轻便一些的双车小型车船,更有一些如同蜈蚣一般的轻便狭长的十棹船,这些船只相互配合起来,可以在水战之中挥相当强的战斗力,这也是历史上蒙古军久攻南宋不下的重要原因,南宋水军可以说在防御蒙古人侵略之中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而这些船只的订造,也都是依照王泉的要求所定制的,交付给水军之后,便立即将殿前司水军的战斗力提高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高怀远站在一条长达二十多丈,两侧共有二十四车的车船上面,不由得大为感慨了起来,这种船即便是放在后世在江河之中也算是巨船了,驾驶这样的大船,行驶在宽阔水面上,还真是堪称所向披靡,但是这条车船又和以往所用的车船形制上有所不同,在王泉的要求下,这条船不但拥有二十四车,还在船上装了三根粗大的桅杆,挂上了风帆,在船只两翼更是各竖有三具悬挂着巨石的拍杆,在火炮没有引入水战之前,这种拍杆恐怕是水战之中最为犀利的武器了,车船依靠着它高大的船身,只要靠近敌船,拍杆便可以立即落下,用拍杆前端的巨石锤头将敌船砸的粉身碎骨,如此一条大船,威力在水战之中是非常大的,所以也成为了王泉的坐船,说白一点,就相当于后世舰队之中的旗舰。 启禀大人,此船乃是标下专门打造的飞虎战船,和以前的车船有所不同的是,此船有风之时可以起帆借助风力前进,让水手省些力气,一旦无风或者交战期间,水手再同时踩踏翼轮,此船更是在水上行走如风,令对手无法应付,实乃水战的利器呀!不知大人可否满意?王泉有些自得的对高怀远介绍起来了他这条特制的战船。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惦记 高怀远拍打着战船船舷上的女儿墙,这里设置着和城墙一般的垛口,可供船上的兵卒们御守或者进攻所用,而且用的木料十分厚实,可见这条船的做工也相当不错。 很不错!此船合车船于帆船为一体,确实便捷了许多,只是我想问一下王统领,此船高大威猛不假,但是加上了船帆之后,重心明显更高了一些,你又是如何解决稳定的问题呢?还有,此船如此宽长,河道上掉头可是灵便吗?高怀远虽然不善水战,但是也知道不少事情,故此对王泉提出了他的疑问。 王泉一听高怀远如此问题,便知道高怀远对于船只也是相当了解的,于是赶紧带着高怀远朝舱底走,一直下到最下层之后,才指着舱底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也乃是内行,一下变问到了要害之处,此船确实重心很高,标下为了保证此船的稳定,船底加载了更多的压舱石,还特意在两侧加装了生铁,如此一来,便保证了战船不会生倾覆,大人请看两侧,船底用的木材足有一尺多厚,比上面的用材更厚一些,故此船只重心便集中在了下面,还可以保证于敌船相撞之时,不会生破损! 至于此船的传向掉头,除了船尾的两具船舵之外,还可依靠两舷翼轮帮助掉头,故此比一般船只更要灵活一些,大人不必为此担心,标下有信心遇上敌船,决不能让他们逃走! 高怀远依言望去,果真如此,看着信心满满的王泉,又看看舱里面堆放的各种箭支、钩枪、撑杆等物,算是放心了下来。 当他们回到了船甲板上之后,高怀远又问及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现在战船都乃是木质,很容易起火,水战之中火攻乃是一种重要的攻击方式,我方战船如何应对敌军火攻呢?高怀远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大人请放心,这个卑职们早已都有考虑,大人请看,所有船只上都刷了杜仲胶,此物可以防火,不易燃烧,而且所有船帆上面更是都刷上了杜仲漆,一般火箭落上根本无法燃起大火,大人再看两舷,每处都放有不少的铜质或者竹木唧筒,一旦起火可以立即用唧筒取水浇灭,每条船上还备有水缸以及大的沙箱,还有船上有棉被,浇上水之后都可以拿来扑火,故此一般水战之中,想要用火烧毁咱们的船,根本就不成!王泉得意洋洋的如同献宝一般,将他们的准备工作一一介绍给了高怀远等重要将领。 高怀远看罢之后果真不假,大小船只上面都配有唧筒等灭火之物,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在大船上巡视了起来。 他看着船只上面宽大的甲板,心里面琢磨着,要是他将自己暗藏的那些火炮都弄到船只上面,在这个时代恐怕绝对的在水上可以横行无忌,遇佛杀佛了! 正在巡视之中,他忽然间在船头和两舷甲板上看到了三个十分熟悉的东西,当即便激动了起来,原来他看到的着三个大箱子,居然是以前在黄州城曾经见过的猛火油柜,以前在战船上他还真没见过这家伙,因为具有相当的危险性,这东西一般不在船只上使用,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三个这样的家伙,于是立即指着这三个猛火油柜对王泉问道。 此物你是如何得来的?为何要摆在船上呢? 王泉嘿嘿的笑了起来,显得有点尴尬,赶忙躬身答道:请大人恕罪,这几架猛火油柜乃是卑职在附近县城的库仓之中现的,据说是当年高宗年间所遗之物,是用来御守金军所用,这些年金军无法再过江,于是这些东西边被闲置了起来,小的看到此物不错,于是便私底下从库房里面提了出来,修葺之后放在了船上!为了防火,卑职安排专门的人守护,并且在这些家伙四周铺设铁板,倒也不虞会出什么大事。 此物可是厉害,一旦遇上敌船,对准了它们喷一家伙过去,一下就要了它们的命了!故此卑职才私自做主,做了改动! 高怀远围着这三架猛火油柜转了两圈,笑道:你这个家伙真是够阴的,此物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给水军用了干脆!不过你要特别注意一下,这里面的火油可千万不要大意,一旦起火,神仙难救,我再给你出个主意,你不妨让一些小船上多备一些铜唧筒,里面也装了猛火油,把火把放在前面,对准敌船猛喷一下,便成了小的猛火油柜,火攻敌船更是厉害!嘿嘿!好家伙,这东西确实不错!小心点便是了!回头我想办法,请海商多在大食国多弄点猛火油回来,这东西确实好用!哈哈 看罢了水军的准备之后,高怀远更是信心十足了起来,在庞大的南宋国力支持下,宋军一旦要是努力,财力上岂是李全军堪比的,这次有了水军助战,他更是对此战有了信心。 在他的命令之下,水军全军起锚,扬帆朝着镇江府方向驶去,一起加入了对李全的征讨大军之中。 而高怀远拒绝了王泉请他坐船北上的请求,还是下船随大军在陆上行动,以此来振奋出征将士的士气。 而华岳这个时候趁着没事,又凑到了高怀远身边,嘀咕道:我说大人,这次咱们去打李全,可是并不轻松呀!兵谏当日你拿出来的那三门神威大炮,这次可曾一起带来了吗?我等怎么没有看到呢? 说起这个神威大炮华岳便兴奋不已,当初兵谏当夜,高怀远动用了三门神威大炮,一举干掉了选锋军都统史松,并且轰开了相府大门,这件事给华岳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帮人可都是军事上的精明主,一个个立即便认识到了此物在战场上的价值,于是跟高怀远闹了好一阵子,要大批装备此炮。 但是他们的要求都被高怀远驳回,并且严令封口,不许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只是选了个时间,拉着这帮重要将领,跑到了临安附近的山中,给他们做了一番演示,让他们彻底了解了火炮的威力。 当看罢了火炮所产生的巨大破坏力之后,一些人想到了此物和百年前南宋名臣陈规所造的竹竿火枪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高怀远展示给他们的这种神威大炮乃是青铜铸造,型号上要比陈规所制的竹火枪要大许多,也精致许多罢了,都是利用火药把弹丸给射出去,威力要远过竹火枪千万倍以上。 于是众将无不惊叹,对于高怀远能制成如此犀利的武器感到震惊,但是这帮人也都同时意识到了这种火炮的优越性,纷纷要求装备到他们的军中,但是同样还是被高怀远驳回。 高怀远告知他们,此物乃是大杀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眼下还不是这东西现世的时候,以防被人学去,至于具体原因,高怀远拍打着射后还留有余温的炮身道:此物乃是我为蒙古大军留下的,我倒要看看,蒙古铁骑在我的神威大炮之下,还能不能那么厉害了!但是拿它对付一般人,就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故此大家必须严守这个秘密,不得宣扬出去,至于兵谏当晚放炮的声音,就说是咱们用了霹雳炮罢了! 故此这么长时间以来,神威大炮的秘密被严密的封锁在了殿前司高等级将领的范围之内,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利器。 而华岳这次出征之后,又想到了神威大炮,悄悄的找高怀远打听这个事情。 高怀远放松身体,身体随着胯下黄骠马的走动起伏着,看了一下左右,唯有秋桐一身亲卫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这才对华岳说道:此事你就莫要再提了,我军这次攻打李全,其实并非只为解决李全这个麻烦,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趁此机会为咱们大宋练就几支骁勇之军,火炮虽然犀利无比,但是却并不能取代将士的勇猛,我这次并不想让此物现身,故此能否解决李全军,就看将士们的真本事了! 一支军队不能过于依靠兵器的犀利,将士的勇气才是军中的灵魂所在,如果一支军队只凭武器的犀利来作战的话,都胆小怕死的话,那么即便给他们再好的兵器也都枉然!华兄你也乃是军中奇才,应该是深知此中道理的! 华岳吃了个没趣,于是点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下官受教了!下官倒并非只想着用这种神威大炮,而是觉得此物会对我军征讨李全的进程大有裨益,故此才会又提及此事!别的军队下官不敢说,但是对于殿前司这次随大人出征的这帮将士,下官却可以保证他们绝非可欺之辈,湖州一战咱们已经和李全麾下的精锐硬碰硬对过一阵,李全军不过尔尔罢了!下官虽不敢说我军定可以一敌十,但是起码对付李全优势兵力的时候,绝不会轻易崩溃!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镇江大营 高怀远侧目看了一下华岳,只见华岳的表情中透出一种自内心的自信,于是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拍了华岳肩膀上的吞口兽一巴掌道:放心吧华兄,我所私藏的神威大炮,也乃是为你们准备的,迟早有一天会让华兄好好过把瘾的!只是华兄你们莫要着急罢了!一旦到用的时候,我自会让它出现的! 华岳想想高怀远说的话也有道理,眼下对付李全,确实拿神威大炮去轰他们有些犯不着,太轻松了反倒起不到练兵的作用了,于是他也就点头同意了高怀远的意见,策马离开了高怀远,到队中巡视他麾下的武生营去了。 而这个时候看看左右无人,秋桐提了一下马缰,来到了高怀远近前,小声问道:你们说的什么神威大炮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高怀远扭头看了看脸色涂得黝黑的秋桐的那张脸,有些感到好笑,于是答道:这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既然你想去阵前见识见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罢一打马立即前奔去。 看高怀远不肯回答她的问题,秋桐气的撇了一下嘴,嘟囔道:神气什么?走着瞧就走着瞧!说罢也打马跟了上去。 李若虎远远的跟在秋桐后面,一肚子的不如意,自从高怀远这个小师妹到了军中之后,他这个跟班就只能远远的跟着,秋桐完全将他翘到了一边,让他郁闷的要死,可是他也拿秋桐没有一点办法,打也不能打,何况也打不过人家,骂也不敢骂,他这个侍卫统领还真是够憋屈的。 镇江府大营在年前接到了京城的诏令之后,也立即全力投入了备战之中,无论是步军还是水军都加强了操练,准备随时随同新任的枢密使大人出征征讨京东李全。 这段时间以来,淮东驻屯军可以说一直对李全都憋着一口气,想当年开禧北伐之时,镇江府驻屯军也曾经参与北伐,可以说在九路大军之中一枝独秀,他们的统制乃是当时南宋名将毕再遇,毕再遇年纪虽大,但是却勇冠三军,其治军甚严,故此他麾下大军才会气势如虎,在数万败军之中逆流直上,打得金军闻风丧胆。 虽然后来开禧北伐以南宋惨败收场,但是却成就了毕再遇一世英名,可惜的是如此名将却已经老去,开禧北伐失败之后,毕再遇悲愤满腔在嘉定十年死于任上,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而镇江驻屯军却是毕再遇当年的麾下,故此战力在南宋诸军之中算是最为强悍的一支兵马,这也是李全这两年一直想要南下却又不太敢动手的原因。 镇江府驻屯军在守御长江下游这件事上,起到了尤为重要的作用,高怀远这次亲点镇江府驻屯军随军出战,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故此才会指令他们备战。 驻屯军在得知将会北上讨伐李全之后,上下无不振奋异常,将士们年前便投入到了高强度的操演之中,为主将罗卓更是摩拳擦掌只待年后京师大军到来,便随军出征。 说起来这个罗卓,他乃是当年毕再遇麾下一员年轻将领,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兵,因为随同毕再遇出征作战勇猛,受到了毕再遇的赏识,被逐步提升了起来,在毕再遇死的时候,罗卓已经因功尽职为镇江府驻屯军副将,这些年以来,更是逐步晋升为了镇江府驻屯军的统制,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大将。 当罗卓听闻京师大军已经到达镇江府城南二十里的消息之后,不敢怠慢,赶紧领兵出迎,直迎出了十里之外,才将高怀远一行迎住,双方这才第一次见面。 本来罗卓是有些看不起镇守京师的这帮老爷兵的,早年他入京公干,曾经见过殿前司以及步军司的军容,对于他这样的常年领兵之人,看罢了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将的情况之后,内心之中是颇为鄙夷的,镇江府驻屯军因为常年要防备金国南犯,故此操练方面比内地驻军要严格不少,这次他听闻了当今京师新晋的年轻贵胄高怀远要率兵出征,而且所率的兵马乃是殿前司以及步军司兵马,于是罗卓颇不以为意,觉得京城驻军不堪用,真的动手还是要依仗他麾下的镇江府驻屯大军。 但是当他远远的迎住正在走向镇江府的京师大军的时候,定睛观瞧一下,不由得有点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他视野范围之中的这支大军,行军队形严整,军容整肃,虽然已经经过大半天的行军,但是队伍却保持着十分工整的队形,而且远远望去,黑压压的颇有些气势如虹的感觉。 这让罗卓大为惊异,心道几年不见,京城的这帮老爷兵们怎么像是换了个模样呢?但是吃惊归吃惊,他倒是也不敢托大,毕竟这次领兵前来的乃是当今朝廷的枢密使大人,级别上过他这个统制好几级,若是得罪了这个姓高的话,他这个统制便算是干到头了,于是他赶紧下马,领着手下的正将、副将、偏将等下属,分列于道路两侧,只待高怀远一行的到来。 高怀远知道快到镇江府之后,便带着诸将走到了队伍之前,远远的便看到了迎接他的这支队伍,于是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来到了罗卓等官员的面前。 像这样的事情,作为镇江府地方官员,自然也不敢怠慢,何况他们这些地方官对于朝中风向甚为关注,特别是这次兵谏之后,史弥远一党纷纷落马,可以说都是因眼下这个高怀远所起,故此他们更是不敢怠慢,跟着罗卓一起出城远迎,当看到一队盔明甲亮的将领策马走到他们不远处之后,从甲胄式样以及盔缨、披风还有众人的拱卫上,他们便看出走在最前面的这员身材高大伟岸的年轻大将,定是现在南宋朝堂上炙手可热的高怀远,于是不敢托大,一众官员赶紧纷纷下跪迎接。 高怀远不喜这样的排场,但是也不能太托大,以免得罪这帮文官,故此立即翻身下马,带着随行将官立即上前还礼,将这些官员请起,好是一番寒暄,相互拍马迎奉了好一番才算见到了这次的主角罗卓。 当轮到罗卓和高怀远见礼的时候,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先相互打量了对方一下,在高怀远眼中,罗卓大致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正值身强力壮精力相对比较充足的壮年,他的身材不高,但是却显得十分精悍,双手抱拳指骨粗大,上面布满了老茧,一看便知是个善于拳术之人,而且看看他脚下的靴子,便知道此人乃是擅长步战之将,在他见过的地方驻军的将领之中,倒也算是一员比较合格的武将,再想一下这些年听闻的有关镇江府驻屯军的名声,便知道此人也算是宋将之中的虎将了。 而在罗卓的眼中,高怀远却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虽然高怀远自从下马之后,脸上便带着一副和气的微笑,但是却给他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从高怀远举手投足之中,都可以看出他乃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军人,而且还是那种对自己约束甚严的将领,很具有一种感染力,这种感染力好像与生俱来的一半,让人不敢轻视于他,罗卓自己乃是长拳的练家子,一手长拳打的虎虎生风,军中罕遇敌手,号称能生裂虎豹,但是当他看罢了高怀远之后,却产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自己十分精悍,但是看罢高怀远的身材之后,却让他很有点自卑了起来。 卑职罗卓,参见太尉大人!罗卓一看到高怀远走到他的面前,便赶紧插手施礼,很客气的称呼高怀远为太尉大人。 罗将军莫要客气,免礼!高某早已听闻罗将军乃是镇江虎将,有锁江石虎的外号,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高某好生佩服!高怀远也不在罗卓面前端着他是上司的架子,立即搀住罗卓,和颜悦色的对罗卓笑道。 这句话让罗卓听得很是舒服,本来他以为高怀远乃是皇帝跟前眼下的第一红人,应该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这么没有架子,如此一来便让他少了一份担心,于是赶紧谦虚道:高太尉太客气了,下官只是个莽夫罢了,这个外号也是名不副实,是大家吹捧下官罢了!高太尉千万莫要当真!只是高太尉的威名,我等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今日能有幸跟随太尉大人,乃是我等的运气,下官年前得令之后,便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共选出镇江府驻屯军前军、中军、游奕军、水军四军共两万将士,由下官亲自带领,准备随同高大人一起出征! 高怀远的情报系统其实早已将镇江府这便的准备情况反馈给了他,故此他早已详细了解了镇江府这边的准备情况,对罗卓的准备工作还是比较放心的,故此便大大的夸奖了罗卓几句,这才给众人引荐了这次随同他一起出征的其他诸将,一行人寒暄之后,进入了镇江府驻屯大军中军大营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雷厉风行 本来镇江府地方官员还想设宴款待高怀远一行将领,但是立即便被高怀远制止了,高怀远看这些地方官对他这次过来很是客套,于是立即说道:诸位不必麻烦了,本次本官受命于圣上,讨伐京东李全叛军,时间紧迫,不敢怠慢,这种繁文缛节的宴请就不必安排了,我等皆乃军中之人,不喜如此应酬,还是在军中吃些便饭即可,下午本官想要了解一下本地的出征准备情况,诸位也都留在军中一起用餐吧! 看到高怀远这么说,这些官员也不敢再多劝什么了,客套了一番便都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军营之中,而罗卓没想到高怀远身为朝中重臣,却能做到如此清廉,不吃地方官员宴请,甘愿在军中简单用餐,顿时对高怀远又多了一分好感。 这些年来,他也见过不少大官,同时也和不少的京官打过交道,而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排场十足,对于迎来送往的俗礼很是看重,这让他这种武将很是看不惯,而高怀远能如此低调行事,不在乎这些排场,这便说明这个姓高的乃是一个务实之将,于是乎罗卓对这次北伐李全,又多了一分信心,他也知道现如今南宋早已形成了奢华之风,像高怀远这样的人应该已经很是少见了。 而他同时还偷眼观察了一番跟着高怀远的那些将领,这帮人看上去都和高怀远一个脾气,军容十分整齐,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如此一来,便看得出跟着高怀远的这帮将领,也都深受高怀远的影响,要不然的话,这次见到的殿前司和步军司诸军也不至于能有如此表现了。 下午只是吃了一些罗卓备下的简单便餐,高怀远便立即在大帐之中升帐,而他也当仁不让的居中坐定,让有关这次北伐事宜的官员以及诸将分列两厢,他便开始逐项的查问起来了准备的情况。 高怀远一开始问事,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开始一件件的把各种要求准备的事务提出来,向有关人等询问了起来,大帐之中的众人也都立即紧张了起来,一个个站出来开始回答高怀远提及的各种问题。 高怀远从粮秣开始问起,一直问到箭矢的准备数量,这才现了第一个问题。 本官在年前便要求镇江府准备好各式箭矢三十万支,为何到现在却只准备了不足二十万?这又是谁的责任?高怀远当听罢了镇江府主管兵器准备的官员回答之后,立即皱眉问道。 当看到高怀远面露不渝之色后,大帐之中的气氛为之一紧,不少人都立即屏住了呼吸,只剩下站在前面答话的那个官员冒着冷汗,小心翼翼的拱手回答道:启禀大人,虽然下官已经得知要为大军准备三十万支箭矢,但是自从下官接令之后,到现在也不过两月左右的时间,虽然下官严令州府都作院加紧赶制,但是因为实在是工匠人手有限,加上缺少翎羽硬木等物料,以至于虽然加紧赶造,还是未能达到三十万支的数额,此乃实情,还望大人明鉴! 高怀远摇摇头道:非也!这并非合适的理由,本官在京师已经查问过,镇江府兵库之中应该常年备有各种羽箭二十万支,而我要求的三十万支你等只需赶造十万支即可达到要求,两个多月时间,难道十万支箭都无法赶造出来吗?你又作何解释? 这个负责这项事物的都作院官员,当即冷汗便流了下来,赶紧跪下答道:大人明鉴,虽说镇江府兵库之中要求常年备有二十万各式箭支,但是这数年之中因为这边少有战事,原来库房之中的羽箭经年虫蛀,大多已经不敷使用,故此需要大量更换,以都作院的产量,无论如何也无法按时交付这么多箭支,还望大人恕罪! 高怀远冷哼了一声令这个当官的退下,接着又开始询问其它的事务,甚至详细到了随同运送粮秣到前线的民夫的准备情况,这么一番问下来之后,把镇江府这便的人一个个问了个冷汗直流,他们本来以为自己很多事情已经准备的相当妥当了,但是当被高怀远详细一问之后,他们才现许多事情他们还没有想到,顿时被吓得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言语一声。 高怀远问罢了各项准备工作之后,叹息了一声道:本次北伐乃是国之大事,本官本以为诸君早已安排好了各种事宜,但是今日看来,诸君所作却并不令本官感到满意,要知道本官这次已经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讨平李全军,而你等假如仅仅做了这样的准备,本官又岂能按时完成圣上所交付的任务呢?今日诸位且先退下,各自未完成的准备三日之内务必完成,假如再有人拖拉,达不到本官的要求的话,就乃是误国之罪,本官定会上奏朝廷,弹劾行事不利之人! 这帮人听罢之后,各个汗流浃背,赶紧抱拳告退,鱼贯退出了大帐,出门之后各个都火燎屁股一般的忙活了起来,开始将他们未曾做完的准备工作进行完善去了。 像这样的会议,罗卓还真是第一次参加,幸好他这次准备的比较充分,倒是没有受到高怀远的斥责,但是同样也被高怀远的细致所震服,心里面也紧张了起来,像高怀远这样对出征之前各种事物准备情况如此关注的主帅,罗卓还是第一次遇上,不由得他又对高怀远佩服了一分。 诸位将军也都乃是行伍之人,我等出征打仗,最忌的就是物资无法跟上补给,俗话说的好,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我军多为步军,就对后勤更是依赖,假如准备不充分的话,一点点偏差就很可能导致战争的失败,故此本官才会如此关注此事!倒不是在难为他们什么!高怀远看着那些官员退出大帐之后,开口对帐中诸将说道。 不管是殿前司、步军司的将领还是镇江府驻屯军的将领们,听罢之后都甚为感动,长久以来,他们虽然负责镇守镇江府,乃是长江下游的锁江重兵,但是因为史党的妥协政策,加上朝廷历来奉行的以文抑武的政策,即便是平级的武将在平级的文官面前,也备受压制,没少受气,而今天高怀远到来之后,将这帮文官一个个训斥的无以立足,无疑让这些武将大大的出了一口气,爽快的不得了,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高怀远的话。 罗将军,本次出征本官还调来了枣阳忠顺军一万精兵,不知他们何时可以到达,你这里可是已经得到了消息吗?高怀远按下这个话题不谈,接着对罗卓问及了忠顺军的事情。 罗卓立即答道:启禀太尉大人,忠顺军前日先遣斥候已经到达镇江府,他们于七日之前,已经从枣阳出,到黄州登上楚州都统司水军战船,现在已经在江上,正在朝这边急赶,估计最晚将会在明天下午达到,早的话明日一早就能抵达镇江! 高怀远现在颇为急着想见识一下黄严麾下的忠顺军的情况,他们两个人去年有约,要比试比试各自所率之军的精锐程度,听闻黄严最晚明天抵达,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现如今忠顺军在黄严和孟珙的带领下,应该已经是一直十分精锐的兵马了吧,如果黄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的话,那么这次他们这五万多精兵,对付起来李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高怀远起身领着众将出了大帐,要罗卓为他们展示一下镇江府大军的实力,听闻高怀远要检校镇江府大军,罗卓不敢怠慢,立即传令下去,令这次出征诸军立即在校场列队,接受高怀远的检校。 于是大营之中随即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从号角的声音之中,诸将可以分辨出此乃点兵号声,不多时大营之中便人喊马嘶响成了一片,很快从营中各处便出现了一队队披挂整齐的兵将,鱼贯朝着大校场的方向集结而去。 高怀远和手下诸将都默默的在心中计时,这种集结乃是军中最基本的操练,从时间长短上边可以看出,平日里军队的整备情况,而眼下看来,镇江府都统司平日的整备情况还算是可以,但是比护圣军来,还是差了一些距离,但是罗卓能做到这种程度,在南宋诸军之中也算是相当不错了,这方面他们倒也不会拿镇江府都统司大军和他们殿前司大军相比,毕竟殿前司诸军现在接受的操练乃是更加严格以及适当的操练,南宋一般的军队现在已经很难赶得上他们了。 高怀远在罗卓的陪同下,来到了校场,随即校场上黑压压的两万大军便一起在军中将官的率领下,齐刷刷的跪下,出一阵甲叶子哗啦啦的碰撞响声,倒是也显得十分雄壮,军中将士们随即口呼:恭迎太尉大人检校我军!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会师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表示他的满意,镇江府大军能有这种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倒也不能以他对殿前司诸军的要求,来苛求他们,于是他登台大声下令让这些将士起身免礼,洋洋洒洒的表了一通他早已准备好的演说。/ 高怀远现在早已习惯了在万军之中演说了,他的演说很具有煽动性,粗而不俗,简明扼要,很具有和官兵的亲和力和煽动性。 高怀远在演说之中大肆陈述了李全这几年来的谋逆行径,以及他对京东当地百姓的祸害,还有对淮东宋境的袭扰,大肆鼓动将士们为国效力,这次随他一起剿灭李全军,还京东乃至淮东一个安宁。 听罢了高怀远的鼓动之后,校场上立即响起了一阵如同滚雷一般的欢呼声,这帮镇江府都统司的兵将们顿时被高怀远鼓动的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异口同声山呼万岁。 只待将士们的欢呼声平复下来之后,高怀远这才又接着大声说道:尔等乃是镇江府骁勇之军,你等前身乃是韩元帅当年的前扩军,尔等也乃是毕将军当年的麾下,此次北伐京东,本官非常看好诸君的未来表现,还请诸君万莫堕了韩元帅以及毕将军当年的威名!本官别的不敢说,但是本官却敢说我乃是赏罚分明之人,阵前敢于用命奋勇向前之人,本官绝不会亏待你等,但是假如有人不服军令,畏畏尾避战不前的话,大家来看! 说着高怀远呛的一声,便在腰间拔出了他的那把随身佩戴的流云弯刀,只见刀光一闪,高台上一根海碗粗的立木便应声被他一刀斩做两段,断木随即便跌下了高台,在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尘土。 胆敢违抗军令者,请以此木为戒,本官杀人也绝不容情!高怀远厉声喝道。 站在校场上的这两万大军,顿时被高怀远这一手给震慑住了,不少人暗自咂舌,心道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个新晋的高将军的厉害,如此巨木在他刀下却如同牙签一般,一刀两段,看来在他手下做事,想要耍滑肯定是不行了。 高怀远说罢之后收刀入鞘,随即对罗卓下令,开始演武。 罗卓不敢怠慢,登台挥旗开始调动兵马在大校场上操演,先是分列阵型,接着弓弩手远射阵脚,再接着就是列阵乎攻,校场上顿时尘烟四起,喊杀震天了起来。 而随同高怀远出京的这些将领们也都注目仔细观看,有人暗暗点头,有人嘴角微微露出不屑的神态,也有人摇头苦笑,但是总体上褒奖还是多于蔑视,镇江府大军的表现,假如放在以前的话,比起殿前司诸军要强出很多,但是现在再让殿前司诸将来看他们的表现,却不怎么让他们放在眼里了。 罗卓十分卖力的调动诸军进行着各种操演,军中将士们也知道今天乃是他们露脸的时候,万不能这个时候掉链子,否则的话,这辈子他们就算是完蛋了,故此各个都十分卖力,在校场上龙腾虎跃,施展出他们浑身解数,好生的演练了一番。 啪啪啪当罗卓眼看天渐渐黑下来之后,摇旗收兵,诸军重新收拢列队之后,高怀远带着微笑拍起了手。 很好!今日看罢诸位兄弟们的表现,高某也就放心了!镇江府不愧为锁江重兵,罗将军也不愧为锁江石虎,诸位的表现相当不错!高怀远虽然看出镇江府大军精锐程度现在不及他亲自督练的殿前司诸军,但是能有这个表现也可以上阵使用了,起码不至于一触即溃,让他们打个下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罗卓看演武结束之后,传令收兵回营,陪着高怀远在校场上踱步,得意洋洋的对高怀远说道:不知太尉可是对下官麾下这些兵马满意吗?但不知比起殿前司那些兄弟,又如何呢? 高怀远看了看罗卓的表情,知道他有些自傲,于是笑道:很不错!镇江府大军表现乎本官预料,比本官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但是请恕我直言,以眼下镇江府大军和殿前司诸军相比,还尚有一点距离,特别是于殿前司护圣军相比,还有很大差距,罗将军尚需努力呀! 高怀远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回了罗卓一句,这句话把罗卓打击的不轻,他自诩是宋将之中的能人了,以为高怀远看罢了他麾下兵马的操演之后,定会给他非常高的评价,没想到却在高怀远眼中还不如殿前司那些老爷兵,心中顿时颇有点不服,但是他也只能尴尬的点头称是,心里面一肚子的小不满意。 高怀远侧目一眼便看出了罗卓所想,心知像他这样的将领,有一些本事,自然会孤傲一点,听不得别人比他强,心里面一定是满肚子的不服气,于是便笑了起来,对罗卓笑道:高某知道罗将军心中不服,觉得高某定是偏袒了殿前司诸军了吧! 罗卓一惊,他忽然想起来高怀远现在还兼着殿帅一职,殿前司都是他麾下兵马,他自夸一下殿前司,自己又如何能和他顶牛呢?于是赶紧躬身低头到:下官不敢,殿前司乃太尉麾下兵马,以太尉的本事,定是战力不凡,下官岂敢腹诽! 不妨!不妨呀!呵呵!其实并非因为殿前司乃是本官麾下,本官就偏袒于他们,而是殿前司眼下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些老爷兵了,当年殿前司在夏大人执掌之时,确实有些贪图享乐了一点,但是这一年多来,殿前司早已一扫颓势,重新振作起来了! 罗将军不要担心,为将者要有点傲气才行,只有不服输,才能激励手下,坚持不懈的练兵,始终保持军中士气,不服不怕,明日忠顺军到来之后,我们将会合并一处,三日后出渡江北上。 这之前我们还有时间比试比试,到时候连忠顺军放在一起,大家看看到底哪支兵马最为骁勇如何?高怀远笑着对罗卓说道。 罗卓心里面本来就不太服气,心道正好如此,到时候大家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到底你殿前司诸军有多厉害,大家放到一起比试比试就知道了,牛皮可不是吹的,我就不信我镇江府都统司诸军,不是你殿前司诸军的对手,还有那个忠顺军又是什么来路?不过只是一支私募之军罢了,却也想和我等正儿八经的屯驻大军相比,到时候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镇江都统司诸军的威风吧! 但是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赶紧低头道:太尉说的有理,下官愿听大人吩咐! 黄严威风凛凛的一身戎装,挺立于一条大型战船的船头,望着江岸渐渐出现的码头,水军的水手告诉他,镇江府到了。 当船只越来越靠近码头的时候,黄严眼尖,一眼看到码头上旌旗招展,站了不少的迎接人员,居中一群人虽然很远,但是从甲胄上可以看出,乃是一群将官,居中一个将领身材高大,很是显眼,不由得黄严心中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年前黄严便在枣阳听闻了京中兵谏之事,得知兵谏成功之后,黄严喜得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空翻了几个跟头,他知道他们兄弟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起码不用再憋屈在枣阳这个犄角旮旯之处了,果不其然,兵谏过去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便接到了备战的命令,令他年后随时准备率军赶赴镇江府参加对李全的征讨。 大部分人对朝廷的这道命令都很不理解,因为对付李全,应该是镇江、建康、池州驻屯军的事情,不知道为何朝廷这次居然会点到他们这支镇守长江中游的私募大军前往,于是军中议论纷纷了起来。 黄严当然有办法解释此事,在军中散布消息,说朝廷现在需要考察新军的战力,故此才会抽选住了他们忠顺军前往,加上当今朝中枢密使乃是大冶人士,故此这等好事才会落在他们忠顺军头上,如此一来倒是解释通了这个事情。 但是现任鄂州都统制的孟珙可是对此事心知肚明,知道高怀远这是要黄严上阵积累经验,暗中也有提拔黄严的目的,可他自然不会说透,他们几个乃是结拜兄弟,孟珙巴不得黄严再进一步,把官做得大一点呢! 故此得到了朝中的敕令之后,孟珙亲自赶赴枣阳,帮着黄严整备兵马,抽选忠顺军军中精锐将士做好出征准备,并且令楚州都统司水军也同时备好运兵船只,做好随时转运忠顺军赶赴镇江府的准备。 新年刚过,他们便收到了京师传来的敕令,于是黄严一刻不敢耽误,立即点起了兵马,赶赴黄州登船,一路顺水而下,几天时间便赶到了镇江府。 对于这次出征,黄严手下不少将领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阵前一展忠顺军雄风,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高怀远留给黄严的那些出自卧虎庄的少年们,一个个都成长成了年轻将领,在忠顺军以及楚州都统司诸军站稳了脚跟,最差的也已经是准备将了,高一些的已经做到了统领的职位上,眼下听闻高怀远有招,令他们军前效命,各个都兴奋异常,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总算是又有机会归于高怀远麾下,重新又能见到当年他们的主人了,故此各个都很是高兴。 (感谢两位朋友不吝打赏,寒风这里拜谢了,当然还有你们这些一直订阅的朋友们,寒风同样表示感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定策 随着一条条运兵大船靠岸之后,高怀远举步带着麾下诸将朝码头迎去,只见各船搭好了跳板,一队队军容整肃的将士整齐走下跳板,在码头列队,并且很快在当地守军的引导下,大踏步走上码头,按照指定给他们的地点进行集合。 高怀远和他身边的人也都在观察这支忠顺军的表现,整个下船的过程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甚至连大声的喧嚣也没有听到,一个个忠顺军将士脸上都带着一种肃穆和淡然的神色,这样的表现即便是有些孤傲的罗卓也十分佩服。 从这支忠顺军身上,每个将领都感觉到了此军和他们麾下兵马的不同之处,忠顺军从到岸之后,整个下船的过程之中,都十分遵守秩序,毫无来到一个新地方的那种兴奋感,显得异常的沉稳,而且在他们列队通过码头登岸的时候,整队的兵将隐隐显出一种肃杀的气氛,这种表现就大出罗卓的意料了。 能出现这样情况的军队,只有那种久经沙场,常年经常上阵厮杀的兵将才会产生出这种杀气,一般的未曾上阵过的军队,即便是操练很好,装备精良,也产生不出这种气氛的,罗卓以前可是跟着毕再遇北伐过的将领,对这种骁军特有的气质是十分熟悉的,仅仅是看罢了忠顺军下船登岸的过程,就不由得让他肃然起敬,再也不敢小看这支当年由孟宗政在枣阳私募的忠顺军了。 罗卓心知假如让自己麾下那些兵马在战场上对上了这样的军队的话,想要取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心中不由凛然,对指挥这支兵马的将领肃然起敬了起来。 当忠顺军还在鱼贯下船之中的时候,码头上出现了一支由忠顺军主要将领组成的队伍,在一员披甲大将的带领下,大踏步的朝着高怀远所在的位置走来,一个个将领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欣喜表情,在走到了台阶下面的时候,以居中的那员大将为,集体哗啦一声,整齐如一的一起对高怀远拜倒参谒。 卑职忠顺军统制黄严,率麾下部众参见太尉大人!黄严尽量克制着自己兴奋的情绪,装作和高怀远并不认识的样子,大声对高怀远一行人说道。 高怀远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挥手道:诸位将军辛苦了,免礼吧! 黄严这才带着手下将官们整齐的站了起来,带着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高怀远,而高怀远也大步走下台阶,一一在这帮人的肩膀上都拍打了一下,笑道:好一帮骁勇之将,单单是看罢你们下船登岸,本官便知你等乃是身经百战之兵,这次北伐李全,有你等的加入,本官就更是胜券在握了!现在你们先去整军驻扎下来,中午本官将在军中设宴款待诸位! 黄严立即躬身答道:末将得令!多谢大人夸奖! 说罢之后黄严立即带着他的手下转身离开,开始按照镇江府当地的布置,在全军下船之后,赶往他们的临时营地扎营。 中午刚到,黄严便带着手下赶至了高怀远的临时行营的中军大帐,在帐外要求参见高怀远,很快被高怀远便招入了大帐之中,并且赐座给他们,到现在为止,他这次出征的大军彻底集结完毕,该来的都来了,只待下一步北上开始和李全军开打了。 看着黄严和他手下的那帮将领,高怀远很快就认出了其中好几个人都乃是当年出自他卧虎庄的少年,这些人眼下都已经成长成了年轻将领,一个个显得成熟了许多,而且举手投足之中显得十分沉稳,这如何不让他感到欣慰呀! 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是明白,忠顺军到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支效忠于他的私兵了,军中要职可以说都已经由他当年手下的少年们掌控了起来,忠顺军将领阶层整体上显得十分年轻,充满了勃勃生机,这也是他为何本次要调集他们来这里随军出征的原因,用起来放心呀! 而罗卓也一直在一旁打量着这帮忠顺军的将领们,这帮人的年纪年轻的让他吃惊,一个个也不过都只是二十多岁罢了,却各个都坐到了现如今的位置,每个人举手投足,都显得虎虎生威,一看就知道乃是久经沙场之人,绝非是那种通过趋炎附势爬上来的将官,心知这一下遇上了对手了! 高怀远赐座给黄严等人之后,开始为引荐帐中诸将相互认识,帐中之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直至安静下来之后,高怀远才对他们说道:诸位都在这里,可以说这次出征的兵马已经完成了集结了,只待后天我等渡江北上,就要和李全去见一下高下了! 这一次乃是本官第一次率军出征,望军中诸位将军齐心合力,随本官一起讨灭李全,还京东一个安宁,此次出征不但关乎着京东一带以后的局势,而且还关乎着大宋的未来,关乎着重振我大宋雄师的雄风,故此这一仗我等只许胜不许败,胜则为大宋北复中原打下基础,败则永远失去我们汉人重主中原的机会,胜则在座诸位将会成为一代功臣,败则包括我高怀远在内,大家都将被永远钉于历史的耻辱柱上! 今天我这是出征得胜之前的最后一次饮酒,这第一杯酒我就敬给我大宋早年那些无数英雄们了!其中既有岳爷爷,也包括韩元帅乃至无数曾经为大宋复兴抛头颅洒热血过的那些英雄们,也包括早年的毕大将军、刚刚去世不久的赵方赵大人,扈将军、孟大人他们,请他们在天之灵保佑我等本次出征马到成功! 说罢之后,高怀远抬手举起一个酒碗,将碗中清澈的酒水起身泼洒在了大帐的地面上,接着有人立即又给他斟满了一碗酒,而大帐之中的诸将听罢之后,无不激动万分,纷纷起身赶紧端起酒碗,一一倾倒在了大帐之中的地面上,大帐之中顿时散出一股浓郁的酒香,从高怀远的话语之中,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大宋这百年过去,实在是太憋屈了,偌大一个江山,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不足,他们这帮身为将领的军人们,只要有点血性的,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便无不心潮澎湃,被鼓动的大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立即就出征,北复中原,为他们大宋乃至汉人们一雪前耻。 高怀远扫视了一眼帐中诸将,他举起来接着说道:这第二碗酒,我要敬在座诸位,我大宋复兴之路,将会由此战开始,而高某可以仰仗的就是在座诸位,请诸位饮下此杯水酒,算是高某代大宋天下百姓敬给诸位的!干! 说罢一扬脖,就着酒碗大口将满满一碗酒灌入了自己口中,然后翻转酒碗,亮出了酒碗碗底给在场诸将。 我等愿随大人出战,效命于疆场之上,大人敬请放心便是!一些将领立即端起酒碗,大声答道,说罢之后仰脖大口将酒碗之中的美酒一口喝干,同时将碗底亮给了高怀远。 痛快!痛快!今日本官说了,乃是我等在获胜之前最后一次设宴饮酒,此次饮宴之后,在未曾得胜还朝之前,本官立誓,将绝不会再饮一口酒了!既然如此,诸位也都是军中武人,多喜饮酒,不妨今日就放开再喝一次,出兵之后,我军之中将不再允许私自饮酒,大家喝吧! 高怀远放下了酒碗,让人在此斟满,对大帐之中的诸将说道,听罢了高怀远这句话,大家心知高怀远这是下定了决心了,于是纷纷起身,和帐中同僚纷纷敬酒了起来,不少人上前对高怀远敬酒,高怀远也不推辞酒到中干和大家一起痛饮了起来。 这场酒喝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大家却喝得十分尽兴,虽然高怀远说了今天大家可以尽兴痛饮一场,但是所有人也都明白,今天不是喝多的时候,喝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大家很自觉的便停止了继续喝下去了,纷纷放下了酒碗,相互之间开始交流起这次各自对于出兵的策略方面的事情。 高怀远倒是乐见其成,很愿意通过这个机会听听大家都对这次出征有何建议,也放下酒碗凑到了人群之中一起听了起来。 诸将倒是对高怀远这样亲和下属的行为甚为高兴,纷纷放下了拘谨,畅所欲言了起来,如此一来,一场酒宴,变成了一场讨论会议,高怀远只听不说,默默的将这些人提出的各种建议记在了心中。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直到大家自己也说累了之后,高怀远才宣布酒宴到此为止,暗中对黄严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留下,其余人等纷纷告退,离开了大帐各自回营开始最后的准备。 大哥!总算是又能跟着你上阵杀敌了呀!只是不知道大哥眼下的兵马可否能比得过我麾下的忠顺军呀!黄严看看帐中无人之后,这才放松下来,又露出了他那一脸的痞子相,油嘴滑舌的对高怀远笑道。 高怀远上去便擂他了一拳,笑骂道:小子一没人就原形毕露了,现在你也乃是一军统兵大将了,居然还如此没一点正经,如何又能服众呢? 黄严呲牙裂嘴的揉着胸口,叫道:大哥不厚道呀!见面就揍我,明知道我打不过你,现在也不敢打你了,你这是以上欺下!我要写奏章到京中弹劾你去,我冤枉呀! 高怀远抬腿踢他了一脚,黄严立即蹦到了一旁,躲开了高怀远的脚,高怀远也不追打他,而是让他坐下,又斟了一杯酒给他,坐下之后对他问道:今日我看忠顺军的表现相当不错,乎我的预料,看来这些年你们在京西没少和金军交火呀!唯有阵前杀敌,才能练就骁军,这个道理果真不假!说说你对这次征讨李全,有什么打算没有吧! 黄严这才收起脸上的嬉笑,坐下之后正色答道:以我所见,这次大哥你夸下海口声称半年讨平李全,恐怕有些玄乎,李全在京东经营这么多年,绝非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他怎么说麾下都还有近二十万北军,虽然这帮北军素质不怎么样,但是其中倒也不乏一些骁勇善战之军,而京东一带对我等来说,乃是一个陌生之地,出兵之后不易轻军冒进,以防中了李全的埋伏才是! 以我所见,这次还是让我的忠顺军打头阵吧,这次我带来了一千精骑的游奕军,加上三千铁甲营,还有五千人的神弓营,进可攻退可守,由泰州出,一路骑兵在前,稳步推进到楚州,大哥率大军为我殿后,保护我军两翼不受李全军袭扰,此战方可获胜!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高怀远点点头道:让你忠顺军打头阵我没意见,但是我麾下的护圣军恐怕不会干,我在殿前司这帮手下也都是一些骁将,这次他们也一样卯足了劲要狠狠教训一下李全军! 不过你不要担心,这次出兵我并不会只以一路大军进击楚州的,我会给你硬仗打的!兵器推演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不知道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了,但是经过我们在京师里面的兵器推演之后,这次我决定三路出兵,从泰州、扬州、以及高邮湖水路三路进击,水陆并进,直击楚州! 而且我们并非孤军奋战,飞虎军那边周俊和付大全也会同时起兵讨伐李全,彭义斌现在态度不是很明朗,但是他估计也会兵在背后给李全施压,故此李全并不能集中兵力对付我们,不是我自大,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半年之内必须要彻底将李全解决掉! 我想我们两路进兵,你的忠顺军走扬州,绕过高邮湖,走洪泽境内侧击楚州,我率军走泰州高邮作为主力缓步推进,你我以钳形攻势两厢夹击,加上水军在高邮湖击溃李全水军,一个月之内将楚州拿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知你觉得此法如何? 黄严站起来走到悬挂在大帐之中的那副地图前面,俯身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番,点点头道:大哥好计谋,小弟看此法可行,如此一来,我们还有镇江府诸军作为预备队,可以在我们打到楚州城下之后,负责转运各种攻城器械,负责后方粮道,倒是十分稳妥! 你派人送给我的兵器推演规则,我已经和军中参谋副将一起研究过了,并且也推演了两次战例,此法确实对于培养将领指挥才能会有很大助益,现在兵器推演的方法我已经领参谋副将传授给军中各级将官,假以时日,对于他们的指挥能力将会大有裨益! 我就怀疑了,大哥你都是如何琢磨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层出不穷,让我们这些兄弟想不服都不行!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算笨蛋,可是和你一比简直快成傻子了!郁闷呀!既生瑜何生亮呀!哎哟!别打!我说错了还不成?投降,救命呀!打死人了呀! 黄严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就从高怀远手中飞了出去,接着筷子、茶碗飞蝗一般的飞向了黄严,打的这厮在大帐之中抱头鼠窜了起来,高怀远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曲高歌 二月初一,镇江府码头上旌旗招展,鼓乐齐鸣,一条条硕大的渡船在码头上一字排开,一队队精神抖擞的兵马分列于码头之上,直待以高怀远为的诸将在江边杀牲祭旗之后,岸边想起了滚雷一般的三声号炮,各队的拥队一声令下,一队队宋军将士,立即出了一片甲叶子的哗啦声,迈动脚步,朝着跳板走去。 如此军容让前来送行和看热闹的官员以及百姓们无不惊叹不已,他们天天也在镇江府都能见到宋军,其中不少年纪大一点的人还记得当年开禧北伐的时候,宋军在这里登船北上的情景,但是今天当他们看罢了码头上宋军的军容之后,却无不感到叹服不已。 因为今天他们看到的宋军军容绝对是他们所见过的宋军之中军容最为鼎盛的一支,不单单是他们装备的精良程度,关键的是军中的士气和严明的军纪,是他们前所未见过的,除了当初毕再遇毕大将军在世的时候,他们还见过这样的军队之外,这么多年了,来往于大江两岸的兵马也不算少,可是能比得上眼下这支兵马的却绝对没有。 罗卓也站在码头上为最先渡江的护圣军送行,紧随其后的就是忠顺军,前天在忠顺军到达镇江府之后,在等待后勤所需之物的三天时间里,高怀远在城外组织了一次全军检校,数万大军同场竞技,各自施展出自己浑身解数,将他们本事展示给观阵的军中诸将。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罗卓一直自以为麾下兵马乃是宋军之中的佼佼者,但是当他看到殿前司诸军,特别是护圣军的表现之后,顿时大为惭愧,和护圣军一比,他麾下的镇江府诸军真的就成了杂兵了,无论是从整体阵型转换还是气势上,乃至器甲的配置上,他和人家都差了一大截子,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高怀远还真不是吹的,他手下的那帮殿前司诸将,也非泛泛之辈,各个都有一手练兵的绝活,就连跟着殿前司来的步军司的几营兵马,也都不算含糊,虽然训练程度不如殿前司诸军,但是也算是相当精锐的几营兵将,比起他的镇江府诸军毫不逊色,这让罗卓很是无语。 既然殿前司诸军他镇江府都统司比不了,人家有高怀远这个高人在,那么他只能寄希望于枣阳忠顺军了,这支忠顺军他可知道,乃是一支私募新军,应该不会太精锐了,可是当忠顺军一上阵亮相,罗卓差点从台上掉下去。 忠顺军全军皆为黑衣黑甲,队列一排出来,便腾起一片杀气,每个忠顺军官兵,各个都面无表情,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冲击起来更是杀声震天,大有一种万夫不当之勇,这让罗卓大跌眼镜(假如有的话),特别是忠顺军那支起兵,在场上纵横驰骋,骑士们在马上更是上下翻飞,轻灵如猿,他们在帅旗指挥下,如臂使指一般灵活,时而集体冲锋,时而侧翼包抄,时而锋矢凿穿,时而远远的集体骑射,将骑术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等本事和镇江府的游奕军一比,镇江府的游奕军将领差点没当场找一块豆腐撞死拉倒,这人简直是丢大了! 一天的操演下来,罗卓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再也不敢再在高怀远等这帮将领面前托大了,说话也谨慎了许多,甚至连对黄严也显得十分恭敬,武将比的就是本事,虽然罗卓比黄严品级高不少,但是这场演武下来之后,是人都明白,黄严在练兵和控军方面,本事比他罗卓只强不弱,军中强者为尊,虽然不少宋军这些年安逸过头了,早已糜烂的不得了,但是眼下镇江府集结的这几支兵马,却都是宋军精锐之师,军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尚武情节的,故此罗卓彻底被震服了,乖乖的听从高怀远的调遣和吩咐。 高怀远结束了演武之后,心情大好,无论是殿前司诸军还是黄严的忠顺军,都给他大大长脸了,忠顺军的精锐程度甚至出了高怀远的预料,有这样一支奇兵,这下够李全喝一壶了。 晚上高怀远也不让众将休息,连夜在大帐之中命人制成了一块大型的沙盘,将淮东一带的地形给展示在了沙盘之上。 然后高怀远便拿着一根长指挥棒,指点着沙盘开始布置此次兵的计划,忠顺军机动能力在诸军之中最强,故此按照高怀远的计划,令他们走高邮湖西侧,迂回走洪泽,突破李全军侧翼,进攻楚州,而殿前司为主力,正面从泰州出,直击李全军正面防线,突破之后,和黄严的忠顺军在楚州城外汇合,而镇江府诸军则负责殿后,作为预备队和后军使用,直接负责为前方诸军提供支援以及各种物资的输送,清剿被击溃的残敌,设置战俘营收拢战俘。 本次出兵乃是对付的我们大宋遗民,诸君切记,只需击溃他们,尽可能收降敌军,万莫大肆杀戮,更不得屠杀降兵,这些北军以后将会是我们大宋子民,战后京东一带尚需维稳,万不可善造杀孽,请诸君切记!尽可能少杀生,否则的话本官绝不会答应!告知全军,此战我军只诛除贼,从众只要放下武器投诚,皆可获奖赏,反水倒戈之人,更可以获得重赏!高怀远安排完毕之后,厉声对帐中诸将吩咐到。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插手施礼接令,无人敢有意见,罗卓倍受打击之后,这会儿也没了傲气,老老实实的接了给他的命令,而且看罢高怀远的安排,他实在是挑不出一点的毛病,无论是什么方面的事情,高怀远都提前做好了计划,可以说这次的进攻计划滴水不漏,让罗卓没有一点可以挑剔的,只能暗自赞佩高怀远的军事才能。 这次他们出兵渡江,调用了不少渡船,分批将一支支兵马装船,转运至大江对岸,忠顺军直接前往扬州登岸,从扬州出直击洪泽县,而高怀远的主力则渡江,直下泰州,从泰州出,前往楚州。 五万多兵马一起渡江,那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场面,大江之上顿时形成的旌旗招展、千帆竞渡的场面,岸上送行的人们更是鼓乐齐鸣,显得好不威风。 高怀远第一批乘飞虎战船渡江,随行人员分列船舷两侧,各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飞虎战船更是乘风破浪,两侧巨大的翼轮旋转着激起无数浪花,推动着大船破浪前行,高怀远一身戎装,挺立于船头,望着大江上的波涛,心潮澎湃起伏,他心中暗道:李全,我来了!历史将因我而改变,我的理想也将随着大军北上,而开始逐步的实现了!中原!你是我们大汉民族的,是该回到我们汉人的怀抱之中了! 望着滔滔江水,高怀远不由得又想起了许久没唱过的那歌,于是忍不住立于船头引吭高歌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这后世屠洪纲所唱的《精忠报国》是高怀远曾经最喜欢的一歌,现在当他再次唱响此歌的时候,心情比起当年在襄阳随军的时候又是一种全新的心境,歌声在他口中响起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慷慨激昂,豪气万丈。 忽然听到了高怀远放声高歌,船上之人无不为之侧目,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正在船头引吭高歌的高怀远,特别是当他们听清了高怀远所唱的歌词之后,顿时无不随之也都胸怀澎湃了起来,这歌实在是唱出了许多人的心声,不少人都从歌词之中听出了此歌所指是谁,忽然有人想要落泪,这歌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再平静下去了。 高怀远不停的反复高歌着这《精忠报国》,熟知此歌的李若虎和高怀远的几个亲卫,当高怀远唱罢了一遍之后,也纷纷跟着一起高歌了起来,随之更多的人开始学着他们,一起唱了起来,这歌起伏不大,但是却十分振奋人心,而且学起来也朗朗上口,很快全船上的将士们乃至普通的水手们也都学会了调子,数百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声音在江面上传出了很远很远,乃至连附近的一些船只上的将士们也都听到了这歌。 于是整个江面上都开始传出了这歌的歌声,军中有不少人乃是出自卧虎庄的青年兵将,他们各个都会唱这歌,歌词更是记得滚瓜烂熟,一听到有人唱这歌,于是他们便也忍不住一起高歌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江面上都传遍了精忠报国的歌声。 连一直都比较低调的秋桐,这会儿站在船甲板上,望着站在船头奋力高歌的高怀远,心中也不由得再次被强烈震动了一下,她不知道这词乃是谁所作的,但是她却能在高怀远的歌声之中,感受到他的胸怀,天底下男人无数,但是能如此豪迈的男人,却真是不多,看着高怀远伟岸的背影,秋桐不觉之中,眼眶也开始有些湿润了起来,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哼唱了起来,不过因为周围的声音太大,一时间并无人现船上忽然传出了一个女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闻风而动 李全很快便得知了镇江府的动静,心中不由又有些惶恐了起来,他知道朝廷那边决心已定,这次是不可能放过他了,他心中充满了怨气,本来他乃是一方豪杰,当初也曾经一心想着能推翻金国统治,可是宋国那边,这些年来,却并不信任他们这些北军,不但没有全力支持他们,而且处处束缚他们的手脚,只想着以小恩小惠拉拢他们,然后又小动作不断,在京东分化他们。 李全这些年对朝廷那边也已经是绝望了,故此才渐渐的滋生出了想要独霸京东的野心,这些年来,他明面上归附南宋朝廷,暗中不断的积蓄力量,将南宋的势力排挤出他的辖地之内,假如不是因为彭义斌的叛离和付大全的倒戈的话,他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控制住了整个京东一带乃至大部分河北东路的地盘,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因为一计之差,落得现在只能被挤压在京东南部和淮东北部一带,地盘比起几年前缩小了甚多。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京东称王称霸,毕竟眼下北方有彭义斌和**、飞虎军他们替他抵挡着金军和蒙古军的进攻,而他只需盯住西面,不让金军趁虚而入他的辖地即可,只要他不去打彭义斌和飞虎军,他们也不会擅自来攻打他李全,这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是蛮舒心的。 可恼的是当初那个许国,实在是夜郎自大,逼得他不得不反目动兵变,逼得许国逃出楚州,在路上上吊自杀。 如此一来便彻底得罪了南宋朝廷,更愚蠢的是他鬼使神差的当初居然会派兵支持济王赵竑起兵反叛,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搭进去包括刘宝在内的六千精锐不说,还彻底的被当今南宋的官家给记恨上了! 但是假如史弥远不倒台的话,这也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朝中居然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动了兵谏,史弥远一党一夜之间全部落马,这一下他就成了南宋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心知这次无法幸免和南军一战之后,这段时间李全忙了个四脚朝天,一边加强楚州以南的布防,一边还要不断的和各方势力联络,以期能获得同为北军的那些势力的帮助,甚至是得到金国那边的帮助。 为此他派人在京东一带四处散布谣言,说南宋朝廷毫无信义可言,现在用罢了他们红袄军,眼看金国势衰了,便用不着他们了,此举无疑是卸磨杀驴之举,邀请京东红袄军旧部们此时要放下以前的芥蒂和成见,共同对付南宋大军。 他还散布谣言,说南宋朝廷打算先拿他李全下刀,只要他李全一完蛋,便会立即对其他北军下手,邀请彭义斌和飞虎军甚至是**、张荣等北军势力,对他支援。 如此一来,还真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些地方的小股打着红袄军旗号的势力,纷纷宣布要帮着李全,御守淮东,不让宋军得逞,可惜的是京东眼下最大的几股势力,其中有彭义斌、**、飞虎军诸将,都没有表态,也未答应李全,会在这个时候放下成见,不趁机攻打李全的地盘。 这让李全这段时间甚为懊恼,整天在府中大骂彭义斌等人不念旧情,看着他要被宋军攻打了,却落井下石,可是骂归骂,他却也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派往金国那边求助的人根本就没有回来,直接便被金主给抓了起来,送到了南宋边境,交给了南宋地方官府,压根没有答应李全的请求。 金主完颜守绪现在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说什么也不得罪南宋这边了,反正京东已经丢掉了,他也犯不着替李全出头,帮着李全攻打南宋,省的便宜了李全,又得罪了南宋,但是他也绝不会帮着南宋,趁着这个机会去攻打李全,省的又便宜了南宋,到时候还要和南宋再翻脸。 金主完颜守绪打定了主意,要坐山观虎斗,瞅准了机会,看看时机能不能收复一些失地就足矣,而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收敛重兵乃至金国精锐兵马,集中到了潼关,防御蒙古军的南侵,哪儿有空招呼李全呀! 这样的情势让李全最终不得不铤而走险,派人赶往了蒙古国,而这个时候成吉思汗已经开始布置南下攻打西夏的计划了,对李全使者提出的建议颇为犹豫,眼下他们正在备战准备攻打西夏,而且李全的势力范围也并未和他们眼下的辖地接连,他们如何能支援李全呢? 于是成吉思汗便问计于手下谋臣,手下谋臣于是便出谋让成吉思汗答应李全的投效,让陈驻京东以北的孛鲁率兵马对彭义斌和**、张荣的辖地袭扰施压,替李全牵制一下京东不合的势力,看看能不能趁机篡取京东地界,但是不要大军前往京东,以免影响到了灭西夏的战事。 成吉思汗最终采纳了谋臣的意见,告诉李全的使者,同意李全的投效,并且任命李全为京东路总管,算是又给李全了一个名分,名义上李全的势力范围就算是蒙古国的辖地了,而且命令手下镇守京东幽州的大将孛鲁兵,进攻京东彭义斌以及**辖地,趁机夺取一些土地,算是策应李全了。 李全年前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多少算是放心了一些,心道南宋反正不给他官做了,他就做蒙古人的官好了,有了蒙古人这棵大树可以乘凉,想必南宋那边应该就会小心一点了吧! 但是李全到底还是没敢立即宣布他叛附蒙古人这个消息,因为他手下相当一部分人对于叛宋降蒙这件事还是颇有抵触的,在不少京东人眼中,蒙古帝国乃是一个野蛮民族,不足以持,而且他们不相信蒙古人,会比女真人强到哪儿去,何况当年李全尚未和彭义斌反目之时,蒙古大军也曾兴兵劫掠京东,杀人如麻,比起金军更为野蛮百倍,故此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李全也知道这些事情,生怕冷不丁直接宣布叛宋降蒙之后,搞得部下分心离德,好不容易通过散布谣言凝聚起来的一点人气,恐怕在他宣布降蒙当天,就会生崩溃了。 李全也不是傻子,所以虽然得到了蒙古人的保证,却不敢将这张牌给掀出来,只能偷偷的捂在口袋里面,不敢露出来,私底下只能派人在各地驻军之中,散布消息,数落南宋的种种不是,以及加入投降蒙古人可能得到的好处,先做好前期引导工作,等到他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要出现大批的哗变。 所以李全在过年之前,一直都在捂着这个消息没敢告诉更多的人,年后刚过,他便收到了南宋那边送来的消息,说宋军已经在临安誓师开拔了,并且南宋官家赵昀昭告天下,罢免了李全所有官职,现在他已经不是南宋的官了,更不是什么节度使了,被南宋朝廷贬为庶民。 李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变将境内南宋派驻的官员尽数给抓了起来,大军出楚州立即朝泰州方向逼去,做出一副要先下手为强的架势。 同时李全还令部将王义深帅三万大军水陆并进,以捕盗的名义突袭了盐城,将盐城南宋的官军一网打尽,全部给抓了起来,彻底将盐城置于了他的辖区之中,算是对朝廷的一种报复,同时抄了盐城府库,充实了他的粮饷,摆出了一幅要和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而现任淮东制置使的徐晞稷因为此前李全的无理,早已撤离楚州,率军陈驻于金湖一带,故此幸免于难未被李全给抓去,至此李全和南宋这边算是彻底翻脸了。 而李全立即亲自披挂整齐,点齐了他预备好的七万大军出楚州,陈驻于了宝应军一带,依据他们提前构筑的防线,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这些消息在高怀远渡江之后,大军行至泰州便尽数得知,高怀远当即便让手下放出了他早已备好的信鸽,一只只信鸽带着他的命令振翅飞向了天空,先是在天空绕了一圈之后,选定了方向朝着北方飞了过去。 而此时飞虎军主要将领基本上都已经云集于海州城中,一批批精锐飞虎军兵将也分批先行进入到了各自预设的位置上。 以信鸽的度,一天多的时间之后,付大全、周俊、刘成义他们便收到了高怀远的指令。 好嘞!总算是可以动手了!这一下就真的够李全这厮喝一壶了!哈哈!付大全大马金刀的坐在帅案之后,拿着手下从信鸽腿上解下来的那张纸片对身旁坐着的周俊、刘成义等人笑道。 周俊接过付大全手中的纸片,低头看了一下,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道:看来少爷这次真的是动了真格的了,那么我们也不必再等了!可以开始行动了!这两年咱们没少受李全那厮的鸟气,总算是该咱们教训教训他了!呵呵!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斥候 刘成义现在还是飞虎军的监军,但是他同样现在也是一身戎装,只是没有披挂甲胄罢了,站起来说道:可以!不过我们还是要先知会一下彭义斌和**那边,将李全归附蒙古人的消息散布出去,打击一下李全麾下的士气再说,李全这厮倒是想的美,两边讨好,看来这次他再也没法如此讨好下去了! 高老爷子那边也来消息了,年前他便扣押了分配给李全军的粮饷,暗中调船只全部走海路转运给了咱们,这批粮饷刚好够我等这次出兵所用,我们短期之内不用为粮饷愁了!我们立即宣布支持朝廷讨灭李贼,最好这次彭义斌那边也能配合我们的行动,不过我看彭义斌和**暂时可能指望不上了,从河间府那边传来消息,蒙古大将孛鲁已经开始集结兵马,估计会策应李全军,对京东一带动进袭,我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和彭义斌了,让他们小心戒备,等我们解决了李全之后,就回师去帮他们抵御蒙古军去! 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行动吧!海州这边就交给我来御守,你们两位大可放心出击吧!尽快解决李全,好快一点回师,帮彭义斌和**教训教训孛鲁这个家伙! 付大全和周俊都点了点头起身开始安排出兵之事去了,现在飞虎军名义上还是付大全是老大,但是周俊被派至这里之后,情况有所生了转变,在卧虎庄里面,周俊乃是仅排在黄严、周昊之后的人物,是高怀远收留的第一个孤儿,深受高怀远器重,而且参与前期许多孤儿的培养,连付大全也乃是他手下的一员,故此周俊虽然在飞虎军之中名义上没有付大全官职大,但是也乃是掌握实权之人,声望比付大全低不到哪儿去。 所以这几年时间里的数次出兵,周俊和付大全都是各自负责一处事务,还兼任着飞虎军慈善堂的主管一职,而飞虎军慈善堂名义上是个飞虎军官方的赈济之所,实质上还是一个专门收容孤儿的军校,在周俊到了海州之后,便在飞虎军辖地各处设立了起来,收拢了大批因为兵灾造成的孤儿。 而这些孤儿之中的少年在经过这些年的培养之后,已经也开始进入飞虎军服役,这些从小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和培养的少年别看年纪不大,各个都在军中表现的十分过人,不少人在军中很快都建立的各自的功勋,晋职为军中低级军官,故此有了这么多忠于飞虎军的低级军官之后,飞虎军上下可以说已经成为铁桶一个,成为了北军之中军纪最为严明,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大军。 周俊时下名义上是付大全的副手,实质上已经渐渐的取代了付大全,成为了飞虎军之中的灵魂人物,付大全在许多事情上都是要经过周俊点头同意之后才能实施的。 这次他们提前早已得到了高怀远的指示,要在高怀远兵攻打李全之时,同时宣布支持朝廷一方,在背后进攻李全,使李全腹背受敌,尽快将李全干掉稳定住京东的局势。 这件事年前他们便做好了安排,以二线的镇守军逐步将密州一带和莱芜一带的飞虎军主力替换下来,集结了三万精锐飞虎军在灌云和东海,分别由付大全和周俊带领,只待得到了高怀远的指示之后,便立即出兵开始配合官军方面,攻袭李全辖地。 现如今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消息,大军随即便开始展开了行动。 周俊亲率陈驻于东海的一万三千飞虎军,出东海直奔李全军控制着的邳州,而付大全则在灌云起兵,直击李全军控制着的沭阳,两军齐头并进,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李全顾头顾不住屁股,让他自己乱起来,这一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李全军的劣势,想要来个咸鱼翻身,除非李全真的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了! 就在李全刚刚率军在宝应军一带陈驻完毕的时候,便收到了沭阳和邳州方面送来的告急文书,当即便把李全给气了个七窍生烟,他这段时间最不放心的就是飞虎军这个时候在背后给他捅一刀,结果现在宋军还没有和他们接火,飞虎军便第一个起兵响应宋军,在他背后先干上了。 邳州乃是他境内最重要的产粮之地,也是他眼下兵粮的储备之地,而沭阳更是地势紧要,乃是被他视作都城的东大门,去年他和飞虎军打了一仗,本想夺取飞虎军的莱芜,没想到的是不但没有夺占莱芜,反倒把灌云县给丢掉了,所以丢了灌云之后,沭阳就更加重要了,两个地方都是他担心的地方,李全不得已之下,只得从他手中抽调出来一万人马,赶去驰援沭阳,同时着令他的堂兄李福立即强征一批民壮,赶往邳州驰援,想要保住这两地不失。 如此一来便将李全的部署给彻底打乱了,在他的眼中现在他简直成了京东一带的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似乎要和他过不去,让李全十分的窝火,站在大帐之中破口大骂飞虎军的行径。 可是高怀远现在可不会给他骂大街的时间了,当他得到了付大全、周俊的答复之后,随即便率领两万精兵,出了泰州,直朝宝应军扑了过去。 作为先锋的正是他最为倚重的护圣军,现在护圣军统制乃是李孝天,一年多之前,李孝天还只是一个护圣军之中的准备将,而现在赵府堂和华岳都调离了护圣军,高怀远便将护圣军交给了李孝天率领,李孝天也乃是一员骁将,无论是在湖州之战之中,还是兵谏之战中,都表现的相当不错,算是高怀远的忠实铁杆,这一次他和他麾下的战将好一番苦求,算是将先锋军的位置给争夺了过来,一出泰州,便以踏白营为先导,并派出大量斥候在前探路,一路直朝李全布置下的防线扑了过去。 而李全派出迎击官军的也乃是他麾下一员大将,名叫冯大壮,此人善使一条铁槊,两臂一晃号称有千斤之力,在李全军中有勇冠三军之称,外号冯疯子,上阵之时不要命,为了打好第一仗,振作一下军中士气,李全毫不吝啬的便将冯疯子给派了出来,而且交给他了三千精壮之士,要他在宝应军以南的泛水镇设伏,伏击官军,迎头给宋军来一下狠的! 而冯大壮这个家伙倒是也真是个疯子,得了李全的将令之后,立即点齐了三千手下,星夜便赶赴到了泛水镇北边,在一片林中设下了埋伏,冯大壮摩拳擦掌的做好了一切准备,并且派出了斥候,出泛水镇查探宋军的行动。 一场遭遇战就此临近,当二月初八一大早天光放亮之后,一支宋军二十人斥候小队便出现在了泛水镇以外。 这支斥候小队乃是李孝天派出的数支斥候队伍中的一支,负责查探泛水镇一带敌情,一路上他们行动很快,一路上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周边的情况。 当他们到达泛水镇外之后,作为小队的拥队,他小心看了一下已经空无一人的泛水镇的小街道,令两个骑兵斥候绕着镇子外围查探情况,自己一挥手便带着剩下的人步行冲入了小镇。 小镇上的人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这里将会过大军,也可能成为一个战场,于是当地百姓纷纷裹挟着细软等物,早早的便逃离了此处,剩下的只是一些穷的不要命的人,也没处可逃的人还留在镇子里面,但是这些人没事的时候也尽量呆在家中,不敢出门。 以至于整座小镇之中静悄悄的,没有几个人影,小镇倒是成了野狗的乐园,不少野狗在街道上徜徉着,不时的扒开一些人家的院门,跑进去找吃的东西。 当斥候小队进入小镇之后,惊动了几只野狗,野狗狂吠了几声之后,夹着尾巴逃入了暗处,斥候小队小心翼翼的在小镇街道前进,仔细查探镇子之中是否有什么埋伏,走了一半之后,他们便确认,这里没有伏兵,于是抓了一个当地的百姓问了一番,得知李全军并未到达这里,这才放心了下来,收拢了一下之后,朝着镇北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刚刚走到镇北街口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不太远的地方出了一声惨叫声,众人立即紧张了起来,抓紧了手中的兵器,朝着惨叫声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转过一座房子之后,他们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几个身穿北军服饰的壮汉,正在围捕他们留在镇外的那名骑马的斥候,在他们的攻击下,那名斥候已经身负重伤,跌落在了马下,刚才的惨叫声便是他中箭的时候出的警讯,可怜他孤身一人,岂是几人的对手,落马之后,瞬间便被几个北军斥候给按住抓了起来。 拥队看到这个情况,不敢怠慢,大吼了一声便带着他的手下冲了上去,各自举着刀枪杀向了那几个北军斥候。 第二百四十章 螳螂捕蝉 这几个北军的斥候正是冯大壮所派出的斥候,他们赶到小镇外之后,遇上了这名落单的官兵斥候,看到只有这么一个敌军,他们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藏匿了身形之后,待到这个骑马的官军斥候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突然难,用弓箭射伤了这个斥候,并且一拥而上将他扑于了马下。 正当他们高兴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厉吼,从附近房子后面冲出来了十几个官兵,将他们吓了一跳,他们想要押着这个俘虏逃走,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这几个李全军的硬探也只能抽出家伙,迎上了官军的斥候小队,展开了一场厮杀。 李全军的斥候小队是以十人为单位的,这样一来虽然灵活,但是却撞上了官军斥候之后,吃了大亏,人数上他们便不占优,而且刚才他们设伏的时候,其中的两个骑兵也下了战马,将马匹藏了起来,两方一打起来,就成了官兵两个对一个。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便宣告结束,只有一个北军斥候腿脚够快,脚底抹油抢了战马,逃离了此地,其余人等不是被杀,就是被打翻在地绑了起来,连他们刚才刚刚抓住的那个官兵斥候,也被救了回去。 剩下的那个北军斥候抢了战马,慌不择路的掉头逃走,可是也真算是够他倒霉的,迎面偏偏撞向了另一边赶过来的另一名骑兵斥候,那名斥候一看这家伙要逃走,挺枪便冲了过来,两马交错之际,横过枪杆,一下便将这厮给扫了下来,结果是这支北军斥候彻底宣告全军覆没。 说!你们的大军现在何处?不说的话老子现在就剁了你们!快说!这帮宋军斥候们围住这几个被他们生擒的北军斥候,大脚乱踹,对他们严加审问了起来。 这些被俘的家伙们被踹得嗷嗷直叫,惊吓之中有人便拉稀了,一五一十的便将冯大壮在泛水镇北面的树林设伏的事情给供述了出来。 宋军斥候闻听之后吃了一惊,不敢怠慢,赶紧押着这几个俘虏,朝着他们先锋军的方向赶了过去。 当踏白营的指挥使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不敢再擅自前开进,立即勒令停住了脚步,就地等候李孝天的到来。 正午之前,李孝天率着护圣军大部人马赶到了泛水镇以南,追上了侯在这里的踏白营,当他看到踏白营在这里停住,并列出了防御的阵势之后,便知道前面一定是出了状况,于是立即对踏白营的指挥使叫道:前面生了何事?你等为何停了下来?难不成一个小镇就挡住你们了不成? 踏白营的军官不敢怠慢,赶紧飞奔过来,对李孝天说道:大人误会了,前面是泛水镇,并无敌军控制,只是刚才标下的斥候在泛水镇抓了几个敌军硬探,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正在这里等候李将军的到来! 哦?何事?李孝天皱眉问道。 标下刚刚查知,李全在前方设下伏兵,想要将我等先锋军一网打尽,故此标下不敢莽撞,特地在此恭候将军,将此事禀报给将军大人!请李将军定夺! 李孝天一听,也立即紧张了起来,这次乃是他第一次自己带兵出战,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人了,而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假如他们冒冒失失的闯过去,遭到敌军的偷袭的话,虽然他有信心保证护圣军不会崩溃,但是吃大亏还是说不定的!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避免了这种危险,接下来他有两种选择,一个是绕过前面的树林,避开敌军的伏兵,另一个办法就是迎过去,以有备攻不备,打敌军伏兵一个措手不及,先给李全军一个教训再说。 脑子急转了几下之后,李孝天便拿定了主意,当即便招过来手下几个主要的将官,对他们说道:前面李全伏下了三千伏兵,想要待我等走过树林的时候,伏击我们,现在他们的行踪已经被我们的硬探查知,我打算继续走过去,权充做不知道,待到接近树林之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知你等意下如何? 现在已经是护圣军第一正将的姜海立即便站了出来,开口道:这是自然了,既然已经知道敌军所在,岂有绕过他们之理?我等乃是高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护圣军也乃是高大人所最为器重之军,避战岂是我等所为!当然是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一番了! 其余几员将官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攻打李全设下的伏兵,让北军先见识一下他们护圣军的厉害再说! 李孝天很满意手下求战的表现,护圣军乃殿前司精英之军,第一战关乎着整个宋军的颜面问题,还关乎着他们护圣军上下的脸,更关乎着高怀远的面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一仗打败了。 于是李孝天立即下马,和诸将开始商议了起来,众将商议了一阵之后,便确定了打击敌军的办法,看看天色尚早,于是李孝天令护圣军先控制住泛水镇,就地埋锅造饭,让将士们先饱餐一顿,大大咧咧的也不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到来,吃罢反之后,居然还让兵将们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再走。 他们的行动落在了一支北军斥候的眼中,很快便将宋军的情况反馈给了躲在五里地之外埋伏在林中的冯大壮。 冯大壮听罢之后,立即变大笑了起来,对着他手下的几个头目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我早就说过,南军都是一帮窝囊废,现在他们来打我们,一天却只走那么点路,早早的就要吃饭,吃罢了之后居然还要歇晌才走,这样的老爷兵也能打败咱们?我看简直就是笑话! 传下去我的话,让咱们的弟兄们打起精神了,这次咱们说什么也要把这帮废物南军给包圆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不管怎么说,这些宋军都是有钱老爷,身上的甲胄就相当不错,搞几件回去,定能受到大帅的嘉勉的!保不准赏咱们几个女人也说不定呢!哈哈!弟兄们都打足了精神了!等着吧!哼哼! 冯大壮他们鄙视宋军,确实有他们的道理,这些年宋军早已成为了一支骄兵,只知享乐安逸,却不思报国,一上阵就随时做好准备脚底抹油朝后面跑,逢战以多攻少还能一战,但是只要碰上硬碰硬的就必定会败,这已经成了定论了,作为北军的这些人在楚州一带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宋军给看透了,他们也曾经多次和南军生过摩擦,没有一次不是南军吃亏逃走,被他们打的满地找牙,故此他们有资格骄傲,也有资格瞧不起宋军,所以这次李全给冯大壮了三千人,让他伏击宋军的先锋军,他就敢来,还敢保证打的宋军满地找牙,确实是有缘故的! 于是在冯大壮的指挥下,三千李全军开始悄然摸到了林子边缘,在林边的枯草丛之中埋伏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南边泛水镇方向来的道路。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冯大壮手持一杆铁槊,也俯身在林子边缘,瞪大了双眼死盯着道路上的动静,可是他们一直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见到宋军开过来。 冯大壮不由得等的有点心烦气躁了起来,心中暗骂宋军也实在是太娇奢了吧,吃顿饭就要这么长时间,照他们的度,这么走的话,别说是打到楚州城了,即便是走,恐怕也要走个一两个月时间吧! 另一方面冯大壮还有一点担心,担心宋军会现他们的埋伏,不敢过来,绕道过去,那么的话,他这次领兵埋伏就算是白瞎了。 就在他趴在林子边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一个趴在他身边的手下指着来路上对他小声叫道:冯将军,你快看,他们来了! 冯大壮赶紧注目观瞧,果真看到从泛水镇方向出现了一支宋军兵马,慢慢悠悠无精打采的朝着林子边走来,队伍看上去还算整齐,但是行动的度却很慢,在宋军之中高高竖起着一杆大旗,上书护圣军三个篆体大字,另外还有一杆大旗上书破虏两个大字。 如此一来便知道了这支兵马的番号,此军应该是宋军之中的护圣军破虏营,后面还跟着不少步行的宋军,一些骑马的将官骑乘在马背上,押着队伍缓缓的前行。 冯大壮看罢之后,立即变来了精神,传令下去让手下都打起精神,弓箭手做好准备,待到宋军路过林子边缘的时候,听他的命令随时准备放箭,其余人等各自做好出击的准备,准备宋军受箭之后,立即变随他冲出去,拦腰截断宋军,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宋军似乎毫无准备,就这么缓步朝着林子走来,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有何异样之处,冯大壮于是心中狂喜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一场伏击战铁定是已经胜了,宋军如此大大咧咧,毫无一点警惕之心,突然遭到袭击,想不乱的话除非他们个个都是神仙,于是他抓紧了手中的铁槊,两眼盯着宋军的距离,随时都准备好了下令放箭。 第二百四十一章 黄雀在后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当这支宋军就快要路过林子的时候,忽然间前列的那个将官一举手中大枪,宋军忽然间便停了下来,随即一排排盾牌从队中推了出来,紧接着宋军之中便响起了一片准备的命令。 冯大壮这帮北军顿时有些疑惑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宋军突然间停下来是何故,有人开始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了,正待向冯大壮进言,告诉他可能是宋军已经现他们的时候,宋军之中已经列成了御守阵型,以盾牌手和长枪兵在外围排布成了枪林盾墙,随即宋军大阵之中便腾起了一片乌云。 只是这片乌云明显有别于天空中的乌云,而是由一片箭支形成的乌云,更诡异的是所有箭支在飞起来之后,都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烟迹。 遭了!火箭!冯大壮一下就懵了,宋军突然之间停下来,朝着林子之中释放了一大堆的火箭,这一下事情闹大了! 宋军其实并没有看到埋伏在林中的北军,但是情报已经让他们得知,北军就藏身在这片林子之中,所以李孝天想出了一个损招,就是在他们抵达的时候,突然朝林子里面任意释放火箭,现在刚刚立春,虽然树木花草已经开始萌动,但是林子之中还是有许多去年的枯草,这段时间尚未进入雨季,林中相对还比较干燥,可以说遇火就着,故此他们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不待林中的北军明白过来,这些火箭便嗖嗖嗖的从天空落了下来,纷纷钉在了林间的草丛之中,每支火箭杆上都绑着一块沾满了火油的油布,火苗一下变将北军藏身的草丛给点燃了起来,偏偏这天还刮着一阵北风,火借风势腾的一下就在林中烧了起来。 而这些北军正藏身在这些草丛之中,当时便被大火给卷了进去,直烧的这些北军嗷嗷直叫,再也顾不得什么命令不命令了,呼呼啦啦的带着身上的火苗子便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连冯大壮也被一支火箭落在身边,燃起的大火将他的胡子都给烧光了,就这么冯大壮自己也被烧的拍打着脸上的火星子,破口大骂着从林中逃了出来。 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他们的行踪早已被人家宋军现,本来是他们给人家设了一个套等着人家宋军来钻,现在反过来人家倒是先下手为强,用火箭将他们赶了出来。 大批北军带着烟火嗷嗷叫着逃出了林子,此时的他们早已乱的不成了样子,哪儿还有一点阵型呀!兵将都在忙活着拍打自己身上的火苗,不少人慌得连手里面的家伙都给丢到了林子里面。 宋军盾牌一分,随即一列列弩兵便出列,将手中的弩对准了这些逃出林子的北军,在军官一声令下,纷纷扳动了弩机,弩箭随即便在弩弦的巨大作用力下,嗖嗖嗖的飞了出去,直奔那些逃出林子的北军而去。 北军先是被烧,接着逃出火场就迎面挨了一从弩箭,当场便被射翻了一片,而宋军可不给他们客气,随即两翼快展开,立即变将这帮狼狈不堪的北军围在了中间,堵在了林子边缘。 一时间弩箭如同飞蝗一般的在北军人群之中穿行,一个个北军哀号着中箭飞跌出去,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立即便死伤惨重,溃不成军了。 冯大壮这个恼呀!他看不起的宋军今天却使劲的给他来了这么一下,打他了个措手不及,眼看一场伏击战,却成了被人家屠杀,冯大壮也吓的不轻,但是这厮果真算是个疯子,慌乱了一下之后,一把拉过来身边一个中箭正在惨叫却未倒下的手下,用他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如雨一般的箭支,狂吼着将已经被射死的这个手下推倒在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槊大叫道:弟兄们跟着老子杀呀!在这里是等死,还不如杀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呢!给我上呀! 可惜的是北军这会儿已经被彻底打懵了,不少兵卒都被吓得趴在的地上避箭,只有少数一些不怕死的听到了冯大壮的呼声,跟着冯大壮叫嚣着抄家伙朝宋军扑了过去。/ 一箭地虽说只有百步左右,但是却对冯大壮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如此的漫长,宋军的箭支一刻不停的射向他们,冯大壮领着这些手下动了反扑之后,一个个的被射杀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冯大壮虽然骁勇异常,但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他的行动立即招致了宋军的注意,不少弓弩手都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纷纷朝着他释放箭支,而冯大壮使的又是双手兵器,一杆大槊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却无法做到灵动,去格挡如蝗一般的羽箭,不待他冲到宋军之中,身上便被射成了刺猬,这家伙也真是够硬气的,身中十几支箭,居然还是坚持着不倒,跌跌撞撞的继续朝宋军冲来。 宋军此时看着浑身浴血的这个北军将领,不由得渐渐停止了放箭,作为军人,他们都很敬重勇者,无疑冯大壮的表现赢得了他们的尊重,大家也都知道此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万难再活下去了,于是纷纷停下了放箭,看着这个敌将踉踉跄跄的带着满身的箭支,拄着他手中的那杆大槊,跌跌撞撞的艰难前行,战场上此时开始归于平静,只剩下中箭和被烧伤的那些北军尚在不住的出哀嚎,随同冯大壮的那些试图冲杀入宋军的手下此时已经尽数被射杀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即便是没有受伤的北军,此时也都趴在了地上不敢起身了。 冯大壮面目狰狞的坚持着朝前走,可是身上的伤口喷涌出的鲜血却将他的体力一点点的流逝,全身都充满了剧痛,最终这种剧痛令他再也无法迈动脚步,他不得不在只离宋军阵列数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两只手奋力的扶着铁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宋军,嘴里面大口的涌出了鲜血。 他咳嗽了几声之后,更多的鲜血冒出了他的厚厚的嘴唇,然后他脸色煞白的狞声道:老子不服!你们使诈! 此时宋军之中策马走出了一员宋将,来到了他的面前,带着一丝怜悯和敬佩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冯大壮,开口说道:冯将军请了!兵不厌诈乃是兵家常事,你不也在此设伏,想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怪不得我等使诈!你是条汉子,本官给你个痛快好了! 言罢之后,这个宋将手中斩马刀一挥,冯大壮的人头便立即飞上了半空,然后重重的跌落在了尘埃之中,无头的尸身还抓着他的那杆铁槊,缓缓的倒了下去,可是怪异的是他断颈之中却没有流出多少鲜血,再看向他身后的那条走来的路上,却已经是血迹斑斑,他的血在来路上可以说基本上已经流干了。 此人乃是真好汉也!收敛他的尸体,妥善安葬!李孝天甩了一下手中的斩马刀上少量的血迹,然后收刀入鞘对手下人吩咐道。 北军的弟兄们都听了,放下你们的武器,就地投降,我们都乃汉人,你等也乃是大宋遗民,我等不愿多造杀孽,只要投降便可免罪,我们会善待你等的!李孝天大声对着被围的这些吓破胆的北军将士们叫到。 看看身后林中的烈焰,再看看三面包围住他们的宋军,又看看已经被宋军收殓起来的冯大壮的尸体,这帮北军心知这次他们的伏击战彻底已经完蛋了,既然人家说了,不杀他们,于是这些北军纷纷选择丢弃了手中的兵器,抱着头站了起来,然后再宋军的要求下,抬上了地上的伤者,被宋军看押了起来。 李孝天一边着令手下打扫战场,收缴各种器甲等物,一边派人就近查探地形,选择了一处适合扎营的地面,开始布设军营,等待后面大军的到来。 同时着令战俘们就地掩埋那些被杀的袍泽,还令随军医官为此战受伤的敌军起箭疗伤,当看到宋军确实信守承诺,不杀俘也不虐俘,这些北军才算是放心下来,老老实实的按照宋军的要求做事,忙完之后聚集在一起坐在了地上等候落。 清点过战场之后,李孝利得知此战他们共杀了四百多北军,伤了三百多人,俘获了一千2佰多人,其余人等在林中起火之时,没有冲出林子,而是掉头反方向逃走,得以逃脱,而这一战宋军之中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伤亡,堪称完胜结束,不可谓不是一场漂亮的大捷,于是他立即着令传令兵朝大军之中的高怀远报信,就地等候大军的到来。 入夜之后,高怀远便亲率大军从泛水镇方向赶了过来,提前他已经得知了李孝天在泛水镇大捷的消息,对于自己手下的部将所言,高怀远并无怀疑,他们可不似其它宋军的将领,随便杀几个敌军就敢给后方报个大捷的消息,既然李孝天说获得大捷,那么这个消息一定不假,否则的话,以他控军的手段,谎报军情那是要掉脑袋的。 (看到打赏之后,寒风激动万分,多谢几位弟兄的大力支持了!跪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兵发宝应 当他赶上了护圣军之后,李孝天立即便将如何击败李全伏兵的详情报知了高怀远,闻之获此大捷,全军上下无不振奋异常,高怀远亲自探视了那些被俘北军将士,亲自以宋军主帅的身份告知他们,他们放下武器之后,便不会受到任何迫害,并且立即着令将此战负伤之人转运到后方妥善安置,加以救护,并且下令将这些战俘尽数释放,让他们自己选择去处,想到泰州定居了可以而且放给他们路资,让他们自行上路,想回李全军中的也行照样放路资,让他们回去,想就地留在宋军之中投军的还可以,直接将他们编入军中,一视同仁。 这样的命令无疑让不少人有些不太理解,要知道他们抓住俘虏的数量可是干系着他们军功的大小,于是有些将官便表示不太理解。 只有华岳等一些有心计的将领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的用意,不用高怀远去给手下解释,他们便将工作提前做通了! 华岳对几个找他表示疑问的部下解释道:你等在这方面确实无法和大帅的远见卓识相比,大帅岂是在故纵俘虏呀!他现在可是在瓦解李全的军心,你等想想看吧!虽说我军曾经放言过只要李全军将士放下武器,便可获优待,不追究他们的过错,但是空口无凭,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咱们的话呢? 现如今我们俘获这么多北军,当即便遵守承诺,将他们就地释放,这些人只要回到李全军之中,便立即会将这件事告知他们的袍泽,我们说十句不见得能比得上他们说一句更令人信服,如此一来,北军定会人心浮动,无心和我们死战了! 假如我们食言,不但不放战俘,还以酷刑对待他们的话,日后遇上敌军,定会让敌军同仇敌忾,于我等死拼到底,到时候倒霉的可还是咱们自己弟兄们! 听罢了华岳的话之后,这些不太理解的将官当即便明白了过来,纷纷点头称是,说了半天高怀远所为还是在为以后着想,单凭这一点上,他们便算得上是目光短浅了,于是这些人再无意见,立即开始按照高怀远的指示去释放战俘去了,并且替高怀远给手下将士们解释这么做的原因,显得他们也很有脑子一般。 高怀远处理过了这件事之后,便立即给护圣军以及李孝天记了一功,同时派信使立即将此次大捷的消息送回临安城去,禀报给赵昀得知,高怀远还特意嘱咐信使,沿途将这个消息还要告知地方百姓以及官府,尽可能的让更多人知道。 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心眼,就是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他们获胜的消息,以此来振奋国内军民的士气,在舆论上更加支持他这次北伐。 而李全当得知了冯大壮泛水镇一战命丧当场,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着询问了三遍报信之人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要知道冯大壮乃是他手下又一员虎将,从他起兵造反开始,便随同他南征北战,恶仗打了不止十场八场,虽然次次受伤,但是却都没有遇上过惨败的事情,而这次本来他想要派冯大壮做先锋,狠狠的给宋军一个迎头痛击,却没想到冯大壮这次出去,却成了他亡命之旅,死在了宋军手下。 于是李全赶紧查问冯大壮是如何战败身亡的,报信之人乃是从林中逃脱的冯大壮部下,于是他便一五一十的将所知的事情告诉了李全。 李全听罢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知道,自己这次还是小看了这支宋军,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宋军主将高怀远了。 岂是李全现在对高怀远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了,自从这个人的名字进入到他的视野之后,他便加意留意了这个性高的家伙。 为此他还特意命手下查访了有关高怀远的身世,详细的了解了高怀远成长的历程,在他的眼中,高怀远实在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因为少年时期乃是当今南宋朝廷官家的密友,近年来跟着赵昀扶摇直上,最终爬到了这个位置上。 在他的眼中,高怀远不过是个运气不错,又善于趋炎附势之辈罢了,湖州之战一战成名,不过也是运气的关系罢了,而今天来开,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高怀远了,要知道他已经死在高怀远手下了两员虎将,一个是红介山一战阵亡的刘宝,另一个就是眼前刚刚战死的冯大壮了,一次假如可以说是运气的话,那么连续两次就不能说单单只是运气了。 眼看朝廷大军就在眼前了,李全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点兵派将,再次派出刘庆福帅一万兵马,陈驻于宝应县城,以宝应县城为依托,拖住宋军北上的步伐。 刘庆福本来近一两年来已经被李全闲置了起来,只因为当初他攻打海州不利,后来又和李福闹出了矛盾,于是便被李全削去了兵权,闲置在了楚州城中,虽说没有明着处置他,实质上也等于将他软禁起来了,而刘庆福对此颇为不满,多次找李全诉苦。 而这次宋军讨伐李全,也给了刘庆福一个机会,毕竟李全手下堪用的大将并不是很多,而刘庆福始终在他麾下军中颇有一些威望,一直以来也算是对他忠心耿耿,于是便重新启用了刘庆福,让他做自己的副将,而刘庆福这次能重新被李全中用,甚为兴奋,决心要好好作为一番,让李全军上下都知道他刘庆福并非庸才,故此得令之后,立即便点兵进驻了宝应县城中,将宝应县城之中的百姓留作人质,帮着他一起守御县城,并且在城外提前构筑起来了数道防线,做好了坚守的准备。 刘庆福要说也并非一个庸才,此人最早也是自己拉了一杆人马起兵造反,后来归附于了李全,成为了李全手下一支强兵,这些年来一直跟着李全南征北战,立下过不少的战功,大大小小也经历了百战之多,算得上是一个身经百战之将了。 在李全手下之中,他算是数得着的几个元老级人物,故此在李全军中享有盛名,不少部将都是出自他的手下。 和李全不同的是,刘庆福这个人还是相对要谨慎一些的,自从经过海州一败之后,他便被闲置了起来,于是利用这段时间,刘庆福倒是抽出了时间,详细的分析了局势,对于这次宋军来伐,刘庆福始终都没有太敢小觑宋军。 在他看来,南宋自从史弥远一党倒台之后,风向已经大变了,武将掌权在南宋历史上是非常少见的,而且高怀远这个人少年从军,算得上是打小就行伍,其能坐到现如今枢密使的位置上,除了运气之外,自身也一定有点本事才行,而且刘庆福趁着没事,还收集了有关湖州一战的详情,对高怀远用兵的手段有所了解,更对高怀远麾下的军队的战力也有所了解。 所以这次他重掌兵权之后,并未小看高怀远所率宋军,知道这次高怀远定会调集宋军之中的精锐之师,对李全进行讨伐,所以以他麾下李全的兵马,其精锐程度一定不会过这次北伐的宋军。 故此他接令之后,便放弃了主动进攻,采取被动的防御,来尽可能的拖住宋军北上的步伐,将宋军拖成一支疲兵,然后慢慢的消磨掉这支宋军。 也正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率军一到宝应县城,便立即亲自督促手下北军将士,加固城墙,构筑各种防御设施,在城墙上准备了大量的滚木礌石,还有不少的砲车等物,做出了死守的架势。 高怀远在泛水镇休整了一天时间之后,便立即挥师继续北上,兵锋直指宝应县城,作势要一举攻占宝应县,拿下这个楚州的南面门户之地,打通通往楚州的道路。 当护圣军率先抵达宝应县城外的时候,刘庆福得知宋军已到,于是立即关闭城门,收起吊桥,并且传令不得任何人出战,违令者斩。 李孝天气势汹汹的领兵赶到宝应县城下,立即摆开了战阵,列兵于城外,派人开始骂阵,要守城的北军出来一战,分个高低。 可是刘庆福站在城头上面,就是不肯出城和宋军一战,而是仔细的观瞧着城外的这支宋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罢之后刘庆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被城外这支宋军的气势所惊吓到了。 他已经料到,这次姓高的领兵来伐,一定会调用宋军最精锐的兵马,但是他却没想到城外出现的这支宋军先锋军居然精锐到了如此程度,所有宋军将士无一例外,全都是一身精致的轻质铁甲,其中还不乏有一营重甲步军,手中所持武器更是明光闪闪,刀枪斧钺样样精良,弓弩齐备,士气如虹,而且这支宋军军纪严明,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铁桶围城 如此一支宋军,在他的印象之中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即便是以前他们长年和金军对阵,就连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仆散安贞当年麾下的花帽军,也未曾有过这等军容,看罢之后,让刘庆福顿时觉得有些手脚冰凉,再扭头看看自己手下这帮身穿各式服色的北军,人家宋军如果算是正规军的话,那么他手底下这帮兵将只能算作是一帮乌合之众。 别看到达城外的宋军只不过数千人左右,但是他自认为即便自己尽起城中一万多守军一起出城与其对阵,也绝不会是城外这支宋军的敌手,最终崩溃的还只能是他的北军,于是他更加坚定了不能出战的决心,严令下去,任何人不得煽动出城和宋军对战,违者立杀无赦。 李孝天到了宝应县城外面之后,列阵讨战,同时登上一个土台,定睛观看宝应县城的御守情况,不由得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城外看去,他看出守城北军将领已经做好了据城御守的准备,看来根本没打算和他们宋军野战分个高下,这和他们当初计划的明显有所偏差,而且敌军已经利用手头的资源,尽可能的加固了宝应县城的城防,各种御守设施可以说已经基本完备,假如他们想要如同预想中的那样,一扫而过,估计是可能性不大了。 于是他令手下立即不断的在城外讨敌骂阵,想要激城中守军出城一战,结果他们从上午骂到黄昏,除了招致城中守军回骂了半天之外,一个敌军也没有出城应战,让他只能选择在城外扎营,等候高怀远率大军到来。 高怀远第二天便率主力大军赶至了宝应城外,听罢了李孝天的汇报之后,不由得也有点挠头,这和他们当初的计划可就有点不同了,本来他们是没打算在宝应县打一场攻坚战的,但是没成想李全军刚刚经过一败,便变得开始小心了起来,居然据城而守,不敢出来和他们正面相抗了。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调整一下计划,考虑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 于是高怀远亲率手下主将,绕着宝应县城走了一圈,结果现此地城外一马平川,而且沟壑纵横,溪流遍布,基本上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地理优势。 查清了没有,城中敌军守将乃是何人?今天骂阵对方可有什么反应没有?一回到大营之中,高怀远便立即对李孝天问道。 李孝天赶紧回答道:启禀大帅!卑职已经从附近百姓那里查问清楚了,这次李全派来守御宝应县城的乃是他麾下大将刘庆福,此人前几日到达这里之后,便将城外二十里之内的民壮尽数抓入了城中,协助防守宝应县城,并且连日构筑各种防御设施,以备防御我军攻城,故此附近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弱百姓,我等即便是攻城,也很难就地征调民夫协同我军攻城。 这个刘庆福甚为狡猾,甚至连附近河面上的大小船只也尽数掳去,使我军昨晚一晚夜未能找到多少可以搭建浮桥的船只,故此只能等到大帅率军赶至这里! 高怀远皱眉思索了起来,刘庆福这个人他也算是如雷贯耳,自从他觊觎李全开始,便着令贾奇开始收集李全军中主将的信息,刘庆福当然是其中最值得关注之人,楚州兵变便是此人所为,算得上是个贼,对于他的性情高怀远还是比较了解的。 但是这次刘庆福的表现显然出乎了他的所料,不知何时刘庆福居然变得如此谨慎了起来,这么一来,宝应县城就真的不太好办了。 高怀远立即下令升帐,将营中诸将召集到了帐中商议对策,大家一起决定如何对付宝应县城这个问题。 大帅,以卑职之见,既然刘庆福紧闭城门不肯应战,那么干脆我们留下一军,盯住宝应县城,主力绕过此地,直击楚州,一旦我们解决了楚州之后,刘庆福即便将这里经营成铁桶,也孤木难支了!赵府堂琢磨了一阵之后,出列对高怀远提议道。 但是他的话刚一落地,华岳便立即摇头说道:不妥!虽说这么做会加快我军攻取楚州的度不假,但是却等于在我们的身后埋下了一个隐患,刘庆福现在麾下有一万多北军,这股兵马数量已经和我们主力兵马数量相差不多,虽然他这次不敢迎击我军,但是不见得刘庆福就是胆小怕事之辈,我军一过此地,刘庆福很可能掐断我们的退路,一旦前方战事不利,刘庆福又在我军后面插上一刀的话,那么我军处境将会十分危险,故此宝应县城不能不取! 众将听罢纷纷点头称是,宝应县城的位置确实很是关键,绕过此地虽然轻巧,但是这么做实在太过冒险了一些。 高怀远和华岳的意见也相仿,沉思了一下之后点头道:不错,宝应县城确实不能不取,看来我们的计划要调整一下了,取楚州之前,就现在这里拿宝应县城练练手吧!假如我们连宝应县城都攻取不下的话,那么楚州也不必再去了,那里眼下是李全军的大本营,防御将会比这里更加严密,如此一来,我们权当宝应县是我们第一个要强取之地,吃掉刘庆福这支兵马,对李全军来说也是一场很大的打击! 看到高怀远心意已决,诸将纷纷要求攻宝应县城,为大军打开县城城墙,而高怀远立即摇头道:不必,眼下我们先不要急着动手,宝应县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容易攻取,还是先等罗将军将重型攻城器械运送过来之后,再动强攻,否则的话,我军久攻不下定会士气大跌! 不打就不打,如果打的话,我们就必须一鼓作气拿下此地,现在我们先将宝应县城围死再说,任何人都不能放他们出入此地! 于是当天宋军便将宝应县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切断了宝应县城和楚州方面的联系,城中的北军当看到更多宋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宝应县城给包围成了铁桶一般,顿时都有点慌了手脚。 宝应县城说起来确实算不上大,这里即便是被南宋近年升为了军,但是终归还是一座县城,城中住户不过数千,他们北军一万人进驻此地,加上原本这里留守的两千守军和这些天从城外强征来的民壮,城中连妇孺算上也不过是三万多人,确实不足以持久,而且刘庆福在来的时候所携带的军粮并不算多,加上城中储备的兵粮,最多也只够城中之人吃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假如宋军给他们来个长期包围的话,一个月之后他们便会断粮了! 刘庆福看罢了城外那些宋军之后,更是暗自吃惊不已,宋军一支先锋军的精锐程度已经让他感到了惊恐,而接下来赶至这里的宋军更是一支强似一支,更可怕的是这支宋军军纪严整,毫无一点骄奢的气氛,对于军令的执行度反应很快,一点浮夸的迹象都没有。 这和他以前印象中的宋军根本就不一样,打听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支宋军乃是从南宋京师调来的一支大军,而非是南宋长江下游的几支驻屯大军,刘庆福这才明白,这次碰到的乃是这个姓高的嫡系兵马了,单从这支兵马的素质上便能看出,姓高的绝非是一个泛泛之辈,否则的话,绝对不可能带出这样的兵马,刘庆福这次知道遇上的大麻烦了。 于是他也不敢怠慢,将城中兵将以及强征来的民壮分成几波,轮流在手下头目的带领下,登城御守,严阵以待,防备宋军攻城。 他手下之人有的人有些紧张,于是便找刘庆福进言,要刘庆福趁着宋军立足未稳,全军出击,突围出去撤回楚州安全一些。 但是提议之人立即便挨了刘庆福一个大嘴巴,刘庆福大骂道:混账东西,城外宋军你难道没有看到头目乃是宋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兵马吗?我等现在出城突围,岂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了吗?你如此提议,岂不是要将我们朝死里面送吗?混账!再敢建言出城,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给我滚出去,老老实实看守城门去!滚! 结果那个提建议的家伙,屁滚尿流的便滚回了城门呆着去了。 宋军围住了宝应县城之后,并未立即动攻城,而是将护圣军派往城北通往楚州的道路上,在那里设置了营寨,做好了应付楚州派援军支援刘庆福军的准备,严防楚州李全援军到来,彻底的将宝应县城变成了一座孤城。 而罗卓得令之后,也不敢怠慢,亲自押队,护送着大批攻城器械以及各种攻城所需的辎重之物朝宝应县赶来。 三天之后罗卓依令将大批攻城器械送至了高怀远军中大营,交付给了高怀远。 这次高怀远来攻打李全,可以说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他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各种攻城的器械,其中既有各种攻城云梯,还有靠近城墙使用的尖头木驴、轀轒车,更有越过堑壕护城河等障碍所用的壕桥、折叠桥车,攻破城门所用的撞车等等,其中数量最大的还属各种砲车,林林总总各种用作攻城所用的大型车辆不下数百辆之多。 高怀远对于罗卓的配合很是满意,大大的嘉勉了罗卓了几句,同时也给罗卓了一个机会,令他负责率领他的麾下兵马,一起攻打宝应城,罗卓闻听大喜过望,本来他以为这次只能给高怀远以及他麾下的殿前司诸军打下手了,没想到这次刚刚过来,便得了将令,让他一起配合攻城。 罗卓顿时兴奋了起来,出帐之后立即便领兵赶至了城西方向,摆开了攻城的架势。 第二百四十四章 砲阵攻城 镇江府的弟兄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今天我得高大帅之名,让我等配合大军一起攻打西门,尔等都给我打足了精神,这次谁要是敢给老子丢脸的话,老子亲自拿刀剁了你们,只要老子不鸣金收兵,你们即便是死,也给老子朝前死,谁要是敢擅自溃退下来,老子要不杀你们,老子就不姓罗!罗卓召集他手下诸将对他们大声训话,他乃是一个粗人,说话也不讲之乎者也,直来直去的骂骂咧咧的说道。 先前镇江府演兵,镇江府诸军被人家殿前司和忠顺军给比下去,着实没有面子,这次听闻高大帅给他们一个机会,一起攻打宝应城,这帮镇江府的将领们也都很是兴奋,听罢了罗卓的吩咐之后,立即一起插手接令,摩拳擦掌的准备了起来。 城内城外顿时忙了起来,刘庆福这几天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的难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时刻刻的在担心宋军攻城,三天下来宋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进行,这让他有些糊涂,直至今日听闻城外有动静了,他立即登城瞭望,这一看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人家宋军这是在等后面朝这里运送重型攻城器械呀!抬眼望去,城外宋军大营鱼贯推出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这算是让他们这帮北军开了眼了,他们这么多年以来,虽然经过战阵无数,但是毕竟他们乃是义军,后勤供应远远没有南宋军队那么充足,攻城战之中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临时拼凑一些攻城器械使用,大多数时间是要用人命填的,那儿用过如此豪华的攻城器械呀! 今天看罢了城外出现的各式攻城器械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重型器械,单单是在城外一字排开的那上百部各式砲车,就让他们觉得有些胆寒不已。 还看什么?还不给老子传令下去,快快准备?宋军就要攻城了,大家打起精神了,给老子顶住,谁要是敢临阵退缩,看老子不砍了你们的!刘庆福气急败坏的对手下叫骂道,这一点倒是和城外的那个罗卓很有几分相似之处。 高怀远待到各种攻城器械运至大营之后,便不再等候下去了,立即着令东西南三门同时开始准备,当天便开始动对宝应县城的攻击。 他现在身为宋军主帅,这样的战事他只要坐镇指挥就成了,具体的作战细节自有手下副手们去安排,待到传令兵告知他三门之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高怀远立即也出帐翻身上马,出营来到了两军阵前。 华岳这次亲自负责南面城门的攻击,而赵府堂则去了东门之外指挥攻城,单留下了一个北门没有派兵攻打,此举也乃是一种策略,就是要给刘庆福手下的北军们留下一道看似生门的去处,逼得他们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从北门出逃。 当看罢各种准备都已经到位之后,高怀远当即对华岳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攻城! 城南方向立即飞起了三只响箭,随即便又响起了几声号炮轰鸣,东西南三门早已枕戈待旦的宋军随即便展开了第一次攻城战。 甩去了上衣的操砲手们在各自砲长的号子声中,一起奋力扯动手中的绳索,粗大的绳索汇集在抛竿一段,为抛竿提供了相当大的动力,一时间城外千砲齐,各种规格的巨石在扬起的抛竿助力下,应声飞向了面前耸立着的宝应县城墙。 瞬间这些巨石便纷纷落在了城墙内外上下,砸的城墙上下碎石乱飞,这些石弹形状不一,圆的、方的、长的,什么样子都有,但是它们有一个统一的特征就是重力加度之下,各个威力巨大,只要落在城墙上面,立即便能砸出一个大坑,砸的城墙上的城砖纷纷碎裂激飞,让城墙上的北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些石弹射的十分精准,直接便落在了城墙上面,原本工整的垛口女墙立即便被砸的崩塌下去,连带躲在女墙后面的倒霉家伙也顿时被砸成了肉泥,第一轮攻击便给守城北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连城中的民房也遭到了飞石的攻击,崩塌了不少间民房,惹得城上一片惊呼。 给我上!罗卓对着他手下先的一营将士大吼道。 罗将军且慢!大帅有令,暂且不要进攻,大帅说要我等先用砲猛轰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再行进攻,以强弩压制城头反击,再行进攻之事,要尽量减少将士们的伤亡!罗卓的话音刚落,一匹快马便从城南方向驰来,马上的传令兵立即对罗卓叫道。 罗卓楞了一下,心道这个姓高的管的也太宽了吧!自己怎么攻城也要听他的?但是冷静下来一想,人家说的不错,先用砲石猛轰一阵叛军,打他们个魂飞魄散也好,省的他们吃饱了一会儿玩命的放箭,让自己手底下的将士白白送命。 于是他点点头,收回了进攻的命令,强行克制住进攻的**,着令布置在城西方向的各种抛车现行猛烈射,攻击眼前的城墙。 刘庆福站在城墙上面,不住的伸头朝城外张望,看到城外如此犀利的砲石攻城,不由得也有些心惊胆战了起来,宋军不威便罢,没想到今天一威,居然会如此猛烈,这让城中守军有些惊惶失措,被赶上城头御守的北军,各个都蜷缩在女墙之下,或者紧贴着城墙脚下躲避砲石,不敢露头观看,生怕被激飞而来的砲石砸成肉饼,只有很少的胆大之人时不时的会伸头观看一下,但是很快也都会将脑袋缩回来不敢一直伸着头,生怕会被敌军当做目标。 只有在城墙上敌楼和弩台上的一些北军,迫不得已,牵动着手中的绳索,以架设在城墙敌楼上的抛车进行反击,只可惜的是城中北军拥有的抛车数量有限,和城外宋军的抛车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自己军中千砲齐的场面,高怀远还是颇为感慨的,宋代可以说是冷兵器达到极致的时代,而抛车的展在这个时代也基本上展到了相当高的程度,无论是宋金还是蒙古军,都对砲的应用十分重视,而且无论是攻防都大量使用这种武器,机械的力量已经挥的相当厉害了,只可惜的是直至这个时候,中原的抛车还是主要依靠人力操作,每一架抛车,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 像一般的单梢砲,就需要六十多人操作,双梢砲需壮劳力近百人,五梢砲需要一百六十人,七梢砲更是达到了二百六十人之多,这对兵员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远没有西方使用的配重式石车方便,这也是以后蒙古军攻打襄阳的时候,大量使用改进并且仿制自西方的回回炮,宋军方面吃大亏的缘故。 高怀远在黄州之战的时候,就曾经派人试制过简易的配重式抛石车,用来御守黄州使用,效果而且相当不错,湖州之战的时候,他也曾经让手下人临时制作过几架攻城使用,但是眼下没有推广开来,军中主要的抛车还是老式的抛车,用人甚多,于是高怀远便将随军的工匠头招至军前,下马蹲在地上,拿了一个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的给这个工匠头画了起来。 很快工匠头便明白了高怀远所画之物是什么东西了,赶紧答应了一声,随即便回营召集闲杂人手,开始在营地四周选择大树砍伐了起来,并且将原木运至营中,召集工匠们忙活了起来。 高怀远看了一下宝应县城,这会儿城外宋军也已经轰击了两刻钟了,但是给城墙造成的损失还很有限,故意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攻下宝应县城,而且这次他也没打算过轻取宝应县城,他有意要打一场硬仗,一是让不少第一次上阵的兵卒先体验一下战争的残酷,第二就是要在精神上再给李全军一个沉重的打击,这样既起到练兵的作用,又起到振作士气的作用,可以说是三全齐美,故此他也不采用劝降之类的心理战,下定决心要以残酷的方式拿下眼前的宝应县城。 宋军不少的砲长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城墙上那些北军的抛车上面,指挥着手下兵卒,转动砲架集中火力,对付城墙上的那些抛车,双方交火之后,很快一些抛车便被摧毁,双方都将目光集中在对方的抛车上面,互有伤亡,但是整体上还是北军伤亡要大一点,毕竟双方抛车数量上相差很大,集中火力攻击之后,即便精度不佳,概率上也会要高出不少。 当看到城头北军抛车损失殆尽之后,高怀远心知华岳就要动进攻了,所以策马走到了阵前。 果不其然,华岳看到敌军城上的抛车损失殆尽之后,果真很快便下达了攻城的命令,战鼓声立即如同滚雷一般的在城外响起,一队队整装待的宋军立即受命从地上站起来,在辅兵的帮助下,将甲胄披在了身上系好了绳索,集体大喝一声,推动着各种攻城器械气势如虹的朝城下冲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遵号令 宋代步军的战斗很有意思,军中将士分为生兵和辅兵两种,不包括队伍之中的随军效用以及使臣,正儿八经上阵的主要就是效用和强兵两种,说白了效用就是军队之中的高级军士,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充任,可获的优待就是免于面上刺字,军前建功之后,还随时可升任为低级军官,算是军官的储备,而生兵则是生力军,也都是身强力壮的兵卒,至于辅兵大多是身体条件稍差或者是军中剩员充任,他们的任务就是帮着效用或者生兵携带器甲,临战之时帮着生兵或者效用整理器甲,让他们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投入到战斗之中,而辅兵则是二线兵员,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一起上阵,战斗力相对比较弱一些,一般的宋军之中都有这种配置,殿前司诸军也没有改变这种配置,但是相对来说,他们的辅兵的素质也足以比得上普通宋军的生兵了,故此全军战斗力相当强悍。 当宋军开始进攻的时候,城头上的刘庆福便察觉了宋军的动静,赶紧驱赶着手下兵将登城御守。 一架架宋军的攻城战车在兵将的推动下,缓缓朝城下靠近,因为先前的砲轰基本上解决了北军城墙上的重型武器抛车,故此途中受阻不大,只有很偶尔的情况下,才会有一两块石头落在军阵之中造成一些伤亡。 刘庆福在到了宝应县城之后,对城防方面下了一定的功夫,除了城墙本身和护城河这样的常备守御设施之外,他又命人在城外设置了数条临时的防线,最外围撒布了一些铁质或者竹木制成的蒺藜,第二层是开挖出一条浅沟埋设下的鹿角木,第三层也是一条障碍物拒马枪,用来抵御宋军起兵突袭,甚至还在城外挖了不少的陷马坑,可以说他在几天时间之中,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给宋军的进攻制造出了很大的麻烦。 宋军倒也不怵北军搞得这么多物件,他们手中现在可是有精工制造的各种攻城车辆,足以应付这些东西。/ 第一排是盾牌手在前,很快便清除了最外围的那些蒺藜,以免给后面的宋军造成麻烦,刺伤袍泽们的脚,干完这些事情随即他们便驻足停下,将盾牌组成盾墙,为后续兵马提供防箭的防线,掩护后续兵马进攻。 一辆辆被人力推动的屏风牌车立即越过这道盾牌手的防线,朝前继续推进,一队队宋军紧随其后,便冲向了第二道以鹿角木构筑的防线,这东西虽然可以挡马,但是对于以步军为主的宋军来说防御效果有限,大批宋军在屏风牌车的护送下,很快便到达了鹿角木,宋军立即动手,在跟上的盾牌手的掩护下,疯狂拆除这些埋设并不深的鹿角木。 看到宋军如此行径,刘庆福大为惊惧,立即命人冒着城外依旧在不断射的砲石,起身朝城外宋军放箭。 看到这样的情况,北军将士们自知假如不拼命的话,宝应县城恐怕撑不了多久,于是一些人虽然害怕,还是站起来,开始拉动弓弦,朝着城下释放起了箭支,一时间城上的北军释放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洒落下来,立即给城外宋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宋军也早有准备,一边是不断的继续射砲石,一边大批早已准备好的弓弩手大步在将官指挥下,向前迈进到盾牌手背后,盾牌兵立即蹲下,让出了空间,弩兵随即便对准城头上开始放箭。 顿时一丛丛箭雨立即便对城上北军还以颜色,躲闪不及的北军当场便被射翻在了城上,城上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 攻城战自此彻底拉开了序幕,宋军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向了城下。 这样的战斗场面自然不必细数,其战况也相当惨烈,即便是曾经参加过湖州之战的老兵,在这样的激战之下,也会有点胆寒,至于那些第一次见到这样阵仗的兵卒来说,更是如此,不少人都有点手软脚软了起来! 在北军的顽强反击下,宋军在攻破了鹿角木这道防线之后,攻势为之一遏,进攻的度也放缓了下来。 但是军令如山,宋军兵卒们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无人胆敢掉头撤回,因为长久以来,他们早已被军官们教训的形成了对军令服从的本能,殿前司军官们每天都喋喋不休的告诉他们,只要军令一下,他们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须要跳下去,假如他们胆敢违抗军令,擅自掉头逃走的话,等待他们的照样还是一个死字,在阵前向前倒下,他们可以被称作烈士,家中之人可以得以厚抚,假如他们因为逃走被杀,不但得不到一点抚恤,家人还将因他们所蒙羞,故此殿前司诸军渐渐的就形成了这样的氛围,视军令为铁令,无人胆敢逾越。 如此一来,宋军的攻势虽然受阻,但是却并未停顿下来,或者被北军击退,第二批兵将随即压上去,将第一批伤亡的宋军抢下来,并且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开始朝护城河推进。 路上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陷马坑,北军也算是阴损,在不少陷马坑之中都布设了一些削尖的竹木,尖头朝上,上面覆上了竹席,又覆了薄薄的一层土,伪装起来,宋军成排推进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踩上这种陷马坑,若是落入坑中的话,宋军将士不死即伤,气的宋军破口大骂,还要想办法将袍泽救出陷马坑,还要掩护好自己,继续朝前推进。 不过很快他们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长枪兵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不断的用手中长枪在前面的地面上捅,只要枪身一空,便能现前面的陷阱,如此一来,便破坏了不少的陷阱,很快绕过去,或者以后方跟上的宋军所背沙石袋投入陷阱之中,将陷阱填埋起来。 这些陷阱大多挖的并不深,所以一些陷阱很快便被填埋起来,成了坦途,后面的宋军继续推着各种车辆缓缓前进,终于靠近到了临河的拒马前面。 这些拒马大多都是用胳膊粗细的原木构建而成,为了防止宋军破坏,刘庆福还着令手下,将拒马用立木固定在地面上,而且这些立木埋设比鹿角木要深不少,破坏起来比较困难。 但是这也挡不住已经打恼了的宋军,一靠近拒马,宋军之中便冲出不少持着大斧的重甲之士,冒着城上的箭雨,疯狂的开始劈砍这些拒马,周围的宋军不断用盾牌掩护他们的行动,身后的弩兵继续不断放箭,为他们的行动提供火力压制。 这种攻击方法,宋军已经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了,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最终还是将这些拒马给斩断、推倒或者拆除,于是宋军终于突破了城外的各种防御设施,进逼到了护城河边。 而这些事情说起来快,做起来却很慢,从他们动进攻,到逼近护城河,足足从上午打到了下午,单单是进攻的兵将,就替换下来了三波,付出了近百人阵亡的代价,还有数百人受伤,才算是完成了这些事情。 高怀远抬头看看天色,心知今天的仗也就打到这里了,第一天的情况不错,起码已经将宝应县城外的这些防御设施给清除了,于是便传令下去,令诸军收兵。 华岳也心知此事急不得,第一天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了,进攻的宋军表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要是继续进攻的话,伤亡会更大的,故此为了保存实力,华岳也同意了高怀远收兵的命令,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城外四处响起了一片鸣金之声,大批宋军携带着自己的武器,还有阵亡将士的尸体以及受伤的将士,一起潮水一般的撤了下来。 刘庆福看看天色,再看看宋军的动态,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宋军的强悍已经过了他的预料之外,进攻十分坚决,对于命令执行的也非常坚决,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太大的混乱,更是没有出现过一个逃走的宋军,这种情况在以往非常罕见,说明这些宋军确实不同一般的宋军,战斗力强悍的过了他们的预料之外。 但是刘庆福还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率军打退了宋军的进攻,而没有让宋军一蹴而就的攻陷城墙,说明他手下将士也没有生崩溃。 传令下去,立即清点损失,去把城中所有工匠给我抓来,连夜赶制或者修缮抛车,明天宋军还要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刘庆福对手下的副将吩咐到,副将立即接令,转身下去安排,而刘庆福立即朝西门方向走去,他不但要盯住南面,东西两面的战事情况他也要看看去。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正在和刘庆福做一样的事情,也朝着西门方向策马驰去,东面乃是赵府堂负责,唯有西门方向他交给了罗卓的镇江府的兵马,他多少有点不太放心,于是便亲自过去看看,罗卓的兵马今天的战况如何。 当他在一队亲兵的护随下,赶到西门方向的时候,却愕然现,这里的战事居然还没有停止,一队队宋军依旧在不停的朝着护城河方向猛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回炮 这里依旧是喊杀声震天,操作抛车的兵卒这会儿已经都抡掉了上衣,各个光着膀子,喊着号子,疯一般的拽着手中绳索,将一块块石头疯狂砸向西门城墙上下。 而这里的守军显然也没有放弃防守,鱼贯在女墙之后闪出身形,不断的朝着城外释放箭支,阻止宋军攻城,再看城外宋军,这会儿伤亡已经不小了,虽然兵将攻城很是努力也非常卖命,但是伤亡数量却远过了南门华岳指挥的攻击,整个攻击显得有些杂乱,没有殿前司那样的有章法。 高怀远当即便有些怒了,他已经下令收兵,但是没想到罗卓居然跟没听见一般,继续动攻城,这么下去,将士的体力将会被透支,一旦受挫的话,士气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对于接下来的攻城行动颇为不利,甚至可能会给敌军造成可乘之机,一旦他们被打急了的话,趁乱出城攻击西门外的宋军的话,很可能会突破宋军的防线,那样的话,他这一仗就输大了! 于是高怀远立即抽打了一下马屁股,策马朝着宋军帅旗下冲了过去,镇江府的兵将们一看高怀远和他手下亲卫的服饰,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哪儿敢拦住他们呀,于是高怀远一会儿时间,便冲到了罗卓的中军之中。 只见这会儿罗卓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石头上面,甩掉了上衣,连甲胄也没有披,就这么光着膀子,露出他一身的腱子肉,手里面还拄着一把占着血的单刀,牛眼瞪得老大,盯着前面的战事,不住的大骂着手下无能,在他的前面还倒着几具无头尸体,从服饰上看,既有兵卒,也有将官,只是不知道因何会死在这里。 高怀远到了这里之后,一拉马缰,他那匹黄骠马立即便站住了脚步,稀溜溜的嘶鸣了一声,把正在观战的罗卓吓了一跳,赶紧丢了手中单刀站起来迎了过来。 罗卓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会儿的德行和高怀远一比,简直有些狼狈,一看到高怀远,他便赶紧拜倒叫道:卑职参见大帅! 高怀远面如冰霜一般,用手一指地上那些无头尸体,对罗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卓扭头看了一下那几具尸体,赶紧扭头答道:启禀大帅!这些个窝囊废不尊号令,擅自撤退,违背军令,故此被卑职给当场处斩了! 高怀远微微点点头,像罗卓这样处置,倒是没错,于是他开口道:违背军令,裹足不前,擅自后退者杀不足惜,你这件事做的对!但是我来问你,你可已经听到了城南鸣金之声了吗?为何到现在还在攻城?难道你也拿将令当做儿戏吗? 罗卓一愣,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答道:启禀大帅,卑职只顾着攻城了,倒是没注意城南方向的动静,我们眼看就要攻破护城河了,现在收兵实在可惜,故此卑职才会继续攻城!这也错了吗? 胡闹!其余人退下!罗将军随我来!高怀远眼睛一瞪,立即喝令其余人等都退下,接着便策马走到了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了跟着他的秋桐,让她将战马带开。 罗卓赶紧亦步亦趋的跟着高怀远,小心翼翼的垂站在高怀远对面,等着高怀远训话,虽然年纪上他大高怀远不小,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高怀远比他大了不止一级,他也不敢造次。 罗将军,我佩服你的勇气不假,但是你如此不知爱惜手下,高某实在不敢恭维!这场仗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我等为将者当有明断,第一天就如此攻城,实乃不智之举! 兵卒经过一天激战,已经身心疲惫,假如还这么不爱惜他们,逼着他们继续冒死进攻的话,无疑会让他们厌恶,我等必须要为兵将着想,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的伤亡才是,让兵将得以充分休息之后,再谋攻城,效果比你这么蛮干会好许多! 不知道罗将军认同高某此话不认同,但是这里高某乃是主帅,还望罗将军能顾全大局,否则的话,违抗军令你也知道是什么罪责,现在立即收兵,让将士们休息!不得有误! 高怀远压低声音对罗卓训斥道,他也不想当着太多人的面驳了罗卓的面子,故此才会避开他手下将士,单独对他说话。 罗卓一听,倒也不敢说不,赶紧低头道:大帅说的有理,是卑职错了!这便立即收兵!请大人赎罪! 说吧罗卓立即跑去大声下令道:大帅有令,立即鸣金收兵! 高怀远看着罗卓,知道他有点不服气,但是好歹他还没有正面反驳自己,这件事还需下去之后再说。 于是他对罗卓吩咐道:你安排一下夜间的守御,千万莫要让北军钻了空子,看护好这些抛车,晚上你到我大帐之中找我,我们以兄弟名分谈谈吧! 罗卓觉得高怀远还是颇给他面子的,故此赶紧答应下来,这才送高怀远离开了他的营盘。 高怀远对于罗卓这个宋军之中比较少见的好战份子表现的颇有耐心,一般人如若敢如同他今天这样表现的话,估计高怀远二话不说就将他给拿下,最轻的是军棍伺候,重则一撸到底,赶回家种田去了! 他看重的就是罗卓这种刚直好武的性格,故此才会如此对他客气,晚间罗卓如约来到高怀远大帐之中请罪,高怀远屏退左右,把罗卓让入帐中,并且赐坐给他,于罗卓促膝长谈到了近二更时分,才将罗卓送出大帐。 这一夜畅谈,让罗卓也总算是真正的服了高怀远,无论是从见识上,还是对于兵法上,乃至于对于控军和打仗方面,罗卓都现自己远没有高怀远的本事大,而罗卓也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身上毛病不少,但是在这方面,却是愿意服输,所以在离开高怀远的大帐之后,罗卓算是归心了。 他知道高怀远今天是给足了他面子,换做别人的话,今天他的脑袋即便不掉,这屁股估计也该受罪了,而高怀远不但没有责罚于他,反倒处处维护了他的面子,这让罗卓甚为感激。 而高怀远送走了罗卓之后,看着罗卓的背影,也点了点头,此人堪用,宋军之中眼下缺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而罗卓这个人别看是粗人,但是却算得上是一个相当有经验,而且十分成熟的老军人了,军中多一些这种有威信而且有血性的将领,对于宋军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若虎,我们去匠作营瞧瞧去吧,看看我安排工匠们做的新砲可曾做好了没有!高怀远招呼李若虎道。 李若虎立即答应了一声,点了几个亲卫便随着高怀远朝匠作营走去,倒是秋桐今天少有的没有跟吊死鬼一般的跟着高怀远,而是有些慵懒的躺在高怀远后帐的行军床上,皱着眉头轻揉着自己的小腹,女人就是麻烦,每个月总是有两三天会不太舒服,刚好秋桐这两天就赶上了这事情,故此变得有些懒了许多。 高怀远不明究理,也乐的轻闲,身边老是跟着秋桐一个女子,他总是要担心会被人现,面子上实在不好看,秋桐不缠着他,他谢天谢地了,就由着她先休息,自己到营中转悠转悠去。 大营之中的匠作营之中此时依旧是灯火通明,工匠们带着一千多调拨给他们帮忙的辅兵继续在干的热火朝天,此时一架架新打造的抛车已经立于营中,猛的一看这些抛车倒是和普通的单梢砲没什么区别,只是一端少了那些粗大的牵拉绳,多了一个大铁钩,其余的地方倒是基本上差不多,稍微奇怪的是另一端长臂上多了一套和砲架相连的绞盘。 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每架抛车旁边多了一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土石,上面还有一个大铁钩。 当高怀远巡视到这里之后,这里的军官立即便看到了高怀远一行,赶紧过来参见:卑职参见大帅! 高怀远摆摆手道:不必多礼,看来今天一天你们干的不错嘛!居然制成了这么多新抛车了!你们可已经试用过这种新抛车了吗? 这个军官面带喜色的答道:启禀大帅,卑职下午已经领人在大营后面试用过这种抛车了,确实如同大帅所说的那样,此抛车果真减少了不少的人力,利用绞盘只需要四个人便能将抛竿拉下来,而威力上并不比其它抛车差到哪儿去,而且因为配置了土石箱子,力更加均衡,射的石头重量只要差不多,比单靠人力牵拉的抛车更为精准了许多,这种单梢砲,原本需要六十人,现在每架只需要十人就能操作了,如此一来,我军将会有更多的人手来操砲了!抛车数量明日至少可以再翻一番!假如时间充足的话,三天之后,抛车数量可以达到五百架!卑职今晚正在改造一些今日损坏的抛车,明天一早就能重新投入使用! 第二百四十七章 泥弹发威 高怀远乐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这个军官道:我早说了,不能小看你们匠作营,这次攻打宝应县城,一旦成功的话,你们也当记下一功,这两天你们就辛苦一下,人手不足的话,本官会继续调配人手给你帮忙的,而这种抛车多多益善,让李全军瞧瞧于我们大宋作对的下场!呵呵! 高怀远正在检查这些抛车的时候,华岳和赵府堂也结伴溜达到了这里,远远的便看到了高怀远也在匠作营里面,于是也都过来见礼。 今日卑职们只顾着忙着攻城了,不知大人还命人制作这等新抛车,刚才我们正在商议明日攻城之事,听闻这里如此热闹,便过来一看,眼下我们抛车已经不少了,再多的话兵力恐怕会有所不足,大人却还要制作更多抛车,难不成大帅你想要用石头将宝应县城填满不成?这里附近的石头数量可是有限,不足以支持我军长时间大量的使用呀!赵府堂看着周边如林一般耸立起来的新造的抛车对高怀远说出了他的看法。 高怀远笑道:人手上你莫要担心,这些抛车并非我们以前所用的抛车,此物每架只需十人便能操作,威力照样不弱于普通的单梢砲,现有的抛车我也打算尽快都改造了,如此便不会浪费更多兵力,故此对于你们手中的兵力来说,你等莫要担心,我会抽调出来干这个事情了!呵呵! 不过你另外一个问题提的倒是不错,这里一马平川,可用的石头不多,倒是个麻烦,你们想想可还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总不能明天让抛车朝城里面丢沙包吧! 华岳乃是个有心人,刚来这里边注意到了这里的新抛车的不同之处,围着一架抛车转了一圈之后,指着抛车问道:此物看来是要靠这大箱的土石来配种,取代原来众多的人力吧!不错嘛!呵呵!这倒是大大节省了不少的人力,此物是何人所想出来的?以前我等怎么就没见过这东西呢? 李若虎憋屈了好多天了,今天总算没有秋桐跟着高怀远,这让他觉得舒服了许多,立即对华岳和赵府堂说道:这可不是吹的,这东西也乃是大帅所创,当年我们在黄州城抵御金军的时候,大帅就曾经派人制成过这种抛车,相当的堪用,只是这次攻打宝应县城,大帅想要更多的抛车,所以又想起了这种东西,着令匠作营赶制! 哦?大帅还有这等本事?下关佩服!华岳和赵府堂闻听之后,都大为惊奇,赶紧恭维高怀远道。 李若虎得意洋洋的说道:咱们大帅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们只是不知道罢了! 多嘴!别听这厮的话,这种抛车我也是从一份偶得的西域传来的图上看到的,觉得用起来方便一些,故此便记在了心中,算不得我所创之物,你们也不必恭维我了!只是现在要想一下如何解决砲石的问题,如果从远处运送砲石过来的话,恐怕会浪费不少人力,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没有?高怀远将正在得意洋洋的李若虎喝退一旁,然后对华岳和赵府堂问到。 赵府堂开口说道:这个其实大帅倒不必太过担忧了,抛车可用的不单单只有砲石,有时候还会用一些火球,假如真的没有砲石可用的话,就地取材用泥也行! 哦?用泥?泥如何能用?高怀远一时间居然没绕过来弯,立即对赵府堂问到。 华岳这个时候也笑了起来:大帅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哈哈!赵将军所说不假,用泥制成泥球,然后丢在火堆里面烧一下,岂不就硬了吗?丢出去打在城墙上面,立即便会碎裂,说起来比单纯的石弹威力还大,泥弹落地之后碎片乱飞,中者非死即伤煞是厉害呀! 高怀远一拍脑袋,暗骂道:笨蛋呀!这种方法武经总要上早有描述,怎么你就忘了呢?这下被人笑话了吧!猪头呀! 高怀远拍着脑袋笑道:看看我这脑袋吧!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真是该打呀!不错不错,泥弹倒是也不错,你们也辛苦一下,到营中调集一些辅兵,连夜烧制一些泥弹以供明日开战使用好了! 另外我还有个办法,咱们此次从临安城携来的不是还有不少的铁壳铸造的霹雳雷吗?必要的时候,点着了也用抛车丢到城中去,估计威力会更大一些!明日让刘庆福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万砲齐的威力吧!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撑得了多久! 华岳和赵府堂一听也是,这办法倒是真的很厉害,于是点头接令,下去开始安排制作泥弹备用。 第二天一早,宋军再次在三门之外列阵,战鼓隆隆响起之后,守城的北军也纷纷登城御守,刘庆福急急忙忙的登上了城墙之后,定眼朝外一瞧,头皮便立即又麻了起来。 一夜之间,城外的抛车数量便又多出了不少,砲架如林一般的耸立在城外,抛竿纷纷落下,装上了石头,这么多抛车攻城,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一次齐射就是几百块大石头,要是让他们这么砸下去的话,不用攻城,半个月时间,宝应县城的城墙也要被他们给活活轰塌了。 听闻城外号炮声接连响过之后,只见城外的那些如林的抛车立即鱼贯扬起,一片黑乎乎的黑点便立即升腾起来,朝着城墙上飞了过来,刘庆福一缩脖子,立即叫道:小心躲避,莫要被砸到了! 话音一落,这些石弹便纷纷落在了城墙上下,巨大的石块落在城墙上,立即震得城墙一阵哆嗦,不少石头一下便镶入了砖制的城墙上,让本来还算平整的城墙,如同一张白净脸皮上长出了无数痘痘一般,变成了麻子脸。 经过昨天一天的攻击之后,守军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这种石弹的攻击,该死鸟朝天,不死还过年,这东西落下,只要运气好,砸不住就成,砸到的话就直接等死好了,任何人在这样的打击之下都无法生还,就全凭运气了! 所以一些北军倒是显得颇为镇定,伸着头观察着天空中飞石的落点,一看到落点不对头,便立即连窜带蹦的躲到一旁。 咱们的抛车呢?打呀!倒是也打呀?娘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挨打吧!有的北军吆喝着招呼敌楼上自己的抛车进行还击。 于是城墙上一夜之间抢修出来的抛车也开始火朝着城下抛起了石头,双方对射了起来。 看着自己这边一架抛车被城上的砲石砸翻在地,还伤亡了几名操砲的兵卒之后,负责砲的强弩营指挥使张文虎当即勃然大怒了起来,立即下令道:都给老子换上泥弹,让他们先尝尝黄泥弹的滋味,干掉他们的抛车再说!再去搞些火球一并丢进城中,今天好好让他们尝尝咱们砲的厉害! 于是操砲兵卒们立即依令,将一颗颗昨晚刚刚烧制好的还尚存余温的泥弹抬了过来,装到了皮囊之中,还有人换掉了皮囊,装上了用藤子油布缠起来的火球,做好了又一轮射的准备。 高怀远也关注着砲军的情况,一看到他们换上了烧制出来的泥弹之后,便立即掏出了怀中的那根单管望远镜,仔细朝城墙上望去,这种东西的威力如何,他倒是还真没见过,于是他很想实际观察一番此物的厉害之处。 而今天也是配重式抛石机在中原的第一次大规模亮相,比起蒙古人攻城大量使用的回回炮提前了十几年,他也要观察一番实际效果。 配重式抛石机依靠的是机械动力来作为射动力,不再依靠人力为射动力,而组合滑轮的使用,大大减轻了人力装填的工作力度,如此一来,一架单梢砲果真十个人不到,就能进行操作了,这便解放的大量的人力,昨天一天时间赶制出来的百余部单梢砲,居然只占用了一千余人,而且所用之人也不需要太过强壮,普通的辅兵足以操作这种新砲了,这便解放了大量人手,同时使攻城火力大增。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种配重式抛石机射的度相对来说慢了一点,但是比起它所拥有的优点来说,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了! 泥弹装填好之后,各自砲架的砲长定好了砲,一声令下各砲纷纷火,抛竿拖动着地上的装着砲石的皮囊,出嗡的一声闷响,随即抛竿臂便到达了最高端,泥弹脱离皮囊嗡嗡的结群朝着城墙上飞了过去。 不少泥弹正中城墙立面,立即便碎成了粉末一般,扬起了一片灰土,而城墙上面也顿时落下了不少的石弹,同样当即便碎裂成了无数碎片,扬起了一片尘烟。 躲在城墙上的北军开始还在嘲笑宋军没了弹药了,居然团了一些泥弹丢到了城墙上,但是马上他们便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熬鹰战法 泥弹经过火的烧制之后,表面大部分泥土都已经陶化,原本松软的泥弹变得坚硬无比,虽然形状很不好看,还有一些大的龟裂,但是重量还是相当统一的,可怕的是它们一旦落在坚硬之处,当即便会碎裂,而泥弹的随便数量相当巨大,甚至可以说是碎片数量惊人,一旦落地之后,堪比一个小炸弹了,而且这些已经被火烧的陶化的碎片边缘锋利,轻易便可以将人的身体皮肤划开,甚至连普通皮甲都挡不住它们的锋锐。 这一下北军可就倒了霉了,泥弹如雨一般落下,只要落在城墙上面,便立即会伤一大片守军,虽然不少人死不了,但是却被四散迸溅的泥弹碎片打的鲜血淋漓,看上去惨不忍睹,特别是落在敌楼上面,一弹落下便能将敌楼上的守军打的伤亡殆尽。 只不过泥弹减弱了一些对城墙的破坏罢了,但是对人员的杀伤确实是提高了不少,高怀远看着城墙上被砸的如同跳舞一般的北军,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泥弹打土匪,果真合适!哈哈!就用这个泥弹给我猛揍他们,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在城墙上呆着!哼!高怀远放下了望远镜,立即对华岳笑道。 华岳也很是高兴,点头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立即着令用这种泥弹加大打击的力度。 而高怀远忽然感觉有人拉他的左腿护腿披甲,低头一看是秋桐凑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手,明显是向他讨要手中的那个单筒望远镜,知道她也是好奇,于是便将望远镜交给了她,现在他正在着令工匠大批打造这种单筒水晶目镜的望远镜,准备大批配属给他手下将领使用,所以倒也不担心更多人知道这种东西。 秋桐接过望远镜,凑到眼前却只看见灰蒙蒙的一片,一切都很模糊,于是嘟囔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高怀远自然知道她不会使用这东西,肯定是没有调整好焦距,于是伸手抓过去调整了一下焦距,又递给了秋桐,秋桐再次凑到眼前一看,吓了一大跳。 原本看上去很远的城墙,透过这个铜质的圆筒,一下子仿佛被拉到了她的眼前一般,让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她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声惊呼,赶紧放下了望远镜,再定睛一看,城墙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上,于是被搞得有些糊涂,又赶紧凑到目镜前面看了一下,结果现城墙又被拉到了眼前,原来看上去跟豆子一般大小的人,一下子连眉目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让她大为惊骇。 妖物!真是妖物!秋桐忍不住嘟囔道。 她一时间忘了拿捏自己的声调,露初了原始的女声,刚好华岳站在高怀远另一侧,听到了之后皱皱眉头,对高怀远说道:大帅,你这个护卫倒是面生呀!说话听着怎么有点娘娘腔呀? 他的话立即让秋桐紧张了一下,忍不住白了华岳一眼,但是她还是最终忍住了要呛华岳几句的**,将望远镜交还给了高怀远,转身站到了后面。 高怀远也捏了一把冷汗,生怕秋桐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那样的话,他这个大帅可就丢老鼻子脸了!幸好这次秋桐耐住了性子,没有耍脾气呛华岳几句,要不然的话他捂都捂不住这个秘密了! 高怀远厚着脸皮权当没有听到华岳的话,顾左右而言他道:今天我看还是用老办法,先用抛车猛轰他们半天,下午再行攻城之事,先打磨打磨他们的士气再说,为了这个小城,我们犯不着付出太大的伤亡!老兵现在命可是要比新兵的命精贵的多,这一仗下来,参战诸军的战力便能得到相当大的提升! 华岳点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只可惜这些参战过的兵马回去之后就要各自回归各地了,始终还是无法锤炼出来一支铁军呀! 高怀远知道华岳指的乃是兵制的问题,宋朝大将一般是不许长时间坐拥自己的军队的,上阵的时候临时安排一些军队给一个将领指挥,以至于往往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真的到了用时,战斗力难以彻底挥。 于是他点点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这些问题自然都会慢慢解决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我想用几年的时间,让我们宋军大部分变得好斗一些,有我在,这些年会将一些有本事的将官安排到他们可以挥力量的地方去的!现在我们就是要尽可能多锤炼出一些堪用的将领,俗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次我们主要目的就是多多锤炼出来一批中低级的军官,让他们在战争中成熟起来,以后慢慢再将他们安排下去! 华岳对高怀远的话深以为然,立即点头道:大帅可以说卓有远见,下官也这么想!此战我想让武生营打头阵,让武生们都体验体验战场的滋味,下午攻城,我想要武生营压上去! 不急,先让他们看看,待到最后再动用他们,这帮武生乃是以后我们大宋的骨血,用作先期的突击显然浪费了,还是将他们用到刀刃上比较好一些!我估摸着刘庆福至多也只能撑上个五六天的时间,到时候就是武生营上阵的时候了!高怀远摆摆手道。 宝应县城三面都陷入到了炮火之中,而且还有新造出来的抛车被源源不断的运入战场,投入到对宝应县城的轰击之中,但是三面宋军始终都不对城墙动进攻,打的城墙上李全军郁闷不已,既不敢退下城墙,又不敢在城墙上冒头,在城外的弹雨轰击下,他们伤亡很大,却无法有效的还击城外宋军,刘庆福眼看这么挨揍不成,只得让城上减少守军人数,尽可能将守军藏入敌楼之中躲避砲石,城墙表面上再也没有几个敌军的身影。 原本坚固的城墙,在如此众多的砲石轰击下,开始变得残破不堪了起来,许多地方的城砖在遭受了砲石的打击之下,纷纷剥落,露出了城墙芯部的夯土,可是宋军尤不甘心,照样无穷无止的朝着城墙猛轰不已,巨大的震动让城中北军揪心不已,时刻担心城墙架不住这样的轰击,轰然倒塌下去。 宋军连续四天时间都采用这种方式猛轰宝应县城,而且抛车数量越来越多,轰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后来简直到了日夜不停的程度,搅得城中之人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之中,连临近城墙的那些民房,在这几天高强度轰击之中,尽数被击毁或者被烧毁,只剩下城中央的房屋没有被砲石所及,上保持着完整。 刘庆福这几天之中简直要被宋军这样无赖的打击给逼疯了,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是却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打法,只凭借砲石不停的轰击城墙,使他们无法再城墙上立足。 他这几天往往刚把兵马调下城墙躲避砲石,宋军便会动对护城河的进攻,推动着大批装满了土石的屏风牌车,推到护城河边倾入河中,填埋护城河,试图打通护城河突到城墙下面。 逼得他不得不将手下兵将冒着砲石的轰击,赶上城墙,刚刚放几箭宋军便立即逃走,留下他们暴露在宋军砲石之下挨揍,更可恶的是宋军鼓捣出来的这种泥弹,破坏力虽然不大,但是威力却不小,砸死人不多,崩伤人却相当多,搞得他手底下的兵马不敢登城御守,士气也为之大跌。 宋军单单如此还不算,一到晚上,就用抛车朝城中投掷一种铁壳会爆炸的霹雳雷,一晚上城中的爆炸声就没消停过,搞得人根本无法入睡,时刻担心着宋军会在晚上动突袭,几天不睡觉,谁也撑不住,一个个北军将士大白天站着都能睡着,就连他们这些头领,也各个都瞌睡的直打摆子。 这几天快被宋军逼疯了的北军头目们,纷纷向刘庆福进言,要求刘庆福带他们杀出城去,和宋军决一死战,要么干脆从北门冲出去,退回楚州。 刘庆福一一驳回了手下的要求,他始终还是保持着清醒状态,他知道躲在城中一天,他们就暂时安全一天,只要出城,等待他们的就是灭亡,现在他军中士气低落,一出城遇上宋军,就立即会崩溃,所以他只能固守待援,五天之中他不断派出信使出城,前往楚州方向向李全求取救兵,眼下他唯有指望李全派救兵过来,和他一起里应外合击退宋军了。 可是五天过去了,他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收到,李全也不知道是没有收到他的求救急报还是压根不想过来救他们,总之再这么熬几天下去,不用宋军攻城,他们自己就瞌睡的都趴下了,这哪儿是在打仗呀!简直就是在熬鹰嘛! 这倒也不能怪李全,不是李全不来救他们,而是现在李全自己都有些忙不过来了,本来他的防御重心都放在了楚州以南,打算全力对付宋军的进攻,可是仗还没开,飞虎军便在背后给他来了一刀。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叛军水师 飞虎军一接到高怀远的指示,便立即兵分两路攻入了李全辖地之中,周俊领兵猛攻邳州,付大全领兵猛攻沭阳,两地一开战,便打的如火如荼,无论是周俊所率兵马,还是付大全所率兵马,都如同恶虎一般,将两地李全军打的节节败退。/ 特别是邳州的李福,这厮本来就是因为裙带关系,才在李全手下作威作福的,没多大的本事,李全让他领兵去救邳州,这厮刚刚领兵到邳州城外,便遭到了周俊领兵猛攻。 李福这厮在飞虎军手底下吃亏不止一次了,现在已经得上了恐飞虎军的病症了,两军刚一接战,这厮便第一个脱离了战场,朝后面逃去。 主将一逃,这仗还打个屁呀!结果在周俊领兵掩杀之下,李福带去了过万援军不但没救得了邳州,反倒一天之内,便被周俊打了个全军尽没,连带着御守邳州城的头目一看援军都全军尽没了,于是干脆来了个就地投降,领兵降了飞虎军,将邳州城送给了周俊。 整个邳州之战总共用了不到十天时间,便以飞虎军完胜宣告结束,李福只带了不到五十名手下一路如丧家之犬一般,急急忙忙的逃回了楚州。 邳州失守的消息随即也传到了楚州城中,李全闻听之后,当即气了个半死,立即命人将李福绑了起来,直接押出大帐让人砍了他的脑袋。 这下把李福吓了个屁滚尿流,死抱着帐中的立柱,放声痛哭苦苦哀求李全饶他一命,李全这些年南征北战,亲戚死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了这一个仲兄,虽然恼恨异常,但是看到这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下不了手。 于是他令人将李福架出去痛打五十军棍,直接罢免了他的兵权,关在家里面不得外出,李福这才算是逃得一死,挨了一顿暴打之后,被抬回了家中休养。 李全这一下便乱了阵脚,他没有想到飞虎军现如今居然如此厉害了,这些年飞虎军实力不断在暴增之中,他也清楚,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到,偌大一个邳州城,居然只坚持了十天不到,便落入了飞虎军手中,而且沭阳方向传来消息,飞虎军攻城也是如火如荼,连沭阳方向也有些岌岌可危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得知了宋军已经围困了宝应县城的消息,三万宋军将宝应县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刘庆福被困在了宝应县城,现在李全手头兵力虽然还有数万兵马,但是因为楚州乃是他眼下的老巢,腹背受敌之下,他也不敢轻易将手中这些兵马再放出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战事的进展对李全非常不利,于是他最终选择了派出水军走水路,从高邮湖走河道突入宝应城,接应城中刘庆福及其麾下兵马突围出来,而他自己决定亲自率兵到沭阳,先击退飞虎军,解决了背后的麻烦之后,再来对付宋军。 这一招貌似很有些出其不意,但是他却没有详细了解宋军出兵的详情,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走陆路北上的宋军身上,却并未注意到走运河进入高邮湖的宋军水师战船,这貌似精明的一招又被李全走成了臭棋。 其实这也难怪李全出此昏招,而是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水军十分重视,连年督造新的战船,并且操练出了过万人的水军,别看陆上连连在飞虎军面前吃瘪,但是在水上,淮东一带还有京东还真是罕有敌手,这次他突袭盐城,也正是水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才会轻取盐城,否则的话,单凭步军可真是有几天打的。 他的水军平时主要集结在洪泽湖之中,作为保护楚州的西面门户,眼下因为他突袭盐城,水军被一分为二,一部分还在盐城尚未返回,故此只能派出部分水军,出洪泽湖,走水道进高邮湖,然后再进宝应湖便可以直接威胁到宋军后方,使宋军成为腹背受敌,两相夹击之下,救出刘庆福应该不成问题,假如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击溃宋军呢! 李全的如意算盘打的着实不错,而且他也有这种实力,故此数十条战船立即便离开了楚州朝着高邮湖方向日夜兼程驶来。 只可惜的是李全实在没有想到这次宋军居然会水陆并进,在他派水军入高邮湖支援宝应县刘庆福的时候,高邮湖早已被宋军所控制了。 而且这次宋军做的很绝,王泉完全遵守高怀远的命令,在将殿前司兵马运送过江抵达泰州之后,便连夜逆流而上,从扬州一夜之间进入了高邮湖,并且避入了一个僻静的水湾之中,并且又在入夜之间,迅的北上抵达了洪泽湖通往高邮湖的水道,将水道封锁了起来,这里本来就是宋军水军出没的地方,他们的行动因为都是在夜间进行的,倒是没有惊动李全军的细作,以至于高邮湖进驻了这么大一支宋军水军的行动,李全军未收到任何消息。 而李全的水军则是在这样情报一抹黑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从洪泽湖闯入了高邮湖之中,直至他们完全进入高邮湖之后,沿着湖岸一路朝宝应县方向行驶的时候,行动完全落在了宋军早已布置在湖上的哨船的监视之中。 王泉自始至终都在监视着高邮湖通往洪泽湖水道的动静,李全的水军一进入到高邮湖,行动便完全落在了王泉的眼中。 于是一张巨网便在一个叫**鸣荡的水湾之中悄然张开,而李全的水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入到了王泉为他们布置好的大网之中。 鸡鸣荡乃是李全水军前往宝应县的必经之路,这里水面宽阔,周围的岸边水湾很多,还有不少的芦苇荡,是个很不错的伏击之地。 王泉在得知李全水军的动静之后,便立即将他麾下的战船藏入了鸡鸣荡之中,只待李全水军的到来了。 李全水军的都统名叫江同,以前乃是一个渔民出身,倒是精于行船,水上功夫相当不错,也是很早追随李全起兵的手下之一,此人外号浪里白条,和水浒里张顺倒是一个绰号,说明水中功夫相当了得,这也是李全让他带领水军的重要原因。 这家伙倒也不辜负李全重托,几年间为李全打造出来一支相当强的水军力量,纵横淮河流域,连宋军水师都不得不要避开他们的锋芒。 眼下他亲率二十余条中型车船,还有两条重型二十翼的车船,同时还带领着数十条其它各色快船,气势汹汹的闯入了高邮湖之中,朝着宝应县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随他一起出征的不单单有五千水军,还在各式车船上装了三千步军,打算到达宝应县城之后,从背后放下这些步军登岸,配合他们突袭宋军后方,以期获得更大的战果。 江同此人为人狂傲,凭着一身的好水性,还有对水战的熟悉,在水军之中相当的飞扬跋扈,此人虽然有本事不假,但是最大的缺点却是刚愎自用的厉害,因为水军这几年来再淮东罕遇敌手,故此他越狂妄了许多。 这次听闻宋军来伐,他卯足了力气想要给宋军看看他的厉害,这次受命前来救援刘庆福,于是立即便点齐了船只水手,朝着宝应县城赶来。 当他们船队驶入高邮湖之后,看着碧波荡漾的高邮湖宽阔的水面和远远出没于水天线上的点点船影,江同手下的副将站在江同身边,心中颇有点不安的感觉,于是便对江同建言道:江都统,这里高邮湖历来乃是南军水军梭巡之地,我们如此大摇大摆的闯入高邮湖,一旦遭遇南军大批水军的话,将会颇为被动,倒不如先多加派一些游艇、走舸前出探路,以防中了南军的埋伏如何? 江同光着膀子,丝毫没有一点为将者的自觉性,还是一幅痞子的摸样,撇着嘴道:不必了!南军皆乃是饭桶一群,岂能同我等相比?放眼江淮一带,哪有水军是我等的对手?我不怕他们来,怕的倒是他们不来,要是能碰到他们的话,我倒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你们莫要担心,我们这些船只坚固,即便真的是碰到了他们,也可以将他们一举剿灭,眼下我们要尽快赶赴宝应县,刘庆福估计早已快急疯了,我们耽搁不得了!还是加快度赶路吧! 江同压根就不把手下人的建议放在心上,他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即便真的是碰到了宋军水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毫不在意的继续调度船队,继续朝宝应湖方向驶去。 在鸡鸣荡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之中,一条条坐满了枕戈待旦的宋军水卒的游艇还有蜈蚣船静静的埋伏在芦苇荡之中,唯有船头一人,悄然拨开芦苇荡小心的朝西面的水面张望着,而在另一处的水道之中,一条条车船也都悄然躲在水湾之中,靠着水边的大柳树,将高大的船型给隐蔽的十分妥当。 第二百五十章 鸡鸣荡 王泉也站在他的飞虎战船高处,一直观望着西面的水面,他们在这里已经躲了半天时间了,一直在等着李全的水军船队的到达,一上午过去之后,还真是让王泉有些着急了起来,可是消息应该不会错,李全的水军目的地应该是宝应湖,从那里接应刘庆福率军从宝应县突围,故此王泉还是耐住了性子,继续等着大鱼上钩。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就是王泉正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湖面上边出现了一群星星点点的船只,打头的是十多只游艇(古代轻型战船的一种)在水手们的船桨推动下,划开了平静的水面,驶入了鸡鸣荡之中。 紧随其后的便是各色悬挂着李全军旗幡的战船,呈松散的队形朝着鸡鸣荡驶入进来,其实江同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戒备,他在率船队进入鸡鸣荡之前,便先派出了十几支游艇先行进入鸡鸣荡探路。 而这些小船进入鸡鸣荡之后,却并未现这里有什么异常,于是以旗号将安全的消息传回了船队。 江同这才放心大胆的率领船队驶入了鸡鸣荡之中,毫无一点准备。 王将军,他们进来了,咱们动手吧!一个王泉的手下眼看着李全水军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埋伏圈,于是立即摩拳擦掌的对王泉请命道。 王泉摇摇头道:且慢!先不要着急,我们主要的目标是李全水师之中的那些车船,干掉他们,即便是小船跑几条也无所谓,他们现在还有点警觉,现在冲出去,他们会掉头逃脱的!你先传令下去,一会儿敌船靠近芦苇荡的时候再动手不迟!开战先让快船冲上去,缠住敌军的车船,用准备好的渔网缠死他们的车叶子,一条也不能让他们跑掉!我们冲上去干掉敌军的那些小船再说! 江同弄了个躺椅躺在船楼上面,心里计算着船只行驶的度,照着他们眼下的度,明天上午就该抵达宝应县城以西的湖面上了,到时候恐怕会有一场大战,他倒是颇有点兴奋的感觉,他倒是想见识见识这次的南军到底有何不同之处,居然能把刘庆福一万多人都围在宝应县城出不来。 这个时候他的手下忽然间凑了过来,对江同说道:江大哥,这儿今天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头呀!不应该这么静吧! 江同直起头站了起来,举目朝四周张望,被手下一提醒,江同也现了问题所在,像这样的地方,正是打渔的好地方,但是整个鸡鸣荡之中,他们从进来到现在一条小渔船都没有见到,更怪异的是往常往往聚集着许多野鸭之类的水鸟的芦苇荡之中,现在也连一只水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江同想明白了之后又看了一下鸡鸣荡的地形,忽然心里面打了个突,急道:不好!这里有埋伏!快加驶出荡子再说! 只可惜他现的真是有点晚了一点,就在他的帅船上旗幡挥舞下令加驶离此地的时候,离他们不远处的大片芦苇荡动了起来,转瞬之间便从芦苇荡里面冲出来了数十条小型的战船,其中既有装着十几个人的游艇,也有装二三十人的走舸,更有装四五十人的蜈蚣船。 这些小船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度很快,而且在狭窄的水道之中甚为灵活,当他们一驶出芦苇荡,在鸡鸣荡四周边响起了连番的号炮之声,紧接着便是隆隆的战鼓还有调度船只出击的号角之声。 江同和他的手下此时顿时便乱了阵脚,特别是江同,本来还是信心满满,突然间便现他们居然钻入到了宋军水师的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之中。 不要和这些小船纠缠,加快度驶离这里,他们拦不住我们,只要到了宽阔水面,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儿郎们快加把力气踩呀!其他人给我快快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咱们的大船!江同眼见大事不好,立即便大声的吆喝了起来。 他们船只上的那些浆手闻听之后,也都知道糟糕了,于是纷纷玩了命的开始踩踏脚底下的车翼,各型车船上的水轮立即加,拨打着水面,推动着船只纷纷加快了度,想要脱离这一处逼仄的水面。 但是他们的行动还是太晚了一些,船上的兵卒们根本就没有多少准备,不少人的弓弩还没有来得及挂弦,猛然之间遭遇敌情,各个都有点慌了手脚,虽然有人开始放箭拦截宋军小船靠近他们的大船,但是一时间却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御,这些宋军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江同一行的船队之中。 宋军倒也并不和李全军对攻,他们以盾牌护住船上之人的身形,在船只和李全军的大车船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间小船上的宋军,将一团团渔网抛入了水中,然后迅的划船驶离李全军的大船。 这些车船乃是江同最得意的战船,也是李全水军的精华,更是他来往江淮水面的仰仗,但是在这里却变成了虎落平阳,狭窄逼仄的水道令它们转向不便,相互挤在一起,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生碰撞,而且他们的前进动力全部依靠船只两侧的拨水轮浆,当宋军将大批渔网丢入水道之中的时候,这些正在疯狂被踩动的轮浆随即便将水面上漂浮着的渔网挂在了轮浆上面,随即旋转着将整张网牢牢的套在了轮浆上面,甚至一张网一下子缠住了两三个轮浆,使这些车船立即便失去了动力,成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死鱼。 为什么停船?还不快给老子踩?在这里等死不成?江同在船甲板上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在甲板上面,于是随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启禀江都统,宋军使诈,在水道里面抛洒了许多渔网,将咱们的桨叶子给死死缠住了!现在咱们的船动不了啦!一个手下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江同答道。 江同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如遭雷击了一般,晕的厉害,他这次算是知道,今天他们遇上对手了,而且对手还是个十分阴狠狡诈之辈,居然在他们途径这里的时候,来了这么一手,车船再厉害,一旦不能动弹,也只能是一块砧板上的肉,等着任人宰割了,这一招可真是够损的,先是将他们放入伏击圈,然后突然在这样逼仄的地方下手,将他们的主力战船困住,这一下麻烦大了! 等什么?还不快让人下水把渔网割了!等死呀你们,快点下水!江同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疯狂的跳脚骂道。 于是这些被缠住的车船上有水鬼叼着短刀,扑扑通通的跳入了水中,游到船舷两侧,疯一般的开始割除这些缠在轮浆上的渔网。 可是这些渔网如同乱麻一般的缠上了轮浆之后,又岂是容易清理掉的,这些水鬼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一时间将这些渔网清除掉。 于是三十多条战船就这么被死死的缠在了狭窄的水道之中再也无法动弹。 而随行的那些小型船只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受限不算严重,他们一现宋军埋伏,便一哄而散,在水面上迎上了宋军的战船。 这些小船当独自面对宋军一条条大船的时候,颇有点螳臂当车的感觉,而且宋军自打开始就早已做好了准备,小型船只一缠住李全军的大船,便立即反身支援自己的大船,配合大船开始绞杀这些李全军的小船。 宋军大船先是驶入稍微宽阔一些的水面,然后展开阵型,如同一张大网一般的朝着这些李全军的小船兜了过来,两翼那些游艇、蜈蚣船、走舸纷纷展开,顿时便将这些李全军的小型战船兜在了其中。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本来小船对付大船,就要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围攻大船方能奏效,但是今天的情况是,李全军的小船数量远不足以对付几乎和他们同样数量的宋军大船,结果显而易见,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这些李全军,各自为战,在湖面上乱成了一锅粥一般,根本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进攻,更不用说是防御了。 王泉威风凛凛的站在船头,不断的挥动令旗,调动着宋军的船只往来反复在李全军的船阵之中冲杀,特别是他坐下的飞虎战船,更是在水上威风八面,根本无人能正迎其锋,李全军的这些小船只要稍有不慎,被飞虎战船撞上,便立即会被撞得当场散架,即便是不散架,也会立即被巨大的飞虎战船给碾蚂蚁一般的碾入水中,船上的那些李全军如同下饺子一般的纷纷坠入水中。 各条宋军战船上此时是箭如雨,居高临下的对这些李全军的小船进行射,直杀得这些小船上的李全军纷纷中箭落水,鲜血很快便将偌大一块水面给染红,水面上到处都飘满了李全军兵卒的尸体。 一些李全军一看大事不好,也顾不上保护那些被困在水道之中的大船了,这些船只上的兵将们纷纷掉头,玩了命一般的划桨,朝着远处开阔水面亡命而逃。 第二百五十一章 高邮湖大捷 王泉也不让大船追击他们,只是派出一些快船追杀他们,迅的将水面上还在顽抗的这些李全军的小船一并解决,便调集船只将水道给堵了起来。 北军的弟兄们都有了!你等听明白了,今天我们王将军在此等候你等多时了,念在你等也乃是我大宋遗民的份上,我们并不愿多造杀孽,奉劝尔等弃暗投明,只要尔等投降,便不会治罪于尔等,诸位还是投降为好!否则的话我们便不客气了!宋军船只纷纷将这些李全军的船只给包围了起来,但是没有马上动进攻,而是对他们立即放声劝降了起来。 江同这会儿气急败坏的趴在船头上,指挥着水中的水手们加快割断渔网的度,当他抬头四顾的时候,几乎要绝望了。 水中到处扑腾的都是他的手下,一个个忙的跟吹喇叭一般,但是一时半会儿却还是无法清理掉缠在船桨上的那些渔网,大部分船只这会儿还是没有恢复动力,只有尾部的几条船只尚且还能行动,而他坐下的这条船在众多水手的努力下,正在逐步的脱困。 ***,想让老子投降,门都没有!来人,快点倒车,朝后面退,让后面的船只尽快倒出水道,我们冲杀出去再说!到了外面水面上,他们便奈何不得我们了,快点干!江同又一次气急败坏的下令道。 宋军连连对这些李全军进行劝降,但是一时间收获不大,稍微一靠近敌船,这些敌船上的敌军便纷纷放箭,试图阻止他们靠近。 看来这帮家伙不见阎王不落泪呀!那么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猛火油柜准备好了,他们后面的要冲出来了!先给他们尝尝烧鹅的滋味再说吧!王泉这会儿心情大好,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太妙了,这还要拜高怀远所赐,当初他们在镇江府起兵的时候,各种情况他们都尽可能的做足了充分的预料,而这次高怀远亲率大军围攻宝应县城,也考虑到了李全可能会动用水军来援,故此提前通知他们在高邮湖做好准备,才有了今天这么漂亮的一个伏击战,所以王泉对高怀远的远见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这次他倒是高看了高怀远了,这并非是高怀远一个人料到的事情,而是由他手下众多参谋集体智慧才预料到的,古代行军打仗,大多数时候依靠的都是主帅的个人智慧,如果主将是个头脑清晰,而且精于用兵的人的话,大军上下跟着沾光,但是一旦遇上了个猪头将军的话,一个不小心,即便是军队再精锐,也会被带入死地的,故此高怀远自从执掌兵权之后,很注意参谋人员的培养,而这次预料到李全可能会派水军走水路包抄宋军后路救援宝应城,也正是他手下一帮年轻参谋军官所预料到的,故此才会提前知会了水军统制王泉,也才会有了这场漂亮的伏击战。 当宋军劝降无效之后,江同这边的一些船只也渐渐脱困,开始挣扎着挤出水道,试图冲破宋军的防线,逃入宽阔的湖面上。 可是王泉岂能让这些砧板上的肉再跑掉呢?于是立即调集船只堵了上去,两军立即便拉近了距离,船上的那些兵将们纷纷开始朝着敌方船只上放箭,一时间湖面上又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各种弩箭在天空交织而过,直扑对方船只,而且水战之中离不开火攻,双方都拿出了火箭,朝着敌方猛烈射,天空中布满了火箭飞过时候留下的一道道烟痕。 这一打,两军装备的优劣便显现了出来,宋军船只上弓弩齐备,而且质量上都是上乘之作,李全军船只上虽然弓弩也不少,但是大多属于粗制滥造之物,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上都相差不少,在火箭上,两军更是差异很大,李全军所用火箭是沾了油脂布条的火箭,而宋军的则是用硝石硫磺等物填充的火箭,纵火效果远比沾油的火箭要厉害。/ 而两军的甲胄方面差异更是大的无法评比,宋军水军人人身穿一身纸甲,这种纸甲重量比较轻,而且对于箭支的防御效果相当不错,更不虞会落水之后,被坠入水中淹死,还能起到救生衣的作用,简直就是一身最原始的凯夫拉盔甲!这玩意儿也只有南宋能装备得起了,一身纸甲的价值甚至远过了一身铁甲的价值,两套铁甲都不一定能换的来这一身纸甲,这也体现出了南宋的富庶程度了。 而李全军哪儿去搞这种价格贵的纸甲呀!他们步军能装备上一身皮甲就算是不错了,而水军更是不用提,给他们一身铁甲他们也不敢穿,那样一旦落水还不立即就沉入水中被活活淹死呀!故此北军这边的水军将士个个都是便装,甚至是光着膀子上阵。 这一开战,防御能力就体现出来了,北军因为无甲在身,只要中箭不是重伤就是丧命,而宋军这边即便是中箭,大多都会没事,即便受伤,也都是轻伤,很少有人当场阵亡的,只有个别的人命不好,直接被射中了喉咙,那就只能怪命不好了! 两军一交火,战斗便进入了白炽化的程度,李全军这会儿急着逃命,一点也不会留手,死命的朝外冲,而宋军这边是不肯放弃到口的肥肉,纷纷围堵上来,两军船只立即便撞在了一起。 喷火!一个宋军低级军官站在一条船的船舷处,眼看着一条敌船靠近了己船,于是举着腰刀对着操作猛火油柜的手下厉喝了一声。 那个负责操作猛火油柜的宋军立即便奋力推动了手中的活塞杆,只见一条火龙当即便喷了出去,大量的火油燃着大火随即便洒落在了敌船上面,并且迅的腾起了一片大火。 啊救命呀一些敌军压根没有想到会遭到这样的袭击,当即便被喷射了一身的火油,当场烧成了一个火人,旁边只要有人粘住一点火油的,也随即身上燃气了火苗,烧的他们的皮肉吱吱作响,疼的更是令人无法忍受,于是这条中了火龙的敌船上立即便响起了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咔嚓水面上又是响起了一声巨响,只见王泉飞虎战船一侧悬挂着巨石的拍杆猛然落下,拍杆上的巨石重重的砸在了一条敌船上面,当即砸的敌船甲板碎屑飞溅,船上的龙骨也被砸的当场折断,船板更是被砸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船上的好几个水手当场便被砸成了肉泥,死的惨不忍睹,有几个人被震的弹起来一下便坠入了水中,然后再水里面扑腾了起来。 干的漂亮!哈哈!就这么干,一个个拍死他们!哈哈!撞上去,将他们顶回去,一条船也不能放走了他们!要么投降,要么死,让他们自己选去!王泉放声大笑了起来,立即指挥着船只再一次朝敌船挤撞了过去。 这场水战实在是不够公平的,宋军大船在围攻这些被困的北军战船,而那些小型战船也没闲着,纷纷聚拢过来,几条船甚至十几条船集中在一起,围攻刚刚退出水道的一条敌船,如同一群蚂蚁一般啃食掉他们。 无论北军如何抵抗,这些小船还是靠上了他们,随即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开始蚕食他们的肌体,更缺德的是他们用唧筒猛烈的朝敌船上喷射火油,然后一个火把丢过去,敌船便立即腾起一片大火,这样的战术倒是还真没让北军见到过,一时间根本无法应付,被烧得纷纷跳船逃生,水上立即便飘了不少的北军,一些水性好的倒是还能坚持,但是船上还有不少人是步军,穿着铁甲,一落水便跟个秤砣一般咕咕咚咚的便沉入了水中,水性再好也不成! 这么一开打,江同便知道彻底完蛋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条船一条船的被人家给收拾了,而剩下的船只还被堵在芦苇荡的水道之中无法脱身,他自己的坐船这个时候也成了宋军围攻的目标,漫天都是疾飞的箭支,他船上的手下随时都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他想要冲出重围逃脱升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一般。 一个手下忽然倒退着跌倒在了江同的脚下,胸口居然同时插着三支雕翎箭,其中一支居然还是火箭,喷着火的药筒将这个手下胸口的皮肉都给烧焦了,而他只是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寂然不动了。 江同看着水面上到处布满的宋军船只,一狠心一咬牙,突然间飞奔到了船舷,纵身便跳入了水中,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潜水朝着远处的芦苇荡游了过去。 这家伙不愧是个浪里白条,水性还真不是盖得,他居然一口气潜泳游出去了百米多远,才露头换了一口气,接着又扎猛子下去,潜水朝前游去,很快便钻入了一片芦苇荡之中,借助芦苇荡的掩护,朝着岸边游去,他顾不得别人了,只要他能逃出生天就足够了,置于手下那些弟兄,就让他们自己自求多福吧! 战斗还在继续,但是江同的手下却现他们的主帅不见了,这仗还打个屁呀!在宋军的围攻之下,船上的人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放弃了抵抗,大声叫道:我们主将已经跑了,我们不打了,投降,我们投降!别打了! 一看连江同的坐船都投降了,其它的那些船只上的北军将士这会儿也没劲再打下去了,即便他们是头猪,也看出来这场仗已经彻底打败了,继续打下去,就是等于把脖子伸给人家随便砍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于是兵败如山倒的北军纷纷选择了投降,一场进行了半天的水上激战也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第二百五十二章 总攻 入夜之后,鸡鸣荡水面上各种船只往来穿梭络绎不绝,不断有落水之人被救上船只,而那些被困于鸡鸣荡水道之中的大型船只,此时经过船上水手们不断的清理之后,渔网被纷纷清除掉,重新恢复了动力,这些船上的李全军全部被缴械,然后押送到了岸上,交由岸上之人看押,李全这次又赔大了,近八千水步兵将此战中基本上全军覆没,数十条各型战船也绝大多数成了宋军的战利品,只有少数被烧毁或者击沉,逃脱升天的船只几乎没有,因为他们即便是脱离了战场,当跑回通往洪泽湖的水道的时候,还是被这里埋伏的宋军船只给堵住俘获。 八千人逃离战场的不足二百人,其中江同算是一位,江同跳船之后,一路潜泳躲过宋军的搜捕,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路逃上岸,又化妆了一番,一路逃回了楚州。 王泉水军大捷的消息传至宝应县城外宋军大营之后,宋军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高怀远听罢此消息也大为振奋,看来这次带水军一起出征果真没有做错,要不然的话,他们在此围攻宝应县城,如果突然背后遭到李全水军突袭的话,这场仗战败的可能性非常大,水军在水上行船,特别是晚间利用夜色隐秘行踪,一旦突然袭击的话,和城中刘庆福军来个里应外合,即便他麾下兵马都是精锐,也难免不会慌乱,要是战败的话,这次他就丢人大了! 来人,传令嘉奖王泉以及水军将士,将此捷报送回京城,为王泉以及水军请功!另外别忘了把这个消息顺便送给城中的刘庆福,告诉他们不要再对李全派军来援寄以厚望了,他们的援军这会儿已经大部都成了朝廷的俘虏,奉劝他们还是识趣一些,尽快放下兵器开城投降的好!省得白白送了性命!高怀远满脸带笑的下令到。 于是有人立即依言按照他的吩咐,将消息写在绢帛上面,绑在一些雕翎箭上,射入了宝应县城之中,并且派出一些大嗓门,在城外放声大叫,继续搞他们的攻心战术。 城中守军很快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即便一片哗然,自从他们被围在宝应县城之后,连续多日被宋军砲石打的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大部分人心中还是在幻想着李全会尽快兵来救他们,可是当他们得知援军全军尽没之后,城中军心当即便跌入了谷底,一些人便开始琢磨着退路的问题了。 其实李全军中并非真的如同他们所宣传的那样铁板一块,李全军的构成注定他们不是如同宋军那样是一个高度统一的军事组织,李全这些年家之后,他收拢了许多京东一带红袄军散部,说起来麾下数十万大军,其实却是由多支不同势力所构成,其中几个势力比较大的比如国安用、阎通、邢德、时青等人以前都乃是忠义军的一些军阀,后来因为李全势力大,而归附于李全手下,但是这些人人心并不齐,此乃是李全军中最大的问题,他麾下现在号称二十万大军,但是真正可以调动的兵马,其实总数不过就七八万人左右,而且这些人还要分别驻守盐城、沭阳、徐州、淮北等地,维持他的地盘,故此这次集结在楚州一带的兵马数量貌似不少,但是其中不少人都是这些人的旧部,人心并不齐,其中不少人心里面自己有本帐,各自在打着各自的主意。 同时李全军中兵卒不少人都是强行裹挟入军中的老百姓,这些人以前受尽了金人的欺压,让他们打金兵的话,倒是还算乐意,但是他们不少人都自认为自己是宋人遗民,并不愿意真的和宋军撕破脸,打个你死我活。/ 而这次宋军一开战,便大肆宣传,会优待降军,而且还到处放言,要这些李全麾下的将士们放下兵器投诚,不要这么骨肉相残,这样的宣传攻势是不容忽视的,这便更加剧了李全军中的不稳定因素。 当宝应县城之中的北军得知援军完蛋之后,军心顿时变涣散了,当宋军在城外摆出要攻城的架势之后,主动登城御守之人明显不太多了,许多人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对城外放箭,甚至私下议论着干脆投降拉倒,省的在这里被宋军给杀了就冤枉了。 刘庆福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大为懊恼,心知这一下宝应县算是完了,再坚持下去,也等不来李全的援军了,现在他只能靠他自己,要么死守宝应县城在这里和宋军拼一个鱼死网破,要么就赶紧准备突围出去,能跑回去楚州多少人就跑回去多少人。 这两条路他必须要选择一条,想想李全这些年对待他的方式,刘庆福就满腹牢骚,为了一个李福,李全这些年将他置之高阁,在这里为李全卖命刘庆福真是有些不太乐意,但是他也不能投降宋军,当初动楚州兵变乃是他一手实施的,淮东制置使许国可是死在他的手中,而且当时他还杀了不少宋廷的官吏,南宋朝廷是不会饶过他的,而眼下他虽然有心想和宋军在这里拼死一战,但是他乐意,并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都乐意,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兵将们心里面在琢磨什么事情,假如再坚持几天的话,恐怕他手下这帮人就会哗变了,所以思来想去,刘庆福最终还是决定突围,省的被人家在这里来个瓮中捉鳖。 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刘庆福也不再怠慢了,立即将手下的诸将都招集到了宝应县城的县衙之中,将他的打算告知了这些手下。 这帮人其实也早就想跑了,宝应县城在这么多宋军围攻之下,明摆着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现在他们也算是完成了李全交付他们的任务,将宋军在这里拖了好几天时间了,算得上是对得起李全了,继续在这里等死就是不智之举了。 于是这些刘庆福的手下头目们纷纷点头答应,张罗着出谋划策计划如何突围。 大多数人都将突围的方向选在了北门,眼下只有北门没有遭到宋军的围攻,而东西南三门都有大批宋军驻守,眼看着是不容易突出去的,所以大家意见基本上一致,都要求连夜从北门突围出去,迅的逃回楚州。 唯有刘庆福最终却摇头否定了他们的建议,对他们苦笑着说道:不成,我等绝不能从北门突围,你们不了解城外的宋军主将的想法,宋军这是在给我们故布疑阵,诱我们上钩呀!北门看似是个生门,其实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城外定时早已陈驻了宋军最精锐的兵马,只等我们从那里走了,说白了那里是个火坑,就等我们自己跳下去了! 故此我们绝不能走北门突围,我决意从东门走,我们不能回楚州去,在通往楚州的道路上,定会埋伏有宋军伏兵,即便我等突围出城成功,最终也很难返回楚州,所以我决定走东门,突围出去之后,朝盐城方向撤退,只要到了盐城,那里还有两万我军,我们合并一处,方有同宋军一战之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即有人便惊道:这如何是好!东门宋军十分精锐,我们这么冲出去,能突出重围吗? 不妨!我们以有备攻敌不备,敌军当会猝不及防,我们只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就好!谅宋军也想不到我们会选这个方向突围,反倒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刘庆福尽可能的做出镇定的样子,来给手底下的人打气。 大家听听刘庆福的话似乎有理,想想可能确实是这么回事,故此最终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庆福还特意嘱咐他们,先莫要说出去突围的事情,以免这个时候乱了军心,众人也纷纷答应了下来,看了一下天之后,刘庆福将突围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晚上。 但是高怀远却似乎不打算给刘庆福他们这个机会了,当得知水军在高邮湖大胜李全水军的消息之后,高怀远终于决定要大举进攻宝应县城了。 当天中午不到,大批宋军便在城外列阵,几声号炮响过之后,宋军便在城外猛烈的砲石掩护之下动了对宝应县城的猛攻。 这几天宋军的兵将们的日子过的相当顺心,每天吃饱了就在城外坐着,如同看大戏一般的看着自己这边的炮兵们一刻不停的朝着宝应县城砲,砸的北军狼狈不堪,他们的工作就是时不时的佯攻一下,不让城中北军们消停,这几天下来,不少人自觉似乎都吃胖了一圈,当今天再次出营列阵的时候,一个个宋军将士龙精虎猛,早已经跃跃欲试。 当总攻号令下达之后,这些生兵、效用们立即披挂整齐,齐声虎吼了一声,然后立即大踏步的朝着宝应县城冲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负隅顽抗 经过连续几天的猛轰,此时宝应县城城河之外的那些防御设施,早已被宋军夷为平地,而敌军又不敢贸然出来抢修布置防御设施,故此宋军在达到城河之前,已经不会遇到任何障碍物了,总攻一经动,便如同雷霆暴雨一般,令城中守军产生出一种不可遏制的感觉。 刘庆福听闻宋军的动静,立即从县衙出来,一溜烟的跑上了城墙,四处调度守军登城御守,北军这个时候士气低落的可怜,没几个人甘愿冒着敌军的砲石登城御守了,要不是刘庆福及他手下的亲信头目威逼利诱着他们的话,恐怕这帮北军这会儿愿意上城的没有几个。 当守军胆战心惊的登上了城墙之后,抬眼朝城下一看,一个个不由得更是胆战心惊了起来,城外的砲架几乎将城墙包围起来,每一刻都有砲石挂着风声飞上城墙,重重的砸在城墙上下,整个城墙上的城砖在这几天的猛轰之下,还保持着完整的真是不多,整个城墙上到处都是一片残破不堪的景象,大段的女墙垛口都已经变成一地瓦砾,被砸塌的女墙几乎出了整个城墙长度的一半以上,让登城的兵卒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临时搭起木立牌抑或是木女头来阻挡一下城下如雨一般泼洒上来的宋军矢石,这会儿的宝应县城墙堪比最可怜的乞丐的裤子,可以说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看罢了这番景象之后,北军的将士要是士气还能高涨,那就真算是见鬼了。 而他们为数有限的那些抛车,这几天之中也早已被宋军尽数摧毁,搞得刘庆福也意兴阑珊,懒得逼着城中工匠们继续修造新的抛车运上城墙反击了,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不让工匠们在将城中新造的抛车,放在城墙之内,不让宋军看到,以此抛射一些石头,作为对宋军有限的反击。 这么一来,倒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宋军观察不到这些放置在城墙下面的抛车,想要再给予摧毁,就困难了许多,眼下这些抛车已经是他们唯一可以仰仗的重型支援武器了。 而此时的宋军已经毫不费力的便推进到了护城河边上,这一次被推至宋军最前面的车辆不是别的,正是专门用于强渡护城河的那些个壕桥还有在这个时代相当先进的折叠桥,这些车辆都装有巨大的车轮,每辆车大致由百余人合力推进,四周有大量的盾牌手给他们提供掩护,身后还有大批弓弩手为他们提供支援,总之让这些车辆攻至护城河,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何况直到现在宋军抛车也没有停止砲,各种砲石照样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城墙内外。 为了配合进攻部队的行动,高怀远也不吝啬,将军中所携来的不少铁火炮都交给了砲军,令他们将这些铁火炮投掷入城,这些铁火炮说白了就像是大号的手榴弹,被点燃之后靠抛车投入城中,一时间城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北军被炸得更是惨叫连连,到处躲避这些霹雳炮。 这些铁火炮很快便给予了守军很大的杀伤,为了应付宋军攻城,守军此时正集中在城墙附近,众多铁火炮落下之后,正好将他们炸了个正着,于是刚刚聚集起来的北军一下子被这阵子炸弹轰击给炸了个鸟兽散。 宋军此时却趁着这样的掩护,已经突至了护城河旁边,开始将一架架壕桥以及数架先进的折叠桥架设到了护城河上。 给老子放箭,快快阻止宋军渡河!娘的你们这些缩头乌龟们躲着就能不死了吗?宋军杀进来照旧要宰了你们,快给老子放箭,再不放箭老子就先剁了你等!城南守将此时站在城墙上的城楼瓦砾之中,气急败坏的对着城墙上的那些兵卒们破口大骂道。 守军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零零星星的对城下宋军展开反击,但是在反击的力度上,却早已不能和第一天宋军攻城的时候相比了。 刘庆福在东面城墙上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城外宋军行动十分统一,几乎是同时对各自攻击的城墙动了进攻,逼得他们不得不同时要调配人手,到三面城墙上进行御守,可是刘庆福到了东门之后,却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本来以为自己再撑两天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一看,今天他们能不能撑到晚上都说不定,现在宝应县的城墙被轰的千疮百孔,一些地方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而且他手下的兵将此时各个士气低落,毫无一点斗志,他们现在和城外的宋军的气势一比,简直就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鸡崽一般,而宋军这些天来,已经成功的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已经将城中守军的士气彻底摧毁了。 刘庆福眼看着宋军从护城河潮水一般的涌过来,一边急令兵将放箭阻挡他们,一边眼珠子急转,想着对策,现在他看着宋军动的攻势,也有点束手无策了,领着一帮丧失了士气,吓破了胆子的兵将,他即便是天神下凡,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宋军这些天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城中的心理攻势,天天派人在城外宣传他们对待投诚者的政策,城中守军已经听得简直耳朵都快起老茧了,各个都几乎能倒背如流了。 而这个时候,当看到宋军悍然动了对宝应县城的猛攻之后,许多北军士卒似乎早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即便被逼着放箭,也专挑没人的地方射,压根就没打算正儿八经的抵抗,甚至有人还偷偷的在偷眼去瞄城墙上的刘庆福,刘庆福可以感受到他们眼神之中的那种不怀好意,于是立即觉得心中一寒,立即吩咐镇守东面城墙的守将,无论如何都要将宋军击退,而他自己则忙不迭的跑下了城墙,带着他的几十个亲随跑回了县衙之中。 恐怕是顶不住了,军心已经散了!这么下去今天可能都撑不过去,宝应县城恐怕就要陷落了,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了!马三你们几个过来,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们今天下午就要走!再晚的话,恐怕就走不掉了!刚刚进入县衙之中,他便将他最心腹之人招了过来,对他们说道。 这几个人都是刘庆福贴身随从,算得上是他最为可靠的手下了,听罢了刘庆福的话之后,也都大为紧张了起来,于是赶紧凑过来听候刘庆福的吩咐。 你等现在出去,如此如此,按照我的吩咐办理,我在北门等你们!动作尽量要快一点,越乱越好!刘庆福对手下的这帮人耳语了一番之后,对他们嘱咐道。 几个人神色有些犹豫,那个叫马三的手下犹豫着问道:这么做成吗?这岂不是等于放弃了宝应县城了吗? 笨蛋!我不放弃,难道宋军就攻不下县城了吗?现在城中粮秣被宋军火球烧了大半,眼看就要断粮了,李全也没援兵派给我们了,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再熬几天?何况现在士气已经彻底被宋军打没了,就靠这帮衰兵,就能挡得住宋军了吗?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刘庆福气急败坏的对马三训斥到。 他手下这些人一听也的确如此,这仗打到这份上,确实没得玩了,倒不如按照刘庆福的吩咐去做,反倒可能会有机会逃脱升天。 于是这帮人立即便下去开始安排了起来,此时三面城墙下面的战斗也进入到了最激烈的程度,虽然守军之中士气大跌,但是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决定放弃抵抗了,当宋军攻至城墙脚下,将一架架各式云梯、飞梯架设到城墙上之后,城上还是有些北军将士抄家伙和宋军展开了厮杀。 这样的攻城战没有任何人可以避免伤亡的,宋军自下而上仰攻,地势上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但是这些宋军眼下士气高涨,在军官们的鼓舞下,奋力将一架架云梯拉起,钩在了城墙上面,然后手持刀盾,奋力朝城墙上攀爬了上去。 而北军此时也鼓起了余勇,纷纷抄起手中堪用的家伙,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抵抗一下了,顿时在北军残军的反击下,城上矢石俱下,宋军终于一口啃到了硬骨头上了,而此时为了避免误伤,城外宋军的各式砲车也纷纷停止了射,持续了多天的砲石轰击也终于沉寂了下来,只剩下城墙下面的震天的喊杀之声。 宋军此时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官兵们争先恐后的朝城墙上攀爬,不少人在敌军的反击下,又跌落下来,只要不是重伤或者当场丧命的,不少宋军轻伤不下火线,爬起来抄家伙又攀上了云梯,悍不畏死的朝着上面又一次攀爬了上去。 从宋军开始总攻,到宋军攻至城墙上面和守军短兵相接,总共也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不少地方宋军便开始突上了城墙,在遍布瓦砾的城墙墙头和守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对战。 第二百五十四章 损招 这一下城墙上更是热闹了起来,攻防双方在城墙上纠缠成了一团,一队队守军被头目们驱赶着从城墙内的驰道上冲上了城墙,试图将宋军撞下城墙去。/ 杀杀杀去死吧!***,去死!姜海一身血污,双手持着两把快刀,疯子一般的在一处城墙上四处砍杀着那些试图抵抗的北军,简直如同杀神一般,这一次他的破虏营好不容易求的一个的位置,他更是亲率部下,第一个攻上了城墙,现在他也已经是破虏营的指挥使了,不过这个破虏营并非当初他在湖州之战的那个破虏营,而是殿前司左军的新建的破虏营,而且还因功被晋职成为左军偏将,步入了将官的行列之中,算是一个新晋的将领,此战他在还是在赵府堂麾下做事,凭着他当初救过赵府堂的面子,挣来了这个的位置,带着他的麾下兵将,疯子一般的杀上了东面城墙。 姜海现在是殿前司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当初红介山一战,他亲手斩杀了敌将刘宝,那一战令他声名大振,很快便由一个小小的押队擢升成为一个指挥使,这一战又成了他的个人表演,凭着一身不错的功夫,加上一身精良的黑漆山字甲,一登上城墙,便大杀四方,虽然身上也中了几刀,但是由于精良铁甲的防护,只是甲叶子破损了一点罢了,人却没有大碍,显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随着姜海率先登城,很快便在破损的城墙上站稳了脚跟,越来越多的宋军开始在先登城的袍泽的掩护下,鱼贯通过云梯登上了城墙,并且更进一步的控制住了更宽的城墙,为后续的部队打开了一个缺口。 站在城下观战的赵府堂远远的看着城墙上的激战,捻着自己下颌的胡须笑道:姜海这家伙果真骁勇,这次恐怕是又要让这厮拔得头筹了!呵呵!来人,给了擂鼓助阵,让弟兄们加把劲,将宝应县城拿下来,我给尔等都记上一功! 于是城外的鼓手们更是卖力的擂起了战鼓,后续的大军在激昂的战鼓声中,更是如潮一般的朝着城墙攻了上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宋军攻上城墙,所有人都觉得此战应该已经算是快要完结了,剩下的只是入城清剿溃军了。 消息给李孝天,让他在北面给我看好了,不得让宝应城的溃军给我跑了!高怀远站在城南方向,看着武生营的官兵各个也都如同猛虎一般的扑上去之后,心知此战胜负已成定局,于是放松下来对身边的秋桐吩咐到。 秋桐撇撇嘴心道,这家伙还真不客气,当真把她当成传令兵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造次,憋住气等着晚上再找高怀远算账,还是老老实实的扭头离去,找到李若虎将高怀远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高怀远很关注武生营的状态,这一战乃是他们第一次上阵亮相,就像军中诸将说的那样,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眼下城墙上已经有宋军攻上去了,城门处的吊桥也被宋军以大斧斩断,吊桥一落下,早已备好的冲车便冲过吊桥,开始冒着城上敌军的矢石猛烈撞击起了城门,城破已经是定数,故此他才同意华岳将武生营派上去,担当第一支攻入县城的兵马。 武生营之中的这些武学学生,各个都是精悍的青少年,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而且在华岳这个武学博士的督导下,军纪十分严明,而且这些武生大多具有很强的上进心,平日表现相当不错,就看他们今天的表现如何了,假如他们不负众望的话,以后这种模式可以大幅度推行,对于强军来说,会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 战至此时,城中的北军越开始慌乱了起来,守御之人士气更是跌的没影了,基本上呈现出了混乱的状态,已经有人主动丢了武器,不再抵抗冲上来的宋军,跪倒在地,等候宋军收拢他们这些战俘了。 而就在此时,城西方向忽然一片大乱,高怀远立于高处很快便听到了城西方向传来的哭号求饶以及喊杀之声。 城西生了什么事情?高怀远立即着令中军官去查探城西的情况,话音刚落,城东方向也似乎生了变故,顿时大乱了起来,各种莫名其妙的嘈杂之声从城东方向也传了过来。 高怀远心中一紧,察觉出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头,按说这个时候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应该还有能力动反击了,但是城东城西两面都同时大乱,这件事就违背了常理了。 就在高怀远和华岳都惊疑不定的时候,城西和城东方向都派来信使向高怀远通报了一个不寻常的情况。 启禀大帅!宝应城西门刚才突然打开,大批城中民众被敌军驱赶出了城门,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老幼妇孺,他们被赶出城门之后,严重阻碍了我军的攻城行动,罗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特派小的来向大帅禀报,请大帅定夺!一个镇江府的兵校飞马奔来,见到高怀远便立即滚鞍下马,扑到高怀远面前,大声将城西生的事情报知了高怀远。 而这个时候城东也有一个信使快马奔来,扑到高怀远面前,将基本上和城西相同的情况报知了高怀远。 高怀远心中一惊,这样的事情出了他们的预料,城中敌军明摆着已经是无法抵抗了,怎么还会突然间做出如此事情,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猛然一惊道:不好!刘庆福要逃! 华岳此时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惊道:守军这是打算放弃宝应城,以平民为盾牌,想要趁乱逃脱!这下麻烦了! 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宋军这次北伐,不单单要讨平李全军,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服京东民众的心,而这里还没到京东,这里还是淮东,本地百姓更是大宋子民,他们根本就不能对平民百姓大开杀戒,否则的话,宋军必将大失民心,对于以后攻打楚州,将会非常不利,一旦让这些百姓们痛恨上了宋军的话,那么他们和李全军同仇敌忾,麻烦就大了! 传令罗卓、赵府堂,立即停止攻城,收拢兵马布置防线,严防敌军趁乱突围,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走好了,也不能大肆杀伤普通百姓!妥善收拢城中逃出来的百姓,但是不得放走他们,随后立即开始甄别其中所藏敌军!华岳,你亲自督阵,加紧攻破南门,率军入城清剿残敌!我去城西方向看看!还有让汤振过来!高怀远立即拿定了主意,大声下令道。 汤振闻听高怀远叫他,赶紧跑上前来插手接令道:末将在! 你带五百骑兵,绕过县城,立即赶到城北方向,假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此时定会有敌军出北门溃逃,你衔尾追击他们,能收服就收服他们,不能收服他们,就驱赶他们到护圣军的防线,总之不能让他们跑了! 汤振立即躬身接令,然后翻身上马,去阵中拉出了踏白营,迅的绝尘而去,绕过宝应县城,朝城北方向而去。 高怀远也策马朝城西方向驰去,但是很快他又拨马转了回来,大声对华岳叫道:游奕军也别闲着,立即撒出去,在外围巡弋,现可疑之人便立即抓起来,反抗者就地格杀! 华岳点头答应了下来,立即传令游奕军分成数队,散部到宝应县城战线之外巡弋,又增设了一道大网。 高怀远这才拨马带着亲卫冲向了城西,不多时便来到了西门之外,抬眼望去,这里果真是乱成了一团,大量城中以及前些日被裹挟入城的附近百姓,此时如同喷出来一般,从城门里面涌了出来。 这些人之中不少人脸上身上带着鞭伤,明显就是被北军用鞭子抽打着赶出来的,刘庆福这一招还真是够损的,笃定宋军不敢对这些平民百姓痛下杀手,眼下他知道宝应县城是守不住了,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损招,将城中所困的百姓全部从东西两门驱赶出城,如此一来,宋军只要不杀百姓,单单是这么多百姓,就够阻住他们攻城的道路了,而且他还令一部分手下隐藏到百姓之中,一起混出城,伺机作乱,增加百姓的混乱程度,并且在百姓人群之中散布谣言,制造恐怖气氛,总之再高怀远到达城西方向之后,这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麻了! 不过好在这次罗卓还是很听他的吩咐的,已经下令停止攻城,将兵马正在朝外撤出,一队队的兵马正在外围形成一道防线,将这些涌出城的百姓圈在圈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跑得快的百姓,成了漏网之鱼,正在城外稻田之中四散奔逃,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但是镇江府游奕军的骑兵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行动,正在出动四处圈捕这些漏网之人,将他们驱赶回到包围圈之中,暂时看押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美中不足 高怀远一到西门之外,举目扫视了一圈之后,便策马驰到了罗卓的中军大旗之下见到了正在气急败坏的罗卓。 罗卓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两军开战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老百姓夹在了两军之间,虽然他按照高怀远的吩咐,正在调兵遣将试图控制住局面,但是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气的有点语无伦次,一边下令,一边破口大骂刘庆福狡诈,居然搞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个小人云云。 罗将军!切莫慌乱,派人向百姓喊话,让出城百姓不要惊慌失措,立即就地蹲下,避免不必要的伤害!莫要中了贼军奸计!高怀远一看到罗卓,便立即放声大喊道。 罗卓一看到高怀远亲自过来督阵,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点,赶紧向高怀远参见,并且依言下令亲兵去传令。 看着城门附近乱哄哄的场面,受到了极度惊吓的百姓只想着赶紧脱离这片是非之地,一出城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大人喊,小孩儿哭,乱的不成样子,一时间还真是有点无法控制住他们,宋军虽然四处拦截他们,勒令他们立即就地坐下,不得乱跑,但是一时间却并不容易控制住这些平民百姓,照样有人在慌乱的逃奔,还有不少人被人群冲散,正在大呼小叫的挤入人群,试图寻找自己失散的亲人。 更可气的是平民人群之中,不时的会射出一些弩箭,射杀靠近人群的宋军官兵,让不少官兵吃了暗亏,气的宋军官兵哇哇直叫,情绪很难控制,有些人眼看着自己兄弟倒在暗箭之下,一时间气的失去了理智,挥刀砍向了眼前的乱民,结果是造成了更大的慌乱。 高怀远看到这样的情景,立即便火冒三丈,对罗卓叫道:罗将军请立即派出督战队,无论任何人,即便是受到了偷袭,也不得乱杀百姓,再敢如此滥杀,我要亲手砍了他们! 罗卓额头有些冒汗,不敢怠慢,立即派督战队出去,四处弹压那些失控的兵将,高怀远眼看局面难以控制,一冲动,便忘了自己现在乃是一军之帅,令罗卓坐镇指挥,自己带了亲卫也冲向了乱糟糟的场中。 大帅!您现在乃是一军之主,岂能以身犯险呀!这些乱民之中还有贼兵,万一您有了什么闪失的话,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呀!李若虎赶紧向高怀远进言道。 高怀远摇头道:不妨!不过一些宵小之辈,能耐我何?说吧之后,他便大声对眼前一大群正在乱跑的老百姓叫道:尔等听了,就地坐下,不得冲乱了我军阵列,我们乃是大宋之军,可确保尔等性命无忧,都给我站住,就地坐下! 这些乱民一看眼前出现了一支盔明甲亮的骑兵,为的明显是一个大将,手中并未拿刀对着他们,而是命令他们坐下,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惊惶之中,稍微放心了一点,于是纷纷收住了脚步。 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叫道:别听这厮的,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他们哪儿是什么官军呀,简直跟土匪差不多,他们可是已经杀了不少老百姓了,还是快跑吧! 高怀远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叫嚷的那个家伙,这厮一脸的横肉,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从他的相貌和表情上便可以看出这个家伙肯定是混在人群之中制造混乱的贼兵,于是厉喝了一声道:大胆狂徒,居然敢妖言惑众,我看你定是贼军奸细,还不给我出来束手就擒? 他的话音刚刚一落,人群之中忽然间便飞出了两支冷箭,有人居然趁着这个混乱的场面,想要对高怀远下手,试图用冷箭暗杀了高怀远,虽然他们不知道高怀远是干什么的,但是单从高怀远这一身甲胄以及他身后的那幅绣金披风,就看得出高怀远身份肯定很高,一定是宋军之中的主将,故此几个人都盯上了高怀远,几乎是同时难,用暗藏的弩朝高怀远放了一箭。 高怀远其实还是很小心的,人群之中一有人擎起弓弩,他眼角余光便立即现了,虽然敌人出手很快,但是他反应度也着实不慢,仰身在马背上来了个铁板桥,躺在了马背上,立即躲过了这两支射向他的冷箭。 李若虎等亲卫顿时大惊失色,惊呼一声纷纷扑了上来叫道:大帅小心! 高怀远一下子身份便暴露了,他刚刚挺身在马背上坐起来,人群之中便又有三个贼人盯上了他,同时又抬手朝他下手,这次躲在人群之中的贼兵没有用弓弩,那样实在是太显眼了,而是几个人同时出手,将手中的兵器投向了高怀远,有人丢出了钢刀,也有人丢出了小号的铁蒺藜骨朵,还有人甩出了短剑,总之所有贼兵都将目标锁定了高怀远,试图来个擒贼擒王,即便是杀不了高怀远,也伤了他,那样的话,宋军一定会大乱起来,甚至保不准会迁怒于这些老百姓,大肆砍杀这些老百姓,这样的话,他们便有可乘之机了。 高怀远刚刚坐起来,就劈面又飞来了几样武器,这样一来,他便有点忙活不过来了,骑马不比步下,灵活程度有限,回旋的空间也有限,一下子高怀远还真是有些危险了,躲过了一把刀,一把铁蒺藜骨朵之后,眼看一把短剑直奔他胸口而来,他这个时候就有点来不及躲了,抽刀格挡也有点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递过来一把青锋宝剑,一剑便将这把飞向高怀远的短剑磕飞了出去,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纵身跳入了人群,几乎是踩着人头在人群中飞奔了出去,青光猛闪了几下之后,秋桐便又踩着人头跳了出来,人群之中的几个朝高怀远难的贼兵当即便捂着自己正在喷血的脖子,痉挛着抽搐着便倒在了地上。 全部给都坐下,再不坐下的话,你等便是通敌!和他们一个下场!秋桐立于马上,手中青锋剑指着这帮乱民,大声的呵斥道。 她的声音很尖锐,穿透力也很强,这群人顿时都明白生了什么事情,知道他们之中藏有李全的乱军,刚才有人想要暗杀宋军大将,现在已经被人家杀了,于是生怕被误会成也是贼兵,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便坐了下去,只剩下了一个正惦着一把短斧的家伙傻乎乎的呆立在人群之中,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家伙一看身形暴露了,还想抄家伙抵抗一下,结果李若虎立即擎出马背上的一张硬弓,闪电一般的射出一箭,正中这厮的胸口,雕翎箭直透他的后背,带着这厮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笨家伙,就这样的小事都应付不来,还好意思吹呢!秋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讥讽一下高怀远,出手之后,凑到高怀远身边得意洋洋的小声说道。 高怀远权当没有听见,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秋桐这段时间一来,确实做的还可以,小心的隐藏了身份,毕竟还是救了他一次,他权当让着她罢了! 在众多宋军的弹压之下,这些被赶出城的老百姓终于渐渐的安稳了下来,按照宋军的要求蹲或者坐在了地上,并且开始在宋军的疏导下,鱼贯开始离开,如此一来城西方向的混乱便算是告以了段落,再听城中这个时候里面也传出来了震天的喊杀之声,高怀远侧耳一听,便知道南门已经被华岳率军攻破,现在两军已经开始在城中展开了巷战。 不多时便看到乱哄哄的李全溃军从城门之中逃奔了出来,罗卓随即令麾下兵马上前堵住了这些溃军的去路,溃军至此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在地上祈求饶命,成为了宋军的俘虏。 为期七天的宝应县围城战就此也以宋军完胜宣告落幕,大批宋军开入城中将宝应县收复回了宋廷所辖。 经过此战之后,宝应县城城垣变得残破不堪,城中居民几乎全部被贼军驱逐出了县城,战后的安置工作十分巨大,单单是清理县城之中的残垣断壁以及堆积如山的砲石,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不过这已经不是高怀远需要管的事情了,战后很快就会有新任宝应县知县来此赴任,善后工作就是他们这些地方官的事情了,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不是和平解决,最终战争对于地方经济的摧毁都是非常巨大的,恢复起来,恐怕也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不过这件事高怀远自不必多操心,朝中自有真德秀、郑清之以及纪先成他们这些人会选择优秀的官员来此处理的。 只是这一战的结果让高怀远多少有点不太满意,守城贼军一万两千人,此战伤亡近两千余人,俘获李全军大致七千余人,还有两千余人最终混入百姓得以逃脱,还有个别在城破之际,从北门逃出,虽然大部被护圣军以及高怀远所派游奕军所获,但是最终贼刘庆福却还是得以了逃脱,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混入百姓之中脱逃的还是怎么逃掉的,总之再最终清理战俘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刘庆福本人,连他手底下的亲兵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过在审问俘虏中的一些头目的时候,高怀远得到一个消息,刘庆福很可能是逃向了盐城方向,这也让此战变得有点不太那么完美。 第二百五十六章 蒙军南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场围城战打的还是相当漂亮,高怀远率领麾下三万精兵,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优势的装备,最终以很小的代价解决了一万多敌军,也算是一场大捷了。 至此高怀远自泰州领兵出兵至今,半个月时间便连获三场大捷,歼灭李全军两万余人,如此一来大大的振作了军中士气,让宋军上下对于此次剿灭李全军更加的有信心了许多。 大军只是在宝应县城稍微休整了两天时间,高怀远便令罗卓领兵镇守宝应县城,以镇江府兵马迅修葺城墙,加固这里的城防,并且将囤积于泰州的各种军用物资开始转运至宝应县城囤积,随时做好支援前线的准备。 解决了宝应县城之后,高怀远和诸将商议之后,决定暂且不去管盐城方向的李全军,而是集中优势兵力,继续北上,先解决楚州,然后再考虑如何收复盐城的问题,而盐城方向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盐城李全军兵力虽然不少,但是为了应付宋军,其中大部都为一些散兵游勇所构成,战斗力十分差,能控制盐城已经不错了,出击策应楚州,盐城方面的李全军应该没有这份实力,至多也就是袭扰一下盐城以南的宋境罢了,可以说不足为虑。 故此高怀远在安排了宝应县城善后事宜之后,便再次起兵,率军朝楚州方向开拔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洪泽湖畔,一支大军却一样正在急的通过临时搭建的数条浮桥,飞的渡过河,朝着楚州方向急挺进,而这一军正是黄严所率的忠顺军的一万精兵,他们绕道扬州,然后从高邮湖西岸绕过高邮湖,一路基本上没有遭受到李全军的阻挠,而且在出扬州之后,他们还遇上了屯守于扬州以北的徐晞稷的数千淮东守军,故此行进的相当顺利。 徐晞稷这两年在淮东任制置使的时间里,可算是受尽了李全的窝囊气,不过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骨气的文官,宝庆元年的时候,便和李全决裂,不再驻楚州,而是调来了淮东驻军,在扬州以北陈兵和李全军对峙,一定程度上也阻止了李全南犯,故此也算是一个有功之人,只是徐晞稷因为在对待李全军态度的问题上,当初为了讨好李全,乃将他的儿子认了李全为义父,并且改姓李,改名李潭,这件事犯了大忌,让赵昀非常不喜,故此今年年初已经免去了徐晞稷淮东制置使的官职,本来是要将徐晞稷调回京城论罪的,但是幸好高怀远为他说了话,才让徐晞稷得以留在淮东戴罪立功,现在的徐晞稷已经被贬为扬州兵马钤辖,从四品大员,一下被贬至了七品芝麻小官。 徐晞稷也知道自己当初受史弥远所用,不得不刻意委曲求全,现在朝廷风向变了,他活该倒霉,不过现在能有高怀远替他说话,让他留下戴罪立功,也算是给他了一条出路,故此这次朝廷决定兵北伐李全,徐晞稷也早已在淮东做好了准备。 这次黄严的忠顺军一到扬州,徐晞稷便主动拜见了黄严,将他所知的有关李全军的事情以及收集的各种地理方面的信息都交给了黄严,让黄严大为感激,这也为黄严下一步的行动奠定了很好的基础,而徐晞稷也保证,会在后面为忠顺军做好殿后工作,确保对忠顺军的各种支援,这也减少了黄严的后顾之忧。 有了徐晞稷和高怀远老爹高建的竭力支持下,黄严的忠顺军虽然兵力不如高怀远的主力,但是很快便将高邮湖以西以及洪泽湖以南这一带的李全的据点还有散兵尽数拔除,将李全军的势力彻底清除出了扬州的境内,并且在殿前司水军获得鸡鸣荡大捷之后,迅的抢渡过河,朝着楚州方向攻去。 宋军的行动让李全更是慌乱了起来,现在他陈驻在楚州以南的兵力已经不足以抵挡宋军犀利的攻势,而他率军先赶赴了沭阳,在沭阳方向和付大全所率的一支飞虎军展开了一场大战。 付大全这次主攻沭阳,但是沭阳毕竟乃是楚州的门户之地,城中驻守的乃是李全比较精锐的兵马,故此他率军抵达沭阳之后,一连半个月也未能攻占沭阳,以至于战事陷入了胶着状态,现如今周俊拿下了邳州,而李全又亲率一支精兵赶至沭阳,付大全的处境便有些变得被动了起来。 不过付大全也不是笨蛋,他现在已经在数年之中成长成了京东的一代名将,审时度势之后,在沭阳城外伏击了李全军一下之后,取得了一些战果,随即便立即撤兵,退往了灌云县,避开了李全的锋锐,让李全卯足了力气,仿佛一拳打到了空气之中,差点没有闪住李全的老腰,气的李全大骂付大全了一番,却也不敢领兵追击,只得再次领兵撤回楚州,继续布置楚州的防御。 但是李全刚刚回到楚州,便得知了江同的水军在高邮湖鸡鸣荡遇伏,以至于水军全军尽没,又把李全给气了个半死,这支水军可是他多年以来耗费重金精心打造出来的一支精兵,没想到却一天之中,便彻底化为了乌有,他一边大骂江同的无能,一边赶忙令盐城方向的部分水军回援洪泽湖,以防宋军水军长驱直入闯入洪泽湖之中,袭扰楚州西面侧翼。 可是他还没从水军覆灭的阵痛中恢复过来,便又收到了宝应县城丢失的噩耗,李全这个时候开始后悔了,他不该在刘庆福被困宝应县的时候,单单只派水军前往救援,而是应该干脆起重兵,以数量上的优势,直接压向宝应县,在宝应县一带和宋军决战,水陆并进,说不定真的能将宋军给迎头撞回去,而眼下他连续损失了两万多兵马,人家宋军却伤亡很小,原来的数量上的优势,现在却转变成了势均力敌,但是从军队战斗力的表现上来看,宋军此次征调的兵马,精锐程度应该是远过了他的麾下兵马,而现如今他不得不只能采用被动防御的措施,在楚州和宋军决一死战了! 李全这个时候有点慌了手脚,当即便在楚州宣布,他已经归降了蒙古大汗成吉思汗,并且宣称他辖内的所有领地,包括楚州、盐城、沭阳、临淮、徐州、宿州都乃是蒙古大汗的领地。 消息传出之后,不单单是宋军方面吃了一惊,就连李全麾下兵将也一片哗然,因为提前李全并未透露出他归附蒙古人的消息,现在冷不丁他们都成了蒙古军,这让不少人颇感不能接受,于是李全军之中立即便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李全现在也是被逼无奈,他也知道此消息一宣布,肯定会让他军心离散,但是他现在也不得不这么做,他想让宋廷那边知道,他现在有蒙古人做他的后盾了,最好让宋军知难而退,不要得罪了蒙古大汗,现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蒙古军的厉害,想让宋廷那边的君臣也掂量掂量其中利害。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京东一带局势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此时蒙古军的大将孛鲁突然间从大兴府率领三万蒙古铁骑,朝着河间府和沧州方向,兵分两路攻向了京东以及河北东路。 孛鲁乃是木华黎长子,自幼随父追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战功,有着沈毅魁杰,宽厚爱人,通诸国语,善骑射的名声,而且还很多智,是成吉思汗麾下一员出名的大将,当年木华黎被成吉思汗受命经略金国,孛鲁便是木华黎的马前卒,十分骁勇善战,对于京东一带的情况也十分了解,这次李全投靠蒙古国,邀成吉思汗出兵占领京东,成吉思汗便受命孛鲁担当此任,兵京东以及河北东路。 而眼下京东和河北东路一带的局势也甚为复杂,境内有彭义斌、**、张荣以及几个小规模一些的义军分别控制着一些地域,这些人之中大多数名义上现在是归于宋廷,但是只有彭义斌和**才获得宋廷的支持和分封,其余人等都是一些自立为王的军阀头子罢了。 彭义斌眼下控制着济南府、恩州、大名、冀州等地,地盘算是比较大的一支力量,也是最坚定的抗金抗蒙的一支力量,其次就是**,**的兵马控制着德州、沧州两地,但是对于蒙古人的态度上,却并不算太好,当年**曾经被李全逼得不得已投靠过蒙古人,但是后来在彭义斌和付大全的游说下,又重新返投宋廷。 而这一带还有一支力量,就是控制着祁州、保定府的张荣,此人一直都和**彭义斌不合,这些年早已有心投靠蒙古人,置于其它一些小的军阀势力,就不足以提及了。 而蒙古军的行动,当其冲的就是张荣的保定府和祁州,张荣听闻孛鲁率蒙古大军攻打他的保定府,当即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城投降了孛鲁,孛鲁也不吝啬,便任张荣为保定行省,继续管理他原有的辖地。 张荣很是得意,亲自护送孛鲁的蒙古大军通过了他的辖地,还派出麾下两万兵马,充当蒙古军的先锋,其实也就是伪军罢了,直接领着孛鲁进攻彭义斌的辖地,第一战便在冀州打响。 第二百五十七章 恩州之战 彭义斌这几年在飞虎军的鼎力支持下,和李全彻底决裂之后,成为了北方抗击金军以及蒙古军的一支重要力量,连年向北扩地,辖地成为北方忠义军之中最大的一支力量,麾下号称拥有重兵数十万之多,势力貌似颇为强大。 但是彭义斌到底乃是一个粗人,虽然忠义过人,骁勇善战,但是却缺乏经略地方事务的能力,其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攻略的兵事上面,对于辖地之内的经济展十分有限,他的兵马数量貌似不少,但是真正的精锐却并不算很多,还要分散在辖地之内的各州县驻守,更是分散了他的兵力。 此前在孛鲁领兵南犯之前,刘成义曾经以飞虎军的名义写信提醒过蒙古人可能会有所行动,李全很可能会转投蒙古人,让彭义斌小心一点,彭义斌倒是重视了这个事情,在深州和冀州一带陈兵六万余人,让他麾下数员大将率领戒备蒙古军的进犯,而他自己年后也在济南府调兵遣将做好准备,打算配合飞虎军以及宋军彻底干掉李全,为京东除去这个祸害,但是孛鲁的出兵很快便打断了他的计划,彭义斌不得不放弃南下攻打李全,只得急急忙忙的赶往了冀州,打算在冀州一带领兵阻住蒙古大军的南下。 只可惜的是,彭义斌的兵将素质还是不够精锐,而且他在安排冀州防御的时候,犯下了一个重大错误,就是没有安排一个居中调度之人,虽然兵力不少,却并未得到统一的调配,孛鲁谙熟蒙古骑兵的经典战术,就是快突进,不给敌军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张荣投降之后,只用了一天就率军闯入了冀州境内,将蒙古骑兵分成数支,分头进击彭义斌安排下的数支守军。 这些义军都是步军,而深州和冀州一带又是河北平原中部,古黄河冲积出来的低洼平原地带,地势十分平坦,十分适合蒙古军骑兵高的展开,虽然这些彭军也坚持了抵抗,但是在蒙古铁骑的犀利攻势之下,纷纷大败而逃,深州只抵抗了两天时间,便被蒙古军攻克,大部守军被歼,彭义斌准备的六万守军几天之中便如同水冲蚁穴一般分崩离析,被屠杀了近三万余人,连深州城也遭受了蒙古军的屠城,全城军民几乎被杀光,总共逃回冀州城的兵将不足万余人,加上冀州城的守军,也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孛鲁只用了两天时间,基本上便将冀州城外围的彭义斌的兵马给彻底清除掉了。 而此时张荣支援给孛鲁的两万兵马,此时也抵达了冀州城外,帮着蒙古军将冀州城死死的围困了起来,并且作为攻城主力,动了对冀州城的攻城战。 彭义斌的义军这些年扩张很快,但是装备质量却十分的差,他们没有飞虎军那样的远见卓识,没有建立起来统一的兵器供应体系,兵器来源主要是临时拼凑或者靠在战场上缴获,另外就是靠着飞虎军援助给他们的一些器甲,但是远远不够解决他们装备的问题,就连他们的兵粮也主要依靠宋廷由海路通过飞虎军辖地转运给他们一部分,飞虎军支援他们一部分,他们自己生产一部分,才能基本上满足需求,起装备质量比起现在已经征战多年,获得金国以及西夏还有西域众多失败者的巨额财富之后的蒙古大军,简直就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刚刚赶到恩州的彭义斌闻听此消息大惊失色,他这些年来和蒙古军也多有交手,但是没有想到孛鲁居然如此厉害,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他,几天时间就攻占了深州,又包围了冀州,这一下将他的部署彻底打乱,令彭义斌不得不立即调遣兵力,增强恩州的守御力量,以防冀州一破,蒙古大军便立即挥师猛击恩州,那样的话,他的济南府腹地就等于敞开在了蒙古铁蹄之下。/ 不过孛鲁的好运气也在冀州城下暂时告以了段落,冀州守将乃是彭义斌麾下猛将张石,此人不但勇猛过人,而且颇有智慧,心知自己绝不会是蒙古军的对手,在蒙古军攻克深州之后,他立即便在冀州收拢败逃回冀州一带的溃兵,并且将城外数十里之内的老百姓尽数迁入到冀州城之中。 而北方居民早都知道了蒙古军的凶残,心知蒙古军一到这里,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们,大多会成为蒙古军的刀下之鬼,故此听闻蒙古军到了冀州,纷纷扶老携幼的避入了冀州城之中,还将能带走的粮食、工具都带入了冀州城,无形之中在冀州城四周方圆数十里之内形成了一片无人地带,说白了就是张石给蒙古军来了个坚壁清野。 蒙古军到达冀州城外之后,要求冀州城开城投降,但是冀州城内的军民已经得知了深州屠城的消息,早已悲愤满腔,城内军民上下同仇敌忾,在张石的率领之下坚决不肯投降,而是举城上下全都动员了起来,上至七十岁的老叟,下至十多岁的少年,全部投入到了加固城防,御守城池的准备之中。 本来冀州城之中的人口并不算太多,因为张石提前的准备,收拢了近十万老百姓入城帮助守御城池,加上他手中现在收拢起来的一万多义军,城中堪用的男人数量达到了四万余人,如此一来便大大增强了冀州城的守御力量。 对于冀州城不肯投降,孛鲁随即便下令开始攻打冀州城,第一批主力攻城的队伍便是张荣麾下的叛军,这帮人之中有不少人不满张荣背信弃义投降蒙古人,掉头来攻打同为红袄军的彭义斌的辖地,所以战斗力十分虚弱,不少人磨洋工出工不出力,就是不肯冒死进攻冀州城。 从孛鲁下令攻城开始,张荣军的进展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缓慢,往往他们刚刚动进攻,城墙上的守军稍微反击一下,他们便呼呼啦啦的败退下来,气的孛鲁下令斩杀了不少的叛军官兵。 如此一来逼得张荣麾下的兵将不得不加强了进攻,但是他们前几天的消磨,也给城中张石提供了充足的准备时间,张荣领着城中军民,几天之中加固了城墙,并且在城内还用拆除的房屋砖石木材构筑了一道防线,甚至在城门之内还开挖了巨大的陷马坑,为长时间御守提供了保证。 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动迁大量百姓入城,老百姓挟入城中了不少的粮食,加上冀州城以前的储备,和刚刚接收到的一批粮食,为他们提供了近三个月的粮食。 这都为张石长期抵抗蒙古军做好了比较充分的准备,也可以说是时势造英雄,本来张石虽然是彭义斌手下的猛将,但是在整个京东一带,他还是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而冀州城一战,却成就了张石的名声,使之成为一颗璀璨的北军将星。 孛鲁这一次显然是轻视了小小的冀州城,在他看来,蒙古军所过之处,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蒙古铁蹄没有踏不平的城池,眼看张荣麾下的仆从军成不了大事,攻城必败,于是便换上了他们蒙古军进行攻城,孛鲁派出手下大将亲率大军攻城,结果是一头撞上去,便撞了个头破血流。 原来此时的蒙古军尚未形成非常强的攻城力量,他们的主力还是蒙古军,虽然其中不乏一些契丹人和其他游牧民族的兵员,但是整体上攻城技术和能力都还有欠缺,而且这次孛鲁南侵,其主要目的也还是替李全牵制北方的彭义斌和**的兵马,使之不能配合宋军南下攻打李全,另一个目的便是试探着能不能将京东置于他们蒙古人的治下,实在不行就劫掠一番还回他们的大草原去,而眼下他们还未彻底形成木华黎所推行的攻占一地,统制一地的策略。 整体的策略上蒙古军这次出征就没打算在京东长期打下去,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只派出这么点兵马了。 孛鲁这次领的兵马主力还是骑兵,另外有一些先前投降蒙古人的金军降兵,野战能力强,攻城能力就稍逊了一些,重型的攻城器械更是没有多少,这给他们攻城的行动制造了不少的困难。 蒙古军为主力的第一次攻城战,虽然蒙古人射艺精湛,兵将更是悍不畏死十分凶悍,但是在没有完备的攻城器械的协助下,他们连续攻打了两天时间,只是给守城的义军制造了比较重的伤亡,而他们自己也在义军疯狂的抗击之下,损失惨重,连主要负责进攻的一员将领,也被城上丢下的石头活活砸死,让蒙古军的进攻为之一挫,孛鲁不得不放弃了这样两败俱伤的攻城战法,而是改为了围困,打算在这里困死城中十多万军民。 此间彭义斌也率军从恩州出,打算救援冀州城,但是孛鲁却精于野战,连续多次击退了彭义斌的救援之军,还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彭义斌尝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放弃了对冀州的救援,集中兵力,在恩州抵御蒙古军的继续南下,两军就此在恩州和冀州一带形成了胶着状态。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围,蒙古军居然就围困了冀州城将近半年的时间,也成了战争的一个拐点,使蒙古军进占山东的想法就此破灭,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以后还会专门交代。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忠顺骁军 让人大跌眼球的是**这次的表现,一直以来不太受人看好的**这次却表现突出的很,这些年**自从重新投顺了宋廷之后,又了彭义斌和飞虎军作为他的近援,他也下定了决心,不再摇摆不定,这次蒙古军起兵南下,他亲自坐镇沧州,孛鲁虽然派出一支兵马进攻沧州,但是**集中了他麾下所有精锐之师,在沧州和蒙古军居然打了个不分上下,虽然伤亡很重,但是却也成功的阻止了蒙古军进犯德州,为彭义斌挡住了东面的侧翼,也守住了山东的大门。 这一战打出了**军的威风,让**在京东也声名大振了起来,这和当初飞虎军将青州让给**也分不开关系,青州兵自古便十分彪悍,**军中主力这几年换成了青州兵,并且效仿了飞虎军,逐步的建立自己的供应体系,装备质量上虽然不比飞虎军那么厉害,但是比起彭义斌的麾下兵马来说,还算是可以,沧州一战进行了十多天,蒙古人见无法突破沧州,便主动缩了回去,加入到了对冀州的围困之中。 至此京东的局势变得如同乱麻一般的混乱了起来,各种势力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选择自己以后的道路,而蒙古大军在冀州受阻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山东一带的军民士气也渐渐的高涨了起来,人心更是倒向了南宋朝廷这边,使李全更加的孤立了起来。 李全有点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消息不宣布的时候还多少有一部分人念及他当初也算是红袄军出身,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宋廷当初也有过失之处,并不能全都怪李全不是,但是他这么一宣布投靠蒙古人,虽然蒙古大军强悍无匹,但是人心却不再同情李全了,连他自己麾下的一些将领态度也变得消极了起来,这让李全很是不快。/ 好在李全的妻子杨妙真在军中还多有一些威信,她亲自出面说服了一些李全手下的部将,让他们得以重新听从李全的吩咐,积极投入到了对于楚州的备战之中。 楚州乃是江淮军事重镇,以前承担着防御金国进犯的要务,所以南宋建立之后,便下了大力气经营楚州城,这里曾经多次爆过和金军的激战,城池在南宋近百年的修葺之下,比起一般的州城都要坚固许多,而且境内水网密布,沟壑纵横,是这些年以来,宋金两国兵家必争之地,而李全在这些年的经营之中,将楚州以各种手段从宋廷手中给抢了过来,成为了他的主要属地,这也是这次赵昀答应高怀远出兵讨灭李全的一个理由,楚州问题也是朝廷所耿耿于怀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高怀远率军出宝应县,直逼楚州的时候,在洪泽湖和白马湖之间,黄严所率的忠顺军也终于和李全军交上了火,在忠顺军渡河向楚州挺进的时候,他们的行动也被李全军查知,原来陈驻于仁和镇打算进攻扬州的一支李全军在仁和镇设下了防线,打算将忠顺军挡在仁和镇西南方向。 这支李全军兵力也在万人以上,乃是李全手下的一个叫做于潭的人所率领,而于潭这个人也乃是当年最早在京东起兵抗金的红袄军将领,早年此人乃是一个铁匠,孔武有力,起兵之后很快就归于李全麾下,也是一个行军打仗多年的家伙,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李全对这个于潭有恩,于潭十分忠于李全,故此在李全手下也是一个心腹之人,要不然的话,李全也不会让他独自领兵陈驻在仁和镇了! 于潭得知宋军渡河打算从楚州侧翼进逼楚州的时候,一刻不敢怠慢,立即率军在仁和镇摆开了防线,打算以仁和镇外的小河为天然屏障,阻止宋军继续前进,而仁和镇乃是黄严北上楚州的一个必经之地,唯有突破这里,才能打通通往楚州的道路,否则的话,他就无法达成和高怀远会师楚州城下的目的,更大的问题是留下一支李全军,会威胁到高怀远主力兵马的侧翼,一不小心这支李全军就可能会切断高怀远主力部队和宝应县后方的补给道路。 所以仁和镇就成了黄严眼中必须拔除的一颗钉子,黄严领兵渡河之后,便很快抵达了仁和镇西南方向的小河南岸,在这里和于潭麾下的兵马形成的对峙的形式。 黄严亲自沿着小河查看了当地的地形,这里乃是洪泽湖一带重要的产粮之地,拥有各种水旱良田过万亩,地势平坦低洼,但是好在这个季节尚未进入雨季,多处地面还很是干燥,比较利于骑兵的展开。 于潭主要依仗的就是仁和镇外的这条无名小河,陈兵于河北岸,并且构筑了不少工事,沿着河岸,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打定了主意在这里要击宋军于半渡之中,然后将宋军赶回扬州城去。 看罢了整个战线之后,黄严心里面便有了主意,现在的黄严能成长成为忠顺军的主将,麾下能率领两万多兵马,那可是凭着真本事混上来的,以前他在枣阳,和金军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也不下数十场之多,比起河对面的于潭来,在作战经验上一点也不逊色于他,而且黄严最大的优势不单单是武功和作战经验上面,最重要的是他曾经系统的跟着高怀远和孟珙,学过不少的兵书战策,对于战场的形势把握方面,即便是在整个南宋将领之中,也算是前列之人,更何况他麾下的忠顺军将士,多经历过和金军残酷的战争历练,丝毫不惧上阵杀敌,这一仗就让黄严有了充分的优势。 在看罢了敌军布防的情况和当地的地形之后,黄严立即召集麾下将官开始了安排,并且在他领兵抵达仁和镇以南之后的第二天,宋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条河看似是一条敌军的有效防线,但是在这个季节之中,河水正处于一个枯水期,水深很是有限,并不能有效的阻断忠顺军渡河,黄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亲自坐镇阵前,令麾下兵将每人准备了一根原木或者是木板,战鼓一响,全军便开始动了进攻,每个兵卒都扛着木头抑或是木板、沙袋之类的东西,飞奔向小河,纷纷将这些东西投入河中。 一个人大概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七八千人一起朝小河之中投掷杂物,那么这样的工程量就相当可观了,而且忠顺军将士受命只要丢下东西,就立即撤离河岸,所以整个军队都奔到河边之后,丢下东西扭头便走,在很短的时间之中,便将一段河道给填埋堵塞了起来。 宋军的行动度非常迅,而于潭将麾下兵马沿着河道布置,使他麾下的兵马变得松散,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因为他无法提前预知宋军将会选择何处渡河,故此才会这么安排,假如他采取攻势的话,就可以集结兵力和宋军一战,但是因为这段时间李全军连续传来的失利的消息,让于潭有些担心自己不是宋军的对手,不敢渡河去迎战杀来的忠顺军,那样的话他怕背水一战对他不利,结果造成了他的兵力很是分散。 当宋军突然间集结起来采用这样的突破方式的时候,于潭虽然很快领兵赶到了宋军填埋河道的地方,但是却已经有些晚了,于是只得领兵占据河北岸,一边放箭阻止宋军填埋河道,一边布置防线,试图阻止宋军渡河。 黄严这次是他来淮东所指挥的第一场比较大规模的战斗,所以他在看到兵将已经铺平相当宽一道通道之后,便立即手持一杆精钢大枪,身先士卒领一千陷阵士暴喝一声,一马当先的朝着河对岸杀了过去。 忠顺军装备质量虽然比不上殿前司诸军,但是这次在他们到达镇江府之后,高怀远却假公济私,从镇江府兵械库之中调拨给黄严了不少器甲,使他的忠顺军装备质量得到了大幅提升,加上他领兵到达扬州之后,黄严少不得去拜见一下高建,高建现在视黄严也为自家人,当做侄子看待他,毫不吝啬的又支援了他一批器甲,更是令忠顺军的装备质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高怀远他们父子二人这才算是将忠顺军武装到了牙齿,而现在黄严所率的一千陷阵士全部都是铁甲在身,装备的十分精良。 在黄严领兵动猛攻的时候,他麾下的弓弩士随即便压上河堤,以弓弩支援黄严他们这帮人的突破行动。 更奇的是黄严所率陷阵士的装备,他们人人左手一面硕大的可以掩住大半个身躯的圆形木胎皮盾,右手持着一把六尺多长的短柄梭枪,背后还背着三把短柄梭枪,每人腰间还有一把护身短刀,这样的装备和常见的宋军装备差异很大,但是作战的威力却也大大出了普通的宋军。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强渡 别看黄严平时在军中看似嬉皮笑脸,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当他上阵的时候,却显得十分凶悍异常,一面兽面钢制面具拉下来之后,连同整个兜鍪将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散着凶狠的气息,一挺钢枪,一马当先的领着他的陷阵士营的官兵,大吼着便冲下了河堤,踏着凸凹不平的通道朝着河对岸扑了过去。 看到宋军悍然动了进攻之后,于潭急令麾下兵将迎了上去,并且令军中弓弩手放箭阻止宋军渡河,两军在河北岸河滩上遭遇在了一起,宋军这边的陷阵士一身铁甲本来防护水平就相当不错,加上手中一面大圆盾的掩护,丝毫不惧堤坝上如雨一般射下的箭支的威胁,虽然个别倒霉的中了箭支,但是伤亡并不算大,眼看着敌军就要撞上他们,黄严立即驻足大吼一声道:投! 冲在前面的近二百陷阵士突然一起力,振臂猛然便将手中的梭枪一起朝着迎面而来的北军投掷了出去,而且在梭枪离手之后,毫不停滞的立即探臂从背后又拉出一支梭枪,持在手中朝前继续冲去。 这近二百梭枪一起飞出之后,立即便落在了数十步之外的北军之中,这一下北军算是尝到了宋军的厉害,梭枪每一把重三四斤重,臂力强悍之人在助跑之中奋力掷出,投掷的距离最远可达六七十步远,虽然射程没有弓弩远,但是重量加度之下,威力却远过普通弓箭十倍以上,即便人身上穿着重甲,也绝难挡得住尖锐梭枪的穿透,更何况北军装备水平不高,岂能挡得住这样的攻击。 北军冲在最前面的兵将在这阵梭枪雨之下,当即便血光四溅,立即被射杀了一片,中了梭枪的人带着冲力又冲出一段距离,扑扑通通的便倒了一地,甚至有人被梭枪迎面刺中,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倒飞出去,总之还未接触,北军便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中者绝无幸免之理,不是当场丧命就是重伤不起。 于潭立马站在北岸,看罢宋军的表现之后,当即头皮就有些麻,这样的梭枪攻击,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没想到威力居然如此巨大,就算他本是不小,遇上这样的梭枪雨,也照样会被扎出透明窟窿,死在当场,于是北军的气势随之一折,后面跟着没中枪的兵将各个都有些犹豫了起来,迎击宋军的度也慢了下来。 黄严率领这些陷阵士就这么在梭枪以及后方弓弩士的掩护下,当即便冲上了河北岸,并且又施放了一轮梭枪,这次投掷梭枪的人数更是多了许多,将迎击他们的这批北军给杀了个七零八落。 黄严丝毫不管迎面射来的那些弓箭,手中钢枪轮的如同车轮一般,风雨不透,重重的撞入了北军的敌群之中,一条大枪如同毒龙一般,指南打北,神出鬼没,枪扎一条线,横扫一大片,枪杆挂着风声,每次出手,都会至少有一个北军将士会喷洒着鲜血扑到在地,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在他手下走上几招的,在他的率领之下,他身边的那些陷阵士也各个悍不畏死,组成阵型,以盾防守,右手梭枪不停的刺出,北军在他们的猛攻之下,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割倒在地,也就是一杯茶的时间,黄严便浑身浴血的领着陷阵士杀上了河堤,冲散了于潭布置在河堤上御守的弓箭手,朝着北岸开始撕裂于潭所布置的防线。 紧随其后的大批忠顺军将士见到黄严亲率陷阵士撕裂了北军防线,随即便也纷纷冲入了河道,如同决口的山洪一般,向着北岸的北军杀了过来。 于潭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军居然会如此凶悍,以前在他眼中没多大本事的宋军今天各个如同吃错药了一般,不顾生死的朝着自己这边冲杀,忽然间他想起来军中有人曾经告诉过他,这支宋军非同小可,这支宋军并非是镇江府以及建康府的住屯军,而是驻守在京西路枣阳一带的一支身经百战之军,万万不能小觑他们,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了此话的含义,此军果真是非同小可,战斗力煞是惊人,自己还是犯了轻敌的大错。 心知如此下去不行,于潭立即收拢防线,将两翼陈驻的兵马立即朝这里集中,试图封堵住宋军,击其于半渡,挽回颓势。 两军很快便在河滩北岸绞杀在了一起,但是于潭显然明白的还是稍微晚了一点点,宋军此时已经有大批兵马渡河成功,并且逐步在北岸站稳了脚跟,建立起来了一块稳健的桥头堡,黄严在突破了北军防线之后,立即居中指挥,将一队队宋军调上了前沿,替换下陷阵士,将阵线稳定下来,并且如同车轮一般,旋转大阵,不断将新渡河的宋军压上前沿,一次次的动突击,蚕食北军的地盘,每一次旋转,都会有北军被裹挟进来,很快便被他们吃掉,搞得于潭不知所措,只能用人朝上面填。 这样的阵势乃是黄严从兵书上习得的一个鸳鸯阵,就是利用阵列频繁的交错变化,给对方产生出一种旋转的感觉,每一次大阵变换,只要对方试图进攻,就会有一批人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他们大阵之中,然后很快被包围起来,各自击破,甚为厉害,十分适合于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过这个鸳鸯阵最大的问题就是操练很不容易,稍有一点混乱,就可能使整个大阵失效,只有经过长时间的操练,才能使大阵起到良好的作用,一般情况下,训练不足的军队是不敢轻易使用这种大阵的。 不过黄严却敢尝鲜,早在一年前,黄严便在军中开始操演这种鸳鸯阵,并且在这次出兵之前,将这种大阵演练的纯熟无比,这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大阵迎敌,一用之下果真厉害,将北岸的北军杀得是节节败退。 于潭其实率军抵抗至下午的时候,便心知不好,这一仗很可能要输了,有心率军退出战场,但是纵观一下战场,此时宋军已经将他麾下兵马死死的拖住,两军处于一种胶合的状态,根本不是他想撤就撤的,只要他现在一鸣金收兵,宋军便会立即全军掩杀过来,到时候退兵就成了一场溃败,而他手中现在预备队基本上都已经投入了战场,根本没有力量再投入战场,拖住宋军使自己主力撤退了。 于潭气的哇哇直叫,为了将宋军击退,他不得不亲自上阵,领着中军亲兵营朝着宋军突击,他的这支亲兵营自然是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兵马,都是精选出来的一些精壮士卒所组成的,一投入战场,便立即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鸳鸯阵的转变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 如此一来,让于潭又产生出一种希望,觉得还是有机会击败宋军的,于是他跃马横刀,领着手下兵卒更是杀的起兴了起来,手中大刀上下翻飞,不断的将眼前的宋军给斩翻在面前,倒是也显得威风八面,令本来处于劣势的北军有点士气一振,硬是将宋军挤得朝河岸后退了一段距离。 南军现在是背水一战,弟兄们给我杀呀!把南军给我赶回河里面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杀一兵赏钱十贯,杀一将赏钱五十贯,大家伙上呀!于潭看到宋军被他们击退了一点,更是心中大喜,随即挥舞着他的大刀,一边嚷嚷着一边朝着宋军继续动进攻。 黄严的表情严峻,现在一点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没有了,冷静的指挥着麾下兵马,不断的应付着北军一次次的反扑,变换阵型,使己方阵列变得更为厚实,并且将新渡河过来的弓弩手也投入了战场,忠顺军最厉害的还是他的弓弩士,这根宋军建军的基础有关,因为宋军缺马,故此诸军对于弓弩手的培养都很重视,而军中占据最多兵力的也正是弓弩手,忠顺军自然不例外,甚至可以说更为重视,当黄严麾下的弓弩士渡河之后,他们便拥有了远距离的杀伤手段,大批弓弩士渡河之后,立即便在宋军后列排布成队,随着黄严的命令,军中军官纷纷大声下令放箭。 于是弓弩手们纷纷将手中弓弩朝向了半空之中,随着命令立即放箭,一片箭雨随即腾空而起,朝着正在朝宋军动进攻的北军铺天盖地的泼洒了过去,结果是北军没有多少防备,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攻势随即为之一挫,中箭者无数,大大的打击了北军还击的力度,让于潭不得不调整阵型,放缓了对渡河宋军的攻击力度。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北军全部都被吸引到了这一带,并且和宋军纠缠在了一起,而宋军在连续突击之后,也在北岸站稳了脚跟,连连击退北军反攻,将北军的势头给彻底遏制住使之无法将宋军继续朝河滩压缩。 黄严这个时候,嘴角才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冷笑,当即对身边的兵卒下令道:放响箭!全军进攻! 第二百六十章 再捷 兵卒在得令之后,随即朝着天空接连射了数支响箭,几支响箭放出之后,立即拖着尖利的啸音扶摇直上,直冲苍穹,最终又在半空之中炸响,几声炸响即便是在混乱的战场上,也传出了很远,令两军都为之一震,宋军随即便变阵,以中军为,形成了锋矢阵型,悍然朝着北军冲杀了过去,而居中之军,又正是上午负责突破河道的陷阵士,黄严又一次披挂整齐,领军朝着于潭所率的北军中军突击了过去。 于潭不得不奋起余勇,领兵迎上了黄严,随即二人便在军中碰在了一起,黄严此时已经上马,手中依然舞动他那杆精钢大枪,而于潭也舞动着他的那柄板门大刀,二人见面便厮杀在了一起。 黄严这些年来,武功可是丝毫没有落下,当年三山散人传他的枪法,现如今的他早已习练的炉火纯青,一杆大枪在他手中神出鬼没,几招过去,便将于潭杀了个盔歪甲斜难以招架。 贼子厉害!于潭大叫一声,拨马便跑,黄严拍马舞枪紧随其后便追,领着众多陷阵士一头便撞入到了于潭亲兵营之中。 宋军陷阵士对北军亲兵营,两军相遇之后,高下立判,虽然于潭麾下亲兵营很是强悍,但是在忠顺军陷阵士面前,却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加上两军装备水平的不同,黄严率军立即便将于潭的亲兵营给撕扯的七零八落,赶得于潭落荒而逃,北军立即便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 而更加令北军雪上加霜的是在这个时候在西南方向,突然间出现了一支骑兵,黑衣黑甲的骑兵之中旗幡招展,其中一杆大旗上大书一个宋字,另外一杆大旗上大书忠顺军三字,他们由远至近,如同狂风一般的卷来,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在他们出现之后,丝毫没有停顿,战马四蹄翻飞着,驮载着上面的骑士,如同风一般的席卷而来。 北军这会儿本来就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当看到了这支宋军的骑兵突然间出现在他们侧翼的时候,更是一片哗然,而于潭这会儿又被黄严领兵追的到处逃窜,根本无人组织起来去阻止宋军骑兵的进攻。 这一千宋军骑兵随即便冲入了北军兵阵之中,马上骑士远远的便开始放箭,箭如飞蝗一般的洒落在北军之中,接近了之后,这些骑兵收起短弓,纷纷摘下了马背上的长枪,呼啸着便闯入了北军之中,长枪挥洒着,扬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只见这些骑兵接连用长枪挑翻面前的北军兵将,一些人的长枪通入人体之后,被骨骼卡住,一时间难以拔出,于是骑兵毫不犹豫,立即撒手丢枪,但是又马上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弯刀抑或是一柄狼牙棒,更有人拿出了很西方化的尖头锤,总之这些武器立即便成了他们更厉害的杀招,伏在马背上的这些骑兵挥舞着手中的短兵器,更是无人能挡,只杀得北军人仰马翻,整个阵营至此彻底混乱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描写,北军一乱,宋军便立即展开了一场掩杀,而北军这边登时士气大跌,下慌神的北军将士,这会儿什么也顾不得了,纷纷掉头朝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于潭这会儿只顾着逃跑了,根本来不及收拢他的部下,大军兵败如山倒,只一会儿的时间,便彻底变成了一盘散沙,全军崩溃了。 这一场追击战一直持续到了天色黑下来,黄严才命人鸣金收兵,就地扎住了大营,后续的部队也赶至了这里,辅兵们用很快的度便将大营给扎了下来,一个个宋军喜气洋洋的回到了大营之中,并且押着不少的俘虏、降兵,他们一场追击战赶出了十多里地,大批北军在宋军骑兵的追击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老老实实的丢下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拉倒,结果是一万多北军,这一仗下来,基本上也算是全军覆没,真正能逃出战场的可以说不足两成,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被宋军所俘,黄严也终于获得了本次出征的第一场大捷。 黄严顾不得自己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随即便在营中进行战后清点,这一仗他们打的十分坚决,但是因为装备良好,兵将们配合有度,伤亡其实很是有限,总共也就是伤亡了不足五百人,其中不少人还是轻伤,只要用心救治,很快就能归队重新上阵,而北军那边就惨了,一万多兵马,被杀了将近三千人左右,而背负的更是有五千多人,在清点战俘的时候,黄严还意外的现了一条大鱼,原来他追杀于潭了不短时间,却因为军中混乱的厉害,还是让于潭趁乱得以逃脱,让黄严甚为懊恼。 没想到的是在清点战俘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在俘虏之中现了敌军主将于潭,有俘虏表示愿意归顺朝廷,不愿再跟着李全为恶了,于是便在俘虏之中指认出了于潭。 这会儿的于潭早已没了一点威风可言了,一把大胡子这会儿变成了凌乱的短须,一身盔甲也脱掉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更可笑的是这厮的裤子也烂掉了,露着半拉屁股,两只脚只穿着一只靴子,另一只脚光着,脚底板还被扎伤了,用烂布裹着,可以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简直和叫花子有一拼了。 当被人指认出来之后,于潭还想故作镇静,可是自己低头看看自己的德行,便恨不得当场找块豆腐撞死拉倒。 原来于潭兵败之后,好不容易逃脱了黄严的追杀,正在慌不择路的逃跑的时候,他的战马忽然屁股上中了一支流矢,随即马失前蹄,将他摔下了战马,战马也折断了前腿,让于潭无法乘骑逃走了,于是于潭自己用短刀割断了显眼的长须,脱了战甲一路惊慌失措的逃走,结果却被宋军追上抓了回来。 哈哈哈哈!于潭呀于潭!真是可惜了你一身本事了!你今天其实没丢李全的脸,假如你准备再充分一点的话,我们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来人,给于将军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给他找一双趁脚的靴子换上,单独请到外面伺候好了!黄严大笑了起来,令手下将狼狈不堪的于潭带出了俘虏营单独看押了起来,这才算是彻底安心下来。 这一战之前,其实黄严早就已经看好了地势,将军中骑兵派到了小河上游,在上游找到了一处水很浅的地段,然后连夜令骑兵渡过了小河,并且在河北岸找了一处林子暂时躲藏了起来,当见到他释放信号之后,这支骑兵才突然间杀了出来,将北军彻底击溃,成就了他这场大胜。 而这一战黄严也打通了通往楚州的道路,在仁和镇缴获了大批敌军的物资骡马等物,当晚黄严让军中火头军将战场上所获的一些死马、骡子等还有受伤的战马等都煮了,好好犒赏了一番军中将士,各个吃了个大饱,第二天一早,便令一营兵马,押解着这些俘虏,并且护送着此战之中受重伤的将士,将他们送往了扬州以北的徐晞稷军中处置。 而黄严也不在仁和镇久留,稍作休整一下,便立即起兵朝着楚州方向赶去。 李全这会儿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个坏消息如同纸片一般的飞来,宋军这边攻势犀利异常,他布置在楚州以南的兵马连战连败,整个楚州以南地区基本上都被宋军夺回,并且令他兵马损失巨大,手下大将一个个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要么就是跑的不知所踪。 更坏的消息是他期待中的蒙古大军,并未如同他所料的那样,长驱直入杀入京东地区,而是被彭义斌军和**军阻在了北方,这个消息让他大失所望,也使他失去了最后的支援,现在他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也搞臭了,搞得他军中人心浮动不说,还没有得到蒙古人大力的支援。 飞虎军那边的周俊、付大全也没有闲着,他刚刚解了沭阳之围,付大全退到灌云县之后,他刚刚撤回楚州,付大全便二次出兵,又一次兵进攻沭阳,气的李全大骂付大全无耻,但是眼下他也无法再一次兵去修理付大全。 而周俊领兵攻占了邳州之后,在邳州做了短时间的休整,彻底稳定了邳州城的局势,刘成义又立即派出了一支镇守军,到邳州接替了周俊的防务,周俊于是立即又领兵,从邳州出,从另一侧朝着楚州方向杀奔了过来。 现在的局势对李全来说可以说是四面楚歌,虽然彭义斌和**的兵马被蒙古军拖住,没有来攻打他,但是宋军和飞虎军两军,就让他难以招架了,李全不得不全心投入到对楚州防御的准备之中。 高怀远也很快就得知了黄严率军在仁和镇大获全胜的消息,当然又是一阵大喜,立即将消息转给了朝廷,并且告知了军中所有将士,令本来就已经如虹的士气更加振奋了许多,宋军更是加快了朝楚州挺进的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雄相遇 对于这次高怀远力主北伐李全,虽然在高怀远强势坚持之下以及赵昀的支持之下得以成行,但是朝中一些官员对于高怀远这次北伐并不看好,还是有许多人持有反对意见的,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虽然李全有不对之处,但是毕竟李全现在还是归附于宋廷的,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会离分了京东一带北方义军的人心,加上高怀远这次只带了区区数万兵马,却想要征服整个京东,有人说高怀远是夜郎自大,也有人暗地里说高怀远这是自寻死路,更有人上书弹劾高怀远这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空耗国力。 总之朝中说什么的都有,赵昀在送走高怀远之后,被朝中这些官员搞得有些不厌其烦,幸好高怀远这次北伐,还是取得了真德秀等大臣们的支持的,故此朝中始终还有力挺高怀远的力量,特别是谏官系统之中,是由纪先成把持,纪先成是决不允许有人给高怀远这次北伐拖后腿的。 于是在纪先成的受益下,谏院之中的一些谏官,特别是梁成大这样的人,此时受高怀远挟持,更是不遗余力的大力弹劾那些试图攻讦高怀远的官员,从高怀远出兵之后,一连串的请赵昀罢黜了七八个非议北伐的官员,这才压制住了朝中反对北伐的声音。 而背后支持这些官员的郑清之,看到赵昀态度很是坚决,于是便也偃旗息鼓下来,在朝中闭口不谈北伐之事了。 让赵昀感到欣慰的是,在高怀远渡江北上之后,军前便捷报连传,一封封捷报如同雪片一般的从军前至京城,令朝中文武官员士气大振,连以前不看好高怀远这次北伐的一些官员也暗中感到诧异,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一些了。 自从南宋建立以来,宋军在对北方金国以及各种势力的军事行动之中,像这样频繁获胜的情况很不多见,就连宋人自己也感觉自己的军队实在不行,而眼下高怀远起兵之后,尚无一次败绩,出镇江府,便连战连胜,打的李全军落花流水,如此一来,朝中百官对于这次北伐之事的结果也开始乐观了起来。 赵昀在接到连连报捷之后,也是龙心大悦,他现在就是把高怀远当做自己的替身,高怀远这么能干,也说明他有伯乐之能,省的有人总是偷偷的议论,非议高怀远乃是抱住了他这个皇帝的粗腿,才得以蹿升起来的,他真的希望高怀远这次能北伐成功,如此一来将会成就他一世英明,故此他在接收到军前的捷报之后,也毫不吝啬,嘉勉的圣旨也接连下,连连重赏军前的那些有功之臣。 不过这次赵昀也学聪明了,重赏军中将士之时,却从未再给高怀远升官,因为他也知道,高怀远现在的官已经够大了,假如逢捷就给高怀远升官的话,高怀远很快就可能升无可升了,故此对于高怀远只赏银钱,省的有人再站出来反对。 赵昀这么做倒是也符合高怀远的利益,连纪先成也觉得高怀远现在的官有点当得太大了,短时间实在是不宜再升官了,否则的话,很可能会招致朝中文官集团的集体觊觎的。 所以高怀远这次连战连捷,却并未得到什么提升,只是获得了万贯银钱的赏赐,朝廷的嘉勉圣旨送至军前之后,军中将士们各有封赏,无不心情大好,士气也为之提高了许多,更让将士们感到心服的是高怀远一点也不在乎钱财,在圣旨宣布之后,旋即告知手下诸将,他所获的封赏将会大多赏给那些军前敢于效死命的将士,同时还拿出一大部分,用来抚恤那些阵亡抑或是受伤将士以及他们的家人。 如此一来将士们无后顾之忧,更是敢于上阵拼杀,将往日宋军之中贪生怕死、畏畏尾的那种作风,一扫而空。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将士敢于用命,那么这支军队便会成为一支骁勇之军,而高怀远如此激励军中将士,无疑在军中大获人心,暗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将他和早年的岳飞相媲美,称赞他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将领,这也是当年岳家军对金军的时候敢于硬碰硬的缘故。 而李全军这会儿和宋军一比,就更加不堪了,李全麾下将领们这会儿是各打各的主意,琢磨着给自己找条后路,哪儿还顾及手底下兵卒们的感受呀!他的军中不少将领们贪墨已经成风,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大战,李全不得不在楚州一带强行征兵,扩编他的兵员,楚州本来就是宋朝的领地,附近老百姓并不愿意支持李全和宋廷开战,所以李全征兵并不容易,不得已之下,李全下令强征青壮从军,派出兵马下乡强拉壮丁,制造出来不少的血案,更是惹得楚州一带的老百姓怨声载道,对李全大骂不已。 就在黄严攻克仁和镇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两路宋军从西南两个方向便攻至了楚州城外,令楚州城顿时成为了一个战场。 李全此时已经在楚州城做好了各种御守的准备,宋军在抵达楚州城外数十里之后,行动便不得不放慢了下来。 因为两路宋军的先锋营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李全军的阻击,令他们无法再长驱直入了,于是宋军便转为步步为营,开始逐步蚕食李全设在城外的据点,还有清剿沿途阻击他们的游击军,虽然度慢了一点,却行进的十分坚决,压制的李全军不得不逐步放弃楚州城外的据点,缓缓的退入了楚州城中。 两路宋军经过数天的清剿之后,终于在楚州城外合兵一处,完成了对楚州城的合围,同时连宋军水军,此时也进入了洪泽湖,开始在楚州城以西的洪泽湖上游弋,阻断了李全水军回援楚州城,至此高怀远和李全的第一次大规模会战也宣告拉开了帷幕。 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李全反倒有点不再害怕了,说起来是宋军前来攻打楚州城,但是在他的准备下,现在他在楚州城之中的兵马数量反倒过了城外的宋军,眼下宋军不过只是区区三万多兵马罢了,可他单单在楚州城四周就陈驻了近六万多北军,双方兵力达到了一比二的程度,他就不信宋军真的各个都是三头六臂,以区区三万多兵马,就能将楚州城拿下,那就真的见鬼了。 李全召集手下,大肆抨击了一番宋军,给他手下将领们打气,令这些人和他一起,同仇敌忾将宋军一举击溃,让宋军以后不敢再觊觎他们,在他鼓动了一番之后,军中士气倒是有所回升,有些人表面上似乎也持有了对这一战乐观的态度。 李全当即下令出城迎战宋军,将宋军击溃于城外,省的宋军气焰太过嚣张,小觑了他们这些北军。 于是李全呼啦啦的点齐了两万大军,出了楚州城,在楚州城南方向摆下了大阵,静候宋军的到来。 高怀远虽然在行军途中,还是仔细的在留意楚州城李全军的一举一动,他深知此战的关键性,假如此战他能率军一举攻克楚州城,即便不能擒获李全,但是对李全在淮东一带的威信也将是一次致命的打击,李全以后再想在淮东作威作福,恐怕就不容易了。 但是反过来说,假如他此战失利的话,将会前功尽弃,不但不能解决李全,反倒可能使李全趁此机会更加在楚州一带坐大,对于以后他为大宋策划的北复中原的计划,将会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故此他将此战的关键性告知了宋军上下的每一个人,务求宋军上下都能重视起来,丝毫不能因为前几战的告捷而放松了警惕之心。 好在是这次随军出战的这些将领们都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并未出现骄兵的情况,军纪依旧保持着整肃的状态,严格执行着高怀远下达的一道道的命令。 为了这一战的胜利,争取楚州当地百姓的民心,宋军进攻楚州的途中军纪十分严明,高怀远甚至颁布了三不准的军纪,宋军所过之处,非战不得损毁百姓农田,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强征百姓随军效力,而且派出了军中监军,率人严查诸军的行为。 如此一来,宋军上下严守此令,军纪十分严明,不但能遵守军纪,沿途还放了不少的军粮,赈济所经之处受到李全军祸害的百姓,大大的为宋军赢得了不少声誉,侥幸躲过李全军强征随军的那些当地青壮看到宋军一反常态的如此爱民,于是自的跟随宋军一起前往楚州,帮助宋军攻打李全军,即便是宋军不答应也不成,他们就这么尾随着宋军,帮着宋军运送粮秣辎重。 宋军如此作为,正顺应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那句话,宋军爱民的消息如同插翅一般,迅的传遍了楚州一带的所有村镇,令当地百姓翘以盼,只盼宋军赶紧将李全军给赶走,省的他们再在这里祸害百姓。 当他们兵马行至楚州以南十五里之处的时候,前方硬探快马来报,说前方五里之外,现了大批北军陈驻,拦住了宋军的去路。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继续前进,传令忠顺军统制黄严,随行我军左翼,令刘大勇率摧锋军随行右翼,严防敌军从两翼突袭我军,其余诸军收紧阵型,随时做好应付的准备,我们会会李全去! 宋军随即变换了阵型,集结了起来,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朝着前方推进而去。 正午时分,在一处开阔地两军终于相遇,号角齐鸣声中,两军各自用箭射住了阵脚,然后停止了前进,列阵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两军将士也随即安静了下来,整个天空之中战云密布,气氛压抑的让胆小之人甚至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开始连持握兵器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了起来,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紧张造成的,总之是肾上腺素都开始大量分泌了起来。 高怀远提马走出中军大阵的帅旗之下,来到了两军阵前,用手中马鞭遥指北军大阵,放声叫道:北军可是由何人领兵,请出来一叙! 这样的大阵仗,对于双方将士来说,都是所见不多的阵仗,李全遥遥观望着宋军来到他的大军面前,心情顿时沉了下来,因为眼前的这支宋军和以往他所见的宋军大有不同,不单单是装备质量上的差异,关键是眼前这支宋军军容的整肃程度,是他平生仅见,整个宋军在推进之中,军中上下都沉着稳健,丝毫没有慌乱的情况出现,无论是兵还是将,都默不作声的默然挺进,对于军中号令执行的不差分毫,任何军队能做到这一点都十分不易,何况是以前总是打败仗的宋军,能有这样的表现就更令人大跌眼镜了。 李全本想瞅准机会,趁着宋军刚刚抵达这里,立足未稳的时候,先行派兵动突击,打乱宋军的部署,然后趁乱击溃宋军,但是瞅了半天,却愣是没有现宋军在推进过程之中出现什么纰漏之处,以至于逼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等候宋军站稳了阵脚,结果宋军刚刚射住阵脚,李全便觉得一股盎然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他和麾下兵将无不感到心中凛然。 宋军的表现大大审视起来两军的实力了,扭头看看他所率的兵马,再去和宋军一比,李全自己都觉得有点泄气,两军一比,他的兵马跟叫花子差不多了,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是自己给自己泄气的时候,于是只能强打精神,传令下去,要求麾下兵将要稳住,做好攻击的准备。 但是这时他见到对方大阵之中走出一员盔甲齐全的宋军大将,来到了两军阵前大声询问北军何人统帅,要他出去答话,看罢这员宋将之后,连李全这个久经战阵的老将,也不得不暗自叫好。 只见这员宋将虎背熊腰,一身镀银铁甲令他显得更为威武异常,身后一件绣金红色披风,让他如同一团烈火一般的醒目,胯下一匹精壮的河套黄骠马,马鞍后挂着一把罕见的先朝所铸的精光陌刀,他朝两军阵前一站,无形中便压住了两军的气势,如若天神下凡一般。 李全心知这时候不是装孙子的时候,于是深吸一口气,一夹马腹,立即催马朝两军阵前而去。 高怀远一只在关注着北军中军的情况,当看到一员北军将领策马驰来的时候,一眼便从此人手中的那杆盘龙大铁枪,便知道来者一定就是李全。 李全在山东起兵抗金之时,乃是山东有名的豪强,善使一杆大铁枪,获得一个李铁枪的称号,更是号称纵横京东无敌手,可见他确实乃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而且李全生的甚为漂亮,身材高大,面如白玉,颇具英豪之色,现如今李全虽然已经是三四十岁,但是也还是正值壮年,跨在马上,在一身鎏金铁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英姿飒爽,高怀远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心道只可惜这些年来,李全已经彻底蜕变了,一代英雄却成了一个贪图权势的小人,要不然的话,能和此人并肩作战,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当李全策马奔到两军阵前,一拉马缰,战马便立即站定在了高怀远面前,高怀远也暗自称赞李全乃英雄了得,于是持着马鞭对李全拱手道:来者可是李铁枪李将军吗? 李全点点头答道:然也,正是李某!你是何人? 高怀远微笑一下道:在下高怀远,乃本次朝廷军队的主帅,特邀李将军阵前一叙! 李全听罢之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怀远,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隐隐有些吃惊,他早已听闻高怀远年纪不大,但是真的放在了他的面前的时候,他似乎还是被高怀远所震撼了,他自己也曾经年轻过,想当年他振臂高呼起兵抗金的时候,也是何等的英雄,何乃英雄有些迟暮之感,现在他虽然麾下兵马数十万,但是当面对眼前这个英姿勃勃的年轻宋军将领的时候,却有些暗中惭愧。 但是同时李全还有些恼恨,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经营他的地盘,从未招惹过眼前的这个姓高的家伙,而这厮偏偏却不肯放过他,刚刚执掌大权,第一个便拿他开刀,领兵前来征讨于他,李全又是一肚子气。 于是李全口气顿时变得不善了起来,将脸色一沉指着高怀远便喝问道:原来你就是高怀远呀!李某倒是失敬了! 我且来问你,李某可曾得罪过你吗?为何你偏偏却要和李某过不去?李某本一心效忠朝廷,而你却为何偏偏不让李某归心于朝廷,却执意要兵攻打于我,你又是何居心?既然今天你亲自来了,那么就请你当面给李某说清此时,否则的话你来看,我这杆大枪可不答应! 话音一落,他便在得胜钩上摘下了他的那杆盘龙铁枪并且在手中震了一下,只见枪尖随即便抖出了一朵碗口大的枪花,啥时耀眼。 高怀远微微惊了一下,心道李全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手枪花抖得是相当漂亮,没在枪法上浸淫过十年以上的人,绝难达到如此程度,于是心中便加了一分小心,但是他并不怕李全逞凶,听罢了李全的诘问之后,微微一笑朗声答道:李将军此话问的好,既然李将军亲口问及了此事,那么高某也就说说无妨! 李将军乃是京东豪杰,高某本来自年少便十分仰慕李将军,李将军当年起兵抗金,率领义军驰骋疆场,那是何等的英雄,大江南北军民无不称颂将军威名! 但是只可惜这些年来,李将军功成名就之后,却忘了何为本分,你等本为我大宋遗民,起兵抗金自是应该,朝廷对李将军封赏也不可谓不重,想早年朝廷甚至不吝赐将军节度使一职,便可知朝廷对李将军的恩宠! 而李将军这些年又都做什么呢?既然李将军自己不清楚,那么我就一一给李将军历数一番好了! 你功成名就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更加愤图强驱逐鞑虏,而是意味在京东争抢地盘,甚至不惜诛杀于你同等身份的红袄军将领!你贪图钱财,在你所辖之地强取豪夺,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些年更是为了你自己获取更多地盘钱财,逼得**不得不投降蒙古,以图自保! 楚州乃朝廷辖地,当年朝廷恩准你等陈驻楚州,而你等又做了什么呢?你纵使手下逞凶,动楚州兵变,杀官造反,逼得朝廷命官逃出楚州自尽身亡,领兵控制整个楚州城,陈兵于城外不得朝廷官军进入,我想问一下李将军,你又意何为? 再者李将军明知赵竑乃是已废太子,却暗中派兵支持其造反作乱,此罪又该何论? 将军当年起兵抗金,可是这几年,将军可曾率军和金军打过仗吗?反倒连年出兵对于京东同为忠义军的彭义斌、飞虎军连连征伐,强征百姓倾吞商贾财货,这些罪责难道还不足以令朝廷讨伐你吗? 今日高某之所以在此求见将军,还是对将军怀有一丝幻想,念在将军也是一世英雄的份上,规劝将军最好还是放下屠刀,立即下马归降我等,高某不才,愿为将军在当今圣上面前为将军开脱一番,可确保将军以及您的家人后世无忧!还望将军三思!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李全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直接就从得胜钩上将他的大铁枪摘了下来,持于手中指向了高怀远大骂道:我呸!姓高的,休要满口胡言,李某之所以会有今天,其实还不是当今朝廷所逼吗?既然朝廷不仁,就休怪我李某不义了,今日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凭手上的本事说话吧,休要再蒙骗于我等,来来来,你我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之后,李全挺枪拍马便朝着高怀远杀奔了过来。 这倒好,两军尚未开展,两军的主帅倒是先磕上了,高怀远叹息了一声,心知现在李全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唯有彻底击败他,才能解决问题,眼看李全气势汹汹的杀向了他,他不得不伸手将自己的那把师父所赐的威胜陌刀摘下来,两脚一磕马腹,催动战马朝李全迎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强弩三段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李全果真是盛名之下,手中铁枪相当厉害,枪身一抖,鬼神莫测,和高怀远一个照面,便连连刺出了数枪,枪尖化出几道虚影,直奔高怀远胸腹而来。 高怀远暗暗吃了一惊,从他出道以后,在战场上遇上的敌将也不在少数了,即便是宋军之中的猛将,他也曾经交手不少,出了华岳和黄严之外,能把铁枪使到这种程度的猛将还真是不多,于是不敢大意,加了一份小心,挥起了威胜大刀,一招撩字诀,由下至上朝着李全的大枪迎去。 刀枪瞬间便碰在了一起,出了一声巨响之后,两人随即错马而过,各自都惊出一身冷汗。 李全大枪很有一些来历,当年李全年少之时就曾经好武,遍投名师学艺,练得了一手好枪法,后来无意之中从一游士手中得到了一根据说从河中打捞出来的盘龙铁枪的枪杆,于是便请名匠为他铸造了一个铁枪枪头,后来天天以此枪习练刺击之术,终成大器,一杆铁枪纵横京东罕遇敌手,可见他手头功夫之强了。 高怀远封住了他的刺杀之后,立即感觉从刀柄上传来一股大力,震得他两臂都微微有些麻,心道李全果真厉害,不但枪沉力大,而且出招度非常快,一不小心今天就可能会栽到他的手下了。 而李全同样心中大惊,他本来以为高怀远年纪轻轻,能爬上高位,多多少少是要靠点裙带关系的,手头一定本事不会有多大,今日他既然碰上了高怀远,本来打算趁着这个机会,一枪将高怀远挑于马下拉倒,高怀远一死,宋军自然就群龙无了,接下来就是他表演的机会了,只要战败宋军,那么以后他山东王的称号就坐定了,但是没想到只交手了一招,他便被高怀远的刀震得两手虎口剧痛难忍,两臂更是突突直颤,险一险震得他把铁枪都给丢了。 李全自诩膂力过人,一条铁枪更是重达四五十斤,一般人对上他,往往一招就被磕飞了兵器,接下来就只等着他痛下杀手了,可是没成想今天碰到了比他还狠的,这个姓高的居然力气比他还大出不少,而且出刀度快的惊人,假如刚才他不是变招快的话,他的马头就可能被高怀远自下往上一刀给削去了,李全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姓高的不是一般人,手底下功夫确实扎实的厉害。 李全这下不敢托大了,拨马回来,再一次和高怀远厮杀在了一起,两个人刀枪并举,战马交错瞬间便过了几招。 两军一看自己主帅先在军前动手干起来了,于是两军将士一起大声的呐喊着为各自的主帅助威,战鼓也同时擂响,号角也同时被吹响了起来,一起为他们的主帅助威,声浪如同滚雷一般响彻了天地之间。 李全和高怀远过了几招之后,再也不敢接着打下去了,因为高怀远刀法实在是诡异的厉害,而且力气大的惊人,几招下来,便杀得他手忙脚乱,出了一身大汗,两手的虎口更是被震裂开了口子,开始涓涓流出了鲜血,两条胳膊更是被震得有些抓不稳枪杆,再这么下去,恐怕三招不用,他就要被高怀远斩与马下了。 李全趁着两马交错之际,忽然带马跳出了战圈,用大枪一指高怀远叫道:姓高的听了,李某不和你一般见识,暂且放你回去,我们还是凭各自兵马决一胜负好了!有本事你就来攻,李某也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北军的厉害! 说罢之后,李全立即拨马就走,待到高怀远拨马回来的时候,李全已经落荒逃回了自己的本阵之中。/ 高怀远被气乐了,这个李全真是狡猾,他刚刚摸清李全的实力,正待痛下杀手将李全干脆斩于马下,没想到李全就这么不要脸的跑掉了,还撂下狠话,要他率军去攻,这厮现在可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但是两军将士可都看出了李全不是高怀远的对手,宋军上下无不士气大涨,叫好声响彻了天空,而北军那边不少人本来以为他们的李铁枪一定能将敌将挑落马下,没想到这一打,居然败了回来,于是顿时大为泄气,叫好声随即便落了下去,要不然的话,就成鼓倒掌了,保不准激怒了李全,脑袋就保不住了。 高怀远跃马挥刀,指着李全大声叫道:李全听了,既然你不敢与高某一较高下,那么高某就如你所愿,你且等着,高某自会来攻! 说罢之后,高怀远便趾高气扬的在两军阵前绕场一圈,炫耀了一下他的武力,这才拨马返回了本阵。 华岳站在帅旗一侧,看到高怀远回来之后,笑道:大人果真厉害,李全乃是京东名士,居然也不是你的对手,看来大人的刀法,现在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休要捧杀我了!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李全吃亏在这些年荒废了功夫上了,要是放在几年前的话,我绝不会是他的对手!这厮铁枪十分厉害,假如你等在阵前遇上了这厮,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现在传我将令,令忠顺军先行出战,攻击李全军右翼,试探一下他兵马的战力再说,弓弩手上前,射住李全军的中路,不得令他们靠近,令摧锋军的游奕军做好准备,随时应付李全军左翼突击,今日我们看看到底是他的北军厉害,还是我们宋军厉害吧!高怀远将威胜大刀挂在了得胜钩上,随即下令道。 宋军令旗挥舞之下,黄严在左翼立即看到了给他的信号,立即大笑了起来,心道老大果真照顾他呀,第一场就让他的忠顺军上阵,于是立即将大枪一举,大喝一声道:陷阵士出阵,现在是你们给咱们忠顺军长长脸的时候了,让大家伙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千陷阵士随即从阵中鱼贯而出,迅的在军前列阵,同时大吼了一声杀,声音如同滚雷一般的朝着李全军滚滚而去,让李全军为之一凛,左翼李全军主将赶紧变阵,将弓弩手排布在了阵前,做出了御守的阵势。 李全回到军中之后,两臂还在突突打颤,两手更是疼的不敢持握东西,强自装作镇定,下令到:来人!给我击鼓传令,中军压上去,突击敌军中军,凡是俘获抑或斩杀敌军主将者,赏黄金百斤!他这会儿简直恨死了高怀远了,这么长时间来,他亲自上阵和敌将单挑,还真没这么狼狈过,而这个姓高的今日过来,一个照面就让他颜面扫地,还挫了他的军中锐气,现在他必须要获胜一场,振作一下军中士气,故此他也下了血本,话只要杀了高怀远的人,就赏给一百斤黄金。 听了李全的悬赏之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道命令立即便起到了作用,李全麾下的兵将跟打了强心针一般,嗷嗷叫着随即列阵,朝着宋军中军方向推进了过去。 这样的大规模的野战,讲求的不是个人的武勇,更多的是讲究的军中将士只见的配合,不论你胆小也罢,胆大也罢,只要军令一出,就由不得你再选择了,只能随着大军朝前推进,即便你本事再大,也绝无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杀入敌军之中。 向那种评书中所说的什么万马军中取上将级,都是胡说八道,一个人在大规模的战场上,能挥的力量极其有限,除了敌军已经生崩溃之外,这样的对战,是不可能有人做到这种事情的。 望着李全军已经开始压上来的时候,赵府堂随即下令军中强弩营出阵列队,在军前排布成长长的阵列,而他自己亲自立马于箭阵一侧,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将手中铁槊朝天空一举,大声叫道:三段击准备! 随即强弩营兵卒们立即脚踏黑漆弩前端铁蹬,两手拉住弩弦,沉声大喝一声,腰臂同时奋力力,强硬的弩臂随即被张开,只听一片轻微的咔咔声,弩弦随即挂在了弩机上面。 每个人在弩匣之中抽出一支硬木弩箭放置在了弩床上,第一排弩手沉着上前一步,将黑漆大弩平端起来,瞄准了黑压压滚滚而来的李全军。 眼看李全军已经进入到了弩兵射程之后,赵府堂厉吼一声道:放! 第一排弩手随即扳下了弩机,一从弩箭应声便扑向了迎面而来的李全军,而这个时候第二排弩兵随即便越过第一排弩兵,站在了前列,立即开始瞄准,而第一排弩兵则退至了最后一排,开始蹬踏铁蹬,开始再次上弦,而这个时候第二排弩兵已经在军官的命令声下,又一次射出了弩箭。 此时第三排弩兵又越众而出,随即向李全军释放第三排弩箭,此时第一轮射完的弩兵早已准备好,再一次上前,开始瞄准 如此循环,三排弩兵交替轮换,射的弩箭从来不会出现中断,绵延不绝的落在了李全军的阵列之中。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激战 这样的释放弩箭的方式,在两军阵前,还是第一次出现,本来李全军对于遭受宋军弓箭阻击是有着思想准备的,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居然会遭遇这样的箭雨洗礼,宋军的弩箭虽然并不算十分密集,但是可怕的却是绵延不绝,而且宋军手中皆为强弩,在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之内,便算是踏上了黄泉之路,虽然他们加快了冲击的度,但是在这样的箭雨之下,许多人根本无法完成冲到宋军面前的这个任务,便中箭倒在了地上。 强弩营不过千余人,但是在这样的三段击之下,挥出的战力却远过以前普通的射方式,给李全军制造了大量的伤亡。 三段击可以说也是高怀远所创,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提高宋军如何克制敌军的问题,早已注意到了宋军的装备和常用的战法,宋军缺马是一个事实,他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事实了,火炮眼下还不可能大量的应用于战场之上,如何提高宋军战力这个问题就成了他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宋军历来重视弓弩的装备,而且就连华岳也曾经有过,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这样的话,可见宋军对于弓弩的装备的重视程度了,而弓弩手在宋军的序列之中,占据着很大的比例,但是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宋军虽然采用的是募兵制,军中大多为职业军人,但是训练程度上良莠不齐,弓箭手精于射艺的并不是很多,真正令敌军感到威胁最大的还是强弩。 而弩的优点是容易操作,容易训练,射程远,而且威力强劲洞穿力大等,但是同时又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缺点,就是射率慢的问题,武经总要上对于这一点写的很清楚然张迟,难以应卒,临敌不过三、四,而短兵已接。 也就是说,临阵之时,弩难以应付敌军快的突击,临敌不过最快也只能三四支弩箭,敌军便已经抵达了眼前展开了短兵相接的交战,这也就大大的影响了弩兵的战斗力。 高怀远琢磨了很久,忽然间想起了后世明代火枪兵常常使用的三段击的方法,明代之后火铳开始大量装备军队用于战争,但是火铳射度很慢,一分钟可能只能射一,最快也不过能射两,往往开一枪敌军就杀到了眼前,后来有人想出了三段击的方法,让三排士兵轮番开火,使火枪形成连续的火力,后来这种三段击在热兵器前期,成为了中西方的标准战法,对于火力的挥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而弩和火枪相比,射程并不比初期的火枪短,而且射率也高于火枪,如果同样采用三段击的方法的话,火力强度甚至会过火枪许多,威力便会成倍增加,只要和敌军对阵,弩兵就能形成绵延不绝的箭雨,给冲击中的敌军以很大的杀伤。 故此他着令军中弩兵习练这种射方式,通过近乎实战的操演之后,现这种方法确实很有效,大大的增强了弩兵的火力持续性。 而今天则是第一次真正上阵检验这种强弩三段击的威力,一经使用,果真效果奇佳,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成了进攻中李全军的地狱之路,无数李全军就这么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而他们致死都没有搞明白,为何今天宋军强弩如此猛烈,以至于让他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稍有不慎,便中箭倒地。 李全看着自己派出的兵马如同割稻子一般的倒在宋军弩军面前,而宋军弩兵看似数量并不算多,却生生给他的兵将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直至看清了宋军弩手射的方法之后,李全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此中的道理。 李全也乃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见多识广,当看罢了宋军这种放箭的方法之后,立即便理解了其中的道理,虽然在同一时间里,宋军弩手并未射更多的弩箭,但是和以前的那种齐射相比,这样的射方法却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火力,给进攻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于是他不得不佩服创制这种射法的人实在是一个奇才。 但是眼下他军令已下,如果收回军令,将派出去的兵将撤回来的话,将会损失更大,唯有让手下硬着头皮冲上去,才能减少损失,要不然的话,现在付出的代价就算是白瞎了! 所以李全也只能令手下继续击鼓,鼓动兵将朝宋军冲锋,听到了战鼓如同催命一般在身后响起,这些受命进攻的北军将士不得不硬着头皮,冒着宋军猛烈的箭矢继续朝着宋军阵列冲了过去。 效果不错!比我原来预料的还要好!高怀远立于帅旗之下,一直在审视着眼前的战况,连连点头对华岳指着前列的弩兵笑道。 三段击确实对于进攻一方十分可怕,应用于野战之中,甚为合适,大人等于是又创立了一种战法,以此法即便是迎战敌军骑兵,也同样会令弩兵战力翻倍的!华岳这个时候也一直在观察军前的局势,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点点头答道。 不成!这种三段击对付敌军步军冲锋尚可,但是一旦遇上来去如风的敌军骑兵的话,效果就不会太好了,充其量也就是比以前的齐射稍稍好一点罢了,毕竟骑兵快冲击过来的时候,每个弩兵至多也只能射两支弩箭就算是相当不错了!对付敌军骑兵,还是弓箭手更合适一些,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应对敌军骑兵快冲击弓箭手阵营,要知道骑兵一旦杀入弓箭手的阵列之后,就成了单方面的屠杀了!高怀远摇头道,现在他还是在考虑对付骑兵的问题。 而他们说话之间,李全军便已经冒着箭雨,冲近了前排的弩兵了,而弩兵此时再想继续有条不紊的放箭,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赵府堂却丝毫不乱,大声喝令道:强弩营,退!金枪营上前!刀斧手跟上! 随着赵府堂一声令下,强弩营立即反身后退,并且汇集起来,让出了十多条通道,而紧随其后的手持竖盾、长枪的金枪营随即便通过这些弩兵所留通道,立即来到了军前最前列,瞬间散开,将竖盾立于面前,同时将身体矮下,成半蹲的姿势,用左肩用力扛住了竖盾,右手的长枪杵在地上,枪尖一律朝向了前方,第二列兵卒随即跟上,将长枪平端着递出盾牌,相互配合着迅的形成了一道由盾牌和长枪形成的铁壁铜墙。 宋军原本全部都是弩兵的阵前,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道由长枪形成的枪林,锋锐的枪尖闪烁着点点寒芒,指向了迎面冲来的李全军兵将。 就在李全动中军进攻高怀远宋军的中路的时候,宋军左路黄严所率的忠顺军此时也已经杀至了李全军的右翼大阵。 李全军左翼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这支兵马乃是当年李全攻打青州时候,在青州一带组建起来的一支兵马,青州人自古善战,乃是有口皆碑的事情,所以这支兵马也被李全视作军中精锐,这次希望他们能一战建功。 两强相遇勇者胜,忠顺军撞上李全的青州兵,当即便展开了一场恶战,只可惜的是李全的青州兵此时心却并不齐,这些人大多数当年都是响应李全抗金,才跟随李全起兵造反的,这几年之中,李全因为和彭义斌、**、飞虎军反目成仇,势力被逐出了京东北部,这些青州兵也就失去了家,不得不随李全南下,住在了楚州城,几年间,这些青州兵早已起了归心,想要回到家乡去,何乃李全看管很严,使他们无法返乡。 这一次宋军征讨李全,青州兵们并不愿意为李全效死命,但是因为李全有令,要他们出城迎战宋军,才不得不随军出征,被李全安置在了右翼,当做一支重兵使用。 这支青州兵的将官名叫冯涛,并非是李全嫡系,而是刘庆福当年的手下,这两年因为李全架空刘庆福,冯涛其实早已对李全心生不满,但是他身在李全麾下,也不敢造次,这次出征,其实冯涛早已打定主意,要见机行事。 忠顺军一动进攻,黄严便派出军中最精锐的陷阵营出战,待到陷阵营冲向青州兵阵列的时候,冯涛令麾下放箭阻挡宋军进攻,但是因为陷阵营兵将装备精良,手中圆盾挡住了大多数箭支,故此他们的反击并未起到良好的效果,陷阵营在付出些许代价之后,还是很快闯到了青州兵阵前。 随着陷阵营军官一声令下,他们又一次祭出了善用的法宝,一排排陷阵士暴喝一声,奋力掷出了他们手中的梭枪,冯涛本来是将弓箭手陈布于前列,弓箭手远程攻击能力尚可,但是近战防御能力是军中最差之人,他们没料到宋军这些兵卒会用梭枪这种武器突然间对他们难,当看到满天飞来的梭枪之后,想要变阵却已经来不及了,结果前列的弓箭手当即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轮梭枪落下之后,便被猎杀了过百弓箭手。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重甲武生营 青州兵阵列之中在遭受了一场梭枪洗礼之后,随即便大乱了起来,无法抵御的弓箭手纷纷躲避飞来的梭枪,朝着后阵逃避,结果一头撞入了后列的兵阵之中,当即便引了后阵的混乱。 冯涛一见不好,赶紧调配手下从新组阵,可是宋军陷阵士进攻度很快,几息之中便杀到了青州兵阵列之前,一时间梭枪如雨一般的投掷出来,将本来就已经开始混乱的阵列更是打得大乱了起来。 本来冯涛尚在军中居中调度,可是一不小心,一支梭枪劈面飞来,他虽然躲过了这支梭枪的袭击,但是他坐下的战马却没有他好命,那支梭枪噗的一声,便插在了战马的身侧,锋利的梭枪枪头顿时将战马洞穿,战马受此致命的伤害,立即狂嘶一声,跳了起来,将冯涛一下掀了下去,战马此时也随即倒下,当即将冯涛的一条腿压在了身下,冯涛惨叫一声,觉得大腿一阵剧痛,幸好几个亲兵奋力将他从死马下面拉了出来,可是再看他的大腿,却已经被战马生生砸断。 这个时候,青州兵便彻底打乱了起来,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宋军这支陷阵营各个骁勇异常,闯入他们军中之后,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直杀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加上主将初战便身受重伤,当即便开始朝后溃退了起来。 黄严看着陷阵营已经得手,当即扬起手中钢枪,厉声喝道:骑兵!随本将冲! 声音一落,黄严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忠顺军一千骑兵此时纷纷呼啸了一声,随即拍马舞枪紧随黄严便朝着李全军的右翼冲杀了过去。 黄严的举动让他手下不少军官苦笑不已,他们的这个统制就是喜欢出风头,逢战总是要身先士卒,没有一点为主将的自觉性,这下倒好,黄严这次又亲自杀了出去,于是其余忠顺军兵将,在骑兵动进攻之后,也随即便尾随着骑兵掩杀了过去。 一支陷阵士就搅和的青州兵大乱了起来,随即又见到黑压压的宋军骑兵各个呼啸着拍马杀来,李全军的右翼阵型当即便宣告彻底崩溃,呼呼啦啦的再也不顾中军的将令,朝着后方落荒逃奔而去。 李全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军居然这么犀利,他的右翼青州兵居然如此不济,一个照面便被宋军击溃,整个军队随之也开始骚动了起来。 李全急令手下阎通,率两千中军兵马支援右翼,试图稳住右翼局面,阎通不情不愿的领兵而去,可是这会儿右翼青州营已经彻底崩溃,军中将士毫无斗志,纷纷掉头狂奔,阎通虽然有心收拢溃兵,但是在宋军掩杀之下,青州营上下只顾着逃命,哪儿是那么容易就收拢住的。 乱军之中阎通即便有心想要截杀宋军,但是也不敢轻易率兵逆流而上,闯入到青州营溃兵之中,要知道一支军队一旦崩溃下来,冲击力是相当大的,阎通生怕这些溃兵会将他的兵马也给冲散,裹挟进溃兵之中,故此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只求自保,不敢带兵截击宋军,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李全军的右翼便被彻底冲散。 李全心中大骂冯涛不济,赶紧急令左翼时青兵马出动,牵制宋军,以防宋军趁机挥军掩杀,使他全军陷入混乱之中。 可是高怀远是什么人呀,他一直都在仔细关注着战场的局势,当看到黄严率军击溃李全军右翼之后,当即便令右翼的刘大勇动进攻。 刘大勇手里面提溜着一杆长柄狼牙棒,一直都在等候高怀远给他下令出击,当听到了手下告知他高怀远有令,让他们开始进攻的时候,刘大勇左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子,一把将额头的铁面具拉下,厉声大吼道:摧锋军儿郎们,忠顺军已经拔了头筹了,咱们也别丢了咱们摧锋军的人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头,跟老子杀出去呀!给我冲呀! 说着他便领着早已备好的游奕军的五百骑兵,一起催动战马,朝着正在试图冲过来的李全军冲杀了过去。 而摧锋军其余兵将也都不怠慢,纷纷擎出手中兵器,紧随着刘大勇一起杀了出去,先不说摧锋军战力如何,起码在气势上,便不输于人。 而华岳看罢战场的局势,也立即摘下了得胜钩上的双钩枪,对高怀远请战道:大帅,时下李全军败象已成,再痛击他们一下便可以将其击溃,让属下率武生营出战吧! 高怀远这会儿精神抖擞,立即点头道:可以,华兄有劳了,让武生营出战吧! 华岳闻听之后立即在马上对高怀远一抱拳,然后拨马驰入军中,不多时中军一分,华岳便领着一支兵将从中间便冲了出来。 这支兵将年纪都不大,但是装备质量却非常好,每个人都是一身精钢战甲,少有的是这身盔甲几乎和当年北宋时期的步人甲相当,将每个将士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了其中,而且每个人手中持有一把宋军的掉刀,全军突出之后,长刀如林,十分威武。 说起来武生营这身装备,还要拜当年韩侂胄所赐,当年韩侂胄执意动开禧北伐的时候,当时为了武装一支生力军,韩侂胄不惜耗费重金,令军器监为他打造一千套改良版的步人甲,这批步人甲经过改良之后,稍微缩减了一些防御的面积,甲片数量也没有北宋步人甲多,全身甲片只有一千片左右,远少于步人甲一千八百多片的数量,但是每片甲片的面积却要大一点,整体重量也低于步人甲的重量,只有五十多斤左右。 但是即便如此,这种新式步人甲的打造也十分不易,直至韩侂胄动开禧北伐,军器监也未能按照要求将一千套这种步人甲打造完成,只完成了不足五百套,为此韩侂胄还大雷霆,斩了军器监的主管官员,而这批新式步人甲也就没有投入到作战之中,被堆放在了临安城的甲胄库房之中尘封了起来。 而这些兵将所持的那种掉刀,说白了就是仿造的唐代陌刀,但是刀刃要宽一点,也要短一些,精良程度上达不到唐代陌刀的水平,但是重量基本上和陌刀差不多,威力并不算太弱,这批掉刀也乃是同时为韩侂胄所造,因为步人甲未能按时完成,这批掉刀随之也一起被封存起来。 而这次高怀远率军出征,他为了使兵将装备质量更好一些,故此抽出时间专门派人翻查了临安城的兵械库房,无意中现了这批尘封的甲胄还有掉刀。 为此殿前司诸将为了争抢这批东西,差点自己就打了起来,后来还是高怀远一句话,便将这批器甲尽数拨给了武生营装备使用。 华岳算是捞了一个大便宜,为此还专门拿出钱,在醉仙楼大大的宴请了一番赵府堂这帮同僚,才算是过关。 武生营里面的武生们虽然年纪都不算太大,但是各个都乃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青少年,每个人都相当有力气,要不然的话,普通人还真就使不了这套器甲,装备了这批器甲之后,武生营也算是被武装到了牙齿,成为军中装备质量最好的一营兵将。 前些日子在宝应县城一战之中,武生营便第一次被投入战场,作为入城的营队,而这批武生也不负众望,靠着他们精良的装备和严谨的军纪,一举便攻入了宝应县城,所过之处可以说所向披靡,根本无人能阻挡他们的前进,一战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倒是斩杀敌军无数,成就了武生营的威名。 这一次华岳率武生营出战,诸军一看,便一起呐喊叫好了起来,而华岳领着这支武生营,组成一个方阵,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朝着李全中军推进了过去。 范虎用力的持握着手中的掉刀刀柄,迈动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紧随着走在前面的华岳朝着北军推进。 这是他第二次真刀真枪的上阵,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上阵时候的那种紧张的有些抖的感觉了,今年他刚刚十七岁,半年之前被高怀远亲自推荐到了武学学习,五年前他也曾经是个孤儿,被人带到了大冶县的那个神秘的卧虎庄之中,五年时间的学习和锻炼,让他成长成为了一个异常壮硕的青年,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拜高怀远所赐,而现在他能进入京城的武学继续进学,也正是周昊亲自点名将他送到京城之中的。 他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报答高怀远给他的一切,到了京城之后,他曾经面见过高怀远,想要放弃武学,跟随高怀远当一个护卫,有朝一日也像李若虎那样,成为高怀远身边的亲卫。 但是他的请求被高怀远拒绝了,高怀远告诉他,他假如想要报答他的话,就好好在武学进学,学一身好本事,有朝一日到军中当一员大将,要远比留在他身边当个扈从更有用,故此范虎便进入了武学,开始了他武学的生涯。 这次武生们被组成武生营出征历练,他也自然随军一起出征,虽然他们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宝应县城一战,他们还是没有辜负众望,以悍不畏死的精神和严明的军纪加上精良的器甲,一举攻破宝应城,斩杀俘获敌军无数,成就了武生营的威名。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所向披靡 现在的武生营上下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跟着高怀远,在此战之中一举剿灭李全军,回去之后,也让太学里面的那些小白脸们都看看他们武生的厉害,省的那些太学的小白脸们一见到他们这些武生,就把下巴扬到天上,不就是读一些诗书经传之类的东西吗?拽个球呀! 范虎眼瞅着前面出现的李全军,下意识的绷紧了肩膀上的肌肉,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刀杆。/ 刚才李全派出中军突击宋军中军,结果是先被强弩营以三段击的方式射杀了不少,接着就撞在了金枪营的枪林上,虽然李全军中也有骁勇之士,举着刀枪试图突破金枪营的防御,但是在金枪营官兵一次次的突刺之中,众多李全麾下的兵将还是被捅出了透明窟窿,跌倒在了金枪营的铜墙铁壁之前。 宋军就此还不甘心,又以弓箭手来了一次阻断射击,众多弓箭手一起朝前方仰射,在如同暴雨一般的雕翎箭的清洗之下,顿时将李全派出的后续兵马阻断,随即赵府堂亲率一营刀斧手,杀出金枪营的防线,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将被阻于阵前的这批李全军尽数斩杀,彻底瓦解了李全动的攻势。 现在李全已经被迫收回了派出的兵马,重新在阵前列阵,而进攻方却转换成了宋军,而武生营正是这次宋军中军反击的兵马。 范虎半机械的迈动双腿,一步步的紧随华岳朝李全中军推进着,当他们进入到离李全军百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李全军便开始放箭,来拦阻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宋军,试图也想用弓箭来给宋军制造出大量的伤亡,挫伤一下宋军的锐气。 当看到李全军中腾空而起的箭云的时候,华岳立即下令道:起盾! 身处最前排的范虎立即探臂将肩膀上背着的一面方盾摘下举过了头顶,虽然步人甲防御强,但是因为它们还是甲片缀成,甲片的缝隙难以确保不被箭支透过,故此兵将每人还备有一面方盾,用以加强防御。 第一排的武生兵们起盾之后,立即便在队伍最前列形成了一道盾墙,而第二排之后的兵卒则立即将盾牌举过头顶,遮挡从天而降的这些飞蝗般的箭支。 范虎感觉到左臂持着的盾牌猛然抖动了两下,盾牌上传出当当两声闷响,便知有箭支落在了盾牌上面,心中还是微微的惊了一下,手臂也随之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他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稳住了盾牌,和身边的袍泽们一起,半步不停的继续朝前迈进,整个阵列在箭雨之下出了一片冰雹一般的密集响声,连成一片的盾牌上面仿佛突然之间开出了无数的芦苇花一般,让人看上去便觉得心惊。 但是让北军失望的是,他们这轮射并未起到任何阻止宋军推进的作用,这支可怕的宋军依旧在不停的朝着他们兵阵推进。 继续放箭!继续继续放箭不不要停,继续放箭!快放箭呀!站在李全军前列的一个头目指着越来越近的这支宋军,紧张的有些口吃,喊道最后甚至连声音都有点变了。 于是李全军中的那些弓箭手们不敢怠慢,狂一般的朝着这支宋军继续射箭支,而此时的华岳也已经避入了阵中,有兵卒立即用盾牌将他连人带马的给遮挡了起来,倒也不必担忧他的安全问题。 可是在这样的防御之下,北军的弓箭手的放箭行为,并未给这支宋军造成太多麻烦,只是造成了少数宋军轻伤,唯一的重伤也就是一个武生好奇,探头观望李全军离自己的距离,眼睛中了一箭,被射瞎了一只眼睛,成为了唯一一个重伤员倒在了地上。 而范虎此时也受伤了,一支强弩的弩箭钉在了他的盾牌上面,巨大的惯性还是令弩箭的箭头穿透了盾牌,并且透过了他左臂的金属护臂,在他左小臂上钉出了一个口子,范虎咬牙咒骂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停止脚步,左臂还坚持着举着盾牌,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激怒了,右手更是紧握着掉刀的刀柄。 眼看无法阻止这支宋军的推进,李全军也放弃了继续毫无意义的放箭行动,派出了一支兵马,大喊着朝着武生营迎了上来,试图以人力阻挡武生营继续推进。 只是瞬间,这支北军便撞上了武生营的最前列,范虎感觉到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忽然听到队列之中响起一声怒吼:弃盾,刀阵!命令简短明了,声音更是十分洪亮。 范虎连想都没想,随即便将左手的盾牌朝前猛然一推,左臂伤口又是一疼,立即便撒手将盾牌丢在了地上,然后两手持握住了掉刀的刀杆,奋力举过了头顶。 斩!处于第一列横队之中的拥队随即便高喝了一声。 范虎立即便忠实的执行了这道命令,奋起两臂力量,挥动硕长的掉刀,朝着眼前的一个惊恐万状的敌军斜劈了下去。 前排竖起的刀林几乎是同时一起落下,当即便听到了北军出了一片惨嚎和惊呼的声音,范虎一刀劈下之后,只觉得脸上一热,一股腥咸的血腥味便传入了他的鼻腔之中,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北军生生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这个北军从左肩到右肋的半边身体,斜斜的便跌到了土地上,范虎甚至瞬间还看到了他胸腔之中的结构,大量的鲜血随即便喷溅了出来,溅得范虎满头满脸都是污血,一身程亮的甲胄随即也被染红,看上去显得十分狰狞。 就在范虎他们第一排兵卒一刀斩落之后,当其冲的北军纷纷倒地,而对于他们来说,也进行了反击,只可惜的是他们的刀枪招呼到宋军身上的时候,往往是激起一溜火花,却无法侵彻宋军身上的甲胄,连一命换一命的机会他们都得不到。 第二排兵卒这个时候猛然迈出一大步,越过了第一排兵卒,同时他们队列之中拥队又是响起了一声:斩! 第二排兵卒早已举起的掉刀猛然间再次落下,根本不给对面北军一点招架的机会,大刀便以一种无坚不摧的威力重重的劈砍到了北军的身上,又是一批北军丧生在了他们的刀下。 如此反复不停,武生营始终如同一架高效的绞肉机一般朝前推进,根本无人能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只见他们的掉刀刀锋不断的在队伍之中扬起,在一声声斩字的指挥下,又成排的落下,简单的往复重复着一个动作,却让迎上来的北军产生出一种无法招架的感觉,成排的被宋军劈翻在地。 刚开始李全军还有人奋勇上前,试图挡住他们的去路,但是几轮劈砍之后,便再也无人敢于上前阻止他们了,这样的杀法哪儿是在打仗呀!简直就如同杀鸡一般的屠杀,迎上来的北军终于坚持不住,出一声声惊呼之后,纷纷掉头试图避开这部杀人的机器。 冲!华岳此时大声在队列之中吼道,对于今天武生营的表现他异常满意,没有一个武生在出刀的时候有半分犹豫,他们始终保持着统一的动作,丝毫没有去体现个人的勇武,而是始终保持着团队合作的态势,每个人都在对敌的时候表现出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这正是他当初操练他们时候所要求的那样,别说是惊弓之鸟的李全军了,即便是将世上任何一支精锐的兵马放在他们面前,武生营以今天的表现,都能将他们摧毁,华岳心中大喜过望,随即出了冲锋的命令。 前排的兵卒们在听到了华岳的命令之后,立即齐声大吼了一声,然后大踏步的迈开两腿,继续保持着并排的队形,朝着前方冲杀了过去,并且只要遇到敌军试图阻挡他们,他们便会立即整齐的挥刀斜劈下去,将眼前所有的敌人一刀两断,只杀得北军人仰马翻,根本无法有效的阻挡他们的前进,而他们身上的步人甲也忠实的保护了他们的主人,免于受到敌军的伤害,而在他们前进的途中,形成了一道用敌军碎尸和鲜血构成的道路。 李全这会儿真的要疯了,他也算是什么战阵都经过了,但是像今天这样骁勇的宋军他倒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这队重装步兵出现之后,连他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 其实宋军绝非大多数人所想的那样虚弱,一旦宋军受到良好的指挥和训练的时候,他们挥出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特别是宋军的重装步兵,所能挥出的战斗力,更是强,即便是遭遇到敌军重装骑兵,他们也绝对有能力一战,只是因为长期的军事荒废,加上缺乏有勇有谋的将领指挥,才以至于当年北宋对金国之战中落得了一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而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这支宋军自主帅向下,无论是兵还是将,都是一批好勇斗狠之人,加上他们大多数将官受过系统的训练,而且具备了敢于用命杀敌的精神,于是今日这支宋军就大大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这支武生营,一经投入战场,便给李全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重重的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四娘劝夫 看到这支宋军以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朝着他们推进,吓慌神的李全手下的兵将们纷纷四散走避,生怕自己挡住了这支见鬼的宋军的去路,被他们砍瓜切菜一般的给剁零散了,前面的队列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李全现在才知道这个姓高的为何敢口出狂言,声称只需五万人马便能将他给讨平了,如果这个姓高的都是凭借着眼前的这些宋军的话,别说是五万人马,即便是来两三万人,他也绝对难以招架。 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李全心知今天这一战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如果继续这么和宋军死扛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了到晚上,他带出来的这两万人马,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眼看三面战况都已经很不乐观了,李全也算是个名将,当机立断下令手下大将王文信率领三千精锐殿后,并且下令鸣金全军收兵,立即撤回楚州城,打算据城防守,省的在野战之中不是宋军对手,让宋军一举将他麾下兵马击溃。 听到中军鸣金之声后,李全军哪儿还有斗志呀,诸将纷纷招呼手下兵马,连头都不回,掉头便朝着楚州方向奔逃而去,连李全自己也惶惶然裹夹在败军之中,一起朝着楚州方向败逃而去。 只剩下王文信带了三千兵马在后面殿后,而高怀远看到李全军开始全军败退之后,随即也下令全军开始追击,于是一场数万人的大追杀便在楚州以南上演了。 王文信受命殿后,但是他哪儿挡得住近三万如狼似虎士气盎然的宋军的追击呀,眼看事不可为,他只是稍稍领兵阻挡了一下宋军,便带着残兵紧随大军之后,落荒而逃。 宋军在高怀远的率领之下,一直追杀到了天色渐黑,才鸣金收兵,选择了一处适当的地面陈驻了下来,扎下了营盘。 这一天激战下来,宋军可以说是又一次大获全胜,杀的李全落荒而逃,带出来的两万大军,一战之中损失近半,幸好后来李全眼看王文信挡不住宋军追击,亲自率领一支兵马为大军断后,阻挡了宋军一段时间的话,这次他带出来的两万人恐怕就全丢在楚州城外了。 这一战虽然未能尽全功,将李全一举干掉,但是却严重的打击了李全军的士气,待到李全这帮人凄凄惶惶的逃回楚州城之后,军中上下无不心惊胆颤,跑的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人人都在入城之后心中暗呼侥幸,半晌才算是安定下来。 参加这一战的众多李全麾下的将领,都搞不清楚这次来的宋军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之间便变得如此厉害,连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居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更多人开始感到前景黯淡,不知道他们这次能不能在楚州城挡住宋军的进攻。 城中李全军的士气受此一战的影响,再一次变得低落了许多,连李全自己,也有点揪心了起来,回到楚州城之后,回到府中大雷霆,破口大骂手下无能,宋廷无德。 李全在家中了一阵子邪疯之后,过了半晌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一点,而这个时候从内堂之中走出一个妇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官人今日何以如此暴躁?难道官人是对未来与宋军一战没有信心了吗?这个妇人开口说道。 李全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妇人,不耐烦的摇头道:夫人此话何讲?我岂会怕那宋军!只是今日一战小有失利罢了,我心中有些烦躁!夫人不必担心! 这个妇人正是李全的妻子杨妙真,杨妙真又名杨四娘,正是当年红袄军领杨安儿的亲妹妹,贞祐二年也就是一二一四年杨安儿兵败仆散安贞之手,乘舟入海结果被人所害,落水而死之后,麾下兵将便归于杨妙真所率,杨妙真可不比一般女子,她从小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使得一手好枪法号称暴雨梨花枪,甚为厉害,虽然他只是一介女子,但是却英雄不弱于其兄,红袄军在她的率领下,和金军连连周旋,多次大败金军,被手下兵将尊称为四姑。 后来杨妙真在莒南磨旗山和李全的红袄军相遇,两人为了继续抗金,合兵一处并且二人也结为夫妇,实力大增,这些年来,杨妙真随李全南征北战,同样也是李全军中的领袖,在军中甚至威望过了李全,深得部下的尊崇,李全能有现在的地位和势力,可以说杨妙真起码贡献了一半以上的力量。 杨妙真虽然只是女子,但是见识并不短,这些年以来,对于丈夫李全的所作所为她曾经多次出言告诫过,但是现在李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李全了,现在的李全一心只想着私欲,根本听不进去杨妙真的劝诫,往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在心上。 当年贾涉在楚州为官的时候,李全麾下的兵将曾经就堵住过贾涉的道路,将贾涉困于城外,还是杨妙真出面斥退了李全手下,才将贾涉解救了出来,后来李全对付许国,杨妙真也曾经劝阻过,但是没有起到作用。 而李全李福兄弟对于辖地之内的商贾百姓横征暴敛的行为,杨妙真也很是不满,多次劝告过李全,并且斥责过李福,但是最终也没有起到作用,以至于李全现在越走越远。 但是杨妙真依旧一直坚持帮扶着李全,这次宋廷兵来征讨李全,李全麾下许多将领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不太愿意与宋廷为敌,更不愿投效蒙古人,幸好有杨妙真从中帷幄,总算是安抚下了不少将领,所以说杨妙真其实政治头脑比起李全更为好用许多。 杨妙真看李全不愿承认,于是坐在了他的身边,对李全说道:官人,妾身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莫要怪妾身说话不太好听,这几年来,我们所做之事确实有些过分,要不然的话宋廷那边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讨剿我们! 李全最不爱听这个,一听杨妙真说这些话,当即便站起来要拂袖而去,但是杨妙真一伸手便拉住了李全的手腕,硬是拉住他让他重新坐下,并且接着对他说道: 我知道官人不爱听这个,但是事到如今我作为你的夫人,却不得不坐下来要好好和你谈谈了!你我夫妻一场,本来就该同心才是,难不成现在官人连妾身几句话都听不进去了吗?杨妙真一双杏眼直视着李全的眼睛,对他说道。 李全其实很清楚杨妙真在他军中的威信,也深知这些年自己能有此成就,杨妙真是功不可没的,故此在杨妙真的逼视下,他不得不点点头道:夫人有话请讲好了! 杨妙真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不瞒官人,这一次宋军来伐,对于官人来说,恐怕胜算真的不大,自宋军起兵以来,城中便早有人风传,只要有人取了你我夫妇的人头,便能获得朝廷重赏,而且军中之人多有人表示对官人投靠蒙古大汗的这件事非常不满,军心早已有所涣散了! 而这次官人选择投靠蒙古大汗,其实是一招错招,不但没有震慑住宋廷,反倒令军心涣散,现如今假如我们在楚州城继续抗击宋军的话,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城中就会有人反水背叛我们,我们夫妻的结局恐怕会很惨! 李全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道:敢!我看谁敢背叛于我!我定要灭他全家! 官人稍安勿躁!且听妾身把话说完!杨妙真立即又劝住了李全,让他坐下听她把话说完。 李全气哼哼的又一次坐下,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烦的神色。 官人,眼下的情况是楚州城中我军早已军心不稳,这也是这次你领兵迎战宋军大败而归的重要缘故,而且妾身也已经问过了回来的将士,他们告知妾身,这次宋军主将乃是一员智勇双全之辈,绝非以前的那些胆小怕事的宋将可比,宋军十分厉害! 假如再如此下去的话,我等前景实在堪忧 李全听到这里实在按捺不下去了,当即又一次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李全就真的不如城外那个乳臭未干的姓高的不成?我李全不怕他,让他尽管来吧!我就不信他能攻下我的楚州城!我要令他所率宋军把血流干,尸体将城外城河填满!有本事就让他来吧! 杨妙真看着暴怒的李全,不由得有些摇头,但是她还是站起来继续说道:官人难道就不能冷静一些吗?现在你我已经有了孩子,你即便不为自己打算,不为我们众多弟兄打算,也该为我们的孩儿做以打算吧! 那么你说我又该如何?现在宋军已经攻至了城下,你要我该如何?李全这会儿一点也听不进去杨妙真的话,对着她大吼道。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夫妻决裂 其实宋军虽然已经攻至城外,但是官人也并非没有选择,我这里收到了宋军主将高怀远的一封亲笔书信,高将军在信中再一次表明了他的态度,希望我们能悬崖勒马,立即投降,如此一来,他保证绝不会伤害我们家人,并且善待我军将士! 而眼下蒙古军那边,我们已经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虽然出兵攻打彭义斌和**,但是却进展不大,被阻于沧州、冀州一带,无法支援我们,继续于大宋为敌,我们胜算很小,于其兵败身亡,倒不如向朝廷投诚,你我戎马半生了,假如现在放下刀兵,得以安享晚年的话,倒也是不错的选择,而我们的儿子以后也有机会平安度过此生,以免你们李家就此战败绝后!杨妙真从怀中取出了一封。/ 李全两只眼睛喷着怒火,劈手便将杨妙真手中的这封信夺了过来,几把便撕成了碎片,用力的掷在了地上,暴怒之中并且挥手便抽了杨妙真一个耳光怒道:滚!休要对我提及投诚之事,我李全绝不会再投靠宋廷,受宋廷的摆布了!战败又能如何?大不了一个死就是了!而我现在麾下各地尚有兵马十余万人,岂会怕他区区几万宋军?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就休怪我不念你我夫妻一场的面子了!以后任何人再敢在我面前提及投降宋军的话,我便砍下他的脑袋!你回内堂去吧,不要再说了! 杨妙真没有想到李全居然会暴怒如此,而且居然还打了她一记耳光,杨妙真杏眼圆睁,用手抚着自己的面庞,惊愕的望着李全,然后颤抖着手指着李全怒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 李全这个时候也是怒不可遏,虽然有些觉得后悔,但是却放不下脸,也不去看杨妙真的眼睛,当即拂袖而去,出了府邸去营中巡视去了。 杨妙真双眼含满了泪水,咬着嘴唇望着李全的背影,她真的有点绝望了,李全现在确实是变了,变得让她都不敢相信,现在的李全比起当年的他来,变得脾气暴躁,自私狭隘,而且多疑善怒刚愎自用,一点对他有利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现在他满脑子的就是想要在京东和淮东坐地称王,根本不想其它的事情了。 杨妙真捂着被李全打的面颊,在屋中呆立半晌,最后猛咬了一下银牙,愤然转身走入了后堂之中。 李全出了府邸之后,气若斗牛一般的领着亲兵到了兵营之中,当看到有几个兵卒吆喝的聚在营帐之中正在赌钱的时候,李全顿时暴怒了起来,当即抽出马鞭,劈头盖脸的便对着这几个兵卒拼命的抽打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还在这里赌钱?我看你们是在等死,既然你们不想活了,那么老子今天就抽死你们!我让你们赌钱,我让你们赌钱 李全一边死命的抽打着这些兵卒,一边破口大骂着他们,几个兵卒被李全的马鞭抽打的哀嚎不已,不多时各个都被打的血肉横飞,但是却没人敢过来劝解李全。 李全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手下一点也不容情,疯了一般的拼命抽打着这几个兵卒,很快一个兵卒便被他打得瘫软在了地上,哀求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渐渐的趴在地上,连声音也不出来了。 四周的兵将们惊愕的看着李全疯狂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兵卒就这么生生被李全用马鞭一个个的活活打死在眼前,大家各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一点声音,偌大一个兵营,就这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只剩下了李全的怒骂声和他皮鞭挥舞的声音,再就是皮鞭落在人身上的声音,再看那几个兵卒,此时已经是被李全抽打的各个血肉模糊,一个个渐渐的停止了呼吸,兵将们都被眼前的这惨烈的一幕给惊呆了。 李全完全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此时的他一心只想着泄,对于他这种作为可能产生的后果,他却根本没有想过,就这么一直将几个兵卒活活打死,还犹不罢手继续挥舞着鞭子抽打着他们的尸体。 李全自己也不知道抽打了多长时间,当他自己觉得累的时候,才看清地上这几个兵卒早已被他打得血肉模糊,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这才心中暗惊,停止了抽打。 李全一抬头便看到了周围站满了人,这些兵将们脸上的神色各异,有人惊恐万分,有人目中含怒,更有人带着一种厌恶的眼神在凝视着他,李全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今天太过分了,这几个兵卒虽然在军中赌钱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更不应该被他这么残忍的当着众人的面活活打死,如此一来,对于军心来说,更是不妙。 李全明白过来之后,强自按下心中的火气,干咳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越众而出翻身上马回转了他的帅府,打算召集手下商议退敌之事。 可是他刚刚回到帅府,前脚刚一进门,便有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从后堂奔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朝着李全迎了过来。 这个侍女一看到李全,便赶忙跪倒捧着这张纸递给了李全,并对李全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帅!恩堂刚刚领着两位公子出北门出城而去,请大帅快快决断! 李全闻听之后大吃一惊,自从他和杨妙真结为夫妻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基本上可以说都是相濡以沫,甚至连红脸的机会都很少,刚才他在家的时候,杨妙真劝他向宋廷认错投诚,他不允还打了杨妙真一个耳光,没想到杨妙真性子如此刚烈,居然带着他两个儿子走了! 李全这才反应过来,杨妙真一走,将会对楚州城的士气形成更大的打击,他麾下许多将领当年都是杨妙真的麾下,现在杨妙真一走,这些人保证会人心浮动,不肯再在这里效命于他了。 李全展开信纸快的看了一遍,随即颓然坐在了门房前面的一个石凳上面,哀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杨妙真领了两个儿子,一身戎装,骑着一匹战马,手提着她成名的那杆梨花枪,亲自押着一辆大车,点了二百个精壮手下随护着载着儿子的大车,出了北门朝着宿迁方向而去,李全今天的表现伤透了杨妙真的心,她心知这一战恐怕李全无法取胜,假如他们全家留在楚州的话,保不定城破之时,就是他们全家被杀的时候了。 杨妙真有心重新投诚宋廷,但是李全不愿意,她也不能公开和李全唱反调,毕竟两个人已经夫妻一场,现在她很是为难,唯有暂时离开楚州,先到徐州一带找个地方安身,假如李全能打败宋军的话最好,假若李全兵败身亡的话,起码她还为李家保了两颗苗子,也算是对得起李全了! 所以杨妙真把心一横,便带了两个儿子,给李全留了一封信,然后出城而去,信中她说的明白,不愿看到李全这么死在宋军手中,为了给李全保住李家的香火,她不会再留在楚州城了,让李全不要追她,除非李全幡然悔悟之后,她才会回来再见李全。 李全拿着这封杨妙真写给他的信,呆坐了半晌,脑门上青筋直跳,过了好一阵子,李全才猛然站起来,怒道:我就不信我打不过宋军,别人不相信也就罢了,连你都不相信我,那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好了,待我击退了宋军,你自会回来的! 来人,给我传令升帐!诸军主将都到帅府来议事!李全大吼了一通之后,一把撕碎了杨妙真的这封信,扭头大踏步的走入了帅府,召集手下诸将议事去了。 杨妙真带人护送着载了儿子的车辆,离开了楚州城,朝着宿迁方向一路急赶,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前身后出现了一些探头探脑的人物,一路上一直都在跟着他们一行。 杨妙真一边走,一边暗自垂泪,想着这些年来,她和李全在京东一带的所作所为,回想她和李全十多年来,并肩作战的情景,就这么一路疾走,很快就离开了楚州城数十里路,来到了一个叫做袁家集的地方。 而此时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手下有人过来请命,问杨妙真是否停驻。 杨妙真只顾着伤心,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举目四望了一下,现他们已经离城数十里了,现在宋军大军压境,李全是绝对不可能有空来追赶他们娘几个,心知这一别之后,想要再相见,恐怕是来日无期了! 杨妙真一边暗自伤心,一边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用手中梨花枪朝前方村子一指,下令道: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住上一晚! 那些兵卒们立即答应了一声,护着车辆和杨妙真朝着前方村子走去,一个人远远的望着他们进入村子之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跑去,但是这个人却没有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一个人悄然跟在了他的背后。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叛军 杨妙真心情不好,待手下人安排好了住处之后,照顾着两个儿子吃了一些东西,便独自出了院子,走到了村边,找了一处无人之处坐下,继续想这次她领着儿子离开楚州城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太意气用事了一些。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便彻底的黑了下来,杨妙真越想越觉得不太放心,宋军此时大军压城,而城中早已显现出军心不稳的情况,李全现在头脑又有些热,一心想力抗宋廷,楚州城虽然城墙坚固,防御工事众多,但是坚固的城池往往都是从内部被人攻破的,李全这次留在楚州城,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一旦军中哗变的话,李全能安然撤出楚州城吗? 杨妙真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忽然间有些对这次她一怒之下弃李全而去的行为有些后悔,猛然站起来,打算再返回楚州城,即便她无法扭转战局,起码也能帮李全一臂之力,危急时刻最好能将李全救出来再谋后路。 可是就在她想要返回楚州的时候,又有点犹豫了起来,因为她又想起了李全今天的态度,想要规劝李全放弃于南朝为敌,现在以李全的性子,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假若她又带着儿子返回楚州城的话,岂不是又将两个儿子也带入了险地了吗? 于是杨妙真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于是焦虑的在村头来回踱步,心中各种念头不断的闪现,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妙真忽然间心生一种警觉,这种警兆乃是她多年行军打仗之中培养出来的预感,虽说不是很准,但是多时还是会有所用处的,杨妙真当心生警兆之后,赶紧朝村子外面的远处观望,但是夜晚人眼视线有限,却无法看得清远处,倒是也没有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于是杨妙真便找了一个树根再次坐了下来。 不多时杨妙真猛然又站了起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面,因为她坐在地上,忽然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这种震动对她这样长年行军打仗的人来说,一下便感觉出了似乎有一支骑兵正在朝这个方向奔驰而来,这么晚了,这里又是李全军的辖地,宋军大军压城,本来李全军应该都集结在楚州城四周,怎么会有一支骑兵朝这边赶来呢? 难不成是李全不放心他们娘儿几个,派人来寻他们回去不成?但是杨妙真又不太相信这个念头,因为以李全的性子,现在是绝不会服软的,要是不是李全派来的人的话,那么又会是谁派兵来这里呢? 杨妙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赶紧转身朝着他们临时征用的那个大院快步跑了回去。 都起来小心戒备!村外似乎来了一支兵马,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如何,大家打起精神小心戒备!杨妙真刚刚走到大院门口,便立即对她手下的那些兵卒们叫到。 听闻杨妙真的话之后,随行的那些兵将立即便紧张了起来,现在楚州城已经成了战场,四周说不定会出现什么人呢,保不准可能会是宋军奇袭的兵马,假如撞上宋军的话,他们就麻烦大了。 于是这些兵将们赶紧关闭了大门,纷纷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屏住了呼吸,做出了戒备的架势,并且安排人手登上院墙朝四周观望。 不多时在村外果真出现了一支骑兵,这支骑兵数量大致有六七百人左右,这些人一路直接扑到了袁家集村子的外面,并且迅的将村子给包围了起来,每个人都打起了一个火把,将村子外面照的通亮,这些人在围住了村子之后,一些人留在村外,把守住了村子的各个出口,一大半人则下马带着武器跟着一个似乎是头目的人走入了村子。 一个趴在院墙上的兵卒伸头仔细观望了一番之后,借助着这些人手中的火把看清了来人的服饰,于是脸色放松了下来,扭头对下面的人叫道:没事,不是宋军,是咱们自己人!开门吧! 院子里面的人一听他的话,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并且打算将大门打开。 先不要开门!事情有点不太对头!杨妙真听罢之后,忽然伸手阻止了手下兵卒开门,因为她忽然心中产生出一丝疑虑。 这事儿确实不太对头,因为以她对李全的了解,以李全的性格,这个时候是不会低头认错的,而且这队人马的来势也很不同寻常,假如是李全派他们来的话,绝不会派来这么多人,而且这支兵马全部都是骑兵,在李全军中骑兵数量很是有限,一下子派来这么多骑兵很不正常。 兵卒们听了杨妙真的话之后,停下了手,纷纷回头注视着杨妙真,杨妙真令他们搬来一幅梯子,亲自登上了院墙,伸头朝着院外观看,仔细一看之后,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看到外面来的这支北军明显是来意不善,许多人手持弓箭刀枪,一幅虎视眈眈的架势,而为之人杨妙真认识,此人名叫张惠,以前是盱眙军总管,这次被李全调至楚州协助防守楚州城。 但是此人绝非李全亲信之人,而且早几年投靠李全的一个北军头领,根本算不上是李全的核心将领,李全即便是派人来找她母子回楚州城,也绝不会派此人来做这件事,何况看张惠的架势,根本不像是来接他们母子的,更像是来抓人一般。 杨妙真更是心生警惕,悄然传令院子里面的随行兵卒立即拿起武器,占据院落高处,做好御守准备。 而这个时候张惠骑着马也来到了院门前面,对着院子喊了起来:恩堂可是在院子里面吗?小的张惠,特受恩府大人之命,前来接恩堂以及二位公子返回楚州,还望恩堂开门,让小的面见恩堂! 张惠倒是显得很客气,开口恩堂,闭口恩堂,显得对杨妙真十分恭敬,杨妙真始终都在墙头看着张惠,听他把话说完之后,杨妙真立即答道:原来是张将军呀!失敬了,张将军说是我家官人派你来接我们母子,请张将军回去吧,我意已决,今天是不会随张将军回去的!两个公子已经睡下了,张将军就不必进来了,以免打搅了他们休息!你回去告诉我家官人好了,就说我不肯回去便是! 听罢了杨妙真的话之后,张惠皱了皱眉头,但是强装笑脸,继续说道:不成呀恩堂,李恩府有令,让小将务必要将恩堂和二位公子带回去,假如恩堂不随小将回去的话,恐怕恩府大人不会饶过小将的!还望恩堂体谅一下小将的难处,还是开门随小将回去吧! 杨妙真越看越觉得这个张惠来意不善,忽然心生一计对张惠问道:张将军说你是奉我家官人的命令,特来这里接我们回去,那么你可有我家官人的信物吗?抑或是有什么凭证没有? 张惠听罢之后脸色一变,干咳了一声之后,有些尴尬的答道:小将是受李恩府口头的将令,因为走的匆忙,并未取得什么信物抑或是凭证,不过小将乃是受恩府所命,还岂能有假,恩堂还是莫要猜疑才是! 大胆!此时乃是两军交战之时,你身无将令,更无信物以及任何凭证,却擅自带兵离开驻地,莫非是另有所图不成?我看你也是我们北军将领的面子上,今日可以不再追究你的责任,还不给我快快带兵返回楚州,更待何时?难不成你还能强行绑了我们母子不成?杨妙真在院墙上大声对张惠喝令道。 张惠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他心知今天是不可能诈开院门了,杨妙真已经对他开始起了疑心,于是将心一横,哈哈大笑了起来,随手摘下马鞍上的两把单刀,用刀指着杨妙真叫道:杨四娘,你果真是心思缜密,厉害的紧呀!哈哈!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我姓张的不客气了,老实告诉你,我早就看不惯你家姓李的所作所为了,他没事总是要招惹宋廷,眼下却被宋廷追究,却要拉着我等一起送死,我们也不傻,才不会跟着他去送死呢! 现在既然你自己离开了楚州城,正好就便宜了我姓张的了,告诉你,我正是要拿下你们母子,去向宋军请功,今日你如若聪明的话,就开门服绑,让我将你们送至宋军之中还则罢了,如若不然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这刀枪无眼,伤了你们就莫怪我张某不义了!反正死活不论,只要带着你们母子的人头去,也照样可以领赏! 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快快打开院门吧! 听罢了张惠的话之后,杨妙真当即便气炸了肺,果真这厮没安好心,居然想要杀了他们母子,向南宋邀功,气的杨妙真当即便怒骂道:张惠小儿,你狼子野心!居然想要临阵倒戈,拿我们母子人头去邀功,我看尔敢!今天你有本事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杀得了我杨四娘,来人,放箭,不得让他们靠近院墙!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章 奇怪援军 随着杨妙真一声令下,院墙上立即出现了一批弓箭手,搭弓朝院外瞄准,随即便朝着张惠以及他的手下放起了箭支。 张惠一惊,赶紧举刀拨打箭支,拨马退离了院子,远远的指着院子骂到:好呀臭婆娘,给脸不要脸呀你,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姓张的翻脸无情了,来人,给我攻开院子,拿下这个这个臭婆娘,她就带了二百人,我看她能撑多长时间!哼哼!我倒是也想尝尝这个臭娘们床上的功夫如何,活捉住她,爷爽过了,赏给你们也尝尝她的味道!哼哼! 张惠这厮居然还是一个好色之徒,居然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淫辱一番杨妙真,毕竟杨妙真现在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当年她可是北军之中有名的辣美人,现在也算得上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加上常年习武健身,让她始终保持着一副好身材,长腿细腰颇有一些风韵,故此张惠才会有这个淫-念。 张惠的手下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叫了声得令之后,便呼啦啦的涌了上来,刀枪并举开始攻打这个院子。 杨妙真快被这个张惠气疯了,想她在北军之中身份是何等尊崇,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气的她抢过一张弓,搭箭瞄准了张惠,奋力将弓拉圆,抬手就是一箭。 可惜的是张惠此时已经躲远了,而且夜间视力不能及远,故此杨妙真这一箭没有射中张惠,反倒惹得张惠站在远处污言秽语一再的叫嚣着要怎么怎么地杨妙真,可把杨妙真给气昏了。 院子外面的这些张惠手下的兵卒们,纷纷下马就地伐倒了一棵大树,以树干权充攻城槌,抬起来朝着院门冲了过来,打算撞开院门,杀入院子生擒杨妙真。 而院子之中的这些兵卒,则都是杨妙真的亲兵,对杨妙真十分忠诚,听着院外张惠这帮人对杨妙真污言秽语,各个都气的要死,纷纷攀上院墙,持弓朝着院外放箭,阻止叛军攻打院门。 两方顿时便在袁家集村中展开了一场激战,虽然村中尚有一些居民,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谁敢出来观瞧呀!一时间村子之中喊杀声震天,到处都燃起了火光。 张惠派兵连连攻击杨妙真所在的院子,但是几次都没有成功,被杨妙真领着护卫连连击退,还伤了不少的手下,气的张惠大骂手下无能,马上将村外留守的兵马也调入了村中,只剩下了少数一些人,负责把守村外,以防有人从村中脱逃。 这一仗一直打了一个多时辰,毕竟杨妙真也是红袄军之中出了名的女将,手下功夫不弱,而且很会带兵打仗,虽然她的兵力不多,但是在她的指挥下,还是连连击退了张惠的进攻,打了半天愣是没让张惠攻入院子,还杀了不少张惠的手下。 可是即便如此,毕竟她的兵力有限,连番激战之下,她麾下的护卫在张惠手下的猛攻之下也伤亡很大,渐渐的人手开始有些不足,连杨妙真也不得不手持弓箭,在院墙上射杀院外的敌军,当她射出了一箭之后,探手去箭囊之中取箭,却一把抓了个空,低头一看,箭囊里面已经没了箭支了,再一看四周院墙上的那些手下,这会儿也都停止了放箭,正在揭下墙头的砖头,朝着院外猛砸。 原来这次他们离开楚州,准备不足,随身携带的弓箭数量很是有限,没想过会在路上出事,结果一番激战之后,他们的箭支终于耗尽了。 院墙上的弓箭射一停,张惠便立即意识到杨妙真已经没了箭支了,立即大吼道:来人呀!给我加把劲呀!他们已经没有箭支了,攻进去生擒杨四娘,大家都一起乐呵呀! 叛军听罢之后随即加劲开始朝着院子攻了上来,没了箭支的拦阻,他们终于扛着圆木冲到了院门外,开始重重的撞击院门起来。 幸好这家院子的主人以前是当地很有钱的人,院墙修建的十分坚固,而且大门也是用上好的厚木料制成的,这才没有一下便被叛军撞开,但是在叛军连续不断的撞击之下,院门还是开始破裂,眼看也撑不了多久了。 杨妙真一边派人扛住院门,一边心念急转,心知今天她可能无法逃离这里了,而且她还带着两个儿子,外面全部又都是张惠的骑兵,假如让张惠攻入院子的话,她恐怕是难逃受辱,而且两个儿子也绝对会被张惠所杀,于是她将心一横,立即找到了两个如同惊弓之鸟的儿子,对他们说道:李璮、李通,你们可是怕死吗? 虽然李璮和李通两人很害怕,但是他们毕竟从小就受到李全和杨妙真的熏陶,知道胆小怕死丢人,于是都强自装作镇定点着头道:不怕! 杨妙真含泪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脑袋,苦笑道:不愧是我杨四娘的儿子,有种!今天外面来了叛军,我们恐怕是走不了啦,你们也拿起宝剑,随娘一起杀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要丢了你爹的人,也别丢你娘我的人!即便是死,也要象条汉子一般的去死,你们两个听明白了吗? 李璮近年已经快十岁了,生的虎头虎脑个头远远过和他同龄的少年,而且李璮从小也跟着李全和杨妙真习武,练得了一手不错的枪法,很有点他爹李全的风范,虽然因为年幼尚未经过阵仗,但是胆子也着实不小,而老二李通年纪尚小,只有六七岁年纪,当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两个人到了这个时候,明白今天是没得选择了,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受到了叛军的围攻,援军是指望不上了,于是纷纷点头答应,李璮自去取了一杆轻便的素木枪,而李通则被一个健壮的扈从背负在了背后,准备跟着杨妙真一起杀出去。 而杨妙真将院子里面尚有一战之力之人集中在了前院之中,对他们叫到:弟兄们,今天张惠背叛于我,想要侮辱于我,你们可愿意随我杀出去,将张惠给宰了吗? 这些人都是杨妙真的亲信之人,听罢了之后纷纷振臂高呼道:小的愿意随恩堂出去击杀叛贼! 杨妙真很是欣慰,含着热泪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要出去和张惠决一死战,她这个时候抱了死志,即便是死,也绝不能活着被擒,于是她翻身上马,提起了她成名的那杆梨花枪,并且要来了一根火把,打算点燃梨花枪前端的那个喷火筒的引线,正待下令打开大门,领着儿子还有这些扈从杀将出去的时候,突然间听到院子外面撞门的声音停止了下来,而且院外的张惠的叛军大乱了起来,还传来了一片喊杀之声,更多的是叛军的惨叫声。 已经抱有死志的杨妙真和她的手下扈从们都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外面会生什么事情呢?怎么听起来似乎是张惠的叛军突然遭到了袭击了? 于是惊疑不定的杨妙真赶忙命人上墙查探,结果一个扈从探头朝外一看,立即狂喜着叫道: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一支兵马杀入了村子,正在赶杀叛军呢! 杨妙真听罢之后更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一支兵马杀入村子,来救她,但是她毕竟临战经验十分丰富,心知此时正是击败张惠叛军的最佳时机,管它外面是什么人来救他们母子,只要知道是友非敌就行,先杀出去赶走张惠再说吧! 于是杨妙真立即将梨花枪一举,娇叱一声道:打开院门,儿郎们随我杀出去杀了张惠再说! 几个轻伤的扈从立即抽下了门闩,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已经破烂不堪的院门,杨妙真随即便一马当先,挺着她的那杆暴雨梨花枪冲了出去,而她的两个儿子也在众扈从的奋力保护下,紧随其后杀出了院子。 杨妙真一出院子,便点燃了梨花枪前端的喷火筒的药引,不多时便杀入了叛军之中,只见她的梨花枪前端猛然间喷出了一溜的烈焰,射程足有四五米远,耀眼的火光一下就把敌军的眼睛给闪花了,一个不小心便立即被杨妙真一枪挑翻在地。 这种梨花枪据说是杨妙真所创,只是普通的长枪前端绑了两个可以喷火的火药筒,点燃之后可以靠着火药的喷燃来烧伤敌军,干扰敌军的视线,使她更容易得手,只见杨妙真冲出院门之后,便如同入了无人之境一般,领着手下扈从们杀得张惠的叛军人仰马翻。 而张惠这会儿已经慌了神了,一支宋军在黑暗之中猛然间从村子外面便冲了进来,见人便砍,逢人便杀,顿时将他的麾下兵马给打了个七零八落,夜色之中根本无法分辨到底来了多少宋军,张惠很奇怪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为何会突然间出现一支宋军,虽然他有心归降宋军,但是也不是这个时候呀! 而且乱军之中他也根本找不到宋军主将,想投降也找不着正主呀!于是张惠在搞不明白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只得带着满腹的遗憾下令撤退,被宋军和杨妙真一起追着赶着杀出了村子。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一章 胁迫 而这个时候逃出村子的叛军才现在村外留守的少数人这会儿已经不知所踪了,连他们集中在村子外面的战马这个时候也被宋军给赶的跑了个精光。 张惠大骂了一声之后,也顾不得手下这些人了,拼了老命的抽打着他的坐骑,朝着黑暗之中落荒而逃。 而他手下的那些兵将此时各个被追杀的心慌慌,哪儿还有心掉头抵抗呀!连找马都来不及,便出了村子在黑暗之中一哄而散,本来张惠好不容易瞅到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被这支莫名其妙出现的宋军给打撒了。 杨妙真领着扈从好一番追杀,赶散了张惠的叛军,这才和一支宋军会合在了一处,当看清了对方的服饰之后,杨妙真心中更是一惊,赶紧挺枪止住了迎过来的那支宋军。 站住!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杨妙真一看四周涌出了一群宋军,将她和随行的扈从包围在了其中,于是厉声对迎面而来的这些宋军叫道。 此时一个身材不高的黑衣之人越众而出,骑着一匹夺自张惠叛军的战马,来到了杨妙真面前。 杨妙真借着火把的光线看这个人没有穿宋军甲胄,身上的衣服更像是一身夜行衣,之差没有蒙住脸了,而且此人年纪很轻,面色稍黑,但是却生的十分清秀,算得上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而这个小伙子来到了杨妙真面前之后,并未作出敌视的态度,伸手将他的那把宝剑收还入了剑鞘之中,拱手对杨妙真轻笑一声说道:李夫人请了!在下乃是宋军主帅高将军帐下为将名叫冯桐,这次特来此地营救李夫人! 杨妙真怎么都觉得这个宋将有点娘娘腔,女人的天生敏感,让她觉得这个宋将似乎不像是个男人,举手投足之中,会稍微露出一丝女人的神态,再看看他脸上没有胡须,更是让杨妙真有点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便揭穿这个宋将,而是先关心她自己的事情。 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此遇险的?何况你我本是敌对之人,如何会来援救于我呢?难不成你们是和张惠合唱的这出戏?故意蒙骗于我吗?我可不会轻易上你们的当,现在你们想要做什么就直说吧!休要给我再演戏了!杨妙真口气很不友善,一点也没觉得刚刚受惠于对方,而是一脸警惕的望着对面的这个自称冯桐的宋将大声喝问道。 这个叫做冯桐的宋将脸上淡淡的一笑,抬手止住了四周要怒的宋军兵将,而是又抱拳对杨妙真说道:李夫人误会了,我们绝非是和张惠串通好的,在下不瞒李夫人您,这两天以来,我便一直都在楚州城中,夫人不妨回忆一下,是何人送信给李夫人的吧! 而那封信正是在下偷偷送入夫人府中的,而在下并未离开过楚州,一直都在关注着夫人府邸的动静,想要看看李将军会作何打算! 没想到今天夫人忽然离开了楚州城,在下便跟着夫人一起来到了这里,只是夫人没有现罢了,在夫人出城的时候,有人跟着夫人你们,而我在跟着夫人的路上,却现了还有人在一直跟踪夫人,觉得那些人行踪诡秘,似乎对夫人不怀好意,于是便加了分小心。 今晚夫人领队住在了这个村子之后,那些跟踪夫人的人便离开报信,我跟踪他们才现他们乃是张惠手下,心知张惠可能会对夫人不利,这才连夜赶到河边,调来了一批水军的弟兄们赶来这里援救夫人,幸好我们来的还算及时,假如再晚一些的话,恐怕夫人就可能落在张惠叛军手中了! 虽说张惠有心将夫人献给我军,但是我对张惠品行十分不齿,故此才会突然对他难,救下了夫人! 我的话句句是实,还望夫人相信于我!莫要对我们的善举有所怀疑才是! 杨妙真听罢了这个冯桐的话之后,立即想起来两天前莫名其妙出现在案头的那封宋军主帅的亲笔信,原来并非是府中之人放在她屋中案头的,而是由这个人亲自潜入他们府邸,放在她的案头的,想来这个人应该功夫不错,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顺利潜入他们家中放完了信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了! 但是杨妙真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这个冯桐的话,警惕的望着周围的这些宋军,这支宋军数量并不多,大致也就是二百人左右,刚才他们之所以搅得张惠大乱,主要是因为他们突然动了袭击,混乱之中张惠搞不清楚他们的人数,故此才会被自己和他们里应外合打了个落荒而逃。 可是她看看自己身后的这些扈从,经过一夜激战之后,剩下的人只有几十个了,就连这几十个人,也有许多人身上带伤,要是真和这些宋军动手的话,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了,于是她放弃了强行突围的念头,打算听听这个冯桐到底想说些什么。 于是杨妙真用梨花枪一指这个冯桐,对他问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且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想问你,我乃是李全之妻,你又何必前来救我们呢?你们是何居心? 这个冯桐微微一笑,倒是显得很好看,他轻抚了一下坐下的战马,让战马安稳下来,这才又对杨妙真答道:李夫人多想了,我们来救夫人以及两位公子,并非是有何目的,只是不想让夫人以及两位公子受小人所害罢了,其实不瞒夫人,我们大帅虽然力主征讨李将军不假,但是高将军却对夫人却十分敬重,夫人同样也乃是红袄军最早起事之人,夫人的为人曾多次受到高将军赞许,只可惜这些年夫人为了家庭淡出了军中,以至于李将军才会在背叛朝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们高将军心知夫人的为人,故此才会令在下冒险潜入夫人府中送信,就是不愿意继续看到两军继续如此自相残杀下去,这里我就不再多说谁对谁错了,想必夫人自己也十分明白,这一次我们宋军来伐,是有着必胜的把握的,而我们高将军不想看着李将军和夫人你们这样的英雄如此兵败身死,故此才会写信给夫人您,请您规劝李将军能投诚朝廷。 而且我们高将军也说了,会以他的声誉来确保只要李将军和夫人你们重新投诚朝廷后,便不会受到朝廷追究,可确保你们得以平安,此乃一件大功德之事,可以免去许多将士的伤亡,还请李夫人三思。 而这次夫人也看到了,李将军麾下之将现在早已是人心离散了,不单单是一个张惠,恐怕这会儿想要投降朝廷的将领决不在少数,以这样的军心,想要守住楚州城,无疑是痴人说梦,而现如今夫人离开楚州城,又能去何处呢? 我也不瞒夫人您,现如今我们水军已经切断了通往淮西的水路,即便你现在想要到宿迁,恐怕也是难以成行了,即便是只到泗阳恐怕也难成行了! 因为泗阳守将夏全现在已经领兵献城投顺我军了!假如夫人相信我们的话,就请跟在下返回宋军之中,在下可以人头担保,确保夫人和二位公子的生命安全! 杨妙真听罢了冯桐的话之后,先是一惊,她其实也意识到了宋军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泗阳那边已经出了问题了,但是没想到宋军行动度居然会这么快,而夏全更是可恨,居然在宋军主力尚未到达泗阳,便宣布投顺了宋军,杨妙真心中此时已经如同乱麻一般,她也知道这次李全对抗宋军,恐怕是前景无望,泗阳一丢,水路一断,楚州便被宋军割断了同西面的联系,而军中头领现在又一个个的开始背叛,楚州城危矣! 宋军这次来势汹汹,而且上下一心,攻城拔寨势如长虹,而李全现在手底下的这些头领们,一个个都是在各自打各自的主意,今天出了个张惠、夏全,明天谁知道又有谁会背叛李全呢? 说起来李全现在手中拥兵尚有好几万人,但是真正和他一心的人,也只有当初他们夫妇从北面带出来的少部分人,假如只有这些人的话,李全很可能还能守住楚州,但是一旦军中出现临阵倒戈的人的话,那么即便人再多,李全也难以守住楚州城。 现如今的局面是她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眼前的这支宋军将他们母子救出来,但是他们绝不会轻易的再放自己走的,如果她硬闯的话,她有信心自己冲出去,但是想想身后人群之中的两个儿子,杨妙真又舍不得他们。 即便现在她能带着两个儿子逃走,但是听这个冯桐所说,宋军水师已经控制了通往宿迁的河道,她不去宿迁,又能到什么地方呢? 杨妙真低头沉吟了一阵之后,一抬头盯着这个冯桐,冷笑了一声道:假如我不愿随你前往宋军营中,你又能把我如何?难不成你们还要将我拿下绑回去不成?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意外收获 这个冯桐还是一幅微笑的表情,又拱手道:在下想李夫人也乃是人中俊杰,应该能审时度势才对,高将军有令,让我们保护夫人,为了不伤和气,还望夫人能让我等护送夫人前往宋军大营! 冯桐的话中软中有硬,意思说的很明白,就是要杨妙真不要做傻事,要不然的话,软的不行,他们不在乎用硬的。/ 杨妙真听罢之后,叹息了一声道:罢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随你去见见你们的高将军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冯桐带马让开了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杨妙真说道:李夫人请,我们在村西的河边有船,请夫人和公子乘船吧! 杨妙真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又微微叹息了一声,两腿一夹马腹,战马缓步走过了冯桐的身侧。 但是谁成想杨妙真就在经过冯桐的身边的时候,猛然间出手如电探手向冯桐的肩膀抓去,而这个冯桐也不白给,抬手就挡住了杨妙真的手,两个人在马上瞬间交了几手,杨妙真最终也未能抓住这个冯桐,而冯桐则带马远离了杨妙真,呵呵一笑道:李夫人果真厉害,不愧为传说中的杨四娘,承让了! 而这个时候两方的人都又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对方,形势顿时紧张了起来,大有立即出手火并的架势。 而杨妙真抬手止住了手下的扈从们,道:不要动粗,我只不过想要试探一下冯将军的功夫罢了,你们都收起兵器! 于是她手下的扈从们随即便收起了刀枪,而冯桐也抬手止住了他这边的宋军,笑道:大家莫要紧张,李夫人只是和我切磋一下罢了,没事的! 于是宋军这边也都各自收起了家伙,两边这才没有打起来。 冯将军似乎并不是行伍之人,看你的身手很像是江湖人士,果真很厉害,佩服!杨妙真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对冯桐说道。 刚才杨妙真并没有死心,还想耍点花招,并不愿就这么束手就擒,被这个冯桐带到宋军大营之中,她打算趁着经过这个冯桐身边的时候,突然难,将冯桐擒下,让宋军投鼠忌器,不敢强逼于她,但是没想到的是今天遇上的这个冯桐身手很是了得,小擒拿手用的相当娴熟,而且警惕性很高,就在她一出手的时候,便反应过来,抬手挡住了她的偷袭,并且和她交了几手,让她的计划没有得逞,杨妙真这才放弃了想要使诈的念头。 不过这一交手,也让杨妙真看出来,这个冯桐以前应该是个江湖人士,一般的军汉是不可能有如此身手的,于是她出言点破了冯桐的身份。 冯桐其实这会儿有点恼怒,觉得杨妙真这个女人太过狡猾,刚才如果她稍有大意一点的话,保不准就被这个杨妙真给控制住了,那样的话,这些宋军恐怕就不敢再对她用强,那么这次他的任务就算是泡汤了。 于是他拱手对杨妙真说道:李夫人倒是好眼力呀!冯某确实以前并非行伍之人,只不过是刚刚从军不久罢了,能让李夫人赐招,乃是我的运气,李夫人也果真厉害,原来还有这种手段呀!说话的时候冯桐的语气之中带了一丝讥讽的意味。 杨妙真策马走在前面,而宋军自然而然的围在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的架势,杨妙真也放松了下来,既然不能逃走,那么她也就只能认命了,对于冯桐的讥讽,杨妙真也不在意,开口继续问道:不知冯将军在军中担当何职,为何高将军会派你来楚州找我呢? 冯桐催马走在杨妙真身后,一直盯着杨妙真的行动,看她已经将她的梨花枪挂在了得胜钩上,这才放松了下来,随口答道:在下无官无职,只是高将军帐下的一个亲卫罢了! 杨妙真扭头看着冯桐,目光有些难以捉摸,而夜色之中,冯桐也没有看清楚杨妙真目光之中的那种揶揄的味道,一行人进了院子,简单安置了一下杨妙真手下战死的扈从,抬上了那些伤者,快的出了村子,来到了村西的小河旁边,这里果真有几条快船在岸边等候,冯桐陪着杨妙真登上了快船,并且将她的两个儿子也接上了船只。 但是船只不大,因为多了杨妙真手下的这些人,船只有些容纳不了,冯桐下令将那些伤者尽数安排上船,其余人等在岸上沿着河岸南下,到达洪泽湖之后再登船到宋军大营。 如此决定立即招致杨妙真手下的那些扈从们的一致反对,两方顿时在河岸上争执了起来,这些扈从不放心杨妙真和两个公子的安全,非要同杨妙真一起登船,而宋军船只又有限,不答应他们的要求。 结果两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最后还是杨妙真出言劝住了手下的扈从,对他们说道:你们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现在假如他们想要对我等不利的话,用不着到现在才对我难,何况现在我等已经算是阶下囚了,你们就莫要再争了,按照冯将军的吩咐做就是了! 听了杨妙真的话之后,这些扈从一想也是,宋军虽然监视着他们,但是态度还算是温和恭敬,并未对杨妙真太过严苛,何况现在即便他们不答应,和对方干起来,也绝不是这帮宋军的对手,真打起来,反倒可能会殃及杨妙真母子,故此也就只好答应了杨妙真的要求。 不过扈从的一个头目还是提出要求,至少要在杨妙真身边留下十个人才行,而冯桐也不坚持,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冯桐登船亲自陪着杨妙真,一声令下水手们便将船只撑入了河道之中,接着两侧十几条船桨一起摆动,划着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的破开水面,朝着洪泽湖方向划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划船之后,船只终于靠岸,在冯桐的陪护下,杨妙真带着她两个儿子上岸,这里早有一支宋军骑兵在等候他们的到来,而为之人乃是护圣军虞侯方全亮,他们立即请杨妙真上马,一起护着他们快的朝着宋军大营而去。 高怀远在楚州城外击败了李全之后,并未立即对楚州动进攻,而是陈兵于楚州城南十五里之处的平桥镇,保持着对楚州城的威逼势态,同时派出军中各军的游奕军的骑兵部队,在楚州以南不断的巡弋,清剿驱逐楚州以南李全军的残余势力。 两军虽然没有展开大战,但是却不断的生零星战斗,经过三日的清剿之后,宋军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代价之后,基本上将楚州以南的李全军残部肃清,俘获了不少的李全军兵将。 而且这几天之中,大军压境的巨大思想压力,开始让李全派驻在城外一些要道上的兵马出现了逃兵,一些北军兵卒,趁夜溜出兵营,撒丫子一路狂奔,投奔了宋军大营,纷纷被宋军的斥候收拢,然后送至了宋军专门设置的战俘营。 对于这些投诚的北军将士,宋军还是采取宽待的政策,好吃好喝供养着他们,但是这次却没有立即将他们遣散,而是收容住他们,一面善加款待,一面看紧他们,等候攻城的时候使用。 趁着等候罗卓将重型攻城器械从宝应县运来的这几天空隙之中,高怀远派出了大批信使,走陆路或者水路分头前往李全的各处辖地,去投信招降李全的部下,并且派人混入楚州城,查探楚州城李全的防御布置。 也确实如同冯桐所说的那样,高怀远虽然很恼李全,但是却对李全的妻子杨妙真很是钦佩,他这些年来,一直将李全视为必须解决的问题,故此曾经详细的了解过李全身边的重要人物,杨妙真作为李全的妻子加上她自身也是创建李全军的主要成员,在北军之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故此乃是高怀远重点关注的对象。 从各种途径了解来的信息之中,高怀远现杨妙真其实比起李全更有远见,而且她在对待宋金蒙三国之间的关系上面,更加倾向于南宋这边,特别是当初李全派刘庆福和李福动楚州兵变的时候,杨妙真便曾经出言阻拦,不同意李全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杨妙真也曾经多次劝告李全,不要南侵,而是朝西向金国境内拓地,故此高怀远认为杨妙真乃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 故此高怀远在宝应县城的时候,就开始谋划派人秘密潜入楚州城之中,联络楚州城之中他早年安插的细作,投信给杨妙真,试图说服杨妙真让她劝李全放弃抵抗,开城投降,尽可能的减少战争带给楚州城老百姓的伤害,也可以减少对楚州城的损毁,毕竟稳定下了京东局势之后,楚州将是以后北复中原的重要城池,过度的损毁,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何况他在打下楚州城之后,还有一项重要的攻城需要征调当地大批百姓,没多少人力财力去大肆修缮楚州城的城墙。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秋桐建功 所以高怀远想要尽可能的利用各种资源,达到兵不血刃拿下楚州城的目的。 而在选择派谁潜入楚州城做这件事上面,高怀远却有点挠头,这种事情他既不能派军中普通军士去做,因为这里面牵扯着他的不少秘密,所以唯有选择最贴心之人去做这件事,本来李若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李若虎在这种事情上不够机灵,遇事有些不太会变通,只怕派他去,事情做不好。 而这个时候一直跟着高怀远的秋桐却挺身而出,要求接这趟差事,跑一趟楚州城。 高怀远当即便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在他眼中,秋桐是个喜欢使性子的丫头片子,脾气还不好,鬼知道她去楚州城会闹出什么事情呢!何况这趟楚州之行还很危险,等于是钻到了李全的肚子里面办事,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李全抓住,到时候她一个姑娘家,天知道会遭遇什么不堪想象的对待呢! 而且秋桐是师父的关门徒弟,三山散人对她可以说很是宠爱,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师父哪儿他也没法交代,所以高怀远坚决不同意让秋桐去。 一看高怀远不答应让她去做这件事,秋桐顿时又使起了性子,她对高怀远说道:你莫要小看于本姑娘了!告诉你,我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江湖上什么地方没去过?小小的楚州城难道就难住本姑娘了吗?不是我小看你和你手下的那帮人,他们绑在一起也没本姑娘在江湖上的经验多,再说了,本姑娘善于易容,扮什么像什么,根本无人能看出我是个女子。 再说了,我的功夫比你手下的那帮家伙也好的多,轻身功夫更是让他们没法比,这种事情也只有我去最合适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本姑娘爱使性子?告诉你,本姑娘知道事情轻重,绝不会把事情办砸的,总之我在军中呆不住了,想出去走走,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我就是要去! 高怀远被秋桐闹的受不了,而且这丫头声音越来越大,让她再叫的话,恐怕就有人会知道他帐中藏有一个女人了,再一想,这丫头说的也不错,这些年来,她跟着三山散人走南闯北,确实在江湖上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这种经验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之中,他也看出来,秋桐这丫头虽然有时候对他使小性子,但是总体上还是知道顾全大局的,而且这丫头还很机灵,做事比李若虎更知道变通,做这件事也许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是高怀远思量了一番之后,一再对秋桐叮嘱,要求她一定要保证见机行事,不能冒险,要确保安全才行,最终才写了一封信,交给秋桐,并且派出几个机灵的手下跟随秋桐一起离开宝应县城,先大军一步,到楚州城探查李全军的情报,并且瞅机会将信送给杨妙真。 高怀远为了秋桐他们一行人的安全,还传令王泉,派出一支精干的手下,在楚州城以西水上待命,随时接应秋桐他们撤出楚州城,并且让王泉率水师截断李全在淮东一带东西之间的联系,阻止李全从西面继续调兵支援楚州。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高怀远才领兵出宝应县城,朝楚州方向挺进,而秋桐则带了几个高怀远安排给他的手下,易容化妆了一番,绕道偷偷的潜入了楚州城之中。 秋桐也确实没有辜负高怀远的重托,入城之后便立即联络上了高怀远早年安排在楚州城的手下,收集了大批李全军的情报,并且派人源源不断的将这些情报送出了楚州城,交给接头的人员带回高怀远军中。 秋桐还胆大妄为的趁夜亲自潜入了李全的府中,将高怀远的亲笔信放在了杨妙真的房中,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全身而退。 本来秋桐就已经算是完成了高怀远交付给她的任务,但是秋桐却还是不甘心,非要再呆上一些日子,甚至打算在宋军攻打楚州城的时候,在城中作乱一番,搅乱李全的防御,并且她还想再看看杨妙真收住了高怀远这封信之后的反应,到底会不会劝李全重新投顺朝廷。 于是这才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营救杨妙真的事情,秋桐这次可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任谁都没有想到,宋军居然会在动攻击之前,居然拿住了李全的夫人还有儿子,高怀远当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了两遍报信之人,才确信这件事乃是真的,于是高怀远大喜过望之下,亲自出营将杨妙真母子还有秋桐迎入了军中。 因为不想让杨妙真过于难堪,高怀远倒也没有召集手下诸将一起见杨妙真,而是让人好好善待李全的两个儿子,不得难为他们,将他们带到一边休息,独自到辕门处接住了杨妙真。 杨妙真一路上还是想过不少办法,并不愿就这么被带至宋军营中,她知道自己落入宋军手中,对于李全来说将是灭顶之灾,让李全投鼠忌器不敢再打,而李全假如兵败之后,朝廷会如何对待李全,现在她不敢轻易相信高怀远的话,因为南宋这边的君臣确实以前太不地道,说一套做一套,可惜的是一路上这个冯桐都盯的很严,让她没有一点脱逃的机会,单单两个儿子就让她无法只身逃走,无奈之下杨妙真也只得被冯桐押着一路来到了宋军大营之中。 杨妙真看着宋军的大营,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本打算离开楚州城,但是没成想折腾了两天时间,居然围着楚州城转了大半圈,结果落脚在了城南的宋军大营之中。 当高怀远亲自出来迎接她的时候,杨妙真仔细的打量了高怀远一番,在她看来,高怀远确实很年轻,有点出了她的预料,但是这个高怀远长的不算太英俊,只是有些高大壮实罢了,但是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质,假如你是他的朋友的话,会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一种信服的感觉,而你视他为敌人的话,又会让产生出一种此人很危险的感觉。 杨妙真看到了高怀远之后,就产生出一种觉得他很危险的感觉,精神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而高怀远也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传奇女人,杨妙真同样给他留下了一个十分深刻的印象,她的身材高挑,出了一般女子的高度,细腰长腿举手投足之中都散着一种英气,而且虽然她现年已经三十多岁,而且早年常年率军南征北战,让她的皮肤多少有些粗糙黝黑一些,但是却依然有一种别样的魅力,难怪有人传言,说杨妙真乃是北军第一美人,今天看来果真不假。 在下高怀远,高某久闻李夫人大名今日有幸见到李夫人,实乃高某三生有幸!高怀远也不托大,对刚刚下马的杨妙真拱手客套道。 杨妙真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宋廷的传奇人物,看不出高怀远心中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客套道:承蒙高将军高看了!杨某不过现在只是将军的阶下囚罢了,岂敢让将军如此客气! 二人稍作寒暄,高怀远便将杨妙真请进了他的大帐,并且令手下赐坐给杨妙真,让杨妙真坐下,为了避嫌,高怀远让李若虎和秋桐都留在了帐中,并且派人去讲华岳也请过来,一起和杨妙真交谈一番。 不多时华岳便听令到了大帐之中,一如帐便看到了杨妙真,华岳也大喜过望,立即过来对杨妙真见礼,态度也显得十分恭敬。 高怀远和华岳对待她的态度,让杨妙真安心了一些,对方并未将她视作阶下囚,在两军对阵之中,她能在宋军之中获得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起码说明对方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 于是杨妙真也就且听一下高怀远他们的打算,开口直言道:杨某其实也对高将军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很是感激高将军能如此善待我们母子,现如今我们母子已经落在了高将军手中,但不知高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们母子呢? 高怀远连连摇头笑道:李夫人莫要担心,高某绝不会加害李夫人和贵公子的!虽说现在我们和李将军乃是敌对关系,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对李夫人您的敬重,李夫人此时弃李将军离开楚州城,就说明李夫人并不同意李将军的作为。 据我等所知,李夫人您乃是深明大义之人,此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我等来说甚为欣慰,而李夫人的选择,对我朝来说也是大功一件,我等又岂会加害李夫人这样的功臣呢?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杨妙真一直在盯着高怀远的眼睛,看他目光清澈,而且毫无闪烁,这才将信将疑的谢道:多谢高将军能不咎既往,那么杨某就多谢高将军不杀之恩了!那么下一步不知道高将军将会如何安置我们母子呢?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交易 高怀远微微思量了一下,然后对杨妙真答道:其实高某在给李夫人写的信中已经阐明了我等的想法,这次北伐贵军,其实并非我等所愿,自从当年李夫人的兄长杨将军起事抗金以来,京东一带就可以说已经回归我们大宋朝廷,只可惜这些年来,京东出了不少的误会,以至于闹到了如此地步,作为朝廷旧土,京东和淮东之地乃是朝廷势在必得之地,既然李将军当年已经归服于朝廷,就该听命于朝廷。 但是这些年来,李将军却做出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以至于逼得我等不得不兵来讨,我们虽然兵至此,但是依旧还是将李将军以及他麾下将士视作骨肉同胞,并不愿和你们骨肉相残,做出煮豆燃豆萁之事,否则的话定会令金人乃至蒙古人暗自偷笑,让亲者痛仇者快! 故此我等将士并不愿在沙场上和你们北军兵戈相向,只要是战争,就注定会令生灵涂炭,我们同为汉人,你们也乃是大宋遗民,如此自相残杀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故此高某才会派人冒险入城投书给李夫人您,就是不想看到楚州城在我们的猛攻之下,血流成河,也不愿看到众多英雄折戟沉沙在楚州城一战之中,更不愿看到像李将军这样的英雄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还连累了夫人一世的英明! 现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能将李夫人请入我等军中,乃是苍天有眼,高某出了欣喜之外,还深感庆幸,高某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夫人能说服李将军,请李将军能放下成见,重归朝廷,只要李将军能深明大义,重新投顺朝廷,高某愿意以人头担保,定会请当今圣上既往不咎,赐官给李将军,保得你们李家此生荣华富贵,绝不会再提及以前的事情! 不知李夫人可是愿意帮我等说服李将军吗? 高怀远朗朗对杨妙真道出了他的心意,凝视着杨妙真的眼睛等着杨妙真作答。 杨妙真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低头想了一阵,然后抬起头用略带疑虑的神色对高怀远说道:我如何能相信大人所说的话呢?当年我等相信朝廷所说,领兵投靠了朝廷,可是朝廷派来的当官的又是如何对待我等的呢? 当年朝廷利用我等抗金,但又行分化我等北军之事,一边是利用我等,一边又恐我们造反,在我们受到金军猛攻的时候,竟封锁淮水,不许我们北军南渡,以至于各路义军无法联合起来共同抗金,增强防御能力,只能各自为战,现如今闹至如此地步,难道都是我们的错吗? 现如今高将军对我如此保证,我又如何能轻信将军所言呢? 杨妙真的话音一落,旁边的秋桐就听着不高兴了,虽然她平时总是和高怀远作对,但是心里面还是向着高怀远的,而且她知道高怀远的为人,高怀远在她的眼中那可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杨妙真如此不相信高怀远的保证,秋桐岂能坐视不管。/ 李夫人这话怎么说的?我们高将军岂会是出尔反尔之人?你这么不相信高将军的话,岂不是在侮辱我们将军吗?秋桐故意用粗嗓门模仿男人说话的声音对杨妙真呵斥道,而旁边的李若虎则大大的点头称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总算是听到了这个野蛮丫头一句中听的话了,于是连连点头称是。 高怀远赶紧瞪了秋桐一眼,哼了一声道:住口!这里有我和华将军与李夫人谈话,岂有你们说话的余地?还不给我退后! 高怀远的话把秋桐气的够呛,她本来是替高怀远说话,没想到却被高怀远训斥,于是眼睛一瞪,想要反击一下,但是一想这里乃是大帐,还有华岳和杨妙真在这里,她现在名义上只是高怀远的亲卫,如何能直接顶撞高怀远呀,于是只得气哼哼的退到了一旁,无意之中跺了一下脚,露初了一丝小女人的姿态。 华岳倒是没有注意秋桐,但是杨妙真却一直都在观察着秋桐,一路上在秋桐的陪同下走到宋军大营,杨妙真越觉得秋桐不像是个男人,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之中,杨妙真觉得秋桐更像是一个女人,而她这副打扮,还有这张脸一定是经过易容了,现在又看到她无意中跺脚,更加让她确信这个自称是冯桐的人乃是一个女子,心道这个姓高的没想到还是个好色之徒,居然在打仗的时候,身边还留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和这个姓高的能会是什么关系呢?哼哼!杨妙真不由得有点小看了高怀远一眼。 高怀远训斥过秋桐之后,无意中扫视到杨妙真的眼神,忽然现杨妙真也在留意秋桐,而且眼神之中有一点不屑,还有一点揶揄的味道,心道不好,女人就是女人,虽然秋桐易容很不错,但是杨妙真到底还是女人,心思要比男人细致一些,保不准她已经认出了秋桐的身份,心中不由得大有点尴尬。 于是他赶紧干咳了一声,吸引回来了杨妙真的注意力,开口说道:李夫人此话差矣,虽然当年有些官员行事确实有些不对,但是那也都是当年史党把持朝政,弄权所为,并非是朝廷本意,而现如今的官家年轻有为,一心励精图治北复中原,又岂能再出尔反尔? 我非史弥远,也定会言而有信,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而肥,但是我也有言在先,这次假如李将军愿意重新归顺朝廷的话,朝廷定会欢迎,但是却不会让李将军再执掌兵权,镇守淮东,我可确保你们全家安全以及后半生荣华富贵,二位公子也可以有一个大好前程,否则的话,本官这次北伐岂不失去了意义?希望李夫人能理解这一点!至于这个承诺,本官愿意以名声担保! 看似简单的交谈,其实已经成为了一场谈判,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只看能否达到双方的目的了! 高怀远说出了朝廷这边的条件,杨妙真低头沉吟了半晌,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们夫妻自起兵抗金之后,在京东戎马倥偬也已十多年时间,整日征战不休也早已困乏了!这兵权乃是祸水,不掌也罢!但是唯希望将军言而有信,待到我说服我家官人之后,莫要再加害于他便是,我愿意助将军去楚州城外,说服我家官人!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此事不能只凭将军一言定之,需有当今官家明文圣旨,我们才能放心!否则的话,恐怕即便是我,也难以劝服我家官人! 高怀远听罢了杨妙真的答复之后,沉思了片刻,知道因为以前史弥远他们玩弄权谋,以至于现在已经很难让李全他们信服了,自己一句话确实难以打消他们的顾虑,于是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这是应当的!我这就上奏朝廷官家,为你们请旨便是!只是这里离京城尚有一些路程,来回需要几天时间,想必李将军还不知道李夫人你们母子的消息,李夫人不妨先写封信,我派人送交给李将军,告知李将军你们母子平安,让他先放心才是! 杨妙真心中苦,心道这个姓高的居然如此狡猾,一边答应为他们李家请旨,一边却要让她先写信给李全,这么做其实也等于先打下了埋伏,告诉李全宋军已经控制了他们母子,如此一来,李全以及麾下兵将定会大惊失色,着楚州城也就算是完了! 但是杨妙真也没有办法,现在她算是寄人篱下,即便她不肯写信,恐怕姓高的也会将他们母子被擒的消息宣扬的天下皆知,其结果也是一样的。 于是杨妙真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高怀远随即令李若虎给杨妙真母子安排一个住处,并且让秋桐亲自去照顾他们母子起居生活,二人点头接令,然后过来请杨妙真起身出帐。 杨妙真瞅了瞅秋桐,又看了高怀远一眼,然后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起身对高怀远告辞,然后随着李若虎他们离开了大帐。 恭喜大人,这次我们可能会兵不血刃的拿下楚州城了,你当初在朝中保证半年之内平定李全,眼下看来,用不了半年时间,只需两个月,就足以解决李全的事情了!华岳刚才也在场一直听高怀远和杨妙真交涉,现在看杨妙真离开大帐之后,这才笑着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被杨妙真临走时候的那个笑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有点心虚,正在想着杨妙真是不是已经看出秋桐的身份了,忽然听到华岳说话,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还有华岳在大帐之中,于是摆手道: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李全这个人性格乖张,虽然我们意外的拿住了杨四娘和他们的儿子,但是李全恐怕不会轻易就这么投降的! 何况现在尚有盐城、宿迁、徐州、宿州等地的兵马态度未明,李全即便是投降,这些地方的头领也不见得就会老老实实的归顺我们大军,故此这场仗还是有得打的,我们现在先向朝廷禀报这件事,为李全请旨,另外也正好让李全投鼠忌器,我们先解决周边的问题再说,趁此机会将楚州城彻底孤立起来,让李全绝了念想再说! 华岳现在十分乐观,对高怀远又说道:我们这次出兵之后,京东的飞虎军倒是很帮忙,居然配合我们练练进击李全军,使得李全不得不分心,假如没有他们的配合的话,我们这次仅凭眼下的兵力,还真就不太好解决李全,这支飞虎军倒是为我们立了一功呀! 高怀远摸了摸鼻子,心道那是当然了,飞虎军说白了就是老子的嫡系,当然要听我的吩咐了,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华岳飞虎军几个主将的身份了,而是点头道:确实不错,其实这也难怪,这些年来,李全没少去找飞虎军的麻烦,眼下我们出兵讨剿李全,飞虎军自然不会放过报复李全的大好时机,这也怪李全自己,这些年在京东实在是没有结交几个朋友,以至于现在墙倒众人推,假如不是蒙古人出兵攻打京东的话,估计这会儿连彭义斌和**也率军一起打过来了,李全军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我们的夹击之下灰飞烟灭也说不定了! 不过这次飞虎军确实是立了大功一件,待到解决了李全之后,我们会会那个付大全还有周俊等飞虎军主将,我听闻他们致力于抗击金国,抵御蒙古人的入侵,假如他们愿意听从我们的吩咐的话,倒也堪大用,有这么一支雄兵镇守京东,也令我们放心一些呀! 当晚高怀远便亲笔写了奏章,将楚州的情况上奏给了赵昀,详细陈述了他和部将们一致的意见,希望能和平解决楚州城,争取让李全放弃抵抗,重新投顺朝廷,请赵昀恩准免去李全罪责,另授李全官职,将他们全家迁到南方安置! 写罢了奏报之后,高怀远立即便派出信使,快马加鞭转送到京城呈递给赵昀,这边便开始和诸将安排起新的作战计划来。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全之烦 这次军前会议开的时间很短,因为军中诸将在得知了李全的老婆孩子都落在了宋军手中之后,思想上达到了空前的一致,那就是李全这下抓瞎了! 虽说李全现在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楚州一带还有数万兵马,但是现在连他老婆孩子都被宋军逮住了,这厮也就没什么好蹦跶的了。 本来像黄严、赵府堂、罗卓等人还想硬碰硬的强攻楚州城,但是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也转变了态度,开始转而支持高怀远的和平解决楚州城的计划,只是经过了简短的商议之后,他们便做出了决定。 他们的决定就是放着楚州城暂时不打,留下一支兵马在此留驻,盯住李全,也盯住楚州城中的李全麾下的兵马,派出一支兵马以最快的度前往盐城,击溃盐城的李全军,收复盐城,加上泗阳夏全已经归降,如此一来,楚州城就成了一座孤城,李全即便不战而逃,也没地方好跑了! 只是他们在由谁去攻打盐城的这件事上,生了分歧,军中几个主要将领争得不可开交,都想争取这件差事,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自罗列出来充分的理由,想要争取这个机会,在大帐之中吵得十分热闹。 这种情况在宋军之中绝对很难一见,以往宋军打仗遇上难啃的骨头的话,主帅尚未下令,部将便各个都缩着脖子,朝后面躲,生怕差事落在他们的头上,现在刚刚相反,几个统制官各个争先恐后。 这样的情况另高怀远颇为欣慰,宋人是该彪悍一些了,中原民族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信仰,更因为文明程度开始将掠夺当做了可耻的行径,但是这并不代表汉人就失去了血性,这一次出战的诸军主将便表现出了极强的好战本性,生怕捞不到仗打,唯有多多培养这样的好战分子,才对以后的边事大有裨益,而高怀远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造着手下的这些人,现在终于是到他收获的时候了。 而这样争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最终还是需要高怀远拿主意,而这次高怀远没有偏心,最终点了罗卓的名字,让罗卓令他手下一万精兵赶赴盐城,去收复盐城。 对于高怀远这个决定,罗卓甚为感激,自从他们从镇江府出兵以来,罗卓就很有点憋屈,本来心高气傲的他以为自己麾下兵马已经很厉害了,但是没成想和高怀远带来的这些支兵马一比,他什么都不算,人家攻城略地气吞山河,而他却只能跟着大军的屁股后面负责押运辎重,唯一一次也就是参与了对宝应城的攻击行动,结果因为刘庆福耍诈,最终还险些被难民冲散了他的队伍。 而今天他执意争取要去攻打盐城,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要领着镇江府的兵将,也建立一个功勋,让其他将领们看看,他罗卓不是个娘们,镇江府的兵将也不都是全吃素的长大的,而留在楚州城,估计他和其他诸军相比,没多少便宜可占,唯有找个机会单干,才能捞到建功的机会,故此这次他十分积极请战。 最终高怀远还真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让罗卓高兴的一蹦老高,赶紧拜倒领命,取了将令兴高采烈的出去点兵,准备出前往盐城。 对于高怀远的这个决定,黄严和赵府堂、刘大勇都有点不满,觉得高怀远不够照顾他们这些嫡系,这么大的好事,居然让给了罗卓去干。 而高怀远自然不会去给他们做这个思想工作,这件事有华岳在,自然由华岳下去之后去帮着他做的。/ 在作出了这个决定之后,高怀远便派出一个不怕死的使臣立即前往楚州城,替杨妙真送信,同时又祭出了以前常用的法宝,开始对楚州城中的李全军动心理攻势,派出大批大嗓门的家伙,跑到楚州城外四处吆喝,宣讲朝廷这次对于降兵的宽大政策,争取搅乱李全麾下兵将的心,使李全军更加人心惶惶,最终分崩离析。 而同时高怀远也催动兵马,拔营起寨,兵分三路,开始逼向楚州城下,心理攻势必须要有强大的军事优势支持才能挥作用,眼下他如果想要和平解决楚州城的话,就要先让楚州城所有的李全军都见识见识宋军的厉害才行。 于是大军在他的一声令下,在各自将官的率领下,开始雄纠纠气昂昂的列队踏上了最后一段通往楚州城的道路。 十几里路对于数万大军来说,很快便到达了,楚州城墙上面的李全军兵将们远远的便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扬起的尘土,然后便看到了黑压压的军队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之中,只见推进而来的宋军刀枪如林森然有序,车马络绎如洪流一般,前后各军绵延不绝,不断的开到楚州城外三里之地的地方纷纷陈驻下来,渐渐的汇聚成一道铁墙一般,凝聚在了楚州城外。 城上不少人尚未见过这支宋军的厉害,只是从上次败逃回来的弟兄那里得知了这支宋军不同往常,煞是凶厉的紧,可是当他们今天亲眼看到了这支宋军的军容之后,不由得各个都牙缝里面冷飕飕的,不由自主的倒吸一了一口凉气。 我的娘呀!这是南军吗?我看当年金国花帽军还要强盛,南军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一个老兵趴在垛口张大嘴巴楞了一阵,嘟囔着出了心中的感慨。 此时城外又想起了一阵叫喊之声:城里面的北军弟兄们听仔细了,现如今你们的恩堂杨姑姑和你们大帅的两位公子已经投顺我军,你等还在观望什么?还不快快开门投降,更待何时?你们也不看看,我们宋军何等威武,岂是你们可以抗拒的?假若你等献城投降的话,乃是大功一件,我们大帅有令,但凡献城者,定当重重有赏,假若不从的话,待到我军攻破城池,定要你等后悔不及! 听罢了城外宋军的吆喝之后,城头上的李全军又是一阵骚动,人人都感觉到了城外扑面而来的杀气,而且杨妙真投顺朝廷的消息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杨妙真乃是他们主帅李全的老婆,她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背弃李全,投顺了朝廷呢? 但是这件事也并非空穴来风,不知道从什么途径这两日传出杨妙真领着两个儿子出北门而去,现在不知去向,联系了这件事之后,让人不由得不相信杨妙真可能已经和李全决裂,选择了投顺朝廷也说不定。 于是守城的李全军上下又是一阵哗然,军心更加散乱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李全却跌坐在他的大椅上,拿着一封信沉默不语,手在不停的哆嗦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跟他携手纵横京东十多年,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在了宋军手中,这让他顿时乱了方寸。 前两天杨妙真劝他重新投顺南宋朝廷,但是他不肯服输,并且打了杨妙真一记耳光,气的杨妙真带着儿子离开了楚州城,他本来以为杨妙真一怒之下可能会前往宿迁,这样也好,省的他在楚州兵败,连老婆孩子都搭了进去,让杨妙真去宿迁,他也留一条后路。 可是没成想杨妙真这一去,非但没有带着儿子退至宿迁,反倒因为张惠的背叛,最终落入了宋军手中。 现如今的他可以说是四面楚歌,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老婆孩子都落入了敌军之手,这让他还怎么跟宋军较量下去呀! 杨妙真这封信被送到他的手中之后,他从笔迹上可以认定确实是出自杨妙真的手笔,这也证明杨妙真失陷于宋军之手绝对不假,杨妙真还在信中继续劝告他,让他放弃抵抗,献城投降宋军,以使他们一家得以团聚。 但是李全却不能相信杨妙真的话,他认定杨妙真现在定是受到宋军所胁迫,不得不这么说,而以前宋廷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彻底不再相信宋廷君臣说的话了,即便是现在已经换了皇帝,史弥远也死了,他还是不能相信宋廷会在他投降之后会不追究他的罪责,假如他现在放弃抵抗,开城投降的话,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资本,宋廷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继续带他的兵马了,一旦宋廷诓他投降之后,又出尔反尔的话,那么他们李家就彻底完了。 李全独自坐在堂中,左思右想了半天时间,最终却还是下不定决心,到底是开城投降的好,还是继续领兵抵抗下去的好。 这个时候忽然间外面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人叫着:让我进去,我今日定要面见我家兄弟!让开! 李全一听就觉得烦,因为他听出来叫嚷的人乃是他的老哥李福,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又不知道跑来做什么,正待准备让人将李福赶出去的时候,而李福却已经闯入了大堂。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破釜沉舟 李福一看到李全,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了李全的案前,对李全问道:&兄弟,愚兄听闻四姑和两个侄儿落入敌手,这件事可是真的? 李全一看到李福,就有点不耐烦,鬼使神差的答道:&胡说八道,此乃一派胡言,我已经让浑家带着璮儿和通儿暂往宿迁调兵,岂会落入敌军之手?莫听宋军造谣,他们那是想要瓦解我们军心的奸计罢了!四娘一身好功夫,岂是宋军可以拿住的? 李福眨巴着眼睛看着李全,不知道李全说的是真是假,今天他在家中听人说宋军吆喝着杨妙真领着两个侄儿投顺了宋军,吓得他连滚带爬的便冲出了家门,闯入了李全府中想要探听一下风声,现在见到李全不承认这件事,多少有点放心了一些。/ 李福现在最怕的就是李全投降,要知道当初楚州兵变乃是他和刘庆福一手所为,他还亲手杀了不少的许国的手下官吏,即便宋廷放得过李全全家,也放不过他和刘庆福,所以说李福现在是最不愿意投降的人,而现在他也知道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假如不能劝阻李全投降的话,他就成了牺牲品了。 于是李福立即说道:&原来如此,果真是宋军的奸计,我也想四姑岂会如此容易落于他们手中,现在看来,都是宋军在造谣生事! 我说兄弟,虽然邳州失利乃是我的过失,当初兄弟责罚于我也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此时你我毕竟是兄弟,现如今我听说军中有些人密谋背叛,你我乃是兄弟,此时还是让愚兄我来帮兄弟你的忙吧!别人再怎么说也没有愚兄我靠得住呀!一旦楚州失守的话,兄弟你这么多年以来打下的基业岂不就这么葬送了吗? 李福说罢之后,眼巴巴的看着李全,等着李全说话,而李全听罢之后,忽然心中一痛,虽然眼前的这个仲兄不怎么争气,贪心太重,为此给他捅出过不少的娄子,但是自从他当年兴兵抗金之初,李福便一直跟着他,对他倒也是忠心耿耿,别人现在怎么想他不清楚,最起码李福是他亲兄弟,绝不会如同夏全、张惠那样的背叛于他,眼下的情况看,他军心确实已经出现不稳的情况,最可靠的人恐怕还是要数李福了。 而李福的最后一句话说中了他的要害,他李全起事之后,这么多年以来,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打下了这份基业,假如现在他因为杨妙真他们母子就投降的话,这十多年以来他的所有付出便都付之东流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虽然他和杨妙真感情很好,但是眼下他也不能就此选择投降,而杨妙真母子现在落在宋军之手,想必宋军也不敢杀了他们,一旦宋军杀了他们的话,定会激起北军上下的怒意,甚至惹得彭义斌军中之士也心怀不满,掉头过来再抗宋军,所以眼下杨妙真还不一定就会有危险。 更何况杨妙真一怒之下不顾他的安慰,携子离开楚州城,此事惹得李全大为不满,潜意识之中也就看淡了他和杨妙真这十多年来的感情,不太注重她的生死了。 现在的李全有些疯狂了,为了保住他的地位和权势,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即便是他的两个儿子,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在他看来,唯有收住楚州,伺机击败宋军,才能保得住他的小江山,否则的话,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再也一去不返了。 想到这里,李全忽然站了起来,绕过大案将跪在面前的李福搀了起来,感慨道:&时至今日方知,唯有兄长才最忠于我呀!今日宋军已经兵至城下,兄长能请命代弟出战,弟甚欣慰,既然兄长愿支持我抗击南军,那么就有劳兄长你了,请兄长立即收拾一下,代我镇守南门,定要南军小儿们知道我等兄弟的厉害!你我兄弟今日即便破釜沉舟,也要保住楚州城不失! 李福闻听大喜,赶紧躬身领命,然后领了李全的将令,出门带了一些李全拨给他的亲兵,立即朝南门而去。/ 随即李全便令手下到城中各处宣扬,告知城中兵将杨妙真并未被宋军所得,而是已经到了宿迁督调粮草援军去了,让城中兵将安心,莫要听信宋军谣言,自己乱了军心。 这一下楚州城中的兵将们也搞不清楚谁说的是真的了,杨妙真到底是不是被宋军所俘,成了一个谜题,之差有人去揭开了。 李全并不甘心失败,也心知又了夏全和张惠的先例之后,军中还会有不少将领心存异心,一旦他们在城中作反的话,那么楚州城的城防他即便是布置的再怎么妥当,也难保不被宋军所破,为了控制住手下将领,于是按照李福所献的计策,当晚在他的府中设宴,召集手下主要将领到府中赴宴,一方面是为了鼓舞士气,让这些将领们随他死守楚州城,另一方面却在酒宴开始之后,派出府中之人以他妾室的名义将这些将领的妻儿请至了后府,名义上是叙旧,实质上却将这些部下的妻儿给软禁在了他的府中充做了人质。 这一招可算是够阴损的,一下子让驻守城中的那些心存异心的部将们心凉了半截,老婆孩子被李全控制在了手中,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再有献城投降的念头了。 李全铁了心将手下这些部将们绑上他的战车,摆明了态度一损俱损,只要楚州城破,大家都别想全身而退。 于是楚州城之中的李全军在迫不得已之下,再一次投入了备战之中。 高怀远率军抵达楚州城外之后,便亲自到阵前查看了楚州城的防御,但是当他和华岳等人看罢了楚州城的情况之后,也都各自有些皱眉了起来。 楚州城果不其然乃是淮东军事重镇,此处城墙在南宋近百年的营造之下,修建的十分坚固,远比他们此前攻克的宝应城要坚固太多。 楚州城的城墙高达五丈,下阔两丈五尺,上阔一丈二尺五,形成一个绝对稳定的梯形,楚州乃是平地起城,城墙内部为夯土结构,又在墙体外侧覆以两尺多厚的城砖,城砖多为采自附近的青石,还有部分乃是用粘土专门烧制出来的城砖,如同给城墙披上了一层铁甲一般,而且城墙每隔一段便设有敌楼、弩台,这些地方可以陈驻大批弓弩手驻守,还可安置许多抛车、床子弩等御守之物,这样坚固的城墙,即便是放在现代,凭借着大口径火炮,不知道要用多少炮弹才能轰塌它们,何况放在这个时代,想要攻克城池,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除了城墙坚固高大之外,楚州城城外的各种御守设施也一样不缺,按照标准式样,在城外设有羊马墙、护城河、拒马枪、鹿角木、陷马坑、铁蒺藜等数道防线。 而且李全这段时间以来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了防守的措施,假如宋军想要依靠武力攻克楚州城的话,不敢想象要付出多大的伤亡才能取得胜利。 而现在高怀远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他麾下目前只集结了不足四万兵马,而城中李全军就足有五万多人,以少击多,还是攻打坚城,很难想象假如李全军上下一心的话,他们如何能打下这样坚固的楚州城。 幸好现在高怀远的决定是尽可能采取和平方式解决楚州的问题,而且他已经得知,城中李全军现在军心离散,要不然的话,高怀远很难想象自己该如何取下楚州城了,攻打这样的坚城,兵书有云,十则围之,最起码假如没有过敌军三倍的力量的话,是很难奏效的,而他目前不但兵力没有过李全三倍,反倒还比起李全的兵力稍有不足,以少击多,还要攻取坚城,他这次的行动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冒险的过头了一些,这场仗还真是场夹生饭呀! 在看罢了楚州城的情况之后,高怀远和手下诸将都暗中摇头,觉得假如李全不降的话,恐怕这场仗不好打。 &诸位看我等接下来该如何做呢?高怀远在看罢了楚州城的防御情况之后,回到大帐之中召集诸将对他们问道。 刘大勇这次先出列抱拳说道:&启禀大帅,末将以为,虽然我等已经得李全妻儿,但是眼下看来,李全却并未打算就此认输,我军也不能只指望李全自己开城投降,起码我们还是要做出强硬的姿态,让李全麾下的兵将知道我们的厉害,假如李全不肯献城投降的话,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强攻楚州城的! 而黄严也一本正经的站出来对高怀远说道:&启禀大帅,以下官所见,我们不能单单寄希望于李全献城投降,刘将军说的不错,虽说我们现在已经拿获了他的妻儿不假,但是李全这个人行事乖张,我们并不能确定就此便能逼得他投降! 一旦李全无视他妻儿的生死,决意再次顽抗的话,最终我们还是少不得要强攻楚州城的,故此下官以为,我们不能指望李全投诚,而是要全力以赴的做好攻城准备,唯有如此,才能给李全军施压,争取他麾下兵将离心更盛,最终逼迫李全不得不降!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积极备战 听罢了他们两人的话之后,高怀远心中暗暗点头,现在这几个家伙,已经都有自己的见解了,都能看出问题的关键了,而今天他在楚州城外巡视李全军的防御情况,看到城墙上马驰人跑,兵戈遍布,在初春的阳光之下,刀枪闪亮,旌旗招展,虽然有些乱,但是却并无大乱之像,离他想象中的军心离散,分崩离析尚有很大的距离,上随风招展的李字大旗还是遍插城头,看来这第一天的攻心战,尚未取得实效,短时间之内,李全看来确实并无投降的念头…… 他本来的计划是想要和平解决楚州城,最好逼得李全开城投降为好,这样一来可以降低宋军乃至当地军民的损失,也可以减小对楚州城强攻的伤害。 但是目前为止,这还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李全能否按照他的设想来做,尚未成为定数,他也深知义不守财,慈不掌兵的道理,假如他以后想要有更大的成就的话,就不能怕一时的损失,假若李全真的执迷不悟的话,最终他还是只能采取强攻楚州城的做法,战争嘛,想不死人也是不可能的,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一刀一枪的打才行。 于是他点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能只寄希望于李全投降,假若李全坚持不降的话,楚州城还是要以武力克之! 我等确实不能坐等李全投降,该准备强攻,我们还是需要做足充分的准备,眼下看来,李全确实尚无投降的意思,我们这么等下去是不成的! 今日召集诸位,其实本官就是要告诫大家,我们不能有妇人之仁,假如李全铁心不降的话,那么我等也只有强攻一途,而我们想要李全投降,不打怕他们,恐怕也是不成的! 现在大家听我吩咐,今日我们扎住大营,连夜便开始着手准备攻城之事,眼下我们兵力有限,不足以全部包围楚州城,唯有合并一处,集中力量猛攻西门,宝应城一战,敌军已经见识了我们的砲石的厉害,这次我们还是老办法,集中各种砲车,先猛击城池,打的他们怕的时候,事情才能有所转机。/ 诸将立即齐声应是,然后高怀远立即开始下达一道道命令,诸将随即接令出帐,开始忙碌去了。 高怀远独自坐在帐中,重新反省了一番自己这次领兵出征之后的得失,到目前为止,他的这次北伐行动基本上还算是都在预料之中,战争的主动权始终还掌握在他们手中,没有遭遇什么失利,现在的宋军可以说是士气如日中天,但是对于强攻楚州城,高怀远还是有些担忧,现在虽然他有许多优势,还埋有伏笔,但是假如李全铁了心要据城而守的话,短时间之内,他还真不太容易攻取楚州城。 高怀远现在深知,自己不敢有一丝大意,稍有不慎的话,李全这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定会暴起反噬,要是让李全击败了他的话,那么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一天下来,杨妙真的信也已经送入了楚州城之中,但是却不见李全一点动静,甚至隐隐之中,城墙上的敌军数量还增加了不少,高怀远琢磨着李全的心思,心道难不成李全果真不顾杨妙真母子的生死不成?要在这里和自己死拼到底吗? 高怀远尚在大帐之中琢磨李全的想法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帐外有亲兵叫道:&启禀大帅,刚刚城中冲出了一支骑兵,突然间袭击了我们在城外喊话的人马,我们的人没有准备,被李全的骑兵赶散,有所损失,赵将军派人来禀报大帅得知!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中咯噔一下,他昨天到达这里之后,已经派人吆喝了一天一夜了,将杨妙真母子投诚的消息告知城中李全军,李全到现在没有一点反应,居然还派兵出城突袭,难不成他真的不管杨妙真母子的生死了不成? &再探再报!继续向城中喊话,提高警戒,令赵府以骑兵掩护喊话之人,不得再被李全所乘!高怀远随即下令道。 这件事本来是件小事,但是却透露给了高怀远一个不好的信息,那就是李全现在并没有打算投降,难不成这个家伙真的就不念及他的老婆孩子的性命了吗? 高怀远担心了起来,站起来在大帐里面来回踱步,不断的思考这个问题,长久以来,他已经养成了遇到事情独自思考的习惯,眼下纪先成和贾奇这些个幕僚都不在他身边,没有人能替他分析眼下的局势,华岳虽然指挥作战没有问题,但是在揣摩人心理方面还是不行,他唯有靠自己来思考了。 思量半天之后,高怀远忽然暗道坏了,这次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李全眼下确实有胆不降,因为杨妙真虽然是落入宋军之手,但是高怀远却还真不能杀了杨妙真母子,不为别的,单单是杨妙真在北军之中的名声,他就不能动她,假如因为李全不降,他便杀了杨妙真的话,不但不能逼降李全和城中守军,反倒会激起北军同仇敌忾,使本来已经接近分崩离析的北军重新凝聚在一起,归于李全手下死扛宋军,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估计李全现在不肯投降,也正是看出了他们宋军投鼠忌器的处境,故此不用担心会逼得宋军杀杨妙真母子,所以才敢据城顽抗下去,这么一来,想要轻取楚州城的想法就要落到空处了。 即便李全军现在再不怎么团结一致,他们毕竟兵力还很充足,这么多人轮番登城御守,不卖力抵抗,让宋军一刀一枪的去杀,也不知道要杀多少天才能杀完,何况城中李全的嫡系兵马也有一万多人,这一万多人乃是李全的生力军也是他和宋军叫板的资本,这一下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高怀远立即开口道:&若虎进来! 李若虎虽然现在被秋桐挤得成了高怀远的副亲卫队长,但是他还是实质上的亲卫队长,高怀远思考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静下来,他深知高怀远的习惯,而秋桐这两天带回来杨妙真之后,心有点野了,不怎么老呆在高怀远的大帐之中,李若虎便一直侯在高怀远的大帐之外。 听到高怀远叫他,李若虎于是立即应声从帐外走了进来。 &你放飞鸽传令周俊,令他立即出邳州,马不停蹄的赶至宿迁,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切断宿迁和楚州的联系,另外传令付大全,全力进攻沭阳,牵制沭阳李全守军,使之无法驰援楚州,传令刘成义,集结镇守军,进驻邳州,做出意图出兵徐州抑或是滕州的态势,令秦虎率一偏师,进兵于泗水一带,牵制曲阜一带李全军,总之要他们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配合朝廷攻取楚州这件事上,暂不记代价,也要令周边李全军无法大批驰援这里。高怀远一看到李若虎便立即对李若虎吩咐道。 李若虎立即躬身接令,马上回转后营之中,安排放飞信鸽传递高怀远对周俊等人的指令去了。 而高怀远马上又令亲兵击鼓升帐,传令军中诸将到他的大帐之中议事,刚刚散会不久的这些将领听闻中军升帐的鼓声,都有点不解,但是军令如山,他们还是立即交代了一下手头的事情,纷纷赶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等到诸将到齐之后,高怀远也不和他们罗嗦,开口便说道:&诸将听了,李全恐怕是不会投降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先前还是太过乐观了一些,以至于现在我们分散了兵力,接下来我们唯有猛攻楚州一途了,不打疼李全军,恐怕短时间之内不会轻取楚州城了。 此乃我之错,怪不得大家!现在大家听我吩咐。 安排信使到泗阳面见降将夏全,告诉他,假如他真的愿意归顺朝廷的话,就拿出诚意,限他三日之内率领他的部众,出兵攻打泗州! 着令王泉加派水军,凡是从宿迁至泗阳一带的水道,加强巡视,阻止李全余部由西面驰援楚州! 着令罗卓攻取盐城,然后回师从东面进攻楚州,扫荡沿途李全所控县乡。 着黄严立即派出忠顺军骑兵,扫荡楚州周边百里之内的县乡,清除李全残部,敲掉李全放出城外的斥候。 着刘大勇骑兵出营,陈驻于楚州南门之外五里左右,监视楚州城的动向,严防李全军趁我等不备,派骑兵出城偷袭我军粮道!一旦现李全军大军出城的话,牵制敌军等候大军派兵! 着赵府加强构筑营寨,以随军车辆构筑坚实营垒,务必严防李全军夜间出城袭营。 另派人立即赴扬州,令徐晞稷自扬州转运箭矢、火药、粮秣等物,送至此地,支持我军强攻楚州。 再令赵善湘滁州军出兵向定远、凤阳方向行军,逼迫当地李全军不能善动。 看来这一次我们要打一场硬仗了!往诸位能与我同心协力,攻取楚州城,高某绝不会泯没诸位功勋,诸位回去之后告知将士们,此战关系重大,若想飞黄腾达,就要敢于用命向前,本官赏罚分明,凡是立军功者,均可获重赏! 随着高怀远一道道将令下达,指示到的将领纷纷出列接令,而帐前书吏则下需要传达至外面的命令,并且立即书写成密信,随后安排信使送至各地。 而赵府这个时候出言问道:&大帅,为何您忽然间又改变策略,要强攻楚州了呢?李全难道就真的不顾他妻儿的生死了不成? 大家对高怀远态度的转变都有些不解,瞪着眼等着高怀远回答。 第二百七十八章 厉兵秣马 高怀远点点头道:&此时恐怕外面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李全已经料定我们不会轻易杀害他的妻儿,故此才敢如此强硬,今日他不但没有开城投降,反倒加强了城墙上御守的兵力,还派兵出城偷袭我们派出喊话劝降的人马,说明他根本无意献城投降了! 而我们现在情况并不乐观,我们眼下兵力尚且没有他的兵力多,即便我们全部都为精锐兵马,想要一举攻克楚州城也很难,李全也看到了这一点,觉得于我们有一拼之力,故此才会不顾他妻儿的性命,做出决一死战的架势,一旦他下定了决心的话,以他的实力,却有于我等放手一搏的实力,这一仗搞不好可能成为持久战,故此我们不能有一丝马虎,必须要先切断楚州之外的所有可能的援军,诸位也都收起轻视之心吧!这一仗搞不好可能会是一场硬仗,胜则大功告成,败则功亏一篑! 诸将一听也都肃然,于是纷纷收起了心中的乐观,开始重视起了眼下的战局起来,分析一下高怀远所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李全既然已经知道他老婆孩子已经被宋军所获,还加强御守,派兵出城袭扰宋军,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继续干下去了,那么以少击多这一仗就真的难办了。 &再传我将令,加派六道硬探,严密监视楚州城周边情况,城下每隔一里之处,伏一伍暗哨,监控城中动向,一旦现城中出兵的话,立即来报!既然他李全不降,那么我们就和他手底下见见真章好了!高怀远接着下令到。 宋军之中顿时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整个宋军移师于城西方向,背靠洪泽湖,重新扎住了大营,一架架从宝应城运来的抛车随即在楚州城西被重新组装在了一起,过万兵卒一起动手,加固营垒,开挖营壕,布设鹿角、撒布铁蒺藜,安置拒马,一辆辆大车被送至营垒一侧,构筑起了坚固的大营,一天下来,宋军便完成了大营的构筑。 如此安排固然自有高怀远的道理,现在他兵力不足以包围楚州城,只能集兵一处,攻打楚州一面城墙,楚州南门虽然宽敞,但是却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水道过于密集,不适合大军展开攻击,而且还不利于防御,一旦李全瞅机会派兵出城偷袭的话,那么很容易被李全所乘。 而大营扎在城西,则少了一层顾虑,在王泉水军控制了洪泽湖之后,已经将湖中李全水军残部剿灭,又获各色战船十多条,现在水军战船比出征的时候扩充了近一倍,而且获得了洪泽湖四周渔民的支持,如此一来,就不怕李全在背后偷袭了。 另外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的淮河已经不似当年的淮河了,以前淮河水势平稳,很少有水灾,但是百年之前,宋金两国交战,曾经扒开过黄河抵挡金军南下追击宋军,而黄河决口之后夺淮河入海,后来虽然改道,但是三十多年前,黄河在阳武又一次决口,奔腾的黄河水奔流而下,直冲淮河平原,再一次造成淮河流域洪水泛滥,而金国统治者想以水代兵,以河水侵袭南宋,故此不管黄河决口,以至于黄河水只能夺淮河入海,造成了淮河流域的大规模水灾,黄河裹挟来的巨量泥沙也改变了淮河故道,使淮河河底抬高,时不时的会洪水,连洪泽湖当年也只是一个浅水小湖,黄河改道之后,变成了大湖。 楚州这百年之间多次受过水淹,城南之地又比较低洼,高怀远在巡查过地势之后,现城南绝非筑营的好地方,要是李全万一丧心病狂之下,掘开城北的淮河河堤的话,洪水奔流直下,楚州就会成为泽国,城南定会被大水所淹没,故此高怀远现这个问题之后,便立即重新选择城西安营扎寨,省得一不小心被李全给阴了。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高怀远来楚州城外之后,得到了一个城中细作送出的密报,那就是楚州城虽然十分坚固,但是却有一个隐患,因为几年前这里曾经遭遇洪水,楚州城西面城墙被洪水浸泡时间过长,生过小范围的崩塌,而李全控制了楚州城之后,虽然进行过修复,按时当初洪水却伤了城墙的根基,以至于这段城墙成了楚州城城墙最为薄弱之处。 攻打坚城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可以集中大批抛石车连续猛轰城墙薄弱之处,便可以轰塌城墙,百年之前金兵南下之时,就常用这种办法攻克宋军城池,可以说是屡试不爽,得此密报,才是高怀远选择攻击城西的主要原因。 待到高怀远重新再城西构筑起了完善的大营,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高怀远亲自在营中巡查了一番,见到诸军兵将军纪很是严明,刘大勇构筑的营垒也十分妥善,整个营垒构筑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入夜之后除了巡营的官兵尽职的在营中巡视之外,其余的兵马该休息的也已经吃过饭之后早早歇下,整个大营变得开始安静了下来,唯有匠作营那边还在闪烁着灯火的光线,一片喧闹之声。 高怀远走入匠作营巡视了一下,这里集中了随军的工匠,又调集了大批诸军之中的会木工活的辅兵,正在利用附近砍伐来的木材,就地加紧赶造各种攻城器械,毕竟攻打楚州不同于攻打宝应城,虽然现在他们抛车不少,但是数量还是不足以给楚州城造成太大的威压,故此高怀远到了这里,便着令匠作营开始继续赶制各种器械。 有了宝应县城的经验之后,现在工匠们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回回炮的制作方法,一切进行的很是有条不紊,何况这东西建造起来,只要知道结构,倒也简单的很,更不讲什么美观不美观,只要结实就行,故此木匠们在建造的时候,连原木上的树皮都懒得剥掉,直接开榫打卯进行组合,然后以铁钉钉牢,再加上铁箍加固,十几个人很快就能造出一架,实在是没多大的技术含量,何况这里虽然缺少石头,但是配重之物并不一定需要石头才行,配重的吊箱里面屯上沙土只要分量够足,一样的用。 只是石头问题倒是个难题,几百架抛车一旦投入使用,射的砲石数量是十分惊人的,单单凭借烧制泥弹也不行,这次他们主要攻击的是城墙,泥弹的威力怎么也没有石头厉害,故此高怀远在四周巡视的时候,就着令诸军开始在周边收拢各种石头,充做砲石使用。 为了解决砲石的供应,大军到来的时候,黄严还强征了几个村子之中的大户人家的房子,以军需为由,将这些大户人家的房子给扒掉了,这些大户人家当年都是有钱的很,房屋基石都是采购的大青石抑或是大理石,分量很足,而且这些大户人家这些年因为兵祸能迁走的早已迁走,没迁走的也因为这次宋军来攻打楚州,提前走避了,连个招呼也不用给他们打,直接就被黄严派兵给扒掉了。 这才解决了一部分砲石的问题,加上采自周边的石头,支撑十天八天的猛轰倒也问题不大。 看罢了源源不断制成的回回炮被运送出大营,并且陈布于楚州城外之后,高怀远开始又有信心了,楚州城乃他必得之城,李全投降最好,不投降的话,就拿楚州城练兵也不错,经过楚州血战之后,这次来的兵将就都成了骁勇之军了,以后有这批种子兵将之后,对于强军来说,将会大有裨益。 高怀远巡视至辕门,驻足朝楚州城望去,夜色之中楚州城如同一头怪兽一般,盘踞在宋军大营之前,城墙之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似乎比白天更加强了守备,看来李全果真是铁了心要据守楚州城,和他所率宋军一较高下了。 &来吧,让我也见识见识你李全的厉害吧!到底谁才是一代名将,只看这一战的结果了!高怀远默默的在心中念道。 李全也确实不是泛泛之辈,他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开始全力投入到了备战之中,先是用计将城中部将的妻儿软禁起来成为了质子,这一招可算是一个毒计,令本来军心离散的将官们不得不听他的吩咐,接着在城中派人抓捕宋军的细作,并且要求城中壮丁出丁帮着守军运送各种滚木礌石、箭矢等御守之物,协助他防守城池。 同时李全还将那些归附于他的杂牌兵马全部打散,重新整编,并且将四门关键要害之处都交给他的嫡系兵马来进行守御,并且抽调兵将,沿街巡逻,严防城中有宋军的奸细趁机作乱,宣布城中戒严,不得老百姓随意上街,就连军中的人,也被勒令没有正当理由,决不许到街上闲逛,甚至不许诸军的头领相互走动,以防他们私下里串通,如此一来,便大大减少了军中有人大批反水的可能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四娘请命 除了这些之外,李全还在城中重要的粮库派重兵把守,严防粮库被宋军细作偷袭,断了他的兵粮,还着人到城中各家各户强征军粮,根本不管老百姓有没有吃的东西,尽数收归军用,以至于立即便让城中不少百姓断了炊烟,而他派人贴出告示,想要吃饭的话也行,每家每户出人出丁帮守军御守城池,才可以领取粮食供家人食用,否则的话就只等着饿死拉倒. 如此一来老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帮着李全做事,城中一下子多了不少的人手,让楚州城人手更加充足了许多,但是唯一让李全没有办法的就是如何提升军中将士的士气,从宋军北伐开始,他们连战连败,到现在可以说一场胜仗都没打过,损兵折将之下,令他的麾下兵将大为沮丧。 李全冷静下来之后,便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现在他身处逆境之中,老婆孩子落在朝廷手中,但是他觉着自己还是有机会放手一搏的,眼下他最缺的就是一场胜利,哪怕是一场小胜也罢,对于军中士气都会有很大的激励作用。 宋军的举动也在他预料之中,他们虽然气势如虹,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但是他们却也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兵力不足,以这样的兵力想要困守楚州城,无疑除非是宋军个顶个的以一当十才有可能,而他麾下嫡系兵马也并非都是饭桶,毕竟他的嫡系乃是百战之师,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军中更不乏悍勇之士。 所以李全当振作起来之后,便开始筹划着要有所行动了。 城内城外都在为这一场大战忙活不停,宋军营中只有一个人很是难过,那就是落入宋军之手的杨妙真。 当杨妙真进入宋军营中之后,便被高怀远奉作上宾,但是却限制了她的行动的自由,只许她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还破例找了附近的几个女子侍候于她,显得十分恭敬有理。 但是杨妙真还是闷闷不乐,从她写信给李全,已经又有两天时间了,但是李全那边却毫无动静,不但没有一点开城投降的意思,反倒连连在城头增兵,摆出了一副要和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还连续派出骑兵,袭扰宋军,这种态度摆明了就是根本不关心他们母子的死活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让杨妙真十分伤心,他们夫妻一场十多年了,李全居然一点都不念及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连他们的孩子的死活也不管不顾,如此薄情之举,让杨妙真情何以堪,两天过去了,杨妙真对李全的期望算是完全破灭了,并且开始产生出浓浓的恨意。 这两天多时间里,虽然杨妙真在宋军营中并无太多的行动自由,但是想要让她一点也看不到宋军的情况那也是不可能的,何况高怀远还故意为之,让杨妙真看到宋军的备战情况。 杨妙真也乃是一代名将,控军多年,岂能看不出一点端倪!以前她听闻这支宋军很是强悍,虽说并没有完全不信,但是却还是有些怀疑,一直以来都很弱势的宋军,岂能一夜之间便练就出这么强的军队? 可是到了宋营之后,她才切身体会到这支宋军的不同,以往她印象中的宋军都是一帮骄奢淫\逸的家伙,由上至下军击败坏,战斗力十分虚弱,往往只要被强攻一番,即便是宋军兵马数量多过敌军,也经常会被击溃,这样的战例多了去了,可是那些宋军打仗不怎么地,但是祸害老百姓却很有一套,所过之处往往是搞得地方老百姓怨声载道,骂声连天。 可是这次她所见的高怀远所率的这支宋军却大大不同于以往所见的宋军,这支宋军诸军官兵各个都十分彪悍,军中很少看到老弱病残的弱兵,这还不算,这支宋军的军纪十分严明,可以说在宋营之中完全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而且军中上下官兵士气十分高涨,偶尔听到一些宋军私下里面闲聊,也都是谈论的如何攻取楚州城立下战功。 而这两天她还听闻许多人提及高怀远这个人控军之后,在军中赏罚分明,更是爱兵如子,逢战必亲临前线,往往喜欢身先士卒,这种品德当为一代名将的风范,再看一下宋军大营的布置情况,更是让杨妙真连连称许,无论是营垒的构筑,还是各营之间的安排,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这样的营盘布置,充分说明了负责此事的宋将的素质,假如李全派兵来袭营的话,估计讨不了好果子吃! 杨妙真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李全这一战胜算不大,而且她还看到宋军后方在源源不断的运送来各种攻城器械、粮草箭矢等物,储备的战争物资十分充裕,反观一下李全军中,在她离开楚州城的时候,便已经看出李全麾下许多将领早已离心,相较之下,李全要是能打赢这一仗的话,那还真就是见鬼了! 杨妙真不但越看越心惊,而且还越想越生气,怨恨李全的薄情寡义,为了他自己的私利,完全不顾及他们母子的死活,这样的夫君跟着他也是一种耻辱,于是杨妙真暗暗的下定了一个决心。 高怀远这两天也忙得不可开交,攻城在即,各种事务他必须都要过问,虽然手底下这帮将官们很是能干,也听从吩咐,但是细节上他也不敢大意,务求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这日他正在军中巡视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亲兵跑来找他,跪倒禀报道:&启禀大帅,李夫人刚才说有事想要求见大帅,现在她正在帅帐处等候大帅!不知大帅见还是不见! 高怀远一想,这两天还真是有点忽略了杨妙真了,虽然他命人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他们母子,但是这两天忙碌之下,也忘了去问候一声。 他不太清楚杨妙真此时找他的目的,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请李夫人稍候片刻,我随后就到! 不多时高怀远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便赶回了帅帐之中,还未进帅帐,便看到杨妙真和秋桐站在大帐之外看似在闲聊着什么。 一看到高怀远,杨妙真便立即停住了和秋桐的闲聊,现在她和秋桐已经熟识,完全可以认定秋桐乃是女子的身份,所以她和别的侍卫也说不来话,就找秋桐闲聊一番。 秋桐也是聪明人,和杨妙真闲聊之中,她也听出杨妙真对高怀远很是好奇,试图从她这里打听出更多有关高怀远的事情,秋桐于是挑拣了一些可以说的东西告诉了杨妙真,让杨妙真对高怀远的看法转变了许多。 暗中秋桐告诉杨妙真,其实她并不是高怀远的女人,只不过是高怀远的&师弟罢了,这次是来协助高怀远讨伐李全军的,而杨妙真仔细打量了一番秋桐之后,也看出了秋桐乃是处子之身,虽然秋桐易容成了男人摸样,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她身材很好,相貌也很出众,这对于现在的男人来说,是很具有吸引力的,而高怀远能将秋桐留在身边,却不吃掉她起码说明高怀远此人并非好色之徒,而这个冯桐可能和他还有其他的关系。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没几个不好色的,即便是享有盛誉的男人,也没有不风花雪月的,李全作为她的丈夫,也不例外,时不时的会在外面偷腥,她作为女人,也心中十分清楚,像高怀远这样放着美味在嘴边又不偷腥的男人,现在还真是不多见了,于是杨妙真对高怀远更加敬佩了一些。 &妾身拜见高大帅!杨妙真今天换了一身女装,没有再以北军将领的身份参见高怀远,而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对高怀远见礼道。 高怀远看到杨妙真一身女装,倒也有点意外,杨妙真换了女装之后,少了几分英姿,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果真显得更加风姿卓越了许多。 &不敢当,这两日本官实在太忙,未能去向李夫人问候一下,实在是有些失礼,还望李夫人见谅!你们怎么让李夫人站在这里?应该先请李夫人到帐中休息嘛!李夫人快快有请!高怀远客套了一下之后,便立即抬手将杨妙真朝大帐之中让。 二人坐定之后,高怀远笑道:&不知道李夫人可在我营中的生活还过的惯吗?这里乃是军中,照顾多有不足之处,还望李夫人见谅则个! 杨妙真摇头道:&高大帅客气了,想我杨某也乃是长年行伍之人,早已习惯了军旅生活,高大帅照顾我们母子很好,妾身这里多谢大帅了! 高怀远知道杨妙真今日找他定是有事,所以也不再罗嗦,对杨妙真直言道:&这两日在下实在是太忙了,看来李兄并未有意献城投顺,那么接下来在下也只能强攻楚州城了!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杨妙真便立即露出了一脸的悲愤之色,开口道:&妾身没有想到李全居然不顾我们母子死活,如此厉兵秣马以图顽抗下去!今日妾身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请将军准我领两位儿子,出营到城下去质问一下此薄情寡义之人,为何如此对待我母子三人!还请将军恩准!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八十章 城下相会 高怀远听罢之后,心里面便偷笑了起来,正瞌睡呢杨妙真便给了个枕头,昨天黄严还找他出谋将杨妙真母子带到城下,让城中的李全军看看,他们的主母都已经归降了大宋了,以此再打击一下李全的军心。. 但是高怀远担心杨妙真性格刚烈,不答应这么做,反倒可能起到反作用,今天杨妙真自己请命去城下劝降李全军,这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了吗? 但是高怀远还是欲擒故纵道:&李将军这是人各有志,李夫人也莫要太过生气了,现在他和我是敌我两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李夫人倒也不必太生气! 杨妙真立即站了起来,对高怀远说道:&将军莫要这么为他开脱,我家夫君却有不对之处,现在招致将军率军来讨,也是应当,我们夫妻当年起事抗金,并未想过什么荣华富贵,也更未想过坐地为王,即便当初朝廷行事有些不对之处,现如今新君登基,我家夫君还是执迷不悟就怪不得将军你们了! 城中将士也并非都是他李全的麾下,还有不少人乃是妾身所率将士,他李全生死倒也罢了,反正他也不念及我们母子死活,倒是此战一开,城中不少并无反意的弟兄们也会因此受累,既然李全不降,那么我也不愿看着以前的老弟兄们随他受累。 请将军准我出营一趟,去再劝说一番我家夫君以及城中将士,最好能让他们幡然悔悟,献城投降为好,假如不成的话,将军再行开战也不迟,望将军能答应妾身这个请求! 高怀远这才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也看出杨妙真已经被李全激怒,这李全也确实过分,杨妙真亲笔信已经送入城中多日了,李全不但没有一点紧张他们母子的意思,反倒将他派去送信之人当场斩杀,人头还悬在了城头上面,明摆着就是向宋军示威,要是换成别人的话,一怒之下说不定就将杨妙真母子一刀斩了,人头丢入城中,李全这么做等于就害了他们母子,也难怪杨妙真会如此生气,换成任何人都会觉得心凉的。 于是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李夫人心意已决,那么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便命人给夫人备马,请二位公子过来,请夫人稍候片刻! 说罢之后,高怀远立即亲自陪同杨妙真,带了杨妙真两个儿子一起点齐了三千兵马,出营摆开了阵势。 倒不是高怀远不放心杨妙真,他担心的是李全看到杨妙真之后,会派人突然冲出来营救他们母子,乱军之中一旦伤了他们母子的话,恐怕事情就不好办了,故此才点了兵马,列开阵势,为杨妙真观阵。 杨妙真还向高怀远讨了她趁手的梨花枪,高怀远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杨妙真很是感动高怀远的信任,立即回她的帐中换上了一身甲胄,顶盔挂甲翻身上马,便随着高怀远一起出了大营。 一到城下,杨妙真便催动战马来到了西门之外,将手中梨花枪朝城头一指,大声喝道:&今日是何人当值?快快出来应话! 楚州城西面城墙上的守军一看到宋军出营,在西门外摆开阵势,便立即都紧张了起来,他们以为宋军将会动进攻,于是赶紧都备好了弓箭等物,打算开始抵抗宋军攻城,但是没成想忽然间从宋军阵中冲出来一员女将,并且来向他们喊话,于是定睛一瞧,纷纷大惊失色。 杨妙真乃是李全军中的第二号人物,这两年虽然不怎么在军中走动,但是军中上下军官们又岂能不认识她呢!这些天宋军天天叫嚷说他们的主母已经投顺宋军,但是李全却一再辟谣,说这是没有的事,可是今天当他们看清了从宋军之中冲出来的这员女将之后,顿时都认出了杨妙真的身份,当即便一片哗然了起来。 看到城上一片混乱,当值的军官于是赶紧登城观看,一看之下也吓了一跳,赶紧趴在城墙上对杨妙真叫道:&在下刘杨,参见恩大人! 杨妙真抬头望去,这个刘杨她当然认识,此人乃是李全嫡系手下,现任军中偏将,于是点点头道:&刘杨你听了,现在立即去让你们主公出来见我,我在此等候着他! 刘杨听罢不敢怠慢,他自己不敢擅离城门,赶紧派了一个亲兵以最快的度去城中找李全禀报此事,现在他也有点慌乱,因为李全一直在说杨妙真现在宿迁城中,正在调兵前来楚州增援,而突然间杨妙真出现在宋军之中,这便打破了李全的谎言,这一下对于他们军心士气可又是不小的打击。 李全这个时候也很忙,正在和几个亲信将官商议如何破敌之策,忽然间亲兵在门外通传,说城西当值的刘杨派人说有急事要禀报李全。 李全愣了一下之后,以为是宋军开始了攻城,于是赶紧令人将报信之人带入大之中。 &启禀将军,刚才恩大人突然随宋军到了西门,令刘将军通传,请将军大人到西门见她!这个报信之人进入大便立即跪倒对李全奏报道。 李全和中议事之人听罢之后,都觉得脑袋猛然一大,李福当即便蹦起来拉出了腰刀骂到:&一派胡言,恩现在正在宿迁,岂会在宋军之中!你居然敢扰乱军心,看我不砍了你! 吓得那个报信之人赶紧连连磕头叫道:&将军饶命,小的不敢胡言乱语,刚才小的确实也看清楚了,城外喊话之人确实乃是姑姑本人,小人曾经多次见过恩大人,绝不会看错的!刘将军也认定城外的乃是恩大人,故此才会让小的过来报信! 李全其实一直都在担心这个事情,他现在以谎话暂时哄骗着手下之人,怕的就是让人知道杨妙真已经落入宋军之手,这么一来沉重的打击他的士气,但是他也知道迟早宋军会把杨妙真送到城下亮相的,他的谎话包不住几天,现在怕什么来什么,宋军果真还是使出了这一招。 李全于是拦下了飙的李福,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去看看也罢!李福你们这些人立即到城中各处巡查,万不能让城中乱起来! 说罢之后李全便披挂整齐,出府翻身上马,带上了他的亲兵卫队,一路朝着城西方向赶来。 当李全登上了城头之后,抬眼朝下一看,果真不假,只见杨妙真也是一身戎装,手提她成名的暴雨梨花枪,一脸怒色的正在西门外面等候他的到来。 李全心中又是疼,又是怒,疼的是他毕竟和杨妙真十多年夫妻了,现在他们母子落入敌手,天知道宋廷会如何对待他们母子! 怒的是他认为杨妙真不该这个时候出城弃他而去,以至于落入了敌军之手,更怒的是杨妙真眼下摆明了是投顺了宋军,要不然的话宋军也不会让她骑马提枪来到军前,举目望去,他居然还在宋军阵列之中看到了他的两个儿子,而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宋军阵中。 杨妙真的出现,让李全刚刚下定的决心又有些动摇了起来,沉吟了一下之后,手扶垛口对城下的杨妙真叫道:&夫人可是安好?为夫已经来了! 杨妙真正在气恼之中,抬头看到李全出现在城头,于是立即对李全冷哼了一声道:&哼!安好?我们母子三人倒是很好!夫君倒是放心呀!我来问你李全,你视我们母子又为何人?你明知我们母子已经被朝廷所获,却不但不谋救援,更不听从妾身劝告,反而增兵派将连连挑衅于朝廷军队,难不成你要逼朝廷杀我们母子不成? 今日暂且不说这些,妾身今天来是要告诉你,当今天子已经派人送来了赦免我们的诏书,诏书已经送至了高将军手中,官家圣旨说的明白,只要你现在投顺朝廷,朝廷便会对你我既往不咎,并赐封你为晋阳侯,让我们全家到建昌安置,妾身今天再劝你一次,还是快快献城投降朝廷吧!你即便不为我们母子所想,也要为咱们那些手下的弟兄们着想呀!我等都为大宋子民,岂能如此与朝廷为敌!莫要因你一己之私,便误了他们的性命呀! 李全听罢之后颇有点惭愧,因为他确实没太在意他们母子的生死,现在他只想着如何击败朝廷兵马,坐稳他山东王的位子,这两天只顾着忙着稳定城中局势,基本上没有再考虑他们母子的问题,今日当看到了杨妙真当面喝问之后,让李全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夫人误会了,非为夫不去救你们母子,而是南朝朝廷实在是言而无信,想我们为他们征战十多年,又得到了什么?他们所谓的投顺便不予追究,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我又岂能信他们!假如我轻信他们,再次投顺他们的话,料定他们定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一家,而且我们麾下将士十余万人,岂不都要因我而死吗? 今日料想定是那姓高的逼迫夫人来游说我的吧!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只能说抱歉了,南朝不仁,言而无信不足以令我等归附,我也正是为了众多弟兄的前程,才更不能投顺他们!夫人暂且忍耐几日,待我率军破了宋军,定要将将你们母子救出虎口!李全趴在垛口对着杨妙真叫道。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反目成仇 杨妙真听罢李全的话之后,彻底对李全绝望了,什么等上几天,待他破了宋军救出自己,这话骗鬼去吧,要是李全有心救他们母子的话,早就献城投降了,现在他不肯投降,说明李全已经放弃了他们母子,听由宋军处置了…… 杨妙真心中大恨,指着李全便骂道:&好你个薄情寡义的李全,我早已告诉你,不要和朝廷作对,现在朝廷新君仁慈,高将军更是答应只要我们投顺朝廷,便不咎既往,而且我在宋军营中也见到了不少前些日被俘的弟兄,高将军严守承诺,不打不骂善待他们,又岂会食言?而你只想着坐你的草头王,根本不念及我们母子以及数万弟兄们的生死,一意孤行要对抗朝廷大军,如此下去的话,只会落得一个兵败身死,身败名裂的下场! 假如你念及我们夫妻一场的话,那么今日就立即献城投降吧,假若你不肯的话,那么今日起你我夫妻便恩断义绝,我杨妙真再也不会为你着想了! 李全没想到杨妙真居然如此倾向于朝廷,居然以和他恩断义绝相要挟,逼他献城投降,一时间气的他有些头晕,正待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李福便赶到了城头上,李福也听到了杨妙真的话,生怕李全又被杨妙真说动,立即趴在垛口对杨妙真骂到:&大胆贱妇!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我看你定是早已被宋军说服,才会如此替南朝说话,我家兄弟乃是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打下现如今的天地,岂会因你一句话便献给昏庸无能的南宋小朝廷?既然你已经背叛了我家兄弟,那么今天你便是我们北军的敌人,再敢在此妖言惑众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杨妙真仰头一看,居然是李福在骂她,当即便大怒了起来,长时间一来,杨妙真就看不惯李全的这个仲兄,李福这个家伙无德无能,就凭借着李全是他的兄弟,便在他们辖地之中胡作非为,这些年来,李福这厮捅出来了不少的娄子,当初他看中了**的盐场,非要逼着**将盐场送给他,**不答应,他便蛊惑李全兵攻打**,逼得**不得不投靠蒙古人,后来又鼓动李全动楚州兵变,逼死了朝廷命官许国,而且李福好财好色,不知道多少次贪墨军饷,克扣兵将粮饷,搞得军心不稳,杨妙真多次对李全提醒要李全疏远李福,罢去李福的官职,但是李全不听,现如今又蹦出来骂她贱妇,杨妙真如何能忍! 杨妙真随即抬手摘下梨花枪指着李福骂到:&大胆李福,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贱妇,我家夫君现如今落得这样的田地,和你这混账东西有分不开的关系,你现在还在鼓动我家夫君对抗朝廷,难道还想陷我夫君于不义吗?李全,我早就说过,李福乃是小人,假若你还听他的话,迟早会被他所累,还是听妾身一句劝吧,快快开城投降,高将军绝不会加害于你的! 李福最怕的就是李全投降,听杨妙真还劝李全投顺南宋朝廷,于是心中大急,也不管李全这会儿怎么想,当即便怒道:&贱妇!休要再说了,我念在你乃是我家兄弟的女人的面子上,本不想和你反目,何乃你这贱妇不知好歹,一再妖言惑众蛊惑军心,就莫怪我翻脸无情了!来人,拿弓,给我放箭! 李全心生不忍,抬起手叫道:&不要&h11p;&h11p;但是不知为何,李全在叫出不要的时候,却有些显得犹豫。 而李福却已经一把夺过身边一个兵卒的弓,搭箭便瞄准了城门下的杨妙真,丝毫不听李全的制止,松手便射了下去。 杨妙真正在城门下面叫骂李福,看的是真真切切,岂能让李福射中她,抬手一枪便将李福的这一箭打落在地,再看到李全犹豫着伸手劝阻的样子,心当即便碎了,眼泪止不住奔流而下,用梨花枪的枪尖指着李全:&你&h11p;&h11p;你&h11p;&h11p; 结果是杨妙真你了半天,也没能继续说出来什么话,她无论再怎么厉害,到底还是一个女人,今天当看到自己的丈夫居然在别人要射杀她的时候还犹豫不决,摆明了是已经不再念及他们十多年的感情了,想要她不肝肠寸断是不可能的。 而李福一箭未能射中杨妙真之后,立即又招呼身边的亲信随从也放箭射杀杨妙真,这些人都有些犹豫,毕竟杨妙真乃是李全的夫人,他们有心也没胆,倒是李福变本加厉了起来,一看别人不敢射,他倒是起了兴,也不管身边的李全的反应,接二连三的朝着城下的杨妙真连连放箭起来。 杨妙真一边落泪,一边拨打李福射下来的箭支,而再看李全,这会儿反倒不再说话,心知李全已经默许了李福的行为,现在李全为了保住他的地盘,再也不顾及他们母子的生死了。 高怀远一看城头有人放箭射杀杨妙真,当即派出亲卫冲出去,将杨妙真给围在了中间,并且举盾挡住李福不断射下的箭支,而他也提马冲出去,上前一把拉住杨妙真的马缰,对杨妙真劝道:&李夫人还是快快随本官回营吧!看来李将军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了! 杨妙真心真的碎了,带着满脸的泪水扭头对城上的李全叫道:&李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今日居然眼睁睁看着李福这厮射杀于我,你好狠的心呀!有本事你就亲手射死我吧!也省的我成了你的累赘! 李全这会儿心中是五味杂陈,一边是他的仲兄,另一边是和他生活了十几年时间的妻子,还有就是他打下的偌大的地盘,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当看到高怀远策马冲到城下,劝阻杨妙真的时候,李全忽然心中大怒,他觉得自己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都是这厮给害得,现在还推出来他的老婆劝降他,惹得他们夫妻反目成仇。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倒是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高怀远的身上,怒急之下,李全一把夺过了一张弓,搭箭便瞄准了城下的高怀远,大骂道:&姓高的匹夫,我李全今生和你誓不两立!话音未落便松手射出了一支雕翎箭。 合着也该李全倒霉,高怀远这会儿和杨妙真本来就站的很近,他搭箭本来是想要射高怀远,而夺得这张弓质量又实在不咋地,用起来不顺手不说,用力还很不均匀,而他抓到的那支箭也是粗制滥造的,尾羽居然不平衡,加上这会儿来了一股横风,他的箭一射出去,便立即在各种因素之下跑偏了,只见那支箭并未直奔高怀远而去,反倒偏离了目标,朝着杨妙真射了过去。 杨妙真本来就在气头上,当看到李全也开弓放箭的时候就已经气晕了头,再看到李全这一箭直奔她而来的时候,这心当即就碎的跟渣子一般,心中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杨妙真眼看着李全的这支箭直奔她的咽喉而来,却没有作出任何躲避或者格挡的动作,就这么含着泪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离她越来越近。 杨妙真的心已经死了,李全的绝情让她觉得了无生趣,连自己的丈夫也如此对待她,这让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号称女中豪杰的她呢?所以她决定不做任何反抗,干脆让李全一箭射死她好了。 李全当射出了这一箭之后,当即便现箭支去向不对头,不但没有奔向高怀远,反倒射向了杨妙真,一下就把李全给吓傻了,口中惊呼道:&快闪&h11p;&h11p; 他这会儿想解释是弓箭的原因,导致他射偏了,可是这解释谁相信呀,虽然他射艺不算太高,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代名将,这辈子仗打的多了去了,这样的距离下,射一个人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他说他想射的是高怀远,没想射杨妙真,这话说出去谁还会相信呀! 可偏偏这支箭就是射偏了,目标取向却正好是他的夫人杨妙真,李全当即便傻了眼了,可惜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之说,射出去的箭跟泼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没法收回来了。 这支箭就这么一直飞向了杨妙真,高怀远也楞了一下,本来他以为李全要射的是他,没想到箭却飞向了杨妙真,他也想不通李全为何如此绝情,居然想要当众干掉自己的老婆,这么做对他有好处吗? 他想不通,不代表箭就停下来,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这支箭便到了杨妙真的身前,高怀远侧眼看到杨妙真没有一点反应,反倒闭起了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心中大急之下,也没有多想,奋力伸手便朝杨妙真身前伸去,想要抓住这支箭。 可是事实在是突然,如果高怀远有准备的话,以他的本事抓住这支箭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他却是仓促出手,来不及计算好箭的来势,伸手倒是到位,但是却没有抓住箭杆,那支箭直接便射在了他的手掌心上,他再厉害手也是肉长的,岂能挡得住这支箭的箭簇呢? 于是这支箭立即便贯穿了他的手掌,卡在了他的手上,疼得高怀远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收回了受伤的右手,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救了杨妙真一命。 高怀远也算是个狠人,手掌中箭之后,左手立即便抓住箭杆,一把折断了箭杆,然后将箭支的前半段血淋淋的从手背上拔了出来,这个动作牵着他的伤口,当即便让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高怀远还是咬牙挺住,以带血的箭头指着李全骂道:&呀呀呸!小人!好你个李全!杨夫人乃是你的妻,你今天却如此无情无义,要当众置她于死地,我姓高的一直以来还念你是个英雄,并不想杀你,但是今天你如此所为,实在是让高某小看于你!既然你不肯投降,那么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杨妙真本来就报着必死的决心,等着这支箭射中她了,但是闭眼等了半天,听到高怀远叫骂李全,这才睁眼看去,结果看到高怀远右手血淋淋的握着那支射向她的箭,手背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血窟窿,这才明白是这个男人用手替她挡了这一箭,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杨妙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自己的丈夫要杀自己,而高怀远这个算是他们的敌人的人却救了她,这让杨妙真心中五味杂陈,乱的跟一团麻一般。 杨妙真听罢高怀远痛骂李全之后,杨妙真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拉起衣服下摆,一剑挥去,便将衣角割了下来,抓在手中奋力朝着城上抛去,也算是割袍断义了,然后杏眼圆睁对着城头上的李全骂道:&姓李的你听了,今日我杨妙真就此与你情断义绝,从此你我便是陌路人了!既然你不肯归降朝廷,那么我便帮着朝廷打你!咱们走着瞧吧! 看着在空中飞舞的那片从杨妙真衣服上割下的袍角,李全觉得头都麻了,事情怎么会展到这一地步了呢?怎么可能随便一箭就射向了杨妙真呢?这事太扯了吧! 但是他却也明白,从今天开始,杨妙真再也不会当他还是丈夫了,他们夫妻今天就算是彻底决裂了! 想到这里,李全也恼羞成怒了起来,既然覆水难收,那么就活该如此了,他也骂道:&贱妇!我李某自觉对你不薄,但是你却在这个时候背我而去,我岂能还要你这个贱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今天我便当着弟兄们的面休了你,来人,给我放箭,将下面这些人给我射死,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此聒噪了! 李福这会儿心里面乐了,杨妙真这些年来一直都瞧不起他,总是在李全面前说他的坏话,今天李全当众休了她,就不用担心李全再投降朝廷了,那么他的脑袋也就保住了,听罢了李全的话之后,他立即牛眼一瞪骂道:&你们这帮混账东西,难道没有听到你们恩府的话吗?下面的那个贱妇已经背叛了咱们,还客气个屁呀!给我放箭!快点放箭!&h11p;&h11p; 快乐阅读,请记住唯一地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受挫 城上的那些忠义军将士一看,得了,连他们老大都放箭射自己老婆,自己还犹豫什么呀!射吧! 虽然他们不想得罪杨妙真,那是有李全的缘故,现在李全已经休了杨妙真了,还客气什么呀,于是城墙上的这些兵卒们听令之后,纷纷挽弓搭箭对着城下的高怀远一行人开始猛烈射了起来…… 高怀远忍痛用右手抽出腰刀护住杨妙真,格打着城上飞下的箭支,左臂上的小盾不时的抵挡飞羽,一众亲卫拼死举盾挡着箭支,迅的撤离了城门,退入了己方的阵中。 而城外宋军一看主帅有危险,也纷纷提兵向前,弓箭手纷纷放箭压制城头的忠义军弓箭手,双方打了一场,各有伤亡之下高怀远命令鸣金收兵,宋军这才撤出了战斗。 杨妙真这次劝降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打击,回到阵中之后面如死灰,半晌都沉默不语,高怀远生怕杨妙真想不开,给秋桐使了一个眼色,让秋桐陪着杨妙真,这才带兵回营。 大帐之中众将都十分气愤,纷纷请战要求攻城,高怀远也面沉如水,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本来不想耗费太大的力量强攻楚州城,现在看来不打也不行了,这个结果偏离了他们最初的设想,他没想到李全现在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 既然劝降不成,那么剩下的也只有强攻一途了,兵力不足是个问题,但是大话说出去了,现在也收不回来了,还有四个月时间,他必须要尽快解决李全这个麻烦,现如今蒙古军已经开始南下想要染指山东了,他必须要尽快北上,稳定住北方的局势才行。 &既然李全不降,那么我等也只有采取强攻了!明日一早早开战饭,天一亮全军就开始攻城!慈不掌兵,怕死人就别打仗,既然如此了,那么就只能用人命填了!靠血战养成的军队才堪称雄兵,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高怀远还是下定了决心。 众将轰然应命,然后高怀远安排了一番之后,众将纷纷领命开始下去安排了起来。 出帐之后,高怀远去探望了一下杨妙真,但是杨妙真却不肯见他,秋桐出来答复高怀远,说杨妙真回营之后便搂着两个儿子痛哭了一场,然后让人带走两个儿子,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话,听闻高怀远来探望她,她也不肯答应见高怀远。 高怀远可以理解杨妙真的心情,这种事情放在什么人身上都不会好受,今天的事情不见得都是坏事,李全和杨妙真的决裂,只能让李全军中人心更加离散,起码杨妙真以前的手下,现如今不会再和李全一心了,这就给这场攻城战增加了许多变数。 高怀远决定继续善待杨妙真母子,竖立一个榜样给李全手下的人看看,不信他们会玩命的拼死抵抗下去。 看着高怀远包扎着的手,秋桐心里面老大的不是滋味,即有些心疼的感觉,又有点生气的感觉,心疼的是高怀远受伤很重,手被整个射穿,虽然为伤及重要的筋骨,但是疼痛时在所难免的,生气的是她在埋怨高怀远这只手不是为她所伤,却为一个敌人的老婆受伤,秋桐有些为高怀远感到不值。 更让秋桐心里面有点酸溜溜的是,她也看出来杨妙真虽然现年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却风韵犹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女人的性感味道,加上杨妙真也同样是习武之人,身上存在着一种普通女人所不具备的气质,加上一身火爆的身材,让秋桐有一种威胁的感觉,觉得杨妙真这个女人很可能对高怀远很有吸引力,故此潜意识里面不愿让高怀远多接触杨妙真,省的高怀远这家伙口味独特,喜欢一个比他年纪大的女人。/ 故此高怀远来探望杨妙真,秋桐主动出来替杨妙真挡驾了,当看到高怀远转身离去之后,秋桐看看四下没人,于是两只手抚到自己胸前,比划了比划,颓然有些泄气,都是女人,自己胸口的波澜怎么就没法和杨妙真波涛汹涌的胸脯相媲美呢?人比人气死人呀!秋桐转身又走入了杨妙真的帐子,找了一个小马扎坐了下来,暗自琢磨着用不用搞点什么药吃吃,增大一些胸围&h11p;&h11p; 而这会儿的李全心情非常非常的差,今天的事情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盆浆糊,什么事情都无心去做了,他这会儿不知道该去恨谁,以至于让他们夫妻闹到了这种地步,杨妙真和他结为夫妇之后,这些年一来两个人还算是恩爱有加,夫妻同心才打下了现在的场面,可现在他们却变成了仇人,这让李全颇为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李全将御守的事情交给了李福去打理,自己回家把自己关了起来,半天都没有出他的房间,整整一晚上过去之后,李全才又走出房间,当他再次走出房间之后,又恢复了冷静。 毕竟李全也不是普通人,这些年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虽然这件事让他备受打击,但是李全还是经过一晚上的冷静之后,李全还是恢复了常态。 一出门,李全便招来了李福,令李福要派人盯紧张武、赵本善等一众曾经属于杨妙真一系的将领,严防因为杨妙真的事情,让这帮人趁机做反,实在不行的话,就立即干掉他们,省的他们在城中惹出麻烦。 李福给李全出主意,让李全派这些人出去突击宋军,干脆他们让他们送死去拉倒,但是李全立即便骂了回去。 &笨蛋,他们手底下现在有一万多人,这么撒出去,你觉得有那个贱妇在,他们会实心实意的去打宋军吗?恐怕他们前脚出城,后脚就投降宋军了,掉头来打咱们!你只会出馊主意,昨天要不是你的话,恐怕我和那个贱妇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此事休要再提了,张武他们的人不能放出去,但是你这两天瞅机会将他们打散分派开,不要让他们聚在一起! 我估计着宋军今天恐怕就该攻城了,城西那边我还是不放心,让李有田去西门负责御守,增派一些兵卒给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我顶住,再去征调一些民壮,随时修葺破损的城墙! 姓高的不是说半年之内解决我吗?只要顶几个月时间,这厮自己就该回去了!城中现在粮草充足,足够我们维持半年时间了!李全对李福斥道。 李福赶紧点头答应,然后急急忙忙的按照李全的吩咐下去开始安排去了。 攻城战终于还是如期打响了,天一亮大批宋军便在西门和南门之外布设了如林一般的砲车,并且出营列阵,防止李全军出城突袭,随着各种准备到位之后,宋军之中战鼓齐鸣,几百架抛车在砲手们的操作下,纷纷扬起了抛竿,随即无数各种大小的石头便挂着风声被抛掷了出去。 顿时楚州城的西南两面城墙之上立即便碎石乱飞,城墙也在无数石弹的打击下不断的出颤动,守军的惊呼声、惨叫声也随即开始在城上响了起来。 一队队宋军步兵纷纷出阵,开始在城外清理楚州城外李全军布置下的各种御守之物,将一道道铁蒺藜、陷马坑、鹿砦&h11p;&h11p;给逐一清除,为后续的攻城行动做好准备。 李全这边的兵将也没有闲着,现在各处负责御守的头领都被李全换上了他的亲信,对于一些忠诚度不佳的旁支兵马,他大多数都不太信任,只让他们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的御守,故此在宋军开始攻城之后,城中守军也开始了反击。 历来打仗能不攻城尽量都不要攻城,毕竟孙子兵法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李全在和高怀远所率宋军硬碰硬的死磕了几次之后,无一例外的都以惨败告终,连他自己带兵和宋军一战,也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李全心知高怀远这次带来的都是宋军之中的菁英兵马,素质上要远过他的义军许多,战斗力更是大大出他的兵马,故此他也不是笨蛋,彻底放弃了在城外和宋军正面交锋,省的他的兵马人心涣散,一下就被宋军给击溃了。 所以李全采取了乌龟的策略,把脑袋和手脚都缩入了楚州城,闭门不出,据城而守,如此一来,宋军想要一举干掉他的计划也就成了泡影,只能硬碰硬的攻打楚州这座坚城。 这一开战,结果是让高怀远很失望,他亲自督战之下,对楚州城一连打了近十天时间,愣是没有能登上城头半步,反倒是李全军有越打越强的趋势,各个都尤同打了鸡血一般的一遇上宋军进攻,他们就死命的抵抗,让宋军自攻城战开始以后,十天时间损失了两三千人。 这个结果让高怀远很不能接受,现在他麾下的宋军不似以前的酒囊饭袋了,在他军中赏罚分明,将士的士气也很高涨,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猛攻,楚州城仿佛都跟铁石一般坚固,巍然不动立于他们面前。 第二百八十三章 掘地攻城 高怀远深知再这么打下去,宋军的士气便会慢慢的低落下去,骁兵也很可能会打成疲兵,更大的问题是他们的兵力不足以完全将楚州城给封锁起来,因为他们假如分兵将楚州城全部封锁起来的话,就要面临着不得不分兵决定,各处兵力都会比较有限,很容易让李全军钻了空子,毕竟李全现在麾下在楚州城的兵马数量基本上和宋军持平,并且还有所过,假如让李全集结兵力突击一处的话,很可能会击溃一处宋军,造成全盘皆输的结果…… 所以高怀远不能过度分兵,只能以游骑来对楚州城周边进行搜索,这就造成了他们无法彻底封锁楚州城的结果。 而李全就利用这个因素,始终保持着和城外的联系,不断的派人出城袭扰宋军,虽然高怀远提前有所布置,监视城中李全军的动向,但是还是因此造成了一些损失,一批从扬州运来的军粮被李全的手下伏击劫走,这样的事情令高怀远十分不痛快。 虽然高怀远表面上镇定自若,但是内心中渐渐的已经急躁了起来,楚州城的坚固出了他的预计,虽然宋军自开始就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集中了大批的各种投石车,日夜不停的对着楚州城进行猛轰,但是楚州城的城墙也确实坚固异常,在这样大量的砲石的猛轰之下,居然还巍然不倒,往往白天猛轰过后,晚上李全便驱赶着大批城中民众抢修,结果一连近十天过去了,城墙还是城墙,除了变得比开始残破了一些之外,居然没有对楚州城的城墙造成致命的伤害。 高怀远站在辕门外凝视着如同巨兽一般盘踞在他眼前的这座城池,心里面暗中合计着是不是该换个打法了。 &启禀大帅,华将军有急事找大帅商议,正在大帅帐中等候!一个亲兵这个时候忽然从营中跑出来对高怀远禀报道。 高怀远愣了一下,又看了楚州城一眼,然后扭头走入了大营,很快返回了自己的帅帐之中。 &华兄有什么事情找我商议?这么晚了为何还没有休息?高怀远一进帐便对正立于帐中的华岳问道。 华岳立即对高怀远见礼,然后一脸的忧心对高怀远说道:&恐怕是休息不成了!罗卓兵败了! 高怀远听罢了华岳这句话之后,立即便惊了一下,急忙问道:&什么?罗卓败了?怎么回事?罗卓去打盐城,怎么可能会败了? 华岳忧心忡忡的对高怀远说道:&确实是败了,我岂敢谎报军情呀!刚才大帅巡营去了,一个罗卓派来的信使回营,我便代大帅查问了一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罗卓这次奔袭盐城,本来是打的很顺利的,盐城的李全军并未预料到大人会派人突然袭击盐城,故此罗卓一到盐城,便将李全军打了个大败,盐城的李全军不得不龟缩于城中抵抗,罗将军便日夜动猛攻。 眼看盐城便要被他攻下的时候,突然他们遭遇到了一支李全军的骑兵在背后的突袭,城中的刘庆福也同时率军出城里应外合,将罗卓的兵马给击溃了,现在罗卓受了重伤,被手下救下退至了盐城以西五十多里的白驹镇,收拢住了兵马,此战他麾下兵马损失了两三成,现在已经无力再打盐城了! 故此罗卓派人来向大人你请罪,问大人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听罢了华岳的话之后,高怀远当即便恼怒了起来,这个罗卓确实算是一个虎将,这也是他爱惜他的原因,这次才会派他去突袭盐城,就是想要打下盐城之后,孤立楚州的李全,可是这家伙居然如此不小心,不但没有攻取盐城,反倒被李全军所败,这便又一次搅乱了他的计划,如此一来,李全军将会士气大振,接下来的攻城行动就更不容易了。 &混账东西,这个罗卓该死!高怀远一掌拍在了大案上,居然忘了手上的伤口尚未愈合,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立即便又疼的他冷汗直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大帅莫要太急了,罗卓虽然有罪,但是此事也不能全怪罗卓,这次偷袭罗将军的那支骑兵乃是李全从楚州城派出去的,我们却并未察觉,以至于让罗将军吃了大亏,这次虽然罗将军兵败,但是他也算是有功之人,他亲自带兵断后,挡住了李全军的追击,还杀了李全手下的一员大将,才保住了麾下兵马没有全军覆没,这一仗虽说是败了,但是也算是虽败犹荣,论损失的话,恐怕李全军损失更大一些,起码盐城的李全军现在也不敢轻易再来援楚州了!故此罗将军倒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华岳立即劝高怀远道。 高怀远听完了之后这才稍微消气了一点,走到地图前面看了看盐城一带的情况,忍住怒气,开始紧张的思量了起来,像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对于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指挥,而且战场上的情况是瞬息万变,想要当个常胜将军他目前还有点嫩了一点。 看罢了地图之后,高怀远对华岳问道:&降将夏全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他可否按照我的吩咐,已经起兵攻打泗州了? 华岳点点头但是又摇摇头道:&那个夏全倒是听从大帅的吩咐,接令之后便调集了他麾下四千多人去了泗州,但是这家伙到了泗州之后,并未着力攻城,而是陈兵于州城之外,和城中守军瞪眼,这么多天一仗也没打过,不过倒也算是完成了大帅的吩咐,牵制住了泗州一带的李全军了! 还有赵善湘那边也算是配合,已经和徐晞稽分别进兵凤阳和定远,并且和李全手下打了几仗,也算是各有胜负,现在也处于僵持状态。 倒是北边飞虎军还算是不错,居然很配合咱们的行动,一支飞虎军猛攻沭阳,另一支飞虎军则出了邳州直逼宿迁,现在也开始攻打宿迁了!要不是飞虎军的话,现在李全恐怕已经等到了援军了!这一战能否能胜,恐怕还是两可之间呢! 高怀远点点头表示满意,对于飞虎军,那是他的私兵,他调度他们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要他们怎么打,他们一定会怎么打的,至于那个夏全,刚刚投降朝廷,一边不敢违抗军令,一边还在报着观望的态度,这种人以后留他不得,迟早还是要收拾了他的。 &我已经和飞虎军那边提前联络过了,飞虎军那边表示愿意归附朝廷,听从朝廷调度,故此按照我的吩咐猛攻李全辖地,看来他们是被李全欺负的够了,现在要报复李全了!这次他们立功不小,我当会启奏官家,为他们请赏的! 这次我们还是小看李全了,看来我们预料中的兵变并未生,估计是李全已经有所防备了,现在他们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尽快攻克楚州城,要不然的话,让李全稳下来之后,麻烦就大了! 你对接下来的攻城战又有何想法没有?高怀远开口对华岳说道。 华岳想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大帅,虽然罗将军未能攻克盐城,但是盐城那边的刘庆福估计也不敢擅动了,罗卓手头上的兵力尚有一战之力,虽然不足以攻下盐城,但是牵制住盐城的刘庆福还不成问题,大帅可以令罗卓再次进逼盐城,使刘庆福不能擅动即可。 而我们这边不妨试试新的战法,想办法尽快攻下楚州,只要一取下楚州城,李全即便脱逃,也成了丧家之犬,要么逃往宿迁,要么他也只能逃往盐城,接下来我们就可以逐步收拾掉周边他的辖地了! &哦?新战法?你不妨说清楚一些!高怀远听罢之后又提起了精神。 &掘地道!大帅不是已经得知楚州城西面城墙不够稳固吗?卑职以为,我们大可掘地道过去,也不必掘入城中,只要能把地道挖到城墙下面,埋上一些火药,便可以炸开城墙,只要城墙一破,楚州城也就算是完了!华岳走到高怀远身边对他说道。 高怀远一拍脑袋,心道自己真是糊涂了,只想着用投石车了,却忘了还有挖地道这个办法了。 于是他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只是楚州城这一带的地质不知道可否挖地道,我们军中有没有这样的人能干这种事情! 华岳摇头道:&这个卑职倒是还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立即下去着令军中查访这样的人才! 高怀远立即点头:&可以,立即就办! 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宋军之中有两三万人,想找这样的人还真就不算难,经过华岳一番查访之后,果真在军中找到了数十名曾经干过矿工的兵卒,第二天一早,就被集中到了一起。 高怀远亲自接见了这批人,其中一个人居然还是个都头,高怀远问过了他的名字之后得知此人名叫牛大同,于是便对他问道:&牛都头,我来问你,以你经验来看,在城外掘地道到楚州城是否可行呢? 牛大同当兵之前曾经在地方上当过挖煤的矿工,对于挖地道倒是颇有经验,人送外号地老鼠,后来因为点事情干不成了,便投入了军中,经过几年之后,混到了个都头当当,这一次随军出征,他很想获取一些功劳,也好回去光宗耀祖一下,这次一听高怀远问他这个问题,当即就来了精神,赶紧大着胆子对高怀远答道: &启禀大帅,小的打小就干这个的,这里掘地道绝没有问题,只是楚州城外的护城河比较深,故此地道过护城河的时候,要更深一些,小的有把握把地道挖到城中,只要大帅给我一些人手,三天之内,小的便能将地道挖通,不过有个问题,就是这里不太适合挖太宽的地道,能入城的人不能太多,太多的话会被憋死在地道里面!牛大同一脸兴奋的对高怀远答道。 听罢了牛大同的答复之后,高怀远也就放心了,这里只要能挖地道就成,至于宽不宽倒无所谓,反正他没打算通过地道运兵入城,只要将火药送到城墙下面就足够了! 高怀远听罢之后大喜了起来,楚州城这一下有望迅攻克了,于是他立即对这个牛大同吩咐道:&很好!只要能挖地道就行,我也不求你能把地道挖到城中,只要你这次能把地道挖至城墙之下,摸到城墙地脚你便是大功一件,本官定会重重奖赏于你!这里的人都干过矿工,本帅将他们都交给你带领,限你三天之内将地道挖通,人手不够本帅另外可以调配给你!务求要快一些! 这个牛大同知道自己露脸的机会来了,当即便跪下接令,然后带着这帮掘子军开始忙活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激战城下 挖地道可是个专业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假如没有专业人士操作的话,挖洞等于是自己活埋自己,但是今天有了牛大同这帮人事情就好办多了,高怀远命人严密封锁消息,立即着手准备各种供牛大同他们使用的东西,便在楚州城西面大营之中一座大帐之中开始了忙活. 为了不让城中李全军提前现宋军在开掘地道,高怀远特令诸军不得松懈,继续连番猛攻,并且用抛车继续猛烈射平砲石轰击城墙,如此一来,不断落下的砲石便有效的干扰了李全军对地面的监控。 牛大同也果真卖力的很,带着一帮人分班开始起劲的干了起来,高怀远对他们很是重视,尽可能配给他们最好的工具,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镐头、铁锹、木料等物资供他们使用,还调来了一营人手替他们把风,运送挖掘出来的土石。 这次的行动很保密,挖掘地道的地方被严密的戒严起来,闲杂人等都不得进入,挖掘出来的土石直接平铺到地上,后来挖出来的土石多了,便干脆装袋,让攻城的兵卒扛着冲到城下,填入到护城河之中,总之行动迅而且隐蔽,即便是宋军之中知道的人也不算很多,就更不用说是楚州城中的李全的兵将了。 在宋军开始掘地道的三天之中,宋军攻城十分猛烈,大批宋军轮番上阵,举着抵御箭支的半截船,悍勇的反复冲向楚州城的城墙,各种投石车更是大神威,暴雨一般的将石头砸向楚州城的城墙。 李全顿时在城中感受到了宋军巨大的压力,不得不亲自登城指挥抵御宋军的猛攻,这些天来他的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他在城中的军队已经开始出现了不稳的情况,甚至出现了一些兵卒趁夜用绳索缀下城,集体脱逃的现象,其中尤以杨妙真以前的手下最为严重,自从李全当日和杨妙真决裂之后,当初由杨妙真率领的手下便被激怒了,一个叫张武的头目在宋军开始攻打楚州城的第三天,便动了一次兵变,试图抢下南门,打开城门迎接宋军入城,结果是提前被李全现,派兵将张武动的这次兵变给镇压了下去,才没有酿成大祸,否则的话估计这会儿宋军早已攻占了楚州城了。 所以李全这些天来很紧张,一边要不断抵御宋军的攻城,一边还要不断的防备城中有人做反,总之十天下来之后,李全整个瘦了两圈,眼圈由于缺乏睡眠,变得乌黑,简直如同国宝大熊猫一般,走路都有些飘了起来。 这还不算,虽然他手下兵马不少,但是挤在城中,真正听他指挥的人却只有一两万人,另外那些人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异动,但是只要派他们登城御守,就各个都是出工不出力,只要挨上宋军一通砲石,这帮人要么找地方躲起来,要么一窝蜂就朝城下跑,根本就指望不上他们。 为此李福还派出了督战队在城头督战,只要有人临阵退缩,就是当头一刀,刚开始还有效,但是后来杀人杀的多了,反倒激起了那些兵将们的抵触情绪,别看他们抵抗宋军进攻不咋地,但是却能齐心合力的对付督战队,督战队有刀,他们也有,而且他们还有长兵器长枪、梭枪等物,督战队要砍人,他们就和督战队对着砍,结果是督战队没有将他们砍翻,他们倒是放翻了一群督战队的人,搞得督战队这两天干活也不操心了,睁只眼闭只眼,想咋滴咋滴吧,反正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犯不着自己人杀自己人嘛! 这样的结果是直接导致了李全可用的兵力不足,他麾下嫡系的兵马也就是不到两万人,除去在城上担负主要防御的人手之外,他还要抽调出相当一部分人,去监视那些不是他嫡系的兵马,省的一不小心,这帮人在城中哗变了。 这样的情况严重体现出一加一不等于二的道理,说起来他城中兵马数量不少,可是李全愣是没兵力出城突击,只是在最初几天的一个晚上偷偷从城中派出去了两千骑兵,前往盐城去支援刘庆福。 提起来盐城,这些天来可能是他唯一收到的一个好消息了,宋军派兵偷袭盐城,幸好有刘庆福逃到了盐城,接管了盐城的守御事宜,才扛住了宋军的猛攻,但是因为驻守盐城的那些兵马都非李全麾下的精锐,虽然数量上和宋军差不多,但是战斗力极差,刘庆福一天三次向李全求救兵,说假如不派救兵的话,那么盐城就是下一个宝应县城,李全最终还是咬牙,从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的兵力中,在各营抽调出了两千骑兵混编在一起,趁着后半夜城外宋军松懈的机会,潜出了楚州城,奔袭攻打盐城的宋军,结果是理想的,终于一举击溃了攻打盐城的宋军,解了盐城之危,但是他派出去的两千骑兵,却被刘庆福给截留在了盐城,名义上是留他们帮助盐城防御,实质上刘庆福却是自有打算,想要掌控更多的实力,假如李全在楚州失败的话,那么他还有和宋军放手一搏的力量。 更让李全郁闷的是北边飞虎军的事情,付大全再次挥军猛击沭阳,打得沭阳守军告急文书跟纸片一般的送往楚州,请李全出兵救援,更可气的是飞虎军的周俊,打下邳州才没有多长时间,便又出兵进犯宿迁,叛将夏全叛投宋军之后,出兵攻打泗州,如此一来,除了盐城方向之外,其余的退路都被切断,假如楚州一失的话,那么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盐城了。 李全心里面很清楚,盐城不是他的地盘,是他刚刚从南宋朝廷那边夺来的地方,可以说是根基不稳,逃到那里的话,结果可想而之,他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被宋军攻克,到时候他能去的地方就可以说只有海上了,可是宋军的水师能让他跑掉吗?这都是未知数。 所以李全唯有在楚州坚守,打到宋军自己没力气了,退走拉倒,否则的话,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李全更是下定决心,要拼死保住楚州城,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楚州,只有这样他才有和南宋、蒙古人讨价还价的本钱。 于是他在得知宋军又开始猛攻之后,便亲自登上了西门,指挥抗击宋军的进攻。 这次宋军的攻势十分犀利,的宋军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城墙,伴随着宋军进攻的是无数的砲石下雨一般的被投掷到城墙上,每一块石弹落下,都会激起一片烂砖碎石,并且在城墙上出一阵震动。 不少李全的麾下冒着砲石的猛轰,不停的朝着城下放箭,幸好李全当初在占据楚州城的时候,城中库房之中储备了大批箭支,要不然的话,经过这么多天的抵抗之后,他们恐怕只能捡拾宋军射入城中的箭支来抵抗了,宋军的弓弩手也不甘示弱,排布于城外以竖盾作掩护,不停的朝着城头放箭,两军的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不停的出如同蝗虫振翅一般的声响,伴随其中的是不断有人中箭出凄厉的惨叫声。 宋军的进攻很猛烈,但是却丝毫不乱,他们拿出了各种攻城的器械,巢车、屏风车、半截船、尖头木驴、云梯车、壕桥车、折叠桥车&h11p;&h11p;等等各种可以使用的攻城器械,这也就是宋军了,现在的金军和蒙古军恐怕打死他们也拿不出如此豪华的攻城器械,而众多宋军就蚁附于这些车辆之侧,推动着它们不断的朝着城墙动冲锋。 从城上朝下望去,原本构筑严密的城外守御设施,早已在最初几天的战斗之中,被宋军夷为平地,成千上万人背着沙包,一人一袋就足以填平巨大的陷马坑,就连城外的护城河也被宋军用这样的方式填平的好几段,虽然李全军在城头上做了坚决的抵抗,箭如飞蝗一般的洒落到宋军之中,但是宋军举着盾牌和半截船,普通的箭支对这些宋军所能构成的威胁很是有限。 所以宋军只要躲在盾阵和半截船之下,就很难用弓箭杀伤他们,唯一可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也只有轻便的投石车了,李全在准备抗击宋军的时候,就在城中搜罗了不少的工匠,为他赶造各种投石车,运到城墙上御守使用,反正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高科技,制造起来很是方便,砲石也不缺乏,随便扒掉一些民宅,单单是这些砖头就够他们使用了。 最初宋军之所以进攻受挫,就是因为城上的这些各式投石车的缘故,大批宋军的进攻就是被李全军的投石车所阻,并且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盾牌、半截船挡箭没问题,但是一旦挨了砲石的时候,再壮的汉子也架不住这样的轰击,所以宋军从开始攻城,就吃了不少这样的亏。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头攻势 李全还在城墙上布设了十多架原来楚州城中留下的床子弩,这十几架床子弩更是给城外的宋军造成了非常大的威胁。/. 床子弩的威力不需要表述,它远的射程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特别是它威力巨大的箭矢,更是颇有些无坚不摧的架势,不少宋军列阵刚刚开始冲击,就遭到了这些床弩的攻击,不少宋军的死伤都是这些床弩制造出来的,甚至连宋军的抛车也毁于这些床弩之下不少,造成了许多宋军砲手的伤亡。 可惜的是床弩不比投石车,这东西制造起来工艺要求高,材料要求也高,不是李全要多少有多少的,坏一架就少一架,近十天的交战下来,宋军吃亏不小,也接受了教训,集中起来军中所有床弩、抛车,接连将李全军的这些床子弩给干掉了,而且连日来的砲战,也将城头上的不少抛车给毁掉。 虽然李全令城中工匠不断修复抛车,但是现在已经远远赶不上宋军摧毁的度了,所以这两天守城的李全军抵抗起宋军的攻击也越来越吃紧了。 城内城外喊杀声震天,砲石、箭矢来往交错而过,不断的在两军之中制造着伤亡,但是由于李全的抛车越来越少,远程火力上严重处于劣势,宋军在战鼓和号角的鼓舞之下,最终还是靠近了城墙,并且用撞锤摧毁了护城河内侧的羊马墙,将一架架云梯车以及无数的飞梯运过了护城河,并且冒死搭在了城墙之上,众多骁勇的宋军兵将开始蚁附而上,楚州城的防守顿时呈现出了一片危急。 &夜义擂、狼牙拍快点上!投石砸他们!不得让他们登城!李全守城的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虽然这次宋军攻城是他平生所遇最为凶猛的一次,但是他的准备工作也不是白给的,各种御守器械他也准备了不少,现在终于是到用上的时候了。 城头上最不缺乏的就是石头,不少李全的嫡系兵将看到宋军突破了护城河靠上了城墙,心知只要稍有懈怠,楚州城就算是完了,故此这帮人也卖命的开始反击了起来,抱起各种滚木礌石,疯狂的朝着城墙下面砸了下去。 宋军身披铁甲,举着手中的盾牌,遮挡着头顶,冒着这些滚木礌石,不断的攀上各种飞梯云梯,朝着城头动进攻,不时有人被砸中,惨叫着跌下云梯,但是只要不是身负重伤,他们便再次爬起来,继续攀爬云梯。 李全不知道从哪儿夺过来了一把锉子斧,身先士卒的拼力将一架云梯砍断,折断的云梯当即便倾倒了下去,连带着蚁附在上面的几个宋军一起坠下了城墙,两个人当场便摔死在城墙下面,其余的人也尽数受伤,躺在乱石之中不住的出呻吟。 在李全的带领下,守军终于打退了宋军的这次进攻,而宋军不得不抢了伤亡的同袍们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李全立即下令,让一个部将带三百敢死之士缀城而下,不求他们追击宋军,只令他们立即破坏掉城墙脚下宋军所遗的那些车辆、飞梯等物,避免宋军再次进攻,利用这些器械进行攻城,增加宋军进攻的难度。 &一个都不要让他们回去,给我尽数射死他们!高怀远立马阵前,放下眼前的单筒望远镜,将手一挥,对传令兵怒气冲冲的叫道。 传令兵立即飞奔而去,对着指挥弓弩手的那个偏将叫道:&大帅有令,不得放走一个敌军,尽数射杀他们! &大帅有令,放箭!一个不留射死他们!这个偏将也被激怒了,好不容易掩护着主攻的部队靠上了城墙,却还是被李全军给撞了回来,现在他们派人缒城而下,岂能让他们再回去呀!否则的话,高怀远不砍了他,他自己也想抹脖子拉倒了。 于是城外宋军弓弩手都瞅准了这些缀城而下的守军,疯了一般的乱箭齐射向了他们,不少北军敢死之士刚刚缀到半空,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就被宋军的弓弩射成了刺猬,大多数人惨叫着便掉了下去,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除了死之外,什么可能都没有。 也有人中箭之后,不肯松手,抓着绳索快的滑坠下去,结果是倒在地上出凄厉的惨叫声,更有两个人中箭之后,腿盘在绳索上,被吊在半空,不能上不能下,就这么惨叫着,一直等到他们的血活活流干,才无声无息下去,尸体在城墙上来回晃动着,其状十分凄惨,不少绳索上都涂满了人血,后续滑下的人抓不牢稳,失手跌下去的也不在少数。 虽然最终成功抵达地面的还是有些活着的人,但是二百人能成功落地的,却很少很少,这些人举着大斧,疯了一般的劈砍着宋军遗留在城下的那些云梯、飞梯、壕桥等物,但是无奈他们人数太少,宋军的这些东西又很坚固,这么干下去没个一天半晌的估计他们也干不完,何况还有宋军弓弩手们不停的放箭,不多时李全派出的这二百死士便尽数倒在了城下。 &汤振!你带一营兵将上去,将这些叛军的脑袋给我砍下来带回来便算你一功!赵府也打出了火气,用手中大刀一指城墙,对着他麾下的汤振叫道。 &遵令将军!破虏营的弟兄们听了,跟我上!砍下那些叛军的脑袋带回来交差呀!汤振现在乃是指挥使,当即接令带着他麾下的破虏营的弟兄们便冲了上去。 李全很心疼,这次他派下去的人都是他的嫡系,可以说是对他最忠心的人,可是这一去就如同肉包子打狗一般,连一个活着回来的人都没有,这么打下去的话,估计再有几天时间,他的嫡系就死的差不多了。 正在心疼之中,便看到宋军又冲出一营兵马,朝着城下冲来,李全有点被宋军的举动搞糊涂了,假如宋军攻城的话,不会只派这么点人过来呀!难不成对面姓高的也打糊涂了不成? 也就是楞了片刻的时间,汤振便率领他的破虏营冲至了城下,李全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企图,只见这些宋军顶着盾牌,冒着城上射下的矢石,手起刀落便砍下了那些缀城下去的北军死士们的脑袋,不多时便收拾完毕,带着他们的脑袋退了回去。 李全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大骂了起来:&姓高的,你不是东西,两军交战,你却辱没我方将士的尸体,你他娘的不是人!&h11p;&h11p; 高怀远也看到了汤振的破虏营的行动,心知赵府定是有他的主意,也不去阻止他们,当看到他们砍了那些北军的人头之后,便知道赵府想做什么了,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仗打到这个份上,什么仁慈不仁慈,道义不道义呀!那都是虚的,现在他就是要打击李全的士气,只要能让李全军士气低落,现在让他干什么都成。 &汤振你干的不错!今天回去我给你请功!来人,把这些人头交给抛车的兄弟们,让他们把这些狗头给我丢到城里去,让李全手下人知道知道,再不投降,他们一个也活不了,这就是他们的下场!赵府指着汤振带回来的这一百多颗人头,大声下令到。 不多时负责射砲石的那些抛车便纷纷扬起,将一颗颗人头朝着楚州城抛了过去,人头下雨一般的落在城头和城中,立即便被摔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滚的到处都是,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受此人头雨的洗礼之后,李全军果真是士气大跌,这些人刚才还都活蹦乱跳,转瞬之间便成了这幅德行,死的是一塌糊涂,惨的是不能再惨了,任谁看罢之后,都忍不住有些想吐的感觉。 &我说兄弟,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呀!这些天咱们的嫡系弟兄们伤亡惨重,而倒是便宜了时青那帮小子们了,现在宋军摆明了要铁了心攻打楚州城了,城墙这两天被他们的砲石轰得已经开裂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西边这段城墙就撑不住了,留着时青他们那些人在城中不但帮不上忙,还要抽兵力盯住他们,到还不如把他们赶出城去,突击一下宋军,成的话也杀杀宋军的锐气,不成的话死的也不是咱们自己人,还有那些个贱妇以前的手下,留在城中也是祸害,干脆让他们出去冲一阵,起码也能牵制一下宋军!要不然的话,让他们这么白吃白喝下去,城中的粮草也经不住多长时间!不知道兄弟你可否答应?瞅着个空隙,李福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李全身边,轻声对李全说道。 李全心知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既然这些人不肯出力帮着他抵御宋军,留在城中也迟早都是祸害,倒不如放走他们,集中亲信手下,加强城墙的防守更实际一些,要不然的话,再让宋军猛攻几天,恐怕楚州城就真保不住了。 (特别通知!本书有幸参加书评比赛论文行赏活动!从9月24日开始到第二个活动时间段),凡是在以上作品的书评区表1oo字以上评论的用户,都视为参与活动。 1o月1日,编辑部会在每本参与活动的书里各选出4个最好的书评,设为投票项,放置在作品信息页里让所有路过的同学都可以给自己心目中第一的书评投上一票。 投票一周后,每本书得票最高的书评将会汇集起来,进行最终决选。 入围的作品信息页投票项的书评作者,可以获得1ooo纵横币奖励。最后入围汇总投票的十条书评作者,各可以获得5ooo纵横币奖励。最终的前三名书评作者可以获得限时3o天的推荐票每天2张。 寒风也衷心希望跟的朋友们能不吝动笔,为本书写一些书评!多谢大家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地窖 李全想了一下之后,开口道:&你去代我传令,召集众将到我府中议事,不能让这帮家伙白吃白喝下去了!李全给李福吩咐了一声之后,将御守之事交给了手下,转身下了城墙,朝着他府中走去…… 城墙上现在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景象,在宋军猛烈的砲石打击下,别看宋军付出伤亡不小,但是李全手下一点也不轻松,他们甚至付出的伤亡比宋军更大出许多,武器上的差异决定了他们只能吃亏,待到宋军一退下去,李全的手下就忙活着开始清理城墙上的残砖断壁,并且将那些阵亡的兵将的尸体抬下城墙,还有那些受伤的兵将也需要送入城中。 死的人倒还是一了百了,可怜的是这些受伤了还活着的人了,说起来是抬入城中救治他们,但是义军到底还是义军,是和宋军正规军没法比的,李全军从最开始就缺医少药,现在楚州城被围,四面楚歌之下,城中更是缺乏药品和郎中,受伤的人只能得到最简单的包扎,至于用药基本上是奢望,不少人被石头砸断了骨头,只是找点木片绑扎一下就算是处理过了,连有人给他们接骨都没有,即便以后不死,也彻底变成残废了,这些伤病躺在所谓的医护营的大院之中哀号连连,但是却无人去过问他们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从宋军开始攻城的每一天,医护营之中都会送来不少的伤病,每天都会抬出去许多尸体,城中老百姓的粮食也被李全尽数没收,七八天之后,城中便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饿极了的老百姓冒死走出家门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连城中的老鼠都成了他们人人盯着的对象,也成了最好的美味。 王三全躲在一个地窖之中,啃着一块干粮,喝了一口水,将干粮用力的吞下去,然后将干粮交给了身边的一个人,伸手在地上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那把腰刀,他们这些人已经在楚州城醉仙楼的地窖之中躲了十多天了,李全决定没收城中老百姓的粮食的时候,他们提前得知了风声,大部分人躲入了提前挖好的地窖之中,并且藏匿了一些干粮,才撑到了现在,要不然的话,连他们也要么被抓去帮着李全抵抗宋军,要么也被饿的半死,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王大哥,你说咱们主公为何还没有攻下城呢?咱们还要在这里躲多少天呀?一个身穿小二服饰的少年轻轻的蹭到了王三全身边,小声对王三全问道。 &大概差不多了吧!李全岂能挡得住咱们主公!要知道咱们主人可是厉害的很呀!我估摸着也就是再有几天就该攻克楚州城了吧!你们别急,只要城一被攻破,咱们就杀出去,四处点火,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出这口窝囊气了!娘的,李全真不是东西,居然全不顾城中老百姓的死活,幸好咱们还藏了点吃的,要不然的话,恐怕等不到主人攻入城中,咱们就被李全给饿死了!王三全忍不住骂道。 王三全乃是楚州城醉仙楼的管事的,说白了就是卧虎庄高怀远的人,两年前被安排到了楚州城,当初楚州兵变的时候,他未能提前现,被贾奇斥责了一顿,这两年来一直想着要翻身立一次大功,听闻高怀远将会起兵讨伐李全之后,王三全便想尽办法收集了不少的情报送出了楚州城,给高怀远提供了不少的帮助,等到高怀远率军抵达楚州城外的时候,王三全本来想要纠集一些人,在城中闹事,趁机迎接高怀远入城。 但是没成想李全动作也很快,全城戒严不说,还到处抓丁,连醉仙楼也躲不过去,被抓走了几个小二送去为李全军搬运物资,而且他们收到了高怀远的指令,让他们先潜伏起来,关键的时候再动手,想办法搅乱楚州城内部,于是王三全没有冒险,带着十几个亲信手下躲入了地窖之中,这一躲就是十多天,把他们急得够呛。 &三伯怎么还没有下来,今天的鸽子也该到了吧!王三全旁边一个青年站起来走到地窖口部,伸头朝外面侧耳倾听,结果等了一阵也没听到什么,这里隔音效果很好,不太容易听到外面生什么事情。 几个人就这么借着昏暗的灯火,在地窖之中伸展着身体,活动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又等了许久,才听到地窖的翻板门一响,几个人都立即抓住了身边的刀柄站了起来,一起凑到了地窖的门口,这个时候地窖的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还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咳嗽声。 &三伯来了,把刀放下吧!听到了咳嗽声之后,王三全收起了腰刀,走上台阶将一个老头搀了下来。 借着昏暗的灯火的光线,大家看到下来的这个老头身上衣服凌乱,头也乱蓬蓬的,全身上下还有不少地方的衣服被撕扯破了,连他带满褶皱的老脸上也挂着几道血痕。 于是众人一惊,赶紧问道:&三伯,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落得这幅模样?难不成李全的人现了咱们不成? 这个老头咳嗽了几声摆着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大家稍安勿躁,只不过是一帮城中的饥民为了找吃的,闯入到了咱们楼中罢了,今天外面的鸽子回来了,饥民看着鸽子落到了咱们楼中,便冲进来想要抢鸽子吃,老夫忙着拦他们,结果被他们打了几下罢了,造孽呀!现在城里面的人都饿疯了!见什么吃什么!都是李全造的孽呀! 幸好我还算没老糊涂,提前把鸽子腿上的信管抢了下来,要不然的话连这个也被那些饥民抢走了!说着这个叫三伯的老头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竹管交给了王三全。 王三全一边接过竹管,一边问道:&那些鸽子呢? &请管事的恕我无能,饥民太凶了,我拦不住他们,被他们尽数抢走了!现在别说是鸽子了,就是老鼠他们看到也不会放过的,昨天我听说几个人因为一只老鼠,居然打了起来,还死了一个人,造孽呀!老头自己垂着腰背,找了个墙角坐了下来,立即有人上前为他按摩捶打一番,为他松松筋骨。 王三全皱皱眉头,心知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城中早就有不少人饿死了,鸽子没了是个问题,如何向城外传递消息就麻烦了,但是他还是找了个灯光亮一点的地方,借着灯光打开了竹管,倒出来一个小纸条,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阿拉伯数字,他对照着怀中的一个小本,很快将这些数字翻译了出来。 &好消息,主人明天晚上三更要攻入城中,让我们一起配合行动!王三全喜出望外的轻呼了一声。 原来贾奇这个特务头子以前一直用明文写指令和消息,但是很快他现一个问题,鸽子这个东西不见得每次都准确的落在自己人手中,明文写出来的东西一旦落入外人手中,很可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所以他结合着高怀远告诉他的有关密码的东西,还有以前所知的一些东西,愣是无师自通,利用阿拉伯数字搞出来一个简易密码,密码本交给最可靠的人保管,书写的指令和消息都使用数字编写,这么一来就不怕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即便看着这些数字,也都会感觉跟天书一般。 而王三全正是楚州城唯一掌握着密码本的人,也是个可以翻译密文的人,当听到他说后天晚上行动的时候,地窖里面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现在就是有一个麻烦的问题,咱们的鸽子都被饥民抢走了,无法给主人回信了,咱们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明天晚上准时行动!现在我再问你们一句,怕不怕死,怕死不丢人,也别装不怕,要不然的话干活的时候尿裤子才坏大事,怕的话就留下,没人笑话你!现在快点决定,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去开始联络人跟着起事!王三全把这张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烧了个干净,然后对地窖里面的这些人开口郑重的问道。 地窖里面的人相互看了看,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少年诺诺的说道:&王大哥,我有点害怕,可是我也想帮点忙! 周围的那些人有些鄙视的看了看这个少年,而王三全看了一下这个少年,却说道:&六子,怕就直说好了,不丢人,我也有点害怕,毕竟明天一出去,还能不能活着见面,谁也不知道,你年纪小,明天你就不用去了! 而这个叫六子的少年却摇摇头道:&不,我也要去,我怕是不假,但是我还是要去,你当初救过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王三全走过去在六子的脑瓜上揉了一把,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你明天不用出去,当看到城中四下火起的时候,你一把火就把咱们的醉仙楼点着,然后回地窖躲着就成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六子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抱着腿又坐在了地上。 &三伯,外面的情况如何,你给大家说说,也好明天有个准备!王三全对那个老者问道。 &朝廷的军队攻的很紧,这两天打的热闹,李全的手下也大批调往了西面和南面的城墙,城里面的情况就放松了许多,现在城里面的老百姓为了讨口吃的,不少人冒死出来找食儿,有些人被杀了,但是小心点还是能上街的!三伯坐在墙边对王三全答道。 王三全点点头道:&那就行,明天大家都装成饥民,一早出去之后便各自行动!尽可能的联络到杨四姑以前的手下,劝他们临阵倒戈,这段时间大家都相遇了不少熟人,是该用的时候了! &王大哥,为啥咱们不晚上出去联络呢?非得放在白天行动呢?一个人开口对王三全问道。 &晚上两军停战,李全在城中进行宵禁,街上不许有人行走,而且李全一到晚上就盯得很严,我们这么多人出去,定会被李全手下抓到,就咱们这点人干不成什么大事,所以白天出去,把握倒是还大一点!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开始行动!王三全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对地窖中的弟兄们答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策反 地窖里面的诸人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又商量了一阵之后,各自倒头便睡,三伯也回到了地面上望风,待到天一亮三伯便又下到了地窖里面,将王三全等人叫醒。. 养足精神的王三全等人各自收拾了一下东西,随身携带了短刀,鱼贯出了地窖,趴在门缝上朝外看了看,然后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溜到了街上。 两个把守街口的兵卒在街上盯了一夜,这会儿正哈欠连天的靠在街口墙角打盹,猛然间伸出两只手,将他们的嘴巴捂上,一把便拖入了小巷之中,只听两声闷哼之后,不多时王三全换上了他们之中一个人的衣服,提了一根素木枪又走出了巷子,和另外一个人相互点了点头,然后扮成了忠义军的兵卒分头朝着预订的方向走去,接着十几个饥民打扮的人也纷纷走出了小巷,小心翼翼的在城中散开,然后很快便消失在了各个街角。 时青这会儿心里面很不痛快,他当年也是一个自己起事的红袄军头领,后来因为金军围剿,不得已之下投奔了势大的李全麾下,这些年来跟着李全南征北战,为李全打下了不少地盘,可是现在宋军来伐,时青不愿和宋廷为敌,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却早有反意,只可惜李福这个阴人提前有预谋,将他的老婆孩子骗入了李全府中,让他现在是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可是时青也知道李全、李福并不信任自己,宋军攻城甚紧,可是却不让他们这些后来归附于他们的忠义军帮忙,还令他们呆在营中不得擅动,还在他们中间安插眼线,并在营门外面留下人看管他们,如此待遇让时青和他手下的人很不痛快。 要知道时青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而且他麾下有八百骑兵,三千精壮步军,战斗力相当强悍,算是李全麾下很有战斗力的一军,但是现在他手头上却只剩下了不到两千步卒和三百骑兵,其余的已经被李全分批抽调出去,一部分骑兵被派往盐城解围,剩下的一千多步卒也被打乱了编制,分派到了各处归于李全的麾下,如此下去,再过些日子,时青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可是昨天晚上李全却召集他们这些人到府中议事,还冠冕皇的称赞了他们一番,接着就让他们准备一下,今天出城强袭宋军大营,说起来他们兵力不少,凑在一起也有一万多人,可是现在傻子都知道,城外的宋军不是一般的宋军,他们这一万多人出去之后,恐怕是凶多吉少,李全摆明了要让他们送死去,省的他们在城中成为不安定因素。 李全如此对待他们这些人,实在是有些过分,时青回营之后,一晚上都在考虑这个事情,他一边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边考虑如何应付眼下的情况,出城突袭宋军,那是凶多吉少,可是不去的话,自己的老婆孩子在李全手中,投降的话李全定不会放过他的老婆孩子,不投降的话,身边仅存的这两千多弟兄就都得死在城外。 何去何从把时青折磨的疲惫不堪,一晚上过晚,头上多了几根白,眼看天光已经放亮了,按照李全的要求,他们午时之前就要出城攻击宋军大营,可是时青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做。 &启禀将军,外面有一个叫王三全的人求见将军,说是将军的故交,有事想求见将军!正在时青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亲兵在屋子外面对他禀报道。 &不见!什么时候了见他作甚!不见,要是他没吃的,给他点吃的东西让他滚蛋,别来烦我!时青不耐烦的答道。 亲兵接令便要离开,而时青忽然又叫道:&且慢,等一下!&h11p;&h11p; 时青想起来王三全是谁了,他到楚州城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醉仙楼的烈酒,隔三岔五的会到醉仙楼里面喝两杯,一来二去就和醉仙楼的管事的王三全认识了,这个王三全年纪轻轻,倒是很会结交朋友,对时青也很是客气,就在宋军来伐之前,王三全还送过他一坛不错的神仙醉,两个人平日交情倒是相当不错,时青甚至还利用手头的权利,帮过王三全偷运一些酒入城,他从王三全那里得了不少的便宜。 这个时候王三全为何会来找他呢?想一下王三全这两年来,在楚州城地面上混的不错,保不准真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商量呢! 反正也是朋友,自己今天出城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干脆就见他一见好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亲兵把一身义军打扮的王三全便带入了时青的房中,时青抬头一看王三全的打扮,先是楞了一下,立即问道:&你怎么如此一身打扮,难不成你也投入军中了不成? 王三全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扁扁的酒壶,先送到了时青面前的桌子上,呵呵笑了一声之后答道:&在下给时将军带来了我们醉仙楼最后的一壶酒,这可是我专门给时将军你留下的! 时青这些天来心情不好,自己藏得酒早已喝完了,一看到王三全送来一壶酒,随手打开立即便闻到了神仙醉那种特有的香味,摆摆手让亲兵出去,指了一下桌子旁边的凳子说道:&也罢,喝完这壶酒我也就该出去了!你有何事不妨快点说吧,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晚了的话,恐怕你就走不了拉! 说罢他仰头便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呲牙道:&果真是好酒,喝罢了这神仙醉,娘的别的酒喝起来就没一点味道了! 王三全看着时青的神情,听他的话心中一动,于是立即笑问道:&时将军说喝完这壶酒就该出去了,难不成是要出城一战吗? 时青翻翻白眼看了一下王三全,又看看他这身打扮,忽然间起了疑心,眯起眼睛看了看王三全,猛然拔出腰刀,一下便架在了王三全的脖子上,冷笑道:&王三!我看你定是一个朝廷的奸细吧!要不然的话,你为何如此打扮,还想要套老子的话呢?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王三全心中突突直跳,他也是人,也会害怕,但是这个时候他必须要把事情做完,怕也不行,于是他强作镇定的拿手轻轻挡着时青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呵呵笑了起来:&时将军倒是好眼力呀!单凭我这身打扮就看出我的身份了!厉害!呵呵! 听罢了王三全的话之后,时青微微一惊,他怎么都没想到,王三全居然直接就承认了他是奸细的身份,于是他把刀一压,刀锋立即便压入了王三全的皮肤,微微留下了一道血痕,然后瞪着眼问道:&大胆!现在朝廷正在于我们忠义军为敌,你难道不怕老子一刀砍了你吗? 王三全虽然害怕,但是事到如今怕也不行了,于是把心一横,反倒镇定了下来,把脖子一伸道:&我王某承认自己是朝廷的奸细,难不成时将军就真的能杀了我不成?我不相信将军会这么蠢!假如我看错人的话,那么将军就下手吧,只怪我王某瞎了眼了! 听罢了王三全的话之后,时青眯着眼睛看了王三全半晌,忽然间他把刀又收了回来,但是却没有还刀入鞘,持在手中掂量着刀对王三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时某不会杀你?难不成你是来劝降我时某的不成? 看时青把刀撤回去之后,王三全便知时青的态度已经活络了,于是扭头看看门外,对时青问道:&不知道时将军这里说话可是方便吗? 时青抬头看了一下门外的两个亲兵,点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身边的人我知道,都是跟着我最早出来闯的老弟兄了,你有话直说好了!要是劝降的话,我劝你免费力气了吧!我时某是不会投降的!说罢之后,他抬手又灌了一口酒到嘴里,辛辣的酒水直冲鼻腔,他接着皱眉哼了一声。 王三全看着时青的表情,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时将军不肯投顺朝廷,恐怕并非将军的本意吧!我想将军可是在为夫人和公子的安危着想吧! 时青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在乎什么了,撩起袍子坐了下来,瞅着王三全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老婆孩子都捏在人家手里,难道还能不停人家的吩咐吗? 王三全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话是不假,但是将军可曾想过,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将军听人家的吩咐,难道就能确保嫂夫人和公子的安全了吗?刚才我听将军的话的意思是一会儿就要出城和朝廷的兵马开战了!那么将军可想过这一战能否取胜吗? &能不能取胜?哼哼!我自诩不是神仙,他李全当初带着那么多人出城一战,不也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跑了回来了吗?就我这点人马,去也是送死!可是不去的话,我老婆孩子都要死!我去不去又能如何呢?时青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一肚子怨气的对王三全说道。 (优秀书评将会在近几天的书评之中选出,请跟看此书的朋友们这几天时间书评,寒风会选出最好的置顶,然后进行投票!加油呀弟兄们!)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夜袭 &将军只念及嫂夫人和公子的安危,可曾念及过跟随将军这么多年的那些弟兄们的生死吗?王三全盯着时青的眼睛问道。/. &大胆!王三你听了,我要不是念及你和我有两年交情的份上,现在就把你推出去砍了,休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事情,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你了!时青听罢之后勃然大怒,他如何不念及自己弟兄的性命呀!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去的话他自己和弟兄要死,不去的话,李全照样也放不过他们,还要搭上他的老婆孩子,去不去都是死,他只能选择去了! 王三抬手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且听王某一言,假如王某能保得嫂夫人和公子安然无恙的话,但不知将军可否投顺朝廷呢? 时青心中猛跳了几下,伸手将腰刀收刀入鞘,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对着王三问道:&你可有把握救出我的老婆孩子吗? 王三全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这全凭将军的意思了!刚好我在大将军府中也有几个朋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但是假如将军不亲自动手的话,仅凭我的本事,恐怕是不行! 本来已经陷入绝望之中的时青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抓住了王三的一只手急忙问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有办法的了? 王三全也不正面回答时青的问题,倒是反问道:&那么将军能否告知在下,你是否一会儿就要出城和宋军一战了? 时青立即答道:&是!李全昨晚将我们这些非他嫡系的将领都招致府中,令我等今天正午时分从南门出城,突袭宋军大营,李全够狠,料定我们受制于他,这是要让我们送死去呀!你快说说,又有何办法,能救出我的家人,假如你能保证救出我的家人的话,那么时某便答应你阵前倒戈,投顺朝廷! 王三全脑子里面急转不停,今天还真是不巧的很,他正想联络时青在城中今晚造李全的反,没想到李全倒是先下手为强,今天白天便派时青他们出城袭营,如此一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看来时青其实早已有了反意,只是因为他老婆孩子的问题,才导致他们这些人不得不听李全的吩咐。 王三的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忽然间计上心头,握着时青的一只手道:&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恐怕需要将军联络一下今日出城的头领们,最好使个拖字诀,能拖上一天时间,起码拖到今天晚上,那么王某便有办法救出诸位头领们的家人! 时青闻听大喜,当即便问道:&拖?如何个拖法?&h11p;&h11p; 王三成于是附耳过去,对着时青如此这般的交代了起来,时青的脸上阴晴变化不断,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最后下定了决心,把牙关一咬,点头道:&也只能这么办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死活都要拼一拼了! 不多时时青翻身上马,带了几个亲兵驰出兵营,朝着西门方向奔去,城外此时又早已是喊杀声一片了。 李全又一次亲临西门亲自督战,抵御宋军一次又一次凶猛的进攻,今天的局势比昨天更严重,宋军集中砲石猛轰西门瓮城,瓮城虽然坚固,但是也架不住宋军疯了一般的射砲石,如此密集的轰击之下,瓮城已经被砸的开始坍塌下去了,假如再有一半天时间,瓮城恐怕就会坍塌,到时候大门就暴露在宋军炮火之下,估计就离破城不远了。 而且宋军今日的进攻也同样猛烈,如同潮水一般的涌来,令城墙上的守军有点忙不过来,宋军好像是铁了心要今天拿下楚州城一般,居然还派出了督战队,在阵后督战,已经连斩了几个擅自撤退的当官的,剩下的宋军疯一般的扛着飞梯朝城上攀爬。 李全也把能使的办法都使出来了,狼牙拍不停的拉起来拍下去,夜义擂也不停的放下去,滚木礌石不计数的朝下扔,弓箭更是不计代价的朝城下射,滚油、金汤、铅汁更是源源不断的泼洒下去,宋军在他们的抵御下死伤惨重,但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更多的宋军靠近城墙,疯狂的动进攻。 甚至出现了个别地方有宋军登上城墙的情况,在城墙上和守军生了短兵相接,李全这会儿跟个救火队员一般,到处扑救,忙的是不亦乐呼,不过李全亲临战场督战,还真就起到了一定的激励将士的作用,守城的兵将们一看他李全也卖力的拼命,便也都跟嗑药了一般,奋力的开始抵抗,倒是真的将宋军阻在了城下,使之不能寸进半步。 而这个时候时青却找上了门,在一段城墙上拉住了正在大呼小叫指挥抵抗的李全。 &大人!下官有事启禀大人,请大人借一步说话!时青一边小心防备着从城外射到城墙上的箭矢、砲石,一边拉住李全对李全说道。 李全这会儿心急火燎,哪有心情和时青闲聊呀!于是他立即喝道:&时将军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聚齐兵马,准备出城强袭宋军呢?难不成你要抗命? 时青赶紧作出恭谨的样子,躲过一颗飞石,对李全说道:&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昨晚到现在就一直琢磨今天强袭宋军的事情,想了一夜,觉得白天出城突袭,实在有些不妥,宋军白天攻城犀利,对于城中任何动静都洞若观火,我们如此开门突袭,实难起到效果,末将深思一夜之后,今天上午又和属下商议此事,觉得最好还是能放到晚上突袭敌营些,大人请看,宋军眼下已经动用的几乎全部的兵力,连番攻城,一天下来之后早已是疲顿不堪了,而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未晚上偷袭过敌营,料想敌军早已麻痹了,认为我们不敢夜间袭营,卑职以为,我们正可以利用敌军的大意,晚上偷袭他们,定会起到奇效! 末将不才,愿意当先锋,第一个杀入敌营,定要让宋军吃不了兜着走!请大人恩准! 李全听罢了时青的话之后,心里面也急转了几圈,心道这个时青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出谋划策,想要改为夜袭敌营,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想法吗? 但是回过头一想,这帮人的老婆孩子都攥在他的手中,料想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动,他如此考虑,估计也是为他自己着想,白天让他们强袭宋军,那是李福出的主意,就是要将这帮人赶出城去,省的让他们在城中不安分,至于他们投降还是送死,由着他们去好了,反正死的也不是他的嫡系。 估计时青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不想这么白白送死去,所以才想夜袭宋军大营,即便是不成功,起码晚上也能趁乱逃走,蝼蚁尚且苟且偷生,何况是人呢!时青这么请命,也算不得什么不对。 何况时青说的有理,这两天宋军吃错药了一般,一改以往的尽量少付出伤亡代价的打法,死命的攻城,如此一来,宋军这三天下来,估计也累的够呛,刚好时青这帮人们在城中也休息的够多了,以他们养足精神的兵将,对付宋军疲兵,估计还真是有些胜算。 反正他们的生死李全也不怎么关系,本来就是要他们送死去的,能胜的话,说不定真的改变了这场战事的进程,即便是失败,也没多少值得可惜的。 想到这里,李全招手让手下副将接着顶住宋军的攻击,转身在亲兵们的掩护下,带着时青走下了城墙,找了一个稍微清净一点的临时指挥部喘息了一下。 李全刚下城不久,又有几个今日被点到出城突击的头目也赶到了这里,这帮人也纷纷献策,要求将出城的时间改到晚上,如此一来,李全倒也真有点为难了起来。 要是他不答应的话,就明摆着告诉这些人,老子不担心你们的生死,今天就是要你们去送死的,如果逼急了这帮人的话,这帮人不但不出城找宋军的麻烦,反倒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城中倒戈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李全煞有介事的沉吟了半晌,最终点点头道:&诸位说的不错,宋军这几天确实久攻不下,已经有些急了,既然诸位有心要夜袭敌营,那么我岂能答应呢?如此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今晚二更诸位在西门集结,三更一到,就立即开门杀将出去,给宋军一个惊喜好了!此次能否成功,就全看诸位的努力了! 假若诸位兄弟能一战建功的话,那么回来之后,我定与诸位结为异姓兄弟,以后只要有我李某的一口饭,就绝不会让弟兄们饿到! 眼下宋军攻势正紧,赵本善今晚你就不用去了,还是带着你麾下的人,到西门来,帮着我御守吧!只要打退了宋军今天的攻城,那么今晚一过,宋军也就该自己灰溜溜的回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瓮听 李全一边答应他们的请求,一边自己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他最不能信任的就是这个赵本善了,此人以及他的麾下士卒大多都是杨妙真所**来的人,以前那个张武也是杨妙真的属下,因为不满李全休妻弃子,还试图射杀杨妙真,张武心存不满,已经在城中闹过一次倒戈了,今天本来他也想把赵本善以及他手下的人赶出城去送死,但是现在他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觉得晚上偷袭宋军大营有一点获胜的把握,假如让赵本善带着杨妙真的人出去的话,说不定反倒会坏了大事,故此他点名让赵本善留下,说是帮他御守,实质上却是看住赵本善,使他没机会倒向宋军。 赵本善楞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李全的心意,心中暗骂了一声李全你好不是东西,到现在还一肚子坏水,既然你不让老子出城,那么老子就跟着你好了,到时候看老子不掀翻你! 但是赵本善也不过多流露出来,忍着气点头答应了下来,李全打走了时青这帮人之后,不放心城头,又急急忙忙的领兵登上了城墙,再一次督战,领兵和攻城的宋军打了起来。 李福这会儿在南门督战,南门之外宋军同样攻击也很猛烈,李福被打得有点招架不住,心道按理说时青那帮人该出去了呀!即便他们不成,也好歹可以打乱宋军的攻城行动,减少一下他的压力,可是等到了日头偏西,也没见有兵马集结,从南门出去,李福担心出事,派人去找李全打听,结果手下回来之后,他才知道突袭改到了晚上,气的李福大骂李全糊涂,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死命的抵抗下去了。 高怀远依旧站在帅旗之下,观看着宋军攻城,不断的将部队来回调动,给李全一种宋军全军行动的错觉,并且不断的将攻城部队进行轮换,一方面减少损失,一方面让李全觉得宋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总之今天晚上地道就要挖通了,楚州城城破在即,现在他反倒不太着急了。/ &娘的,李全这厮还真扛打呀!我们这么攻,都攻不上去,这厮还真是有点本事嘛!赵府策马回转了中军之后,擦了一下汗,对着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瞅着城墙上的李全的兵将,笑了一下道:&不要小看了这厮,李全到底在京东纵横十多年,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我们现在能打到这种程度,可以说我军已经练的不错了,假如是放在以前的话,恐怕现在失败的不是李全,而是咱们了! 别看李全这两年在京东吃了飞虎军和彭义斌的憋,但是他实力损失不大,军中还是有不少善战之士的,这几天你们也看了,李全这些嫡系兵将一旦激起了他们的火气的话,还真是不好对付! 好了,你去前面吧,是该放缓一点了,今天的损失有些太大了点,务必要将伤者抢回来,咱们不能让士卒们凉了心!打到天黑就收兵吧,抛车轮流休息,不要停,一会儿再用霹雳炮给他们来几下,估摸着牛大同也该挖到城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全现咱们的计划! 赵府哈哈一笑道:&卑职遵命,这次华兄又占了大便宜了,此次攻城恐怕又是武生营打头阵了吧! 华岳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帅信任,武生营的这帮家伙这些天快要吃胖一圈了!该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看着赵府去军前调度,高怀远锁紧眉头对华岳说道:&也不知道城中内应现在接到咱们送入的消息没有,到现在我也没有收到他们的回信,难不成他们已经被李全给抓了吗? 华岳想了一下对高怀远说道:&大帅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即便是没有城中内应的接应,只要城墙一垮,以我军的战力,突入城中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李全也只有他一些嫡系有死战之心,其余那些兵将,估计不会作出强烈抵抗,大帅不必担忧,今晚末将愿意领兵打头阵,先行入城! 高怀远岂是担心的这个事情呀!他心知只要城墙一垮,楚州城也就完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城中自己的那些人的安危,这帮人对自己忠心耿耿,都是他嫡系中的嫡系,死一个都可惜的很,今早他放出信鸽,通知城中王三全今晚起事,可是到现在王三全都没有回信,他觉得很是不祥,搞不好王三全他们可能已经被李全抓了也说不定,那样的话,他们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摇摇头放下这个心事之后,高怀远向前走了几步,拍打了一下自己那匹黄骠马的脖子,对华岳说道:&今晚谁都不能跟我抢功,我要亲自率武生营第一个踏入楚州城中,我倒要再会会李全这厮,看看这厮心肝是怎么生的! 当天色渐晚之后,宋军终于停止了攻城,缓缓的撤离了城墙,夕阳更是在此时给楚州城的城墙镀上了一层血色。 李全看着宋军逐步退去,再看看满目疮痍的城墙以及城上城下无数的血迹、残肢断臂,还有那些被摧毁的宋军的攻城器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前的这支宋军尤为可怕,是他遇到的最为强悍的宋军,假如所有宋军都如此能战的话,那么又何愁不能北复中原呀!这个姓高的确实不凡,有他带军,保不准自己还真没有多少胜算! 李全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安排了一下城墙的值守之后,便转身下了城墙,不顾身上的疲惫还有肩膀上的箭伤,带兵又在城中巡视了一遍,除了不时被宋军投石车抛入城中的霹雳炮在不断的出爆炸声,其它的李全倒是也并未觉有什么异常,这才有点安心了下来。 &娘的,宋军到底有多少人?为何有如此多的抛车?一天到晚的不停的射,难道他们不累吗?李全刚走到离城墙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一块砲石便正好落在他前面不足五步远的地方,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震得李全和他的几个随从差点摔倒,李全不由得大骂了起来。 &恩府大人,小的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宋军的抛车,宋军本次用的这些砲,和以往大有不同,并不需要多少人牵拉,就能出很沉的石弹,所以宋军才会弄来这么多抛车,而且射起来一点都不费力!真是他娘的邪门了!一个李全的扈从接过李全的话头对他说道。 &不用人力牵拉?那真是见鬼了!那姓高的难不成是神仙吗?李全用力踢了一脚陷入土中的那块砲石,不解的问道。 几个扈从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也就不再多想了,走到一口埋在城墙内侧脚下的大缸,趴在上面听了一番,结果是除了轰轰隆隆砲石落在城墙上的声音和不时爆炸的霹雳炮的声音之外,他什么也听不清楚,于是对负责看管这个瓮听的兵卒问道:&这些天可曾听到宋军有掘地道的声音吗? 这个小卒不敢怠慢,赶紧跪倒答道:&启禀恩府大人,小人这些天一直听着这个瓮听,并未听到有什么异响,料想城外宋军并未掘地吧! 李全不太放心,对身边一个手下吩咐道:&城外宋军狡诈异常,我们不得大意,你去巡视一下城墙四周看守闻听的兵卒,有没有现什么响动,假如有的话,来报我得知,千万不要耽搁! 那个手下立即躬身接令,快步沿着城墙开始去查问去了。 李全听了一下城上依旧不时出的砲石落在城墙上的声音,暗自摇了摇头,心道这个姓高的太厉害了,居然如此提劲要将他赶尽杀绝,难不成他们以前有什么冤仇不成?想到这里,李全又有点哑然失笑,心道他和高怀远一个京东人士,一个大冶人士,祖上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何来什么冤仇呀!假如有的话,恐怕也是去年沂王之乱的时候,他派刘宝去帮沂王闹事,才有过交集,除此之外不可能会有什么冤仇之说,估计这家伙现在是急于建功,第一个拿他下手罢了! 想到这里,李全又返回了西门之内的临时的府邸,现在他不敢大意,生怕宋军也给他来个夜袭,所以这几天他也不回府去住了,直接住在了西门之内的一个院子之中,至于这座院子的主人,早就被他杀了,连那个有钱人的小妾,现在也成了他的女人。 现在杨妙真不在他身边了,李全也就少了许多的顾忌,洗漱过后,便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回到了房间,不多时便听到那个女子出痛苦的哀鸣声&h11p;&h11p; 但是他没有看出来的却是城中不少地方的军营之中正在暗流涌动,时青等人都在召集最亲信的手下,秘密的安排着什么事情。 而宋军大营之中入夜之后灯火熄灭了大半,只剩下一些箭楼上还闪烁着一些灯球火把,远远望去宋军大营之中一片寂静,仿佛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了一般,但是只有进入大营的人才能感觉到整座大营正在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寒风跳出来大叫一声,书评!我要书评!弟兄们快点写书评呀!) 第二百九十章 四娘倒戈 二更天过后,一队队披甲之士借助着营中微弱的光线默不作声的出了各自的军帐,然后悄然在营中集结起来,骑兵们不停的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令战马也保持着安静,默默的集中起来,只有他们的刀枪的锋锐在灯光下不时的闪烁一下光芒,一眼望去营中一片繁忙…… 高怀远站在一座大帐之中,而帐中地面上却有一个通往地下的大洞,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底,一队队亲兵抬着大筐,将一桶桶火药用吊篮送入地洞之中,然后下面出人声,不多时便将吊篮中的火药卸下,空吊篮又送回地面。 直到所有火药桶都被送入地下之后,又等了一段时间,一批满身泥土的泥人从地洞之中鱼贯爬上了地面,最后一个爬出地洞的正是牛大同。 假如他不开口说话的话,高怀远几乎认不出他是谁了,所有钻出来的这些兵卒们基本上都是一个德行,满头满脸都是泥土,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牛大同手中牵了两根粗粗的引线,小心翼翼的盘好拉出地洞,抬头看到高怀远之后,呲牙一笑,赶紧将引线交给了一个手下拿着,然后走到高怀远面前跪下禀报道:&启禀大帅,小的幸不辱命,按时打通了地道,现在火药已经安放在了城墙底下,地道已经堵死,请大帅下令! 高怀远对牛大同的表现很是满意,这里的地质说实在的开挖地道还真是不太容易,虽然牛大同说的简单,但是这三天来,在他们开掘地道之中还是生了几次塌方的事故,闷死了几个兵卒,但是牛大同这厮却每每躲过塌方,仿佛天生就是个地老鼠一般,很快又开始挖掘。 三天之中他知道牛大同几乎连眼都没和一下,吃喝拉撒都在地道里面,其中的辛苦不用想也都知道。 于是高怀远让人拿来了一条毛巾,亲自拉起牛大同为他擦了一把脸,露出了他有些黝黑的皮肤,说了声:&牛都头辛苦了!诸位兄弟们也都辛苦了!高某多谢诸位了!此战功成,高某必会为你等记上一大功的,诸位赶紧去洗洗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等来做吧! 牛大同被高怀远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他这样的小人物以前在军中何曾受过如此待遇,一个大帅,亲自为他擦脸,还这么客气的对他们这些小人物道谢,有了高怀远这句话,他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全都值了,一身的疲惫更是觉得仿佛一扫而空一般,立即挺胸给高怀远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道:&小的们不辛苦,只要能帮大帅取下楚州城,小的们即便是死了都心甘情愿!小的们用不着休息,小的还能一战,愿随大人攻入楚州城中。 高怀远拍拍牛大同的肩膀,道了声:&好样的!假若我们宋军上下皆为牛都头如此,何愁不能光复旧土,重振我大宋国威呀!不过你们已经辛劳几天了,就用不着再随本官入城了,待本官拿下了楚州城之后,本官亲自在城门迎接你等!好了,时辰已到,点火吧! 一个亲兵立即拿过了一个火把,高怀远接过之后,伸手将两根粗大的引线点燃,包裹着火药的引线出耀眼的火花,嗤嗤的冒出了青烟,迅的燃烧了下去,很快便没入到了地下的地道之中。 高怀远也不再多待,转身出帐,翻身上马策马奔出了大营,而军中主要战将此时也各个都早已顶盔挂甲,披挂整齐,手持各色兵器,虎视眈眈的率军开始出营,夜幕之中,只能听到甲叶碰撞出的金属之声,再有就是兵卒们迈动双足时出的脚步之声。 一队队兵将整齐的列阵出营,在营门之外开始列队,只用了半刻钟,所有的部队便在营门之前列队完毕,最靠前的正是一身重甲的武生营。 高怀远和众将都有些紧张的望着眼前盘踞在夜幕之中的楚州城的城墙,这次攻打楚州城,今晚可以说成败在此一举了,他们不能太过靠近城墙,以防惊动了城中的李全军,所有行动都严令不得喧哗,就在营门集结,只待城墙被火药爆破了。 而这个时代火药的应用虽然已经日趋成熟,但是像这样应用火药进行炸城的战例除了当初湖州城一战之外,还鲜有人为,而且这次不同于湖州之战的那次爆破,这次点燃引线,要足足烧出去三里,才能将埋设在城墙脚下的火药点燃,到底能不能顺利实施爆破,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假如引线在半道上被水打湿抑或是熄灭,那么今天晚上他们也就都白忙活了。 高怀远虽然一脸的淡定,但是心中也少不得有些紧张,不知道一会儿到底能不能顺利炸塌城墙,不觉之间,握着马缰的左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 &李夫人,你不能去!正在高怀远列阵准备出的时候,忽然间从营中出了一声叫嚷,接着便有马蹄之声在队阵之后响了起来。 高怀远眉头一皱,顿时有些大怒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何人居然还敢胡闹,正待他要火,让人去抓了喧哗之人,就地斩的时候,一骑快马冲到了他的近前。 一众亲兵随即便将来者拦了下来,刀枪齐举,指向了骑马而来的那个人。 &休要在叫我李夫人!我杨妙真早已和那无情无义的李全没有任何关系了,让开,我要见高大帅!马上的人怒气冲冲的拉住了马缰,对着眼前的这些拦路的亲卫喝道。 高怀远从声音上立即听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都没有露面的杨妙真,随着杨妙真之后,只见秋桐也骑马追了过来。 原来刚才出叫声的正是秋桐,这次夜袭楚州城高怀远没让秋桐参与,而是让她盯住杨妙真,莫要让杨妙真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可是杨妙真还是惹出了麻烦,对于这个李全的老婆,高怀远一直都很客气,他一是尊重杨妙真乃是个女中豪杰,二是敬她关键的时候深明大义,今晚不知道杨妙真这是唱得哪一出,于是他抬手止住了亲卫,喝道:&让开,请杨四娘过来说话! 亲卫这才撤去了防线,将杨妙真让到了高怀远面前。 &请高将军恕罪,杨妙真知道施礼了,但是情急之中,唯有如此才能见到将军大人,敢问一声高将军,今晚可是要攻入楚州城吗?杨妙真不才,念及城中尚有我不少的麾下弟兄,甘愿为将军引路,入城招降杨某麾下旧部!还望将军恩准!杨妙真一来到高怀远面前,便立即拱手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定睛望去,接着辕门处的灯火光线,看到杨妙真换上了一身轻甲,未戴头盔,长用一块红巾包裹,英姿飒爽的骑在在马背之上,得胜钩上挂着她那杆成名的暴雨梨花枪,连她的马也披上了马铠,一副出征的模样。 高怀远有些惊奇,虽说李全不仁,当众羞辱了杨妙真,还箭射于她,但是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而杨妙真今天居然要亲自上阵,帮着宋军对付李全,看来李全真是伤了杨妙真的心了,要不然的话,她大可不管此事,由着李全自生自灭就行了,却要来军前请战,带领宋军攻入城中。 &不瞒四娘,高某正是要今晚攻入楚州城中,此战凶险异常,还望你莫要入城了,待到我等拿下楚州城,再来接你入城不迟!来人,请杨四娘回营休息去吧!高怀远摇头拒绝了杨妙真的请求。 &且慢!高将军小看我杨妙真了,想我杨妙真虽然为一介女流,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想我自从随兄起兵反金之后,大大小小也经历百战有余,又岂会怕什么凶险,李全待我母子不仁,也就莫怪我对他不义了,这些年来他倒行逆施,也是罪责难逃,我不念及于他夫妻一场,但是却要念及城中尚有过万旧部兄弟的性命,有我带将军大军入城,定能招得那些旧部弟兄们投顺将军,也可减少将军部下的伤亡,还望将军能对我那些旧部弟兄们网开一面,准我随军一起入城!杨某算是求高将军了!还望将军恩准!杨妙真立即拦住了秋桐和另外几个试图将她带回营中的亲兵,再次对高怀远请求道。 高怀远心中一动,杨妙真说的也不错,今晚攻城,假如城中李全所部顽抗的话,即便城破之后,他们也难免要和李全军打一场硬仗,假如有了杨妙真随军入城的话,相信不少人会因为杨妙真放弃抵抗,如此一来就减少了不少的伤亡,可以为宋军保持许多生力军。 想到这里,高怀远也就不再拒绝了,微微点点头道:&既然你意已决,那么高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夜间攻城凶险,还望杨四娘你能多加小心才是!冯桐听了,令你随行杨四娘身侧,务要保证她的安全,不得有误! 秋桐本来就有些敌视杨妙真,觉得杨妙真的存在,对于她收高怀远的心存在威胁,这次杨妙真趁着她不注意,披挂整齐冲出大营,让她脸上很没光,正在暗自生气,现在高怀远又令她维护杨妙真的安全,让她着实有些不太高兴。 但是现在她也算是当兵的,高怀远主帅有令,她又岂能不答应呢,于是只得闷声点头,提了一杆素木枪策马站在了杨妙真的身后。 杨妙真也从得胜钩上摘下了她的那杆梨花枪,提马走到了武生营的前面,进入到了的位置,和华岳并马站在了一起。 (书评,我要书评!) 第二百九十一章 营救 这次虽然高怀远本来打算亲自带武生营入城,但是却经不住华岳这帮手下的反对,一是因为他右手箭伤未愈,另外就是他现在身为主帅,不能轻易涉险,高怀远无奈之下,还是只能把的位置让给了华岳. 放下了杨妙真这个插曲之后,众人又开始紧张的将目光投注在了三里之外的楚州城城墙之上。 计算一下时间,火药引线也应该燃到城墙下面了,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生一点状况,不由得众人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假如火药不爆炸的话,那么他们今晚就白折腾了,除了打道回营休息之外,也别无它法。 高怀远心中暗暗的着急,却不能流露出来,就在他们这些人急的时候,突然间地面猛然抖动了一下,眼前的这段城墙突然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托起来了一般,朝上拱起了一段,紧接着城头上面不少灯球火把便纷纷落下,再接着便看到这段城墙开始缓缓的坍塌下去,地面也开始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了一连串来自地下的沉闷的轰鸣声,整个楚州城都如同开锅了一般到处大乱了起来。 &鼓!高怀远当看到眼前楚州城的城墙开始塌陷的时候,随即便大吼了一声。 随着他的吼声,早已在辕门之外排列出来的十几面大鼓,同时被甩光了膀子的鼓手奋力擂响,战鼓声顿时便传遍了整个战场。 华岳将手中大枪一举,随即也大吼道:&武生营!进! 紧随他身后的武生营的官兵立即齐声大吼道:&杀!紧接着便随着华岳朝着楚州城冲去。 其余的攻城兵马,也紧随武生营之后,齐声大吼着杀字,喊杀震天的朝着楚州城潮水一般的涌去。 李全虽然白天在城头指挥抗击了一天,已经身心疲劳了,但是他在享用过**的这个美貌女子之后,却还是毫无睡意,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今天晚上可能会生点什么事情。 于是他躺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二更刚到,便又爬了起来,带了亲兵出了院子,朝西门走去。 &报!启禀大人!刚刚有人报知我等,说今天城西这边的井水有些浑,还落下去了不少,可能是敌军正在开挖地道,试图掘地攻城!小的不敢怠慢,便来向大人禀报,请大人定夺!李全刚刚走到半路,便碰到了今天傍晚他派出巡视瓮听的那个手下,那个手下一脸着急的神色,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拦住了李全一行人的去路。 李全闻听之后心中咯噔一下,他就怕宋军攻城玩儿花活,强攻不下会采取掘地道攻城的方法,今天他还特意查看了城中埋设的瓮听,但是并未现异常,没想到他怕什么还是来什么,作为一个常年征战之人,他深知水井水位突然下降意味着什么,如此看来,敌军这几天的猛攻,其实就是在为他们挖掘地道做掩护,而且可以猜到,宋军的地道应该已经快要掘进到城中了,要不然的话,城中水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哦?那些监视瓮听的兵卒都干什么吃了?为何这样的大事,都未能有一点察觉?李全听罢之后当即便大怒了起来。 &大人,各处瓮听小的也都查过了,只是因为宋军一直都未停歇朝城中投掷砲石、霹雳炮等物,以至于让咱们的人无法听到瓮听之中的声响!那个李全的手下倒也有点经验,立即便找到了合适的解释。 &那你可查知宋军的地道可是从何处掘入城中吗?李全当即便问道。 &请大人恕罪,虽然可以确定宋军正在开掘地道入城,但是小的一番查看,却未能确定宋军的地道是从何处开掘入城的!城外石弹不断,小的无法听到地下的声响!只能确定大致是从西面开掘过来的,具体位置不明!他的那个手下赶紧跪下请罪道。 李全脑子中一阵急转,冷笑了一声道:&黄口小儿,居然想耍如此把戏攻入城中!你实在是太小看我李某了吧!钱老三,你去调集民壮,在西面城墙之内,开挖壕沟,越深越好,不得有误! 跟着李全的一个叫钱老三的人当即答应了一声,马上便去开始安排,城中的民壮这会儿大多被集中在城西和城南方向,帮着守军运送各种御守之物,即便是晚上也不得回家休息,被李全派兵看押在一起,调动起来倒是也不难,钱老三很快便吆喝起来了很多民夫,驱赶着他们开始分工具,令他们在城墙之内开挖壕沟,试图阻止宋军掘地道入城。 李全看了看天色,问了一下时间,又对陪同他的一个副将问道:&时青那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吗?既然宋军想要开掘地道入城,那么就让他们冲一下宋军大营也好,正好打乱宋军的布置! 那个副将立即答道:&刚才小的已经查问过了,时青等人的营中已经开始集结,大人今日令他们三更出城,现在估计他们已经集结完毕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该到南门了! 李全瞅了一下被驱赶着开挖壕沟的民众,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去传我将令,三更必须出城,如有违令者,立杀无赦! 那个副将立即躬身答应,然后翻身上马,朝着城南门方向驰去。 而此时就在李全府邸后面的小巷的黑影之中,却闪出了几十条人影,他们蹑手蹑脚的穿过了几条巷子,沿途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了几处守在街口的哨兵,终于潜入到了李全府邸后院的墙下。 李全担心城中一些将领不忠,提前将他们的妻儿看押在了府中后院之中,并且留下了二百亲兵负责看押这些人,一旦现有人作乱,便立即揪出他们的妻儿就地处斩,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女人们还吵吵闹闹,而前段时间试图叛乱的张武的家人,就被当场斩杀在了院门之外,现在院子里面被看押的这些妇孺各个人人自危,再也不敢有半点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祈求他们的男人,莫要背叛李全,惹得他们跟着身异处。 李全的府邸其实就是以前的一处官宅,当李全和朝廷反目,控制住了楚州城之后,便占据了这里,这里地处楚州城中心偏南一些,除了府中二百侍卫之外,周围还布置了一些嫡系的兵马,一旦有事的话,很快便能支援,李全倒是对他的府邸的安全放心。 可是今晚似乎就有些不太寻常了,一群人居然悄然摸到了李全府邸的后面,却没有惊动府中的守卫,二更刚过,他们便潜伏到位了。 王三全背上背了一把小型的机弩,腰间悬了一口锋利的腰刀,领着几十个精干的时青的手下,在李全府邸后面隐身潜伏了下来,听到街上报更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去之后,立即开口出了几声夜莺的叫声,如此几番之后,他看到李全府上后院拐角处的一个箭楼上人影晃动,一个人登上了箭楼,拍了一下靠在箭楼上值哨的兵卒,并且说了几句话,那个值哨的兵卒于是将弓交给了这个人,转身走下了箭楼。 那个登上箭楼的人伸头朝后面的巷子之中看了几眼,然后也学着出了几声鸟鸣,王三全立即便带着身后的这些人从黑暗之中蹿了出来,迅的聚拢在了那处箭楼之下,并且抬手抛出了几个绳爪,钩在了墙头。 然后一行人如同狸猫一般,各亮本事,拉着绳索纷纷攀上了院墙,箭楼上的那个人紧张的替他们把风,不断的招手让他们快点,没用多长时间,王三全便带着几十个人翻过了院墙,顺着角楼滑入了院子之中。 &可已经安排好了?王三全压低声音对箭楼上的那个人问道。 &嗯!三哥放心,都安排好了!另外两个弟兄已经替换了后门的守卫,你们动作快点!那个人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小声对王三全答道。 &多谢兄弟了!事成之后,高大帅定会重重赏你的!王三全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说罢之后便立即下了角楼,挥手让带来的这些人立即散开。 李全的府邸地方很大,后花园里面有不少的房间,现在基本上都安置了军中重要头领的妻儿,而他的亲兵就安排在院子前面,分做四班在院子里面值守看管这些人。 而王三全提前早已查探清楚了院子里面的情况,并且安排好了各种事项,这次行动无疑他冒了很大的风险,但是为了能在高怀远破城之际,给高怀远帮上大忙,他还是决定冒一下风险,这次他利用提前买通的几个李全的亲兵,勾结他们前来营救时青等头领的妻儿。 时青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为了自己的性命,下了血本,从他手下挑选出来了几十个最得力精干之士,交给了王三全带领,王三全必须要在三更之前,将这些人救出去,如此一来,时青这帮人便不再受李全掣肘。 (我真是郁闷了,弟兄们写一百字以上的书评就这么难吗?难不成我这次就无法参加书评比赛了吗?拜托弟兄们,费一点点时间,写点书评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功成 由于提前买通了内线,所以他们入院的行动进行的很是顺利,很快王三全便带着这些人将院子之中的哨岗一一拔除,而这次跟着他来的这些人,各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出手绝不容情,对付这些李全的亲兵都是一刀毙命,连给他们叫喊的机会都没有,便很快将后院之中的这些哨岗给一一干掉了. 王三全提前已经打听出来时青的老婆孩子的住处,悄然摸到他们房间之外,轻轻叩打了几下窗户,里面立即有一个女人颤声问道:&谁在外面?想要作甚? &大嫂!我乃时将军派来救你们母子之人,收拾一下,随我离开这里,时将军已经在外面等候你们了!王三全小声趴在窗户上答道。 屋子里面立即响起了一阵声响,接着一个女孩儿便哭了起来,很快哭声又戛然而止,似乎被人捂住了嘴,不多时房门一响,一个夫人便牵着一个男孩儿,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从房中走了出来,果真小女孩儿的嘴被她捂住了,妇人神色紧张的伸头看了一下王三全,和他身边的一个汉子。 那个精壮汉子乃是时青的亲兵,立即躬身道:&夫人,我们是奉了将军之命来救你们的! 这个妇人看到了这个亲兵,这才放心下来,赶紧跟着他们朝后门走去。 而这个时候却出了一个意外,一个哨岗上的李全手下,刚才尿急,离开了岗位到花丛之中撒尿,结果躲开了一劫,当他回到他的位置的时候,却现跟他一起的一个伙计已经被人给杀了,尸体倒在地上,于是这厮立即大声的叫了起来。 &快来人呀!有人逃走!&h11p;&h11p; 而这个时候王三全刚好拐过一间屋子,正好看到这个家伙打着灯笼站在那里紧张的狂喊,二话不说伸手从背上摘下了短弩,抬手就是一弩,弩箭疾飞过去,正中这个家伙的心口,这家伙捂着胸口,凄厉的惨叫了一声,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坏事了!快放烟火!王三全心中一惊,立即对跟着他来的那个时青的手下吩咐道。 那个时青的亲兵也算是机灵,立即冲怀中掏出几个烟花筒,伸手摇着了火绒,迅的点燃了烟花筒,随即三个烟花便嘭嘭嘭的冲天而起,在夜间的天空之中显得十分耀眼。 其余的那些随行人员,当现事情败露之后,立即便纷纷扑向了通往前院的门楼,而此时前院休息的那些李府亲兵侍卫等人也纷纷被惊醒,乱哄哄的涌出屋子,朝着后院跑了过来,想要查看后院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跑的最快的几个家伙,一头撞入后院,迎接他们的便是一通乱刀,随即便将他们劈翻在了门口,剩下的人才现事情不对,纷纷抄家伙在后院门口和这些营救的人们拼杀了起来。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王三全一不做二不休,一边大喊着让屋子里面的那些人质快快出来,跟着他们一起逃走,一边点起了火把四处纵火,反正是来捣乱,索性就连李全的老窝也给烧了拉倒。 顿时李府便大乱了起来,喊杀声,哭叫声、着火的声音、求救的声音响成了一片,王三全手持单刀,令时青的手下阻住李府的卫兵,使之不能冲入后院,自己带了几个人收拢了这些人质,迅的朝着后院院门冲去。 此时后门处两个内应已经打开了院门,招呼着王三全他们赶紧离开,而外面的巷子里面这个时候也响起了一片的乱糟糟的喊声。 &有人要跑,拦住他们!几个刚好巡街走到这里的兵卒从巷子里面堵了过来,试图拦截王三全他们。 而王三全可是卧虎庄培养出来的人,几个手下也都不是白给的,马上冲上去抽刀便和这几个兵卒厮杀在了一起,这几个普通的兵卒岂能是他们的对手,几个照面过去,便被他们砍翻在了地上,然后他们护住这些人质,立即便朝巷子外面冲去。 时青二更之前便已经将手下兵卒们集结了起来,名义上是要带他们出城突袭宋军大营,其实核心的头目都已经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纷纷盯住了几个李全、李福安插在他们军中的细作,而时青时刻都在关注着李府方向的动静,天黑之后,他便将人交给了王三全,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得手了。 而眼看快到三更天了,离他们出城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依旧还是没有看到王三全他们回来,时青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假如再没有消息的话,他就不得不率兵到南门集合,带兵出城,到时候他想要救老婆孩子也没机会了,那样的话,他到底该降还是该打,就又是需要斟酌了,时青额头开始冒出了细汗。 也就是在时青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李府上空腾起了几个烟火,看到烟火,时青知道王三全他们已经得手,现在遇上了李全手下,需要他帮忙了。 于是他当即一把抽出了腰刀,抬手就将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个李全的手下给劈翻在了地上,并且放声叫道:&弟兄们听了!老子不跟李全干了,今天老子就要投顺朝廷,尔等可愿意随老子反了李全那厮吗?痛快的答应一声,不愿意的就地留下!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早已准备好的手下便纷纷动手,七手八脚的将身边那些李全兄弟安插在他们军中的细作收拾到了地上,接着振臂呼道:&小的愿意追随将军大人! &哈哈&h11p;&h11p;好兄弟!既然如此,那就随老子去李府,先将你们嫂子救出来再说吧!跟我杀呀!时青哈哈一笑,然后翻身上马,拍马舞刀便冲出了营区,领着他手下的数百骑兵朝着李全府上杀了过去,剩余的那些步军,也随着时青的副将紧随其后,朝着街上涌去。 城中这会儿顿时大乱了起来,一时间街上那些巡街的兵卒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见时青领着他的骑兵席卷而过,刚刚要上去阻拦查问的人随即便被他们的战马踏在了脚下,此时有人才意识到时青反了,于是大呼小叫的赶紧跑去找他们的上司报信。 李府之中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府中之人没有想到还有人敢冲入他们府中救人,一时间没有有效的组织起来,乱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反应过来,领着卫兵试图杀入后院,阻止人质逃出府去,可惜的是时青的手下也都是狠主,死命挡住通往后院的门洞,任谁也不放入后院,就这么双方在后院厮杀了起来。 时青的骑兵度很快,跑过几条街之后,便闯到了李府大门之外,本来就已经乱成一团的李府大多数卫兵都跑到了后面,门口实在没有留几个人,时青领着人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这些人给干掉,然后撞开了大门,闯入了李府之中,时青这会儿可不会对李府里面的人手下留情,领兵冲入院子之后,逢人便杀,见人便砍,直杀的李府中的家人尸横遍地,虽然李府的卫兵掉头过来进行了一番顽强的抵抗,但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驱赶到了后面。 李全这个时候还在西门一带巡查,忽然间看到自己家的方向夜空之中亮起了几个烟火,心中顿时大惊,便知城中一定是出了事了,于是赶紧调集兵马,领着人朝着他家的方向赶去。 路上碰到报信之人禀报,说时青反了,正领兵朝李府杀去,气的李全破口大骂着,领着人急急忙忙的朝家中赶去。 也幸好是时青动的早了一点,就在李全领兵刚刚离开西门不久,突然之间地面便出了一阵剧烈的抖动,许多靠近西面城墙的民房也随即被一起震垮,呼呼啦啦的坍塌了下去。 靠近西门的一些兵卒被当场震得摔倒在地,再看西北的那段城墙猛然间朝上拱起,然后又重重的落下来,紧接着便坍塌了下去,此时人们才听到了轰轰隆隆的爆炸声从地下传出来,偌大一段城墙只是片刻时间,便坍塌成了一堆瓦砾,还有一段城墙整体倾覆下去,正好覆盖在了城外的护城河上,好像专门铺就的一条大路一般。 可怜城墙上那些值守的将士,根本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在这样的爆炸声中,随着坍塌的城墙一起便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侥幸留在没有坍塌的城墙上的那些兵卒们,这会儿也被震得东倒西歪,满地打滚,待他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全都傻了眼了。 再听城外此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之声,大批宋军此时朝着楚州城的这段缺口冲杀了过来。 刚刚跑到半路的李全,感觉到地面抖动之后,扭头朝着西面城墙望去,结果正好看到城墙倒塌的场景,他慌忙拉住了马缰,安抚住**的坐骑,想要搞明白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便听到了爆炸的声音以及城外响起的宋军滔天的喊杀之声。 李全一下就懵了,偌大的城墙就这么跟豆腐渣一般的在他背后轰然倒塌,腾起了浓浓的烟尘几乎遮住了整个夜空,这种场景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再听城中许多地方这会儿也响起了无数的喊杀之声,李全顿时明白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城破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城中的时青他们,早和城外的宋军勾结了起来,难怪白天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出城攻打宋军,原来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宋军开掘地道的用意,宋军压根没有打算从地道攻入城中,而是用火药炸开城墙,难怪这几天宋军连番猛攻,一切都是假象,就是要掩护他们的人偷偷的开掘地道,在城墙下面埋设火药呀! 听着城外宋军喊杀的声音,又听着城中到处响起的喊杀声,李全彻底绝望了,他处心积虑想要收住的楚州城,到这个时候可以说已经完了,城中的那些非他嫡系的兵将此时已经反了,楚州城城墙也塌了,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并未困扰李全多长时间,他便立即改变了要回去杀时青的念头,二话不说拨转了马头,立即领着一些亲兵,朝着北门方向冲了过去,沿途一边收拢他的兵马,一边派人去通知李福,令李福立即率领尚未叛变的兵将出西门朝沭阳方向撤退,现在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沭阳了,那里还有他一支精兵,虽说付大全现在正在领兵攻打沭阳,但是加上他**去的兵力,击退付大全应该还没有多大的问题,而盐城虽然有刘庆福领着近两万兵马,但是那里太远,天知道宋军会不会在路上设有埋伏,所以他只能先退往沭阳,然后再谋求东山再起了。/ 李全到底是个枭雄,心知此战已败,倒也决不犹豫片刻,壮士断腕,根本不考虑绝地反击之事,在城破之时,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便领着数千残兵败将,夺了北门落荒朝着沭阳方向疾奔而去。 楚州城攻城战待到天亮时分便已经宣告结束,高怀远甚至连一刀一枪都没有捞到,待到他入城的时候,城中战事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很少一些地方,尚有少数李全的死忠尚在负隅顽抗,但是在更多宋军腾出手围剿他们之下,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便很快被尽数剿灭。/ 此战打的十分顺利,由于城墙突然间被从地下炸塌,城上李全的守军伤亡惨重,而且士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加上李全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夺门而逃,城中群龙无之下,各自为战,再加上城中时青所部以及杨妙真旧部临阵倒戈,在城中掉转枪头对准了李全所部,故此宋军攻入城中的战斗进行的并不算太激烈,更何况还有杨妙真亲自领着先锋军入城,沿途高呼她的名字,令那些试图拦截宋军的北军弃械投降,见到杨妙真的许多北军立即便丢弃了武器,跪在路边放弃了抵抗,如此一来,宋军想杀个痛快也难,进城之后很快就控制住了楚州城各个要地。 经过半夜的清剿,天光大亮的时候,楚州城中的战斗便基本上宣告结束,城中大部北军都选择了投降,只有李福领着一批人试图突围逃走,被时青所部挡住了去路,又被四面围来的杨妙真旧部围攻,李福当即便死于乱军之中,脑袋被人砍了下来,送到了高怀远面前。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任何人都没有见到李全,在审问了不少降兵之后,高怀远才知道李全居然在城破之时,一溜烟的领着一些兵马逃出了楚州城,以至于宋军这边刚刚从西面入城,那边李全便已经出了北门桃之夭夭了。 而这一战立功最大的倒是应该算是杨妙真了,她一路领着华岳入城,所过之处遇上的北军几乎尽数就地归降,让宋军省去了不少的力气,其次就是王三全了,因为王三全提前救出了李全府中的部将们的家属,解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许多李全麾下的部将,在最终时刻大多选择了倒戈,倒是让宋军上下将领都没立到什么大功,轻而易举的便控制了整座城池。 攻下楚州城当天中午,一骑快马冲入城中,一个信使报知高怀远一个消息,说他们在城北方向昨晚遭遇到了逃走的李全残部,大概有四五千人左右,一路朝着沭阳方向跑去,因为他们是游奕军,兵力只有不足五百人,故此没有能阻住李全,让李全突围跑掉了,这支游奕军的带兵的偏将派人回城向高怀远报信,并且向高怀远请罪。 不过他们也不是毫无战果,毕竟李全昨晚出逃的时候所率兵马已经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毫无一点斗志可言了,这个偏将领着麾下骑兵衔尾追杀了李全近三十多里,愣是又干掉了李全**的败兵两千多人,其中斩杀过千,生擒了过千,高怀远听罢之后,也不怪罪这个偏将,问清楚了他们的情况之后,得知此人乃是黄严手下的部将,居然也是当年随他在襄阳效力的一个卧虎庄的手下,于是便给他记了一功,令他们收兵回来休息。 楚州城被拿下之后,李全可以说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让他的兵力锐减,整个局势都彻底明朗了起来,虽然李全尚未落网,但是离他覆灭也剩不下多长时间了。 取下楚州城之后,高怀远马上就忙了个四脚朝天,一边要开仓放粮,赈济城中百姓,一边还要立即派兵去攻取楚州城周边的县乡,清剿李全散布于楚州城周边的残部,还要派人记录此战有功之人,以备随后论功行赏,更要派人立即快马回报临安,将楚州大捷的消息告知赵昀,总之从他入城之后,便再也没有一点时间,单单是忙活这些事情,就让他足足折腾了两天时间。 两天过后,楚州城的情况也总算是安顿了下来,所有降兵都被**城去,在城外另行安置,对于那些倒戈投降之人,高怀远另眼相看,专门一一接见了他们,对他们进行了安抚,并且当即保证,会为他们在官家面前请功,保证不会让他们吃亏,这才让时青这些北军将领安心下来。 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高怀远还是暂时取消了他们带兵的权利,暂且留他们在城中休息,省的有人还心存异心,再领着旧部反水,对于高怀远的安排,这些降将们倒也理解,加上有杨妙真亲自斡旋,他们倒也听话,交出了兵权,让手下旧部出城安置,自己留在了城中。 私底下高怀远接见了城中的王三全,着实褒奖了他一番,令王三全感激涕零,誓言一定会继续好好做事,让王三全感到可惜的是,为了搅乱楚州城,破城当晚,他们一把火烧掉了楚州城的醉仙楼,短时间之内恐怕无法再开张营业了。 而高怀远也不在乎这些,因为王三全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也不适合继续留在楚州城做事了,而且高怀远看到王三全也确实是个人才,干脆就直接以他立有大功为由,在军中谋了个官职给他,将他留在了军中,以后算是给他谋了个官身。 王三全十分感激,连连跪谢之后,退出了帅府,被带到了黄严军中效命,因为黄严的忠顺军基本上主要将领都是卧虎庄出身,让王三全在他手下做事,也方便安排一些。 至于其它事情,高怀远索性在城中暂时找了一些地方士绅出面,先代理一下地方的政务,楚州刚刚遭受大乱,城墙倒塌,民房损毁,这些事情都需要处置,单凭军方来处置显然是不成的,所以高怀远便令这些士绅出面,先领着城中的百姓,清理城中的残垣断壁,尽快恢复楚州城的秩序,而地方官员随后就会赶赴这里,接管这些杂事,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追击李全的大事上面。 杨妙真领着宋军攻入楚州之后,劝降了不少的旧部,并且配合高怀远安抚住了这些降兵,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想起李全的绝情,她也心灰意冷,不愿再管李全的事情了,高怀远虽然有心请杨妙真随军继续劝降李全部下,但是杨妙真却拒绝了高怀远的邀请,表示想留下照顾两个儿子,只希望高怀远在讨灭了李全之后,能妥善安置他们母子即可。 高怀远知道杨妙真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也不强求,让人在城中择一处清净的宅子,安排杨妙真母子居住,并且安排护卫保护杨妙真母子的安全,杨妙真拜谢之后,领着两个儿子去了。 高怀远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便召集了华岳、黄严等重要部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楚州城虽然已经被攻克了,但是眼下他们的麻烦却不少,关键问题便是城外投降的这两万多降兵,如何处置他们,倒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以前就是因为朝廷在处置这些义军的问题上出了差错,所以才令李全这些军阀在京东坐大为祸,假如这次他们处理不好的话,恐怕还是会出问题。 对于这件事,高怀远也想了不少时间,单单一个遣散是不行的,这帮人都无田无产,遣散他们之后,他们没有什么生路,用不了多久,便又会聚集起来,啸聚山林之中,不是和朝廷作对,就是为祸一方,所以只遣散他们,是远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还有两天时间,百字书评快点来呀!) 第二百九十四章 衔尾追击 思来想去之后,高怀远最终决定,索性儹越一下,效仿当年孟宗政那样,也搞一个私募大军,授之以军,令其成为宋军之中的一员,在和众将商议之后,众人也同意他的意见,只是这件事华岳劝高怀远先莫要擅做决定,毕竟这是组建一支新军,没有朝廷的同意下,这是一种谋逆的行为,省的招惹麻烦,倒不如等等请示过官家之后再说,到时候也名正言顺,不会招致朝中大臣的非议…… 高怀远想想也是,现在他虽然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但是也不是所有人看着他都顺眼,假如他这么做的话,说不定就会授人以柄,成为攻击他的一条罪状,故此这件事暂时也只能压下,待到彻底解决了李全之后,再另行处置。 于是高怀远在和众将商议之后,决定暂时收缴这些降兵的武器,朝廷负责供应他们粮食,暂时让他们在楚州城修葺城墙,正好经过此番大战之后,楚州城城墙坍塌残破不堪,假如不进行修缮的话,便等于成了一座开放式的城池了,这件事迟早要做,倒不如先用这些免费劳力做起来再说。 这个决定高怀远还专门询问了像时青这些降将的想法,时青现在初投宋军,不敢有其它想法,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并且拍胸脯表示愿意出面说服这些降兵干活,于是其他的那些降将也纷纷答应愿意帮忙,于是这些降兵的安置问题便暂时如此解决了。 接下来高怀远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令刘大勇暂时镇守楚州城,监管这些降兵降将使之不能闹事,同时派人通知徐晞稷立即领兵前来楚州接防,代为处理地方政务,负责清剿周边散布的李全军的残部,而他自己亲领剩余的大军,继续出兵进攻沭阳,务必要尽快将李全擒获,彻底解决李全这个麻烦。 于是楚州城被破第四天一早,高怀远便领着黄严的忠顺军以及殿前司一部、步军司一部共两万大军,出城朝着沭阳方向开进而去。 楚州城的老百姓在这次宋军入城之后,看到高怀远所率兵将军纪十分严明,绝少出现扰民的情况,不但对老百姓秋毫无犯,而且还开仓赈济他们,让老百姓深感这支宋军的不同之处,大多数人心存感激,在得知高怀远率军再次离开楚州城出征讨伐李全的时候,纷纷出城相送,数万民众直大军出城十多里,沿途绵延都是跪倒在路边的老百姓,让高怀远和麾下将士们好不感动,老百姓就是这样的人,谁有恩于他们,他们便心存感激之情,无形之中让军中将士们产生出一种自豪感,觉得这仗打得值得,总算是替大宋扬眉吐气了一把。 故此出征将士在得以休息了几天之后,士气更加高昂,一路高歌朝着沭阳方向开去。 李全在楚州城破之际,凄凄惶惶带领了少数残兵败将,一路不敢歇息,一天多时间狂奔百里,趁夜一头扎入了沭阳城中。 而在此时,付大全也正在领兵猛攻沭阳,因为他兵力有限,没有防备着李全会突然间奔至这里,措手不及之下,让李全穿过了他在城外的防线,闯入了沭阳城中,在得知李全领兵到了沭阳之后,付大全先是吃了一惊,开始还以为李全在楚州击败了宋军,率军过来驰援沭阳呢,结果当他查问过李全所率的兵力之后,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正好他的部下在城外抓了一个受伤的李全部下,审讯之后才得知李全原来是丢掉了楚州,这是领着残兵败将逃到了沭阳,付大全才放心下来。 于是付大全下令加紧攻城,想要在高怀远面前露脸一下,赶在高怀远到来之前,干掉或者抓住李全,但是没成想李全到了沭阳之后,虽然带兵不算多,但是却加强了不少防御的力量,而且沭阳本身也有过万李全的兵马,在李全到了这里之后,更加强了他们的防御力量,以至于付大全领兵猛攻两天,还是未能攻破沭阳城,反倒因为太过急功近利,损失了不少的兵将。 当日李全楚州兵败的时候,虽然没有来得及**太多兵马,但是城中还是有不少的兵将从东北两面逃出了楚州城,这帮人在宋军的追击之下,有的奔逃向了盐城方向,也有的被宋军追上要么杀了,要么投降,更有一批人得知李全逃往沭阳之后,集结起来逃往了沭阳。 而李全打不过高怀远的宋军,却倒也不太怕付大全,在沭阳稍微休整了两天之后,恢复了一些元气,重新整编了手下的兵马,在第三天的晚上,突然亲自率军出城偷袭了付大全的兵营,结果付大全一时不备,被李全所败,损失了不少的人手,再也无力包围沭阳,不得不收拢溃兵,撤往了灌云县。 沭阳之围暂时得以了缓解,而李全也趁机又收拢了三千多从楚州逃出来的旧部,增强了沭阳的兵力。 但是李全心知自己眼下的局面撑不了几天,宋军随后便会赶来沭阳,继续围攻沭阳,想一下宋军这次的表现,李全便心有余悸,他从起兵之时,身经百战,虽然也曾经被金军打得很惨,但是却没有遇上过这么骁勇之师,他想不通这次高怀远所率的宋军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变得如此能打,居然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将他从苦心经营的楚州城给赶了出来,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到沭阳躲避。 李全心中满是恨意,他知道这次自己兵败一是上了姓高的当,让他掘地道炸毁了城墙,二是手下有一帮人趁机作乱,更是让他雪上加霜,以至于造成了楚州兵败的结局,现如今他后悔也来不及了,他需要考虑的是下一步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李全又是将近一夜没睡,思考着这个问题,现如今他很清楚姓高的是绝不会夺得楚州之后便就此罢手,他这次来势汹汹,拍胸脯保证要扫平自己,就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接下来高怀远定会领兵追击到沭阳来,沭阳虽说是他经营时间不短的地方,而且现在也击退了付大全的飞虎军,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长期一来沭阳就一直处于和飞虎军对峙的前沿,这里这些年连遭战事,此地的粮草储备在近期付大全率领的飞虎军的猛攻之下,早已告罄,现在城中所剩军粮不够他们支撑十天的时间,一旦宋军追到这里的话,飞虎军的付大全又一次派兵围过来的话,以他目前的兵力,想要在沭阳即溃宋军和飞虎军的联军的话,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大的问题是一旦宋军和飞虎军将沭阳包围的话,不用他们长时间攻打沭阳,只需死死将沭阳围困住,只需十几天时间,他就要断粮,到时候再想逃走,恐怕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全越想越觉得沭阳守不得,在这里呆下去的话,恐怕沭阳就成了他的葬身之地,那么不守沭阳,他又该去哪儿呢?李全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高怀远在稳住了楚州的形势之后,立即点齐了兵马,再次出楚州,朝着沭阳方向杀去,李全连楚州这个老巢都丢了,他到了沭阳,又能坚持多久呢?高怀远下定决心,要在沭阳将李全拿下,省的这厮又跑到别的地方去,毕竟这厮这些年来占了不少的地盘,要是兜着圈子跑的话,还真是有点不好追他呢! 这次楚州之战虽然打的漂亮,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遗憾的,一是因为分兵之后,他兵力有限,不足以包围楚州城,以至于城破之后让李全得以逃脱,二是他没有料到李全不朝盐城跑,却带着残兵败将跑到了正在打仗的沭阳,打了付大全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让付大全的飞虎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说明李全这家伙确实有点本事,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出乎意料的反击一下,难怪他纵横京东十多年时间,现在看来,这家伙是有他不凡之处,所以高怀远这次领兵进攻沭阳,也就小心了许多。 大军行动不比李全溃逃时候的度,李全当时是亡命而逃,抛弃了所有辎重,而宋军却要携带大批粮秣辎重等物,行动起来就要比李全慢了许多,虽说楚州离沭阳也只是二百里左右的距离,但是宋军毕竟步军为主,一天走不了多远,待到高怀远率军抵达沭阳境内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当大军距离沭阳城尚有二十余里的时候,高怀远看看天色,令大军停歇下来,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一边派出斥候前出到沭阳城外,查探李全军的情况以及沭阳的防守情况,而他在扎下大营之后,便立即和华岳、黄严等人商讨明日攻打沭阳的计划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衔尾追击2 &可惜飞虎军这次猝不及防之下,被李全偷袭击败,否则的话,有飞虎军牵制李全,加上我们的兵力,几天之内打下沭阳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也不妨,毕竟李全楚州新败,跟随他的残兵不过只有几千人,即便加上沭阳守军,李全现在的兵力也不过一万多人,现在他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了,即便单凭我们这两万精兵,打下沭阳也不成问题!华岳在宋军连战连胜的情况下,对情势表现出了乐观的态度. &是呀!我当李全有多厉害呢!不过尔尔罢了!从咱们出兵到现在,李全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现在他跑到沭阳,又能如何?这次咱们把沭阳给来个包圆,看看他李全还能跑到哪儿去!黄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高怀远点点头,现在他麾下的诸将越战越勇,这是件好事,起码说明这帮人通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经都不再怕打仗了,不过高怀远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们:&大家能这么乐观倒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过轻视李全了,毕竟李全这么多年在京东纵横不败,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次楚州城破,让他逃脱,并且趁机击败飞虎军,解了沭阳之围,说明李全并非庸才! 这次我们打下楚州城,假如不是使出掘地道炸塌城墙的办法的话,估计我等想要取下楚州,也并非易事,所以诸位莫要太过轻视李全这厮了!否则的话骄兵必败这句话大家也都听说过,大家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诸将听罢立即躬身答道:&大帅所言极是,末将受教了! &哈哈!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李全现在已经损兵折将,想要继续和我们抗衡的话,估计他也没有这个实力了,眼下只要攻下沭阳,李全想要再咸鱼翻身,就难了,故此这一仗我们必须要打好! 沭阳城也乃是李全经营时间不短的城池,这里飞虎军几次攻打,都未能打下,说明沭阳城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好打,明日我看还是让捧日军先行试探一下,看看李全守军的实力再说,黄严领忠顺军负责沭阳以西以北,护圣军负责城南城东,各军骑兵集中使用,严防李全再次脱逃!高怀远说笑之间,便将明日攻打沭阳城的事情给安排了下来。 接下来诸将便开始商议起攻城的详细细节问题来,连晚饭他们都是在帐中一起吃的,大家伙端着碗各抒己见,商讨如何能尽快取下沭阳城。 李若虎趁着吃饭的时候,悄悄的告诉了高怀远一个消息,高怀远听罢之后笑了起来,开口对帐中诸将说道: &我看此战我们不必太过紧逼了,我刚刚得到细作探报,说沭阳城虽说有一万多兵马,但是沭阳因为飞虎军连番攻打之下,邳州又被飞虎军的周俊所获,已经开始出现缺粮的情况了,李全在楚州奔逃至这里,没机会带上军粮,故此沭阳城即便再坚固,只要我们围困他一段时间之后,李全自然就没了粮秣了,到时候李全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坚守沭阳!我们要做主要是防备李全率军突围,以免让他再一次脱逃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将更加轻松了起来。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尚在商议如何围困沭阳的时候,斥候便飞马赶回了大营,禀报给高怀远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启禀大帅、诸位将军大人,小的刚刚查知,沭阳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前天晚上,李全便率军裹挟了大批城中青壮,弃了沭阳城,朝着宿迁方向退去!现城中只遗老弱妇孺几千人,城门已经大开,我军随时可以入城!斥候跑入帐中之后,立即跪下对高怀远等人禀报到。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大吃一惊,这个消息实在来的突然,他们兴师动众的追到沭阳,没想到李全这家伙居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夹着尾巴溜之大吉了,这就跟两个人打架一般,一方猛然出拳,打出去之后却现对手跑的没影了,这一拳落在了空地里,让人十分难受。 &哦?有这等事?高怀远当即便站了起来,对斥候问道。 &小的不敢妄言,小的已经到了沭阳,并且入城查看了一番,城中确实已经没有叛军的踪迹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正在哭叫求助!他们家中的余粮李全这次逃走之时,也一起裹挟而去,城中的百姓急需振抚!斥候赶紧低头答道。 这个消息确实太过突然了,让众人有些绕不过这个弯子,连高怀远和华岳这种人也丝毫没有料到,李全居然逃的如此果断,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让斥候退下再探李全的消息之后,高怀远等人不得不将原来的计划全盘推翻,从头开始商议何去何从的问题来。 经过半夜的商讨之后,高怀远决定放弃沭阳,传令飞虎军的付大全立即引兵过来,先占据沭阳城,负责赈济城中百姓,而他们全军则天亮之后,便掉头西进,直奔宿迁继续追击李全。 军中将士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纷纷破口大骂李全这厮孬种,而黄严这些急脾气的将领可以说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连高怀远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大军天一亮,便拔营起寨,一路朝着宿迁方向急赶而去,而且高怀远还派出快马信使,前往宿迁,到那里通知正在攻打宿迁的周俊小心一点,以免再重蹈付大全在沭阳的覆辙。 除此之外,高怀远还收拢诸军之中的骑兵,将其编在一起,交给了黄严率领,令黄严率领这些骑兵,头前撒开追击李全,以免让李全突然攻至宿迁,一旦宿迁的周俊再兵败的话,那么李全就很可能会打通徐州的道路,率领兵马逃往徐州,到时候再想解决他的话,恐怕就难了。 就在高怀远领兵改道宿迁追击李全的时候,留守楚州的刘大勇派快马信使送来消息,说徐晞稷已经领五千宋军,赶至楚州,接过了楚州的防守,刘大勇请示高怀远,他该率军去什么地方。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让信使回去告诉刘大勇,不必到宿迁了,令他直接率军向东,一路清剿李全残部,和先期在盐城的罗卓合兵一处,以罗卓为,十天之内攻取盐城,务必要尽快清理掉宋军腹地之中的李全的势力,保证打一处稳固一处,以免李全的手下再出现反复,以至于让刚刚夺占的地方再给丢了。 黄严也十分卖力,点齐了军中的骑兵之后,以他忠顺军的骑兵为,三千骑兵离开沭阳之后,马不停蹄的朝着宿迁方向赶去,以黄严的计算,李全这次从沭阳出逃,大多都是步军,而且还裹挟了大批民众,料定李全也跑不快,虽然他提前一天多时间离开沭阳,但是以他的度,只要赶的快一些,起码能在到达宿迁之前追上李全。 别看李全有一万多兵力,但是黄严相信,以他三千精骑,追上李全便能即溃他的兵马,于是黄严令军中将士人不卸甲马不离鞍,除了拉屎撒尿可以下马之外,连吃饭也都在马背上解决,一路毫不休息的朝前赶路,并且派出斥候前出五里进行查探,以免中了李全设下的埋伏。 就这么经过一天时间的猛追之后,黄严在傍晚时分,终于得到斥候的回报,说在前面来龙镇现了大批兵马,正在来龙镇休息,来龙镇也已经被李全军洗劫一空,这会儿来龙镇不少房子都已经被李全军给点燃了。 黄严闻听之后大怒,立即令麾下骑兵下马稍稍休息一下,宋军缺马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无法做到一人两马,而且这些战马良莠不齐,大多数乃是老弱之马,其中多为身材矮小的大理马,经过一天急赶之后,现在他们的马力也基本上已经耗尽,黄严虽然急着追击李全,但是却也不敢莽撞,如此撞过去,现在他们人困马乏之下,不但不一定能击溃李全军,反倒可能会遭到惨重损失,故此他让全军停住,下马休息一下,人马都得以喘息之后,再行突击。 入夜之后,黄严又检查了一番军中兵马的情况,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军中战马多少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士卒们这会儿也斗志旺盛,试图一战讨平李全,而忠顺军让人眼红的是他们所配备的战马中,有不少乃是藏马,这些战马虽然个头也不高,但是马力却比其它军中的战马要持久一些,故此战斗力最为强悍。 黄严在检查过军中兵马的情况之后,立即翻身上马,举枪为号,以忠顺军的骑兵居中,捧日军游骑营居左,护圣军踏白营居右,接到命令的三支骑兵立即上马,分头开始行动,同时朝着前方的来龙镇杀奔了过去,但是为了不惊扰镇子里面的李全军,骑兵们催动战马之后,却并没有出呐喊之声。 (今天我会将四个优秀书评置顶,并且设置投票项供大家投票!希望大家踊跃投票,算是卖给寒风一个面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虚晃一枪 正在来龙镇休息的李全军可以说是毫无防备,他们没有料到宋军居然会单独派出骑兵衔尾追杀而来,更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便被宋军追上,这会儿李全军中的一些兵卒还在来龙镇四处抢掠,这会儿刚刚躺下休息,便听到从镇外东面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声音,躺在地面休息的人先是感觉到地面微微有些震动,过了一会儿之后地面上的尘土也开始抖动了起来. 有经验的兵卒当即便察觉出这是骑兵来袭的先兆,立即爬起来在镇中奔走呼号了起来,一时间来龙镇之中立即便大乱了起来,李全麾下的兵将慌忙列阵,打算在镇子外面拦截宋军骑兵的突袭,到处都是李全麾下兵将的大呼小叫的声音,借助镇中的火光,远远的便可以看到镇子里面人影幢幢。 可惜的是他们还是反应的太慢了一点,不待他们列阵完毕,黄严便率领麾下的骑兵呼啸着闯到了他们眼前。 这个时候黄严又恢复成了煞神的模样,挺着手中钢枪,历吼一声:&忠顺无敌! 随即他身后的那些忠顺军骑兵们也都厉声大吼了起来:&忠顺无敌! 千余匹战马如同铁流一般狠狠的撞入了李全军之中,当即便在李全军之中腾起了一片血光。 黄严历来十分重视骑兵的建设,加上高怀远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扶持他,转运藏马到他军中,故此忠顺军的骑兵在宋军之中堪称精锐中的精锐,岂是李全麾下的这帮人可以匹敌的。 这一千骑兵如同出闸猛虎一般的趁着夜色的掩护,一头便撞入了李全军中,马上的骑士们各个在抵达敌军之前,投掷出了手中的梭枪,当即便将李全军射杀了一大片,阵型立即就乱成了一团,紧接着黄严便一马当先的杀入了敌阵之中,手中钢枪上下飞舞,一时间根本无人能抵得住他,其麾下的骑兵们也各个使出了看家本事,长枪乱刺,战刀挥舞,短短片刻时间,便将试图阻挡他们的李全兵阵冲破,驱赶着他们逃入了镇中,而黄严率领骑兵随即便杀入镇中,沿着街道驱赶着这些溃兵,一路朝镇子另一侧赶去。 李全军没有一点准备的时间,便遭遇到了黄严的猛烈打击,立即便彻底大乱溃不成军,吓坏的兵卒们哭爹喊娘的四处逃奔,眼看在街上跑不过宋军的骑兵,于是一哄而散试图逃出镇子,这些溃兵如同绝地的洪水一般,从镇子之中四处涌了出来,试图找个安全的地方集结,可惜的是他们刚刚逃出镇子,便又遭遇了两翼宋军骑兵的围攻。 这帮宋军可是高怀远依仗的精兵,正面的阵仗他们尚且不怕,当面对这样的顺风仗又怎么可能会怕呢?于是两翼骑兵在镇外四处兜截,到处砍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李全溃兵。 虽然高怀远有令少杀伤敌军,尽可能的生俘敌军,但是一旦开战之后,谁还有空管这些命令呀,只要看到有人手中持有兵器,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刀,偌大的人头当即便离开了脖颈,带着血箭飞上了半空。 这一仗总共也就是用了两刻多钟的时间,便宣告结束了,不少李全的麾下眼看逃无可逃,当即便丢了兵器跪倒在地哀求投降,这一战随着他们的大批投降,也宣告彻底结束。 黄严率军从镇子东面一直杀到了西面,然后又兜回来掉头杀了个对穿,直杀的李全军哀号不已,镇子的大街上尸横满地才下令收拢兵马,接受投降。 镇子内外同时响起了宋军的欢呼之声,庆祝他们这一场奇袭战的胜利,但是黄严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反倒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黄严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这一战实在是胜的太过轻松了一些,虽然晚上看不清敌军兵力,但是在镇外接触的时候,黄严便感觉到李全军所列兵阵十分单薄,几乎跟纸一般一捅就破,而且当他在镇子里面杀了两个来回之后,还意外的现,镇子之中尚有许多手无寸铁之人,基本上没有遇上任何有力的抵抗行动,假如李全带兵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呀!毕竟李全也是一代名将,怎么可能如此不经打呢?黄严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抓个降兵过来,我要问他一问!黄严待收拢住了手下兵将之后,立即下令道。 不多时手下兵卒便抓过来了几个降兵,这些降兵战战兢兢的跪在黄严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哀求饶命。 &都给我闭口,我问你们一句,你们一个个的给老子回答,谁敢给老子信口开河,老子第一个宰了你们!我来问你们,李全可在来龙镇之中吗?黄严用手中大枪的枪尖指着这几个降兵大声对他们喝问到。 第一个降兵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开口答道:&回将军的话,李全根本不在这里,我们这里只有三千老卒,其余人等都是从沭阳裹挟来的民众! 这个时候被一起抓来的一个中年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将军明鉴呀!我乃是沭阳城的民户,并非李全的兵呀!将军饶命呀! 黄严一听就有点傻眼了,他说怎么这么好打呢!原来这里敌军总共不过三千来人,其余的大多数是李全军裹挟来的民壮呀!折腾了半夜,原来李全压根就不在这里,那他们岂不是等于白折腾了吗? &我来问你们,李全既然不在这里,那么他又去了什么地方?黄严接着问道。 这个时候降兵里面一个貌似小头目的人被兵卒提溜了出来,丢在了高怀远面前。 这个小头目吓得面无人色,趴在地上赶紧答道:&将军饶命,小的不过只是个拥队罢了,前天晚上我们李将军&h11p;&h11p;哦&h11p;&h11p;不是,是李全带着我等弃了沭阳,一路朝着宿迁而来,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老弱之人,加上还要押着这么多民众,李全嫌我们走的太慢,故此出来之后,便令我们押着民众随后朝宿迁走,他带着一万精兵提前离开了,至于现在到了哪儿,小的实在不知呀! 黄严听罢之后又问了另外几个人,结果得到的答案基本上一致,那就是李全压根就没带着这些人走,而是使了个**阵,先带着一帮精锐跑掉了,到底是直奔宿迁而去,还是绕道逃往其它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黄严兴冲冲的领兵追了一天,好歹看似赶上了,折腾了半夜,却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让黄严大为泄气,他令麾下兵马暂时屯驻在来龙镇,一边看押被俘的叛军,一边令这些被李全军裹挟来的民众自行返回沭阳,除了这些事情,他还立即派出四五支斥候小队配给他们一人两马,令他们快马加鞭朝宿迁方向搜索李全大军,同时又派人立即朝沭阳方向赶,将这个消息告知高怀远得知。 高怀远领兵离开了沭阳之后,一路朝着宿迁方向赶路,半夜接到了黄严送回的消息,他顾不得休息,立即招来华岳等人商议此事。 众人得知李全虚晃一枪,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不知去向之后,也都又吃了一惊,说起来李全的兵马不少,这段时间以来淮东一带战事连连,不少当地百姓都朝南躲避兵乱了,这里一路上经常遇上人去屋空的村子,李全要是领着这一万人没有朝宿迁跑的话,那么问题就麻烦了。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查清李全的去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李全很可能并没有去宿迁,而是另投他处了!假如李全不去宿迁的话,那么他会去什么地方?高怀远有些焦躁的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似乎是在对华岳他们说,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众人不由得都立即想起了地图,李若虎立即捧来了这一代的地图,摊在案上打开,高怀远和众将都围在了大案旁边,低头查看地图。 华岳看了一阵地图之后,忽然间惊了一下,抬头对高怀远说道:&大帅,恐怕事情有点不妙了!卑职以为,李全很可能会带兵偷袭邳州,大帅不是说过嘛!邳州乃是李全军的粮秣屯被之地,那里囤积了大批粮草,虽然现在已经被飞虎军夺取,但是估计飞虎军这么短时间之内,不会将粮食转运走,而李全军眼下缺粮,宿迁又乃是正在激战之地,他会不会趁机转道奔袭邳州呢? 高怀远一听,也到吸一口凉气,华岳的话果真有道理,他分析的相当不错,邳州有粮,而李全缺粮,眼下周俊领的飞虎军主力已经南下攻打宿迁了,邳州只剩下少量的战斗力不太强的镇守军,假如李全能得知这个情况的话,他很可能会虚晃一枪,以三千弱旅加上那些裹挟的民众给宋军制造一个他要到宿迁的假象,然后带着精锐的兵马,直奔邳州,如此一来,很可能会重新夺回邳州,这么一来,他便打通了东西两边的通道,可以直接获得徐州方面的增援,并且将周俊的飞虎军堵在宿迁,使之进退不能,李全如此一来,就重新夺回了主动权,这一下麻烦就大了! 高怀远看着地图,越看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 &不错!华兄说到很有道理,李全假如不去宿迁的话,很可能会奇袭邳州,如此一来,就麻烦了!高怀远开始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心道李全这厮果真是个奸雄,即便受到宋军如此打击,居然还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可见这家伙不但勇猛,而且还多有智谋,看来他当初还是小看了李全了。 &卑职以为,现如今我们不如直接改道奔往邳州,以防李全再夺占了邳州,请大帅给末将一支将令,末将愿意连夜启程赶赴邳州追击李全!看到高怀远犹豫,帐中的汤振站出来对高怀远请命道。 (投票呀弟兄们!)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兵指宿迁 高怀远抬手止住了汤振,开口道:&不妥!你们稍安勿躁,让我想想再说!李全假如像华岳所料的话,虚晃一枪偷袭邳州,那么现在恐怕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而且这次他是轻装简从,丢弃了无用的辎重,行军度应该很快,即便我们现在追往邳州,估计也已经赶不上他了! 何况现在这只是猜测,尚不知李全是否确实去了邳州,假如现在分兵的话,不但解决不了李全,反倒可能被他倒打一耙!我们不能不小心行事呀! 华岳这个时候也点点头道:&大帅说的不错,假如李全有心奔袭邳州的话,那么现在我们追赶他已经为时太晚了,而且宿迁那边也不得不防,万一李全果真到了宿迁的话,以飞虎军的实力,恐怕难以阻住李全,一旦攻打宿迁的飞虎军再败的话,那么李全还是可以掌握主动,故此卑职以为,还是先往宿迁为上,以免中了李全的调虎离山之计! 众将商议了一阵之后,也只能暂且如此,高怀远这才令诸将回去休息,天光一亮,大军便立即再次拔营,朝着宿迁方向开去…… 周俊这几天在宿迁打的很苦,宿迁的守将很是顽固,他虽然领了一万精锐飞虎军来攻打宿迁,但是连番攻城,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反倒几天之中,损失了过千精锐,让周俊十分心疼。 周俊围着宿迁城转了几圈,想要找到一个薄弱之处下手,可是无论是进攻城门,还是从水道潜入,都被城中守将提前设防,给挡了回来,气的周俊跳脚骂娘,邳州那么坚固,他都领兵打了下来,可偏偏一个小小的宿迁城,却挡住了他,以至于让他连连碰壁,无法攻取宿迁。 他其实也知道宿迁的重要性,假如他能再攻取宿迁的话,便等于将李全封堵在了宿迁以东,使之无法朝西奔逃,那么接下来就为高怀远领兵剿灭李全创造了很有利的局面,可是宿迁迟迟打不下来,一旦李全腾出手的话,那么他在宿迁城外,一旦遭到李全军的凶猛反扑的话,很可能会吃大亏的。 当他突然间收到高怀远派来的信使送来的消息之后,顿时大为紧张了起来,当机立断将宿迁城外散布的兵力收拢了起来,并且派出精兵陈兵于渡口之处,严防李全突然渡河袭击,高怀远告诉他说李全已经放弃了沭阳城,直奔宿迁而来,如此一来,他的兵力就大大弱于李全军,一个不小心的话,这次他领着的这些弟兄很可能就会折在这里,故此周俊暂时放弃了攻城行动,全力戒备李全的偷袭。 但是周俊在宿迁城下等了两天的时间,不但没有把李全军给等来,反倒把黄严的三千骑兵给等了过来,连一个李全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黄严和周俊合兵一处,两个人都是老熟人了,这么多年不见面,自然是好一番欢喜,周俊乃是高怀远收下的第一个落难的少年,在黄严留在忠顺军效力之前,周俊一直都跟着黄严做事,两个人这次见面,都欢喜异常,黄严屏退了左右之后,上去就给周俊了一个熊抱,使劲的拍打着周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周俊,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周俊,你小子现在个头也不小了嘛!居然比我还壮,这些年是不是在京东好吃好喝的太多,养的了?黄严拍打着周俊的肩膀大笑道。 &黄大哥,真是让小的想煞你了!自从襄阳一别,到现在已经许多年了!周大哥果真厉害,居然当上了忠顺军统制,小的实在是佩服!请受小的一拜!周俊激动的说话都有点颤,立即又一次要给黄严拜倒。 黄严一把将周俊拉了起来笑道:&我说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别说我了,你小子现在和付大全在京东混的是风生水起,真是慕杀了我等了!你们是天高皇帝远,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像我在枣阳,整日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生怕有人给我下绊子,哪有你们逍遥呀!我这个所谓的统制,现在还没有你的官大呢!你和付大全倒好,现在起码是挂名的京东路副总管,麾下兵马好几万,比我可威风多了!我不给你见礼,你也免了给我见礼了吧! 说起来确实有些好笑,周俊眼下也是个挂名的京东副总管,和付大全基本上算是平起平坐,名义上是归付大全所辖,其实飞虎军现在许多事情是要他说了算的,比起黄严的这个京西路正将,还高出几级,权利也远比黄严大出不少。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周俊又客气道:&小的这也是少爷信任,才放到京东做事的,黄大哥你当年教过我不少东西,周俊从来没敢忘记过,我们都是为少爷做事,想必黄大哥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吧! 黄严当然不会计较这些事情了,和周俊说笑了一番,叙了叙这些年来的经历,最终将话题又转向了当前的战事上面。 &该死的李全,害得我一路劳顿,领着骑兵马不停蹄的从沭阳追到这里,这厮却自己没来,虚晃我了一枪!娘的,你说李全这会儿会跑到哪儿了?黄严坐下之后,对周俊问道。 周俊也没有料到李全居然会耍出这么一手,害得他在宿迁担心了两天时间,听黄严问及了这件事之后,周俊也皱眉道:&李全这厮历来狡诈异常,不可以常人度之,我本来接到少爷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候李全的到来,结果却只等来了大哥你,按理说现在李全除了来宿迁之外,应该别无去处才是,而他突然间消失无踪,小的也想不出他会去什么地方! 两个人合计了一阵,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于是黄严派人先给高怀远送信,这边和周俊合兵一处,开始查看宿迁的防御情况,准备再次开始攻打宿迁城。 高怀远在收到了宿迁方面送来的消息之后,心中更加有了不祥的预感,李全很可能如同他们所料的那样,改道直奔邳州而去了,眼下周俊不在邳州,邳州城中只有两千多镇守军,李全一万多精兵,到邳州的话,很可能重新夺占邳州城,如此一来,他好不容易掌握住的主动权,很可能就会付之东流,接下来再想解决李全,恐怕就又不容易了! 可是大军已经到了这里,他也不能直接改道前往邳州了,只能先到宿迁,解决了宿迁的守军之后,再谋追击李全了。 故此高怀远再次催兵加快度赶往宿迁,并且在离开沭阳第四天头上,赶到了宿迁城外。 和周俊重新会面,少不得又是一阵欣喜,这些事情自然不用表述,高怀远着实的褒奖了周俊和付大全还有刘成义他们了一番,并且将周俊引荐给了他麾下的华岳等人,而华岳等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周俊和高怀远私底下的关系,和周俊见面之后,相互认识了一番,众将现周俊同样也是个十分年轻的将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大将的风范,着实令人感到心服,加上周俊一点也不端架子,以下级的身份给军中主要将领一一见礼,让华岳、赵府等人颇为欣赏,同样身为义军头领,这个周俊比起李全那可是强的太多了。 李全桀骜不驯,觉得他乃是京东乃至淮东的老大,坐地为王,可这个飞虎军的头领却处处表现的恭谨,而且这次连连出兵帮助朝廷讨剿李全,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再加上周俊很是客气,所以宋军诸将倒也不敢小觑于他。 特别是待他们到了宿迁城外之后,看到飞虎军军容整肃,装备也相当不错,虽然比不上宋军的装备,但是比起李全麾下的装备,那可是高出了一个等级的,更让宋军这些将领们感到惊奇的是眼前的这支飞虎军军纪十分严明,丝毫没有一点乌合之众的样子,飞虎军基本上像殿前司和忠顺军一样,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进退有度,这样的义军的素质可是出了他们的预料,再回想一下这些年听闻的消息,他们终于明白了飞虎军为何会在京东一带崛起的如此之快了,也难怪李全连连在飞虎军面前吃瘪了,这充分的说明,飞虎军的几个头领周俊、付大全等人都乃是有本事之人,各个都堪称将才,要不然的话,是不可能会**这样精锐的兵马的! 所以双方接触之后,倒也相处的很是融洽,两军虽然没有合并起来,但是大营也扎在了一起,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 &闲话休谈,我们既然到了宿迁,就要尽快攻取宿迁城,李全现在下落不明,军中诸将分析,很可能李全会突袭邳州,我们要尽快攻取宿迁,然后北上切断邳州通往徐州的道路,严防李全逃至徐州,还望诸君能同仇敌忾,两天之内攻取宿迁!高怀远待到周俊和麾下诸将熟悉之后,立即对他们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周俊大吃一惊,他和黄严起初都没有能想到这一层,周俊攻取邳州之后,又受命出兵攻打宿迁,城中只剩余了为数不多的兵将防守邳州,假如李全突然偷袭邳州的话,那么邳州危矣! &高大人!李全偷袭邳州,可是真的?那么邳州岂不危矣?周俊闻言之后,立即便出列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瞅了一眼一脸急切的周俊,他理解周俊的心情,毕竟打下邳州的是周俊,飞虎军在邳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听闻李全可能会出兵偷袭邳州,周俊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邳州城留守的兵将又乃是他的麾下,换成别人也一定会着急的。 (事情有点误会,优秀书评活动定在十月一日开始,现在还有几天时间,供大家来书评,敬请大家继续写出你对此书的意见和建议!多谢大家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周俊杀俘 &1dqo;周将军稍安勿躁,眼下这只是我等的猜测,还未收到确切的消息,假若李全偷袭邳州的话,那么现在即便你赶回邳州,恐怕也为时晚矣,我们还是先攻取宿迁之后,再说邳州之事,本官已经派出硬探斥候多批,前往邳州方向打探消息,估计明天就会有人回报了,我们还是先打宿迁为要之务!高怀远沉声对周俊说道。. 周俊不敢在高怀远面前多言,赶紧躬身应是,但是心中却很是烦躁不安了起来。 &1dqo;周将军先莫要将这个消息告知飞虎军的将士们,以免乱了军心,待到消息确切之后,我们再考虑这个事情,黄严听令!高怀远嘱咐了一下周俊之后,立即点到了黄严的名字。 黄严赶紧出列道:&1dqo;末将在! &1dqo;你继续率领你诸军骑兵,先行一步前往邳州,假如现李全攻打邳州的话,就带兵袭扰牵制住李全,尽可能拖住李全,使之无法攻取邳州,待到我军解决了宿迁之后,本官自会立即率军赶赴邳州增援你等!高怀远立即对黄严吩咐道。 黄严闻听之后知道自己是没机会参与攻打宿迁城了,不过能带领骑兵驰援宿迁,倒是也不错,假若碰上李全的话,还是有仗可打的!于是黄严立即接令,出帐点兵做好出征的准备。 &1dqo;周将军听令!高怀远接着点到了周俊。 周俊不敢怠慢,赶紧出列答道:&1dqo;周俊在!恭听大人吩咐! &1dqo;现在我军兵力强过宿迁城中叛军数倍,本官令你下午便开始率领你麾下所部兵马,立即开始攻打宿迁西门!你可愿意接令?高怀远拿了一支将令对周俊问道。 周俊当然不会违抗高怀远的命令,他也知道高怀远这么客气,是做给别人看的,于是立即点头道:&1dqo;大人有令,在下岂敢不从,周俊谨遵大人之命,马上就点兵出战! 高怀远装作很满意的样子点头道:&1dqo;假如忠义军都如同周将军如此忠义的话,又何来高某出兵征讨李全之说呢?周将军如此遵从朝廷号令,本官实在是欣慰异常,待到此战之后,本官定会亲自启奏圣上,为周将军请功! 周俊连说应当,不敢,接了将令退了下去。 接着高怀远着令赵府令一军攻打宿迁南门,华岳亲领一军攻打宿迁东门,而高怀远则自领一军攻打宿迁北门,如此一来,宿迁城便被宋军以及飞虎军围成了铁桶一般,再无任何可以期盼的了。 诸将可不跟宿迁城中的守军客气,中午刚过,便从四面动了对宿迁城的强攻,本来只有飞虎军这一万人攻城的话,守军倒还是能进行抵挡,可是眼下宋军主力一到,顿时让宿迁城中的守军慌了手脚,宿迁城本来兵将数量就不多,只有不过四千人左右,加上强征的城中民壮协同御守,也不过只有七千余人,他们面对城外数万兵马的围攻,顿时便顾此失彼了起来。 而且让宿迁守军颇受打击的还不是宋军的到来,而是他们预想之中的李全的援军却一个也没有到来,宿迁城被围成铁桶一般,让城中守军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虽然城中守将死令手下抗击宋军的进攻,但是在经过短短半天时间的猛攻之下,宿迁城中的守军到底还是出现了崩溃,最先被突破的居然还是城西方向的飞虎军,周俊担心邳州的事情,受命攻城之后,立即亲自上阵,身披重甲领着悍勇之士率先攻城。 守军因为兵力被分散,城墙上防守便出现了漏洞,虽然城上守军也进行了相当顽强甚至可以说是殊死的抵抗,但是何乃飞虎军上下看到连周俊都亲自强攻登城,于是爆出了巨大的力量,而且潜意识之中,飞虎军的将士也有心和宋军比试比试,于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周俊不到天黑,便第一个挥舞着大刀冲上了宿迁城的城墙。 守军看到周俊登上了城墙之后,纷纷挥舞着刀枪试图将周俊逼退下去,但是何乃周俊如同悍虎一般,一把刀舞得风雨不透,连连将近身的敌军劈翻在地,守住了隘口,掩护着更多的兵卒登上了城墙。 攻城战就是这样,假若进攻方敢于用命的话,只要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并且坚持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掩护着大批后续的兵将登城,到这样的时候,再想将他们赶下去,就可算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守军集合了一些兵力,几次动反扑,但是最终却未能将周俊赶下城墙,以至于千里之堤毁于蚁**,在众多飞虎军兵将登城之后,城西终于宣告陷落。 就在城西陷落不久,高怀远也过了把瘾,他亲自督战之下,城北也宣布告破,高怀远带着李若虎等亲军,随后登城,大肆砍杀之下,很快将城北方向的宿迁守军给杀了个干净,并且夺取了城门楼,放下了吊桥,引大军杀入了城中。 几方夹攻之下,宿迁城只坚持了半天多的时间,待到夜半时分,宿迁城便陷落于宋军之手,城中守将战死于乱军之中,剩下的那些兵将最终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纷纷跪地投降。 让高怀远没有想到一件事突然间生了,在城中守军投降之后,宋军还可以遵守军令,不去杀俘,但是没成想飞虎军倒大开杀戒,将他们所俘叛军一个不留的杀了个干净,为此还差点和赶去制止他们的宋军生了冲突。 幸好高怀远及时现了问题,赶到现场制止了两军,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其实也难怪飞虎军会杀俘泄愤,周俊领兵到了宿迁久攻不下反倒遭遇了不小的损失,军中之人谁没有几个兄弟呀!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于敌军之手,这些飞虎军的将士早就憋着一口气了,城破之后加上亲卫看到周俊身先士卒攻城的时候身负数处箭伤和刀伤,最终怒火爆,将火气都撒在了这些战俘身上,才生了杀降的事情。 要说古时战争杀降之事属于十分正常的事情,最大的杀降者恐怕就算是秦国的白起了,白起当年一次坑杀了赵军四十多万,获得了杀神的称号,而战场上杀降成为了一种惯例,没几个大将当成太大的事情,往往将降兵脑袋砍掉之后,在战场上筑成京观,以此来震慑敌军,倒是也算一种有效的心理战术。 不过高怀远可是具有现代人的文明理念的,何况这次他出兵讨伐李全,李全手下的人也都是汉人,杀之有点手足相残的感觉,故此高怀远强令诸军自开战以来就严守不得杀降的军令,但是飞虎军虽然周俊等主要将领乃是高怀远手下之人,但是这种事情即便是在飞虎军也是极其隐秘的事情,普通兵将是不可能知道这种辛密之事的,故此虽然他们遵守将令保持和宋军配合,并且于宋军和睦相处,但是其中不少人还是不怎么把宋军的军令放在眼中的,这次城破之后杀降就是一个例子。 高怀远看着满地被杀的降兵尸体,脸色很不好看,但是此事兹事体大,一旦处理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飞虎军普通将士的不满,于是高怀远着令麾下宋军暂且退下,令飞虎军的人找周俊来见他。 周俊满身血污的来到了高怀远面前,当他看到街道上陈布的这些降兵的残肢断臂以及满地乱滚的人头之后,周俊也惊了一下,以往他们和李全军打仗,也曾经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当时没人管,他们杀也就杀了,但是今天他们可是归于了高怀远手下,再如此干法,显然触犯了高怀远所定军令。 于是周俊赶紧来到高怀远面前,不顾身上的伤痛,跪倒对高怀远请罪道:&1dqo;卑职参见大人,此事乃是卑职御下不严所致,大人如若责罚,还请处置卑职好了! 高怀远本来是带着怒气的,想要训斥一番周俊,但是当看到周俊到现在甲胄未除,满身的污血,而且看他脸上还有一道伤口,又看到他身上还有两根折断的箭杆,心知他受伤不少,像他**的这帮人,一上阵就各个身先士卒,各个喜欢玩儿命,这习惯还真是一丘之貉呀! 看到周俊这个模样,高怀远也心生不忍,将紧绷着的脸皮放松了下来,轻咳了一声,上前伸手把周俊搀扶起来,尽可能的用平和的语气对周俊说道:&1dqo;周将军辛苦了,你果真乃是悍将也!不错!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官念及你们新归朝廷,尚不熟悉军法,此后不许再出如此杀俘之事,李全麾下虽然乃是叛军,但是也乃是我大宋遗民,既然已经投降,便不可滥杀!切记此事! 周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拜服称是,高怀远看他身上伤口不少,于是立即传令军中医官立即过来,为周俊医治,周俊手下的飞虎军看到宋军主帅对待他们主将不错,也就不再生气,纷纷跟着周俊一起向高怀远躬身道谢。 此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高怀远令周俊暂且领兵城外驻扎,省的两军再闹出不快,自己开始在城中安排振抚之事。 宿迁城被破之后,所余降兵不算多,高怀远安排一营兵马,干脆押送着这些降兵,将他们直接送往楚州交由徐晞稷安排,另外派人快马前往楚州城,令徐晞稷通知镇江府,继续派兵增援楚州,尽快过来接手宿迁的防御。 自从他们出兵之后,接连夺取了宝应县、楚州城、沭阳、宿迁等地,每个地方都需要留下人手驻防,并且还要分兵攻打盐城,以至于现在令高怀远的兵力不得不分散开,在兵力的调动上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了起来,虽然他当初保证只率领五万兵马,讨平李全,但是像这样驻防的事务,他却耍了个滑头,没有记入他出兵的兵员范围之内,何况赵昀给他了很大的权利,让他全领淮东军政事务,故此他有权调用淮东军来替他完成接防的任务。 (弟兄们继续书评呀!)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小将建功 宿迁城破城当晚,高怀远便收到了邳州方向斥候送来的消息,果真不出他们所料的是李全真的跑到了邳州,一夜之间将邳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立即动了凶猛的攻城,而邳州城猝不及防之下,连求救的消息都没有送出来,便被包围了起来,待到高怀远接到消息之后,邳州已经被围三天多时间了…… 不过另外高怀远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赵善湘在受命出兵凤阳之后,先已经攻克凤阳,俘获李全兵将两千余人,初步安定了扬州防务,使李全在西南方向的余部受到了宋军的挤压,使之不得不朝宿州方向撤退,使之余部可以回旋的余地受到了大幅挤压,整个李全军的形势开始朝着败亡的方向展了。 消息确定之后,高怀远再也不敢怠慢,留下捧日军暂时守御宿迁,并且动员周边民众参与修葺被战火所毁城墙以及各种防御设施,连随军工匠也留在宿迁,帮着尽快修复防御设施,以防李全在徐州一带的余部反扑宿迁,切断宋军和楚州方向的联络。 而高怀远当日便点齐了剩余的兵马,带上了周俊的飞虎军所部立即动身朝邳州方向赶去,这一次高怀远下定决心,要将李全彻底解决在邳州,再也不能让李全这么为祸下去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从他出兵,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天气也开始转暖了起来,再让李全跑下去,半年眨眼就过去了,如果半年之内,高怀远未能完成自己的承诺的话,这对他的声誉打击将会很大,大大不利于以后他继续做事,故此高怀远虽然这么多天一个好觉都没睡,但是他也丝毫不敢懈怠,振作精神,一边给军中将士打气,一边强行军朝着邳州急行。 这次黄严没有扑空,他受命赶奔邳州之后,便又一次督军来了次急行军,宿迁离邳州不过直线距离百里左右,但是这里水道密布,虽然黄严督军急赶路,但是行军度却并不能很快,不少地方需要渡河而过,如此一来,便限制了他赶往邳州的度,一天下来,他们骑兵居然只行进了数十里路,离邳州还有近一半的路要赶。 黄严这次铁了心要堵住李全,使之无法西蹿,虽然天色已晚,但是他还是不准扎营休息,继续挥军赶路,邳州一旦有失的话,他们便不得不又一次选择攻城这种费时费力的打法,而且邳州城粮草充足,李全一旦夺占了邳州城的话,以他眼下的兵力,在邳州坚持个两三个月时间没有一点问题,故此黄严不敢有些许的怠慢,一心要赶在李全突破邳州之前,赶到邳州牵制住他攻城。 黄严走的很辛苦,李全却打的很辛苦,他在出沭阳之后,便提前从细作口中得知邳州城眼下飞虎军的兵力空虚,周俊领兵出邳州攻打宿迁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千余人镇守邳州,虽然得到了刘成义从海州派来的两千镇守军的增援,但是邳州城也不过只有三千兵将,守将乃是一个名叫彭少春的无甚名气的年轻将领,李全当时便打定了主意,改道前往邳州奇袭邳州城。 为了达到他的战略的突然性,李全连部下都瞒住了,并且抛弃了军中那些老弱病残的兵将还有从沭阳裹挟而来的几千民众,令他们赶往宿迁支援,自己却在半路上突然转向,绕过了马陵山,抄小道直扑邳州,甚至连后面跟着的那些残兵也没有通知,甩掉了他们一路朝邳州赶去。 邳州城的守将彭少春确实没有料到这个时候李全会突然来袭,他还在忙活着修葺被战火所损的城墙,并且和部下商议着准备派出小股兵马,朝徐州方向出,袭扰徐州,完成刘成义交付给他的任务,是徐州方向的李全所部不敢轻易出兵从背后攻打正在宿迁攻城的周俊。 可是就在他忙活这些事情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救了邳州城,彭少春跟随周俊从大冶到了海州之后,便投入军中做事,并且跟着周俊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在接防了邳州城之后,派出多支游骑斥候小队,在邳州周边巡视,虽然未能料到李全军的突然到来,但是他的一支斥候却意外的现了李全的军队,并且在第一时间派一人快马回报彭少春,为彭少春御守提供了一段宝贵的时间。 起初彭少春还不太相信斥候所说,但是看到斥候背上的箭伤之后,彭少春还是报着防范于未然的心态,着令四门紧闭,将城外正在修葺城墙的兵将调入了城中,并且亲自登城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刚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李全便率军抵达了邳州城外,并且迅的清除掉了彭少春安排在城外的斥候小队,将邳州城牢牢的包围了起来,这个时候彭少春才意识到邳州有大麻烦了。 彭少春当时有两种选择,一是立即弃城而逃,撤出邳州退往东海,而李全志在邳州,定不会穷追猛打,彭少春基本上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第二种选择就是固守邳州,等待援军的到来,这么做危险性很大,邳州城以前是李全的地盘,飞虎军刚刚取下邳州城时间没多少天,可以说是根基未稳,而且他麾下兵力和李全所率的军队兵力悬殊,又不能指望城中百姓和他们同仇敌忾共同镇守城池,所以说固守待援,显然丧命的机会显然很高。 但是彭少春最终还是选择了固守邳州城这条路,因为他深知邳州城眼下对于剿灭李全的关键性,别看彭少春年纪不大,但是战略眼光却相当不差,从各种消息之中,便分析出了眼下淮东的局势,李全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了,邳州城是他翻本的唯一机会,这里储备着大批粮草,只要取下邳州城,他就打通了和徐州方向的联系,只要消息传到徐州,他们便能合兵一处,又能和宋军以及飞虎军对抗了。 所以说邳州城现在很重要,彭少春不敢轻易丢掉邳州城,于是他当即便召集了邳州城的部下,当众割开了手腕,滴血立誓,要和邳州城共存共亡,这些手下都是飞虎军这些年召集起来的旧部,大多数人都受过飞虎军的恩惠,他们的家人得到了飞虎军的善待,所以这些部下的兵将们也都立即同声附和,要和彭少春一起共存共亡,誓死挡住李全攻城。 人性有时候很奇怪,当你真的视死如归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再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虽然城中守军只有区区三千余人,分派到各面城墙上不过数百人左右,但是他们却在下定决心之后,完成了一件壮举,李全率军死命的猛攻了邳州城四天时间,愣是没有能把邳州城给打下来,反倒在邳州城下损兵折将,折损了两千余人。 李全实在是气坏了,本来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进行之中,邳州城在他眼中应该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夺取,可是偏偏到了这里之后,却仿佛一头撞在了墙上一般,碰得他头破血流。 这也不能怪李全麾下的兵将战斗力太弱,毕竟这一万多人,乃是他最后的嫡系,算得上对他是忠心耿耿,其中更是不乏悍勇之辈,这些人在攻城的时候可以说也是不遗余力的悍不畏死的朝前冲的。 但是毕竟这次他从沭阳奔逃出来的时候,是轻装出城,只携带了军中的口粮,攻城辎重一样没有,更不要说像宋军那样齐备的攻城器械了,他们能用的也只有一些临时在城外拼凑起来的长梯和几架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抛车了,剩下的也只有他们携带来的有限的弓弩箭支。 而城中守军又异乎寻常的爆出了悍勇,加上拜李全以前所赐,城中守备用的各种器械十分充足,两军开战之后,彭少春凭借着这些守御器械,打得李全军苦不堪言,屡次进攻都被彭少春指挥着给狠狠的打了下去。 虽然城中有一些李全的细作也做了努力,试图趁乱反水,里应外合协助李全攻取邳州城,但是彭少春别看年纪轻轻,却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李全军刚到城外,尚未开始攻城,他便安排了五百刀斧手在城中巡查,宣布全城戒严,只要现有人出门,就格杀勿论,结果城中李全的细作刚刚有所行动,便被彭少春现,集合兵将,嘁哩喀喳便将这些人杀了个干净,并且将这些人的人头砍下,悬于各个城门之上,一方面震慑城中倾向于李全的人,另一方面也以此打击李全的士气。 仗打到第四天,李全简直要气疯了,他不相信凭借着自己一万多人,面对区区三千人不足的守军,他居然攻取不了邳州城,这几天他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强攻、火攻、掘地&h11p;&h11p;可是彭少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一化解了李全的攻势,愣是将李全军阻在城外,使之寸步难行。 第三百章 功败垂成 李全第四天不得已之下,亲自披挂上阵,领兵猛攻邳州城,的李全军呼啸着扛着刚刚拼凑起来的长梯,顶着临时打造出来的半截船,抵御着城头如雨一般洒落下来的矢石,越过了护城河直逼邳州城的城墙…… 而彭少春站在城头上,冷笑了一下,看着李全军大批涌到城下之后,这才大喝一声,令人砍断了早已备好的绳索,绳索一断,一个个大桶立即翻转过来,里面装着的滚油、开水、铅汁滚滚而下,直把城下的李全军烫得嗷嗷直叫、满地打滚。 盔甲防得住箭矢,却防不住这些滚烫的液体,滚油、开水落下之后,顺着李全手下的兵卒的脖子,直接灌入到他们的衣甲之内,烧的他们皮开肉绽,瞬间便死伤大片,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便就此宣告瓦解。 连李全的手背上也被溅上了一些滚油,烫得他手背红肿溃烂,疼得李全冷汗直冒,不得不暂时退了下去。 看到李全又被打退之后,城头上的这些飞虎军部众们大为兴奋,一些人甚至不畏城下射来的箭支,跳上垛口解开裤子,掏出家伙对着城下撒起了尿,惹得城头上的守军纷纷放声大笑。 &1dqo;恭请李全喝尿!哈哈!&h11p;&h11p;城上又响起了一阵大喊声,众多守军趴在城头上一边大笑一边大声的侮辱李全。 李全被他们气的机会丧失了理智,提着他的大铁枪指着城头上大骂道:&1dqo;好贼子,你们等着,我李某只要破城,定要将你们这些王八蛋千刀万剐!来人,再跟我上,今日不破邳州城,我李某甘愿死在这里!杀呀! 说罢之后李全领兵如同疯虎一般,再一次朝着城墙冲了过来。 这一下邳州之战进入到了最为惨烈的阶段,狂的李全领着兵卒潮水一般的朝着城头攻去,而守城的兵将同样也悍不畏死的进行着顽强的抵抗,各种矢石、狼牙拍、夜义擂轮番打下,攻城的李全手下的兵卒跟下饺子一般的纷纷从梯子上坠落下去,摔在地上之后不是当场丧命,就是重伤不起,躺在城下无助的哀号不已,城下简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李全真的不要命了,身披重甲一次次的动猛攻,两次他攀上长梯,长梯都被推倒或者被狼牙拍砸折,李全都掉落下去,而且他一身亮银甲目标显著,成了城上弓箭手的靶子,身上起码中了十几箭有余,幸好他这身甲胄结实的厉害,倒也没有重伤,李全中箭之后往往一把拔去箭支,便又一次领兵冲锋,如此悍勇的表现,也大大的激励了他的手下,不少兵卒跟着李全嗷嗷叫着冲上了长梯。 随着越来越多的长梯被架在城墙上面,众多李全麾下的兵卒蚁附而上,渐渐的守军感觉到压力剧增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兵卒跑来对彭少春禀报道:&1dqo;启禀彭将军,滚油用完了!滚木礌石也跟不上了!我们有些顶不住了! 彭少春这个时候手持双刀,连连劈砍着眼前的一架长梯,一个叛军兵卒刚刚露头,便被他一刀劈在肩膀上,愣是卸去了他一条臂膀,这个兵卒喷着鲜血惨叫着跌了下去,连连撞到了下面跟上来的几个兵卒,带着一串人跌下了城墙。 彭少春跳上垛口一脚将这架长梯踹翻了出去,倒在了城外李全军的人群之中,又砸翻了几个。 &1dqo;顶不住也要顶,即便是死光了,也要给老子顶住!去茅厕给我多掏一些屎尿,烧开了浇下去,让他们尝尝金汤的滋味!娘的&h11p;&h11p;话音还没有落,城下飞上来一支箭,正好射在了彭少春的胸口上,锋锐的箭簇破开了甲胄缝隙,钉在了彭少春的胸肌上,彭少春疼得险些仰面朝天倒下去,踉跄一下被身后的兵卒接住,他将右手的刀交在左手,咬紧牙关一把抓住甲胄上的这支箭,咔嚓一下掰断,丢在了地上。/ 看到彭少春如此凶悍,城上的守军也激出了凶性,再一次鼓足勇气,和李全军厮杀了起来。 李全军终于有人攀上了城墙,随即便在城墙上和守军展开了白刃战,守军也急了眼,狂一般的扑上去,要么将敌人砍死或者捅死,要么被敌人杀死,如此一来守军兵力更显得单薄了起来。 城上城下都响起了滔天的喊杀声,一些兵卒受伤之后,眼看敌军登城,于是狂叫了一声,扑过去抱住敌军一起滚下了城墙,重重的摔在城墙脚下,顿时都没了声响。 李全长枪猛戳,将一个在垛口露头想要攻击他的守军当胸捅穿,手腕一翻,便将这个守军挑落城墙,嗷嗷叫着攀上了城墙。 转眼间一排长枪便朝他捅来,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半步,险一险又跌下城墙,这么高的城墙,跌下去的话,加上他一身重甲,落地不死才怪,李全也真是功夫不错,大枪横扫,立即格挡开了这些长枪,枪尖急点几下,立即将几个守军捅翻在了城墙上。 眼看李全就要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正在和敌军激战的彭少春看到了这边的险情,挥舞着双刀直扑李全,当即便和李全厮杀在了一起。 李全的大铁枪舞开之后,逼得彭少春不能近身,险象环生,顿时让城上的守军惊栗不已,但是彭少春此时满身浴血,死命的挡住李全,一边大叫道:&1dqo;娘的,你们楞什么,给我杀呀!老子死了,还有你们,你们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就不能让叛军夺了邳州城!怕个求呀!杀,给老子杀!杀杀杀!&h11p;&h11p; 彭少春疯了一般的和李全缠斗在一起,如此凶悍的打法,居然让李全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居然被他挡在了垛口,不能寸进半步,身后的兵卒试图登城,却又被他挡住,无法登上城墙,转瞬之间,便被周围的守军捅翻下去了几个。 守军有人熬开了滚烫的屎尿,用长勺舀起来立即泼洒了下去,这些屎尿被戏称作金汤,臭不可闻而且滚烫滚烫的,只要浇在身上,溅上一点,就烧得人皮开肉绽,比热油还厉害一些。 更可怕的是这些东西浇在身上一旦烫伤之后,伤口很快就会溃烂,几乎无药可治,臭气顿时在城头上到处弥漫了起来,城下响起了一片惨叫声和痛骂声,不少人被这些东西熏得恶心呕吐了起来。 李全看到彭少春如此悍不畏死,也了狠心,长枪乱颤,抖出数朵枪花,连连挡开彭少春的双刀,瞅准了彭少春的空门,一枪送去,彭少春躲闪不及,只能拧身躲避一下,让开了要害之处,但是肩窝却还是中了李全一枪,肩膀上立即露出了一个血糊糊的窟窿,鲜血喷涌而出,当场摔倒在了地上,右手的刀也立即脱手掉落在了城墙上面。 李全瞅准机会,狞笑着奋力戳去,想要将彭少春一枪钉死在地上,就在他出枪的一瞬间,一个彭少春的手下兵卒,合身扑向了李全,挥刀直劈李全,李全才不得已之下,调转枪头,一枪将这个冒死救主的兵卒给捅死在城墙上。 而彭少春咬紧牙关,不顾肩膀上的伤口,躺在地上挥刀砍向李全的脚踝,逼得李全不得不后退,这个时候几个兵卒疯狂的扑上去围攻李全,李全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到底也是人,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且战且退,又被逼到了垛口。 彭少春咬着牙站起来,左手持刀,又一次扑向李全,满脸的鲜血显得他十分狰狞,连李全这样的猛将也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翻身跳上垛口,又刺死了一个试图阻挡他的守军,一枪挑飞了扑上来的彭少春的单刀,枪尖一抖,通入了彭少春的小腹,而彭少春受此打击,却用双手死命的抓住了李全大铁枪的枪杆,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李全夺了两下都没有夺回大枪,一个守军又趁机扑上来,狂叫着用狼牙棒砸向了李全,李全顿时险象环生,不得不松手撒枪,被逼得后退,翻身抓住云梯,滑了下去,情急之中居然将一个正在朝城墙上爬的亲兵撞的滚落了下去,当场摔死在城墙下面。 李全一把夺过手下的一把刀,正待再次跃回城墙,但是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鸣金代表着命令撤退,正在进攻之中的李全军集体楞了一下,但是却不得不依照鸣金声开始离开城墙,朝着护城河之外退却。 &1dqo;不许退!谁下的令?不许给老子退下去!给我杀呀!李全听到了鸣金声之后,气的嗷嗷直叫指挥手下不得后退。 但是战场上乱糟糟的一片,又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的叫喊声呢,何况李全一天激战下来之后,嗓子也喊哑了,大部分兵将依照鸣金声,开始护着脑袋,朝城外逃去。 李全眼看城中守将已经被他所伤,再有一会儿功夫,邳州城就能攻下了,可这个时候身后却响起了鸣金声,令他的努力当即复制东流,气的他大骂着提着刀格挡着头顶落下的矢石,下城之后撒腿朝本阵之中冲去。 &1dqo;谁鸣金的?谁下令鸣金的?老子要砍了他!气疯了的李全提着刀跳着脚冲回中军之中,用刀指着几个观阵的手下,面目狰狞的问道。 一个手下部将战战兢兢的答道:&1dqo;启禀大人,是我让鸣金的!&h11p;&h11p; &1dqo;你该死!李全听罢之后,挥刀便朝着这个手下部将砍去。 第三百零一章 殇 这个部将赶紧一骨碌来了个赖驴打滚躲开了李全的这一刀,大叫道:&1dqo;大人饶命,宋军来了,小的不得不下令鸣金呀! 李全闻听之后,立即便停止了追杀这个部将,打了个机灵,赶紧朝远处望去,果真看到远处树林开始露出了宋军的旗号,而且树林后面尘土飞扬,也不知道来了多少宋军,他这才明白为何手下部将会鸣金收兵,假如不鸣金的话,宋军一到,和城中守军里应外合,那么他当场就要全军崩溃了,于是李全也顾不得追杀这个部将了,赶紧下令道:&1dqo;收兵,列阵御敌!快! 于是正在各处攻城的李全麾下都开始纷纷撤出了战斗,并且集结起来,朝着李全的中军收拢,慌乱的构筑临时防线,作出了御守的态势。/ 黄严领着二百多骑兵,在树林后面来回驰骋,每匹战马尾巴上都绑着树枝,拖得是尘土飞扬,并且在树林边竖起了不少的旗幡,眼看着李全军已经撤离城墙,并且收拢起来作出了防御的架势之后,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1dqo;李全这厮胆小如鼠,果真被咱们吓到了!哈哈!都说李全是个英雄,我呸!我黄某人看他最多就是个狗熊!我们这点兵马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了!哈哈&h11p;&h11p; 原来黄严一路朝着邳州急赶,眼看度提不上来,担心邳州有失,干脆带上了五百最精锐的骑兵,换作一人双马,自己领着他们当先锋,一路朝着邳州赶来,既便如此,到了邳州城外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掉队,跟着他来的也只有二百多人。 而黄严到了邳州城之后,各个人困马乏,累的够呛,但是令他欣喜的是邳州城居然还在打仗,城墙上还竖着飞虎军的飞虎旗,李全军正在这里拼命的攻城,这说明邳州城还没有丢,李全还在城外。 问题是黄严从望远镜之中看到城墙上已经展开了白刃战,守军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有不久,邳州城可能就会被李全攻克了,可扭头看看自己身后这二百多快累瘫的手下,他有心动奇袭,突击李全的后阵,牵制李全使之不敢继续攻城,但是他这些兵马现在都已经累的够呛了,冲上去倒是不怕,但是只凭他这二百多人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呀! 于是黄严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办法,让手下这些兵卒们都在马尾巴上绑上了树枝,然后在树林边缘遍插旗幡,骑着马在树林后面来回奔驰,扬起了大量的尘烟,制造出一种大军压境的假象。 这个主意其实也不能算是黄严想出来的,黄严还记得年少的时候,高怀远没事喜欢跟他们讲三国的故事,高怀远当初就讲过猛张飞粗中有细,计退曹兵的事情,刚好今天他的情况有些和当时张飞的情况类似,于是索性就把这个办法剽窃了过来。 结果此计果真成功,吓得观阵的李全部将立即鸣金收兵,如此一来也就结了岌岌可危的邳州守军之危。 黄严也见好就收,待到李全军收拢之后,他也令手下人立即下马休息,一边缓缓马力,一边让人也喘口气,等待后面的兵马到了之后,再去找李全的晦气。 而李全也被搞懵了,明明看着树林后面出现了大批宋军,但是等他列好了阵列之后,宋军也没有动进攻,反倒安生了下来,不见了动静。 如此一来,李全也不知道宋军搞什么名,为何会突然消停了下来,他有心派出一支兵将到树林那边查看一下,但是又生怕是宋军设下的埋伏,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派兵去树林哪儿试探,黄严这边是虚张声势,李全这边是惊弓之鸟,两边都不敢擅动,结果就这么僵持了下来,现在形成了光着身子撵狼,两边害怕! 身负重伤的彭少春倒在了地上,又被手下搀扶起来,靠在城墙的女墙旁边,有人抓着李全留在彭少春小腹中的枪杆,想要把大枪拔出来,但是立即被一个老兵给制止住了,这么重的伤,枪不拔倒还好一点,一旦拔出来,伤口进了气,人立即就断气了。 彭少春气若游丝的靠在一个手下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这杆大铁枪,嘴角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惨笑,又似乎是得意,没人看得出他的笑容中包涵的都是什么意思,众多兵卒围到了彭少春的身边,不少人看着满身是伤,浴血征袍的他,都暗自垂泪了起来,彭少春还年轻,而且这么善战,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可偏偏却要折在邳州城的城头了,彭少春在军中人缘一直不错,以至于让许多人都感到十分伤心。 彭少春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又笑了一下,开口用虚弱的声音对他们说道:&1dqo;哭什么呀!打仗死人再没有&h11p;&h11p;没有这么正常的了!&h11p;&h11p;不管怎么说,我&h11p;&h11p;我姓彭的没&h11p;&h11p;没给周大哥丢人,邳州城&h11p;&h11p;没有&h11p;&h11p;没有丢在我的手里面,我多谢&h11p;&h11p;大家伙了!再撑一下,援兵就要&h11p;&h11p;就要到了!温同&h11p;&h11p;温同呢?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部将挤出人群,哭着跪在了彭少春的面前,彭少春吃力的看了看他,见到他也一身污血,身上的甲胄破烂不堪,上面遍布刀口,显然也受了伤,不过因为甲胄防身,伤势倒是不重,也就放心了许多。 &1dqo;温兄&h11p;&h11p;你替我&h11p;&h11p;替我&h11p;&h11p;再撑一阵&h11p;&h11p;再撑&h11p;&h11p;援军就到了!告诉少爷,我&h11p;&h11p;我没丢咱卧虎庄&h11p;&h11p;庄的人!请&h11p;&h11p;请少爷为我报&h11p;&h11p;报&h11p;&h11p; 彭少春吃力的给温同交代道,说道报字之后,他的口中开始大口涌出了鲜血,身体猛的绷直,温同赶紧抓住他的手,用力摇晃着:&1dqo;少春!不要死!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你别死呀!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只要兄弟们还有一个活着的,就不能让邳州城丢了! 听罢了温同的保证之后,彭少春用力抬头看了看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身体一下软了下去,他为保住邳州城,付出了只有二十岁的生命,邳州城的城墙上顿时响起了一片痛哭的声音,兵将们大声的呼喊着:&1dqo;彭将军走好!,撼痛的悲声响彻了邳州城的上空。 天地此时为之变色,老天似乎也感受到了邳州城这些兵将们的悲痛,终于收起了阳光,远处飘过来一片乌云,将邳州城的天空遮挡了起来。 黄严终于将后续的兵马等到了,三千骑兵聚齐在了树林之后,虽然他们离邳州城还有很远,但是每个人都听到了邳州城中传来的无数人的痛哭之声,黄严不知道邳州城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今天他必须要拖住李全,绝不能再让李全在他身边溜走了。 一队队宋军骑兵随着黄严缓步走出了树林,默不作声的在城外排列成了横阵,黄严缓缓的催动坐下的战马,来到了两军阵前,从得胜钩上摘下了他惯用的大铁枪,抬起来指向了李全的兵阵。 &1dqo;叛贼李全,此时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黄严大声对李全叫道。 李全丢了手中那把不顺手的单刀,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根铁枪,提在手中看着宋军走出树林,并且在他面前排列开来,心中暗惊不已,他没有想到宋军来的这么快,本来他以为骗过了宋军,待到宋军觉不对的时候,想找到他,恐怕也是许多天之后了,那时候他早已重新夺回了邳州城,到时候再联络上徐州的部下,依靠着大批粮草,起码还有能力和宋军一战。 可是这支出现的宋军打破了他的梦想,他知道邳州城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眼下他不但未能达到他的目的,反倒被宋军夹在了邳州城外,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次来的宋军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全部都是骑兵,而他虽然兵力过宋军不少,但是却大多都是步军,楚州一战之中他的骑兵大多派往了盐城,最终和他一起逃出来的兵将之中骑兵数量很少,加上路上损失的,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后来在沭阳虽然得到了沭阳驻军,但是骑兵还是很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六百多人,可现在对方足足凑齐了三千骑兵,这样的阵容在宋军之中堪称是奢华了,对方假如咬上他们的话,别说挡住他们冲击了,就算是想逃到徐州估计也不可能,被这些骑兵咬住,他除非彻底击垮他们,否则的话逃是逃不掉的。 李全咬咬牙提枪出阵大声对黄严喝问道:&1dqo;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李全不杀无名之辈! &1dqo;我呸!老子姓黄名夜业,乃是大宋忠顺军统制,你记清楚了!黄严一脸的揶揄对李全笑答道。 李全没有深想,压根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宋将居然会讨他嘴上的便宜,随口念了一声黄爷爷,正待说话,黄严便大声的答应道:&1dqo;唉!乖孙子!这爷爷叫得真是亲切呀!哈哈! 李全这才想明白上了对方的当了,被人家讨了他一个大便宜,这一下就掉了两辈儿,他成了这个姓黄的孙子了,当时就把李全给气了个晕头转向,这几天憋的火立即便爆了出来,大骂道:&1dqo;呀呀呸!贼将居然敢讨便宜,我看你是找死!休走,看枪! (这几天是书评评选的选择时间,望大家再书评,假如可以的话,不妨将前几天的书评再一次也无妨!抱歉了,都是我的错!) 第三百零二章 突击 李全一边大骂着,一边立即拍马舞枪朝着黄严便杀了过来,黄严也不示弱,挺枪拍马便迎上了李全,楚州一战高怀远胜了李全,黄严也想试试自己的本事,听说李全号称京东第一枪,一杆铁枪纵横京东罕遇对手,他也是使枪的,而且是受过名师指点,总想找李全比划比划,这次有机会碰上李全,他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的。 黄严手中用的是亮银钢枪,而李全现在却用的是一杆普通的铁枪,两人一照面,便各自使出了绝招,立即便缠斗在了一起,两马交错之间,枪身乱抖都直取对方要害,李全以枪法凶狠著名,而黄严却是枪法刁钻,二人都是使枪的高手,这一打起来,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李全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的手背上还疼的厉害,攻城的时候被热油撒上,烧得他皮开肉绽,而且身上也中了多处箭伤,虽然不重,但是却很疼,动起手来难免会牵动伤口,以至于使他不能尽全力出枪,还有就是攻城一战之中,他付出了很大的体力,在城头上他单人对付几十个敌军,还和守城的彭少春缠斗了不短时间,虽然伤了彭少春,但是他惯用的大铁枪却丢在了城墙上面。 如此一来,李全怎么打都不顺手,体力消耗跟不上补充,渐渐的便落于了下风,以黄严的枪法,本来李全可以说是稳操胜券的,但是他们一交手,李全现在却占不到一点便宜了。 李全这个郁闷呀!先前遇上一个高怀远,他打不过也认了,那个姓高的力大无穷,而且刀法极快,可是今天碰上一个小小的飞虎军的守将,他居然还被缠了半天,又碰上一个宋将,结果却都是硬茬子,李全和黄严交手数招之后,觉对方枪法十分刁钻,而他体力不支,如此下去不但干不掉对手,反倒可能会被对手所擒,于是虚晃一枪之后,拨马跳到一边,大吼一声道:&1dqo;给我杀! 李全军中鼓手听到李全的命令,立即擂响了战鼓,随即从李全的军中便冲出来了一队兵马,朝着黄严冲杀了过来。 黄严一看李全耍滑头,试图群殴,于是立即将左手伸到嘴里面,马上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他的手下一看李全军动了,忠顺军的骑兵马上便在部将的带领下,一起催动了战马,朝着李全的兵马迎了上去,别看李全的人多,但是步军和骑兵对冲,他们又不是重装步兵,岂能是骑兵的对手呀! 骑兵本来甲胄就好,人的重量加上马的重量,跑动起来之后冲击力相当可观,别说是李全的这些甲胄不全的步军了,即便是当年北宋最精锐的身着步人甲的步军,也扛不住骑兵连人带马的一撞。 战马在骑士们的催动下开始加,所有骑兵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开始沸腾了一般,人性在此时被兽性取代,所有人都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想要将手中的长枪刺入到敌人的胸膛之中,想要挥舞战刀将敌人的头颅砍下来。 冲出来的这队李全的部下,眼看宋军骑兵呼啸而来,立即慌乱的组阵,试图阻止宋军骑兵的冲击,前排换上了长枪手,一起将手中素木枪的枪缵杵在了地上,枪尖朝向了迎面而来的宋军骑兵,他们不必挺着枪去捅杀这些宋军骑兵,只需他们自己撞上来,把马或者人的胸口撞上这些枪尖,不管他们穿的甲胄有多么结实,都会立即被长枪的枪尖刺穿,这种迎敌的方法很好用,但是问题是防线太薄了一些,即便刺杀了最前排的骑兵,这些枪兵也会被撞飞,踏在马下,骑兵只要有充足的勇气,便能闯过他们,冲入兵阵之中。 这个时候就看两军谁更有勇气了,假如宋军此时不敢向前的话,就会拉住马缰或者拨马绕开,如此一来宋军自己就会乱掉,这样的方法不但对宋军骑兵有效,对付任何试图冲击步军阵列的骑兵都很有效。 可惜的是今天他们碰上的是忠顺军的骑兵,忠顺军的骑兵有他们独特的对付的方法,因为他们每人都背着三支短柄梭枪,待到他们快要接近李全的步军之后,纷纷探手从背囊之中取出一支梭枪,瞅准了敌军猛然在马背上提气踏着马蹬站了起来,腰间猛然力,右臂奋力将手中的梭枪便投掷了出去,随即这片梭枪雨便洒落在了李全军的前列,他们刚刚组成的枪林,在这阵打击之下,当即便乱了起来,不少兵卒身体中了梭枪,当场便被贯穿了身体,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本来还算是整齐的枪林,随即便乱成了一团。 而忠顺军的骑兵们恰好在这个时候闯入了李全的兵阵之中,马上的骑兵们各展神威,挺着长枪狠狠的借助着马匹的度,将枪尖**到了敌军的胸膛之中。 如此犀利的攻势岂是李全的兵将可以阻挡的,只听忠顺军骑兵阵列之中响起了一声大吼:&1dqo;凿穿! 骑兵们当即便收拢队形,以最前面的一个两手持着狼牙棒的裨将为,形成了一个锋矢的阵型,瞬间杀入了敌军之中,只见这个为的裨将,手中狼牙棒上下翻飞,眼前阻挡他的李全的部下在他的狼牙棒之下,粘住就死碰上既伤,尸体在马匹的横冲直撞之下,纷纷倒飞出去,而两翼的骑兵则各持顺手的兵器,死命的朝着眼前的敌人身上招呼了过去。 虽然李全的兵卒也不乏勇气,试图进行抵抗,何乃宋军骑兵每匹战马身上都批有简单的皮质马铠,一般的刀剑很难重创这些战马还有马上的骑兵,也就是短短片刻时间,黄严的这支骑兵便将李全的这支步军彻底搅乱,五百骑兵转瞬之间便将敌军的兵阵杀了个对穿,当即便将这支步军打了个溃不成军,纷纷四散奔逃了起来。 第一场接触战随即便以黄严的完胜告一段落,战场上到处都是成队的骑兵在追杀那些四处溃逃的李全的步军,没有多长时间,便将李全派出的这支步军给杀了个七零八落,只有很少数的人得以逃回了本阵。 李全这个时候也拨马回了本阵,看到如此情形,真是心如刀割一般,这些人可都是他最后的嫡系兵将了,其中不少人已经跟了他好多年了,可是转眼之间,便成了宋军屠刀之下的冤魂,气的李全恨不得冲出去将他们救回来,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冲动,稍有不慎的话,眼前的这支宋军骑兵,便可能将他的兵马给彻底击溃,到时候他即便是神仙,也难以翻身了。 眼看宋军骑兵干掉了大部分出阵的步军之后,开始呼啸着朝着李全军本阵杀来,李全立即招呼枪兵上前抵御,刀斧手持盾掩护,弓箭手放箭拦截宋军骑兵,以防宋军骑兵冲乱他的大阵。 看着李全军开始放箭之后,快冲到李全大阵前面的黄严呼啸了一声,大枪一挥,他所率的这些骑兵当即便一起拨马转向,绕着李全的大阵前面划出了一道弧形,就在他们接受箭雨洗礼的同时,马上的骑士们也纷纷又扥出了一支梭枪,借助着马匹的度再一次朝李全的兵阵投掷了过去,弓箭和梭枪在空中交错而过,立即有几个骑兵要害中箭,撑不住在马背上跌落了下去,也有一些战马受伤,驮着背上的骑兵乱蹦乱跳了起来,但是总体上来说,黄严的骑兵损失不大,只是有十几名骑兵不幸成了牺牲品,倒在了李全军的阵前。 但是再看李全军的大阵,却又是一阵大乱,数百支梭枪洒落到了他们大阵之中,锋锐的梭枪枪头如同撕纸片一般的撕开了李全的兵将们的甲胄,瞬间透体而过,转瞬之间便猎杀了过百人之多,双方这一个照面又是一比十的交换比,李全又吃了大亏,甚至这些梭枪穿透了一些人的盾牌,连人带盾钉在了一起,让李全的兵阵立即出了一阵骚动。 这样的打法他们似乎有些熟悉,经过楚州第一战的人立即想起来,当初就是这么一支骑兵,用这种办法,很快便击溃了他们大军的右翼,以至于使整个战局立即朝着宋军方面倒了过去,最终导致了李全军在楚州城外大败了一场。 可是看出来是一回事,想出来解决的办法,又是另外一回事,眼睁睁的看着这支骑兵在他们眼前耀武扬威的驰骋而过,李全麾下却没有人有办法解决他们,只能看着他们绕过大阵,直逼大阵左翼外围,于是李全慌不迭的变阵,防备宋军骑兵从侧翼攻入,打乱他们左翼,造成崩溃。 李全的麾下弓箭手疯一般的朝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骑兵放箭,但是疾驰之中的骑兵压低身体之后,又岂是容易射到的,不少箭支都落在了空处,即便有个别人瞎猫碰到死耗子,射中了骑兵,骑兵身上的甲胄也起到了有效的防护作用,使本来可能致命的伤害减到了最轻。 第三百零三章 小胜 黄严又举枪大喝了一声之后,这支骑兵当即转向,凶悍的攻入了李全军的侧翼,只听那里立即响起了一片惨叫惊呼的声音,李全赶紧急令手下部将率军去堵住这支宋军骑兵,将他们包围住,然后干掉他们。 骑兵一旦冲入敌军之后,度会逐渐因为敌军的阻碍,而降低,骑兵的威力所在就是度,一旦失去了度的话,他们就成了骑在马背上的步兵,战斗力甚至连步军都不如,只能成为围攻的对象。 黄严自然十分清楚这一点,岂会让自己这支宝贵的跟眼珠一般的骑兵陷入敌阵之中呢?他选择突入的路线很有讲究,专门挑选了李全军侧翼最薄弱之处杀进去,然后斜着朝前面突入,当马降低到危险的程度的时候,全军已经杀出了敌阵,又从敌阵前面冲杀了出来,随即马上打马加,飞快的提高度脱离了李全的大阵。 可这一次冲击留给李全的却又是一地的尸体,偌大的大阵,居然只留下了二十来个宋军骑兵,大部分骑兵安然冲出了大阵,耀武扬威的在李全军大阵前面再次聚拢起来,得意洋洋的对着李全的兵马叫嚣着。 &恩府大人!标下愿意带骑兵出战,杀杀他们的锐气!一个李全的部将气的脸色白,立即带马跑到李全面前请战道。 李全也气得够呛,几百骑兵愣是在他近万大军眼前晃来晃去,连连让他吃瘪,还杀了他不少手下,自己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看到有人请战,要带骑兵出去和敌军对决,李全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不可!宋军只动用了五百骑兵,还有两千多骑兵尚未行动,假如你出战的话,定会招致围攻,我只剩下这么点骑兵了,万不得已不能押上去!传令再次整队,严防敌军再次突击!李全的经验十分丰富,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制止了手下的请战,他不敢这个时候轻易的将手头最后的骑兵力量押上去了。 黄严收拢了自己手下之后,粗略的点了一下,这一战他损失了四十多名骑兵,起码杀伤敌军数百人,可谓是大获全胜了,他很享受率领骑兵突击的感觉,要不是缺马的话,他真想全军都装备成骑兵,以前他只有以前骑兵,现在能带着三千骑兵,感觉真是爽歪了。 不过他也有点难受,毕竟嘴里有苦只有自己知道,他今天率军过来迎战李全,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他必须要让李全粘在邳州城外,要不然的话,李全可能又要逃脱了,可是他自己身后的这些宋军骑兵现在刚刚赶到这里,各个都是人困马乏,唯有他麾下的这一营骑兵尚有一战之力,其余的人说白了就是摆设,押上去和李全决战,弄不好就会因为困顿,而全军覆没,所以他可以动用的也只有这一营兵马了。 而且这一次突击之后,连他自己的坐骑也有点累坏了,马背上的肌肉突突乱颤,他能感觉到马身上全部是汗水,估计他身后的这些骑兵的坐骑也都差不多要到极限了,这会儿他只能吓唬吓唬李全,却没有继续突击的力量了。 黄严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他于是哈哈一笑,用大枪指着李全叫道:&乖孙子,今天天色已晚,你黄爷爷不和你玩儿了,我们明天再战,今天先便宜你了!告诉你孙子,你可别跑!你跑不过我的!老子要是现你跑的话,小心你的屁股,黄爷爷我可不是善男信女,小心老子捅烂你的屁股!哈哈!来人,咱们走了!进城先乐呵乐呵! 说罢之后黄严一边放肆的大笑着,一边领着他麾下的骑兵,大模大样的朝着邳州城的大门走去,李全被黄严气的险一些当场吐血,身体摇晃了几下,强行忍住了一口腥咸,声音都颤的说道:&贼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定不饶你!来人,收兵回营!于是李全军也纷纷开始回转他们城外的大营,早晨起来兴冲冲的,晚上回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变得无精打采,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太令他们郁闷了,邳州城没打下来,还被宋军在城外教训了一通,一天下来,不用清点,他们损失起码也在一两千人以上,任谁这会儿都不会感到高兴,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们还能混下去吗?连李全自己也没有一个答案。 城外生的这一幕都落在了城中守军的眼中,看着宋军骑兵反复冲杀,大败李全军之后,城上暂时忘却了主将阵亡的悲痛,齐声为黄严大声喝彩了起来,如此凶悍的骑兵,他们飞虎军也有,但是这会儿大多都在周俊和付大全手下,能得到他们的增援,邳州城终于安全了。 眼看宋军大模大样的朝城门走来,李全军也不敢追赶,温同立即下令打开城门,迎接这支宋军入城。 &我乃大宋忠顺军统制黄严,特奉高大帅之命,前来救援邳州城,谁是主将,请出来说话!黄严到了城门之后,看到城门被从里面打开,涌出来一支衣衫褴褛的守军,于是抱拳拱手对他们叫道。 一个衣甲破烂,满身污血的将官越众而出,来到了黄严面前,单膝跪倒叫道:&启禀黄将军,我叫温同,乃是眼下邳州城主将,特来迎接将军入城!大战刚过,请恕在下迎接不周! 黄严看了一下这个温同,似乎有些眼生,不太记得此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卧虎庄出身,这里也不是点破身份的时候,于是客气道:&温将军客气了,诸位勇气可嘉,又何来不周之说呢?还是先入城再说吧! 于是黄严在大门之外,督着手下宋军缓缓进入城中,大门在黄严最后进入之后咣当一声再次关闭了起来。 黄严听罢了温同的介绍之后,心中一阵心疼,他也知道了下午为何邳州城响起了一片痛哭之声,彭少春他不太记得了,他离开卧虎庄太久,许多新人都不认识了,料想这个彭少春也是后来高怀远所收之人,可惜今天却战死在了邳州城上。 对于卧虎庄出来的人,黄严都是另眼相看的,这都是自己人,所以得知了彭少春的战绩之后,黄严亲自到临时设置的灵堂祭拜了一番这个未曾谋面的兄弟,他的表现赢得了城中守军的尊重,也拉近了两军的关系。 但是这个时候黄严不能因为彭少春的死而耽搁了正事,他必须要拖住李全,待到军中兵马恢复体力之后,继续和李全交手,起码也要拖到高怀远领兵赶到这里,一举将李全剿灭在邳州城外。 故此他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吃了点守军为他们准备的饭食之后,便立即召集部将,开始安排夜间的事情。 黄严最担心的是李全这次又来个金蝉脱壳,抛下他的兵将,领着少数人马逃走,待到部下稍事休息之后,便立即派出一队队斥候骑马出城,在李全大营四周布设眼线,盯住李全军的动静,严防李全跑掉,城中的防守一事他还交给温同负责,不加一点干涉,如此一来,也倒不会因为乱军令,扰乱了城中秩序。 李全彻底失去了攻占邳州的信心,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战败城中的宋军的问题,这支宋军骑兵出了他的预料,搅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眼下他考虑的只剩下了如何脱离这里,他深知宋军骑兵一到这里,接下来用不了几天时间,宋军主力就会追赶到这里,堵住他的去路,将他彻底覆灭在邳州城外。 可是如何退走,现在又成了问题,眼下他军中因为连攻连败,又遭到今日宋军骑兵的进攻,以至于让他军中士气低迷,即便他想要振作士气,也找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李全甚至想过连夜拔营起寨,直奔徐州方向逃去,可是仔细一想,他又没敢这么做,他的麾下将士这几天时间日夜不休的攻打邳州城,早已是人困马乏了,现在深夜开拔逃走,定会惹得大乱,徐州虽然还有一万多兵马,但是那里他的嫡系却只占了少部分,他能依仗的也只剩下眼下的这不到一万嫡系兵将了,假如连这些人都被他丢弃的话,那么他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没有了亲信的兵将,他便没有了任何本钱,以后即便跑到徐州去,这个老大能不能继续当下去,也是个未知数,要知道现在镇守徐州的乃是当年季先的手下将领陆付同,此人虽然当年率季先旧部涟水忠义军归顺了他,但是却一直都和他有些不疏不近,平时也听令于他,但是自从这次宋军起兵之后,态度就一直不太明朗,李全在楚州的时候,曾经派人去徐州调兵,要求陆付同出兵攻打背叛他的夏全,但是这个陆付同却一直按兵不动,既不说不去,却推说徐州一带局势不稳,需要拖延几日,结果直到他楚州兵败,陆付同也没有出兵,依旧呆在徐州城中。 (今天看到一个朋友的书评,觉得十分有理,其实许多时候,作者都是在读者的帮助下,才得以提高的,假如读者都不表建议的话,作者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写的书弱点在哪里呢?所以我的进步,离不开你们的书评,请继续不吝留下你们的脚印吧!) 第三百零四章 乱 李全还听闻陆付同暗中还在招兵买马,暗自扩充实力,不知道这厮到底在想什么,假如他放弃这些嫡系兵将,带少数人逃到徐州的话,一旦陆付同心怀二志的话,保不准会害了他。 所以李全不敢在丢下这些嫡系的将士,孤身奔逃而去,可是带着这些人,想要脱离邳州城,也不是易事,城中现在进去了三千宋军骑兵,这些骑兵来去如风,战斗力很强,要是他现在就率军逃走的话,这些宋军铁定会衔尾追杀,邳州离徐州路途不近,假如遭到这些宋军骑兵不断的追击的话,他的撤退行动很快就可能演变成为一场溃败,到时候他就成了砧板之肉,任这些宋军宰割了。 李全虽然伤痛在身,一身的疲顿,可是还是一夜没睡,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待到天亮之后,李全下定了决心,传令击鼓升帐。 不多时军中部将纷纷到齐,李全当即便着令点兵出营,继续攻打邳州城。 所有人都被李全的这个决定搞糊涂了,邳州城原来只有三千飞虎军的弱旅驻守,他们连打四天结果是损兵折将也未能攻克邳州城,眼下邳州城又进驻了三千精锐宋军骑兵,李全却还要攻打邳州,难不成李全气疯了不成? 看着诸将面面相觑的样子,李全耐着性子对他们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没疯!之所以我要继续攻打邳州城,就是要做给敌军一个假象,让他们误以为我们还想攻克邳州城,放松了对我们的警惕,今晚收兵之后,我们便立即掉头朝徐州方向撤退,路上我要设个圈套,伏击追击的宋军,使他们不敢再衔尾追击我们,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全身而退,否则的话,现在就撤,宋军定会衔尾追杀我等,最终可能导致我军彻底崩溃! 你们也都是随我多年的老弟兄了,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你们也该有所长进了,今日之战,一定要攻击的猛烈一些,唯有如此,才能使敌将相信,我们并不打算撤退,否则的话,我这番苦心可就等于白费了! 诸将这才明白了李全的想法,心道果真还是老大厉害,要不然的话李全也不会纵横京东这么长时间了,虽然现在惨了点,但是李全到底还是李全,这肚子里面的主意确实比他们这些手下要多不少。 于是搞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诸将纷纷答应了下来,简短安排之后,李全便点兵出营,在城外摆开阵列,作出了要攻城的架势。 听完了斥候的禀报之后,黄严果真有点被李全闹糊涂了,心道李全难道真的被他气疯了不成?居然这个时候不想着跑路,还来打邳州城,是不是头让驴踢坏了? 想不通就不想,黄严立即赶到南门,见到了正在准备御守的温同,两个人简短的商议了一下之后,黄严让他随行的一千宋军骑兵登城协助温同防守城墙,自己令了两千骑兵作为奇兵,做好随时出城突击的准备。 黄严也犯了脾气,管你李全打的什么主意,反正老子现在的兵马已经好吃好喝好睡的休息足了精神,而且他的战马昨晚都喂了上好的精饲料,一夜休息之后,马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足以支持他出城一战了。 所以黄严不管李全怎么想,领着两千骑兵在城中休息,不闻不问城墙上的事情。 而温同接过了彭少春移交给他的权利,坐镇指挥防守,眼看李全军又开始冲上来的时候,温同立即指挥着城上兵将,矢石俱下,对着冲上来的李全军便是迎头痛击,有了黄严加强给他的一千生力军之后,城头的情况好转了许多,防御力量也得以了彻底加强,一开战,便将冲上来的李全军打了个人仰马翻,连续将李全动的进攻击退了三次。 李全始终掌握着一支精兵,他最怕的就是宋军这会儿出城突击,万一宋军不吃他这一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不躲在城中抗击他的进攻的话,那么他的算盘就落在了空地里了。 &启禀黄将军,李全军又开始退下去了!一个信使跑下城头,来到黄严的面前对他禀报道。 黄严闻听之后哈哈一笑,抬手将咬在嘴里面的一根草拔出来丢在了地上,大踏步走到了自己的战马身边,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马背,将大枪摘下,振臂高呼道:&全军上马,随我出城干李全他娘的去!今天再让他尝尝咱们大宋铁骑的厉害吧!开城门! 两千早已集结在城门内的宋军骑兵,在得到了命令之后,一起翻身上马,不知道谁跟着黄严高呼了一声:&干他娘的! 结果是令人瞠目结舌,两千骑兵居然一起高呼道:&干他娘的! 假如李全老母地下有知的话,估计会被活活吓死,两千壮汉,她老人家如何承受得住呀! 十几个看守城门的兵卒随即搅动绞盘,用力的放下吊桥,然后打开了城门,黄严举枪立马城门之中,高喝了一声:&杀!然后便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城门。 城外的李全军刚刚进攻受挫,撤离城墙准备整队再攻,今天动攻城的队伍并非李全麾下的精锐,但是为了假戏真做,这些领兵攻城的部将们还是颇为卖力的,甚至不惜派出督战队,在后督战,砍杀了不少擅自撤退的兵卒。 不过李全也心知,这些人是他最后的依仗,倒也不过分消耗他们,往往是一遇到强烈抵抗,就鸣金收兵,撤回来之后再次进攻。 李全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惜还是没有算中黄严这个家伙不吃这套,中午时分还是悍然动了出城突袭战,而他的这个时机也把握的非常好,刚好选在李全撤回攻城的队伍,一大群攻城受挫的兵将正在乱哄哄的朝本阵方向跑,城门这个时候就打开了。 只见黄严率领两千骑兵,洪水一般的涌出了城门,喊杀震天的紧随这些正在撤退的李全败兵便追杀了过来。 本来就士气低落的这帮攻城队伍,没想到这个时候宋军会突然间出城追杀他们,一看到宋军杀出来,便都吓慌了神,各个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撒开了丫子玩命一般的朝着本阵逃去,只想着能赶紧跑回本阵,得到殿后的弟兄们的支援,挡住追杀他们的宋军。 可是如此一来,乱哄哄的队伍一下就彻底炸了营了,溃兵根本没有一点组织的朝着本阵跑,其结果只能是一下冲乱了本阵,使自己这边的队形大乱。 李全本来等到中午,以为宋军不会再出城突击了,心情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暗中还在合计着该什么时候收手,开始撤离邳州城,但是当他看到城门一开,便知道坏事了,再看宋军骑兵如狼似虎一般的杀出城门,一下就将他麾下那些攻城的兵马追杀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而且他看到这些溃军也如同洪水一般的朝着他的中军溃退过来,作为一个沙场老将,当然知道此举的危险性了,赶忙下令挥旗,传令这些溃兵朝中军两翼撤退,不要冲乱了中军大阵,可是当他下令之后,才现,自己的命令到这个时候却失去了作用,已经被宋军吓慌了神的这些溃兵哪儿还有人去看令旗呀!他们这会儿一心只想着赶紧跑回自己阵中,得到保护,根本没有人听令,朝着两翼撤退,而是一窝蜂的朝中军冲了过来。 李全的头皮一下就麻了,这么下去的话,不用宋军来攻,他的大军自己就把自己给冲乱了,接下来就只剩下让宋军来追着屠杀他们了,军中不少部将也都认识到了这一点,觉不对,便集体大吼道:&撤往两翼,快点朝两翼撤! 结果乱哄哄的一片喊声,谁也听不真切到底他们喊些什么东西,溃军原路照旧朝着中军冲了过来。 李全也算是真狠,眼看止不住这些溃军,当即传令下去,枪兵上前列阵,枪尖朝前,刀斧手随后,弓箭手立即射住阵脚,不得让这些溃军撞入阵中。 一排箭支飞出之后,立即在阵前形成了一道界限,告知这些溃军不得越过这道线,可是事到如今,溃兵们基本上顾不得这些了,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宋军骑兵,将他们落在后面的弟兄砍瓜切菜一般的猎杀在地,然后战马踏过他们的尸体,直朝他们追来,即便前面跑得快的那些人看到了这道以箭支形成的界限,知道不能再朝前跑了,可是当他们想要转向或者停下脚步也不可能了,后面紧跟着的溃兵推搡着他们不得不继续朝前冲去,他们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放箭!不要让他们冲过来!李全神经绷紧到了极点,眼看大批溃兵已经越过了界限,继续朝着本阵冲来,再也不敢犹豫,当即下令到。 当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有些弓箭手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毕竟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他们的同袍,难不成真的放箭射杀他们吗? &放箭!娘的快放箭!再不放箭老子砍了你们!负责指挥弓箭手的头目歇斯底里的跳脚大骂道,他也是个老兵出身,这样的亏吃多了,深知接下来会生什么,虽然他也于心不忍,但是也不得不严令手下立即放箭。 众多弓箭手闻听之后,知道拖不得了,于是牙关一咬,还是闭目开弓,猛的松手,将箭支射了出去。 第三百零五章 自相残杀 战场上出现了一幕惨烈的场景,李全的兵将在战场上展开了对自己人的一场屠杀,大批箭支当即便落在了正在溃逃的这些溃兵人群之中,一个个溃兵惊惧的望着眼前落下的这些箭支,大叫道:&不要射,我们是自己话音未落,一些人便中了箭,身体猛然顿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惯性朝前冲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手却还朝前伸着,试图阻止自己人放箭射杀他们,而随后的溃兵立即便将他们的尸体踩在了脚下,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朝前涌去。 &哼哼!两翼展开,不要多杀!兜住他们,赶着他们冲击他们本阵!黄严领兵紧追在这些溃兵身后,冷静而且残酷的下令道。 紧随他身边的令旗手在马背上立即挥舞起了令旗,两翼的骑兵随即加展开,在两侧兜住了这些溃逃的李全的溃兵,使之无法朝两侧散开,这就如同在草原上放牧一般,牧民们同样也是用这种方法控制牧群的,不同的是牧民手中的鞭子却换成了长枪和战刀罢了。 虽然李全下令放箭阻止溃兵冲击本阵,但是众多溃兵又岂是弓箭便能一下阻止的,大批溃军还是冒着箭雨,冲到了大阵前面,李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知今天这一仗,他又败了,而且是会败得很惨,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不阻止这些溃兵的话,后果将更不堪设想! &挺枪,挡住他们!李全痛苦的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最前列的长枪手纷纷向前一大步,奋力将枪尖指向了前方,枪尖的高度正好是人胸口的位置,在阵列前面形成了一道明晃晃的枪林,刀斧手随即便持盾上前,护在了这些枪兵的身侧。 &让开,快让开让我们过去,让开呀!被推搡着冲在最前面的这些溃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枪林越来越近,想要停下脚步不再朝前跑,却根本不可能,后面惊慌失措的人推着他们不得不朝前面走,假如他们停下来的话,会立即被推倒,然后被活活的踩死,本能驱使着他们继续无奈的迈动脚步,一步步的朝着面前的枪林靠近,只能出惊恐万状的惊呼声,希望对面的这些袍泽们能网开一面,竖起长枪让他们过去。 可惜的是没人敢这么做,长枪手虽然挺着枪,但是也不住的大叫道:&别过来!停下来朝两边跑!快点呀!别过来,朝两边跑! 可惜一切喊声都是无用之举,溃兵们还是身不由己的被挤向了枪尖,最前排的溃兵带着无限的恐惧,眼睁睁的被后面的人推着朝前,一直将胸口抵在了面前的枪尖上,又眼睁睁的看着枪尖刺入到他们的胸口,在后面的人的推挤下,没入到他们的胸口,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冰冷的枪尖刺入身体,撕裂**的感觉,疼痛在全身弥漫开来,大股鲜血随着枪杆喷涌而出,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随着鲜血的涌出,都消失不见了,他们软软的在后面人的推挤下,继续朝前,直至枪尖全部透过自己的胸膛。 临死的溃兵眼睛都睁得很大,嘴巴大张着,满脸的不甘,满脸的不解,满脸的痛苦,还有满脸的愤怒 &为什么一个被长枪刺死的兵卒临死之前叫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主公不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让他们退入阵中,可是这个问题没人能当面回答他了。 长枪入体之后,死去的兵卒却无法倒下,枪兵也无法撤手抽出枪尖,这些尸体在后面的溃兵的推挤下,继续朝前,而枪头后面的突起使长枪无法连枪杆也透过面前这些死去的人的身体,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一些长枪兵的枪杆被巨大的压力挤压的拱了起来,有人惊呼道:&退后!快点退后!枪杆要断了! 结果话音未落,一些枪兵手中的枪杆已经撑不住这样的压力,猛然间出咔嚓一声脆响,枪杆应声而折,断裂的枪杆带着巨大的反弹力,一下子反抽在枪兵身上,打得枪兵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枪杆一断,枪林便出现了缺口,溃兵身不由己的在后面人的推挤下,便撞入了枪阵之中,和这些组阵的兵卒们撞在了一起,滚做了一团。 &杀!不得让他们深入!李全喉咙有些甜,但是还是冷酷的下达了命令。 护在枪兵之后的刀斧手听令之后,随即便堵上去,推搡着这些溃兵,举起刀奋力的劈砍向了这些冲入阵中的溃兵,立即一些溃兵便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娘的!老子跟着你行李的拼死拼活,现在你却要杀老子们,老子跟你们拼了!一个被挤得面目狰狞的溃兵眼看着前面挤入阵中的几个弟兄被劈翻在了地上,而他自己也被后面的人挤得不住朝前走,下一个该挨刀的就是他了,当场就急了眼飙道。 他这么一喊,还真就引起了身后这些溃兵们的共鸣,他们今天被点出来去攻城,现在被打回来了,李全不但不让他们归队,反倒以刀枪迎接他们,他们也不想跑回来,可是后面有大批宋军见人就砍逢人便杀,他们不想死才跑回来的,结果跑回来却还是要被自己人杀,任谁都不干了。 于是怒急的这些溃兵,眼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将怒火都泄到了眼前这些对他们持刀相向的人身上,反正是活不成,还不如死前拉个垫背的,那个第一个飙的溃兵,说时迟那时快,擎起了手中腰刀,劈面便朝着一个试图阻挡他的人脸上砍了过去。 显然对面的这个人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会倒戈相向,对他动刀,所以他一点准备也没有,砍人是爽快,被砍可就不爽了!结果是他一个不小心,脸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刀,整个头颅差点就被一刀劈开,既便如此,他也眼看是活不成了,仰面朝天的便倒了下去。 这个砍人的家伙一看反正也是砍了,索性舞着腰刀见谁砍谁,一时间居然让他突破了防线,冲入了兵阵之中。 跟在他后面的人一看,反正也活不成了,砍吧!说不定砍了还能砍出一条活路呢,于是这些溃兵纷纷开始反击,两边的人居然自己打了起来。 李全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心中这个怒呀,真是树倒猢狲散,事到如今连他自己的人也反了,这一仗还如何打下去呀! 黄严领兵驱赶着这些溃兵,也不急着杀人,赶鸭子一般的将他们赶回李全的中军阵中,一直看着李全的中军阵被冲乱,才呼啸一声,挺枪大叫道:&休让李全跑了,给我杀呀! 宋军骑兵顿时来了性子,各自抡圆了手中的兵器,死命的朝着眼前的敌军身上招呼了起来,战场上到处都传出濒死人的惨叫声,甚至连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都能听清楚了。 李全本阵在溃兵的冲击下,也终于被冲乱了,诸军都纷纷后退,头目们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试图压住阵脚,可是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乱了,溃兵急于逃命,谁也拦不住他们,转眼之间,李全设下的第一道防线便被溃兵冲破,大批溃军蜂拥入阵,很快便将后面的阵型也搅乱了起来。 李全心知假如继续这么乱下去的话,就一切都完了,再也不敢可惜手下的那最后五百多骑兵了,将大枪一举,叫道:&骑兵随我冲出去,打散宋军! 说罢一马当先的便领着那些残余的骑兵朝前面冲了上去,他眼前还有不少乱哄哄的溃兵,可是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大枪挥舞,将眼前挡路的溃兵一一挑飞出去,带着骑兵连冲带撞,愣是在混乱的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阵前,正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宋军骑兵。 两军都是马上之人,度都不算慢,而士气上却相差了很多,一方是在乘胜追击,另一方是在做困兽犹斗,一见面,两军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马上骑士各挥武器朝对方身上招呼了过去,瞬间便人仰马翻,中招的两军将士纷纷坠落马下,马上又被乱马踩在了脚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黄严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冲出来的这支骑兵很可能是李全率领,心知假如要是让李全突围出去的话,这厮搞不好就会不顾身后这些部下,趁乱逃的无影无踪,所以他在第一时间便下令让两翼骑兵继续突击李全中军,挤压他们使他们更加混乱,自己则领着一营忠顺军的骑兵,朝着李全的那支骑兵兜了过去。 以前就说过,黄严这家伙这些年来不敢说身经百战,但是大大小小也和金军打了几十仗,对于战场的把握十分老到,特别是对于一些细节更是观察十分敏锐,眼看悍然冲出来的这支李全的骑兵势头很猛,刚才的横队太过单薄,可能阻不住李全这支骑兵的突破,所以黄严的这个决断来的非常及时,在最后一刻眼看李全的骑兵就要穿破宋军骑兵的阵线,黄严便率领数百精锐骑兵赶了过来,迎头拦住了李全的突破。 (这次书评活动,我开始理解错了!以为是截止到二十四号!可是后来现,是我理解错误,书评选择区域时间应该是二十四号到三十号之间!结果还要麻烦已经过书评的弟兄们,这两天再一次!对于我的失误,让大家受累了!) 第三百零六章 枭雄归宿 李全本来心中窃喜,眼看着就率领骑兵突破宋军阵线了,他倒是没有想立即逃走,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他率领骑兵突破宋军阵线,宋军便不得不重新掉头来追击于他,而他依靠度,和宋军稍作纠缠,就给主力步军争取到了重新布阵的时间,步军只要稳定下来,重新列阵,加上他麾下率领的这支骑兵的配合牵制,那么仅凭眼下的这些宋军的骑兵,是不足以吃掉他的这么多兵马的。 可是就在他眼看着要突破宋军阵线的时候,抬手将一个个拦路的宋军挑落马下,抬头却看到一支宋军的骑兵又兜了过来,刚好阻住他们的去路。 李全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了起来,骑兵靠的是度,当他率领麾下的骑兵和宋军撞在一起的时候,冲击的度不可能不慢下来,何况刚才他还是踏过了自己的乱军冲杀出来,本来马的度就没有提到最高,杀到这里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自己人已经大部分落在了后面,仅有少数精英能追跟随上他的度,随护在他的左右,而他想要冲破宋军阵列的话,必须要提才行,可是眼前到处都是宋军骑兵,虽然他所向披靡,没人能在他手下走上一个回合,但是却严重的阻碍了他的度,结果现在又冲上来一支敌军骑兵,他想要再轻易突破出去,便成了个大问题了。 可是这会儿李全也别无选择,掉头是不可能了,唯有死命的继续朝前冲,才能有活路,否则的话,不待他折返回去,他就要被宋军缠在中央,结果是什么他很清楚,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这么多宋军杀光,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被乱刃分尸的下场。 &不要停,继续跟我冲!李全咬着牙对身边几个紧随他的部下叫道,可是就在他叫过之后,却忽然间感觉头猛地一晕,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一般,两臂变得酸软无力了起来。 李全心道不好,这些日子他实在是被宋军折腾的累坏了,手下的人还好说,抽空就躺下休息,可他要考虑许多事情,每天晚上都休息不了多长时间,昨晚更是几乎一夜未眠,他虽然现在正值壮年,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了,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上,他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刚才一阵猛冲,他虽然威风凛凛、所向披靡,但是那也已经是他最后的爆了,到了这会儿,他现他体力已经不支了。 可是他实在是没一点办法,这时候对手不可能给他喘息的机会了,他唯有杀出去才有活路,否则的话他也只有死在这里了,李全心中突突的狂跳了起来,心脏仿佛都要跳出嗓子一般,喉咙中感到一阵阵的甜,他忽然意识到,他人生最危急的时刻到了,比起他以前遭遇过众多的危急都要危险许多,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今天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不成? 马还在朝前奔跑,李全低头躲过一个宋军横扫过来的大刀,一枪将他捅翻在了马下,又一个宋军在左侧举着狼牙棒猛砸了下来,李全调转枪头是来不及了,经验老到的他立即横过大枪,用枪缵横扫过去,在对手狼牙棒落下之前,拦腰砸在了对手的胸口上,那个宋军当即被他砸的仰面从马屁股后面翻落了下去,但是在他翻落下去之前,手中的狼牙棒还是落了下来。 狼牙棒的棒头虽然避过了李全的脑袋,但是却还是扫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下把李全的亮银甲的肩部上的精美的兽头砸了个稀烂,连带着他的肩膀也被重重的砸了一下,疼得李全左手一下就松开了枪杆,身体一摇,差一点摔下马去。 李全自己很清楚,以他以前的力气,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枪杆下去,就足以将敌军砸飞,自己也绝不可能受伤,可今天他力气快要用尽了,所以未能将敌军扫下战马,反倒被对手所伤。 他试图继续探手去抓枪杆,可是他现他的左手已经力有不逮,肩膀上的伤痛让他无力抓紧枪杆,眼看对面又冲来一个宋军,挥刀向他斩来,李全只得用单手持枪抵挡,两马交错而过,李全单臂居然没有挡住这个宋兵的一刀,让宋兵在他胸口上又划了一刀,幸好他的胸甲坚实,被划出一溜火星,却没有伤到他,要不是这件甲胄的话,估计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了。 左右几个李全的部下眼看李全受伤,拼了死命冲上来护住李全,有人带着哭腔对李全叫道:&退回去吧大人!冲不过去了! 李全单手持枪这会儿都觉得力气有些欠奉,索性一把丢掉了铁枪,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怒目圆睁大吼道:&不许退,给我继续冲!唯有冲过去才有活路,退回去只是死路一条!杀! 说着李全又催动战马,朝着前方冲杀了过去,手下那些人事到如今,也只能紧随其后,玩儿了命的护在李全左右,试图撕破宋军的阵线。 可惜这会儿李全身边的人太少了,而且每时每刻都有手下被迎面冲来的宋军杀落马下,在宋军的死命阻击之下,李全的战马终于冲不动了,众多宋军将李全围在了中间。 此时李全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五个手下,这五个人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个人甚至只剩下了一条折断的枪杆,死命的维护着李全的安全,而李全这个时候,手中的宝剑也已经折断,只剩下了一尺多长的断剑。 黄严分开众人也来到了圈内,看着困兽犹斗的李全和他的几个手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缓缓举起手中大枪,宋军纷纷勒马朝后退去,形成了一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牢牢的将李全等人围困在中央。 &李全,事到如今你还不降吗?假如你弃刀投降的话,本官尚可饶你一命,将你交由高大帅处置!还不快快下马投降?黄严用枪指着浑身浴血的李全,带着胜利者特有的得意的微笑对李全喝问道。 李全此时身上已经受伤无数,右臂也连举起断剑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是他却不肯干休,在马背上挺直了胸膛,仰天狂笑了起来。 &老天呀!我李某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服!我不服!想我李全纵横京东十余载,今日却摆在如此竖子手下,我不服呀! 姓黄的你听了,今日败在你手下,我认输了!可是你想要我李全投降你们,休要做梦了!我李全堂堂大丈夫,岂能卑躬屈膝、苟且偷生,想要我的命,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吧! 黄严冷冷的看着李全如同疯癫一般,心中倒也佩服李全还算是条汉子,对于这样的人,黄严还是颇为敬重的,听罢了他的话之后,微微点点头道:&好一个李铁枪!算是条汉子!既然如此,那么黄某如果强求的话,倒是辱没了你!今天黄某就成全了你吧! 说罢之后,黄严立即催动战马,挺枪朝着李全冲了过去,李全手下残余的这几个手下随即便一起催动战马,来阻挡黄严。 这些人能在乱军之中撑到这个时候,各个都是有些功夫的人,只可惜一场苦战之后,这些人各个身上带伤,力气早已耗尽,又岂是黄严的对手呢? 精钢大枪连番闪动几下之后,黄严便冲到了李全近前,再看李全那几个手下,一个个随着战马又朝前冲了一段之后,尚未冲入宋军阵中,便纷纷喷洒着血雾从马上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看都受了致命的伤,已经是活不成了。 而李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儿来了一股力气,也催动了战马,举起了手中的断剑,疯虎一般的狂叫了一声,催动了战马,朝黄严扑来。 黄严手中钢枪毫不花哨的使出一招毒蛇出洞,一枪朝李全刺去,李全当即胸口中枪,即便他穿着厚甲,也挡不住黄严这夺命的一枪,当场胸口便被洞穿,被黄严挑在枪上,从马背上捅了下去,然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李全双手抓住透胸而过的黄严的钢枪,嘴里面狂喷出了一口鲜血,头仰起来又看了黄严一眼,满眼都是不甘,然后抽搐了几下之后,两眼一翻猝然伸直了双腿。 周围的宋军将士随即便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黄严一把抽回长枪,策马走近李全的尸体,低头看了一下道了声:&对不住了,借你人头一用!话音一落一把拉出腰刀,探身下去寒光一闪便将李全的人头斩落,以长枪挑起了李全的人头,然后转身带马朝着尚在混战之中的李全军冲了过去。 &尔等听了,叛将李全已死,尔等还不立即投降更待何时?黄严用枪挑着李全的人头,来回在李全的残部前面驰骋,众多宋军此时也跟着一起叫道:&李全已经死了,快快投降不杀尔等!。 战场上的那些李全的部下定睛望去,果真看到一员宋将用长枪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近一些的人马上便认出了正是李全的人头,当即便丢下了兵器,跪倒在了地上。 主将一死,剩下的这些李全残部还打个屁呀!很快在宋军的喝令声中,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了满是鲜血的土地之上 第三百零七章 主仆相见 高怀远缓缓的骑在马上,领兵进入到了大战之后的邳州城中,虽然城外战场已经被黄严派人清理过了,远离城墙的地方不少李全的降兵尚在挖坑,掩埋那些死于战火的袍泽的尸体,但是高怀远还是从城外土地上遗留下的各种残破的兵器以及满地的斑斑血迹上看得出,这里生过一场十分惨烈的激战。 他本来是心急火燎的领兵朝着邳州急赶,生怕黄严拖不住李全,再让李全跑掉了,可是在他离城尚有几十里的时候,却碰上了黄严从邳州城派来报捷的信使,这才得知黄严已经领兵将李全军打了个全军覆没,连罪将李全也当场被杀,现在邳州城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心生一种怅然的情绪,一边传令放慢行进的度,一边满腹心事的朝邳州城走来。 看着遍布战火遗迹的邳州城,高怀远看着城外道路两侧迎接他的那些兵将们,见到他们各个脸上洋溢着微笑,心情这才好了一些,听闻李全兵败身死的消息之后,高怀远颇为感慨,他甚至有点失落的感觉,仿佛有点不敢相信,一代枭雄李全,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邳州城下,可是再看看这些喜气洋洋的兵将们,他又感到十分欣慰,不管怎么说,他都完成了他的承诺,将李全这个不安定因素,彻底从京东给抹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黄严和温同二人站在城门之外躬身迎候高怀远的到来,高怀远翻身下马,伸手将他们一一搀起,拍拍黄严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不愧为京西猛将也!黄严呲牙一笑,脸上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得意的微笑,偷偷压低声音道:&我这不还是老大你带出来的嘛!嘿嘿! 高怀远没有再理黄严,而是接着又问了温同的名字,然后拍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辛苦了!你等能守住邳州,乃是大功一件!我高某给你们记下了! 周俊此时就跟在高怀远身后,左右张望了一番,只看到了温同,却没有看到彭少春,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对温同问道:&少春呢?为何不见他来迎接高大人? 温同听到了周俊的问话之后,眼圈一红,当即便落下了眼泪,跪倒在地对高怀远和周俊等诸将叩头道:&启禀诸位将军!彭兄弟他前日在城头力敌李全,已经已经殉国了!呜 说着温同便哭了起来,随即周围那些列队迎接高怀远以及大军的那些留守邳州城的将士们,也随即都一起落泪了起来。 城内城外顿时悲声一片,本来大战得胜之后的欢喜气氛立即被他们的悲声冲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高怀远过来的那些宋军将士们看到守御邳州城的这些飞虎军将士如此悲痛,再看看城墙外面散落的无数的断箭、云梯、滚木、礌石等物,心知这些天来,守军一定守的很苦,战况定是十分惨烈,而一个将领战死,能让这些手下将士如此悲痛,可见这个战死的将领定是一个骁勇善战另外还爱兵如子之人,如此一来,随同高怀远过来的这些将士们,也都露出了满脸的肃穆。 高怀远得知彭少春才是守城主将,而且得知彭少春乃是力敌李全,最终战死在城墙之上,是死于李全之手后,当即脱下了头上的头盔,夹在腋下大声对周边的人们说道:&彭将军乃真英雄也!全体下马入城,众将随我亲往彭将军灵前祭拜他的英灵! 宋军听令之后,后面那些尚骑在马上的兵将们立即一起翻身下马,然后表情肃穆的牵马跟随着高怀远走入了邳州城中。 彭少春的灵堂很简陋,这里除了他的遗体之外,空地上还排布着众多守城之战中阵亡将士的遗体,空气中尚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高怀远带领军中诸将,表情肃穆的来到了彭少春遗体之前,抬头望去,香案上供着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仔细看去,众人立即都认出这个人头正是李全的人头,李全被黄严斩杀之后,温同便亲自找黄严讨来了李全的人头,供奉在了彭少春的灵柩前面。 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亲自点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中,然后撩开战袍,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彭少春的灵柩前面。 他如此举动惊得温同和周俊都赶忙过来相拦:&大人使不得呀! &如此英雄,当值得受我一拜!假如我大宋上下将士都如同彭将军如此悍勇的话,假以时日我大宋岂有不能光复河山之说?我这一跪不单单是跪的彭将军自己,我还跪的是此战之中所有阵亡的将士以及本次随本官出征以来所有阵亡的将士们! 现在贼李全已经授,你等的付出已经得到了回报!高怀远我今日率诸将,在此可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了!一路好走诸位兄弟!军中弟兄们不会忘记你们,大宋子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随着高怀远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热泪盈眶,所有人都一起呼啦啦的跪倒了下去,一起叫道:&一路好走了兄弟们! 高怀远这一跪彻底收服了飞虎军上下将士的心,除去那些卧虎庄的弟兄之外,飞虎军上下将士都被高怀远这一跪所折服了,朝廷的官兵以及当官的以前从来都有些瞧不起他们这些北军,不是暗自打压,就是小心提防,虽然这次飞虎军上面的主将们强力支持宋军讨伐李全,但是不少出身是京东人士的将士们心中却多少有点不痛快,觉得朝廷一直一来,对他们不怎么样,现在他们帮着朝廷打李全,有点显得不太道义了点,毕竟他们都是北军嘛!当年的出身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一次高怀远当众这么一跪,所有人都觉得值了,人家朝廷这么大一个官,这么大一个将军,能在他们战死沙场的一个小小的军官灵前下跪,说明这个大官没把他们这些北军当作外人,想必以后朝廷再也不会跟以前那样对待他们这些北军了吧! 如此一来,先前和宋军闹了点不愉快的那些周俊的部下们也都不再计较什么了,两军合兵一处之后,相处的也变得融洽了许多。 考虑到李全到底当年曾经在抗金这件事上也确实做了不少有益之事,虽然后来行事过于乖张才导致眼下兵败身死的下场,虽然有过,但是功过相抵之后,此人这一生还是可圈可点的,又考虑到李全在京东一带毕竟享有盛名,如此对待李全的遗体,显然很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 故此高怀远在祭拜过彭少春以及众多阵亡将士之后,还是下令将李全的人头从祭台上取了下来,并且派人去找到了李全的尸体,将他的头缝合回他的躯体上,然后在邳州城外,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将李全厚葬在了邳州城外,并且亲自去祭奠了一番,也算是对杨妙真母子的一种安慰,同时借此平息一下京东人士对朝廷的对立情绪。 周俊在晚上被高怀远秘密招入临时的帅府,李若虎立即带人将高怀远的书房给围了起来,严防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周俊一见到高怀远,便立即跪倒在高怀远面前,带着哭音叫道:&少爷!周俊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高怀远上前一把拉起了周俊,拍着他的肩膀也感慨万分,当年他派付大全来京东秘密展,后来付大全成功站稳脚跟之后,他又将周俊等人也派至京东,现如今这些人各个都成长成了猛将,如何不让高怀远高兴呀! 他的理想正在这些人的努力之下逐步的实现,怎么能不让高怀远感慨万分! &不必多礼!这几年让你和付大全都受累了!你们做的很是不错,我深感欣慰呀!几年不见,你这个家伙现在壮士多了,这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高怀远上下仔细打量着周俊,关切的对周俊问道。 周俊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疤,这才开始稳定住了激动的情绪,笑了一下之后答道:&这是一次和李全军交战的时候,不小心被敌军的刀划伤的!伤的不重,只是留了这道伤疤! 今天能再见到少爷,小的实在是心中欢喜的快要爆了一般,我们这帮人等少爷了几年了,少爷现在终于来了,小的便又能跟在少爷身边做事了!不但是我,还有咱们卧虎庄出来的那些人,各个都高兴坏了,只是现在不太方便,要不然的话,他们今晚也一定会和小的一块来参见少爷的! &坐下说话吧!其实我这两年,也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们,京东局势不稳,你们这些人每日都要提着脑袋过日子,我能体谅到你们的辛苦,现在李全一死,京东局势也就可以很快安稳下来了,不过你们这些人还是闲不下来的,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次京东之行,我也只有半年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待到京东局势稳定之后,我便又要回去了,而这里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人来驻守,防备金军反扑也防备蒙古人趁机倾吞京东。 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不说,你先说说你们飞虎军眼下的情况吧!虽然我们常有书信来往,但是详情还是听你直接说说比较好!高怀远拉着周俊坐在了椅子上,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周俊身边,对他问道。 (今天是书评比赛筹备的最后一天,大家如果要参加书评大赛的话,就赶快帖吧!) 第三百零八章 大鱼 周俊于是立即答道:&飞虎军这边少爷大可放心,现在我们单单是飞虎军精锐就有三万多人了,另外还有镇守军近三万人,实际上我们已经掌控了包括海州、密州、莱州、登州、莱芜等地,这次我和付大全配合少爷攻打李全,实际上只动用了两万多飞虎军精锐,另外一万多人,部分留守海州,还有一部分留守莱芜和密州等地。 经过我等这两年来的经营,我们的地盘之中人心已稳,而且大量吸收了周边的流民,分配了土地,虽然粮食尚且不算充足,起码现在维持我们这些兵马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而且按照少爷的吩咐,我们这两年一直大力展海运,单单是海船,现在我们就有百条以上,这还都是一些千石以上的大船,几百石的小船我们更是多的很,来往于南北海上,现在但是海船就每个月给我们不少进项! 不少南方的商人也得知了消息,通过海上,到我们辖地之内经商,现在情况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好转,一些地方已经有了不少的税赋,养兵基本上够用了! 还有我们控制了登州和莱州之后,更是占据了那里的金矿,现在已经开始派人专职在那两地采金,今年开始已经每个月都有数百两黄金收入了,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的日子就过得不怎么紧张了! 加上秦虎和周老伯他们在莱芜县大量开办冶场,每个月可产不少精铁,兵器方面我们也基本上能自给自足了! 总的来说,现如今我们辖地之内的形势不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俊大致又将飞虎军辖地的情况给高怀远介绍了一遍,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周俊脸上洋溢着一种颇为自豪的神态,也可以说是颇有点得意。 高怀远点点头,周俊所说的和他了解的情况基本上没有出入,看来这两年来,他们确实下了功夫了。 &军中的情况呢?详细给我说说!高怀远对周俊接着问道。 &我们大致现在拥兵在六到七万左右,其实我们还能扩充兵马数量,但是养这么多兵,实在是耗费太大,于是我们就限制在了这个数目之间,但是我们还按照少爷当年在大冶的办法,凡是乡镇都要组建弓箭社,在农闲之时,派人督促各乡各县的民壮参加骑射以及战阵操练,在辖地之中推行兴武之风。 不是我在向少爷吹嘘,现如今别看我们只有六七万兵马,一旦到用时,我们随时都可以扩军,随随便便的集结十几万人,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诸军现在领兵之人,重要位置上基本上都是咱们庄子里面出来的人担纲,他们可对少爷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假如少爷现在想要造反,咱们也绝不含糊,定会领兵跟着少爷起兵!周俊兴冲冲的答道。 高怀远刚刚喝了一口茶到嘴里面,听罢了周俊的这句话,当即便一口呛到了气管里面,马上便把茶水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我说周俊你这个小子你这小子怎么说这话呀!咳咳我何时想要造反了?这话要是说出去的话,估计我利马就人头落地了!以后休要再说出这等话来! 当今圣上待我不薄,而且我现在也乃是朝中重臣,又岂能造反呢?我之所以做这么多事情,不过是在想为以后北复中原早做打算罢了!你岂能不知道我的心意!好了!以后不得再说这样的话!否则的话仅凭你这句话,估计就能要了我的命了!呵呵!高怀远边咳嗽边指着周俊笑骂了起来,不过心里面却还是跳了几下,造反?自己当皇帝?貌似以前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马上便又按下了这个念头,赵昀对他不错,怎么好意思抢了他的饭碗呀!何况宋朝执政这么两百多年来,民间早已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忠君的意识,老赵家的饭碗岂是容易说抢就抢的呀! 周俊尴尬的赶紧帮呛到的高怀远拂背,解释道:&小的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只是说我们这些人对少爷绝对是忠实的!绝不会出去乱说的!别看我们这么多人来到京东,但是飞虎军下面,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们乃是少爷当年安排过来的人!少爷完全可以放心! &放心!我当然对你们放心了!要不然的话,我岂敢倾家荡产的扶持你们来这里做事呢?给我说说孤儿的事情吧,要想控制好兵马,这件事乃是关键!高怀远推开了周俊为他拂背的手,让他坐下接着问道。 周俊立即答道:&这件事都是小的亲自负责的,自从我们这批人到了京东之后,便立即分别在辖地各州县开设了卧虎堂,大量收容因为战乱造成的孤儿,最小的年纪只有六七岁,最大的十四五岁,男女都有! 这些人在入了卧虎堂之后,我按照当年少爷所做的那样,安排他们食宿,并且传授各种技艺给他们,灌输忠诚的意识,所以这些人以后都将会是少爷的人!对少爷也绝对都是忠心耿耿的! 不过因为我们身份的缘故,不方便公开少爷的身份,所以我们收容这些少年之后,并未告诉他们少爷的名字,只是告诉他们,给他们饭吃的乃是一个大善之人,并非是我们这些人,从他们入卧虎堂开始,我们便每天都灌输给他们这个思想,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告诉他们你便是给他们饭吃的那个人,他们便会对少爷您忠心耿耿! 我刚才虽然是信口开河,说少爷假如有朝一日造反的话,我们会跟着少爷干,但是其实想想,朝廷以前的那些官家所作所为,实在是不让人放心,当年岳爷爷不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吗?到头来呢?不 &闭嘴!此事休要再提!当今官家岂是当年的高宗可比的?当今官家乃是我少年之时的好友,你再敢如此说,看我不惩治于你!高怀远听到这里,当即便将脸沉了下来,马上打断了周俊的话,对他呵斥道。/ 周俊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起身跪倒在地,连连向高怀远告罪。 高怀远叹了一口气,让周俊起来坐下说话,又叮嘱了他一番,莫要再说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话了,周俊赶紧点头答应,再也不敢随便乱说了。 但是周俊的无心之话,却让高怀远心中猛跳了几下,不由得对自己的未来担心了起来,其实周俊说的不错,不变蝎子不蛰人,赵昀他们两个虽然自少年就有深交,而且赵昀登基掌权,高怀远可以说是功,但是天知道时间长了之后,赵昀会不会听信谗言,对他起了疑心呢?假如赵昀怕他掌握权利太多的话,最后要置他于死地的话,他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高怀远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自欺欺人的劝慰自己,赵昀应该不会这么无情无义吧!毕竟现在他们相处的还相当不错,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少爷,今天我来见少爷,还有一件大事要密报少爷,这件事我也是前天刚刚得知,尚未来得及禀报少爷得知!周俊收敛了一下心情,忽然对高怀远说道。 &哦?是什么大事?高怀远的思绪立即收了回来,对周俊问道。 &前天我收到诸城密报,说他们查获了几个细作,审问之后现其中一个人很不简单,后来他们中一个人经不住审问,供出了那个人的身份,我们的人才现居然抓住了一个大人物,此人居然是朝廷去年以来,一直在追捕的沂王赵竑!眼下他们已经封锁了消息,将赵竑已经转移到了莱芜县看押了起来,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敢让别人知道,故此直到现在才禀报少爷得知!周俊小声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当即便站了起来,贾奇早先怀疑沂王兵败之后可能出海北上逃避追捕,他便命周俊、刘成义、付大全在辖地之内留意调查这件事,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直也没有沂王的消息,他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但是没成想这个时候,沂王居然落网被俘了,他居然果真躲到了京东,看来当年贾奇的推测还是正确的。 这件事可是大事呀!沂王的身份那可是当年的正牌太子,要不是得罪了史弥远的话,现如今当皇帝的可就是他了,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了一些,高怀远得知了此事之后,连连在屋子里面转了几个圈,却未能拿定主意如何处置这个赵竑。 假如他将赵竑献给赵昀的话,不用说绝对是大功一件,赵昀一下就可以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赵竑跳出来找他讨要皇位了,以赵昀的脾气,这个时候一定会立即将赵竑干掉,彻底的绝除后患! 可是高怀远却没有立即作出将赵竑交给赵昀的决定,也许是刚才周俊的无心之语触动了高怀远,高怀远立即便想到,先不能将赵竑这么交出去,这个赵竑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个宝贝,在他眼中也一样,这是一张王牌,立即交出他变现的话,显然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高怀远内心之中不太愿意交出赵竑,一是因为对于赵昀登基这件事,他其实有些对赵竑心怀愧疚,虽然赵昀登基乃是史弥远主持的事情,但是其中高怀远出力很大,他自己心知肚明,本来人家好好的就要名正言顺的当皇帝了,可是他们蹦出来插了一杠子,愣是把赵竑赶下了台,还赶出了京城,找了个湖州的小地方看押了起来。 虽然赵竑后来兴兵作乱,但是人家那是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努力,本质上没错,他领兵过去嘁哩喀喳的将人家的兵将杀的杀,抓的抓,把赵竑一个王爷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逃窜,惶惶不可终日,现在被逼的连宋朝境内都不敢呆,愣是隐姓埋名逃到了京东,可是最终还是被他给抓住了,要是这么送他到临安的话,不用想,赵竑只有死路一条,这么做太过不人道了点。 潜意识之中,高怀远也意识到赵竑还有另外一层重要的价值,那就是他是牵制赵昀的一个法宝,周俊刚才无意中说的话,提醒了他,再好的弟兄,说不定也有反目成仇的时候,赵昀现在虽然对他不错,但是天知道以后会生什么事情,作为已经在错综复杂的临安城生活了数年而且身负两世为人的知识的高怀远来说,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赵竑?这不是正是一张不错的王牌吗? &很好!太好了!周俊,你派最可靠之人,去莱芜县,将赵竑带走,然后专门安排一些可靠之人,将他安置在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地方,好好善待于他,莫要让他太过受委屈了!至于他身边之人,也要善待,但是却要限制他们的自由! 另外严密封锁这个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这个消息,对于不能信任的人,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 同时告诉赵竑,天下已定,让他最好死了夺回皇位的心思,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平安度过这一生,让他好自为之吧!当年我助当今官家登基,确实对他有些不公,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好了!高怀远在屋子里面来回转了几圈之后,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立即对周俊说道,其实高怀远没有明说,但是话也说清楚了,告诉周俊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必要的时候该灭口就要灭口,毕竟他深知此事的关系,该毒辣的时候还是要毒辣一点的!无毒不丈夫嘛! 周俊看着高怀远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赶紧点头答应,他心知自己这个主人心境非常高,留着这个赵竑一定是有用才是,他作为高怀远的铁杆拥趸者,当为高怀远做好这件事。 &少爷放心,周俊晓得利害,保证不会走露了风声!周俊立即保证道。 高怀远点了点头,放下了这件事之后,又和周俊聊了起来,将飞虎军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了解了一番之后,对周俊又说道: &我还有一点不太放心,飞虎军毕竟乃是付大全一手建立起来的,我有些担心,你来了之后,逐步的开始取代了大全的地位,而且当年大全在卧虎庄乃是跟着你的手下,会心生不服,眼下我没有时间来平衡你们的关系,而且这次你们协助官军讨灭李全,朝廷定会有所封赏才是,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办法平衡一下,让你和大全所封官职尽可能持平,以后你们之间一定要团结才行,万不可因为权利而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周俊笑答道:&这个事情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和大全亲如手足,都不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不管飞虎军是他当领还是我来当领,应该不会有事的,请少爷放心好了! 高怀远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卧虎庄出来的人,都很知道团结二字,很少出现过争权夺利的现象,也就不再多说这个事情了,省的让周俊再多想。 两个人谈到了深夜,高怀远才将周俊送出了帅府,要周俊继续保持他们表面上的距离,不要让人看出来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周俊也记下之后答应了下来。 第三百零九章 投机者 李全兵败身亡的消息立即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各处,许多地方还坚持不肯投降的那些李全的残部,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要么选择了向宋军投降,要么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各自散伙,各寻门路去了。/ 一些还在试图坚守城池的李全部索性在宋军到了城下之后,放弃了抵抗,打开城门献城投降,让接下来的清剿行动变得轻松了许多。 半个月时间过去之后,淮东乃至京东一带,原来李全的旧部大部分放弃了和宋军为敌,纷纷投降或者散伙,总之只剩下了少数几个城池的李全残部,还坚持不降,试图和宋军顽抗下去。 最大的两股势力一个是盐城的刘庆福,一个是徐州的陆付同,这两个人各自都拥有一两万兵力,驻守坚城一副要继续顽抗下去的架势。 刘庆福那边好说,这厮当年是动楚州兵变的主谋,不敢投降,生怕朝廷给他来个秋后算账,所以才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不过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刘大勇在结束了楚州的战事之后,受命领兵赶赴盐城,和原来驻防在这里的罗卓合兵一处,连番猛攻盐城。 而刘庆福手下的兵将们在得知李全已经阵亡的消息之后,军心涣散,早已没了拼死抵抗下去的决心了,所以说在罗卓和刘大勇他们的猛攻之下,盐城的陷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高怀远放手让罗卓和刘大勇去料理盐城的事情,自己则带兵再次朝徐州方向进兵而去。 徐州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向西可以直接威胁到归德府,也就是北宋的南京,可以说是南宋收复中原的必经之路,也是一座坚城,无论是攻还是守,这里的地理位置都十分重要,而李全也是在一年多前,趁着金主完颜守绪刚刚登基,立足未稳之时,将徐州攻克,扩大了他在淮东一带的地盘,这里以前乃是金国的辖地,虽然完颜守绪有心收复徐州,怎奈蒙古人在北方步步紧逼,让他腾不出手来收复徐州,以至于现在徐州城还处于李全的控制之下。 而李全本来有心将徐州经营成他的老巢,但是考虑到这里离金军太近,不知道什么时候金主腾出来手,就会攻打徐州,所以后来还是将楚州当作了他的核心老巢,只是派了陆付同在徐州驻守,防备金军攻打徐州,而当初他对陆付同并非是十分信任,最早的时候他本来是想要李福驻守徐州的,可是后来李福不争气,在打飞虎军的时候连战连败,惹得李全麾下的将领们都瞧不起李福,李全也对李福大为不满,所以后来就换上了陆付同当了这个徐州镇守。 陆付同的出身并非李全的嫡系,当年最早的时候,陆付同乃是当年被贾涉诱杀的季先部下,贾涉以前曾经知淮东制置使,一直奉行分化义军的政策,曾经多次想要吞并忠义军,后来遭到忠义军领季先的反对,于是便诱杀了季先,结果季先部下们还是不肯降服贾涉,又拥石硅为领,后来贾涉利用李全压制石硅,石硅结果率众投奔了蒙古人,李全这才趁机吞并了原来驻守在涟水的忠义军。 而涟水忠义军的领当时就是陆付同,陆付同投靠李全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在李全手下也算是兢兢业业,很少违抗李全的命令,起初李全倒也对陆付同相当信任,所以镇守徐州这么大的事情,李全没有交给别人来做,却让陆付同来镇守徐州,便可见李全对陆付同的信任程度了。 但是让李全没有想到的是陆付同这次在李全被围楚州的时候,居然一反常态,对李全的命令来了个充耳不闻,从头至尾都没有派出援兵,只是趁机将徐州城原来李全的嫡系赶出了徐州,名义上是让他们支援楚州,实质上却等于将徐州城中的异己给排除出了徐州城,而陆付同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了徐州城。 高怀远在邳州城处理过了李全的后事之后,便派人前往徐州招降陆付同,但是陆付同的态度却十分暧昧,对信使很是客气,好吃好喝好招待,然后礼送出城,既不说降,也不说不降,高怀远连派三次信使前往徐州,结果都是一个情况,于是高怀远有点明白过来,觉得陆付同显然没有投降的诚意,他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想要以眼下的徐州城作为砝码,换取朝廷让他继续留守徐州城,当他的徐州的土皇帝,另外一个就是陆付同可能不服朝廷,想要拥兵自重和朝廷对抗下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高怀远都不可能满足陆付同的想法,所以在几次招降无果之后,眼看时间紧迫,高怀远最终下定决心武力解决陆付同这个家伙,像这样的一个投机者,即便是令他降服,迟早也还是会成为祸害,于其让他反复,倒不如彻底解决了他,省的这家伙盘踞在淮北成为一个祸害。 高怀远这次集结了宋军和飞虎军近三万兵马,出邳州朝着徐州方向便开拔了过去,沿途将所有李全遗漏的残部一扫而空,并且沿途振抚那些受到兵祸的地方百姓,尽可能的收拢人心,使当地人归心于朝廷。 虽然这么做会影响到行军的度,但是高怀远还是要求全军严守军纪,不得扰民祸害百姓,尽可能的对所遇上的百姓进行抚恤,甚至不惜放军粮来赈济难民,他之所以费心费神的这么干,就是要让大军每过一处,都让当地百姓知道,朝廷是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子民看待的,以此来稳定现在的成果。 如此做来,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次的宋军让当地百姓们感觉到于以往遇上的各种军队大大的不同,朝廷的兵将们对他们这些北方人很是客气,一点也不将他们视作异类,还处处照顾他们,很令当地百姓们感激,这一带的老百姓日子过的很苦,李全在控制这一带之前,这里是金国的辖地,女真人不把他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当官的处处欺压盘剥他们,令他们生活十分困顿,加上金国日益衰落,当年金宣宗完颜珣穷兵黩武,四处开战,军资消耗很大,为了弥补军费的缺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老百姓盘剥,以至于各地百姓被当官的逼得无法生存,这才闹得金国各地民变四起。 可是后来好不容易盼到李全打下了这一带,没成想李全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体恤老百姓的疾苦,从不重视农业、商业的展,只知道抢地盘聚敛财富,老百姓的日子一点也没有改善,以至于这里的老百姓对李全军也深恶痛绝,现在陆付同又大肆在徐州扩兵,不断的派出手下在地方抓丁充军,收拢粮草,更是让老百姓们苦不堪言。 不少老百姓这个时候已经断粮,只能靠着挖野菜维生,而当他们听闻宋军路过的时候,开始的时候十分惊恐,深怕宋军也跟金军和李全军一样,对他们再进行一次洗劫,开始时候躲的很远。 可是后来他们现,宋军对他们秋毫无犯,现他们之后,还主动慰问,甚至留下粮食赈济他们,这些老百姓们这才现,还是朝廷的军队好呀!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将宋军的仁义传扬了出去,于是更多的老百姓得知了消息之后,纷纷翘企盼宋军的到来,希望赶紧获得宋军的赈济。 如此一来,高怀远想要走的快一点也不可能,沿途到处都是跪在路边欢迎他们的饥民,他们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放赈济,本来可以四五天走完的路,却一下多走了三四天,直到第九天头上,才看到了徐州的城墙。 徐州城的陆付同提前已经得知了宋军兵来徐州的消息,这一下慌乱了起来,他本来确实打算拥兵自重,以自己的兵马为砝码,换取朝廷封赏,让他继续留在徐州当他的镇守,起码也给他弄个刺史当当。 可是没成想的是宋军这个招讨使大人,居然不吃这套,不但没有封他的官,居然还领兵杀奔了徐州,这一下陆付同岂能不慌呢! 陆付同其实这些年一来,一直都对李全心怀不满,他以前是季先手下的头领,李全配合朝廷威逼他们,实在是不够道义,后来虽然无奈投降了李全,但是陆付同一直都没将自己当成李全的手下看待,一直在找机会独立出来。 现在朝廷兵讨剿李全,正是他的一个大好机会,忍耐了好多年的陆付同终于翻脸不认李全了,不管李全如何催促他出兵支援楚州,他就是不肯答应,找各种理由进行推脱,最终李全还是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陆付同觉得这口气终于出了。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着实不如意,虽然他在决心拥兵自立的时候,开始大量扩军,并且在徐州周围强征粮草,囤积起来为战争做准备。 但是当他知道宋军真的要打过来的时候,却又害怕了起来,因为他也不是笨蛋,李全以前可比他牛多了,手下拥兵十万以上,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都是随他南征北战多年的精兵,比起他眼下东拼西凑起来的这两万多乌合之众要强的多,可是结果呢?打来打去,却被宋军打得最终在邳州城外全军覆没,连脑袋也被人家砍去了。 他再看看他的实力,说起来凑起了两万多人,其实其中真正能打的也就是四五千人左右,另外有两三千人是年前收拢的新丁,刚刚操练的不久,现在上阵勉强能排出个阵列,一打仗就不成了,至于剩下的一万多人,也都是近期刚刚强拉来的,连武器都没有配齐,不少人只能提溜着木棍充当兵器,这样的兵将要是能打败宋军的话,还真是见鬼了! (今天开始书评大赛,请弟兄们踊跃投票!) 第三百一十章 徐州有变 陆付同心知打是打不过的,于是在得知宋军启动的消息之后,马上就开动脑筋想了起来,他琢磨了一阵明白过来,这次朝廷看来是不准备再培养出下一个李全了,他们这些人投降则罢,赏点钱,封个小官,然后调到其它地方养老去!假如不投降的话,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跟李全一样,被一刀两断。 陆付同不甘心这辈子在南宋当个小官,然后一辈子被闲置起来,现在多如意呀!偌大一个徐州城,就他一个人说了算,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他,投降是不行的,毕竟他还有砝码在手,怎么也要把利益最大化,可是如何才能用他的资本换取更大的利益呢? 陆付同心里面紧琢磨,最后灵机一动想到了金国,你大宋不是不肯让我在这里当草头王吗?那么也好,老子不跟你们玩了,徐州本乃是金国之地,我把徐州献给金国,料定金国人定会封赏老子更多,而且你不是打李全吗?老子投降金国,让金兵入城,你一个招讨使,还能擅自和金国动国战不成? 陆付同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即召集了手底下的亲信商议此事,这些家伙和他一个想法,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已经到手的富贵,虽然不太高兴投降金国,但是眼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陆付同马上便派快使前往归德府求见金国官员,金国官员得知陆付同想要献徐州归降,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些许怠慢,令人备下快马,带着陆付同的信使,马不停蹄的直奔汴梁城,求见金主完颜守绪。 完颜守绪对于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现在他也知道南宋已经兵征讨李全军的消息,只是因为蒙古人实在逼得太紧了,他抽不出手去管这件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和南宋朝廷起什么龌龊,于是便放任自流,任由宋军攻打李全,而不许自己的人插手过问此事。 但是他没成想天上居然会掉馅饼,被李全当初夺去的徐州居然会主动要求归降他们金国,这么一来,徐州偌大一块土地就又归于他们金国领土了,这件事实在是来的太好了,完颜守绪一时被此事高兴晕了,当即下旨,封陆付同为徐州宣承使,这可是正四品的官,总领徐州军政两务。 并且完颜守绪不放心,怕宋军这次干掉李全之后,又攻打徐州,生怕这个陆付同挡不住宋军,好不容易重归于他们金国的徐州又被宋军给占去了,所以他急令归德府急调集兵马,进驻徐州,协助陆付同镇守徐州。 于是归德府的金国官员赶紧兴冲冲的调集了近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便朝着徐州进,打算进驻徐州,防御宋军进攻。 可惜的是陆付同却没对完颜守绪说实话,别看徐州这边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李全已经兵败战死,可是这个消息不怎么灵通的时代,完颜守绪却没有得知这个消息,还以为陆付同不打算跟李全干了,才投顺他们金国呢!结果一个意外便就此生。 高怀远这一次也没有料到会把陆付同逼的狗急跳墙,居然转投了金国,他一心想要趁着这次出兵徐州,收服徐州一带的民心,而且他也没怎么把陆付同在徐州的这一两万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以为只要到了徐州城下,随便打几下,徐州城的陆付同就该作鸟兽散了。 但是当他听闻细作报来的消息之后,当即便大吃了一惊,陆付同居然降了金国,还招来了不少的金兵正在朝徐州进,这才有点急了起来。 他深知陆付同的兵马好对付,但是金兵却并不太好对付,一旦让金兵进了徐州的话,那么这一仗就绝不会是小仗了,假如徐州之战打成了持久战的话,会招惹来更多的金军,最后很可能让宋金两国提前撕破脸来个提前对决,那样的话就麻烦大了。 高怀远现在可不希望和金国撕破脸打一场国战,他需要金国现在将精力放在抵御蒙古人的身上,为南宋和他多争取一些准备时间,待到金国覆灭之后,和蒙古军较量,现在要是和金国打起来的话,恐怕他当初所制定的所有计划都将会被全盘打乱了。 所以高怀远再也不敢耽搁了,当即便传令全军,轻装前进,用最快的度赶在金兵进驻徐州之前,将徐州城包围起来,尽快解决掉城中的叛军,唯有如此才能阻止金军继续朝徐州进。 而先锋军的重任便又一次落在了黄严的肩膀上,高怀远又将军中骑兵尽数召集起来,都交给黄严率领,令他一天之内,必须赶至徐州城外,将徐州城通往归德府的道路切断,阻止金军在宋军未到徐州之前,抵达徐州。 黄严当即领命而去,但是高怀远忽然又叫回了黄严,叮嘱他道:&你切记万不得已之下,尽量不要和金军开战,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使金军不能前进既可,万不可任性和金军大战,让金军搅入这场事件之中! 黄严有点不明白,于是问道:&为何不能和金军交战?难道老大你不相信我吗?金军算个球,修理他们不简单吗?老大怕我打不过金军? 高怀远将脸色一沉道:&放肆!让你做你便按我吩咐去做,你又岂能明白我所想什么!告诉你,眼下的情况是不允许我们和金国全面开战,一旦我们两国打起来的话,就会让蒙古人渔翁得利,故此我才令你莫要擅起战端,尽可能不要和金国反目!我们必须要尽快解决徐州的陆付同,绝不能让金国掺和进来!要是你不愿做的话,我换别人去!你干脆留下好了! 黄严一听吓了一跳,高怀远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吻对他火,仔细一想高怀远说的不错,现在他们确实不适合和金国动全面的战争,要不然的话金国挡不住蒙古人,呼啦一下垮下去,那么接下来就该大宋和蒙古人直面相对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黄严赶紧摆手道:&我明白了!看我这个猪头吧!呵呵!放心吧老大,我一定会做好此事的!说罢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点上了兵马之后,打马扬鞭朝着徐州方向快赶去。 这件事也幸好是高怀远收到消息及时,要是再晚一两天的话,事情倒是真的麻烦了,他安排过黄严的事情之后,立即也引兵朝徐州方向开始强行军,再也顾不得笼络当地民心了,一切辎重等物留下一支兵马护送,主力只携带必备的器甲以及两天的食物全挺进。 步军的度一般情况下,全副武装每天不过行进二三十里地左右,可是这次高怀远真是急眼了,下令强行军之后,全军不再停下吃饭,一切问题在行进中解决,一天下来居然走出了六十多里,军中不少兵卒被跑的险些断气,毕竟每个人一身甲胄,加上兵器、食物、饮水等东西,下来可是好几十斤,这么跑了一整天下来之后,差点把人给跑散架了,不过好在这些当兵的大多都是青壮之士,要是换成别的宋军的话,一帮老弱病残,别说六十里了,就是三十里也跑不下来,就累断气了。 到了天色已经黑下来的时候,华岳才拦住高怀远劝道:&大帅,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再这么下去的话,等我们到了徐州城外,估计将士们也都要累趴下了,一旦陆付同率军出城攻击我们的话,恐怕我们再难有一战之力了! 高怀远皱眉看看天色,又看看已经累的东倒西歪的这些部卒们,问道:&这里离徐州城还有多远? 一个出身本地的兵卒被点到出列回答高怀远的问题:&启禀大帅!这里离徐州城只剩下不足二十里地,绕过前面的徐家庄,便能看到徐州城了! 高怀远当即下令道:&全军停下,就地扎营,派斥候到徐家庄以西打探消息,立即埋锅造饭,明日上午必须要赶到徐州城! 诸军兵当即如蒙大赦一般,扑扑通通的便倒在了路边,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各个都觉得心仿佛要从嘴里面跳出来了一般。 高怀远暗自摇摇头,心道这才跑了多远呀!就都累成了这德行,以后要是对上了蒙古铁骑的话,仅凭这点度,哪儿够人家蒙古骑兵砍的呀!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还是要加强一下训练才成呀! 虽然高怀远不怎么满意,但是对于陆付同来说,却把他吓了个半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些天还走的慢吞吞的宋军突然就跟嗑药了一般,一天时间就快跑到徐州城下了,而且先头的骑兵已经赶到徐州,绕过徐州城,直接就将徐州通往归德府的道路给掐断了。 这一下陆付同可就慌了神,他投靠金国,本事不得已而为之的,眼下城中兵将大部分听闻了这个消息,已经开始在下面骚动起来了,他本指望金军能尽快赶到徐州,有了金兵的加入之后,他就可以有和宋军抗衡的资本了,可是金军的度却实在不敢令他恭维,到现在三天过去了,听说他们却刚刚在归德府动身,赶到这里起码还要五天时间,气的陆付同是破口大骂金军行动太慢,可是骂归骂,他干瞪眼也没有一点办法。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负隅顽抗 宋军还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在徐州城外陈驻了下来,连片的大营扎下之后,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粗粗一看,就知道宋军起码有数万人之多,不到下午,便将整个徐州城给包围了起来,围得是水泄不通,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看着紧闭的徐州城的城门,高怀远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城上飘动着的旗幡,高怀远心知金军尚未进入到徐州城中,他们不管怎么说,还是赶在了金军到来之前,将徐州城包围了起来。 就在宋军到达当天下午,大批宋军便开始在城外叫喊了起来,反复要求城中守军立即开城投降,否则的话,就要攻入城中杀他们个鸡犬不留,同时还叫嚣着让陆付同立即出城请罪,可以考虑原谅他投顺金国的过错。 听到喊声之后,城上的那些守军便乱了阵脚,眼看着城外兵强马壮的宋军以及飞虎军部众们,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再看看人家的装备,城上的这些守军当场就泄了气了。 说起来都是当兵的,人家各个都是甲胄齐全,盔明甲亮、刀枪如林,再看看他们这些人,甲胄就不说了,根本没法比,就连武器,他们也寒酸的可怜,扭头一看居然还有人拿了一把钉耙,甚至有人还拿着木棍、粪叉,弓箭更是少的可怜,十个人还配不上一把弓,弩就更不用说了,一百人里面有没有一把,都说不定,全部重武器也就是一些滚木礌石,几架临时拼凑起来的简陋抛车。 这样的武备想要扛住宋军的进攻,简直跟说梦话一般,当即大部分守军就泄了气了,其中那些新近被强征来的民壮更是一点斗志都没有,一看到宋军就吓得尿裤子了,各个缩着脖子躲在女墙下面,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陆付同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投降朝廷拉倒,好歹也能混个封赏,官小一点也罢,起码每个月有俸银可以拿,现在倒好,他降了金国,虽说金主很大方,口头上承诺重赏于他,还给他任命了个徐州宣承使,官是不小,可是到现在一个大子也没见金主派人送来,更不要说一兵一卒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他如何后悔,现在都不能再投降宋军了,他现在已经是金国的官了,被宋军抓住,铁定是推出去咔嚓一声,砍下脑袋悬在徐州城的城门之上晃荡,最后的结果也是被暴尸荒野喂野狗去。/ 所以陆付同不敢献城投降了,他唯有坚持下去,等到金军前来支援,打退宋军才有活路,于是他立即披挂整齐,将手下亲信派到各处城墙之上督战,他自己也亲自跑到东门城楼上督战,摆出一副要和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事情紧急,高怀远虽然知道自己轻装前来,大批攻城辎重都落在后面尚未赶到这里,可是他还是不敢拖延,当即便下令开始连夜攻城。 夜间攻城有一个好处,就是敌军看不清楚城下的兵将,可以减少城上守军射的矢石的准确性,减少攻城部队在靠近城墙时候的伤亡,但是同时也带来了指挥困难,容易造成误伤的结果。 但是他还是下定决心当晚就开始攻城,即便是打不下来,也要为大批攻城器械到来之后打下基础,始终要保持对城中守军的威逼势态,让对方士气更加低落才行。 结果当晚酉时刚过,宋军便在四门外展开了攻击,一队队宋军顶着刚刚拼凑起来的半截船以及大门板,掩护着肩扛沙土袋子的兵卒,一声呐喊过后,便悍然朝着护城河冲了过去。 好在徐州的护城河不算宽,要是换作了如同襄阳那样宽度足有一二百米的护城河的话,估计唯有开船或者架设浮桥来抢渡了,所以眼下他们的办法就是先用沙土袋填埋护城河,打通几条通往城脚的通道再说,即便如此,这也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估计也不是一晚上能干的完的事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怀远索性将兵马分成三波,轮番上阵,两班人没事就在城外休息,只留下少量人手看住城门,防止陆付同派兵出来突袭既可,一班人连夜敲锣打鼓喊杀连天的扛着沙袋,反复送往护城河边,填埋护城河。 陆付同很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徐州城就被宋军攻克,连觉也不敢睡,亲自坐镇城头,督促守军在城头反击,这个时候给他个胆子他也没想过要开城门出去突击宋军,他可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货色,只有少数人算是对他忠心,会帮着他守城,可是这些人乃是他的生力军,他可舍不得派他们出去送死,剩下的那些新丁,他倒是舍得,但是问题是这帮人即便派出去,也都会立即投降,只是白白给宋军送人手罢了,所以陆付同不敢派人出城反击,只能督促着手下在城墙上面放箭御守。 在没有太多重型武器的帮助下,仅凭他少量的弓弩,基本上在晚上给宋军制造不出来多大的伤亡,只是给自己壮壮胆罢了。 而宋军这边可不跟他们客气,一边派人不断的运送土石填埋护城河,一边在城外陈设弓箭手,朝着城头放箭,而且宋军很狡猾,在城外不点火把灯球等物照明,就利用城墙上点燃的灯球火把为目标,瞅准了只要有人在垛口露头,就奋力放箭,结果一晚上下来,宋军倒是伤亡没几个人,守军却被宋军射杀了不少,一晚上起码有上百人倒在了宋军的箭矢之下。 晚上是瞧不清楚,可是待到了天亮忙活了一夜的陆付同才现,自己这边一晚上下来一点便宜也没讨到,反倒被宋军伤了不少人,而人家宋军一晚上忙下来,有条不紊的却在城外护城河上填埋通了好几条通道,为白天的进攻做好了准备。 夜间攻城的宋军在天亮之后就收兵回营睡大觉去,换上了一波休息了一夜的宋军出来,接着干!可是一夜没有合眼的陆付同就没有这么好命了,刚刚送走一波瘟神,又迎来了一波瘟神,接着忙活。 总之宋军攻城虽然不猛烈,但是却一刻都没有间断过,冒着城头的矢石,有条不紊的填埋护城河,铺设通过护城河的通道,一波累了,换上一波,绵延不绝的朝着城脚下面展。 又是一天下来之后,陆付同也站不住了,熬的两眼通红,人都有点飘,想要休息一下,又怕宋军会动强攻,强撑着在城头坚守,因为手下精兵有限,他也不敢让手下人休息,结果一天两夜下来之后,守军就成了一支疲兵了。 当宋军到达徐州城下第三天的天亮的时候,陆付同再朝城外望去,结果是倒吸一口凉气,一夜之间,在城外便出现了数百部抛石车,天亮时分已经排布到位了,此时大批宋军出营,在城外列阵,并且推出了各式的攻城器械,云集在了城外的空地之上。 陆大哥!这么打不是办法呀!宋军这是在故意熬咱们呀!如此下去,再有一天下来,咱们的人就熬垮了呀!还是分兵让弟兄们休息休息,这么还能多撑几天时间!一个副将对傻眼的陆付同劝道。 休息个屁!你看不到宋军今天又来了援军了吗?城外的那些抛车、床子弩你眼睛瞎了不成?看不到吗?今天宋军定会动猛攻!任何人都不得下城,多备滚木礌石,滚油、铅汁等物,给我顶住了!另外在军中征敢死之士,到晚上的时候给我强行突围出去,赶往归德府,求救兵去!陆付同气急败坏的指着城外的宋军叫道。 这个副将一看也当即傻眼,赶紧掉头下去,开始招呼人加紧运送御守器械上城墙,另外悬赏征集敢死之士准备夜间突围求援,总之他们还是不能休息,接着干吧! 一通战鼓声响过之后,宋军布设在城外的数百架抛石车集体开始作,一条条长长的砲臂纷纷扬起,将带着啸音的石块朝着城头猛烈的抛去,很快便落在城墙上下,砸的城墙如同筛糠一般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没有经验的新兵被这种景象吓坏了,不但不找掩护,反倒在城上到处抱头鼠窜,结果砲石落下之后,当即便砸死了不少新兵,人是肉长的,岂能扛得住石头的猛砸呀!当即便有不少人被砸的血肉模糊、筋断骨折,死的倒是好说,倒下之后便没了动静,就怕有人被砸断了腿脚,躺在地上狂的惨叫,惨叫的声音让没上过战场的人听了头皮麻,四脚软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几个被吓疯了的新丁不管不顾的丢了兵器,抱着头翻身就沿着城墙上的马道朝城下逃,乱哄哄的场面让谁看到都觉得绝望。 谁敢临阵脱逃,就地格杀!陆付同红着眼睛趴在一处*女墙下面一边躲避砲石,一边对亲兵大叫到。 (欢迎弟兄们踊跃投票!)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强攻 陆付同的亲兵到底参加过不少阵仗,倒也习惯这样的场面,领命之后立即扑向了城墙上的各条下城的马道,拦住了那些试图逃下城墙的新丁,二话不说抽刀就砍,当即便砍翻了几十个试图逃下城墙的新丁,逼得剩下的那些人不得不掉头回到城墙上抱着脑袋趴在了垛口下面。 攻打徐州城所遭遇的抵抗比起预料中的要弱许多,偌大一个徐州城,居然战前准备如此不充分,让高怀远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说起来不应该呀!陆付同好歹也是早年抗金的一个头领,岂能如此无能呢?城上的抵抗弱的让他不敢相信,一通砲石砸过去之后,就看到城墙上乱成了一窝蜂,起身抗击的更是寥寥无几,让人觉得可笑。 这其实也就冤枉了陆付同了,这其实也难怪陆付同无能,而是他在城中能战之士实在不多,而且李全之死也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让不少人看不到能获胜的可能性,而且李全在筹划防御楚州城的时候,调集的都是精锐,重要的重型武器他基本上都调往了楚州、宿迁等城,而宋军自从兵之后,先是打宝应县,接着打楚州,后来打宿迁,场场都可以说是恶战,当遇到了抵抗力差的徐州之后,高怀远他们就觉得太轻松了点了。 &敌军如此不堪一击,给我继续猛砸他们一个时辰,然后开始动强攻!最好今天就打入徐州城,我给诸军亲自庆功!高怀远马鞭一挥,指着徐州城对手下将士们说道。 众将齐声哄然应命,然后各自开始下去准备,将云梯车、飞桥、飞梯、壕桥车纷纷朝前推去,进入到了待的位置上,而那些操砲的兵将们,更是干的热火朝天,现在他们操作这些回回炮,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了,无论是准备时间,还是射的精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百多部抛车此起彼伏,不断的将石头砸向城墙,直砸的城上的守军不敢露头。 而且城外的那些床子弩也不含糊,操作他们的兵卒们各个抡光了膀子干了起来,反正这么远的距离下,守军也没奈何他们,穿着甲胄实在耽误事,床子弩被一次次的用绞盘张开,兵卒们将一根根长矛一般的踏蹶箭放在床子弩上,瞄准城墙不断的射,这玩意儿可是攻城利器,指望的不是让这些箭摧毁城墙,而是将这些踏蹶箭成排的钉在城墙上,逐步从下至上排布到城墙上面,以备为接下来攻城的将士们脚踏着它们登上城墙所用,要么就给它们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叫做踏蹶箭了,十几张床子弩轮番射,很快就在城墙上钉上了不少的踏蹶箭,形成了十几道通往城墙上部的梯子。 姜海将一把弯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然后插入到了刀鞘之中,回头对身后的那营手下嘿嘿笑道:&一会儿看咱们的!钩枪都准备好了,后面的飞钩也都准备好了!一会儿跟着我上,***,今天咱们要第一个登城,别让那些武生营的小子们看扁了咱们!破虏营必胜! 身后的那营将士也立即跟着他振臂高呼道:&破虏营必胜!声音如同滚滚沉雷一般的在城外平地滚去,声波撞击在了城墙上,四面传开。 &小子们!你们看看人家破虏营的气势!娘的,别都装孙子了!一会儿和他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你们厉害还是他们破虏营厉害!哈哈!汤振骑在马上,对着手下的几个营指挥使叫道。 几个军官也都笑了起来,回到各自营中,抽刀大呼了起来,一时间单凭他们这些叫声,就基本上能辨清到底都有什么营队要参与到马上开始的攻城行动中了。 听着城外滚雷一般的吼声,守军各个都听得心惊肉跳,加上不断在城上落下的砲石的震动,一些人躲在女墙下面瑟瑟抖。 陆付同现在知道李全为何会败了,而且还败得那么惨了,城外的这些宋军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些贪生怕死之辈,而是一支十分悍勇的兵马,他不由有些绝望,他也想叫点什么,鼓舞一下士气,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找到什么词,于是干咽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声:&这真他娘的见鬼了!他忽然担心起来,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晚上派人突围求援了。 于是陆付同小声招呼过来一个亲信手下,附耳过去对他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挥手让那个人下到城中,自己小心伸出脑袋,在垛口的瞭望孔看了一下城外的宋军,觉得这徐州城恐怕是守不下去了 眼看抛石车和弓弩手将守军压制的抬不起头,宋军更是士气如虹,众将士纷纷竖着耳朵倾听着,期待着战鼓声鸣响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开始响起,这是开始攻城的信号,姜海将手中钩枪朝天一举,大吼一声道:&破虏营!随我上! 叫罢之后,他便足朝着前面冲了上去,身后的那些兵卒们也齐声呐喊着,各举兵器喊杀震天的紧随其后朝着徐州城的城墙涌去。 一部部攻城的车辆在众多宋军的簇拥下,出着沉闷的声响,巨大的木轮碾压着坚实的土地,似乎不可阻挡一般的冲向了城墙。 扛着飞梯的宋军士卒们,以盾牌护顶,并且有人在两侧竖起方盾,如同蜈蚣一般的在千军之中朝前游动,各色旗幡更是随风招展,出猎猎的声响。 &放箭!给我放箭!顶住他们,不得后退!怯战者杀!陆付同虽然心惊,但是他到底也算是个沙场老将了,临阵之时倒也不算太过慌乱,看到宋军动起来之后,取出他随身的大弓,搭箭起身,瞄准城下已经进入射程的宋军开始放箭,并且对身边那些吓坏的新丁们大吼大叫道。 不管怎么说,刚刚开战,要是没人抵御也是不可能的,持握弓箭的到底都是陆付同的嫡系,这些人还是有些经验的,虽然弓弩数量不多,但是一面城墙上起码也有个三两百张,持弓之士当即便依令纷纷起身,从垛口的箭孔中开始朝着城下宋军射了起来。 顿时城上城下两军箭矢如雨,在徐州城展开了一场对射,而宋军抛石车此时并未停止射,集中火力,朝着抵抗最强烈的城头开始轰击。 砲石落下,将许多地方的垛口当即便砸塌下去,躲在垛口之内的守军出一片哀号,立即便被压在了碎石烂砖之下,徒劳的出着求救的嚎叫声,可是这会儿又有谁还顾得上管他们呢!城中百姓早已听闻宋军仁义的消息,各个都躲在家中坚决不肯助陆付同抵抗宋军,更何况这些老百姓之中尽是汉人,听闻陆付同向金国乞降,又岂会甘心重归金国治下呢?不出来给陆付同捣乱就算是给他面子了,帮着守城那是绝对的不行。 陆付同倒是也派人去城中强征了一批民壮,帮着他们运送滚木礌石,并且收集城中各家各户的菜油等物,要做御守之用,可是老百姓宁可把油倒在地上,也不给陆付同用来抵抗宋军使用,所以忙活半天,收集到的油却十分有限。 而那些被强征的民壮,出工不出力,即便是挨着鞭子,也拖拖拉拉的不肯卖力干活,以至于城头堪用的滚木礌石也着实有限,大大的削弱了陆付同的守御力量。 甚至有些胆大的人趁机在城中四处放火,制造恐慌,让留守城中的兵将忙的不亦乐呼,抓也抓不完,何况连他们之中不少人也消极怠工,以至于宋军刚刚开始攻城,徐州城里面便乱了起来。 历来都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陆付同这次的抉择恰恰应了这句至理明言,城中军民不能一心,又何谈据城坚守之说呢? 总之宋军开始动总攻之后,徐州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虽然陆付同也派人将乱民杀了不少,但是却无法有效的控制住城中的乱象。 再看宋军各个奋勇当先,都在争抢着试图第一个攻上城墙,取得功,攻势一动之后,便立即呈现出百舸争流的局面,一队队兵将簇拥着各式攻城器械,冒着城上投射下来的矢石奋力冲过各条通道,将云梯等物靠上了城墙。 云梯以及飞梯上面都装有铁钩,一旦靠上城墙,便立即死死钩住垛口或者女墙,就是防备守军将梯子掀翻,假如想要推倒这些梯子的话,唯有用大斧斩断铁钩,才有可能推倒长梯,只可惜的是现在陆付同军心涣散,这样悍勇之士实在不多,敢蹦上垛口劈砍长梯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所以宋军在动进攻不久,便将大量的飞梯以及云梯钩在了城墙上面。 大批宋军顶着盾牌,冒着矢石奋力攀爬上去,没有太长时间,便登上了城墙上面,和守军厮杀了起来。 姜海一身铁甲,但是却依然灵活如猿,他也不去攀爬云梯,直接抓着钉在城墙上的那些踏蹶箭,便飞身朝城墙上攀爬,不时的还腾跃着躲避头顶落下的石头滚木。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兵无斗志 虽然守军胆怯,但是城上还是不断会有人推下石块以及滚木,两次姜海不备,都被落下的滚木扫中,又跌了下去,但是每一次姜海都在半空中奇迹一般的又抓住一根踏蹶箭,翻滚着朝上攀去,惹得下面的宋军一片呐喊助威之声,纷纷一边为他担心,一边为他打气,还有一些胆大之人,干脆将刀衔在口中,学着姜海攀上了这些钉在城墙立面的踏蹶箭,一路奋勇朝墙上攀去。 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攻城的将士被矢石所伤,纷纷坠下城墙,但是这些人只要不是当场丧命或者重伤不起,受点轻伤之人马上一骨碌爬起来,接着又开始蚁附上长梯,朝着城墙上攻去。 几部高大的巢车也被退至了护城河一侧,上面蒙着厚厚的牛皮的吊笼在兵卒扳动绞车之后,被提升起来,躲在吊笼之中的那些弓箭手待到吊笼升高到过城墙之后,便纷纷从箭孔之中朝着城墙放箭,如此一来给守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本来守军是居高临下,可是待到巢车升起之后,他们便处于低处了,头顶无遮无拦之下,不少守军便被巢车上面的神箭手给纷纷射杀在了城墙上面。 更有一批宋军扛着干柴火油等物,顶着矢石冲入了瓮城的门洞之中,迅的将柴草堆放在了城门洞之中,泼洒上了大量火油,丢上了火把,顿时瓮城的城门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更绝的是一些柴草故意用水打湿,不能充分的燃烧,却能出滚滚浓烟,这些大火和浓烟立即从门缝之中灌入瓮城,把瓮城之中的守军熏得连声咳嗽,鼻涕眼泪横流,眼看着大门起火,却怎奈瓮城上面的水缸储水不足,一时间却无法扑灭大火,徐州城的城门也是用厚实的木头所造,在大火熏烤之下,上面的油漆很快被点燃,大门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快点打水!娘的呛死我了!咳咳快点打水扑火呀!一个头目被烟熏得如同黑炭一般,只剩下白眼仁和牙还是白的了,看着城门外的大火,跳着脚吼叫着。 他的话音一落,城门外便轰隆隆响起了几声爆炸声,原来宋军居然还在柴草之下堆放了十几个霹雳炮,这会儿也被点燃,生了爆炸。 这样的爆炸虽然不足以摧毁城墙,也没有将城门炸开,但是却将本来就烧焦的城门给炸裂了,城门上钉的一个铁钉被当即炸飞,不偏不倚的正中这个站在城门洞内大吼大叫的头目的眉心。 和着也该他倒霉,这个铁钉居然直立着深深的钉在了他的脑门上,他的吼叫声顿时戛然而止,他不甘心的瞪着眼睛,看着劈啪作响的城门,一头便扑倒在了城门内。 大火的火舌不断升腾,越烧越旺,越烧越高,最终舔到了拖拉吊桥的牵引绳,粗大如同成*人手臂一般的麻绳此时早已被大火熏烤的焦糊了,被火舌一舔,随即便猎猎燃烧了起来,不多时牵引绳便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吊桥的重量,嘎嘣嘎嘣两声,绳索顿时便一起断裂,吊桥吱呀呀的响着轰隆一声便拍了下去,横担在了城门之外。 早已在城外枕戈待旦的宋军,立即便推动着沉重的鹅鹘车朝着城门冲来,一批宋军当即便开始用铁耙开始在城门中钩拉还在燃烧的木头,然后甩手丢入到城河之中,正在剧烈燃烧的木头出哧哧啦啦的声音,冒出一股水汽便漂在了水面上。 在这些宋军的努力之下,城门洞中的大火被终于扑灭,再看这会儿的城门,已经被烧得不成了样子,上面还有一些地方继续在熊熊燃烧,出着劈劈啪啪的声响。 宋军推动着鹅鹘车冲入到还散着浓烟和高温的城门洞中,一群宋军奋力操作装着巨大铁铲的木杆,奋力撞向了已经破烂不堪的瓮城城门。 鹅鹘,鸟也!鹅鹘车也正是如同鸟啄一般,用铁铲的巨大惯性不停撞击力来摧毁敌军器械或者杀伤敌军的,本来应该用攻城锤可能效果更好,但是高怀远手头却没有这东西,所以鹅鹘车也就成了最佳的破门工具了。 坚固的城门此时在大火烧灼之下已经不怎么坚固了,而且翁城中的守军头目倒霉的先挂掉了,一时间瓮城之中的守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有个吧有经验的老兵赶紧催促着新丁们将几个塞门刀车推到了门洞之中,试图在城门被破之后,阻挡宋军蜂拥而入。 轰隆隆的撞击声如同催命鼓一般的撞在瓮城中守军的每个人的心头,每一声撞击都让他们心慌不已,眼睁睁的看着城门开始出现裂缝,接着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城门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即四分五裂的瘫倒了下去。 城门洞中顿时烟尘四起,火星乱飞,大批宋军奋力推动着鹅鹘车闯入了门洞,几部塞门刀车防御人倒还相当可以,但是面对这样的鹅鹘车,就实在是力有不逮了,宋军将鹅鹘车上的铁铲放平,只用了一下,就将这道塞门刀车给撞的四分五裂,大批随后赶来的宋军挺着刀枪剑戟便冲入了瓮城。 瓮城的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士气低落的守军在宋军的围杀之下,大部分很快就丢弃了兵器,跪地投降,瓮城便被宋军所控制住了。 得知瓮城失守,陆付同大惊失色,赶紧调派人手去城门处防守,并且组织人马想要反攻将瓮城夺回。 可惜的是他现在堪用的兵力实在太少,在四面围攻的宋军的攻势之下,他可用的人手基本上都在城墙上艰难抵抗,吆喝半天也只拼凑出了几百人,乱哄哄的在陆付同的率领下赶到了城门上面,两军随即便在瓮城展开了一场激战。 陆付同虽然也是猛将,但是何乃手下的人不办事,打来打去不但没有夺回瓮城,反倒有让宋军突破的迹象,他无奈之下只得紧闭城门,令人去搬些沉重之物,将主城门里面给堵上,省的被宋军撞破了城门之后,立即蜂拥入城,而宋军也毫不客气,推着鹅鹘车又杀入主城门的门洞之中,一次次的开始撞击城门起来。 何乃这道城门坚厚的厉害,又没有被火烧过,一时间想要击垮城门,显然也是不太现实,加上城楼上面不断有人抛下石头滚木,以及成捆的被点燃的柴草,干扰宋军的进攻,所以在宋军攻克瓮城之后,攻势又被遏制住了。 城门不失不代表徐州城没事,此时的宋军已经开始大批攻上了城墙,姜海就是第一个登城之人,只见姜海此时势若疯虎一般,右手单手持握着一杆钩枪,又是捅,又是拉,不停的横扫,左手一把腰刀,护住身侧内圈,使敌军无法近身,钩枪上有许多倒钩,只要挂住敌军,他伸手一拉,就把敌军钩到近前,左手随即就是一刀下去,马上就能放翻一个。 一会儿时间七八个守军便倒在了他的脚下,而姜海一边杀还一边大叫:&来呀!上来呀!贼厮鸟们!娘的!看老子不杀光了你们!快点上来,这些鸟人太差劲了!宰了他们呀!痛快哈哈!痛快! 姜海守住几个垛口,身后的宋军一个个的开始攀爬上了城墙,渐渐的便夺取了一段城墙,掩护着更多的宋军开始登上城墙,徐州城顿时岌岌可危了起来,而此时天色还未到黄昏时分,一个带伤的小头目哭着跑到了陆付同面前,叫道:&将军!挡不住了!宋军实在攻势太猛,西面一段城墙已经被他们夺占去了!快想办法吧! 陆付同头晕了一下,本来他以为徐州城怎么也能挡住宋军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呢!但是没成想他只坚持了一天时间,宋军便登上了城墙,是他的兵太弱了吗?还是宋军都吃错药了变得太猛了呢? &给我将他们赶下去!他娘的,死也要给老子将他们打下去!陆付同瞪着通红的双眼,对着那个小头目骂道。 那个小头目看到陆付同如同疯了一般,急得跺了跺脚,然后咬牙掉头招呼了几个人,便朝着姜海攻城的那段城墙冲去。 可是他迎面却撞上了一群吓坏了的新丁,这群人各个脸上带着惊惧的神色,疯一般的朝着通往城内的马道和楼梯上跑去,哪儿还有勇气去抵抗宋军呀! 这个小头目跳脚大叫着试图拦阻这些溃兵,但是砍翻了两个人也没能挡得住这些溃兵,于是他眼珠一转,也不再阻拦他们了,自己也干脆夹在了他们之中,掉头朝马道的斜坡跑去。 马道口还阻着几个陆付同的亲兵,在这里督战不得让溃兵退下城墙,连连斩杀了不少的溃兵,这会儿溃兵被吓得不敢向前,就这么和他们僵持在了下城的马道口部。 &宰了他们,娘的,大家一起动手宰了他们不就下去了吗?有人突然间在溃兵之中叫道。 有人这么一鼓动,溃兵就明白过来味道了,扭头一看自己这么多人,对方才几个人呀!于是齐声大呼了一声,一起抄家伙朝着堵住路口的这几个督战队的兵卒杀了过去。 陆付同的这几个亲兵叫道:&尔等也敢?举刀相迎。 可是到底溃兵人多势众,呼啦一下就将他们裹在了中央,七手八脚的一通乱杀,几个挡路的家伙便当场被杀,溃兵们呼呼啦啦的便冲了过去,潮水一般的朝城下跑去,路上有人脚下踩住鲜血一滑,叽里咕噜的便滚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见面礼 城墙上的场面实在是混乱的够呛,而没人注意到刚才出主意的居然就是那个混在他们中间的小头目,这个小头目计谋得逞之后也夹在他们之中逃入了城中 陆付同看着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宋军登城,心中暗暗叫苦,忽然一咬牙便也甩掉了头盔,提溜着一把刀便掉头逃下了城墙,在城内很快便找到了他事先安排的那个手下。 &快点替我脱了这身甲胄!陆付同一看到他们,便立即叫道。 这些人涌上来七手八脚的将陆付同的一身甲胄扒了下去,陆付同知道自己这身甲胄实在太过晃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主将,唯有换身衣服才有机会逃走,可是他却没有现这些人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头。 他的甲胄刚刚被剥去,陆付同便急着叫道:&马匹备好没有?我们快快出西门突围!赶紧赶往归德府去! 可是他说罢之后,抬头看到几个手下的表情很不对头,眼神之中似乎不怀好意,心中猛然又是一惊,赶紧想要低头去抢他的刀,口中叫道:&你等想要作甚? 他尚未抓到他的刀柄,一群人便蜂拥上来,七手八脚的将他按在了地上,死死的拧住了他的手脚,有人拿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向捆猪一般的将他四蹄绑扎了起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个他亲信的手下冷笑了一声道:&抱歉了陆将军,我们乃是宋人,不想再去给女真人当奴才了!所以今天咱们就不随你走了,不过也想请将军也留下,让咱们当个投名状,去见宋军的大帅一面去! 陆付同当即脸色便白了,叫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于我?快快放了我,我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好了! 一口浓痰当即便落在了他的脸上:&我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当年随你是要造金人的反,不是跟着你再投降金人的!你和宋军作对到也罢了,可是你偏偏要投降金人,老子岂能再为虎作伥?来人,去打开城门,迎接宋军入城!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交给城外高大帅处置! 说着一群人便找了根结实的棒子,像抬死猪一般的抬着陆付同,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黄严带兵在砀山以西拦住了金军的去路,金军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上了宋军大队骑兵,带兵的将领吓了一跳,赶紧收住了兵马,在路上摆下了阵势,而黄严则率军在他们对面死死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并且亲自策马来到了金军阵前。 &是哪位将军率军前来?请出列答话!黄严大枪挂在得胜钩上,也没有摘下来,只是持着马鞭对金军叫道。 金军主将赤鲁都心中有些紧张,这次他受命进驻徐州,本来就不太想来,都知道宋军这次大军征讨李全,现在淮东正打得热闹,徐州虽然尚未被宋军攻打,但是估计也不会等太久时间了,而且他还听闻李全这次连战连败,宋军大扫往日颓废,一路高歌猛进,如此下去,别让他到了徐州,就遭遇宋军攻打就麻烦大了。 赤鲁都心知自己这次带来的兵马都是什么货色,现在蒙古人天天在北方闹事,偌大的金国现在被他们打得只剩下了这一小块地方了,精锐点的兵马都已经调至北面,而且现在的金主完颜守绪一心和南宋修好,不想招惹南宋,以至于归德府现在剩下的兵马数量很少不说,还都是一些老弱残兵,这次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拼凑了这万把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步军,骑兵不过一千人左右,万一到了徐州,遭遇到宋军的话,他自己觉得胜算很小。 接受这个命令的时候,赤鲁都就觉得有人要坑他,这是把他朝热锅里面塞,所以拖了两天才万不得已领兵出归德府,朝着徐州进。 赤鲁都一路上走的很慢,也很小心,生怕这次出征上了那个陆付同的当,中了人家的暗算,而刚刚出了砀山,就碰到了大批宋军骑兵,赤鲁都立即就不干了,心道果真有诈,现在看到宋军一员大将过来让他出去答话,他点了手下一员副将让他过去和宋将谈谈,看看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这个副将楞了一下,立即提着一根狼牙棒策马冲出队伍,迎上了阵前的黄严。 &我乃是宋军先锋官,忠顺军统制黄严,敢问一下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黄严又在脸上露出了一脸的痞相,带着揶揄的神色对这个出来答话的金将问道。 这员金将打量了一下黄严,看到黄严颇为彪悍,心知对方不好对付,而且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很不踏实,于是大声喝道:&我乃归德府大金军赤鲁都将军帐下副将,此地乃是我大金国之地,为何你们宋军会在这里? 黄严一听就不乐意了,晃着脑袋道:&哟和!你这话说的是什么话?这儿怎么成了你们大金的地盘了?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此地乃是我们大宋之地,以前确实被你们占了几天不假,可是现如今早已被我们大宋收回了,你们还敢出兵来此,难不成想要偷袭我们大宋不成? 这个金将是个老实人,嘴巴上的功夫不怎么样,被黄严给呛了一下,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口吃了一下之后还是顶了过去:&胡说!徐州本来就是我们大金国的地方,你们大宋无能,当年吃了败仗丢了此地,现如今徐州的陆付同已经率军归降我们大金国,徐州城就是我们的,我们来这里乃是进驻徐州城,岂是来攻打你们南朝的!快快让开,让我们过去,否则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哈哈哈哈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不要脸了,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还是承认徐州乃是我大宋旧土吗?当年确实不假,是你们不要脸将这里占去了,我们泱泱大国不同你们这些蛮子一般见识,让你们得意了几年!可是现在我们想要回来这里了,何况照你的说法,谁厉害这地方就是谁的,前年你们都干嘛去了?为什么这里让李全给抢去了?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才来,你们不觉得来的有点晚了吗?不管怎么说,李全当年也是我们大宋命官,这里早已归我们大宋收还了!岂容你们再来染指? 老实告诉你吧!那个陆付同耍你们玩儿呢!现在陆付同早已大开城门,迎接我们大军进入了徐州城了,要不然的话,老子怎么会来这里呢? 说客气点,今天老子心情不错,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如若再敢在此叫嚣的话,就修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就你们这点乌合之众,也想从老子手底下闯过去,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分量! 奉劝你们一句,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吧!这里已经归我们大宋管辖了,你们这是来挑衅我们,如若不走的话,你来看,问问我身后的这些将士们答应不答应! 黄严的声音很大,立于两军阵前,说话的声音两军前排的人都能听得清楚,宋军这边一听黄严这么说,当即一起举起手中刀枪,齐声大吼道:&不答应! 虽然黄严手下骑兵没有金军多,但是士气要比金军高涨许多,加上他们都是骑兵,骑着战马更是显得威风许多,气势上足以压制这些金军了。 这个金将当即被气了个晕头转向,他嘴巴没有黄严厉害,被黄严这么胡搅蛮缠的骂了一通之后,居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气的他哇哇直叫,实在气不过便舞着狼牙棒来打黄严。 黄严一看这家伙居然要动手,于是也不甘示弱,一把摘下他的精钢大枪,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催动坐骑,便舞枪迎了上去。 两个人一个照面过去,黄严枪如毒龙,闪电一般的刺过去,先是磕飞了这个金将的狼牙棒,紧接着一记横扫,便将枪杆重重的横着抽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枪杆下去,打得这个金将根本在马背上坐不住,立即便从马背上倒飞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黄严一拨马头,便回转了过来,用枪尖顶住了这个金将的脖子,锋利的枪尖几乎刺破了这家伙的喉咙,黄严冷笑着说道:&就你这点本事也想跟我较量,今天老子心情不错,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绕你一条狗命,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将,徐州不用去了,赶紧回去,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放马过来吧!老子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大宋精兵的厉害!滚! 那个家伙虽然有甲胄在身,胸口上挨一枪杆也不好受,只觉得胸口闷,几乎想要吐血,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勇冠三军,但是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不济,居然连一招都没能在这个宋将手下走过去,就被掀翻了下来,躺在地上惊惧的望着指着他脖子的枪尖,看到黄严撤手收枪,于是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便逃回了本阵。 黄严还尤不知足,转身过去控制住了这个金将的战马,嘿嘿笑着叫道:&多谢送马!这算是老子跑一趟这里的利钱吧!什么东西呀!现在你们金国越来越不成器了,居然只能骑这样的牝马,丢人呀!罢了,老子也不嫌弃了,就收下了!哈哈! 第三百一十五章 后事 宋军这边一看黄严如此骁勇,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士气更是直冲霄汉,这其中不少人都是黄严的忠顺军出来的,他们和金军这些年来可是交手次数不少,根本就不把金军放在眼里,而且他们也看出来这支金军实力不佳,根本就不怕他们,其余的那些宋军骑兵虽然第一次遇上金军,开始时候还有点紧张,可是看到人家忠顺军的骑兵跟没事一般,谈笑风生,再加上黄严这么冷嘲热讽的笑骂金军,还一个照面干翻了敌将,于是也都胆大了起来,狗屁的金军呀!怕他个鸟! 看到自己的将军出马,一个照面被宋军大将干翻在地,人家连杀都不屑于杀他们的大将,金军这边一下子就被堵得士气大跌,赤鲁都虽然生气,但是同时也感到丧气,他心道我说不能来吧!人家宋军果真赶到了前面,这个陆付同真是该死,差点将他骗到徐州送死,这仗不能打,因为他也看出对面这支宋军骑兵十分骁勇,绝非是好对付的,别看他兵马近万,可是对上这帮骑兵,他却一点胜算都没有,这撂天地里他没有一点防备的碰上这支宋军骑兵,一旦打起来的话,他失败的可能性占九成,所以赤鲁都虽然憋气,但是却不敢擅动。 好在他也看出来,这员宋将无意和他们开战,摆明了是在这里堵他们回去的,而且虽然动手,也没将他的副将给杀了,只是狠狠的给他们了个下马威罢了。 想了一下之后,赤鲁都出列来到了两军阵前,也没有拿刀,而是拱手对着黄严说道:这位黄将军果真厉害,我赤鲁都佩服!想必这是一个误会吧,我们大金国皇帝很是愿意同你们南朝修好,并无意冒犯贵国,既然那个陆付同乃是言而无信之人,为了他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实在不值!既然如此,本官这便带兵返回归德府罢了! 黄严撇着嘴,一脸的不屑,心道这个家伙居然是个软蛋,看来今天想和金军交手是可能性不大了,于是大大咧咧的挂上了大枪之后拱手答道:好说好说!那么本官就不送了! 赤鲁都强忍着心头的火气,转身回到自己军中,下令前队变后队,全军返回归德府去,军中一些兵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想打仗,打仗那是要死人的,没人觉得自己活腻味了,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省的小命交代在了这里了。 连一些老兵也觉得这一仗实在是没有把握打胜,于其战败被人家追杀回去,倒不如自己走回去的好,于是金军默不作声的掉头就走,宋军虽然没有能打一仗,但是却很乐意的看着金兵被他们堵得灰溜溜的退走,不少宋军出哈哈大笑声,其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黄严也不下令追击,缓缓的坠在金军后面,一直将他们送过砀山,这才陈兵下来,防备金军再杀个回马枪,并且派出斥候继续跟踪金军,随时监视金军动向。 金国这次真是灰溜溜的到了极点了,现在的金军之中能打的基本上快没有几个人了,剩下的一些好战的,基本上也都被完颜守绪派往潼关一带防御蒙古人进犯,而且还要派兵在西夏一带防备蒙古军入侵,国力早已衰竭,而留守的金军却又大多胸无斗志,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在意外。 高怀远看着眼前跪着的陆付同,眼看陆付同面无人色,不住的告饶,说他糊涂,才一时受人蒙蔽,请高怀远饶了他的狗命。 高怀远很瞧不起这样贪生怕死之辈,李全虽然为人反复无常,但是好歹人家不屈战死沙场,这一点值得尊敬,可这个陆付同却如此卑鄙,让他感到十分腻味。 高怀远不待陆付同把话说完,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拖出去砍了!把他的人头悬在徐州城上示众三天!让大家伙知道这等小人的下场! 陆付同一听,吓得赶紧苦求饶命,但是左右刀斧手不容他分辨,立即扑上来拖死狗一般的倒拖着他便拉出了大堂。 陆付同的求饶声渐渐远去,不多时听到外面他的告饶声戛然而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呈上了大堂。 高怀远点点头之后,有人立即捧了陆付同血淋淋的人头,送到了徐州城的南门,用绳子挂在了一根高杆上面,只见陆付同半睁着眼睛,仿佛一脸的不甘一般,人头随风微微的摆动着。 大堂之中那些降将各个噤若寒蝉,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高怀远突然反目,将他们也推出去砍了。 呵呵!如此小人合该如此下场,本官直杀祸之人,陆付同也是最该如此,倒也不会怪到你们头上,诸位莫要害怕,本官一路走到这里,绝少杀俘,你们大可放心便是! 对于擒获陆付同献城投降之人,本官会重重嘉赏,至于降卒,本官也会宽宏对待,绝不会难为大家的! 高怀远看出这些人的心思,杀陆付同也乃是他的策略,就是要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看看,朝廷这次可不光是宽宏,同样还有雷霆手段,省的这帮人以后再怀异心,隔三岔五的闹事! 徐州城的攻取轻松的乎了高怀远的想象,两天时间便被他率军攻下,而且还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坚城,可以说高怀远等人非常高兴,如此一来,金国也就难有机会染指徐州城了,而徐州城一破,可以说淮东之战基本上也可以宣告结束了,至于剩下的那些零星作乱的李全旧部,实已经不足为患,假以时日应该可以很快清除掉他们了。 而现在离他离京,也不过三个多月时间,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该整合整个京东的各股势力了。 飞虎军好说,基本上都是他的亲信,不存在太多的变故,主要的问题还是集中在彭义斌和**这两支军阀队伍上面。 当年彭义斌之所以和李全决裂,就是因为李全太狂妄自大,胆大妄为了,以至于让彭义斌看不惯他的行径,最终和李全一刀两断,这个人对于南宋朝廷还算是忠诚,只是以前朝廷实施的策略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当年彭义斌和李全决裂的时候,曾经向沿江制置使赵善湘求助,想请宋军出兵,于他一起剿灭李全,但是当年史弥远当权,不同意赵善湘出兵,如此一来,彭义斌对南宋朝廷颇为失望,无奈之下掉头向北拓地,现在到底他是怎么想的,高怀远不太清楚。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这一次不能再凉了彭义斌他们的心了,虽然他在和李全连番交战,但是却丝毫没有放松对京东北方情况的监控,行军之中始终在收集北方的战报,知道彭义斌现在和蒙古人打得很辛苦,孛鲁亲率数万蒙古大军猛攻京东,彭义斌大军连战连败,始终无法解冀州之围,连连率军试图突破蒙古军,结果是连战连败,而且听闻彭义斌还在一次支援冀州的路上,遭蒙古军反击,身负重伤,现在彭义斌十分需要得到强援,解冀州之围,所以接下来高怀远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要率军北上。 而淮东李全新灭,这里的稳定也成为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幸好高怀远在出兵之前,就曾经和纪先成以及手下诸将商议过此事,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镇江府的驻屯军归高怀远调度,这次除了调用罗卓手下两万精锐之外,镇江府还有五万驻军,随时都可以调用,高怀远提前在拿下楚州的时候,就着令镇江府副都统制冯天相调度兵马,开始北上接管宋军攻下的各个城池,并且送密信入京,给纪先成,让纪先成开始运动,调配可信而且可用的文官入淮东接收这里的地方政务。 这些事情十分庞杂,幸好高怀远提前都有计划,现在只是按照计划逐步实施,倒也不用太过耽搁了。 徐州城刚刚攻破第三天时间,高怀远便收到了从盐城方向送来的急报,罗卓和刘大勇不负重托,终于也在三天前攻克了盐城,刘庆福顽抗不降,被当场格杀,城中忠义军大部投降,结束了长达一个多月时间的盐城战事。 这个消息是个非常好的消息,盐城一破,淮东大的战事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小规模的清剿行动,便牵制不了太多的兵力了,只要这次随后接手的军官以及文官们,能按照高怀远的既定政策办事,淮东的局势便可以长期稳定下去了。 当年跟着李全的兵将们为什么当兵造反呀!其实说白了还是没饭吃了,为了活命才不得已之下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投入李全军中的,而李全这厮不善于治理民务,只知道和李福他们这帮人聚敛财富,才令他治下的地界上的老百姓没法活,唯有跟着他当兵吃粮才能求生。 可是现如今只要政策实施的好,让这些曾经的老百姓以后有安身立命之所,可以有饭吃,谁还没事干这种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买卖呀! 高怀远在当初起兵出征之前,就和赵昀有过一次彻夜长谈,和盘托出一整套的计划,其中对于民政方面,纪先成和真德秀也提出了许多好的建议,一是分收复之地的无主土地,让这些降兵有地可种,有家可回,二是调拨南方的粮食,到北方来,赈济难民,使之都在自己土地产出粮食之前,有饭可吃,如此一来,很快就可以稳定住刚刚收复的地方局势,再给这些老百姓一年免税的时间,两年税赋减半的优惠政策,老百姓自然也就不会跟着闹事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秋桐的心意 除了这些之外,还要开放各处新收复的城池,减少税赋,大量吸引南方商人到北方经商,如此一来可以尽快恢复曾被李全占据的地方的经济,还可以吸收很多闲杂人员从事到工业之中,大大减轻这些地方不安定的因素。 赵昀现在也是个明白人,一心想要做番事业,听罢了高怀远和真德秀、纪先成甚至是郑清之这些人的建议之后,欣然答应了他们的提议,下旨令真德秀主持民政这方面的事情,在高怀远收复失地之后,就立即在这些地方推行这些政策。 所以接下来就该真德秀和纪先成他们这些文官忙活了,而高怀远只需要留下少量的兵将,负责清剿李全残余的部下,直至将他们尽数剿灭之后,淮东也就可以进入到正常展的道路上了。 高怀远在徐州城连夜写了一封奏章,将他这次剿灭李全军的经过详尽叙述了一遍,并且提出了一些巩固地方的新建议,书中提请赵昀尽快调拨大量的粮食到淮东各个地方,一是赈济这里的老百姓,二是让这些刚刚投降的降兵们先有饭吃再说。 同时高怀远还在奏章之中力陈飞虎军这次在剿灭李全军的行动中起到的关键性的作用,并且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像周俊、付大全、刘成义这些飞虎军将领们对于朝廷的忠心,为他们请功,同时还提出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收编降兵中精壮善战之士,将这些人编入飞虎军之中,正式将飞虎军以朝廷的名义,授他们为飞虎军,给他们一个正规的名分,设定他们的编制,令他们镇守淮东。 反正像这样编制新军的事情,这一二十年来,南宋干的也多了,各处新军名目繁杂,多编制一支飞虎军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一个高怀远提出的十分重要的事情就是疏浚运河,这件事可是已经在高怀远心中筹划已久了。 要说疏浚运河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不在议程上的事情,但是高怀远却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眼下淮东已定,李全军可以说已经是全军覆灭了,朝廷军队获取了全盘胜利之后,手中获得了数万的壮劳力,刨去整编一批精壮善战之士入军之外,还有数万闲余的壮劳力没用。 而这些人正可以用来疏浚运河,这是在为以后北复中原提前做足准备,要知道宋军大多都是步军为主的军队,一旦以后北伐十几二十几万大军北上,后勤这一件事就能让人头疼到死,随着北上距离越远,后勤压力就会越大,一个当兵的,起码要两三个乃至四五个人为他提供后勤保障,才能让他们有能力打仗,而宋军不同于蒙古军,蒙古人不需要太多后勤,他们靠的是沿途抢掠,而且不需要收押战俘,到一个地方屠一个地方,宋军这是北上复国,不可能干出他们那种随意劫掠的事情,后勤压力会更大许多。 单凭传统的陆上运输,单单是牛车骡车,恐怕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当兵的要吃饭,运送物资的人也要吃饭,一石粮食等送到前线交给军队的时候,能剩下四分之一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所以高怀远在仔细考虑过历史上南宋北复中原遭遇惨败的原因的时候,就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最终他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只有依靠水路运输,南宋之所以在蒙古大军入侵下坚持数十年时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南宋这边在前期始终掌握着水军的强项,只要是在河道所及之处,开始的时候蒙古军可是吃过宋军水师的不少闷亏,所以他们能依靠的也只剩下了水上的优势,要是用船来运输粮食以及各种物资的话,对于大军的后勤保障会有很大的帮助,船只的运载量比陆上运输要大许多,用人也少许多,这样便减少了粮食在路上的消耗,对于支持大军行动,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有运河在,但是当年北宋覆灭的时候,南宋为了抵御金军南下,防备金军利用运河乘船追击宋军,以前的汴河许多地方都被人为的淤塞了,加上后来黄河泛滥,更是淤积了不少河段,更加上无人维护,以至于现在运河只能通达到楚州,而且运河也淤积的难以通过大船,假如以后宋军北伐的话,就必须提前做准备,疏通宋军可以控制的辖地之中的运河河段,尽可能的保证可以让船只朝北行动。 要是一切等到以后开始北伐再做的话,就大事晚矣,所以这次高怀远这么急着收拾李全,运河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高怀远在奏章之中详细陈述了疏浚运河的重要性,请赵昀下旨,调拨粮食资金支持他展开这项工程,但是他奏章是这么写,却不等赵昀答应这件事了,当即他便下令,将先期楚州、宝应、宿迁以及徐州这里的降兵先行投入到疏浚运河的工程中去,省的养着他们,白白浪费粮食。 当高怀远写完了这份奏章之后,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泛出了鱼肚白,高怀远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这份奏章,心里面感到还算是满意,只是这文笔和字体实在是连他自己也不敢恭维,来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了,他练就了一身强横的武功,却一直没有练出一手好字,看着这字体,高怀远还真是颇有点汗颜。 于是他叫道:来人! 一个靓丽的身影撩开门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高怀远眼前一亮,自从出兵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安稳过一天,直到攻下徐州之后,他才得以在徐州城的官府之中稍微休息一下,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有点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秋桐的存在,而今天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秋桐今天居然换上了一身女装,虽然她这身女装并非女子日常穿着的裙装,而是一身劲装,下着一条胡裤,但是让高怀远这个满眼都是男人已经几个月时间的家伙还是不由得觉得很是惊艳了一下。 高大人是在叫我吗?秋桐显然是刚刚起床不久,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慵懒的神态,她自从出来之后,为了不让人现她的女儿身,就一直留在高怀远身边,前一段时间倒是陪了杨妙真一段时间,但是高怀远出楚州之后,她便又跟了过来,依旧留在高怀远的身边,即使是晚上,她也都在高怀远大帐之中休息,明里她是高怀远的亲卫,实质上只是为了避免混迹在其他男人之中。 让秋桐感到郁闷的是,高怀远这家伙似乎是对她不感兴趣,虽然她有的时候故意在没人的时候,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姿态,但是高怀远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视而不见,全然没把她当女人看待,和她之间始终都保持着一种距离,她占据他的内帐,高怀远就在外帐席地而眠,连她有时候在内帐里面洗浴,高怀远都立即躲出大帐。 刚开始的时候秋桐还对高怀远的表现嗤之以鼻,认为男人都是猫,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可是当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她现,高怀远已经将全身心都扑在了这次北伐李全的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觊觎。 这让秋桐觉得很失败,她当初在跟着高怀远出来之后,曾经设想过许多可能性,特别是她曾经设想过假若有一天,高怀远突然间兽性大,要吃了她的话,她该怎么做,这个世上现在她只认定高怀远才能当她的丈夫,可是假若高怀远真的要和她生关系的话,她能这么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他吗? 可是直到现在,她知道自己多虑了,因为她现,高怀远到现在还是对柳儿一网情深,丝毫没有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只是将她当作师妹看待,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逾越的念头,所以秋桐渐渐的这段时间心绪倒也淡了许多。 她开始对高怀远表现出了尊重,默默的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充当他的亲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默默的自怨自艾,觉得自己碰到高怀远太晚了一些,让柳儿抢在了前面,这个世上这样的男人太少了,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比他更强呢?虽然对于高怀远对她的视而不见她很有些失望,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却越认定了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跟定这个男人的决心。 现在秋桐已经不再考虑名分的问题了,在高怀远的心中,柳儿的位置无论是谁,都是无法取代的,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像什么正妻的位置了,只要能留在高怀远身边,她也就知足了。 所以渐渐的她收起了以前的脾气,对待高怀远也越来越温柔了起来,这两天看到高怀远虽然已经解决了李全的事情,但是依旧还是在忙碌不停,心知高怀远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这两天她一直默默的在照料高怀远的起居生活,昨晚她看高怀远伏案书写奏章,便一直都在外间等候,不时的给高怀远送茶倒水,为高怀远更换蜡烛,可是一夜过去,高怀远都在不时的沉思或者书写,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直到快天亮了,秋桐才撑不住在外间的椅子上睡了一会儿,当听到高怀远叫人的时候,她才被惊醒,赶紧起身走入了房间。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春色 高怀远这会儿才注意到了秋桐,昨晚他只顾着忙于书写呈给赵昀的奏章,丝毫没有留意身边生的事情,现在回想一下,才想起来,昨晚其实秋桐也一夜没睡,一直在照顾他,于是心中暗自生出了一种愧疚的感觉,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呀!他这么长时间过来,当然也现了秋桐的变化,柳儿曾经在他面前多次提及让他纳秋桐入高家,哪怕是将正妻的位置让给她也成,但是高怀远念及柳儿为他受了那么多苦,一次次的拒绝了柳儿的提议,这次柳儿鼓动秋桐随他一起出征,其实他心中很清楚柳儿这是在暗中撮合他和秋桐的事情,肯定是想着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不可能几个月都不想男女之事,让秋桐留在他的身边,就是想趁着这次他出征期间,成全了他和秋桐的事情。 而他最终虽然无奈之下,接受了秋桐留在他军中的这个事实,但是却一直都严守着他们之间的男女之防,从未对秋桐流露出任何的情意,处处警惕自己,始终对秋桐敬而远之,如此已经渐渐的习惯了秋桐在他身边,但却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过。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完全感受不到秋桐的思想,这段时间一来,秋桐越来越收敛了脾气,绝少再在没人的时候出言刻薄的顶撞于他,而且变得越来越沉默,默默的照料着他的起居生活,不时秋桐会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他,这让高怀远有时候很不自在。 这个时代其实有点钱或者权的男人,哪个不是都娶的有三妻四妾,对于秋桐的归宿问题,高怀远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有时候想想干脆收了秋桐入房也就罢了,反正柳儿也支持他,而且这个时代的制度和道德观念也允许他这么做,加上他也看出了秋桐对他的情意,这么做其实无甚不可。 但是转念一想,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他骨子里面还是现代人的思想,一夫一妻制的观念早已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秋桐这个女孩子虽然也着实不错,很附和他的口味,但是他总觉得这么做,对不起柳儿,柳儿从小就照顾他,为他吃尽了苦头,不管他是个傻子也好,还是个穷光蛋也好,始终都不离不弃的跟在他的身边,默默的为他做事,支持着他,现如今他能有今天,可以说柳儿是功不可没的。 虽然柳儿不能生育,担高怀远觉得这也不是他另寻新欢的借口,女人的心思他其实很清楚,不管她多大方,都不可能希望自己的男人被另外的女人分享,他实在不忍让柳儿伤心,觉得这么做对柳儿实在不够公平,她已经为他付出了所有,仅仅凭着这个理由,就另寻新欢,高怀远觉得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所以他尽可能的回避秋桐对他的示爱。 但是今天当他看到秋桐为他熬夜熬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却又有点动摇了起来,秋桐现如今同样也对他情根深种了,这一点他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敢说自己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但是他也知道,假若让秋桐再去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人的话,恐怕是难上加难,自己如此不念及秋桐的感受,难道就对秋桐公平吗? 毕竟秋桐年纪也不小了,放在后世的话,倒也还好说,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秋桐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了,假如这么拖下去的话,岂不等于耽误了秋桐一生的幸福了吗?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之后,对秋桐报以歉意的微笑道:&看来师妹也是一夜未睡呀!真是辛苦你了!我刚才招呼你,是想要让人去叫书吏过来,替我抄写修改一下这份奏章,你也一夜未睡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秋桐对高怀远今天的表现有些诧异,这么长时间以来,高怀远很少在她面前说话这么温柔过,听罢了之后让她觉得心中一暖,也很开心,觉得自己这一夜的辛苦总算是有所回报了,所以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师兄也该休息一下了,李全现在已经被讨灭了,淮东基本上已经平定,师兄用不着如此辛苦,也该适当的休息休息了!秋桐看到高怀远一夜之间写出了厚厚一叠奏章,心知这样的事情消耗的脑力,比上阵打仗还要辛苦,再看看高怀远熬得通红的双眼,于是有些心疼的劝高怀远道。 高怀远点头道:&多谢师妹关心,我这是身在其中,不得不关心这些事情呀!说起来李全已经平定,但是这也只是个开始,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时不我待呀! 高怀远摇着头便又把话题扯到了眼下的政务上。 &饭要一口一口吃嘛!你这么不顾身体,要是嫂子知道的话,定不会放心你的!连我也看着心疼!秋桐接口道,不知不觉之中,便流露出了她对高怀远的担心。 高怀远听罢之后望向秋桐,可是偏偏目光落在了秋桐的胸脯上,秋桐晚上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会卸掉自己的男人妆,恢复成原来的面目,而且她也习惯了高怀远对她的无视,晚上没人的时候便将衣服里面紧紧缠绕胸部的布条解开,让胸口的双丸放松一下透透气,昨晚她瞌睡坏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听到高怀远招呼她,赶紧便起身走入了房间,却没有注意到领口悄然的松开了,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一侧露出了大半个坚挺的浑圆,甚至连上面的一点猩红都在领口若隐若现。 高怀远可是几个月没有进过女色了,当看到秋桐胸口春光乍现的惊艳一幕之后,身体微微一震,鼻血差点喷薄而出,赶紧移开视线说道:&我就是这么一种人,一旦忙起来,就忘了一切了!呵呵!以后我会注意的!一会儿我还要召集诸将议事,先出去洗漱一下,你也先去休息休息吧! 说罢之后逃也般的走出了书房,在院子里面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想要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给忘掉,可是惊鸿一瞥之下,那一幕却深深的印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胸中一阵燥热,摇摇头心道,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秋桐现在越来越在他面前表现出了女儿态,看来还是要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他又不好提出来,毕竟秋桐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提出这件事,再说了,直接回绝一个女孩子的爱意,那是非常煞风景而且非常伤人的一件事,高怀远还真有些不忍伤害秋桐! 秋桐看着急吼吼跑出去的高怀远,微微皱眉小声嘟囔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说着她低头去整理桌子上的高怀远所写的奏章,眼角的余光忽然间看到了自己的胸口,当即微微惊呼了一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领口,慌乱的把胸口的那抹春色给掩住,粉面一下便被臊得通红了起来。 她一下就想明白了高怀远为何急匆匆的逃出去了,这家伙定是看到了她胸口的这一幕春光了,一想到自己最隐秘的要害之处被高怀远看到,秋桐就觉得心跳不停的加了起来,这让她可怎么办呀!假如这家伙不答应娶她的话,她还怎么嫁人呀! 不行!一定要嫁给这家伙,反正身体也快被这家伙看光了,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家伙了!秋桐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暗自咬牙切齿的下定决心。 高怀远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吩咐一个亲信的书吏将他昨晚写的奏章重新抄写一遍,顺便再帮着他修改一下措辞,省的一片白话文交给赵昀,让赵昀这个知识分子耻笑他。 秋桐早晨之后便没有露面,高怀远脑海中又闪现出了秋桐胸口的春光乍现的那一幕,不觉间荷尔蒙有点加分泌,赶紧将思想调整一下,落在当前的公事上面,他估摸着秋桐可能也现了她自己胸口的不雅,搞不好这会儿也正在害羞,不好意思出来见他,于是也不招呼她了,径自带了李若虎一起到了前堂。 徐州城这几天在高怀远他们一众的打理下,已经归于平稳,该振抚的也振抚了,该处理的也处理了,并且临时找了一些徐州城的读书人,暂时负责处理一些地方政务,他和诸将基本上已经可以抽出身来,专心眼下的事情了。 诸将习惯性的一早就来高怀远的临时帅府听候吩咐,早早的便在前堂聚齐,正等候高怀远的出来。 &参见大帅!众人一看到高怀远从后面走出来,两眼还充满了血丝,就都猜出他又是一夜没睡,心中不由得都十分敬佩,心道高怀远虽然已经立下了大功,但是还一点也不懈怠,如此勤勉的做事,这种人眼下在南宋还真是不多见了,于是赶紧纷纷抱拳给高怀远见礼。 &免礼!都坐下说话吧!你们来的正好!华将军,刘大勇那边情况如何了?高怀远摆摆手在帅案之后坐下,众将也都分列于两侧,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投票呀弟兄们,不会浪费你们多少时间的!拜托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北上 启禀大帅,刘大勇结束了盐城之战后,便立即率军朝徐州赶过来了!眼下他们估计已经到了邳州,再有两日估计可以到达!华岳这次出兵其实充当的是高怀远的副手,许多事情高怀远都让华岳代他去做了。 还是有点慢了点!不过这也算是不错了!前两天下雨,估计路上不再好走,待到他到了之后,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周俊,付大全何时领兵赶到徐州?你可已经有消息了吗?高怀远一边点头,一边转头对周俊问道。 周俊赶紧起身答道:启禀大帅,付大全已经领兵出沭阳,朝这边急赶,估计今天晚上可能会赶到这里! 高怀远这就放心了,点点头道:可以,你尽快带你的人接管徐州城,这里地势重要,要严防金军不甘心,趁着我们出兵之际,攻打这里,你要多留心一点,多多增派斥候,在砀山一线监视金军的活动,多派一些细作,去应天府查探金国的动向,做到提前有所准备才行!徐州城你留下五千精兵,再在降兵之中招两千精壮之士,补充一下兵力,你以后就暂时驻守徐州城,不要大意了!同时还要监督降兵们,尽快疏通运河,至于粮食的问题,我已经写好了奏章,奏请当今圣上调拨粮食朝这边运,确保今年秋收之前,你们这里不会有粮食的短缺! 周俊赶紧点头答应,躬身接令之后退回列中坐下,现在他也当自己是宋军中的一员,一起来听高怀远的吩咐。 眼下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假如粮草再不能运至这里的话,恐怕就要耽误我们的出兵行程了,华将军你派人再去催一下,让粮草尽快转运过来,假若耽搁了本帅的大事的话,粮草官自己就提着头来见我好了!高怀远接着对华岳说道。 华岳再次起身答应了下来,高怀远历来做事要求令行禁止雷厉风行,他在徐州一破,就派人去楚州和扬州以及镇江府督办粮草,为出兵冀州做好准备,现在离他最后要求的期限还有三天,他不许有任何人耽搁了他的出兵大计。 赵府堂听令!高怀远接着点到了赵府堂的名字。 赵府堂赶紧起身道:末将在! 徐州城已经打下七天了,估计着军中将士也该休息的差不多了,你今天就将手头的防务给周将军交接一下,明天一早,你先带五千先锋,先行赶往济南府,和彭义斌军接洽一下,我随后便带大军赶往济南!高怀远随即对赵府堂下令道。 赵府堂微微一愣,不是他不愿意接令,现在打仗他不怕,怕的是现在李全已经讨平了,其实高怀远这次出兵也就达到了目的,如此继续北上的话,怕朝廷那边有人不乐意,背后说高怀远儹越,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将领来说,就不是好事了,现在武将们被文官压制时间长了,不由得就有点害怕文官会动不动说三道四。 看到赵府堂愣神,高怀远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其它宋军将领也都有点吃惊,于是笑道:难不成你赵府堂不敢北上去碰碰蒙古军吗? 赵府堂一听这个,就不干了,马上叫道:大帅误会了,我姓赵的是什么人,大帅最清楚,上阵杀敌岂会害怕,不就是蒙古军吗?末将岂会害怕他们!末将得令便是!明日定会立即出! 高怀远点点头表示满意,华岳提醒他道:大帅,现如今李全新灭,我们继续兵北上,是否要等到官家同意之后再兵呢?要不然的话 高怀远马上截断了华岳的话头,摇头道:拖不得了,此事自有本官担当,蒙古军已经南下很长时间了,包围冀州城已经多月,假如冀州一失,蒙古人便可以直逼京东腹地,德州也就危险了! 以彭义斌和**的战力,恐怕难以阻挡蒙古大军长驱直入,而我们此次北伐并非只为了讨灭李全,控制整个京东乃是此次我们北上的最终目的,岂容蒙古人此时染指京东,故此时不我待,将在外君明有所不受,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已经写好奏章,对圣上阐明了此次北上的目的,料想圣上能体谅我等苦心,应该不会阻拦我们北上抗击蒙古军的,此事自有我来担当,假如有事的话,责任在我,不在你等身上! 不管这次朝廷如何决定,都不能动摇我北上的决心,三天之后,刘大勇和军粮一到,我们便立即开拔,此次北上我们不是攻打城池,随军器械便少了许多,我们必须在十天之内,赶到济南,和彭义斌合兵一处,解冀州之围! 大堂中诸将立即轰然应命,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打算和蒙古军去一较高下,经过数月时间和李全军的鏖战之后,这些将领们现在各个都信心倍增,而且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眼下他们各自都积累了不少的战功,如此再去冀州和蒙古人干一场,见识见识蒙古人到底有何厉害,到时候得胜回师的时候,估计赏赐绝对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赵府堂便点齐了殿前司护圣军五千兵马,拜别了高怀远等人,率军出了徐州,一路朝着济南府方向赶去。/ 这次出兵之前,高怀远已经提前和身在济南府养伤的彭义斌进行了联络,彭义斌这几个月仗打的很苦,在蒙古军包围冀州城之后,他数次兵想要解冀州之围,但是最终在孛鲁的反击之下,都功亏一篑,连他也身负重伤,险些在冀州城南丢了性命。 现在他的军中士气低落,已经开始出现了逃兵的现象,而且损兵折将之下,兵力已经出现了不足,而他的盟友**也自顾不暇,无力出兵解冀州之围,飞虎军更是在帮着宋军对付李全,彭义斌现在有些孤木难支了。 彭义斌现在可以说急需援助,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器械,都需要有人帮忙,而朝廷的兵马这次出奇的争气,居然三个多月时间便讨灭了李全,现如今居然主动提出要派兵来援,这让彭义斌大为惊诧,不由得大喜过望了起来。 彭义斌这个人是个忠义之人,虽然他生于金国辖地之中,但是他的祖上却一直都当自己是宋人,彭义斌自幼便受祖上教导,盼望着有朝一日宋军能重新夺回京东乃至整个中原,后来刘二祖在京东起事,他便立即纠集了几百乡邻,投入刘二祖手下反金。 后来刘二祖兵败身死之后,他又从郝定继续抗金,郝定建立了天齐政权,改元顺天,但是郝定后来也被仆散安贞击败,被俘身亡,他无奈之下,领兵投奔了李全。 本来他还是很佩服李全的,跟着李全南征北战打了不少的胜仗,但是后来他现李全这个人狼子野心,倒行逆施,悍然动楚州兵变,逐朝廷官员,杀朝廷命官,还传令他跟着一起做反,彭义斌不从,这才领兵联系了周边不少红袄军叛离了李全。 其实彭义斌很愿意朝廷强势一些,收复京东一带,怎奈以前史弥远当权,处处采取避让的政策,以至于眼看着京东已经不受金国控制了,却还没有能收复京东,着实让彭义斌感到失望。 而现如今朝廷生了大变,史弥远一党居然被当今官家动兵变,一举干掉,当即便换了一番气象,不到几个月时间,便兵讨剿李全,看来这次朝廷是改换了作风,要彻底将京东收回控制权了。 所以彭义斌在病榻上很高兴,当即派人快马给高怀远回复消息,请高怀远率军北上增援于他,尽快解冀州城之围。 不过彭义斌身边有人劝告彭义斌,说这次朝廷兵讨剿李全,别趁机来这里,再夺了彭义斌的兵权了,劝彭义斌最好只接受朝廷的粮秣、器甲的支援,自己解决北边的事情。 但是这个劝告之人当即便被彭义斌给赶了出去,彭义斌大骂道:我等乃是大宋子民,虽然是凭借咱们自己,打下了这份田地,但是这两年来,朝廷也算是待我不薄,多次调拨粮饷,援助我军! 再说京东本乃是大宋旧土,现如今朝廷大军来助我等,救冀州弟兄于危难之中,我岂有拒绝之理?好歹现在我也乃是朝廷所授命官,岂有不听朝廷之理? 我彭义斌岂是李全之辈,只想着自己坐大?你当我是什么人?给我立即退下,再敢多言,看我不立即将你绑了送交朝廷处置!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 结果劝告彭义斌的人落了一个灰头土脸,被赶出了彭义斌的住处,其余人等一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眼下他们情况不妙,朝廷派兵来援他们,也是好事,李全现在都被朝廷打得落花流水了,他们也当初叛离李全,不正是因为李全这个人太过嚣张了吗? 假如宋军过来之后,要收编他们的话,他们也认了,毕竟现在他们还是义军,算是草头将军,假如朝廷收编了他们的话,他们好歹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命官了!以后也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了,月月还有饷钱拿,比起现在起码日子好过一些! 所以彭义斌军中上下,对于宋军来济南,也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都期盼着朝廷派兵过来支援他们。 再说汴梁城中的金主完颜守绪,当他看罢了归德府镇守赤鲁都的奏折之后,愤然将奏折摔在了龙案上面,怒道:南朝欺我太甚,朕自从登基一来,一直想要交好他们,现如今他们却又夺我徐州,实在是不可理喻!徐州乃是我大金属地,陆付同已经归顺我朝,可宋军还是攻占了徐州,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岂能容他们如此得寸进尺!来人,传旨告诉赤鲁都,让他集结兵马,将徐州给我夺还回来!假如再这么下去的话,他们恐怕就要打到我们眼皮底下了! 听罢了完颜守绪圣旨之后,有大臣赶紧便出言劝诫道:陛下息怒,此事事关重大,陛下还需从长计议,现如今蒙古军尚在猛攻西夏国,对我朝威胁日紧,我朝重兵皆移师西北,现在国中兵力已经不足,虽然南朝欺人太甚不假,但是现在实不易再和南朝冒然再起刀兵,此次微臣听闻,南朝官军势盛,短短数月便将李全剿灭,而陆付同乃是李全旧部,宋军攻打于他,也情有可原! 假若陛下震怒之下,兵攻打徐州的话,难保不会引来南朝调集大军北上,到时候岂不正中铁木真的下怀?而现如今微臣还听闻蒙古大军在孛鲁率领之下,正在攻打红袄贼的冀州城,意图染指京东一带,而宋军一旦解决了李全之后,说不定会北上救援彭贼,也正好牵制了蒙古大军,使宋蒙交恶。 故此徐州之失事小,抗击蒙古大军事大,还望陛下能收回成命,莫要此时再生事端!以至于激怒南朝,使我们又陷入腹背受敌之中! 假如历史上说完颜守绪是个亡国之君的话,恐怕是有失偏颇了,要说金国的灭亡,真正的罪魁祸,恐怕是要算到前几任的皇帝身上,特别是金宣宗完颜珣,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君,而完颜守绪这个人还可以说是个明君,而且是颇有能力的哪一种明君,只可惜的是他出声和上台太晚了一些,以至于在他登基之后,接手的确实一个级烂的大烂摊子,金国在前几任皇帝的折腾下,已经可以说是积重难返,让完颜守绪背了个黑锅罢了。 完颜守绪刚才失态那是因为震怒所致,当听罢了手下大臣的劝诫之后,他当即便冷静了下来,他也是个明白人,现在当然清楚不能和南宋交恶,惹毛了南宋,现在的南宋当家的那位也是新上台不久的年轻皇帝,从他登基短短两年时间,便将朝中掌控大权的史弥远一党诛除这件事上看,这个南宋掌权的皇帝就不是个安分人,假若现在他兵攻打徐州的话,保不定真的会惹的那个南宋皇帝勃然大怒,调集大军来攻金国,要是这样的话,那么金国也就彻底完蛋了,在宋蒙夹击之下,他怎么也不可能扛得住两强夹击,大金国覆灭也就在眼前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完颜守绪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是大臣出言相劝,要不然的话,他一冲动派兵去攻打徐州的话,这次可能就惹出大麻烦了,所以完颜守绪赶紧便收回了成命,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眼看着徐州被大宋夺去了。 不过这个亏吃虽然是吃了,但是也不能彻底白吃才行,完颜守绪于是派出一个大臣当使臣,出使南宋,要求面见南宋皇帝赵昀,走一下礼数,权充大方一点,将徐州让给南宋,尽可能的向南宋示好,最好能拖着南宋帮他抵御蒙古大军。 其实完颜守绪恐怕是大金国最明白的人了,他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深知铁木真的残忍,从铁木真成为大汗之后,这么多年一来,南征北战灭了数十个国家,所过之处几乎是赤地千里,杀的人有多少已经不能计数了,假如让铁木真灭了大金国之后,以铁木真的贪婪,绝不会放过肥羊一般的南宋的,金国一灭,也就该轮到南宋倒霉了,唇亡齿寒的这个道理他很想让南宋朝廷明白,这个时候唯有他们联合起来,才有一线可能抵御住蒙古大军南侵,否则的话,大家恐怕迟早都要一起玩儿完。 完颜守绪连连叮嘱了使臣不少话,让时辰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见一面南宋皇帝,争取和南宋朝廷达成和解,千万莫要让南宋趁着他们落魄的机会,再在他们背后插一刀了。 而使臣答应了之后,便带上了扈从,一路出了汴梁城,朝着临安方向走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会师城下 济南城现如今基本上除了义军之外,没剩下几个百姓了,深州遭屠城的消息让老百姓都吓坏了,蒙古人的凶残出了他们的想象,故此不但济南府的老百姓出逃了,恩州(现山东武城县)德州的老百姓也都裹挟了一些细软之物,一路逃往了京东腹地,顿时让通往南方的道路上人满为患。 京东的老百姓想不通,他们为何如此多灾多难,当年金军南下的时候,就祸害他们老祖宗不轻,这二十多年来,金国盘剥日紧,京东各地义军蜂拥而起,京东就此就没安生过几天时间,老百姓只想好好种地,能有饭吃就知足了,可是往往他们刚刚种下粮食,还不待成熟,便又打起了仗,结果他们只好逃难,躲避兵祸,等他们回到原来的土地上的时候,种下的粮食早已没有了,这么一来二去,老百姓也不愿种地了,反正种下也收不了,种了也是白种,索性有力气的就去投军,管跟着谁,只要能吃饭活命就成,没力气的只能逃难,结果让京东的人口越来越少,许多地方的土地都撂荒成了荒地。 高怀远领兵出徐州进入到滕州之后,便行动缓慢了下来,道路上满满都是南下避难的百姓,这些百姓各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一路上又得不到食物的供给,以至于许多人走着走着便倒在了路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 当看到道路上出现了一支大军之后,这些难民不知详情,赶紧纷纷走避,但是当他们看清楚来者乃是大宋官军的时候,这才胆大了一些,有些人凑到路旁,跪在地上哀求官军赏他们一口吃的。 如此惨状让北上的宋军官兵无不各个心悸,看着不断倒毙在路旁的饿殍,不由得让人嗟叹落泪。 高怀远不忍看着如此多的难民就这么活活饿死在逃难的道路上,下令在沿途开设赈济的粥棚,施粥给这些难民,但是他也不敢将大量军粮拿出来施粥使用,毕竟这次他们北上所携兵粮数量有限,假如都给了这些难民的话,那么他们到了前线,就要饿着肚子打仗了,这仗不用打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高怀远还没有蠢到爱心大泛滥的程度,只能拨出少量的军粮,稍加振抚,不能保证让每个难民都吃饱吃好,只能确保他们有一口稀粥喝,不至于在饿死在路上。 眼看着这么多难民如此凄惨,高怀远知道仅凭自己眼下的力量,是不足以赈济这么多难民的,所以一路出了滕州之后,他便立即写奏章给朝廷,请朝廷快快调拨南方府库的粮食北运,并在楚州、徐州、宿迁等地设置安置点,接收安置这些难民,待到北方平定之后,再遣返他们,同时他着令莱芜县的飞虎军也设置难民安置点,接收安置难民,给予赈济,还着令刘成义尽可能拿出多一些粮食,在沂州设置大型安置点,尽可能多的接收难民,提供食物给他们。 这些难民这些年受苦太多了,恐怕连历史都不曾记录过他们的苦难,假如今日高怀远不亲自率军前来的话,恐怕也不会知道京东的老百姓居然已经苦到了这种程度,现在全军上下,对于这次出兵北上,都再也没有了异议。 高怀远多次在军中给将士们阐明,京东乃是大宋旧土,这里生活的老百姓都是大宋遗民,也都是同根同源同样血脉的兄弟,他们此次就是要去拯救这些难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唯有稳定了京东的局势之后,这些老百姓才能得以安身立命,如此长时间的宣传,让全军上下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必须要去击退蒙古军,才能拯救黎民苍生于水火之中。 当然,单凭这一种心理上的宣传还是不够的,高怀远还以军功鼓励士气,鼓舞军中将士阵前建功,为自己以后的富贵荣华去拼争,理想不能当饭吃,最实惠的还是军功,这些将士们当兵为了什么?一个是为了有饭吃,有饷钱拿,另一个就是希望能通过军功,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只要军中能赏罚分明,谁说宋人就天生懦弱了?打起仗来不怕死的大有人在,这也是这次他们得以顺利剿灭李全的重要原因。 大军越往北走,难民数量越多,以至于行军的度也越来越慢,高怀远掐指一算,他们离开徐州已经十天时间了,却只走到了曲阜以北,假如再这么慢吞吞的走下去的话,他担心不待他们走到冀州城,冀州就被蒙古人攻破了。 一旦冀州一丢,那么京东门户便被蒙古人洞开,接下来蒙古大军可以攻打德州,还可以南下攻打恩州抑或是长驱直入攻打济南府,如此一来,再想将蒙古人赶出京东,到时候恐怕仅凭他手头上这点人马,加上所有飞虎军的兵马,都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了,半年的时限是他自己定下的,到时候京东不稳,他难辞其咎呀! 于是高怀远再也不敢怠慢,着令大军加赶赴济南府,只留下少量辅兵沿途赈济难民,如此一来才提高了行军的度。 这次他领兵出战,总共带来了四万兵马,除了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马之外,还抽调了一批镇江府的兵马,同时还带上了付大全率领的七千飞虎军,除此之外,还临时编入了这段时间投降宋军的李全军旧部之中的五千精壮之士,才凑足了四万大军,假如这次他们抵达冀州城,不能击退蒙古军的话,那么再从国内调兵,恐怕就来不及了。 所以这一战想要打胜并不容易,高怀远在徐州的时候就和手下诸将商讨了无数次应对的办法,基本上现在可以做到胸有成竹了。 在宋军的大队人马之中,出现了大量的一种式样奇特的车辆,这种车前面和一个侧面有厚实的木板,上面行军之时可以装载物资,大一些的以骡马牵引,小型的也可由兵卒拖拉,这种车子式样以前不多见,不仔细琢磨的话,肯定以为这不过是未完工的一辆板车罢了。 而高怀远却知道,此物将是他们克制敌军骑兵的东西,不过眼下很少人知道它的实际用途。 济南府的彭义斌望眼欲穿,就在他几乎又要觉得被朝廷愚弄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济南府以南出现了一支宋军,人数大致在五千人左右。 彭义斌先是一喜,接着便又是一阵失望,喜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将宋军盼来了,失望的是宋军只来了五千人,对于围困冀州城的三万蒙古军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他几次带兵数万,去解救冀州城,都被蒙古军所败,难不成宋军有三头六臂,能以一当十不成? 但是好歹人家来了,他也不能失礼,他眼下腿上有伤,不利于行,只能派出手下副将石崇贵代他出济南府迎接这支宋军,而他坚持着让人用担架将他抬到了济南府南门等候宋军的到来。 赵府堂一路赶到济南府,为后面的大军打前站,虽然兵马不多,但是跪在护圣军乃是高怀远最嫡系的兵马,其精锐程度乃是在宋军之中屈一指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出彭义斌的义军很多,当石崇贵领着三千义军在济南府城外十里迎住了他们的时候,看罢了这支宋军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明白了为何宋军这次能一举将李全剿灭了,因为这次他见到的宋军实在是大大乎了他的预料,只见这支宋军从远处开来的时候,队伍整齐划一,旗幡招展,老远就散出一股悍然的杀气,他们这些义军也算是久经战场之人,只看了一眼,便能感觉到这支宋军的强悍,如此军容不但是他们军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便是当年和金军开战,仆散安贞的花帽军也未有如此阵容。 假如军队仅仅是列队的话,估计不少军队都能排列出很漂亮的阵型,但是唯有这种凛然的杀气,却只有真正的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才能拥有,再看看这支宋军,自从出现在他们眼前,到一直走到他们面前,全军上下一点杂音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他们迈出脚步的时候,落地出的整齐轰响。 驻!随着军中一声喝令,全军随即一起停了下来,队伍却一丝未乱,随即一匹战马便从队伍之中冲了出来,径自直奔迎接他们的彭义斌军前。 我乃大宋殿前司护圣军统制李孝天,不知贵军何人乃是主将,请出列答话!来的这员宋将在石崇贵面前十丈之地一拉马缰,战马立即便停了下来。 石崇贵不由得暗自赞许,将源兵魂,只看看这个宋将的气势,就能看出这支宋军的于众不同之处,虽然这支宋军只有五千兵马左右,但是给人产生的压力却远过几万义军,石崇贵不由得开始相信,这支宋军可能真的能解冀州之围也说不定。 第三百二十章 军纪 于是石崇贵不敢怠慢,赶紧提马出列,来到了李孝天面前,拱手对李孝天说道:我乃彭大将军帐下副将石崇贵,特奉彭将军之命,前来迎接贵军,彭将军有伤在身,不利于行,特让在下转告贵军,多加海涵! 彭将军现在济南府等候贵军的到来,请随我等一起入城!彭将军将会设宴款待将军以及贵军将士! 李孝天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石崇贵,倒是也没有小看于他,虽然石崇贵个头不高,但是却显得十分精悍,两眼中闪着精光,再看看他马鞍两侧挂着的两柄铁蒺藜骨朵,便知道此人也是个力量型的猛将,而他那两柄铁蒺藜骨朵,上面乌黑油亮,而且还断了几个铁齿,不知道上面已经沾了多少敌军的鲜血,才将他的这对铁蒺藜骨朵染成了这种颜色,彭义斌难怪能在京东如此强悍,居然能拥有这样的猛将,实属难能可贵! 石将军客气了,我们只不过是宋军先锋军罢了,我们高大帅现如今已经领兵正在赶来的路上,特命我等先行赶到这里,于彭将军会面,探查前方敌情,倒是劳动石将军和诸位兄台辛苦迎至这里,在下十分感激!我军初到这里,还望贵军多多照顾了!李孝天看这个石崇贵对他们很客气,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心中也就放心了下来,在来路上他们经泰安州的时候,曾经有北军对他们表现的很不友好,赵府堂他们就担心到了这里之后,彭义斌会不会也对他们表现出戒备的敌意,现在看来,起码这个石崇贵并未表现出任何敌视的意思,这么一来,起码是个好苗头,为接下来两军合作打下了比较好的基础,于是他也立即抱拳客套道。 李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贵军不辞辛苦,冒险来援我军,我们岂有怠慢之理呢?理该如此!理该如此!石崇贵立即对李孝天笑答道,另外他心中也大喜过望,原来宋军根本不止来了这么五千来人,这支宋军居然只是先锋军,后面还有主力大军,假如这次宋军来的都如同这支护圣军一般的精锐的话,那么何愁冀州之围不解呀! 李孝天和石崇贵寒暄了片刻之后,告诉石崇贵,这次的先锋官乃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赵府堂,石崇贵一听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他手下的一些部将和李孝天一起来到了宋军前列,参谒赵府堂。 赵府堂也不端架子,含笑和石崇贵这边的人一一见礼寒暄了一番,相互之间倒也相处的颇为融洽,两方都感到十分高兴。 石崇贵这才赶紧头前带路,领着赵府堂和护圣军朝着济南府开去。 路上这些彭义斌的手下,看着身后这支宋军,不由得啧啧称赞,心道看看人家这支宋军是怎么练出来的,怎么一列队,如此雄壮威武呀!再看看人家的那身装备,和他们一比,他们这些人简直跟叫花子快差不多了,宋军上下各个都有甲胄在身,而彭义斌的这些手下,只有军中一些头领或者老兵才能混上一身甲胄,其余人等基本上都是布衣,只配了武器,两军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这些义军不由得有点眼红。 即便是这样,这些义军还是彭义斌的亲军呢,要是换成其它的那些非主力的义军的话,就更没法比了,大多数义军别说是甲胄了,即便是兵器,也不能保证全部配齐,一些人手中甚至拿的还是农具,可见彭义斌的义军装备质量之差了。 走在石崇贵所率义军的后面,这些宋军将士各个挺胸叠肚,尽情的展示着他们的威武,同时他们也颇为同情这些义军,更是有些佩服这些义军,想来彭义斌仅凭这样装备,居然在京东一带和金军连战连胜,拓地数百里,连连攻克金国城池,现如今更是挡住了蒙古大军两个多月的时间,单凭这样的战绩,就足以让人钦佩了。 难得呀!彭将军率领这样装备的兵马,能纵横京东连连获胜,实为难得呀!赵府堂骑在马上,对身边的李孝天说道。 李孝天也感慨道:确实令人钦佩,看罢了彭将军的麾下兵马之后,才知到他们装备质量比起李全军尚有不足,但却在京东北部连克金国城池,实属难能可贵!末将也深感钦佩! 在末将看来,虽然这支北军装备不佳,但是军中将士却各个都是骁勇之士,我军虽然装备甚佳,但是从他们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杀气,比起这些北军将士却还是有些不足!看来我们还是要多加锤炼才成呀! 赵府堂笑道:你也莫要太过妄自菲薄了,彭义斌这些部下乃是他的亲军,是他军中绝对主力,自从他起兵之后,便应该是追随于他的,可以说这么多年,在京东早已是各个身经百战了,能活下来的岂能是弱者呢?而我们护圣军才打过几仗呀!先前也就是在湖州和沂王的叛军交过一次手罢了,虽然这次讨灭李全,倒是大大小小打了数仗,但是比起这些北军老卒们,咱们还是比他们少打太多仗了!呵呵! 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现在我们军中将士士气如虹,只要这次能击退蒙古军,料想护圣军自此便可一战成名,你李孝天以后可就真的前途无量了! 这还不都是拜大帅所赐嘛!要是没有高大帅,想我现在还在御龙直当那个小小的侍卫呢!这辈子我就跟大帅这件事作对了,现在前面即便是火坑,大帅让我跳,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立即就跳下去!跟着大帅做事,就是爽快,以前可真把咱们给憋屈坏了!李孝天边走边说道。 听到他们两个说话,其他的几个护圣军的部将也都纷纷点头笑了起来。 彭义斌对于赵府堂和李孝天的来援,甚为感激,护圣军的军容让他信心倍增,而且他还看出护圣军军纪严明,这次过来之后,入城丝毫不乱,一点也没有和他的部下生什么冲突,入城之后,迅的便驻扎下来,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 再加上听闻后面还有数万主力兵马即将到来,彭义斌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他当即下令准备酒宴,为赵府堂和李孝天等宋军将领接风洗尘,但是没成想却被赵府堂当即婉拒了。 彭将军请我等吃饭既可,这酒就免了吧!赵府堂看着里里外外忙活着排布酒宴的彭义斌的手下,于是苦笑着对彭义斌婉拒到。 我等行军打仗之人,岂能没酒呢?我也知道我们这地方穷的厉害,拿不出什么好酒好菜招待赵将军、李将军,但是这心意还是要有的!彭义斌生性豪爽,立即便摇头道。 非是我等不喜饮酒,怎奈彭将军有所不知,我们高大帅治军甚严,此次出兵之前已经严令三军,不得饮酒作乐,违令者轻则脊杖,重则贬黜出军,虽然我乃是先锋官,但是也绝不敢违例呀! 再说在下听闻冀州城已经被蒙古军围困数月,想必冀州城的那些将士们,这会儿已经十分饥苦了,我等又如何忍心在此饮宴呢? 其实我们高大帅也一直在关心此事,李全刚刚平定,高大帅不待得到朝廷圣谕,便先派在下引兵前来,就是想要尽快解冀州之围,将蒙古军逐出京东!故此在下不敢饮酒,还望彭将军体谅一二!赵府堂立即笑着对彭义斌解释到。 听罢了赵府堂的话之后,李孝天也连连点头,证明赵府堂所说不假:彭将军请了,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酒无论如何是不敢喝的! 高大帅有言在先,待到稳定了京东之后,我等得胜还朝之日才可放开饮酒,只要一日京东局势不稳,便不可擅自饮酒作乐! 为了我等不挨脊杖,还请彭将军撤了这些酒水吧! 听闻赵府堂和李孝天这么一说,大屋之中坐陪的那些彭义斌的手下头领们不由得各个都肃然起敬,这支宋军果真不凡,居然连他们的主将都严守军纪,杯酒不沾,如此军纪严明的治军之法,难怪他们能势如猛虎一般,一鼓作气便将李全给彻底讨平了。 彭义斌听罢之后也甚为感动,再也不敢小觑这些宋军将领,当即便下令撤去了酒水,并且对自己的那些部将们说道:今日我彭某方知为何宋军此次北伐李全,如此轻松获胜了,治军贵在一个严字!既然连赵将军他们都如此能克己职守,我岂能坏了他们的规矩! 今日我也在此宣布,以后咱们军中弟兄只要打仗,就决不许饮酒作乐,一旦让我彭某现,定斩不饶! 今日我们就以水代酒,来迎接赵将军和李将军他们,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将军多多海涵! 彭义斌说着便挣扎着在亲兵的搀扶下站起来,端起了一碗水敬了赵府堂这边的宋军将领一碗。 赵府堂等人欣然端起了茶碗,一饮而尽,而彭义斌的手下部将们也随即立即轰然叫好起来,如此第一次接触,两方可以说是尽欢而散。 因为没有饮酒,这顿饭吃的倒也很快,众人吃饱之后,便立即撤下了宴席,赵府堂也不休息,立即便开始询问起了有关这次蒙古军的详情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权利 彭义斌颇有些惭愧的答道:说来惭愧的很,当初飞虎军其实已经提醒我蒙古军可能会趁着宋军北伐,趁机南下攻打我们,虽然当初我也在深州陈兵数万,但是蒙古军实在厉害,而且可恼的是那个叛贼张荣,居然当即便投靠了蒙古军,倒戈转而领着蒙古军进犯深州。 可叹我那数万兵马,居然没有挡住蒙古军几天时间,便被彻底击溃,六万大军逃回到冀州城的不足万余人! 这次领兵前来的蒙古军主将乃是当年木华黎长子,此人善骑射,勇冠三军,当年曾经率军攻克金国银州,斩数万有余,获牛马数十万之众,其父木华黎死后,便主东路兵事,这次领三万多蒙古铁骑,一路连克数城,我军不是他的对手,以至于连战连败。 幸好**军这次表现神勇,将蒙古军阻于德州以北,为能让孛鲁长驱直入,也幸好冀州城守将张石乃一员虎将,冀州被围之后,他领冀州城中军民,连连击退孛鲁猛攻,这才让我等有所喘息的机会。 而我前段时间率军多次支援冀州,试图解冀州之围,但是每每都功败垂成,被孛鲁所败!现如今我军损失巨大,再也无力解冀州之围,幸好高大帅仁义,派你等来援,要不然的话,我彭某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说着彭义斌便重重的在自己的伤腿上捶了一拳,当即疼得便冒出了一身大汗。 赵府堂出言安慰了彭义斌几句,接着问道:那孛鲁麾下的兵马难道就如此厉害? 彭义斌点点头道:将军可能从未和蒙古军交手过,不知蒙古军的厉害!那张荣手下的兵马倒也罢了,对付他们,我彭某的兵马足以,但是蒙古大军却绝非好对付之辈。 那孛鲁手下拥有一万五千蒙古铁骑,此乃他的主力,另有色目人组成的骑兵近两万余人,可以说全部都是骑兵,没人起码两骑,有些蒙古骑兵甚至单人三骑,在战场上来去如风,变化无常,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他们多善骑射,即便是骑在马背上也箭法精准,我们多为步军,碰上他们之后,蒙古军多以骑兵游弋两翼,不断箭射杀我军将士,待到我军一旦无力承受,出现混乱的时候,便动突击。 如此一来,我军几乎毫无胜算可言,多次我率军与之对阵,都败在他的手下!并非我军将士贪生怕死,怎奈蒙古军实在是太难对付,要不然的话,又如何会劳动诸位前来支援我军呢!唉!说罢之后,彭义斌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赵府堂和在座的李孝天等宋军将领听罢之后心中不由凛然,从彭义斌口中,他们证实了当初高怀远对蒙古军的所述,他们不知道高怀远为何会如此了解蒙古军的战术,但是他们现在明白了,他们将要对付的将是一支非常可怕的军队,凭着他们这护圣军的五千来人,想要冒然出兵冀州,恐怕绝难有什么胜算。 赵府堂等人也随即都皱起了眉头。 看到赵府堂他们皱眉,彭义斌知道他们肯定是为难了!而且他也知道,仅凭赵府堂他们这点宋军,想要击败孛鲁的蒙古大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指望赵府堂他们立即便出兵去解冀州之围,省的再把这支宋军精锐搭进去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瞒赵将军你们,仅凭你们这些兵马,假如想要击败孛鲁的蒙古大军,估计不成!还是等到高大帅的主力兵马到来之后,再谋出兵冀州更为稳妥一些!彭义斌倒也是个明理之人,对赵府堂他们说道。 赵府堂点头道:如此听来,彭将军所言极是,在下麾下的这支护圣军虽然骁勇,但是终还是兵力有限,仅凭我等这些兵力,想要击败蒙古大军,估计是力有不逮!彭将军能体谅我等最好,不过我们也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瞪眼歇着的道理。 高大帅有命,令我等可以到济南府之后,便宜行事,现如今彭将军有伤在身,而恩州想必压力也很大,在下想先带兵前往恩州,起码可以阻止孛鲁弃冀州长驱直入京东腹地,也可策应一下冀州的张将军,起码可以给蒙古军一些压力!不知彭将军意下如何? 彭义斌一听心里面就乐坏了,冀州被围之后,孛鲁久攻不下冀州城,便纵兵在冀州周围大掠四方,彭义斌每次出兵救援冀州,都要从恩州出,而恩州也就成了孛鲁进攻的目标,这段时间以来,彭义斌受伤返回济南府疗伤,恩州连遭蒙古军数次侵袭,虽然并未攻城,但是恩州方面压力也很大。 恩州和德州遥相呼应,恩州一失,**的德州就被断掉了后路,如此一来,**兵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所以恩州比冀州的地位还要重要,只有守住了恩州,才有救援冀州的可能,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现在赵府堂主动请命要领这支宋军精锐去镇守恩州,可以说正中彭义斌下怀,有了这支精锐宋军之后,恩州城也就牢稳了,而彭义斌早就想让赵府堂领兵前往恩州驻防,减轻一下他麾下的兵马的压力,但是这话不太好说出口,人家现在是朝廷的兵马,他只有听人家的吩咐,哪儿有指使人家做事的份呀! 何况赵府堂领着这支宋军刚刚到达济南府,他也不好意思立即就开口让人家赶紧开拔,去恩州顶住蒙古军的侵袭,现在赵府堂自己说出来了,他也就不用为难了,于是彭义斌当即笑道:赵将军此话正和我意,恩州这段时间常会遭到蒙古军进袭,而且几次出兵落败之后,我现在兵力有限,恩州方面兵力日益短缺,假如赵将军愿意带兵前往镇守的话,彭某感激不尽,这里多谢诸位将军了! 说着彭义斌便又挣扎着起身,对赵府堂等宋军将领深施一礼,赵府堂等人也赶紧起身回礼。 但是赵府堂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对彭义斌说道:彭将军,赵某这次领兵前往恩州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我等乃是官军,此前从未来过此地,和彭将军麾下的将军们多不熟悉,而恩州地势重要,不容有失,一旦我军进入恩州城之后,不知该听何人吩咐呢?假如令出不一的话,难免会有所差池,赵某担心的是这个事情,不知彭将军如何考虑呢? 大堂里面的两方将领都竖起了耳朵,刚才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而赵府堂却先考虑到了这件事,大家不由都要琢磨一下。 两军现在虽然是盟友关系,实质上彭义斌的义军却是一支私兵,并不受朝廷节制,而这次赵府堂要领兵前往恩州,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两军共守一城的情况,到底是谁该听谁的,倒还真是个问题,假如这个事情没有提前说好的话,到时候一定会出大麻烦的,恩州城的义军和赵府堂麾下的宋军要是各行其是的话,恩州城不但可能守不住,弄不好两军还会闹出不愉快,自己先起了内讧也说不定呢! 彭义斌听罢之后也意识到了赵府堂所说的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再次坐下之后,开口点出了石崇贵,对他吩咐道:崇贵,你这次随赵将军一起前往恩州城,你来做赵将军的副将,着令恩州守军上下人等都要遵从赵将军的调度,不得违抗,否则的话,你便给我执掌军法,对违抗赵将军将令之人军法从事!不得有误! 彭义斌是个爽快人,而且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对权利的**并不强烈,现在他被蒙古军打的很惨,自己不是蒙古军的对手,正有求于朝廷的官军,希望官军帮他退敌,又岂会在乎这点事情呢!索性很大方的将恩州城的指挥权便交给了赵府堂,也借此向赵府堂表明态度,他不学李全,只想着拥兵自重。 如此一来,赵府堂也就放心了,石崇贵立即过来向赵府堂见礼,自此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就算是赵府堂的手下了,当然是要行此大礼的。 而赵府堂也不加推辞,欣然受了石崇贵这一礼,然后笑着将石崇贵搀扶起来,又和彭义斌等人寒暄了一番。 赵府堂在和彭义斌商议好了之后,也不怠慢,让宋军只在济南府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便出济南府朝着恩州方向开去。 朝廷官军前来支援的消息立即不胫而走,传遍了彭义斌的军中,让彭义斌的大军为之一振,士气当即便提高了不少。 以前他们不管怎么打,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有飞虎军会给他们提供一些支援,李全不说了,他们是仇敌,朝廷是根本不可能指望上的,可是这一次破天荒的朝廷却派来了大军,前来救援他们这支义军,这让许多人都很诧异,但是心里面却又很高兴,如此一来,他们觉得就有主心骨了,南宋朝廷这次真的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了,要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派兵来救援他们呢? 而许多人暗自琢磨,以后有了南宋朝廷这个大靠山之后,他们就不用再天天为下顿饭去哪儿吃愁了,他们现在可是在为朝廷打仗,朝廷那边怎么也该增加一些粮饷给他们了吧!如此一来,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于是一些正在琢磨着是不是开小车溜号的兵将,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让这段时间一来彭义斌军中天天一跑一大群的逃兵趋势为之减缓了许多,许多人又开始有了信心,军中士气也开始大增了许多。 特别是听闻这次朝廷的官军主动请缨,去镇守最危险的恩州之后,许多彭义斌的手下很是感动,觉得朝廷官军这次真够意思,没白费他们一番苦心! (再次跪求弟兄们投票!) 第三百二十二章 屠戮 赵府堂领兵出了济南府之后,全军都加快了度,保持着警惕,沿途多次派出探马斥候去前方打探,因为他听石崇贵说,这段时间蒙古军很是嚣张,虽然打不下冀州城,却连连击败了彭义斌的援军,孛鲁索性干脆放缓了冀州城,牢牢围住冀州城,等待彭义斌率军来攻。 这样的战法其实就是典型的围城打援的打法,可不是后世人明的战法,而且蒙古军骑兵众多,战斗力强悍,足有能力击败来援之军,前几次孛鲁占尽了便宜,靠着这种战法,起码吃掉了彭义斌数万兵马,连彭义斌都险一些被他们干掉。 讨尽了便宜的孛鲁现在很是嚣张,只留下了张荣的仆从军围困冀州城,而他将麾下的蒙古骑兵分出一部分,以小股兵马四处出击,在冀州城以南周边四处烧杀劫掠,所过之处尽屠所有见到之人,让冀州城以南几乎成了无人区。 而且他还派出一些兵马,三番五次的袭扰恩州,始终不让恩州消停,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给偷了空,将恩州城拿下,而且他们四处派出游骑,监视恩州的情况,只要遇上恩州城派出的斥候,便立即围杀,以至于这段时间恩州城的守军几乎成了瞎子,出城墙上视界之外的地方的情况他们基本上都无法知道。 更气人的是蒙古军还很狡猾,小股骑兵来去无踪,恩州城的守军也几次派出兵马,试图干掉这些讨厌的苍蝇,但是这帮蒙古军的斥候却根本不和守军照面,看到大股部队就立即退走,远远的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始终让他们追不上,打不着! 只要遇上小股的兵马,他们便立即集结起来,以他们的强悍的战斗力和无以伦比的度,迅的将小股的义军给吃掉,杀的一个不留,以至于现在守军只要不是几百人以上,连城门都不敢踏出一步了。 听罢了石崇贵的介绍之后,赵府堂和李孝天也不由大为头疼,他们虽然有一营骑兵,但是他们的骑兵数量和蒙古军相比,根本没有人家多,何况还有战马的质量,单兵的战斗力等因素,宋军骑兵对付李全的骑兵倒还可以,但是想要和蒙古军的骑兵对抗,他们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如何对付蒙古军的这种打法,赵府堂和李孝天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好的办法,倒是在临近恩州的时候,他们便体验到了蒙古骑兵的厉害。 出济南府两天之后,他们刚刚离开夏津县城,在一处村庄便看到了这么一幕惨象,宋军斥候来报,说前面现一个村子正在起火燃烧,他们远远的看到了一小队蒙古骑兵从村子逃走,赵府堂吃了一惊,这里离恩州尚有不短的距离,没想到这里便已经出现了蒙古军的踪迹,于是他立即便领兵赶到了斥候所说的这个村庄,可是当他们进入村庄之后,却顿时被惊呆了。 村子里面的房屋大部分已经被点燃,熊熊烈火灼烤的人脸上疼,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人肉烧焦的味道,而村子之中的路上到处都陈布着村民的尸体,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被砍去,只剩下了一具具无头的尸身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就连婴儿也没有被放过,在一棵木杆上面,居然还挂着一个肠破肚烂的婴儿的尸身,蒙古人将婴儿直接抛上削尖的木杆上面,一下将婴儿的身体捅穿,鲜血和小孩儿的肠子顺着木杆流淌下来,其状惨不忍睹。 更有一些女人的尸体,***裸的倒在血泊之中,被剖腹的有之,被捅死的有之,被砍去四肢的也有之,总之村子之中的惨象令如村的宋军感到不寒而栗,这哪儿是人干的事情呀!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嘛! 以前他们只听说过蒙古人的凶残,但是却没有料到,蒙古人对于汉人居然凶残到了如此程度,单凭看罢了这个村子之后,所有人都震怒了起来。 ***!我要去刮了那些蒙古鞑子,不宰了他们,老子这口气就出不来!李孝天看罢了之后,当即便大怒起来,说着就要招呼骑兵冲出村子追击那些作恶的蒙古游骑。 慢!不得妄动!赵府堂立即便叫住了李孝天。 大人,你也看到了,这哪儿是人干的事情呀!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呀!不杀他们,岂能平我们弟兄胸中之气呢?李孝天气的脸都走形了,对着赵府堂叫道。 我岂能不怒?蒙古人确实该死,但是这次我们的要目的乃是去镇守恩州,你也听石将军说过了,蒙古鞑子狡猾异常,我们骑兵快不过他们,这会儿早已追击不及,假如你带骑兵离开的话,一旦被蒙古游骑集中围攻的话,岂不正中他们的圈套了吗?现在我等不可大意,还是快快前往恩州再说!赵府堂到底是高级将领,考虑问题要比李孝天全面一些,而且他深知此行目的的重要性,所以要比李孝天冷静许多。 李孝天听罢之后,这才悻悻的作罢,传令下去,让大军通过村子,都看看蒙古鞑子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以此激怒宋军将士,到时候上阵之后能同仇敌忾奋勇杀敌。 石崇贵一直跟着赵府堂,看到他如此冷静,心中暗自点头,说实在的,这样的场面他已经看习惯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见到过无数个如此被蒙古骑兵屠杀了村落、乡镇,心中早已恨到了极点了,现如今能让这些宋军也看看蒙古人的凶残倒也不是坏事,省的他们不把京东老百姓的惨遇当成回事,也省的他们不了解蒙古人的凶残,以后上阵不卖力杀敌。 护圣军在通过这个被屠的村庄的时候,再也安静不下来了,众多宋军将士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要找蒙古兵算账。 最后通过的兵将们放缓了一下,将村庄里面的老百姓的尸体收殓了起来,在村外就地掩埋,赵府堂和李孝天、石崇贵都在这些老百姓的坟前祭奠了一番,咬牙切齿的誓,要给他们报仇雪恨。 几匹战马远远的站在一处小树林之中,监视着这支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的兵马,为的一个乃是他们之中的小头头,是孛鲁手下的蒙古军中的一个十夫长。 这些兵马不似彭义斌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一个胡子拉茬的蒙古兵对他的十夫长说道。 是有些不一样,这支兵马看上去要比姓彭的手下规矩许多,装备也好!谁能认出那些旗幡上的字?要是认识字的话,就知道他们是谁的兵马了!这个十夫长也是看的一头雾水,斗大的字他们这帮人加一起认识不足一箩筐,眼睁睁看着这支兵马旗幡招展,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也难怪他们这帮人愚昧,蒙古人之中本来就没多少文化可言,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除了贵族之外,没人有机会认字读书,特别是他们这些底层的族人,更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认字的机会了,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彪悍的战士,但是却都是彻彻底底的文盲。 几个蒙古斥候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人猜这支兵马可能是京东飞虎军的兵马,可是现在听说飞虎军正帮着宋军打李全,怎么还有力量来帮彭义斌呢?可是假如不是飞虎军的话,又可能是谁的兵马呢? 他们也没碰上过宋军,故此一下唬不准赵府堂这支兵马的身份,但是这支兵马的出现,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危机感,那个十夫长倒是也不算笨,想了一阵之后,立即说道:先不管他们是谁的兵马,总之这五千兵马看上去不太差,我等还是先回去禀报孛鲁将军再说,先回去吧! 说罢之后,他便领着几个手下从小树林中退出去,避开了宋军的视线,朝着恩州方向策马驰去。 待赵府堂领兵离开夏津之后,便基本上再也看不到路上有什么行人了,沿途偶尔经过一两个村庄,基本上也都和他们先前看到的那个村庄的惨状差不多,村民基本上都被杀掉,并且砍去了脑袋,村中奸、淫掳掠的痕迹遍地都是,不用想这些事情定是蒙古游骑所做,让人看罢了之后各个义愤填膺,而且心头十分沉重。 赵府堂令大军收缩起来,同时令斥候也减小前出的距离,以防遭遇蒙古骑兵的偷袭,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可是既便如此,在他们即将抵达恩州的时候,还是遇上了麻烦,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从前方狂奔回了大军之中,不待拉住马缰,便一头撞了下来,重重的翻滚在了地上。 几个兵卒上前赶紧将这个斥候搀扶了起来,仔细一看这个斥候身上中了好几处箭伤、刀伤,于是赶紧将他送至赵府堂面前。 启禀将军我等刚才刚才遭遇到了数十蒙古骑兵,他们他们围攻了我等,乔拥队令我令我回报将军,他率领其余兄弟拼死抵抗,都话说到这里,这个斥候便热泪狂涌,泣不成声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凶悍 赵府堂等人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这队斥候定是遭遇了蒙古骑兵了,而那个姓乔的拥队,定是带人拼死抵抗,才掩护这个斥候逃回来报信,估计那个乔拥队等人已经战死了。 遭遇强敌,力战突围报信,有功!记下!搀下去疗伤!李孝天,立即派出二百骑兵,前往追击蒙古骑兵不得有误!赵府堂大声下令道。 斥候拜谢之后,被人搀扶下去,而李孝天则黑着脸立即传令下去,派出二百军中骑兵火前往追击蒙古游骑。 无论是谁都气坏了,心道蒙古人简直太胆大了,斥候离他们并不算太远,他们居然就敢围攻他们,也太不把宋军放在眼里了吧! 二百骑兵在一个姓孙的都头率领下,立即拍马冲出了大军,朝着出事的地方狂奔而去,而赵府堂率队跟在后面,继续一刻不停的朝着恩州方向行进而去。 以赵府堂看来,宋军骑兵即便个人战斗力不如蒙古兵,但是二百对几十个,几个人打一个也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故此他对这队派出的骑兵倒也不算太过担心。 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却是直等了半天时间,才有三十多个宋军骑兵带着一些战马和数十个扎着小辫的人头返回了队伍,那些战马背上都驼载着一两具宋军骑兵的尸体,而再看这三十多个宋军骑兵基本上各个有伤,而那个孙姓的指挥却并没有在活着的人当中。 回来的这些宋军脸上各个带着一丝惊惧和悲愤的神色,其中一个队正来到了赵府堂面前,跪倒惭愧的答道:启禀将军,我等在孙都头率领下,奉命追击蒙古骑兵,在十几里之外遭遇了敌军,怎奈敌军强悍,虽然我等力战侥幸将其剿灭,但是却伤亡惨重,包括孙都头在内一百六十三人,皆战死阵前!我等有愧将军教诲,请将军大人责罚! 赵府堂和李孝天听罢之后,各个到吸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二百人对付几十个蒙古鞑子,居然死伤如此惨重,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们无法接受。 你细细讲来,为何你等伤亡如此惨重!赵府堂立即便对这个队正问道。 回将军的话,我等倒也并非不是敌军的对手,只是这些鞑子实在狡猾异常,看到我们兵力比他们强,便不同我们接触,我们追击他们,他们便骑马逃走,可是这些鞑子骑射实在厉害,可以纵马反身向后射箭,令我们吃亏很大,但是我们还是一直紧追不舍,最终将他们堵在了个河岔的地方,才逼得他们和我等拼命,但是我们大多战马已经力尽,虽然最终杀掉了这些鞑子,但是却损失惨重!这个队正一脸惭愧的答道。 赵府堂和李孝天等人这才明白了这一小仗为何打的这么惨了,蒙古人果真厉害,单凭骑射这一项,宋军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今天也就是他们护圣军的骑兵了,假如换作别人的话,恐怕追一阵子,吃了亏之后,就不敢再追他们了,一百多人换来几十个蒙古兵的性命,这生意还真是做的亏本到家了。 不过一旁的石崇贵却并不这么看待,他对这些宋军骑兵倒是肃然起敬,因为他可是深知蒙古骑兵厉害的人,想这样的情况他不止一次遇上,最终往往不但不能干掉蒙古骑兵,反倒可能被对方干掉,因为蒙古骑兵精于骑术,而且一人双马,可以长时间奔驰不息,他们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往往都是采用这样的战法,先是拖着追兵跑,以骑射的方式不断的消耗敌军的数量,打击敌军的士气,在待到敌军士气低落,不敢再追的时候,他们便掉头过来,追赶敌军,还是使用骑射的方式,不断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一旦敌军被迫再追杀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又掉头跑掉,总之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往往能以少数兵力,吃掉远过他们数量的敌军。/ 可是今天宋军二百骑兵出去,愣是朝死里追,虽然损失很大,但是最终却一个不留的杀光了这几十个蒙古兵,如此看来,这支宋军的战斗力也应该是相当强悍了,而且他们的战斗意志也乎所料,能一直追到战马力竭,可见他们对于军令的执行的决心之坚了。 起来吧,今日你等虽然杀敌有功,但是却损失惨重,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将阵亡弟兄就地掩埋,收起他们的头带回去交给他们家人!你等下去疗伤休息吧!赵府堂冷着脸对这个队正吩咐到。 石崇贵不由得心中有点为这些宋军骑兵鸣不平,他们各个带伤,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本该记一大功的,但是没想到赵府堂却并不给他们记功,如此让他接受不了。 于是石崇贵出来说道:赵将军,以石某看来,此次这些弟兄们该记大功才是!他们不畏强敌,拼死追击,最终主将阵亡之下,还将敌军尽数斩杀,实属不易,如此处置显然有失公允,还望赵将军三思! 赵府堂看看石崇贵,苦笑道:石将军未在我们大帅手下做事过,恐怕不知我们军纪,我军除了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之外,以优势兵力追击敌军伤亡过敌军的话,是不得记功的!这说明领兵者处置不当,平日缺乏操练所致,虽然我知道他们各个都是好样的,但是也绝不能为他们记功! 但是石将军放心,这些阵亡将士却不会白死,他们力战而死,乃是我军所崇尚的精神,我们大帅有言在先,凡是这样阵亡疆场之人,抚恤翻倍,其家人将会免除劳役三年!他们不会受委屈的! 听罢了赵府堂的解释之后,石崇贵不由得更是对这支宋军肃然起敬了起来,能如此治军之人,定是一员良将,如果宋军都能如同这支护圣军一般,那么这一仗就真的又希望击退蒙古军了。 于是石崇贵不再多说,连称佩服退至了一旁,大军再次朝着恩州城方向开去。 其实这一仗也不能说宋军就吃大亏了,汉人数量可是远多过蒙古人许多许多倍,一百多人换来几十个蒙古兵的性命,看似是宋军吃亏很大,其实对于族人很少的蒙古人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孛鲁这次说起来带着三万大军,其实里面真正的蒙古族人却是很少一部分,只有不足一万的兵力,死一个少一个,想补充都难,而且这些蒙古兵皆为精锐好手,蒙古兵很少吃过这样的亏,其实还是蒙古人吃了大亏了。 恩州城中军民得知宋军前来驻守恩州的消息之后,各个大喜过望,这段日子他们真的被蒙古人给折腾苦了,想打吧,打不着对方,不打吧,对方跟苍蝇一般嗡嗡直叫不时的会叮他们一口,以至于让他们无可奈何,渐渐的不少人已经心生退意,想要放弃恩州城,退往济南府。 可现在猛然间来了一支精锐的宋军,顿时让他们士气大振了起来,从来没有指望过的朝廷大军,这个时候不远千里赶赴这里,帮着他们对付蒙古大军,那么恩州城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守城的那些彭义斌的麾下将士,立即开城迎接宋军的到来,出城老远将宋军迎入了恩州城中。 对于交接防务的事情,因为有石崇贵跟着宋军一起过来,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恩州城现在也是个烫手的芋头,能抛出去谁也不想抓在手中,特别是他们看到宋军装备精良,士气十分高涨,觉得将恩州城交给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一切交接在石崇贵的帮助下,一天的时间便顺利的完成了。 为了振作恩州城中的军民士气,赵府堂令人将路上斩获的那几十颗蒙古人的人头用石灰处理了一下,分别悬挂在了四门之上,用来示众,当看到宋军刚过来,就斩杀了这么多蒙古兵,更是让城中军民兴奋异常,他们这段时间被这些蒙古兵祸害的不轻,现在这帮人被杀掉了,让他们终于出了一口闷气。 赵府堂在清点了城中守军数量之后,先让这些彭义斌麾下的兵将稍作休息,并且拨给了他们一批随行携带来的粮食,让他们饱餐了一番,因为恩州储粮不多,平日里这里的守军都要节省着吃,几天也不见得能吃一顿饱饭,现在宋军一来,就让他们管饱,这令许多已经开始丧失信心的义军将士们,又重新振作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准备跟着这些宋军大干一场,出出胸中恶气。 其实恩州城的义军数量并不少,总数在两万人左右,但是当赵府堂校阅了这些义军之后,却大为失望,因为这些义军之中,大多数人面黄肌瘦,其中不少人不是少年就是年纪很大的老卒,其中能称得上年轻力壮的也不过几千人。 而且这些义军严重缺乏训练,比起他们宋军和飞虎军来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也难怪他们这段时间以来连战连败,被蒙古大军欺负的抬不起头,要是他们一举击溃了孛鲁的蒙古大军的话,那倒是真成了奇迹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朝议 赵府堂立即和石崇贵以及城中彭义斌手下的头领商议了一番之后,重新对城中的这些义军进行编制,挑出青壮之士单独组军,让这些义军头领们立即在城中对其加以严格操练,并且让宋军之中的一些军官佐助他们加以操训。 其余的那些淘汰下来的士卒,则组成辅军,专职负责修葺城池,开挖壕沟等事,一旦有事的话,辅助主力进行作战,从事运输等事。 而且赵府堂跟着高怀远还学会了重视工匠的作用,在这些淘汰下来的兵卒之中征集石匠木匠之类的人,编配给宋军之中随军工匠调配使用,令他们立即加固城门,制造各种攻防器械,随时准备供应军中使用。 而李孝天被授命领军重骑兵,出城追剿附近存在的蒙古游骑兵,尽可能的清除掉他们,减少他们对地方的危害,同时打击他们嚣张的气焰,扩展城中守军的视野,以免造成守军被他们折腾成睁眼瞎。 李孝天也是个骑术精湛的家伙,深知骑兵的应用,这家伙自有办法,带着几百宋军骑兵出城之后,便集中力量,对城外进行了一番扫荡,两天时间,便干掉了几十个蒙古军的游骑兵,将他们的人头挂在了城头上面。 此时蒙古人才总算是闹清楚恩州城来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敢情是南宋朝廷的官军也跑到了这里,加入到了对他们的抵御之中了呀! 于是恩州城外吃了亏的蒙古游骑马上有所收敛,赶忙回去禀报孛鲁这个情报。 先放下高怀远率军北上抗蒙的事情,再说一下前段时间朝廷那边的情况,这段时间自从高怀远出兵讨伐李全之后,朝廷便连连接到奏捷快报,让朝野开始为之振奋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说起来京东义军投靠了宋廷,但是朝廷却并未实质上的控制住京东,眼下当赵昀得知了李全被杀的消息之后,当即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高爱卿果真乃是我大宋之虎将也!有他率军,谁人还敢小觑于我大宋?将此捷报传于各地,让大宋子民都知道一下,我们大宋并不可欺! 郑爱卿,你这次可是没有料到吧!高爱卿居然会不足半年时间,便将李全及其所部尽数剿灭吧!高爱卿不负众望呀!赵昀坐在龙案之后,拿着高怀远派人送回来的奏折,得意洋洋的对着大殿下面的这些大臣们说道,并且着重点名对郑清之说道。 郑清之的脸色颇不好看,因为他当初确实是不看好高怀远能很快解决掉李全,并且一再联合一些大臣试图阻止高怀远出兵,但是没想到高怀远居然真的这么快就解决掉了李全及其麾下的兵马,如同给他脸上重重的来了一记耳光一般。 看着赵昀充满欣喜的脸,郑清之先是躬身向赵昀道贺:高大人果真不凡,微臣确实没有料到他能如此快的剿灭李全。 但是眼下高大人已经剿灭了李全,就该领兵返回了,为何却不见高大人有意回朝呢?要知道虽然高大人领兵数量并不算多,但是数万大军每日消耗却还是不小的,单单是运送粮秣等物,每天就要不断的从各路调拨,长此下去,恐怕消耗太大,还望圣上尽快令高大人撤兵为好! 高怀远的奏章是直接送到赵昀手中的,不用通过郑清之的手,所以郑清之并不清楚高怀远奏章上写点什么,现在他因为高怀远的事情闹得很没有面子,所以趁机要再拉高怀远一下后腿,其实他也知道,高怀远眼下是不会轻易回师的,李全随死,但是京东不代表已经安定,还有不少势力盘踞在京东一带,不处理好的话,下一步还是不会安稳的。 听罢了郑清之的话之后,赵昀当即摇头道:不成不成!高爱卿奏折上写的分明,李全随死,但是京东未定,时下蒙古人企图染指京东,兵攻打德州、冀州等地,一旦让蒙古人入主京东之后,再想收回京东之地就难上加难了! 故此高爱卿请奏要立即出兵北上,协助彭义斌抗击蒙古大军,眼下他是不能班师回朝的! 这份奏折朕已经看罢了,郑爱卿、真爱卿你们这些大臣们也传阅一下吧! 说着有小黄门接过赵昀手中的奏折拿下去交给诸位大臣传阅。 这帮人可人人都是大儒,一目十行的便将这片奏章给看完了,用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也只是像郑清之、真德秀、纪先成这样的等级的大臣才有资格传阅。 但是看罢了高怀远的这份奏章之后,大殿上立即便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的声音,宋代大臣帽子上都有两根长翅膀,此乃宋朝所独有的风景,一时间大殿上帽子翅膀乱颤,嗡嗡声响成了一片。 圣上!微臣有本要奏,高大人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大胆了吧!淮东初定不假,但是如此兴师动众北上抗击蒙古大军,岂不很可能会触怒了蒙古的成吉思汗了吗?现如今成吉思汗正在征讨我大宋宿敌大金国,假若我朝与之交恶的话,岂不正中金国下怀了吗? 微臣以为,现在不能让高将军继续北上,圣上只需令他平定京东也就足矣,千万莫要再去招惹是非,令我大宋再竖新敌才是! 还有高将军着意动用民壮疏浚汴河,此举无疑太过冒险,当年金军曾经从水路大肆进犯我朝江淮防线,假如我朝现在疏浚河道的话,岂不等于自毁长城了吗?一旦金国再次于我朝反目的话,只需夺取徐州之后,便可以乘船南下,长驱直入,我江淮一带岂不危矣? 而且如此大规模疏浚河道,劳师动众不说,其耗费之巨更非我朝现如今可以承受的!还望圣上能驳回高将军的奏请,令其只需安抚地方既可! 郑清之看罢了这份奏折之后,马上就觉得抓住了高怀远的痛脚,跳将出来立即提出了他的反对意见。 长久以来,南宋朝廷之中的不少人已经形成了以江淮为界,偏安江南的思想,在他们的脑子里面,江淮防线见不可破,只要金人不能越过江淮一带,那么南宋就没有什么危险,当初韩侂胄就是冒然起兵北伐,结果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倒令南宋损失惨重,积存的大量钱粮物资都毁于那次开禧北伐之中,现在的人一提到北上,心里面就有些憷,不愿冒这样的风险,更何况这次高怀远是想去北方和蒙古人开战,虽然这些当官的没见过蒙古大军的厉害,但是从这些年来金国被蒙古人欺负的程度,也知道蒙古人绝不好惹,郑清之便是这些人之中的典型代表,所以他刚刚说出来,便引得大殿上一些大臣赶紧附和。 赵昀皱了皱眉头,郑清之这帮大臣的话有些让他觉得如同兜头受了一盆冷水一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就跌了下来,顿时也感到有些紧张了起来。 但是郑清之他们这些人的话音一落地,纪先成就第一个不干了,当即便出班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对于郑大人等人的话不敢苟同,现如今虽然李全新灭,但是并不代表着京东局势已稳,高大人此举也乃是为国着想,岂能阻止他北上抗蒙呢? 而且蒙古人狼子野心,可以说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李全占据淮东京东等地,他本已是归顺了我朝,那么京东淮东之地也就早已被我朝收回,可蒙古人却还接受李全投靠,宣称京东及淮东之地乃是他们辖地,岂不等于公开向我朝索地吗? 而现如今他们明知京东一带的义军已经尽归我朝,其辖地自然就是我朝属地,却还大军侵入京东,此举摆明了就是要强占我朝属地,想我大宋刚刚收回百年失地,又岂容鞑子轻易夺走,高将军此举当是顺应民心之举,唯有击退蒙古大军,我朝方能保住京东之地,否则的话,就莫要妄论什么安定京东了! 至于高将军请旨疏浚汴河,更是可以说此乃远见卓识之举,郑大人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金人及其北人不善水战,天下人尽知,假如我朝以后打算北复中原的话,大军粮秣器械的转运将是非常繁重之事,高将军眼下疏浚河道,正是为长远打算! 当年开禧北伐虽然失败,且不论其它原因,大军粮秣转运方面就乃是一大问题,大军北上之后,后方转运粮秣不济,以至于令大军无法推进,也是开禧北伐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高将军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在此时提出疏浚北段运河,如此远见卓识岂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更何况剿灭李全之后,我军俘获众多李全旧部,这些人假如不能妥善安置的话,迟早还是祸患,又何谈安定之说?而高将军正是看清了这一点,充分的利用这些所俘李全旧部,令其有事可做,以免闲来生出事端,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还望圣上鼎立支持高将军才是!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争执 纪先成可不是吃素的,高怀远此行之前,他们便商量好了这些事情,最理解高怀远的人也就是纪先成了,而且现在纪先成可以说是把持着言路之人,舆论上他是绝不会让高怀远落于下风的,再加上纪先成这个人说话不留情面,一听郑清之这帮人又要拉高怀远的后腿,便立即站出来毫不客气的驳斥了他们一番。 纪先成的话够狠,一下子就把郑清之等人批驳的一塌糊涂,潜台词就是你们这帮人根本就是鼠目寸光之人,岂能和高怀远的远见卓识相比呀! 郑清之当即便被气了个白瞪眼,他现在对纪先成很是反感,这家伙被高怀远举荐当上了左谏议大夫之后,可以说处处维护高怀远的利益,户部那边刚刚拖延了一点向淮东调运粮秣的时间,纪先成便带着一帮谏官,大肆弹劾户部办事不利,险一些把户部的官员给撤职查办,而这段时间一来,郑清之手下的人只要是提出一点不利于高怀远北伐的建议,马上就会招致谏官们群起而攻之,这帮人在纪先成的带领下,简直成了高怀远的走狗,实在是令他不爽到了极点。 而高怀远这厮也真是够坏的,虽说干掉史弥远一党,他出力最大,但是这家伙却凭着自己功劳大的本钱,还有他和当今圣上赵昀的私人关系,一把史弥远干翻,就马上清洗了谏官系统,安插了大批支持他的人进入谏院,让纪先成带着帮他说话。 而这个纪先成也真不愧是高怀远的幕僚,上位之后处处和他郑清之作对,今天上来就指桑骂槐的将他这一系的人给骂了个遍。 郑清之正琢磨着如何驳斥纪先成的时候,朝班之中便又有人站出来,大肆指责起了郑清之这一派的言论起来。 赵昀听罢了纪先成的话之后,又想想当初高怀远离开京城之前和他长谈的一些话,觉得纪先成的话比郑清之有理,现在他好不容易上台掌权了,刚刚想要做点功绩出来,让高怀远打李全,平定京东,要是现在李全死了,京东反倒被蒙古人给占去了,那么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岂不等于白干了吗? 到时候高怀远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而且朝野之中现在对高怀远北伐的事情大多数人持着支持的态度,一旦他不许高怀远北上的话,岂不要招致不少人的反对了吗? 再想想郑清之这个人,他也有些不高兴,本来他和高怀远都是自己的肱骨之臣,以前在对付史弥远的问题上,两个人本来是很有默契的,可自从史弥远一倒台,这两人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面,高怀远力主北伐李全,而郑清之从开始就反对此事,现在高怀远灭了李全,要北上平定整个京东,郑清之还是不答应。 到底问题是出在什么地方,其实赵昀也很清楚,就是郑清之这个文官看高怀远受宠,心中不太高兴罢了,但是这件事上,郑清之推三阻四,明显是太不给高怀远面子了。 这倒好,被纪先成站出来骂了吧!不过赵昀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东西,知道也不能单单只听纪先成的,更不能只听郑清之的,现在倒不如先听听真德秀的意见。 于是他点到真德秀问道:真爱卿,对于高将军这份奏章,不知道你是何看法呢? 真德秀一直没有说话,他看出来郑清之故意找茬,不想让高怀远太过顺利了,而从文官的角度上来说,郑清之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高怀远乃是武将出身,现在权势很大,一旦让高怀远太过顺利的话,怕他以后尾大不掉,不好收拾。 但是真德秀也知道,自己能有今天,乃是高怀远举荐他才让他出山当上了这个相爷的,而且他也看出,高怀远眼下是雄心勃勃,要替大宋做些事情,不管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站在郑清之那边说话。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确实如此,从各种消息上来看,蒙古人这次做的事情都不道义,假若让蒙古人打到京东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一来,京东好不容易才算是能看到一线曙光,重归大宋治下的希望,可能就要就此破灭了,大宋再想收回京东,恐怕就真的不容易了,那么高怀远这次打李全也可以说是白干了,到头来对大宋很是不利。 蒙古人一旦占了京东,对于大宋来说确实不是好事,两国以前没有交界,现在蒙古人入主京东,就可以直接威胁到了大宋的天下,这对大宋来说就成了一个新的威胁。 所以真德秀想了一阵之后,出班答道:微臣以为纪大人所说的有理,高将军这么做确实有利于稳定京东,万不能让蒙古大军入主京东才是,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圣上还需提醒高将军,切莫让蒙古人太过难堪了,眼下我朝实不易和蒙古人再生大战,否则的话将会很可能引火烧身!至于疏浚河道之事,臣下也觉得高将军所想有理,假如一旦有朝一日我朝准备妥当的话,打算北复中原,少不得是要用船只输送粮秣资财北上,提前做好准备倒也是明智之举,倒也不必太过担心金国趁机南下,毕竟金国现在尾难顾,也无力南侵了! 真德秀的一番话等于是站在了高怀远的这一边,让郑清之听罢之后,大为生气,眼下虽然他才是辅大臣,但是真德秀在朝野的影响力也绝不比他差,而且在以前史弥远当权的时候,真德秀的为人及其口碑也比他好,纪先成也许无法比得上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但是真德秀绝对是能和他相抗的。 看到真德秀也站在高怀远那边,郑清之于是也不好再极力反对了,否则的话,他很可能就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连圣上也得罪了。 赵昀闻听之后高兴了起来,看来高怀远想做的事情,在朝中支持者还是不少的,这样的话他下旨就好办了,不会引起太多大臣非议了,现在当皇帝也不容易,有时候不见得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少事情上还要看看大臣的脸色。 哦!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按照高将军所请示的办好了,淮东乃至京东要尽快稳定下来,至于督办粮食北运的事情,这次就交给真爱卿来办吧! 正好这两年我朝也算是风调雨顺,个府库之中粮食存量还算充裕,就从江南西路以及荆湖路调运粮食,尽快运往楚州一带好了!只是淮东制置使到底由谁去做,诸位爱卿还是要议一下为好!赵昀一边下旨,一边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贾涉和许国死后,本来是徐晞稷任淮东制置使,后来因为在处置李全的问题上,赵昀不满徐晞稷所为,将他贬为兵马钤辖,现在淮东制置使一直空缺,李全现在已经兵败身死,淮东失地也已经尽收回来,于是这件事又要提上议程了。 听到赵昀问这个问题,于是大殿上的大臣们又是一番议论,郑清之、真德秀纪先成等人都提出了一些人选,最终一个人脱颖而出,基本上被朝中的官员们都认可了。 此人乃是真德秀提出的人选,正是当年京西路制置大使赵方的儿子赵范,赵范这两年可以说官路亨通,有高怀远暗地里面照顾着,先是知光州,因为抵御金军有功,现在已经提拔到了京中为官,当了刑部侍郎,而赵范当年在扬州当过通判,对于淮东情况很是熟悉,而且因为其父在朝野之中负有盛名,不少人都愿意卖给他一个面子,而赵范这两年时间做事也很勤勉,很有其父之风,深受赵昀器重。 当真德秀提出了让赵范出任淮东制置使的时候,基本上朝中反对的人很少,除了郑清之不太高兴之外,其余人等都觉得赵范乃是比较合适的一个人选。 其实现在朝中还是执行的老套路,就是重要的官职应该交给文官来出任,武将是不能担任像这样重要的职务的,而赵范乃是文官出身,在这方面受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高怀远起初是想要活动一番,让自己手下的部将充当此任的,但是纪先成却出言反对,告诉高怀远,现在让武将出任淮东制置使,定会受到朝中许多文官的反对,到时候不但可能办不成事,还招致文官们的非议,告高怀远弄权,所以高怀远当初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纪先成却告诉他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赵范。 高怀远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因为赵范他们因为赵方的缘故,这两年经常会有书信来往,两个人处的相当不错,而且在对于淮东的事情上,两个人见面也有过商议,基本上意见很是一致,所以让赵范出任淮东制置使这件事上,高怀远自然没有意见。 何况赵范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这两年来,他之所以平步青云,和高怀远有分不开的关系,所以即便是看在这个面子上,赵范也会按照高怀远的既定政策在淮东推行新的政策,不会和高怀远的既定政策生冲突。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先礼后兵 但是在由谁提出赵范来充当淮东制置使这件事上,纪先成却耍了滑头,他故意提出一个不受郑清之待见的官员,却将赵范推给了真德秀来提名,而赵昀到时候为了平衡郑清之和高怀远之间的关系上,肯定会选择真德秀提出的人选,所以在高怀远打李全的时候,赵范的未来就已经基本上确定下来了。 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赵范被授命为新任的淮东制置使,同时兼任知楚州知府,而这次因为徐晞稷配合高怀远剿灭李全,立下了不小功劳,让赵昀对他的印象颇为改观,加上高怀远在奏捷文书上,也力陈了徐晞稷这次的所作所为,于是赵昀索性又提拔了徐晞稷,让徐晞稷到徐州去任职,当了个徐州知府。 反正徐州也是个不容易管的地方,这里只要宋金开战,就定是当其冲的地方,朝中也没有几个人和徐晞稷争这个,刚好他也姓徐,去知徐州也算是回家了,所以徐晞稷知徐州这件事也没有人表示反对。 至此,高怀远暗中操纵的事情,基本上都按照计划实施,淮东有赵范和徐晞稷在,只要他们按照高怀远当初的布置推行,应该很快就能稳定住淮东的局势了。 至于疏浚运河的这件事,朝中争议比较大,但是赵昀最终还是同意了高怀远的意见,利用现有的人力,开始这项工程,但是在规模上,还是给了郑清之一些面子,在工程量上,给予了一定的限制,资金上也减少了一些拨给,没有完全按照高怀远的意见,只疏通主要的河道。 不过这件事影响也不算太大,高怀远的基本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以后假如北上光复中原的话,只要主要的运河河道能通行大船,那么在后勤运输上面就基本上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了。 不过这些事情定下来之后的没几天时间,郑清之便跑到了赵昀哪儿告状,说圣旨未到徐州,高怀远便擅自兵北上,如此之举,乃是儹越,要求赵昀下旨处罚高怀远。 赵昀听闻之后,微微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自己仔细一想,当初送高怀远出征的时候,自己曾经对高怀远说过,到淮东之后,让他便宜行事,而且兵家之事,犹豫不得,高怀远这么做也不算什么过错,于是这件事也就被赵昀按了下来,没有再让郑清之揪住不放,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事情虽然高怀远在前往济南府的路上,但是因为有贾奇这个特务头子在临安城里面坐镇,加上纪先成这个级内线在朝中为官,所以大致上通过信鸽的来往,高怀远也都有所了解。 对于郑清之的表现,他一笑置之,他现在已经很了解郑清之的想法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在史弥远倒台之后,他越过郑清之直接举荐真德秀等一批大臣这件事上,得罪了郑清之,让郑清之少卖了一些大人情,而且请真德秀入京当左相严重削弱了郑清之在朝中的权利,让郑清之很不爽,郑清之报复他也在所难免,何况郑清之代表着一大批文官的想法,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武将出身的大臣掌握太多权利,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高怀远也不去和他计较,只是让贾奇在临安城盯紧了郑清之,省的这个家伙又给他使绊子。 而对于其它的事情,高怀远都表示满意,起码真德秀这个人不错,于公于私这次都帮了他的忙,说明眼下他在朝中根基很稳,暂时不用去考虑会对于京东的政策会生大变,他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京东放手一搏了。 当他到了济南府之后,彭义斌虽然身体不便,但是还是让人抬着,亲自带着部下出城相迎,场面也十分隆重,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朝廷兵马的到来有什么戒心,这一点让高怀远很是满意,他之所以派赵府堂先行到济南府,就是想先试探一下彭义斌的心思,眼下从赵府堂派人送回来的消息上来看,彭义斌对于他们来这里的这件事上,是持着欢迎的态度的。 所以高怀远就不必担心,在这里会因为彭义斌的不配合,造成他战略上的被动,甚至是遭到背叛以至于让他腹背受敌了。 对于赵府堂主动要求镇守恩州,高怀远也表示支持,因为眼下战线不在济南府,而是在冀州和恩州一线,赵府堂假若到了这里之后,赖在济南府不朝前走的话,难免会被彭义斌所部耻笑,所以赵府堂这一步走的很是正确。 让彭义斌喜出望外的是这次高怀远所率主力宋军,果真是威武异常,基本上和他先前所见的护圣军精锐程度相差无几,他不太明白宋军为何忽然间变得如此精干,但是从这个年轻的京东招讨使高将军身上,他也能看出一些端倪,这两年以来,他也不断听闻京中之事,所以深知高怀远现在在大宋朝野之中的势头那是如日中天,他能成功动兵变,将根深蒂固的史弥远一党一举从临安朝中拔出,就说明此人并非是个浪得虚名之士,特别是这次他领兵征讨李全,以少击多,短短数月时间,便将李全连根拔起,彻底扫平了李全所部,要是没点本事的话,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彭义斌虽然看到高怀远年纪很轻,但是却一点也不敢小看于他,见到高怀远之后,表现的十分恭谨,而高怀远看到彭义斌带伤出来迎接他,也当即下马,走到彭义斌面前,连声道谢,并且拦住彭义斌,不许彭义斌下地施礼,显得十分客气,丝毫没有因为他身份地位崇高,而显出一点的傲慢之色。 这么做让彭义斌和他的手下的人都很是满意,各个心道这个姓高的果真是个聪明人,起码并不像一般的朝廷官员那样傲慢无礼,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义军放在眼里,仅凭这一点,就给这些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彭义斌再次在城中设宴款待高怀远,但是他的邀请刚刚提出来,便被高怀远婉言回绝了。 彭将军莫要客气,眼下战事要紧,尚不是饮酒作乐之时,我等还是以如何退敌为重,这等俗礼就免了吧!不瞒彭将军你们,高某出兵之前,就在军中下了禁酒令,凡是饮酒作乐者轻则脊杖,重者处斩,假如我要是领头违背的话,岂不等于自食其言了吗?简单吃些饭菜,我们还是商议退敌之事吧!高怀远很很客气的对彭义斌婉拒道。 彭义斌等人这才相信,原来早几天来的赵府堂他们所言非虚,这个高大人果真是个治军甚严之人,连他也自觉遵守军纪,如此以身作则,宋军军纪想不严明恐怕都难。 而一支军队若想无敌于天下,旁的不说,最起码的就是军纪严明这一条必须做到,唯有军中将士做到令行禁止之后,军队才有战斗力,这个道理很浅显,但是真正能做到之人却少之又少,彭义斌扪心自问,自己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要不然的话,他眼下也不会在蒙古大军面前败的如此之惨了。 于是彭义斌连连赞许高怀远的治军之法,也不再多客气,上了一些简单的饭食,供高怀远等人吃过,便商议起来了如何解冀州之围的办法来。 高怀远详细了解了有关蒙古大军的情况,侧重了解了蒙古军的战力还有他们所常用的战术,彭义斌也毫不隐瞒的详细进行了答复。 听罢之后,高怀远确信蒙古军确实如同他所料的那样,难以对付,假如他们硬碰硬的话,他这次所率大军倒还真的不一定就是蒙古军的对手。 但是因为他提前预知迟早和蒙古人会有交锋,故此高怀远这些年以来,早就开始仔细研究如何对付蒙古大军的战法,提前做到了知己知彼,所以这次前来支援彭义斌,他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故此高怀远听罢了彭义斌的介绍之后,只是微微点头,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紧张或者担忧的神态。 诸位不必担心,既然本官敢来,就不怕那孛鲁的蒙古大军!不过此事倒是并非小事,本官毕竟乃是代表着朝廷而来,情况和以前有所不同,此事干系着两国交兵之事,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生死之地,存亡之道!所以本官要先礼后兵,告知孛鲁,京东现如今乃我大宋之地,并非金国之地,请他退兵,以免令两国交恶!假如孛鲁一意孤行,继续包围冀州城的话,到时候就休怪我们大宋对他们不客气了!高怀远眼下坐在大堂的座,对下面的彭义斌一众说道。 彭义斌不敢说不行,但是他还是说道:蒙古人蛮横无理,根本不管这些,他们明知我彭某早已归服朝廷,却还是领兵前来,高大人恐怕难以劝服他们主动退兵! 高怀远点点头道:本官也这么以为,但是毕竟这件事事关两国交兵,我等必须仁至义尽,假如孛鲁一意孤行,那我朝也可以在道义上站稳脚跟,到时候再兵与之决战,也为时不晚! 众人看到高怀远决意要先礼后兵,于是也都不再多说,以前这里是彭义斌最大,但是现在高怀远可是朝中枢密使,地位高出这里任何人都许多,这里也只有他说了算了。 于是高怀远在和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便派出信使,持他的亲笔信先行前往冀州城外,找孛鲁送信,以大宋朝廷的名义,让孛鲁退兵。 同时他令大军在济南府稍事休整一下,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还将随行携带来的部分粮秣,交给了彭义斌,以解彭义斌现在的燃眉之急,毕竟彭义斌这里穷的厉害,打了几个月时间,以前征集的粮秣基本上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而高怀远的到来,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要不然的话,彭义斌立即就会出现粮秣短缺的情况了。 对于朝廷官军如此大方调拨粮草给他们使用,彭义斌军中将士也颇为感激,从这一点上,他们可以看出这次朝廷派兵来帮他们,是出自诚心实意的,如此一来,让彭义斌的麾下兵将们的士气,再一次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私下里不少将士议论这件事,都觉得腰杆硬朗了许多,摩拳擦掌的磨刀霍霍,准备跟着朝廷的大军好好的跟蒙古大军干上一场,一雪前耻。 但是不待高怀远在济南府坐稳屁股,恩州方面倒是出了大事,也就在高怀远到达济南府的当天晚上,高怀远便收到了恩州城送回来的急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当头棒喝 孛鲁在听罢了从恩州逃回来的几个兵卒的话之后,不由得将眉头皱了起来,他虽然是个武将,从小就随父木华黎南征北战,倒是也长了不少的见识,算是一个粗中有细之人。 这次他领兵攻打京东,名义上是支持李全,帮李全控制京东,实质上却是听从成吉思汗的指令,趁机夺占京东,从侧翼方向威胁金国,同时扩大他们蒙古国的领地。 但是这次他出兵之后,却进展十分不顺利,在他看来本来不堪一击的对手,居然在冀州城和德州城两地,都扛住了他的大军的进攻,这是他起初没有料到的,不论是彭义斌还是**,他在出兵的时候都没有放在眼里,但是偏偏在冀州城,碰到了难啃的骨头,城中出了一个不怎么之名的叫做张石的家伙,愣是在这里领着冀州军民,抵抗了他两个多月,使他屡次攻城受挫。 加上他分兵攻打德州城,也被**领兵击退,围城不成,反倒被**咬了一口,如此一来,便将他的大军阻在了京东门外,虽然他也连番击败了彭义斌的援军,斩杀义军无数,但是在战略上,他已经算是一次失败了,前几年他随军攻打西夏,那仗打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可是这一次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顺利了。 所以他听从了谋士的建议,改变了战术,对于冀州城,反正也公布下来,干脆就来个围城打援,同时派出游骑,分兵前往恩州去进行袭扰,彻底切断冀州城获得援助的可能性。 而且这种战法现在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彭义斌的兵马连战连败之后,已经失去了支援冀州城的能力,而彭义斌据说也身负重伤,返回济南府养伤,恩州城被他派出的游骑袭扰的整日连大门都不敢开。 他这两日正在琢磨,是不是留下少量的兵马看住冀州城,突然兵,将恩州城打下来,如此一来,冀州的张石即便是不降,城中军民只要闻听恩州一失,也自然就士气大落,冀州城到时候便可能不攻自破了。 可是这次恩州方向的兵卒带回来的消息,却很令他意外,恩州城突然间来了一支精锐兵马,居然将他派出到恩州方向的游骑连连击败,还斩杀了他手下二三百兵将,从兵卒口中,他得知,这支兵马大不同于彭义斌的义军,此军装备十分精良,旗号工整,十分骁勇善战,单凭他们凭借少量骑兵,就敢出城寻找蒙古骑兵对决这点来看,这支兵马就不是一般的兵马。 回来的士卒说这支兵马很可能是宋军的精锐,但是孛鲁听罢了之后不太相信士卒的这个判断,在他看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早已听闻宋军羸弱,不利于战,连金国都被他们蒙古大军收拾成这德行了,前两年时间,还时不时的会南下修理宋军一把。 何况现在宋军正在和李全打的热闹,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出现在里淮东数百里之外的恩州城呢? 所以孛鲁立即武断的认定这支兵马,很可能是飞虎军的兵马,而不是什么南宋朝廷的兵马,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 所以孛鲁犯了一个主观上的错误,当即便决定立即兵恩州,趁着飞虎军在恩州立足未稳之际,将恩州城攻陷,即便不能攻陷恩州城,也起码要将恩州给包围起来。 这也难怪孛鲁会犯这么一个错误,因为实际情况上来看,眼下和彭义斌关系不错的也只有飞虎军,他们蒙古人既然想要攻占京东之地,自然会提前了解一下京东一带义军的情况,据孛鲁了解,眼下京东最大的势力除了已经投降他们的李全和张荣之外,也只剩下了彭义斌、**、飞虎军这三支最大的势力,其余的势力虽然很多,但是基本上可以不用计算。 而他们之中兵力最大的应该是彭义斌,其次就是**,兵力最少的却应该是飞虎军,而战斗力最强的却是飞虎军,地盘最大的也应该是飞虎军,飞虎军的装备质量也算是三军之中最好的,毕竟他们掌握着京东重要的产铁之地莱芜,所以器甲的质量上要好一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孛鲁了解到彭、张和飞虎军三军时下已经联合起来,成为了盟友关系,而南宋朝廷这么多年一来,基本上没有能够实质上的控制住京东,甚至连淮东都没有能控制住,他们一直对于这些北军十分小心,不但不给予扶持,还处处小心戒备,惹得这些北军对于南宋朝廷怨声载道,而这一次他们兵攻打李全,也可以证实这一点,按理说不可能会出兵来帮助彭义斌抵御他们蒙古大军的。 还有就是这么多年一来,孛鲁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南宋朝廷其实十分暗弱,根本没有什么建树,放着京东的大好形势,却没有能控制住京东,反倒逼出来一个跟他们作对的李全,逼得不少当年的红袄军旧部转投于他们蒙古人甚至于转投了他们昔日的敌人金人,所以现在孛鲁很瞧不起宋廷,这也是他们敢于出兵染指京东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本来他可以派一支斥候再去探查一下恩州的情况,但是孛鲁却因为种种原因,却没有这么做,连他手下的谋士也认为孛鲁的分析很有道理,出现在恩州的这支兵马是宋军的可能性极小,所以造成了他们悍然动了恩州之战。 孛鲁令张荣所部继续留在冀州城困住冀州城,而他集结了手头的主力大军,立即朝着恩州城猛扑了过去。 赵府堂刚刚率领护圣军进驻恩州城的第五天早晨,便得到了斥候亡命一般送回城中的情报,禀报他得知在通往冀州城的方向,出现了一支蒙古大军,足有两万余人,正在浩浩荡荡的全朝着恩州方向扑来,似乎打算一举攻占恩州城。 赵府堂等人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大惊,他们没有料到,孛鲁在没有攻取冀州城之前,居然还敢兵来攻恩州城,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他们也都见识了蒙古骑兵强悍的战斗力,这段时间以来,李孝天领兵出城追剿城外那些零散的蒙古骑兵,说起来杀了二三百蒙古骑兵,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确实护圣军的正营骁骑营几乎全军覆没,就这还是他们往往占据数量上的优势动进攻的结果,要是一对一的和蒙古兵打,他们胜算可以说很小。 这帮蒙古兵各个都十分悍勇,而且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老油子,兵力少不跟你硬碰硬,骑着马拖着你跑,等你跑没力气了之后,掉头过来再打,而且他们的骑射水平都很好,许多宋军骑兵在追击之中就是因为吃了他们反身骑射的阴着,而中箭落马的。 现如今呼呼啦啦的来了两万多蒙古兵,而他们城中除了护圣军这支精锐之外,其余的人假如出去和他们野战的话根本就是在送死,而他们眼下的要任务乃是守住恩州城,等待高怀远率大军前来支援。 故此赵府堂他们根本没有多想,一边立即派出快马信使急报高怀远得知,另一边立即紧闭四门,收起吊桥,做好防御,这段时间以来,赵府堂他们这些宋军将士虽然打的顺利,但是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以五千兵力去城外硬碰硬的对付蒙古大军,眼下最稳妥的就是聚成防守,消耗对方的士气和兵力。 果不其然,孛鲁的大军先锋很快就抵达了恩州城外,并且立即分散开,将恩州城给包围了起来。 一个会汉语的蒙古骑兵趾高气扬的纵马奔到恩州城下,用手中长枪指向城头的守军放声大叫道:恩州城里面的人听了,我等奉大汗之命,前来接管此地,尔等识相的话,就赶紧献城投降,我军可网开一面,留尔等性命,假如不开门献城的话,待到我们大军攻克了恩州城,定将城中你等杀个鸡犬不留! 看着蒙古骑兵在城外嚣张的样子,城上的守军当即便气不打一处来,狗屁的接管,他们凭什么接管这里?在城中之人的眼中,这里早已是大宋之地,岂容他们说来就来? 一个弓手气不过,立即开弓瞄准了这个蒙古骑兵,不待军官下令,便放出了一箭,只见这支箭流星一般的直朝城外叫骂的这个蒙古兵飞去,转瞬之间便到了这个蒙古兵的面前。 谁知这厮也乃是个有点本事的人,虽然叫嚣着,但是一直也在注意着城上的动静,一看到有人朝他放了一箭,马上便来了个蹬里藏身,翻身躲在了战马一侧,避过了这支飞向他的箭矢,然后翻身又坐回了自己的马背上,似乎是有意在炫耀了一下他的骑术,不过刚才那支箭来势很快,要不是他提前防备的话,保不准现在就已经被射杀在了当场了,既便如此,箭矢还是在他脸侧擦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让他吃惊不小,心道这些汉人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射手,看来以后再干这事,是要小心一点了。 好贼人,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等着,待我军杀入城中,定将你等杀的一个不留!恼羞成怒的这厮大叫了一声之后,立即拨马朝着本阵退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首战 何人擅自放箭?赵府堂也在城楼上观看敌情,见到有人擅自放箭,于是立即怒道。 不多时几个人便将一个兵卒押到了他的面前,禀报道:启禀将军,乃是此人刚才擅自放箭,小的们已经将他拿下,押过来了! 赵府堂低头看了一下被按在地上的这个兵卒,喝问道:你是何人手下?为何不停军令,擅自放箭? 这个兵卒也知道自己擅自放箭显然有违军令,但是内心却觉得自己放箭射这个蒙古兵没错,于是拧着脖子答道:启禀将军大人,小的名叫鲁富屯,乃是忠义军弓手营的弓手,刚才过于激愤,才忘了军令,但是蒙古兵实在太过嚣张,小的看不过眼,小的不觉有什么错! 赵府堂一看这个兵卒的打扮,便知道他乃是城中以前彭义斌的手下,并非是出自护圣军的部卒,于是便消了不少的气。 毕竟这些人以前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经的操练,对于军令更是知之甚少,彭义斌手下只要是骁勇就行,对于军纪他们制定的很少,执行的也很不规范。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虽然那厮嚣张,但是你也不能擅自做主,便放箭射杀于他,本官今日念在你不知道规矩,也是初犯的面子上,就不予追究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犯了军规,假如不予处置的话,难以服众,今日我看你箭法不错,就命你等蒙古人攻城之际,给我至少射死十个蒙古鞑子,否则的话,到时候本官一并追究!放开他让他下去吧! 赵府堂对这个鲁富屯说道,周围的这些兵将都侧目看了看赵府堂,特别是那个石崇贵,刚才还在担心这个鲁富屯会不会被砍了脑袋,现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感激赵府堂。 赵府堂这个举动也赢得了不少以前恩州守军兵将的心,让城中的士气为之一震,不少人心道这个姓赵的宋将不错,不是个胆小怕死之辈! 孛鲁的先锋军看到恩州城拒不投降,于是便在城外撒开了来回在城下纵横驰骋,骑兵在城墙之下来回交错而过,呼啸着出鬼叫一般的嚣叫之声,朝着城头放箭了起来。 他们眼下缺乏攻城器械,不可能立即动攻城,但是蒙古人有蒙古人的办法,他们以骑射的方式,先行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而守军拿他们却基本上没有多少办法,毕竟想要射中快移动的目标,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而他们的骑射,却可以给守军造成很大的杀伤。 看到蒙古兵如此嚣张行事,赵府堂当即下令放箭击退他们,于是两军再也没说二话,当即便打了起来,城上城下都是箭如飞蝗,不断的在半空交错而过,虽然蒙古兵驰骋很快,但是在城上众多弓箭手的射下,想要一个不死是不可能的,两军一交手,一些倒霉的蒙古兵便中箭翻落在了马下,滚动几下之后不是被后面的战马踩死,就是当场摔死在坚实的地面上。 而城上在蒙古骑兵的攻击下,也有一些士卒不断的中箭,惨叫着翻倒在城墙上,一开始交战,两方就都没留手,不到一个时辰,两军便各自伤亡了百人以上。 看到蒙古军凶悍,居然如此还能给城上守军造成这样大的杀伤,赵府堂当即大怒了起来:抛车准备,拿几个霹雳炮出来,找准了他们人多的地方,给他们来几下,让他们知道一下咱们不是好惹的! 于是立即有兵卒在城墙下面抬上来了一箱霹雳炮,然后迅的分给了城上的几部抛车,装在了兜囊里面。 当引信被咝咝的点燃之后,操作抛车的兵卒便奋力扯动了手中的绳索,长长的抛竿立即扬起,带动着皮囊中的霹雳炮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 抛车精准度不足,但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效用,反正外面到处都是纵马狂奔的蒙古兵,而他们又使用的是霹雳炮,不指望能砸死几个蒙古兵,所以只要大致方向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不多时城外便响起了几声轰鸣,并且腾起了一阵烟火,装满了火药的霹雳炮猛然爆裂,将生铁铸就的炮壳炸的四面开花,猝不及防的蒙古兵在这样疾风暴雨一般的弹片之下,当即便有十几个人连人带马被炸得血肉横飞,惨死在了城外。 突然间吃了一记闷亏的蒙古兵立即赶紧纷纷拨转了马头,朝着城外的远处奔去,弓箭他们不怕,但是这种会爆炸的霹雳炮他们却不能不怕,不管他们穿了什么甲胄,挨上一两片这东西,都捞不到好上,所以蒙古军第一波攻击便就此被宋军打退,短时间之内这支蒙古先锋军只能在城外驻扎下来,等候孛鲁率领主力前来攻城了。 看到如此轻松便击退了蒙古军,城中顿时欢声雷动了起来,就连那些起初在蒙古军手下一败再败的彭义斌的手下兵将们,也都开始恢复了信心,护圣军的兵将们更是不用多说,随即士气大振了起来。 我当这些鞑子有多厉害呢,就这点本事也想打下咱们恩州城,我呸!鲁富屯朝城下吐了口吐沫,收拾起来他的弓,用一块布擦去了弓上的手汗,然后摘下弓弦收起了弓。 鲁富屯,你为何将弓弦摘下了?赵府堂刚好巡视到这段城墙上,立即认出了这个刚才不尊号令擅自放箭的兵卒,于是对他问道。 鲁富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赵府堂这个宋军将军,赶紧站直了身体道:启禀将军大人,小的这是在养弓,弓弦一直挂着的话,弓臂会越来越软,放出的箭就慢慢失去了力道,小的这么做,就是为了等一下鞑子再来的时候,多射死几个鞑子! 赵府堂对这个鲁富屯倒是起了兴趣,于是伸手接过他的弓,试了试弓臂的力度。 哟?你这把弓是何处得来的?赵府堂看罢了这把弓之后对鲁富屯问道。 启禀将军大人,小的这把弓乃是自己做的!鲁富屯颇有些得意的答道。 那你告诉本官,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赵府堂越对这个鲁富屯起了兴趣,接着问道。 小的乃是青州人士,自小就随父当猎户,靠的就是弓吃饭,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投了我们彭将军,在这里当了个弓手!鲁富屯立即答道。 好!我来问你,刚才你射死了几个鞑子? 不敢欺瞒将军大人,刚才小的射死了两个鞑子,还射伤了一个!鲁富屯挺直了胸脯大声的回答道。 将军,我刚才也看到了,鲁兄弟这箭射得准的很,起码射翻了四五个鞑子!鲁富屯旁边的一个兵卒赶紧给鲁富屯证实。 没有四五个,就射死了俩,射伤了一个,另外俩虽然射中了,但是没掉下马不算!鲁富屯赶紧说道。 赵府堂立即乐了起来,这次他捡到宝了,城外刚才蒙古兵一直都在不停的奔跑,想要一箭命中他们要害的话,很是困难,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都能射中,而这个鲁富屯居然连续射中了四五个蒙古兵,说明此人射艺极佳,算得上是个人才,于是他立即笑道:好一个好汉,不贪功冒赏!该赏!本官今天即提拔你当弓手都头,赏钱五十贯,赐甲胄一套!假如还能建功的话,就准你入护圣军为将! 周围的人立即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现在这些彭义斌的手下,当看到了护圣军的装备之后,各个都羡慕的要死,都是当兵的,看看人家的装备,再看看他们的装备,根本就没法比嘛!而这个鲁富屯今天一下就当上了都头,还得了钱,更是得了一身甲胄,再立功就能到护圣军当正经的官兵,那可就有饷钱拿了呀!于是当即便慕煞了一群人,纷纷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争取也能混个官当当。 别看宋代的当兵的在南宋并不吃香,社会地位也很低,但是南宋当兵的待遇确实是很不错的,在义军眼里,他们可是很吃香的,不少人都十分羡慕他们能当朝廷的正规军,赵府堂这么赏赐鲁富屯,不由得让许多人都提起了精神。 鲁富屯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他的脑袋上,楞了一下之后,别人捅他了一下腰眼,他才想到答谢的事情,于是赶紧跪倒大声谢道:小的多谢将军赏赐,请将军放心便是,小的定会干掉更多鞑子的! 赵府堂伸手将鲁富屯扶起来,然后大声对周围的那些义军兵将们说道:我们大帅多次说过,你们这些人也乃是咱们大宋子民,都乃是自己弟兄,不分什么远近亲疏,只要你们敢于阵前用命杀敌,奖赏绝不会忘掉你们!鞑子不仁,屠我百姓,我等岂容他们如此骄横,今天他们既然来了恩州城,那么我等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冀州城能挡得住他们,难不成咱们恩州城的人都是娘们不成?鞑子既然来了,咱们就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恩州必胜! 说罢之后,他忽然振臂高呼起来。 一时间城上城内都响起了一片高呼之声,恩州必胜的呼声响彻了云霄,如同滚雷一般传出城外很远。 第三百二十九章 孛鲁 听着恩州城中出的震天吼声,城外的蒙古骑兵们纷纷皱眉,心道这帮汉人,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吗?为何如此兴奋?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蒙古大军的厉害吗?就不怕破城之后被咱们杀光吗? 而为的一个千夫长很是恼怒,要知道他们这些先锋可是孛鲁手下的精锐探马赤军,虽然他也没指望只带着这些人马就能攻下恩州城,但是在他来的时候自以为起码也能杀杀恩州城守军的士气,先教训教训这帮守军,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蒙古大军的厉害,可是没成想刚才一战,居然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还损失了一二百兵卒,要知道这些兵卒可都是他们族中的精华,一百个汉人的性命也顶不上他们一个人的性命,可是刚才却愣是被人家乱箭射死了百十个人,还伤了不少,结局是令他沮丧的。 更可气的是他们不但没有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反倒让城中的守军士气大涨,这个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不明白,为何这次攻打京东如此不顺利,一个冀州城就让他们足足打了两个多月,现在来到恩州城,居然还是碰上了硬茬子。 蒲鲁曼,你看清楚没有,城上竖的那些大旗是什么人的旗号没有?千夫长从身后招出一个色目人对他问道。 这个蒲鲁曼早年曾经行商,多少认识一些汉字,刚才他就已经看清楚了旗号上的字,于是赶紧提马来过来,开口答道:看清楚了,是宋军的旗号,中间的那面旗上写的是护圣,该是他们的名号才是!还有一面旗上写的是赵,看来城中守将乃是姓赵的才对! 什么?你说城中乃是宋军?这怎么可能?孛鲁将军不是说城中乃是飞虎军的兵马吗?这个千夫长立即被弄糊涂了。 小的绝不会看错,确实是宋军的旗号,城中守军应该是宋军才是!这个蒲鲁曼坚持道。 千夫长这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里出现宋军实在是不正常,于是他赶紧点了一个手下过来,对他吩咐道:你赶去迎上孛鲁将军,告诉他恩州城有宋军驻守,请将军定夺! 于是那个兵卒立即打马朝着冀州的来路上奔驰而去。 孛鲁听罢了这个兵卒的汇报之后,也吃了一惊,拉住了马缰沉吟了起来,现在他可以确定,恩州确实是出现了一支宋军,这就有点麻烦了。 假如他们只面对的是彭义斌的义军的话,倒还好说,虽说名义上义军归附于南宋朝廷,但是南宋朝廷毕竟没有派军进驻,这里还只能算是一块飞地,他们跑来夺占去,也说得过去,可是假如宋军出现在这里的话,那就说明京东的情况有变了。 按理说宋军此时还应该和李全正在开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这也难怪孛鲁不清楚这一点,李全兵败身亡的消息虽然已经传开,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接到这个消息,派出的斥候往往只知道抢掠屠杀,却没怎么收集到情报,何况冀州城周边的汉人几乎要被他们杀光了,即便有消息,也传不到冀州城一代,所以他根本不清楚眼下李全的情况,而且他对李全的生死也不怎么关心,李全不过是他们出兵京东的一个由头罢了,只要他们控制住京东,至于李全的死活那是小事情。 孛鲁想了一下之后,立即派人召集他的手下议事,当得知恩州城出现宋军的消息之后,这些孛鲁的手下也都有点吃惊,但是他们这帮人这些年来,是骄横惯了,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却根本没把宋军放在眼里。 这次咱们奉大汗之命,进兵京东,岂能辜负大汗所托?此事我看管他是不是宋军,先打下恩州再说,恩州只要一破,冀州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了,到时候我们把冀州杀的一个不留,让这些该死的汉人知道一下,违抗我们蒙古大汗的下场!一个赤着胸脯的家伙站出来拄着他的狼牙棒对孛鲁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其它几个万夫长和千夫长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人头就代表着军功,打仗就能获得财富、奴隶、女人,这些人各个都是畜生,求战的心理很强。 孛鲁咬咬牙,觉得这些人话说的不错,天下谁的刀锋利,就该是谁的,既然这次他奉命出兵京东,总不能因为碰到了宋军,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吧!他乃是草原的雄鹰,不能被人耻笑为胆小的鹌鹑。 拿定主意之后,孛鲁立即下令大军加快度,朝恩州城方向急进,一队队蒙古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呼啸着纵马朝恩州城奔去。 看着城外开始出现大批蒙古骑兵,恩州城里面的人们也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很少见过如此多骑兵在一个地方汇聚,城外人喊马嘶响成了一片,到处都是战马奔腾扬起的土尘,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一般。 赵府堂亲自带着石崇贵等人登城观看敌情,粗略的看一下便知道城外基本上聚集了近两万敌军,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骑兵,只有少部分是由步兵组成的队伍。 众人看罢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难怪蒙古大军能连灭数十国,还打得金国丢了大半国土,蒙古大军的气势确实十分凶悍,而且他们的兵将也十分彪悍,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 虽然赵府堂自认为殿前司这些年在高怀远的督促下已经操练成了一支强军,但是看罢了城外这些蒙古大军之后,他还是不敢确定,自己能以同样的兵力在野外战胜这支蒙古大军。 ***,好多骑兵!他们怎么有这么多战马呀!李孝天小声骂道,眼里面却充满了羡慕的神色。 只要是军官,没有人不想拥有一支如此雄壮的骑兵的,宋军这些将领们也自然不能免俗,可惜的是他们却没机会组建起来这样的骑兵军队,所有人都看的有点眼红,而且有些心惊胆战。 看着在城外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蒙古大军,赵府堂也看出来手下这些将士们的担忧,心知此时士气绝不能泄,于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当蒙古鞑子有多厉害呢!不就是战马多了点吗?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难不成他们能骑着马攻城吗?只要我等坚守城池,就让他们随便来攻好了,看看他们能不能攻破咱们恩州城! 不是我小看这些鞑子,在城外平地上打仗的话,咱们可能没有多大胜算,但是假如攻城的话,他们比咱们就差太远了!哼哼! 李孝天立即接口道:赵大人说的极是,怕他们个逑,不过一帮没开化的蛮子罢了,攻城他们绝对不行,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趴在冀州城外这么长时间了! 听罢了他们的话之后,石崇贵也笑道:赵将军、李将军的话不错,这些鞑子虽然马上功夫厉害,但是攻城却实在不怎么样!我们不必怕他们! 看到他们这些主将们如此有信心,其余的那些副将、偏将们也都纷纷收起了恐惧之心,感觉轻松了许多,他们想想也是,连彭义斌的手下都能把冀州城守上几个月时间,他们可都是朝廷的精兵,岂会让这些鞑子轻易得手呢! 眼看着蒙古大军越聚越多,城中也开始紧张的忙活了起来,赵府堂将城中兵将重新调配了一番,留下了两千中军在城中待命作为总预备队,其余兵马合理调配,分班轮流登城御守,别看这段时间宋军一直在攻城,但是赵府堂这帮殿前司将领们在守城方面造诣也相当深厚,毕竟汉人已经积累起来了数千年城市攻防战的经验,兵书上更是不乏守城方面的东西,这些人平日里没少研究这些东西,赵府堂干这个事情那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 石崇贵以前不是行伍出身,虽然是个猛将,但是在这方面的事情上远不如赵府堂他们这些宋将,看着赵府堂井然有序的调配安排,他也不插嘴,直接请命去守南门。 而城中几乎所有劳力都被调动起来,将大批早已备好的各种御守之物开始运送上了城墙,做好了抵御蒙古大军攻城的准备。 赵府堂他们这一路上吃到了重型武器的甜头,这次虽然作为先锋军来恩州,但是他们还是携带上了十多具轻型床弩以及二三十具轻型行车砲,并且赵府堂还耍滑头,离开徐州之前,从高怀远手中讨来了几十个工匠营中的工匠随军一起带到了恩州城。 从他一到恩州城,查看过这里的守御情况之后,现恩州城的义军在守御器械方面准备很差,便令这些工匠们开始赶制各种守城器械,眼下也已经赶制出来了一二十架新式的回回炮了,加上他们昨日吃了蒙古军骑射的苦头之后,当晚便征调了城中各家各户的门板,充当木立牌运上城头用以防箭,还在城墙外侧挂上了不少用打湿了的棉布制成的布幔,这东西防箭效果很好,而且还可以阻碍砲石对于女墙的伤害,制作起来简单,女人也能一夜之间赶制出来几副。 第三百三十章 屠戮 &net/netbsp;.ark{disp1ay:none;} &netenreadp{ &net:1.6em;padding:; } 至于像是夜义擂、狼牙拍之类的东西,有的直接运上城墙,不够的就立即赶造,反正这东西不讲究样子是否漂亮,实用就成,所以城中不少被淘汰下来的弱兵,就成了这些工匠们的帮手,这些天几乎要把恩州城周边几里地之内的树都砍光了,连城中的大树也不能幸免,被砍下来当作了木材使用。|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总之自从赵府堂领兵到了恩州城之后,恩州城的守备情况得到了非常大的加强,所以现在调配起来赵府堂也不感到捉襟见肘,布置的比较轻松,甚至连大缸他们也收集起来,沿着城墙内侧埋设在了地下充当瓮听,监视地下的情况,防备蒙古鞑子挖地道进城。|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孛鲁带着手下到了恩州城之后,先分兵将恩州城给彻底包围起来,断绝了恩州城和济南府方向的所有联系,并且派出了一支兵马前出到通往济南府的道路上,防备济南府方向派兵支援恩州城,这也是他们蒙古大军攻城的时候常用的策略,虽然简单,却十分有效,往往靠着少量的兵马,就能阻绝敌军守军得到任何外援。|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当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孛鲁观看了一番恩州城的守御情况,看罢之后觉得头疼了起来,落在他眼中的恩州城的城墙此时几乎被布置成了刺猬一般,城墙上连片的布幔、木立牌、皮帘等物,将城墙如同加上了一个屋顶一般,弓箭很难对守城之人造成杀伤,城墙上面还悬挂了许多像夜义擂、狼牙拍、砖擂、泥擂之类的御守之物,可见城中守军已经做足了防守的准备,他能攻下恩州城吗?|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不是孛鲁对自己的兵将没有信心,而是这段日子里,他们在冀州城吃足了这些东西的苦头,冀州城虽然里面都是一些义军,但是领兵的那个张石却是个智将,防守的办法层出不穷,利用各种城中可用之物制成了许多器械,让他们攻城屡屡受挫,也令他手下兵将死伤惨重。|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蒙古大军虽勇,几乎所向无敌,但是那是野战,攻城战他们确实没有多少过人之处,以前攻打金国的城池,往往都是逼得对手开城投降,攻城主力还要依靠降兵,可是这次他带来的都是蒙古军,张荣的降兵都留在冀州城围困冀州,如何攻城倒是让他大伤脑筋。|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先去城下,再令城中守军立即献城投降,告诉他们只要献城投降,我便不再追究他们,可保证不杀他们就是!孛鲁想了一阵子之后,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只得先派人去威胁一下城中之人,毕竟他的军容鼎盛,估计能吓坏城中敌军。|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于是会说汉话的一个兵卒立即又纵马持向了城门,扯着嗓子对城上的守军叫道:城中守军听了,我们孛鲁将军说了,只要你等献城投降,便决不杀你们,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蒙古大军就在你们城外,如若不降的话,我们将军大人定会挥军踏平恩州城,到时候你们后悔就晚矣!奉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快快开门投降吧!|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这一次鲁富屯没有再放箭射这个前来劝降的这个蒙古兵,而是将弓别在腿弯里面,一力便将弓弦挂在了弓臂上面,然后用手指试了试弓弦的力度,让一个手下为他抱来了几十支挑选好的箭支,放在了垛口下面可以供他随时取用。|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而石崇贵此时正好在城门楼上面,看着城外蒙古军的动静,听到了这个蒙古兵的叫嚷之后,冷笑了一声大声喝道:鞑子听清楚了,我们城中只有站着死的人,没有跪着生的狗,你休要在此叫嚣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让他有本事就来吧,他能攻下恩州城,老子以后就跟他姓!要是攻不下恩州城的话,你告诉孛鲁,就让他跟我姓好了!|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石崇贵的戏骂声传出了很远,让城上听到他话的人都立即轰然大笑了起来。|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那个蒙古兵听的明白,心知对方已经下定了死守的决心,于是用手指着站在垛口上的石崇贵骂道:好个匹夫,居然敢辱骂我家将军,你等着好了,待我们攻入城中,定将你碎尸万段拉去喂狗!|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说完之后他不敢停留,拨马就退离了城门,省的激怒了城中守军,将他乱箭射成刺猬。|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孛鲁听罢了劝降之人的回报之后,怒道:贼人欺我太甚,来人,准备器械明日攻城!去把沿途所俘汉人都给我押到城外,全部砍了祭旗!|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不多时近千衣衫褴褛的老百姓便被他们押出了大阵,逼着他们朝城墙方向走去,这些老百姓之中有男有女,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之人,实在是没地方可逃,被这次席卷而来的蒙古大军尽数抓住押赴到了恩州城外。|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这些老百姓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一边被如狼似虎的蒙古兵推搡着朝前走,一边哭喊着求这些蒙古兵饶过他们,一时间城外到处都是这些老百姓的呼喊之声,可是他们的哭求之声却丝毫没有打动这些押送他们的蒙古兵,他们挥舞着皮鞭不断的抽打着他们,并且用枪杆或者刀背猛打他们,像是驱赶畜生一般的赶着他们朝城墙下走去。|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守城的兵将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不少人不太明白蒙古人这是要做什么,为何驱赶着这么多老百姓朝城墙下面走,有人于是猜测,是不是蒙古鞑子想要驱赶着这些老百姓充当他们的前驱,来进行攻城,于是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稳住!看看鞑子想要干什么再说!石崇贵当即便下令道,他也看到了城外的这一幕,而且他也曾经听说过蒙古鞑子在攻打城池的时候,干过这样驱使当地百姓攻城的事情,这么做即便是不能攻取城池,也能大大的打击守城兵将的士气,他双手按在城墙上,瞪着充满怒火的双眼,望着城下的蒙古兵的行动。|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而蒙古兵在将这些老百姓驱赶到离城墙尚有一箭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按着这些老百姓呈一排,跪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面,然后每个人的背后都站了一个蒙古兵,随即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此时蒙古大军的阵中开始吹响了号角,并且擂响了皮鼓,号声鼓声渐渐的连成一片,声音也越来越急促了起来,这些站在老百姓身后的蒙古兵们,随着鼓号声扬起了手中的屠刀,雪亮的弯刀在阳光之下闪烁着寒光。|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跪在城外的老百姓们和城上的守军都明白了即将要生的事情,老百姓们惊恐的凄厉的哭叫了起来,一些人已经认命了,跪在地上只是在瑟瑟抖,伸长了脖子,他们不再祈求这些畜生们能饶过他们,只求这一刀落下的时候少受点罪就行了,更有人愤怒到了极点,挣扎着想要反抗,并且对这些兽军破口大骂,但是他们却被蒙古兵死死按在了地上。|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城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各个都气炸了肺,纷纷站起来对着蒙古大军破口大骂了起来。|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有种你们来攻城呀!对老百姓泄什么愤呀!***,你们这帮畜生都是狗\娘养的,有种你们奔着老子来呀!我日你先人的不少人忍不住激愤,大声的对城外的蒙古军破口大骂。|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鲁富屯也怒急了,他伸手又去身边的一个弓手手中夺过了一张弓,一把并握住了两张弓,抓起一支箭便搭在了弓弦上面,奋力开弓,瞄准了站在这些老百姓背后指挥的一个蒙古百夫长的身体。|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鼓号声刚好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蒙古兵们手中的刀在这个时候同时奋力挥落了下去,只见近千颗人头几乎同时滚落到了地上,近千具无头的尸身腔子里喷洒着滚烫的鲜血同时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中有一些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但是很快都静止了下来。|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城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不忍看着城外生的这一幕惨剧,唯有鲁富屯还瞪大眼睛,两臂肌肉坟起,闷哼了一声将手中两张弓拉圆,咬紧牙关猛然放出了一箭,箭如流星一般的朝城外飞去。|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城中从没有人看到过如此惨烈的一幕,即便他们每个人都曾经上过沙场,各种各样的死人他们可以说也都见过了,但是还是没有人能适应这一幕惨烈的场景,许多人忍不住都热泪盈眶,闭目不忍继续观看下去,一些年纪轻一些的人甚至忍不住哭出了声。|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这个时候赵府堂也闻讯赶到了城楼上面,低头便看到了下面这一幕惨剧,差一点气的晕过去。|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而这个时候,刚好他又看到一支箭突然间飞下了城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支箭,本来他以为有人实在气不过,才射出的这一箭,这样的距离已经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了,不能对下面的蒙古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支箭当达到一箭之地的时候,却依旧度不减多少,径自朝前飞去,如同一个流星一般,落在了下面正在嚣张的欢呼的那些蒙古兵的人群之中。|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头盔上插着羽毛的蒙古兵的百夫长捂着脖子,一头栽倒在了地上|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a+^%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a$ 第三百三十一章 床弩发威 &net/netbsp;.ark{disp1ay:none;} &netenreadp{ &net:1.6em;padding:; } &弟兄们,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鞑子禽兽不如,他们就是一群畜生,根本把咱们汉人当成任他们宰割的牲畜,你们说咱们能投降吗?赵府堂瞪得眼角都仿佛要龇裂了一般,眼珠充满了血丝,对着城墙上的那些兵将们大声喝问道。$-a^&#-%~a &不能!杀光这些畜生立即有许多兵将随即便大声的吼了起来。$-a^&#-%~a 这样的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在赵府堂抬手下缓缓的平复了下来:&好!你们都是好汉子!今天他们杀我们族人,那么就让他们用命来赔好了!来人,今日唯有鲁富屯射杀敌将一名,赏鲁富屯纹银十两!$-a^&#-%~a 立即有人便去取来了十两纹银,用托盘托住送到了赵府堂面前,赵府堂伸手拿过这锭银子,当即便递到了跪在他面前的鲁富屯面前。$-a^&#-%~a 刚才蒙古兵在屠杀了俘获的百姓的时候,正在振臂呼号叫嚣的时候,不留意遭了鲁富屯一箭,当场便将一个百夫长给射杀在了阵前,让杀人成性的蒙古军的士气为之一挫,纷纷赶紧举盾戒备,他们没有料到城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神射手,居然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射杀他们的军官,这让城外的蒙古兵都有些意外,也打击了一下他们的士气。$-a^&#-%~a 而赵府堂查问之后得知又是那个鲁富屯干的,于是便将鲁富屯叫到了面前,才有了刚才当众赏赐他一幕。$-a^&#-%~a 而鲁富屯看了一下赵府堂手中的这锭银子之后,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给赵府堂磕了一个头之后大声答道:&多谢将军赏赐,这银子我不要,只求将军能为城外那些老百姓们报仇,我姓鲁的即便是掉脑袋也乐意!还请将军收回这锭银子!$-a^&#-%~a 赵府堂有些惊讶,这十两银子对于京东的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没想到这个鲁富屯居然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居然当场拒绝了他的赏赐。$-a^&#-%~a 本来赵府堂是借机鼓舞士气,但是当众官兵听了鲁富屯这句话之后,纷纷点头表示支持。$-a^&#-%~a 一个义军之中的小头领当即跪在了鲁富屯身边,带着泪叫道:&将军大人,咱们不要什么赏赐,只求将军带着咱们好好杀敌,为城外这些父老乡亲报仇雪恨!即便是豁出这条命,咱们也不在乎,只要能多杀几个城外的两脚畜生就行了!$-a^&#-%~a 跟着这个小头目,周围呼啦啦一下跪倒了一片将士,纷纷抱拳对赵府堂叫道:&我等不要赏赐,只求能为这些父老乡亲报仇雪恨!$-a^&#-%~a 赵府堂捧着这锭银子,看着周围跪了一地的将士们,不由得也有些热泪盈眶了起来,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之后猛然拔出腰刀,在手腕上拉出一道血口,让鲜红的血滴在了城墙的砖地上,然后举起刀大声叫道:&好兄弟!今天赵某再次对天盟誓,只要我姓赵的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让这些畜生踏入恩州城半步!杀胡狗!$-a^&#-%~a &杀胡狗城墙上再次传出了一片震天的吼声。$-a^&#-%~a 本来孛鲁是要杀人立威,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让他们见识见识他们蒙古大军的狠辣,但是没成想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不但没有打压下去城中守军的士气,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看着城墙上如林一般举起的刀枪,滚雷一般传来的吼声,他带了一下躁动不安的战马的缰绳,下令道:&扎营,明日攻城!$-a^&#-%~a 第二天一早,蒙古军便就地赶制了不少的长梯、绳钩等物,还令随军带来的工匠赶造了一些抛车,并且运至了城下,做好了进攻的准备。$-a^&#-%~a 大批蒙古兵下了战马,从马背上取下了他们的盾牌、兵器,在城外开始列阵,战鼓声在孛鲁的一声令下,开始隆隆敲响了起来,一队队排列好的蒙古兵以及色目人兵将,开始踏着鼓点,朝着恩州城逼了过去。$-a^&#-%~a 而此时城中守军也早已准备妥当,一队队兵将井然有序的登上了城墙,据守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各种器械也都准备妥当,随着各处军官的命令,城头上也响起了鼓舞士气的战鼓声。$-a^&#-%~a 城中守军闭门不出,除了强攻之外,孛鲁也没有一点办法,现在即使是猪也看出来了,城中守军现在已经绝不可能献城投降了,那么唯有一战才能解决双方的仇恨。$-a^&#-%~a 一架架新造的抛车在众多壮汉的牵拉下,猛然扬起了长杆,一块块石头挂着风声飞了出去,直朝城墙上落去。$-a^&#-%~a 众多蒙古军随即大喊着举起刀枪,在百夫长、千夫长的率领下,朝着城墙奋勇冲去,过万人同时奔跑,踏得地面也微微有些震动,身穿各式服装的蒙古军如同洪水一般朝着城墙涌来,而城上的守军却各个瞪着满是怒火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城外的蒙古军,一支支有力的大手持起了弓弩,一支支锋利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a^&#-%~a &稳住!放近这帮畜生再放箭!不能便宜了这帮混账,来了就别让他们再回去!鲁富屯前两天还是一个小兵,而现在却已经指挥了六七十个弓手,他亲自持弓站在了一个垛口旁边,透过箭孔朝着城外望去。$-a^&#-%~a 敌楼上面一架架床子弩也被张开,硕长的铁羽箭被摆放在了弩床的槽中,扁铲一般的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这样的床弩不止只有一个箭槽,除了中间的大箭之外,在旁边还有四个小一点的箭槽,上面也被摆放上了几支小型的弩箭,说是小一点,但是这些弩箭也跟梭枪快差不多大小了,尾羽是铁片制成,俗称一枪三剑箭,在射的时候和中央的那支大箭一起飞出去,威力同样不可小觑。$-a^&#-%~a 操作床子弩的兵卒之中每架床弩都配有一个拥队,专司负责瞄准和击,还有人专门测距,不断的报出敌军的距离。$-a^&#-%~a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张拥队,够得着了!负责测距的兵卒不断的报出蒙古军距离城墙的距离,当看到他们进入到三百步左右的时候,便扭头对负责击的那个姓张的拥队叫道。$-a^&#-%~a 这个张姓的拥队红着眼睛瞪着城下涌来的蒙古大军,听到兵卒的叫声也不为所动,还在命令手下不断的调整着床弩。$-a^&#-%~a &二百五十步二百二十步兵卒看这个拥队没有射的意思,于是扭头继续观察敌情,继续报出他们的距离。$-a^&#-%~a 当听到兵卒报出二百步的时候,这个张姓拥队才猛然站起来,奋力举起了木槌,重重的砸在了机括上面,绷紧了的弓弦猛然一颤,出了令人胸闷的沉闷的嗡声,架子上的那些箭支随即便带着啸音飞了出去。$-a^&#-%~a 五支箭呈扇面朝着城外飞去,仅用了片刻时间,便落入到了密集的蒙古兵的人群之中,扁铲一般的箭头当即便命中了一个倒霉的蒙古兵,锋利的箭头完全无视他身上穿着的甲胄,当即便将他齐着胸口劈开,带出一蓬血雨依旧去势不减的朝前飞行,这个倒霉的蒙古兵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撕裂成了两段,血肉横飞的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a^&#-%~a 而巨箭带着巨大的惯性继续飞行,当即便将后面的一个兵卒再一次拦腰切成了两段,只剩下腰侧一块皮还连着两段身体,肠子哗啦一下便涌出了腹腔,如同被腰斩了一般倒在了地上,可是这个兵卒却比前面的那个更倒霉,他虽然被切断了腰部,但是却一时间还死不了,倒在地上的上本身挥舞着两只手拼命的惨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肠子流出自己的腹腔,他试图用手把肠子塞回腹腔之中,可是肠子已经被切成了数段,他一把抓住了一段黏糊糊的肠子,却现两边都没连着东西,于是放声哭嚎了起来。$-a^&#-%~a &杀了我!帮忙快点杀了我!让我死了吧!他拼命的去抓身边迈过的那些弟兄的腿,祈求他们给他个痛快。$-a^&#-%~a 而那支行凶的巨箭,却在劈翻了他之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朝前飞去,只是稳定性被破坏了,但是这依然不影响它的威力,就以这种横扫的姿态落在了后面的蒙古兵的人群之中,当即便又将三个蒙古兵给扫飞了出去,虽然这三个蒙古兵没有前面的两个惨,但是也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各个都被沉重的箭杆扫的筋断骨折,翻倒在地上死命的哀号了起来。$-a^&#-%~a 随便一架床子弩射,都是一扫一大片,五支箭呈扇面扫入到敌军之中,当即便制造出了不少的伤亡,让本来还算是工整的蒙古军的队伍当即便混乱了起来。$-a^&#-%~a 城上观看的兵将们看到床子弩的威力之后,立即便齐声出了欢呼,为自己的弩手们叫好鼓劲。$-a^&#-%~a &快点上弦,高兴个屁呀!***,即便是高兴也等打退了这帮畜生之后再嚷嚷行不?张姓拥队用脚踢了一个正在欢呼的手下的屁股,赶鸭子一般的赶着他们赶紧重新上弦。$-a^&#-%~a 毕竟床子弩这玩意儿不是一个人能拉开的,要靠着一帮人一起扳动绞盘,才能缓缓拉开,这东西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武器了,假如说抛车是榴弹炮或者迫击炮的话,那么床子弩就算是加农炮了,即便是比起原始火炮,其威力也不遑多让,非常适合守城之用,而周边诸国之中,能装备得上这种兵器的也只有宋朝这个阔老爷了,毕竟这玩意儿每次射,耗费都很是不小,没钱的主是玩不起这东西的。$-a^&#-%~a (书评大赛就要决出名次了,现在我的书人气还是太少,希望大家不吝去投上一票!地址:ne1)$-a^&#-%~a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攻防激战 &net/netbsp;.ark{disp1ay:none;} &netenreadp{ &net:1.6em;padding:; } 不过也不得不叹服蒙古兵将的悍勇,虽然面对着如此犀利的床弩的攻击,眼看着自己不少人倒在了床弩的巨箭之下,死状惨不忍睹,但是这些活着的蒙古兵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朝前狂吼着冲去,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一般,他们这些人生在草原之上,从小就要面对残酷的环境,他们还要面对敌对部落的侵袭,长久下来,能活着的人都是强者,每一个蒙古兵可以说都是经过残酷的自然淘汰剩下的最强悍的人,所以他们与生俱来就不怕死,对于生死他们早已见多了,所以这也是自从铁木真统一草原部落之后,能迅的拥有一支百战不败的骁勇之师的缘故,眼下这样的情景,对于这些蒙古兵将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神臂弩准备!瞄准!一个面容冷峻的宋军军官扶着腰间的刀柄,对着面前一排早已准备好的弩手下令到-&-=#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些弩手随即便端起了手中的强弩,将弩臂架在了箭孔上面,对准了城下的开阔地-&-=#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二百五十步放箭!-&-=#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当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当出现在了射程之内的时候,这个面容冷峻的军官奋力挥手下令道-&-=#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在城墙上几乎同时响起了一片嘣嘣的机括击之后的弓弦声,上百支硬木制成的弩箭当即便飞出了各个箭孔,撒向了靠近城墙的蒙古大军-&-=#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不得不说殿前司的装备质量之高,他们的武器可以说是宋军之中最好的,而且种类齐全,单单是弓弩方面,他们就拥有几乎所有的强弓硬弩,除了射程极远的神臂弩之外,他们还拥有射程各异的跳蹬弩、黄桦弩、黑漆弩、木弩等上乘的机弩,同时也装备了黄桦弓、黑漆弓等制式弓,这样的装备放眼天下,也只有宋军才有能力,而宋军一旦威的话,远程攻击能力绝对是不容天下任何一支军队可以轻视的-&-=#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说来这种神臂弩,不简单的只是一张用脚撅张的硬弩,弩臂上还有一套机关,可以作为助力让弩手有能力开弩,早年更是在南宋名将韩世忠的改造下,再一步提高了射程和威力,现在的神臂弩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三百步,也就是后世的四百多米远,依旧可以穿透重甲,而神臂弩的制造更是宋朝的机密,每一个弩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旦在战场上遭遇失败的时候,弩手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破坏掉弩臂上的机关,使敌人无法仿制-&-=#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而护圣军之中有一营神弩营,其中部分兵卒正是装备的这种神臂弩,故此在床子弩射之后,神臂弩的弩手们便开始威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别看他们数量不多,但是威力却一点不小,神臂弩射程很远,但是精确度也保持的很好,不敢说每一箭都能射中敌人,但是在这样密集的蒙古大军面前,想要落空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冲在最前面的这些蒙古兵感觉到了威胁,不少人抬手举起了盾牌挡在了自己胸前,试图阻挡这些弩箭的攻击,可惜的是他们手中的这些木质盾牌在这样的神臂弩的弩箭面前,却显得是那样的薄弱,不少箭支居然当即洞穿了他们手中的盾牌,直接将盾牌后面的蒙古兵给钉在了一起-&-=#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前排的蒙古兵突然间如同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墙上了一般,当即便扑倒在地了一片,甚至出现了一支箭同时洞穿两个蒙古兵的情况,令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不由得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孛鲁眼睁睁看着前方的情况,痛苦的几乎想要呻吟出来了,这可都是他麾下的精锐呀,各个都是沙场老手,他自信这些兵卒比起任何国家的兵卒都要勇敢,都要厉害,可是今天还没有碰到恩州城的城墙,就已经倒下了过百人,他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即便是在冀州城下,他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而今天碰上的这支宋军,却让他尝到了这么多苦头,他甚至差点下令收兵回来,不要再让这些勇敢的战士付出这样的牺牲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可是他最终还是咬牙忍下了这个念头,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能打下恩州城,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否则的话他又如何回去面对大汗呢?他如何向大汗交代呢?-&-=#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虽然连续遭到了两次阻击,但是蒙古兵到底凶悍无匹,这样的打击丝毫没有动摇他们的攻城的意志,活着的兵将们继续大踏步的朝前奔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一队蒙古铁骑突然间冲了出来,越了步行的那些兵将,呼啸着冲近了城墙,马背上的骑士们纷纷拧腰开弓,在奔驰之中瞄准了城墙上面,随即放箭,开始掩护身后那些徒步攻城的兵将们,以此减轻他们的压力-&-=#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而城上的守军前天已经见识过蒙古骑兵骑射的厉害,这次看到蒙古骑兵又故技重施,于是都躲在了箭垛后面,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透过垛口的箭孔开始朝下放箭,攻击这些骑兵-&-=#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两军立即便又展开了一场对射,眼看着蒙古兵已经靠近了城墙,鲁富屯第一个开弓放出了一箭,然后大喝一声:&给我射死这帮畜生!都给我放箭!-&-=#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他麾下的那些义军弓箭手们,听闻之后,马上便拉开了弓弦,透过箭孔施放出了箭支,顿时城墙上箭如雨下,挥洒在了城下来回奔驰的蒙古骑兵之中-&-=#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一个个蒙古骑兵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纷纷中箭坠于了马下,甚至连惨叫声都不出来,便随即被随后而到的战马踏在了脚下-&-=#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喊杀声响彻了整个恩州城的上空,头排的蒙古兵举着大型方盾,掩护着身形,攻至了城外一箭之地,随即便涌上来一队蒙古军弓箭手,抬臂朝着城头开始放箭,接替了掩护他们的骑兵,使骑兵得以退出了战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而更多的蒙古兵则举着圆盾,越过了这批弓箭手,继续朝着城墙方向冲了过去,并且冒着城上的箭雨,终于攻至了城外的护城河边上-&-=#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到底蒙古人也不算是攻城战的白痴,他们也知道填平护城河打通靠近城墙的道路,一队队扛着沙包的兵卒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河边,丢下肩头的沙包,掉头就朝着后面狂奔而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一些倒霉的家伙一个不小心,便被城上射下的箭支命中,当即便扑倒在了护城河之中,涌出的鲜血当即便染红了一大片河水,但是这样也丝毫阻挡不了接下来冲上来的蒙古兵,一袋袋沙石被填入了护城河之中,渐渐的开始在河道上形成了一道道通路-&-=#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真是笨蛋!蛮夷就是蛮夷,就这点手段,连半截船也不知道准备,就冲上来填河,哼哼!简直就是找死嘛!弟兄们别跟他们客气,瞄准了射,杀一个少一个!李孝天站在西门的城门楼上,大声嘲笑着下面的这些试图突破护城河的蒙古兵,一边抽时间射上一箭,不时的将靠近护城河的蒙古兵射翻在河边-&-=#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将军快闪!李孝天的一个亲兵猛然将李孝天推到了一旁,空中这个时候猛然落下一块大石头,轰隆一声便砸在了李孝天刚才站立的位置,而那个推他的亲兵则被石头当场砸中了一条腿,惨叫了一声滚倒在了地上,再看他那条腿,已经彻底变形,即便不锯断这辈子也医不好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冯亮!李孝天被石头震倒在地,但是却丝毫无伤,爬起来扑到这个亲兵旁边大叫着他的名字-&-=#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这个叫冯亮的亲兵咬牙忍着腿上的剧痛,推了李孝天一把叫道:&将军莫要管我!守城要紧,多杀鞑子!别放过话没说完,便疼的晕了过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来人,把冯亮快快抬下去医治,都给我朝死里打,他***,给我杀呀!床子弩!床子弩!你们给老子把鞑子的抛车干掉!李孝天怒到了极点,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急令加紧反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床子弩的弩兵们得令之后,立即依令调整弩架,对准了竖立在城外的那些蒙古军刚刚制成的抛车,有人立即在弩床上摆上了圆锤箭,随着拥队奋力击下木槌,圆锤箭当即便飞了出去-&-=#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正在忙活着操作抛车朝城上投掷石头的蒙古兵猝不及防之下,被圆锤箭横扫而过,连带着他们的抛车一起被扫倒在地,几十个操作抛车的蒙古兵立即便伤亡了数人,打得抛车碎屑乱飞,还有一个人甚至被圆锤箭直接击中了胸部,整个人倒飞出去很远,落地便没了动静,全部胸骨都塌陷了下去,血肉模糊的几乎看不出人形了-&-=#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其余的几部床子弩也都得到了命令,纷纷对准城外的蒙古人的抛车射了起来,床弩的精度和射程都大大过抛石车,一番猛击之后,城西外侧的蒙古军设下的为数不多的抛车很快就尽数化为了一堆废渣,操作抛车的兵卒也死伤不少-&-=#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如此一来便大大的削弱了蒙古军攻击的烈度,使城上的火力完全压制住了蒙古军的进攻,少了抛车的威胁之后,城上的守军胆子便大了许多,争先恐后的利用手头可用的武器对准了城下的蒙古军好一通猛揍-&-=#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更多精!彩~小说|,尽在=纵~横中|文网#?=|& 第三百三十三章 汉奸 &net/netbsp;.ark{disp1ay:none;} &netenreadp{ &net:1.6em;padding:; } 谁也无法否认蒙古人的凶悍,就连他们中的色目人在蒙古军的熏陶之下也变得十分骁勇,即便是恩州城上矢石如雨,令他们伤亡惨重,但是也丝毫没有摧毁他们的进攻的意志,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即便跟上去,前赴后继可以说是视死如归,即便是恩州城上的守军,也不得不钦佩他们的斗志。+~|*-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但是这场激战是你死我活的争斗,谈不上什么同情,双方每一刻都在付出着生命的代价,蒙古人虽然火力不占优势,但是他们弓箭手的准头却令人叹服,甚至有许多人能瞬间瞄准,准确的射中垛口上的箭孔,给躲在垛口后面的守军造成杀伤,在蒙古人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守军方面也伤亡不小。+~|*-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不断有人中箭倒在城墙上面,但是很快就有人冲上来,用担架将伤者抬下去,城中的女人甚至都被动员了起来,在城内临时的医护营忙碌着救治伤者,总之城中只要能动的人几乎都动了起来,大批民众在得知了蒙古人在城外屠杀老百姓的消息之后,也自的行动了起来,纷纷涌到各处城墙下面,帮着守军运送矢石。+~|*-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如此一来,恩州城内军民同仇敌忾,将反击挥到了极致,这样的反击当持续到下午的时候,孛鲁终于坚持不住,下令鸣金收兵。+~|*-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随着蒙古军鸣金声在后方响起的时候,大批蒙古军立即抢了他们同伴的尸体朝后面退去,城上的守军立即便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这一天的激战下来,蒙古军至少在城下付出了过千人的伤亡代价,可是他们取得的战果却实在是拿不到台面上。+~|*-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蒙古大军忙活了一整天的时间,只在护城河上填出了几条通道,甚至连飞梯都没有架到城墙上几副,根本谈不上什么攻上城头了,就连这些少量突至城墙脚下的飞梯,刚刚竖起来,便被城上守军泼下的火油点燃,连带着还烧死了不少蒙古兵,直到蒙古兵撤退的时候,一些尸体还在冒着烟,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儿。ark”>+~|*-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撤回大营的孛鲁在清点过损失之后,真的有些气急败坏了,怒急的他一脚便将面前的矮桌踹翻在了地上,今天他真是吃亏吃大了,一千多人的伤亡,损失的可都是他的精锐,可是他们却几乎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这样的战果任谁都无法接受。+~|*-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我就不信小小一座恩州城,能挡得住我孛鲁的脚步!怒不可遏的孛鲁在大帐之中如同困兽一般四处乱转。+~|*-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来人,令军中工匠连夜赶造云梯以及各种攻城器械,多多赶造抛车,明日收集起来那些汉人的人头,抛入城中,这次不打下恩州城,我孛鲁誓不还师!孛鲁了狠的对部下下令到。+~|*-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元帅!在下有一计可破恩州城!一个汉人模样的人站出来对孛鲁说道。+~|*-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孛鲁看了一下这个人,于是点头道:李天左,你有何计谋,说来!+~|*-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这个叫李天左的人以前乃是金国的一个汉人,早年因为不受重用,便投靠了蒙古人,这些年来一直跟着木华黎充当谋士,木华黎死后又跟随孛鲁,别看他是个汉奸,但是鬼主意却不少,以前比较受木华黎器重,所以在孛鲁面前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在下今日观战,见守军抵抗凶猛,我军始终无法靠近城墙,全因城外护城河之故,在下今日也观看了周边的地形,现恩州西面有一条河离恩州城很近,只要我们连夜掘通护城河和这条河,使之连接起来,护城河中的水自然就会排空,到时候攻城自然就便利许多了!这个李天左现在早已忘了自己祖上乃是汉人了,只要能出的主意,他什么都想得到。+~|*-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哦?有这等事?假如我们掘通两条河,难道不会让那条河的河水倒灌入护城河吗?孛鲁也不是傻子,立即提出了他的疑问。+~|*-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元帅不必担心,小的今日已经查看过了地形,那条小河要比护城河低出不少,沟通它们之后,护城河的水只能流入小河之中,绝无倒灌入护城河之理,另外在下看今日我军攻城伤亡惨重,多为城中守军矢石所伤,单凭将士们手中的盾牌难以抵御,元帅何不令工匠连夜加造一些半截船,令将士躲于其下,便可以抵御城中守军的矢石!要么就说了,不怕流氓没文化,就怕文化人耍流氓了,李天左到底比蒙古人有文化,知道的东西就是要多不少,孛鲁他们没想起来这半截船,但是李天左却想到了。+~|*-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孛鲁闻听之后立即高兴了起来,对李天左说道:李天左,你很有办法,来人,赏银百两,假如我们攻下了恩州城的话,定会再重赏于你!来人,按照李天左所说,立即连夜开挖沟渠,派出游骑去周边抓一些汉人过来,命他们帮助开挖,让工匠连夜加造半截船,明日我们再行攻城!+~|*-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于是整个蒙古大军连夜忙活了起来,挖沟的挖沟,制造的制造,一个晚上蒙古大营里面都灯火通明,整整忙活到了天亮时分。+~|*-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而城中的赵府堂这些人也没有闲着,连夜加固城墙,修葺那些被砲石所毁城墙垛口,并且修复白天损坏的各种器械,尽收城中铜铁之物溶之打造箭簇等物,补充白天的消耗,还令人收集城中散落的蒙古人的矢石等物,送到城头供兵卒使用。+~|*-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这次他们出兵携带物资不多,而且恩州城中的物资储备也不算充裕,赵府堂不知道高怀远什么时候能来,他要求城中诸将也要做好长期御守的准备,省的打几天之后,矢石用尽,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甚至连城中一处富人家的院子里面的青竹他们也没有放过,尽数砍下来,直接削尖制成竹枪,充当梭枪使用,总之城中能利用上的资源,他们都要利用上,不打算给城外的蒙古大军一点机会。+~|*-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而且这也关系着宋军面子的问题,冀州城仅凭一些义军的残兵败将就坚守了两个多月,他们堂堂宋军精锐进驻恩州城,假如坚持不住的话,那就真丢人丢大了。+~|*-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故此城中除了白天撤换下来的兵卒可以休息之外,其余的人也都忙碌不停,为迎接第二天的激战做着各种准备。+~|*-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而后半夜的时候,赵府堂突然接到城西守军的禀报,说现大批蒙古兵在城外有活动,赵府堂立即赶到城西方向,借着城墙上的灯球火把的光线,听到城外果真人声嘈杂,但是晚上也看不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黑暗之中有大批人马活动,于是赵府堂立即便紧张了起来,传令下去严防蒙古人动夜间袭城。+~|*-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得到了命令之后的守军马上加派了人手登城监视,很快就现有人靠近了护城河,当即便开始放箭,而城外蒙古人也立即还以颜色,两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夜战。+~|*-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当天光放亮的时候,守军突然现一夜之间,蒙古人居然在城外挖出了一条大沟,而护城河外面却倒了许多身穿当地人衣服的百姓的尸体,护城河的水位下降了许多,而直至现在,护城河的水还在顺着那条新开挖出来的沟渠奔涌而去。+~|*-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赵府堂这才明白昨晚蒙古人干了什么事情,他们居然一夜之间开挖出了一条沟渠,将护城河的水给引走了,如此一来,恩州城便少了一道屏障,而缺德的是蒙古人在开挖这段沟渠的时候,居然驱赶的是虏获来的当地百姓,以至于夜间守军也看不清情况,盲目的射杀了不少老百姓。+~|*-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顿时把赵府堂气了个七窍生烟,按着城墙浑身都有点哆嗦,破口大骂蒙古人缺德,居然干出这样背德之事。+~|*-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但是骂归骂,他们也没有一点办法,城外蒙古人监视的很紧,赵府堂也不敢轻易派人出城堵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城河的河水顺着沟渠奔流而去。+~|*-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对于这样的情况,孛鲁稍微感到满意了一些,而且他看到自己这边的工匠们一夜之间赶造出来不少半截船,并且抬出了大营,这才提马来到了恩州城的城外,大军又一次在城外开始列阵。+~|*-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赵府堂巡视了各处城墙的防御情况之后,也稍微放心了一些,虽然护城河河水被蒙古人引走,但是对于城墙来说,现在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各种新造的器械还在不断的运至城头,孛鲁要是想打下恩州城,估计还是要被撞得头破血流。+~|*-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在每一面城墙上面,一夜之间又多出了几架轻型的回回炮,而城中城墙下面的开阔地上,却也出现了数十架大型的回回炮,这才是赵府堂给蒙古军准备的阴着。+~|*-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毕竟城头上不能摆放多少抛车,而且有限的敌楼上面还要布置床弩等物,为了加强防御力量,赵府堂便命人连夜在城中拆除了一些碍事的民房,清理出了一块场地,就地用这些房屋的房梁等物建造了一批大型回回炮,对准了城外蒙古军的必经之路上。+~|*-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而这种采用曲射方式射砲石的办法,也不是赵府堂创出来的,而是当年南宋名臣陈规明的战法,其实就是间接瞄准的战法,让敌军看不到城中的抛石车,而守军却在城头上每架抛车设置一个定砲手,来进行校准砲石落点,这种战法很是有效,往往能给进攻一方造成突然的打击。+~|*-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孛鲁问罢了护城河的水已经快要泄空之后,将右手的弯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随即军中便又响起了号角的声音,早已列队完毕的蒙古大军,再一次齐声高喝了起来,随着孛鲁右手弯刀的落下,出一声呐喊,再一次大踏步的朝着恩州城扑了过去。+~|*-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请投出您手中宝贵的一票!ne1)+~|*-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御河 高怀远骑在马上,思绪万千,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蒙古人交手,而这次他的行动已经出了当初离京时候的预想,蒙古大军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蒙古骑兵的厉害还有他们的残暴,都是这个世上屈一指的。 而他却无法回避,因为走到这里,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假如他想替南宋收复京东的话,这一战就必须要打赢,现在他有点累的感觉,自从他出道一来,如履薄冰,事事小心,在别人看来他的路走的是一帆风顺,可是其中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么多年来,他不管做什么,都往往没有失败的退路,一旦失败的话,就很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是他坚持下来了,并且终于成为当今南宋朝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李全虽然已经灭了,但是李全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处理。 而眼下蒙古大军还在围攻冀州、恩州两地,他必须要战败孛鲁,将蒙古人驱逐出京东之地,而这一战的胜负倒还好说,但是此战牵扯面却非常宽,连他都无法预料,这一战之后,历史会朝什么方向展。 即便是对这一战,他也没有十足的信心,毕竟他和孛鲁兵力相差不多,而孛鲁那边的蒙古军大多为骑兵,他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却还是不敢断言,这一仗一定能战胜孛鲁,战场上不可预料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从济南府出来之后,高怀远一路上都默默的在反复的重新审视这次他制定的计划,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在不时的计算,让周围的诸将都感觉到了高怀远的担忧。 黄严瞅了个空子凑到高怀远身边道:老大还在担心能不能打赢蒙古鞑子吗?犯得着这么煞费苦心吗?我就不信蒙古鞑子能多生出两条腿来,咱们也是两拳两脚,怕他们作甚! 高怀远摇摇头苦笑道:你觉得我是怕他们吗?怕的话我就不来了!我并非是怕那些鞑子,而是此战实在关乎太多事情,我们实在是败不起呀! 此战假若战败的话,先不说我军损失多大,彭义斌和**军定会因为我们的战败,而士气大落,冀州和恩州一失,那么京东门户洞开,我等先前也就算是白干了,京东终归还是会落于蒙古人之手!而一旦我等兵败的话,回去朝中,定会招致一些大臣弹劾,到时候如若想要再调集兵力,北上驱逐蒙古鞑子出京东,恐怕就不可能了! 其实不瞒你,京中现在反对我北上的人大有人在,不希望看到我打胜仗的人也大有人在,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呀!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我们唯有取胜才行,即便不胜,也起码要和孛鲁打个平手,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呀! 黄严一听有些晕,骂道:以老大你跟圣上的关系,朝中还有谁敢背后对你不恭?难不成他们不想活了吗?老大你连史弥远一党都给干翻了,难不成还怕他们这些人不成?要我说,谁敢在背后对你放暗剑,干脆就直接让贾奇那小子干掉他拉倒!看看朝中还有没有人敢跟你作对! 高怀远赶紧看了一下周围,见到只有李若虎和秋桐在他们近前,这才瞪眼呵斥黄严道: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不是奸臣,为了掌权就滥杀朝臣!以后这种话你少说为妙,省的被人听去了,让我落得一个奸臣的名声!我们既然出兵,为的就是打仗,不管是因为什么,即便只是为了这些将士的性命,都必须要想办法取胜才行! 骑兵我交给你了,你给我带好,我们手中眼下就这么两千骑兵,你可要给我加点小心了!还有收起来你对蒙古人轻视的念头,蒙古大军绝对不是你以前碰上的任何兵马,他们的凶悍绝对出你的想象,不得有稍许大意! 黄严摸摸鼻子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点点头嘿嘿笑着道:末将接令!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已经问过不少彭义斌的手下,知道蒙古人不好对付,但是老大你也放心,我手下的那一千忠顺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也让蒙古鞑子知道知道咱们宋军骑兵的厉害! 高怀远摇摇头道:你还是太过轻敌了!蒙古骑兵的厉害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先我们骑兵的战马质量远不如他们蒙古马好,别看蒙古马身材不高,但是它耐劳,不畏寒冷,对于饲料要求不高,喂养粗放,生命力极强,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耐力非常好,适合长途奔袭,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蒙古人之所以能连灭数十国,蒙古马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而我们的战马数量少,品种杂,多为大理马,你军中尚好一些,还有一些吐蕃马,但是和蒙古军一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要知道蒙古草原产马,他们的骑兵出征每人双骑甚至是三骑,假如追击他们的话,以我军的骑兵,至多追出十里,假如不能解决敌军的话,就不可能再追的上他们了! 蒙古鞑子自小生活在草原上,每个人都磨练出十分坚毅的性格,十分耐吃苦,他们可以连续多天长途行军,连马背都不用下,你们谁能做到? 不下马怎么成?那他们吃饭怎么办?黄严不太相信高怀远所说的,立即叫道。 他们靠肉食为主,饿了吃的是肉干,只需要很少的肉干,就能让他们维持体力,而且他们大多携带有牝马,真的饿极了就用马奶维生,而且他们还将牛奶、马奶、羊奶制成奶干,放在皮囊里面晃晃就成了一壶奶,所以他们吃喝都不用停下来,甚至可以在马背上一边睡觉一边行军,所以说他们是一帮可怕的敌人,而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自信,瞧不起敌手,如此下去,恐怕你会吃大亏的!假若你不能认识到蒙古军的厉害的话,那么我宁可现在就赶你回去,省的你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手下的那些将士!高怀远正色对黄严说道。 黄严听完了之后再也不敢轻视蒙古鞑子了,连连点头道:照老大你这么一说,看来蒙古鞑子果真厉害!我知道了,绝不会再轻视他们了!你放心好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只见前方奔回来数匹战马,马上一员战将来到高怀远面前之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对高怀远说道:末将付大全参见大帅! 高怀远点点头对付大全问道:前面情况如何? 付大全立即答道:末将已经将前方地形查明,离此十里便是御河渡口,过了河之后便是恩州地界了!在河对岸已经现鞑子的斥候,请大帅定夺! 高怀远沉吟了一下,虽然这一带他没有来过,但是在到这里之前,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研判过这一带的地图了,可以说对这里的地形基本上了然于胸,考虑片刻之后,他对付大全问道:大全你对这一带可是熟悉吗? 付大全赶紧答道:启禀大帅,小的当年曾经领兵在这里和彭将军合兵一处同李全打过一仗,故此对这一带还算是熟悉,而彭将军当年也算是在这一带活动的,军中不少人对这里很是熟悉! 高怀远点点头接着问道:这就好,这里也算是你一战成名之地,而你对蒙古军也算是有所了解,以你所见,我们该在何处同蒙古军接战呢? 付大全这些年来,也早已成长为一员虎将,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的阵仗,对于行军打仗方面的经验早已十分丰富了,听罢了高怀远的询问之后,他颇有点自豪的感觉,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立即答道:以小的只见,我军最好能在御河以东和蒙古大军接战,使蒙古军背水一战,放有胜算!蒙古大军很是凶悍,我军一旦渡河之后,遭其突击,将会十分危险!故此最好在前面停下来,待蒙古大军渡河迎击我军之时与之交战最佳! 高怀远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恐怕孛鲁不会如我所愿!传令军中诸将过来议事,我们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吧! 大军随即停止了前进,诸军主将纷纷得令奔至了高怀远所在之处,也没有扎下大帐,一行人随便找了一棵大树,席地而坐商议了起来。 前面就是御河,过了御河之后离恩州城只剩下二十多里路了,假如孛鲁想要阻止我等救援恩州的话,那么他便会控制渡口,使我军无法渡河,可以说这么做孛鲁是以逸待劳,对于我军来说,形势颇为不利,而且付将军已经查知,在渡口一带已经现了蒙古军的斥候出没,诸位认为,这一仗我们该如何打呢?高怀远让人将一幅地图铺在地上,展现在诸将面前,用一根树枝指着地图对诸将说道。 诸将围着地图纷纷注目观看,都不觉拧起了眉头,高怀远说的不错,以蒙古大军来说,他们定是已经查知了他们宋军的动态,既然他们围攻恩州,就不会轻易让宋军抵达恩州,而且他们这段时间在彭义斌哪儿占足了便宜,围城打援打顺了手,从这一带地形上来说,在渡口阻击宋军,是他们最佳的选择,而他们假如想要到恩州解围的话,那么就必须突破蒙古军的防御,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呀! 卑职以为,假如能将蒙古军引到河东岸的话,我们尚有胜算,假如强行渡河的话,蒙古大军只需击我于半渡,我军必败无疑,除非有一军先行强渡,在对岸顶住蒙古军的进攻,我军方能安全渡河!只是现在我们尚不清楚孛鲁会动用多少兵力来阻击我们,强渡危险性很大!华岳思量了一阵之后表态到。 诸将也都点头,认为华岳说的不错,这其实也是大家想要说的,自从他们进入济南以后,沿途听了许多有关蒙古人的残暴以及他们的凶悍,现在大家也都已经从刚刚讨平李全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 大家很清楚,要面对的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只要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让他们这几万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也不敢有些许大意。 可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必须渡河呀!假如不渡河,咱们又如何能解恩州之围呢?赵将军可是带着护圣军还被围在恩州城呢!刘大勇站起来急躁的说道。 谁说我们不去解恩州之围了?眼下我等必须从长计议才行,不能有些许大意!高怀远笑了一下之后对刘大勇说道。 众人一看高怀远的表情,便知道他有了主意,于是都又高兴了起来,纷纷对高怀远说道:大帅定是已经有了计议,那么就请大帅尽管吩咐好了! 高怀远确实已经拿定了主意,看到诸将求战意切,于是便不再卖关子了,站起来用树枝指着牛皮地图上说道:我料定孛鲁定会在前面渡口阻击我军,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好了! 今晚咱们就进兵至御河东岸,大张旗鼓的开始造浮桥,作出强渡的架势,蒙古军定不会轻易让我们渡河,定会在我们造好渡桥之后,强袭于我军,如此这般你们下去开始安排,咱们就在渡口会会蒙古大军,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也好! 听罢了高怀远的计划之后,华岳立即便点头连连称是,华岳也是一员智将,行事十分稳健,能让他觉得没有问题的计划,基本上可以说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大军在稍事休息之后,于是再次开拔,朝着渡口方向浩浩荡荡的开进而去,并且在下午终于抵达了御河渡口,在渡口东岸扎下了营盘。 一队蒙古骑兵站在西岸,一直在观看着宋军的行动,待到宋军全部到达之后,这支蒙古斥候拨马离开了河岸朝着西面恩州方向快驰去。 (四千字大章到!) 第三百三十五章 依计行事 对于宋军的到来,孛鲁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既然这里已经出现了一支宋军,那么他包围恩州城之后,相信宋军会前来这里救援的,只是宋军来的度有些出了他的计划,比他想的要来的早了两天。 这连续的四天之中,孛鲁动了数次攻城,但是在城内守军的顽强抵抗之下,他可以说是寸功未建,毫无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他听取了谋士的建议,将护城河的水掘沟渠引走,但是当他面对坚厚的城墙的时候,却还是没法啃动城墙,不管他如何进攻,城上仿佛有射不完的箭,丢不完的石头一般,次次都让他的兵将撞得头破血流,损兵折将的退了回来。 这四天的进攻,让他在城外损失了近三千精兵,对于他们蒙古大军来说,何曾遭到过这样的惨败呀! 这些天他了狠的督促军中工匠赶造各种攻城器械,抛车造了不下二百架,连连动对恩州城的猛轰,将恩州城的城墙砸的千疮百孔,可是这该死的恩州城的城墙却依然巍然不动,好像根本就坚不可摧一般。 往往他白天把城墙上砸毁一处两处,连夜城中的守军便又抢修完毕,让他白忙活一场,更可气的是城中守军在城内也建造了不少的抛车,躲在城中他看不到的地方,往往他的大军刚刚冲近城墙,城中的抛车丢出来的石头就跟长了眼一般的落在他的兵阵之中,使他的兵马付出了很惨重的伤亡,可是他却又没奈何对方。 更可气的是对方城头上的那些床弩,更是对他们威胁很大,往往他们的抛车还没有射多少次,便被宋军用床弩击毁,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对付宋军的这些床子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挨揍。/ 几天下来之后,军中的士气便开始大跌了下来,一些将士开始私下里议论,恩州城又是一个冀州城,他们是拿恩州城没有什么办法了,再动进攻的时候,军中士气便大不如开始的两天那么凶猛,一些士卒开始变得消极起来,进攻的时候跑的慢,撤退的时候却跑的飞快。 如此下去,恐怕再打几天,他也就该歇菜了,在听闻了宋军主力已经抵达数十里之外的时候,孛鲁便令大军停止了攻城行动,他这些兵将假如继续这么不计代价的攻城的话,恐怕不用宋军派援军来,他们自己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孛鲁决定再来一次围城打援,即便是打不下恩州城,起码也让宋军知道知道他们蒙古铁骑在沙场上的厉害。 于是孛鲁当即调兵遣将,让自己的副将石卜带一万精锐骑兵,前往阻击宋军,在他看来,宋军虽然守城厉害,但是毕竟乃是步军为主,以石卜率领的一万蒙古精兵,对付他们应该没有问题,何况以前他们在冀州城阻击彭义斌的援军,往往两三千人,就杀得彭军大败,这次他已经算是重视宋军了,所以他分兵一半给石卜,令其将宋军阻于御河东岸不得靠近恩州城。 这倒不是孛鲁太过小看宋军,毕竟宋军以前的名声实在不咋样,连在蒙古人面前败的一塌糊涂的金军时不时的都能欺负欺负南宋,即便是谁都会小看宋人两眼,而且这些年来,蒙古军屡战屡胜,不敢说攻无不克,起码是以少胜多的仗打的太多了,石卜也乃是木华黎当年手下老将,骁勇善战很受孛鲁信任,在孛鲁看来,有石卜带一万兵马去修理宋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何况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也了解过了,宋军假如从济南过来,就必须强渡御河渡口,要不然的话,根本没路可走,石卜不用太费力,只要等宋军渡河一半的时候,动进攻,宋军背水一战,想不胜都很难! 于是石卜便兴冲冲的带着孛鲁拨给他的兵马立即朝着御河方向疾驰而去,攻城战打得实在令他们太郁闷了,哪儿有纵马横刀在平地上杀的痛快呀!所以一听说去堵截宋军援军,这些军中的将士们都起了兴致,吆喝着便朝着恩州东南方向杀去。 赵府堂得知了城外蒙古军的动静之后,立即便判断出可能是高怀远率军接近这里了,蒙古大军定是跑去阻截高怀远的援军了,于是他立即下令城中兵将开始准备,只要高怀远的主力一到,便立即开城出战,和高怀远的主力里应外合击退蒙古大军。 城中之人听闻援军将至的消息之后,顿时各个喜出望外,士气更是为之一振,军中将士纷纷开始忙活着准备了起来,这几天的仗打下来之后,他们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对蒙古大军的恐惧之心,蒙古人不是很厉害吗?结果呢?碰到他们的恩州城,不照样被打得满地找牙了吗?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害怕蒙古兵了,不少人摩拳擦掌,准备出去见识见识蒙古大军的厉害。 石卜对于这次的任务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斥候已经将御河渡口一带的情况探查清楚了,宋军兵马虽然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步军,而且携带了大批辎重,行动缓慢,他就喜欢打这样的仗,击敌于半渡之中,宋军必败无疑,到时候他们蒙古大军便财了,宋军携带那么多辎重之物,就全归他们了,即便是打不下恩州城又能如何?他们也照样可以获得大量的资财,回去也有办法交代了。 所以石卜基本上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相信自己手下这些蒙古铁骑还有色目人的骑兵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如果连宋军都打不败的话,那他真就该抹脖子向孛鲁谢罪了。 一夜的时间也许不算长,但是对于数千人一起动手干活,架设浮桥来说,已经足够了,何况军中最不缺的就是水性好的人,虽然这一带遭受了蒙古骑兵的洗劫,周边老百姓跑了个精光,让他们难以寻找到堪用的船只,但是这并不影响宋军架设浮桥。 付大全受命率军砍伐树木,将这些木材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河边,而刘大勇的部下则负责架桥事宜,两军配合行动,度倒也很快,在兵卒们的努力下,一夜之间,便在不算太宽的御河上面架设起来了五座浮桥,天亮之时,浮桥的桥端便接到了对岸,最后几根木桩打下之后,浮桥上面便开始铺设原木以及树枝,待到日出东方之时,五座浮桥便宣告完工。 刘大勇还令人牵来了几辆骡马牵引的重车,在桥上来回碾压了几趟,确保渡桥稳固没有问题之后,才回营复命。 而高怀远天光一亮,便登上了一个晚上架设起来的高台,取出他的宝贝望远镜开始朝着河西岸瞭望了起来,当看到河西四五里之外的一片林子之中的旗幡之后,高怀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有了望远镜之后就是好,起码战场上他始终都可以掌握着主动,形成单方面的战场的透明,这也是军队追求的东西。 大帅可是已经现了蒙古军了吗?作为高怀远的副手,华岳也陪着高怀远登上了高台,看到高怀远嘴角的冷笑,他便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蒙古人狡猾的很,现在没有露面,连他们的斥候也躲了起来,不过他们料不到我们居然可以看的这么远罢了,现在他们都集结在河西四里之外的树林背后,就等着咱们渡河了!哼哼!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我们也要配合一下他们,该有所行动了!高怀远伸手将望远镜递给了华岳,一边对华岳说道。 华岳不是第一次用高怀远这东西了,知道该怎么用,接过来之后凑到眼睛上稍微调整了一下,朝着河对岸方向极目望去,果真很快便现了蒙古军的踪迹,粗算了一下之后点点头将望远镜交还给了高怀远笑道:一切都在大帅计算之中,孛鲁果真派兵来了! 二人边说边走下了高台,高怀远反身回到了大帐之中坐在了帅案之后,不多时刘大勇便入账禀报道:启禀大帅!浮桥已经架设完毕,大军随时都可渡河! 你们辛苦了!其他诸位将军,你等可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诸将此时也都已经返回了大帐,分列于大帐两侧,听闻高怀远询问,于是纷纷插手答道:启禀大帅,我等皆以准备妥当! 高怀远这才放心下来,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都依计行事好了!传令三军,饱餐战饭之后,巳时开始渡河! 帐中诸将轰然应命,然后各自迈大步走出了大帐。 付将军留步,本官尚有话要对你交代!当看到付大全正要走出大帐的时候,高怀远开口叫住了他。 付大全赶紧站定脚步,转身回来对高怀远抱拳道:大人有话尽管吩咐! 高怀远挥挥手让帐中的闲杂人等退出大帐,李若虎立即守在了大帐门口,高怀远这才起身绕过了帅案,来到了付大全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付大全道:大全你这些年忍辱负重着实辛苦了!你果真没有负我重托,在京东打下了一片田地!我高怀远不知如何报答于你!今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朝廷已经下旨,封你为定远将军,领飞虎军都指挥使一职,兼密州观察使,飞虎军自此之后,将成为朝廷新军,刘成义为飞虎军军都虞侯,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报答吧!你对这样的安排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警示 付大全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拜倒在地说道:多谢少爷赏赐,少爷对大全的恩情,大全随肝脑涂地也再所不辞!不敢有非分之想,能获此殊荣,已经知足了! 高怀远搀起了付大全之后点点头,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背过身去在帐中踱步道:这段时间见到你之后,我看得出你有点闷闷不乐,总是试图在避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是否是对我有何不满之处?不妨直接告诉我如何? 付大全粗犷的脸上马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楞了一下之后,赶紧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口对高怀远答道:少爷定是误会了,大全乃是少爷一手扶持起来的,而且当年要不是少爷的话,大全早已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了,即便当年大全不饿死在街头,这时候恐怕也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鬼混,岂能有现如今的地位!大全岂敢对少爷不满! 之所以这些天来,小的不敢见少爷,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大全辜负了少爷重托,在沭阳被李全击败,小的心中有愧,所以才无颜见少爷罢了!绝非是对少爷有何不满!请少爷明鉴! 高怀远扭头死死的盯着付大全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的心看透一般,看的付大全有点怵,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高怀远的目光,不敢用自己的目光和高怀远的目光接触。 高怀远不由得心中有些叹息,这次他在徐州见到了付大全之后,便感觉到付大全有些和他生分了许多,而且这一路上总是在避着他,虽然表面上还对他恭敬有加,但是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疏远了许多,甚至让高怀远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如军中其他的将领,这让高怀远很是忧心,他这一路上也曾经考虑过这个事情,但是犹豫更多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蒙古大军的事情,这件事也就拖了下来。 而眼下大战在即,高怀远才抽出时间,来和付大全交流一下,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付大全闪烁的眼神,让他有些失望了。 他其实已经明白,付大全为何如此了,其实原因很简单,还是因为周俊的问题,飞虎军乃是付大全在他指使下一手建立起来的,而周俊可以说是后来居上,在飞虎军之中占了要职,而且在权力上和威信上都对付大全造成了威胁,即便付大全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也不能要求付大全没有一点私心,毕竟私心乃是人的劣根性之一,任谁看着自己一手努力的果实被人摘了去,都不会觉得高兴的。 而付大全眼下的情绪明白的告诉了他,付大全因此不高兴,这也是高怀远这次在向朝廷请功的时候,让付大全领飞虎军都指挥使一职的缘故,而周俊他做了另外的安排。 大全!其实你莫要否认,你心中其实有很多不快!飞虎军乃是你辛苦打造出来的,而周俊的后来者,却分去了你不少的权利,你不满也在情理之中,我心中明白! 这也是这次在向朝廷请功的时候,为何我要让你领飞虎军的缘故,而周俊我另行调用,就是希望你们弟兄之间莫要因此有了间隙,京东局势尚未全稳,以后京东我可以指望的还是只有你们弟兄,一旦你等之间有了龌龊,那么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安排就很可能因为你们弟兄之间的不和而复制东流了! 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不能容忍的!也是决不容许生的事情,你们可以争强好胜,但是却绝不能相互倾轧,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了! 对于你这些年的功劳,我高怀远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上,绝不会忘掉你所付出的努力,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记住,你是我高怀远的人,我是绝不会允许因为你的不满,而造成我们前面的努力都复制东流的! 以后京东的局势并非因为李全一死就安稳了,现在我们就要面对一个十分可怕的敌人,那就是眼下天底下最凶悍的蒙古大军,绝非到了可以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你记住这一点!你自己思量思量吧! 高怀远用缓慢的语调对付大全说道,而且语气十分严肃,根本不容付大全有半点反驳或者否认的机会,始终逼视着付大全的双眼。 付大全听着高怀远的话,背后冷飕飕的,不由得汗流浃背了起来,从小他就被高怀远收容,从内心里面他惧怕高怀远,这天底下假如说他有最怕的人的话,那么只可能是高怀远,对于高怀远,他唯有服从,不管现在他力量多强大,但是在高怀远面前,他都是那么的渺小。 而且高怀远句句话都戳到了他的痛脚,说出了他内心中的所想,这几年来,他却是有点不服气,在他看来,飞虎军乃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当初由区区几十个人,一直展到眼下的地步,不敢说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努力,起码他自己也占了大半功劳。 可是周俊后来者居上,一到京东,因为军中军官大多为卧虎庄出身,都知道周俊的身份仅次于黄严、周昊二人,所以大家都对周俊另眼相看,于是不可避免的周俊便很快取代了他在飞虎军的支配地位,许多事情不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而更是有一些事情,连他都插不上手,特别是像收养孤儿方面的事情,他没有插手的机会,全部都是周俊一手安排,而如此一来,对于军中新补充进来的一些低级军官,也都当周俊是老大。 为此付大全身边有一些跟着他出道的人很不满意,背后对付大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无形之中让付大全的心理起了变化,觉得高怀远如此安排有失公允。 但是付大全却敢怒不敢言,因为飞虎军之中的军官绝大多数都是卧虎庄出来的人,他们眼中只有高怀远一个人,付大全虽然不满,也从没有说出来过,这次见到高怀远之后,他忍不住有些意见,但是表面上还是表现的恭恭敬敬,没想到高怀远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一想到高怀远的手段,付大全就有些冷汗淋漓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不管有多大的本事,也都是高怀远一手扶持起来的,没有高怀远的话,他什么也不算,而且他知道高怀远有一套非常严密的情报系统,那个贾奇手眼通天,而且贾奇手下还有一帮心狠手辣之辈,对高怀远更是死忠到了极点,假如高怀远对他不满的话,随时都可以让他滚蛋,假如他想要对高怀远不利的话,恐怕他连睡觉以后都要睁着眼睛了,保不准哪一天就有人要了他的命。 所以听完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付大全吓坏了,扑通一声便又跪在了高怀远面前,连连叩头道:少爷,都是大全不对,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从未想过要背叛少爷您,只是有些私心作祟罢了,绝不敢忤逆少爷半分的! 高怀远看着连连磕头的付大全,微微叹息了一声,挥挥手道:罢了,你起来说话!我高怀远做这么多事情,扪心自问,从未有过什么私心,我高某之所以处心积虑做这么多事情,不过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让咱们汉人重振汉唐雄风罢了!这么多年一来,我们汉人受胡人欺负太久了!现在更是多了一个强悍无匹的蒙古大军,假如我们还在相互倾轧,不思团结的话,我们大汉民族迟早会沦为胡虏的奴隶,任人宰割! 我一直以来,都视你还有庄子里面出来的人为自己兄弟,兄弟阋于墙又何能御其侮?我念在你这么多年来的功劳,现在将飞虎军还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周俊乃是你的兄长,你绝不可因一己之私,便坏了我的大事,否则的话,我定不饶你! 付大全也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称是,高怀远这才将他一把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过去的我都不会计较的!你好好做事,此战之后,我会让你领飞虎军镇守恩州,让周俊另成一军,单独带领,希望你们能替我守住京东之地,不要让蒙古人钻了空子!你收拾一下心情,出去忙吧!等一下我要亲眼看看你现在的本事如何! 付大全点头答应,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大帐,在大帐门口碰上了李若虎,李若虎冷冷的看了一眼付大全,只说了一句话:付兄请记住,暗刃不会让任何人背叛少爷的! 付大全的身体抖了一下,又出了一身冷汗,作为卧虎庄之中出来的人,不见得每个人都知道暗刃代表什么,但是像付大全这个等级的人,却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暗刃其实还是贾奇手下的一支力量,成员都是对高怀远最为忠诚的人构成,不见得他们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是这些人对于各种消息的打探,却极其灵通,这些人专司负责监视高怀远麾下组织之中的人员,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他们却无所不在,以前也卧虎庄也曾经出现过叛徒,但是这些人往往都来不及说出高怀远的秘密,就莫名其******蒸了,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传言,但是却也是高怀远掌控自己手下的一支可怕的力量,说白了是贾奇组建起来的一个特务组织,有了这支力量的存在之后,一般情况下,没几个人敢对高怀远作出忤逆的事情的。 而李若虎显然很清楚这些事情,在付大全出门的时候,敲打了他一下,让付大全更是惊惧不已,他连连点头着,对李若虎抱了抱拳,然后快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军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渡河 战饭开罢之后,宋军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拔营起寨,一批先头部队先渡过了渡桥,在河西开阔之地布置下了一道防线,紧接着宋军便开始驱赶着骡马拉着大批辎重车辆开始渡河,渡口处人声鼎沸,人喊马嘶显得好不热闹。 石卜骑在马背上,领兵站在林子边缘,以草木遮挡住他们的身形,默默的注视着远处渡口方向宋军的行动,他背后的兵将都轻声的安抚着自己的战马,不让战马出响鼻或者嘶鸣声,整个林子之中都显得十分安静,只有透过林木洒落下来的阳光不时的会投射在兵将的刀枪上面,偶尔出闪光,但是在林子外面,却没人能看得到这些寒光。 副帅,宋军已经开始渡河了,咱们是不是该杀出去了?一个蒙古军的将领站在石卜的背后,对石卜提醒到。 石卜脸上很沉静,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甚至还眯起了眼睛,微微摇摇头道:不着急!宋军这才刚刚开始渡河,既然他们来了,就多杀一些好了,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蒙古大军的厉害,省的他们还来和咱们争京东之地! 我们在恩州城吃亏很大,就让这些宋军来补偿咱们吧!传令下去,让将士们稳住,不要着急,听我号令再杀出去! 石卜手下的兵将倒是对他很佩服,听了他的吩咐之后,知道石卜想要贪多,于是鱼贯将他的命令传达到了后面,树林之中依旧是一片死寂,连鸟虫似乎都感到了他们的杀气,停止了鸣叫。 刘大勇心情很紧张,他们渡河已经有一阵子了,这会儿已经渡过河不少人了,可是预料之中的蒙古大军却还没有动突袭,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紧张,假如再继续渡河的话,那么一旦蒙古大军动突击的时候,他们便没有充裕的时间返回东岸了,于是他扭头朝着几座浮桥上望去,先行渡河的大车基本上已经快要全部过河了,假如蒙古大军再不行动的话,高怀远就不得不继续派兵过河,那么即便此计成功,他们损失恐怕也会很大。 和刘大勇一样,高怀远立马横刀,站在河东岸,也在关注着河西的动静,连他坐下的黄骠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不时的打着响鼻,用马蹄刨着地面,扬起了一片片沙土。 大帅!鞑子是不是看穿了咱们的计划?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动进攻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咱们就不得不全部渡河了!这一计恐怕就没法实现了吧!李若虎小声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脸上很沉静,作为一军主帅,他必须要比任何人都镇定,要是他露出着急的神色的话,那么其他人就会更紧张,而今天蒙古人的反应显然有些让他意外,他之所以先放辎重渡河,就是想要吸引蒙古大军尽早动突袭,可是直到现在,蒙古军却还是没有一点行动,这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鞑子已经看穿了他的计划,另外一个就是蒙古人贪心很大,想要让他们过去更多的兵马,然后在动进攻,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可是现在是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了,假如蒙古人真的看穿了他的计策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要临阵变计,变诱敌深入为强渡御河了。 不要着急,在等一下!我们昨晚的布置相信蒙古鞑子应该不会现,他们也在等!想等我们过去更多人马才动突袭!传令下去,令弩雄武准备过河,一旦蒙古大军动突袭的话,令他们殿后死守,让河西军返回河东!高怀远一脸沉静的答道。 亲兵得令之后,马上反身跑下去传令,不多时两千侍卫步军司的弩雄兵在河东桥头列队,随着那些渡河的大车做好了渡河的准备。 眼看着宋军的大车已经全部渡河,并且集结起来,准备朝着恩州城方向挺进,林中的蒙古军开始稍稍骚动了起来。 副帅!宋军真是大意,他们居然先让辎重渡河,只派了不到五千人护送,这可是好机会呀!我军出来这么长时间了,粮秣已经不足,要是夺了这些辎重的话,那么足够咱们再吃一段时间了!动手吧!石卜的一个手下千夫长又忍不住对石卜提议到。 石卜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渡口方向宋军的行动,接着闭起眼睛,摇头道:再等等,宋军过河兵马还不足他们三成,让他们过来一半再说! 于是林子后面的蒙古军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透过林木死死的盯着渡口的情况。 刘大勇终于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现在弩雄武也已经基本上渡过了渡桥了,可是蒙古大军还是没有一点动的意思,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他必须要想点办法才行。 脑筋急转了几圈之后,刘大勇计上心头,立即招呼手下道:传令前方斥候朝前方林子搜索,查探一下那里有没有敌军行踪! 像这样的计划,军中只有诸军主将才能知晓,对于下级的兵将,是不可能都让他们知道的,要不然的话这场戏就演得不会像真的了,而为将者,有时候就是要有点狠心才行,明知道斥候这趟去查探树林,其结果很可能是被蒙古人给干掉,但是为了大局,他还是不得不牺牲少数人的生命。 斥候不知道这些事情,得令之后立即朝着树林方向搜索了过去,而此举立即也引起了树林中蒙古人的注意,有人立即对石卜禀报道:副帅!宋军斥候过来了,似乎想要搜索这片林子!请副帅定夺! 石卜对此有些不太满意,宋军渡河的人马数量远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但是宋军斥候这个时候过来了,那么他们的身形也就隐藏不住了,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林缘处的一些兵卒立即便扬起了手中的弓对准了林子外面。 宋军斥候当接近林子的时候,开始意识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能当斥候的人都是很机灵的人,而且要求有作战的经验,他们一小队当接近林子的时候,便闻到了林子里面散出的浓重的杀气,而且似乎空气中也有一种羊骚\味儿,让他们顿时不安了起来。 为的队正抬起手止住了身后兵卒的前进,定睛朝着树林中凝神望去,忽然间听闻林中传出一阵嗖嗖声,接着便看到几点黑芒从林中飞了出来。 有埋伏!快退!禀报将军这个队正立即惊呼了起来,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一支箭便正中他的咽喉,这个队正摇晃了一下,一头便栽到了马下。 十几个斥候根本就不可能挡得住这些箭雨,当即大半人便落在了马下,只有落在最后的两个人没有被箭支射中要害,于是他们立即便拨马朝着渡口方向亡命逃去。 此时林中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紧接着从林子中还有林子两侧便传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地面的沙尘微微的开始颤动了起来,而且震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只是一息之间,一群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便从林中冲了出来,而且林子两侧也涌出了大批蒙古骑兵,这些蒙古骑兵如同猛兽一般的扑出来,集体出非人一般的嚎叫和喊杀的声音,直朝渡口方向扑了过去。 刘大勇站在渡口附近,看着大批蒙古大军冲了出来,心知是他该演戏的时候了,于是立即下令道:此地有埋伏!结阵御敌!收拢队阵!快! 绝大部分渡河的宋军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猛然之间看到不太远的地方突然涌出这么多蒙古骑兵,顿时都有些惊慌了起来,他们虽然前段时间和李全军连连交战,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但是像这样万马奔腾的场面,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眼看着蒙古铁骑呼啸而来,军中的军官们立即下令收缩防线,开始列阵御敌。 本来宋军渡河之后,就没有远离渡口,当蒙古军一经出现,他们便立即开始收缩,而且渡河的车辆很多,而负责车辆的军官显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授意,立即下令手下驱赶着大车结阵,对付大批敌军的骑兵,这些大车却是很不错的掩护,于是赶车的兵卒们不敢怠慢,纷纷吆喝着各自车辆的牲口,驱赶着它们拖动大车,朝一起集中。 眼看蒙古军来势十分凶猛,而渡河的宋军数量实在有限,虽然他们在渡口很快形成了防线,但是毕竟事出仓促,他们没有准备拒马鹿砦等物,单单凭借刀斧手的盾牌和长枪手的长枪,形成了一道单薄的防线。 刘大勇眼看着蒙古大军来势非常快,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虽然今日他充当诱敌之军,但是高怀远有令给他,让他只要吸引蒙古大军追击他们过河即可,不得损失太多兵将,这个尺度可不是很好把握的,一不小心的话,他很可能和手下的这数千兵将就丢在河西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仗没打就已经先失一局了,所以眼下刘大勇内心中十分紧张。 第三百三十八章 殿后 刘统领,蒙古大军兵马太多,如此咱们恐怕顶不住呀!一个刘大勇的亲兵眼看着如同山洪一般冲来的蒙古骑兵,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马蹄踩踏地面的震动,有些惊慌的对刘大勇叫道。 刘大勇额头上浸出一层薄汗,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大刀的刀杆,大声喝令道:确实如此,我们恐怕是顶不住!传令辎重营,立即丢弃车辆,阻碍蒙古军的冲击,其余人等立即退回来,令弩雄武上!以弓弩顶住敌军,我们退回河东,不得有误,动作快点! 于是刚刚组成的兵阵,在得到了刘大勇的命令之后,当即便又散乱了起来,宋军争先恐后的朝着渡口涌来,而辎重营那些兵将,则立即将车辆赶到前面,并且斩断了车辕上的缰绳,拖着这些牲口丢了大车,也朝着渡口涌来。 整个渡口的场面顿时显得十分混乱,只有弩雄武的两千兵卒,还算是有序,上前开始列阵,刀斧手为他们设置了一道盾牌和刺枪的防线,其余的弓弩手在军官们的喝令下,紧张的列队,将手中的弓弩朝向了蒙古军冲来的方向。 大批宋军开始涌上了渡桥,朝着渡桥东侧快跑去,由于太过仓促,人马挤在一起,令渡桥立即显得拥挤不堪了起来,不少人一不留神,便被人挤落到了河中,现在河水还很凉,不少人落水之后立即便被冻得直打哆嗦,不得不丢掉了手中的兵器,拼了命的朝着东岸游去。 石卜举着一杆长柄大斧,率军分三路朝着渡口的宋军围杀了过来,渡口的混乱场景都尽数落在了他的眼中,他心中不由冷笑了起来,宋军比起彭义斌的兵马也强不到哪儿去嘛!别看他们守城倒是还算不错,但是一到平地上,遭遇到他们的攻击,便立即乱成了一窝蜂了。 刘大勇也没有想到本来计划中的撤退居然变成了这幅场景,当即便头皮麻了起来,如此混乱的程度,简直可以称作是溃退了,再这么挤的话,军中建制就很可能彻底打乱,结果是即便抢渡过河,再想整队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 突然的变故让高怀远也楞了一下,心道糟了,他什么都算到了,却忘了交代刘大勇,撤退的时候,尽量保持秩序,而刘大勇显然也忽略了这件事,虽然戏演得是很逼真,但是这种情况已经演变成了假戏真做了,本来计划中的诱敌深入的撤退,基本上要演变成彻底的溃退了,如此下去,恐怕不等刘大勇撤过渡桥,蒙古大军就先咬住他们了。 糟糕!传令刘大勇,整军依次撤退,不得溃乱!令他亲自督阵殿后,迟滞蒙古军追杀!高怀远立即对身边的传令兵大声下令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果真不假,虽然高怀远提前已经将事情考虑的很周详了,但是还是百密一疏,计划出了漏洞。 传令兵闻听之后,立即带着旗手冲到了渡口东岸,这时候想逆着人群过河传令已经是不可能了,几座渡桥上面此时早已挤满了抢渡御河的兵马,即便传令兵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个时候也绝难过桥传令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军令的传达,宋代总结了前世诸多的作战经验,宋军在北宋年间,就编制出了一套十分复杂的旗语,通过旗手摆动旗幡,便可以传达许多既定的命令,而他们又都是宋军的正规军,各军之中都有专司旗语的传令兵,当传令兵到达河口之后,眼看不能渡河,便立即挥动手中的旗幡,将高怀远的将令传至了河西。 一个传令兵紧张的望着河对岸的旗手的旗幡,很快便将旗语翻译了出来,并且传达给了刘大勇,刘大勇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一个大错,假如继续任由这么混乱下去的话,不待他们过河,就被蒙古大军给堵在河西了。 于是他立即令自己的副将带督战队,奔向几座渡桥桥头,整顿退兵的秩序,而自己亲自点了两营精兵,掉头返回渡口外侧,加入到了弩雄武营的队列之中,并且在弩雄武的队列前面布设下了一条防线。 看着远处蒙古大军无数战马扬起的沙尘离着渡口越来越近,刘大勇立于阵中振臂呼道:神勇军弟兄们听了!我刘大勇今日于你等一同在此抵御蒙古鞑子,我们身后就是御河,我们的弟兄正在撤往河东!假如我们后退半步,就是河水!更多的弟兄就将死于蒙古鞑子刀下,我们大帅就在河对岸看着咱们!今天大家是骡子是马是拉出来溜溜的时候了!我刘大勇不敢说自己是员猛将,但是也绝不是一个孬种,今天我姓刘的在这里问你们一声,你们愿意当孬种丢了我们神勇军的脸面吗?你们能退吗? 虽然这些宋军将士眼看着黑压压遮天蔽日的蒙古骑兵潮水一般的朝他们涌来,但是当听到了刘大勇这番话之后,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自古有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战将乃是军之灵魂,战将不怕死的话,那么当兵的就不会贪生怕死,而刘大勇今天的话让他们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这些兵将们立即振臂高呼道:神勇军没有孬种!咱们即便是死,也绝不后退半步! 而刘大勇率领的神勇军将士这样的气魄,也激起了他们身后本属于步军司的弩雄武营将士们的血性,为的一员偏将也抽出了腰刀,大吼道:弩雄武的弟兄们也都听见了,咱们乃是步军司的人,也绝不容别人看扁了咱们,今日我宋成在此,也问你们一声,咱们弩雄武的人可是孬种吗? 刘大勇背后的这些隶属于弩雄武的兵将们闻听之后,也同时大吼道:不是咱们都是响当当的爷们,没有孬种! 好!痛快!今天鞑子来了,那么也让鞑子见识见识咱们弓弩的厉害吧!神臂弩准备!这个名叫宋成的弩雄武的将官当即大声下令到。 宋军如此快的朝河对岸溃逃,有点出乎了石卜的预料,他开始没有想到宋军居然如此不堪,一看到他们冲杀出来,便立即像是捅烂了的马蜂窝一般,先是摆了个要抵抗的架势,接着不到片刻时间,便自行崩溃,朝着对岸蜂拥而逃,如此战意,也敢来恩州解围?他们也太不济了吧!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因为眼前的渡口丢弃了大批的辎重车辆,几乎将整个渡口堵满了,而宋军不能打最好,正好也省了他的力气,痛痛快快的打杀一番,抢了粮秣辎重回去向孛鲁交差,也顺便好好出出这段时间的闷气再说。 加快度,堵住他们,不得让他们跑了!给我杀!石卜骑在马上,一边驰骋,一边下令道。 军中号角齐鸣,这些蒙古骑兵们纷纷吆喝着加快了度,朝着渡口方向奔去。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神臂弩射!宋成一边目测着蒙古军的距离,一边猛然大喝了一声。 弩雄武营中那些持神臂弩的兵卒随即扬臂,朝着蒙古军来袭的方向扳下了机括,当即一从弩箭便腾空而起,朝着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洒落了下去。 对于遭遇敌军弓弩拦截,蒙古骑兵各个都有思想准备,反正这么远的距离下,敌军射弩箭,也不是直瞄,落在谁的头上那是谁倒霉,想躲是躲不过去的,一些蒙古兵眼看宋军放箭,立即抬起左臂,将圆盾持于手中,护在了头顶。 犀利的弩箭带着破空的声响,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重重的扎在了蒙古骑兵的人群之中,以神臂弩射出的箭支的度,蒙古骑兵的甲胄根本不足以抵御,一些倒霉的家伙当即惨呼一声,便一头撞到了马下,被紧随而至的后面的骑兵当即踩在了马蹄之下,不多时便没了声响,被踩做了一滩肉泥。 可是这样的拦截根本不足以摧垮蒙古骑兵的斗志,他们根本不去看那些倒下去的袍泽,继续呼啸着加,朝着宋军撞来。 奔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换上了自己的弯弓,两腿夹、紧了战马,呈半立的姿态拉开了弓弦。 放箭!宋成看到蒙古军接近到了一箭地之后,当即再次吼道。 早已枕戈待旦的弩雄武营的兵卒们,立即拉满了弓弦,齐刷刷的朝着迎面而来的蒙古兵射出了他们仇恨的箭矢。 又是一蓬箭雨腾空而起,乌云一般的飘至到了蒙古骑兵的头顶,如雨一般的又一次落下,这一次弓手射出的箭支远过了神臂弩射出的箭支,当即又在蒙古骑兵军中扬起了一片血雾,一批蒙古兵又一次中箭翻落在了马下。 竖盾!起枪!顶住!这个时候刘大勇也狂吼了一声,最前排的刀斧手用力将手中大盾的角杵在了土地上,方盾下面的两个尖角当即便深深的插入到了土中,而持盾之人随即便将肩膀抵在了盾牌上,一条腿向后蹬紧了地面,做好了接受冲撞的准备。 第三百四十章 掉头就跑 =$-^^本书*a纵=横中=文网~+|*# 可惜的是宋军两道防线设置的距离很缺德,刚好让他们无法提,失去了度之后,他们撞向第二道防线的时候,就失去了刚才的威力,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膛撞在了宋军的枪尖上,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枪尖通入到他们胸口之中,鲜血顺着枪尖后面的红缨,奔涌而出,人却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本书*a纵=横中=文网~+|*# 战马也撞在了盾牌上面,但是失去度的战马,却并未能撞倒眼前的大盾,大盾后面的刀斧手奋力扛着盾牌,虽然被压得几乎想要吐血,但是他们还是顽强的绷紧腰腿的肌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前定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结果是蒙古军的攻势再次为之一遏,在第二道防线前面被阻挡了下来,而刘大勇立即大喝一声,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兵将冲了上去,各自挥舞起来手中的刀枪,拼命的对着盾阵前面的蒙古鞑子招呼了过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蒙古兵也十分悍勇,各自挥舞着武器拼命的砍杀着他们眼前看到的一切活着的生命,但是同时也有许多刀枪招呼到了他们的身上。=$-^^本书*a纵=横中=文网~+|*# 宋军虽然不是当年的步人甲,但是这身甲胄的质量也相当过硬,虽然蒙古兵的刀枪招呼到了他们的身上,但是往往身上的甲胄却挡住了敌军的刀枪,让他们得以有了反击的机会,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单凭个人武技是不成的,最值得信任的还是身上的甲胄,因为你不可能躲开所有挥向你的兵器,更何况在这样拥挤的场面之下,即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有躲闪的空间,你只有凭着身上的甲胄来抵御敌军的砍杀,然后用尽力气,将敌军也砍翻在地。=$-^^本书*a纵=横中=文网~+|*# 所以练兵的时候,兵卒们训练的招数也很简单,只有几个十分简单实用的动作,老兵和新兵不同之处,就是他们已经将这些动作练成了本能,刀斧手简单的重复这左手退档,右手砍杀的动作,不断的向着面前的敌人劈砍,而枪兵的动作更是简单,他们重复着抽手,刺出,再抽手,再刺出的动作,鲜血在天空四下飞舞,残肢断臂还有人头也不断的飞扬起来,大量奔涌而出的鲜血,让本来干燥的地面立时变得泥泞了起来。=$-^^本书*a纵=横中=文网~+|*#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什么仁慈可讲的,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杀!直到自己也被对方杀死为止。=$-^^本书*a纵=横中=文网~+|*# 刘大勇以沉重的代价,终于抵挡住了蒙古军的第一次冲击,虽然他带着的一千弟兄,只是短短片刻时间,便倒下了将近一半,但是蒙古骑兵付出的代价也一点不少于他们,在后面弩雄武营官兵们奋力放箭之下,蒙古骑兵至少也付出了和他们同等的损失。=$-^^本书*a纵=横中=文网~+|*# 石卜眼看着前面混乱的场面,气的是哇哇大叫,明明看着宋军已经败了,可是剩下的这点宋军,却还是挡住了他们,让他本来以为很简单的突破,变成了一场混战,于是他立即传令下去,收回前面的兵马,再次组织冲击。=$-^^本书*a纵=横中=文网~+|*# 于是在号角声中,蒙古兵立即纷纷拨转了马头,朝着后面退去,暂时结束了这次冲锋,在渡口外面丢下了一地的尸体。=$-^^本书*a纵=横中=文网~+|*# 而渡口防线外面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既有人的也有战马的,还有一些失去了主人的战马,漫无目的的在两军之间游逛着,还有一些受伤未死者躺在尸体堆中无助的哀号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令闻者忍不住想要作呕。ark”>=$-^^本书*a纵=横中=文网~+|*# 看着宋军给他们造成的损失,石卜有一种气煞的感觉,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宋军猝不及防之下,虽然败逃回了东岸,但是留下殿后的宋军的强悍,出了他的意料之外,这是他打的很窝囊的一仗,突袭战愣是变成了一场攻坚战,大好歼敌的机会就这样被眼前的这支宋军给断送掉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花棱赤!你带两千兵马,半炷香之内,将这支宋军给我解决!如若不然的话,你就提头来见我吧!石卜扭头在军中点出了一个千夫长,对他喝令道。=$-^^本书*a纵=横中=文网~+|*# 这个花棱赤在马背上立即点头答应,然后扭头下去,立即点出了两千色目骑兵,然后将手中大斧一举,叫道:勇士们,跟着我冲上去杀光你们的敌人吧!杀呀!=$-^^本书*a纵=横中=文网~+|*# 说罢之后,他一马当先的便挥舞着他的大斧,朝着渡口的宋军再一次冲杀了过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而刘大勇在打退了蒙古军第一次进攻之后,扭头看看渡桥,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河西的宋军基本上已经都上桥,朝着东岸退了回去,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而这一战他们付出的伤亡可是不小,不管是他麾下神勇军的,还是步军司弩雄武营的人,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连他自己,刚才一战之中,也挨了一刀,幸好肩膀上的甲叶子挡住了敌军的刀,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起码也被卸下一条胳膊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当看着蒙古军兜回去之后,他便知道蒙古军这是要再来一次猛冲,而他们现在无论是兵力还是体力上,都已经不足以挡住蒙古军再次凶狠一击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于是他不待蒙古军再次动冲锋,便猛的高呼了一声:弟兄们,咱们还等什么?别愣着呀!快跑呀!渡河,上桥渡河,该做的都做完了!快撤呀!=$-^^本书*a纵=横中=文网~+|*# 听着他的喊声,宋军之中的将士好多人一时间没有回过来味道,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厮杀的场景之中,没有能自拔出来,不少人甚至报着必死的决心,开始自觉的整队,准备迎接蒙古军再次的突击,猛然听到了刘大勇这么吆喝,于是齐齐的扭头愣愣的看着刘大勇,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呢!=$-^^本书*a纵=横中=文网~+|*# 愣什么呀!笨蛋!咱们是要掩护大军撤退,可不是让你们在这儿送死的!现在大军都已经上桥了,咱们还楞个屁呀!跑呀!刘大勇扯着他的破落嗓子,对着周围这些宋军将士嗷嗷直叫。=$-^^本书*a纵=横中=文网~+|*# 大家听罢了刘大勇的吆喝之后,这才想起来朝渡口观看,一看可不是嘛,河西的大军这会儿已经都上桥了,虽然辎重丢了一地,但是人起码已经没几个了,再一想刘大勇说的也对嘛!他们是殿后,又不是要他们必须死战,现在他们的任务等于是已经完成了,那还在这里死扛个屁用呀!=$-^^本书*a纵=横中=文网~+|*# 跑吧!在刘大勇的率领下,刚才还斗志昂扬的这一两千宋军,就跟一群突然被丢进窝里面了一个炮仗的鸭子一般,一下子就轰然而散,各都的都头们,领着各自手下,分开了朝着五道渡桥上撒开了丫子,疯一般的跑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花棱赤刚刚领着他的手下,催动了战马,要冲上去突破这支宋军的防线,正兴奋着呢,突然间便看到渡口的这支宋军,就如同炸营了一般,一下就散成了一盘沙子,全部都撒欢一般的朝着渡桥上飞奔了过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花棱赤是个脑筋不怎么好使的家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员勇将,打仗不怕死,每次上阵都敢冲在最前面,但是这家伙脑筋直,当看到宋军这种变化的时候,脑子一下就不够使了,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宋军这是在干什么,不但没有接着嗷嗷叫的朝前冲,反倒拉住了战马,他的兵卒们看到他停下来,也都赶紧纷纷拉住了马缰,不知道花棱赤这是做什么,更没有闹明白刚才还跟吃错药了一般跟他们死磕的宋军,怎么突然间就散伙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场景,一大群宋军撒丫子狂奔着逃走,而大批蒙古骑兵却傻傻的看着这些宋军逃跑,并没有动追击的意思。=$-^^本书*a纵=横中=文网~+|*# 连石卜也一下子有点转不过这个弯,一时间没有闹明白宋军这是玩儿的什么花招,傻了几秒钟之后,突然间才意识到宋军这是要做什么,眼看着本来都已经启动的花棱赤却停了下来,气的他差点吐血撞到马下去。=$-^^本书*a纵=横中=文网~+|*# 追呀!笨蛋!给我快点追呀!抢了渡桥,给我追!不能这么便宜了宋军了!石卜明白过来之后,立即便在马背上挥舞着他的长柄大斧嗷嗷的叫了起来。=$-^^本书*a纵=横中=文网~+|*# 这仗实在是打得窝囊到了家了,他们一出现,宋军就丢了东西跑,他们追上来要堵住宋军,宋军却留下一支兵马,拼了老命的阻挡他们,而且还伤了他们不少的人马,让他们本来好好的一场突击战,打得一塌糊涂,碰了一鼻子的灰。=$-^^本书*a纵=横中=文网~+|*# 这刚刚准备好,要给这支宋军来一场屠杀,结果宋军不打了,呼啦一下掉头撒丫子跑了,这就跟两个人打架,一个人被人揍了一拳,鼻子都打歪了,正卯足了力气,要还击一拳,转头一看,对手占了便宜却跑了一般,石卜这会儿就这心情,气的他哇哇直叫,把什么事情都给忘了。=$-^^本书*a纵=横中=文网~+|*# =$-^^本书*a纵=横中=文网~+|*# 第三百四十二章 伏兵 而刘大勇伸手在后肩胛处的甲胄上拔下了一根箭,箭头上还带着血迹,勉强在几个亲兵的护随下抢上了东岸,其状显得狼狈不堪,可是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带着这些溃军朝着远处的树林退却,只有那里,才是他们立足之地,一旦让蒙古军追杀上来的话,他们这数千人照样还是难逃一死,而这个时候想要在桥东重新组织起来,根本就是一种妄想,所以他不敢怠慢,遵照高怀远的计划,一刻不停的朝着预订位置退去。 而桥头很快就只剩下了付大全一行区区两千人还在抵抗着蒙古军的冲击,飞虎军的兵卒们也确实没有丢人,以密集的箭雨令桥上的蒙古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蒙古军即便再怎么骁勇,在狭窄的渡桥上面,也无法招架这样的攻击,人喊马嘶之中,不少兵将纷纷中箭,要么落马,要么就连人带马的跌入水中。 就连花棱赤也没有十分幸运,战马连中数箭,哀嘶一声之后,翻倒在了桥上,幸好他身上穿了两件铁甲,才抵住了落在他身上的箭支,没有受伤,要不然的话,连花棱赤自己,恐怕也被飞虎军的弓箭手给射杀在桥面上了。 怒急了的花棱赤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嚎叫,一骨碌从桥面上爬起来,擎起了手中的大斧,领着身边残余的兵将,大踏步的朝着桥头冲去,可是他马上现,刚才按在桥面上的手沾上了一些滑腻的油脂,让他有点持不稳大斧的斧柄,但是这厮脑筋太过简单了一些,根本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将手在身上的袍子上擦了两把,把满手的滑腻蹭在了袍子上,便又抓紧了斧柄,朝着桥头冲去。 只见他浑然不顾落下的箭支,任由箭支射在他的身上,凭着一身厚甲,愣是冲到了桥头拒马之前。 几个飞虎军兵卒立即在拒马之后,挺着长枪向他刺去,花棱赤大吼一声,旋身挥舞着大斧,一下便将数支刺向他的长枪给挡开,当场还砍断了两根枪杆,便撞到了拒马之前,旋即手起斧落,重重的劈在了面前的拒马之上。 花棱赤乃是猛将,力气大的惊人,虽然拒马都是用成*人胳膊粗的木头所制,可是在他的这一猛击之下,还是当场散架,硬是被当场砍断,紧接着他一脚踹开挡着路的残破拒马,舞着大斧悍虎一般的杀入了阻在桥头的飞虎军之中。 以花棱赤的勇武,虽然飞虎军一拥而上,试图挡住他,但是却被他手中大斧杀的人仰马翻,在他的率领下,他麾下的兵将也纷纷涌到了拒马之前,和试图阻挡他们的飞虎军厮杀了起来,并且不断的劈砍眼前的拒马,抑或是在别人的掩护下,奋力抬开拒马,随即令更多蒙古兵涌到了桥端,和堵桥的飞虎军展开了一场厮杀。 虽然飞虎军进行了一番抵抗,但是随着越来越多涌到桥头的蒙古军的到来,他们被挤压着缓缓后退,渐渐的失去了对桥头的控制,激战之中桥头尸体遍布,两军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付大全在几个渡桥之间来回冲杀,不断的砍杀着抢上岸的蒙古兵,但是眼看越来越多的蒙古兵抢过了桥,他偷眼看了一下刘大勇所率的兵马已经退到了离预订的位置不远处,这才撮唇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听到他的口哨之后,飞虎军的将士随即便开始大踏步的后退了起来,不多时便尽数丢掉了五座渡桥的桥端,然后集体大叫着:鞑子厉害!快跑呀! 叫罢之后,飞虎军便立即放弃了抵抗,集体跟着付大全紧随刘大勇的尾队朝着树林方向溃败了下去。 花棱赤喘息着,将滴着血的大斧杵在地面上,低头看了一下一个受伤到底尚在呻吟的敌军一眼,抬手一挥,便将他的人头砍了下来,鲜血当即又喷溅了他一身一脸,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人血,面目十分狰狞可怕,接着便大笑了起来。 哈哈!宋军不过尔尔!岂是我们蒙古勇士的对手!来人,搬开这些拒马,迎接大军渡河!花棱赤倒也不急着去追击逃走的飞虎军,他虽然脑筋不够使,但是却还知道眼下该做什么,立即带着手下兵将,将堵在桥头的残破拒马以及两军留下的尸体抬开,将几座渡桥清理干净,只留下了满地的鲜血和少量的人体残肢。 石卜对花棱赤的勇武十分满意,虽然宋军占据着优势地位,但是却还是没有挡住花棱赤的攻击,丢掉了渡桥,看来他刚才有些过于谨慎了,宋军实在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厉害嘛! 于是他将手中大斧一举,大军立即踏着血迹斑斑的桥面,大批的涌过了渡桥,并且以千人队的队形,在渡桥一侧开始列队。 当石卜渡过了渡桥之后,看了一下逃向树林方向的宋军,不待所有大军渡河,便下令开始追击,在平原上,他不相信有人能是他们蒙古铁骑的对手,而且宋军新败,在他看来,已经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接下来就等着看他们蒙古铁骑的表演了。 于是一队队受命的蒙古骑兵,立即催动着战马,朝着几个宋军逃走的方向吆喝着追击了过去,喊杀声再次响彻了御河东岸。 高怀远远远的站在一个土坡上,望着源源不断渡过御河的蒙古大军,嘴角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开战之后宋军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是他的战略目的却还是最终达到了,他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了,知道想要获胜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取胜,对于填进去一些人命,这是战争所必须的,他根本已经不会因为这些伤亡,而像最初从军的时候那样的揪心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数成名的将领,无不是踏着成千上万的枯骨走出来的,唯有战胜敌人才是最终的目的,而他正在这条路上大踏步的前行。 当看到蒙古大军已经渡河过半的时候,高怀远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站在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即便挺直了腰杆,双眼锁定在了他的手上。 随着高怀远右手用力挥下的时候,传令兵便立即大声的叫道:放鸣镝! 隐身于土丘之后的军中当即便连三飞起了数支带着尖锐啸音的响箭,在强弓释放之下,飞升起来很高,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而鼓手当听闻了鸣镝之声后,立即便奋力挥动鼓槌,重重的击打在了面前的战鼓上面,隆隆的鼓声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无数宋军齐声出呐喊,纷纷从隐身之处站了起来,刚好形成了一个直径大致数里的半圆,将刚刚渡河而过的蒙古军给围在了其中。 而蒙古军也同时听到了鸣镝之声,石卜心中咯噔一下,神经一下紧张了起来,他隐约之中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敌军突然间释放鸣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敌人早已有所准备,这里定有埋伏。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宋军的呐喊之声,还有滚滚而来的战鼓之声,再放眼望去,本来一片空旷的平地上,突然间便树立起了无数的旌旗,大批宋军绵延而去,将整个渡口给包围了起来。 不好!宋军有埋伏,咱们中计了!一个石卜的手下大惊道。 所有蒙古军都为之一遏,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愕的神色。 石卜到底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各种场面他可以说经历的多了,在起初随同成吉思汗起兵的时候,他便在军中为将,不管是统一草原,还是征战金国,他可以说遇上以少击多的情况多了去了,所以当现宋军设下的埋伏之后,他也心知中计了,但是他也只是稍稍愣神了一下,便恢复了镇静,立即斥责道:慌个什么?宋军奸诈,明知不是我军对手,这才设下计谋,我们岂会怕他们?这里乃是平原之地,谁人又是我们蒙古铁骑的对手?来人,鸣号!准备进攻!让他们都见识见识,咱们蒙古大军真正的厉害吧! 于是蒙古军中的号手立即吹响了牛角号,呜呜的号声混在宋军的鼓声之中,也滚滚传去,听到了牛角号的呜鸣之后,蒙古军中的将士随即便安定了下来,战意再次在他们之中燃起,他们许多人都是老兵,草原培育了他们彪悍的性格,即便面对着多过他们数倍的敌人,他们也并不感到害怕,不少人想到,这一仗顶多也就是难打一点罢了,宋军大多都是步军,又岂是他们这么多骑兵的对手呢?既然来了,就给宋军点厉害看看吧!什么计谋能比他们的骁勇更厉害呢? 于是蒙古军在经过最初的紧张之后,很快又稳定了下来,刚刚派出攻击的兵马,也开始再次回到渡口,和主力汇集在了一起,整个渡口扬起了大量的尘土,同时杀气也冲天而起。 第三百四十三章 突击 果真乃是一支骁勇之军!处变不惊,此乃骁军本色也!难怪铁木真能战无不胜,蒙古铁骑确有不凡之处!高怀远站在土丘之上,出了由衷的感叹,眼神中还流露出了一丝羡慕之色,所有为将者,都想拥有这样强悍的军队,而他更是比任何为将者的这种想法都要强烈许多。 石卜也在观察宋军的情况,越看嘴角的冷笑越浓,虽然宋军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但是他们的防线却因为兵力的分散,显得十分单薄,以这样的防线,又岂能困住他的大军呢?只要他率军突破任何一点,便能破解宋军的计划,到时候宋军不但不可能全歼他的兵马,反倒会因为兵力分散,而被他各个击破,而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右前方的土丘之上,那里竖起的如林大旗,告诉他敌军主将就在那里。 石卜丝毫没有考虑过带兵退回河西,既然他敢过来,就有信心击败宋军,哪怕是背水一战,他也充分的信任自己的手下兵将的战斗力,绝不会输给这些卑鄙的汉人。 蒙古大军并没有因为宋军的情况而停止渡河,尚未过河的蒙古大军还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几条浮桥,朝着河东进,石卜决定,既然如此,就在河东和宋军决战,彻底击败宋军,让宋军永远不敢小觑于他们蒙古大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河边的芦苇荡之中悄然站起了一些人,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每张弓弩上面都搭上了一支裹着油布抑或是一支竹管的箭支,有人在这些弓弩手身侧,取出了装火绒的管子,打开之后随风一摆,便燃起了火苗,他们将火绒凑到了弓弩手的箭支上面,每支箭都瞬间燃起了火苗。 射!随着一声令下,这些弓弩手同时开弓,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五座渡桥,当即便将火箭射了出去。 他们的行动也立即暴露了他们的身形,让蒙古人现了他们的所在,列队于渡口的蒙古兵当即便朝着他们冲杀了过去,更是有蒙古兵取下了弓箭,对着这些芦苇荡射了起来。 嗖嗖的箭声顿时响遍了渡口,那些火箭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烟迹之后,准确的落在了渡桥上面。 火箭落下的瞬间,渡桥上便纷纷腾起了一片火焰,而这一团团火焰随即便迅的朝着渡桥两端蔓延而去,只是瞬间,大火便吐着滚滚的浓烟,将几座渡桥吞没,火苗的度出了蒙古军的想象。 而这个时候桥上尚有不少蒙古骑兵正在渡河,只是转瞬之间,他们便被大火裹在了其中,战马岂会经得住这样的烧灼,当即便惊恐万状的嘶鸣了起来,托着他们背上的兵将,在桥上乱撞了起来,接着不顾死活的便跃入到了水中。 而那些埋伏在芦苇荡之中的宋军,一看到渡桥火起,便立即转身一头扎入了河水之中,纷纷潜水顺流朝着下游游去。 突然间的变故让蒙古军顿时慌乱了起来,他们本来还是信心十足,毕竟他们控制着几座浮桥,假如战事不利的话,他们毕竟还有退路,可以通过这些渡桥退回河西,但是突然间几座渡桥都被宋军点燃,还烧死了他们尚在渡桥上的不少兵马,令渡桥上的惨叫声充斥了整个渡口。 蒙古军刚刚稳定下来的阵型,便在此时又开始生了骚动。 都给我镇定!稳住!慌什么?再扰乱军心者,立杀无赦!石卜举着大斧,厉声对着开始混乱的兵将们吼道。 在他的弹压之下,蒙古军又一次开始稳定了下来,而石卜也怒目圆睁的望着几座熊熊燃烧的渡桥,以及桥上那些尚在带着一身火焰四处乱撞的兵马,听着他们出的濒死的惨叫声,看着那些掉入河中拼命挣扎的兵卒们,怒火几乎要将他给烧昏了脑子。 哈日怒特!你领一百人队,去将那些卑鄙的宋军弓箭手给我杀光!为我们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石卜眼珠充血着对他的一个手下叫道。 那个被点到的百夫长当即便答应了一声,呼啸着带领他麾下的百人队沿着御河,朝着下游追去,他们恨极了这些狡诈的宋军,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埋伏这么长时间,毫不费力的便烧死了他们那么多弟兄,还将他们的退路给付之一炬,此仇不报,他们誓不干休。 勇敢的蒙古勇士们,宋人卑鄙无耻,只会使这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乃都是草原上的雄鹰,岂能让这些懦弱的汉人击败?渡桥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只有杀光眼前这些卑鄙的汉人,才是我们的目的,现在你们跟着我石卜,去杀光这些卑劣的宋军,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吧!怒急的石卜骑着他的战马,在军前来回奔驰着,用尽力气对着他的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叫喊道。 不管他麾下的兵将是蒙古人还是色目人,此时也都燃起了怒火,胸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意,他们是一群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人,他们是草原的雄鹰,他们是天下最强悍的军队,他们无所畏惧,即便没有了渡桥,他们照样还能击败眼前的这支汉人的军队,在他们的信念之中,他们是所向无敌的。 于是受惊的蒙古大军再一次燃起了昂然的斗志,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大声的跟着石卜出了野兽般的叫喊之声。 蒙古人的强悍斗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折服,假如今天的情况放在他们身上的话,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可能会惊慌到了什么程度,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支军队身上,恐怕都不可能做的比眼前的这支蒙古军队更好,在四面被围、后路已断的情况下,不但没有生崩溃,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这样的军队是何其可怕呀! 我不得不向蒙古军的斗志致以敬意,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宋军也能像他们一般强悍,不畏生死!现在就开始吧!用咱们的刀枪,向他们表达我们的敬意吧!高怀远注视着渡口的蒙古大军,一边感叹一边下达了命令。 战鼓声再一次在宋军之中奏响,宋军迈动双腿,开始进入到他们预定的阵位上面,布设起来他们的防线。 一架架抛车、床弩被从土坡后面推了出来,在兵将们的操作下进入到了战位,并且开始上弦、装弹,天空中此时飘过来了一团薄云,遮挡住了明亮的太阳,使战场显得肃杀了起来,一辆辆偏箱车被宋军推了出来,尾相连的摆放在了阵列之前,长枪手和弓弩手都登上了偏箱车,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前方,做好了迎接蒙古军突击的准备。 这一切的安排,都在昨天一晚之中完成,现在在诸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展开。 当重新鼓舞起军中士气之后,石卜扭头朝着飘扬着宋军帅旗的那个土丘上望去,并且扫视了周围宋军的情况,他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 哈达奴德,我给你一千人,向北突破宋军的防线,然后打乱宋军北面的部属!敖汉!我也给你一千人,你去攻击南边宋军防线,也给我打乱他们的防线,剩下的人随我朝那座土丘进攻,斩下卑鄙的宋军主帅的头颅!用他们的鲜血来祭我们的战刀吧!石卜粗算了一下自己的兵力,这次随他渡河的大致有五六千人,过他从恩州带来的总兵力的大半,现在还有近三千多人被阻在河西,他唯有利用手中现有的兵力来打败眼前的宋军了。 从他看来,宋军兵力大致在四万人左右,六千对四万,他并不见得没有胜算,但是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心知不能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去攻打宋军主帅所在的中军,一旦让宋军包围上来,他的骑兵便会失去本来就已经不宽的游击空间,被挤压在一起的骑兵,那将是一场灾难,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他们跟步兵没有什么区别,只能等着对手一点一点将他们屠杀光。 所以他才令两个部下分左右突击,即便不能突破重围,起码也能牵制宋军,使宋军不至于在他进攻中军的时候,抄了他的后路,将他们彻底包围起来。 在这一点上石卜经验老道,不犯一点错误,下令之后,立即分兵朝着三个方向冲杀了过去。 高怀远站在帅旗下面看着蒙古军的行动,马上便明白了对方的企图,不过他并不感到紧张,因为他还留了一个后手,他手中尚有几件厉害的撒手锏没有拿出来,所以今天他决定将最新的一个成果拿出来先在军前试验一下,也顺道让蒙古军尝尝时代武器的厉害。 石卜的企图很简单,就是擒贼先擒王,想要先拿下宋军主帅再说,石卜不了解这个宋军主帅,只从消息上听说宋军这个主帅年纪很轻,颇有计谋,而且善于控兵,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今天没有想到第一次碰面,就被这厮给阴了一把,到现在明明他的兵马战斗力远过对手,却一丝便宜也没有占到,这令他非常恼怒,誓要报这一箭之仇,所以他盯死了高怀远所处的帅旗,想要一下就拍死这个狡诈的家伙。 第三百四十四章 地雷 石卜亲领三千多最精锐的蒙古骑兵,随即便朝着高怀远中军帅旗所在的土丘冲了过去,数千匹战马一起催动的场景,令所有人都感到一种震撼,他们可以体会到刚才刘大勇他们渡河诱敌时候的感受了,那个时候刘大勇他们可是面临着过万蒙古骑兵的冲锋,能坚守在渡口,没有立即崩溃,这一点足以让人钦佩了。ark”>=~-?&欢+迎读者^登录查看更!多优$秀作-品。#^a=! 望着奔驰而至的蒙古骑兵,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大多数人在经历了连番的巨战之后,现在已经对战争失去了恐惧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肾上腺素的分泌,使人不可遏制的开始兴奋起来。 望着越来越近的宋军帅旗,蒙古兵也开始兴奋了起来,他们不惧死亡,嗜血的**使他们此时已经变成了野兽,他们只想着扑入眼前这支狡诈的敌人队伍之中,用他们的武器甚至是牙齿,将敌人彻底撕碎,让他们知道一下,在野外,即便是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不会是他们草原雄鹰们的对手,唯有被他们彻底的撕碎之外,别无他途! 他们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随即也变得兴奋了起来,不用背上的骑士鞭策它们,它们自己便主动的加快了奔驰的步伐,近了,敌人越来越近了。 高怀远静静的站在土丘上面,俯视着滚滚而来的蒙古骑兵的大军,食指也开始微微跳动,他盯住阵前一箭地之外的那片开着黄色小花的草地,默默的计算着敌军的距离。 轰轰轰就在石卜率领着大批骑兵冲近宋军一箭地之外的时候,他们的马蹄踩在了刚刚盛开的那些黄色的小花上面,将满地的青草还有花朵碾碎在了土壤之中,但是其中却有人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战马蹄子一软,似乎是踩到了不同于普通地面的东西上,骑术娴熟的骑士第一反应就是可能踩到了敌军预先设下的陷阱,于是立即用力拉住马缰,试图在战马陷落在陷阱中之前,带着战马奋力一跃,来个死里逃生,但是没成想的是,随即而来,在他们的队伍之中,便生了剧烈的几声爆炸。 在蒙古骑兵的人群之中,猛然间腾起数团浓烟和烈焰,大量的土石腾空而起,其中夹杂着无数的草叶、鲜花同时还夹有人和马的残肢以及飞溅的鲜血,然后如同开花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散落了下去。 这种事情的生出乎了战场上几乎所有人的预料,顿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朝着那些爆炸的地方望去,而蒙古兵将们的战马何曾这么近的距离下受到如此巨大的震撼,蒙古马虽然是一种非常好的战马,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战马,却还没有接受过专门的爆炸声的训练,所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它们顿时受惊,不少战马被突然的爆炸声惊扰,惊慌失措的乱蹦乱跳了起来,即便是他们背上的骑士骑术精湛,也一时间无法控制住它们了,于是本来威武雄壮的蒙古军的阵列当即便混乱了起来。 更让蒙古兵将们感到害怕的是,这几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地面土石飞扬,而且从地下还飞出了无数的铁定、铁片等物,这些东西在他们人群之中横飞肆虐,临近炸点的兵马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打击,纷纷被疾飞的这些物件击中,当即便人仰马翻倒在了地上,随即又被紧随而至的自己人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没有人知道刚才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蒙古军的冲锋队形却因为这几声巨大的爆炸被彻底的打乱,使之本来整齐的冲锋阵型顿时散乱了起来,受惊的战马驼载着他们的主人,开始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朝着四面八方乱窜了出去,甚至有的蒙古兵将猝不及防之下,在震惊之中被他们的坐骑掀落了马下,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间丢了兵器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倒霉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其它战马踩在脚下,幸运的也只能哀声呻吟着,在地上翻滚着。 高怀远右手握拳,在马上兴奋的猛的出了耶!的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兴奋。 原来这几声爆炸正是出于他所赐,当初出兵北上之前,他便做了很多准备,因为火炮实在是太过显眼,而且这个时候不是拿出来使用的时候,故此他并没有随军携带来火炮,虽然在飞虎军的地盘上,他已经预先囤积了一批火炮,但是为了保密起见,他早已下令周俊、付大全等人,不得将火炮轻易使用在战场上,所以这次北上对付李全的战争之中,并未出现过火炮的身影。 但是这并不代表高怀远就彻底放弃了火药这种可怕的武器,他在一两年之前,火炮已经初步成熟之后,便开始琢磨起来新玩意儿了。 他先想到的就是地雷和手榴弹,这两种东西都简单而且实用,在战场上使用的时间非常长,而且便于制作,威力可观,所以他便召集了工匠,在临安城外一处隐秘的地方鼓捣起来了这些玩意儿。 手榴弹暂且不说,那东西更简单一些,虽然没有可用的引信火装置,但是用药捻点燃之后也能替代,而且马上还有交代。 毕竟他不是学化学的,化学知识还是有限,现在想要搞出制造现代火药的原料特别是硝酸,暂时是不可能的,所以像雷管使用的雷汞之类的东西,暂时他也没法弄出来,故此货装置的研制也就成了问题。 毕竟地雷这东西不管是拉还是触,都需要火装置来起爆,没有堪用的雷管不易解决,于是高怀远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想到了燧石火,这东西相对简单的多了,他怀中的那把手铳就是用的这种击装置,所以他便令能工巧匠制作钢制的燧石火装置,并且多次进行了试验之后,最终制成了堪用的燧石击装置,有了这个东西便简单多了,他们将火药装在铁坛子里面,压实之后,坛子口部装击装置,依靠一块木板来牵动,只要木板一被踩翻,便可以击,如此一来,便制成了世上第一种踏地雷,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绳子牵引击,总之这种新式武器便算是诞生了。 这次他虽然没有携带火炮参战,但是却随军拉了一些新造的地雷等物,准备应付不时之需,但是对付李全的过程中,高怀远却没有能将这东西用在战场上,却在这个时候,带到了这里,让蒙古军先尝试了尝试地雷的厉害。 结果显然是令高怀远满意的,而且可以说是十分满意,他昨晚定下诱敌深入的计划之后,便选定了这里作为地雷第一次上阵杀敌的地点,派李若虎带着亲兵,在这块开阔地之中埋设下了十多个大号地雷。 因为黑火药毕竟威力有限,爆是炸药之中最低的一种,为了保证威力,高怀远便令人将这种地雷的体积制作的很大,其中装填了近十斤火药,以此来保证地雷的威力,而且他还令工匠们在火药上面屯了不少的碎铁块、铁定之物,增大破片的杀伤范围,所以这些地雷在起爆之后,威力十分可观,足足将地面炸出几米宽几尺深的大坑,周边的蒙古骑兵大受其害,当场便死伤惨重。 石卜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家伙了,当地雷连番被他们引爆的时候,他就在一颗地雷的杀伤范围之内,但是他却奇迹般没有被地雷炸伤,甚至连一块弹片也没有挨上,一个在他身侧的手下,替他挡住了所有飞向他的弹片,使他除了受到震撼之外,耳朵有些失聪,身上并未受到任何伤。 但是他的战马却受惊了,当即便乱蹦乱跳了起来,险一些将他掀下马背,吓得他不得不丢了手中大斧,拼命的拉住马缰,并且抱住马脖子才没有被掀下马去,巨大的爆炸声伤害到了他的耳朵,让他好半天都听不到东西,心中慌的要死,头晕目眩难忍,直至好一阵子,他才明白过来生了什么事情,再看自己的兵马,这会儿跟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乱的不成样子。 他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是遭受敌军什么兵器的打击,但是他却知道,这肯定是火药造成的,于是他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斗志,当即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熄灭了下来,他虽然骁勇善战,但是终归他还是一个人,他也会恐惧,也会害怕,对于未知的东西,他同样也会敬畏。 而这种爆炸,就让他感到害怕,看着到处散落的人马的残肢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内脏,他被惊呆了,他可以一刀一枪的去和敌人拼杀,却无法抵御这样的爆炸,假如敌军继续用这种不知道是何物的武器攻击他们的话,那么他们还能打吗? 于是他在安抚住了受惊的坐骑之后,开始犹豫了起来,带住了战马,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纷纷受挫 从最初震惊之中稍微恢复的蒙古兵将们这个时候也开始纷纷安稳了下来,但是他们的冲锋却被这些爆炸给彻底的瓦解了,只有少数惊马驮着他们的主人,不分东西南北的闯向了宋军的战阵,但是随即便被宋军射的密集箭雨给射杀在了阵前,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能冲到宋军的战阵之中。 其余的兵将们一看这样的情况,于是纷纷赶紧聚拢到了石卜的身边,重新开始结阵,有人惊慌失措的对石卜问道:副帅!咱们怎么办?宋军的火器厉害呀! 石卜这个时候稍微镇定了一些,耳朵也渐渐的能听到声音了,看了一眼离他们已经不远的宋军阵线,摇摇头道:先退后结阵再说! 他说的不错,虽然石卜受到了重重的打击,但是他毕竟经历过不少的阵仗,起码的常识还具备,这个距离之下,他们再冲过去,就根本是在找死了,他们的兵马已经都停了下来,如果再朝前冲的话,这样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将马的度提到最高,假如没有度的话,他们骑兵甚至不如步军厉害,只会被人家用刀枪和弓弩一个个的干掉,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暂时退却。 于是蒙古兵将们马上便护着石卜,朝着渡口方向退去,并且准备重新在渡口方向集结列队。 石卜对宋军中军的攻击,就这样在几声巨大的轰鸣声中灰溜溜的败退了下来,在宋军面前,丢下了过百具的兵马的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一些在战场上游荡的无主战马,显得是那么的凄凉,而爆炸造成的浓烟,也渐渐的随风飘散,让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浓郁的硝烟味道。 石卜败了,但是他派出的两支南北侧击的兵马却也遭遇了几乎同样的失败,虽然他们没有遇到像石卜遇上的地雷的打击,但是他们的冲锋也十分不顺利。ark”>a~~#~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先说向北冲击的哈达奴德的队伍,他领了一千色目骑兵,接令之后,便朝着渡口以北的宋军防线冲杀了过去,在他看来,宋军即便很多,也不可能拦住他们如此强悍的骑兵的冲锋,他只需突破宋军的防线,便可以任由他所为了,到时候他可以领着兵马,兜过来从屁股后面再给宋军使劲的来上一击。 起初他们的冲锋很是顺利,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意外,而且成功的在经受住了宋军长程弩箭的拦截射之后,冲到了宋军防线近前,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哈达奴德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宋军被他们杀得血肉横飞的场景了,而且宋军阵列前面甚至连拒马和鹿砦都没有摆放,哈达奴德认为宋军实在太大意了,甚至太过瞧不起他们蒙古骑兵的冲击力了,于是他大声吆喝着催促着手下兵马,加快的朝宋军冲锋的度。 这个时候他也没打算用骑射的方式消耗宋军,眼下他当务之急就是击破宋军的防线,冲出宋军的包围圈,然后从外侧对宋军进行突击,到时候就是他们挥他们强项的时候了,所以他打算一鼓作气撞入宋军阵线之中,不给宋军一点机会。 可是意外却在他们冲近宋军防线之前的百步之内生了,当看到蒙古兵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之后,镇守这里的一个宋军准备将,猛然间大喝一声,前排的兵卒随即便弯腰在地上捡起了几十根麻绳,然后众人奋力拉动绳索,在宋军阵线前面的草丛之中,突然间就竖立起了一排一人高的削尖了的木栅,正好挡在了蒙古骑兵的前面。 这排木栅立起之后,立即便滑入了后面的深沟之中,斜立这指向了蒙古军冲来的方向,形成了一道稳固的拒马。 宋军的这个主意可真是损到了家了,他们不提前在阵前摆设拒马,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拉起来这种东西,可以说缺德带冒烟到了极点,哈达奴德正领着一大群兴冲冲的骑兵朝着宋军急冲锋,眼看就要到地儿了,可面前突然间就出现了木栅这样的东西,他们的度此时已经提升到了最高,根本就不可能立即停下来了,而且木排的高度也刚好限制住他们提马跳过去,这就跟在他们面前突然立起一道墙一般,他们除了眼睁睁的撞上去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于是哈达奴德这帮骑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前面出现的这道活动拒马,却只能惊慌失措的拉着战马的缰绳,直接撞了上去。 结果是凄惨的,许多冲在最前面的兵马,当即带着巨大的惯性,被扎死在了尖削的拒马上面,有的人试图带着战马,奋力越过这道木排,但是蒙古马身材不高,根本不可能驮着一个强壮之人,还能跃过这么高的木栅,即便勉强跳起来,结果也只能被穿死在木栅上面,当场肠破肚烂的死在了木栅前面,甚至连背上的骑兵也被一起捅穿了下体,就这么挂在了木栅上面。 而后面的兵马们也根本刹不住脚,接二连三的撞到了前面的兵马身上,结果造成了更多人的伤亡,只有两翼的骑兵依靠着精湛的骑术,奋力拉着马缰,朝两侧兜开,才堪堪避过了这道木栅,侥幸逃过了肠破肚烂的下场,但是这些人也都被吓的不轻,心跳的仿佛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了一般,再也没有刚才冲锋的勇气了。 而宋军眼看着木栅前乱成一团的这些蒙古兵,当即大批弓箭手出列,瞄准了木栅后面的蒙古兵,就是一通疯狂的射。 天空中的箭矢简直堪比瓢泼大雨,令挤作一团的蒙古兵毫无躲藏之地,很快便被大批射杀在了木栅一侧,而弓箭手的箭支还没有停息,便看到大批宋军涌了上来,他们冲到了被蒙古兵撞塌的木栅处,堵住了试图挤过缺口的蒙古兵,手中刀枪并举,一起朝着蒙古兵招呼了过去,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直杀的这批蒙古军尸横满地。 战马的哀嘶和人濒死的惨嚎响彻了战场,剩余的那些蒙古兵见势不好,只得拨转了马头,朝着来路上亡命逃去。 啊哈!这鬼主意谁想出来的?娘的,真是太好使了!哈哈!该赏!该重重的赏!我就没想到这么缺德的主意,真他娘的妙哉!刘大勇此时整理好了他的溃兵,本来他还为战死在河西岸的袍泽们正在心疼,当看到蒙古军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顿时将那些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拍着大腿大笑着叫了起来。 启禀将军,此乃我们飞虎军的史猴子想出来的主意,以前我们就这么对付过一次李全的骑兵,结果把李全的骑兵杀了个人仰马翻,好用的很呢!一个离刘大勇很近的飞虎军的兵卒听到刘大勇这么兴奋的吵吵,于是便带着得意的神色凑过来对刘大勇说道。 刘大勇点点头道:绝!够绝!哈哈!这个史猴子回头我要见见,怎么会想出来这等缺德的主意,好!真是妙极了!回头我替他在大帅面前请功! 可怜雄心勃勃的哈达奴德这一战不但没有突破宋军的防线,反倒落得一个大败,连他自己,也在第一时间,装上了木栅,虽然他膂力过人,情急之中用手中的铁蒺藜骨朵砸断了可能置他于死地的两根尖木,但是却还是重重的撞在了木栅上面,接着便被后面的战马撞倒在地,滚倒了倾斜的木栅下面,被卡在了木栅下面,最终却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兵的枪下,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去找他们大神报到去了。 而这一次哈达奴德麾下一千色目骑兵,一下子就损失了近半,在宋军的木栅前面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剩下的人亡命一般的逃了回去。 南方的敖汉一支,比起哈达奴德的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他们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失,但是也未能突破宋军的防线,因为他们也遇上了难题,宋军的阵列之前,出现了一排奇怪式样的车辆,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宋军的车辆尾相连,在宋军前面如同形成了一道隘墙一般,而且车侧的壁板上开的有箭孔,当敖汉冲到南侧的时候,看到了这些车辆的防线,心知硬冲是冲不过去的,于是便使出了骑射的方式,和宋军展开了弓箭交锋。 虽然蒙古兵骑射很厉害,但是在宋军偏箱车车阵面前,他们也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他们的箭支大多数射在了偏箱车的壁板上面,却无法射中车阵之内的宋军,而宋军在偏箱车上面,弓弩手从箭孔朝着外面放箭,反倒大占便宜,使敖汉对宋军的车阵防线一点办法都没有。 敖汉十分懊恼,宋军的这种车阵实在是麻烦,他如同在进攻一座城池一般,除了不时要遭受宋军弓箭手的射杀之外,在宋军后面的土丘上,还有几架床子弩对准他们不时的放箭,而他们却拿宋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拼力加逃避,否则的话,挨上一下宋军的床子弩,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所以在宋军的偏箱车的防御之下,敖汉攻了几次,也没有成功突破宋军防线,这个时候他听到石卜那边出的爆炸声,接着便看到石卜的兵马潮水一般的落荒逃回了渡口,于是不得已之下,丢下了一些尸体,领兵也退回了渡口。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困兽之斗 当惊魂未定的石卜带着败兵仓惶退回他们的出地的时候,这才现,今天他们碰到了一帮不同一般的敌人,眼前的这支宋军绝不似传说中的那么羸弱,而是一支不但狡诈,而且凶悍的军队,很显然,他们为了对付自己这些蒙古军的骑兵,已经想出了很多办法,而且这一次他们引他们过河,目的显然就是要吃掉他们这些人。 直到这个时候,石卜才感觉到大事不妙,这次他分兵三路朝着宋军防线进攻,结果三路兵马皆受挫败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出时候的六千人,此次回来的却只有五千左右,一次便损失了将一千多人,而损失最重的还是哈达奴德,他那一千兵马只回来了接近一半,连他自己都死在了阵前。 但是蒙军损失的不单单只是这些兵马的问题,他们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了刚才的斗志,宋军的准备之足,让他们意识到,想要轻松的突围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这支宋军,石卜也必须要重新进行选择,该何去何从了! 在蒙古军的背后,是宽阔的御河,御河上的五条渡桥这会儿还在冒着浓烟滚滚燃烧着,显然想要回到御河西岸除非他们游过去,可是他们都是北方人,绝大多数人根本不识水性,而且他们身上穿着甲胄,下水的话结果只会立即沉下去,战马倒是能浮水一段,但是根本不可能驮着人过河,所以退路是没有了! 石卜唯有带着这些兵将,突围出去,另寻去路,才可能退至恩州城外,可是这可能实现吗?刚才的爆炸声直至现在还在石卜脑海中回荡,他的耳朵到现在还隐隐作痛,那种可怕的爆炸让他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他的勇气在刚才已经被炸散了。 而且两翼的宋军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对手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明摆着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石卜好一阵犹豫,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这个时候宋军之中又一次响起了连天的战鼓声,战至此刻宋军击败了三路蒙古军的突围,士气大振之下,开始收拢包围圈,朝着渡口方向压了过来。 看着宋军开始行动,石卜不得不咬牙怒道:宋军欺我太甚,我等岂能如此坐以待毙?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唯有拼死一战,突围出去,放有活路,否则的话,我们只有被宋军困死此地。 此乃背水一战,我们没有退路了!来呀,都给我上马,全军朝北突击,突破宋军的包围,再谋报仇雪恨! 在石卜一声令下之后,蒙古军中的兵将们立即纷纷翻身上马,将兵器擎在了手中,石卜说的不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唯有背水一战,杀出重围才有生路,所以不少蒙古兵将再一次燃起了斗志,上马之后大声的吆喝了起来为自己壮胆。 看着挤在渡口的蒙军再一次集结上马,高怀远立即下令诸军稳住防线,做好防守的准备,他并不急于蜂拥而上,和这些蒙古军展开决战,那样的话即便取胜,也只能是一场惨胜,那不是他想要的事情,他想要的是慢慢的磨死这支蒙古军,一点一点的蚕食掉他们,直至他们彻底崩溃为止,现在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不会轻易的让手下人去送死的。 渡口西面的宋军构成显然比较复杂,主力乃是付大全所率的五千飞虎军,还有刘大勇所率的数千神勇军,另外还有部分彭义斌派来随军出征的兵将,故此兵力构成有些复杂,旗号也不是很统一。 而石卜正是从北面的这些旗号之中现了这一点,打定主意要先从北面突围,他不想再去碰宋军的中军了,因为他生怕再碰上宋军使出那种可怕的火器,而南面显然也是宋军的主力之一,绵延的车阵封死了南下的通道,而车阵显然不利于他们骑兵队伍的冲击,故此他还是选择了北面。 于是这五千蒙古骑兵,再一次组阵,然后在号角声中,再一次催动战马,朝着北面冲杀了过去。 付大全吐出了嘴里面嚼着的一根草,看着蒙古大军的行动,立即骂道:娘的,狗\娘养的鞑子,觉得老子的飞虎军好欺负不成?居然朝咱们这边杀过来了!来人,传令下去,不得后退半步,给老子挡住他们,谁要是敢擅自后退,小心老子亲手剁了你们!布设拒马! 于是他麾下的兵将们哄然答应了一声,抬起了木质的拒马立即放置在了阵列前面,一批举着重盾的刀斧手也随即将方盾放置在了拒马之后,形成了第二道防线,盾牌之后依次排布上了枪兵、弓弩手,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而刘大勇也当即下令麾下神勇军列阵,将早晨留在河东的生力军放在了队伍的前列,并且翻身上马,在队伍前列来回奔驰着对着麾下兵将们叫道:神勇军的弟兄们都给我听了!今日是咱们建功之时,你们刚才也都看到了,我们不少弟兄已经倒在了河西,咱们岂能让他们的血白流?鞑子别看凶悍,但是他们也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的人,怕他们作甚!给老子顶住了,谁要是活着朝后面跑,就修怪本官刀下无情,要是让鞑子从咱们这儿冲出去的话,老子就先宰了你们,然后自个抹脖子向大帅谢罪! 神勇军的将士也同时哄然应命,大踏步的上前,排列出了工整的阵型,而随着神勇军的步军司弩雄武的残兵,这个时候也在宋成的率领下,早已集结起来,加入到了神勇军的阵列之中,将弓弩准备好,对准了前方。 一辆辆偏箱车此时才被宋军推了出来,也放置在了阵列前面,并且将收尾相连了起来,形成了一道防线。 在飞虎军和神勇军背后,一批彭义斌的义军以辅兵的身份,帮助宋军的床弩营以及车砲营将床弩和行车砲送至了阵前。 宋军历来重视床子弩的使用,军中会常备一支床弩营随军出征,而这些床弩也都是相对轻型一些的床子弩,可以用车辆随军行动,是宋军手中的最犀利的武器之一,而车砲营则装备的是装有四轮的单哨砲,随军一起行动,也是宋军重型野战兵器,这两种东西,威力都很是不小,故此诸军都有配备,只是数量多寡而已。 而飞虎军和神勇军都有这样的武器配置,现在也拉了上来,放置在了阵前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当蒙军开始行动之后,石卜便看到北面的宋军开始停下了脚步,列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并且作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心知对手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突围的,但是眼下他唯有拼死一战,除此之外别无它法了。 对于蒙军的行动,高怀远也一直在观察,他心知敌军已经要做困兽之斗了,而他们选择的方向,也是他们兵力最为薄弱之处,于是立即下令道:诸军继续向前,包围敌军,传令黄严,立即领兵赶至北面,一旦现鞑子突破飞虎军、神勇军防线的话,拼死也要给他堵住他们! 随着旗幡的摇摆,一直率领两千骑兵列阵后面的黄严,当即大笑一声,将手中大枪一举叫道:弟兄们,随我来! 言罢之后,他立即催动了战马,朝着北面驰骋而去,两千宋军骑兵当即紧随其后,扬起了大片尘土,赶往了北面。 五千蒙古骑兵如同洪流一般的冲近了严阵以待的宋军防线,把守北面防线的诸军将领一声令下,矢石齐,迎面朝着蒙古军劈面打去。 而蒙军显然也接受了第一次冲锋失利的教训,这一次采取了比较松散的队形,先头兵将各自都取出了自己的弓,在奔驰之中朝着宋军开弓放箭,两军随即便接火,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 蒙军报着死战的决心,冲向了宋军防线,根本无视劈面而来的那些矢石,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奋力朝向前方射箭支,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拒马似乎根本起不到阻挡他们的作用,大批蒙古骑兵悍不畏死的直冲过去,硬是以人马冲击的力量,生生将这些拒马撞翻。 拒马前面的蒙古军像潮水一般,猛然间在拒马上拍出了一片血色的浪花,不少兵马当场便撞死在了拒马上,但是他们的牺牲却换取到了拒马的破碎,大批蒙古骑兵冲开了拒马的拦阻,狠狠的撞入了飞虎军的阵列之中。 人马撞在盾牌上,立即出了一片惨叫之声,长枪入体的声音、盾牌破裂的声音、人体骨折的声音、兵卒濒死的嚎叫之声顿时混杂在了一起,喊杀声也充斥其中,将整个战场的惨烈演绎的淋漓尽致。 飞虎军虽然足够彪悍,但是毕竟步兵对骑兵吃亏很大,虽然他们布设下了数道防线,但是在蒙古军亡命一般的突击下,还是很快被逐一击破,随即两军便混杂在了一起,两军将士疯了一般的朝着对方砍杀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突围 付大全还是小看了蒙古军的冲击力,虽然他做足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布设下的防线,居然如此轻易的便在蒙古军的攻击下一一破裂,眼看着蒙古军大批涌来,可是他却无力再重新构筑起来新的防线了。 付大全心知大事不妙,可是却毫无办法,于是他怒吼一声,只得领着身边的亲随,催动战马朝着迎面而来的蒙古大军直撞了过去,他现在不能退,他很清楚这一仗对于高怀远来说的重要性,他一旦逃走的话,别说能不能逃出蒙古军的追杀,即便是逃过了蒙古军的追杀,这天底下也再也无他容身之地了! 所以付大全也唯有拼死一战,将敌军阻住,才能有机会生存下去,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单单是为战而战了,可以说他已经到了为生而战的时候,故此他抛下了一切的念头,如同疯虎一般的杀入了敌群之中。 付大全这些年的仗也没有白打,战场经验积累的十分丰富,手中精钢大刀更是锋利无比,动起手来毫无一点花哨可言,招招都是致命的招式,施展开之后,即便是强悍的蒙古骑兵,也罕有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一合之将,在他率领的亲随的奋力突击下,冲至飞虎军阵中的蒙古兵纷纷落马,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飞虎军在蒙古军的冲击下,已呈败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他们没有想到蒙古军一旦疯之后,居然如此凶悍,短时间便突破了他们的防线,挤压着他们不得不朝后退却,正在惊慌之中,却看到付大全领兵杀到,一头将蒙古军便撞了回去,还击杀了不少蒙古兵,这才又一次被付大全带动起了斗志,纷纷奋勇上前,玩儿命的朝着杀入阵中的蒙古兵杀了过去。 如此一来,才令蒙古军的攻势为之一窒,让飞虎军的防线得以了重新稳定,而飞虎军这些将士也不愧为百战精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很快又组成了一道防线,将蒙古军阻在了阵前。 而列阵于飞虎军之侧的神勇军这会儿也不好受,他们也同时遭受到了大批蒙古军的凶悍的进攻,虽然他们布置了一些偏箱车在阵前,但是也只是阻挡了蒙古军片刻时间,蒙古军不计伤亡的冲击,最终还是将偏箱车构筑的防线冲破,杀入了神勇军的阵列之中。 面对着凶悍的蒙古骑兵,宋军步军显然显得有些羸弱了一些,不少兵卒尚未够着敌军,便被敌军劈面麾下的武器劈翻在地,而且在蒙古骑兵战马的冲击下,不少宋军被战马撞上,立即便被撞飞出去,不是筋断骨折,就是当场丧命。 总之石卜现在已经疯了,他根本不顾麾下兵马的伤亡,不停的督阵,将一队队骑兵压上去,倒不是他不知心疼自己的兵将,而是他很清楚眼下的局势,假如他不能迅的突破宋军的防线的话,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这些人的下场是什么。 宋军中军以及南面的兵马也正在朝着这边围过来,一旦让他们靠近自己的话,那么即便他们各个都是猛虎,也架不住如同群狼一般的宋军的围攻,所以他唯有不计代价的朝前冲击,突破宋军的防线之后才能逃脱升天甚至是反败为胜。 石卜不愧为一员久经沙场的蒙古军的老将,虽然事已至此,却并没有彻底乱了方寸,率领着他麾下的兵将,一波一波的朝着北面的宋军动敢死式的冲锋,其结果是不但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之外,也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刘大勇此时也早已不在后面督战了,跟付大全一样,他也领着亲兵冲到了最前面,挥舞着大刀疯子一般的砍杀着冲过来的蒙古兵,不多时便浑身浴血,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红色,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敌人的鲜血还是他自己的鲜血了。 满脸是血的刘大勇在敌军面前冲杀不已,不断的将敌军斩下马去,他的骁勇同样也鼓舞了军中兵将们的士气,不少神勇军的将士也都不要命的跟着他朝着敌军冲了过去。ark”>a----?+想要阅&读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纵横中+文网-!+?& 石卜没想到眼前的宋军居然如此强悍,连连挡住了他动的数次进攻,这要是放在金军身上抑或是彭义斌的义军身上,恐怕敌军早就崩溃了,可是今天的宋军,却表现出了强的斗志,使他的进攻连连受挫,往往是眼看着敌军防线已破,却很快又被封堵起来,使他的进攻无功而返。 这样的战况令石卜大为震撼,咬牙切齿的不得不继续派兵攻击,可宋军的那些远程武器,更是讨厌到了极点,他们依仗着射程远的优势,占据高于地面的土丘,不停的朝着蒙军射各种矢石,令不少蒙古军将士都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其状惨不忍睹,给蒙古军的进攻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可是石卜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停的射,看着自己的将士不断的中招落马。 眼看着身后宋军围过来的越来越近,石卜再也等不下去了,伸手抢过一个亲兵的长柄狼牙棒,举起来叫道:勇敢的蒙古勇士们,随我一起冲上去杀光这些该死的汉人!跟我杀呀! 围在他身边的那些蒙古兵将们当即齐声高呼着,随着石卜朝着激战的两军阵前冲杀了过去。 这是石卜的总攻,他孤注一掷压上了所有的兵力,冲向了宋军的防线。 面对着如潮涌来的更多的蒙古大军,无论是飞虎军还是神勇军的防线,都终于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宣告被破,凶悍异常的蒙古骑兵终于凿穿了两军之间的结合部,冲至了两军的防线之后,随即便杀入了后阵的彭义斌的义军之中。 而这些义军虽然被宋军的骁勇鼓舞的士气高涨,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装备上的低劣以及操练上的不足,在蒙古军面前,使他们的抵抗显得十分微弱,而且他们在蒙军面前接连败北,已经使他们产生了对蒙古军的恐惧之心。 当蒙古军终于凿穿了前方神勇军和飞虎军的防线之后,率领这些义军的将领也下了狠心,指挥着手下兵卒们冲了上去,试图阻住蒙古军的突围,因为他也知道,假如让这些蒙古骑兵突破了他们的重围的话,即便是少数蒙古兵,对这一带的老百姓来说,那也是一场灾难。 可是当他领兵迎上了杀神一般的蒙古军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在强悍的蒙古军骑兵的冲击下,他麾下的义军根本就不是这些猛兽的对手,而这些蒙古骑兵简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得他麾下的义军人仰马翻。 列阵于神勇军和飞虎军之后的义军也只是坚持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宣告崩溃,而率领他们的一个彭义斌的副将虽然悍勇向前抵御蒙古大军的突围,但是很快便阵亡在了军前,以至于义军当即便失去了主将,乱了军心,如同炸营一般的朝后溃退了下去。 而石卜也提着血淋淋的狼牙棒领着一批兵马突破了神勇军和飞虎军的防线,紧随而至杀了出来。 看着被他麾下将士杀得四散奔逃的义军的队伍,石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率军杀出了重围,他相信只要能突围出去,不需要多长时间的休整,他便能带着这些勇敢的蒙古骑士们,再一次杀回来,让宋军为这次的卑鄙行径付出惨重的代价,虽然他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但是只要他还有少量的兵力,他就相信自己不会失败,最终都能打败这些该死的宋人。 于是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源源不断杀出来的自己的麾下兵将,欣慰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两脚磕了一下马腹,领着这些突围的兵将朝着北面溃退的义军追杀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在滞留在包围圈之中的蒙古军背后,宋军也终于合围了起来,追上了被堵住的一批蒙古军,无数的宋军又如同潮水一般的迅的将这些蒙古兵给淹没在了其中。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蒙古军弃械投降的人也很少,他们依旧进行着最后的顽抗,但是生的大门已经在他们面前彻底掩上,满山遍野的宋军喊杀震天的朝着他们涌来。 最后剩下的这批蒙古兵绝望的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宋军,为的正是负责殿后的那个蒙古军千夫长花棱赤,他此时手中的大斧已经砍卷了刃,上面沾满了污血,甚至还挂着一片人肉,而他自己身上的甲胄也早已破烂不堪,数出深可及骨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冒出鲜血,头盔这会儿早已不知所踪了,连他披散的头上也沾满了鲜血,脸上一道伤口的鲜血还在顺着面颊不停的流淌着,滴落在他的身上。 花棱赤瞪着通红的双眼,扭头看了一眼石卜突围的方向,突然间哑着嗓子狂笑了起来,将手中血淋淋的大斧一举叫道:大汗的勇士们!副帅已经突围出去了,你等可会放下刀枪,向这些卑劣的汉人投降吗? 第三百四十八章 柳暗花明又一劫 聚拢在他周边的蒙古兵也不过只剩下二三百人了,而且经过反复的冲杀之后,这些残兵基本上也都到了体能的极限,而且也基本上各个带伤了,听罢了花棱赤的问话之后,他们心中也再一次燃起了斗志,一起举起了手中残破的兵器,高声叫道:我们都是草原雄鹰,岂会向这些卑鄙的汉人投降!杀 花棱赤满意的大笑了起来,扬着手中的大斧狂吼道:那你们还等什么?随我杀过去吧! 说罢之后,花棱赤便催动了战马,朝着正南方向大批涌来的宋军冲了过去,而那些残余的蒙古兵,也紧随其后纷纷催动战马,朝着宋军冲杀了过去。 看着这些蒙古骑兵自杀一般的行径,领兵追至这里的华岳不由得也出了由衷的感叹:此军乃是我华某平生仅见的骁勇之军!实在令人敬服!来人!送他们上路吧! 宋军暂停了前进,收住了脚步,在平地上列阵,军中弓箭手扬起了手中的强弓,缓缓的张开了弓弦 被击溃的义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力,除了亡命一般的逃走之外,他们只会在蒙古骑兵追到背后的时候,才转身抵抗一下,试图拯救自己的生命,可是在凶悍的蒙古兵的刀枪之下,他们的努力却是枉然,在蒙古骑兵风一般的卷过之后,地面上便又多出了一具残缺的尸体,滚烫的鲜血立即涓涓的渗入到了土地之中,很快便被土壤吸收,只留下了一片暗红。 石卜一边冲杀,一边侧目清点随他冲杀出来的兵将,这一粗点之后,石卜的心仿佛都要淌血了,他这次领兵渡河了大致六千兵马,可是现在还随着他的兵马却只剩下了一千多点,而且这些兵将许多都已经带伤,随行渡河的战马更是只剩下他们坐下的这一匹了,虽然他知道可能还有其他兵将也冲出了包围,但是他的兵马已经彻底被宋军打残打散了,如此结果他真是无法接受,他这次带过河的八千人之中,蒙古族的起码占据了半数左右,其余的都是色目骑兵,而眼下留在他身边的基本上只剩下了同族的兵将,三四千色目骑兵基本上都折损在了包围圈之中,既便如此,也让他心疼的够呛,他们蒙古族人才有多少呀!可是这一战就死了几千人,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向孛鲁交代了。 心中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石卜一边领着这些残兵朝着远处奔去,可是前方的兵将忽然间却停了下来,让石卜赶紧收回了思绪,也注目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在他们面前忽然间出现了一支排列整齐的骑兵队伍,数量虽然不多,只有两千人左右,但是装备十分精良,各个都显得十分彪悍,单单从衣甲上一看,就知道这支骑兵乃是宋军的骑兵,包括石卜在内的所有蒙古兵将都顿时心中大惊了起来。 尔等还能朝哪儿逃呢?黄某可是在此等候尔等多时了!哼哼!一个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宋军大将松松垮垮的坐在一匹高头大马的背上,手中拎着一根大铁枪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嘲讽的微笑用枪尖指着石卜冷笑着叫道。 石卜慌忙令手下聚拢列阵,宋军骑兵的出现让他真正的惊慌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宋军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在包围圈之外,放了这么一支骑兵队伍,他本来以为已经是逃出生天了,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先休整一下,然后掉头回去找宋军算账,可是这支宋军骑兵的出现,却将他的希望一下击碎。 以他眼下的兵力虽然看似和宋军骑兵数量相差不远,但是他们这些人从今天早晨到现在已经是激战一天了,兵将们早已是人困马乏,为了突围出来,不少人更是身上带伤,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赶紧休息,根本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而他们备用的马匹在突围之中,也都失陷在了包围圈之中,这会儿想换马再战,也已经不可能了。 而宋军骑兵一天都没有动手,可以说是以逸待劳,现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蒙军还有能力击败他们吗? 石卜先想到的是逃走,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兵将的马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而且连续征战了一天之后,都早已将近力竭,即便是逃,也绝对是跑不过对手休息一天的战马,一旦要是在逃走途中令战马脱力的话,那么他们也唯有等着被宋军骑兵追着砍了,所以逃走将是最不智之举。 于是石卜深吸一口气,微微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臂膀,指着对面的黄严用生硬的汉语叫道:卑鄙的汉人,只会用奸诈的计谋来对付我们勇敢的蒙古勇士,以你们这些汉人,又岂能是我们这些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勇士的对手? 草原的雄鹰们,振作起你们的精神吧!让你们眼前这些卑鄙的汉狗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骑术,跟着我一起,将他们杀光吧!夺了他们的战马,那么明天就是该死的宋军为他们自己的卑鄙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但是他汉语水平实在有限,说了几句之后就换成了蒙古语对着他的麾下兵将叫喊了起来。 聚集在他身边的这些蒙古兵将们此时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是还是被石卜的这番话激起了凶性,纷纷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刀枪,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声。 黄严冷笑了起来,任由这帮蒙古兵将们嚎叫,待到他们声音落下的时候,将手中大枪指向了居中而立的石卜,大声喝道:你就是孛鲁的副帅石卜吧!我很钦佩你们的勇气,但是勇气不代表你们就能胜利,京东、河北本就乃是我大宋故土,现如今我大宋已经收复这些土地,而你们蒙古国便不应染指于此地,我们本无意同你们交恶,但是此乃我国旧土,不能不收复,我们大帅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戮,只要你等下马投降,我们便不杀你等,放你等返回你们的草原,但是如果你们不知悔改,依旧顽抗的话,那么就修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了!何去何从还望石卜将军定夺! 石卜听罢之后怒眼圆睁,大声的用蒙古语叫骂了起来,随即他麾下一个懂汉语的兵卒,便汉语将他的话翻译了过来,对着黄严叫道:我们副帅说了,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将士,都乃是草原的雄鹰,岂能向你们投降!这里本来就是金国之地,天下也只有有德者居之,你们宋人无能,将这里丢掉,现在我们来占领这里,也乃是顺应天意,休要指望我们会卑躬屈膝的向你们投降了,有本事的话,你们就放马过来吧! 黄严嘴角的冷笑更浓重了一些,他还真怕石卜扛不住领着手下投降了,那样的话他也就失去了和蒙古人交手的机会了,于是点点头叫道:既然如此,那么再多说无益,咱们就凭着手头上的功夫见个真章吧!是你们自寻死路,就修怪我们无情了! 说罢之后,他便拨马回到了自己的阵列前面,面对着跃跃欲试的这些宋军骑兵,用大枪反手一指背后的蒙古军对着将士们高喊道:弟兄们,一路上走来,你们也都听说了,看到了蒙古鞑子的残暴,他们根本就是一群野兽,压根就不把我们汉人当作人看,只当我们汉人是一帮畜生一般,可以任由他们屠杀! 可就是这帮两条腿的畜生们,贪心不足,还要觊觎我们大宋国土,来这里想要杀光我们,只可惜他们棋差一招,却落得了这样的境地,现如今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却尤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你们说该怎么办? 听罢了黄严的问话之后,这两千宋军骑兵立即一起高举起了手中的刀枪,齐声怒吼道:杀光他们! 忠顺军的兄弟们在前,其余的弟兄们殿后!随我来!杀光这些畜生!黄严立即拨转了马头,将兜鍪上的铁面具拉了下来,扣在了脸上,显出了一副狰狞异常的鬼面,随即催动战马,朝着蒙古军冲了过去。 两千宋军骑兵也立即纷纷催动了战马,紧跟着黄严朝着敌军冲了过去,平原上响起了一片滔天的喊杀之声。 石卜绝望的看着迎面冲杀过来的这批宋军骑兵,咬牙将心一横,也举起了手中不知道哪儿夺来的一柄大刀,狂吼一声道:冲上去,杀光他们! 一个个蒙古骑兵骑在他们的战马上,各个汗流浃背,连他们的战马也都是一身**的汗水,当看到眼前又出现一支宋军骑兵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绝望的情绪,但是他们不愧是草原上的勇士,虽然心惊,但是却并不畏死,当听到石卜出的这声疾呼的时候,于是蒙军残兵们纷纷大喝了一声,便随即催动了战马,迎着宋军的来势冲了上去。 一场骑兵对骑兵的冲击随即便在这片大地上展开,两军骑兵们各个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招,高声叫喊着朝对方冲击,蒙古骑兵再一次使出了他们的绝技,在启动之后纷纷摘下了马鞍上的角弓,搭上了箭支,瞄准了对手,奔驰之中随手便释放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仓惶 蒙古骑兵到底是草原上的雄兵,他们各个体格健壮,膂力过人,而且成吉思汗在建立起他的政权之后,常年领兵打仗,建起起了严格的纪律,即便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的兵将也完全服从军令,各个悍不畏死,虽然眼下石卜的手下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一旦他们抱定了死战的决心之后,战斗力依旧不可小觑,而且他们骑术精湛异常,配合上他们的骑射绝技,更是十分可怕。 而蒙古弓的射程也相当远,即便是在二百步距离上,也具有相当的穿透力,两军对冲刚刚进入到蒙古弓的射程,蒙古骑兵们便纷纷放箭,一从箭雨随即便朝着迎面冲来的黄严所部飞了过去。 面对这蒙古兵的弓箭,黄严麾下的将士们纷纷伏下了身体,将重心尽可能的压低,减小自己身体的面积,个别骑兵也会骑射,当即摘下弓箭,也对蒙古军开始射。 这一下两军的实力高下立判,宋军立即便吃了不小的亏,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宋军骑兵当场便在蒙古兵的骑射之下人仰马翻,摔倒了数十人之多,马上便被后面跟进的骑兵踩在了马下。 而宋军的反击很微弱,蒙古骑兵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有个别倒霉的家伙中箭,也未能伤到他们要害,凶悍的蒙古骑兵即便受伤,也咬着牙继续朝前死命冲去。 蒙古骑兵放箭的度非常之快,短短两百步不到的距离,便连续射了两轮,最快的甚至放出了三箭,给黄严所部的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起码过百骑兵就这么丧生在了蒙古骑兵的箭下。 但是冲锋一旦动,根本不会有人去估计落马之人的生死,后续的骑兵依旧保持着高,朝着蒙古骑兵继续冲锋。 眼看两军接近到数十步的距离,黄严探手在背后拔出一支短柄梭枪,奋力声大吼道:梭枪!投! 叫罢之后,他便在马背上拧腰摆臂,用出浑身的力气,奋力将手中梭枪朝着蒙古军迎面掷去,而他身侧的那些兵将们,也同时拔出背后的梭枪,纷纷奋力挥臂,将梭枪投向了蒙古骑兵。 两军都身穿有铁甲,假如铁甲可以防住弓箭的话,那么在梭枪面前,这些甲胄简直就跟纸糊的一般,不起任何作用,面对着宋军劈面而来的梭枪,蒙古军终于开始付出了代价。 最前排的蒙古军仿佛跟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立即人仰马翻的摔倒了一地,面对着急飞来的梭枪,他们根本无法进行抵御,即便梭枪没有命中骑兵,只要命中他们的战马,也瞬间可以将战马的身体贯穿,甚至有些蒙古兵中枪之后,硬是被从马背上倒撞的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后面的骑兵身上,总之在梭枪面前,中者毫无幸免之理。 突如其来的梭枪的打击,令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蒙古兵们大为震撼,骑兵对冲向来都是他们的骑射占足了便宜,没想到今天遇上的宋军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不由得让他们心头有些巨颤了一下。 在跃过这些倒地的骑兵的尸体的时候,蒙古骑兵的冲击队形也稍微有些散乱了起来,奔驰之中,忽然间队伍之中有个别蒙古兵的战马前蹄一软,带着他们的主人一下就翻倒在了队列之中。 这种情况让所有蒙古兵将们都心中大忧,他们都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战马战至此刻,早已到了体力的极限,甚至有些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接着奔驰下去的话,即便是战胜对方,战马也要被活活累死了。 蒙古人皆乃爱马如命之人,特别是对于战士们来说,战马就是他们最大的依靠,是他们最为亲密的战友,眼看着自己心爱的战马已经累成这样,他们忍不住开始热泪盈眶,但是眼下他们却不可能让战马停下来休息,他们必须要击败敌手,才能逃出生天,故此大部分蒙古骑兵饱含着热泪,继续不断的催动战马,朝着前方冲去。 两股洪流终于在经过短暂的冲刺之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就在接战的瞬间,两军将士都擎出了自己趁手的武器,就在两马交错之间,朝着敌人奋力挥去,当即两军接战的地方便腾起了一片血光。 宋军骑兵标准装备是环子枪,个别用的是长刀,上阵杀敌技巧简单,对准敌军捅过去就行,而蒙古骑兵装备混杂,除了长枪之外每个人还根据个人喜好,选配有铁骨朵、短斧、圆盾甚至还有套索,这也是蒙古人长期征战得出的经验,所以凭借个人战力,蒙古骑兵个人的战斗力远远凌驾于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国家的骑兵之上。 虽然蒙古骑兵十分厉害,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大有不同,毕竟他们经过了一天的激战,人和马都早已疲惫不堪了,虽然现在抱着死志动了冲锋,但是力气这东西不是单凭勇气就能产生更多的,所以两军一撞在一起,在精力旺盛的宋军面前,蒙古骑兵的颓势便尽显出来。 大批蒙古兵经不起如此猛烈的对撞,挥动武器的双臂也酸软无力,一下子就被宋军骑兵杀下战马了不少,但是黄严这边也没占多大的便宜,同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两军将士各自挥舞兵器,不停的朝着面前出现的敌人招呼,两军将士跟下饺子一般的纷纷坠落马下,鲜血几乎将地面全部染红了。 在人喊马嘶和兵器相交的声音之中,战场呈现出极其惨烈的态势,黄严一杆大枪抡开之后,枪扎一条线,横扫一大片,遭遇他的敌人,几乎无法扛住他的勇猛,接二连三的被挑落在了马下。 当两军混杂在一起的时候,不少兵将的长枪捅入敌军身体之后,来不及拔出,便立即放弃了长枪,纷纷摘下了短兵器,和对手拼杀在了一起。 忠顺军不少人配备了卧虎庄所创流云弯刀兴致的腰刀,这种刀经过稍加改动之后,十分利于骑兵的劈砍,刀光飞舞之间,往往一刀便能将敌军生生劈开,犀利异常,而蒙古兵的铁骨朵以及短斧,也不可小觑,粘住人体就筋断骨折,即便身披铁甲也承受不住。 眼看天色渐渐黑下来了,两军却还在鏖战之中,可是石卜这边的蒙古军,到了这个时候颓势尽显,兵将们再也没有力气继续打下去了,他们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虽然依旧在进行着顽抗,但是人数却越来越少,众多蒙古兵将,在宋军疯狂的攻杀之下,纷纷坠马,成为了此战的牺牲品。 石卜也还在奋力拼杀着,但是他也感觉到了身边的兵将越来越少,而敌军却越来越多,一不留神之下,斜刺里猛然捅过来一杆长枪,正中他肋下,枪尖在他的铁甲的甲叶子上划过一溜火星,从甲叶缝隙之中透入,深深的扎在了他的腰间。 石卜疼的浑身一哆嗦,但是随即反手挥过去一刀,将那个偷袭他的宋军斩翻在了马下,但是他再想提臂的时候,却猛然间胳膊酸软了一下,手中的刀险些掉落在地上,他心知自己已经力竭,再也无力挥动战刀了。 这个时候几个蒙古兵将,拼死杀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护在了其中,继续朝前冲去,而大批宋军喊杀震天的围了上来,试图阻住他们的去路。 这也难怪宋军在昏暗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他这个主将,谁让石卜坐下的战马大不同于其他蒙古兵的战马呢,石卜当年曾经随军西征过,因为战功分到了两匹西域宝马,这么长时间来,就一直骑着它们南征北战,而他的西域宝马体格健壮高大,在军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老远就能看到他的身影,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所以他也成了宋军围攻的目标,而他手下的那些残余的兵将们,这会儿却奋起余勇,拼了命的阻挡宋军,这才保住了石卜的性命,经过好一番的冲杀之后,居然让他们冲破了宋军的围堵,朝着远处败逃而去。 宋军一些骑兵追了一阵之后,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而石卜凭借着坐下的宝马,居然愣是逃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于是宋军这才懊恼的收兵,开始在黄严的指挥下打扫战场。 石卜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丢掉了,他用力捂着肋下的伤口,忍着浑身传来的阵阵剧痛,虽然有精甲护体,但是在这样的冲杀之中,他还是身负数出伤口,此时过量的失血,早已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能信马游缰的让战马驮着他在黑暗之中奔逃,而他身边却只剩下了不到十个手下,而这十个人也基本上各个带伤,已经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 他们也不知道逃出了多远,两个蒙古兵的战马终于支持不住了,哀嘶了一声之后,一起颓然翻倒在了地上,将背上的主人也摔了出去,石卜等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而马背上的石卜到了此刻,也彻底力竭,身体一歪,便从马鞍上滚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睁着眼望着天空的薄云,惨笑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 措手不及 想我当年何等勇武,没想到今日却对宋军一战,落得如此惨败!我石卜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大汗和孛鲁王爷呀!石卜躺在地上喃喃的说道。/ 几个手下赶紧围拢过来,将他扶着坐了起来,劝慰他道:现在副帅已经安全了,今晚我们便找个地方渡过河去,只要回到恩州城大营,副帅便可重振旗鼓,定能保得此仇!还望副帅莫要太过哀伤了! 石卜扭头看了看围在身边这几个满身污血的手下,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老泪纵横了起来。 王爷将你等交予我手,让我领兵来战宋军,岂料我石卜大意,却中了宋军奸计,以至于让近万兵将,就这么丢在了这里,我又有何颜面还回去见王爷呀! 石卜说着说着,猛然间便从一个手下的腰间夺过了一把短刀,说时迟那时快,不由分说,便猛然将短刀刺入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中。 这一下可把手下的几个人给吓坏了,纷纷扑上来试图阻止他自杀,但是却还是慢了一拍,石卜还是将刀捅入了胸口。 几个人顿时都哭了起来:副帅说着有人便要拔刀,也跟着石卜一起殉死。 石卜忽然间眼神反倒清亮了起来,没有将短刀拔出来,伸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不让他们自杀,然后颤抖着握住身边一个千夫长的手颤声说道:你们不要为我殉死,渡河返回恩州,禀报禀报孛鲁王爷,请请他立即退兵,告诉他,宋军不弱,我们我们太过小看小看他们了他们兵力很足,而且宋军主将善于谋略奸诈异常,以王爷王爷的兵力万不是请王爷撤兵返回幽州,请王爷禀报大汗,京东之事还要请大汗从长计议,切记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气,两眼圆睁着撒手而去,眼中似乎还充满着不甘,身体渐渐的僵硬了下来。 几个手下看到石卜已死,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哭了一阵之后,觉得石卜说的有道理,他们现在不能死,他们必须要把石卜的话捎给孛鲁王爷,要不然的话石卜就白死了,于是几个人在那个千夫长的率领下,收拾了石卜的尸体,让战马休息了一阵,吃了一些草和马背上驮的黄豆,自己也啃了一些肉脯,看着天光快要放亮之后,这才将石卜的尸体放在马背上,牵着战马朝着御河方向摸去。 他们一行人寻找到一处浅滩,然后悄然下水淌过了御河,朝着恩州方向走去。 而宋军之中此时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欢愉轻松的神色,这一仗打的实在漂亮,他们居然在野外,硬是干掉了号称不败的蒙古大军近万兵马,虽然跑了敌军主将,但是敌军也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只剩下留在河西方向急得乱蹦的几千蒙古军,但是渡桥已经被大火烧断,那些蒙古军又不能渡河过来,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主将领着大部分兵马,就这么被宋军剿灭在了河东。 高怀远对于此战的结局也十分满意,高兴之余当晚破例准许军中诸将开了酒禁令,让军中兵将庆祝了一番,不过同时他也在酒宴之后,在大帐之中对着诸将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虽然诸公今日协力战败了蒙古大军,但是高某在此还是要奉劝一下诸位,莫要因此就小看了蒙古大军的厉害! 我们今日杀敌数千,俘敌却只有数百,而且这数百人也基本上都是受伤被俘,主动投降者寥寥无几,敌军之强悍可乃是我们平生仅见。 更何况我们用计设伏在先,天时地利人和尽归我等所占,可是战败敌军,却还是损失巨大,杀敌数千,自损却还是过敌军不少,可见我军战力尚远比不上鞑子厉害!所以假如再遇上鞑子的话,野战我等必须要更加谨慎! 不过今日诸位的努力也当表彰,如果不是诸位特别是付将军、刘将军、黄将军你等拼死阻住敌军的话,那么也不会有此战之胜,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等以步军阻挡蒙古骑兵大军连番攻击,能悍不畏死的拼死力抗,坚持这么长时间,我心甚慰,我大宋能拥有你等如此骁勇之将,乃我大宋之幸呀!而我高某能有幸于你等诸公同行,也实乃我高某之幸! 今天我高某在此要向诸公说声多谢!还望诸公能再接再厉,将蒙古大军赶出我们辖地,我等才算是建了全功! 高怀远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大帐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的点头称是,因为高怀远说的一点不假,他们虽然取得了大胜,但是比起前段时间对付李全军的时候,这场大捷同时也是一场惨胜。 驻守北面的刘大勇部以及飞虎军部这一仗之中几乎彻底打残,生还人数不足一半,残余的弩雄武营不足一千人,除了不到六百人生还之外,其余也都阵亡于疆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伤残之人,刘大勇乱军之中奋力率军阻截蒙古大军的突击,奋战之中多次受伤,后来力竭重伤昏迷不醒,被救起后安置于医营救治,付大全身中一箭两枪,左臂还被敌军用铁蒺藜骨朵扫中,差点打碎了肩胛骨,虽然不算重伤,但是此时也躺在了营帐之中无法动弹。 他们背后断后的彭义斌军三千人生还不足一千,主将也阵亡当场,黄严所率两千骑兵也伤亡过半,几乎失去了再战的能力,黄严自己也中了几箭,受了轻伤,这会儿是吊着膀子在帐中赴宴,其余各军在围剿残敌之时,都遭遇了蒙军极其顽固的抵抗,各有损伤,整个伤亡甚至过了蒙军不少。 这样的胜利确实可以称之为惨胜,蒙军在各种条件都不利的情况下,却还是造成了宋军如此巨大的损失,想起来如何不让这些为将者感到揪心呢?所以此时虽然大战初捷,但是高怀远却还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也算是难能可贵。 所以大家也没人觉得高怀远这番话扫兴,而是都点头同意,并且纷纷起身检讨自己在此战之中的过失。 看到诸将也能认同自己所说的话,高怀远甚感欣慰,胜而不骄正是他对这些人的希望,如此能总结经验,对于以后他们再面对巨战,将是非常有效的积累。 诸位也莫要太过妄自菲薄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我们都得胜了,对于兵力有限的鞑子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对于接下来我们解恩州之围以及解冀州之围来说,当十分有利! 蒙古军的战斗力现在不可以常理论度,他们的强悍凌驾于这个世上绝大多数军队,我们今日能在野战之中获胜,已经实属不易,诸位仅凭此战,便足以傲视天下了!高怀远让众将坐下之后,又一次开口对他们说道。 不管怎么说,此次战胜蒙古军,即便是对高怀远来说,也让他竖立起了信心,不再对蒙古大军心怀恐惧了,这对于以后和蒙古人再次交手来说,才是最大的收获。 此战能获此大捷,功自然非大帅莫属,大帅巧设妙计,诱敌渡河,截断其退路,才是此战获胜的关键,自然还有这些年来,大帅从严治军,才令我军能有如此战力,早已预料到了蒙古军的厉害,提前做足了准备!否则的话,我军即便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恐怕也绝难获此大捷,末将对大帅的高瞻远瞩实在是钦佩之至!请大帅受末将一拜! 坐在高怀远下手位置的华岳此时站起身来,走到帅帐中央,对着高怀远深施一礼说道。 其余的诸将也纷纷离座,站在华岳背后,随着他一起对高怀远施礼,现在他们看罢了蒙古军的战斗力之后,各个都被高怀远当初的预料之精准所折服,由衷的对他敬服起来。 而恩州城的孛鲁,直到一天之后才获知御河渡口兵败的消息,闻听之后当即便大惊失色,石卜居然兵败了,这个消息让他实在无法接受,要知道他几乎拨出了一半的精兵交给了石卜,可是石卜居然差点打了个全军覆没,连他自己也当场自尽身亡,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措手不及。 他低头怒视着跪在面前的几个逃回来的兵将,厉声问道:此事当真?难不成石卜果真已经死了? 为的那个衣甲破烂的千夫长低头哭道:末将岂敢胡说,我等已经将副帅的尸体带了回来,正在帐外停放! 副帅带我等兵至渡口之后,中了敌军奸计,被诱骗过了渡口,大半刚刚渡河,敌军便焚毁了渡桥,切断了我们的后路,副帅领我等奋力突围,但是没想到宋军异常强悍,最终我等几乎全军尽没,只有我们几个人护得副帅突出宋军重围,但是副帅自觉兵败无颜再见王爷,故此趁我等不防,夺刀自裁,临死还吩咐末将等人将他的话带回来传给王爷!要不是为了传回副帅的遗言的话,我等岂能苟且偷生,回来面见王爷呀!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兵退冀州 孛鲁被突如其来的这个噩耗打击的差点傻掉,他怎么也不太相信,自己如此强悍的蒙古大军,居然会在传言中羸弱不堪的宋军面前败得如此之惨,这可是近万的兵将呀!几乎占了他这次出兵的总兵力的三成以上了,居然一战之中便这么没了,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 孛鲁楞了一阵之后,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渐渐的镇定了一些,回想一下这个千夫长的话之后,这才强按心中的惊惧,沉声对这个千夫长问道:副帅临死可都说了些什么,你细细给我道来吧! 于是这个千夫长这才将石卜临死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对孛鲁复述了一遍。 听罢了石卜的遗言之后,孛鲁这才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宋军的主将来,这段时间他出兵之后,确实忽略了有关宋军的消息,虽然这几天也听闻了宋军诛除了李全的消息,但是却并未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他从来都有些看不起这些京东的义军,李全虽然这些年在京东混的不错,也连败金**队,但是作为他来说,根本还是不把李全放在眼里的,在他看来,李全不过只是他们经略京东的一个棋子罢了,也是给他们一个出兵京东的借口,他也不指望李全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就打败宋军,要不然的话,李全也不会向他们大汗求助了。 所以李全兵败身亡,在他来看,也属正常,只是他自己没本事罢了,可是今天当听闻石卜兵败身死的消息之后,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支南宋大军了。 从石卜的遗言之中,他听出了石卜对于这支宋军的评价,看来传言确实有误,宋军绝非他们想的那样不堪,而是具有很强的战斗力的一支军队,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便剿灭李全,并且吃掉他近万大军了。 不管是他还是他的手下,包括石卜在内,这一次都太过轻视这支宋军了,而且他们都忽视了宋军那个姓高的主帅,从这一仗来看,宋军主帅是个十分具有智谋的人,设下的计策更是十分严密,引着石卜一步步的走入到他的陷阱之中,然后又以雷霆手段,彻底吃掉了石卜的大军,而以石卜和他麾下兵马的战斗力来说,即便是身处逆境,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往往也能反败为胜,可是这一战却只逃出这点人,可见宋军确实不凡。 石卜临死劝他退兵,同时请他捎话给大汗,请大汗也重新审视谋求京东之地的计划,可见石卜也看出来,他们此次恐怕真是无法再轻易攻取京东之地了。 于是孛鲁挥手让这几个兵将退下,带着手下诸将出帐查看了一下石卜的尸体,看到石卜满身都是战伤,衣甲皆以破烂不堪,才确定石卜死前,确实经历了一番苦战,而宋军能抗得住数千蒙古骑兵的突围,可见他们的战斗力确实也相当厉害,起码比起彭义斌的义军来说,强悍的太多了。 孛鲁看着石卜苍白的面庞,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石卜如同他的亲叔叔一般,对他十分忠心,可是几天之中,便和他人鬼殊途,这让孛鲁异常的伤心。 王爷节哀!副帅能战死沙场,也乃是我们族人的荣耀,他虽已身死,但是却并未丢我们蒙古族人的脸,还望王爷不要太过伤心,先处理一下副帅的后事吧! 宋军卑鄙无耻,害了副帅,王爷当率领我等,找那些宋军算账,杀光那些该死的宋军,为副帅报仇雪恨才是!有手下的将领立即劝慰孛鲁道。 孛鲁收住了哭声,传令下去,将石卜的遗体火化,收殓他的遗骨,当回草原的时候带回去埋葬,这才又命人将那几个逃回来的兵将找来,详详细细的问询了他们一遍这次石卜兵败的整个过程。 听罢了他们的回答之后,孛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从这些人口中,听出了宋军这一战所设之计的巧妙,假如放在他这次带兵出战的话,恐怕也照样会中了宋军的计谋,一样落得大败的下场。 帐中的一些蒙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大骂宋人阴险狡诈,实在不是英雄所为,他们这一仗取胜胜之不武云云,总之帐中诸将群情激奋,纷纷请战要领兵去找宋军决一死战,为石卜报仇雪恨。 而此时孛鲁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帐中诸将鼓噪不停,于是怒哼一声,帐中的诸将这才闭上了嘴巴,赶紧退到了两旁。 孛鲁叹息了一声之后,让人将这几个伤痕累累的兵将带下去休息,对手下的诸将这才开口说道:汉人兵也,我们大军攻略诸国,同样也不少使用计谋取胜,又何能怪罪敌军用计获胜?打仗并非只凭借匹夫之勇,才称之为英雄,你等记住,绝不可再轻视我们的敌人,石卜之败,罪责在我,乃是我太过轻视宋军,才招致此败! 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也!此事只能说明敌军主将乃善于智取之将,可谓是我们的一个强敌呀!此战虽然敌军设计在先,但是石卜麾下兵将六千,又何能小觑,但是宋军依旧还是将石卜所部围歼于河东,就不能不说,宋军也相当骁勇善战,否则的话,以石卜和我们蒙古大军的骁勇,又岂能被他们几乎尽数所杀呢?如此看来,宋军确实乃是一支骁勇之军,我们都太过小看他们了!这才会让我们遭此惨败! 而你等只知好勇斗狠,却不知深思为何会有此败,难道还想步副帅后尘吗? 孛鲁到底乃是贵族出身,这些年随军出征南征北战,倒也从汉人俘虏那里听了不少的有关兵法的东西,很是推崇汉人的孙子兵法,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让人为他解读孙子兵法,所以比起他手下的这帮将领们,他要算是文明人了。 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神色很严肃,对手下的这些将领们斥道。 这帮将领听罢之后,倒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大多数都是木华黎带出来的人,而孛鲁又是木华黎长子,是他们的王,他们又岂敢出言反驳,而且听罢了孛鲁的话之后,他们想象也是,打仗这事情,确实不光讲究的是勇敢,许多时候是靠的计谋取胜的,而宋军这次设计诱使石卜渡河,正是一个妙计,断其退路围而歼之,确实干的漂亮,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而且仔细想想,石卜虽然渡河之后中了埋伏,但是他毕竟还是拥有六千骁勇之军,可是还是没有能突破重围,被宋军围歼,这便说明宋军不但善于用计,而且同样也相当凶悍,要不然的话,空有计谋,也绝难困住石卜的大军,所以这一战他们没什么好埋怨的,只能怪他们自己太过轻敌冒进,才遭此惨败了。 孛鲁看手下人低头受教没人再出言反驳,这才对他们问道:依尔等所见,我军眼下该如何行事才好? 手下的这帮将领中立即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王爷说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王爷的话确实有理,宋军确实算是厉害,但是我们既然败了,就该找回来才是,要不然的话我们岂不太过丢脸了吗?依末将所见,王爷当集结我军,于宋军决一死战,彻底击溃宋军,才可攻取恩州城!末将愿意请命做先锋,先去会会宋军,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我们蒙古大军绝非好惹! 他的话立即得到了帐中其它诸将的认同,纷纷站出来再次向孛鲁请战,要求和宋军决一死战。 孛鲁现在已经没心再打下去了,他这次出兵带了三万多蒙古铁骑,但是眼下经过数战之后,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在冀州城下,他损失了不少的兵马,而且德州之战中,他也未能取胜,同样损失了少量兵马,这几日连续猛攻恩州,又损失了不少兵马,石卜一败,他的精锐基本上大部失陷在了御河以东,现在他能用的不足出兵时候一半的兵马,堪战之兵也只有一万多一点,而从回来的兵将那里,他得知宋军兵力起码在四五万人以上,而且也很能打,他如何还能继续坚持下去呀! 这些兵马暂且不说能不能击败宋军,但是面对着恩州城,他这点兵马就不足以攻取恩州了,这一场仗其实已经摆明了他已经失败了,再打下去就成了意气用事了,难不成他要将这所有人都丢在京东才行吗? 石卜死前遗言也说的明白,请他立即退兵回幽州去,重新审视经略京东的计划,他相信石卜的话是对的,他们确实已经无力再继续再在恩州城继续打下去了。 你们不要说了,宋军势大,加上恩州城守军之后,兵力已远败之后,我军兵力即便是自保也已经捉襟见肘,不足以对抗南宋大军了,你等下去收拾一下,我军今天便立即退兵回冀州城去,假如宋军追击的话,我等在冀州城再谋同其决战!孛鲁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当即便否决了这些手下的提议,决定立即退兵冀州城,放弃攻打恩州,以免在这里再遭到宋军包围,到时候他就真的败到了家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稳扎稳打 听罢了孛鲁的吩咐之后,这些将领大为失望,但是想想也是,人家宋军这次过来那么多人马,他们只剩下这一万多人,即便是决战能战胜对方,恐怕损失也会非常大,即便是打胜了,又如何能继续进攻下去呢?而且汉人多的厉害,似乎杀也杀不完一般,一旦敌军再援军的话,那么他们岂不就都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吗? 更何况长久以来,他们跟着大汗南征北战,为的不就是抢劫更多的财物,获取更多的奴隶,占有更多的女人吗?要是把命也丢了,那么他们得到的东西岂不都彻底白费了吗?虽然他们非常善战,而且不畏生死,但是他们也是人,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也不愿就这样把命白白丢掉,而且他们军纪十分严明,令行禁止是他们能连连获胜的基本,既然孛鲁心意已决,那么他们也唯有服从了。 带着不甘和懊丧,当天中午之前,孛鲁便收拢了所有的兵马,在恩州城外拔营起寨,朝着冀州城方向撤退而去。 恩州城中的赵府堂他们这些兵将们看到城外的蒙古大军突然间拔营而去,顿时大为高兴了起来,只要有点脑子的人便能想明白此中道理,肯定是援军打败了蒙古鞑子,才使得蒙古鞑子们灰溜溜的撤离了恩州城,要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贪婪,又岂会放过恩州城呢? 于是李孝天立即向赵府堂请命,要求领兵出城追击蒙军,但是立即被赵府堂驳了回去。 休要大意,我军之责在于坚守恩州城,不管蒙军撤兵是否是计,我等都不要轻易出城追击,蒙军现在还有过万兵马,我军远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多为骑兵,我等即便追击也恐怕追之不及了,还是在此恭候大帅大军到来之后,再会同大帅一起兵冀州为好!赵府堂对李孝天等人说道。 李孝天于是只得悻悻的点头答应退至了一旁,而石崇贵等义军将领,现在对赵府堂等宋军将领早已十分钦佩,自然不会提出异议,点头接令继续加强城防,以防蒙古军虚晃一枪,趁着他们松懈偷袭恩州。 赵府堂虽然不同意李孝天出城追击蒙军,但是还是派出一支斥候,尾随蒙古大军监视他们的行动,并且探查一下通往冀州城的道路情况,查探查探蒙古军的实情。 同时他还派出斥候,朝济南府方向探查高怀远主力大军的动向,做好迎接高怀远主力大军的准备。 结果当天晚上,高怀远便率领数万联军抵达了恩州城外,他已经提前从斥候那里得到了消息,得知了蒙古军已经主动放弃攻打恩州城,解围朝冀州城方向撤退了,恩州之围其实在他们御河渡口之战后,便等于宣告解围了。 闻听宋军在御河大胜蒙古军的消息之后,恩州城军民欢声雷动,纷纷涌出城门,沿途夹道欢迎援军的到来,当看到援军之中宋军军容整肃,所有人都更有信心了。 赵府堂领着城中诸将出城相迎,在城门之外接住了高怀远等人,两厢相互陈述了近期的情况,得知赵府堂及李孝天等人在恩州城也让蒙古军碰了一鼻子灰之后,高怀远更是欣慰非常,这些年来他的辛劳总算是没有白费,麾下将士终于成为了一支善战之军,这让他对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闲话不多,护圣军和高怀远主力合兵一处,将恩州城交予损失较大的神勇军和弩雄武接防,同时也让付大全和刘大勇在恩州休养伤势,高怀远当晚只在恩州城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再次率军朝着冀州方向进而去,而他也没忘了将御河大捷的消息派人传送回临安城,奏报给赵昀得知。 有了御河渡口这一场大捷之后,军中士气更是如日中天,一路高歌猛进,行军度非常之快,连随行的彭义斌的手下,也大受鼓舞,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鼓足了勇气,紧随宋军主力大步朝着冀州城开去。 而孛鲁接受了御河之战的教训,没有再分兵来阻截宋军,而是联合了张荣的部下,在冀州城外摆开了战场,静候宋军的到来。 当然这也不是他不想再围城打援了,而是孛鲁现在实在是兵力有限,成吉思汗这段时间正在大军进攻西夏国,根本抽不出更多的兵力来支援京东战事,而且孛鲁也没敢向成吉思汗求援,他只想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冀州城外扳回一局,找回点面子,至于经略京东的计划,他已经不再考虑了,这次他出乎意料的遭遇了这么多不顺,短时间之内,想要再攻占京东之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而冀州毕竟还有张荣麾下的两三万兵马,加上他眼下集结起来了一万多蒙古大军,基本上兵力和宋军联军持平,他虽然明知继续攻占京东已经不可能了,但是他还是想要在冀州城会会这个让他吃了这么大亏的宋军,会会这个传言中战无不胜的宋军主帅,见识见识此人到底有多厉害。 所以冀州城外此时早已战云密布,孛鲁做好了一切应战的准备,只等宋军的到来了。 故此高怀远领兵这次进兵冀州城的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除了道路被蒙军破坏拖延了一些进兵的度之外,没有遭遇到蒙古军的阻击,经过几天的行军之后,终于抵达了冀州城东南十五里的地方,在高怀远一声令下,大军随即停驻了下来,并且立即便扎下了一个坚固的营盘。 一路上宋军行进虽然很快,但是高怀远却一直都很担心,毕竟蒙军虽然新败,但是还有不少兵力可用,他担心的是孛鲁在路上也设伏,还以颜色给他,一旦真的生这样的事情,这里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十分利于蒙古骑兵大规模的机动进攻,而宋军多以步军为主,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术的主动性可言,几万人被远少于他们蒙古骑兵包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作战失利的话,很可能就会立即崩溃。 所以高怀远这一路行来,走的很小心,大军尽可能的抱成团前进,尽可能的缩短大军的阵线,并且广撒斥候在大军四周进行侦查,严防遭受蒙古骑兵的突袭,以免被蒙古军突然之间拦腰截断。 不过基本上他的担忧没有成为现实,孛鲁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冀州城集结兵力,作出了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架势,这也就让他们安安全全的走到了冀州地界之中。 在路上高怀远和军中诸将多次商议了作战的计划,最终决定使拖字诀,在冀州东南结营,慢慢的和蒙古军磨,而不同蒙古军正面决战。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已经探得消息,初步估计出了孛鲁的打算,孛鲁现在可以说退意已定,只是想要在冀州城和宋军来一场决战,找回点面子,如此一来,高怀远反倒不太着急着和孛鲁决战了。 而且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初夏,渐渐的气温转高,而且雨水也开始多了起来,蒙古军虽然对于后勤需求不高,但是眼下他们出兵也已经数月时间了,而这次孛鲁率军出征之后,并未讨得什么大便宜,所获粮秣资财十分有限,估算着他们的消耗也基本上应该是差不多了,而这里离幽州尚有一段距离,他们唯有依靠张荣为他们补给,故此蒙军现在的储备应该并不算充足。 虽然宋军同样也面临着补给的问题,但是相对来说,宋军的情况要好的多,这次高怀远北上之前,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随行携带了充足的粮秣,而且他还着令镇江府大批朝济南府转运粮食,加上飞虎军这段时间也在着力准备,大批朝济南府输送粮食,眼下他们倒是对于粮食不太紧缺,足以支持他们一两个月的作战消耗。 所以孛鲁着急,他们便不着急,干脆就在冀州东南停下了脚步,不再朝前进兵了,天气也越来越热,雨水也越来越多,如此一来,对于蒙古骑兵来说,天气的炎热和道路的泥泞也会大大限制蒙古军的机动能力。 宋军就这样停了下来,这种行动让孛鲁果真大为意外。 在孛鲁看来,冀州城已经被他们包围数月时间了,城中粮秣早已耗尽,宋军既然前来救援冀州城,就应该很着急前来和他决战才对,而他正好这次也以逸待劳,给宋军来一个迎头痛击,没成想宋军走到离他们还有不近的距离的时候,就停下了行进,在旷野之中构筑起来了一座坚实的营盘,好像不打算再朝前走了一般,居然和他们形成了远远的对峙状态。 这让孛鲁十分不爽,宋军的行动大大偏离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不再想着攻下京东了,他只想使劲的揍宋军一顿,找回前几天石卜一败的面子,然后就起兵回去,可是宋军这架势,明摆着要和他磨下去,这可如何是好呀!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进退两难 孛鲁将手下招至大帐,商议如何对付宋军,这帮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最后还是那个李天左的话被孛鲁采纳了。 李天左这个混账东西的提议就是派出少数骑兵,前往恩州方向,切断宋军的粮道,不让宋军得到粮草的补充,如此一来,宋军应该就会着急,便会主动前来和蒙军会战了。 孛鲁觉得李天左的话言之有理,于是立即派出一队千人队,交由一个手下率领,前出至恩州和冀州方向的路上游弋,随时拦截宋军的辎重队,一是可以切断宋军的补给,二是可以顺便抢一些兵粮,补充蒙军己用。 然后孛鲁同时也调集大军,进兵至宋军大营西北五里之地,扎住了营盘,和宋军形成了对峙。 远远望着工整严谨的宋军大营,一群群宋军奋力的在大营之外开挖沟壕,并且将大量鹿角、拒马布设在了营外,一队队随军的义军,在宋军大营附近,飞快的砍伐着树木,并且源源不断的将砍伐下来的原木树枝等物运送进宋军大营,完全是一副长期据守的架势。 孛鲁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对头,当即下令派出一个千人队,在宋军大营周边袭扰宋军作业,给宋军加固营寨制造麻烦。 而他也开始后悔了起来,他本该在宋军前来立足未稳的时候,便动对宋军的猛攻,直接逼迫宋军和他决战,可是正因为他想要在冀州城下击败宋军,让冀州城的守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援军被击败,失去继续据守的斗志,让他离开之前,能拿下冀州城,挽回一些颜面,但是正因为如此,却贻误了战机,让宋军轻轻松松的便在这里扎住了阵脚,而宋军大营一扎下,他再想攻取宋军大营,可就难办了,宋军随行携带了不少的犀利的重武器,而且他们营盘扎的很是坚实,处处都是防御蒙古骑兵冲击的设施,根本就没给他们留什么可乘之机,假如现在攻打宋营的话,跟攻打冀州城基本上差不多了,甚至可能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假如宋军不主动出击的话,那么他们的进攻应该说取胜的希望十分渺茫。 孛鲁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战将,从宋军的营盘上便看出对手确实十分厉害,整个营盘布置成一个车轮阵的式样,可以说是安排的滴水不漏,最外层是数道刚刚开掘出来的壕沟、鹿砦、拒马等物,营寨是用高一丈的原木密集搭建起来的寨墙,内侧还有以各种车辆构成的一道防线,而营中几个角上正在筑起一座座高台,可以将整个营寨外面都纳入到他们的监视范围之中,没有一点死角可言,甚至连靠近营寨一两里之内的所有树木都尽数砍掉,拓宽了哨兵的视野范围,让蒙古军没有一点可乘之机。 而一条小河穿过宋军大营,又确保了宋军大营不会缺水,所以等孛鲁后悔自己的决定的时候,宋军已经牢牢的站稳了脚跟,只气的孛鲁直喘粗气,却又拿宋军没有一点办法。 于是孛鲁开始派人去宋军大营前面叫敌骂阵,想激宋军出来和他们一战,可是连续叫阵了三天,宋军仿佛就跟没有听见一般,压根就不出营应战,让他的手下白忙活了三天时间,眼睁睁的看着宋军在大营之中构筑完成了数座高台,并且安置在上面了数架床子弩,除此之外,宋军还在继续加固营盘,在寨墙外面又构筑了一道土台,构成了一道更为坚实的防线,营中的箭楼更是一座接着一座的被竖立起来,彻底构筑起了一座严密的立体防御工事。 更让孛鲁感到可气的是,宋军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居然现了他们晚上派驻在宋军大营外面的那支专司袭扰宋军出营伐木的千人队,趁着夜色,悄然派出两千多精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后半夜里,奇袭了蒙军的这支千人队,营外的这支蒙军的千人队本来躲在一片树林之中休息,压根就没有想到宋军会后半夜突然袭击他们,结果等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被偷袭的宋军杀了个大败而逃,丢掉了数百人的性命,连战马都丢掉了一半,被宋军拉回了大营之中。 此事令孛鲁以及军中诸将大为激愤,本来计划好的迎头痛击宋军,结果却演变成了对方把他们当耗子一般的玩耍,主动权不但没有被他们掌握,反倒成了打不打人家说了算,这事情如何演变到这种程度,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这也不是说高怀远他们这帮人就是战神,可以预料到所有生的事情,当他们抵达冀州城外的时候,本来是已经做好了和蒙古军苦战一番的打算,甚至连兵将都已经调配妥当,就是准备好了,迎接蒙古军雷霆暴雨一般的猛击。 结果确实他们是没有想到的,蒙古人这一次表现的出奇的迟钝,陈兵于冀州城外,给他们了将近两天扎营的时间,才让他们无惊无险的将营盘扎了下来,直到他们已经竖起了寨墙,孛鲁才领兵姗姗来迟,陈兵于宋军大营西北,更可笑的是孛鲁还是没有马上对宋军动猛攻,而是只派了少量兵马,袭击他们出营伐木的兵马,另一边派人在营外骂阵,试图激宋军放弃大营的壁垒,出去和他们决战。 这完全不是蒙古军的作风,就连高怀远自己都觉得孛鲁这次的反应匪夷所思,表现的太过优柔寡断,以至于白白浪费了几天时间,让宋军有条不紊的将大营构筑的越来越坚实,使宋军彻底在冀州城外站稳了脚跟。 其实高怀远也确实没有完全了解孛鲁的处境,孛鲁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是他当初设定好了在冀州城外迎击宋军的准备,而且没有想到宋军突然间会停下来,在离冀州城不远处构筑坚实的营垒,没有直奔冀州城而来,出乎了孛鲁他们的所料,以至于孛鲁才贻误了大好的战机。 二是孛鲁确实也有苦衷,而且他已经因为石卜之败,而对宋军刮目相看,不太敢冒险孤注一掷的提兵主动寻求和宋军决战,而表面上看孛鲁兵力并不弱于宋军什么,但是蒙军之中大部分人都是张荣所部,而张荣的叛宋投蒙之举,可以说在他麾下兵将之中也不得人心,所以张荣所部的兵将这次来攻打冀州城,表现的毫无斗志,战斗力非常之差,往往都是在消极怠工消磨时间。 这也是孛鲁最大的顾忌所在,他不敢调用张荣的部下随军进攻宋军,生怕开打之后,张荣所部的兵将会在战场上哗变,来个倒戈一击,那样的话,他定会腹背受敌,不战自溃了,这也是孛鲁不敢轻易主动进攻的主要原因,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宋军反客为主,站稳了脚跟。 而冀州城中的军民此时也得知了援军抵达冀州城附近的消息,再一次燃起了希望,让城中士气为之一振,又开始在城楼上击鼓呐喊鼓噪了起来,虽然明知城中已经弹尽粮绝,但是孛鲁也不敢撤除对冀州城的围困,天知道城中的守军会不会疯,突然间跑出来再给他们来一个绝地大反扑呢?而城中的那个张石现在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个妖孽,城外的人想不通他们这么长时间的坚守是靠的什么。 形势的突变让本来占据主动的蒙军陷入了空前的被动之中,也令孛鲁有些失了分寸,现在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打?凭借他目前的兵力,想要短时间之内,攻破冀州城抑或是宋军大营,都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退?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又如何向大汗交代?他的颜面又该放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宋军自己断粮,坚持不住,出来和他们放手一搏,可是派出去切断宋军粮道的兵马派人回来却禀报孛鲁,说他们连续在通往恩州的路上游弋了好几天时间,愣是连一个宋军的人影都没有看到,更别说是拦截住宋军运粮的辎重营了。 孛鲁这才想明白,原来宋军这次过来,准备十分充分,粮秣十分充裕,根本短时间之内,不虞会生断粮的情况,人家这是耗得起呀! 说起来御河渡口一战,他们中计之前,抢了不少的宋军辎重车辆,但是孛鲁后来才得知,原来宋军吸引他们上钩的这些所为的辎重粮秣车辆,根本就是假的,大车也都是破烂货,车上装的更都是一些沙子和稻草,他们除了损失了石卜数千兵马之外,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看来短时间之内,他想逼宋军断粮而出来和他决一死战的企图也只有宣告破灭了,宋军耗得起,可是他却耗不起了,他率军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麾下兵将们这段时间以来,并未抢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渐渐的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厌战的情绪,不太想继续留在这里空耗时间了,而且因为他们出兵的时候,打算的是依靠劫掠来解决补给的问题,可是自从打到冀州城之后,便裹足不前,以至于让他们的补给越来越困难了,周边能抢的地方他们也早已洗劫了几遍了,冀州城方圆数十里之内可以说已经是成为了赤地,根本就不可能再抢来粮食了。 仅凭张荣提供的粮秣等物,来支撑他们这么多人在冀州城的行动,让张荣早已是叫苦不迭,连连向孛鲁求告尽快解决冀州的问题,好减轻他的压力,现如今即便是把刀架在张荣的脖子上,张荣也已经拿不出更多的粮秣来支持他们继续在冀州城的行动了。 而现在更是进入了初夏,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离麦收还有起码一个月的时间,而他们所过之处农耕受到了很大的摧残,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人种田,继续耗下去,他自己就先断粮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孛鲁萌生了退兵的心思,不过他并不想这么灰溜溜的就走,而是和诸将密商了一阵之后,最终拿定了主意。 第三百五十四章 出击 高怀远自从到了冀州城外扎下了营盘之后,日子开始过的很逍遥了起来,牢固的营寨让他不必去担心会被蒙古军攻破,而且他兵多将广,依托营寨,根本就不惧蒙古军的进攻,甚至他还巴不得孛鲁失去理智,来攻打他的大营呢,而且他现在一不缺粮,二不缺兵,所以在冀州城外的小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自从出兵之后,他还真就难得这么休闲过,对于蒙古人天天在外面叫敌骂阵,他着令手下兵将不去管他们,只当是听狼嚎,惹毛了就让高筑的土台上的床子弩给营外蒙军来上一家伙,打不死几个鞑子,也吓他们一大跳,让他们嚣张的气焰立即收敛起来,远远的跑开不敢再靠近营寨。 而诸军在大营之中没事的时候,除了正常的操练之外,还搞起了各种比赛,比如宋代盛行的蹴鞠、相扑、射箭等等,在营中玩儿的是不亦乐呼,除了赌钱之外,只要能让兵将们高兴的,都可以进行,这对提高军中士气以及促进兵将好斗来说,很有好处。 就连他自己,也时不时的会下场去比试一下,蹴鞠就不说了,他不怎么精通,但是相扑和射箭,他可都是强项,一身蛮力加上精湛的武技,让他玩儿起来相扑几乎没有什么对手,而且他还鼓励兵将们,都多学一些摔跤的技巧,以此锻炼体能。 搞这些活动的时候,他还拿出钱来设置奖励,奖赏那些赢得比赛的兵卒们,以此也现了一批相当勇猛的兵士,交由军中诸将观察提拔任用,而在射艺比试之中,赵府堂手下的一个新任的都头鲁富屯总是技压群雄,射艺十分精湛,高怀远问罢之后,才得知此人以前乃是彭义斌义军之中的弓手,因为战功,被特准编入护圣军军籍,还提拔当了个弓手都头,于是亲自和他比试了一番射艺,居然两人不分伯仲,于是高怀远当即重重的赏赐了这个鲁富屯,让义军之中不少人都大为眼红。 不过这么做,也拉近了宋军和彭义斌义军之间的关系,在军中高怀远不搞什么三六九等,对于宋军和义军官兵一视同仁,吃住都同等标准,让受苦时间长了的这些彭义斌的手下很是感激,觉得这个宋军的主帅待他们这些人不当外人,所以他们之间倒也没生什么不愉快,即便是真的生一些摩擦,闹到随军监军那里,也都能秉公处置,处理的让这些义军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说的,如此一来,虽然他们乃是联军,但是相处的也日渐融洽,加上还有赵府堂提前在恩州城和义军携手御敌的伏笔,联军之间很是团结。 这也算是高怀远的一个功劳,自古以来,往往只要是联军,很少能打胜仗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联军之间的不团结所致,所以这次他带兵出战,很注意这些事情的处理,所以在团结方面,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他们的这种行动,还是招致了义军之中一些将领的不满,因为冀州城之中还被包围了不少他们的弟兄,他们都想尽快击退蒙古鞑子,解了冀州之围,将城中袍泽解救出来,虽然他们不清楚冀州城之中的情况,但是用屁股也能想出来,冀州城中现在肯定早已是弹尽粮绝了,说不定城中每天都会有人饿死,所以他们这些人很想尽快解决围城的蒙古军。 为此以石崇贵为代表的一批义军将领,在大军抵达冀州城外之后,便多次对高怀远提出和蒙古军决战的想法,但是都被高怀远否决了,后来提的次数多了,高怀远才不得不召集了石崇贵等义军将领,坐下来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的解释给这些人听,而这些人听罢之后,才明白高怀远的心意。 本官既然率军前来这里,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否则的话本官也不会前来冀州城,但是本官现在身负数万兵将的身家性命,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是断不会冒险同蒙古军决战的!冀州城中的军民的确是对我们望眼欲穿,但是恐怕还要等上数日之后,才是我等为他们解围之时,希望诸位将军再忍耐一些日子,一旦我军开始和蒙军决战之事,还望诸位将军敢于奋勇向前。高怀远最后对石崇贵他们说道。 对于义军这些人来说,他们其实也很不好意思,先不说他们连番救援冀州失败的事情,这次御河之战中,之所以能围歼石卜数千蒙军,其实他们义军并未出多少力气,基本上全靠的是宋军和飞虎军的顽强抗击,才堵住了石卜的突围,而他们只是稍微阻挡了一下少量突破阵线的蒙军,便被杀了个四散奔逃,所以义军的这些将领们在这件事上都很没有面子,现在是人家高大帅说了算,既然他们受命听从人家的吩咐,那么他们也不好太过紧逼了。 于是他们只得答应下来,表示再忍耐一些日子,可是各个都憋着一口气,要在来日再上阵之时,为自己找回点面子,说什么也不能再丢人了。 所以义军在大营之中这段时间也展开了大练兵,宋军的诸将也不吝前往指导,虽然有些临阵磨枪之嫌,但是这种训练却还是相当有效的,起码令义军的战斗力短时间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了准备。 说起来简单,宋军转眼便在冀州城外驻守了近二十来天时间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起来,而且雨水随即也变得开始密集了起来,在这天一早,高怀远刚刚巡视过各营的情况,便接到了高台上传下来的消息,说离他们几里远的蒙军大营,早晨起来之后,现有些变化,但是不清楚到底蒙军有什么变化。 高怀远于是立即带着华岳等人登上了大营西北角的一座高台,和诸将极目朝着蒙古大营方向望去,因为距离较远,大家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于是高怀远又请出自己的法宝,单筒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 在目镜之中,高怀远很清楚的可以看到蒙军大营里面虽然旗幡招展,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变成了一座空营,高怀远起初担心是计,举着望远镜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现异常之后,这才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孛鲁终于坚持不住了!蒙古大军的大营里面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料想孛鲁昨夜已经开始撤军,今日乃我等可以出营追击的时候了!传我将令,三军立即点兵,随本帅出营! 于是宋军大营之中鼓声随即响起,听闻战鼓声之后的兵将们立即便兴冲冲的冲出了营帐,以非常快的度便完成了集结。 随着高怀远的安排,除了留下部分看守营盘的兵将之外,他共点齐了四万大军,大开辕门,率军便朝着冀州城方向滚滚而去。 不过高怀远也没有忘记小心谨慎,虽然这是出营追击,但是还是带上了不少的偏箱车,以防蒙古军这是设下的计策,小心能驶万年船嘛!多点准备总是没有坏处。 而且这次追击的主力高怀远交给了黄严,因为黄严这段时间算是鸟枪换炮了,御河一战之中,他率领宋军骑兵最终堵住了石卜的突围,虽然跑掉了石卜,但是却将他带出来的千多名骑兵都留了下来,不过同时他麾下骑兵也损失惨重,起码一半人以上伤亡,让黄严好生心疼了一把。 不过换来的是宋军此战俘获了近万匹蒙古军的战马,而这些战马刨去了一些受伤的之外,还精选出来了数千匹好马,这段时间高怀远在军中搜罗了不少会点骑术的兵卒,交给黄严编组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暂命为天雄军,暂交给了黄严率领,一下子令宋军骑兵壮大了不少,也让黄严高兴坏了。 这二十多天来,他一直在大营之中操练这些新编的骑兵,虽说时日尚短,而且大营也缺乏足够的场地供他使用,但是起码也可以使用了,这一次出营,黄严便再当先锋,率领骑兵先行出营,浩浩荡荡的朝着蒙古大营杀了过去。 当黄严率领骑兵踏入蒙古大营之后,果真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的一座空营了,蒙古人除了丢下了旌旗和部分残破的兵帐以迷惑宋军之外,将营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不少具被他们蹂躏很长时间玩儿腻了的女人的尸体,整座大营已经是空空荡荡,彻底的跑了个精光。 娘的!鞑子这些畜生!居然跑的这么干脆,真是便宜了他们了!黄严骑在马上,查看了那些被蒙古兵虐杀的女人的尸体之后,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多时高怀远便也领兵赶至了蒙古军大营之中,下令收殓掩埋这些可怜女子的尸体,当即挥军冲出蒙古军的大营,朝着冀州城冲了过去。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冀州城外依旧还留下了很多兵马,不过从旗号上来看,这些兵马根本不是孛鲁的直系蒙古军,而是叛将张荣麾下的叛军,孛鲁撤兵的时候,居然没有带上他们,自己领着蒙古军跑掉了。 看到此景之后,高怀远二话不说,大刀一挥,便指向了前方出现的这些张荣所部,随即大军兵分三路,各自在黄严、华岳、赵府堂的率领下,便朝着张荣所部杀将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巨饵 突然的变故让张荣所部立时大乱,他们确实没有收到蒙古军撤离的消息,受命在这里继续围困冀州城,没成想本来被蒙古军盯死的宋军,这个时候突然间却杀至了他们的眼前,于是毫无准备的张荣所部,当即便生了大乱,乱哄哄的兵将哭爹喊娘的便落荒而逃,被宋军撵着屁股朝四面八方逃窜而去。 石崇贵所率的一路义军恨透了张荣麾下的这帮叛军,了狠的疯狂的追杀了过去,二话不说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直杀的这些张荣的部下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虽然张荣麾下的叛军兵力也不少,足有三万余人,但是他们因为要包围冀州城,不得不分散开来,加上猝不及防遭到宋军猛攻,根本来不及布置,一下就被宋军杀了个大败,冲击的七零八落,纷纷朝着深州方向逃去。 宋军一时杀的兴起,纷纷撒腿猛追这些张荣的溃兵,衔尾追杀他们,不少溃军眼看逃脱无望,于是当即跪倒在路旁,丢掉了武器,向追兵投降。 这一仗打的十分顺利,以至于高怀远也杀的兴起,并没有收拢兵马,他打算彻底解决掉张荣的这些兵马,为以后收复深州做以打算。 于是诸军兵分数路,紧追张荣的溃兵不放,一直朝着深州方向追出了十几里远,直杀的张荣军纷纷投降,也没有罢手。 可是就在他们杀的痛快的时候,在冀州城北的一处林子后面,突然间便出现了一支兵马,呐喊一声便朝着宋军迎头撞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冲在最前面的石崇贵等义军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认为已经退走的蒙古大军,于是慌忙之间,赶紧收拢兵将,列阵御敌。 这次石崇贵等义军上下,之所以追的最快,是因为他们憋着一口气,想要挽回一些颜面,而且他们这些年和张荣相处不好,这次更是被张荣倒戈一击,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丢了深州等地,不少弟兄都死在了张荣的手中,故此追杀张荣的部下,他们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好好的出一口胸中恶气。 倒是黄严的骑兵因为负责两翼的溃军,还没有他们追击的快,以至于让义军冲到了最前面,也成了第一支受到蒙古军攻击的队伍。 在此埋伏的蒙古军大致有三千人左右,由一个叫拔都葛尔的万夫长率领,在此等候了已经大半天了,一看到溃败而来的张荣所部,他们便立即现身,阻住了追军的去路,在拔都葛尔的一声令下,三千蒙古军呼啸一声,便朝着石崇贵等义军迎面冲杀了过去。 此事大出石崇贵的预料,他慌忙整军御敌,但是仓促之间,队形尚未整顿妥当,蒙古军便瞬间杀至了眼前,重重的撞入了他们的阵中。 石崇贵率领的大致有五千多义军,兵力倒也不少,但是面对三千蒙古骑兵,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蒙古军的对手,两军一接战,蒙古军凭借着急奔驰的战马,便立即闯入了石崇贵的阵中,直杀的义军人仰马翻,当即便损失惨重,被蒙古军杀的节节败退,机会溃不成军了。 石崇贵一边奋力抵挡着蒙古军的冲击,一边拼了老命的收拢部下,试图阻止麾下兵将溃乱,但是在蒙古军连连的猛击之下,岂会是容易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们只坚持了没多久,便全军溃败,被蒙古军追着屁股,朝着冀州城方向逃去。 刚才还是追兵,只是转瞬之间地位便生了改变,他们这些追兵便变成了溃兵,被敌军掉过头追杀了起来。 三千蒙古大军纷纷催动战马,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不断的将一个个义军劈杀在了路上,沿途到处都丢弃着残缺不全的义军的尸体,义军的尸体和刚才他们杀掉的张荣军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鲜血将原野染成了斑斑红色,潮水一般的溃兵慌乱的惊呼着,根本无法组阵,只能一路被蒙古军追着屁股,朝着冀州方向溃逃。 不多时他们便遇上了一支宋军,这支宋军乃是步军司的一支兵马,人数大概在三千左右,宋军刚刚弄清楚情况,为的将领便赶紧组阵御敌,紧接着便迎来了蒙古大军的冲击,蒙古军现在可以说是士气如虹,一看到又出现一支宋军,便立即放弃了追击石崇贵的义军,朝着这支宋军冲来。 这支步军司的兵马,望着扑面而来的蒙古军,倒是也没有丢人,立即列阵向前,弓弩齐,开始迎战蒙古大军,两方于是便在旷野之中展开了一场厮杀,短暂的拖延,也拯救了石崇贵这些溃败的义军,石崇贵退至宋军背后之后,将牙关一咬,不顾身上的伤痛,立即开始收拢溃兵,勉强收拢起来了一千多溃兵,掉头便加入到了宋军阵列之中,主动担负起了掩护宋军两翼的任务。 蒙古军这次没有刚才攻击义军时候那么顺利了,毕竟宋军装备水平要好许多,而且他们训练也充足,虽然临危,但却没乱,居然奋力挡住了蒙古军第一轮攻击,并且杀伤了少量的蒙古兵马。 拔都葛尔一看宋军抵抗坚决,于是立即指挥手下改变战术,分兵在两翼开始以骑射袭扰宋军两翼,并且派出五百骑兵以飞快的度绕过宋军兵阵,从后面对宋军动了冲击。 如此一来,这支宋军顿时便生了混乱,步军在战场上调度不已,而蒙古军机动能力强,来去如风,很快便将他们的阵列打乱,也用了不多的时间,便全军生了溃乱,随即便被拔都葛尔率军击溃,败往了冀州方向。 而这样的战斗此时不光在这里生,起码有三处地方也都生了这样的事情,孛鲁将蒙古军分做三路,埋伏在这一带,他亲自率领了一路兵马,也阻住了一支宋军,并且很快便将一支宋军击败,打得宋军掉头朝冀州城方向溃败而去,于是随即也率军掩杀了过去。 而另一支蒙古军则碰上了黄严的宋军骑兵,黄严也没有料到,会突然遭遇蒙古军的伏击,赶紧收拢兵马,抢占了一处土丘,结起了战阵,眼看蒙古军来势汹汹,他心知现在撤退唯有被敌军掩杀,最终会导致他的兵马彻底溃退,所以把心一横,一声令下率领着他刚刚编组成军没有多久的这支天雄军,便朝着蒙古军对冲了过去。 而这一支蒙古军也没有料到,居然在这里会碰上这么多宋军骑兵,两军兵力基本上相当,宋军反倒还占了点优势,领兵的蒙古将领兀良哈大喝一声,便领着兵马向着黄严的天雄军杀奔了过去。 别看事出突然,而且天雄军成军时间不长,军中将士骑术有限,但是进入天雄军的兵将也都乃是军中骁勇之士,即便骑术不比蒙古军的将士,但是斗志却并不弱于对方什么,他们也深知两强相遇勇者胜的道理,再加上他们有一个黄严这样的将军,故此明知对方厉害,但是在催动战马迎上去的时候,却一点犹豫也没有。 两军数千战马同时奔腾,纷纷加朝着敌人冲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当即血光迸溅,喊杀声和悲鸣声响彻了大地。 当两军交错而过的时候,黄严心疼的几乎心都要流血了一般,他带的三千多骑兵,这一次对冲,便伤亡了小一半,可是蒙古军那边的伤亡却比他少许多,两军的交换比基本上达到了二比一,他吃亏大了。 但是他深知现在不是心疼这个的时候,蒙古军既然在这里出现,说明对手肯定还有其他兵马在其它地方,现在宋军正猝不及防,假如稍有不慎,便很可能被蒙古军给彻底击溃,那么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便因为他们的疏忽大意,将会彻底复制东流,几万大军搞不好就可能丢在这里了。 所以他唯有击败这支蒙古军,赶回去会和高怀远的主力,结阵才能挽回败局,所以他没有多想,立即拨转了马头,将手中大枪一举,指向了对面的蒙古军大吼道:蒙古鞑子不过尔尔!随本官杀过去,彻底打垮他们! 这些跟随他的将士虽然心惊不已,但是在他的鼓舞下,还是怒吼了一声,再一次扬起了手中的武器,以黄严为锋矢,以前黄严忠顺军骑兵为中军,齐声呐喊着再一次朝着蒙古军启动冲杀了过去。 兀良哈虽然刚才对冲之中占了便宜,但是却也吃惊不小,像这样可以和他们对冲的骑兵,他还真是很少遇上,而今天宋军的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崩溃,接着掉头朝他们再次冲来,这令他感到很是吃惊。 但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根本来不及多想,便也率军启动,掉头朝着黄严的宋军骑兵重新冲杀了过来,并且指挥兵将摘下了角弓,以骑射来尽可能多的杀伤对手。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仓促结阵 在沐浴了蒙古骑兵一阵箭雨之后,宋军骑兵又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是还是冲近了蒙古骑兵的队伍,黄严手下的那些兵将们,咬牙切齿的抽出了背上的梭枪,同时奋力大吼一声,便齐刷刷的投掷了出去。 结果是蒙古军迎头撞上之后,损失也同样的惨重,最前面的数排蒙古骑兵,在梭枪的猎杀之下,当即便摔落战马了一大片。 巧合的是黄严他们运气实在好的过分,兀良哈居然也冲在最前面,迎面正中一支梭枪,被梭枪惯胸而过,倒霉到了家的兀良哈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这支血淋淋的梭枪,猛然狂吼了一声,试图拔出这支梭枪,但是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便一头撞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马群之中,被紧接着而来的兵马当即踩成了一团烂肉,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支蒙古军突然间失去了主将,顿时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个对冲下来之后,虽然又杀了不少宋军骑兵,自己也付出了几乎差不多的代价,而且他们失了主将之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本能上也结阵,但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听谁的吩咐了。 也就趁着蒙古军这一愣神的功夫,黄严领着剩余的这些宋军骑兵,头也不回的朝着冀州方向狂奔而去,他们倒不是逃窜,而是要去和高怀远会和,并且很快便在不远处迎住了高怀远的兵马。 高怀远率领的是捧日军和武生营还有选锋军,兵力大致在一万人左右,正在后面督阵追击张荣军的溃军,忽然间看到黄严的骑兵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于是赶紧收住兵马,上前询问,闻听消息之后,高怀远还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还是掉到孛鲁的圈套里面了。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令麾下兵马就地结阵,将偏箱车置于阵外,形成一道防线,这也是他眼下能做的最快的事情了,毕竟这次他是追击敌军,并未想过带出来什么重武器,更不可能携带鹿砦以及拒马等物,眼看情势不妙,高怀远急朝四周看了一下,现左侧荒芜的农田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于是立即率军移师到小树林之中,看着这些胳膊粗的树木,高怀远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急令兵将就地伐木,将小树拦腰斩断,留出地面以上一人高的木桩。 虽然兵将们不知道高怀远此举何用,但是也知道高怀远他是个机智多谋之人,不会无的放矢让他们做无用功,于是各自抽刀,奋力挥动刀斧,将这片小树林飞快的伐倒。 这么多人同时干,小树林根本就是在一瞬间,便被砍得只剩下了一人高左右的主干,而这片小树林面积很是有限,根本不足以容纳这一万多人,部分兵将是要在林子外面布阵的,而为了防备接踵而来的蒙古大军的冲击,高怀远紧接着下令,将这些砍下的树散布在队阵之外,特别是防御力最低的弓箭手,要求每个人必须砍一根一人多高的粗树枝,列阵之后,将削尖的树干插入地面,将尖端指向队阵之外。 大军又是一阵紧张的忙碌,堪堪将队阵列好,只见一支蒙古大军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列阵!稳住!将官们纷纷对自己手下的兵卒们叫道。 宋军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纷纷按照令旗的调度,进入到了自己的阵位上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孛鲁远远便看到了这支宋军的存在,一声令下便率军朝着宋军冲了过来,今天他这一计,果真将宋军带入了圈套,而代价虽然很大,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张荣所部这段时间消极怠工,早就让他感到恼怒了,所以他将张荣的部下这次当成了一只巨大的诱饵,诱骗宋军攻击他们,他也料定张荣部在宋军的进攻之下,定会立即崩溃,而他报仇之际就在宋军追击张荣的残军的时候。 果真一切都让他料中,宋军在看到他连夜拔营而去之后,果真放松了警惕,挥师杀出了大营,一举击败了张荣所部,兴冲冲的满世界的追杀这些张荣的溃军,而逐步的进入了他的伏击圈。 要是宋军抱成一团列阵迎战他们的话,孛鲁倒还真没有把握击败宋军,可是眼下宋军却是已经散开,便不是他们蒙古骑兵的对手了,孛鲁当即并分三路,分头出击,不多时便连败宋军多支兵马,杀得宋军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所以孛鲁现在心情很好,他也总算是报了石卜兵败的一箭之仇,而眼下他终于现了宋军的主力,心中大喜的孛鲁当即便率军杀了过去。 眼看局势不妙,高怀远当即令武生营阵前列阵,眼下他最为强悍的一营队伍就是武生营,而武生营基本上算是重甲步骑兵混合,战斗力十分强悍,只有他们才能挡得住蒙古军的冲击,所以华岳当仁不让的率军布阵于前列,做好了接敌的准备,而且宋军以小树林为中心,摆出了一个利于防守的方圆阵,最外是随行携来的偏箱车,稍内是刀斧手和长枪兵配合构成的防线,再稍内便是大批宋军弓弩手的兵阵,诸军打散,将兵种集中调配,诸兵种主官行动,按照中军调度进入到被要求的阵位上面。 宋军步军只要合理调配,虽然攻击力尚且不足,但是防御力却并不太差,甚至放眼天下,步军大阵还真是罕有越他们的兵马。 滚滚而来的蒙古大军在平原上扬起了大片的土尘,地面随着蒙古军战马的马蹄踏地而微微的抖动了起来。 高怀远这会儿非常懊丧,千算万算还是中了孛鲁的奸计,现在他虽然不清楚其他队伍的情况,但是想必也都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假如他能多想一些的话,迅的击溃张荣军之后,便收兵进入冀州城的话,那么这一仗无论如何也不会展到这种地步,检讨一下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顺风仗打的多了,渐渐的有了轻敌的心理,而且急于贪功所以才中了孛鲁的诡计。 可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他必须要在这里挡住蒙古军,撤退是来不及了,他唯有在这里击败孛鲁之后,才可能退入冀州城或者宋军大营,否则的话,他很可能将会全军覆没在这里,那么他这一次北伐,就等于白干了。 华岳眼看着蒙古军越来越近,立即令武生营三百步兵列队上前,封住了大阵的阵眼,严防蒙古军由这里突入大阵,另外令二百重甲骑兵,在阵眼两侧各布置了一都人马,也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他这么布置是很有讲究的,而且也是一种克制敌军骑兵的阵法,蒙古军不知厉害,孛鲁一接近宋军大阵,便立即令一队千人队从正面朝着宋军冲杀了过来,而两翼蒙军开始展开,以非常快的度便对宋军形成了半月形的合围。 蒙古军今天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兵将们非常兴奋,将这段时间以来胸中憋的怒气都挥洒了出来,一路杀来,各个都杀了个痛快,好好的出了一口闷气,杀的沿途宋军纷纷兵败而逃,而到了这里之后,看到宋军主力,于是他们便更是兴奋了起来,各个打算一鼓作气,再将宋军主力击溃,这一次他们就尽全功了,即便是不能如愿继续攻入京东,起码也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所以受命冲击宋军主阵的那个千夫长鬼叫连连的率领他的麾下兵马,一头便朝着宋军的防线撞了过来。 宋军两翼布置了偏箱车,这东西蒙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见到的人却基本上都已经丢在了御河东岸,眼下的蒙古兵将并不知这东西的厉害,但是他们也不傻,一看也知道这东西是用来防御的,而唯有中军阵眼处没有布置这种偏箱车,所以他们选择中央突破的想法也并没有错。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们冲击的乃是宋军之中战斗力最强,防御力也最强的一支兵马,这支蒙古军的千人队呼啸着在施放了一阵箭支之后,稍微遭遇了宋军一阵箭雨的拦截,便一头撞入了武生营的阵列之中。 前文说过,武生营步军配备的都是一些改良版的步人甲,防御力很是强悍,而且人人手中有一面近一人高的重盾,朝哪儿一排,便是一堵盾墙,而且他们手中还有一杆很长的素木枪,大盾一列,长枪递出,便又在盾墙前面形成一道枪林,任何人都看了会感觉十分头疼。 但是蒙古人眼下却是求胜心切,虽然也看出敌军阻截他们的这支兵马装备不同寻常,但是他们却并不把这些已经被他们刚才杀得人仰马翻的宋军当作对手了,在他们眼中,现在就是他们报当初石卜兵败之仇的最佳时机,所以根本没人去多想什么,便不知利害的在那个千夫长嚎叫声中集体俯身策马穿越了箭雨,凶猛的一头撞在了武生营的阵列上面。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两强交锋 长枪乃是骑兵的克星,最前排的蒙古兵许多人当即便被捅死在了锋利的枪尖上面,而他们的牺牲,却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将武生营的这道防线挤压着朝后面开始退却,而在这一轮冲击之中,武生营的兵卒不少人也受了伤,毕竟他们是在以人力对抗敌军的人加上战马的冲击,力量稍弱一点的人,便当即被撞翻在地,口吐鲜血。 武生营的阵线在蒙古军的挤压之下,开始后退,但是因为他们很是强悍,即便是被迫后退,基本的阵列却没有被冲散,只是由于中央受压最大,而呈现出一道弓形朝内侧凹陷了进去。 华岳大声的喝令兵卒顶住,一直紧张的关注着蒙古骑兵的动静,蒙古兵虽然在付出了一些伤亡的代价之后,却并未停止冲击,在为的千夫长的指挥下,继续冲击着武生营的防线,试图压垮他们,从中央突破杀入宋军主阵之中。 眼看武生营的防线越来越朝内侧凹陷进来之后,华岳当即下令重骑兵冲锋。 两翼早已准备好的那二百武生营的重骑兵当即大声呐喊了一声,纷纷催动了胯下的战马,两股铁流随即冲出兵阵,像两把尖刀一般的狠狠的捅入到了正在中央突击的蒙古骑兵队阵之中。 武生营这些骑兵也同样各个身披重甲,每个人左臂上还配有一面厚实的铜盾,除了眼睛之外,身体几乎所有部位都被甲片覆盖,连战马也都配备了完备的马铠,所以一般兵器很难伤及到他们,故此他们一旦杀入敌军之中,威力也是非常可观的。 二百重骑在各自的军官率领下,如同钢铁怪物一般,根本不去管身边那些朝他们身上招呼过来的兵器,只用左臂抵挡敌军的重兵器比如铁骨朵、斧头等物,对于劈砍过来的刀剑基本上无视,右手各自擎着一把十分厚重而且锋利的马刀,每把马刀重量接近十斤,说是马刀,其实重量甚至过了手斧,劈砍的威力十分巨大,每一刀劈下去,便立即会有血光迸溅出来,蒙古骑兵虽然各个强悍,但是在他们的攻击下,却当即尽显劣势,被他们杀的纷纷落马,一时间千人队便立即大乱了起来。 而蒙古军队形一乱,冲击力当即锐减,他们不得不掉头过来,去抵御两翼杀来的宋军重骑兵,而面前的武生营步军阵列的压力顿时降低了许多。 杀!华岳在队列之后,怒声大吼道。 刚刚承受着蒙古军冲击的巨大压力的这些武生营步军,当即也跟着大吼了一声,左臂将大盾奋力推出,随即推倒大盾,双手持握住了素木长枪,一起朝前刺去。 在武生营的队列之前,立即又迸溅起了大片的血光,一排蒙古军当即便被他们给捅翻到了马下。 高怀远对于武生营的表现非常非常的满意,关键的时刻,武生营振奋了宋军的士气,以弱势兵力,居然硬抗住了蒙古军的冲击,于是他立即对跟随他的李若虎喝令道:若虎!出削刀手! 李若虎点头答应了一声,飞身朝前奔去,在中军点出了一支三百人的刀斧手,传下了高怀远的命令。 这三百刀斧手得令之后,立即便朝着前方冲去,来到阵前之后,立即接替了武生营的位置,他们的装备有点奇怪,这些人各个身上只穿着轻甲,而左臂上绑着一面直径将近一米的巨大圆盾,右手都有一把锋利的弯刀。 他们在冲入蒙古骑兵队阵之后,迅的举起了大圆盾,几乎遮挡住了全部身体,根本不管上方蒙古军劈砍下来的刀枪斧槌等物,甚至不管跃起的战马的踩踏,俯身下去,抡圆了手中弯刀,专门找身边出现的马腿下手,一刀过去,一条马腿便立即离开了它们的主人,掉落在了地上,而马腿被砍断之后的战马,不是神马,随即便带着他们的主人,一头撞倒在了地上,马上又有一刀挥去,便了解了倒地的蒙古兵的性命。 遭此连续打击之后的这支蒙古军的千人队,当即便失去了战斗力,惊恐万状的拨马而逃,不多时在宋军阵前,便留下了一地的还在嘶鸣的伤马和满地的尸体。 后面观敌瞭阵的孛鲁突然间看到自己派出的那支千人队,在短暂的冲击之后,迅的便溃退了下来,而且一眼望去,这支千人队几乎损失过半,令他大吃了一惊。 他很少在阵前遇上这样的情况,宋军仓促迎战,居然扛住了他如此犀利的一击,还给他的先锋军造成了这么大的杀伤,而且宋军主阵可以说是岿然不动。 仔细看过去之后,孛鲁倒吸一口凉气,宋军这支兵马,显然对于如何抵御大股骑兵的冲击非常熟悉,居然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重装步骑兵,而且还有专门对付他们轻骑兵的削刀手的队伍,这让他十分震撼。 而蒙古军第一次冲锋,也当即受挫,先锋军灰溜溜的败退了下来,让蒙古大军的攻势随之一遏,不得不开始收拢兵马,在宋军对面列阵。 而宋军的防线也就此稳定了下来,两军暂时形成了对峙的形态,高怀远立马于中军之中,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在蒙古军突然来袭的时候,宋军会挡不住他们,被他们一击而溃,而眼下他这种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那么接下来的仗也就好对付了一些。 武生营骁勇!记下此功,回头重赏!削刀手阵亡者抚恤加倍,伤者赏钱五十贯,其余人等各赏钱十贯!高怀远大声的下令道。 这削刀手的出现,高怀远还要拜谢百年前的一个伟大的将领,那就是名震天下的岳飞岳鹏举,当年岳飞率军抗金,那可是也同样以步兵对付金军骁勇的骑兵,而岳家军却罕有败绩,说明岳飞是非常重视研究如何以步兵克制敌方骑兵的,所以高怀远专门找了岳琨,索得了岳家留存下来的有关岳飞的兵书,并且在选锋军之中,专门设置了削刀手的编制,训练他们对付敌军骑兵的战法。 而这一战才是他们第一次亮相,而且战果相当不错,三百削刀手起码斩杀了蒙古军近二百人,而己方付出的伤亡代价却只有几十个人,这样的战绩相当不错了。 当然也不能忘记武生营的付出,假如不是他们阻住了蒙古军的冲击的话,降低了他们的度的话,那么削刀手估计上去之后,即便能取得战绩,估计也会伤亡惨重,毕竟一面藤条盾牌,挡得住刀剑,却挡不住踩踏,被战马撞上踩上都会要了这些削刀手的性命,故此作战之时,各兵种的配合更是尤为重要。 总之这一次接触战,宋军表现的出了高怀远的预想,武生营的强悍,为宋军稳固防线,争取到了极其不易的时间,同时也让军中兵将们让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惊慌的心神稳定了许多,让宋军的士气再次恢复到了高峰。 孛鲁收住了兵马之后,注目朝着宋军望去,现在他终于知道石卜为何会败的那么惨了,这支宋军确实不同凡响,能在突的情况下,还能顶住他这样犀利的一击,并且造成他的麾下先锋军惨重损失,他们确有资本,和自己一战。 于是他这才仔细观察了一番宋军的大阵,这一看之后,更是对宋军主将暗中赞叹不已,从这个兵阵上来看,宋军摆出的只是比较简单的一个方圆阵,但是结构又不同于普通的方圆阵,外层多了两道防线,显得更为稳固许多,而内层旗幡招展,却又看不出具体的变化。 虽然不能完全看懂这座宋军大阵,但是从一些细节上来看,孛鲁还是看出此阵中央乃是一片树林,只不过这会儿已经被宋军尽数砍去,开拓了宋军的视野,也为宋军弓弩的扬火力提供了条件,更为他们的防御提供了支持、 而且这些被砍下的树木虽然来不及制成拒马、鹿砦等物,但是还是被移送到了阵外,树冠的枝丫很自然的变成了有效的防御骑兵的鹿砦,甚至处理起来还不如鹿砦方便。 可见宋军虽然事出突然,但是在觉中计之后,还是极其迅的进行了布置,构筑起来了有效的防线,如果不是一支精锐之师的话,短时间之内完成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见这些宋军确实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是他遇上的少有的几支不好对付的兵马。 但是孛鲁对自己的麾下兵马还是很有信心,他们别看兵力上不比宋军多,但是他的兵马都是骑兵,战斗力应该出步军许多,而宋军之中只有一支不过两三千人的骑兵,其中还包含着那刚才一展身手的二百重骑,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会威胁到他们蒙古骑兵什么。 所以在看罢了宋军的大阵布置之后,孛鲁立即下令开始攻击,他的战法还是老一套,弓骑兵先行对宋军进行骑射袭扰,反复在宋军外围进行迂回冲击,逼迫宋军不得不停的转换阵型,最终疲劳出现漏洞,然后动总攻,从宋军的漏洞之中,一举突破宋军的大阵。 第三百五十八章 被围 这样的战法可以说是蒙古军的拿手好戏,虽然简单却非常非常有效,甚至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不管是对西夏用兵,还是对金国用兵,乃至是西征对西方藩国的用兵,几乎没有出过差错,都让敌军最终溃不成军,成为他们屠杀的对象。 于是蒙古军在孛鲁的指挥下,立即便动了新的攻势,一队队弓骑兵呼啸着冲近宋军大阵,纷纷扬起了手中的骑弓,朝着宋军开始猛烈放箭。 看着蒙古军的行动,高怀远心知这就是蒙古骑兵最擅长的战术,于是他下令大阵稳住,令黄严率骑兵殿后,掩护住大阵后侧,不得让蒙古军突袭后阵,而两翼弓弩兵则立即展开反击,和蒙古骑兵进行对射,他心知自己不能擅动,否则的话就可能会中了蒙古军的奸计,所以他着令手下兵将,依托现有防御,以不变应万变,展开防御作战。 双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骑兵对步兵的弓弩对射,在平坦的平原上,进行了一场非常激烈的弓箭较量。 两军可以说各有优势,宋军手中拥有不少强弩,在射程上全面越蒙古骑兵手中的角弓,而且他们相对拥有一条比较稳定的防线,就是两翼布置的偏箱车,可以有效的抵御蒙古军的冲击,还可以依托进行反击,但是蒙古骑兵却依靠着高机动性,很不容易被宋军射中,大大降低了他们的伤亡比率,而宋军的劣势在于他们固定阵位,成为蒙古兵很好的目标,可以说两军各有优势,只看谁最先撑不住了。 看着四面不停奔驰而且不停放箭的这些蒙古骑兵,这也是宋军第一次体验到蒙古军的战术,眼睁睁看着蒙古兵朝着宋军阵线冲来,可是不待他们靠近,蒙军便又在宋军面前,划出一道弧线,奔驰而去,留下的只是一丛丛从天而降的飞矢。 现在大部分宋军知道了蒙古人的厉害,这种战术果真是难以对付,宋军除了放箭抵御之外,可以说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蒙古军在宋军没有生崩溃之前,根本就不靠近宋军大阵,而只是不停的循环冲击,释放箭支。 如此一来,给宋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在蒙古骑兵精准的骑射之下,不少官兵在这样的打击下,纷纷中箭扑倒在地。 但是在严令之下,宋军阵线却并未生动摇,不断的有人将伤者抢入阵中位置,安排随军医官进行救治,气的不少宋军破口大骂蒙古军的狡诈,但是却又拿他们无可奈何。 可是孛鲁这边的蒙古人同样也不好受,长久以来他们用惯的战术,今天似乎在这支宋军面前失去了效能,虽然从动攻击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蒙古骑兵反复往来已经轮番上阵进行过了数次骑射,虽然给宋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是宋军的阵线却丝毫没有动摇,连他们的战阵也没有生什么改变,似乎成了一块海边的磐石,在巨浪之中岿然不动,任由他们蒙古军反复的冲击。 反倒是宋军在经过最初的茫然之后,反击倒是越来越精准了起来,宋军的弓弩手们,同样冒着蒙军的箭雨,以同样猛烈的射来回敬蒙古骑兵。 虽然精准方面宋军的弓弩手远不及蒙古军,但是宋军却贵在人多,统一调度,往往可以集中十分优势的火力,覆盖一队冲近宋军的蒙古骑兵,而且他们阵前的那种怪异车辆,更是难以对付,每辆车上都有几名弩兵,透过小小的箭孔以直瞄的方式,对着冲击而来的蒙古骑兵进行射,而且他们的射程大大越蒙古军的角弓,所以给蒙古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使得蒙古骑兵在尚未进入到自己射程之内,就先要面临强弩的阻击,并且逼迫蒙古骑兵不能太过靠近宋军防线,以至于他们的精确瞄准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制。 同样蒙古军在采取这样的战术的时候,付出的伤亡也并不见得就小到哪儿去,宋军强弩皆使用的是三棱尖锐的破甲箭,加上宋军强弩强劲的推动力,蒙军身上的甲胄往往只要被命中,便可以射穿,给蒙古兵将造成不小的杀伤。 这一个时辰下来,孛鲁手下就损失了近十名百夫长,还有两个千夫长挂了彩,皆因这些宋军所射弓弩箭矢所致,这样的损失孛鲁可承受不起,要知道能在蒙军之中当上百夫长和千夫长的人,皆是蒙古部落之中最为骁勇之士,堪称千人敌万人敌,而他们的阵亡往往都让一队兵卒失去斗志,对于全军的士气影响都很大。 可是孛鲁却拿宋军没有什么好办法,强攻的话,他要突破宋军几道防线,伤亡一定会非常惨重,而他现在兵力有限,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即便是以强攻击败了这支宋军,蒙古军也同样会损失惨重,所以他一直不能下定决心采取强攻的办法。 时间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进入到了黄昏,天空中从东南方向又飘来了一层乌云,渐渐的将偏西的太阳给遮挡在了云层后面,虽然乌云带来了一丝凉意,但是同时也预兆着一场大雨可能会不期而至。 暂且收兵,困住他们!明日清晨再战!来人,去宋军之中告知宋军,让他们投降,本王可免他们一死,确保不杀他们!孛鲁眼看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击败这支宋军了,于是无可奈何的下令道。 于是在鸣金声中,反复冲击宋军大阵的这些蒙古兵马纷纷拨转了马头,朝着后方退去,顺道还抢去了他们阵亡在阵前的袍泽的尸体,只在疆场上留下了一具具马的尸体。 而宋军上下,则也同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他们虽然中计,但是主力并未遭受严重的打击,兵将们尚有一战之力,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假如不是黄严突破了蒙古军的追击,提前回来报信的话,估计这次他们也很可能会如同其他部队那样,被蒙古军来个突然袭击,以至于当即溃败,那样的话,宋军这次可就败的太惨了一些。 眼看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不用高怀远吩咐,激战了一天的宋军便开始埋锅造饭,他们这次出营乃是追击,故此随军携带的粮食很少,每个人身上虽然携带了干粮,但是数量却十分有限,至于饮水,更是匮乏,由于是仓促应战,他们来不及寻找有水源的地方布阵,故此军中的饮水成了问题。 有些兵卒受命抢来了一些蒙古军丢在阵前的战马的尸体,拖入阵中之后,立即就地剥皮剔骨,利用手头的柴禾架起来烧烤了起来,所以有这些蒙古军丢掉的死马,宋军暂时吃饭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饮水方面,高怀远却感到十分头疼,兵将们激战一天下来,各个都出汗很多,虽然每人配有一囊饮水,但是大部分人白天的时候,已经将皮囊中的饮水给喝掉了,停战之后,不少人立即感到喉咙冒烟口干舌燥了起来。 而那些受伤的兵卒,则更是对饮水需求很大,失血使他们更是口干,需要水的补充,高怀远当即着令兵将们收集所有饮水,现供应给伤员饮用,然后在树林之中,就地安排一批兵卒开始掘井取水,准备好应付来日的大战。 虽然这里离冀州城很近,离宋军大营也不远,但是高怀远却不敢撤退,因为蒙古军的度比他们快很多,一旦他们拔营后撤的话,孛鲁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定会全军挥兵掩杀,到时候他们能不能保持阵列,安然退入冀州城或者宋军大营,就是个未知数了。 所以眼下他们唯有坚守,和孛鲁磨下去,直到蒙古军自己坚持不住,撤兵离开为止,抑或是大营留守的兵马这个时候来援,但是那样做却十分危险,搞不好反倒会被孛鲁所乘。 于是高怀远当即命令黄严,入夜之后,派出几个最精干的兵卒,趁着夜色的掩护,突围出去,回到大营之中,着令留守之军坚守大营不出,先不要前来支援,待机行事。 而这个时候,一个蒙古信使策马奔至了宋军的阵前,用汉语大声在阵外叫嚷道:我乃孛鲁王爷所遣使者,要面见你等主帅! 有亲兵立即禀报给了高怀远,高怀远于是点头道:两军交兵不斩来使,放他进来,且听他说些什么!无外乎就是劝降罢了! 不多时在宋军的押送之下,这个蒙古信使被带入了宋军大阵之中,看着宋军正在吃他们的战马的马肉,这个蒙古信使脸上的表情很是恼怒,冷哼着越过众多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宋军兵将们,大踏步的朝着中军走来。 高怀远站在中军之中,望着那个蒙古信使走近,在几步远的距离下,被李若虎等亲兵喝止,令这个蒙古信使跪下答话。 而那个蒙古信使却一脸的桀骜不驯,丝毫不为所动,站在那里环视了一圈这里的宋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高怀远的身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 洛阳铲 蒙古信使带着一脸的桀骜不驯,将目光锁定在他眼前的这位身材高大的宋军大将身上,然后撇了撇嘴,还伸手摸了一把下颌的胡子,开口对着高怀远说道: 你便是宋军主帅高怀远吧!我乃是孛鲁大王(孛鲁子从父位,称王)所遣,特来此地招降你等,我们王爷说了,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蒙古大军包围,已无退路,我王规劝你等,还是投降为好,我王良善,可不杀尔等,只留你等为奴既可!奉劝诸位还是快快投降吧!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呛、呛便响起了一片拔刀的声音,接着不少宋军兵将便大骂道:放屁!娘的找死!这厮居然如此对大帅不敬,宰了他算了! 而李若虎更是怒气冲天,说着便上前,要一刀将这个蒙古信使给劈了。 退下!稍安勿躁!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我们乃是大宋之师,岂能于这些蛮子一般见识?高怀远冷笑了一声止住了要杀这个信使的众人。 众人听罢之后,这才收刀还鞘退至了两旁,而那个蒙古信使也算是硬气,丝毫没有露出惧色,还是站的笔直,盯着高怀远的脸,等着高怀远答复。 高怀远倒是钦佩这个家伙的勇气,缓缓的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你回去告诉孛鲁,我高怀远乃是大宋之臣,而我麾下这些兵将,各个都是大宋忠臣,只能站着死,不可能跪着生!假如你们有本事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杀,不过以我看来,恐怕你们也没有这本事! 本来宋蒙之间并无瓜葛,甚至还可以说是朋友,但是你们却悍然侵入我大宋之境,故此才惹得我们两军反目成仇,你回去最好还是告诉孛鲁,此地乃是我大宋之境,请他还是领兵退回草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倒还可以当个朋友,假如他不肯退兵的话,那么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不容你等再踏入宋境半步! 不单单是冀州城,河北之地都乃是我大宋故土,我当会领兵一一收复,假如你们还在此为祸的话,那也就修怪我们翻脸了! 投降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假如孛鲁王爷愿意的话,明日我们还可再见一下真章,看看到底你们蒙古军有何厉害之处!请回吧!不送了! 这个信使听罢之后,气的直翻白眼,开口骂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王爷让你们投降不杀,已是恩典了,就你们这些汉人,又岂是我们蒙古大军的对手,简直就是找死 他的话音未落,当场便响起了一声异常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众军便看到这个蒙古信使跟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倒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狗啃屎,门牙都被磕掉了一个,嘴唇也被撕裂,搞得满嘴是血。 高怀远这才收回巴掌,在战袍上面蹭了蹭冷笑道:这是对你出言不逊的惩戒,别以为你是使者,我便不敢动你!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以后再看到我们汉人,放的尊重一点,再敢满嘴胡言,看我生拔了你的舌头!给我滚回去! 这个信使正在逞口舌之快,也看到了高怀远的动作,但是却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眼睁睁看着高怀远的巴掌在眼中无限放大,最终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他的腮帮上,然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疯牛撞倒了一般,晕晕乎乎的便飞了出去,因为高怀远的这一巴掌实在是太快了一些,打得他险一些当场晕过去。 不待这家伙从眩晕之中清醒过来,几个宋兵便拖起他,向拉死狗一般,拖出了中军,然后直接将他丢到了阵外,连战马都给他没收了,就这么让他徒步朝蒙军大营走去。 孛鲁听罢了这个信使的话之后,当即气的头晕,吩咐他下去之后,立即招来麾下将官议事。 宋军欺我太甚,居然辱我使臣,实在是罪不容诛,你等下去立即准备,今晚我们夜袭敌阵,晚上敌军看不清楚,正是我们破敌之时!孛鲁对着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吩咐道。 诸将自然是哄然应命,纷纷下去开始准备去了。 蒙古兵将对于后勤的需求很低,他们每个人马上都带有一个用牛膀胱做成的皮囊,里面装了肉松,而且还有一个皮囊里面装的是酸马奶,几乎不需要埋锅造饭,便可以轻松解决肚子的问题,而且他们的食物热量很大,少量的食物就可以让他们维持作战的体力。 而且他们的战马也是蒙古马,只需凭借粗糙的食物便可以维持体能,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十分的吃苦耐劳,所以虽然经过一天的激战,蒙古兵却精神还是很好,一听说夜间要突击宋军大阵,于是纷纷赶紧给战马喂了一些粗粮,让战马休息了一阵,自己也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做好了出的准备。 宋军的情况可就很不好了,由于水源的缺失,让官兵们都口渴难忍,吃的更是不用说了,埋锅造饭是不可能的,只能分着吃一点身上携带的干粮,和着吐沫艰难的吞咽下去,好在还有烤熟的马肉凑合,让他们勉强得以果腹。 逐走了蒙古军的使者之后,虽然兵将们心里面痛快,但是高怀远却还是十分担忧,他低头合计了一下之后,将部将也都招到面前,对他们说道: 今日之败乃是本帅之过,是我未能预料到孛鲁居然会以张荣所部为饵,诱骗我军追击,以至今日遇伏。 但是事已至此,当不是追责之时,我等必须要在此坚守两日,将蒙古军尽数吸引过来,为其他诸军争取脱身的时间,尽量拖住鞑子,减少我军损失! 今晚我逐走了蒙古信使,料想定会激得那孛鲁勃然大怒,孛鲁很可能会趁夜,对我军动突袭,今晚恐怕诸公和兵卒们很难得以休息! 此战当是我等出兵之后最危险的一战,我军稍有松懈,便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望诸位千万大意不得,今晚诸位辛苦一下,你等和诸军兵将都分做两班,轮流休息,严防蒙古军偷袭我军大阵。 让兵卒在阵前悄然挖一些陷阱,把咱们以前准备的那些洛阳铲取出来,派兵卒尽可能多的在阵外拒马和车阵之间,多多挖一些陷马坑,假如蒙古军想要偷袭的话,也让他们尝尝苦头! 还有,收罗一些火油,泼洒在阵外树枝上面,一旦现蒙古军偷袭,便放火箭以火障阻敌! 总之我等坚守时间越长,便对我军更为有力,我军其他诸军收拢的便更多一些,待到鞑子困乏之际,便是我军克敌之时! 诸将闻听之后,纷纷点头答应,然后按照高怀远的分派,各自开始下去安排。 被指令休息的兵马席地而卧,劳累一天的他们顾不得夜间草地上的露水,很快便呼呼睡去,而另一部分兵将则开始按照吩咐,悄然的在阵外忙碌了起来。 洛阳铲这东西以前不过是盗墓贼用来探查古墓的工具,但是眼下却创造性的被高怀远采用,成了军中携带的工具,为的就是防备蒙古军的骑兵。 这些工具都被配置给了诸军少数兵卒携带,用时按在枪柄另一侧,掉头随便在地面上戳几下,便能挖出一个深一尺左右的小深坑,而洛阳铲的口径被打造成刚好比马蹄大一点,挖掘陷马坑很是有效。 这损招其实也不是高怀远想到的,而是当年曾经干过盗墓贼的一个兵卒想出来的,那厮当年干盗墓贼的时候,很熟悉使用洛阳铲,而且见过他们用洛阳铲打出的探洞陷入马蹄,将马腿生生折断的场景。 当初高怀远在军中演练步军对骑兵的攻防的时候,这个兵卒便将这个计策献给了高怀远,结果使用之后,很是有效,只要人数充足,短时间之内,便能在步军阵前挖出密密麻麻的这种小型陷马坑。 而且从远处看去,只要地面有点草,便根本无法看到这种陷坑的存在,可以说是个十分阴损的招数,不过战争不讲什么阴不阴的,只要能克敌制胜,便是好战术,所以献计之人当即便被高怀远重赏了钱百贯,所以他麾下的兵将现在脑子都很活泛,时不时的会琢磨出一些克敌制胜的损招,只要实用,往往都会得到赏赐。 一群群兵卒在夜色的掩护下,拿着洛阳铲,悄然潜出了车阵,扑扑腾腾的便开始忙活了起来,为了掩护他们的行动,军官们还故意让一些兵卒咋咋呼呼的大声喧哗,并且熄灭了不少的火把,以防被蒙古鞑子现他们的行动。 不过蒙古兵还是现了宋军的动静,远远的看着宋军大阵这边人影幢幢,却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还以为宋军想要趁夜突围,便赶紧反身回去向孛鲁禀报。 孛鲁闻听之后,立即下令严密监视宋军动向,并且止住了麾下兵马的突袭行动,他倒是很愿意看到宋军这个时候突围,只要宋军阵列一散,晚上更利于他们围歼宋军,于是原本定为二更动的突击行动暂时也被孛鲁取消了,结果是为宋军赢得了更充裕的时间。 第三百六十章 夜战 宋军被围之地乃是冀州城西北方向,这里离的不远,便是衡水湖,而衡水湖却是北方难得的一个大型淡水湖,而且这里地势平坦,土质色白而且松软,很利于挖掘行动。 高怀远布置了大阵的防御之事后,却没有休息,而是赶到了中军中央的位置,仔细查看牛大同等人的行动。 宋军地势不好,缺乏水源,而军中断水一天都是灾难,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兵将们激战一天,消耗的体能和水分非常大,一旦得不到饮水的话,很快就会力竭,那么这仗不用打也就算是彻底败了,故此高怀远在白天激战刚刚结束,便派牛大同开始领着一批兵卒,在阵中开掘水井。 这里毕竟临近湖泊,地下水水位应该很高,就地掘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却也是必须做的事情。 牛大同当初在攻克楚州之战中立功不小,现在被高怀远留在身边做事,刚好可以担当这样的重任。 于是他亲自带兵动手开始就地掘井,一群人轮番上阵,掘进度倒也非常可观,不到二更天,他们便挖下去了两人多深,坑中已经出现了泥,这让高怀远看罢之后大为欣慰,有了泥浆就说明离出水不远了。 他站在坑沿上对下面的兵卒们说道:加把劲,尽快挖出水,我再给你等记一大功,此战能否坚持住,就看你们能不能掘出水了! 牛大同抬头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浑身沾满了泥土,脸上涂得跟泥猴子一般,呲牙一笑道:此地一定有水,大帅放心便是,我等马上就能掘出水来了!弟兄们,大帅看着咱们呢!加把劲呀!给我玩儿命的挖,快快把水挖出来! 于是一帮兵卒更是兴起,挥舞起工具玩儿了命的挖了起来,一筐筐泥土被提上来,堆放在一旁,果真他们不负众望,又掘了几尺深之后,坑中便出现了涓涓流出的水,众人立即出一片欢呼之声。 不过这水虽然挖出来了,但是却十分浑浊,充满了泥沙,暂时还不能饮用,必须要洗井才行,于是众人换上了水桶,不断的将流出的水起出来,渐渐的水井里面的水便开始变得清了许多,而那些被舀出来的水,大家也舍不得倒掉,放在一旁沉淀,当泥沙一沉淀下去,便立即纷纷凑过去喝了起来。 水井出水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军中,让渴得喉咙冒烟的将士们大为高兴,士气也随即恢复了一些,高怀远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起码水源已经得以保证了,那么他们坚持两三天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待到水稍微清亮了一些之后,便立即着令取水送给各营将士供他们饮用。 孛鲁在大营干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四更过了一半,也没得到宋军突围的消息,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预料错了,宋军很可能不是要突围,而是在加固防御,明白过来的他气急败坏的立即下令诸军开始突击宋军大阵,一旦让宋军一夜之间加固了防御,他们再打就不容易了。 随着地面的抖动,宋军马上就察觉了蒙古军的行动,立即军中警讯齐鸣,躺下休息的兵将一骨碌爬起来,便列阵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因为天空中有乌云遮挡住了月光,大地一片黑暗,根本就瞧不清夜色之中蒙古人袭来的方向,宋军一些军官有点惊慌,令兵卒朝着黑暗之中放箭,但是这样的盲目射,基本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两军的差异这时候便显现出来了,宋军绝大多数都是汉人,而宋代汉人的食物结构之中素食占据主要的位置,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维生素a的缺乏,所以夜间视力不佳,而游牧民族大多以肉食为主,夜间视力就比汉人强不少,在夜里宋军在视物方面吃亏很大,这是许多人没有料到的。 宋军明知蒙古军开始动袭击,但是却看不到夜色之中的蒙古兵,所以顿时变得有些惊慌了起来。 而蒙古军本来夜间视力就不错,加上宋军为了守御,不得不在阵前点燃火把灯球等物照亮,正好成了他们的绝佳目标。 大批蒙古兵策马冲向宋军大阵,纷纷对着宋军开始开弓放箭,一丛丛箭雨顿时在夜空之中从天而降,当即便造成了宋军不少的伤亡,使宋军吃了大亏。 看着宋军已经出现了混乱的情况,蒙古军来来往往的进行了数次骑射,然后大军便动了对从军阵线的冲锋。 高怀远连连下令,让诸军不得慌乱,守住自己的阵线,以盾牌尽可能的抵御阵外蒙古军的箭矢,减少宋军的伤亡,而诸将也都拼力弹压各自的麾下兵马,总算是没有生崩溃的迹象,虽然有些混乱,但是诸军位置没有生大的变化,依旧留在自己的阵位上面。 听着阵外牛角的号声和嘈杂的喊杀声,宋军判断着蒙古军的行动,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宋军意识到蒙古军要动冲锋了,于是外层的宋军立即点燃了备好的火箭,做好了射的准备。 而蒙古军此时借助这宋军大阵散出来的光线,已经冲近了最外围的那些树枝树杈,纷纷沉声大喝,提战马奋力的跃起,立即便有大批蒙古兵将跃过了这些阻碍物,朝着宋军的车阵冲杀了过来,他们纷纷收起了弓箭,从马鞍上摘下了各自的武器,嚎叫着便朝着宋军阵线猛的冲了过去。 但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兴奋的朝前猛冲的时候,战马忽然间纷纷悲鸣一声,一头便撞向了地面,将它们背上的这些蒙古大兵一个个的猛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蒙古兵被摔的七荤八素,却不清楚生了什么,到底是被绊马索绊倒了,还是踩住了铁蒺藜了。 但是他们这会儿被摔得根本爬不起来,有人伸手摸到了地面上的小深坑,顿时明白了过来,他们原来是被这些小坑给坑了,战马刚好踩在这些坑中,想不倒都难呀! 紧接着宋军也现了大批越过树杈防线的蒙古军,在军官的一声令下,纷纷对准了前方的树杈方向射出了火箭,一从火箭腾空而去,马上便落在了成堆的树枝上面,当即便腾起了一片火焰。 这些火箭引燃了泼洒在树枝树叶上的火油,一下子就猛烈的燃烧了起来,将大阵前面照的雪亮,大批蒙古兵将的身影便被这些火焰的光芒照亮,而大火也阻止了蒙古军的冲击,惹得不少战马都出稀溜溜的嘶鸣。 给我放箭!射死他们这些王八羔子!一个指挥弓弩手的军官当火起之后看清了蒙古兵将之后,当即振臂高呼道。 早已憋了一肚子气的宋军弓弩手随即便纷纷开弓放箭,将无数带着怒火的箭矢射向了眼前出现的所有活着的蒙古军身上。 突然遭到这样阻击的蒙古军马上便在这样猛烈的打击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不清楚已经跃过去的袍泽的情况,烈焰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同时滚滚浓烟也熏的他们睁不开眼睛,暴雨一般泼洒而来的箭支让他们不时的有人中箭落马。 但是这些蒙古兵将却还是冒着箭雨,纷纷催动战马,硬是提着战马跃了起来,飞身跳过了熊熊燃烧的火墙,冲进了车阵之中。 但是满地的小陷马坑却成了他们的噩梦,刚刚落地的战马便有踩中小坑的,一头便撞在了地上,马腿被当场折断,连他们的主人也有人被压在了马下,出野兽一般的惨叫声。 蒙古军是从三个方面一起动进攻的,孛鲁的意图很明确,就是在攻入宋军大阵之中后,逼迫宋军朝着一个缺口退却,一旦宋军大乱,就是他们展开屠杀的时候,但是没成想几个方向同时进攻受挫,他们的战马一靠近宋军大阵,就莫名其妙的一匹匹的栽倒在地,而后面的人也看不到前面生什么,继续跃过他们,朝着宋军大阵冲击。 而这个时候孛鲁已经失去了对诸军的控制,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进展如何,只是命令不断的鸣号击鼓,催促麾下兵将继续朝前冲锋,挤压宋军的大阵试图寻求突破。 两军这个时候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火光,蒙古兵也开始射火箭,朝着那些阻挡他们的偏箱车猛烈射,试图烧毁这些碍事的东西,偏箱车不少都立即起火,车上的宋军冒死拼命的扑打着车上的火焰,并且取土扑灭这些火箭,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车辆被点燃了起来,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看到偏箱车着火,高怀远便当即紧张了起来,现在他拥有的这些偏箱车乃是唯一强有力抵抗蒙古骑兵的东西,一旦连片烧着的话,那么他们就失去了可靠的防线,于是他急令前面的宋军加快扑火,一旦现有的车辆无法扑灭大火,便要尽快将它摘出来,以防将其它车辆引燃。 宋军也知道这些偏箱车对他们的重要性,不少兵将拼了死命的上前扑火,并且将一些已经熊熊燃烧的车辆摘除出来,总算是在付出了很大代价之后,阻止了大火的蔓延。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内讧 宋军不好过,蒙古兵也不好过,眼看着要冲近车阵了,可偏偏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栽倒,有勇悍的兵将爬起来挥舞着兵器,徒步朝着宋军的车阵冲击,但是在车上的宋军猛烈的反击下,他们纷纷被格杀在了车前。 两军伤亡在这一刻都十分巨大,火光之中谁也掩不住身形,宋军拼了命的放箭,一个个蒙古兵就这么扑倒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而蒙古兵的骑射,同样也让宋军伤亡惨重,不少官兵中箭扑倒在了阵列之中,出一声声的悲鸣。 孛鲁眼看着宋军防线大火燃起,于是亲自提马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吃了一惊,他的兵将反复进行着冲击和骑射,但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之后,却依旧没有能攻破宋军的防线,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人遇上了什么事情,但是本能反应是今晚恐怕是吃不掉这支宋军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兵将眼看着胜利在望,却付出惨重的代价,于是急忙下令鸣金收兵,待到天亮之后再战。 蒙古军这次突击几乎成功了,几处偏箱车因为起火,被摘除之后宋军防线已经出现缺口,甚至有少量蒙古兵已经冲入阵中,但是在御守的宋军极力反扑之下,被纷纷格杀,才算是稳住了防线。 听到蒙古军的鸣金声之后,在军官的喝令下,一队队刀斧手立即涌出了大阵,冲到了那些倒霉的蒙古骑兵面前,蒙古军在冲锋的时候,不少人不幸踩上了这种小陷马坑,结果战马马腿折断,骑兵也被摔的一塌糊涂。 虽然蒙古军已经鸣金,但是他们却无法撤退回去,宋军刀斧手一拥而上,乱刀齐下,便将这些受伤倒地的蒙古兵给乱刃分尸,也大大出了一口恶气。 随即他们用准备好的绳子绑上伤马,带着绳索奔回了大阵,众兵将齐心合力之下,拖着这些绳索将伤马拖入到了阵中,眼下他们正缺粮食,这些伤马可不能放弃,于是几百匹伤马不多时便被宋军收入了阵中,只剩下了满地的蒙古军的尸体。 而黄严这个时候也带着他的骑兵从后面圈了回来,各个身上冒着热气,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血迹,原来刚才蒙古军动进攻的时候,黄严趁乱请命率领骑兵出击了一次,夜色之中一支蒙古军没料到宋军还会出击,结果没有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以为他们是友军便迎上了他们,黄严下令手下不得说话,闷着头冲过去,一顿乱砍乱杀,打乱了这支蒙古军,蒙古人这才现冲来的是自己的敌人,急忙阻止抵抗,但是仓促应战之中,岂是黄严他们的对手,结果被杀了个大败而逃,损失了二三百骑兵。 黄严也不恋战,一听蒙古军鸣金收兵,便立即率军撤了回来,而且还顺手牵马,夺回来了三百多匹战马,得意洋洋的返回了大阵。 高怀远连夜清点损失,这一战蒙古军损失起码在千人左右,而宋军伤亡也过了千人,大多都是被蒙古军放箭所伤,两军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孛鲁也在清点损失,这一清点之后,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一下子就折损了千多人的兵马,把孛鲁心疼的差点掉泪,这支宋军实在太狡猾了,而且还跟茅坑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他这么打都打不下他们,看来这场突击战搞不好是要展成为持久战了。 不过孛鲁也被激起了凶性,下令派人去收拢其它兵马,都赶来这里对付这支宋军,他铁了心要吃掉这支宋军,毕竟好不容易困住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而且孛鲁也深知宋军仓促迎战,准备一定不足,他们不可能有太多粮草,在这里根本坚持不了两三天时间,何况这里没有河流,敌军过万人马都要喝水,渴他们两天就让他们自己崩溃了,于是他下令分兵围困住这支宋军,暂时不再动进攻,打算将这支宋军困死在这里。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人家宋军也知道问题所在,一停下来就挖井取水,现在虽然水源尚不足用,但是起码人马不会被渴死了,而且高怀远还命令牛大同不要停,在军中分头继续掘井取水,来满足军中需求,总之宋军缺水的情况正在逐步缓解,士气也在变得越来越高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赵府堂却刚刚带着护圣军返回宋军大营,一进大营便立即询问高怀远的去向,马上有人便向他禀报道:启禀赵将军,刚才有两个弟兄冒死突围了出来,告知我等现在大帅正领一万多兵马被蒙古军围困在冀州城西北的张家庄附近!蒙古军正在对他们猛攻! 不待这个人把话说完,赵府堂便当场急眼,大骂道:混账东西,你等明知大帅被围,却还在这里闭门不出,难不成想眼睁睁看着大帅他们全军覆没不成?冯大壮何在?让他前来见我!为何还不出兵救援大帅? 听到辕门喧哗,今日留守的乃是步军司一个叫冯大壮的副将,麾下率领的乃是步军司的飞山雄军,他赶紧便奔至了辕门见到了正在飙的赵府堂。 一看到赵府堂,冯大壮也惊了一下,赵府堂这会儿身上的甲胄上还插着两支雕翎,颤巍巍的在抖动着,也不知道他伤的如何,赶紧上前抱拳道:原来是赵将军回来了!赵将军还是先回营休息一下吧! 我不回营!少在这里给我套近乎!我问你姓冯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大帅被围,为何到现在还不肯兵前去救援?你今天给我姓赵的说清楚则罢,说不清楚老子砍了你!赵府堂跟吃枪药了一般,怒火朝天的对着这个冯大壮蹦了起来,指着冯大壮的鼻子大声喝问道。 赵府堂乃是殿前司的人,他是高怀远的嫡系,可是高怀远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在他看来,冯大壮乃是步军司的人,今天不兵去救高怀远,定是和高怀远不一心,所以犯了劲,没有问清楚便大雷霆了起来。 冯大壮听罢之后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强压怒气,抱拳对赵府堂说道:赵将军这是哪儿的话,岂是我姓冯的是要看热闹呀!而是我等接到大帅的命令,大帅令我等不得出营前去救援于他,在下也是奉命行事,绝无要作壁上观之念! 眼下大帅派回来的人还在医营救治,他们两个各个都受了重伤,不信的话赵将军可以去问他们! 赵府堂楞了一下,赶紧问道:此话当真,大帅当真不得你前去救援? 冯大壮脸色很不好看,怒声答道:赵将军,在下虽为步军司一系,但是此次出兵追随大帅出来,何时可曾惧战过?大帅英明,我等十分佩服,今日大帅被围,假如不是大帅有令的话,我等即便是掉了脑袋,也要去救援大帅! 不光是你们殿前司的人才敬重高大帅,我等也是一样敬重他,岂能坐视大帅被围而不救之理?赵将军这样呵斥下官,实在令我等不服! 本来还跟着赵府堂吵吵的李孝天也闭上了嘴巴,赶紧问道:大帅为何不让你等前去救援于他? 冯大壮忍住怒气,抱拳对李孝天说道:李将军请了,大帅入夜之后派出了信使突围回来传令我等,令我等坚守大营,以防被蒙古鞑子所乘,同时还命我等收拢其它溃兵,壮大实力之后,在大营留守待命,准备好随时接令兵前往救援! 不但我等不能去救援,所有回到大营的人都要遵令行事,待大帅另行调度才能行动!不信的话赵将军、李将军尽可去问突围回来的传令兵好了!假如我有半句虚言,敢请赵将军行军法之事!砍了我的脑袋! 赵府堂和李孝天这才知道,是他们误会了冯大壮了,于是赵府堂也不在乎自己比冯大壮级别高,赶紧低头对冯大壮施礼道道:冯兄弟息怒,刚才我等听闻大帅被围,实在是一时心急,不择言辞,得罪了冯兄弟!还望冯兄弟多多包涵,我赵府堂在这厢给你赔礼了! 一看到赵府堂肯当众赔礼道歉,冯大壮也就不生气了,赶紧躬身施礼道:不敢当!赵将军担忧大帅安危,也在情理之中,下官岂敢受将军如此大礼!我等都乃是跟随大帅之将,我冯某虽然是步军司一系,但是也十分敬重大帅的为人! 想想咱们宋军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如此扬眉吐气过呀!能跟着大帅做事,我们弟兄们虽死无憾!只是大帅有令在先,下官实在不敢抗命不遵,只有依令坚守大营,防备鞑子偷袭大营,而赵将军你们刚刚回来,还是赶紧休整一下随时准备出兵救援大帅吧! 好在这些人这段时间在高怀远帐下听令,都已经相互熟悉了,要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很可能会造成两军之间的更大的矛盾,而两方都是明白人,赵府堂知错就改,赔礼道歉,让这场冲突最终安然化解,才没有大乱起来,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很可能会让宋军大营里面生一场内讧。 第三百六十二章 残兵败将 不过赵府堂还是不放心,赶紧到了医营之中见了那两个突围出来的传令兵,只见这两个人各个都裹得跟木乃伊一般,全身上下受伤无数,此时刚刚睡着。 听到赵府堂叫他们,这两个人强撑着睁开了眼睛,一看到赵府堂,便挣扎着想要起身施礼,被赵府堂按在了床上。 不必起来说话,还是躺着好了!你们快快给我说说大帅的情况!大帅为何不许我等前去救援于他?赵府堂急切的问道。 于是两个突围出来的兵卒,相互补充着将高怀远的吩咐告诉了赵府堂,还有目前高怀远所率兵马的情况。 听罢了他们二人的话之后,赵府堂等人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对于高怀远他们是有信心的,虽然蒙古军这次反扑来的十分突然,但是有了黄严、华岳等人在高怀远身边,而且还有捧日军、选锋军在,高怀远站稳脚跟估计是不成问题的。 而高怀远之所以不许他们立即前去救援,估计是也考虑到了许多事情,想要争取拖住蒙古军,给其它的诸军收拢残兵的机会。 这一次护圣军也遭受到了一支蒙古骑兵的突袭,赵府堂当时正和李孝天率军追击一批张荣残部,迎头撞上了这支蒙古骑兵,于是且战且退,虽然并未全军崩溃,但是损失也很大,还是入夜之后,他们且战且退,最终蒙古军可能看出来这支兵马不太好啃,转而放弃了他们,他们这才得以逃回了大营。 今天一天可以说是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早晨追杀张荣所部的时候,所有人都轻敌了,没想到蒙古军居然干出这样的诱敌深入的事情,他们重演了前些日子击败蒙古军的那一幕,不过幸好蒙古军兵力有限,让护圣军还是得以逃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了解了高怀远的情况之后,赵府堂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立即召集大营之中的将领议事,这里目前他官职最高,所以那个冯大壮也自然而然的将指挥权交给了赵府堂。 看着忧心忡忡的众人,赵府堂将他们今天遇到的情况简单的告知了这些人,并且将高怀远的命令再一次复述了一遍,这才沉声说道:今日我军中了蒙古鞑子的奸计,虽然歼灭了大批张荣所部,但是我军眼下伤亡也非常惨重,护圣军只回来了不足三千人,其余的诸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以我所见,眼下我等一是要按照大帅吩咐,坚守大营,以防被蒙古鞑子所乘,另外就是要尽快派人去收拢诸军被打散的残部,尽可能集中兵力,随时做好救援大帅的准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些大营中的将领多为级别较低的将领,平日里是轮不到他们说话的,今日赵府堂这么说了之后,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于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赵府堂看没人有意见,于是便令李孝天和冯大壮组织一批骑兵,分头出营,趁夜朝冀州西北方向搜索,今日他们追敌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追下去的,估计诸军这会儿也都凶多吉少了,但是蒙古军再厉害,也不至于将所有人杀光,除了高怀远这一支主力之外,估计还有一些幸存者,这些被派出的骑兵的任务就是天亮之前,尽可能的找到一些侥幸逃脱蒙古军追杀的残兵,将他们带回大营,充实大营之中的兵力,做好支援高怀远的准备。 宋军大营之中一阵忙乱之后,一支支十多人组成的搜索队便鱼贯离开了大营,朝着冀州城西北方向拉开距离,搜索了过去。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晚蒙古军已经开始自己收拢,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高怀远这支被围困的兵马上,不少白天侥幸逃脱的残兵败将,这会儿已经自己都朝着大营方向逃了回来。 天亮之前,果真有不少溃兵回转了宋军大营,赵府堂一夜都没有合眼,不断的将这些随他之后逃回来的残军接入大营。 不少人一回到宋军大营,就彻底垮了下来,甚至有人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这一天的时间可以说不堪回忆,许多人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袍泽倒在蒙古骑兵的刀枪之下,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弟兄倒在蒙古骑兵的箭下,各支兵马可以说都被彻底打残了,一些军中本来数千人,逃回来的却只剩下了数百人之多,虽未全军覆没,但是也离全军覆没差的不远了。 最惨的可能还是彭义斌手下的义军,他们今早不听号令,闷头追杀敌军,冲到了最前面,本来他们还有兵将近万人,可是当晚逃回宋军大营的却稀稀拉拉的只逃回来了不足两千人。 石崇贵也算是侥幸逃过了蒙古军的追杀,沿途收拢了一些溃兵,带着千余人的溃兵退回了宋军大营,本来他还想过先退入冀州城之中,但是当他们到了冀州城下之后,冀州城的守军担心他们有诈,不肯开门让他们进去,所以他们也只有退回了宋军大营之中。 一看到赵府堂,石崇贵便立即跪倒在地,向赵府堂请罪:赵将军,卑职无能,中了鞑子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请赵将军责罚! 赵府堂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石崇贵,虽然恼怒这帮义军将领今早的行为,但是想到毕竟后来他们也追了上去,大家都没料到鞑子居然这么阴险狠辣,会丢下张荣所部为饵,诱骗他们追击入了蒙古人的圈套,大家都打败了,他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于是他伸手将石崇贵从地上扶起来,郁闷的摇头道:石将军不必自责,此败我等都未能预料到,倒也不能怪罪你等,大家还是先入营休息一下再说,我们明日尽快整军,准备再战好了! 石崇贵这才带着满脸的惭愧,领着这些残兵败将进入了大营进行休整,而赵府堂依旧留在辕门处,不断的将陆陆续续逃回来的宋军残部接入大营之中。 直至第二天上午,搜索队也基本上都回到了大营之中,带回来了一批批的残兵败将,一夜加半天赵府堂总共收拢回来了大致五千多兵马,加上他的护圣军残部和尚被围困的高怀远所部,他们白天出去了四万兵马,现如今接近小一半的人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一仗损失不可谓不大,一下子就有一万多兵将成了蒙古军的刀下亡魂,这种大败,任谁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赵府堂他们也来不及考虑这些,经过一晚上之后,他们也认清了现实,眼下他们该考虑的还是如何尽快整军,随时准备再次出征,前往支援高怀远脱困。 于是赵府堂再次召集军中诸将,重新开始整编这些残兵,原来的诸军现在都损失惨重,于是赵府堂索性就将这些残兵缩编,以五百人为一将,点一个准备将率领,这么一来,原来属于义军的还归石崇贵率领,而逃回来的飞虎军残部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则编成两营,交给了一个付大全的名叫白九川的副将率领,初步恢复了建制。 加上大营留守的兵马,总共又凑齐了差不多两万人,但是战斗力上却大不如昨日之前,军中现在的失败情绪弥漫的厉害,士气十分低落。 赵府堂看到军中士气低落,心知假如率领这样的兵马出战的话,肯定是败多胜少,于是立即将诸军招致大营的校场,跳上高台手持一个铜皮喇叭筒对着下面的将士们大声叫喊了起来。 弟兄们都听我说!虽然昨天我们遭遇了鞑子兵的伏击,吃了不小的亏,但是你们也想想看,自古何来不败之军?不过是一场败仗罢了,你们再看看自己,各个垂头丧气,何有往日的士气? 虽然我们吃了败仗,但是咱们大帅却没有败,他依旧率领大军在冀州城外和蒙古鞑子激战,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挺起来胸膛,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咱们大帅对你们如何? 大帅明明有机会退守大营,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领兵挡住了蒙古鞑子的大军,才让你们中不少人有机会得以逃回这里,不是他的话,你们这帮家伙有命回到这里吗? 现如今大帅还在领兵和蒙古鞑子的大军在城北张家庄和鞑子兵激战,而你们却各个垂头丧气,好像死了亲娘一般,可知大帅他们现在还需要咱们去帮忙吗? 大帅有令,不让我等现在兵去帮他,告诉你们,大帅之所以这么做,早就想好了破敌之策,这一仗咱们不可能会再败下去了! 不过是区区一万多蒙古鞑子罢了,你们吃了一次亏就各个都尿裤子了不成?当初大帅起兵之时,咱们不过五万兵马,却要去对付李全十几万大军,大帅不照样领着咱们,把李全那厮给灭了吗?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还算是汉子的话,就他娘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吃饱了等着大帅的命令,随时出去干翻鞑子他娘的,把鞑子给老子赶回他们的老家去,要是你们觉得自己已经没种了,那就换上女人的裙子,想滚哪儿去就给老子滚哪儿去,我姓赵的今天告诉你们,跟着高大帅的没有孬种,老子也不留孬种在这里耽误事! 你们要是觉得有种的话,就给老子答应一声,让老子听听你们还有没有点气势! 第三百六十三章 报信人选 赵府堂乃是个粗人,逼急了之后脏话连篇,站在高台上吐沫星子乱飞,对着下面这帮兵将们大声叫到。 别看话虽然很粗,但是却非常有效,下面的这帮兵将一听,谁愿意被人当女人看待呀!于是也激起了他们的血性,纷纷振臂举起了手中的刀枪,震天一般的大声叫道:大宋威武!我军必胜! 赵府堂被下面轰天的吼声震得耳朵麻,用手指掏着耳朵点点头抬手止住了这帮爷们的吼声,把铜喇叭凑到嘴边,大声叫道:还成!你们还都算是一帮汉子,那就拿出点汉子的样子,给我打起精神,吃饱了喝足了,随时准备随我出战,各军带下,该休息的休息,该干嘛的干嘛去,随时听候调遣! 这群兵将们立即再次哄然应命,然后各军将领立即将兵卒带开,各自忙碌去了,赵府堂点点头,心道好歹士气又回来了,接下来就等高怀远的指令了。 当天亮之后,在张家庄附近的宋蒙两军都消停了下来,孛鲁打定主意,先围困宋军两天再说,宋军无水饮用,两天下来之后,就该自行崩溃了,所以他倒是又不着急着进攻宋军了,分派了几路兵马,团团将宋军给包围了起来,顺便他也想再用一下围城打援的办法,引宋军大营剩余的兵马来救宋军主帅,正好可以再狠狠的打击一下宋军的士气。 而宋军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之后,将士们也早已疲惫不堪,看到蒙古鞑子不再动新的攻势,他们倒也乐享其成,分头开始休整了起来。 一天下来,两军倒也相安无事,宋军没有一点突围的迹象,蒙古军也没有一点要继续进攻的迹象,只是相互远远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却都不再轻举妄动。 这一天高怀远也得以休息了一阵,闭目仔细将整个战局给重新梳理了一遍,渐渐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孛鲁的举动他已经想明白了,那厮定是以为他们缺水少粮,想要困他们两三天,待到他们都饥渴难耐的时候,不得不动突围才对他们动手,这是他很好的反败为胜的机会,于是他便开始琢磨起来如何利用这一点来。 渐渐的一个计划便在他脑海中形成了起来,于是他派人叫过来华岳,两个人坐在地上商议了起来,不多时一个击败蒙古军的计划便逐步的完善了起来,最终两个人拍板定案,下了决心。 天再次晚下来的时候,牛大同领着手下的掘子军,又在阵中挖出了两口井,清澈的井水奔涌而出之后,宋军上下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最怕的缺水问题已经得以彻底解决了,人马都有了干净的饮水,那么即便再坚持几天,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而蒙古人送上门的那些伤马,却成了他们的食粮,这些伤马基本上不是折断了腿,就是被箭所伤,一时间也都没死,被宋军抢了回来,每天杀掉一些,分给兵将们食用,虽然不能保证大家吃的很饱,但是起码也都不会因为饥饿而失去了力气。 黄严整天看着这些伤马被一匹匹的杀掉,可惜的直搓手叹息,他们这些将领眼中的战马可是精贵的要死,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伤马不可能被治愈跟他们效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匹匹的被杀掉,令黄严等将领嗟叹不已。 虽然要吃马肉,但是黄严却严令不得任何人在他的骑兵队伍附近杀马,严防杀马的时候惊扰了他的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战马,现在他也不得不佩服蒙古人调教战马的水平,这些蒙古马十分好用,虽然不是他们调教出来的,但是却很是听话,在战场上基本上不受惊扰,十分能吃苦耐劳。 这些蒙古马两耳都被蒙古人剪出一个缺口,使骑兵在马背上可以用声音和它们交流,同时还有一些战马鼻子被穿孔,扩大了战马的鼻腔,在战马疾奔的时候,可以吸入更多的空气,保证它们可以更为持久,总之这些战马被调教的非常驯服,十分可靠,让黄严喜欢的不得了。 他还现战马之中不少是母马,而且产奶,虽然他们喝不惯马奶,但是这东西高怀远说营养丰富,还是被挤出来之后,送给了军中的伤员饮用,对于他们的恢复效果不错。 现在他们唯一缺乏的就是药品,因为这次他们出来,随军没有携带太多伤药,而一天一夜的激战,造成了不少的宋军将士负伤,更可气的是蒙古兵的箭头居然大多有毒,伤者会中毒即便不死,伤口也会溃烂,这让众多将士都十分气愤,觉得蒙古兵实在太他娘的缺德了。 于是不少宋军自的在阵中捡拾蒙古人射来的箭支,收入箭囊之中备用,等着有机会还给蒙古兵,让他们也自己尝尝自己的毒箭。 高怀远也看了蒙古兵的箭支,仔细的检查了这些箭簇,现蒙古人对于钢铁的加工工艺已经非常高了,这些箭簇形制各异,但是都十分锋利,比起宋军所配备的箭支丝毫不差,甚至在强度上还出宋军的箭簇,可见宋军这么多年来,对于兵器的制造已经不太重视了,即便是他们这些精锐部队的装备,在质量上也难以保证,这对以后大战来说,将会很是不利,这次假如他能回到朝中的话,定要大力整顿军器监以及各地兵器制作的工坊,将这件事重视起来。 而蒙古军箭簇上沾毒这件事也让他十分气恼,心道蒙古人果真凶蛮,居然如此不讲规矩,使用这种缺德玩意儿,回头他要也要搞一些缺德的东西,对付蒙古人,让他们知道知道,要是使坏的话,他们这些野蛮人绝对不会强过文明化的汉人。 他有些后悔这次带兵出征的时候,没有带来一批猛犬,要是这次带来一批猛犬的话,估计会挥很大的作用,让蒙古鞑子吃一次大亏,不过他也不着急将这支奇兵投入到战场之中,现在对蒙古军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有多了去的机会,向这群野蛮人展示他的各种损招,总之会让蒙古人后悔于汉人为敌。 下令构筑更坚固的防线之后,高怀远将心思又放在了接下来的战事上,可是在计划实施之中,高怀远却遇上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如何将他的计划传递回大营之中,虽然他有信鸽,但是信鸽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想让它们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的,这里虽然离宋军大营没多远,但是信鸽可不会朝大营飞,唯有靠人冲出去,才能将消息送回大营,让留守之军配合他们的行动。 本来他打算让黄严再派一些敢死之士突围出去,回大营送信,但是眼下蒙古军已经团团将他们包围,几个人假如想冲出去的话,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性,如何将消息送给大营的守军,就成了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思来想去,高怀远和华岳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太好的办法,最终李若虎站出来说道:大人,让小的带几个人去吧!小的蒙受大人恩典如此之久,是该小的出点力气了! 高怀远看了一下李若虎,这么多年来,李若虎对他忠心耿耿,他早已习惯了若虎留在他身边了,而这一次突围送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甚至可以说十死无生,他一时间还真是拿不定主意,让不让李若虎去。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人站了出来,对高怀远抱拳道:大人,若虎不行,不能让他去!卑职愿意前去大营送信,这件事也只有我最合适! 高怀远扭头一看,当即脑袋便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你绝对不能去! 原来站出来请命的正是自从出征之后,便一直跟随他的秋桐,这段时间秋桐变得沉默而且温柔了许多,默默的跟在高怀远的身边,基本上没有再给他惹过什么麻烦,高怀远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到她的存在了,这次秋桐站出来要求代李若虎突围去送信,高怀远连想都没想,直接就给否决了。 秋桐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而蒙古人眼下不能算做人,各个都是充满了兽性的野兽,自从成吉思汗一统草原之后,这帮人便跟着他四处劫掠,女人是他们最喜爱的事物,从各地抢掠了大批美貌女子供其取乐,而这样危险的事情,高怀远根本不想让秋桐去做,所以便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 李若虎也不干,他可知道秋桐的身份,立即说道:这件事还是小的去吧,冯兄不适合做这件事! 秋桐一听,凤眼一瞪道:我为何不行?现在军中比我更合适去报信的人根本没有,我本来就是江湖人士,当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这样出入敌营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好几次,而且我会秘踪潜行之术,即便是大人也恐怕没有我熟悉,而且我功夫比若虎好,料定蒙古兵绝对现不了我!所以只有我才最合适去报信! 第三百六十四章 砲车攻阵 秋桐这么一说,别人还真是没法反驳,因为这确实是秋桐的强项,当年她跟着三山散人的时候,在许多地方游历,确确实实的出入过不少次的敌营,轻身功夫更是没的说,连高怀远也自叹不如。/ 而假如派李若虎突围的话,定是骑马,目标很大,很容易被蒙古鞑子现,而秋桐别看步行,夜间行动反倒比别人更有优势。 可是高怀远还是犹豫,毕竟这是非常冒险的事情,他能把它交给秋桐去做吗?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他都不愿意让秋桐去冒险。 李若虎涨红着脸说道:你我是承认功夫不如你,可是这事岂能让你去做?你毕竟是个 闭嘴!再敢多说,我撕烂你的嘴!秋桐猛的一瞪眼,直接堵住了李若虎的话头,扭头对高怀远说道:别争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即便你派别人去,我也会自行离开的,没人能拦得住我!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走,麻烦大人将你的刀囊借给在下用一次,多几把飞刀防身!秋桐的话不容别人反驳,转身对高怀远说道,并且向高怀远索要他的刀囊。 高怀远是了解秋桐的脾气的,这丫头一旦拿定了注意的话,可以说比任何人都要倔强,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今天的情况是确实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去做这件事了,与其让李若虎去送死,倒不如让她冒险一试,省的白白牺牲更多的人。 虽然高怀远不舍,但是最终也没有办法阻拦秋桐,于是只得默认了她的决定,摆摆手让其他人退开,带着秋桐回到临时搭起来的帐子,从肋下解下了刀囊,将一囊飞刀交给了秋桐。 师妹,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么师兄也不拦你了,我不知道该向你说些什么好,因为我欠你太多了,此行十分凶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的话,你稍有差池,我就必将抱憾终身,更无法去见师父他老人家!这里还有一把手铳,我也送给你,你带在身边防身,如何使用你以前已经看过,对准敌人扳动机括,便能火,但是声音很大,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不能使用,否则的话会暴露你的行踪! 我这里还有一件皇上赐给我的软甲,你也穿上,务必要确保安全,假如不可为,便立即返回大阵!小心一点!高怀远突然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很软也很乱,对秋桐叮嘱道,还把压箱底的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交给了秋桐。 而秋桐伸手只接过了高怀远的那把手铳,把玩了一下之后,放入了怀中,而那件软甲她没有要,又推给了高怀远,毕竟这件软甲是按照高怀远的身材所制,秋桐身材娇小,根本不适合穿着,反倒会让她的行动变得不便。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高怀远的脸,目光和高怀远的交汇在一起,目光显得很复杂,忽然她柔声换上了原本的女声,对高怀远问道:师兄真的很在乎秋桐的生死吗? 高怀远听罢之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得到了高怀远的肯定之后,秋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她易容为男装,脸上的皮肤被涂的黝黑,但是在帐中灯光的照耀下,却还是显得十分妩媚,秋桐对高怀远灿然一笑道:有师兄这个答复,秋桐即便是死也无憾了!只求师兄能抱一抱秋桐,不知道师兄能满足秋桐这个不情之请吗? 高怀远听罢了秋桐的话之后,没有一丝的犹豫轻舒猿臂,轻轻的将秋桐拦入了怀中,让秋桐紧贴住了他的身体,而秋桐也忽然伸出双手,用力的抱住了高怀远的虎背,将脸贴在高怀远的胸甲上,两个人就这么相拥了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秋桐才忽然松开了双手,挣出了高怀远的臂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身脱下了身上外面穿的甲胄,露出了一身紧凑的黑色劲装,又在行囊之中拿出了一块黑布,将一头秀包裹了起来,并且换上了一双薄底的快靴,将她随身携带的青锋宝剑背在了背上,将刀囊绑在了肋下。 高怀远默默的看着秋桐换装,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避开,面对秋桐对他的感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办,这一刻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欠她太多了一些,假如这次秋桐能成功突围出去的话,他想他确实是该为秋桐做点什么了。 秋桐收拾妥当之后,在脖子上系上了一条黑纱,跳了两下确保身上所有物件都没有绷挂,也不会出什么声音之后,这才转身看着高怀远道:师兄保重,我走了! 说罢秋桐便转身要出帐而去,而高怀远忽然叫道:且慢,我送你出阵! 高怀远陪着秋桐走向了大阵的西面,一直走到大阵最外面的车阵才停下了脚步,对秋桐说道:鞑子会严防我们突围,在东面设有重兵,从这个方向走,会安全一些,你切记要小心再小心一些,务必要活着见我! 秋桐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纵身便跳入了黑暗之中,高怀远只听到了草丛微微出了一点声音,渐渐的秋桐便已经远去。 高怀远站在这里朝着黑暗之中注视了很久,最后才扭头朝大阵之中走去。 黄严过来!你立即率领骑兵出阵,向东南方向佯作突围,吸引鞑子的注意力,但是不可与之硬碰,转一圈就立即回来!高怀远回到大阵之后,立即便对黄严下令道。 黄严当即接令,转身去招呼了他麾下的天雄军,一声呼啸翻身上马,众骑兵纷纷上马,跟着他杀出了大阵。 孛鲁等了两天时间,也没现宋军的动静,估摸着宋军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饥渴难耐了,假如他们撑不住很可能会动突围,宋军大阵四周的蒙古军随即在他的命令下,入夜之后加强了对宋军大阵的监视。 当听到宋军大阵出鼓号之声后,蒙古军随即便作出了反应,纷纷开始收拢,随即便现了宋军一支骑兵冲出了大阵,于是蒙古军马上便开始聚拢起来,朝着黄严所率的这支骑兵猛扑了过来。 黄严带着他的麾下,快的冲向了蒙古大军,不多时便遇上了蒙古军的骑射,不过夜色之中,即便是蒙古兵的骑射,也无法精确瞄准,所以损失不大,黄严也不和他们硬碰硬的对战,立即拨马绕过他们,领着兵卒们在蒙古军前方划过一条弧线,以梭枪回敬了蒙古军一通,然后掉头便朝着大阵退了回来。 蒙古军憋足了力气,想要给宋军狠狠的一击,可是没成想宋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一触而退,掉头跑回了大阵,大批蒙古兵紧随其后,朝着宋军大阵冲去,结果迎面便遭到了宋军一通弩箭的远程覆盖射。 夜间谁也不可能瞄的很准,宋军的强弩都是采用的仰射,尽可能的挥宋军强弩射程的优势,在二百多步之外,便让蒙古人遭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箭雨,几千支箭几乎同时落下,而蒙古军又追的很急,当即便被这片箭雨覆盖,不少蒙古兵当即中箭,纷纷跌到了马下。 而蒙古军的将领见势只得立即收拢兵马,朝后面退去,他们的轻骑兵可抵不住宋军如此猛烈的箭雨,而且孛鲁并无让他们强攻宋军大阵,故此他们也不愿付出更多的损失,纷纷拨马撤离了宋军大阵。 孛鲁闻听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宋军确实狡猾,居然并未集体突围,而是派出骑兵,引逗他们去冲阵,利用弓弩的厉害,给他们来了个伏击,让他们又吃了一亏。 怒急的孛鲁当即下令道:来人,把工匠们这两天制成的抛车压上去,给我对准宋军大阵砸,我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虽然孛鲁并未做强攻的打算,但是他们蒙古军也都随军带有工匠,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他于是便令工匠们就地打造一些抛车,本打算明日再用此物,攻击宋军大阵,可是宋军的行动彻底激怒了这厮,当夜孛鲁便命人将这些抛车推近到宋军大阵之外,对宋军大阵进行轰击。 幸好蒙古人此时还未普及他们从西域获取的回回炮的技术,造的还是普通的抛车,要不然的话,还真是够宋军受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宋军也不好受,蒙古兵一开始行动,他们便现了蒙古军的意图,当即组织了大批弓弩手,对蒙古军进行拦截,两军因为这次黄严的行动,而再次展开了一场激战,宋军强弩有射程优势,在蒙古人推近抛车的时候,给蒙古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蒙古军一架设好抛车,宋军便开始吃亏了起来。 一块块石头呼啸着落入宋军大阵之中,夜色之中根本看不清天上掉下来的石头,不少宋军官兵当场便被石头砸的筋断骨折,中者非死即伤,而宋军因为阵中可用木材有限,所以没有制造什么抛车,这么一来,便吃了大亏。 第三百六十五章 雨 在蒙古军几架抛车的打击下,一些偏箱车被石弹击中,当即便被砸成了一堆烂木头,逼得宋军不得不冒着敌军的砲石,不断的抢修被砸坏的工事,以防蒙古人趁机从这些缺口突入大阵,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像第一天那样,用火来拦截蒙古军的冲锋了,他们所携火油有限,第一天晚上便用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只能靠人力来进行防御了。 听着阵外夜色之中抛竿扬起时出的嗡嗡声,还有石头落地出的轰隆声,还有被砸中的宋军官兵出的濒死的惨叫声,高怀远也很是着恼,这半年来,都是他们宋军拿着抛车这种重武器欺负人,今天却被蒙古军欺负,他要想点办法教训教训这帮蒙古鞑子。 琢磨了一阵之后,高怀远便想到了主意,立即招来李若虎对他吩咐道:去把我们随行携来的那些马尾震天雷取出来几十个,咱们去让鞑子吃点炮仗,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炮! 李若虎一听,便来了兴致,刚才他和秋桐争着去突围报信,结果却让秋桐占了先,情绪正在低落之中,觉得很过意不去,这会儿一听这个,便赶紧飞奔而去,不多时便从一辆车上搬下来了一个箱子。 接着他招来了十几个高怀远的亲兵,撬开箱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箱子里面整齐的在凹槽之中摆放着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疙瘩,怪异的是铁疙瘩上面都带着一条麻绳编成的辫子,明眼人一看便会想起来后世战场上曾经出现过的一种马尾手榴弹,不过这东西显然要简单一些,弹体上有一个预留出来的孔,引出一条引线,而且弹体上还在铸造的时候,预留了一道道刻线,便成了预置破片,爆炸的时候可以保证弹片更加均匀而且散布更大。 高怀远伸手拎起来了几个,又让亲兵们每个人都拿了几个,然后对他们吩咐道:每个人找两个刀斧手用盾牌掩住身形,一个人找准蒙古鞑子一个抛车,给我丢的准一点,让鞑子也尝尝这铁甜瓜的滋味,看看他们的石头厉害,还是咱们的铁蛋\子厉害! 十几个亲兵都是高怀远信得过的人,不用担心这种眼下还算是机密的武器会泄露出去,而且这里面填满了精致的火药,虽然比不上后世装填的tnt炸药,但是爆炸威力已经算是相当可观,在京城的时候,高怀远就试验过了多次,让工匠们调整了铸造工艺,使之威力达到了理想的状态。 一行人分头找上了各自的目标,蒙古军料定宋军拿他们没办法,也不敢出阵攻击他们的抛车,便非常嚣张的将抛车摆在距离宋军大阵很近的地方,前方竖盾防住宋军射去的箭支,大批蒙古兵便躲在这些盾墙后面,奋力拉动绳索,将一块块砲石丢入到宋军大阵之中。 高怀远带着两个亲兵,用圆盾掩住身形,猫腰蹿出了偏箱车的阵线,朝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高怀远便奋力挥舞起了手中的一个被点燃的马尾手榴弹,之所以用这种形势,是因为这样做可以加大投掷的距离,而一般手榴弹全靠的是臂力,马尾手榴弹却增加了离心力,可以投掷的更远。 高怀远抡圆了马尾手榴弹之后,瞅准了敌军的抛车所在的位置,奋力投掷了出去,马尾手榴弹便嗖的一声疾飞了出去,在高怀远的猛力推动下,直接没入到了夜空之中,而且这个角度可以确保不会碰到蒙古兵前列的盾牌,直接从他们的头上飞了过去。 只听得敌军抛车后面不多时便猛然出了一声轰鸣声,接着便听到蒙古兵的惨叫声和众多鞑子们叽里呱啦的惊呼声。/ 高怀远立即便乐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将手中这些马尾手榴弹一个个的点燃,奋力的投掷了出去,在敌军抛车附近不断的传来了一声声的爆炸声。 这一下蒙古兵乐不起来了,他们在夜色里,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有个把倒霉的家伙被天上落下来的铁弹当即砸翻,不待搞清楚敌军丢的什么东西,便生了爆炸。 操作抛车可是需要很多人的,即便是单梢砲也起码需要四十个壮汉拖拽才能射砲石,而且他们位置十分集中,正好成了这种手榴弹最佳的目标,结果是凄惨的,不少蒙古兵根本不知道趴下可以躲避爆炸产生的破片,站在那儿大呼小叫乱蹦乱跳正好成了四散疾飞的弹片的靶子,每一声爆炸过后,都会有几个鞑子兵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倒下去,几颗手榴弹丢完,鞑子就没人能拖拽抛车了。 高怀远立即带着两个掩护他的亲兵退入了车阵之中,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都开始传来马尾手榴弹的爆炸声,这片爆炸声响过之后,鞑子的砲石当即便停止了射,在宋军大阵之外,到处都是蒙古鞑子惊慌失措的惨叫声。 鞑子根本搞不清楚遭到了什么攻击,天上为什么会落下这些会爆炸的东西,炸的他们晕头转向,士气大跌,操砲的那些鞑子兵们只要还活着的,就纷纷掉头朝后面跑,即便他们再怎么悍勇,也架不住这样的猛炸,结果少量的抛车顿时被鞑子兵遗弃到了宋军阵前。 高怀远一声令下,宋军朝着各个方向纷纷出击,一个个小队人马飞奔至这些鞑子的抛车之侧,将残余的火油泼洒到抛车上,丢了火把掉头就跑,宋军大阵外面立即腾起了数座巨大的火把,抛车随即便被点燃,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孛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搞出来的这些抛车,就这么化作了乌有,气的跳脚直蹦,可是他也搞不清生了什么事情,继续死拼,对于他来说损失更大,所以他也只好下令后撤,不再和宋军交战。 高怀远这一夜又没有休息,他一直在担心秋桐的安全,不知道她能否安全突围出去,将消息送回大营之中,等待是最大的煎熬,特别是对于未知的情况更是如此,一夜过去,又是一个白天,高怀远都处于这种深深的担忧之中。 蒙古军在围困高怀远一军的第三天,又一次动了对宋军试探性的攻击,结果还是未能攻破宋军的大阵,不过蒙古军还是取得了一点战果,但是下场却很是可悲。 孛鲁真的要被这支狡诈的宋军气疯了,他这次指挥蒙古军对宋军进行了一场非常大规模的骑射,每个蒙古兵都几乎射出去了近二十支箭以上,几千人便射了十几万支雕翎箭,总算是好不容易在宋军阵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当一队骑兵朝着宋军的弓手所在之处冲去的时候,却现他们又上当了。 宋军弓手所处的位置地势平坦,本来是一片空地,当蒙古军撕破宋军阵线之后,兴冲冲的领兵杀了过去,以为可以痛痛快快的挥舞他们的刀枪,痛宰一番这些近战能力低下的宋军弓手了。 可是没成想的是宋军弓手所在的位置,每个人都在身前埋设了一根削尖的粗木棍,尖锐的木棍斜着直指前方。 当大阵外面防线一被攻破,蒙古兵蜂拥而入的时候,宋军弓手不慌不忙的便朝后退却,地面上留下了满地朝前直指的尖木桩。 没有思想准备的蒙古骑兵跃马便闯入了这片低矮的木桩林中,结果当即便被这些满地留下的尖木桩扎的人仰马翻。 这一招可是高怀远前世看一些有关军事知识的时候,从英国长弓手哪儿学来的,英国对法国的战争之中,长弓手每个人就需要携带一根两头削尖的长木,列阵的时候,将长木一端插入地面,另一端朝前,非常有效的抵御了法军骑兵的冲击,这次高怀远情急之下,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让每个弓手都弄了一根长木,削尖之后也效仿英国长弓手那样,埋于身前,结果是果真用上了这一招,当防线一破,蒙古骑兵大批涌入试图屠杀弓手的时候,这些留下的尖木桩便挥了非常好的御敌的效果。 结果当然很显然,以有备对付无备,蒙古骑兵当然是要吃亏了,于是他们连同战马,纷纷被戳翻在了这片尖木桩的丛林之中,根本无法挥他们巨大的冲击力,也幸好指挥攻击的蒙古将领机灵,见势不好,两翼的宋军长枪兵又开始围上来想要堵口的时候,他便立即下令后撤,带着侥幸逃生的这些蒙古骑兵退出了宋军大阵,这才没有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灰溜溜的败下了阵去。 孛鲁真的拿这帮宋军没脾气了,这支宋军怪招百出,都是专门克制他骑兵的战术,让他次次吃瘪,却讨不得多少便宜,白白给人家送去不少马肉供宋军果腹。 而他预料之中的宋军因缺水而战斗力大减的情况也并未出现,宋军依旧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架势,和他们死磕,这让孛鲁很是意外。 不过他不相信宋军还能撑多久,于是下令收兵,继续围困宋军,直至他们彻底没力气打仗为止,再说一个个的将他们都给宰了。 天空已经阴霾了三天了,空中连一丝风都没有,让人觉得身上的汗不停的冒,很是不舒服,而到了下午的时候,忽然间起了一阵大风,紧接着憋了几天的豆大的雨点便开始落了下来,砸在裸露出来的干涸的地面上,激起了一团团烟尘,很快又被土壤吸干,只留下一个泥点,但是很快这些雨点便连成了线,如同帘子一般的布满了空中,地面便无法立即吸干这些落下的雨水,渐渐的地面便变得湿滑泥泞了起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惨烈 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两军的所有人都仰面让雨水洒落在自己的脸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身上的燥热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而孛鲁和高怀远却是两种心情,这场雨对于孛鲁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他期待中的宋军缺水的事情,因为这场雨就化作了乌有,而高怀远则觉得轻松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老天作美,还是在最后时刻降下了大雨,眼下他暂时不去想秋桐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带着这些将士,冲出蒙古军的包围圈,狠狠的教训他们了。 随着高怀远翻身上马,所有宋军都站直了腰杆,将甲胄披在了身上,系紧了皮索,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着他们的军官朝着出的位置开始迈出了步伐。 地面开始湿滑了起来,但是对于宋军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天降的大雨却让天地之间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彻底的遮挡住了蒙古军的视线,使他们看不清楚宋军大阵的情形。 随着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之后,宋军纷纷出一声自肺腑的呐喊声,然后如同洪流一般的冲出了他们据守的大阵,朝着东侧蒙军所在的位置猛冲了过去。 一双双大脚将地面的青草踩在了泥水之中,不待它们顽强的重新站起来,又一支大脚将它们彻底踩烂,无数宋军憋足了力气,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勇猛的朝前冲去。 而镇守东侧的蒙古军的将领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头的地方,雨幕之中宋军的战鼓声令他感到十分不安,但是他又不清楚宋军的目的,雨幕挡住了他的视线,使他无法观察到远处的情况,但是他又不敢靠宋军大阵太近,这几天他们在宋军大阵前面吃亏很大,都说他们蒙古军的弓箭犀利,但是宋军的弓箭同样也十分犀利,待到他看清楚宋军的时候,恐怕迎头就是一阵箭雨,比起头顶的这场大雨来说,那可是要了命的东西。 孛鲁也同样听到了宋军的战鼓声,大雨阻绝了他的视线,但是却挡不住激昂的战鼓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忽然想明白了,宋军可能要有所动作了,于是赶紧传令收拢兵马,防止宋军趁着这场豪雨突围。 但是宋军此事却已经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的朝着蒙军冲来,虽然这场豪雨给他们的行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泥泞的土地每迈出一步,都比平时要付出更多的力气,但是这种白色的土壤,在浸满了水之后,变得十分粘稠,同样也限制了蒙古骑兵的行动度,使他们无法在这样的土地上继续如往常一般的疾奔。 当站在最前面的蒙古军隐隐现雨幕之中出现了一支大军的时候,立即便出了警讯,可是不待他的警讯完,迎面便飞来了无数的箭支,将他们一下便惯下了战马,摔倒在了泥泞之中。 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双方都拼了命的朝着对方放箭,冲锋,大雨之中无数人同时都在出着呐喊,一具具尸体颓然扑倒在了泥水之中,将地上大片的积水染成了红色。 这样的天气确实给宋军帮了不小的忙,使他们的突围行动更加顺利了许多,大雨和泥泞的土地严重限制了蒙古军的行动,使之也无法有效的调动,加上为了围困宋军,蒙古军早已分散在了原来宋军大阵的四周,兵力一时间无法集中,而宋军则紧紧的抱成一团,如同一个巨碾一般朝前滚动,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给生生碾碎。 不断的有人在蒙古军的抵抗下扑倒在地,但是紧接着便会有人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挺着长枪朝前刺去,将面前出现的蒙古骑兵捅下战马,然后又被接着扑上去的刀斧手乱刃分尸。 双方此刻都变成了野兽,拼命的朝着对方扑咬,每一刻都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倒在这片泥泞之中,而宋军的阵列却仿佛不会停止一般,从一个地方碾到另外一个地方。 当他们往复冲杀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终于和另一股兵马碰到了一起,兵将们正待举起刀枪杀上去的时候,却听到了对面的人出一声欢呼。 是大帅他们!咱们找到大帅了!一个宋军服饰的将军出现在了雨幕之中,朝着高怀远的大军跑了过来。 是赵将军!咱们的援军到了!冲在最前面的兵将们立即认出了这个将军的身份,大声的朝着后面叫喊道。 高怀远一把拉住了扑到近前的赵府堂的手,将他从泥地上拖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欢喜,他知道秋桐还是将消息送到了大营之中,大营留守的兵将终于赶了过来。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你领兵随在我们右翼,继续朝西推进,今日务必要击败鞑子,回去之后再说不迟!高怀远拉住赵府堂立即对他说道。 赵府堂也充满了欢喜,点头接令立即便率领他带来的援军,和高怀远的大军合兵一处,以厚实的队形朝着西面碾压了过去。 听着雨中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孛鲁有些感到胆怯了,现在战场的形势已经不由他控制了,派出去的兵马一时间混乱的难以指挥,也不清楚他们的位置,茫茫大雨之中,到处都是人喊马嘶之声,宋军实在太过狡猾了,他们充分的利用了天气对他们的优势,彻底突破了他的包围圈。 因为大雨来的很急,他来不及判断宋军出击的方向,以至于兵力现在十分分散,而气候也很不利于他们冲击,眼下他已经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再吃掉面前的这支宋军了,而这一次东征,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败涂地,再接着打下去可以说是毫无意义了。 虽然充满了不甘,但是孛鲁还是咬牙下定了决心,厉声喝令鸣金收兵,开始朝着深州方向撤退,即便是大雨之中,以宋军的度也绝难咬住他们蒙古大军,安然撤离这里对于他来说还不是什么问题。 当这场大雨渐渐的小了许多的时候,天地再次清晰的展现在了宋军将士的面前,泥泞的土地上到处都布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还有一些伤者躺在泥泞之中悲声惨叫着,而举目望去,却早已看不到蒙古大军的踪影了。 当确认蒙军已经撤离这里之后,宋军上下齐声出了欢呼之声,所有人都充满了欢喜之情,毕竟这一次他们的胜利可以说实在是来之不易,几乎可以说是在阴曹地府门前转了一圈一般,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回想一下这几天的经历,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击退了蒙古大军,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高怀远也不想恋战,当即下令收兵还营,并派出大批兵马,四处收罗伤亡将士的遗体,虽然这一仗他们脱困了,也击退了蒙古大军,但是付出的代价却同样也是惨重的。 在大雨之中,双方奋力搏杀,虽然杀伤了不少的蒙古鞑子,但是他们的伤亡也很是可观,而且最惨的还是他们在出的时候不可能携带上这几天来的伤者,只能留下了少量兵将将这些伤者聚拢起来,用偏箱车为他们构成了一个小的阵地,可是蒙古军却在大雨之中找到了他们,并且攻破了他们的防御,几乎将留下的两千多伤兵和留守的兵将屠杀殆尽,当高怀远带兵返回找到他们的时候,这里几乎变成了血的汪洋,其状惨不忍睹。 高怀远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虎目几乎撑裂,眼球里面充满了血丝,面目变得十分狰狞可怕,蒙古人再一次向宋军将士们展示了他们的残暴,宋军上下无不悲愤满腔,不少人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高怀远在雨中摘取了头上的兜鍪,夹在腋下默默的双膝一屈跪倒在了血色的泥泞之中,俯下身重重的在带着血污的泥水中磕了三个头。 其余的兵将纷纷下马,一起跪倒在了泥地之中,对着眼前惨烈的一幕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叩拜过这些被屠的伤兵之后,高怀远起身下令搜索所有被丢弃在这附近的蒙古军的死伤者,不论死活全部斩下他们的人头,不留一个活口,就地筑成一个京观,来祭奠这一仗之中被杀的宋军袍泽们。 同时让宋军官兵一道收敛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记下他们的名字之后就地掩埋,在收敛这批被屠伤员的尸体的时候,在尸体堆中,还能看到一些将士在被杀之前的反抗,一些伤者致死还抱着蒙古兵,他们甚至用牙去撕咬对方,生生的将敌人咬死,收敛他们尸体的官兵甚至无法将他们分开,只能掰断他们的指头,才将他们拆分开来,可见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些官兵们也没有放弃抵抗,这样的情况在这块土地上随处可见,不由得让官兵们再一次肃然起敬。 当夜幕再次降临这片大地的时候,大雨已经停止,宋军也列阵返回到了大营之中,所有人都带着一身的泥水还有血污,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却又不失威武,少量留守大营的官兵出营列队,将这些袍泽迎入了大营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脸崇敬的肃穆。 第三百六十七章 疗伤 回到大营的高怀远第一件事便叫来了赵府堂,向他询问如何得到的消息,赶去配合他们击退蒙古大军的,因为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秋桐,于是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中。 赵府堂立即答道:启禀大帅,是一个持有您兵符的亲兵昨晚赶回大营将大帅的计划告知我等的,故此卑职才在今日带兵赶至了张家庄一带,有幸赶上了大帅领兵击败蒙古鞑子! 那么报信之人眼下又在何处?高怀远关心的不是这个,接着马上对赵府堂问道。 启禀大帅,您的那个亲卫回来的时候身上多处受伤,卑职已经将他送入医营救治去了,并且派人专门照料于他,眼下情况卑职也不很清楚!赵府堂再次接口答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心一下就乱了,他不清楚秋桐伤的如何,但是却感到一阵阵揪心的心疼,于是再也无心关心其它事情了,立即对华岳和赵府堂吩咐道:大军休整之事你们负责处理吧!派人到冀州城联络守军,开城接我军入城,我去医营探视一下伤者们! 吩咐之后,高怀远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大营之中的医营所在赶去,华岳和赵府堂有些面面相觑,高怀远虽然对于将士特别是受伤将士十分体恤,但是眼下却也不能这么着急呀!但是想想高怀远可能这几日因为战事受挫之事心情不佳,也就不再多问,商议了一下之后,开始按部就班的传令诸军就地休整,并且派出石崇贵前往冀州城联络守军开城迎接他们入城事宜。 高怀远急匆匆的赶到医营,立即询问随军医官昨晚送来的那个受伤的亲兵现在何处,那个负责医营的医官听罢了高怀远的询问之后,表情有些古怪,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答道:启禀大帅,昨日送来的那个亲卫现不在医营之中,虽然老夫看他伤势不轻,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将却不肯让老夫救治,只向老夫索取了一些伤药,便自行离去,老夫不放心,试图拦住他,但是却被他还推了一掌,现在据说他已经被人送回了大帅营中的中军大帐中了,老夫因为太忙,今日倒还没有来得及去过问他的情况!请大帅恕罪! 高怀远一听就急了,也不搭理这个医官,带着李若虎便朝着他的大帐方向奔去,远远的便看到两个小校站在大帐外面,于是他们便立即下马朝大帐门前走去。 小的参见大帅!两个小校一看到高怀远回来,便赶紧拜倒迎接。 冯桐呢?他现在何处?高怀远立即对这两个小校问道,冯桐是秋桐在军中使的名字,所以他只能这么问了。 两个小校一脸的尴尬,低头答道:冯都头现在后面的后帐之中休息,但是他不许我等进去服侍,我等只得留在这里听候他的差遣! 高怀远丢下了这两个小校,令李若虎留在这里,不得其他人靠近后帐,自己马上一掀帐帘便大步走了进去。 帐中光线很暗,高怀远看不清楚床上的秋桐的情况,赶紧点燃了帐中的两根牛油大蜡,借着光线朝床上望去。 结果他当即便吃了一惊,只见秋桐面如黄蜡,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反应,吓得高怀远赶紧扑到床前,用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幸好秋桐还有呼吸,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一点。 于是他赶紧又探手按在她的额头,结果感到触手之处很烫,便知道秋桐现在已经是高烧昏迷了,于是赶紧高声喝道:若虎命人给我取来一盆清水!你在去给我取一壶高度神仙醉过来!还有各种纱布绷带,快点! 李若虎答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跑去忙活去了,不多时将高怀远所需之物都送了过来。 高怀远看秋桐烧的厉害,呼吸急促,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了,掀开了秋桐盖在身上的被子,立即看到她还穿着昨晚的那身黑色劲装,甚至上面还沾满了血迹,劲装上到处都是破损之处,也看不清楚秋桐都伤在了什么地方。 于是他也顾不得太多了,他自己下的将令,军中不得携带女眷,故此这会儿他想找个女人过来做这些事都不可能,只能他自己动手了,于是他把心一横,伸手将秋桐的这身劲装脱了下来,而秋桐这会儿还在昏迷之中,只是在高怀远褪去他的衣服的时候,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当秋桐的身体展现在高怀远面前的时候,高怀远觉得心中大振,眼前秋桐的胴、体并没有让他产生半点**,倒是让他感到十分心疼,秋桐贴身的亵衣上面也沾满了血迹,对于爱干净的她来说,肯定是伤的太重,以至于她自己甚至无力换下这身衣服了,为了更好的弄清秋桐的伤势,高怀远咬牙将秋桐的这身贴身亵衣也剥离了下来,但是一些干枯的血迹已经粘连在了她的伤口上,他一动秋桐便出一声呻吟,不得已之下,高怀远只得拔出锋利的匕,将秋桐的亵衣给割开,这才褪去了秋桐的全部衣服,一具布满了伤痕的胴、体终于展现在了高怀远的面前。 这一看高怀远便知道秋桐为何不肯让医官为她疗伤了,在秋桐的胸部和下腹处大腿上都有伤口,如果让医官为她疗伤的话,那么她的身份便暴露无余,一是会污了她的名声,二是也对高怀远的名声不好,而秋桐最终选择了自己来处理伤口,可是她伤势这么重,又如何能处理好这些伤口呢? 所以很快她便因为伤口感染起了高烧,昏迷在了床上,高怀远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情去欣赏秋桐那匀称的身体呀! 他立即揭开了秋桐自己包扎的绷带,露出了伤口,从这些伤口上来看,秋桐肯定遭遇了不少蒙古军的拦截,身上既有箭伤,也有刀伤,腰部更有一处枪伤,浑身上下足足有七处伤口,看得高怀远心疼不已。 这么重的伤,他真不敢想象秋桐在突围的时候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激战,才会身负如此多的伤口,而她又要凭借着多大的毅力,才能挣扎着返回了大营,将消息告知了赵府堂之后,又挣扎着自己讨要了伤药,回来自己处理伤口,即便这些伤放在一个铁汉身上,估计也会早就撑不住了,可是秋桐一个女孩子,却硬是自己处理了伤口。 高怀远强忍心疼,开始为秋桐先行降温,秋桐体温这会儿非常高,不用温度计也能知道,起码在四十度以上,假如时间长的话,很可能会让她衰竭,所以高怀远立即先用清水为秋桐擦拭了一遍身体,擦去了她身上残余的血污,然后用高度神仙醉开始为秋桐擦身体,以酒精和水为秋桐物理降温。 处理过之后,秋桐的体温明显降低了一些,高怀远这才开始一处处的检查秋桐的伤口。 他先从秋桐的上身开始检查,在肩膀上和胸前背后各有一处箭伤,问题是秋桐只能自己处理胸口的箭伤,肩膀的箭头明显是硬拔出来的,伤口豁开了许多,背后直到现在还留着一个箭头,高怀远于是赶紧先用消过毒的小刀,将秋桐背上的这个箭头起了出来。 秋桐在这个时候被生生疼醒了过来,嘤咛了一声之后便出了一声惊呼,奋力挣扎了起来,试图找东西掩住身体。 是我!是我回来了!别动!让我为你处理伤口!高怀远赶紧小声对秋桐安抚道。 秋桐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高怀远的声音,呻吟了一声之后身体便放松了下来,但是很快她还是现,自己现在几乎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又一次挣扎了一下轻声哭了起来:师兄!以后我还怎么做人呀? 高怀远真是无语,他干咳了一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先让我为你处理了伤口再说! 秋桐似乎也认命了,随即放弃了挣扎,但是伸手掩住了下体,另一只手挣扎着捂在了自己的胸口。 高怀远起出了箭头之后,现了问题,秋桐的三处箭伤都有些乌青肿胀,明显是箭头有毒所致,蒙古兵喜欢箭头沾毒,这是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的事情,这一下就不单单只是普通伤口那么简单了。 高怀远暂时先放下这三处伤口不处理,接着为秋桐检查其它几处伤口,检查过之后,高怀远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几处刀枪伤,虽然看上去很吓人,但是都不算太深,毕竟秋桐乃是常年习武之人,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闪避已经成了本能,所以最危险的时候,都尽可能进行了避让,所以才没有造成更深的伤害,高怀远为这几处伤口做了仔细的清创,然后敷上了军中最好的金疮药,用纱布和绷带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特别是在处理秋桐小腹的伤口的时候,秋桐可以说是羞不自胜,这里离她的私、处很近,高怀远不得不拿开了她捂着私\处的手,露出了她两股之间的一从淡淡的草丛,这才能为她处理伤口。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吸毒 秋桐虽然疼得浑身痉挛,但是不时的还是羞涩的想去遮挡住自己的私、处,可是因为妨碍了高怀远的操作,她的手还是不得不被拿开。 这个时代可没有现代女人穿的那种内裤,女人的内裤史绝对不会比飞机早多少,所以褪去了亵衣之后,秋桐就彻底一丝不挂了,而处理她大腿的伤口的时候,秋桐就必须张开腿,这一下两股之间更是让高怀远一览无余,秋桐羞得差点没有又晕过去,忍不住羞涩的她居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高怀远心无旁骛的为秋桐处理好了其它几处伤口之后,立即便扯来一块干净的内衣盖住了秋桐的腰部以下,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秋桐,毕竟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却在他这个大老爷们面前被看的一览无余,其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剩下的这三处箭伤就不好处理了,箭簇的毒浸入到伤口之中,假如要想让她尽快恢复的话,就必须要排出伤口的毒血,但是眼下他也没有什么适合的工具,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嘴把毒血吸出来,否则的话秋桐的伤势还会加重,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高怀远便让秋桐侧过去身体,将他厚厚的嘴唇覆盖在了秋桐背上的那处箭伤上,秋桐感觉到了高怀远的动作,身体又是一颤,轻声的叫道:不要! 但是高怀远没有听她的,俯身在她的伤口用力吸了起来,一股腥臭的味道立即冲入了他的口腔,虽然不知道蒙古兵沾的是什么毒,但是也可以想得到,这些野蛮人用不上什么好东西,唯有尽可能的为秋桐的伤口排毒,才能拯救秋桐的生命。 高怀远丝毫不顾毒血的腥臭味道,大口的用力吸吮着,然后将吸出的毒血吐在地上,一直吸到秋桐伤口里面流出新鲜的血液,再也没有腥臭的味道为止。 高怀远这才为秋桐背上的伤口敷上了拔毒的伤药,然后对她肩膀上的箭伤如法炮制,将伤口的毒血彻底吸出,可是在处理最后一个伤口上,高怀远还真是犯难了。 因为这处伤口正好在秋桐右胸的丰满之上,离那粒嫣红的樱桃距离非常近,伤的实在不是地方,假如吸毒的话,实在是有些淫、秽了点,真不敢想秋桐能不能受得了这样的事情。 而秋桐也看出了高怀远的犹豫,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实在不是地方,一时间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体早已被高怀远看的精光,而且她也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求生的**在这个时候异常的强烈,更何况她也清楚,假如毒血不排空的话,即便她侥幸不死,右侧的这团丰盈事物恐怕也会烂掉,作为一个女人,谁不爱美,岂能让自己最重要的最美丽的地方就这么溃烂掉呢? 想到这里之后,秋桐咬住了嘴唇,闭上双眸轻声对高怀远说道:师兄!你只管吸吧!秋桐认命了! 有了秋桐这句话,高怀远如蒙大赦,于是将心一横,低头俯身下去,张开了大口,将秋桐右胸的那处丰盈含在了口中用力的吸吮起来。 秋桐不住的出轻声的呻吟,不自觉的抬起了双臂,揽住了高怀远的头,手指插入了高怀远的髻之中 高怀远轻轻的为秋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亵衣,又给她盖上了一张干净的薄毯,看着秋桐将头埋入毯子之中,赶紧退出了大帐,拿着从秋桐身上起下来的箭头,交给李若虎道:拿给医营的卢太医,让他看看这上面是什么毒,然后对症下药,熬些汤药送来! 李若虎看到高怀远送出来的三支箭簇,心中也十分揪心,本来这一次应该是他突围来报信的,但是秋桐却替他闯了出来,其实他也很清楚,假如凭借他的话,极有可能十死无生,秋桐其实等于救了他的命,不由得十分感动而且非常的担忧。/ 二话不说李若虎便捧了三支毒箭飞快的朝着医营奔去,高怀远静静的站在大帐门口了一阵,反身走入了帐中,找了个马扎坐在了秋桐的身边。 为秋桐吸毒之后,高怀远觉得自己的口舌也有些肿胀,可知蒙古人在毒箭的毒性也相当厉害,这让他非常担忧秋桐的伤势,不时的探手去秋桐额头上试她的体温,幸好经过他的处理之后,秋桐的体温有了一些降低,呼吸也相对平稳了许多,这才让他稍稍放心了一点。 秋桐并没有再次昏睡过去,但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高怀远,如同鸵鸟一般的把臻藏在毯子下面不敢露头。 高怀远倒了热茶,吹凉之后轻声对秋桐说道:你失血不少,还是起来喝点水吧! 秋桐在毯子下面摇着头,不肯出来,但是高怀远不让她继续躲下去,伸手掀开薄毯,露出了秋桐的头,然后将一只手探入秋桐的颈下,将她稍微扶起一些,将茶碗凑在了她的嘴边,动作十分轻柔,根本让秋桐想不到高怀远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高怀远都坐在秋桐床边,不时的为秋桐擦汗喂药,观察着秋桐的情况,对于军中之事,他根本没有心情再去过问,反正现在蒙古大军已经退走,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了,所以他便将军中一切事务暂时都交给了华岳他们去打理,专心照料秋桐的伤势。 高怀远为了减少两人之间的尴尬,在秋桐清醒的时候,询问了她突围的情况,这才知道秋桐这一路上遭遇的事情。 本来秋桐突围之初,高怀远令黄严动突击,吸引了蒙古军的注意力,所以她身穿夜行衣借助夜幕的掩护,走的十分顺利,并未京东来回游弋的蒙古骑兵,但是就在她突围绕道前往大营的路上,为了加快度,劫持了一个蒙古斥候的战马,却突然遭遇到了一支蒙古斥候,被敌军现。 于是秋桐和他们展开了一场激战,凭借着她过人的身手,杀了不少的蒙古兵,但是蒙古兵也都十分悍勇,死死围着秋桐不放,最终秋桐虽然强行突围脱身,但是却还是伤了数处,蒙古人一直追着秋桐到了大营附近,这才被宋军营外的斥候截住,秋桐这才得以被救入大营之中,她这次的突围可以说是险象环生,险一险就命丧途中了。 听罢了秋桐的话之后,高怀远满心感慨,更是对秋桐心疼有加,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涟漪。 秋桐的伤势很重,而且又拖了一天多的时间,更是让她一直烧,虽然服下了汤药,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就出现彻底的好转,入夜之后再次高烧起来。 看着脸色酡红,因为高烧又一次陷入昏迷的秋桐,高怀远心如刀绞,他再一次将秋桐被汗水浸湿的亵衣褪下,为秋桐擦身,强制物理降温,情况才有多少好转一些。 眼看这不是办法,高怀远咬牙招呼李若虎道:若虎,去请卢太医过来一趟! 秋桐这个时候又有些清醒了一点,听到高怀远的话之后,赶紧伸手抓住了高怀远的手轻声叫道:不要!我不要人知道 可你现在伤势很重,高烧不退,岂能不让太医诊治?高怀远立即说道,语气中透出了无限的关心。 不!不要!我好多了!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感觉也好多了!师兄处理的很好,我很快会没事的!我感觉得到!不用了!秋桐有些虚弱的说道。 高怀远摇头道:不行!你是为我而伤,我岂能不在乎你的身体,莫要顾及太多,只让卢太医替你把把脉就成! 可是你有令在先,军中任何人不得携带女眷,假如让别人知道的话,岂不 我不管!大不了我自领五十军棍,也绝不能让你这么下去!高怀远霍然起身答道。 两人说话间,李若虎便早已跑去找卢太医了,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卢太医从被窝里面揪了出来,衣冠不整的便架到了高怀远的后帐之外。 你听了卢太医,进去之后看到的决不许外泄,否则的话修怪我们弟兄不答应!李若虎近似威胁的对卢太医交代道。 卢太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连连点头道:小哥放心便是,老夫知道了,绝不会乱说话的! 高怀远听到之后,为秋桐盖好了毯子,只露出她一只手在外面,对卢太医叫道:请卢太医进来! 卢太医这才收拾了一下衣冠,赶紧步入了大帐,他立即闻到了大帐中血腥的气味还有浓郁的药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高怀远面前,对高怀远见礼。 这个卢太医乃是外科圣手,精通外伤诊治,高怀远这次离京之时,连他一起带了出来,这对官兵们的士气来说,会有很好的作用,而今天正好用上了这个卢太医。 我这个侍卫为了大军击败鞑子,单骑突围出来,回营报信,身负数处重伤,眼下伤口残毒我已经替他吸了出来,各处伤口都已经敷药,太医所熬汤药也已经服下,但是却还是高烧不退,太医为他把把脉,看看是怎么回事!高怀远对卢太医急急忙忙的吩咐道。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入城 卢太医也不敢怠慢,赶紧走到床边,伸手搭在了秋桐的手腕上,细心为秋桐把脉,他是什么人呀!能在京城当太医,医术之高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这一号脉,他便现了床上之人乃是个女子,不过他权当在不知,只观察病情。/ 卢太医虽然开始的时候以为床上的这个女子,不过是高怀远携入军中供他赏玩的一个女人,但是当他为秋桐把脉了一阵之后,却又现一个问题,从脉象上他居然觉,床上的这个女子脉象不同于一般妇人,报着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他又仔细把脉了一阵之后更加确定,床上的这个女子当是一个处子之身,根本就没有破、瓜,于是卢太医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女子和高怀远的关系了。 从高怀远焦灼的神色上他能看出,这个女子对他很重要,两个人关系一定不浅,可是既然关系不浅,为何这个女子留在高怀远身边又是一个处子之身呢?这关系可就复杂了呀!不过卢太医倒也为此不怎么纠结,毕竟他是来为秋桐诊治伤情的,不是来探究他们的关系的,所以他还是仔细的开始探查起了秋桐的伤势。 良久之后卢太医才放手说道:这位小哥气血很弱,伤势因有拖延,恐怕是有些麻烦,需尽快再将创口清理,老夫另行配药外敷内服,明日当会有所好转,不过这位小哥身体还是相当不错,脉象倒也平稳,性命倒也无忧,请大帅不必太过担心! 大帅爱兵如子,如此关心属下,老夫深感佩服,只是不知道能否让老夫看一下伤口的情况,倒也好对症下药! 秋桐一听就慌了神,赶紧从毯子下面露出一双眼睛,带着惊恐的眼神叫道:不行!只能让大帅检查我的伤口! 卢太医更加证实自己的判断,心道果真这个高大帅还金屋藏娇,不过这个女子像是习武之人,能冒死单骑突围出来报信,也说明并非凡人,其勇气倒也可嘉,只是搞不清她和高怀远的关系,卢太医也是个忠厚之人,此行出来之后,十分佩服高怀远的品德,倒也不信高怀远藏了这个女子,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淫、欲。 高怀远也很尴尬,对卢太医拱拱手道:伤口清创还是本官来做吧!还望卢太医能尽快配些药来! 卢太医也不强求,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大人了!我这便去配药,很快就给大人送来便是!说罢之后便告退出了帐子,赶去为秋桐配药去了。 高怀远又是好一阵忙碌,又让秋桐来了一次春光大泄,将秋桐几处伤口都又进行了一次仔仔细细的清创,而这个时代对于外伤的处理水平远没有后世的高,特别是在预防感染方面,人们还不知道感染是如何造成的。 但是高怀远作为前世生活在现代的人来说,对于这些事情只是常识性的东西,远过这个时代的人许多,所以他更清楚如何清理伤口,所以由他来做,不见得比高明的医生差到哪儿去。 这次清创让秋桐疼的满身大汗,死死的咬住毯子,却没有出一声惨叫,只是微微的出了两声痛哼,既便如此,也让高怀远心疼的要死。 敷上了卢太医送来的新药之后,秋桐立即便感到伤口一阵清凉,舒服了许多,喝了汤药之后,很快便沉沉的睡去,而高怀远依旧留在她的身边,一直照料她到天亮。 得知蒙古大军被彻底击退的消息之后,城中守军终于松了一口气,欢呼雀跃着打开了城门,倒不是他们开始不肯让援军入城,而是他们也不能很快打开城门,城中守将张石这数月之间,为了抵御蒙古军攻城,早已用土石将各个城门尽数堵死,即便想要开门,也需要先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方能开城相迎。 结果城中之人整整忙碌了一夜时间,直到天亮才打开了一道城门,将援军迎入了城中。 高怀远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当看到秋桐热已退,便放心了下来,依旧精神饱满的领着众将进入了冀州城中。 抬眼望去,所有人都不禁感慨万分,这冀州城哪儿还像是一座城池呀!几个月的抗击敌军,城中之人几乎拆毁了城中所有建筑物,城中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瓦砾,砖石被充作礌石,房梁、柱子等大原木被用作制作各种防御设施,小点的木材被用作柴禾,城中的军民各个都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如同集中营中刚刚释放出来的犯人一般,不少人甚至连衣服都没得穿了,只用一块破布围在下体。 高怀远等人看着这些人不由得觉得心酸,想想他们在数月时间里,完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却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是如何撑到现在的,根本让人无法想象。 一个穿了一件破烂不堪的甲胄的男子,瘦的简直不敢让人相信他还能站着说话,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迎向了高怀远一行,远远跪下,放声大哭了起来。 守将张石,参见各位将军大人!多谢将军们来救,张石代城中所有军民拜谢诸位将军了! 这个人一边大哭,一边向着高怀远一行叩头,这个时候在城门内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军民也都纷纷跪倒,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高怀远等人不由得一惊,高怀远这才知道,原来就是这个张石领着城中军民抗击蒙古大军了数月时间,不由得立即对此人肃然起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俯身双手搀住了张石的双臂,只是轻轻一抬,便将早已瘦的骨瘦如柴的张石轻飘飘的托了起来。 高怀远既感到敬佩,又感到心酸,抚着张石站好之后,赶紧又后退了两步,对着张石深深的抱拳施了一礼,可以说一鞠到地对张石说道:在下乃大宋京东招讨使高怀远是也!今日能有幸得见张将军,实乃我等之幸,高某为大宋能有张将军如此虎贲深感幸运,张将军的功绩足以彪炳史册,请受高某一拜! 看到高怀远向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一个普通义军将领施如此大礼,跟随他的所有宋军将领也不敢怠慢,纷纷躬身对着这个张石深施了一礼,高怀远等人的行动顿时把这个张石搞得手足无措。 他和周围的那些冀州城军民,万万没有想到,宋军的主将们,居然会对他们如此客气,赶紧纷纷再次跪倒还礼,而高怀远转身,对着周边的那些军民,也同时又一次深施一礼。 然后他才大声说道:冀州城的父老们,高某有愧于诸位了,姗姗救援来迟,让你们受苦了!今日虽然幸不辱命,将蒙军击退,但是却还是耽搁了很长时间,在这里高某向诸位告罪了!万望诸位父老乡亲莫要挂怀! 今日高某率军至此,乃是当今圣上恩典,圣上无时无刻不在挂念诸位,只因李全早时未平,才耽搁了许多时间,从此之后,诸位将会重归大宋怀抱,大宋再也不会抛弃你等,必将有所报答诸位如此奋勇抗敌之举!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周围许多人都哭出了声,同时欢呼声也顿时响彻了冀州城上空 看着城中早已饿得不成*人形的这些军民们,高怀远立即令手下支起大锅熬粥,赶快分给这些军民食用,因为他率领众将入城之后,看到的场景十分凄惨,城中可以说尸臭味道熏天,沿街可以说是饿殍遍地,而让他们更加敬重张石以及城中军民的是,直到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坚守城池,半步不退,使得敌军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如此决心,如何不让所有人为之钦佩呀! 而有些军民显然已经饿到了极限,眼看着城已经解围,援军也已经入城,可是却就在高怀远一行人面前,颓然倒在了地上,就这么死在了高怀远一行人面前。 如此情景如何不让高怀远他们揪心的疼呀!于是他放下所有的事情,立即命人赶紧放粮,让这些军民吃上一餐饱饭。 可是他还是千叮咛万嘱咐道:只能先熬粥供给城中父老乡亲们喝个半饱,千万千万莫要让他们吃硬的食物,更不能吃的大饱,他们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万不可因为我等失误,让他们活活撑死!切记! 张石含着泪连连向高怀远告谢,但是被高怀远止住,搀着他坐在了一块空地上,命人立即送来了一碗粥,让张石先行喝下。 张石也真是饿极了,顾不得什么颜面,捧着这碗香喷喷的米粥,顾不得烫不烫,狼吞虎咽的便喝了下去,喝完之后,甚至忍不住还用舌头将碗底给舔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眼神中还在四处搜索,似乎还等着再喝一碗一般。 他的动作和神情让所有人都为之心酸不已,堂堂一个冀州城主将,都饿成了这样,想想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儿呢? 第三百七十章 枭雄** 张将军先莫要着急,既然我等已到这里,便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饿死了!现在你等饥饿时间太久,万不可多吃,慢慢来,否则反倒害了你等!高怀远亲自上前,从张石手中接过了那个空碗,诚恳的对张石说道。 张石虽然没有吃饱,但是也知道高怀远说的是为他们好,不敢再要吃的,对高怀远谢道:让高大人见笑了,在下实在也是饿坏了,不瞒诸位,我等三个月之前便已经断粮,先是靠着杀城中的骡马为生,但是毕竟城中骡马有限,很快便被军民吃光了。 后来我们便吃树皮草根,可是城中这东西也有限,到了前段时间,我们实在没有吃的,前段时间,城中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事情,即便是城中的老鼠,都被军民挖出来吃了个干净,总之能吃的东西我们都吃完了,也有人饿急了,便吃土,结果被活活撑死,假如诸位再晚一些的话,恐怕城中所有人都要饿死了! 说到这里,张石不由得再次哭了起来,所有人都默默的听着,心中更是感到难受,高怀远尤是如此,仿佛觉得张石这是在谴责他一般,他领兵过来到冀州城外将近一个月时间,才将蒙古大军击退,说实在的,从根本上来说,他确实有一些私心,为了麾下兵将们不受太大损失,他采取了固守大营的策略,以至于城中许多人就在这段时间里,被活活饿死,现在听着张石的话,他深感愧疚。 这一仗本来假如没有最后这一败的话,那么他的策略还没有什么错,但是最终还是中了孛鲁的计,宋军损失过两万多人,早知如此的话,到还不如一到冀州城,便放手于蒙古军一搏,搞不好还可能不会死这么多人,城中军民也不至于饿死这么多了。 听罢了张石的话之后,高怀远再一次起身,对周围的所有人深施一礼,叹息一声道:此次虽然我等击退了蒙古军,但是却也只能说是一败,全因我过于轻敌所致,以至于让城中军民白白受苦这么长时间,高某自会奏报朝廷请罪! 高怀远虽然自责,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看,这一仗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孛鲁居然会舍弃张荣部下这两万多人,才会大军出击,虽然起初遭到了惨败,但是假如不是高怀远领兵挡住了蒙古军主力,并且将蒙古军尽数吸引过去的话,那么其他人估计也全完了,并且高怀远在完全不利的情况下,还领兵力抗了蒙军数日,最终里应外合击退了蒙古军,所有人都只有感激的份,却没有丝毫可埋怨的。 假如换作旁人率军的话,估计自己就先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谁还会顾其它兵将的生死呀! 所以大家伙没人埋怨高怀远,对他倒还更是敬重了许多,听罢了他的话之后,纷纷起身反驳他的话。 争了半天,高怀远觉得也没什么意思,眼下他们显然已经暂时无力继续北征了,最重要的是在冀州城先振抚城中军民,然后就地休整,防备蒙古人卷土重来。 城中因为已经残破不堪,甚至连几栋像样的房子也没有了,故此商议之后,大军依旧驻扎在城外大营,不过大营却要迁至靠近城墙的位置,全军进入到休整之中。 这一仗可以说是出兵一来损失最大的一仗,联军从济南出的时候,兵力过六万,除去先前御河之战的损失,这一战之后只剩下了三万多人,损失达到了四成以上,许多建制都被打残,甚至一些建制已经不存在了,假如不进行一次整编的话,很难再有力进行北伐张荣了。 不过高怀远也不打算让张荣日子好过,还是派出了大批斥候,前往深州、晋州等地,查探蒙古军以及张荣的动向,并且派出信使,直接前往张荣的老巢保州,令张荣立即归顺朝廷,并且威胁他,假如不降的话,就要率军攻打于他,到时候定要他的小命,连他全家都不会放过,定要灭他张荣满门。 同时为了表彰冀州城守城之将张石的功绩,高怀远当即便下令,授张石为正七品翊卫郎,同时授张石为冀州城兵马总管一职,记录在册,回京之后禀报朝廷正式授官,以此来表彰张石率军镇守冀州城,力抗蒙古大军半年不败的功绩。 别看这个小小的七品翊卫郎不算什么大官,但是这毕竟也是朝廷命官了,对于像彭义斌这帮手下的将士们来说,无疑已经是非常高的奖励了!这让张石以及冀州城幸存的军民非常欣慰,觉得他们这半年来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朝廷终于认可了他们的功绩。 除此之外,高怀远还宣布,凡是冀州城的军民,无论生死,只要有名有姓,战后都将论功给予奖赏,更是大大的安慰了城中军民。 高怀远之所以敢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有赵昀所授可全权处置京东之事的权利,对于六品之下的官员他有权决定任免,回京之后只需报给吏部备案几颗,这才能当场授官给张石,以资鼓励,否则的话,即便是他官做得再大,在宋朝这个时代来说,他也无权授官给任何人。 除去忙活这些之外,高怀远也开始考虑京东的事情来,派人去传**到济南府来谒见于他,并且顺便彭义斌也在济南府疗伤,正好一起说这件事,而付大全和周俊二人也都乃是京东说了算的人,自然也在议事之列,高怀远自己也在安排过冀州城的事情之后,将军务交给了华岳负责,带上了赵府堂返回了济南府。 不管怎么说,这次北伐基本上他已经达到了目的,他也不可能趁此机会继续扩地了,能收复京东之地,也就足以,至于收复中原,目前条件还不成熟,所以眼下先维稳京东,才是要之事。 从京城送来的消息他也已经收到,新任京东制置使赵范已经到了楚州,各处知府官员也纷纷开始到位,接管淮东当初李全辖地的地方政务,而徐晞稷也已经赶赴徐州赴任,起码淮东一带已经算是初步稳定下来,只要按照当初既定的政策推行,淮东的农业还有商业这些经济方面的事情会很快得到解决。 至于少量不肯投降的李全旧部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淮东军逐步北移之后,便可以维稳地方了,这些人迟早会失去活动的基础,最终老实下来的。 而眼下的事情就是彭义斌和**两部了,赵昀的意思很明确,不能再让他们当地方军阀了,要不然的话,迟早也很可能出现祸害,所以军队他们可以暂时继续统领,但是却要统一起来,由朝廷的军方人士担当统帅,将他们的兵马重新整合起来,逐步整编,打乱他们的地盘界限,逐步的形成正规军。 而高怀远也同意赵昀的意见,当皇帝的谁也不想有人坐拥自己的兵马,而盛唐正是灭与军阀割据之中,这样的教训宋朝皇帝一直谨记不忘,所以历来都以文抑武,但是他却不同意让文官节制武将,文官做好文官的事情,打仗的事情少去干涉,这样才能各行其事,相互不会影响。 打仗是专业的事情,不是谁读几天书就学得会的,文官要是都能打仗的话,那就要将领们没用了,所以他力主京东军民之事分开,各行其道互不干涉,而眼下他被授命全权处置京东事务,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故此京东将是一个试验田,可以让他试行这种政策。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方面高怀远还是个实用主义,该冒险的他还是敢于冒险的,所以十几天之后,**和彭义斌、付大全、周俊等京东重要的地方军政人士都纷纷赶到了济南府,和高怀远等人齐举于济南府之中。 **这次前来济南府可以说是惴惴不安的,毕竟他最早是在金国为官,后来归顺宋廷,接着受李全所逼,还转投过蒙古人,接着又反水投顺宋廷,可以说是几起几落之人,说的不好听一点,他可谓是三姓家奴了。 眼下他也看出来,宋廷收复京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虽然他控制着德州、沧州、青州等地,但是眼下他的实力是绝对没有和宋廷讨价还价的余地的,李全势大不?不照样不到半年,就被宋军给彻底收拾了,眼下的这个京东招讨使高大人,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从他用兵的情况上来说,此人是个绝对的主战派,这一次大宋大举兵北伐,便可以看出全因此人推动,而朝廷新君看来也下定决心,要将京东这三不管之地,彻底收归朝廷管辖了。 眼下他倒是已经不太想什么坐地称王的事情了,毕竟他辖地紧邻蒙古人的势力范围,蒙古人一直以来都在觊觎京东之地,说实在的,他那块地面不是什么好地方,蒙古人只要南下,他那块一亩三分地就是必经之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蒙古人给吞掉了。 这一次不管怎么说,他领兵在德州抵住了蒙古军的进攻,算是送给了朝廷一份大礼,只是不清楚这个高大人,对于他以后打算如何安排,在前来济南府的路上,**一直在琢磨的事情就是这些。 得知**已经到了济南府城外,高怀远也不卖大,亲自领了手下出城相迎,在城门之外接住了**一行。 远远望去,**这次率领了五百铁骑随护,兵力虽然不多,倒是也显得十分整肃,说明**在统兵方面还是小有一手的,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在德州让蒙古军碰了一鼻子灰。 高怀远下马率领部下立于官道之中,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远远的便下马,那些他的随从也纷纷下马,牵马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快步走来。 想必您一定就是高大人吧!卑职**参见高大人!**快步来到高怀远面前,撩开袍子,便跪倒在了高怀远面前。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条件 高怀远也已经打量过了**,看到他大致四十多岁的年纪,脸色***,三缕长髯垂于胸前,生的是相貌堂堂,不由得也暗叫一声好一个汉子,于是也不托大,赶紧伸手搀起**笑道:张大人的大名我高某早已是如雷贯耳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直至今日才有幸得见张大人,此次让张大人不远百里前来这里,倒是我高某失礼了!我高某年纪尚轻,岂能受张大人如此大礼!快快请起,我们一起入城叙话! **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个时候,稍微放下了一些,本来他以为像高怀远这么年轻的人,又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加上年少得志,一定是个眼高过顶的人,他又身居高位,肯定会对他这样的人盛气凌人,但是没成想高怀远居然对他这么客气,丝毫没有摆出高官的架子,给足了他面子,这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觉得可能这个高大人并不难说话。 于是他一边谦让,一边跟着高怀远一行进入了济南府城中,安排好了他的扈从之后,便随高怀远到了他临时的行辕之中。 这一次**来济南府,专门携带了不少的礼品,虽然他的辖地算不上富裕,但是毕竟掌握着一些盐场,私盐的贩卖利润很高,他手头还是小有积蓄的。 一进入高怀远的行辕,**便立即将一份礼单呈给了高怀远,说是一点心意,一定要让高怀远收下。 高怀远扫视了一下这个礼单,便看出来**的心意,于是笑了一下之后道:既然这是张大人的心意,那么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大人如此看重在下,高某实在是受之有愧呀!边说边不经意的将这张礼单放在了案头。 **看着高怀远不经意的样子,心中又有些紧张了起来,高怀远收下他的礼物,算是给他了面子,自古武将爱财,而高怀远身居要职,应该喜欢这些东西的,可是他不经意的样子,又说明对方不看重这些黄白之物,让**有些揣摩不透高怀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段时间只因为蒙古鞑子犯边,下官一直在整顿兵马,枕戈待旦随时御敌,故此虽然得知高大人已经到了本地,却未能立即前来参谒,还望高大人恕罪呀! 今日见过高大人风采之后,张某由衷的赞佩不已,大人果真是我朝百年不遇的大才,刚刚一到此地,便击退了蒙古鞑子,解了冀州之围,实在令下官佩服! 两人分宾主刚刚落座,**便拱手对高怀远说道,马屁拍的山响,让高怀远耳根子听得倒是十分舒服。 在几路义军之中,**的身份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是唯一一个当初在金国为官之人,可以说对于官场他犹未熟悉,所以显得要比彭义斌等人要圆滑许多,很知道话该怎么说。 不过高怀远也不是那种只爱听好话的人,摆摆手道:张大人过奖了!这一次虽然本官率军退了蒙古鞑子,但是却也只能说是侥幸,算不得什么的! 而眼下蒙古鞑子大军已退,恐怕我不日就将要还朝了,所以临行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见上张大人一面,现如今圣上十分关注京东之事,所以作为圣上的臣子,我等只能尽心竭力做事了! **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这个高大人倒是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进入正题了,于是赶紧连连点头称是,也不去接高怀远的话头。 高怀远看**不接他的话头,便知道**这是想先听听他的话锋,于是微微一笑,便对**说道:这次不瞒张大人您,请您过来,其实就是想和张大人、彭将军等人共商京东大计,现在你我这是私下会面,高某倒是想先听听张大人的意思,也好明日商议之时,好有个分寸! 高怀远不打算和**绕弯子,那样的话太累,现在他处于强势,与其不断的试探,倒不如单刀直入,听听**的想法。 **这一下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道:这个这个下官也乃是朝廷命臣,岂敢有什么想法!全听大人吩咐便是,下官绝无其它念头! 高怀远如此单刀直入的向他提问,大大出乎了**的预料,可以说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只能暂时这么作答。 听了**的回答之后,高怀远还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站起身将左右人等屏退,然后走回来对**笑道:张大人没有说实话,高某虽然年轻,但是也能揣摩出张大人的一点心思。 人非圣贤,岂能没有一点私心,这里没有外人,张大人有什么想法不妨只管对高某直说好了,许多事情一旦多了猜度,反倒会让事情更加复杂,不但不利于解决,还可能增加了误会! **还是有些犹豫,他现在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位居高位的年轻人,在他面前,**反倒觉得自己这样年纪的人,反倒没有他更成熟一般,可是他又岂知高怀远其实已经是两世为人,说起来阅历的话,倒还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 看到**还在犹豫,高怀远于是接着说道:假如张大人不想说的话,那么不妨由高某来揣度一下张大人的心思如何? 如果高某猜的不错的话,张大人这几年来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顺心!张大人这些年来,自从叛投了大宋朝廷之后,却没想到处处受到李全的欺压,不得不小心谨慎,时刻防备李全的觊觎!这是其一。 虽然后来张大人转投了蒙古人,但是却还是念及自己乃是汉人,最终还是又归顺了朝廷,如此一来,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国那边,张大人可以说全无后路了,假如这次朝廷还是不能相信大人的话,那么对于张大人来说,便再无一点选择了!这是其二! 其三就是其实张大人所辖之地,并非什么风水宝地,通过这几年来,蒙古人的行动,张大人也看出了蒙古鞑子早已觊觎京东已久,而张大人所辖之地,却偏偏就是蒙古大军进入京东的必经之地,使得张大人不得不小心应付,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被蒙古人所吞并!这是其三! 再者就是张大人最担心的事情了,那就是张大人担心朝廷对你依旧不肯信任,先骗夺了你的兵权,然后转而加害于你!不知道高某的猜测,可是附和张大人的想法吗? **听罢之后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副惊诧的神色,高怀远几乎说中了他所有的难为之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从未谋面过的高怀远居然会对他如此了解,所以他倍感震惊。 高大人高大人果真不同凡人,居然将张某看得如此清透,不瞒大人,下官确实整日彷徨,还望高大人教我!张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示意**坐下,自己也坐在了**的身边,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的表情,看到**一脸紧张的望着他,于是又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张大人,不知道张大人可否直言相告呢? **立即抱拳答道:高大人请问,张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怀远放下杯子,开口对**问道:不知张大人可曾想过坐地称王吗? **被吓得一哆嗦,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给他定罪,假如他说有的话,那么就是心有反意,李全以前就是有这个念头,想要拥兵自重,和朝廷相抗,结果呢?却被高怀远率大军一举荡平,白白丢了性命,他如何敢说有呢?何况他虽然坐拥兵马数万,但是却从未想过称王之说,在京东眼下可以说他的势力最小,轮也轮不到他称王称霸呀!何况北方还有蒙古国虎视眈眈,岂容他在这里自称老大呢? 不敢!下官不敢!大人明鉴,下官乃是汉人,当年虽然在金国为官,但是却一心都在想重归故国,所以才会领数州之地,归顺朝廷,后来虽有反复,但是也实在是被迫于无奈之举,但是当年付将军联络于我之后,下官便又一次重投朝廷,一心只想为朝廷做事,这次本来还想骑兵助大人讨平李全,无奈正好蒙古大军大举进犯,不得已之下只得领兵抗蒙,下官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还望大人明鉴呀!**冷汗直流的站起来赶紧解释道。 张大人不必紧张!既然张大人并不想坐地称王,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高怀远再次起身,请**坐下,然后这才对他说道。 **被高怀远的话弄得有点糊涂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高怀远。 张大人看来还是没有明白呀!那么高某便不妨直说好了,既然张大人并无反意,那么这兵权对于张大人又有何意义呢? 高某不才,虽然不敢代表当今圣上说话,但是却还被圣上所信任,有幸全权代圣上处置京东之事,而李全已死,京东既然诸位皆以归心于朝廷,那么以当今圣上所想,京东兵马还是整合为一起,皆归于朝廷管辖为好! 我已经奏请圣上,在京东另成立一支新军,为京东驻屯大军,以后京东所有兵马,皆归于驻屯军统辖,而且军资粮秣以后统一由朝廷负责,你们也就不用天天为养兵的钱愁了!而且高某可以保证,朝廷将会将京东之军和其它地方的驻屯大军一视同仁,绝不会厚此薄彼!只要军中将士和朝廷一心,那么朝廷就不会亏待他们! 而别的高某不敢说,但是却敢向张大人保证,朝廷即便收取兵权,也绝不会难为张大人,下官只是想问一下张大人,您可曾有中意之处,想去为官的吗? 即便假如张大人不愿离开旧土,但说也无妨,毕竟整军之事,还需张大人配合,张大人如想入军中为将,也可以商量! 张大人此次力抗蒙古大军南犯,功绩卓著,高某早已将此事呈报给了当今圣上,以张大人的功劳,圣上绝对会给予嘉勉的! 高怀远这才对**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望着**的表情等着**答复。 (推荐朋友两本新书,都是买断签约,质量应该有保证,一本是风雨巨新作《风骚动三国》,另一本是胡吹巨的《潜能极限》,欢迎大家前往鉴定!)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京东驻屯军 **脑子里面瞬息万变,各种念头交错而过,忧的是果真不出他的所料,这次朝廷确定是要收回兵权,统一兵马了,喜的是高怀远言之凿凿,绝不会计较他以前反复之事,确保他交出兵权之后,还会给予重用。 而且高怀远说的明白,他另行选择地方当官也成,入军为将也成,这都可以让他自己选择,那么接下来他该考虑的就不是放不放兵权的问题了,他该考虑的是何去何从的问题了。 鬼都知道在宋廷为官,文官比武将吃得开,待遇也更丰厚一些,危险性也会低一些,而**以前也是金国的文官出身,干这个更顺手一些,而且这次这件事牵扯到朝廷能否对他信任的问题,假如他还想留在军中为将的话,难免会让人以为他不愿放弃兵权,一旦要是让朝廷有这种想法的话,那么对他来说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脑子里面念头急转之后,衡量了此中厉害,便立即拱手答道:多谢高大人直言相告,下官绝无半点贪恋兵权的念头,下官早年便是文官,假如高大人信得过下官的话,下官愿意改任它地做一个知府便知足了!至于下官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一定会听从大人吩咐的! 高怀远心中大喜,彭义斌他不担心,以彭义斌的表现和为人,彭义斌是对于大宋十分忠诚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和李全反目,一力北拓,并且拼死力抗蒙古大军南侵,对于统一整编京东兵马一事,彭义斌已经表态,愿意听从他的吩咐。 而他一直以来担心的就是**的问题,生怕**看不清形势,死死抱住兵权不放,那么他还真就不好处置**,这次他请**来济南府议事,便做了两手准备,假如**不听劝告,想要把握兵权不放的话,他便扣下**,不放他回德州去,但是现在看来,**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点就透,并无抓住兵权不放的意思,那么对于接下来整编京东诸军,也就容易多了。 看到**如此通情达理,高怀远也就不吝啬什么了,说出了几个地方,让**选择,**更加相信高怀远的诚意了,当即便选择了密州知府这个位置,因为密州毕竟还是京东,当年他也曾经管过密州,各种事务都很熟悉,而且更重要的是密州离边境比较远一些,而且还是眼下飞虎军的辖地,他去密州赴任,便不会让朝廷觉得他贪恋旧地,高怀远也当即答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双方可以说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而且高怀远还耍了个滑头,说为了**儿子的未来,愿意举荐他的儿子到临安的太学读书,到时候可以考取功名,继续为官,**听罢十分高兴,要知道太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必须经过层层选拔,高官之子反倒不容易进入,而有了高怀远的举荐,料想他的儿子以后进入太学之后,定会受到器重,所以**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高怀远最终的目的,还是留**的儿子为质子,以防**在京东再有反复,而**虽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因为他并无反意,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解决了**的问题之后,京东诸军整编的问题就好办许多了,彭义斌这边因为高怀远率军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帮助,而且经过一番巨战之后,彭义斌的兵马也损失很大,假如不进行整编的话,那么凭借他一人之力,很难防守住如此长的战线,蒙古人的厉害他也见识到了,没有宋军的加入的话,那么恐怕济南府他也很难守住,所以彭义斌在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没有表示异议,全交给了高怀远处置。 而**既然得到了高怀远的保证之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也表示支持整军之事,至于周俊和付大全,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二人都表示愿意听从高怀远的吩咐,将飞虎军并入京东驻屯军之中,也都愿意入军为将。 至此本来在旁人看来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却在高怀远面前迎刃而解,为了让朝廷放心,高怀远直接令赵府堂担当京东驻屯军的都统制,而彭义斌为京东驻屯大军副都统制,**在圣旨未到之前,暂任京东驻屯军都虞侯之职,周俊和付大全各为驻屯军副统制,位置和彭义斌持平。 对于高怀远这样的安排,诸人都没有表示异议,之所以留下赵府堂当这个都统制,一是因为赵府堂算是朝廷乃至皇上赵昀的嫡系,二是因为经过数年锤炼,赵府堂也已经熟知如何掌军,熟知了控兵之道,更已经成长为一个素质很高的将领,以他的能力,已经可以担纲此任。 本来华岳可能是更好的人选,但是因为其它原因,高怀远还留华岳另有任用,故此只能让赵府堂留下担任这个都统了。 而赵府堂受命之后,便立即进入了角色,立即动身前往**辖地,开始接管**旧部,虽然**旧部有些人不太情愿,但是**心意已定,叱令这些手下,服从赵府堂的军令,按照赵府堂所要求的执行,于是这些不太情愿的兵将也就只能消停下来,老老实实的服从调遣了。 这样大规模的整合兵马,绝非一朝一夕之事,高怀远将此事交给赵府堂管之后,将各种注意的细节交代给他之后,便放手让他去做,同时承诺,在他率军还朝之前,会从殿前司调配给他一批人手,留下给他帮忙,这才让赵府堂放心了一些。 再说这段时间的张荣,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为了巴结新主子,他几乎将麾下精锐尽数交给了孛鲁带至了冀州城,可是万没有想到,他的手下不争气不说,而且孛鲁也真不是人,居然以他的麾下兵将为诱饵,引诱宋军大军进击,结果虽然宋军中计,在孛鲁的计策之下吃了大亏,可是他派出去的几万人,却基本上全军覆没本钱丢了个精光。 孛鲁经略京东受挫之后,带着残兵直接便返回了幽州,而张荣便成了没人管的后娘养的,宋军击退蒙古大军之后,留驻在冀州城,派人向张荣出了最后的通牒,把张荣吓了个半死,连他的主子都没打赢人家,他眼下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又岂是宋军的对手呢? 华岳在冀州城休整了数日之后,再次领兵北上,朝着张荣属地进兵,闻听消息的张荣当场就被吓麻了爪子,思量了一番,张荣觉得这日子没过了,干脆直接弃了刚刚获取的空城深州,裹挟了这些年搜刮来的细软黄白等物,装了十几辆大车,带着残存的几千人马,栖栖遑遑的便逃向了已经被蒙古军牢牢控制的大兴府,连他的祁州和保州都不要了,亡命一般的弃城而逃。 所以在高怀远还在济南府商议整合京东兵马的事宜的时候,华岳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夺占了三处重要的城池。 高怀远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可以说是喜不自胜,如此战果在这次他出兵北上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打到这么北的地方,不过他也没有高兴的太早,毕竟向保州、祁州、深州这些地方,离蒙古军太近,而且连连经受战祸之后,这些地方早已是人烟稀少,想要长久的控制住这几个地方,估计会很不容易。 于是思量之后,他着令赵府堂先调了两万**的旧部,赶往祁州、保州暂时接管这两个城池,并且让彭义斌也调了一万五千人的部下,赶往这两地,同时连飞虎军也被勒令抽调一万兵将,在规定时间之内,也要赶往这两个地方,如此一来,趁着这个几乎,便可以将三股兵马,揉在一起了。 假如没有战事的话,想做这样的事情还真不容易,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引起一些地方兵将的不满,但是华岳的行动,却为赵府堂的整合兵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有华岳和赵府堂这两个人在,只要成吉思汗这会儿不犯浑,领大军进犯,估计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高怀远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喘息一下了,从年初北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多以来,他领兵长驱直入京东近千里,还真就没有怎么喘息过,而现在京东局势已初步稳定,他也总算是有点闲暇的时间了。 走在济南府城外的野地之中,看着荒芜一片的农田,秋桐伸手在田埂上摘下了一朵小花,拿在手中把玩着,忽然对跟在她背后的高怀远问道:师兄,为何人世间要征战不停呢?难道这个世上的人就非要这样你争我抢,杀戮不断吗? 高怀远也站定了脚步,朝远方望去,微微笑了一下之后答道:你这个问题倒是还真不好回答,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呢!我想一下! 其实战争的根源说白了还是人的**!我想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当权者也一样,都想要占据更多的物质,而这个世上的物质却是有限的,结果只有通过巧取豪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战争只是一种行为的极端体现吧! 秋桐虽然前些日子伤势很重,但是经过卢太医精心的调制和高怀远无微不至的照料,她的伤势还是渐渐好转了,几处伤口都已经愈合,虽然还未痊愈,但是也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了,只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在与人动手罢了。 而这段时间,高怀远不管白天多忙,晚上都要照料秋桐,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虽然每次换药秋桐还是羞不自胜,但是渐渐的两个人也都习惯了这种情况。 不过高怀远在秋桐伤势好转之后,便想将秋桐身上要害处的几个伤口留给她自己处置,但是没想到秋桐却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却不肯答应,坚持非要高怀远为她亲手处理,害得高怀远这段时间虚火上升,搞得经常会有一种流鼻血的感觉。 高怀远不得不承认,秋桐是个十分具有魅力的女孩子,而且她的身体由于长时间的习武育的十分良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而且身体比例十分匀称,秋桐这么天天向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坦诚相向,任谁都有些扛不住。 好在高怀远定力还行,虽然经常被秋桐的身体搞得鼻血狂喷,但是还是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以秋桐身体伤势未愈为借口,强行压制下胸中的欲念。 高怀远的表现更让秋桐感到钦佩了,她也深知自己的本钱,而高怀远天天面对着她这样的身体,却还能严守防线,从不越雷池半步,除了触及她身上伤口四周的肌肤之外,绝无半点淫亵的动作,如此作为,让秋桐更是对他倾心不已,换作其他男人的话,料定早就不顾她的身体,扑将上来了。 所以秋桐在高怀远面前,更是收敛了许多,一改往日的刁蛮,变得温柔了许多,两个人都现他们的关系正在生着为妙的变化。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秋桐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脚缓缓的继续朝前走去,微微笑道:师兄的话听起来总是十分深奥,但是却又觉得很有道理,那么我想问一下,师兄你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呢? 高怀远跟在秋桐的背后,随口答道:要说我最大的理想,也许就是有朝一日,能带着大军北复中原,让咱们汉人再也不受胡虏的欺辱,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它了!我们汉人的灿烂文化,我可不愿眼睁睁看着毁于胡人的战火之中!这么多年,咱们汉人过的太窝囊了,也是时候该重振雄风了!也让天下人看看,我泱泱华夏,岂能无人耶!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么我也想问问师妹,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呢?高怀远回答过后,也反问秋桐到。 秋桐的眼神之中忽然闪烁出了狡黠的目光,微微一笑立即答道:我一个小女子,可没有师兄你那样的豪情壮志,我呀!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嫁给一个向师兄一般顶天立地的男人就知足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成吉思汗的抉择 高怀远没有想到秋桐居然会这么回答,楞了一下尴尬的干咳了几声,然后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今天天气还算是不错,就是有点热,呵呵!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城去吧! 望着高怀远逃也一般的背影,秋桐微微娇笑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我就不信你还能嘴硬多久!哼哼!老天真是对我不公,既然让我遇上了他,为何却又如此之晚呢?秋桐的神情又有些黯然了下来 就在高怀远忙于处理京东事务的时候,中国西北千里之外却也正在酣战之中,蒙古大军在当世最伟大的领成吉思汗的率领下,将西夏国的军队打得是节节败退,一座座城池在蒙古大军的铁蹄下,化作一座座废墟,所过之处党项人几乎被蒙古大军屠绝。 成吉思汗之所以这次大举进攻西夏,也是有原因的,成吉思汗当年在西征之前曾三次征伐西夏,迫使西夏臣服。 从西夏天庆十二年也就是南宋的开禧元年历史上的第一次对西夏的战争,将西夏军打得大败,然后大掠人畜而还,恒宗李纯佑下令修葺被毁城池,防御蒙古军入侵,次年襄宗李安动政变,废掉了恒宗,转而改变了依附金国的政策,开始依附蒙古国。 可是西夏的俯称臣并未给他们带来安宁,蒙古军连年征战,都要征调西夏军随军出征,还要求西夏提供粮秣资财等物,以至于西夏国难以承受,于是于蒙古人的关系几次反复,并且试图联合于蒙古国为敌的部族抗蒙,结果招致成吉思汗几次兵征讨西夏,西夏皆以大败告终。 就在成吉思汗西征期间,西夏不积极派军协同作战,又派人到漠北联络未臣服的各部反蒙。西征归来,成吉思汗得知西夏有意反叛,移师进攻沙州(今甘肃敦煌)。西夏国王李德旺答应质子称臣,遂解沙州之围。其后,西夏拒遣质子,又接纳蒙古仇敌乃蛮部屈律罕之子赤腊喝翔昆。成吉思汗终于决计灭西夏。 成吉思汗这才在头一年动了对西夏的灭国之战,夏献宗李德旺下决心抵抗蒙古大军的进犯,调兵遣将和蒙古大军连番作战,但可惜的是现在的西夏国早已不复当年元昊立国之时那样强大了,在长久的政治糜烂之中,西夏国的军队也早已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不管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鹞子军还是其它军队,在蒙古大军面前可以说都是不堪一击,结果自然是连战连败,蒙古军长驱直入,连连攻克西夏国重镇,这一年,先后攻下了肃州、甘州、凉州、灵州,进围夏都中兴府(今宁夏银川)。 可怜空有一腔抱负的献宗李德旺,在蒙古大军的攻势之下,终于坚持不住,惊惧而死,死前将王位传给了李砚,现如今成吉思汗正在率领十万蒙古大军,对西夏国进行最后阶段的进攻。 而正在此时,成吉思汗却收到了孛鲁的来信,告知他本次孛鲁领兵进兵京东之地,在宋军的出现下,宣告彻底失利。 成吉思汗闻听这个消息,自然是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积弱百年的南宋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强势了起来,居然抢在他的前面,控制住了数十年都没有能控制住的京东之地,可以说这个消息大大出了他和他麾下所有人的预料。 成吉思汗为此立即召集了麾下智囊进行了商议,讨论接下来对于京东之地的事情,该何去何从。 从孛鲁的信中成吉思汗可以看出,孛鲁此次东征吃亏不小,三万大军最终回到出地的只有一万来人,这半年多时间里,几乎折损了大半,而单单是折损在宋军手下的就有一万多人,这对他们蒙古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耻辱。 于是闻听消息的这些麾下将领立即分成了两派,一派力请成吉思汗立即调集大军兵京东,对宋军进行惩戒,将京东之地攻陷,收入他们蒙古国的囊中。 而另有一批人却并不同意他们的意见,力陈现在蒙古国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尽快结束蒙夏之间的战事,将西夏反抗的势力尽快扫平,而且他们眼下最大的仇敌并非是宋人,而是曾经压迫他们百余年的金国,而南宋正好和他们一样,对于金国都是苦大仇深的主,假如想要灭亡金国的话,现如今还不是和宋人反目成仇的时候,一旦逼得宋金两国结盟的话,那么对于以后他们灭亡金国,将会产生巨大的阻碍。 这批人算是有见识的人,他们深知金国虽然现在没落了,但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会儿想要灭了大金国,他们蒙古国眼下还力有不逮,更别说偏安南方百年的南宋了,要知道现在天底下最富庶的国家就是南宋了,假如此时金国获得南宋的支持的话,在南宋无可匹敌的财力支持下,天知道金国会不会重新崛起,如此一来,对于他们以后的灭金之战,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成吉思汗到底不是凡人,先不说他的残暴,起码他是这个世上一个胸怀十分宽广的领袖,而且极具战略眼光,他的雄才伟略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这一点没人可以否认。 虽然宋军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这令他感到十分不快,甚至有一种屈辱的感觉,但是他却并未因此就被怒火烧昏了头脑,冷静下来之后,分析了两派手下的建议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暂时不再兵京东,去和南宋再展开一战了。 成吉思汗到底是个伟人,他很清楚眼下自己最该做什么,他眼前最大的敌人是谁,而他也同时仔细分析了一番金国的动态,从宋军出兵京东,彻底控制京东之地这件事上来看,他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金国的动向,虽然他在领兵进攻西夏国,但是对于金国的动向他却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这次金国对于宋军出兵京东,控制京东的行动反应上十分有问题,按理说京东之地也曾经是他们金国的地盘,虽然这些年来因为红袄军的缘故,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于京东的控制权,但是名义上京东之地却还是他们的领土,而奇怪的就是这次宋军出兵京东,征讨李全又进而兵控制整个京东,金国却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一点反应,却加大了边境对于蒙古国防御的兵力,根本就无视了这次宋军的行动。 而且成吉思汗也已经得知这个新上位的金主完颜守绪于其父的作风大有不同,自从他登基之后,便在金国之中励精图治,连连擢升一批善战之士,领兵和蒙古国对峙,并且启用了当年被其父贬黜的能臣复出做事,一意结好南宋,全力开始防御他们蒙古大军南犯。 如此一来,对于他这个蒙古国大汗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谁都不想自己敌人的国君是个贤能之人,这个完颜守绪,显然比他老爹完颜珣要强的太多了,假如换作早年是这个完颜守绪当金主的话,那么恐怕他们蒙古大军对付金国的时候,也不可能那样顺利了。 无疑这个完颜守绪这次的反应等于是默认了京东之地归还给了南宋,并且他摆明了现在不愿得罪南宋,而是全力以赴的将金国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付他们蒙古国的这件事上,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并且从他的执政方针上来看,完颜守绪都彻底摒弃了其父完颜珣于南宋为敌的策略,等于是向南宋送上了一份厚礼。 而假如现在他利令智昏,放弃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孛鲁兵败之事,便集结大军去讨伐宋军的话,可以说是正中了金主完颜守绪的下怀,他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生的,他一生征战无数,现在的他对于政治的敏感性已经日臻成熟了,故此成吉思汗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的妥协。 成吉思汗思量良久之后,最终还是给孛鲁下令,暂时不要再调集兵马,出兵京东,而是收敛一下手下,明令他们暂时不要再进入宋军实际控制区内劫掠,减少蒙古人和宋人的摩擦,接下来他们在灭了西夏之后,转而就要全力以赴的投入到灭金之战中,一个灭金的计划渐渐的在成吉思汗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故此在孛鲁退兵之后,金国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京东一带暂时也归于了平静之中,这对高怀远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利好消息。 之所以高怀远这次敢于率军和孛鲁的蒙古大军放手一搏,其实说白了,高怀远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也瞅准了现在成吉思汗正忙于什么事情,不会轻易的改变他既定的策略,同时也瞅准了金主完颜守绪眼下最大的敌人不是他们宋人,而是已经威胁到他们金国生存的蒙古国,故此才会如此胆大的放手在京东大干了一场。 第三百七十四章 背后一刀 宋军在攻占了深州和保州两地之后,也彻底屯驻了下来,不再展开新的进攻行动,而且他们也必须要彻底休整一段时间了。 从高怀远领兵离开临安城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时间了,不过这并未违背高怀远当初对于赵昀半年之内解决李全的承诺,其实他已经彻底完成了对于京东的控制,使京东之地回归了南宋的控制之中。 自从冀州之战结束之后,高怀远便没有再去军前,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京东维稳的事情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之后,彭义斌所部还有**所部都开始接受了整编,而且高怀远着令从殿前司和步军司以及镇江府驻屯军之中抽调出一批这一次出征作战的精干中低级军官,充实到了京东驻屯军之中,初步的构建起来效忠于朝廷的中层军官。 而且赵府堂着手将包括飞虎军在内的义军的编制逐步打乱,开始重组京东驻屯军,只留下精壮兵将在军中,其余的那些老弱之人都尽数淘汰,精编了京东驻屯军的兵力,并且交由得力干将进行严格操训,如此一来,不但没有降低京东守备力量,反而有力的增强了京东军的作战能力,使之统一了指挥系统,可以做到统一调配京东的兵力,大大增强了军队之间的协作配合,但是假如赵府堂想要将京东军也操练成像殿前司诸军那样的精兵的话,恐怕还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行,好在是现在他们已经结束了战事,有相当充裕的时间来逐步的做这些事情了,故此高怀远倒也不是十分担心这个事情,逐渐放手将这件事交给了赵府堂等手下去做。 精兵的结果肯定是产生了大量的富余人员,对于这些被淘汰下来的兵员来说,如何安置他们便成了当务之急,好在处理这个事情高怀远也早有思想准备,一时间大批从南方而来的官员的车仗开始出现在了京东各地的道路上。 这批官员都是真德秀、纪先成等朝廷重臣们选拔出来的一批有德之士,被授予了各种官职,开始赶赴京东各地赴任,而高怀远给这些地方官的的指示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到任之后,便立即恢复地方政务,一是收回大批无主之地,充作官田,以很低的地租,吸引逃到南方的难民回乡租地耕作,二是拿出相当一批无主田地,分给这些被裁撤下去的兵员给予地契进行耕作,三是整顿地方治安,严厉打击那些为祸一方的匪盗,拿他们的人头杀一儆百,震慑那些这些年来不安分的乱民,让他们归服于朝廷律法。 同时高怀远还再次上奏朝廷,请朝廷减免京东地方赋税,并且调拨粮种农耕器具等物,让京东之地的老百姓有地可耕,有种可种,尽快的恢复京东地面的经济,唯有如此,才能令京东之地长治久安,不再滋生兵乱。 赵昀倒是也很大方,毕竟京东之地以前就不是朝廷的辖地,根本不可能有人给朝廷缴纳赋税,南宋朝廷也根本指望不上京东的那些赋税来下锅,何况以前京东各地的势力朝廷还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的金钱粮食来养活他们,稍有不满,还会惹是生非,所以在他看来,京东本来就是要花钱的地方,不花钱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高怀远率军已经将京东彻底控制,使这块南宋丢失了百年有余之地重归南宋所辖,这已经让他高兴的天天乐得合不拢嘴了,要他不管这地方也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对他这个赵氏子孙来说,无疑是非常大的一件功劳,虽不足以和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的功劳相比,起码于南宋立国之主宋高宗相比,不差到哪儿去,南宋的几个先皇哪个不想北复旧土呢?可是只有他上位之后,收回了京东之地,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无疑也是非常值得炫耀的功绩。 所以人高兴了,也就自然会大方许多,看罢了高怀远的奏章之后,赵昀连和大臣们商议一下都没有,便直接下旨,吩咐按照高怀远的提议办理,免除京东地方两年赋税,再减半三年赋税,使京东地方农业还有商业尽快恢复。 如此一来,即便是一些大臣有点腹诽,也已经无法推翻赵昀的圣旨了,只得按照赵昀的吩咐办理,开始为京东调拨粮种、农具等物。 而京东战乱逐渐平息,并且减免赋税的消息一出,以前不少南逃的难民闻听之后,立即便开始拖家带口的开始北返,回到生养他们的故土上去领取或者租种官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大批商贾更是嗅觉比谁都灵,在如此利好的消息下,开始大规模的进入到京东经商,以前的京东在他们眼中可以说是令他们恐惧的地方,而现在京东却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那里的商业虽然不敢说完全是一片空白之地,起码也是百废待兴的地方,谁要是去晚了的话,恐怕就被同行抢占了先机,所以有财力的商贾们各个争先恐后的亲自或者派出得力手下,蜂拥北上,去开拓新的市场。 更好的消息是在经过数万李全降兵以及地方民众数月的施工,当年直至徐州的早已被淤塞的不少处河道已经被疏浚放水,重新可以开始行舟,原来只能抵达楚州的货船现如今却终于可以朝更北方向行驶,顿时也加快了各种物资的北运,为京东下一步的稳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至此京中对于劳师动众疏浚运河的争议才算是告一段落,没人敢再站出来说高怀远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而高怀远至此也总算是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京东已经收复,振兴指日可待,基本上达到了他这次出兵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收获还要大于他最初的设想,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的遗憾可能只剩下冀州城外遭遇孛鲁的蒙古军伏击那一件事了。 不过天下没有常胜将军,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教训,对于他们这些宋军将士们来说,都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历练,在这一件事上,高怀远还有一些庆幸,毕竟他们真正的和这个世上眼下最强的军队进行了交手,结果虽然不敢说是大胜对手,起码也没有丢人,这也让宋军将士们大涨了志气,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平原对骑兵的战术经验。 眼看仲夏已过,京东逐步已经平静下来,各地残余的一些小股不肯归顺的势力,在新军的凛冽打击下,一个个的灰飞湮灭,高怀远心知自己也该启程回朝了。 他在济南府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令华岳领兵,将随行诸军控制的城池开始移交给新军接防,开始逐步的回撤到济南府集结,做好了撤兵回朝的准备。 本来高怀远想要率军来一个风风光光的武装大巡游,让京东的人都再看一下宋军的雄姿,以此来让京东的老百姓对朝廷更加放心,但是他的计划尚未实施,便收到了京城中传来的一个意外的消息而不得不作罢,当天便带着一百亲卫,将班师回朝之事交给了华岳,急匆匆的辞别了留在济南府的**、彭义斌二人,一人一骑快马,朝着京师方向赶去。 高怀远之所以突然间决定立即返回临安城,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京城里面出了一件他不得不立即返回处理的大事,有人在他背后捅他了一刀。 虽然高怀远在京中势力颇盛,又有赵昀的信任,可以说地位基本上应该是无法撼动,但是他在出兵北上之前,赵昀执掌大权时日到底不长,而他也在颠覆史弥远一党之后,在京中经营时日尚浅,特别是因为急于出兵之事,到底还是得罪了不少以郑清之为主和派的朝臣。 自从高怀远领兵出征之后,郑清之这些人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怎么给他添乱,那是因为以他们所想,高怀远这次夸下海口半年之内平定李全,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京东红袄军的事情已经十几年时间了,朝廷都没能摆平,而现在李全拥兵十多万,占据地盘那么多,高怀远却说半年平定李全,不少人都认为高怀远这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没有用足半年时间,便将李全打了个全军覆没,剿灭了李全所部,这便大大乎了他们的预料,郑清之心知高怀远立下此功之后,便会在朝中的声誉更加如日中天,以后他便更无法与之抗衡,武将一系很可能会因为高怀远而在朝中崛起,于是郑清之又开始开动了脑筋,琢磨起来如何对付高怀远这件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真高怀远还是让他抓住了毛病,而且这件事还真就不小,本来高怀远原定北伐只是剿灭李全,安抚京东各个军阀势力,并无计划会和蒙古人放手一搏,在高怀远身在徐州之时,高怀远便上书朝廷,请命兵冀州,帮彭义斌军解围,顺路收复京东大部失地,这件事在所有人看来,都没有什么错。 但是正是这件事,让郑清之一帮人找到了毛病,同时他们还派出不少人,前往了高怀远的迹处也就是当年高怀远所在的大冶县,暗中搜罗了很长时间,也终于抓住了高怀远的一些痛脚,在经过了两三个月时间的准备之后,此时听闻高怀远已经平定了京东,这才开始向高怀远难。 第一章 赵范 经过一番精心准备之后,郑清之一派买通了赵昀身边的一个贴身内侍,此人名叫谢木林,通过他暗中开始在赵昀身边说了不少高怀远的坏话,然后一帮朝臣突然难,二十多人联名弹劾高怀远,列举了高怀远数条罪状,要求赵昀惩处高怀远,以正法度。 这件事纪先成和贾奇也都没有事先预料到,被郑清之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立即放飞鸽,将消息以最快的度传递给了高怀远得知,让高怀远回京处理此事,以免让郑清之等人利用高怀远不在朝中,而中了他们的暗算。 其实郑清之他们罗列的高怀远的罪证很简单,但是一旦被咬上,可是重罪!第一条就是僭越之罪,起因就是高怀远尚未得到圣旨准许他兵冀州之前,便调集大军北上,此乃大宋的一个大忌! 第二还是僭越之罪,就是高怀远这次北伐京东行程之中,多次擅自任命官员,调动非他直系管辖的兵马,出职权范围调用扬州、镇江府等地的府库军械粮秣,以资军用,又是一条重罪,顺便连高怀远的老爹高建也一起弹劾了! 第三就是告高怀远在大冶的时候,私铸兵器,豢养私兵,为祸地方!这件事起因是他们在大冶搜罗到了一个消息,说高怀远当年在这里购置矿坑,设置冶炉炼取铜铁,还雇请了一批人私铸兵器,甚至还搜罗到了一个因为劣迹而被赶出卧虎庄的一个人为证,想要通过这件事来给高怀远定罪。 其它的便是受贿,他们搜罗了不少以前给高怀远送过礼的人的罪证,说高怀远自从当上了殿前司都指挥使之后,便大肆在军中收受贿赂,排除异己,任用亲信,意图不轨。 再有就是高怀远凭借圣上的信任,骄横无度,欺压良善,强征土地充作军用,起因就是高怀远在临安郊外,设置操演校场,曾经以低价强征过几户为富不仁的地主的土地,现在找到了这几个大地主,联名一起状告高怀远。 总之罗列出来了总共八条高怀远的罪证,将高怀远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徒,根本不足以在朝中担任要职,他们倒是也没有想将高怀远这就赶尽杀绝,只是要求赵昀将高怀远革职贬黜出京,削去他的兵权然后赶他到地方为官拉倒。 郑清之倒也不贪心,他虽然搜罗了高怀远这么多罪证,但是他也知道赵昀和高怀远的感情,心知不管他们如何陷害高怀远,让赵昀杀了高怀远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不贪多,只要求赵昀秉公处置,削去高怀远的兵权,革去他的枢密使之职足矣。 高怀远正是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才不得不立即轻车简从离开了济南府,朝着临安方向赶去。 像这样的情况,高怀远确实是有点出乎了预料,本来他这次北伐大获全胜,应该是他功成名就之时,没想到这边他的事情刚刚结束,郑清之便领着人朝他难了。 不过同时他也不太感到意外,因为朝廷之中的政治、斗争从来都不会缺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政治上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一个共同的敌人被放倒之后,很快许多人便会选择一个新的敌人竖立起来,当作他们的斗争对象,而他就成了史弥远之后,被人觊觎的一个敌人。 郑清之他们这么做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从韩侂胄开始,继而便是史弥远,南宋朝廷数十年之中始终是权相当权,虽然高怀远并非参知政事,不算是宰相,但是他更危险,因为他执掌着京畿之地的兵权,甚至可以说执掌了南宋大部分军队的调度权,而且他又和当今圣上赵昀的关系匪浅,郑清之他们不愿看着干倒一个史弥远之后,再站起来一个高怀远当权。 所以他们处心积虑的对高怀远攻讦,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而郑清之也是有这种能力的人,毕竟朝野之中现在要仰他鼻息的官员很多,他又是帝师,正好可以充当这个急先锋来对付高怀远。 其实说白了,郑清之只是代表了一群文官的想法,不愿意看到高怀远这个武将一系的人太过张扬罢了,他们的冲突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比高怀远预料的要早了一些罢了。 正是因为高怀远没有预料到郑清之他们会这么快难,所以这一次他显得很是被动,虽然有纪先成等人在朝中为他鸣冤,但是他还是必须要尽快返回临安,亲自处理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他和赵昀之间的不和,对于以后他的计划展将会大为不利。 所以高怀远一行人出了济南府之后,便一路不停的快马加鞭赶往了临安,虽然路上时不时会遇上少量阻扰,但是别看高怀远这百十余人,战斗力却是强,遇上这样的散兵游勇的阻扰,他们只需一个冲锋,不管敌军是几十人,还是几百人,迅的便被他们击溃,总之没人能挡得住他们的步伐,所以高怀远返回临安的度非常快,一行人几乎是昼夜兼程的朝着临安方向急赶。 如此几天之后,高怀远便抵达了楚州城外,和前几天不同的是,高怀远这次没有选择绕城而过,而是带着亲卫入城休息了一天时间,在这里,高怀远见到了新任的京东制置使赵范。 此时赵范早已到了楚州,接管了楚州的地方事务,对于他来说,刚刚收复的楚州实在是一个大烂摊子,但是赵范却丝毫不感到这是块烫手的芋头,因为他深知,假如此生他想要有所作为的话,留在江南随便一个地方为官,都不可能再越他的父亲赵方了,唯有治理好楚州乃至京东,才能使他彪炳于世。 而高怀远却恰恰给他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赵范从小便跟着其父赵方在军中做事,内心十分想有一番越父亲的作为,而且他因为身处官家,熟知为官之道,更是熟悉各种军民事务的处置,加上他这些年在各地为官的经验积累,到了楚州之后,处理起来地方事务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别看他到楚州时日尚且不长,但是这里的秩序和高怀远刚刚离开的时候,已经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本来因为战火而凋敝的商业,在大批商贾涌入之后,街道两侧的铺面大多已经恢复了营业,而且城中居民也大批返回,使楚州城变得热闹了许多,就连因战火被损毁的那些城墙,在赵范的调度下,大批工匠日夜赶工,也已经渐渐的恢复了起来,使久经战火的楚州城,再一次焕出了勃勃生机。 走在楚州城的大街上,高怀远对于眼前的景象颇为满意,连连点头给予称赞,陪同在他身边的赵范,不由得微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看来举荐赵兄当是明智之举,也唯有赵兄到这里,才能使得京东之地尽快恢复繁荣了!能看到楚州城如此快的再次繁华起来,赵兄可谓是功不可没呀!高怀远骑在马上,对赵范说道。 赵范倒是也没有太过自傲,而是谦恭的答道:高大人谬赞了,假如不是你率军夺回此地,并且先期安抚地方的话,赵某此行到这里,恐怕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如此快的恢复楚州的繁华!假如说有功的话,也只能说是高大人居功至伟,赵某不过只是帮衬罢了! 下官另外还要多谢高大人的提拔,假如不是高大人和纪大人的举荐的话,下官恐怕现在还在黄州为官呢!又岂有机会到此做事呢? 高怀远连忙推辞道:赵兄不必谢我,我也乃是为国举才,以赵兄的本事,出我高某不止百倍,假如只在黄州做一个小小的知州的话,岂不是实在太让赵兄屈才了吗?这也是众望所归,同时也是圣上的恩典才是! 想想假如当年不是恩府大人(赵方)对我多有照顾的话,我高怀远又何有今日呢?保不准早就被流放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现如今能和赵兄同殿称臣,高某也要谢谢恩府大人呀! 因为赵方的关系,高怀远和赵范很是谈得来,而且赵范在有关京东的事情上的看法,多和高怀远如出一辙,所以两个人说话倒也不需要遮掩什么。 而这次赵范来这里为官,也确实秉承了高怀远的初衷,按照高怀远最初的设计,在淮东乃至京东各地,大力推行高怀远的既定政策,这让高怀远很是欣慰,觉得没有选错人。 二人携手进入了赵范的府邸之后,赵范在府中设宴款待高怀远,而高怀远也不再遵守戒酒令,敞开了和赵范痛饮了一场。 席间二人再一次交流了对于今后治理京东的诸多想法,赵范对于高怀远最初的设想可以说是赞口不绝,保证会将这些政策推行下去,并且加快运河的疏浚工作,尽快打通运河,使南方物资得以更加方便的北运。 最终二人还是将话题说到了当前朝廷上面,赵范于是便问高怀远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要赶回朝中,毕竟京东刚刚稳定,许多事情高怀远现在离手有些仓促了一些。 第二章 有事相托 高怀远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一口之后苦笑道:虽然我一心为大宋着想,但是有些人却并不这么看我呀!不瞒赵兄,现在朝中有一批人罗列了高某数条大罪,誓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不得不立即赶回临安,否则的话,保不准这次就栽到他们手中了! 赵范这段时间忙于处理楚州以及京东事务,倒是没有怎么关注朝局,猛然听高怀远如此一说,立即吃了一惊,赶忙问道:此话又是何讲?高大人你劳苦功高,代圣上收回了京东之地,此功可谓是足以名垂青史,何人又会弹劾于你呢? 高怀远于是便将郑清之一众搞出的事情告诉了赵范,临了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会得罪郑大人如此深,居然让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处处与我作对,但是既然他们弹劾于我,假如我不尽快回朝的话,岂不等于怕了他们吗?故此我这才如此着急赶回临安,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对付于我! 赵范闻听之后更是大吃一惊,郑清之他们这些大臣罗列出来的高怀远的这些罪名,条条都是重罪,看来郑清之他们确实是要对高怀远下手了,誓要将高怀远掀下马才甘心了。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之后对高怀远说道:原来如此!高大人,下官到底年长您几岁,也因我自幼便随父在官场之中混迹,倒也有些心得,不妨说与大人听听如何? 高怀远放下酒碗,点头道:我一直视赵兄为兄长,赵兄有话不妨直言便是! 赵范点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不瞒高贤弟,以郑大人他们这么做,其实在我看来,也算是理所应当! 高怀远不由得一愣,立即问道:此话何讲?难不成我为国着想,冒死率军征战,也错了吗? 大人且听下官把话说完!下官之所以说他们这么做是理所应当,那是因为他们也是为国着想! 想想我朝自太祖初创以来,何时曾经有过像大人如此这样飞黄腾达的武将?我朝自初创以来,就是奉行的以文抑武,从未有过像大人这样让圣上如此器重的武将,倾兵权于大人一人之手,虽然圣上对大人您放心,但是郑大人他们这些文官也不放心! 假如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次恐怕即便是真大人也没有在朝中为大人直言吧!大人其实已经是犯了我朝之大忌了!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大臣,在大人功成名就之时,不但没有为大人鼓掌相庆,反倒集体突然像大人难,便是因为如此,只因大人这次太过急于出兵,又打得太过顺利了!所以如此下去,他们定会以为,大人将会擢升太快,以至于将来武将一系太过张扬,文臣无法压制于你才会如此! 故此下官以为,他们倒不一定就像置大人于死地,起码这次他们不想看到大人因此战而再次飞黄腾达,执掌朝中大权罢了!赵范拦住了高怀远的问话,一字一句的对高怀远解释道。 高怀远听罢之后,当即不再说话,端起酒碗,又仰头猛喝了一口。 我高某对于朝廷忠心日月可鉴,我麾下将士更是各个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为国征战,以求光复旧土,难道我错了吗? 当今时局就如同恶虎已经卧于榻侧,可我朝这些人却还各个犹如活在梦中一般,只知道限制我等武将的权利,真是一群祸国殃民的混账东西!我岂能饶过他们! 赵兄你也乃是文官出身,不知又对高某如何看待呢?高怀远时间长不怎么如此喝酒了,加上今天又是带着气喝的酒,不多时便有点话多了起来。 赵范苦笑了一声道:高贤弟看来也怀疑我了!呵呵!虽然你我这些年见面不多,但是你我之间自从家父开始,便相交已久,我岂能不了解贤弟你的心思,但是我了解你不代表所有人就都信任你,圣上信任你不见得所有大臣就都信任你,高贤弟虽然侠肝义胆,虽无害人之心,但是放人之心却还是要有的! 听为兄一言,以你现在朝中的势力,恐怕还不足以斗得过郑清之他们,这次你回去,只管澄清他们的弹劾,但不可太过激烈的反击他们,现如今你确实也风头太盛了一些,倒不妨以退为进,先避让一下他们,眼下你在朝野之中根基尚浅,虽然京东一带军方以及官方都支持你,但是我朝地域还很大,倒不妨到其它地方先暂避一下,多结交一些朋友,待到时机成熟,再回朝和郑清之一斗也不迟! 高怀远刚才说罢之后,就有点后悔了,但是听罢了赵范的建议之后,高怀远也清醒了很多,赵范说的不错,郑清之他们确实代表了众多文臣的想法,虽然现在他已经根基颇厚了,但是假如和郑清之他们正面相抗的话,恐怕还是力有不逮,特别是宋朝官家的担心,也确实如此,武将不能掌握太多权利,否则的话,他们就不放心,即便现在赵昀对他很是信任,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文臣天天如同苍蝇一般的在他耳朵旁嗡嗡,时日一久,免不了还是会对他有所提防。 而赵范的话也确实有道理,现在回去和郑清之反目,倒不如先暂避锋芒,正好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以退为进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高怀远还是心中不快,他这么多年以来,可是为了南宋殚精竭虑,可是这帮文臣却不看他的功劳,处处于他作对,假如这个天下不是他姓赵的天下的话,要是他来做这个皇帝,那么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也不用担心有一帮这样的混账东西,天天在他背后使绊子了! 但是高怀远立即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长久以来虽然他一直想方设法的掌握更多的权利,但是他却从未想过,将皇位从赵昀屁股下面抢过来自己做这个皇帝,眼下不说他视赵昀为兄弟,即便是两人关系不和,这赵家的天下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抢的! 造反有风险,而且风险很大,一不小心的话,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那可是很可能会死成千上万的人的!高怀远赶紧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现在造反不是时候,搞不好就便宜了蒙古鞑子了,所以眼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考虑这个问题再说。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郑清之他们闹出的这个事情,毕竟从贾奇、纪先成送来的消息上来看,赵昀这次收到了这些大臣们的弹劾之后,当即便勃然大怒,当朝斥责了不少大臣,起码说明赵昀对他还是信任的,郑清之他们想要扳倒自己,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多谢赵兄指点了,这件事我可以考虑一下,具体如何做,恐怕我还是要先回临安之后视情况而定了! 京东之事以后这段时间就有劳赵兄您了,京东之地的重要性我不必多说,赵兄其实也十分清楚,此地以后将会是我朝北复中原的关键之处,同时也是抵御蒙古大军南犯的基地,假如京东短时间之内不能尽快恢复的话,那么对于以后我朝大举北伐收复中原,于蒙古大军抗衡害处非常大,我回朝之后,恐怕短时间无暇再管这些事情了,一切就有劳赵兄你来多操劳一些了! 打仗的事情有赵府堂他们这些武将去管,赵兄在军方的事情上尽量少做干涉,集中经历整顿地方吏治,恢复京东繁华和经济才是要务!高怀远谢过赵范之后,又对赵范交代道。 赵范点点头道:高大人放心便是,你我在如何重振京东的事情上已经商量已久了,对于军方我不会多加干涉,现在有赵将军在京东,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地方现在还不算太安定,各地流寇尚未荡平,唯有先解决他们再说了! 流寇的事情倒也不难,只要让老百姓都有饭吃,即便有一些不安分的人蛊惑,他们也掀不起大浪,我回朝之后,会禀明圣上,继续调拨资财粮食支持你的!这一点敬请赵兄放心好了!高怀远和赵范碰了一杯之后,对他说道。 二人一直聊到天光渐亮,才结束了这场饮宴,高怀远也不休息了,直接拜别了赵范,便要出城继续上路返回临安。 但是赵范却拦住了高怀远对他说道:高大人莫急,我倒是还有一事相托! 高怀远点头道:赵兄有事尽管说好了,不必和我客套! 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李全的夫人和儿子现如今还在楚州城中,而他们在楚州显然是一个隐患,毕竟李全旧部之中有不少人很是敬重杨妙真,曾经多次有李全的旧部试图联络杨妙真,想要请杨妙真再次出山,带着他们造反,虽然眼下都被杨妙真拒绝了,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下官前段时间和杨妙真也商议了一下,她表示愿意离开楚州城,带着两个儿子迁往南方定居,圣上也有意见一下这个女中豪杰,所以杨妙真母子也要前往临安,只是因为我担心路上有人劫持他们母子,这件事暂时也就拖下了,刚好大人您也要返京,不如这次也顺路将他们母子带上,一起返京如何? 第三章 又见杨四娘 经赵范这么一提,高怀远才想起来这件事,暗暗有些自责,自从楚州城破之后,他先是忙于振抚城中百姓,接着便一刻不停的兵追击李全,直至李全兵败被杀,他也没机会再见一面杨妙真,安抚一下她和她的儿子们。 这让高怀远有些自责,毕竟杨妙真在破城之际倒戈相向,带领宋军突入城中,在她的感召之下,使大批李全部下随即便放下了武器,就地投降,而且她的旧部在城中倒戈,也大大加快了李全部的崩溃度,大大的削弱了李全军的抵抗强渡,使宋军得以十分顺利的控制了楚州城,自然宋军在破城之战中伤亡也就减少了许多,可以说杨妙真在最后攻克楚州城一战之中立有大功。 高怀远当初便答应过将杨妙真母子迁入南方定居,保证安置好他们母子的生活,但是这次他急匆匆的返回临安城,却把这件事给忘掉了,这让高怀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仔细想一下,虽然杨妙真和李全最终反目成仇,杨妙真倒戈帮宋军攻打李全,但是她和李全到底是十几年夫妻了,又岂能没有一点情意呢?李全的死想必对于他们母子来说,打击也肯定很大。 而且以杨妙真的身份,在京东确实也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有李全的旧部一定会记恨她的倒戈之举,留她在京东无疑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于是高怀远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了下来,并且决定耽搁一下,先去拜访一下杨妙真这个京东奇女子。 杨妙真暂时住在楚州城一个不起眼的独院之中,院子不大,但是院墙很高,外侧还有宋军官兵把守,倒是显得很严谨,一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二也是对杨妙真他们母子的监视。 杨妙真倒还是好说一些,毕竟她的举动得罪了很多李全以前的旧部,但是她的两个儿子,却是很大的不安定因素,假如让李全的旧部将她两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弄出去的话,那么只要他振臂一呼,刚刚平稳下来的两淮及京东,恐怕又会大乱起来。/ 这一点不但是高怀远考虑到了,赵范同样也认识的很清楚,所以对他们母子的看护十分上心,就连杨妙真府中的仆役,也都是赵范亲自遴选出来的。 当他们进入到府中之后,杨妙真闻讯立即从后面迎了出来,但是她却身穿一身素白裙装,让高怀远心中微微一震。 杨妙真精神似乎不怎么好,脸色有些苍白,早已没有了当初跃马横枪征战沙场时候的那种英姿了,倒是颇像一个身居深宅的夫人,显得有些楚楚动人,让人心怜,而高怀远可以确定,她之所以这么一身打扮,其实就是在为李全带孝。 当看到来者是何人之后,杨妙真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但是这丝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即便换上了一丝淡然的神情。 罪妇杨妙真参见高大人、赵大人!杨妙真立即跪倒,对高怀远和赵范行大礼参见。 高怀远紧走几步,右手虚抬,赶忙说道:杨夫人请起,万莫如此客气! 杨妙真这才站了起来,将高怀远和赵范请入了堂屋之中,招呼人上茶款待他们。 高怀远看了一下屋中简单的布置,对杨妙真说道:在下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军务,率军北上抗击蒙古大军,故此这段时间无暇关照杨夫人,怠慢了赴任,也让杨夫人和二位公子受委屈了!今日在下要返回京城,路过楚州,正好和杨夫人同行,可亲自护送杨夫人以及二位公子一起返京!不知杨夫人意下如何? 高怀远开门见山的便对杨妙真说明了来意,但是他还是回避了李全的事情。 杨妙真看了一眼旁边就坐的赵范,然后微微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口答道:罪妇岂敢奢望高大人关照!眼下罪妇和犬子能得以一个安身之地,已经深感幸运了,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既然大人有令,罪妇也只能听命行事了,只是罪妇需要稍微收拾一下,才能和大人上路,请大人给罪妇一天时间,还望大人恕罪! 高怀远怎么听这话都觉得有点哀怨的感觉,想想也是,人家日子过的好好的,自己跑过来一通乱杀,把人家的家给拆了不说,夫妻反目也不说,还把人家的老公给干掉了,换作谁看见他都不会有好气的。 于是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点头道:不妨!夫人不必自称罪妇,现如今您已经归顺朝廷,并且立有大功,圣上定会重重赏赐于你,夫人敬请放心,高某先前的承诺定会如数兑现,确保两位公子以后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夫人尽管收拾行装好了,高某就在城中等候,随时都可以护送夫人回京!假如夫人缺什么的话,尽管吩咐,在下定会想办法满足夫人的要求! 听到高怀远这么一说,杨妙真抬起眼皮直视着高怀远,忽然开口道:那就多谢高大人了,既然高大人这么说,那么罪妇倒是还真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怀远立即点头道:夫人有话请说,在下尽量满足夫人的要求便是! 我想领着两个犬子,让他们到他们的爹爹坟前烧柱香祭拜一下他们的爹爹如何?杨妙真当即便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这一下愣住了:这个 一旁的赵范赶紧给高怀远使眼色,意思很明白,就是让高怀远回绝杨妙真的这个请求,不要答应她。 而杨妙真厌恶的撇了赵范一眼,转而继续盯着高怀远的双眼,令高怀远颇为尴尬!这件事要说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杨妙真和李全夫妻一场十几年时间,现在李全已经死了,人家想领着儿子去李全坟前祭拜一下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可是问题在于眼下他正急着返回京城,耽搁时间不说,这要是带着他们再去邳州,恐怕是要耽搁不少的时间,如此一来,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事情呢? 正在高怀远犹豫的时候,赵范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杨夫人,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才行,高大人眼下正有急事要返回京城,下官担心夫人母子的安全,这才将夫人托付给高大人护送你们南下,而且现在地面上也不太平,李将军以前的旧部尚有不少人未曾归顺朝廷,只怕夫人要是携带两位公子前往邳州的话,一是会耽搁高大人的行程,二是很可能会遭遇什么危险,下官也是为夫人和二位公子着想,夫人还是莫要再节外生枝为好! 这么说赵大人是铁了心不许我们母子去祭拜一下孩子的生父了吗?罪妇倒是很想听听高大人如何答复于我!杨妙真立即对赵范说道。 高怀远沉吟了片刻之后,一咬牙点头道:赵大人不必多言了!杨夫人的要求其实也理所应当,既然如此,在下不妨再耽搁几天时间也罢,就陪同杨夫人去邳州走一趟好了! 对于高怀远的大方,杨妙真和赵范都感到有些意外,赵范本想说话,但是看到杨妙真在场,便欲言又止,而杨妙真则楞了一下之后,立即站起身对高怀远施了一个万福立即道谢道:多谢高大人成全,既然如此,那么罪妇这便去带两个犬子,随高大人上路便是! 杨夫人只管先忙,我在此恭候!高怀远还礼之后对她说道。 看到杨妙真急急忙忙的退入后堂,赵范看左右无人便立即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此时恐怕有些不妥,李全旧部尚有一些人反心不死,假如不是下官这段时间看的严的话,他们恐怕早就将杨妙真母子劫去了,而大人却要带他们去邳州,岂不是正好给他们了绝佳的机会了吗?她已经多次找人向我请示,想要带她两个儿子到邳州祭奠李全,但是都被下官给拒绝了,而你现如今却 高怀远苦笑一下摇头道:赵兄恐怕还不了解杨妙真的性格,她的性格十分刚烈,是个十分有主见之人,假如她决定的事情,一般人恐怕很难劝服! 这次虽然杨妙真倒戈投顺了朝廷,但是并不代表她和李全就彻底绝情了,李全现在已经兵败身死,假如我等连这点要求都不肯满足她的话,恐怕会凉了她的心,假如因此让她对朝廷再次失望的话,说不定有一天,又会召集部众,重新揭竿而起! 故此我才决定答应她的请求,满足她这个愿望,让她彻底归心我朝,从此为我朝所用!同时也顺便引出那些反心不死之人,彻底解决他们,为赵兄以后治理本地,扫平障碍! 至于我的事情,我也想了一下,圣上并未对我有疑心,我是否立即赶回京城,估计问题都不会很大,还是将眼下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赵范颇有些担忧,立即说道:可是大人只随行带了百余名亲兵,假如李全旧部纠集过多人的话,大人如何能应付得了呢? 高怀远摆摆手道:这个赵兄不必担心,我这些侍卫虽然不敢说各个都是万人敌,但是以一当十估计还是没有问题的!谅那些李全旧部,也集结不起来多少人马,我这些亲卫应该足以应付了! 第四章 扫墓 杨妙真果真是急脾气,去后堂只是片刻时间,便收拾好了简单的包袱,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出来。 杨妙真对两个儿子吩咐道:璮儿、通儿!快快跪谢高大人,谢谢他准予我们去祭拜你们的爹爹! 李通年纪尚幼,倒还好说,听了杨妙真的话之后,立即便给高怀远跪下磕了三个头,但是老大李璮,却并未按照杨妙真的吩咐做,而是执拗的仰起头,死死的瞪着高怀远,眼神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我不!我不给这个人下跪,就是他害死了我爹爹!我要为爹爹报仇!李璮用带着童音的声音大声对着高怀远说道,而且两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似乎想冲上来和高怀远厮打一般。 听了这个小家伙的话之后,高怀远楞了一下,但是也并未生气,但是却把杨妙真吓了一跳,立即一巴掌扇过去,给了这个李璮重重的一个耳光,险一些将李璮打翻在地上。 逆子!大胆!你爹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这个高大人乃是好人,不得比再对他无理!杨妙真虽然心疼,但是还是怒斥李璮道。 但是李璮显然是个倔强的孩子,虽然小脸被杨妙真打得通红,但是他却还是不肯对高怀远下跪,带着哭音叫道:我不听,娘亲说的不对,我爹爹是个大英雄,都是被这个姓高的家伙害得,他才会死的!他是咱们的仇人!我死也不会给他下跪的! 杨妙真没有想到这个大儿子居然如此倔强,连她的话都敢不听,于是气急之下,再一次抬手想要去打李璮,但是手腕却一下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使她打不下去。 杨夫人息怒,他还是个孩子,尚且分不清是非,怨不得他什么!不要再打他了,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让我和他谈谈吧!高怀远拦住了杨妙真,暂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对她劝道。 杨妙真突然间觉得十分委屈,感觉着高怀远的大手的热度,忽然间两眼充满了泪水,扭过去头,肩膀耸动了起来,再坚强的女人,也有柔弱的一面,她确实心中很苦,虽然她很生李全的气,但是当听闻李全在邳州兵败身死的消息的时候,还是感到心如刀绞一般,十分的难受,不管李全最后对她如何绝情,到底他们还是一次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岂能一点也不伤心呢? 而在许多人眼中,她显然不是一个尽责的妻子,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背叛李全,以至于让李全兵败身死,虽然没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说,但是杨妙真还是在见到以前李全的旧部的时候,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那种鄙夷和愤怒,所以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心里面堵了已经很久了。 现在当听完了李璮的话之后,不由得她简直不知如何自处了,所以一时间控制不住,悲从中来,痛哭了起来。 李璮看到母亲突然间哭了起来,还以为是高怀远欺负了他母亲,扑上来对着高怀远便捶打了起来,叫道:不许你再欺负我母亲,都是你害得,你还我爹爹来! 高怀远松开杨妙真的手腕,俯身下去抓住了正在捶打他的李璮的两个小拳头,尽可能的平静的对他说道:好小子,好样的!但是你先听我说!你爹爹确实因我而死不假,但是这并不能说是我的错,你现在还小,待到你长大之后,便会明白了,假如你以后还怨恨我的话,大可等你练得一身好本事之后,来找我替你爹爹报仇便是! 但是眼下你却不能这么再气你母亲了,她已经够苦了,你必须要先听你母亲的话才行,否则的话,少不得还是要被教训! 记住,我叫高怀远,假如你有朝一日一定要为你爹爹报仇的话,大可随时来找我便是,现在你却要先听话,我带你们去你爹爹坟前祭拜他去如何? 李璮扭头看了看正在哭泣的母亲,又用仇恨的目光看了看高怀远,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你叫高怀远,我长大之后再找你为爹爹报仇!现在我听你的,不闹便是了! 高怀远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确实是个好小子!我等着你来找我!呵呵! 当天不到中午,一队人马便出了楚州新修好的北门,快的朝着邳州方向驰去,在布满坑洼的官道上扬起了一片土尘。 杨妙真也已经知道高怀远这一次本是有急事要返回京城,但是却因为她的缘故,放下了他的私事,专程陪同她前往邳州祭拜李全,所以内心中稍稍对他产生了些许的感激之情。 虽然李全之死,和她同李全夫妻反目,基本上都是高怀远造成的,但是杨妙真其实也十分清楚,李全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高怀远什么,但是一时间心里面还是有些拗不过这个弯,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这次见到高怀远之后,表现的对他相当冷淡。 而高怀远也不以为意,他也明白杨妙真现在的心情,也不去和她多说什么,率领自己的亲卫队,保护着他们母子,一路朝着邳州方向赶去。 同时为了体现他对杨妙真的信任,高怀远特意让人将杨妙真的兵器和马匹送还给了杨妙真,让她可以骑马随行,一点也不限制她的行动自由,而对于李全的两个儿子,小的李通年纪尚幼,不能乘马,于是便交给杨妙真带领,本来他可以配一辆轻车来供这俩小子乘坐的,但是却被杨妙真回绝,说他们乘马既可,所以高怀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给李璮配了一匹温顺的战马,也让他一路骑马随行,如此一来,倒也乐得提高了行动的度。 从楚州到邳州路途大概有二百多里,假如是大军行军的话抑或是带有车辆的话,恐怕这段路走起来,起码也要几天时间,但是高怀远一行人全部骑马,基本上不用考虑道路的情况,度便提高了数倍,这就是骑兵的优势所在,他们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赶到了宿迁,而他们为了躲过不必要的麻烦,连宿迁城都没有进,仅仅在城外一个荒废的小村休息了一晚,天一亮便立即启程朝着邳州方向赶去。 沿途高怀远等人看到虽然现在大战已经结束,但是淮东还有许多地方的村落没有人烟,这都是前些年李全不善经营此地而造成的后果,不过令高怀远稍感安慰的是也有不少已经被废弃的村落,开始有人回到这里,重新开始修建房屋,并且忙着开垦荒废的农田,总之目前淮东受到战乱而被摧毁的地方农业经济,正在逐步的恢复之中,假如再有两三年时间,以前那些被荒废的农田便基本上可以重新恢复耕作,对于北方的自给自足来说,将会是可喜的变化。 李璮这个小家伙是个韧性很强的少年,毕竟他年纪尚幼,长途骑马对他来说有点勉为其难,短时间的话还可以,但是长时间坐在马背上,即便是骑不惯马的普通成年人,也会感到吃不消,但是这小子却坚持了下来,一路上虽然不时的在马鞍上扭动着小屁股,但是却一声苦也没有叫,这让高怀远还真是有点感到意外,不由得更加留意起来这个小家伙了。 而杨妙真就好说了,她毕竟是马上成名的女将,这种骑马长途行军的事情她经历的多了,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反倒一天的奔行下来之后,心情好了许多。 她也看到了沿途的情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感到有些愧意,毕竟这都是李全造成的,她其实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看到逐渐恢复耕作的那些农田,让她多少有点安慰,朝廷出兵讨伐他们,其实没错,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假如不是李全一意孤行,不肯投降的话,以这个高怀远的品性,应该不会置他于死地的。 渐渐的杨妙真心中的怨气,也就随之减轻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就不再绷得那么紧了。 由于他们行动非常迅,路上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就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他们一行人便赶到了邳州城外。 高怀远吩咐李若虎派人入城购置了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之后,便带着杨妙真母子赶到了李全的埋身之处,这里树林环绕,倒也显得十分幽静,随着李若虎一声令下,这些亲卫当即便散开,将这里给保护了起来。 杨妙真翻身下马,望着眼前这座已经长出了青草的坟冢,不由得顿时热泪盈眶了起来,而且她看到李全的墓修的很不错,墓前甚至还竖起了一座巨大的青石石碑,上书斗大的几个字京东虎将李全之墓 她至此总算是心中释然了许多,李全虽然反对朝廷,但是在他兵败身死之后,高怀远还是给他了一处容身之地,并未将他草草的丢弃在荒野之中,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还给他修了这么一座不错的坟冢,并且竖碑以示纪念,如此对李全来说,已经算是恩典了。 于是她带着两个儿子,快步走到李全的墓前,拉着李璮和李通一起跪倒在了李全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字迹,三个人都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高怀远也亲自点了香,插在了墓前的石头香炉之中,祭奠了李全一番,看着李全的墓碑,微微的出了一声长叹。 假如李全不是私欲太重的话,他很可能成为名垂青史之人,但是一念之差,却让他如此窝窝囊囊的丢掉了性命,可叹他的一生,轰轰烈烈的起事,却草草的收尾,再想一下自己眼下的情况,高怀远忽然有一些感到不安,假如有一天他也埋骨地下的时候,会不会名垂青史呢? 第五章 余孽 不要你假惺惺的祭拜我爹爹!我爹爹是被你杀的,你凭什么还来祭拜他?高怀远一不小心,被忽然扑过来的李璮推了一把,李璮还挥着小拳头用力的捶向了高怀远的胸口。 放肆!给我跪下!再敢对高大人不敬,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爹自己无能,败在高将军手下,怪不得别人,高大人能给他一个容身之地,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你再敢如此不敬高大人,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杨妙真立即站起来,一把拉住了李璮,怒斥他道。 李璮不敢太对杨妙真无礼,虽然没有继续捶打高怀远,但是却一脸的不服气的瞪着高怀远。 不错!不愧为李全的儿子!你恨我无妨,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我皆为汉人,我此次征讨你爹,也乃是为国着想,我们汉人受人欺辱已达百年之久,我岂能坐视你爹爹独霸一方?故此此举我对错与否,你长大之后自然会自有结论,现如今你该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习武,成*人之后也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来!高怀远摸了一把李璮的小脑袋,对他郑重的说道。 李璮现在还不太明白高怀远话的意思,但是他却捏紧了小拳头,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会好好练武的,迟早我都会找你,为我爹爹报仇! 周围的那些亲卫们都露出了不愉的神色,怒视着李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要不是高怀远的话,估计这帮人早就上去扇这个小家伙的大嘴巴了。 杨妙真为李全烧了一些纸钱之后,祭拜过了李全,起身走到高怀远面前,对高怀远深施一礼道:罪妇多谢高大人如此宽容,还为我家夫君修建了此墓,罪妇代两个犬子,多谢大人了! 高怀远摇头道:虽然本官受命讨伐李将军,但是却不能抹杀李将军当年在京东抗金的伟绩,不管他后来所做之事如何不对,但是都无法改变他曾经是个英雄的事实,我这么做也是应当的,夫人莫要谢我! 虽然站在李全的墓前说话,但是高怀远却一丝也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刚刚到来这里的时候,他便现李全的墓前布满了脚印,地面上似乎还有一些血迹和鸡毛,而且李全的墓前的香炉之中还有残香未灭,地上更是一大堆的刚刚焚烧过的纸钱的灰烬,探手在其中还很是滚烫。/ 所以高怀远断定,在他们来之前,这里曾有一批人在此刚刚祭拜过李全,而现在能来这里,祭拜李全的人,定是李全以前的好友和旧部,要不然的话不会有人冒着被冠以反贼的危险,跑到这里来祭拜李全的。 高怀远悄悄的令李若虎立即派人扩大警戒线,查探四周是否有人躲藏,果不其然,就在他和杨妙真说话间,在李全墓后面的树林中便出了一声警讯,紧接着林中便响起了喊杀之声。 保护大人!李若虎立即抽出了腰刀,大吼了一声,周围的那些亲兵当即便围拢了过来,将高怀远和杨妙真母子围在了其中。 不必太过紧张,保护好杨夫人以及二位公子既可!高怀远随即淡然对李若虎等人说道。 众人随即便退到了开阔之处,纷纷翻身上马,擎出了各自的兵器。 很快几名亲卫便冲出了树林,在林外同伴的弓箭掩护之下,退出了树林对高怀远禀报道:启禀大人,林中有数百李全残部在此埋伏,被我等现之后,包围了过来! 退!高怀远随即一声令下,便率领众人朝着林外开阔之地退去。 不待他们远离,一群衣衫各异的人便乱哄哄的冲出了树林,撒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为的是一个满脸胡子拉茬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柄雪亮的斩马刀,指挥着这些手下,想要包围高怀远一行人,并且堵住他们的退路。 不要让那个贱妇逃走!杀了那个贱妇还有她的奸夫!救下二位公子!那个大汉扯着嗓子拼命的吵吵着。 杨妙真当即便羞红了双颊,气的差点吐血落马,她很清楚这厮指的是谁,其实她也早已闻听有人背地里传言,她之所以背叛了李全,转投朝廷,帮着朝廷的大军攻打楚州城,是因为她看上了宋军的主将,和高怀远有了奸情,才不念她和李全十多年夫妻的感情。 而这厮今天却当面骂她和高怀远是奸夫淫妇,无疑对她是极大的羞辱,而高怀远也听清楚了这厮的叫骂声,当即便拧起了眉头,对杨妙真问道:此人乃是何人? 这厮名叫楚大洪,乃是先夫帐下一员武将,被先夫派驻到射阳驻守,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杨妙真忍着怒气,对高怀远答道。 胡言乱语!其罪可诛!给我杀了他!高怀远勃然大怒道,这厮肯定是在李全兵败之后,无法在射阳支撑,逃了出来,今天很可能是刚好也来这里祭拜李全,所以碰上了他们,应该不是故意埋伏在这里的,所以高怀远丝毫不担心自己人少,干不过他们。 且慢!先让我问问这厮,为何如此污蔑于我再说!杨妙真伸手拦住了高怀远,一脸怒色的对他请命道。 高怀远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便点头答应了杨妙真的要求,杨妙真当即提马,也没有摘她的梨花枪,便冲了出去来到了那个楚大洪的面前。 楚大洪!你何敢如此侮辱于我?杨妙真气的浑身哆嗦着对楚大洪喝问道。 这个楚大洪大刀一摆,指着杨妙真便骂道:贱妇!休要在这里再对我等呼来喝去,你做的丑事现在早已是天下皆知,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来问我等!我呸!要不是你看上了那个朝廷的当官的话,又如何会帮着朝廷来打咱们恩府大人?现在害死了恩府大人,居然还有脸来他坟前祭拜于他?今天让咱们碰上了,正好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块宰了,为咱们恩府大人报仇雪恨!来呀!给我上,拿下这个贱妇!砍了他们的脑袋祭拜恩府大人! 说着这个楚大洪便率领着他的手下一拥而上朝着杨妙真扑了过来。 杨妙真这一下真被气晕了,浑身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这真是应了民间的那句话,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呀!虽然她投了朝廷,但是她却和高怀远清清白白,没有一点瓜葛,现如今这些人居然血口喷人,说她和高怀远有奸情,这让她如何自处呀! 眼看杨妙真被气的乱了方寸,就要被楚大洪包围,不小心就可能会死于乱刀之下,高怀远当即下令突击保护杨妙真,百余名亲兵随即集结在一起,然后在高怀远一声令下,李若虎带着三十多个人立即朝着左翼杀去,而高怀远的另一个手下则带了三十人朝右翼冲杀而去,高怀远自己则领了三十多人朝着正面冲去。 楚大洪的人确实比高怀远多,但是他却小看了高怀远这帮人的战斗力,要知道高怀远这些手下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之士,各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上功夫更是各个了得,其实他那些乌合之众可以对付的。 三支骑兵呼啸一声,短短几息之间,便冲入了敌军人群之中,高怀远并且将杨妙真救回了自己这边的人群之中。 夫人莫要生气,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清清白白,何惧这些泼才胡言乱语!待我宰了这厮为你出气!高怀远在经过杨妙真身边的时候,对她叫道。 而杨妙真也真是怒急了,她自从出道一来,还没有被人如此侮辱过,而这个楚大洪居然一口一个淫妇,一口一个贱妇的骂她,让她怒不可遏,清醒过来之后,一把摘下梨花枪,护住了李璮,并且掩住怀中的李通,对楚大洪骂道:匹夫!胆敢如此污蔑于我!今日我必杀你! 说着她便随着高怀远杀向了那个楚大洪。 楚大洪本来勇气十足,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扬名,但是当他看到这批宋军的气势之后,顿时吓了一跳,别看人家人少,动起来之后气势却远过他的人许多,而且这帮人各个精悍无匹,一杀入他的人群之中,各个都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抡圆了手中的兵器,砍瓜切菜一般的便将他的手下放倒在了血泊之中。 本来楚大洪领着的这帮人就是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残兵,整日还要躲避官军的追捕,惶惶不可终日,这帮人的战斗力可以说极差,根本没有什么配合之说,刚才跟着楚大洪冲出来,也只是一时冲动,当撞上了宋军之后,当即便被杀的人仰马翻,剩下的那些人哪儿还有士气和宋军对抗呀! 于是这些残兵们立即便如同炸了窝的蜜蜂一般,四散奔逃而去,而楚大洪也根本不是高怀远的对手,斩马刀刚刚举起来,高怀远便闪电一般的策马冲了过来,寒光一闪,楚大洪偌大一颗头颅便带着血花飞上了半空,骨碌碌的滚出了很远。 第六章 负气而走 这一战连一盅茶的时间都没有耗费,楚大洪的这帮乌合之众便彻底瓦解在了高怀远他们的攻势之中,几百人当场被杀了近一半,少数几个人逃入了树林,其余人等眼看逃脱无望,只得丢了家伙跪地投降,成了宋军的俘虏。 高怀远也懒得处置他们,派人去邳州城叫来了当地官员,将这批战俘押解到邳州,论罪处置,他带上了手下人等,一刻不停的便朝着临安方向开去。 在过了楚州之后,一路上便平静了许多,没有再遇上什么阻碍,而杨妙真也因为楚大洪那件事,对高怀远敬而远之,很少和高怀远再说什么。 只有跟着高怀远的秋桐这些天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时不时的没人的时候,会说一些酸溜溜的话,让高怀远好不尴尬。 这日他们到了宝应县城之后,众人被安置在新设置的官方驿站之中,高怀远刚刚洗漱过后,想要躺下休息,秋桐便走入了他的房间。 师兄难道不去安慰一下杨夫人吗?这么早就打算休息不成?秋桐又酸溜溜的对高怀远说道。 现在周边都是高怀远的亲兵,倒也不会担心秋桐的身份泄露出去,秋桐进出高怀远的房间倒是也随便了许多,别的人也知道他们的关系,根本不管秋桐的行动,所以她不打招呼便走入了他的房间。 高怀远苦笑了一声之后对秋桐说道:你这个丫头,怎敢如此编排于我?师兄这半年多所作所为,难道你看不到吗?那都是民间的谣言,故意污蔑我和杨夫人的清誉,你再如此下去,看我不惩处于你! 秋桐其实也很清楚高怀远和杨妙真的关系,只是听了这些谣言之后,总觉得杨妙真成了她的一种潜在的威胁,所以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这才冷不丁的会醋意大,说出这样的话。 听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她还真是有些歉意,高怀远的为人她现在已经很了解了,连她这样送上门的可口美餐,高怀远都视而不见,根本不可能会对杨妙真有什么臆想,所以她也就歉然对高怀远笑道:这又不是我说的,怨不得我的!以后大不了我不编排你便是了!今天我过来,还有其他事和师兄商量! 哦?你只管说吧!高怀远披了一件单衣坐在了椅子上,天气炎热的厉害,大家穿的也都单薄,高怀远光着膀子,有些不雅,所以加了一件衣服在身上。 秋桐看了一下高怀远那强健的身体,心中不由得一荡,稳定了一下心神之后,也找了把椅子坐下,这才对高怀远说道:眼下就要回到京师了,但不知师兄以后如何安排我呢? 高怀远惊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怕的就是这个事情,他和秋桐其实早已因为疗伤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两个人未曾突破最后的防线,但是秋桐却在他面前早已是坦诚相见,如何还让她再去嫁人呀! 这种事放在后世的话,还可以说逼不得已,但是这可是在南宋时代,理学已经广被推崇,对于女子的贞洁之事,世人早已看的很重了,即便秋桐小时候是生活在金国之中,接受理学的教育不多,但是起码的贞洁观还是有的。 而现在秋桐提出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向他逼宫,要他给她一个名分,现在他想推也推不掉了。 可是高怀远却还是不太接受这种纳妾的事实,而且他也不清楚秋桐是否能接受妾室的身份,柳儿的感受又会如何,他都不清楚,所以当即他便沉吟了起来。 秋桐的表情渐渐的冷了下来,看着高怀远低头不语,心中充满了失望,不由得眼睛一酸,泪水便蒙住了她的眼睛。 我本以为师兄乃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没想到师兄在对于我的事情上,却如此优柔寡断,想我虽然不是身出大家闺秀,但也不是不知羞耻的女子,我一心对师兄,不惜清白的名誉,身体更是毫无保留的让师兄看光了,可是师兄却还如此犹豫,难不成我冯秋桐就这么让你看不入眼吗?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今天本以为师兄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没成想还是我一相情愿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假如还这么留在师兄身边的话,那么就真的是不知羞耻了!就此告辞了!师兄自己保重好了! 说罢之后,秋桐猛然一回头,拉开高怀远的房门,便冲了出去,而高怀远听罢之后,也觉得心中惭愧,生怕秋桐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赶忙叫道:师妹且慢!听我一言 可是秋桐这会儿却已经跑出了房间,二话不说便冲出了驿馆,没入到了夜色之中,待到高怀远冲出来的时候,早已看不到她的踪影了。 这个时候李若虎也跑了出来,急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大人? 高怀远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对若虎说道:秋桐赌气跑出去了,你带几个人去找她一下! 李若虎闻听之后吃了一惊,立即点了几个手下出了驿馆,到城中找寻秋桐而去,而高怀远因为身份的缘故,还有杨妙真母子在这里,不便出去,只得回转了自己的房间坐等秋桐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杨妙真哄睡了两个儿子,忽然求见高怀远。 杨夫人为何还未休息?高怀远赶紧穿好了衣服,将杨妙真让入房间,对她问道。 杨妙真看了看高怀远,微微叹了口气道:罪妇多谢高大人的照顾,因为我的缘故,让高大人清誉也受损了! 高怀远让人奉茶之后,笑道:杨夫人莫要挂怀,你我清清白白,岂是那些小人一句话就能污蔑的了的?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展到如此地步,倒是让夫人也受连累了! 杨妙真沉默了一阵之后,忽然对高怀远问道:不知道高大人和冯姑娘是何关系,刚才冯姑娘的话我也听到了,大人为何如此对待于她呢? 高怀远颇感尴尬,没想到杨妙真还是看穿了秋桐的身份,知道他身边一直带着一个女子,不知道杨妙真又会如何看待他呢! 这个!其实我和她是师兄妹,这次出兵,她改装打扮混入了我的军中,非要同我一起出征,我也知师妹对我的一片心意,只是在下早已娶了妻子,不愿伤到我的爱妻,故此只能对师妹的心意视而不见,如此一来,便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其实我和她之间到现在也是清白的,事情便是如此,今日师妹想要我给她一个名分,但是我却犹豫了,故此她才负气离开!高怀远知道事情瞒不住,索性便大方的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杨妙真。 杨妙真微微点点头,对于高怀远更是钦佩了几分,开口说道:这便是大人的不对了,虽然大人能念及爱妻的想法,坚决不纳妾室,如此风骨可谓是世间难寻,但是高大人可曾为你师妹想过,她一个年轻女子,跟着你南征北战,少不得有所瓜葛,你又如何让她自处呢?何况大丈夫谁又没有个三妻四妾,你又何苦如此对待她呢? 其实不瞒大人,你师妹的身份我早已看出,开始还对大人颇有点轻视,但是后来我现你和你师妹之间乃是一片清白,并无越轨之事,而且我也早已看出,你师妹对你用情颇深,为你不惜甘冒巨险,如此佳人难得,还望大人莫要错过了这样好的女子! 高怀远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心中乱麻一般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多谢杨夫人劝解,这件事我自会妥善处理的! 说罢了这件事之后,杨妙真便又提问道:不知这次我们母子到了京师之后,当今圣上又会如何处置我们,不知大人可否据实相告! 高怀远立即答道:夫人莫要为此担心,其实当初夫人投顺朝廷之初,在下便已经奏明了圣上,圣上早已答应,绝不会为难你们母子,夫人想到什么地方定居,全凭夫人自己决定,至于二位公子,我也会安排上好的先生教授他们的! 可是犬子璮儿却多有冒犯大人,大人难道就一点也不计较吗?杨妙真还是有些担心。 杨夫人太过小瞧我高某了,其实我倒是很喜欢李璮这个小家伙的,他很有骨气,而且性格很是刚强,这一点很像我,假如不是因为他怨恨我害了他的父亲的话,那么我真想留他在我的身边呢!呵呵!高怀远想起小李璮的那个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杨妙真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再次对高怀远称谢告辞,而高怀远送走了杨妙真之后,再无睡意,坐着一直等到天亮,李若虎等人返回了驿馆,告知他说找不到秋桐,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想想秋桐现在伤势已经痊愈了,以她的武功和江湖行走的经验,只要她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而眼下他还要继续返回京城,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于是只得继续出,朝着京城方向赶去。 这一路上越朝南走,路上的行人越多,既有拖家带口北返的难民,也有大批运送物资的官兵,更有押送一车车货物的商旅,这让高怀远看罢之后觉得很是欣慰。 第七章 君臣相见 而到了宝应县之后,高怀远便该走水路南下,这里有殿前司水师官船驻留,还不是他一声令下,便能调动的,正好也可以让他们休息一下,毕竟连日的急赶,让大家也都颇为疲惫了。 泛舟运河之中,看着疏浚完毕的两岸河道以及运河中往来穿梭的船只,高怀远仔细的询问了专程赶来参见他的王泉有关运河疏浚的事情,从王泉的话中,他得知,对于运河疏浚方面的工作赵范很是上心,到任之后,将大批当初的降兵投入到这项工程之中,并且调拨了一大批资金来完成这件事,眼下通往徐州的河段基本上已经疏通,现在大批船只已经可以行至徐州卸货,而徐晞稷到徐州赴任之后,也大力整顿徐州地方吏治,使徐州的情况恢复很快。 而周俊麾下的飞虎军现在改称徐州军,又在降兵之中招收了五千精锐,充实了徐州的守备力量,如此一来,即便金军想要夺回徐州,估计不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是不可能了。 这让高怀远颇为欣慰,到目前为止,京东的展可以说都在按照他的设计进行,整个北方的布局可以说已经算是初步完成了。 临安城的大臣们和当今圣上赵昀都对高怀远这次突然返回有些意外,按他们所想,高怀远本该是领着大军奏凯而归的,但是没有想到高怀远却轻车简从自己回到了临安城中。 而赵昀在得知高怀远在宫外侯旨等候他的召见的时候,立即便站了起来,大喜道:传召高爱卿垂拱殿面圣! 不多时高怀远便在黄门的引领下走入了垂拱殿之中,远远便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等候他的赵昀。 微臣高怀远参见陛下,恭请圣上龙体圣安!高怀远很是恭敬的跪下对赵昀叩拜道。 赵昀一看到高怀远便坐不住了,当即站起来亲自走下来,双手搀起了高怀远左右上下打量了高怀远一番,由衷的露出了笑容对高怀远说道:你终于回来了!不错!来人,快快给高爱卿看座,让高爱卿坐下说话! 高怀远看着赵昀的表情,心中不由一阵欣慰,这段时间虽然朝中不少大臣连连攻讦于他,但是今天赵昀看到自己,还如此热情,丝毫没有做作的样子,说明这些人这段时间的忙活应该是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这让高怀远尤为欣慰。 微臣不敢,有圣上在,岂有微臣的座位!高怀远推辞道。 但是有小黄门很快为高怀远送来了一个锦凳,放在了龙椅下手位置,赵昀拉着高怀远的手强行让他坐下,这才回到龙椅上坐定道:高爱卿为朕整日操劳,不辞劳苦的率军北伐,收复大片失地,以你的功劳,岂能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还是坐下说话方便,朕这段时间一来,整日被那些大臣烦的要死,你今天回来了最好,便有人能和朕好好说话了!对了,你这番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朕一声?朕本来早就想好,要亲自出城迎接你的凯旋,没想到你却这么悄悄的跑了回来,这又是为何? 高怀远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离座之后又跪倒在龙案下面对赵昀说道:微臣不敢当!微臣本来是打算率军一起返回京城的,但是突然听闻朝中大臣联名弹劾于我,故此不敢耽搁,唯有返回京城向陛下请罪! 赵昀楞了一下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高怀远,他领着兵将在前方拼死拼活,朝中却又一帮人天天跟苍鹰一般的嗡嗡叫,不停的递奏折弹劾于他,这事儿有点说不过去。 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莫要太过放在心上了,其实不过只是一帮大臣没事找事罢了,朕已经斥责过他们了,你对朕的忠心,朕岂能不知,朕绝不会轻信他们的谣言的! 而你领兵这次北伐,立下这样的大功,朕赏赐你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治罪于你呢?快快起来说话,莫要因此坏了兴致!赵昀赶紧对高怀远解释到。 高怀远但是没有轻易的起身,继续跪下说道:圣上明鉴,既然有这么多大臣弹劾于我,想必微臣定是有些不对之处,本次之所以微臣急匆匆的赶回来,便是要向圣上亲自请罪!还望圣上明察!假如这些事情查实无误的话,微臣愿领责罚! 赵昀也看出高怀远现在是带着气回来的,于是打圆场道:此事休要再提了,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朕岂能轻信于他们,你我君臣好久未见,就先莫提这些不快之事了!你还是快快起身,给朕说一下这次北伐的事情吧! 高怀远看赵昀还是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谢恩之后站了起来,坐回了锦凳上面,现在他也不能逼赵昀太紧,毕竟那边是以郑清之为的一帮大臣,代表了很多文臣的想法,不可能一下就让赵昀掀翻这么多朝臣,要不然的话,这朝中的事情就没人给他干了。 于是高怀远暂且放下了这件事,开始一五一十的将这次北伐的事情娓娓向赵昀道来,听得赵昀不时的出一声声感叹,仿佛身临其境了一般,特别是当听闻高怀远在冀州一战遇伏的时候,赵昀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最终听闻高怀远死战破敌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易呀!没想到蒙古鞑子居然如此凶厉狡诈,你这次北伐,确实不容易呀!高爱卿实在是辛苦了!赵昀最后感慨的对高怀远说道。 微臣不敢,微臣身受皇恩,岂敢不用心做事,幸好这次不辱圣命,终于收复了京东失地,未敢辜负圣上的重托!只是最后冀州一战,微臣太过大意,以至于令不少将士死于阵前,为此微臣一直耿耿于怀,还请圣上降罪!高怀远客套道。 赵昀摇头道:非也!非也!自古难有不败之将,虽然我未曾见过战场,但是也知道此话,你能处乱不惊,力抗敌军,最终击退蒙古大军,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朕又怎么可能会怪罪于你呢?今日也就罢了,我知道你刚刚回京,本该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念及你已经是车马劳顿了,其它事情就放在明日再说,你回家休息一下,明日上朝之时,朕再封赏于你!赵昀今天看到高怀远之后,心情颇佳,忽然间又觉得有了主心骨一般,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离不开高怀远,这段时间以来,不少人天天在他的面前说高怀远的坏话,让他多少对高怀远有点疑虑,但是今日见到他之后,却现,自己根本无法怀疑高怀远什么,因为他觉得天底下现在即便都反他,高怀远也不可能反他,所以赵昀今天表现的出奇的大度,看看时间不早,便让高怀远先回家休息一下再说。 而高怀远对赵昀的表现也尤为满意,也不冤他一直以来,处处为赵昀出生入死,现在虽然面对朝中一片攻讦之声,赵昀却还能如此信任于他,总算是没有辜负他以前所做的一切,这让高怀远彻底放心了下来。 微臣多谢陛下体谅,不过微臣还有一事启奏,李全妻儿现如今已经随微臣回京,不知圣上想要如何安置他们母子呢?高怀远总算是还没有忘掉杨妙真母子的事情,趁着现在没有旁人,先让赵昀定下这个事情,省的又节外生枝。 赵昀对于这个杨四娘倒也早有耳闻,知道她是个女中豪杰,这一次李全兵败,可以说她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先前高怀远已经在奏章之中奏明了此事,他早已答应过会善待他们母子,现在听说他们也到了京城,于是想了一下便说道:既然他们愿意跟着你来京城,那么就安置他们在京中住下吧!朕便在京中赐他们一处府邸,让他们有一处居所,另外册封杨妙真为郡夫人,他的两个儿子各自封为秉议郎,成年之后另行安置好了! 高怀远本以为赵昀可能会接见一下杨妙真母子,但是没想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便作出了决定,这根以前他出征之前的时候大有不同,现在的赵昀变得开始不像以前那么优柔寡断,而是变得信心十足了起来,处理事情很是度。 高怀远微微感慨了一下,赵昀毕竟是成熟起来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畏畏尾了,对于他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高怀远也说不清楚。 臣代杨妙真母子叩谢圣恩,臣这就去告知他们!让他们放心便是!高怀远对赵昀施礼道。 看着高怀远龙行虎步离去的身影,赵昀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内侍谢木林的一句话高太尉虽然眼下对圣上十分忠心,但是如此下去,高太尉权势愈大,又会不会如当年韩史二相呢 赵昀心中惊了一下,但是赶紧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当初听谢木林的这番话的时候,他很是不高兴,还大声呵斥了谢木林一顿,但是现在仔细品味一下,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权利这个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当年他在绍兴的时候一文不名,可现在呢? 第八章 偃旗息鼓 赵昀心中暗自琢磨,他眼下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君,天下皆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享受呀!但是有朝一日假如有人试图夺去他已经得到的权利,他能受得了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再威胁到他的地位了!虽然高怀远待他如同兄长一般,而眼下似乎他确实升迁的有点太快了点了 赵昀想了一下之后伸手招过内侍,对他吩咐道:你去传召郑清之郑大人,让他晚上入宫面见朕一趟! 内侍躬身接旨,然后小跑着出了大殿,出宫传旨去了!这个时候一个白净清秀的内侍从一旁走过来,小声对赵昀说道:圣上,刘贵人在后宫等候官家,不知道官家今晚可是留宿刘贵人那里? 赵昀看了一眼这个内侍,正是他近来十分宠信的内侍谢木林,这家伙比起别的内侍来,更懂得他的心思,很知道迎合他的喜好,让他很是喜爱。/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和后宫饮宴玩乐的兴致,高怀远的返京,让他既有些高兴,又有点烦心,他还是回来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要直面郑清之一派和高怀远的纷争了。 不必了!让她早点休息,朕今晚还有事要召见郑爱卿,就不去她那里了!赵昀摇摇头对谢木林道。 这个谢木林已经看出了赵昀的心事,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圣上定是在为高大人和郑大人的事情烦心吧!其实圣上大可不必如此忧虑,高大人眼下确实对圣上忠心耿耿,但是郑大人他们也同样也是为官家着想,假如官家不喜他们纷争的话,倒不妨给高大人点事情做,让他继续出去做事,暂避一下两方的锋芒也好,如此一来,也不会伤了和气! 谢木林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虽然收了郑清之那边不少的好处,但是他也明白,现在郑清之他们想要扳倒高怀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假如他一意想要帮着郑清之他们说话,处处诽谤高怀远的话,那么他的下场恐怕会很悲惨,宫中侍卫大多都是高怀远当初一手安排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人走露了消息,高怀远如果执意想要将他这个小小的内侍给干掉的话,会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他虽然要替郑清之他们说话,但是却很是委婉,从未尖刻的批评过高怀远任何事,这就是谢木林的聪明之处,不过他采用了另外一种形势,以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的来告诉赵昀,不能给高怀远太多的权利,否则的话,以后省的他尾大不掉。 赵昀听罢了谢木林的话之后,眼前不由得一亮,这家伙说的办法确实不错,郑清之和高怀远现在关系越来越差,郑清之纠结了许多文臣,想要扳倒高怀远,但是朝中却也有不少人执意力挺高怀远,假如让高怀远留在京城之中的话,那么两方势必会生一场激烈的争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两方如果斗的太激烈的话,那么他这个做皇上的也不好办呀! 一方是一路将自己扶上皇位的兄长一般的人物,并且替他拿回了丢失百年之久的失地的高怀远,另一路却是同样辅佐他上位的帝师,在朝野都有盛名的郑清之,他偏向哪一边都不太合适,与其这样,到还不如不让他们凑到一起,天天纷争不断呢! 木林,这种事情你以后少管为妙,我朝组训不得内侍干政,你如此多说对你不利!以后你要加点小心了!赵昀不置可否,但是却教训了谢木林一句。 谢木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跪倒连连叩头,口称有罪,保证以后不敢了! 起来吧!朕只是提醒你一句,倒不是责怪你什么,你也跟我有一年多了,我知道你很是忠心于朕,但是你太聪明了就不好了,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以后多加注意一点罢了!赵昀也没有生气,摆摆手让谢木林起来说话,并且赦他无罪。 谢木林这才大汗淋漓的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小心的退到了一旁,不敢在多说什么了。 高怀远的返京在京城之中无疑是当下的一件大事,不少人闻风而动,有的人立即亲自登门,向高怀远道贺,也有人马上感到紧张,慌忙联络找郑清之商议。 但是这些找郑清之的大臣却没有能在郑清之的府上找到他,众人听闻圣上将郑清之招入了宫中议事,于是便惴惴不安的留在郑清之的府上等候他的归来。 郑清之一直到深夜才从皇宫之中返回府中,见到了这帮视他马头是瞻的大臣们。 于是这些大臣纷纷向郑清之问策,而郑清之淡然一笑道:诸位都先请回吧!有些话本官不便向诸位明言,但是诸位切记,这段时间就莫在朝堂继续提及弹劾高怀远的事情了!我话只能说至此处,望诸君好自为之! 看到郑清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聪明点的人立即便嗅出了点味道,不再多言,立即起身告辞,而一些脑筋不太灵活的人,则一头雾水的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离开了郑清之的府邸,一帮人在郑清之府外碰了个头,理不出什么头绪,于是便凑起来找了个地方一边饮酒,一边暗中商讨这件事情。 总之有人猜测一定是圣上严词驳回了他们的弹劾,郑清之才会让他们偃旗息鼓,也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其它的原因,导致郑清之忽然间转变了态度,总之没几个人清楚郑清之和圣上在宫中谈论了些什么事情,会让事情突然间急转而下。 而高怀远现在却是忙的不亦乐呼,他刚刚到家,还未曾和柳儿叙叙旧,一大群官员便涌入了他的府上,让他一直忙活到了半夜,才将这批前来向他道贺的官员们送出了府邸。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力挺高怀远的官员,其中自然是以武将为主,也有一些文官站在了高怀远这一边,谈话期间,少不得有人大牢骚,指摘郑清之那批官员,说他们那帮人恶意中伤,嫉妒高怀远获得如此大的功劳。 而高怀远也不多说什么,淡然一笑只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也挡不住别人批评于他,看到高怀远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它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也就自己失去了兴致,奉承了一番之后,留下了一些礼品,便起身告辞。 高怀远还是老样子,对于这些人送的礼物,依旧是来者不拒,尽数收下,丝毫不在意现在正有人攻讦他大肆收受贿赂。 而柳儿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高怀远回到后宅,喜极而泣的她一头便扑入了高怀远的怀中,喃喃的陈述着她对高怀远这半年多来的思念之情。 高怀远轻轻的搂着柳儿,也温言诉说着他对柳儿的思念,暂时将那些纷杂的烦心事丢到了脑后。 这才是家的感觉,高怀远鼻间嗅着柳儿身上散出的淡淡的幽香,不由得开始欲火中烧了起来,手脚也不由自主的开始不老实了起来,两只大手在柳儿柔软的身躯上四处游荡,弄得柳儿忍不住轻声的呻吟了起来。 就在高怀远褪去他和柳儿的衣衫,即将行船入港和柳儿共赴巫山的时候,柳儿却忽然阻住了高怀远的动作,缠紧了高怀远的双腿,让他不能得门而入,对高怀远忽然问道:官人怎么还如此着急? 高怀远带着一丝坏笑答道:那是当然了!想我如此一个雄壮男人,禁欲半年有余,现如今能拥美入怀,岂能做那柳下惠左坏不乱? 柳儿不由得脸色一变,赶忙问道:那么秋桐妹子呢?此次为何未见秋桐和官人一起回来? 高怀远顿时仿佛被拔掉了气门芯的轮胎一般泄了气,翻身倒在了榻上仰面望着帐子的上面答道:秋桐在回来的路上负气出走,我虽然派若虎找寻于她,但是却不知她去了何处! 柳儿翻身坐了起来,用一件亵衣遮住了胸腹的春色,急切的问道:秋桐为何会突然负气出走?难道你还未收她入房? 高怀远皱眉望着一脸急切的柳儿,对她问道:你这个丫头,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你难道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吗?还是你和秋桐另有约定? 柳儿这个时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明这件事了。 官人莫怪贱妾,贱妾确实和秋桐妹子有所约定,贱妾岂能不知官人对我的一片心意,为此贱妾更是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自古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贱妾自从成了您的人之后,无日不想为官人生下一男半女,以续高家子嗣,但是没成想贱妾却身有暗疾,迟迟不能生养,假如不是官人怜悯的话,贱妾早已有心离开官人,让官人另行续弦! 但是贱妾也知官人绝不会允许贱妾这么做,故此才没有擅自离开,只想能为官人再续几房侧室,但是官人也还是一一拒绝! 官人对贱妾的心意,贱妾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但是越是如此,贱妾越是不安,幸好遇上了秋桐妹子,贱妾现秋桐不知何时,对官人暗生情愫,喜欢上了官人,而且看她也一身好本事,比起贱妾更能帮助官人。 于是这次官人出征之前,贱妾便怂恿秋桐,和官人一起出征,还征得了师父的同意,秋桐也愿意护随官人,贱妾就是想让官人有时间和秋桐妹子多多相处,有朝一日收她入咱们高家。 这个名分贱妾并不看重,贱妾本就是官人的丫鬟,根本从未奢望能成为官人的正妻,而官人却对贱妾恩重如山,将贱妾作为正妻看待,这已经令贱妾无以为报了,其实贱妾只要能留在官人身边,其实已经知足了,故此当初贱妾答应,假如官人喜欢上了秋桐妹子的话,贱妾宁可将正妻之位让给她,即便是作为侧室,贱妾也已经知足了! 但是没成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官人却还是未能收下秋桐妹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生什么事情,但是料想秋桐妹子早已是对官人情根深种,定是官人伤了秋桐妹子的心,才导致秋桐妹子负气而去,假如是因为贱妾的原因的话,那么贱妾现在就离开高府,再也不回来了!柳儿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第九章 平章 高怀远听得好不感动,赶紧坐起来,轻轻的搂住了柳儿的肩膀,安慰她道:高某能得柳儿如此贤妻,真乃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呀! 秋桐之事,我自会处理,假如我们有缘的话,我便不再拒绝她便是了,至于正妻之事,就休要再提,你乃是我命中贵人,当得起这个正妻的名分!我高怀远对天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便是我的正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件事! 柳儿听罢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不由得更是喜极而泣,俯身在高怀远胸前,泪水流了他满胸都是,而高怀远也敞开了胸怀,彻底打开了这个心结,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他不能以后世的道德标准来要求柳儿,何况柳儿本来就是为他着想,才会有此良苦心思,假如他执意不肯接受秋桐的话,不但伤害了秋桐,同样也使柳儿终身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既然柳儿不介意他娶秋桐,那么他还继续坚持下去,让大家都不快乐,岂不刚好违背了他想要柳儿幸福的初衷了吗? 打开了这个心结之后,高怀远的心头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柳儿的爱的征伐之中,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柳儿终于出了一声急促的欢叫,而高怀远也在她的欢叫声中一泄千里,二人搂在一起在悄悄话之中渐渐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当高怀远踏上大殿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而这个时候赵昀尚未从后殿之中出来,不少大臣纷纷躬身对高怀远见礼,而高怀远始终保持着谦恭的微笑,毫无一点架子的对这些大臣一一还礼道谢。 而有一批大臣则远远的望着高怀远,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冷眼看着大殿之中众多大臣和高怀远寒暄。 高大人劳苦功高,这次回来居然没有提前告知我等,让我等也出城迎接一下高大人得胜还朝,以至于让我等怠慢了高大人了! 就在高怀远好不容易走到前列的时候,终于在最前面见到了当今朝中最为位高权重之人郑清之,而不待高怀远上前寒暄,郑清之便主动满脸堆笑的对高怀远说道。 岂敢劳动郑大人迎接下官呀!下官不过只是出征一趟罢了,何敢居功让郑大人出城相迎,只是下官昨日刚刚回来,尚来不及前往郑大人府上拜见,多有怠慢之处,还望郑大人多多担待才是!高怀远好像没事人一般,继续保持着他脸上的微笑,非常客套的对郑清之回答到。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在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不少人不由得为高怀远的修养感到敬佩,所有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在郑清之的指使下,朝中不少文臣多次上书弹劾高怀远,试图趁着高怀远不在京城之际,扳倒高怀远,料想高怀远绝不可能不知此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早的提前返回京城,而现在高怀远见到郑清之,却还是如此客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般,如此大量之举,确实让不少人为之感到敬佩。 而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真德秀也终于和高怀远见面,高怀远不待真德秀说话,便抛下似乎还有话要说的郑清之,主动上前对真德秀深施一礼道:下官参见真大人,多谢真大人这段时间对于下官的帮助,下官承情不尽,要不是真大人在朝中鼎立支持的话,恐怕下官这次北伐之战,也绝不会如此顺利,我朝能有真大人如此贤德名相,实乃我大宋之幸呀! 真德秀被高怀远这番话搞得顿时有些失措了起来,大家也都是一惊,因为刚才高怀远的表现仿佛毫不介意一般,但是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便等于重重的给了郑清之一个大耳光。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现在朝中两相并立,但是右相地位要高于左相,真德秀是左相,郑清之为右相,高怀远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直言这次北伐,真德秀对他帮助很大,潜台词其实就是说,郑清之这个右相其实是白吃干饭的,这次北伐之功,跟郑清之没有一点关系,这摆明了就是数落郑清之不干正事,也说明高怀远终于要当面反击郑清之一派了。 而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郑清之和真德秀脸上都微微变色,真德秀也乃是名臣,岂能听不出高怀远这话的意思,心道这个高怀远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呀!这次虽然郑清之趁着他尚未还朝之时,教唆大臣攻讦于他,但是这也是不少文臣的意见,而连他自己,这次也置身事外,没有出面维护高怀远,只想看看事情展的情况再说,他一方面也有郑清之一派的顾虑,觉得高怀远现在确实已经权利够大了,路走的也太过顺利了一些,不易让高怀远再因这次战功,擢升到更高的位置了,现在他已经是兼枢密使一职了,难不成要他一个武将出身的人,下一步再兼平章国事吗? 但是真德秀也没郑清之他们那样的损,他并不想让高怀远就此被扳倒,所以真德秀这次一改力挺高怀远的作风,干脆来了个暂时作壁上观,只待万一赵昀听从了郑清之一派的建言,对高怀远不利之时,再出面维护高怀远,而高怀远似乎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今天一见面,便把他推到了和郑清之的对立面上。 高大人言过了,你这次北伐,乃是圣上决断,老夫不过是依照圣命行事,不敢拖沓罢了,岂有什么功劳可言?要说有功,也要多谢郑大人日夜操劳,主持漕运之事,京东之资财,大多为郑大人劳顿所筹,真某不敢居功!不过也多谢高大人谬赞了! 真德秀也不是凡人,几起几落之后,他也早已谙熟官场之道,委婉的将功劳推给了郑清之,也等于将皮球踢给了郑清之。 高怀远轻轻一笑道:哦?如此说来,倒是下官误会了不成?既然如此,那也多谢郑大人了! 郑清之这会儿脸色不太好看了,心道这个姓高的果真不是个瓤茬,当众便要我出丑,但是他也不便当场作,皮笑肉不笑的对高怀远说道:我等都乃朝廷命官,京东之事有乃是圣上定夺之事,我等又岂敢耽搁,这也用不着高大人来谢我等了! 就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一个小黄门走出来大声唱道:皇上驾到! 不多时赵昀便绕过后殿的珠帘,走了出来,大殿上诸臣顿时立即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集体跪倒大声呼道: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恭迎圣上! 赵昀走上殿中台子上在龙椅上坐定,两手平坦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大殿中的诸臣这才站了起来,手捧笏板闭气噤声立于殿中。 赵昀现在已经颇有皇帝的威严了,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大殿上的诸臣,最终将目光还是落在了高怀远身上,刚才其实他就躲在珠帘后面,将大殿中的高怀远和郑清之的交锋听的一清二楚,心知高怀远这还是带着气,故意要给郑清之他们这帮大臣难堪,不由得嘴里面有点苦,心道高怀远毕竟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受不了这口气呀! 为了不让他们闹僵,于是赵昀这才步出了后殿,来到了大殿之上。 诸位爱卿,今日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朕的肱骨之臣高怀远高爱卿昨日已经得胜还朝,诸位爱卿也都早已知道,高爱卿这次领兵北伐,先是讨平了李全叛军,接着代朕接管了整个京东,使京东重归我大宋治下,如此功劳足以彪炳史册,今日上朝,朕便是想和诸位爱卿商议一下,该如何犒赏高爱卿以及诸多有功将士!大家不妨说一下吧!赵昀不想让大殿的气氛显得沉闷,于是便抛出了个话头,让大家议一下对高怀远的封赏。 但是没成想本该最先接茬的真德秀和郑清之,这次都变成了哑巴,压根没有去接赵昀的这个话茬,摆明了就是不愿在这个事情上,提出他们的意见,而他们不说话,自然属于他们下属的那些大臣也不便开口,唯有本已经久不干政的杨石站出来接住了赵昀的话茬。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以高大人如此功绩,无论如何嘉勉都不为过之,想我大宋百年积弱,中原旧土沦丧于鞑虏之手已过百年,现如今终于在高大人的率领下,将京东夺取回来,此功足可告慰先祖! 而且圣上多次将高大人的奏章传阅百官,老夫也看过这些奏章,这才惊见高大人不但身有武略,而且还备具治国之大才,连圣上也多次肯高大人所谏之事,可见高大人乃确实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如此大才,假如不能善用的话,当是圣上的一大损失呀! 故此老臣以为,以高大人之才略,足以可担当平章之职,而眼下高大人还是兼枢密院,也该让高大人扶正了! 第十章 挑衅 杨石的话音一落地,顿时令满朝皆惊,郑清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有人提请赵昀,让高怀远担纲这个平章之职,这个平章可是副宰相的要职,高怀远本已掌握了不少兵权了,假如再让他掌握了平章之职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文官以后还怎么混呀! 宋朝开天辟地以来,就没有哪个武将出任过这样重要的职位,别说是郑清之不乐意了,就算是真德秀、魏了翁这些大臣也都不干了! 大家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杨石,杨石现在因赵昀登基之功,已经进封开国公,不过因为杨次山的组训,并未在朝中担任实际要职,算是一个散臣,平日很少上朝,今天他不知为何,也亲自上朝,不过开始大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直到他出来替高怀远邀功,大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赵昀也大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年多来,本已不再干政的杨氏兄弟忽然间怎么冒出来头了,而且一开口,就要为高怀远讨要平章国事一职,这可不是小事情呀! 这让他又想起了谢木林的话,武将岂能干政,假如给高怀远升至平章国事的话,那岂不是等于让高怀远晋升到了比宰相还要厉害的位置了吗? 赵昀这边还在犹豫,忽然间一个大臣出列道:启奏陛下,杨国公所谏大大不妥,现如今高大人虽然功不可没,但是同样也有不少大臣尚在弹劾于他,许多事情尚未明了期间,便如此封赏实在不妥,以微臣只见,还是待诸臣弹劾高大人的那些事情搞清楚了再议此事不晚! 出班说话的乃是太常寺卿赵大人,明显是反对给高怀远进封平章一职,虽然算不上是郑清之一派,但是也代表了不少文臣的意见,高怀远对于此人并不熟悉,只是以前见过两面罢了,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而这个太常寺卿刚刚话音一落,朝班之中又站出了一个人,此人可是高怀远的熟人,正是当年史弥远的狗腿梁成大。 梁成大现在可算是高怀远的铁杆拥趸,一是因为高怀远对他有活命之恩,二是他有把柄落在高怀远手中,现在他的上司还是纪先成,所以这种事情他出面也最合适。 启奏陛下,臣也有本要奏,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朝中多有一些大臣连连弹劾高大人,但是微臣却也已经查实过了,其中多数罪名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而且这些人简直就是乱臣贼子,想高大人这些年为圣上殚精竭虑,东奔西走,无数次甘冒生命之险,甚至身负多次重伤,他又为的什么? 现如今这些人看到高大人擢升的快了一点,便立即跳出来大肆攻讦于他,只不过是想以诬告来陷害高大人罢了! 想当年圣上登基之时,处处受史相掣肘,这些人可曾有一个人站出来,弹劾过史弥远吗?微臣不才,下去略微查了一下,这些人当年各个都闭口不言,只有高大人不惜冒死兵谏,才诛除乱党! 假如按照他们所说,高大人飞扬跋扈,处处僭越,贪墨无度的话,那么现在何来北伐之胜? 他完全可以在兵谏之后,安于留在京中享乐,根本不用去带着兵马北伐,收复失地,那样也绝不会有人说他什么,而他却力排众议,甘愿立下军令状,率军北伐,而且时时将自己置于险地,虽然微臣并未亲临战场,但是也多次听闻高大人一马当先,冲杀在前,这一次北伐之中,多次身负重伤,还力战不退,此种功臣,却被他们攻讦为奸佞之辈,这些人的居心想来真是叵测! 现在坊间对于此事早已是议论纷纷,朝野之中对于这些人更是骂声一片,假如圣上这次不给高大人当有的封赏的话,那就实在令百官心寒,令百姓齿冷了! 今日微臣就是要弹劾那些攻讦高大人之人,请圣上降旨治罪于他们,以此来弘扬高大人忠君之心,褒奖那些不惜冒死北伐的将士,也告慰此次北伐之中战死沙场的那些英豪,唯有如此,才能令天下人欢欣鼓舞,未来之际,才能顺应民心! 梁成大站在大殿上面,捧着笏板说的是慷慨激昂,仿佛他这会儿已经变身成为正义的使者一般,矛头直指那些曾经上书攻讦高怀远的大臣们,一下子将他们说成了祸国殃民的一群、奸佞之臣。 他这一说不要紧,一下把一大片大臣都骂的颜面扫地,一时间不少人立即站出来大声的指责起了梁成大。 更是有人立即大骂梁成大乃是当年史党的走狗,把梁成大骂的是体无完肤,幸好这家伙脸皮够厚,早已经被人骂惯了,居然扛住了这么多大臣的攻讦,站在大殿上还有力气和那些大臣对着争吵。 梁成大之所以敢于冒这么大的风险站出来力挺高怀远,那是有缘故的,他背后可是有不少人在暗中支持他,即便是得罪这些人,也可以确保他不会有事,这就是资本! 不但梁成大跳出来为高怀远鸣不平,这个时候朝中还有不少力挺高怀远一系的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指责郑清之那一派的大臣,大殿上这一下就热闹大了,简直如同一千只鸭子开会一般,吵得是一塌糊涂。 赵昀当即便坐在龙椅上傻了眼,自从他登基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这哪儿还像是朝议呀!简直就跟市井的吵架一般! 成何体统!不像话!太不像话!肃静!给我肃静!赵昀觉得被这些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再看当事人高怀远,这会儿却跟没事一般,一副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热闹,倒是让负责朝议秩序的给事中和礼部侍郎这会儿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了!赵昀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对殿下这帮大臣们斥道。 大殿上的这些大臣听到了怒不可遏的赵昀的声音之后,当即都立即归位,各自手捧笏板屁股高高撅起,口称:陛下恕罪! 赵昀气的脸色白,指着下面这帮大臣怒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家后院吗?由着你们随便吵吗?成何体统? 大殿里这会儿只剩下了赵昀一个人的声音,其余人等各个都噤若寒蝉,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既然你们为此吵闹不休,那么今日就让高爱卿自己解释一下,你们所罗列的罪状也罢!张昌寿,你递的折子我看过了,也就是你罗列的最全,你便当着高爱卿的面,再说一下,他都犯有何罪吧!赵昀本来并不想在今天再提及此事,他本来已经和郑清之商议过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们也不必再弹劾高怀远,而近期便将高怀远支出临安城,到外面做事,省的他们再起纷争。 郑清之也答应了赵昀的提议,认为这次他们已经获得了胜利了,高怀远只要不留在京中担负要职,那么朝政便可以由他们这些文臣说了算,所以他才回去让手下的那些人噤声,但是没想到今天高怀远那边却先对他们难,这便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而赵昀现在气急败坏,要把这件事说个清楚,郑清之这边的人也只好接招了,当其冲的便是这次领头弹劾高怀远的龙图阁侍制张昌寿,被赵昀点名出来说话。 张昌寿年纪大概五十多岁,仕途算不上太过顺利,二十多岁考上举人之后,混了三十多年才混到这个侍制的位置上,这次他决心要一举成名,于是便跳将出来,第一个上书弹劾高怀远,并且罗列出了高怀远数条大罪,可是今天,他却有点害怕了,因为他忽然间现,自己很可能会成为高怀远一系主要打击的对象,假如稍有不慎,他便很可能把这官做到头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退路被赵昀给封死了,唯有站出来接招一途,所以他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确实要参高大人一本,高大人虽然此次北伐功不可没,但是他却屡次犯有儹越之罪,他在讨平李全之后,致以北上,在尚未得到圣上恩准之前,便调集大军出兵北上,如此大事,他却一人独断专行,丝毫不把圣上的圣旨放在眼里! 还有,他擅自多次任命京东官员,以此以权谋私,大肆破坏朝廷吏治,另外张昌寿站出来林林总总的罗列出了高怀远数大罪状,显得是义正言辞,将高怀远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奸佞之辈,总之归根结底,即便不把高怀远当即便拉出去砍了,起码也要抓起来流放三千里才够! 听罢之后,大殿之中的大臣们又是出一片嗡声,而高怀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前面,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一直等着他把话说完。 第十一章 反击 没想到呀!高某在张大人眼中,居然是如此不堪之人,实在令在下感到汗颜呀!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只有为自己辩解一下了! 张大人说我僭越,那么好!我确实在圣旨未到之前,兵北上,但是张大人可否知道,本官这次北伐乃是圣上亲自恩准,准我有决断之权,而且张大人可曾知道,兵贵神这句话的意思?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蒙古大军已经包围冀州数月时间,城中军民天天都有人活活饿死,每拖上一天,便会有无数人倒毙城中,而冀州城也乃是我大宋旧土,城中军民皆乃我大宋遗民,我岂能坐视他们不管?也可能只有张大人才这么想,他们的死活反正与你无关,他们饿死事小,我是否得到圣上恩准兵才是最重要的! 高某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僭越之嫌,但是为了光复旧土,我身为主帅,却不能不考虑冀州一旦有失,京东能否还被我朝收复的问题,所以我才一边赶路,一边等候圣旨的送达,而吾皇英明,最终还是恩准我率军北上抗蒙,假如圣上不许我等北上的话,那么虽然微臣已经出,但是完全可以率军返回,故此本官不过只是变通一下罢了!这又有何僭越之举? 当初我出征之前,便蒙圣上恩准,准许我代圣上授官,凡是七品一下地方官员,本官便有权先行授官,然后呈交吏部备案并且奏明圣上批复! 而张大人指责我越权行事,你可曾查实本官在此事方面,有过任何僭越之事吗?本官在授官一事上,可有任何假公济私,不符规定之事吗?假如有,请张大人拿出来呈给圣上,高某自甘受罚! 至于贪墨军饷,本官懒得驳斥于你,你可以去军中查证,我可曾拿过半点不该拿的军饷,中饱私囊过?而且本次出征之后,本官为了激励士气,已经将所有圣上赏赐的钱财,乃至本官的俸禄都作为赏钱,赏于了那些有功将士,而你却说我贪墨军饷,证据何在? 更可笑的是你还翻出本官早年在大冶为官之时,私铸兵器、豢养私兵,那么证据何在?我一个小小的县尉,做这等事情又有何用?假如说有的话,倒也确实如此,本官在大冶之时,便推行弓箭社,并且以弓箭社的乡勇多次剿灭地方匪盗,多次征调乡勇赶赴军前抗击金军,难道这就是我豢养私兵的证据吗? 至于其它的那些你所弹劾本官之事,本官更是懒得反驳,朝中同僚之间礼尚往来,在你的口中却成了买官卖官,那么我来问你,现在的真大人也乃是本官向皇上举荐,包括朝中眼下不少大臣,本官也都曾举荐,你问一下他们,我可曾收受过他们哪怕一文钱财? 高某不知道何处的罪过张大人,让张大人你等如此信口开河,对我污蔑中伤,更是血口喷人,我很想知道,你等如此作为,又是为何! 吾皇圣明,微臣虽然不敢说自己行事毫无瑕疵,但是却处处都是为我大宋着想,还望圣上明鉴,还微臣一个清白!高怀远越说声音越大,终于将心中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只差上去揪住张昌寿的脖领子喝问他了。 张昌寿被高怀远一通驳斥,搞得脸红脖子粗,仔细想想,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给高怀远定罪,虽然这些事情他们也分析了很久,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本来他们手中还掌握着一张王牌,就是他们搜罗来的那个曾经被高怀远赶出卧虎庄的一个年轻人,可是让他们沮丧的是,这个人却在高怀远返回京城数日之前,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他们本来是将这个家伙暗中看管在一个官员的后宅之中,但是没成想他突然间便如同人间蒸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最后一个人证也没有了。 他们纷纷猜测,这个人可能是被高怀远的手下绑架了,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同时让他们无法攻击高怀远的是,刚好那个人失踪的当天,高怀远还没有回到京师,即便明知这件事于高怀远有关,他们也无法将其和高怀远扯上关系,而高怀远中气十足的驳斥他的这些罪名,丝毫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这个张昌寿被高怀远驳的有些无言以对。 赵昀这会儿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其实自始至终都不觉得高怀远有罪,现在可好,高怀远这一通驳斥,让张昌寿当场无言以对,而且高怀远所说的事情,大多他都知道,所谓的僭越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罪名,虽然擅自在圣旨未到之前,提兵出,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自己也确实是同意了他的出兵要求,并且他还一路奏凯的为国家收复了大片失地,即便有错,也只能说是功大于过,其它的更是小事,假如因此说高怀远有罪的话,那么别说朝中大臣不服了,就连老百姓也不会答应。 郑清之看到张昌寿被驳的哑口无言,立即一使眼色,点出几个人接替张昌寿,出来继续攻讦高怀远,反正今天不是他挑起来的事端,皇帝就怨不着他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今天他们也是骑虎难下,说不住高怀远,今天他们都不好收场不说,高怀远更会飞扬跋扈下去了! 所以几个被授意的大臣立即站出来,接着引经据典的开始驳论高怀远的各种过失,什么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这样的话都被引用出来,力图证明高怀远这个人是有过失的,这帮人各个都是大文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其中不乏能言善辩者,许多事情被他们一说,仿佛还真就很有道理了。 这方面可就不是高怀远的强项了,这不比上阵杀敌,凭的可是肚子里面的墨水,一时间顿时又把高怀远搞得处于了被动的地位,而他们的行为立即激起了一些高怀远一系的人的愤慨,支持高怀远这边的纪先成可不是一般的文人,同样也是一肚子墨水,立即带着一帮谏官,站出来对这些人的言论一一进行驳斥。 这一下又热闹了起来,一时间大殿上又是一片唇枪舌战,最终忽然间梁成大又跳将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启奏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赵昀这会儿满脸的不耐烦,抬手说道:你说! 梁成大这会儿眉飞色舞的大声说道:今日听罢了张大人的话之后,本以为张大人乃是一个正人君子,其实不然,在微臣眼中,张大人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真小人罢了! 微臣今日便听闻一件和张大人有关的事情,恐怕就能说明张大人的为人,今日正好也要奏他一本,去年的时候,张大人曾经回乡探亲,而他的祖籍乃是洪州境内净安村,本来以张大人的身份,该回乡为村民做些好事,岂知张大人非但没有为乡邻做半点善事,反倒强征乡邻的土地,为他家修建祖坟,几户人家不同意卖地,他便驱使家中恶奴将几户乡邻打伤,逼得几户人家家破人亡,不得不流落他乡! 张大人,不知道我所奏之事可是实情? 大家本来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高怀远身上,没成想梁成大忽然间跳出来来了这么一手,在大殿上当场奏了张昌寿一本。 张昌寿这会儿本来已经恢复过来,正在搜肠刮肚的想要继续攻击高怀远,没想到梁成大这会儿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当场便傻了眼。 一派胡言!我几时曾经为恶乡里了?张昌寿当即便怒道,不过背上却出了一身毛毛汗,这件事确有实情,只不过是当时为了修他家的祖坟,侵占了几户人家的田地,几户人家不干,找他理论,后来双方生了冲突,他的扈从便出手打了人家几下,没想到这样的陈年旧账,居然被梁成大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现在被抛出来,成了攻击他的武器。 梁成大微微露出一丝冷笑,立即从怀中掏出了几份诉状,捧在双手对赵昀说道:启奏陛下,这里便是那些张大人的乡邻联名写的状纸,只是因为地方不管此事,故此才送入了京城之中,正好投在了微臣手中,微臣今天便可以呈交给圣上亲自看一下,陛下便知道张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赵昀心知这是梁成大要坑张昌寿,但是这会儿梁成大已经提出了这件事,他总是也要看看再说,于是令一个小黄门将梁成大手中的诉状呈到了他的面前。 当赵昀看罢了诉状之后,顿时气的脸色青,这几张诉状上可以说是将张昌寿说的一无是处,说他不但强买强卖土地,而且还在乡里仗着他的势力,放纵亲戚欺男霸女,总之把张昌寿说的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假如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张昌寿这个人的人品就真的成了问题。 张昌寿,你有何话可言?赵昀抖着这几张诉状,对张昌寿问到。 张昌寿可不知道状纸上都写点什么东东,还以为只是祖坟的那点事,于是赶紧澄清,可是这家伙却把事情越描越黑,听得赵昀不由得便信了状纸上所说之事,于是当即下旨道:此事我看你不必再解释了,来人,将此事于大理寺审理,假如此事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该怎么论处就怎么论处!张昌寿你就先回家闭门思过去吧!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就不必上朝了! 张昌寿两腿一软,扑通就跪倒在了大殿上,大理寺审理,这件事本来他就有错在先,那岂能审出个好的,最终的结局他立即便料到了,吓得他这会儿哪儿还有心去攻讦高怀远呀!筛糠一般的便磕头求饶。 成何体统,来人,把张昌寿给我赶出去!今日朝议就到此为止,退朝!赵昀再也无心坐下去了,当即便宣布散朝,在内侍宣布散朝的声音中,赵昀头也不回的便走回了后殿。 第十二章 权臣又如何 众臣只得跪送赵昀,刚刚起身之后,高怀远斜眼看了郑清之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气的郑清之一抖袖子,大踏步的先走出了大殿,而跟着他攻讦高怀远的那些大臣,也纷纷对高怀远冷哼了一声,紧随着郑清之离开了大殿。/ 而高怀远这才带着笑意,和一些大臣寒暄着也离开了皇宫,他辞别了那些为他道贺的大臣之后,直接便去了纪先成的府上。 哈哈!今天梁成大这家伙表现不错!算是给郑清之来了个下马威!高怀远坐定之后,立即便对纪先成大笑道。 但是纪先成却并无高兴的意思,反倒有些忧虑的对高怀远说道:这次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激烈了呢?虽然郑清之他们攻讦于你,但是以我之见,他们最多也不过只是想阻止你继续升迁罢了!而我们假如这次太过凛冽的反击的话,恐怕会招致圣上对你的不喜!毕竟郑清之也是圣上的帝师,地位不弱于你太多呀! 高怀远这才收起了笑容,摇头道:其实你这话我在楚州的时候,赵范便已经对我说过,希望我能暂避他们的锋芒,以免招致更多人的反感,此话确实有理!本来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基本上是这么想,不愿于他们正面交锋,令圣上为难。 但是这次去和蒙古军一战之后,让我感到我们大宋的不足,此战我以优势兵马队阵蒙古大军,但是却险一险还惨败于他们手下,而且我还收到消息,现在蒙古大军在成吉思汗的率领下,基本上快要将西夏国灭掉了,如此一来,西夏一灭,蒙古人在西北方向便与我朝疆土相接,恐怕利州路一带会有大事生。 更大的问题是恐怕这次我在京城留不了多久时间,便又要出去,而且据我所知,圣上也和郑清之已经商议过,让我再离京一段时间,正好我也想去利州一趟,假如任由他们如此嚣张,还以为我怕了他们,所以现在我也不想什么韬光养晦了! 干脆就给他们来一次大反击,贾奇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段时间会有大量有关他们的糗事被贾奇查实,交给你来处理,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被弹劾的人仰马翻,让他们知道,于我高怀远作对没什么好处! 至于郑清之,我们也扳不倒他,便将他的党羽先剪除再说!我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于我,现在局势对于我们大宋来说,已经是时不我待了,我只想尽快让大宋强壮起来,假如再任由他们这么折腾,大宋岂不就要毁在他们手中了吗? 原来高怀远在回来的路上,便在湖州先见到了贾奇,提前布置了这次大反击,他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在湖州故意盘桓了两天,这才放缓度返回京城,也就有了郑清之一派丢掉证人的那件事的生,此时那个被他们找到的所谓的证人,已经被沉入了钱塘江之中,冲到大海里面去了! 也有了梁成大当朝弹劾张昌寿这一幕的生,贾奇早已部属下去,开始四处搜罗这些参高怀远的大臣的劣迹,总之这次高怀远改变了主意,决定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死这些文臣,也要掌握实权了! 就连很长时间不说话的杨石,也被他暗中请出来,替他在朝上邀功,这都是高怀远在返回的路上作出的决定,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立即展开反击,打得郑清之一党抬不起头来。 高怀远算了一下,真德秀虽然没有帮他说话,但是这一次不会参与到对付他的计划之中,最多也就是乐见其成,算不上是威胁,大理寺方面的的人是他的支持者,而郑清之虽然掌控着吏部、礼部、刑部,但是兵部却在他控制范围之内,另外工部和户部在真德秀治下,假如这次他们反击成功的话,便可以控制吏部、刑部,基本上架空郑清之,使之成为一个空壳丞相,以后郑清之假如再想动不动就拖高怀远后腿的话,那么他就没这么大力量了。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纪先成捻着胡子想了想,点点头道: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假如这样的话,就很可能会让圣上对你不满,你还是要想好了! 我一心为国,圣上当会体谅我的苦衷才是,我明天会入宫面圣,将天下大势再对圣上阐述一番,争取让圣上重视蒙古鞑子的威胁,也让圣上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高怀远微微皱眉想了一下之后对郑清之说道。 可是圣上这段时间变化很大,恐怕不会如你所想那样轻易就全听从你了!你还是多加一点小心才是!搞不好的话,会让官家觉得你想要大权独揽,成为第二个史弥远!那样的话,对于你来说,将会造成你和圣上之间很大的裂痕!纪先成还是忧虑的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权臣?权臣也好!那样的话我便可以放手做更多的事情了!经过于蒙古大军一战之后,现在我更是担心未来的战事,我们最大的敌人眼下早已不是金国了,而是对我们疆土已经虎视眈眈的蒙古鞑子才是! 你没有到过北方,不知蒙古大军的残暴,他们铁蹄所过之处,可以说是一片焦土,他们的残暴程度,已经远过以前我的预料,假如让他们有朝一日踏上我们大宋疆土的话,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将会成为一场空前的浩劫! 而现如今我们宋人却还绝大多数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已经有一把利刃悬于我们头顶,这些文臣弹劾于我,便是一个佐证,他们只关心到底朝中是文臣掌权还是武将崛起,根本没有几个人认识到未来的险恶! 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域,假如为了大宋的未来的话,我甘愿当一回奸臣也罢!只要先生明白我的心意,我们大宋老百姓因我而而受益,我便知足了! 纪先成用力的点了点头忽然笑道:你现在变了,变得开始更加自信了!也许你说的不错,现在确实是该有你这样一个人来当权,既然如此,那么我纪某也只能继续为你充当马前卒了,你放心好了,谏院这边我已经安排过了,梁成大既然当坏人时间长了,就让他多得罪一些人好了!假如贾奇有那些人的罪证的话,就尽管送到我这里,到时候我也让他们见识见识谏院这些谏官的厉害!呵呵! 当天黑之后,高怀远一身便装漫步在大街上,只带了李若虎等几名侍从,仿佛想逛街一般,但是他们却只在街上晃了一下,便消失在了一条小巷之中,两名侍从立即留在了巷口,将巷子给守住,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想要跟踪高怀远,也不成了。 这是地处城东的一处小院,显得十分幽静,高怀远轻叩门环之后,有人打开院门将他接入了院子之中。 徒儿参见师父!高怀远一进入院子,便立即单腿跪下,对负手站在院子中看着他的三山散人叩拜道。 三山虚托了一下道:你起来吧!你现在贵为朝中重臣,以后见老夫就不必如此行礼了! 徒儿不敢,师父乃是我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任何时候也不敢在师父面前托大!高怀远在散人面前,依旧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地位的变化,便托大一点。 三山散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有心就可以了!这些俗礼我从来也不看重,这次你北伐的事情我也都已经听闻了,为师为能有你这样一个徒儿,深感有幸呀!不错!连孛鲁也败在你的手下,可见你现在确实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了! 师父谬赞了,和孛鲁一战,徒儿不敢说取胜了,虽然徒儿逼得他退出了京东,但是我军的损失却远大于他们,那一战最多也只能说是平手罢了,假如不是老天下雨帮了我的大忙的话,冀州一战,恐怕还不知鹿死谁手! 不过这次也让徒儿见识了蒙古鞑子骑兵的犀利,假如是平原交战的话,即便是给我三倍于敌军的兵力,徒儿也不敢说就一定有获胜的把握!高怀远据实答道。 三山散人满意的点点头道:胜而不骄,难得呀! 两个人边说边散步走到了小花园之中,高怀远面带惭愧的说道:启禀师父,徒儿这次出征,因故得罪了师妹,师妹在返回途中,负气出走,到现在我也未能找到她的踪迹,心中颇为不安,今日师父招我过来,徒儿不敢隐瞒,还望师父代徒儿想一下,师妹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三山散人停下脚步,扭头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高怀远,看的让高怀远有点毛,他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三山散人,都有一种紧张的感觉,于是赶紧小心低头避开了散人的目光。 那你告诉为师,桐儿又是为何负气而走的?三山散人开口对高怀远问道。 这个事情有点麻烦,这其中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是徒儿有负师妹,让师妹太过失望了!高怀远支支唔唔的说道。 第十三章 民报 散人忽然严肃的问道:那么你告诉我,你觉得你师妹这个人如何? 高怀远摸摸鼻子想了一下之后答道:师妹虽然有时刁蛮了一点,但是她却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同时也十分善良,更是十分机灵,不瞒师父,这次徒儿之所以能在冀州城外击退孛鲁的蒙古大军,师妹可以说是功不可没,是她冒死突围,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将我的将令送回大营,如果不是她的话,那次即便我能击退孛鲁的蒙古大军,恐怕所率兵将能生还的也寥寥无几了!为此徒儿十分感激师妹! 只是感激吗?散人接着问道。/ 这个这个高怀远被一下问住了,结巴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你不觉得桐儿是值得你照顾一生的人吗?散人忽然接着问道。 高怀远:啊?!!!师父您? 散人背着手转身看着院子里面的一株盛开的紫薇花,忽然叹息了一声道:我这一生之中,收徒不少,最为有成就的就是你,但是跟着我时间最长的却是桐儿! 桐儿身世十分可怜,自幼丧母,尚未成年父亲便又被金人所杀,虽然被我救下,但是我毕竟替代不了她的父母,平日里又娇惯了她一些,但是桐儿本质却十分善良,而且很是果敢,她的脾气我最了解,她一旦认准的事情,即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其实在你走之前,便已经看出来,桐儿喜欢上了你,虽然你有了妻室,但是桐儿一旦喜欢上你,便不会改变主意了!本来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你的夫人却找到了我,将你们的事情告知了老夫,老夫这才同意让秋桐随你出征。 老夫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只剩下这个桐儿,还没有成家,让老夫放心不下,而老夫今天想问你的是,假如桐儿不计较身份的话,你可愿意接纳她吗? 高怀远微微想了一下之后,用力点头道:徒儿其实也早已感受到了桐儿的心意,只是因为徒儿从未想过纳妾之事,故此一再将桐儿的心意视而不见,现在回想一下,徒儿确实有负于师妹许多,也太过执拗了一些,以至于伤了她的心,让桐儿负气而走! 现在想来,徒儿已经很是后悔,不该如此对待于她,假如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答应她,迎娶她为我的第二个妻子!师父假如觉得徒儿是师妹可以托付终身人的话,就请告知徒儿秋桐现在可能身在何处,徒儿立即动身前往找寻于她,决不再让她伤心失望便是! 三山散人听罢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马上他又正色道:你现在的处境我也已经有所听闻,朝中一些大臣连番弹劾于你,假如现在我告诉你桐儿可能的去处,你难道可以放下眼前的这些事情,专程前往找寻于她吗? 高怀远点点头道:那些人掀不起什么大浪,我一心为国,也不在乎这些只知玩弄权谋的东西,不过徒儿也自有应对之策,请师父放心,还请师父告知师妹的去处,我这便去寻她! 散人这才笑了起来:很好!处变不惊乃大将之风,不过你也莫要太过小看那些人的能量了,老夫这次也再助你一臂之力好了,现如今朝中有一位重臣,当年曾经被师父救过,此人禀性正直,曾给我留下一个玉佩,你拿去见他,他只要见得这个玉佩,就定会助你,以他在文臣之中的影响力,定不会差过那个郑大人,只要他肯从中斡旋,你想要做些事情,应该会少很多阻碍的! 高怀远于是赶紧躬身从散人手中接过了一块看似很普通也很粗糙的玉佩,问道:不知此人乃是何人? 此人正是当今直学院大学士、礼部尚书魏了翁 啊?!高怀远这一下乐了起来,难怪散人说此人可以助他,原来居然是这个文坛大老呀! 说起这个魏了翁的来头,还真是不小,魏了翁字华父,号鹤山,邛州蒲江(今属四川)人。庆元五年进士,授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开禧元年,以武学博士对策,谏开边事,被劾狂妄,改秘书省正字。明年,迁校书郎,出知嘉定府,以养亲归里,筑室白鹤山下,授徒讲学。嘉定初,知汉州。南宋后期,学派变为门户,诗派变为江湖,了翁独穷经学古,与真德秀齐名,乃当今士子所仰慕的大才之人,为官清明更是为百姓所称道。 而他这次入朝为官,也是高怀远所举荐,但是此人性格刚直,并不以此对高怀远表示谢意,平日里很少和高怀远来往,两个人交情也不算深,只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罢了,这一次郑清之动弹劾高怀远,魏了翁虽然未曾力挺高怀远,但是也并未和郑清之一道,和高怀远过不去,私下里听闻魏了翁对郑清之等人此举颇为不屑,偶尔也曾经表示过支持高怀远。 假如能得此人相助的话,高怀远这一次可以说就稳操胜券了,如何不让他心中大喜过望呀! 高怀远连忙对三山散人称谢,而散人则一笑答道:其实我等江湖人物,基本上从不插手政事,但是因为你这个家伙,老夫却不得不跟着你蹚这趟混水,就连我现在想没事到处走走都没以前自有了!真是让人操心的家伙!呵呵!罢了,你也莫要谢我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剩下的这点力气,就都给你罢了! 高怀远再次跪下一再对散人道谢,被散人给揪了起来,正视着他道:你老实说,你刚才说的对桐儿的那些话,可都是当真? 高怀远赶紧点头道:徒儿不敢欺骗师父,此话句句是实! 呵呵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去后院吧!桐儿就在后院之中! 啊? 高怀远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入了后院,抬眼便看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一闪,逃入到了一间厢房之中,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高怀远轻轻叩打着房门,轻声叫道:桐儿,是我!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房间里面出一阵轻微的响动,高怀远听出有人走到了房门处,于是继续叩打房门道:桐儿,我知道你在里面,请你打开门,我真是有话对你说! 师兄何苦还要来这里找我!既然你已经执意不接纳于我,又何苦再来找我呢?房门之中响起了秋桐包涵幽怨的声音。 高怀远轻轻叹息道:桐儿,我知道错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想着不伤害柳儿,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柳儿和你说的事情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我知道对不起你,假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的话,那么我高怀远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补偿对你的伤害! 房间之中秋桐又一次沉默了下去,过了很久,才听到房门一响,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便一头扑入到了高怀远宽厚的胸怀之中。 高怀远轻轻的拍打着秋桐因哽咽而颤动的脊背,柔声说道:想我高怀远不知道曾经修过几世,居然有福遇上你和柳儿这两个红颜知己,我也想明白了,假如你们都愿意的话,我又为何还抗拒下去呢?跟我回家吧!从此之后,你便也是我的爱人! 秋桐用力的在高怀远怀中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很长时间,直至院子里面响起了一声咳嗽 高怀远的反击来的十分迅猛,这些曾经攻讦他的大臣们以前所做的糗事被很快一一翻了出来,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这些陈年旧账,居然一时间如此快的被谏院的那些谏官们现,并且以此为武器,一封封弹劾他们的奏章迅的堆积在了赵昀的龙案上面。 而赵昀也被这些如潮一般涌来的奏本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最不想生的事情到底还是生了,高怀远并未像他想的那样,保持矜持的态度,而是迅的采取了这样凛冽的反击,来回敬郑清之一派。 虽然郑清之一派也采取了反击的措施,但是和谏院这些人的攻势相比,他们的力量就显得太薄弱了,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在高怀远回京不久之后生了。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中国报纸的展,其实报纸这东西在中国来说,并不是近代才有的东西,他的出现远过许多人的认知,最先问世的是唐朝政府行的官报(内容是宫庭动态,读者是都官吏)。开元杂报出版于唐玄宗开元年间,是已知的最早的一份官报。唐人孙樵所写的《读开元杂报》一文,是关于这份古代官报的最早的记载。英国伦敦不列颠图书馆收藏的敦煌邸报(内容是通报归义军节度使的使臣到朝廷索要符节的经过情节),行于唐僖宗光启三年(公元887年),19oo年在敦煌莫高窟被现,是我国现存的最古老的报纸,也是世界现存的古老的报纸。 封建官报在宋朝有了较大的展,当时称为邸报、朝报、邸钞、进奏院状、状报,邸报是其中最流行的称呼。邸报的行机构是各地派驻都的进奏院。邸报的行制度:门下省编定,给事中判报,通过进奏院的各地进奏官报行天下。邸报的内容主要是皇帝的诏书命令,皇帝的起居言行,封建政府的法令、公报,有关官吏任免赏罚的消息和大臣的章奏文报(重大军情)。邸报的新闻布工作受到封建政府当权派的严密控制。宋朝的新闻检查制度:定本制度。(新闻检查制度。公元999年。为控制新闻布,进奏院要把编好的样本送枢密院审查,通过的样本叫定本)宋朝的邸报大部分是手抄的,其中的小部分可能使用雕板印刷。 小报起始于北宋末年,流行于南宋,被当时的读者隐称为新闻,是一种非官方的报纸。小报的内容以邸报所不载的大臣章奏和官吏任免消息为主,也表过一些要求抵御金兵入侵的议论。小报的行人是一部分进奏官,中央部门的中下级官员和书肆的主人。 而让赵昀感到头疼的是,几乎一夜之间,听说坊间各地都出现了一种印制十分精致的小报,小报名称被定做民报,是用上好的高丽纸所印制,通过一些酒肆分,一时间立即便在民间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这份新出现的民报上面以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刊登了大篇幅的有关这次宋军北伐的事情,详尽的将这次北伐的各种事情描写出来,更是大肆耗费笔墨,描写了蒙古大军的残暴行径,以及北方人所遭受的各种悲惨遭遇。 当然也有大篇幅的有关宋军在冀州城击败蒙古大军的事情,总之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举国上下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次宋军北伐的详情,也都知道了南宋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大将高怀远。 于是很短时间之内,高怀远的名声便再一次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不过这份民报之中也大大称颂了当今圣上赵昀是一个非常贤明的皇帝,是他力主兵进行的这次讨伐李全的战争,一时间也让赵昀的名声大振了起来。 这件事可以说让赵昀有喜有忧,喜的是通过这样一份民间的小报,让他这两年多来,想要达到却未能达到目的彻底达到了,通过其中有关他圣明决断的描写,让他的皇位自此可以彻底坐稳,不用再担心老百姓还怀疑他这个以不太光明的手段上台的皇帝是个庸才,巩固了他的统制地位,这是赵昀非常乐于看到的一面。 但是让他忧虑的是通过这份小报,高怀远的声望也突飞猛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老百姓现在到处称颂高怀远,乃是南宋旷世之才,南宋北复中原终于有了希望了,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顺应民意,继续擢升高怀远,那样的话,高怀远就权势日重,有朝一日很可能凌驾于朝中所有大臣之上。 第十四章 贾奇 本来他并不该有什么忧虑的,但是自从这段时间一来,听多了谢木林和郑清之的话,却让他开始产生了这种担心,他担心高怀远在掌握重权之后,会生变化,变得刚愎自用,喜欢大权独揽,最终又成为一个类似韩侂胄和史弥远一般的人物,这让他很是不太放心。 但是仔细想想,这件事对他也基本上暂时无害,而且还有利于他,对于他坐稳这个皇位助益良多,所以赵昀即便是收到了一些大臣的奏本,要求严查这些小报的消息来源和出处的时候,并没有作出太激烈的反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而郑清之等人却被这件事搞得十分紧张,他们当第一次见到这种小报的时候,便认定这乃是高怀远一系的人所为,他们本来这一次在和高怀远在殿堂上的较量就落于下风,高怀远一系又采取这样的方式,一下就将民意拉到了他们那边,使高怀远在民间的声誉一时达到了他们无法撼动的地步,如此一来,他们便更无和高怀远叫板的本钱了。 虽然他们对高怀远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郑清之也是明白人,他们可以得罪高怀远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大臣武将,但是却得罪不起天底下的老百姓,假如这种小报继续在民间流传下去的话,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将他们这些人攻讦高怀远的事情给刊出去,到时候他好不容易才获取的声誉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文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声誉被毁,郑清之也不能免俗,思前想后一阵,当即决定偃旗息鼓,暂时不再和高怀远作对下去了。 只是他还是不太甘心,立即找到赵昀,要求从严查办小报的出处,但是赵昀只是让临安府象征性的在临安城收缴了一批这样的小报,却并未深究,让郑清之一系大为泄气。 自此历经一个多月的郑高之争终于暂时以高怀远的胜利告一段落。 对于小报这件事,高怀远以前也没有想到,只是在这次他北伐的期间,真正体验到了蒙古大军的可怕之后,高怀远才仔细思量如何引导民意将新近崛起的蒙古人视作潜在的敌人的问题,最终他才想到了报纸这个东西。 许多时候,当政者想要做一些事情之前,往往会先引导民心,先做好民意的铺陈之后,才推行政策,而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利用的也只有这种可以在民间传播的小报了。 考虑到这一点之后,高怀远在回京之后,便立即安排贾奇,抽调出隶属贾奇手下的一批善于书写之人,暗中开始筹备此事,着力编写了不少有关这次北伐的消息,又在其中粉饰了赵昀在这次北伐的事情上的明断,然后就在离临安不远的湖州城外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购置了一些器具拍板印刷起了这种小报。 而且在高怀远的授意下,贾奇将这一份小报转至全国各地,大肆印刷,以免费的方式,通过酒肆茶楼分给民众,虽然此项事务消耗大量的钱财,但是高怀远却认为这可能是他目前为止,做的最有价值的一件事情了。 在这个时代,南宋官民上下人等真正能意识到未来南宋最主要敌人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南方的人在历经百年之后,再加上早些年开禧北伐失败之后,已经基本上很少人再想着北复中原这件事了,自上而下不论是朝廷之中的官员还是老百姓,都早已习惯于偏安于江南之地,享受着富足的生活,而历史上南宋之所以会灭亡在蒙古大军手中,其中虽然有朝廷君臣的重要原因,民间老百姓不思抵抗也是一件不能忽视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以南宋过亿人口,只要坚决抵抗,以蒙古那点兵马,一百个打一个,也不见得会亡于蒙古鞑子之手,何况蒙古国最终灭亡南宋,依靠的主要力量还是叛军,可见南宋上下对于抗击蒙古大军的思想非常不统一。 当高怀远拿着一份印制好的民报从头至尾的详细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将这份小报叠起来收好之后,对坐在他下手的贾奇笑道:不错,我要的就是这种宣传!你领会的很是到位,基本上写出来我想要的东西了! 回去给那些撰写这些文章的人每人一份厚赏,让他们继续撰写有关北方的事情,必须要老百姓都认识到蒙古人的凶残才行! 还有,目前这份民报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散,这件事你找一些可靠之人,专司负责此事,我的要求是每一路都要尽快的建立起一个印刷作坊,大量印制这种小报,争取做到每月都有一期新的行出去,要是郑清之那些人还不知悔改的话,就不妨给他们写点东西,我不信他们还敢来攻讦于我! 总之这件事乃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做好了的话,堪比我们大宋得了十万精兵,一旦争取到了民心,就不怕他们这些文臣没事找事了! 贾奇现在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精干的特务头子了,当然明白其中利害,对于搞这份小报,他自然是非常支持,立即点头答应道:请主上放心,小的自会尽心去做,只是眼下这份民报要是铺开散的话,恐怕会消耗非常巨大,许多地方路途遥远,转运起来会非常不易,小的唯恐 这个你不要担心,这钱该花多少你放手去花便是,我们现在并不缺钱,支撑这份民报对于我们的财力来说还不算是什么难事,你放手做便是了,但是你也要记住,撰文的时候千万不得触及皇族的利益,还有朝中秘辛,更不得有损圣上声誉,否则的话,这很可能会成为一件我朝大案,到时候反倒不美了! 你眼下做这些事情已经很是熟练,相信你自会把握,尽可能不要给人落下把柄,另外对于北方的事情,你也尽快将咱们的情报网铺开下去,尽可能多的获取有关蒙古大军的动向还有金国的情况,大事及时禀报于我! 再有暗刃的组建,我给你增加一些人手,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受我师命,加入你的暗刃之中,假如再现有人胆敢背叛,便立即诛除,不要留下隐患!上一次被郑清之他们网络去的那个家伙,就是一个例子,以后该狠心的就要狠辣一些!高怀远打断了贾奇的话头,对他接着说道。 有了高怀远这个口谕,贾奇也就放心了,连忙点头道:多谢主上支持,有了这些仁兄的帮忙,暗刃以后行动就方便多了,我们眼下确实缺乏一些高手,有他们的加入就让我们如虎添翼了! 但是你也要记住,虽然你的权利现在非常大,但是你必须要记住,万不可矫枉过正,滥用你的权利,凡是决定诛除的人员,必须要详细查证无误并报请你亲自审核之后之后方可诛除,更不可滥杀无辜,惹得人心向背,令我们的人产生人人自危的感觉,以至于让咱们的人离心离德,否则的话我决不饶你!我要的是控制而不是恐怖,其中尺度你务必要把握好才行!高怀远又对贾奇交代道。 他虽然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建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并且成立了一个暗杀队伍,但是他却不想让贾奇的这个特务组织最终展成为明代的锦衣卫,权利一旦失控,这种特务组织就很可能成为一个政治上的恐怖组织,最终闹得不得人心,所以他必须要提前警告贾奇,严防这种情况的出现。 贾奇听罢之后赶忙站起来躬身答道:主上提醒的极是,小的绝不敢胆大妄为,放纵手下滥杀无辜,假如主上现小的滥用权利的话,尽可严惩小的便是! 高怀远这才点点头道宫里面的事情你近期也盯的紧一些,那个谢木林说了我不少坏话,以至于现在让我感觉圣上与我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此人遇上合适的机会小小的敲打他一下,省的他不断的在圣上耳边进一些谗言! 贾奇点头记下了这件事,又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所辖之事后,便起身告退离开了高府。 而高怀远想想这段时间回京之后的事情,自觉十分满意眼下的结果,于是起身回转了他的后院之中。 抬眼便看到了柳儿正在花园之中和秋桐二人一起有说有笑的整理花园,心中大为欣慰。 自从找到秋桐之后,高怀远便将她带回了家中,有了高怀远的承诺之后,秋桐也就解开了心结,不再为自己的后半生担忧了,加上她感激柳儿的大度,故此回到高府之后,处处都以柳儿为主,并未闹出争风吃醋的事情,柳儿也急于让高怀远纳秋桐入门,以便为高家传宗接代,所以处处也都让着秋桐,故此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高怀远担心的事情终归没有生,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 第十五章 班师返朝 二女正在说话间,看到高怀远到了后院,秋桐眼下因为知道高怀远即将迎娶她,却忽然变得羞涩了起来,一看到高怀远,便红了脸,赶紧起身逃入了她的房间躲了起来,只剩下了柳儿和高怀远在花园之中。 官人今日为何如此闲暇,白天便回来了?柳儿看着秋桐逃走,笑吟吟的对高怀远说道。 今日事情不多,便回来看看你们忙些什么!呵呵!高怀远也忍不住扭头看着秋桐飘然而去的纤细的背影笑答道。 柳儿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泥土,和高怀远走入了凉亭之中,为高怀远斟上了一杯茶对他问道:秋桐妹子已经回来府上一些日子了,不知官人到底打算何时迎娶她呢? 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答道:这件事你就定吧!师父那边不愿太过张扬,而且他乃是江湖人士,不愿抛头露面,让我们简单一点,以免江湖人士得知前来道贺,令朝中大臣们以为我和江湖人士多有交集,所以我想简单一些把这件事办了! 柳儿点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想的周到,现在你确实不易公开于江湖人士多有来往,只是你眼下已经贵为朝中重臣,恐怕想简单也不容易呀!其实我已经替官人到寺院里看过日子了,十月初三其实就是好日子,不如下个月就把这个事情办了好了! 高怀远算了一下日子,还有半个月时间,觉得有点紧了一些,于是说道:只剩下了半个月了,我们还未准备,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 柳儿柔声说道:如何会呢?这些事你自不用操心了,只要你答应之后,定下宴请之人,这件事自有妾身来为官人张罗,不会耽搁什么的! 高怀远想想也是,这件事既然已经定下,迟早都是要办的,而且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恐怕在京城也留不了多久,秋桐和他已经都到这份上了,总是不能拖着,否则的话让秋桐不知道又该有何作想了。 既然如此,就这样办吧!一切有劳夫人了!我这便拟定一个名单,写拜贴通知他们!高怀远点头答道。 而高怀远要迎娶妾室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在京城之中引起了轰动,当年高怀远娶柳儿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侍,当然不会有人关注他的婚事了,而现在听闻高怀远要纳妾,朝中官员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开始准备贺礼,准备好好巴结一下这个朝中新贵。 就连皇帝赵昀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兴致大,答应会亲自前来高府为高怀远贺喜,一时间高怀远纳妾便成为临安城之中的一件大事。 有了家中柳儿这个贤内助的操持之后,高怀远还真当了个甩手掌柜,该忙他的事情继续忙他的事情,剩下的都交给了柳儿打理,而柳儿自从成了高怀远的夫人之后,早已成为了一个熟练的内务高手,将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基本上不让高怀远和秋桐操心什么。 而自从有了小报之后,明知斗不过高怀远,郑清之一系的人也暂时消停了下来,他们停止了继续攻讦高怀远,变得安分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华岳也率领着这次北伐的大军返回了京师,他们的回归令临安城万人空巷,老百姓以及许多大臣都纷纷出城相迎,迎接这支大军的得胜还朝。 而赵昀在高怀远的鼓动下,也亲自出城带领诸多文武百官迎接大军的归来,南宋这么多年一来,根本就没有如此扬眉吐气过,虽然赵昀对于这段时间高怀远和郑清之之间的纷争不太高兴,但是一想到这一次这支大军所建立的功勋,还是兴奋不已,毕竟这是他当政期间的一件极具功德的一件大事,故此他也放下了这些不快,不惜圣驾出迎,让整个迎接仪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规模,也成为了临安城的一次盛典。 在临安城北门之外,各种旌旗如云一般连绵出城十多里,官道两侧到处都挤满了翘以盼的官员以及老百姓,要不是有官兵在官道上维持秩序的话,恐怕连道路都会被这些老百姓挤满了,既便如此,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道路两侧只要是能立足的地方,都站满了人群。 当远处的官道上飘扬起如云旌旗的时候,所有人都立即欢呼了起来,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赵昀一脸喜色的走下了御辇,走到了官道之中。 当一支铁甲雄师行进到御驾前之后,所有将士当即站定,所有马上的将士一声令下,齐身翻身下马,过万将士轰然单膝跪下,大声呼道: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赵昀立即忍不住脸上露出喜色,看着这支属于他的威武雄师赶忙摆手说道。 大军如同潮水一般的轰然应命,接着整齐的站立起来,始终保持着肃穆整齐,让观看之人忍不住各个都大声叫起了好来。 华岳和领兵的刘大勇等主要将领越众来到赵昀面前,再次拜倒道:微臣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微臣等何德何能,圣上居然屈尊亲自出迎,实在折杀臣等!臣等叩谢我主隆恩!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想我大宋自当年高宗南下立国之后,何曾有过如此辉煌战绩,诸公此功足可名垂青史,朕今日只是出城迎接你等,又何有屈尊之说?今日诸公得胜还朝,乃是我大宋一件盛事,传旨下去,三军儿郎皆每人赐御酒一杯,以敬儿郎们用命为国作战! 临安城外再一次响起了一片震天的答谢之声,一车车早已备好的御酒立即被送至了军中,所有回来的将士都为之兴奋了起来。 整个迎接仪式进行的十分隆重,整整耗费了半天时间,才算是结束,赵昀虽然有些累,但是看到自己能拥有一支如此强悍的兵马,还是十分高兴,当皇帝的嘛,谁不想自己的帝位坐的牢靠一些呢?而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对于每个皇帝来说,都是必须的,赵昀现在不糊涂,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所以这一天下来,表现的很是兴奋。 而高怀远自然也要接受这些兵将的参谒,至此他这趟北伐的差事才算是彻底完成,并且当众将当初赵昀所授虎符交还给了赵昀,也算是完成了这个仪式。 高兴之余的赵昀令诸军归于各自营中,第二天早朝之时,便当众公布了这次北伐的封赏。 华岳因功擢升为三品右散骑常侍、怀化大将军,继续兼领太学武学博士,赏钱万贯。 赵府堂虽未回京,但是也正是册封为从三品云麾将军,着领京东驻屯军统制一职。 刘大勇因功擢升四品忠武将军着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兼领兵部侍郎。 总之连并未随军出征的步军司都指挥使方书达也因为调派兵将有功,擢升一级,至于中级军官更是擢升了一大批,可以说这一次殿前司大部分军官都得到了封赏,基本上达到了兵将们的满意。 而高怀远也没有忘记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凡是战死之人,皆按照级别,给其家人以厚抚,伤残者无法继续在军中效力之人,也给予厚抚之后返回家乡养老,总之这次的封赏可以说是这百年之间,对于出征将士封赏最重的一回。 但是奇怪的是封赏诏书之中压根没有提及高怀远的封赏问题,让朝中文武百官不少人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一次出兵北伐,功劳最大的就是高怀远,而且当初高怀远刚刚还朝之时,作为朝中老臣的杨石便亲自为高怀远请功,要求擢升高怀远为平章国事,着领枢密使一职。 但是没成想这次赵昀的下诏封赏之中根本就没有提及封赏高怀远的一点事情,待到所有封赏都下之后,殿中顿时议论纷纷。 赵昀看了一下大殿上有些骚动的文武百官,轻咳一声道:诸位爱卿先莫要猜度,至于高爱卿的封赏一事,朕自有决断,你等不必多言,改天朕会告知你等!今日既然封赏已毕,早朝就到这里,散朝去吧! 文武百官这才赶紧叩拜送赵昀返回后殿,然后簇拥着高怀远离开了大殿,唯有郑清之一系的人慢了半步,没有和高怀远等人同行,现在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郑清之一系和高怀远一系早已是泾渭分明,两方虽然不能说势如水火,但是他们的矛盾却日益明显了。 一个大臣凑到郑清之面前,小声对他说道:敢问一下郑大人,但不知这次圣上会封高大人何职呢? 郑清之很不痛快,这一次他率众攻讦高怀远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一点便宜也没有捞到,要不是赵昀念及他乃是帝师的话,恐怕这一次连他也很可能受到牵连,不丢官罢职就不错了,而高怀远一系的人特别是他部下的那些大将一个个都得以了擢升,更是将京畿之地的兵权牢牢的掌控在了他们一系的手中,而赵昀这次没有当殿封赏高怀远,他也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于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此事本官也不清楚,你等也莫要再问了,眼下暂且不要去招惹他便是,省的被他反手一击,让你们各个灰头土脸!都回去吧!说罢之后一抖袍袖便先行出宫上了他的轿子回家去了。 其余的那些跟着他的官员一个个都很没趣,想想这段时间他们好一通忙活,结果是没有扳倒高怀远不说,自己却损兵折将,连连被谏院谏官弹劾罢免了好几个大臣,这让他们十分的泄气,于是各自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之后,告辞纷纷离殿而去。 第十六章 大婚 也就在朝野对于圣上为何不封赏高怀远之事众说纷纭之际,高怀远终于迎来了他第二次婚礼,而这次的婚礼比起当初他和柳儿的那次婚礼,可以说隆重出了百倍,这倒不是高怀远不重视柳儿,而是世事变迁,现如今的他早已成为一个可以左右朝政的朝廷重臣,想不隆重都难。 从这天一早,高怀远便被折腾的团团转,主持他婚礼的司仪居然是当今礼部的主客清吏司的员外郎担纲,干这个他们礼部可是老本行,各种排场他们提前做足了准备,而秋桐也暂时移居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高怀远即将迎娶秋桐的地方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并且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当初高怀远出请柬,邀请朝中同僚赴宴的时候,大家伙就都在猜测高怀远这次迎娶的女子是何人家的女子,但是对于此事,高怀远以及高府上下所有人都绝口不谈,以至于让众人根本无法猜到,于是只能静候高怀远成亲那天,再揭晓这个谜底。 可是当十月初三这天,大家纷纷赶赴高府祝贺之际,所有人才大吃一惊,原来高怀远所迎娶的居然是当今礼部尚书兼直学院学士的魏了翁的义女,如此一来,更让朝野大为震惊,打破脑袋也想不出,高怀远什么时候居然和魏了翁挂上了关系。 而其中原委,高怀远不说,魏了翁也根本不对外人说起,而是准备好了一套嫁妆,早已侯在了府中,等候高怀远的迎亲队伍的到来。 这一天高怀远早早起床,披挂上了一身的大红礼服,搞得他满身大汗,特别是宽大的艳红色长袍,让习惯于劲装的他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几次险一些摔个大马趴,还有红色帽子上面插满了红花,搞得他更是有点啼笑皆非,最后是一个大红花系在胸前,看起来虽然漂亮,但是却把高怀远折腾的连路都快不会走了!幸好旁边有不少随从帮忙,高怀远就这么被人架着走出了大院,抬上了他的那匹高头大马之上。 连他的黄骠马也似乎感觉到了主人今日的不同之处,不停的打着响鼻,用蹄子刨着脚下的青砖,似乎想要冲锋陷阵一般,让高怀远好一阵子安抚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在一片鼓乐声和鞭炮声中,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上路,在街道两侧无数人的注视下,朝着魏了翁的府邸方向走去。 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魏了翁府门之前后,高怀远这才下马,在闯过一帮命妇的防线之后,进入到了魏府之中。 而这个时候魏了翁早已端坐客堂之上,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高怀远一拜,笑道:自此你我便是翁婿了,贤婿免礼还是快快去后面迎接桐儿去吧! 有了魏了翁的准许之后,高怀远这才被放入了魏府后院,并且经过一番冗长的礼节之后,才将和他同样一身盛装的秋桐迎出了魏府。 八抬大轿上下颤悠着在随行的鼓乐、鞭炮声中,一路四处撒放着糖果,引开了无数凑热闹的小孩子,最终回到了高府门前。 如此又是经过一番冗长的礼仪之后,高怀远这才将秋桐迎进了高府之中,而这个时候却程序上却出了一个问题。 柳儿乃是正妻,习俗上秋桐应该入府之后向柳儿奉茶,但是柳儿为了不让秋桐难堪,故此和司仪商量之后取消了这一项,但是秋桐入府之后,却坚持要向柳儿奉茶,故此婚礼到这里便僵持了下去。 高怀远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来并不想在柳儿和秋桐之间分出一个高低来,但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个都相互谦让,并且较真了起来,结果闹成了一个僵局,不过高怀远内心之中却十分欣慰,秋桐虽然刁蛮,但是在这一点上,却很是明大义,起码以后他在家务事上,麻烦就少了许多。 思量之后,高怀远于是亲自去将柳儿请到了前堂,好一阵劝说之后,柳儿这才勉为其难的接了秋桐奉上的茶水,院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连司仪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婚礼这才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正当所有仪式即将完成,秋桐也将要被送入洞房之际,门外忽然间一片喧哗之声,有一个小黄门跑进府中高呼道:皇上驾到! 于是府内外所有人都立即闻声跪下,不多时只见一身便袍的赵昀带着一脸的笑意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大步走入了高府之中。 高怀远赶紧拉着柳儿和秋桐一起将赵昀迎入了正厅之中,请赵昀上座,跪下道: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微臣府上,实在令微臣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赵昀满脸笑意的答道:今日乃是你完婚之日,当初你迎娶柳儿朕便没有能赶上参加,心中对你可是埋怨好久,正好这次你迎娶冯姑娘,朕岂能再次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朕这才赶来也沾点你的喜气!来人,宣旨! 说罢之后,赵昀也不让高怀远夫妇免礼平身,便立即招手叫过一个内侍。 这个内侍赶紧走到高怀远面前,捧着一卷黄娟圣旨展开之后当众大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高怀远率军平叛有功,特擢升其为镇国将军,知枢密院事,兼领参知政事一职! 着其正妻严氏(柳儿本姓严)为二品郡夫人,其妻冯氏为淑人,钦此! 高怀远听罢之后,当即大喜,不管怎么说,赵昀最终还是给他所想要的职位,虽然不比平章一职,但是参知政事也等于让他对地方政务有了言权,同时可贵的是让他同时兼任知枢密院事,也就是正儿八经的枢密使一职,如此权利基本上和两相就持平了,甚至于权利还大过了左右两相,成为南宋朝廷除了赵昀之外权利最大的人之一。 臣谢主隆恩!只是臣无德无能,何敢担纲如此重任,还望圣上收回圣谕!微臣万万不敢当!高怀远虽然高兴,但是毕竟还是要虚伪一下,于是对赵昀说道。 赵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目光,但是表情却并没有生什么变化,而是笑着说道:高爱卿的能力朕自然最为清楚,你担纲此任也是众望所归,就莫要再谦逊了!你等免礼平身,朕今日是来喝你喜酒的,就不干扰你的婚礼进行了,你们还是继续吧! 当日高怀远的婚礼可以说荣耀到了极点,他获得了当今圣上亲自道贺不说,还当场擢升了官职,令到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暗中纷纷咂舌,感叹高怀远的际遇。 而赵昀在这一天也放下了架子,居然假如贺喜之人的行列,亲自留下和在座的大臣们痛饮了一场,而有幸到场的人之中大部分人和高怀远关系都不错,其中更是有不少人乃是这次参加北伐的将官,平日里很少能见到皇上,今日也有幸目睹了一次赵昀的风采。 而赵昀也不端着架子,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主动和这些将领聊起了他们北伐途中的一些战事,这些将领们无不赶紧起身,老老实实的作答,听得席间众人各个都聚精会神,特别是华岳讲起了蒙古鞑子的凶残的时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他们这才切实的感受到了来自遥远北方的那种威胁。 而高怀远在将秋桐送入洞房之后,自然不能停留,立即返回席间向赵昀以及众多来贺之人敬酒,在赵昀的授意之下,众人纷纷上前向高怀远敬酒,高兴之余的高怀远索性来了个酒到盅干,就这么一直喝到了天黑,即便是酒仙也架不住这样的轮番轰炸,高怀远酒量不小,但是也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人搀扶了下去。 赵昀这才带着笑意起身摆驾回宫,而剩下的那些武将们这才放开了手脚,继续留在高府之中吆五喝六的大喝了起来。 秋桐披着红纱盖头,满心欢喜但是又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红帐帷幔的雕花大床旁边,长久以来她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了,最终还是嫁给了她心仪的男人,在这个世上,她眼下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幸福,无父无母的她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这些都让她心中充满了欢喜之情。 但是同样她也心存忧虑,毕竟她嫁给的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正妻,而自己至多也只能算是个妾室,虽然嫁给了高怀远,但是她却不知道高怀远能否像爱柳儿那样的爱自己,她自知脾气有些刁蛮,不知道高怀远会不会讨厌她这样的个性。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她眼下的身体,本来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充满了信心的,虽然胸没有柳儿的那么丰满***,但是也算是坚实挺拔,身材更是没话说,比例匀称柔性十足,而让她感到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体上现在却留下了许多处丑陋的伤疤,甚至连她的胸前一个浑圆上也留下了一个凹陷的伤疤,她很怕高怀远不喜她这样的伤疤。 于是秋桐就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静静的坐在新房之中,等候着高怀远回来为她揭去盖头。 第十七章 乌龙 直到夜色将临之后,有侍女进来将室内的红烛点燃,房内红烛摇曳,将室内照的红光一片,充满了喜庆的味道,前院不时的传来各种声音,令秋桐更是心神不安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期盼的时刻即将到来,于是越觉得紧张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才传来了脚步之声,秋桐紧张的立即站了起来,双手捏着礼服的衣角使劲的揉、搓着,直到听到房门一响,透过盖在头上的红纱,她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入了房间。 你们都走吧!我自己进去就成了咯高怀远笑着打走了送他过来的李若虎等人,反手关上了房门。 秋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透过红纱,影影绰绰的看着高怀远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高怀远这会儿确实已经喝大了,醉眼惺忪的进入房间,直到看清了床边站着的秋桐,这才有些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于是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一些,脚步踉跄的朝着秋桐走去。 结果是就在他即将走到秋桐面前的时候,实在是酒劲上头,再也控制不住双腿,左脚绊住了右脚一个趔趄便朝前摔了过去。 秋桐本来就紧张的要死,从红纱下面看着高怀远那双大脚越走越近,可是忽然间她透过红纱,却看到高怀远对着她猛扑了过来,也可能是条件反射,也可能是习惯使然,她居然鬼使神差的立即劈出了一掌。 只听得新房之中立即传出了一声惨叫之声,紧接着便传出秋桐的一声惊呼,窗户外面的李若虎等几个亲卫正在带着笑意偷听房中动静,顿时便被吓了一大跳,也是出于护主的本能反应,他们立即便朝着新房房门冲了过去。 可是当他们推开房门之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惊呆了,只见秋桐甩去了头上的盖头,正搂着躺在桌子下面的高怀远连声道歉,再看高怀远,这会儿可惨了,本来高耸的鼻梁这会儿红肿不堪,两管鼻血流的满脸都是,而秋桐正忙不迭的拿着一块白布为他擦血,而且还带着一脸的惊慌的神色。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快点出去!秋桐这会儿有些抓狂,指着李若虎等人厉声喝道。 李若虎有心问问生了什么事情,结果高怀远忽然间哼哼着说道:好疼!都来了?那就再喝一杯 于是李若虎等人看到这里,只得乖乖的退出了房间,小心的掩上了房门,一个二个灰溜溜的逃到了花园之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说虎哥,你说咱们新主母怎么新婚之夜却把咱们主上打的满脸开花了呢?没哪个新妇会这么对付自己的新郎官吧!一个亲卫忍不住对李若虎问道。 李若虎煞有介事的答道:这样的事情你等记住,休要传了出去,俗话说了嘛!打是亲骂是爱嘛! 大家晃着脑袋,对李若虎的解释表示不敢苟同,但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散开之后继续巡视起了后院来。 高怀远昏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一时间望着红色的帐顶想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身处何地,但是扭头一看,床上却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自己也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可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昨晚自己回房之后的事情。 再扭头一看地上掉落着一块白布,上面有不少斑斑血迹,于是他立即心中大为自责,心道看来昨晚他确实喝多了,居然根本没有顾及秋桐尚是完璧之身,一定是非常粗暴的对待秋桐,以至于让秋桐受创不轻,于是他赶紧找寻自己的衣裤,想要起身去寻秋桐,看看秋桐情况如何,但是找了一阵之后却没有找到衣裤,只得裹了一条床单下床四处搜寻。 房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高怀远赶忙定睛望去,结果看到秋桐正捧着一叠他的干净衣服,走入房间。 高怀远尴尬的用床单围着下体,赶忙有些歉意的对秋桐讪笑道:桐儿,昨晚我真是喝多了,想必定是让你受苦了,现在你可感觉如何,既然身上有伤,就不要起来了!还是快快躺下休息吧! 秋桐看到高怀远起床,心中有些高兴,又有点生气,接着听到他的话之后,又被弄得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的话是从何说起。 看着秋桐有些疑惑的样子,高怀远拿着那块沾着斑斑血迹的红布讪讪的对秋桐说道:这个想必昨晚定是为夫太过分了吧!让你受苦了我你还是快快躺下休息,我这便去给你取药! 秋桐看着这块血迹斑斑的白布,总算是明白了高怀远所指的是什么事情了,当即俏脸上飞起两朵红晕,立即呸道:呸!你在说什么呀!这上面是你的血,可不是我的!你想到哪儿去了!你昨晚喝的烂醉如泥,难道还能还能哪个吗? 这一下该高怀远懵了,他习惯性的摸了一把鼻子,想要问是怎么回事,结果手指一触到鼻子,便立即感到鼻梁一股疼痛。 哎哟!我的鼻子,为何我的鼻子如此之痛?高怀远眼泪差点流出来,捂着鼻子忍着那股酸痛的感觉对秋桐问道。 秋桐赶紧抢过高怀远手中的那块沾着血的白布,扶着他坐下,然后取出一袋刚从冰窖里面取来的碎冰,敷在了高怀远的鼻梁上,对他笑道:谁让你昨晚突然间扑向人家了,结果人家不小心本能的打出一掌,结果结果你的鼻子就 高怀远这个汗呀!新婚夜都是女子见红,可是没成想他新婚之夜却正好相反,他的鼻子来了个大出血,这事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呢? 看着秋桐张罗着给他处理鼻子的伤势,高怀远忽然心生歉意,小心伸手拉住秋桐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将秋桐拥入了怀中,搂着她道:桐儿,昨晚我不该喝醉了,结果让你新婚之夜,却没有尝到新婚的快乐!我会补偿你的! 秋桐被高怀远突然袭击,轻声惊呼了一声,但是马上身体便软在了高怀远的怀中,变得娇弱无力,鼻间嗅着着高怀远身上那股男性味道,她不禁有些醉了的感觉,一双大手攀上了她的胸脯,让她忽然间感觉到身体中产生出一种燥热。 不要!很难看当感觉到高怀远正在解开她亵衣的时候,秋桐忽然间用力的抓住了高怀远的手,不让他继续行动,呢喃的说道。 高怀远自然知道她所说的难看是指的什么,微微一笑道:那是为我所留下的疤痕,我岂能嫌它难看,在我眼中,世上即便是最美的花也比不过它! 听罢了高怀远这句充满柔情的话语之后,秋桐的身体彻底的软了下来,被高怀远一把横抱起来,快步的走到了大床旁边,秋桐不由自主的伸手扯下了高怀远身上的那块床单,露出了他铁石一般强壮的身躯,而她自己的亵衣也随着高怀远的大手飘落在了床下 新房之中先是出了一声痛哼,渐渐的传出了一阵轻不可闻的呻吟,良久之后在一阵高亢的欢鸣声后,房中的一切才归于平静,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秋桐如同一只小鸟一般的蜷缩在高怀远的臂弯之中,一起回味着刚才的疯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停止,直至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禀大人!散人来府上了,请大人到前堂! 高怀远和秋桐这才慌忙起身,忙不迭的穿戴起来,简单的洗漱一下之后,高怀远便带着满脸羞涩的秋桐赶到了前堂,果不其然三山散人早已坐在这里等候他们了,高怀远和秋桐赶紧上前拜见师父。 看着他们二人出来之后,三山散人抚着自己下颌的胡须含笑点头:真乃是一对壁人呀!现如今老夫一件心事终于了却了!老夫本不该这么早来打搅你们的,但是今日老夫有急事要离开临安,才不得不过来再见你们一面! 高怀远微微一惊,赶忙问道:不知师父有何急事,徒儿可否给师父帮上忙呢?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江湖的事情不是你官方可以插手的,你就莫管了!你现在恐怕马上就会非常忙了,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就只管忙你的吧!桐儿我便交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我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 今日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权当是给你们夫妇的贺礼了!此刀乃是为师的信物,你那些师兄我便也留下帮你做事,假如有人不听你的吩咐的话,你大可请出此刀,你们那些师兄见到此刀便如见到老夫一样,定不会不尊你的号令,假如有人胆敢背叛于你抑或是违抗你的命令的话,你大可以此刀为令,令其他人诛杀于他!三山散人便说便在怀中摸出一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小刀,交给了高怀远。 高怀远心中感激万分,小心翼翼接过这把小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师父师父对徒儿的恩情,徒儿实在是无以为报,这样重的礼物,徒儿何敢收下呀! 三山散人起身摆手道:你现在乃是执掌大宋命运之人,如何还这样婆婆妈妈的,休要多说了,手下便是!我便不多在此停留了,你们好自为之吧!为师去了! 话音一落,散人便随即飘然朝门外走去,高怀远和秋桐赶紧起身相送,但是散人出门之后一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街上,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这段时间有朋友说书拖沓了,今天寒风解释一下,寒风并无灌水的想法,而是想在这里稍微让大家轻松一下,另外铺垫一下后面的情节,这个过程不长,大家稍微耐心一点!多谢大家能支持寒风到这个时候,假如有意见的话,大家尽管在书评区留言,也可以加入读者群,直接给寒风提意见!再次多谢大家了!) 第十八章 军统司 果真是一代大侠,神龙见不见尾,高怀远心中暗叹,捧着这把小刀看了一番之后,小心的收入到了腰间。/ 高怀远的这次婚礼对于朝中震动颇为巨大,最关键的原因便是他和历来在朝野享有声誉的魏了翁攀上了亲家,这件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魏了翁这个义女的来历,但是这件事魏了翁和高怀远不做任何解释,他们也无从打听,于是只能凭空的私下进行一些猜测。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猜测,也都看出一点十分重要的苗头,那就是高怀远眼下已经成为朝中权势最大的人了,稍微在临安混上一段时间的朝臣便能算得出高怀远眼下的实力,他目前乃是知枢密院事,兼领参知政事,还兼领殿前司都指挥使,名义上临安城还有方书达控制着步军司兵马,但是实质上方书达现在已经算是高怀远的铁杆拥趸者了,京畿之地的兵权尽数落在高怀远手中,而且军中绝大多数的将官都是跟着他逐步蹿升上来的少壮派,对他更是惟命是从。 除了兵权之外,纪先成也是高怀远的坚定拥趸,纪先成掌控着谏院,可以说把持住了言路,郑清之一系这次攻讦高怀远,便败在了郑清之控制着的谏官手下,连番被掀落下马了好几个大臣,搞得郑清之这一系人心惶惶,不敢再继续扩大事态。 而真德秀虽然没有支持高怀远,但是同样也没有参与到这场纷争之中,而是作壁上观,看着郑清之一系的人纷纷败落被逐出京师,可以说他是中立派人士。 现如今高怀远又和魏了翁攀上了亲戚,魏了翁在朝野的文人之中享有盛誉,同时还掌握着礼部,别的还好说,礼部可是掌握着科举的大权,天下士子无不要通过他们,才能入官,其对朝政的影响力绝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高怀远现在可以说已经是权势如日中天,想要做什么,还真就没人能拦得住他,郑清之一系的人也摆明了态度,已经偃旗息鼓下去,不再生事,等于彻底低头服软,如此一来,在高怀远成婚之后,朝中的局势也就安定了下来。 高怀远也只是在婚后稍事休息了一阵之后,便再一次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行动可以说是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场有关军政方面的改革,先他便从京畿地区的军队开始下手,大力整顿军纪,接连出了一道道整饬军纪的军令,特别是对于军中吃空饷的事情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打击,革除了一大批不称职的军将,并且提拔任命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军官,令京畿周边的诸军风纪很快得以了改善,军队训练也得到了空前的加强,使之战斗力得以巨大的提升。 而整饬军纪这件事在朝中根本没有遭遇什么阻力,大家都看到了经过高怀远一手培养出来的兵马战斗力比起以前强悍许多,要不然的话这次北伐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剿灭李全大军,所以对于高怀远提出整饬军纪的这件事,朝中无人表示反对,令他顺利的得以实施。 只是这次整饬军纪,影响了不少军中的将官,这些人之中大多是靠关系爬上来的,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后台却都有一些,假如是换作别人来进行整顿的话,这一次恐怕还真就可能会被这帮庸才搞得灰头土脸,可惜的是这次是由高怀远亲自主抓这件事,不管他们后台如何硬,谁能压制住高怀远呀! 为此高怀远出台一个重大的举措,他在婚后不久便写了一份奏折,这份奏折高怀远没有当朝公开呈交给赵昀,而是私下入宫,单独面圣之后,直接向赵昀陈其利害,才奏请赵昀是否可为,而对于这件事赵昀也再一次对高怀远表现出了他的信任,以密旨的形式特准高怀远放手做这件事。 高怀远奏请赵昀,在枢密院设置了一个全新的部门,定名为军统司,专职秘密监察军队之中军官的行为作风,其人员也由枢密院统一暗中招入,调来了一些性格耿直,敢于做事的年轻派军官充入军统司,专门在诸军之中监察军中将官的作风,此乃军中一件大事,也是一支身份十分隐秘的军方特务组织,对于眼下整饬军纪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于是宋代第一个军方特务组织就这样暗中成立了起来,并且以非常快的度便筹备建立了起来,而军统司的基础便出自高怀远以前私人的情报系统,也就是贾奇所掌控的暗中的力量,有了这个基础之后,事情进行起来显得很是顺利,何况多年的经营之后,高怀远门下的孤儿多数已经进入到了各地军队之中,他们便成为了军统司的最基础的人员,完全可以说是水到渠成,根本不用耗费太多精力。 而赵昀在这件事上之所以如此大度听信高怀远的建议,也不是没有一点原因,虽然因为高怀远这次凛冽反击郑清之一系,赵昀稍微有些不喜,但是赵昀根本上还是信任高怀远的,而在这个时候,不管谢木林、郑清之那些人如何攻讦高怀远,赵昀还是不信高怀远会不利于他,更何况他也担心军队之中有人会图谋不轨,有了这个军统司之后,他可以通过高怀远更好的掌控各地军队,以免再生类似当年霅川之变时候一些军队反叛的事情,再者说了,军统司不干地方政务,只监察军方将官,也不会影响到对于民政方面的事情,所以赵昀在考虑之后,便大方的放手让高怀远组建了这个组织。 军统司一经成立,便立即揪出了军中不少贪腐无能的军将,这些人虽然有些后台,但是和高怀远的势力比起来,便什么也不算了,根本无人可以护得了他们,于是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接连拔出了十多起地方驻军的贪腐窝案,从严查处了一批贪婪、无能之辈,将其送交刑部和大理寺惩办。 军统司一事刚刚确定,高怀远便又动议上奏朝廷,大力裁撤军中冗员冗兵,淘汰军中大批老弱病残不能作战的弱兵,并且将一些根本无用的地方驻军一并裁撤,减轻朝廷对于军资的负担。 这件事立即在朝中引起了一番争议,要知道宋代兵制乃是以募兵为主,基本上驻屯大军取代了北宋年间禁军的地位,成为了宋军的正规军,而禁军、厢兵、乡兵、土兵则成为杂兵,平日不怎么训练,只充当一些杂役之类的工作,看起来南宋军队数量不少,但是真正可以用来作战的却只占少数,战斗力不强也就不足为奇了。 更何况宋代有习惯,只要地方生灾害,便大批征兵,将灾民征入军中养活起来,但是如此一来,军队里面的人员结构便复杂了起来,大批流民、无赖、地痞进入军中,其结果是军队的军纪涣散,不但起不到镇守地方的作用,反倒为祸一方,成为一种顽疾。 长年累月下来之后,不断增加的新军大大增加了朝廷的负担,即便是南宋是天下第一巨富,岁入十分巨大,也有点承受不起这样的负担。 高怀远这一次便将矛头直指这种弊端,提出大批裁撤地方无用之兵,归于民间令其自谋生路,减轻国家财政负担,改走精兵路线。 这件事出点绝对是好的,但是没想到一提出来,便在朝中引了大规模的争论,这一次倒不是谁有意为难高怀远,而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国家的稳定的问题,高怀远只提出裁撤冗兵,但是却没有提出如何处理这些裁撤下去的冗兵,要知道这帮冗兵平日不事劳作,早已游手好闲习惯了,而且其中兵痞甚多,一经裁撤之后,便等于断掉了他们的食粮,端了他们的饭碗。 大批冗兵归于地方,便很可能让这批无以为生的冗兵们成为地方的一个祸害,他们没法生存,自然不会闲着等着饿死,结果是很可能让这些人跑到山林之中,聚众成贼,为祸地方。 这也是朝中不少大臣提出的问题,假如这个问题不事先考虑好解决的方案的话,裁撤冗兵之事只可能成为空谈,一旦强行实施的话,很可能还会造成地方大乱。 赵昀听罢了这些大臣提出的问题之后,不由得也开始犹豫了起来,裁撤冗兵他也知道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这对于他治国当是好事,但是假如处置不当的话,就可能好事变坏事,最终闹得地方民乱四起,搞不好他的江山还可能会出问题。 于是这件事便出现了巨大的阻力,高怀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在考虑一些问题的时候太过简单了一些。 于是他只得暂时放缓这件事的推行,开始和朝中一些大臣们商议此事的解决办法,为此他专门在醉仙楼宴请了魏了翁、真德秀、洪咨夔等朝中有德有名的大臣,借着席间商议这件事。 第十九章 冗兵屯田 自从和高怀远成了亲戚之后,魏了翁对于高怀远的态度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初三山散人给高怀远的那个玉佩,其实就是当年魏了翁赠与三山散人的一件信物,当年魏了翁在剑南为官之时,曾经微服到山野之中私访民情,但是无意遭遇了匪盗,险一些被匪盗所杀,刚好被路过的散人所救,三山散人当年云游四方,也听闻过魏了翁乃是一个清廉的官员,二人于是便结交成了朋友,分手之时,魏了翁将随身的小玉佩赠与了散人,告诉散人,只要有需要,便可持此物找他,他定会伸出援手。 凭着这个交情,魏了翁当见到了高怀远手中的玉佩的时候,先是踌躇了一阵,后来三山散人直接找到了魏了翁,将高怀远的胸怀告知了魏了翁,他便立即答应收秋桐为义女,然后让秋桐从他魏府出嫁,嫁给高怀远,摆明了态度,支持高怀远。 这也是秋桐为何会成为魏了翁的义女的缘故,不过魏了翁也绝非是只听一面之词,他之所以会支持高怀远,最关键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散人的一个承诺,而是他私下其实早已详细的了解了高怀远的为人,并且了解了他以前的生活以及为官之道,对于高怀远其实早已从内心里面表示钦佩了,特别是这次北伐之事,更是令魏了翁所折服,故此才会有了前些日子的那一幕。 当众人坐定之后,高怀远看着在座这么几个闻名于历史的几个大儒,不由得还是有些感慨,从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和这样几个人并坐于一堂,而现在,他却能和这样的历史名人同席饮酒,换作初到这里的时候,他恐怕会产生出死而无憾的感觉了。 当众人寒暄之后,几杯酒下肚,高怀远便将话题引到了裁撤冗兵上面,向这几位朝中重臣问计。 真德秀听罢之后,淡然一笑,没有表态,继续品着杯中美酒,而洪咨夔则皱皱眉也没有说话,他们二人也都受过高怀远的提点,当初都是被高怀远举荐,才官复原职或者入朝升官的,算来高怀远对他们也都算是有恩,但是他们二人却并不对高怀远表示过谢意。 真德秀倒还好说,他对高怀远没有什么意见,而洪咨夔却对高怀远颇有点不满,最大的缘故就是高怀远利用纪先成把持言路这一条,让他十分看不惯,在他看来,高怀远这么做,跟当年的韩侂胄、史弥远没有什么区别,大有奸臣之嫌! 之所以这次他来赴宴,也是看在高怀远曾经帮过他的面子上,要不然的话,洪咨夔甚至于很可能连赴宴都不来了! 所以听到高怀远就裁撤冗兵之事,他根本就没有表意见的表示,高怀远看出了洪咨夔对他的不屑,心中有些不快,心道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刚正廉明的官,但是我这也是为国家考虑,凭什么你对我如此呢? 但是念在他早就听说过洪咨夔这个人持才傲物,加上他这个人多敢直言劝谏,也就不再和他一般见识了,于是转而又对魏了翁问起了这件事有何良策。 魏了翁想了想道:裁撤冗兵之事,你显然有些操之过急了一些,虽然此事明里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但是稍有不慎便可能弄巧成拙,反倒惹得天下大乱,以我所见,倒不如逐步裁撤,循序渐进为妙! 高怀远马上便说道:不瞒诸位大人,依我所见,眼下恐怕是来不及循序渐进了,西夏国眼下已经即将覆灭,蒙古大军随时都可能进犯我朝,我们假如现在还不行动的话,恐怕是时不我待呀!冗兵之事乃是强军最大的障碍,短时间之内,假如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恐怕是会误了大事!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看着高怀远脸上的焦灼神色,这段时间一直回避高怀远的真德秀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淡然一笑道:高大人,且听真某一言如何? 高怀远赶紧起身抱拳道:愿听真大人高见! 高见不敢,其实这件事我也同意高大人的建议,应该裁撤大批无用冗兵,如此一来,便可减轻我朝负担,但是之所以我等当朝反对,并非是针对高大人您,而是这件事正如翁大人所讲,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大乱,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其实高大人恐怕有一点没有想到,假如你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为何不往京东想想呢? 京东?高怀远有些疑惑。 对!京东!从高大人当初的奏报上,真某听说京东许多地方因连年战祸,大批农田撂荒,许多地方出现大批的无主之地,我朝立国之后,常年奉行田制不立,不抑兼并之策,现有各州土地大多已经为私田,冗兵一旦遣散各地,无田可种,自然只能为祸一方,而现如今北方因为民众流失,当初高大人曾经多次上书朝廷,鼓励南逃难民返乡耕作,但是高大人可曾想过,经过十多年战祸之后,京东即便难民北返,也短时间难以填充早年逃离以及因战乱死去的当地人口数量! 这也就是说京东当有大量闲置公田可用,既然如此,裁撤冗兵之事,何不考虑一下京东大片无主之地呢?真德秀点点头之后接着对高怀远说道。 听罢了真德秀这句话之后,高怀远当即便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用力一拍脑袋叫道:真大人果真乃是大才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方面呢?好!实在是太好了!如此一来,此事便可行也!我们可将裁撤冗兵调往北方安顿,租公田与其耕作,如此一来,便可解决这些冗兵裁撤之后的安置问题了! 不待他把话说完,真德秀便拦住了他道:高大人也先莫太高兴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我朝百姓以及官兵早已习惯了江南的生活,假如高大人想要他们都前往京东北方定居,恐怕是并不容易呀!何况京东之地我朝已经失之百年之久,南北之间早有相轻之说,这么多南方人北上定居的话,还牵扯许多问题,能否让新迁南人融入当地尚未可知,这件事假如推行的话,也只能先试行一下,待到切实可行的时候,方可大力推行,短时间之内,我劝高大人还是莫要大规模的推行此事为妙! 魏了翁这个时候也受到了真德秀的启,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真大人所说极是,不过以我所见,这件事还是很有可行之处,为何我朝定要裁撤他们呢?倒不妨直接将一些应当裁撤之军调往京东,以军屯田,使之屯种自给,京东地方还可以收得田税,充实府库,如此一来,便可尽快解决此事! 高怀远这一下高兴了,本来没有什么眉目的事情,经过这些人一商量,便有了办法,他当初只想着将这些冗兵裁撤拉倒,却没有想过安置他们的问题,现在京东刚刚收复,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大批撂荒的土地需要大批人员耕作,他当初还在京东的时候愁这件事,却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以军屯边,这种事情自古有之,而且还是行之有效的加强边远地区的实力的办法,除了让这些人到当地屯田之外,平日里还可以利用闲暇之时对其进行操练,虽然不能当作正规军使用,但是必要的时候,却可以当作地方守备军使用,如此一来,除了解决南宋眼下冗兵过多的问题之外,还可以迅的恢复京东之地的农耕,增加因战乱而大量减少的人数! 当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连一直不屑于表态的洪咨夔也忍不住点头开了尊口说道:我看此事可行,以军屯边这办法不错,一来可以解决冗兵之事,二来可以增强京东防御兵力,最大的好处还在于南人北上之后,可以使多年南北不相来往的两地百姓迅的融合,使京东更加快的融入我朝之中,从此便再无忧京东会成为飞地了!妙!实在是妙! 于是一场酒便定下了这件大事,高怀远也在这件事上获得了他们几个重臣的鼎立支持,第二天一早,便由魏了翁亲自在早朝之时将这件事奏报给了赵昀。 当赵昀和朝中百官听罢了魏了翁的奏本之后,大多数人纷纷点头表示可行,赵昀也在仔细看罢了魏了翁所写奏章之后,舒展开了眉头,这件事假如能得以推行的话,可以说绝对是一件一石三鸟的好事,既解决了朝廷因常年豢养冗兵所带来的沉重经济负担的问题,又解决了京东人口的问题,还增强了当地的防御力量,可谓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于是赵昀稍微征求了一下朝中大臣的意见,在得到了真德秀等大臣们的支持之后,他当即便下旨,将屯兵之事交由兵部实行,并且着户部调拨专项财款,支持此事的推行。 第二十章 军器监 以冗兵屯田之事决定之后,高怀远便不再管这件事,索性将这件事丢给了手下去做,接着忙活起了他新的事情。 这次高怀远在获得了大权之后,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一番了,先是整饬军纪,组建军统司,接着便是以冗兵北上屯田京东,忙了个不亦乐呼。 不待屯田之事完全铺开,高怀远便又有了一个新的建议,这一次他瞅准真德秀闲暇的时间,登门找到了真德秀,向真德秀提出了一个建议: 真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和大人商议一下!不知大人可否有时间呢?高怀远进门便对真德秀说道。 真德秀正在看属下呈交的一些公文,自从他入京之后,真德秀便一心扑到了政事上面,虽然高怀远动兵变将史弥远一党掀翻,但是因为事态不易扩大,史弥远一党可以说并未彻底连根拔起,地方许多官员都是史弥远当初卖官擢升起来的,地方政务可以说经过他的十几年时间的折腾,许多地方早已是糜烂不堪,高怀远倒是爽快,掀翻史弥远之后,便将大烂摊子丢给了他们这些文官,自己跑去打李全去了,所以每日真德秀都要处理大量的公务,忙的几乎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何况这次决定调兵北上屯田,所牵扯事务非常多,六部可以说都为此事忙的不可开交,真德秀想不出高怀远今日来访又要提出什么建议,于是立即放下公文,起身和高怀远寒暄几句之后,请高怀远落座。 不知高大人又想出什么高招,真某愿意洗耳恭听!真德秀现在知道高怀远这个人不是游手好闲的人,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一定又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他商议了。 高怀远打了个哈哈之后,便说道:真大人,这次高某领兵北伐期间,虽然最终侥幸不辱圣命,但是北伐期间,还是出现了不少的问题!这次正是因为这些事情,特来麻烦真大人,想要想些办法妥善解决! 真德秀点点头道:高大人有话不妨直言,假如牵扯到真某分管之事,真某绝不推辞! 高怀远很是佩服真德秀的人品,一切都已公事为重,于是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等为将者上阵,两军对战除了靠着平日将士的操训和计谋、士气等因素之外,装备也乃是至关重要之事,下官这次所率兵马也算是我朝精锐中的精锐了,按理说所装备器甲算是我朝诸军之中最好的了! 真德秀点点头被高怀远的话搞得有些一头雾水,只得说道:确实不错,当日高大人率军出征之时,真某也在场,高大人麾下兵马确实堪称兵强马壮! 这个时候高怀远话锋一转道:可正是这样,才令下官感到忧心忡忡!来人,将我从北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呈上来请真大人检视! 亲兵当即便捧着一些东西走入房间,将这些东西呈放在了室内的大案上面。 真德秀起身观看,只见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一些兵器甲胄等物,其中即有宋军所配备的器甲,也有一些非公家所铸兵器,更有一些一眼便可以看出,乃是北方蒙古军所配备的器甲,其中不少器甲都有残缺。 真德秀不太明白,于是指着满桌子的物件对高怀远问道:高大人!这是? 高怀远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把宋军之中常配的手刀,这把刀已经严重损毁,刀身虽然未断,但是已经砍得如同锯齿一般,根本已经无法使用了。 大人请看,这便是我军所配单刀,表面上来看,我军装备相当精良,但是此刀却只是经过一战,短暂的和敌军拼杀便成了这幅模样! 再看这把刀,此刀乃是我麾下一个效用的单刀,这个效用在军中素有骁勇的口碑,临阵往往一马当先,但是却因为这把刀不比敌军的刀,被敌军的单刀所断,结果好一个骁勇之士,却因为这把刀,白白丧了性命!真是可惜呀! 还有,这些全都是我命人收集来的箭簇,这些乃是我军所用箭簇,而这些乃是蒙古鞑子所用的箭簇,我军箭簇从形制上来看,似乎标准一些,但是大人请看,我军箭簇貌似锋锐,其实却很脆,箭簇前端硬度不够,穿透皮甲还算可以,一旦碰到敌军铁甲,往往无法穿透,而且锋锐尽失! 这是蒙古鞑子所用箭簇,这次我与之交战,现他们每个千户所都有专门的工匠,来随军修造兵器,行军必带匠作营,为大军提供箭矢等物,他们所铸箭簇十分尖锐,质量远过我军箭簇。 再说这些甲胄,我军甲胄看似威武,但是其甲片锻造工艺却很是差劲,这些札甲防箭能力不足,本该抵御刀剑劈砍没有问题的,但是真大人请看,这些甲胄全部都是一刀即破,而这件甲胄乃是缴获的一件蒙古兵的铁甲,我问过工匠,此乃是冷锻法所铸,甲片上布满了刀痕,但是却无一断裂,据我手下兵将所说,穿着这件甲胄的敌军十分凶悍,力敌我军数人,身中数刀却无一伤及要害,倒是我们的兵卒连连被其斩杀数人,可见敌军在器甲方面,质量远过我军许多! 至于这些弓弩,我便不说,真大人也看出来了,根本达不到规定的九斗弓的力度,只有六斗左右的力度,而且材料劣质,胶合不紧,十多支箭便会生折损!精好堪用之器十之一二,令我军时常蒙受不该有的损失,将士也付出不该有的伤亡。 故此这次我才来找真大人,将士们上阵杀敌,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这些器甲了,但是我军所配这些器甲,只是虚有其表,质量实在是令人堪忧,将士用命为国死战这是应该,但是假如因为这些器甲的缘故,让他们白白丧命,那么对于将士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的打击,而我们这些为官的也对不起他们呀! 真德秀终于明白了高怀远今日来找他的目的,原来他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呀!不过真德秀也是第一次关注到这个问题,高怀远之所以来找他,那是因为这些器甲全部都产于工部所辖的军器监以及各个工场,而真德秀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器甲生产居然已经粗制滥造到了这种地步,想想将士在前方杀敌,手中却拿着这些破烂,真德秀不由得也觉得汗颜。 可恶!原来还有此事,今日假如高大人不来找本官的话,那么本官还真就不清楚此事,高大人放心,既然我得知了此事,就绝不会坐视不管,我这便着令工部,严查各地军器监,假如现有官员渎职的话,绝不会姑息迁就!真德秀丢下手中一个折损了尖的枪头,愤然说道。 高怀远立即对真德秀深鞠一躬谢道:多谢真大人!高某代所有将士谢过真大人了!不过 真德秀为此事感到很是生气,现在许多地方的官员都人浮于事,得过且过,眼下连被视作国之大计的兵器生产,质量都衰败到了如此程度,别说高怀远心忧了,就连他也觉得忧心不已,但是他马上听出高怀远似乎还有后话,于是压下了怒气之后,对高怀远说道:高大人还有何事,不妨就对本官直说好了! 此话可能有点不太好开口!这次北伐之间,下官考虑了很长时间,觉得眼下的御前应奉所放在工部下面似乎有些不妥,所以便想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想和真大人商议一下,可否将军器监的军器生产转于兵部之下监控呢?高怀远终于说出了他的来意。 这个听罢了高怀远这个提议,真德秀不由得马上开始犹豫了起来。 宋代一直奉行对武将的控制,兵部其实只是一个虚设的部门,真正掌握兵权的乃是枢密院,而且枢密院的枢密使和枢密副使大多由文臣担纲,就是为了控制军方,使之无法坐大,而军器监一直也都是隶属工部下面,虽然北宋和南宋年间,曾经进行过几次调整,军器监时有废立,到现在的御前应奉所都一直也没有脱离工部辖制。 而高怀远现在提出,将御前应奉所划归兵部管理,无疑就开了一个不好的口子,兵部本就隶属军方,器甲的生产假如归了他们的辖制,那么以后就少了一个对军方的控制,何况高怀远现在已经是知枢密院事,对于军方可以说是大权独揽,这已经是有宋以来十分罕见的事情了,现如今他又要将军器监置于他的控制之下,这件事就不由不让真德秀踌躇了。 这个恐怕于我朝吏治有所不和,恐怕本官也不易更改,但是这件事本官却已经知道,假如高大人信得过的话,那么本官自会从处理,确保将士以后绝不会再因器甲质量低劣而怨声载道了!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你我也不便定夺,假如高大人有此想法的话,何不妨直接奏请圣上,请圣上定夺如何? 真德秀想了一下之后,开口对高怀远答道。 第二十一章 都作院 高怀远一听便明白了真德秀的意思,原本以为这是件小事,但是却牵扯着朝廷的制度,看来今天这件事在真德秀这里是不容易说通了。 他之所以想要将御前应奉所归于兵部下面管辖,其实就是想让军器的生产,归属于军方管辖范围之内,这样一来,一是可以控制武器的质量,二是还可以让工匠们及时向军队提供适用的兵器,而这件事看上去不大,但是牵扯面确实不小,他不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这才先找真德秀商议此事。 可是现在看来,真德秀对于将军器监划归兵部,真德秀是不会轻易答应了。 高怀远心中微微叹息了一下,现在这样的制度之下,即便是像真德秀这样的名臣,也如此迂腐,只想着如何控制武将的权利,却不去想深层次强兵的问题,话到这里,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他只得躬身给真德秀施礼道:那就一切有劳真大人费心了,高某提及此事,也是想令我朝军队尽快可以强兵,并无它图,还望真大人莫怪才是! 真德秀笑道:老夫岂能不知高大人所想,只不过此事本官实在难以做主,高大人提议本官万难决断,故此还望高大人莫怪才是! 高怀远郁闷的走出了真德秀的府邸,摇摇头心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另想办法便是。 对于南宋兵器生产,高怀远还是比较熟悉的,这条路走不通,不见得所有路都走不通,而且军器生产也并非只有京师的军器监独揽,为了供应各州路的驻军,其实各州路都设有相应的都作院,专门生产军器供应本地驻军使用,只是由于朝廷缺乏监管,以至于各地兵器生产之中,从材料购进开始,就存在很大的问题,生产兵器之时,为了减少支出,更是偷工减料,以至于许多兵器出产之后,质量都存在严重的问题。 加上宋代武器生产量巨大,不可能一件件的检查,只采用抽检的方式进行监督,其中只要稍作手脚,往往劣质兵器便可以蒙混过关,进入到军中服役。 而临安除沿北宋旧制仍置东作坊和万全作坊外,还有器甲所、御前军器所、制造军器所和都作院等,修内司也承担了部分兵器。此外,高宗绍兴年间,又在建康府置制造御前军器局,不过,器甲所和制造御前军器局南宋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就废罢了。京师兵器作坊依其所服务的对象及隶属关系,可将其分为内廷(或曰御前)和外廷(或曰朝廷)两个系统。内廷系统作坊所莅不领于外廷,所造兵器主要供内廷使用,或用于赏赐臣僚。北宋时的斩马刀局、鞍子所、御前生活所和南宋隶于御前应奉所制造军器处等都属内廷兵器作坊。由于内廷作坊服务对象的特殊性,决定了作坊中工匠必须是技艺精湛的高手,这些高手工匠主要从外廷系统诸作坊抽调。但大批高手工匠被抽调入内廷作坊,给外廷作坊的兵器制造带来了很不利影响。 军器监就埋怨说:在京上等人匠,并差在御前生活所,以此有妨制造。也正因为这样,内廷作坊所造兵器一般较外廷作坊精良,往往被当作法定兵器式样颁降各作坊。外廷作坊主要承担在京及诸路驻军相当部分兵器的制造任务,包括东西作坊、东西广备、万全作坊、弓弩院和弓弩造箭院等。东西作坊掌造兵器、戎具、旗帜、油衣、藤漆、什器之物,以给邦国之用东西广备在隶辖于军器监之后,便成了专门的火药和火器作坊。弓弩院掌造弓弩、甲胄、器械、旗、剑、御镫之名物,而弓弩造箭院则专掌造长箭、弩箭。万全作坊在南宋时并入?造制?御前军器所中,成为军器所辖下作坊之一。在京兵器作坊,尤其是外廷作坊的规模一般较大。 好在现在唯有御前应奉所是归于工部所辖,其余的那些兵器作坊隶属关系却并不清晰,高怀远回到府上之后,仔细琢磨了一阵,于是便改变了主意。 既然真德秀不同意御前应奉所改归兵部,那么他干脆就绕过工部,让兵部直接抓住和万全作坊,只要抓住这两块,那么结果也就一样,军方等于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脉,干脆将工部甩到一旁。 拿定主意之后,高怀远立即写奏章,力陈这次北伐之中对于器甲的质量问题,要求加强对器甲生产的监督控制,并且直接奏请赵昀,将此事交给兵部负责。 奏章呈上去之后,赵昀也没有太过注意,认为兵器乃军之大事,大笔一挥写了个准字,这件事便批复下去,直接交给了兵部负责。 两宋期间,兵部虽然没有废掉,但是其实兵部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宋朝兵部只管皇帝仪仗.卤簿.武举.民兵.厢兵.蕃兵等等,还管点后勤,基本上是闲官。枢密院是总理全**务的最高机构。 现在高怀远提出让兵部管一下器甲质量的事情,也不算过分,故此赵昀也就没有太过留意,让高怀远便钻了个空子。 但是真德秀却立即明白了高怀远的想法,本想提醒一下赵昀,但是念在他和魏了翁的关系还有高怀远曾经帮过他的忙的面子上,就没有出面阻拦。 如此一来,高怀远实质上还是让军方控制住了兵器的生产要害,而兵部别看人不多,兵部尚书虽然也是个文官,但是却并不掌权,算是一个闲差,眼下真正在兵部掌权的却成了刘大勇,这家伙眼下除了兼着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以外,还因为此次北伐有功,被擢升为兵部侍郎,本来给他一个兵部侍郎也只是个名义上的奖励,算是一个闲差,但是在高怀远的支持下,眼下却有了实际的事情干了。 圣旨一从宫中下,高怀远便直接将刘大勇招致了枢密院,将这份圣旨交给了刘大勇。 大勇,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让你去办,你暂且将殿前司的事情放一下,至于补充兵员以及操练新兵的事情都交给姜海那帮小子去做吧,眼下全力将这件事做好再说!高怀远坐在大案之后,一看到刘大勇便招呼他过来,对他吩咐道。 刘大勇那可是高怀远的贴心亲信,他前些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军官,自从跟了高怀远之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现在坐到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岂能不听高怀远的,于是二话不说立即点头道:大人尽管吩咐好了,末将定会尽心竭力将事情办好!只是不知何事,要让末将连操训新兵之事也放下呢? 高怀远将皇上批复下来的奏章丢给刘大勇说道:你看看这个,咱们这次出兵北伐可是因为器甲的质量吃了不少的大亏,这种事以后不能再出了,现在我已经奏请皇上,对于各都作院所制兵器,归兵部监察质量,凡是现兵器以劣充好的,一律严惩不贷! 刘大勇简单看罢之后,便立即乐了起来:好呀!多谢大人体恤军中将士,因为这件事,真是让将士们窝囊透了,都作院和三衙要么串通一气,要么不管不问,让弟兄们因为这个吃了多少亏呀!现如今大人请来了这份圣旨,以后我看那些都作院的人还敢不敢糊弄咱们了!娘的,再让我抓住他们以次充好的话,看我不拧了他们的脑袋! 高怀远笑着摇头道:我让你去做这件事可不单单只让你看管他们制造点好兵器就罢了! 刘大勇一愣赶忙问道:大人明示,除了这些,还让末将做些什么? 高怀远站起来踱步走到刘大勇身边,拍打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这个家伙比起华岳确实算是个直脑筋了!难道你不会自己想想吗? 刘大勇不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的问道:大人说的是,我这个人确实脑筋有点不太好使!大人干脆还是明示下官吧! 高怀远这才笑着对他说道:好吧!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有了这份圣旨,咱们便方便多了,以各地都作院不都是归各州府路管辖吗?就因为这个,当兵的可是吃了不少的亏!他们造什么咱们用什么,好坏轮不着咱们说话。 现在好了,有了圣上的这个旨意,以后兵部起码就有事可作了,我要你从今开始逐步将各地都作院收归兵部管辖,以后户部拨款,直接入兵部然后再划拨给各地都作院,但是这钱却不能给他们的太爽快了,要钱可以,先拿出来合格的兵器来换吧!要是拿不出合格的器甲的话,那么这钱他们就自己想办法好了!这些钱要花到刀刃上,不能便宜了那些中饱私囊的家伙们! 你以后给我想办法,看紧了这些钱,要是让我知道这些钱还是换不回来好家伙的话,我唯你是问! 第二十二章 武学 刘大勇听了之后先是一阵狂喜,但是马上又皱起了眉头问道:大人!户部可是姓郑的管辖,咱们就凭这个,户部可能会把钱老老实实的拨给兵部吗?他可是早已听闻郑清之领着一帮闲人给高怀远拍砖,这一次牵扯到户部拨钱的问题,他担心郑清之会从中作梗,不给兵部拨钱。 高怀远点点头道:你考虑的也对,不过这个事情你不必担心,自有我从中运作,谅他户部也不敢不给!这件事就这么说,我给你半年时间,给我将各地都作院都抓过来,器甲质量要大幅提升! 还有,你要求各地都作院以后多多生产火药,大批进行储存,以备不时之需!这次咱们北伐,用的几种东西你也都见到了,火药这东西以后将会彻底改变战斗的方式,总之,对于这些东西的制作,要放在重中之重才行! 我罗列出来几种东西,你先拿去让明州都作院开始大批制造,其中冀州所用的马尾震天雷还有地雷、火箭等物都要大力生产,然后交由殿前司统一储备起来,以后上阵这东西都用得着! 再有,加大神臂弩的生产,这东西射程远,可以压制蒙古鞑子骑兵的弓箭,让弓弩院加大生产数量,还有让江南西路、福建路、荆湖南路几路的都作院多制藤牌,削刀手对付敌军骑兵效果也相当不错! 各地都作院都要加强床子弩的生产,然后交付沿江各城大批装备,此物据守城池效用非常,敌军一旦南侵,这些东西会让他们尝到厉害的! 高怀远拿出一张他写的清单,上面都是他所罗列出来的各种战场效能高的兵器,交给了刘大勇对他吩咐道。 刘大勇一听,立即挺直腰杆道:卑职接令,请大人放心,只要户部那边不从中作梗,卑职绝对半年之内,拿下各地都作院!说完之后便要告辞,马上去办这件事。 高怀远赶紧招呼他道:慢点,回来!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个什么! 刘大勇这才赶紧掉头回来,听高怀远还有何吩咐。 记住,这件事我们是偷梁换柱,虽然可以做,但是不能大张旗鼓的干,还有你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让各地都作院都有个缓冲的时间,特别要交代他们的头,要着力想办法多招能工巧匠,淘汰那些临时招募的民夫,假以时日才能令器甲质量得以大幅提高,京师的御前应奉所那边,你就不要打他们的主意了,那里所产器甲乃是属内廷所用,归工部所辖,我们就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了!只要想办法把御前应奉所里面的巧匠挖出来一些就行,不要和工部有什么冲突!高怀远继续吩咐道。 刘大勇立即心领神会,呲牙一笑道:卑职明白了,只挖人,不动他们便是!嘿嘿! 高怀远随手在后面的墙上摘下了当初三山散人所赠他的那把唐刀,一按绷簧,大堂中顿时响起一阵龙吟之声,接着一道寒光便闪烁出鞘,看的刘大勇口水直流。 想我们华夏曾经创制过何其多上好工艺,早在数百年前,大唐的能工巧匠便打制出如此犀利的兵器,但是没成想到了我们大宋一代之后,却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多少工艺都早已失传,以至于我们现在所用手刀,居然远不如数百年前的这些唐刀!倒是这些工艺传到了东方的小小倭国,得以扬光大,让他们铸成了犀利的倭刀! 一想起这些,就让人感到扼腕叹息呀!想我大宋能工巧匠也着实不少,但是所铸兵器却甚至连东瀛倭国的倭刀都不如,真令我等汗颜!假如继续如此下去,我们华夏迟早会没落下去的! 看似这件事只是权力之争,但是大勇你要记住,此事关乎我们汉人的振兴,以及我们各种技艺的振兴,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看到我们的工匠们再次铸成如此锋利的宝刃来! 这把刀我暂且寄放在你那里,同时我再赠你一把流云弯刀,你一并拿去,希望你有朝一日能还给我这把龙鳞宝刀的时候,同时送给我几把越它的宝刀,那样的话,你也就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刘大勇听得是心潮澎湃,伸出双手跪下将高怀远手中的这把龙鳞宝刀接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收刀入鞘,又接过高怀远递给他的一把流云弯刀,同时配在了腰间,然后郑重的点头道:卑职记下大人的话了,大人的重托下官绝不敢辜负,定会尽心尽力将此事办好!只是下官还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大人! 高怀远点头道:你说! 下官可是个武将呀!这件事我保证尽心竭力的去做,但是大人可不要就此就把我丢到兵部,一辈子干这个事情呀!假如有朝一日,大人还要率军出征的话,可一定别忘了末将呀!跟着大人打仗,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即便是让末将充当马前卒,战死沙场,末将也绝无怨言!刘大勇一脸担忧的说道。/ 高怀远顿时乐了起来,拍拍刘大勇的肩膀笑道:你这个家伙,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但是前提你先做好这件事再说,等到有人能接手你的事务,你再回来带兵不迟!我可以给你一些熟悉此道的匠人,你让他们做你的手下,做这些事情便可事半功倍,传秦虎过来! 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从后堂之中李若虎立即便带出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当年在大冶县高怀远收的秦虎,这次高怀远从京东回来的时候,派人将秦虎也召回了京城,他也是刚到这里不久,正好高怀远便将他交给了刘大勇。 草民参见太尉大人!秦虎装作和高怀远不熟,一出来就跪下给高怀远见礼。 免礼!起来说话吧!刘大勇,此人名叫秦虎,乃是我在京东网罗来的一个大才,他可是熟知器甲督造之事,以后他便跟着你做事好了!至于你给他安排个什么官衔,那是你的事情,他手下还有一些巧匠,一并也交给你好了!以后兵部的都作院合并之后,便统称兵器局,各地都作院改称兵部兵器所,统一由兵部执掌!秦虎你还是给刘大人见礼吧!高怀远摆摆手让秦虎起身,给刘大勇引荐道。 刘大勇自然不敢小觑高怀远举荐给他的人,赶紧和秦虎相互见礼,然后稍作攀谈之后,便向高怀远告辞,离开了枢密院到兵部赴任去了。 高怀远送走了刘大勇之后,立即着人在醉仙楼定下了一桌酒席,并且派人前往郑清之府上送了一份请柬,同时也给现任户部尚书的卓厚林也一并送去了一份请柬,同时邀请他们二人一起赴宴。 就在高怀远看看时间差不多正待起身先到醉仙楼等候郑清之和卓厚林的时候,一个人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慢走,下官有事要找大人商议! 高怀远一看来人不是外人,正是现在的散骑常侍、武学博士华岳华大人。 哦?华兄今日为何如此闲暇,居然跑到我这里了?太学武学那边你进展的如何了?高怀远立即对华岳笑问到。 华岳脸色颇为不好,他和高怀远之间也不讲那么多的礼节,径自坐下,闷声说道:武学的事情别提了,先前那批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武学生现在都已经授官配到了军中,而这次我打算扩大一些武学生的名额,但是太学的那些老学究们却嗤之以鼻,说我乃是吃饱了撑的,而且学子之中很少有人愿意入武学,以至于我忙活了半个月,只收到了几个学子! 而且武学生待遇比起太学其它学子待遇也低得多,上一次要不是大人您亲自在军中选拔的话,恐怕五百学生也绝难招到!现在的学子十分势力,武学进官不易,于是都不入武学,即便个把人有兴趣的,也只是找我借读一些兵书,可以说根本无人愿意入武学! 看来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武学照样还要同北朝早年间那样,解散拉倒!华岳气哼哼的说道。 于是他的话立即引起了高怀远的重视,武学兴起于北宋庆历三年,宋朝廷置武学于武成王庙,以阮逸为武学教授的情况看,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宋朝廷在此期间,是在极力从事于建立并完善一种武官选拔制度。 然而,事与愿违,武学并不那么具有吸引力,没有人愿意入学充当武学生。对此,身为参知政事的范仲淹上疏皇帝道:国家兴置武学,但却苦于无人愿意入学,长此下去,只怕敌国认为我国没有英雄。不如下令取消武学的名义,如果学生中有喜好兵法者,可由本监官员做保,让其秘密地去读兵书。于是,中国(或许也是世界上)第一所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学校武学只存在了9o余天,就被迫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第二十三章 直把杭州作汴州 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再次提出学校教育要求专门,兼文武,在东京汴梁设立武学,教授军事知识,乾道七年(1171年)七月庚寅,诏武学该赴解试人,以五十人为额。淳熙五年(1178年)置武学国子员。其后庆元五年(1199),诸州州学置武士斋舍,按其学生武艺而选任官员,闲时耕种,籍在官荒田,以备饩廪,但此制过了不久便废止了。 在后来武学博士便成了一个闲差,授官之后没正事可作,直到华岳擢升为武学博士之后,高怀远才从民间和军中选拔了五百多名精干青年入武学跟随华岳学习,这才有了北伐之中屡立战功的武生营的出现。 不过以前的武生营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军官集训班,属于短训方式,北伐之后,诸军减员严重,于是这些武生营便解散,剩下的这些武生尽数配到了诸军之中,填补了低级军官的空额,有他们这批有实战经验的低级军官之后,诸军再进行操练的时候,便提高了效率,也增强了军队的凝聚力。 本来高怀远和华岳这次回来之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大干一场,在太学之中重兴武学,加大招收武生的力度,以此来为国家多培养一些经过系统教育的武将,这对于强军强国都颇有好处,但是高怀远和华岳都低估了这件事,从老百姓的认知之中,当兵乃是下等人所从事之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前途,以武入官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即便眼下北伐获得大胜,也没有因此改变人们的看法,年轻人宁可打破头挤入太学读那些所谓的圣贤之书,也不愿入武学学习军事方面的东西。 高怀远于是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看来我等都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但是你也莫要气馁才是,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今晚我要宴请郑清之和卓厚林二人,眼下时日不早,我要赶去赴宴,假如你没事的话,不妨和我同行,宴后到我府上咱们仔细商议如何? 华岳听罢之后一愣,于是问道:大人何故要请他们二人?他们可是和大人不对路呀!虽然眼下消停了许多,但是这帮人品行太差,何苦还要宴请他们呢? 高怀远笑道:虽然他们不仁,但是毕竟也被我教训过了,我等同殿称臣,犯不着如此搞得剑拔弩张的,何况眼下我有事相求于他们,不得不低头宴请一下他们,疏通一下关系好办事嘛! 华岳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卑职就陪大人去见见他们也罢!不过何事需要大人出面呢? 于是高怀远带着华岳出门,一边走一边将他打算将各地都作院收归兵部所辖之事告知了华岳。 华岳闻听之后自然大喜,作为领兵打仗的将领,华岳深知器甲的重要性,以前他也亲眼看到了因为器甲的低劣而造成的兵将的损失,早已是心疼的要死,现如今听闻高怀远要将都作院收归兵部监管,自然是拍手称快。 可惜的是这件事牵扯到了户部、工部那边,工部归真大人所辖,倒也好说,他眼下可以说是睁只眼闭只眼让**作,但是收都作院是要花钱的,户部要是挡道的话,这件事搞不好就可能黄了,所以我这才要宴请一下郑相和卓厚林,疏通一下关系!高怀远骑在马上,对华岳说道。 华岳也叹息了一声道:现如今为国做点事还真不容易,这帮人只想着控制我们武将,却根本不考虑我等也是在为国效力,罢了,就便宜他们一顿吧! 高怀远于是笑道:这话以后也只能对我说说,毕竟郑清之现在身为朝廷右相,乃是实权之人,我们以后做许多事还需此人点头,假如听说你如此不敬于他的话,少不得还会从中作梗,想来以后武学的事情少不得还是要用得着他,你还是稍稍收敛一些吧!呵呵! 二人边说边朝着醉仙楼走去。/ 而郑清之却没有料到高怀远会突然间宴请他,从高怀远这次回京之后,他们二人的矛盾便彻底公开化了,最多也就是在早朝上相互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平时二人基本上现在没什么来往了,郑清之很是看不惯高怀远小人得志的样子,一个武夫现在便在朝中耀武扬威,从大宋立国以来,还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而他眼下好不容易当上了丞相,却遇上一个这样的武夫动不动就干涉他的权利,让他实在是看不过去。 甚至他还想过,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向史弥远告高怀远,直接让史弥远做掉高怀远拉倒,也省的高怀远现在如同一个大头苍蝇一般,在他眼前晃悠。 可是一转念,他又哑然失笑了起来,假如不是高怀远这个愣头青拼了死命动兵谏的话,恐怕他郑清之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这辈子恐怕都坐不上这个右相的位子。 但是他却不认为自己有今天乃是拜高怀远所赐,在他看来,武将这东西靠不住,国家还是要他们这些士大夫才能管理的,这帮武将至多也只能当刀使唤罢了。 这也是他为何同高怀远过不去的主要原因,他就是不愿意看到高怀远这个武夫靠着和皇帝的裙带关系嚣张下去。 但是让他实在不痛快的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扳倒高怀远,反倒被高怀远狠狠的反咬了一口,他指使的大臣们被高怀远搞得各个灰头土脸,还有一些人被翻出陈年旧账,直接贬黜出了朝廷,对于他的威信来说,这一次无疑是很大的打击。 但是他暂时也没有办法,皇上赵昀还是信任高怀远,对于他们苦心搜罗来的那些有关高怀远的罪名一概不闻不问,照样还是给高怀远升官,让高怀远继续把持着兵权,而且他也看出,高怀远在朝中也有一帮铁杆拥趸,纪先成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这些人把持着言路,让他无法对高怀远进行有效的打击,稍有不慎,这帮人便一拥而上,弹劾于他,倒是让他现在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对高怀远攻讦了。 想想这件事郑清之就不痛快到了极点,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就懈怠下来,暂时不去考虑和高怀远作对的事情了。 可是没成想他不去招惹高怀远,倒是高怀远主动找他来了,也不清楚高怀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本想干脆推辞了拉倒,但是转念一想,高怀远眼下在赵昀面前还算是红人,眼下既然憾不动他的地位,干脆还是先和他缓解一下关系,于是他收下了拜贴答应赴宴,到了天黑之后,便换上了一身便袍坐了轿子朝醉仙楼行去。 同样那个卓厚林也感到奇怪,他前段时间也曾经参过高怀远,后来看到他们这边的人纷纷被言官们弹劾的落花流水,于是便立即偃旗息鼓,不再生事了,他能坐上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其实屁股也不干净,看着那些人一些小事都被这些谏官们翻出来猛打,生怕有一天一不小心,自己的糗事也被翻出来,同样被打的屁滚尿流,他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子,就等于是白干了,弄不好还闹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现在他明白了高怀远这个人并不好惹,想动他恐怕他们这一系的人还力有不逮,于是便转变了态度,开始主动向高怀远示好起来。 这次接到高怀远的请柬,他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他也是个聪明人,猜到高怀远现在宴请他定是有事求助于他,所以他决心,利用这个机会改善一下和高怀远之间的关系,省的一不小心,让那些支持高怀远的谏院的谏官们盯上他,穷追猛打。 当郑清之和卓厚林按时来到醉仙楼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临安城中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显得更加热闹许多,围绕着西湖两岸,一片莺歌燕舞之声。 坐在醉仙楼高出一个雅间之中,从窗口望下去,高怀远每次都会回想起南宋早年武进士林升的那流传千古的名诗题临安邸,一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简直将南宋百年历史写照的入骨三分。 不觉间高怀远便又吟诵起了这句名诗,同样让在座的华岳也感触颇深,接口说道:想当年林升也乃是武进士,可惜的是我们大宋虽然以开科武举为创新之举,但是相比文举,武举所取名额实在有限,每科多不过五六十人,最少的却只有一两个,既便如此,中武举之人也少有入军为官之人,说来也是学无所用,现如今虽然我等想要振兴武举,但是以眼下情况来看,却并不乐观。 我朝现如今偏安江南已经近百年之久了,可惜也只有大人这次才将少量旧土收回我朝所辖,更令人叹息的是,现在朝中百官和大人一样,翘期盼北复中原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如此下去,将来蒙古大军一旦灭金之后,岂会再放过我们如同羔羊一般肥美的大宋天下呢? 经历北伐冀州一战之后,现在的华岳更加坚定的认为,迟早蒙古人也将成为南宋的最大的敌人,以前虽然高怀远时有提及,他也认为此话有理,但是却并无切身感受,而经历过冀州之战后,全军上下无不感受到了蒙古大军的凶猛和残暴,切身体会到了南宋的隐忧,使这些将领更加相信,高怀远早年对他们所说,绝非是杞人忧天之话,所以在这方面,高怀远也尤为得到这些将领们的敬重。 第二十四章 各怀心思 高怀远点点头道:是呀!虽然我连番向朝廷上奏,可惜效果并不算大,朝中百官至今还认为,蒙古人的威胁远没有金国的大,可是他们又岂知蒙古大军的犀利,有一点你没有说对,那就是北复中原之事,眼下我并不着急! 华岳一挑眉问道:大人此话为何? 高怀远趁着郑清之和卓厚林尚未到之前,坐下和华岳说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们眼下远远没有做好北复中原的准备,一旦起兵的话,恐怕又将是一个开禧北伐的翻版,这次北伐之所以成功,那是因为侥幸,京东红袄军十几年的奋战,早已将金国势力逐出了京东,而金国眼下也无暇东顾,虽然蒙古军南下试图侵入京东,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蒙古人眼下也为将我们大宋置于完全敌对的地位上,他们还是以灭金为重,故此并未全力兵侵入京东,否则的话,你我当初所率的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挡住蒙古大军侵入京东之地。 而现如今我初掌兵权,便动了北伐,朝中已经有人认为我是个穷兵黩武之人,更何况我们宋军除了眼下殿前司、步军司、镇江驻屯大军、楚州驻屯军之外,其余大军尚未进行整编,以眼下这些军队来说,令他们北伐,只是让他们送死罢了! 所以无论是从军队、民心、还是物资方面,我们一样都没有准备好,眼下何谈北复中原的事情呀!即便我们现在钻空子打下了中原腹地,灭掉了金国,我们能在一马平川的中原挡得住蒙古大军的铁蹄吗? 我不能,相信你也不能!所以我们眼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绝不能轻言再次兵北伐,北复中原! 华岳听罢高怀远的解释之后,点点头道:大人说的相当有理,想一下我们确实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准备呢? 高怀远笑了一下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等只要努力,再有一些时间,我等定会再次挥师北上,到时就是我们光复旧土,逐除鞑虏的时候了! 二人正在说话,有亲卫来报,说郑清之和卓厚林都已经到了,他们于是立即起身迎了出去,郑清之看到卓厚林的时候,便也明白了三分,知道高怀远这是有求于他们,心中冷笑了一下,和卓厚林寒暄了一番便看到高怀远和华岳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几位可都是朝中眼下的重臣,一些也到醉仙楼饮宴的官员纷纷赶紧上来见礼,高怀远含笑对这些无干之人抱拳说道:诸位请便,今日我和郑大人也只是闲暇稍聚一下,就不打扰诸位了! 这些人一看人家有事,显然并不愿让他们参与,于是赶紧知趣的告退,而高怀远也立即领着郑清之他们回到了楼上的雅间。 这次饮宴不同于普通的饮宴,高怀远也未招歌妓来侍酒,而是房中只有他们四人,坐定之后高怀远立即便给郑清之和卓厚林布菜敬酒,显得好像双方跟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了一般,左一个郑相,右一个郑相,称呼的好不亲热。 高怀远的表现让郑清之有些意外,不知道高怀远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也满脸堆笑的应付着,心中琢磨高怀远的意图。 卓厚林这会儿可是打定了主意要修复关系,所以席间少不得连连对高怀远以及华岳吹捧,四个人在一起倒也喝的很是热闹。 直至酒过三旬之后,郑清之这才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对高怀远问道:高大人今日不知怎么如此闲暇,居然想起来要请我们喝酒,依我看,高大人定是有事要我等办吧,既然如此,也就莫要绕弯子,不妨直言罢了! 高怀远笑了一下之后,又亲自给郑清之面前的酒盅斟满了美酒,这才笑道:郑大人果真厉害,居然一下就看出下官有求于二位大人,既然郑大人已经想到了,那么我也不妨就直言好了! 日前下官上疏圣上,奏请了圣上一件事,不知道郑大人可还记得? 郑清之想了一下,马上点头道:记得,高大人所指的可还是迁那些冗兵北上屯田之事吗?此事乃是我朝近期的大事,我岂能不知,我等进来因为此事,可以说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难不成高大人还有不满意之处吗? 高怀远赶紧说道:非也非也!郑大人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此事可并非乃是我一人所提出的,何况北迁之事,乃是圣上钦定之事,我等都是做事之人,下官岂会有对郑大人不满之处呢? 下官今日要说的可并非此事,而是前几日下官所奏请的有关兵部督管各地都作院之事,难道郑大人不知道此事吗? 郑清之这才想到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对于此事他本来并没有太重视,高怀远自从当了知枢密院事之后,手伸得越来越长,他也无力阻挡,所以便由着高怀远折腾,而且眼下他们武将一系刚刚北伐获胜,正是嚣张的时候,自己这边又连连被他们打击,所以这样的小事情,他也不想再和高怀远争什么,故此对于这件事他没有太过留意。 于是他点头到:哦?这件事我倒是稍有耳闻,确实记得有这么一件事,但是此事又牵扯到老夫和卓大人了吗? 高怀远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当初我在上疏圣上的时候,便已经力陈了当今武备之顽疾所在,希望能有所改制,以利我军器甲,起到强军强国之举,而当今圣上贤明,立即便同意了下官的奏疏,准兵部督管都作院有关器甲制造之务,如此一来,就需要二位大人相助了! 郑清之一时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兵部督管各地都作院,牵扯到他什么事情,而卓厚林可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于是笑着对高怀远说道:原来如此呀!高大人定是想要我们户部,以后在有关都作院资财方面协助兵部吗? 正是正是!卓大人果真厉害,一下就想到了这个,今日我宴请二位,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以前各地都作院虽然归三衙所辖,但是却失于监督,以至于各都作院所制器甲,质量十分低劣,令我朝官兵阵前之时受害颇深,正因为如此,各州路都作院早已是形成了贪腐成风,以次充好的习惯! 为了我朝大计,假如再任由此事如此展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我朝将士便无堪用器甲,如此一来,又何谈强军,抵御外侮呢? 所以下官这次想要征得二位大人的同意,将以前的都作院所运行的方式更改一下,原来各都作院生产器甲,皆由户部直接拨款,然后入都作院支配,也正是如此,才会让都作院所产器甲良莠不齐,今后假如兵部督管此事的话,下官想可否让户部原本拨入都作院的资财,直接拨给兵部,然后兵部以各地都作院所产器甲质量,再行拨款收购质地上乘器甲,如此一来,便可杜绝都作院粗制滥造,以次充好之风!高怀远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绕弯子,直接就提出了他的要求。 华岳偷眼看了一下郑清之和卓厚林二人的表情,看到这二人脸上表情各异,郑清之锁紧了眉头,而卓厚林似乎有些高兴,华岳稍微一想,便看出了二人的心思。 郑清之定是不太高兴,这件事是他控制军方的一个手段,假如就这么放掉的话,他肯定有所不愿,而郑清之也正是这么想的,他起初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会把事情朝这里推进,想要兵部自己抓住器甲供应的命脉,有心想要一口回绝,但是一想这件事赵昀已经答应过了,假如他从中作梗的话,少不得又要和高怀远起正面冲突,现如今高怀远要权有权,要兵有兵,朝野之中支持他的人很多,一旦翻脸的话,他还真没有多大的胜算。 正在郑清之还在犹豫的时候,卓厚林却先于他话了:高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听说此事了,那些都作院拿着朝廷的钱中饱私囊,坑害官兵确实该死,户部年年拨出大批资财,供他们使用,结果他们却以次充好,蒙骗将士,此事确实应当整治一下了。 而高大人这么做,便可以杜绝朝廷钱粮白白浪费,如此下官觉得甚好,此事下官定会配合大人的! 郑清之听了卓厚林的话之后,心中大怒,心道你这个姓卓的,这件事老夫没有答应之前,你却先满口答应下来了,如此岂不是让老夫难堪吗?于是郑清之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喜之色。 卓厚林说完之后一扭头看到郑清之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了点,居然抢到了前面答应了这件事,让郑清之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除了答应之外,别无办法了。 于是卓厚林顿时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赶紧低头不敢再多说了,而郑清之虽然生气,但是也不好当场作,毕竟高怀远现在赵昀面前,比他这个帝师位置更重要一些,与其因为这件小事,再和高怀远翻脸不划算,何况高怀远已经提前绕过他,奏请赵昀同意了这件事,他跳出来挡路,搞不好会得罪更多军方的人,鬼知道会不会有人半夜朝他家府中丢黑砖呢! 第二十五章 弘武 在郑清之眼中,高怀远其实不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更称不上是个君子,虽然他曾经扳倒过史弥远,但是从他行事手段上来看,此人堪称是个奸雄,为达目的可以说无所不用,这次反击便是一个例子,利用以前这些人的旧错,挖出来对他们进行穷追猛打,以至于告翻了好几个他的手下,正人君子是不屑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的,所以郑清之认为,和这样的人作对,假如不抓住他的要害的话,是无法将其置于死地的,一不小心还可能被反噬。 所以眼下他再不愿意,连卓厚林都一口答应了,他假如再不答应的话,鬼知道高怀远会不会想办法让人将他祖宗八代的糗事也翻查一番,然后揪出来痛打,那样的话,他可能这一世英明就因为这个家伙而复制东流了。 呵呵!此乃小事!也算是应该的吧!既然高大人这是为国着想,那么老夫又岂能从中作梗呢?卓大人,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毕竟那些都作院也该整治一下了,贪墨倒还是小事,可是以次充好坑害将士便绝不能容了!郑清之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紧绷的脸皮也就放松了下来,哈哈一笑,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高怀远也料定郑清之不敢在这件事上再和他正面较量了,这才会直接找郑清之提出这个要求,而那个卓厚林,他更是有把握,这段时间卓厚林已经多次向他示好,想要修复一下关系,谅他也不会从中作梗,听罢了郑清之的答复之后,高怀远立即笑着赶紧举杯道:多谢郑相和卓大人鼎力相助,高某今日再次谢过二位大人了! 我也知道二位大人都不缺钱,实在是无以为谢,今日我想办法从醉仙楼搞了一些神仙醉,就全送给二位大人好了,要知道醉仙楼的老板可真不好说话呀!这神仙醉一般人可是不好弄出来的!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通过他的同乡,弄来了几坛,一会儿我便令人给二位大人送去。/ 郑清之也满脸堆笑的答应了下来,对于这份礼物,他倒也满意,要知道神仙醉这种酒眼下已经是皇宫的钦点御用之物,历来不怎么大批销售,可谓是有价无市,想要轻易搞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他们这些达官贵人想要喝的话,还好说一点,可是每天想要都喝得上这东西,即便是郑清之也没这个口福。 高怀远在神仙醉的生产上,虽然已经连续扩大了生产规模,但是因为名声太大,不管他如何增加产量,还是供不应求,特殊的蒸馏工艺一直没有流传出去,所以各地的醉仙楼一直都限量销售,让这种美酒成为了市场上极其紧俏的上品之一。 现在的高家产业,在黄严老爹黄真以及胞弟黄浩等人的打理下,生意可以说早已遍布南宋各地,而经营的内容也早已不是当年仅仅有化妆品和酒楼那么简单了,现在的高氏产业涵盖了矿冶业、海运、织作、印务等等方面,在巨大的资金支持下,他们往往想要从事一种产业的时候,都能顺利的抢占市场,高怀远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家到底有多少了,说他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仅凭他的产业,假如比不上南宋朝廷的收入的话,起码比起金国和西夏两国要强不少,这也是他所可以仰仗的资本,许多事情他想做的时候,假如朝廷这边不肯出钱,他自己拿钱也可以轻松摆平,这也是他可以暗中支持几支兵马的重要原因。 在这一点上,他还要拜谢宋代对从商的制度宽容,否则的话换个朝代,想要做这么大的生意估计也不容易,加上他这个官暗中保护,他的产业现在可以说如同滚雪球一般的在膨胀着。 今天他宴请郑清之和卓厚林,虽然想要从户部拨钱给兵部,但是他也做好了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直接绕过户部,自己出钱做这件事,架空各地的都作院,以他的产业为基础,专门筹建民办的兵器生产作坊,总之改善宋军器甲质量低劣的事情,他是势在必得,但是结果令他感到满意,在这一点上,郑清之选择了合作,而不是对抗,这就为他剩下了不少的银钱,所以说高怀远也不吝一点美酒,答应送他们二人不少上等神仙醉,让他们喝个痛快。 这件事虽然郑清之不情不愿,但是出于暂时避免和高怀远正面冲突的考虑,郑清之还是放低了身姿,采取合作态度,满足了高还远的要求。 待送走郑卓二人之后,高怀远携了华岳便回了他的府上,选了一间安静的房间,坐下开始商议起了有关武学方面的事情。 假如再没有人入武学的话,我便干脆辞了这个武学博士一职,入军中为将拉倒,省的这么空耗时间,倒不如干脆入军操练兵马!华岳一提到这件事,便有点泄气。 但是高怀远却不这么认为,摇头道:此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虽然你入军为将定会成为一代名将,但是眼下你还是多为国家培养一些将领才是重中之重,我朝各地兵马多年不曾用兵,不少将领对于用兵之事很是生涩,而且谨遵早年北朝所颁的阵图行军布阵,以至于使我军行军打仗之事,显得十分呆板,往往被敌军看出阵型,然后从弱点给予击破,开禧北伐的时候,我军便吃了很大的亏,这一点尤需尽快改善! 既然武学现如今报名者很少,但是我们却不能因此放弃兴办武学,假如民间现在无人报名,那么我们便另辟蹊径,想其它的办法!但不可因噎废食,就此放弃了! 华岳听罢之后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我明白大人的苦心,但是我们又该如何做起呢? 高怀远只是短暂的想了一下之后,便有了新的主意,立即对华岳说道:这个不难,既然民间士子不愿选择武学,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学习武学入官很难,短时间我等也不见得能改变士子们的想法,那么干脆暂且不管他们了! 我们干脆就先从各地驻军之中的兵将之中选拔,毕竟他们已经入军当兵吃粮,唯有通过军功入官,也就没了别的路子可走,而我们大军之中识文断字之人并不在少数,其中更是有才者比比皆是,何不先选择这些人入武学给予教授呢? 我可以枢密院的名义,下令诸军选拔军中精干有才之士,入武学跟随你修习武学,然后调一批武学教授配合你充当老师,如此一来,便可以大量招录武学学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华岳一听便高兴了起来,击掌道:好!如此甚好!这次北伐武生营便是例子,这些人积累了相当丰富的临战经验,入军之后,对于军中战力的提升颇有助益,在军中招录学子,倒不失为妙计! 高怀远思路一打开,便灵感大了起来,对华岳接着说道:既然我们想要将此事办好,便不如将这件事做大,武学现在并在太学之中,难免受气,依我看干脆将武学迁出太学,另择新址,和普通士子分开教学,也省的武学学生遭那些士子的白眼! 城西五常尚有一个兵营,现在尚处于空闲状态,明日我便上朝启奏陛下,将武学迁至五常大营,单独新办,凡是入武学学生,皆供给衣食,保证不低于他们在军中待遇,学成之后,便分派其到各地军中充作使臣、效用,中武举之人,直接入官派其戍边,这样一来,想必两三年之中,便可为军中提供不少的可用之才! 我军现如今存在一个问题,诸军主将一人独大,一旦上阵之后,全凭主将决断,假如主将精明善于计谋的话,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假如主将仅仅是有勇无谋的话,那么主将无谋累死三军呀! 故此凡是经由武学培养之后的学生,皆可入军担任参谋之职,直接可协助主将指挥以及战时行动及其作战计划的制定,逐步在军中形成专职参谋,使主将尽量少犯错一些! 高怀远滔滔不绝的开始说了起来,他想起来中国古代军队之中一直没有形成专职参谋,以至于使军队建设始终处于一种主将说了算的境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他越想越觉得要尽快在军中的指挥体系之中,加入专职参谋一职,来加强军队指挥官的专业化。 华岳也越听越觉得有理,不由得也开始兴奋了起来,一边听高怀远的话,一边不时插嘴提一些他的看法,两个人可谓是越说越投机,眨眼间便聊了一夜,直到听到鸡鸣之声,两个人才现这一晚他们根本没睡觉,但是却觉得都很兴奋。 暂且就这么说,一会儿上朝我便立即奏请圣上此事,事不宜迟,还是半决的好!还有,我还在想一件事,单凭京师的武学,恐怕能培养的专职军官数量很是有限,我们不妨向下再推一级,在各州路驻屯大军之中,选能士或者派出善战之士,直接在各大军之中兴办讲武堂,直接在军中授课,培养低级军官!两件事完全可以齐头并进,这样一来,短时间便可受益更大。高怀远在屋子里面转着圈挥着手继续说道。 华岳也兴奋之极,搓着手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卑职真是对大人钦佩之至呀!如此一来,我朝军队战力当会短时间之内,便得以大幅提升!妙哉!妙哉呀! 于是当天早朝,高怀远连奏疏都来不及写,直接便在大殿上当朝提出了这个建议,赵昀皱着眉听完了高怀远的慷慨陈词之后,心道这位仁兄现如今怎么如此活跃呀!这主意一个接着一个,他难道精力就如此旺盛吗? 听罢了高怀远的陈词之后,赵昀听着也觉得有理,便问计于朝中大臣们,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点听得云里雾里的感觉,从来没有人太关注的武学,今天却被高怀远说的如此重要,不过幸好,高怀远这次提及的也未触及士子方面的利益,武学再办得好,也只能入武官,当政的照样还是他们士子文人。 第二十七章 蓬州兵乱 而魏了翁被郑清之这句话气的够呛,郑清之指明了他是因为和高怀远有亲戚,故此才维护高怀远的,他这个人向来帮理不帮亲,而郑清之这么说他,顿时令他气的胡子乱颤,立即便指着郑清之说道:郑相如此说来,是要污蔑老夫因为私人关系维护高枢相了吗?可是以老臣看来,郑大人这才是私心作祟,你和高枢相历来不和,我看你这是想要趁机陷高枢相于不义!哼! 二位爱卿就不要再吵了!眼下还是以这件事为主,就莫要争执了!我知二位爱卿都乃朕之肱骨之臣,都是为国着想,如此相互攻讦,岂不让人笑话!赵昀被他们俩的表现搞得目瞪口呆,赶紧出言劝到。 这个时候真德秀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这件事微臣看来,朝廷不该对那些乱贼股息迁就,北迁屯田乃圣上早已钦定的强军之策,假如对其姑息招安的话,只会助长这些人的气焰,以至于让更多的牵扯进来的冗兵,也效仿他们,不但不能平息此事,反倒可能引得更多兵乱,故此微臣以为,还是派兵征讨之,对于恶之人,定要从严处置,以震慑那些不遵皇命之人,使这次北迁屯田大计得以顺利完成! 真德秀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点子上,他说的很清楚,此事绝不能姑息迁就,否则的话会引得更多人效仿,如此一来,便更加重了兵乱。 赵昀一听,果真有理,眼下假如招安的话,很可能会引得更多人效仿,那样的话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把事情弄的更大。 于是他当即便拿定了主意,对高怀远问道:高爱卿,这件事出来之后,你却一直没有说你的意见,现在你便说说,你又是如何着想的呢? 高怀远这才躬身对赵昀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也觉得真大人所说的有理,这件事本来就牵扯到了众多冗兵的既得利益,让他们从此无法再逍遥度日,空拿国家粮饷,更让他们不得不离开故土,故此才会闹起兵乱,假如对其股息的话,那么只会助长更多冗兵的气焰,如此一来,将国无宁日!故此微臣以为,当立即起大军,前往讨剿才是,只要惩治恶,其他人便看得出圣上这次裁撤冗兵,乃是势在必行,故此也就没多少人再敢兴兵作乱了! 赵昀微微点点头道:此话有理,朕也这么以为,不过高爱卿可是有把握尽快剿灭这些乱兵吗? 高怀远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答道:微臣不才,这些乱兵比起京东李全,岂能更厉害!只要圣上恩准,微臣这便立即调度各地兵马,出兵讨之,确保尽快将这些乱兵剿灭! 赵昀听罢之后当即拍板定案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日朕便下诏,枢密院立即调遣各地兵马,从将这些乱军替朕诛除,对于恶之人,当施以重刑!对于逃匿之人,可悬重赏缉拿归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不必争了! 郑清之这个气呀,朝中多了个真德秀还真不是好事,处处这个真德秀都和他唱反调,这次本来是一个给高怀远来个大下马威的绝佳之机,可是却因为真德秀和魏了翁,又让高怀远逃脱了。 此次朝议之后没有几天时间,一批信使便携带者兵符将令离开了临安城,奔赴各地开始调兵遣将,动了大举围剿叛军的大战。 高怀远这次没有亲自领兵出战,而是坐镇京师,指挥各地的讨贼之战,这一次他派出了殿前司一军前往福建剿灭建州的兵乱,调遣楚州驻屯军南下京湖路讨剿郴州兵乱,调利州副都统司出兵讨剿蓬州兵乱,总之一次派出了七八支兵马,全面出击,打击那些违抗军令,不肯北迁而兴兵作乱的乱军。 为了更好的完成这项任务,同时也观察各地兵马的作战情况以及士气、操练等情况,高怀远从殿前司抽调出来一批有经验的中级官员,充当监军,派驻到诸军之中监督他们剿匪。 一时间南宋各地战云密布,接到圣旨的这些驻军不敢怠慢,纷纷起兵朝着他们预订的方向开拔而去。 而这次高怀远之所以没有亲自领兵出征,原因一是各地兵乱比较多,假如他一个个的去负责剿灭的话,时间上耽搁不起,二是他想通过这次大规模的平乱,锻炼一下各地驻军,同时也检验一下各地驻军的战斗力和领兵主将的能力,所以他才坐镇京师,静观这次平乱的情况。 而不负他期望的第一支完成平乱的大军便是京西楚州都统司,现在楚州执掌兵权的乃是孟珙,虽然上次北伐孟珙没有参与,但是他也没有闲着,趁着宋金两国暂时无战事的这段时间,他对楚州都统司所辖的兵马进行了大规模的练兵,使楚州驻屯军的战斗力在这期间得以更大幅度的提升,而在接到高怀远指令的时候,他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精兵,淘汰裁撤了一批老弱病残的兵卒,要么派其北迁屯田,要么就直接令其返乡谋生,使楚州驻屯军更加精悍了一些。 在接到平乱的命令之后,孟珙当即便安排好了辖区的守备之后,亲率一万精兵立即南下郴州,在到达郴州之后,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便一举将郴州兵乱讨平,罪魁赵合兵败而逃,结果被他设下的伏兵所擒,包括他手下的六个罪大恶极的亲信,一起绑缚起来,直接送往了京师。 而高怀远对于孟珙的军事才能很是钦佩,将捷报呈给了赵昀,并且将赵合等叛将交付了大理寺审理。 对于赵合这样的罪将,审讯基本上就是过程,不两日大理寺便审结此案,直接将赵合等七人判处寸磔之刑,拉到闹市处斩,乱刀将其剐于当街,死的惨不忍睹。 不久其它诸路相继捷报频传,殿前司姜海所率一军福建建州一战,打得叛军全军覆没,罪魁当即在乱军之中被剁成了肉酱,人头送至了京城;赵府堂也率领新建京东驻屯军,剿灭了数股北迁之后,不甘心受苦而做反的叛军,并且还顺手干掉了几支当初不肯归降朝廷的义军以及李全的旧部,安定住了京东的局势;除此之外,其余大部兵乱,在经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之后,也基本上被剿灭,罪魁纷纷伏法,大大震慑了那些不愿被裁撤的冗兵造反的热情,使大部分地区又恢复了平静。 而期间一些作战不利,因畏战而裹足不前的军中的将领,被随军监军上书弹劾,结果无一例外的被立即就地罢免了兵权,革职查办,换上了一批敢于担纲勇于杀敌的将领,使各地驻军在这次平乱之战中,也得以了锤炼,并且提高了战斗力。 南宋就这样在各地平乱捷报之中,走过了宝庆二年,春节过后,进入到了宝庆三年之中,而在各地平乱捷报声中,朝中那些对于高怀远的攻讦之声也渐渐的偃旗息鼓了下来,赵昀也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至于北迁屯田之事,也得以继续进行下去,如此一来,京东因为常年战乱而造成的人口锐减和土地抛荒的情况也得以渐渐的恢复,当地新任官员奉命推行这样的政策,使京东大部分地区的农田开始重新复垦,入冬以后,利用农闲时分,不少地方的官员开始组织人力,进行水利建设,这对于京东的经济恢复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只要再有一些时间,京东的经济便可以恢复到红袄军起义之前的地步,加上大批商贾涌入京东经商,开设各种作坊,也吸纳了一些劳动力,如此看来,甚至还很可能会有所越。 京东的局势也就这样在一年之中,彻底的稳定了下来,义军渐渐的被赵范和赵府堂整编,使京东就此彻底成为了南宋朝廷可以控制的地域。 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事情都按照高怀远的设计在进行,平乱之战中,虽然各地捷报频传,乱兵纷纷被派出的兵马讨灭,但是唯有西南方向的蓬州兵乱却未能平定,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蓬州乃是四川一个不算大的地方,但是四川在宋代的时候却被分做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三路,蓬州处于利州路辖内,但是经过早年开禧二年吴曦叛乱降金之后,四川一带的势力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为防止此类事件再次生,宋廷逐步加强制置使、安抚制置使、宣抚使、督视军马、都督军马之类官员的统兵权力。 这次利州路副都统司虽然接到了到蓬州平乱的命令,但是利州路这些年的军事却因为怕当地官员权势过重,再闹出像当年吴曦叛乱之事,所以拆分了原来的沔州都统司,原来所辖十军也拆分为二,前后左右中五军归沔州都统司管辖,催锋、选锋、踏白、侧锋、游弋五军归利州副都统司所辖。 第二十八章 入川平叛 这些年一来,因为利州路以及成都府路的文官系统一意削弱武将的力量,以至于这里武备不修,军队建设荒废严重,说起来有利州有五军,但是实质上员额却远远达不到定额,五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不到一万人左右,而且其中兵卒还大多为老弱病残之士,战斗力十分差劲。 蓬州的兵乱本来也不算大,只有区区不过两千当地的厢兵起兵作乱,但是很快他们便控制了整个蓬州地区,杀了当地的官员,抢劫了当地府库,还利用库存的兵械加强了他们的武装,更是强征了当地大量青壮入军,短时间便扩大到了一万多人,在为的叛将张同的率领下,很快又攻入了巴州地界。 四川制置使郑损当时就慌了神了,赶忙将这个情况向朝廷禀报,而不多时朝廷的敕令便下到了郑损手中,着令利州路副都统司负责派兵围剿。 但是可怜的是利州路的兵将数量少不说,战斗力也很低,加上还有驻防的事务,副都统祝伯钧明知自己力量不足,但是也不敢违抗圣命,还是临时拼凑起了一支近五千人的兵马,领兵向蓬州叛军动了进攻。 可是这仗打起来可真是够祝伯钧受的,叛军眼下正是势头旺盛的时候,祝伯钧虽然也带兵连连攻打叛军,但是却连战连败,两个多月下来,不但没有能将叛军剿灭,反倒是让叛军越打越多了起来,结果是刚刚过年,叛军便攻克了巴州,祝伯钧倒是也不算太丢人,领兵死战不退,最终却战死在乱军之中。 消息传到临安之后,顿时令朝野再次震惊,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小小的蓬州兵乱,现在居然展到了如此地步,连利州副都统司的长官都被干掉了,如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利州便可能全境被张同的叛军占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高怀远也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这一下他坐不住了,于是立即便上朝请罪,并且请命亲自前往利州路平叛。 赵昀被这个消息也弄得十分紧张,连听真德秀讲道义的心情都没有了,立即上朝传召朝中重臣商议此事。 启奏陛下,利州路兵败之事,于微臣安排不妥有关,微臣愿意领罪,今日微臣上朝便是要向圣上请命,请圣上恩准,微臣愿亲自前往利州路平叛,确保尽快解决张同乱军!高怀远不待赵昀问策于他们,便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其他的大臣也都看着高怀远,没有人站出来表示反对,而赵昀这会儿很是感动,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还是自己这个仁兄靠得住呀!别人都站在干地上看热闹,只有他表示要亲自前往平叛,而郑清之则心中暗喜,高怀远这个家伙终于还是忍不住要离开京师了,那么只要高怀远离开京城之后,他便少了一个敌人天天在京城里面烦他了,这次高怀远最好是去栽上一个大跟头,那么他便有机会使劲的给他参上一本了。 所以朝中之人基本上没有人对高怀远的请奏表示反对,都在等着赵昀话,赵昀点点头感慨的说道:还是高爱卿体恤朕的心情呀!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就再有劳高爱卿去一趟利州路了!不过高爱卿这次打算率领多少兵马前往利州路呢?假如需要的话,高爱卿尽管将殿前司的兵马调一部分随行前往利州也可! 但是高怀远立即禀奏道:臣多谢陛下隆恩,这次利州兵乱来势颇凶,假如从京师率军前往的话,恐怕是会耽搁许多时间,微臣这次就不带殿前司兵马前往了,微臣还是尽快上路,途径京西的时候,从京西选调一支兵马赶赴利州更为迅一些! 赵昀沉吟了一下之后立即点头道:如此甚好,叛军的势头确实十分凶猛,高爱卿考虑的很是周全,既然这样,那么朕便准你在京西调兵前往,高爱卿还是准备一下,尽快赶赴利州去吧!对于利州的事务,这里距离利州路途遥远,高爱卿就代朕决断了吧! 赵昀对于高怀远还是十分信任的,京东的事情高怀远处置的令他感到十分满意,而且他也知道,假如来来往往的从利州到京城进行请示的话,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假如短时间不能扑灭张同叛军的话,一旦令其坐大,将会对四川形成很大的威胁,而四川一直都是南宋的富裕之地,那里一乱,对于朝廷的影响也非常之大,故此赵昀也不吝啬权利,干脆还下放权利,让高怀远自行决断,这样便可以更快的解决这个麻烦。 微臣谢主隆恩!明日一早,微臣便立即启程赶赴利州!高怀远立即跪谢皇恩,开口答道。 对于这次到利州平乱,高怀远手下的一大帮武将各个都跑到了枢密院或者高怀远的府中,找高怀远请命,想陪同高怀远前往利州,但是却被高怀远一一回绝,同时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在京师继续操练兵马,务必要使他们手下的兵将的战斗力达到更强的程度,而这次他去利州,因为时间耽搁不起,就不带京师的兵马前往平乱了。 结果这些将领大感遗憾,只得纷纷向高怀远预祝他能马到成功,然后各自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回去做事了。 华岳本来也想陪同高怀远一起前往利州,但是也同样被高怀远谢绝,对华岳说道:华兄这次就不必随同我前往了,武学和各地的讲武堂的事务,我便交给华兄了,这更是一件大事,比起剿灭小小的张同叛军来说,假如完成的话,更是于国于民的一件大功,这次就拜托华兄受累了!而我不在京师,诸军的弟兄们你也可代为监控一下,省的这帮人趁着我不在,惹出什么是非!假如有事的话,你大可直接找纪先生商议,有他帮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华岳听罢之后也只得答应了下来,找到刘大勇连夜在殿前司之中挑选出了一千精兵,交给了李若虎率领,充当高怀远的护军,而李若虎也不客气,立即接手了这支护军,加上高怀远的一百铁卫,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而柳儿对于高怀远的这次出行还是很有些不舍,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眼下还远不是天天和高怀远耳鬓厮磨的时候,于是也大度的好不阻拦,连夜为高怀远准备好了各种行装,并且带着秋桐一起找到了正在忙于紧急处理公务的高怀远。 相公这次要远赴千里之外,贱妾心知即便是跟在相公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贱妾也有一个请求,就是相公还是将桐儿带在身边,桐儿有一身好功夫,有她在相公身边,贱妾也就放心许多了,毕竟路途遥远,有桐儿照料你的起居,比起那些粗汉,要好许多! 高怀远看了一下柳儿和秋桐,心中也有些不舍,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么家中一切就有劳夫人了!桐儿就跟着我去利州好了! 秋桐本来还在担心高怀远会不带她去,一听高怀远答应了,便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从她嫁给高怀远以来,虽然可以天天见到高怀远,但是这段时间高怀远却非常忙碌,每天也只是能小聚片刻,大多时候高怀远甚至无暇于她享受鱼水之欢,这次能跟着高怀远一起到利州去,也正好可以增进一下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但是我也有约在先,桐儿可以跟着我去利州,但是到了利州之后,桐儿便需留在剑州,不得随行军中,上一次你男扮女装蒙混过关,但是这次大家都知道你乃是我的夫人,便不能再坏了我的军规了!如若不然的话,这次桐儿你便不能随我前往!高怀远紧接着便说道。 秋桐一听嘴巴便又撅了起来,满脸的不如意,但是想想高怀远说的也是,高怀远主军之后,对于下属要求甚严,下令大军行动,将官绝不得携带女眷,更不许军中携带营妓,假如他自己带着夫人的话,岂不等于自坏规矩,到时候反倒让人耻笑。 于是秋桐想了一下之后,撅着嘴道:既然相公这么说了,那么妾身也只有答应了!我这次听你的安排好了,大不了留在剑州等你也好! 如此定下之后,高怀远第二天一早,便率领一千多护军,令其登船,自己到了宫中向赵昀辞行。 赵昀看到高怀远一身戎装,心中感慨万分,立即宣旨,赐高怀远玉带一条,并且临时授高怀远为都承旨,降郑损为四川制置副使,听从高怀远的调度,令高怀远代他全权处置四川一带军政。 而这一次因为不是大军出行,赵昀也没有兴师动众的出宫相送,而是将高怀远送至了皇宫大门处,这才和高怀远道别。 高怀远看了赵昀一眼,凑近赵昀小声说道:陛下,微臣今日有所听闻,说圣上近期多有留恋于花丛之中,赏花虽好,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圣上现在年轻,虽然帝位已定,但是还是要以国事为重,务必要亲君子而远小人!还有臣不在京师之中,难免会有些人趁机攻讦于微臣,微臣也知圣上对微臣恩遇有加,但是假如微臣不在,还望圣上能明断是非才是! 第二十六章 冗兵之乱 所以文臣们特别是国子监管太学的那些老学究们,对于高怀远奏请将武学迁出太学,到城外军营之中的奏请都没意见,他们正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和武学混在一起,省的武学干扰到他们教授士子学生们读圣贤之书。 赵昀问罢了之后,看连郑清之也无动于衷,便也就不多想什么了,何况高怀远一直都立志于强军,这对他未来有朝一日北复中原,完成祖上那些先皇未曾完成的伟业也有助益,于是着令枢密院酌情办理此事,该户部出钱的户部只管出钱,兵部还是照样负责武学生的招录选拔,还有解试以及省试的事宜,至于武学能不能招录学生,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不过算一下,赵昀还是着令明年开一科武学殿试,让枢密院和兵部着手安排此事。 有了赵昀的准奏之后,高怀远立即便将这件事推动了下去,华岳带着一批武学教授,立即便将武学迁出了太学,到了城外的五常兵营安置了下来。 而高怀远在枢密院也签了一道命令,着令各驻屯大军立即选派精干年轻有为的使臣、效用即日赴京进入武学学习。 如此一来,便解决了武学招生的问题,当然也有个别的地方的士子因这次朝廷大举北伐获胜受到了感召,千里迢迢的赴兵部报名,经过甄选之后,进入了武学学习。 而高怀远自然少不了安排他的那些手下也进入武学学习,而且这些人比起普通的学生,提前接受了系统的武学的教育,在武学之中更会出类拔萃一些。 时间就这样在高怀远马不停蹄的忙碌之中一天天的过去,经过高怀远在京城的这几个月紧张忙碌之后,不论是冗兵北迁屯田之事、兵部收管各地都作院,还是武学兴办的事情,基本上都落实了下去。 大批原定被裁撤的冗兵,虽然不情愿北上屯田,但是他们也别无选择,要么断了他们的粮饷,滚蛋要饭,要么带上他们的家人,一起北上分取公田屯做,所以为了生计,绝大多数被着令北上屯田的冗兵还是选择了听从安排,拖家带口的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进行的十分顺利,期间还是生了一些骚乱,最厉害的就算是郴州兵乱了。 郴州一支地方厢兵这次也被列为北上屯田之列,而这支厢兵大多都是湖南本地人,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不干了,其中一个叫做赵合的厢兵副统制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在本地多有恶名,辖下厢兵更是一些兵痞,可以说是为祸一方,没人又能奈何他们什么,日子过的相当舒服,年年进项还不少,各个吃的脑满肠肥。 所以一听说让他们到老远调到京东去屯田,这些人便立马不干了,在赵合的煽动下,动了兵变,在郴州的官员毫不防备之下,他们攻下了郴州城,占据了官府,绑架了官员,还抢掠了州府的府库,甚至还在城中大肆抢掠民众,随意杀人。 这样的事情在决定北迁屯田之后,宋境之中生了多处,消息迅的送入了临安城,结果造成一些官员,对于这项事务开始不满,于是又一次生了联名弹劾高怀远的事情。 啪!的一声,高怀远将这些往京城的告急文:混账!这些该死的东西,居然胆敢如此顽抗!还有那些文官,更是各个都是软蛋,一点小麻烦,就联名弹劾于我! 纪先成正好也来枢密院找高怀远商议此事,于是点头到:不错,这些乱兵平日作威作福习惯了,突然间要他们离开当地,北上到苦寒之地屯田,自然不愿,此也在预料之中,故此用不着小题大做,可恶的是这些朝臣,也趁机起哄,他们这次主要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打击一下你,你也不必担心,最好还是找圣上,阐明一下北迁屯田的重要性,只要圣上那里不计较,谅他们也拿你无可奈何! 高怀远点点头道:正是!圣上那里我自会去阐明,但是对于这些敢于抗命不尊,起兵作乱之人,也必须要尽快讨平才行!那些人纪先生盯着好了,假如太过分的话,就还以颜色,不过眼下你也暂可不必理他们,近期朝中多有议论,说我把持言路,如此下去,对于你我将会不利!时日一久,倒是很可能令圣上起疑,圣上于我起了间隙,便不易做事了! 纪先成笑道:你果真越来越老道了!不错,我也久有耳闻了,这次确实我不打算帮你了,就由他们去吧!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呀!而且恐怕我还要做一件令你想不到的事情,今日过来就是要先给你打个招呼的! 高怀远一愣,马上问道:纪先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纪先成立即请高怀远屏退了左右,附耳过去小声对高怀远耳语到 不两天早朝的时候,朝中便出现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直一来都力挺高怀远的谏院,特别是以纪先成为的一些谏官,突然之间集体调转了矛头,针对高怀远以及枢密院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弹劾。 他们的矛头直指高怀远,参高怀远处置北迁冗兵屯田之事考虑不周,以至于现在闹得四处兵乱大起,请皇上赵昀处罚高怀远以及一众办事不利之人,被参的人不光有高怀远,还有一些地方官员,以及朝中牵扯到此事的人,都被他们一下子参了个便。 如此反常的情况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力挺高怀远的这帮谏院的言官为何突然间便风向大变,掉头对付起了高怀远一系。 于是朝中立即众说纷纭,有人说高怀远和纪先成闹翻了,也有人说可能是纪先成也感觉到高怀远这件事做的过分等等,总之猜什么的都有,让那些本来就对高怀远不满的人,更是扬眉吐气了起来,一窝蜂的给赵昀上奏本,弹劾起了高怀远一众。 赵昀这些日子也收到了各部转给他的急报,正在为这件事感到烦心,他这个皇帝最怕看到的就是内乱,这可牵扯到他皇位的稳定性了,一旦让这些兵乱展起来的话,那么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可是一件火烧屁股的大事呀! 而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朝中蜂拥而上的对高怀远的弹劾奏本,一下子堆满了他的龙案,就连谏院那边,也呈交上来了不少的奏本,都是参高怀远考虑不周,以至于闹出这么多乱子。 赵昀当即便将高怀远以及几个重臣招至了宫中,商议这件事,郑清之当然不会替高怀远说话,当即便站出来也参了高怀远一本,摆明了是要落井下石,给高怀远好看。 现在尚不到追究谁对谁错的责任,今日朕召你们这些重臣入宫,是要请你们一起来商议对策,至于高爱卿是不是有错,先放在以后再说!赵昀听罢了郑清之的话之后,便立即不耐烦的摆手说道,这话也是实话,现在各地出现这样的大乱,他关心的是如何解决的问题,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 启奏圣上,各地叛乱的人大多将矛头直指高大人,他们多称只要圣上下旨停止北迁屯田,下诏惩处导致此事的官员,并且免于他们的罪责的话,他们便愿意归降朝廷,不再兴兵作乱!以臣下以为,现如今我朝万万不能大乱,还是应该以安抚为上,平息这次因为屯田而酿成的大乱为好!郑清之终于瞅着机会了,岂肯轻易松口,紧接着便继续对赵昀说道,摆明了用那些乱兵的口,要求赵昀这个时候给高怀远一个下马威,能赶高怀远出朝最好,假如赶不走他的话,起码也让高怀远降职,免去他的参知政事一职,省的高怀远的手越深越长。 而高怀远这次显得比较低调,赶紧出来对赵昀说道:此事全乃因微臣而起,请陛下处置! 赵昀对高怀远确实很有点意见,好好的你说你非要搞什么裁兵、北迁屯田呀!这倒好,天下大乱了不是?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而高怀远的低调有些人就不干了,魏了翁就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当即他便出列说道:启奏陛下,这件事以老臣看来,高大人并无错可言,冗兵顽疾乃是我朝早已有之,可惜以前从未有人想过解决这件事,唯有高枢相(宋代对枢密院主官的恭称!)这次力主解决这个顽疾,而裁减冗兵就必定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利益,故此这些人才兴兵作乱,而高枢相乃是为国谋利,又有何罪之有?有罪的乃是那些兴兵作乱之人,假如因此处罚高枢相的话,岂不正中那些歹人之计吗?以微臣所见,此事绝不能处罚高枢相,而是应当以雷霆手段,迅剿灭这些乱贼才是! 郑清之斜眼看了魏了翁一眼,冷笑道:魏大人当然要替女婿说话了,眼下四处兵乱大起,岂是简单的一句以雷霆手段便能立即解决的?依我看,还是以安抚为上,擅动刀兵乃是下下之策!即便是兵家也有云,兵者,国之重器、不可不察,再有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岂能轻易动大军讨伐之? 听了郑清之的话之后,赵昀更是犹豫了起来,到底是该打还是该退一步招安,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晕!昨天明明这一章更新上了,今天却又找不到了!只好再更新一次了!抱歉抱歉了!) 第二十九章 巡视楚州 赵昀听罢之后,脸微微一红,这段时间以来,朝廷的事务逐渐安定,京东也收复回来,各地兵乱纷纷被平复下去,他于是便有些松懈了下来,那个谢木林年底的时候,选入宫中了一批宫女,其中有几个相貌非常美丽动人,以至于他现在稍有闲暇,便会留恋于这些女人身边,甚至有些疏于政务了。 这种事没想到还是被高怀远听到,今天高怀远当面对他提出,让赵昀颇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高怀远的话直接指向了他身边的宠信宦官,点明要他疏远这个谢木林,这让赵昀又有些不太高兴,觉得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主,任用一些宠信之人,也不过分,高怀远直指他内廷的宦官,是不是有点过了? 至于最后的交代,其实赵昀也知道,高怀远自从上位之后,得罪了郑清之等不少文官,他在京的时候,这些人慑于高怀远大权在握,倒还消停一些,恐怕这次高怀远一离京,用不了多久,又要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攻讦他了。 赵昀干咳了一声之后小声道:高爱卿对朕的忠心,朕自然清楚,这些事情你便不必担心了,还是路上保重,尽快剿灭利州叛匪尽快回京,有你在朕身边,朕也放心一些! 高怀远这才施大礼拜别赵昀,出宫之后翻身上马,朝着临安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码头上挤满了为高怀远送行的文武官员,这些人都是高怀远的朋友抑或是部下,这次高怀远离京,他们自然少不得要亲来送行一番,表表心意。 高怀远一到码头,便被这些人围了起来,让高怀远好一番与之寒暄之后,这才登上了大船,在号炮声中高怀远立于舷侧招手致意,大船桨叶旋转,掀起了滔滔波浪缓缓的离开了码头,驶入了大运河朝着长江驶去。 这一次高怀远为了尽快赶到利州,放弃了陆上行动,直接调用了几条殿前司水军战船,随行走水路沿长江逆流而上,这样度会比较快一些,而且也少了一些沿途的麻烦,要不然的话他这么大一个官,到哪个地方当地官员都要好好的招待一下,表表心意,那样的话礼节繁琐不说,还耽搁不少时日。 为了赶时间,这次高怀远途径扬州也未作停留,这倒不是他不孝,而是现如今的高建,因为他这个儿子的关系,也升官了,在高怀远北伐胜利之后,高建不但没有因为一些人的弹劾而遭受贬黜,反倒被擢升为正四品荆湖北路宣承使,权知江陵府知府,升了一大步,赶赴荆湖北路赴任去了。 而高建也因为有了这个争气的儿子,终于达到了他人生的最高峰,成为了南宋的高级官员,让他此生再无什么遗憾了。 就连高怀远的二哥高怀仁现在也入仕,到京东的灌云县当了个县尉,圆了高建的一个心愿,而高怀仁自从吃够了苦头之后,也彻底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先是在高怀远手下当了个船老大,后来接管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在高怀远领兵北伐的时候,他还带着船队大批走水路向飞虎军运送各种粮秣器甲,在灌云县遭到李全旧部的反扑的时候,甚至还亲自领着一批人袭击了李全旧部的侧翼,打败了李全旧部,所以后来因功入官,也当上了一个县尉,现在的他对高怀远十分的感激,在灌云县很是用心做事,这让高怀远也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一路上高怀远率船日夜兼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却除了补充食物之外,基本上不做任何停留,免去了许多麻烦,只当他抵达楚州的时候,才正式停船靠岸,率领手下护军登上了楚州码头。 而高怀远当行至此地的时候,忽然间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看着岸上旌旗如云列队迎接他的兵将,高怀远更是心中欣喜,虽然他并未检阅楚州都统司兵马,但是仅凭他这些年常年控兵的经验来看,现如今的楚州大军比起当年他还在大冶为官的时候,已经变得精悍了许多,甚至不客气的说,单凭气势上,几乎可以直追他直属控制的殿前司兵马的气势。 而这份功劳不用说,自然应该归于统兵的都统孟珙了。 高怀远一边等待停船靠岸,一边在码头的人群中用目光搜寻他熟悉的身影,果不其然,在居中的迎接队伍的文武官员之中,立即便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不由自主的便露出了笑意。 卑职参见枢相大人!当高怀远刚刚步下跳板的时候,这批前来迎接他的楚州文武官员,便一起呼道,并且纷纷撩衣角拜倒在地。 高怀远紧走几步,来到众人面前,将其中为的几个官员搀起,大声笑道:诸位快快免礼,我高某岂敢承受诸位如此大礼呀!真是折杀我也! 对于高怀远来楚州,楚州的官员早已风闻,提前做好了一应准备,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不敢怠慢,毕竟现在高怀远的身份在朝中已经是屈指可数的几个重臣,他们的官帽能不能戴的稳,也就是高怀远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对于这次迎接高怀远到来,所有人都非常重视。 楚州知府以及京西北路制置使都全部到场,楚州都统司一干重要武将以及江州都统司都统、副都统也都特意前来迎接,其声势几乎不下于迎接皇帝亲临,可见这里的官员对于高怀远的重视程度。 同时这里的官员们也对高怀远有一种由衷的亲切感,毕竟高怀远祖籍就在楚州辖地的大冶县,而且高怀远当年也在大冶为官,其第一次从军也是在楚州,诸多因素让这里的官员们对高怀远感到十分亲切,所以迎接他的礼仪也十分隆重。 高怀远这也是在离京之后的第二次返乡,所以到了这里之后,也十分高兴,和这些官员们一一见礼,丝毫不端一点架子,更令这些官员们感到舒服。 而高怀远最高兴的是这一次他的几个结义弟兄们也都尽数到场,起码不会让他感到遗憾了。 既然到了这里,少不得要接受当地官员们的宴请,因为官员众多,所以高怀远也不便和孟珙、黄严、岳琨三人攀谈,于是只得在众人簇拥下进入了楚州城中。 在楚州城的酒宴之上,高怀远详细的询问了有关京西一带的军政事务,这里的官员们也都不敢怠慢,一一起身进行作答,在他们看来,高怀远就是钦差大臣,随便问他们点什么,都很可能牵扯到他们的仕途,所以不敢有半点敷衍,至于答复之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那么高怀远暂时就不清楚了。 不过从这些人口中的话来看,京西一带这段时间以来,对于朝中下的敕令倒是完成不错,这里在裁撤范围之内的冗兵除了就地裁撤回家的之外,已经尽数北迁至京东一带,开始在京东屯田,虽然影响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比如让州府以后调用厢兵或者乡兵的出劳役的时候,他们以后就没那么方便了,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件事还是利大于弊的,起码对于地方的支出压力,却减少了许多,让京西的官员们不再为因为财政的问题,而感到头疼了。 而现有的军费也基本上可以用于正规军的建设,基本上可以做到了物尽其用,而楚州大营在孟珙的主持下,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整编,趁着这次的机会,裁撤掉了军中老弱病残之人,从计划裁撤的厢兵之中,又吸收了一大批少壮兵卒,在原定编制不变的情况下,使楚州大营的兵员质量得以了大幅提升。 而江州都统司的正负都统这次也被招来楚州,一起迎接高怀远的到来,所以高怀远也少不得询问一下有关江州都统司的情况。 而江州都统司相对于楚州大营来说,兵力要弱许多倍,楚州大营按照朝廷的编制规定,兵力达到五万两千人,而江州都统司却只有一万两千人的编制,相对于楚州都统司来说,江州的军事地位明显低于楚州。 而江州都统司都统制乃是一个老将,名叫吴响,在江州军中素有威望,但是此人显然不属于少壮派,对于这次朝廷大规模整编诸军的事情稍微不太热心,虽然迫于身份,这次来楚州面见高怀远,但是他多少有点对高怀远不太感冒,在他看来,高怀远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虽然颇有战功,但是毕竟年纪在哪儿放着,所以比起一般的人来,对高怀远显得有点傲慢了一些。 听闻高怀远问及江州都统司的情况,吴响站起身答道:回高枢相的话,下官麾下眼下共有正兵一万二千人,分别屯驻于江州沿岸,除老夫和副都统之外,还有统制三人,统领六人,正将、副将、准备将共十七人,现还足员,这次裁撤冗兵,江州都统司所辖厢兵也在裁撤无干闲杂人等,今日即将全部裁撤! 高怀远一直微笑着听这个吴响将话说完,然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看来吴都统这次也很是尽心呀!不过我倒是听闻,江州都统司正兵实质上缺员不少,如何能达到满编一万两千人的员额呢? (这两天技术故障,也可能是更新出了问题,章节稍微有些混乱,在这里,寒风向大家道歉了!) 第三十章 兄弟相会 吴响微微一惊,他本以为江州离京师不近,对于江州都统司的情况不可能会很了解,所以他这次裁撤冗兵的时候,将正兵之中一些不太听他的话的军官将士也列入了裁撤范围,但是却并未补充因此空缺的员额,眼下实质上江州都统司正规军数量远不足一万人,空额人员数量达到近三千人,而这三千人的空饷,一年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足以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了,而且他欺高怀远在江州并未停留,以为高怀远也没空管这个事情,所以这才满口说他的江州都统司兵员达到一万二千人,猛然间听闻高怀远的质疑,吴响立即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一派胡言,这是有人中伤卑职,江州都统司兵员并不缺额,各军都处于满编之中!请大人明察!吴响虽然紧张,但是这个时候却依旧嘴硬,不肯承认他吃空饷这件事。 高怀远的笑容渐渐的凝固在了脸上,对身边的李若虎点点头,李若虎立即将一份折子交到了他的面前。 高怀远拿起了这份折子,一边看一边冷笑了起来,看罢之后合起来轻轻在手中拍打了一下,对吴响说道:我本想给吴老将军一个机会,假如今天吴老将军据实回答的话,那么本官本无意再追究了,但是吴老将军却并未这么做,依然坚持说你们江州驻屯军正兵满额,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也就不能姑息你了! 来人!将吴响给本官拿下! 高怀远看罢了这张纸上所写之后,当即便怒斥吴响道,紧接着大吼一声,便令人将吴响抓起来。 吴响不知道高怀远看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东西,但是也知道大事不好,但是他持着自己在军中素有威望,而且朝中也有人挺他,立即跳起来叫道:谁敢!高枢相,虽然你位高权重不假,但是也不能如此嚣张,我乃是朝廷任命的江州都统司都统制,你岂能一句话便抓我?更何况你凭什么说我吃空饷?你无凭无据,怎敢就下令抓我? 他一边叫着,但是在场的那些高怀远的铁卫可不听他的叫嚣,李若虎一挥手,几个壮汉便扑了上来,不由分说便将吴响给按在了地上,当即抹肩头拢二臂用绳索给绑了个结实。 这一下可把那个江州副都统给吓坏了,赶紧跪下为吴响求情,连孟珙也忍不住想要劝解一下。 高怀远止住想要劝解的众人,将手中的这张纸一挥道:大家不必多说了,我已经收到密报,吴响这次阳奉阴违,在江州都统司趁着裁撤冗兵之时,居然留出大量员额,供他和一众亲信吃空饷,拿朝廷的粮饷中饱私囊,这次本来我给他了机会,但是他不但没有悔改,还一味嘴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晓,现如今却不知道本官早已掌握了他的罪证,此人假如还留他在军中的话,将会成为祸害,我朝绝不容这样的人留在军中! 江波陶,我来问你,你乃是江州都统司副都统制,我所说的可是实情?你当众如实说来,我便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否则的话本官也将对你以同罪处置! 这个江波陶哪儿还敢抵赖,当即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答道:启禀高枢相,此事确实如此,吴将军确实裁撤了一些正兵,留了大致两千多员额,供他吃空饷,此事小的也有错,还望高枢相宽恕! 吴响一听心道完了,于是立即破口大骂这个江波陶了起来,他现在才知道,这次高怀远到楚州,原来是要在这里收拾他呀!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嘛! 吴响,你还有何话可说?高怀远接着对吴响问道。 吴响这个时候心知一切都完了,于是把心一横,对着高怀远啐到:呸!你姓高的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想我吴响自幼在军中做事,这么多年以来,力抗金军,大大小小历经数十战,才晋升到这个都统制,而你不过只是因为认识了当今圣上,便飞扬跋扈至如此程度,丝毫不将我等老将放在眼里,今日既然被你查到,算是我倒霉,以你如此行径,迟早也会闹得天怒人怨,不得好死! 啪!高怀远听罢之后一掌拍在了酒桌上,桌子上杯子盘子跳起来老高,高怀远怒道: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贪将,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悔改,辱骂于我!本官确实资历不如你,但是本官却从未贪墨过军中一毫一文,我等从军乃是保家卫国,入军岂是让你升官财之地,来人,将此贼给本官拖出去,脊杖五十,锁以重枷送至京师兵部,查实他的罪责,交大理寺处置! 于是一干铁卫立即将吴响拖了出去,就在外面直接按倒,一通大棒落下,打得吴响皮开肉绽,然后锁上了重枷打入了大牢之中。 再看酒宴之上所有官员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劝说,这酒也喝不下去了,高怀远抱拳对在座的官员们说道:实在抱歉,本官这次来此地,本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多有得罪了!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本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将江州之事在此解决,江波陶!你暂领江州都统制一职,立即补充江州都统司兵员,假如再有此事生的话,看我不立即将你也押送京师惩办!待我这次从利州路回来之时,将会到江州查看你们操练的情况,如若还是像现在如此的话,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那个江波陶吓得满头大汗,赶紧扑倒接令,保证绝不会再出如此情况,一定会加强军中操练,绝不辜负高怀远的期望。 还有,张大人!我来问你,楚州都作院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交给兵部督管?难不成你不想依令行事不成?高怀远斥退了这个江波陶之后,转向了楚州知府张在先对他问起了都作院之事。 这个张知府也立即紧张了起来,赶紧起身道:下官不敢,都作院之事因为一些琐事有所耽搁,明天本官便亲自办理此事,三天之内确保移交给兵部便是,还请高枢相宽限三天时间!下官绝不敢再耽搁了! 高怀远也不想逼他太紧,于是点点头道:好吧!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都作院必须要移交完毕,否则的话,我定会在朝中参你一本! 这个张知府立即答应着,然后擦着汗退了下去,这场酒宴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当一干闲杂人等离开之后,高怀远也回到了驿馆之中,而孟珙和黄严、岳琨等人也都跟到了驿馆之中和高怀远一起坐在了后院的一个凉亭里面。 哈哈!老大你今天可真是威风呀!给这帮家伙来了个下马威,为了都作院一事,大哥多次找他们商议,但是他们却推三阻四,不肯交出都作院,今天老大你一到这里,这帮人便吓尿了裤子,真是解气!哈哈!黄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坐下便笑了起来。 孟珙和岳琨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而岳琨笑道:今天看到三弟收拾那个吴响,更是痛快,我们也早就听闻江州都统司的事情了,但是却无凭无据,没法参那个吴响,没想到三弟身在京师,却对地方的事情洞察秋毫,到这里便将那个吴响给办了,如此一来,看看谁还敢阳奉阴违! 只有孟珙摇头道:我说三弟,我对你可是大大的不满呀!这次你去北伐李全,却只招呼了老四随军前往,我和二弟却沾不到边,你可是有些偏心呀!这次你到利州路,说什么也不能只带四弟一个人去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让我也随你去利州路呢? 岳琨一听便来了兴致,立即叫道:对呀!三弟确实不公,上次北伐只带四弟,却不带我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带上,否则的话我可不干! 高怀远摆摆手让他们坐定,这才笑道:此事倒是先缓缓再说,我来问你们,这段时间以来,你们的事情可都做好了吗? 孟珙立即笑答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已经在军中和地方搜罗了大批能工巧匠,只差都作院交由兵部督管,便可将这些工匠们交予都作院,替换那些匠人! 另外你让华大人提出的在军中设置讲武堂,确实是个妙招,以前我等习武学习兵,只能靠自己摸索,要么就只能读书,而现如今设置讲武堂之后,一些有志之士便可以被集中起来,专司学习武学,如此一来,我军军官素质便可大幅提升了! 楚州都统司讲武堂一个月之前便已经设立,并且将当初三弟刊的那些兵书授之这些讲武堂武生专司学习,同时我等还抽调一些有经验的将官专司对其授课,并且找一些文士,为其解读兵书战策,而我和二弟四弟也会时常传授他们控兵之道,临阵御敌之策,总之有关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们都将逐步传授给这些武生! 高怀远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楚州都统司的讲武堂招录多少武生? 第三十一章 厉兵秣马 岳琨立即答道:此事大哥交给我来负责,我在诸军之**选调资质上佳的效用、使臣以及普通士卒共二百二十余人,同时加上楚州周边报名的民间青壮,总计达到了二百七十人上下,作为第一期讲武堂武生集中操训,初步定为两年时间,令其归入军中做事,如此一来,我军便多出二百多低级军官! 高怀远很是满意他们的效率,眼下除了华岳在京中的武学在大力开办之外,也着令各地都统司也要就地举办讲武堂,招录军中青壮之士进行讲授武学,眼下各地的反应不一,有人赞成,有人拖沓,唯有楚州这边进度最快,已经着手落实了这件事,那么对于以后军队的军官职业化专业化也就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到底是结拜兄弟呀!他们最了解自己的想法。/ 高怀远点点头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这次北伐的细节,我已经着令华岳亲自主笔,让军中随同出征的笔吏配合他,编写出了一片实录,总结了这次对李全乃至蒙古大军作战的各种得失,今天我已经随行带来了一份印本,正好交给你们观看,大哥、二哥你等皆为熟读兵书之人,也可以从中看看我这次率军之中一些战事处置的不足之处,希望给予点评一下! 另外其中有不少可借鉴的经验,希望你等以后也能汲取一下,以免以后对上了蒙古大军的时候,再吃了大亏! 说着高怀远将一沓印好的书册令李若虎取来,交给了孟珙和岳琨等人,他们立即接过去看到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宝庆北伐实录》,于是赶紧打开读了起来。 暂时不急,你我弟兄好久不见,这本书你们回去之后闲暇的时候再看不迟,现在咱们就商议一下,这次利州平乱的事情吧!高怀远立即对他们说道。 一提这件事,他们三人便来了兴致,收好了这本书之后,都又吵吵起来要跟着高怀远西行前往利州路去。 孟兄就不必多说了,你是不能跟着我去的!你现在乃是镇守京西的主将,岂能擅离此地呢?何况这里你在军中威望最高,许多事情尚需你来坐镇,方能有效推进各种事务的展,故此孟兄是绝不能离开楚州的!高怀远第一个就否决了孟珙的要求,对孟珙笑着说道。 孟珙当即泄气,想想也是实情,于是只得认命道:既然如此,看来为兄这次也只有留下了!我眼下正在推行光州(潢川)屯田之事,也确实不易眼下离开此地,眼下四弟所辖的忠顺军正在扩编,征募了一万新军,已经开赴光州屯田,我担心金人会阻止这件事的推进,恐怕还要留守这里才行!一旦金军因此南犯的话,恐怕我还要领兵抗击金军! 确实如此,光州屯兵确实要加快推进,忠顺军虽然隶属楚州都统司,但是也算是自成一军,其粮饷不比驻屯大军,不屯田自给自足的话,恐怕军资也难以为继!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金国的反应,他们眼下恐怕没实力来犯了,加强一下戒备即可!西夏国现在基本上已经被蒙古大军所灭,只差他们的国主投降了,金国现在西北两面受到蒙古大军的威胁,谅他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我朝用兵!高怀远点点头分析道。 确实如此,我们忠顺军眼下虽然随着老大北伐获取了战功,但是毕竟乃是当年孟大人所募新军,在粮饷上朝廷给的不足,假如不屯田的话,吃饭都成问题!不公平呀!黄严一听就大倒苦水了起来。 高怀远笑道:你这家伙就知道叫苦,但是你却不说这次回来的时候,我还给你了一千良马,要不然的话,你用这些战马,从大哥哪儿换取粮饷如何?高怀远立即对黄严笑问道。 那可不成!要知道这次我们忠顺军跟着老大你去打李全,打蒙古鞑子,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那支骑兵,损失可是相当大的,这些战马是老大补偿给我们忠顺军的,岂能拿去换粮草呢?罢了!我们还是自己想点办法吧!嘿嘿!黄严一听就不干了,赶紧摆手道。 这次忠顺军损失确实不小,但是回来的这批兵将我去检校过了,各个都变得精悍了许多,战力绝不同于以前了,粮饷方面我多给他们扶植一些,不会让忠顺军的弟兄们吃亏便是!孟珙也接着话头说道。 众人聊了一阵之后,高怀远对黄严说道:你眼下忠顺军兵力已经不少了,这次我去利州,你再抽调五千兵马与我一起随行平乱好了!顺便也减少一下对这里的压力!高怀远对黄严说道。 黄严顿时又乐了起来,立即站起来道:还是老大对我不错,有好事就想起来我了!哈哈!我早已准备好了兵马,随时都可以随着老大去利州平乱去!明天一早我便渡江调兵,大后天我便领兵随老大出征! 岳琨一听就不干了,立即站起来叫道:不成!上次三弟北伐就已经带四弟去了,这次为何不让我随三弟去利州也历练一番?要知道我现在正儿八经的还没打过几仗,如何能锻炼一下我的本事呀! 高怀远笑道:二哥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利州路这些年武备不修,军备更是荒废许多,利州路副都统司眼下兵力十分欠缺,短时间之内,想要重振利州路的武备的话,恐怕我即便是神仙也难以做到,所以这次我打算将楚州兵马调一万人前往利州路驻守,充实利州路副都统司的兵力,而据我所见,蒙古大军眼下已经快要灭了西夏国了,他们的辖地很快便会和我们利州路接壤,利州路假如短时间之内武备不能得以提高的话,恐怕到时候会有大患!故此我这次还想将二哥也调往利州路做事,加强利州的防御实力! 所以这次大哥你恐怕是要给我帮忙,抽调一万精兵给我,一起带往利州路平乱了!不知道大哥可是舍得这一万精兵吗? 孟珙一丝都没有犹豫,当即便点头道:这还成何问题?利州的事情我也早已有所耳闻,对于蒙古和西夏国的战事我也一直在关注着,正在担心此事,我们楚州都统司本来兵员就比较充盈,别说调一万人前往利州路了,即便是调两万人去利州屯驻,我也毫无意见! 多谢大哥支持,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好了!明天你等便安排一下,忠顺军出兵五千,都统司调兵一万,随我一起赴利州平叛,这次去之后,这些兵马以后便陈驻利州路,不再归还楚州都统司了!高怀远立即对孟珙谢道。 四兄弟在驿馆之中又是好一阵攀谈,直至深夜才各自离去,第二天一亮,黄严便赶回江北,开始忙碌着调兵遣将,准备随同高怀远出征利州。 而孟珙和岳琨也各自忙活了起来,选定了楚州都统司所辖的前军和选锋两军辅以两将强弩营配合,总计调集了一万精兵,交给高怀远统驭,并且着令岳琨领选锋军,另派一个叫郑秉杰的副将领前军,归于高怀远统带,至此基本确定了利州平叛兵马。 高怀远亲自在楚州点校了这支随他出征利州的兵马,虽然只有一万人,但是站在大校场上,也显得十分雄壮,高怀远看罢这些兵将的精神之后,心中暗叹孟珙果真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将,经过他操练出来的这一万宋军,果真十分精悍,整个大校场上一万人站定之后,除了偶尔马匹会打个响鼻之外,所有人都毫无声响,整个校场上十分安静,完全做到了在军中令行禁止这一条。 对于这支兵马,高怀远很是满意,心知孟珙这次没藏着掖着,而是将他的精锐兵马交给了自己,于是对于孟珙这个人的评价也就更高了一个层次。 国家危难之际,像孟珙这样不藏私之人,很是难得,假如宋军上下都像孟珙这样的将领统驭兵马的话,什么国家敢于小看他们宋人呢? 为了兵马行军度快一些,高怀远特令这些兵将不得携带家眷一起前往利州路,而且并未告知他们此次西行利州路之后,将会落脚在利州驻屯,所以经过短暂的准备之后,高怀远在第三天便宣布起兵。 孟珙等留守之人一起出楚州相送,高怀远也弃了船只,随同大军一起走陆路朝着利州路方向行去,不过在离开楚州之前,高怀远派李若虎带着二百亲兵,先回了大冶县的卧虎庄一趟,两天的时间便从大冶返回,随行带回来了百余人年轻的乡勇,直接编入到了他的亲随护军之中,一并随他前往利州。 不过这百余名从卧虎庄过来的乡勇,随行却携带了十几辆大车,每辆大车都撞了一个硕大的木箱,没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高怀远不说,自然也没人敢打听,这些车辆被高怀远的亲兵护军严密的看管在中军之中,任何人不许擅自靠近,同时他们还带来了几十条猛犬,这些猛犬十分听从他们主人的命令,很少没事狂吠,让军中之人无不惊奇万分,不知道高怀远还有喜欢玩儿狗的癖好。 和高怀远一样,孟珙治军向来严格,所以这支大军交给了高怀远之后,基本上可以做到高怀远对于军令的要求,一路上没有骚扰地方,而是令行禁止、昼行夜宿,行军度相当快,只是十几天时间,便走出了数百里地,进入到了贵州境内,如此离利州也就没有多远的距离了。 令高怀远想不到的是在这段时间之中,利州的情况也生了很大的改变,叛军在叛将张同的率领下,扩张十分迅,他们利用当地老百姓不满官府的压榨,连连攻陷了不少的县城州府,一时间居然展到了四五万人的规模,令当地的官府无法抵挡,不得已之下,郑损只得调集兴元府都统司和金州都统司入利州平乱,但是这两路人马居然也相继战败,真想不通四川那边的宋军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居然让叛军这些乌合之众连连战败他们。 第三十二章 金州都统司 高怀远于是下令大军再次提行军,同时又征调了沿途州府乡兵随行运送大军所需物资,但是进入到了贵州之后,大军行进度便不得不慢了下来,这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山路狭窄危险,即便是加快行军度,也快不到哪儿去,如此让高怀远更是心急如焚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几支兵马都是楚州的精兵,很是耐于吃苦,虽然道路险阻,但是大军还是没有松懈,继续按照高怀远的要求,一再加强行军度,而高怀远也干脆回绝了沿途所经地方官员们的款待,除了接受补给之外,决不轻易停止行军,即便是遇上了大雨,也坚持前行。 也幸好这样,他们终于在一个月之后,进入到了利州境内,而他们进入利州路的前站,便是京西南路境内的金州。 金州也乃是南宋沿长江布置的一个重要军事要塞,长江上游四川一带的四个都统司之中,金州处于最东端,也是利州路的东大门,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故此在高宗南渡之后,曾经经略四川一带的吴玠兄弟,便在金州设立了驻屯大军,并且连连屡败金兵,使金军无法进入到西南腹地,确保了四川的安全。 而这一次高怀远一到金州,便立即召见了金州都统司的都统陈郁,对其询问叛军的情况以及为何金州都统司大军会败在了叛军手下。 陈郁当得知高怀远率军抵达金州之后,不敢怠慢,赶紧出来迎接高怀远,小心翼翼的陪同高怀远巡查了金州都统司诸军的情况。 当高怀远向他询问兵败之事的时候,陈郁立即请罪道:启禀高枢相,此次兵败皆乃属下无能,才出兵之后,进入到了通江县境内之时,因为领军大将失察,中了叛军埋伏,以至于在叛军两军夹击之下,落得大败,请高枢相治罪! 高怀远看这个陈郁表现的还算是诚恳,没有推卸责任,怒气也就压下了不少,但是还板着脸问道:那么这次领兵出战之将又是何人?你们共出兵多少? 这个陈郁赶紧答道:领兵的乃是都统司副都指挥耿彪,总共率领四千兵马,这一战耿彪不幸中箭已经阵亡于通江,还是一个姓鲁的副将,临阵不乱,带领剩下的两千多官兵杀出重围退了回来!此乃卑职指挥不利,还请高枢相处置! 高怀远点点头道:还有你眼下都统司还有多少兵马? 金州都统司近年来员额不断减少,战前我们都统司只剩下不足一万一千人的官兵,这次张同作乱之后,下官又招募了五千新兵,但是目前这些新兵还不堪用,故此眼下也只剩下不到八千兵将,而且大部分分驻于各地,堪用之兵数量很少!陈郁赶紧小心答道。 高怀远皱皱眉头,心道看来西北这边的军备确实太差了一些,幸好这次他来这一带平乱,假如再拖一段时间的话,这边的情况会更糟糕一些,一旦蒙古军来犯,估计这几个都统司能调用的精兵就真没有几个人了。 陈将军,对于金州都统司,年前朝廷便已经下诏扩编,准金州都统司扩编为三万正兵,但是为何到现在也未扩大招募,只临战招募了五千新丁呢?高怀远对陈郁接着问道。 陈郁听罢一脸的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楞了一下之后,摇头道:大人这这件事从何说起?下官真的不知道呀! 高怀远一听登时便大怒了起来:胡说,去年十月间,我便主持枢密院重新对各地驻军员额进行了审定,各地除了裁撤冗兵之外,正规驻屯军以及都统司的兵马都基本上准予扩编,而你金州都统司定编员额为三万人,并且已经下文到各路令宣抚使着手督办,你岂能不知? 陈郁听罢之后,顿时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但是坚持道:启禀大人,下官确实不知此事,要不然的话,下官也不可能不会扩编的,我们乃是归于四川制置使郑大人所辖,即便是有令,也该郑大人转至金州,可是下官却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命令! 高怀远听罢之后看着陈郁的表情,便知道此事不会有假,对于一个都统司的都统制来说,不可能不会希望扩兵,这样对于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假如陈郁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了郑损那里。/ 事情果真如此?你真的不知道?高怀远再一次问道。 陈郁用力点头道:下官确实不知!还请大人明鉴! 那么年前枢密院还着令各地都统司在军中开设讲武堂,那么你可知道此事?还有都作院归于兵部管辖,你可知道?高怀远现问题很大,于是立即接着问道。 讲武堂之事下官已经得知,并且已经开始着手筹建,眼下已经选调了人员入都统司,准备开设讲武堂,而且枢密院着令选调的精英之士入京进入武学之事下官也已经选调了十人前往,但是都作院归属于兵部之事,下官还不曾得知! 高怀远这次气晕了头了,他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传达不到像陈郁这样的都统司都统手中,看来这个郑损在四川还真是什么都没干,整个一个阳奉阴违,而他的军统司也因四川这边鞭长莫及,尚未进入到金州都统司之中,以至于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知道。 于是高怀远强压下怒气,摆摆手对陈郁说道:这件事暂且不说,今日我告诉你,朝中年前便下政令,着令各地驻军扩编正规军,裁撤一些杂乱新军以及地方厢兵,而你们金州都统司定编三万,你立即便开始着手督办此事,三个月之内务必完成扩编,但是却兵员必须要是精壮之士,不得以老弱充数!我会给你留下十个兵样,募兵至少要达到兵样标准方能募入军中。 还有讲武堂之事,给你一个月时间,也必须开办起来,为军中专司培养低级军官,所用典籍随后便会送来,都是枢密院刊的兵书战策,并且还会有一些武学教授将赴本地从事讲武堂讲学! 至于都作院之事,你就不必过问了,我自会找郑大人理论,以后假如现都作院所造器甲质量低劣的话,你大可不予接收,直接退还都作院重新更换合格器甲! 陈郁赶忙跪下答应道:下官定会尽快办理!绝不敢拖沓! 高怀远越想越觉得担心,接着对陈郁说道:以后对于你等的命令,我会专司派枢密院的信使送达,而你们假如有事的话,也尽可派信使直接送至我手中,不得再出现这样因转而未收到的情况! 陈郁也赶紧答应了下来。 想想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高怀远于是对陈郁说道:眼下军情紧急,你先将地图送到我这里,另外将那个鲁副将也招来,我要了解一下叛军情况! 不多时那个领着败兵突围回来的鲁副将便被招至了都统司行营大帐之中,陈郁也将当地详尽的地图送到了高怀远手中。 高怀远先让鲁副将站在一旁,自己低头观看陈郁交来的地图,很快现地图很是陈旧,而且一些地方标注也不清晰,地图比例也太大,以至于许多地方地形根本不清,这样的地图还是都统司保存的军用地图,假如依靠这样的地图打仗的话,难免会延误军情。 这些地图太过陈旧,而且标识不清,我另外给你一个命令,尽快派人绘制周围百里之内的详尽地图,确保地图精准无误才行,假如你们就是靠这张地图行军打仗的话,就难保你们会兵败了!高怀远将地图挂起来对陈郁说道。 陈郁小心翼翼的赶紧答是,而高怀远点到了那个鲁副将问道:你将这次兵败的事情详细对我说一遍! 这个鲁副将年纪大致三十多岁,生的也是虎背熊腰,看上去颇为强悍,但是他看高怀远的表情却很是紧张,也可能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官吧,故此显得十分紧张。 一听高怀远问他话,这个鲁副将便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下官这次不是 高怀远立即不喜道:你这么紧张作甚?慢慢详细说来! 陈郁赶紧小声解释道:启禀大人,这个鲁有粮天生口吃,并非是紧张所致! 高怀远一听这个气呀!怎么遇上的都是这样的人呀,一个副将居然口吃,临阵这可如何指挥打仗呢? 于是他用力压住火气点头道:那么你便慢慢说来吧!不要着急! 于是这个鲁副将便结结巴巴的将这次出兵如何遭伏,主将如何中箭身亡,他又如何领残兵突围的事情给高怀远讲了一遍,讲下来之后,这个鲁副将累出了一身大汗。 而高怀远也听的出了一身汗,这可真够费尽的,不过他也听出,这个鲁副将还真是一个善战之将,只是有些天生口吃罢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好的将领,这次他们在那个耿彪的率领下,出了金州一路朝着巴州急进,耿彪本来想给巴州的叛军来个突然袭击,但是没成想在刚刚进入通江县境内一个山谷的时候,便突然遭到了叛军的袭击,叛军早已探知了他们的行军路线,在那里埋伏了数千兵马,当他们一入山谷,便堵住了两段,挥军掩杀,结果官兵大败,主将耿彪也身中数箭阵亡于军中。 后来叛军冲下山的时候,官军早已大乱,幸好这个鲁副将骁勇,领着麾下的两营兵将力战不退,最终击退了叛军,并且打通了山谷退往金州的一端,亲自断后,这才令残余的官兵安然撤回了金州。 第三十三章 兵发通江 高怀远故此对这个结巴的鲁副将也心生好感,点点头让他先行退下,然后对这个陈郁问道:这个鲁副将所述可是都已经向兵校查实过了吗?他所说的可是实情? 陈郁立即答道:下官已经向退回来的兵校查实过了此事,确实和鲁副将所述没有出入,这次虽然兵败,但是鲁副将却有功,但是因为兵败,下官也不敢为他请功! 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功是功过是过,虽然他们兵败,但是并非是鲁副将导致兵败,我等为将者,当功过分明,赏罚分明才是,假如鲁副将有功,便不能因他们兵败就泯没了他的功劳,这次我要前往巴州平乱,这个鲁副将暂时便随我前往吧! 再有,你为我找寻一些对于这一带情况熟悉的兵卒,跟随我当向导前往巴州平乱,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高怀远立即又训斥陈郁道,而且作出了出兵的安排。 下官受教了!多谢大人指教!不过大人这一路上鞍马劳顿,而且我看大人率领的这些将士也很是疲劳了,不如在金州多歇息两日,让将士们休息一下,也好精力充沛上阵杀敌,金州大营眼下因为连年裁撤兵员,现已经空着,可让将士们得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知大人可否多留两日!陈郁赶紧对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想想也是,从楚州出来之后,他们虽然不敢说是日夜兼程,但是这一路行来,道路险阻,走的很是辛苦,而他从楚州带来的这些兵将走到这里,也确实已经相当疲劳了,而且这里水土和楚州不同,一些人有些水土不服,假如不让他们休整一下,就立即进兵,恐怕反倒欲而不达。 于是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看来陈将军也知道体恤将士的辛劳,那么也好,我就在这里留驻两日,待将士们休息一下之后,再进兵巴州也罢!那么这些将士的食宿就拜托陈将军了! 陈郁赶紧接令,一边请高怀远安歇,一边下去安排高怀远所率的官兵的休息事宜。 当陈郁看罢了这支楚州大军之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都是当兵的,虽然这支兵马长途行军千余里,已经相当疲顿了,但是他们的军纪却依旧十分严明,主将不令入城,绝无一个官兵胆敢离军游荡,一个个有序的坐在路边休息,而且没有那种三五成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情况。 各个低级军官虽然也辛苦,但是却没有也坐下休息,而是在队伍之中来回走动,监管他们手下的部众。 这样的兵将,让陈郁才知道什么叫做距离,和楚州兵将的军纪严明相比,他金州都统司的兵马就差的远了,在这支楚州大军面前,简直如同一帮乌合之众一般,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这次高枢相前来平叛,不调用他们当地驻军,而是不惜路远,从楚州调兵前来这里,原来这个高枢相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这些本地的兵将的能力,现在看看高怀远的这个决定,还真是非常明智呀! 高怀远当夜便召集了手下的黄严、岳琨以及那个郑秉杰开始商议如何出兵平叛之事,另外还将那个金州都统司的鲁副将也招了过来,同时让鲁副将又找了一些当地的兵卒询问这里的情况。 巴蜀之地山高林密,大大不同于平原用兵,这里道路险隘很多,对于大兵团作战十分不利,所以这次到利州平乱,对于高怀远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挑战,为此高怀远不得不谨慎一些,以免因为大意而在这里栽了大跟头,将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声名毁于一旦。 骑兵在这里大多数地方不容易用上,倒是步兵很能挥战斗力,所以这次出兵的先锋官黄严也只能马往后带,让给了岳琨担当,而黄严的五千忠顺军便成了后军。 高怀远询问了这个鲁有粮和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兵卒之后,料定通江县全境应该基本上已经为叛军所控,假如他们想要进兵巴州的话,就必须途径通江县城,而从金州都统司先前一败之中,他们可以推断出,在金州叛军很可能设有细作,故此才会对金州都统司出兵之事如此了如指掌,以至于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调集兵马,提前在路上设伏,打得金州兵大败而逃。 所以这次高怀远声势如此浩大的入川,想来也很难瞒住叛军查知他们的情况,故此想要出奇制胜估计可能性基本上没有。 既然出奇制胜不可能了,那么剩下的也唯有强行进兵一途了,高怀远详细的问了那些熟悉地形道路的兵卒之后,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三条进兵路线,一条是走最北端的竹峪镇绕道从通江县城北面攻打通江县,一条是走中间的石人镇攻打通江县,再有一条就是南边的王林镇绕道进攻通江县南面。 这三条路前后两条都要绕远很多,而且道路很不好走,而中间那条道路最好走,但是也是叛军控制最严的一条,上次金州兵进击通江兵败的地方就是走这条路,所以大家商议了一阵之后,在鲁有粮的建议下,高怀远拍板定下了出兵的路线。 高怀远在金州休整了两天时间之后,大军得以了补充物资,同时将士们也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许多,一大早起来之后,饱餐了战饭,便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拔营起寨,浩浩荡荡的走出了金州大营,朝着通江县方向开拔而去。 一路上的行人看到大军路过,无不纷纷走避并且立即跪倒路边恭敬相送,利州路的兵乱之事,对于这里的老百姓来说,也不是好消息,本来他们还指望金州都统司这边的大军能将贼军剿灭,没成想金州兵去的快回来也快,短短几天时间便大败逃了回来,顿时让老百姓更加恐慌了起来,他们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利州路那边的叛军就会打到他们这里,所以当地百姓早已是人心惶惶,不少人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先避避风头。 而眼下听闻朝廷派来了大军,将会入利州路平乱,而且又看到这支朝廷大军如此雄壮,于是这些老百姓们便有了信心,沿途不少闻讯的老百姓都纷纷自夹道欢送,各地乡绅也不吝拿出了不少猪羊宰杀了放在路边犒劳官兵。 对于这样的场景,高怀远暗自感叹,老百姓其实也不愿意造反作乱,天下大乱最受苦的还是老百姓,眼下不过只是小小的地方兵乱,便让老百姓如此惶恐,假如有朝一日的话,蒙古大军侵入宋境,这里的老百姓恐怕是十之六七都难以逃过蒙古大军的屠杀。 所以他既然现在已经当上了这么重要的大官,就更不能让这种事情生,想到这里,高怀远立即下令大军加快行动,赶往通江县城,务必要在七日之内,攻至通江县城外。 于是大军不做停留,加快了行动的度,沿着大路朝着通江县方向赶去。 而通江县的叛军守将乃是张同的一个部下,名叫梁铁头,此人早先只不过是个蓬州当地厢兵的指挥使罢了,眼下他在随同张同起兵造反之后,已经被张同授为宣威将军,率领七千乱军,负责镇守通江县一带,严防金州兵马入巴州平乱。 这厮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厢兵指挥使,但是却很是凶残狡诈,当他受张同之命,驻军通江县之后,便大肆在通江县一带劫掠,斩获可以说颇丰,抢了不少的财宝女人,同时他也深知自己这些乱兵早晚会招致朝廷围剿,所以他很是留意金州都统司那边的情况,早早便派了细作前往了金州监控金州的兵马的情况。 这也是上一次金州兵被他伏击大败而归的重要原因,金州兵不知叛军的实力,贸然进兵,结果中了梁铁头的埋伏,连金州副都统耿彪也被当场射杀,这让梁铁头觉得脸上倍儿有光彩,而且叛军也士气大振了起来。 张同这个人是个小有本事的人,他以前不过只是利州的一个地痞罢了,后来犯事之后便投入了军中,通过关系混了个厢兵的军官,调到了蓬州当了个提举,自此便在蓬州作威作福了起来。 这次听闻这次他所辖的厢兵也在朝廷裁撤之中,而且还要求他们立即动身前往京东,于是他手下许多兵将便闹腾了起来,不肯北迁去京东受罪,张同也不愿好不容易站稳的脚跟,就这么因为朝廷的一纸调令,便烟消云散,于是拖延不肯动身,在当地的知府严令之下,他索性领兵便造了反,没想到他一下便攻占了蓬州,杀了当地的知府还有不少官员、 这厮一看事情闹大,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更加努力的折腾了起来,他的如意算盘就是先折腾起来,占领一些地盘之后,尽可能的打几场胜仗,然后朝廷无奈之下,搞不好会招安他们,到时候他起码也能混个大官当当。 第三十四章 三溪口 于是张同在造反之后,大肆强征地方民壮,裹挟他们入军,并且强迫这些被裹挟来的民壮杀人,逼得他们不得不跟着他造反,同时他也不吝啬钱财,不停的将抢劫来的钱物赏赐给手下,结果很快便展壮大了起来,现在俨然他已经成了这一带的土皇帝,干的是风生水起不亦乐呼。/ 同时他也给当地地方造成了沉重的灾难,不少民众因为不肯加入他们的行列,而且抵制他们的抢掠,结果被叛军杀了许多人,张同自己也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之后,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所以他唯有继续扩大势力,和朝廷对抗下去,否则的话,即便朝廷招安,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秋后算账,把他给干掉。 所以张同在起兵之后,想法多次生了转变,眼下的他已经下决心,和朝廷对抗下去了,实在不行的话他也效仿当年的吴磷,干脆投降了金国拉倒,实在顶不住的话,就逃往金国避难。 眼下通江县的这个梁铁头便是他的铁杆拥趸之一,他着令梁铁头无论如何,也要死守通江,不能让朝廷的大军从通江县打入利州,抄了他们的屁股。 这个梁铁头打胜了一仗之后,便不觉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一时间忘乎所以,以为他自己乃是天生神将,朝廷的兵马实在算不上什么,变得开始嚣张大意了起来。 大胜金州兵之后,梁铁头便在通江县城开始作威作福了起来,整日在县衙里面玩女人,不时的还派人四下去攻打一些不肯降服于他们的寨堡,大批的抢掠财物。 可是他的好日子也没过多久,便得到了金州细作送来的急报,说朝廷了大军,已经抵达了金州,不日便将进兵通江县,这个消息才让梁铁头如同冷水浇头,立即清醒了过来。 不过梁铁头也不太害怕,反正现在他控制着通往通江县城的要道,上一次金州兵便被他伏击所败,假如这次朝廷大军还来的话,他继续领兵打退他们即可,这样的话,他便可以向张同要更多的封赏和更漂亮的女人了。 听罢了消息之后,梁铁头立即召集了部下,纠集了大约五千多兵马,立即出了通江县城,呼呼啦啦的进驻到了石人镇之中,在一个叫做三溪口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三溪口乃是从金州通往通江县城的必经要道,这里有三条溪流汇集在一起,故称为三溪口,地势十分险要,想要通过这里,就必须要从一条很窄的官道上坡,才能绕过此地,而梁铁头对这里地势很熟,陈兵于此,将隘口给控制了起来,并且很快在这里筑起了石垒,拦腰切断了通往通江县城的道路,居高临下的控制住了这里,大有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而梁铁头在周边又布置了一些兵力,将一些可能通过人马的要隘都给牢牢的控制起来,设置壁垒,确保无人能绕过三溪口,从他们背后动进攻,巡视过了他的安排之后,梁铁头觉得没问题了,当即便在三溪口夸下海口,说不管官军来多少人,他都让官军有来无回! 而就在梁铁头忙于布置防御的时候,高怀远领兵也接近了三溪口。 有了金州兵的前车之鉴之后,高怀远这次对于这些乱兵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入山之后,便加了几分小心,沿途不断的派出当地熟悉地形的金州兵带领斥候前出进行打探,严防再次出现遭遇叛军设伏的情况。 经过数日跋涉之后,沿途倒是没有遭遇大规模的叛军的伏击,倒是碰上了几次小股敌军的袭扰,这对高怀远的大军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威胁,当即便被前出的先锋营给击溃了。 直到他们行至三溪口东面数里的时候,斥候来报,前方道路被叛军截断,三溪口全部被叛军所占,挡住了他们的道路。 高怀远这才令大军停驻下来,亲自率领部将前出到三溪口外查看地形,通过望远镜的镜头,高怀远将整个三溪口的地形观看了一遍,这里果真是一处险隘之地,叛军虽然旗号杂乱无章,但是他们却将每一个可以用来攻击的地方都封锁了起来,看来敌军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单从这里看过去,几乎瞧不出什么破绽。 除了三溪口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们通过进兵通江县城呢?高怀远对一个充当向导的金州效用询问到。 那个效用赶紧答道:启禀太尉大人,走这条路到通江县城,三溪口乃是必经之路,周围都是一些大山,根本无路可走,唯有通过这里,才可以抵达! 高怀远站在一块巨石上,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对面三溪口敌军的布置之后,点点头道:那么也就是说我们通过此地的唯一办法,就是强攻了? 那个效用点点头道:回太尉大人的话,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高怀远收起了望远镜,对跟在他身边的郑秉杰说道:看来我们唯有强行攻打此地了,刚才我等也都看罢了地形,敌军主将不是傻子,提前已经查知我们出兵的消息了,调集了他的主力前出到这里,阻截我军进逼通江县城,而这里确实也是一个险隘,敌军控制住这里之后,可以说是易守难攻,而且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大军展开进攻,只有派小股兵将强行突击,郑将军你看该如何攻打呢? 郑秉杰也是孟珙手下的一个善战之将,兵法韬略一点也不含糊,但是今日看罢了敌军的情况之后,也不觉挠头,苦笑一声躬身答道:枢相大人,属下无能,看罢这里的情况之后,也并无良策,下官看来,也唯有派兵强攻了! 左右也是没有办法了,接下来也只有硬攻了,高怀远随即提兵来到了三溪口,派出兵将控制住了两翼山头,防止敌军利用两侧偷袭,然后便令郑秉杰派出一营将士,并且派出一支弓手营负责掩护他们,备好了盾牌以及就地砍伐树木临时打造的半截船之后,一声令下,这一营楚州兵便立即齐声大吼了一声,在战鼓声中,悍然对三溪口动了攻势。 梁铁头虽然前两天夸下了海口,说不怕官兵来攻,但是真的看到大批官兵行至他对面之后,他还是紧张了起来,毕竟他的兵力远不如官兵多,装备、训练更比不上官兵,而且这支官军不同于金州都统司的驻军,无论是士气还是装备,都高出金州兵不少,而且居高临下看去,官军调度井然有序,虽然地形不利于他们,但是却丝毫不乱,一点怯战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来。 对方行动很是迅,很快便控制了三溪口之外的各个要地,根本没有留给他什么偷袭的机会,行营也很快便扎了下来,顺着山势,连绵延续出了很远,旌旗招展刀枪闪烁,看的让他胆战心惊了起来。 官军大营之中一杆大旗立起,上面大书几个大字都承旨高,他这个人不识几个大字,立即叫人给他读出来,稍微一解释,他便明白过来,原来来者居然是朝廷眼下最红的大官,知枢密院的那个高怀远呀! 这个高怀远可正是这次下令裁撤他们这些冗兵的脑人物,他没想到今天刚刚对上官军,便碰上了这么一个大人物,也没有想到,像这样大的一个官,居然还会亲自领兵,直接来攻打他们,在他看来,宋朝的大官即便是出征,也往往是坐在最安全的地方,遥控指挥前面的兵马,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亲临险地指挥作战的,但是今天的情况看来不同于往常,官军的最大的头目这次也亲临一线了。 大家不要怕,他们攻不上来,咱们只要扼守住山口,即便他们肋生双翅,变成神仙也飞不过去,多准备些滚木礌石,把编好的火球推上来,弓箭手也就位,只要他们敢来,就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梁铁头咋咋呼呼的挥舞着他的腰刀,指挥着手下的叛军在山口之内忙活,在他的督促下,本来有点吓慌了手脚的这些乱兵稍稍安稳了一些,忙活着将各种御守之物运送到了隘口,堆积在了他们筑成的隘墙之上。 随着战鼓声一响起来,只见一队宋军便高呼着举着盾牌、半截船等物,朝着隘口冲了上来。 打!他娘的快点放箭,不得让他们靠近!放滚木!快点放滚木!身穿两层甲胄的梁铁头蹦起来立即指挥着把守隘口的几百名叛军开始了抵抗。 从两面的高处上,一排排叛军的弓箭手站立了起来,搭箭朝着隘口下方的宋军猛烈的射了起来。 虽然叛军弓箭手准头实在是不敢令人恭维,但是在这样逼仄的山道上,宋军队形很是紧密,而且毫无躲闪的余地,除了用手中的盾牌和半截船护住头顶之外,他们对于上方的这些敌军弓箭手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且如此密集的队形,上方的叛军弓箭手也不需要太好的准头,即便是蒙,也能射中宋军。 第三十五章 特种行动 而宋军负责掩护的那些弓手,由下向上也展开了反击,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反击实在是有些让他们勉为其难,说起来是掩护前面的攻击步军,但是实质上他们也处于了敌军的射程范围之内,他们除了手中的强弩可以射上山崖之外,普通的九斗弓很难射到这么高的地方。 如此一来,弓箭手反倒伤亡比前面的那些头顶盾牌的步军更大一些,在如雨一般洒落下来的弓箭之下,宋军纷纷扑倒在地。 而前方的宋军此时头顶盾牌,冲上了陡峭的山路,结果尚未靠近隘口,在隘口上面的叛军便放下了一根根巨大的原木,这些原木都有一搂粗细,重达数百斤甚至上千斤之多,先被敌军用绳索吊放在笔直而且陡峭的山道上,在得到梁铁头的命令之后,叛军纷纷斩断了那些吊着原木的绳索,于是原木紧靠着自身的重力,便轰隆隆的滚动而下,如同巨碾一般的朝着仰攻上来的宋军压了下去。 如此窄的山道,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便是深达数十丈的山谷,进攻的宋军几乎没有任何可供闪躲的地方,这些巨木滚下之后,即便是再不怕死的人,也不觉立即胆战心惊,纷纷掉头朝着山下逃去。 后面的人倒还好一点,来得及逃下山道,但是冲在前面的人便没有逃生的机会了,在数根巨木的高滚落之下,当即便有数十人被巨木撞上,不是被当场撞飞,便是直接便被巨木碾压在了下面,一时间山道上的宋军血溅当场,在巨木的打击下被碾的血肉模糊,非死即伤。 郑秉杰眼看着的队伍就这样毫不费力的便被叛军打退了下来,不得已之下,只得鸣金收兵,让进攻的宋军撤离了山口,退下来进行休整。 这一次接触战,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宋军一下便死伤了过百人之多,而叛军几乎可以说是损失不足挂齿,仅有两个弓箭手在宋军的神臂弩的射杀之下,中箭跌下了山崖,两军的交换比出了五十比一,可以说官军这次赔大了。 战不利让高怀远很是生气,但是眼看着前方的隘口,他也知道假如继续强攻下去的话,除了白白浪费将士们的生命之外,根本取得不了什么战果。 于是他只得下令暂时吞并三溪口之外,不再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了。 看着潮水一般狼狈退却下去的官兵,梁铁头便又来了精神,站在隘口上面叫嚣道:哈哈!大家伙看到没有?官兵不过尔尔,咱们只要坐在这里,官兵拿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就在这儿给他们耗上了,看看他们如何通过三溪口,我要让三溪口成为官兵们自此之后的梦魇,让他们只要听到我梁铁头的名号,就吓得浑身哆嗦!哈哈! 于是叛军的那些兵卒们这会儿也就不再害怕了,看看宋军确实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于是也纷纷跟着梁铁头哄笑了起来,有的贼兵甚至嚣张的站在山崖上,解开裤子逃出家伙对着宋军的方向撒尿,还大声叫嚣着:请官兵弟兄们喝尿吧! 听着看着山口那些叛军嚣张的叫嚣,宋军无不怒气冲天,郑秉杰怒急之下,来到高怀远面前,大声请令道:大人,卑职不才,愿领五百陷阵士,亲自进攻山口,攻不下山口,卑职宁可死在山道上! 高怀远看了看郑秉杰,倒是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将领,摇摇头道:郑将军勇气可嘉,但是切记莫要中了敌军的奸计,他们此乃是激将法,就是要激我等冒死进攻,然后大量杀伤我军有生力量!假如你现在领兵进攻的话,便正中了他们的奸计,白白浪费了性命!暂且不要理他们,传令让咱们的将士就地扎营休息,好吃好喝的休息一番,再谋攻打三溪口不迟! 郑秉杰一脸的怒气,反手指着山口的那些叛军急道:可是大人,你看那些贼兵,他们也太过嚣张了吧!卑职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要咽,你身为军中将领,假如这点气都受不了的话,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为将者必须审时度势,不能一时意气用事,你所肩负的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性命,还有你麾下无数官兵的性命,明知前面是死地,还拿他们的命去填的话,那么你就不是合格的将领!传令下去,三军埋锅造饭,吃饱了之后轮换睡觉!不要理他们!高怀远一瞪眼,身上立即散出一种霸气(俗称王八之气!嘿嘿)。 看着高怀远有些带怒气的对郑秉杰训斥道。 郑秉杰看到高怀远生气,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赶紧接令转身下去,安排扎营,回头仔细想一下,觉得高怀远此话甚有道理,自己确实是太过激动了一些,要不然的话,自己这会儿保不定已经带着几百个手下踏上了黄泉之路了,冷静下来之后的郑秉杰对高怀远不由得开始佩服了起来。 宋军到了三溪口之后,连续三天时间,便再也寸步未进,每天宋军都会到山口摇旗呐喊,然后动几次佯攻,待到叛军一放滚木礌石抑或是滚下火球,便立即快的撤出山口,所以这三天下来,双方倒是也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大仗,故此双方损失都不是很大。 梁铁头看着宋军天天装模作样的动几次佯攻,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于是更加嚣张了起来,吃饱了就站在山崖上对着山口外面的宋军跳脚叫嚣,嚣张气焰几乎冲破了天,而他手下的那些叛军也开始松懈了下来,觉得宋军官兵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于是也没人再把宋军放在眼里了。 高怀远这三天时间,每天都带着几个亲兵以及当地的几个熟悉地形的金州兵在附近转悠,东看看西瞧瞧,简直如同游山玩水一般,不时的还指指点点的对着大山出一些感慨,让宋军官兵看得不由得纷纷皱眉,在他们眼中,本来高怀远的形象很是高大,而且高怀远也是一个名将,值得他们尊敬,可是这次跟着高怀远到了这里之后,他们觉得似乎高怀远这个人有些名不副实了一些,军中不许有家眷随行,可是他却带着一个女人,眼下官军被叛军堵在这个三溪口进退不得,可是他这个军中主帅,却天天带着自己的女人游山玩水,一点也不想着如何破敌,于是军中之人多开始有了怨言,背地里有人嘟囔着开始骂人了起来。 而渐渐的宋军官兵也习惯了那些叛军的叫嚣,全不在乎他们跳脚骂人了,每天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吃饱了就睡,双方倒也相安无事,倒是郑秉杰越来越着急了起来,忍不住数次找高怀远建议,动猛攻,但是都被高怀远劝阻了下去。 直至第四日傍晚时分,高怀远才突然将郑秉杰和几个部将招到了他的大帐之中,等待众人一到,他便立即严肃的说道:诸位今晚恐怕是不能继续睡大头觉了,破敌就在今晚,诸位恐怕是要准备一下了! 众将一听立即便来了精神,纷纷立即拱手说道:全听大帅吩咐! 高怀远立即对郑秉杰吩咐道:郑将军,我给你一支将令,命你立即在军中暗中遴选出五十名身体灵活,善于攀援的精干士卒来,最好是他们以前就是山民出身,不得有误! 郑秉杰一愣,赶紧问道:大帅找这些兵卒来做什么? 高怀远摇头道:这你暂且莫问,我在这里等你,待你找到了这些人之后,立即回来向我复命便是! 郑秉杰隐约感觉高怀远恐怕这次要出奇招了,于是也不敢怠慢,立即带人下去开始在军中进行遴选了起来。 楚州也有不少的大山,从军之人中确有不少的自幼生活在山中之人,这些人大多善于攀爬山石,不多时郑秉杰便在军中选出了五十名十分精悍的山民出身的兵卒,带着他们来到了高怀远中军大帐之中。 高怀远亲自出帐查看了这些兵卒,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传令下去,让这些兵卒全部脱去身上的甲胄,身上只穿一套轻便毫无绷挂的黑色劲装,每个人只携带一把锋利的单刀,背负在背上。 然后高怀远下令将早已备好的一些结实的皮索交给了这些兵卒,令其背在了身上,又每个人给他们了三个马尾震天雷,每十个人还配一个精巧(在当时可以这么说!)的打火机,当场令李若虎演示给这些兵卒如何使用,教会他们操作这些东西,还有就是一些用于攀爬的器具,如短小精巧的飞钩等物。 诸位!今日将是你等建功之时,我们能否明早攻破三溪口,就全看诸位今晚的行动了!恐怕现在诸位将士还不明白我让你准备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吧!这些天以来,在你们看来,我天天游山玩水,似乎不务正业,而且我还带着夫人一起随军,恐怕是背后骂我的人已经不少了吧! 呵呵!本官不会怪罪于你们的!不过今日我告诉你等,我高某并非像是一些吃国家俸禄,却不思为国做事的那些人,这些天来,我之所以流连于山水之间,实乃是在找寻一条可以破敌之路! 眼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条路还是让本官找到了,而诸位今晚便要随同本官的夫人一起,连夜从这条路攀上山口! 不过我要提前告知大家,这条路非常艰险,你等又是要夜间攀援而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坠入山涧,绝无生还之理! 故此我想,假如你等不愿冒此风险的话,大可现在退出,本官绝不怪罪于你等,但是只要留下的,本官便要求你等,不管生任何情况,都不得出声响,即便是摔下山崖,也要给我要紧牙关,不得惨叫! 虽然本官不能于你等一同赴险,但是本官的夫人却会带你等一起上去,现在我给你们半炷香考虑的时间,不愿前往的人自行离开,但是不得声张出去!否则以通敌论处!开始吧!高怀远站在帐前,对着这些将士们说道。 第三十六章 夫人带队 这个时候这些将士们才明白,原来这个大帅并非是像他们所想之人呀!原来人家天天看上去像是在游山玩水,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大帅这是在为如何破敌找寻出路呀!而且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大帅居然会让他的夫人率领他们一同前往,甘愿让夫人以身犯险,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不待高怀远等上半炷香时间,立即便有几个兵卒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等先前误会了大帅,没想到大帅连夫人都舍得令其赴险,那么小的们又岂会惜命,小的愿意前往,请大帅吩咐便是! 有人一站出来,剩下的这几十个兵士也都纷纷上前,大声请令,要求出战,只有一个人犹豫着不敢上前,于是高怀远指着他立即说道:蝼蚁尚且偷生,当兵的也不是神仙,害怕并不丢人,你退下吧! 于是立即有人将这个犹豫的兵卒带了下去,众人纷纷露出了一种鄙夷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胆怯的兵卒,而这个兵卒也感觉到了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又站住了脚跟,扭头过来大步走到了高怀远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连脑门都被他磕肿了起来,咬着牙说道:大帅见谅,小的张小五,刚才小的确实犹豫,但是现在小的想明白了,既然小的当兵吃粮,这条命就算是交给将军们了,现在小的不怕了,请大帅准小的随行一起前往! 高怀远看了一下这个张小五,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短小精悍,但是脸上却还稚气未脱,于是伸手搀起了他,和蔼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不算丢人,你年纪尚小,今日就不必去了!留在我身边,明日随同本官一起杀上三溪口,其余人等开始行动吧! 张小五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又一次跪下叩头道:大帅,请大帅恩准小的随同一起前往吧!人或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假如今日我不随同前往的话,那么小的又有何颜面活于这个世上,即便此战不死,小的也会羞愧的无地自容的!还请大帅恩准! 高怀远微微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周边的那些将士,只见众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钦佩抑或是安慰的神色,于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准你随同前往好了!来人,拿酒来,今日我破例赐酒于这些勇士,以壮行色! 于是有人立即取来酒坛,每个人了一个酒碗,除了这五十个精悍兵士之外,在高怀远的一千铁卫之中,也抽选出了三十个精悍的兵卒,和他们站在了一起,连秋桐也换上了一身劲装,背着她那把锋利的宝剑,脸上蒙着一层黑纱,一起站在了大帐前面。 众人端着酒碗,纷纷一仰脖大口的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然后秋桐压低声音,轻喝道:出! 于是八十多人立即在众人目送之下,快步出了大营消失在也了夜色之中。 高怀远走到大营辕门之处,望着夜色中黑乎乎的如同怪兽一般的群山,脸上淡无一点表情,默默注视了一阵秋桐领队离去的方向,转身回到了军中,立即对诸将安排起了凌晨突击的事宜。 宋军大营从高处望去,除了一些正常的灯球火把之外,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和往日的不同,但是军中将士却都在暗中悄然做着各项准备,众人暗中磨利了手中的刀枪,默默的坐在帐中等候着行动的命令。 秋桐带着一行八十人,悄然穿行于山谷之间,除了奔行之中众人出的轻微脚步之声外,剩下的只有轻不可闻的呼吸的声音了,山间偶尔会响起几声夜枭的鸣叫声抑或是猿猴的吼声,而这些声音很好的掩盖住了他们出的那些声响。 这些随行之人很是钦佩这个年轻的恩堂,别看是一介女子,但是行动起来的时候,却很是果断,而且秋桐的身法很快,奔行了这么长时间也丝毫没有一点的喘息,众人猜测,估计这个恩堂大人也乃是一个习武之人,要不然的话,大帅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女流之辈前来带着他们这帮老爷们以身犯险呢? 经过一段急行,秋桐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悬崖下面,这里从另一个方向来看,刚好和谷口相连,只要从这里攀爬上去,正好可以上到谷口上端,占据到谷口上面的一个高出,同时还可以清除掉居高临下的叛军弓箭手。 这些人都很有经验,即便是夜晚,也没有迷失方向感,立即便想明白这里上去可以通往什么地方。 可是当人们仰面借助天空的月光望去的时候,即便这些人各个都是山民出身,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里哪儿算是一条路呀,简直就是直上直下的一个陡峭的悬崖嘛!而且夜色之中,根本看不到上面到底有多高,即便他们出身山里,平时也不会攀爬这样陡峭的山崖呀!这简直就是玩命呀! 秋桐到了这里之后,一招手便蹲了下来,所有人赶紧也效仿她蹲下,并且围在了她的身边。 就是这里,白天我和你们大帅已经查探过这里的地形了,这里是唯一一条可以攀爬的路线,而且崖壁上还有不少可以借力的地方,到中间的时候,会有一些藤蔓,足以让我们休息,虽然有些陡峭,但是只要胆大心细,不是不可能上去的! 现在大家听我的吩咐,我走最前面,先上到中间,垂下绳索,你们把绳索集中到我的绳索上面,我带上去,会一一固定好之后垂下来,然后你等便可以借助绳索攀爬上去,到了中间之后,各自就凭自己的本事了,但是一旦失足的话,这里没人可以保护你们,即便是掉下来,也不能出任何声响! 最上面叛军留有哨岗,假如有人出惨叫,那么定会被上面的叛军察觉,只要伸头便可以现我们剩下的人,他们不用费力,丢石头就足以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都记清楚了吗?秋桐把声音压得很低,对周围的这些士卒们吩咐道。 士卒们纷纷点头,表示了解,但是有人却反对道:还是让小的先上去吧!我等岂能让恩堂大人亲自打头阵呢?这种事情自当由小的代劳才是! 休要啰嗦,晚上即便有月光也视物不清,你等不了解此地情况,现在冒然攀爬,唯有死路一条!退下!在这里等候便是!不要小瞧我!秋桐低声斥道。 众人颇为佩服秋桐的勇气,但是又仰头望去,觉得替秋桐担心,但是秋桐却一点也不紧张,探手在百宝囊之中取出一副式样怪异的钢爪,套在了手上,然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束,反身贴在了崖壁上面,两手扶住崖壁,立即便如同壁虎一般附着在了崖壁上面,然后迅无声的游动了上去。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夜色之中一身黑衣的秋桐和崖壁几乎融为一体了一般,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攀爬到了人们视线之外。 原来高怀远这次带秋桐来,本打算让秋桐留在剑州,抑或是留在利州也行,但是眼下刚到金州,他也不便让秋桐就留在金州,故此出金州的时候,秋桐还留在军中随行。 到了这里之后,大军因为叛军的阻截,被挡在三溪口,高怀远为了不白白损耗官兵的性命,故此便四下寻找可供突破的出路,而秋桐虽然只是女子,但是早年却跟着散人常年行走江湖,散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经常会到山中采药,而往往许多名贵草药,都生长于无人能及的绝壁上面,故此练就一套攀爬的绝技,还自己动手设计了一种专门用作攀爬的虎爪,套在手上可以牢牢抓住峭壁上哪怕一点点凸起或者岩缝,使身体有所借力。 秋桐也曾经多次跟着师父攀过这样的悬崖峭壁,凭借着一身轻身功夫,加上虎爪的帮助,许多地方都可以轻松攀爬上去,故此这次便跟着高怀远,帮高怀远寻找可供突破的道路。 几天找寻下来之后,他们选定了这里作为奇袭的路线,秋桐自告奋勇要带少数精干兵卒,从这里趁夜攀爬上去,打乱叛军的阵脚,掩护主力官兵突破三溪口叛军的隘口。 高怀远本来也不想让秋桐以身犯险,但是秋桐当着高怀远的面,在一个看似根本不可能攀爬的崖壁上面表演了一次攀岩,看的高怀远目瞪口呆,这才答应了秋桐的要求,这也有了刚才在大营中的那一幕。 秋桐这么做除了是想帮高怀远之外,同时也要在军中证明自己绝不是那些官兵所想的那样,只是高怀远带在身边,以供高怀远泄取乐的女人,想让军中的人都见识见识她的本事,省的因为她的存在,而影响了高怀远的声誉。 第三十七章 功成 一群宋军蹲在崖壁下面,一直静静的等候上面秋桐的消息,一边担心着他们恩堂的安危,一直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听到上面传来几声鸟的鸣叫,紧接着一根绳索便顺着崖壁缓缓的垂了下来,一个高怀远身边的铁卫上前接住绳索,微微抖了几下之后,绳索便不再继续下落,这些人立即将他们携带的绳索集中在一起,绑在了绳索上面,然后一个铁卫也出了几声鸟鸣,再看那捆绳索便随即开始上升,缓缓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众人又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根根绳索便垂了下来,李若虎的一个叫方赖的手下立即低声下令道:开始上!动作要轻,不得出太大的声音,大家自己小心,走吧! 然后这些人立即鱼贯上前,抓住了这些绳索,一个个各展神通,如同猿猴一般的攀爬了上去。 这道悬崖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大家攀了好长时间,中间歇了好几口气,才终于抵达了中间,这里果真有一处可供歇脚的地方,而且还开始长有藤蔓,大家看到秋桐此事也正在这里休息,便相互点点头没有说话,各自找一处可供落脚的地方,做以喘息,顺便也都仰头查看上面的情况,从这里开始,朝上便有了一定的坡度,而且不时会有一些藤蔓垂在崖壁上面,比起刚才那段路显然好攀爬了许多,于是大家稍微放心了一些。 稍事休息之后,秋桐便带头起身,开始朝着上面攀去,众人也纷纷起身,收拾了一下绳索,身法好的打头,紧随秋桐身后朝着崖壁上面攀援而去。 整个行动之中,大家再也无人说话,一直默默的在山壁上面努力朝上攀爬,但是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毕竟他们是在夜晚攀岩,许多时候选择路线不可能很好,有些人走上了绝壁,无法前进,更无法后退,被困在了崖壁上面,也有人视物不清,无法看清楚落脚或者抓握的地方是否牢靠,有两个兵卒在攀爬途中,因为抓到的石块或者踩住的石块松脱,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顿时身体后仰,翻滚了下去。 众人纷纷一惊,望向那两个失足的兵卒,但是这两个兵卒也确实堪称好汉,明知自己这么摔下去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但是两个人都愣是咬紧了牙关,一声惨叫也没有出,就这么静静的下坠下去,直至众人听到一声轻微的坠地声传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摔死在了悬崖下面,大家静静的闭目为这两个兄弟哀悼了一下之后,再一次奋勇朝上攀了上去。 终于剩下的人在又付出三个人的代价之后,在后半夜攀上了绝壁,让他们感到佩服的是他们的恩堂大人,也就是秋桐,不但自己轻盈的一路攀上了峭壁,还在途中多次救援了一些因为无法前进而被困在崖壁上面的弟兄,这让活下来的人们非常感激,再也无人轻看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恩堂大人了。 秋桐照样还是第一个登上崖壁的人,她在崖壁上面探头稍微用眼睛巡视了一番,立即办看到这里上面果真留守了两个叛军,从这里监视宋军的行动,假如刚才他们上来的时候,稍有不慎的话,便很可能惊动这两个人,一旦惹得他们示警,很快便可能招来敌军阻击他们,幸好刚才坠崖的那几个兵卒,都致死没有出声音,这才确保他们安全抵达了这里。 秋桐悄然翻身上了悬崖,探手扥出了两支飞刀,闪电般的一挥手,一个正抱着一张弓坐在悬崖上打瞌睡的家伙,一声没吭,捂着咽喉便扑倒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之后寂然不动了。 而剩下的那个家伙这会儿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还在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方赖这个时候也翻身上了崖壁,摸过去扥出了一把雪亮的匕,手起刀落,了结了这个家伙的性命,在梦中送他去见了阎王。 剩下的人纷纷从峭壁边露出了脑袋,很快几十个人便聚集在了上面。 秋桐一挥手,这些人便按照起初他们安排好的计划,各自扥出了背上的单刀,朝着另一侧摸了过去。 叛军此时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看来这里万仞绝壁之上,怎么可能会出现宋军呢?所以留在上面的弓箭手们此时都在裹着毡毯或者毛皮躺在帐篷里面呼呼大睡,只留下了一个人充当哨岗,而那个哨岗也相当配合,觉得反正这里安全的要死,自己抱着一张弓,裹了一张羊皮,耷拉着脑袋睡的是呼呼噜噜,还不时的吧嗒着嘴,出一些梦语。 殊不知此时几十条黑影早已摸到了他们身边,一条条身影悄然的钻入了山顶的帐篷之中,而那个哨兵也被人一把捂住了嘴,一把锋利的钢刀直接抹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将他的脖子上的气管以及血管经脉全部切开,直没到颈椎,鲜血从他的动脉血管之中直飙了出去,洒落在了石头上面,哨兵只觉得脖子上一疼,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无声无息的驾鹤西去了。 真格动手起来,这会儿的这些兵卒们没人手软,进入帐子之后,一刀一个,根本不让这些睡得跟猪一般的叛军有一点反应的机会,便在梦乡之中,将他们一个个的送上了路。 整个行动没有用够一盅茶的时间,便将山顶控制在了他们的手中。 所有人检查过了之后,确保已经没有一个叛军活口,这才纷纷捡起了叛军的弓弩,武装了起来,并且将一个个随身携带的马尾震天雷掏出来放在了随手可取的地方。 此时离天亮也已经没剩下多长时间了,方赖走到崖边,举起了叛军留下的火把,对着山下来回舞动了一番,然后回到了人群之中,静静的坐下吃了一些东西。 一个兵卒指着山顶,忽然向高怀远呼道:大帅!小的看到火把晃动了,恩堂他们已经得手了! 高怀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们预先约定好的暗号,火把只要在山顶挥舞,那么就意味着秋桐他们已经控制住了山口上面的山顶,接下来他们便可以开始行动了。 传令三军准备行动!郑将军!高怀远立即下令道,接着点到了郑秉杰的名字。 末将在!请大帅吩咐!郑秉杰全身披挂整齐,大踏步来到了高怀远面前。 本官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第一个闯关,你率领陷阵士,到的位置,只要听到号炮一响,便立即最先开始动进攻!高怀远大声下令道。 郑秉杰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立即躬身接令道:末将得令!决不辜负大人期望! 其余诸将听了,按照昨晚安排,你等在郑将军突破山口之后,立即随后按照次序督军上去,配合郑将军追击叛军溃兵,务必不得让叛军逃走!此战乃是我等入川第一战,务必要打得漂亮一些!高怀远接着对剩下的那些部将们吩咐道。 众将立即纷纷点头接令,各自兴冲冲的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方赖休息了一阵之后,有一个兵卒凑过来小声对他和秋桐说道:恩堂大人、方大哥,下面传来了暗号,即将开始攻山,我等也准备吧! 方赖不敢托大,看着秋桐,而秋桐摇摇头小声道:我只负责带你等上来,接下来大家听方赖的吩咐吧! 众人更是对秋桐佩服不已,这个恩堂大人是明事理之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她管,什么事情不该她管,不由得更加对她恭敬了许多。 随着山中突然间号炮响起,就在山口下面埋伏的三百陷阵士突然之间便举起了盾牌,在郑秉杰的率领之下,齐声呐喊了一声之后,一起大踏步的冲上了陡峭的山道,朝着叛军驻守的隘口冲杀了上去。 正在大帐中光着身子搂着一个年轻女子睡觉的梁铁头被这阵好炮声顿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约觉得似乎事情不妙,一脚将蜷缩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踹到了一旁,伸手慌忙穿戴衣服,并且大声问道:来人,外面生了什么事情?快快进来帮我披挂盔甲! 一个亲兵慌忙跑进来,也顾不上去看躺在地上嘤嘤哭泣的那个光着身子的女子,对梁铁头叫道:启禀将军,宋军突然间鸣炮,动了对山口的攻击,将军快到山口督战吧!晚了的话怕是那些人顶不住呀! 一边说这个亲兵还要一边替梁铁头披挂盔甲,而梁铁头虽然也有些慌乱,但是却还是故作镇静的训斥亲兵道:慌个什么,我们这里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宋军即便是动夜袭,又能耐我何?不过是多死点人罢了!我的靴子呢?妈的,臭娘们你哭个鸟呀!给我滚一边去,再在这里哭丧一般,老子砍了你,给我拿来靴子! 他一脚将正在地上裹着一张毯子哭啼的女人踢到了一旁,大声的对她呵斥道。 (45278941954) 第三十八章 破军 当梁铁头走出大帐的时候,大踏步的走向了山口,手中还提了他那把大刀,一刀便将一个惊慌失措正在乱窜的兵卒砍翻在了地上,大声对刚刚从梦中惊醒的那些手下骂道:都他娘的给我镇定,听到了没有?再敢惊慌乱窜,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给我各自到你们的位置上去,顶住官军的攻打!杀一个官兵老子赏钱五十贯!杀一个敌将老子赏钱二百贯!给我上! 在他的鼓动下,刚刚乱了阵脚的这些叛军开始稍稍稳定了下来,各自开始按照吩咐,朝各自的阵位上涌了过去。/ 而梁铁头也来到了山口的隘墙内侧,大声的指挥着手下,令他们看紧下面,只要看到宋军便斩断绳索,放滚木礌石下去,砸死攻击的官兵,并且吆喝着推来几个藤条编成的浇满了火油的火球,准备随时点火推下山去,在他看来,只要控制住这个山口,任凭宋军来的再多,也打不下他这里,所以他是可以安然无恙的。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头顶上忽然间落下了一些东西,还有人不小心被当场砸中了脑袋,当即便被砸的脑浆迸裂倒在了地上。 上面的混账东西,慌个什么,再敢把石头掉落下来,老子将你们都给宰了!晚上也看不清楚上面落下的是什么东西,反正觉得东西不大,梁铁头还以为这是上面的弓箭手不小心踩落下来的一些碎石,于是拿刀指着上面破口大骂了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落下的东西各个都在吱吱的冒烟。 不待他的话音落地,突然之间在堵着山口的这些叛军人群之中便一连串的生了爆炸,在爆炸声中,密集的弹片在人群之中四散横飞了起来,一个个叛军被炸得倒飞出去,再看挤在山口的这些叛军们,一下子就倒下了一大片,各个不是被炸飞了手脚,就是炸得浑身是血,死了的好说,一声不吭的躺下,可是没死的却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梁铁头只觉得一只眼猛然一疼,立即便被一声爆炸的气浪推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摸,才现一只左眼已经是血肉模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炸瞎了,疼得这厮丢了大刀捂着眼睛也一起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山口在这样的一声声爆炸之中,顿时变得一片大乱,大批毫无准备的叛军随即便被炸死炸伤,剩下的即便是没死的人也吓慌了神,而且上面还在不断的落下一些东西,接着在一声声的出爆炸,继续有人在被炸飞起来,于是剩下的这些人惊呼着便朝后面逃去,想要逃离这片地狱一般的地方。 梁铁头虽然疼的要死,但是也意识到上面出事了,一边挣扎着捂着眼睛,一边瞪着剩下的那只右眼,挣扎着爬起来,趔趄着也退离这个隘口,但是倒霉的他不待离开,便又有一个东西在他背后爆炸,炸得这厮朝前扑了过去,背上顿时钉满了铁片。 哇他娘的这是什么东西?来人呀!救我!梁铁头挣扎着朝前爬去,一边爬一边惊恐万状的求救道。 不管怎么说,这厮还真有两亲信扑上来拖了他便朝后面跑,梁铁头一边被他们拖着一边大骂道:快点传令,派人上去查探一下上面出了什么事情,娘的为什么会丢下来这么多爆炸的东西? 整个叛军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乱了套了,本来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打个顺风仗倒是还有点样子,但是一旦遭到了痛击的话,就利马乱套,当初本来他们只要坚持一下,便很可能一举歼灭金州兵的,但是正因为他们缺乏战意,而且没有合格的军官指挥,才让那个鲁副将率领金州残兵突围了出去,现在的他们乱哄哄的哪儿还有几个人能听从指挥呀! 梁铁头被人救下之后,好一阵子吆喝,才召集了一帮人,让他们登山上到上面查探上面生了什么变故,于是这帮人胆战心惊的朝上走去。 结果迎接他们的是迎头劈面射下来的一从箭雨,让这帮人立即哭爹喊娘的便滚了下来。 启禀将军,上面的人似乎反水了!他们居然朝我们放箭!我们上不去呀!一个小头目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梁铁头的面前,对他叫道。 梁铁头此时也慌了神了,听着下面山道上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再仰头看了看上面,他忽然间现,自己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他们假如想要抵挡宋军的话,就必须要到山口里面投放滚木礌石,可是到了那里,就会被山上丢下来的东西炸,还要被石头砸,挨箭矢的射,根本无法立足。 上面的人反水他不相信,可是假如上面不是自己的人反水的话,是宋军的话,他们又如何攻上山顶了呢?梁铁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想明白一点,现在去攻打上面的山顶,恐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即便他们攻上了山顶,宋军这个时候也杀到了山口了,到时候他们照样要丢了山口。 想到这里,他立即便对手下叫道:快!给我准备战马,扶我上去,我们退回县城!要快一点!妈的你们倒是快扶着老子上马呀! 有人乱哄哄的从人群中抢来了一匹战马,将满身是血的梁铁头架了上去,梁铁头忍住剧痛,立即打马便朝着县城方向逃去。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叛军都在乱哄哄的朝着县城的方向逃跑,山道的宽度有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根本就快不起来,反倒不少人被挤落到了山道下面,一些叛军一看山道是没法走了,于是便干脆走下面的溪流之中趟过去,一时间山中到处都是慌乱逃跑的叛军的身影,哪儿还有一点军队的样子呀!像炸了窝的鸭子一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着逃向了通江县城。 郑秉杰率领陷阵士,基本上没有经受什么像样的抵抗,也没有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便顺利的攻占了山口,本来他们还想巩固山口,准备扛住叛军的反扑,可是当他们冲入山口之后,才现,现在完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郑秉杰愕然现,山中的叛军此时已经丢下了一地的伤者还有尸体,逃向了通江县城方向。 于是郑秉杰立即改变了计划,当即便率领这些陷阵士,紧随叛军的背后,挥师掩杀了下去。 大批后续的宋军在各自的主将率领下迅的进入到了山口,又紧随郑秉杰之后,也朝着通江县城追杀了下去。 高怀远携着从山顶下来的秋桐,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没有现她受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呀!就是喜欢逞能,以后还是莫要再冒这样的险了!昨晚我一夜都如坐针毡一般,直到现在看到你没事,这心才放在了肚子里面! 这句话虽然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听在秋桐耳中,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宋军突破了三溪口之后,便一路再无阻碍,叛军眼下是群龙无,梁铁头受了重伤,瞎了一只眼,哪儿还有心沿途领兵抗阻宋军的追击呀!他自己在几个亲兵的护随下,亡命一般连砍连杀的冲到了溃兵最前面,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朝着通江县城逃去,他只希望到了通江县城之后,能依据城墙扛住宋军的围攻,至于身后这些兵卒,他是管不了了,反正以前这些人大多都是地痞抑或是老百姓,死不足惜,只要他活着就行,大不了连通江县城也丢掉,逃到巴州也成,到了巴州,他就彻底安全了! 所以叛军没了梁铁头的指挥,除了撒丫子亡命逃窜之外,根本不可能掉头抗击官兵的追击。 而这次高怀远有心震慑那些兴兵作乱之人,也没有过于限制官兵大开杀戒,所以在官兵一路砍杀之下,通往通江县城的山道上沿途丢弃了无数残缺不全的叛军的尸体,官兵所过之处,几乎没留下几个活着的叛军,并且这些叛军被杀之后,各个都被割下了脑袋,携带在军中,朝着前面继续追杀。 梁铁头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咬牙在几个亲兵的护随下,一路好不容易终于终于两天后远远的看到了通江县城的城垣,梁铁头用他剩下的那只独眼,看着盘踞在他眼前的这座小县城,不由得差点热泪盈眶,好歹他在城中还留下了两千兵马,有这些人在,起码也能扛住宋军一段时间,让他治疗一下伤势。 这次幸好他披着重甲,虽然一个震天雷在他很近的距离爆炸,但是铁甲还是挡住了破片,没有太过深入他的身体,但是因为一路急急忙忙的逃命,他根本无暇处理伤口,这几块弹片便一直留在他的伤口之中,眼下已经开始炎,在这么下去的话,估计他小命就不保了。 一行人踉踉跄跄的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狼狈逃到了县城大门,梁铁头让人去叫门,令他们入城。 一个手下跑到城门处大叫道:快点开门,梁大将军回来了,快快开门让咱们进去,城上的人听到了没有?他娘的你们倒是快点开门呀!再不开门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 城门吊桥在他的呼喊声中,缓缓的落了下来,城门也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打开,梁铁头在几个手下的搀扶下,连马也骑不上了,就这么架着他朝城门之中逃去。 (45278941954) 第三十九章 自投罗网 你便是那个梁铁头吧!岳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就在梁铁头被手下架到城门口的时候,忽然间却从城门之中走出了一群盔甲鲜明的宋军来,为一个身穿山字铠的宋军大将,手提着一杆亮银大枪,骑马来到了梁铁头等人面前,用大枪指向了梁铁头带着冷笑对他问道。 梁铁头瞪着他那只独眼,顿时和身边的那几个手下一起张大了嘴巴傻眼了 当高怀远领兵抵达通江县城之后,城门打开,一队队宋军立即出城迎了出来,岳琨和黄严都乐呵呵的站在队伍前面,数千宋军官兵齐声叫道:参见大帅! 免礼!诸位也辛苦了!高怀远带着满意的微笑坐在马上,受了这些兵将们一礼。 待到他们入城坐定之后,岳琨对高怀远说道:启禀大帅,末将按照你的吩咐,率军一路急行,终于在前天从南路赶到了城外,末将让人化装成了叛军,诈开了城门,一鼓作气便攻占了通江县城,除了少数人从北门逃走之外,共杀敌五百余人,俘获一千多贼兵! 黄严晃着脑袋道:启禀大帅,这次卑职走北路,但是可惜的是却未能赶在岳将军前面,昨日才赶至这里,这里的战事早已结束,结果让岳将军抢了头筹,我等本想兵从背后攻击敌军,但是在出之前,俘获了几个逃回来的贼兵,方得知大帅已经率军战败了梁铁头的叛军,于是便关门等候敌军逃回来,结果是回来一个抓一个,连那个梁铁头在内,抓了好几百贼兵!哈哈!真是痛快呀! 大帅您是没见梁铁头看到我们出现的时候那个样子,哈哈!这小子当时就吓傻了!所有跑回来的贼兵几乎都一个德行,稀里糊涂的便撞入了城中,被咱们抓了个正着! 原来,高怀远在出金州之后,进入通江县城境内之后,夜间突然并分三路,令黄严和岳琨各领一支兵马,分别掉头往回走,然后分兵走南北两路,赶往通江县城。 而那个梁铁头只收到线报,以为宋军还是走中间的这条最近的大路来攻打通江县城,故此两侧的道路上根本没有设伏兵阻击他们两路兵马,结果让岳琨先抵达了通江县城,并且使计诈开了城门,突然率军抢占了城门,杀入了通江县城,结果打得叛军猝不及防,一举便被岳琨领兵尽数剿灭。 梁铁头被高怀远领兵击败之后,不了解情况,一头结果便撞入了通江县城,被岳琨当即拿下,使宋军轻松便取下了被叛军所占的通江县城。 高怀远也跟着黄严哈哈大笑了一场,在座的将领们各个都被黄严的话笑的前仰后合,好一阵说笑之后,郑秉杰也将他们如何使奇招攻克三溪口的事情告诉了众人,众人听闻此次破敌,居然是高怀远的夫人领兵连夜攀上百丈悬崖,从上面打乱了叛军的防守,这才让宋军得以攻克三溪口,不由得让众人也都对高怀远的这位夫人刮目相看了起来。 现在的人们不再如前些天那样想了,本以为高怀远为官不知自重,擅自携带家眷出征,没想到他这次带来的夫人,却立得如此大功,再也无人敢背后指摘高怀远的不是了! 至于那个梁铁头,高怀远连夜将他提出来突击审讯,这厮别看前些日还人模狗样,但是一战败北之后,这厮便彻底尿了裤子了,加上身上的伤也不轻,这厮一被提到大堂上,便全部招供了,将他所知道的张同的情况说了个一干二净。 高怀远也不难为他,问罢之后,直接便将他推出去砍了,要不然的话,定会把他给千刀万剐,受足活罪再死不可! 在大军入通江县城安民之后,高怀远立即和诸将商议,该如何解决叛军的问题,经过此战之后,众人也感觉到了,实质上的叛军战斗力极差,只要稍遇强攻,他们便会作鸟兽散,面对面的对付官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之所以他们先前能连连战败那些四川一带的官兵,一是因为官兵数量少,二是因为这些年来因为吴磷叛乱之后,朝廷的官员压制四川军方的力量,以至于任命了一批不称职的将领,加上官兵严重缺乏训练,以至于让叛军连战连胜! 而现在对上了他们这支由鄂州调来的精兵之后,这些叛军便立即变得不堪一击了起来,所以高怀远他们分析之后,认为假如还这样继续一城一城的打下去,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了,故此众人一致认为,干脆分兵进击,这样的话,可以更快的解决张同叛军的问题。 而经过高怀远的仔细斟酌之后,也认为这样可行,要不然的话一万多大军滚成一团,虽然稳当一些,但是这样打下去实在太慢了一些,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担心近期蒙古大军在干掉了西夏之后,很可能会袭扰南宋。 如果不尽快解决叛军这个麻烦的话,到时候一旦蒙古大军趁乱侵入那么对于他们大宋来说,将很可能成为一场灾难,和长江中下游相比,利州路以及四川一带远远还没有做好准备。 而他们即便是想要挥师抗击,恐怕有叛军拖着后腿,他们也很可能抽身不得。 想到这一点之后,高怀远便立即答应了黄严和岳琨等人的提议,继续分兵三路进击张同叛军,而黄严已经是个经验十分老到的领军人物了,料想乱兵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岳琨高怀远也不怎么担心,毕竟他乃是岳王子孙,从小便熟读兵书,并且还受过名人指点,在楚州从军的经历,也让他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即便是实战经验欠缺一些,但是对付像张同这样的叛军,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高怀远继续领郑秉杰一军,三路人马稍作休整,便立即从通江县城分兵出,各自选定了一个方向,攻击了下去。 他们三路兵马这次各自选择了一个重要的目标,黄严率军直奔乱兵起事的老巢蓬州而去,而岳琨负责进攻达州,高怀远则将目标锁定在了巴州,三路兵马出通江县之后,各自按照选定的目标急行而去,沿途他们基本上不去管那些小股的乱兵,集中力量,全力奔袭被乱军所控制的主要州府城镇。 张同这段时间以来,很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本来他起兵作乱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能进行的如此顺利,他也没有想到利州副都统司的官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连兴元府驻屯大军,也没能拿他怎么样,不但被他打的落花流水的逃回兴元府,而且连利州城也被他给包围了。 金州都统司更是不堪一些,连一个小小的通江县城都打不下来,还被一个没多大本事的梁铁头设伏兵差点全歼,现在的他野心开始膨胀了起来,他的兵力越来越多,而且地盘也越来越大,假如这样下去的话,他保不定过两年,能将整个四川打下来也说不定,到时候他平地做一个四川王,岂不更爽?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一点隐忧,他也知道现如今的朝廷不同于以前,现在的新君登基之后,在大臣的辅佐下显得很是强势,而且朝廷还出兵讨灭了京东的李全军,不会放任他不管的,所以他想尽快的解决掉利州,将利州拿下,然后朝北攻打兴元府,那样的话他便可以和金国接壤,假如朝廷果真派大军来剿他的话,那么他实在不行,也可以逃到金国去。 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不错,但是等他攻打利州城的时候,却现事情往往不像他预料的那样顺利。 在经过连战连败之后,官府似乎开始明白过来,而且郑损也亲自坐镇利州,除了调集来了利州大部兵马之外,还召集了不少老百姓助军抗击张同叛军的进攻。 而官府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假如利州再被叛军攻陷的话,那么郑损也知道他这个官恐怕就要做到头了,丢官倒还是小事,恐怕他连人头都难以保住了。 故此当张同率领叛军攻至利州城下的时候,却现他们啃上了一块自他们起兵之后,最硬的骨头。 利州城的军民抗击叛军十分坚决,虽然张同将大部分叛军调集到了利州城,兵力达到了近两万人,而利州城守军不过只有区区三四千,但是无论他如何进攻,结果都被利州城军民给打了回来,几天时间下来之后,张同的叛军便有点士气低落了下去。 张同这才现,原来这个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所愿,这才明白过来,其实他手下集结起来的这帮兵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之所以前段时间打得顺风顺水,基本上可以说凭借的都是运气,打仗这件事,毕竟是一项需要很高技术的事情,攻城也是技术活,看来这方面的技术,他还没有彻底掌握,而这个时候,张同现自己大军开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45278941954) 第四十章 分兵进击 叛军虽然这段时间展很快,但是毕竟他们要靠自己来获取给养,粮秣的补充除了在巴州获取了一座粮仓之外,他们大多只能依靠劫掠为生。 可是当他们的残暴激起了老百姓的愤怒之后,各村寨的老百姓们都开始聚集起来,以石堡奋力抗击叛军的侵袭,以至于张同在连番进攻利州不利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粮草已经开始生了短缺。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派出手下率领少数人在利州附近的民间搜寻粮食,但是县乡村寨的老百姓这次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家家出丁,将粮食牲畜赶入石堡之中,村民百姓也进入石堡躲避和抗击叛军,结果令张同的征粮队往往是跑去之后,不但没有能抢来粮食,反倒被那些老百姓们打的损兵折将,于是更加重了张同叛军的粮食危机。 这些跟着张同作乱的兵将,其中大部分乃是他强行在蓬州、达州、巴州等地裹挟来的老百姓,这些人迫于张同的淫威,不得不跟着他干,也有一些地痞流氓,趁乱加入到张同叛军之中,想要趁乱大捞一笔横财,还有一些各地强盗,看到叛军势力日益强大,于是便赶来投奔,想要混个人模狗样出来。 可是眼下他们现利州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好打,死了不少的人,却愣是没有攻入利州城,就更不用说破城之后,大横财了,于是渐渐的便有人开始厌战了起来,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 加上军中粮食一生短缺,这些叛军开始吃不饱,战斗力短短几天时间,便生了大幅的下降,甚至开始出现了逃兵。/ 就在这个时候,张同又收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朝廷的枢密使大人,亲率平乱大军,已经从金州出,攻克了梁铁头驻守的通江县,他们的东大门被官军叩开了。 这个消息对张同来说如同迎头棒喝,让他有些慌了手脚,他以前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虽然这里离京城很远,但是他还是探听到了不少有关京城的消息,对于这个朝中新贵高怀远,他也早有耳闻。 在他看来,这个高怀远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先是随同史弥远动兵变,扶植了当今圣上赵昀登基,接着出兵湖州,剿灭了太子赵竑动的霅川之变,不多长时间,便又动兵谏,将史弥远一党掀翻,去年年初,便又兴兵北伐,短短半年多时间,便将整个京东给收入朝廷囊中,打得李全兵败身死,据说还在冀州城死磕了一次蒙古大军,连蒙古鞑子也被他战败,退回了幽州。 所以这个高枢相在许多人眼中,绝对是个强硬手腕的人,他没想到自己在利州路这边一折腾,居然把这么一个大神给招到了利州路这个偏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亲自来找他的麻烦。 这一下张同坐不住了,他再也不敢在利州逗留,赶紧集结兵马,朝巴州撤退,不成想他这一撤,利州里面的官军却趁机追杀了出来,撵着他的退兵的屁股,好一通猛砍猛杀,结果打得张同大败而逃,好不容易收拢了数千残兵败将,这才逃回了巴州城中。 张同一到巴州城,便紧闭四门,作出了御守的姿态,他打算在这里会一会这个朝廷之中眼下最红的猛将,看看高怀远到底有多厉害。 而高怀远也没让张同失望,就在张同利州兵败逃回巴州的第四天早晨,便率领七千官兵,赶至了巴州城外。 巴州即后世的巴中市,乃是陕西和四川交界之处,也是四川的北大门,曾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古巴人的聚集之处,特别是其境内的恩阳乃是古代水运十分达的地方,乃是巴东地区最为重要的水运码头,所以巴州在利州路的地位也相当的高。 因为其地位的重要性,所以巴州在宋代立国之后,曾经多次修缮,使之成为了一座坚固的城池,之所以当初张同没费多大力气攻占了巴州,那也是因为当时巴州驻军实在太少,而且巴州的官员听闻叛军来袭的时候,自己就先卷铺盖携带者家眷细软先行逃往了利州,以至于军无斗志,而且无人站出来指挥抵抗,这才让张同轻取了巴州。 而当高怀远进兵至巴州的时候,张同已经率领数千叛军,在城中作出了坚守的姿态,故此高怀远看罢了巴州城之后,也不由有些皱起了眉头。 张同是不敢率军出来在城外和高怀远的官军决战的,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兵将大多乃是乌合之众,以前大败当地官兵,那是他运气不错,眼下这个高枢相带得可不是利州兵马,而是据说早些年常年和金军死磕硬战打出来的楚州精兵,两方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他出城迎战,那是找死,所以张同一进巴州,便关上了大门,死活再也不肯出来了。 当官兵在巴州城外驻扎下来之后,高怀远就近按照老习惯先行查看了巴州的情况,看罢之后,也觉得有些头疼,渠江绕城而过,可供他们攻打巴州的唯有南门,而渠江水流很急,想要从水上进攻巴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远远望去,城上的叛军虽然旗幡不整,但是人数并不少,从找到的当地人所述,城中的叛军数量不少于他所带官军的数量,甚至还可能有所出,这样一比一攻城的话,恐怕会让官军付出不小的代价。 高怀远看罢之后便回到了营中,召集了郑秉杰等部将商议如何攻取巴州城的事情。 启禀大帅,这次咱们来攻巴州,可谓是正好抓住了贼,张同眼下正好就在巴州,只要咱们一鼓作气攻克了巴州,擒获了贼张同的话,那么这场利州的兵乱也就基本上宣告平复了!末将不才,愿意率军攻城,请大帅恩准!郑秉杰还是第一个站出来请战,他这次跟着高怀远出来,很想好好表现一下,所以求战**很是强烈。 但是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让他暂且稍安勿躁,而是接着让其他部将也说说意见, 这个时候这次被黄严调配给高怀远率领两营弓手的费文龙却站出来说话了:今日末将等已经陪大帅巡视过了巴州叛军守备情况,我们也都看到了,巴州城池坚固,而且依山靠水,很是难以攻克,而叛军眼下数量并不少于我军,假如我们强攻的话,难保不会付出惨重代价! 虽然有慈不掌兵之说,但是我们此次入川,所带兵力并不算多,假如不计代价的强攻猛打的话,对于我们以后将会颇多不利! 故此末将想,我们不如还是以攻心为上,从那些被俘的叛军所看,张同手下的兵将大多都是他所裹挟来的老百姓,其军心定是不会十分团结,我们何不利用这一点来分化敌军呢?如此假如能招降一批敌军的话,那么我们不用付出大的代价,也可解决巴州的叛军以及贼张同。 高怀远看着费文龙,不由得心中大喜了起来,这个费文龙早年便是他收容的一个孤儿,后来黄严留在楚州从军的时候,他让费文龙也跟随了黄严,眼下费文龙也早已成长为一个青年将官了,已经在忠顺军之中当上了正将,而这次黄严特意留了两营忠顺军弓手,让费文龙率领跟着高怀远其实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让高怀远这次也提携一下费文龙。 而听罢了费文龙的这番话之后,郑秉杰不以为意的站出来说道:费将军此话差矣,这次平叛,大帅曾经有言在先,务必以雷霆手段对待叛军,将其一举剿灭,我们岂能以怀柔手段对待于这些敢于犯上作乱的叛贼呢?还是立即动攻城为上! 高怀远虽然很喜欢郑秉杰的好斗,但是却并不赞成他这样不动脑筋,于是摇摇头道:郑将军勇气可嘉,但是本官却觉得费将军的话却言之有理,费将军已经考虑到了叛军的各种情况,而且虽然我曾经说过,以雷霆手段对付叛军,但是我所针对的人你必须要清楚,大部叛军还是罪不至死的,他们大多数乃是被叛军强行裹挟叛乱,假如尽数屠杀的话,难免会失了本地的人心,而且我等为将者应该审时度势,争取尽可能的以最小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故此强攻当不是上策!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乃是最高境界,当然,我并非是说郑将军你所说的不对,本官看来,这次攻打巴州,我们当作两手准备,一打一拉,方能取得奇效! 何况眼下立即攻城,我军尚且准备不足,悍然进攻,对待如此坚城,除了白白让将士牺牲之外,恐怕也难以攻取巴州城! 既然如此,这次攻打巴州,本官以为还是以攻心为上,强攻为辅!今日我给你们二人每人一支军令,郑秉杰! 郑秉杰赶紧出列答道:末将在! (45278941954) 第四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给你两天时间,率领随军匠作营的工匠,立即督造各种攻城器械,做好强攻巴州的准备!不得有误!假如敌军不肯投降的话,那么你便率军强攻巴州不晚! 郑秉杰立即接令:末将遵命!绝不会耽搁! 费文龙! 末将在!费文龙也赶紧出列接令。 本官给你一支将令,你率领麾下弓箭手,找军中书吏,多写一些劝降信,令弓手射入城中,招抚那些被迫叛乱的乱兵,令其反正,只要归降朝廷,打开巴州大门者,赏钱百贯,而且对其不咎既往! 凡是愿降者只要放下武器抵抗,便皆可获宽大处理,能将叛将张同擒获抑或斩杀者,更是可以重重奖赏!高怀远随即也对费文龙吩咐道。 其余的那些部将,各自也都有活干,分兵把守住了巴州的各个要道,一是可以防止叛军突围,二是可以防备叛军援军前来帮忙,总之很快便切断了巴州城和外界的联系,甚至连附近江上的渔船也尽数沿江搜罗起来,准备必要的时候走水路攻打巴州城的水门以及码头。 当天晚上,官军便在城外大肆鼓噪了起来,战鼓声不时的响起,但是往往热闹一番,官军却并不强攻,只是用弓手不断的朝城上城内放箭,搅闹的城中叛军各个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张同坐在城中府衙之中,有些气急败坏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顺多少日子,形势便急转而下,来了这么一批精悍的官军,将他困在了巴州城中,眼下他不敢擅动,突围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现在新败不久,军中士气低落,而且因为他这段时间大肆烧杀抢掠,已经在利州一带激起了民愤,假如率军这个时候突围的话,保不准他的兵将在一遭到宋军猛攻,便会当即大批倒戈投降官兵,即便不降,也会马上作鸟兽散。 于是他在宋军到达巴州之前,派出了亲信手下,出巴州直奔达州和蓬州而去,让镇守达州的兄弟率军来援助于他,同时着令驻守蓬州的手下,也调集兵马,前来巴州和宋军决一死战。 这厮看出来宋军这次来的兵力并不算太多,只是精锐一些,眼下他还有七八千兵马,加上达州和蓬州的兵马,还能凑起来近两万人,到时候两州援兵一到,他们内外夹击,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兴许还能反败为胜,所以眼下他下定决心,先在巴州困守,等候援军的到来。 正在琢磨着如何退敌的事情,忽然间有亲信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将一张纸交到了张同的手中,对张同说道:启禀将军,宋军入夜之后,便在城外大肆鼓噪不停,并且不断朝着城中放箭,小的在箭上现了这张纸,请将军观看! 张同不同于梁铁头,这家伙是识字的,于是立即展开观看,不看则已,一看立即便惊出一身冷汗。 这张纸乃是写给城中叛军兵将的劝降信,信中写的清楚,要求城中的叛军兵将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官军此次来剿,只惩恶,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还他们回乡,还鼓动叛军兵将主动打开城门,放官兵入城,而且悬出万贯巨资,买他张同的脑袋。 看罢之后,张同顿时一惊,官兵这是在攻心战,就是想要让他们叛军先自己乱了阵脚,假如这样的话,一旦手下兵将哗变,那么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下去,查缴这些劝降信,一旦现有人胆敢私藏传阅,便立即就地正法!还有,让刘老四去镇守南门,范青去镇守水门和码头,焦猛镇守西门,看好城中粮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行动,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在城中闲逛的话,就给我立即砍了!张同急忙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然后他自己亲自带着几十个亲信手下,在城中到处检查防御情况,督促手下们将各种御守之物运送到城墙上面。 经过一番查缴,张同连连杀了几十个私藏劝降信的兵卒,这才震慑住了他麾下的那些兵将,压制下了军中的骚动,但是他这么做,却更是失了人心,让手下的不少兵将恨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可是宋军还是不停的朝城中放箭,将一张张劝降信射入城中,因为数量很大,虽然张同严令查禁,但是还是有不少叛军兵将得知了劝降信的内容。 为了控制手下,张同灵机一动,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城中实行连坐法,只要是一伍之中一人叛逃,杀一伍,一队之中有一伍叛逃,杀一队如此连坐下去,并且还让以前跟着他最初起事的老部下到各都之中担当都头,如此来控制手下兵将可能出现的叛变。 他这个办法算是够歹毒的办法,如此一来,一些有心叛逃的人,怕牵连别人,也只得老实下来,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却是这些叛军兵将之中开始有更多人对张同更加恼恨了起来。 费文龙连续两天不断的率领弓手朝巴州城中放箭,投递宋军的劝降信,每天他都在关注着城门,会不会随时被叛军打开迎接宋军入城,但是两天过去之后,费文龙失望了,城中还是没有生哗变的迹象。 于是他只得到高怀远面前请罪道:末将无能,直至今日,叛军还无一点哗变的迹象,看来末将这次未能劝服叛军投降!请大帅处置! 郑秉杰表现的有点幸灾乐祸,脸上不觉间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虽然没有当面讽刺费文龙,说他攻心不如强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泄露了他的想法,他这会儿在想,看看,姓费的这厮这主意不成吧!折腾了几天乱军不是照样还死守城池,没有一点要献城投降的想法吗?我早说了,还是直接强攻一鼓作气把巴州城攻下来不得了?也省的耽搁这么几天时间了! 但是高怀远扫了一眼郑秉杰的表情之后,淡然一笑转头对费文龙说道:费将军不必自责,此事你不但没错,而且还有功!虽然两日来叛军并未哗变,但是你们可能未曾注意,叛军实质上已经是分崩离析了! 我来问你们,前晚费将军率兵朝城中放箭之时,你们可曾注意到了城中的反应了吗? 众将微微一愣,只有费文龙答道:前晚卑职刚刚开始朝城中放箭的时候,城中叛军也进行了反击,不少弓箭手黑暗之中大量盲目朝城外放箭,力图阻止我军连夜攻城! 高怀远点点头接着问:那么昨晚的情况又如何呢? 费文龙立即答道:昨晚情况便大有不同了,在卑职率军朝城中放箭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朝城外箭了! 那么今天白天叛军的反应又如何呢?高怀远紧跟着追问。 今日白天我等逼近到城墙五十步放箭,却基本没有遭遇敌军箭反击!即便个别人受命反击,也并未射中我军一兵一卒!费文龙据实禀报道。 呵呵!这就对了!这就说明叛军大部分兵将眼下已经毫无战意了,只不过估计贼将张同采用了一些办法,来控兵罢了,使之无法擅动叛投出来罢了! 本官料定,假如我们明日攻城,将会很可能一鼓攻克巴州城,假如这样的话,费将军岂能说是毫无功劳呢?高怀远带着一副轻松的表情对帐中诸将分析道。 众将听罢之后顿时恍然大悟,现如今的高怀远经过连番历练之后,对于战场敌军心理的把握已经可以说是日臻成熟了,他的分析令部将们感到十分有理,不由得心中暗中钦佩。 郑秉杰也收起了他幸灾乐祸的表情,低头琢磨了一下之后站出来报到:启禀大帅,末将这两天已经督造出了大量攻城器械,随时可以动攻城,请大帅定夺! 好!假如今晚城中叛军依然不降的话,那么明日清晨,我们便动攻城!高怀远当即拍板定案道。 就在高怀远率军包围巴州城的时候,岳琨提前两天时间抵达了达州,这次他率领了五千兵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比达州叛军守军数量占据了优势,张同为了攻打利州城,已经将达州大部兵马调往了利州战场,而达州城中眼下只剩下了三千叛军。 当叛军现官军抵达达州之后,便立即关闭了四门,作出了一副誓死防守的架势,岳琨先没有搭理城中守军,而是分兵数路,派出部下在城外进行了三天的清剿,一举将周边叛军攻占的县乡扫荡了个干净。 本来叛军在达州境内尚有不少的兵力,假如他们提前放弃周边县乡的话,集结兵力到达州便可以在兵力上过宋军不少,可惜的是达州守将不敢轻易放弃这些地方,分兵把守,结果是让岳琨分兵来了个各个击破,几天时间之中,便蚕食掉了达州城之外的叛军势力。 在这件事上,岳琨的军事才能终于得以展现了出来,迅的便将达州外围的叛乱给平复了下来。 (45278941954) 第四十二章 中伏 因为官军这次行动之中军纪十分严明,虽然平乱,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却做到了秋毫无犯,如此一来,便得到了达州一带老百姓的支持,而且叛军之中也有不少人乃是达州本地被裹挟进去的老百姓,岳琨又施一计,着令寻找那些亲属有在达州叛军之中的老百姓,一起带到达州城外。 当达州守将现宋军的战略之后,想要收拢兵马,却已经为时晚矣,岳琨派出的各路兵马,迅的便将达州城围困了起来。 一批批男女老幼也随军来到了达州城外,远远的站在城外开始叫喊着他们亲人的名字,让他们的亲人不要再跟着叛匪作乱了,还告诉他们,官府有令,对于被胁从的叛军宽宏对待,不咎既往,只要他们放下武器开城投降,便免去他们罪责,让他们还乡继续当平头百姓。 岳琨下了战马,亲自徒步提了一杆大枪,遥望着达州城城门,一声令下,大军便在达州城门之外列阵,各式攻城器械也被运至了城外,全军齐声大吼了起来。 紧接着岳琨便率军呐喊着朝着达州城冲了过去。 望着城外连片的呼叫声,和官兵们如潮一般的攻势,城中的这些叛军早已是手软脚软,哪儿还有心抗击官兵呀!虽然守军主将乃是张同的兄弟,但是此人以前只是个屠户,没多大本事,除了会动不动杀人之外,根本不懂如何带兵。 当看到宋军来攻,又让那些叛军的亲戚在城外喊着名字劝降,这厮也吓软了手脚,眼看宋军抬着云梯便要攻至城墙下面了,但是城上的弓手却没几个放箭阻挡,于是这厮便提溜着他的大刀,在城墙上来回奔跑,督促手下这些叛军放箭抵抗,而且这厮看光是叫喊没起到什么作用,当即凶性大,连砍了好几个不肯放箭的弓手。 结果是当场激起了部众们的怨气,有几个胆大的当即便掂着家伙,缓缓的朝着正在狂的那厮逼了过去,那厮猛然间看到许多人用不善的目光看着他,当时便慌了神。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难不成想要造反不成?告诉你们,你们敢!我大哥可是张同,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挡住官军,他们耐不得咱们什么,过几天我大哥肯定会带兵来援,只要打退了官兵,到时候咱们还是吃香的喝辣的,都给他退下! 你们想要作甚?来人,快来人,给他将这帮混账拿下 这厮舞着他的刀,连连后退,软硬兼施,眼看越来越多的人不怀好意的朝他围过来的时候,这厮彻底慌了,于是掉头便想冲下城墙,但是却被几个兵卒阻住了道路。 别看平时这厮耀武扬威,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先下尿了,当即便软了下来:你们听我说,我还藏了一些金银财宝,全都给你们,你们只要放过我,我便全都给你们,你们不要杀我,别听那些官兵的话,他们不会饶过你们的 别听这王八蛋的,想想这段时间这厮如何对待咱们的,宰了他,拿去官军那里请功!杀了他!不待这个家伙把话说完,一个小头目便厉声叫道。 有人挑头了,剩下的这些人便更有胆子了,加上这厮平日对部下很是不好,轻者动辄皮鞭打骂部下,重者动辄就砍杀不听他的部下,倒行逆施之中,此时的他早已是众叛亲离,根本没人这个时候再管他了,就连他的亲兵也缓缓的退到了远处,主动丢下了刀枪。 只见一群人蜂拥而上,刀枪并举,一起朝着这厮杀了过去,可怜这个家伙根本没能抵挡几下,便被几根长枪从四面通入了他的身体,然后一使劲,便生生将这厮挑了起来,紧接着持刀之人上去,乱刀齐下,便将这厮给砍成了数段。 不待岳琨率军攻到城墙下面,便看到了城墙上竖起了一杆白旗,众多叛军在城上叫道:官军弟兄们,莫要再打了,我等投降便是! 岳琨不停,继续领兵冲向城门,于是城中叛军只得迅打开城门,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跑了出来,迎接岳琨的到来。 于是问题很简单,达州城被官兵攻克,问题解决了,张同起码指望达州的手下去救援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的兄弟的人头这个时候被挂在了达州城的城门上面,天天几只乌鸦站在木笼上面,表示对这颗人头很感兴趣。 而黄严似乎没有岳琨表现出色,他这次只率领了三千兵马前往蓬州,可以说是三路兵马之中兵力最弱的,但是这也是黄严自己要求的,他将两千手下忠顺军交给了高怀远带领,只留下了最精锐的三千人,日夜不停的赶往了蓬州。 从叛军战俘那里得来的情报也让高怀远同意了他的要求,因为蓬州叛军眼下的兵力实在不算多,所以黄严便轻骑出,率军赶往了蓬州方向。 但是蓬州的叛军守将赵二合却很是勇敢,他很快便收到了通江县城被宋军攻克的消息,而且得到了宋军来攻蓬州的消息,甚至还得知了这次宋军来攻的兵马人数,所以他很勇敢的便集结了蓬州的叛军,迎头朝着黄严先撞了过来。 这不是赵二合脑子被门板夹住过,抑或是他的脑子有进水的趋势,而是这段时间一来,他得到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官兵不可怕,官兵很好揍,而且一打就跑,实在是没什么好怕的。 通江县城被官兵攻克,在赵二合眼中,是梁铁头太没本事,而且官兵的数量当时比较多的缘故,现在官兵已经分兵了,朝着他来的只有区区三千兵马,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于是按照他的逻辑和经验,他当即便决定,调集蓬州大部叛军,不待官兵到来,先迎上去,把官兵干掉,他要捏起来拳头,狠狠的给官兵来一下,让所有人看看,他赵二合才是真正的高手。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军终于在一个叫做营盘乡的地方迎头撞上,对于叛军的行动,黄严着实没有提前预料到,虽然他派出了斥候,在前面探路,但是不知为何,斥候却没有回报他前方出现大批叛军的消息,估摸着应该是不小心,被叛军擒获抑或是给杀掉了。 于是就这样,在黄严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便一头撞入了赵二合的叛军所设的包围圈之中。 这不是黄严不小心,也不是他没经验,可以说是赵二合的运气比较好,先伏击了黄严的斥候,使官军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埋伏。 一切似乎都按照赵二合的预料进行,他在营盘乡以南,陈驻了近一万叛军,形成了一个口袋,官军就这样在不曾察觉的时候,撞入了他的口袋。 于是故事很老套,赵二合同志很能干,当官军进入他布置的口袋之后,他便立即指挥着叛军伏兵四起,将黄严的这三千兵马包围在了中央,然后四面八方的向着官军冲杀了过来。 接下来赵二合很惬意的等待着看到官兵惊慌失措,然后在他的指挥下,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场面的出现。 可惜的是这一次出现的情况偏离了他的预料之外,因为他的对手,在被他包围之后,并未出现恐慌的情况,更没有出现当场溃不成军的情况。 官兵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他们包围了官军之后,官军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立即收拢起来,列出了一个锋矢阵,将重兵集结于阵前,对叛军动了反冲锋。 娘的,对方的主将是不是吃错药了?现在老子包围了他们,他们即便不溃乱,也只能摆出方圆阵防御,怎么他娘的摆出来一个这样的锋矢阵,难不成他们还想一举将老子的中军冲垮不成?赵二合当即便骑在马上指着前方的宋军骂了起来。 他身边的几个手下附和着他,也露出了嘲笑的笑容,连连恭维赵二合的眼光。 确实不假,这个赵二合还真是领过兵,打过几场小仗,而且受过一些教育,更是读过一点兵书战策,所以他算是张同手下比较能干的人,要不然的话张同也不会放心吧蓬州这个他们的老巢交给赵二合来驻防。 赵二合还真就懂一些战阵之类的常识,所以他自诩为张同麾下的第一智将,当初他们大败利州副都统司官军的时候,便是赵二合给张同参谋,中军抵住官兵,两翼出奇兵侧击官军两肋,最终击溃了官军,所以他颇受张同的重视。 但是可惜的是今天他运气有些不好,来的不是利州路副都统司的官军,而是身经百战的楚州忠顺军的精锐之师,带兵的还是一个久经沙场历练的少壮派大将黄严同志。 黄严猝不及防之下,撞入了叛军的伏击圈,但是他只是微微吃了一惊之后,便立即冷静了下来,并未感到丝毫的害怕,因为他一眼望去之后,便看出叛军器甲不齐,旗幡不整,而且兵阵松散。 虽然无论是地形上还是兵力上,他都占据绝对劣势,但是黄严却认为,自己不会败给这支叛军,而且他在扫视了战场之后,便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敌军正中的中军之中。 (45278941954) 第四十三章 落花流水 可笑!这厮居然也算懂用兵之计!嘿嘿!弟兄们莫要紧张!今天这一仗咱们赢定了!就凭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拿下咱们忠顺骁军!来呀!传我将令,集结列锋矢阵,跟着我冲上去宰了他们!黄严带着他特有的痞笑,一脸轻蔑的表情,对自己手下的兵将们吩咐道。 于是在他镇定自若的指挥下,三千将士也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按照他的吩咐,迅的集结在了一起,根本没有作出防御的姿态,而是摆出了一个锋矢阵,然后前方以骑兵为大阵的箭头,又是他一马当先,根本不管两翼以及侧后围过来的叛军,直接便启动朝着敌军的中军冲杀了过去。 官军的行为出了赵二合的认知范围,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官军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对付宋军官兵这一招,想了半天之后忽然现,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将包围圈设置的太大了一些,虽然伏兵四起,看起来很是声势浩大,但是伏兵冲出来的时候,却并未给宋军制造起什么麻烦。 甚至宋军还有时间集结,然后启动朝自己迎面冲来,他的两翼的兵马还没有和敌军接战。 糟了!列阵,快点列阵,挡住他们!不得让他们冲乱了中军大阵!来人,令骑兵迎上去阻他们一阵!打乱他们的攻击!赵二合在看着宋军越来越近的时候,终于有点明白过来自己的失误了。 原来打仗果真是专业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即便数量再多,也只不过是拿了刀枪的农民,想要和天天学习杀人的这些官兵硬干,其实是不明智的! 四周的叛军也都有点傻眼,他们兴奋的冲出来之后,却现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抱成团,便朝前冲了过去,反倒要让他们跟着宋军的屁股后面狂奔,而且还跑不过对方,本来好好的一场伏击战,这会儿变得有点乱,好像成了武装大游行一般,甚至还有点像他们随着宋军护送一般。 叛军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型,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的人跑的快,有的人跑得慢,于是阵列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呼呼啦啦如同放羊一般,一大群人跟着三千宋军满山遍野的跑了起来。 忠顺军的将士们紧随在黄严的身边,根本不去管四面八方乱哄哄围上来的那些叛军,两翼的刀斧手用盾牌遮挡住两翼,顶住偶尔飞来的箭支,掩护中军可以毫无顾忌的朝前冲击,而殿后的兵将则快跟上,也不去管后面追着的叛军,始终都凝聚在一起,一点也没有因为冲锋而变得混乱。 常年的训练和多次的上阵拼杀,让这些将士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大多数人都显得很是沉稳,临危不惧,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将官,相信将官会带着他们打胜仗,而且会带着他们活着取得胜利,这种信任,不是短时间培养出来的。 黄严在大军最前面,一边策马加,一边扳下了他那副常用的狰狞面具,将精钢大枪握紧在了手中,将身形缓缓压低。 在他的引领下,聚集在他身边和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都拉下了面具,遮挡住了面孔,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群阴曹地府来的鬼兵一般,一眼望去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胆寒的感觉。 骑兵的度随即便提高了起来,和身后的步军渐渐的拉开了一些距离,他们必须要依靠巨大的冲击力,来一举突破敌军的中军,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撕裂对方的包围圈,跳出去,那么这一仗他们也就可以说基本上赢了。 而这个时候,情况似乎有了些变化,忽然间叛军中军一分,从中冲出来了二三百骑兵。 黄严在面具之下又嘿嘿冷笑了一下:娘的,还有骑兵呀!没想到呀! 继续加!出梭枪!黄严在军中大吼了一声,然后枪交左手,伸手在背后的梭枪囊中扥出了一支锋利的梭枪。 其余的骑兵也纷纷效仿,扥出了背后的梭枪。 忠顺军骑兵每人都配有一个梭枪枪囊,皆背在后背,一般每人配三支,而有些人更是配五六支之多,这就像是唱戏的武将身插的护背旗一般,除了看上去十分威武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这些梭枪的枪杆还极好的掩护了骑兵们的后背和后颈,防备敌军从后面用刀斩。 敌军骑兵显然成军时间很短,根本谈不上什么配合,可能是为了壮胆吧,他们这两三百人紧紧的挤在一起,朝着宋军迎头撞来,同时,也说明敌军的骑兵将领,也清楚自己的实力以及战斗力不如官军的骑兵,他们这次突击可以说是被迫无奈的一种自杀性冲锋,所以他们也留了点心眼,在向官军迎头闯来的时候,偏离了官军锋矢的最尖锐的地方,而是选择了偏离一些方向,试图从边缘冲散官军阵型的一角,那样做似乎是危险小那么一点。 可惜的是今天他们碰到的不是一般的官军,而是历来都十分重视骑兵的忠顺军,而忠顺军的梭枪,却又是一种十分犀利的杀器,对付起他们这样以密集队形冲击的骑兵,正是最有效的一种远程兵器。 也就是在这支叛军骑兵将要靠近宋军锋矢前的数十步远的距离,忠顺军前列骑兵们同时扬起了手中的梭枪,于是这群叛军骑兵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根本没有来得及冲撞官军的队形,便丢下了上百具尸体,然后作鸟兽散了。 骑兵被打败,后果很严重,吓慌了的残余骑兵,为了躲开眼前可怕的宋军骑兵,分开绕过了作为锋矢的宋军骑兵,但是他们却并未冲入后面的官兵步军之中,而是纷纷一头撞入了正在两翼包抄官军的自己人的队伍之中。 这一下很热闹,大家伙都是自己人,本该没事了吧!但是就是不成,骑兵为了逃命,不管不顾的闯入自己步军之中,马匹又是撞又是踩,反倒干倒了不少自己人,于是自己人很不高兴,后果同样很严重,居然有人把长枪对准了正在冲向自己的骑兵,于是乎骑兵为了活命,抡起了自己的刀枪,结果两边都躺下了。 赵二合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又是传令击鼓,又是下令吹号,但是这场混乱却无法被遏制,这便是训练于不训练的结果。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继续保持着高,向他的中军撞了过来。 于是赵二合作出了一个非常伟大的决定,那就是跑吧!他眼看宋军要冲到近前了,二话不说,谁也不打招呼,第一个拨转了马头,便朝着蓬州方向撒丫子落荒而逃了下去。 他的决定很英明,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他的麾下这些人是挡不住这支官兵的,假如让官兵冲入他的中军之后,他再想逃走,到时候便已经晚了,别看他指挥打仗水平有限,但是眼光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最清楚的便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逃命。 于是叛军在一片大好形势之下,领兵的长官却在第一时间撒丫子跑掉了,他手下的许多人甚至于没有搞清楚他们的长官赵二合这是要去做什么,是不是他还有什么妙招留着当后手,这是下去安排去了?于是中军的那些人傻乎乎的站在那里,等候着消息。 直到有人看到连赵二合的亲兵们也纷纷掉头朝蓬州方向狂奔而去的时候,有聪明点的人才意识到,赵二合这哪儿是有新招呀,这丫这是临阵脱逃,逃跑了! 搞明白这一点之后,剩下的人哪儿还继续留在这傻乎乎的等死呀!于是中军就在官兵骑兵冲入他们阵中的那一瞬间,便彻底崩溃,像炸了营一般的四散奔逃了起来。 剩下的事情便不用多说了,官兵在黄严同志的率领下,将伏击他们的叛军杀了个大败,来回在这一带反复的进行了几次冲杀,于是大批叛军成了官军的刀下之鬼,还有大批的叛军就地宣布投降,再也不跟叛贼卖命了。 所以黄严便带着这些投降的叛军,来到了蓬州城外。 可怜的是赵二合同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领着很少的部下,逃回了蓬州城之中,惊魂未定的开始清点他的家当,这才现,自己居然把老本几乎赔了个干干净净。 蓬州本来就不大,是一个很小的州府,当赵二合铜质清点过手下之后,赫然现他手头剩下的兵力居然不足一千人了,他也知道宋军马上便会赶至蓬州,于是赶紧令人关闭了城门,并且派出几个亲信,将他的妻儿先送出了蓬州城,然后令他们安置好他的妻儿之后,便立即前往巴州搬兵来救蓬州。 不过虽然赵二合剩下的兵力不多,但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剩下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跟着张同最早起事之人,其中还有部分人乃是江洋大盗,山贼湖匪,可以说大多都是罪大恶极之人,而且城中在经过兵乱之后,城中老百姓基本上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以及被他们抢来的女子,基本上不用担心会有人从内部反水,这恐怕也是赵二合唯一可以仰仗的了。 (45278941954) 第四十四章 无耻 而且赵二合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很会鼓动人心,当他逃回蓬州之后,立即便召集这些部下,告诉他们,你们这些人各个都是罪大恶极,假如要是反水投降了官军的话,查实你们当初在蓬州以及巴州等地做下的恶事之后,照样也跑不了挨上一刀,甚至可能会被千刀万剐,所以投降是没有出路的,你们这帮王八蛋唯一的机会就是跟着他赵二合一条道跑到黑,等待他们的老大张同调兵前来解围才有活路。 听罢了赵二合的话之后,这帮家伙们自己也合计了合计,自己这些年一来走做过什么坏事,这么一合计,他们现,赵二合说的不错,他们即便是投降,可能也会被官府给宰了,于是这些人也唯有听从赵二合的吩咐,据蓬州城誓死顽抗到底了。 干掉了伏击他们的叛军之后,黄严便驱赶着大批降兵,来到了蓬州城下,黄严当即下令让人叫门让赵二合出来投降。 而赵二合亲自登上了城楼,大声对城外的忠顺军叫道:你们休要猖狂,告诉你等听了,当今皇帝小儿无德无能,乃是篡位贼子,他还有你们那个什么姓高的奸臣,倒行逆施,这才惹得天怒人怨,天下现在是有德者居之,所以我等才被逼的不得不反! 奉劝你们这些官兵,也休要再跟着现在的皇帝小儿卖命了,最好干脆也加入我们之中,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强过给狗皇帝卖命! 你等别看小胜我们一场,但是告诉你,我们大将军麾下还有兵马数万,你们这点兵马,岂是我们大将军的对手,假若你等不愿跟老子干的话,现在最好就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先前的事情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同你等计较了! 黄严听罢之后,登时气了个七窍生烟,让这厮一说,眼下的事情倒是他们占了理了,他们骂皇帝倒也罢了,居然骂到了高怀远的头上。 于是气急的黄严立即吩咐,将所俘叛军之中的十几个头目拖到了城门外面,直接按倒在了地上,然后指着城头叫道:告诉你,姓赵的贼子听了!假如你等再不开城投降的话,这些人便是你等的下场,待到我们攻破了城池,定要将尔等杀的一个不留!你姓赵的但求别死,被我们生擒活捉,非要将你千刀万剐不可!杀! 十几个刀斧手当即同时挥刀,再看那十几个叛军的头目当即便人头落地,一腔子污血标出了老远,无头尸体翻滚到了地上。 城中的那些叛军无不感到自己脖子猛的一凉,顿时一起出了一阵到吸凉气的声音,不由为之震撼。 大家伙看到没有?你们别以为投降就能活命,老子告诉你们,投降照样还是一个死,倒不如顶住他们,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来的痛快!快快准备弓箭、滚木礌石,他们人数不多,能耐咱们如何?赵二合看到这一幕之后,再一次对城中的这些个手下大声的鼓动了起来。 于是这帮贼兵们还真就激起了凶性,把心一横,上下忙活着开始准备了起来。 黄严等了半天,城中贼兵没有一点要投降的意思,反倒将木立牌、竹立牌还有皮帘、布幔等放箭之物都给竖立了起来,连垛口也挂起来了狼牙拍等物,滚木也被架设在了城墙上面,打定了要和官军死拼到底的主意。 ***!还真是顽固不化到了家了!居然不知死活要和老子硬抗!那么好吧!也让他们看看老子的厉害,来人,去找降兵之中会点木工的人出来,让随军工匠立即就地开始打造攻城之物,抛车、大盾、尖头木驴、半截船老子都要!让他们再见识见识咱们忠顺军的厉害!黄严当即便下令道。 于是宋军在蓬州城外驻守下来,立即在官军的监督下,驱赶着这批降兵开始伐木建造各种攻城器械,两天之后,一批攻城器械便被打造出来,运至了蓬州城之外。 黄严跟着高怀远这次北伐,可是学到了不少的攻城的办法,尝够了砲车的甜头,所以他也效仿高怀远的习惯,这次出兵随军携带了几十个工匠,为他赶造了几十架轻型回回炮和十几架重型回回炮竖立在了城墙之外。 再次劝降无果之后,黄严便下令开始攻城,但是他可惜自己手下兵将的性命,第一波攻城他根本没动用自己的兵力,而是将那些降兵召集到一起,丢给他们一些刀枪盾牌还有半截船之类的东西。 告诉你们这些家伙,你们这帮人可以说是罪不容诛,但是老子也不是杀人狂,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现在你们都捡起来地上的这些东西,给老子去攻打蓬州城,假如攻下来蓬州城,老子便饶了你们的性命,而且还会给予重赏,假如谁要是不去的话,现在就站出来,老子马上送你们归西!干不干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来人,弓箭手上前,给我看好了他们!黄严对着这些降兵叫道。 接着他纵马来到城下,在城外骑着马用他的钢枪在地面上划出一条线,反身回来,指着这条线对这些降兵们叫道:尔等眼睛都没瞎,看见了没有?这条线!就是老子给你们设下的规矩,假如要是有人不肯出力,胆敢在未鸣金之时,便逃回来,越过这条线者,立杀无赦! 紧接着忠顺军的将士们便将这些降兵调出一波,驱赶到了这条线另一侧,随着战鼓声隆隆响起,那些回回炮立即便开始射了起来,将各种石块,猛烈的砸向了眼前的蓬州城。 在回回炮出的石头砸中城墙的轰鸣声中,黄严指着那批的降兵厉声吼道:给我冲! 降兵们一看,屁股后面就是大批官兵的弓弩手,已经用弓弩指向了他们,假如不朝前冲的话,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宋将绝对会下令放箭,反正不去也是死,去的话倒是可能有条活路,所以这些降兵只得抓紧了手中的家伙,大喊了一声给自己壮胆,便扛着盾牌半截船朝着城墙冲了过去。 蓬州城因为地处四川腹地,这里受到的战争威胁不大,战略位置并不重要,所以基本上不怎么受到重视,而且这座小城经过百年风雨之后,城墙也算不上结实,一些地方挨了几块大石头之后,城墙便开始残破出现了裂纹。 赵二合万没有想到,他们叛军不要脸,而宋军官兵当官的比他们还不要脸,居然会驱赶着降兵来攻城,几天前这些人还是他的手下,而现在却成了他的敌人,这一招可以说是损到家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即便这些人以前是他的手下,他也不能因此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这些人照样可以要了他的命。 放箭!给老子放箭,射死他们!赵二合亲自上阵,抓着一张弓瞄准城下的这批降兵,当即便射了起来。 一场激战就此展开,降兵们冒着城头射下的箭支,拼命的顶着盾牌和半截船,朝着城墙冲去,到了护城河跟前之后,纷纷将肩膀上的沙石袋子投到河中,铺平接近城墙的道路。 然后他们立即掉头就跑,回到黄严给他们划定的那条线前面,扛起新的沙包,继续掉头回去填河。 在城中叛军的拼命阻击下,有不少的降兵中箭扑倒在了前进抑或是后退的道路上,但是没人这会儿会去同情怜悯他们,宋军这边用不断投掷的石头,支援这些降兵的行动,也给城中的那些叛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同时也打击了叛军的士气。 这些人别看有一部分以前当过厢兵,也有当过山大王的家伙,但是像这样攻城,他们基本没有经历过,打了一阵之后,便有些手软脚软了起来,但是赵二合这会儿却充分的挥了他的能量,拼命的督促着这些亡命徒进行抵抗。 第一批被投入战场的降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攻击之后,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各个累的不轻,而且还被吓得腿软,有一些人确实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终于精神崩溃不顾一切的逃了回来,可是他们刚刚越过了黄严划下的那条线之后,便立即被劈面而来的一从箭雨射杀在了那条线前面。 再敢有人擅越此线,这些人便是你等的下场,填不出通道,你们即便是全死在城下,老子也绝不会放你等回来!给老子继续冲! 无奈之下的这些降兵只得继续扛了沙包,朝着城下冲去,继续填埋护城河,为后面的攻击铺平道路。 经过大半天的拼命之后,第一批降兵终于在付出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代价之后,将护城河填出了数条通道,黄严见此情景,终于下令鸣金,让这批降兵退回休息。 但是紧接着第二批降兵,便又被驱赶着越过了他划下的那条线,这次给他们的东西是长梯,让他们扛着越过护城河,开始攻城。 于是在战鼓声中,第二批降兵便又开始朝着蓬州城冲了过去。 (45278941954) 第四十五章 报门而入 我*你大爷的!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这么对付老子,今天老子跟你们拼了!赵二合看到宋军一波一波的朝前面压这些降兵,气的是七窍生烟,站在城上是跳脚大骂,但是又拿官军没奈何一点。 降兵们看到了黄严的手段,有心不干也不敢,现如今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攻克蓬州城,要不然的话这个姓黄的家伙,即便是把他们全部填进去也恐怕是在所不惜了。 这些降兵冒着城上如雨一般的矢石,只得扛着云梯呐喊着朝城墙冲去,但是城中的那些亡命徒们,这个时候也彻底拼命了,一边冒着城外投入城中的砲石,一边玩儿了命的朝着城下的降兵们射着矢石,投放滚木礌石,阻止他们攻城。 就这么一直激战了一天时间,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黄严的主力军却可以说半点也没有损失,只是死伤了好几百降兵罢了。 眼看天色渐晚下来,黄严看已经继续打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这才下令鸣金收兵,将那些投入战场的降兵们给撤了回来。 黄严担心降兵经此一役之后,会人心浮躁,晚上可能大批逃走,故此增加了看管他们的人手,收回了他们的兵器,但是在吃喝上也不难为他们,每个人还赏了一块马肉给他们,让他们得以饱餐,多多少少的安抚了他们的情绪。 当晚两方各自休战一晚,第二天一早,黄严便又一次下令开始攻城,如此几次三番,不断的派出降兵对蓬州城动进攻,而且持续的用他们的回回炮,射石弹打击城墙。 如此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时分,城东的一处城墙,终于坚持不住,在巨石的轰击下,轰然倒塌了下去。 还等什么?忠顺军的弟兄们,给我冲进去呀! 黄严看到城墙一塌,便厉声大吼了起来,持了他的长枪,当即便领着已经养精蓄锐了几天时间的忠顺军的弟兄们,朝着蓬州城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去。 当城墙一倒,赵二合也知道大势已去,而且他还收到了一个很不妙的消息,那就是巴州的张同也派来了信使,让他领兵前往巴州解围。 赵二合这次知道,他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宋军这次居然是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一起攻打巴州、达州、蓬州三地,达州已经完蛋了,他的蓬州也可以说马上就要完蛋了,只剩下了巴州还在张同的手中,援军是不可能再等来了。 他隐瞒了有关巴州也被围的消息之后,看到宋军如潮一般的涌来,他再一次作出了伟大的决定,那就是脚底抹油,带了几个最贴心的亲信,从蓬州城西面,用绳索缒城而下,逃入了周围的山中。 在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巷战之后,黄严终于将蓬州城中的贼兵肃清,而再看眼下的蓬州城,早已是一片瓦砾,城中民房也基本上快被他们和叛军付之一炬了,本来就不怎么大的蓬州城,就此成为了一片废墟。 可是无论他怎么查找,也未能找到那个敌军主将赵二合,对那些侥幸被俘的叛军好一番审讯之后,黄严才知道原来那个赵二合在城破之际,又一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气的黄严吹胡子瞪眼,当即便将那些顽抗不降的叛军一一拉出了蓬州城,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全部砍了。 至此蓬州也算是被官军收复了回来,不过忠顺军这一次也在四川获得了一个鬼军的恶名,连黄严也被附近的人送了个叫恶虎的外号。 就在黄严解决蓬州叛军的时候,巴州的战事也基本上进行到了尾声,郑秉杰受命连番对巴州城动猛攻,他们集中了所有的抛车,将火力压在了巴州城东南角一处最薄弱的城墙上,用巨石连番轰击那段城墙,打得城墙上布满了石头弹坑,再坚固的城墙在这样的轰击下,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城墙内外布满了龟裂的裂纹。 张同现在非常的狼狈,他一方面要督促部下抵挡宋军的攻城,一边还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叛乱,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累的脱了形,再也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的得意了。 这次来的官军颠覆了他对官军的印象,这支官军比起他以前遇上的官军都要厉害的多,而且这支官军战斗意志十分强悍,只要敌军主将一声令下,他们便悍不畏死的进行攻击,绝少出现临阵逃脱的情况,打的十分坚决。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是个井底之蛙,太过小看官兵的实力了,在城外那个高怀远的指挥和率领之下,敌军不但强攻,还不断的动心理攻势,几天下来之后,他城中的兵将已经是离心离德,不少人出工不出力,不再进行抵抗了。 甚至于晚上的时候,一些城墙上的兵将,成伙的缒城而下,逃出巴州城,向城外宋军投降,而宋军对这些降兵很是优待,让他们好吃好喝,还让他们坐在城外观看宋军攻城,结果是引得第二天晚上,更多的兵将出城投降,这种势头无论张同如何遏制,也控制不住。 张同心知这次完了,他的辉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眼看巴州城已经是无望守住,而且援军更是没有可能前来的时候,张同拿定了主意,也效仿了他的手下赵二合同志,趁夜领了几个亲兵,跑到了码头,搞了一条快船,顺流而下,逃离了巴州城。 巴州城中的叛军在现主将失踪之后,顿时集体放弃了抵抗,开了城门,宣布投降,祈求官兵们饶他们一命。 高怀远自然不能和黄严一般,他下令甄别敌军之中罪大恶极之人,挑出来斩示众,其余的那些被裹挟来的人,基本上免除了他们的罪责,令他们各自回家,以后不得再犯错,如此一来,高怀远领兵入川,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便将张同的叛乱给彻底镇压了下去。 唯一遗憾的是张同在巴州一战之中,没有被捉获,让他跑掉了,不过高怀远也不太担心,这厮自从这一败之后,应该已经没有能力再掀起什么大浪了。 高怀远一攻克巴州,便传令让四川制置使郑损立即前来巴州见他,而且他还立即下令,在四川各个州府县乡贴出告示,悬赏缉拿叛匪张同以及他手下几个漏网之鱼,这场因为裁撤冗兵而闹出的兵变,也就此宣告了结束。 高怀远在打下了巴州城之后,自己坐下想想也是,本来这帮人过的好好的,有吃有喝还有钱拿,自己一声令下,端了人家的铁饭碗,还把人家赶到遥远的京东去吃苦受罪,换谁都不会乐意,只是有些人太过大胆,以至于居然闹出了这种兵乱之事。 不过高怀远也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给南宋带来的这些兵乱,万事只要是改革,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样的代价,比起以后以弱旅迎战蒙古强军,以至于被蒙古鞑子们杀得尸横遍野,成本还是低了很多的。 所以高怀远并不后悔,甚至还有些窃喜,因为他也趁着这个机会,介入到了以前他不便介入的西南边事之中,并且还是以都承旨的名义来到这里,那么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郑损在利州终于阻住了叛军的攻击,听闻朝廷已经派高怀远亲自率军前来平乱,他也就放心多了,作为一方大员,高怀远的名号对他来说早已是如雷贯耳,此人以前的种种事迹,经过口口传递,现在已经被传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了,一听闻高怀远亲自领兵前来平乱,郑损这高悬着的心也就稍微的安定了一些。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的紧张,因为郑损也知道,这次他平乱不利,以至于让小小的一支叛军居然展成为这么大规模的一场兵乱,他这个四川制置使可以说是罪责难逃的,他很担心朝廷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处分,到底是降职罢官还是干脆被捕入狱流放琼州呢? 于是他便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利州等候消息,不多久的时间,巴州方面便传来消息,告诉他,张同的叛乱已经彻底被高怀远剿灭,现在张同和很少的几个部下尚未落网,正在通缉之中,高怀远令郑损立即前往巴州谒见。 郑损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利州,两天之后赶到了巴州城中,并且在巴州城中的一座稍微有点样子的府邸见到了高怀远。 高怀远这一次连大门都没有出,就端坐在堂上,冷着脸下令道:传郑损报门而入! 于是立即有亲卫将他的话大声传递了出去:承旨大人有令,令郑损报门而入! 正侯在门前等候召见的郑损等一众官员,闻听之后顿时都惊了一下,这报门而入可不是什么恭请的意思,说白了简直可以说是对于来访者的一种侮辱,就是让来访者一路报出自己的名字,才能进去,郑损好歹也是朝廷钦命的一方大员,而这个姓高的居然令他报门而入,可见对于郑损,这个姓高的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这是要故意给郑损难堪呀! (45278941954) 第四十六章 斥责 郑损当时白脸便气的通红了起来,想他这个人虽然比不上真德秀、魏了翁这样的大文人,但是起码在朝野之中,也算是有名望的文臣,写了一手的好诗,历来为人称道,可是今日他前来谒见高怀远,却要蒙受如此侮辱,当即便把郑损气的够呛。 但是郑损也没敢作,抑或是拂袖而去,因为他也知道,高怀远这个人眼下他是惹不起的,而且高怀远这次是以都承旨的名义前来四川平乱,官级上也高出了他一大截,现在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呀!即便高怀远故意侮辱于他,他也不敢拿高怀远如何! 于是郑损强压住自己的怒气,掸了掸身上的官服,口中称道:卑职四川制置使郑损特来拜见都承旨大人! 就这么一路上郑损不断的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才在两行精干的兵卒注视下进入到了大堂之中,而这么短短的几十步路,对于郑损来说,却仿佛是那么的路途遥远,加上两侧那些虎视眈眈的卫兵们的逼视,让他走的更是胆战心惊,不待走到大堂门前,便觉得两腿软,汗流浃背了。 来者何人?高怀远端坐在大堂之上,根本没有起身,就这么看着郑损小心翼翼的踏入大堂之中,这才丢下了手中的战报,眯着眼审视了眼前的这个四川制置使大人,只见郑损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左右,生的倒是仪表堂堂,一张白脸上垂下了三缕长髯,倒也显得很是风雅,但是他对郑损却还是没有一点好印象,权当没有听到郑损报名,又问了这么一句。 郑损这个气呀!他算是看明白了,高怀远这个人今天是注定要故意和他过不去了,于是强忍着怒气,跪倒对高怀远说道:卑职四川制置使郑损,参见都承旨大人! 高怀远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冷眼看了看跪在堂下的郑损,冷笑了一声道:恐怕你现在已经不是四川制置使了,本次本官来利州路之前,圣上便亲自下旨,降你为四川制置副使,至于以后呢?暂时还不好说!你先起来答话吧! 郑损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刚一见面,他这个制置使便变成了副使,已经被掳掉了一级,但是他还不敢不听,还要跪倒连磕几个响头,口称谢主隆恩,因为高怀远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以高怀远这个都承旨的身份,他就是代表的皇帝,算是钦差大臣,他不得不叩谢皇恩。 高怀远看着郑损叩谢皇恩之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这才接着对郑损问道:郑大人你可知你都犯了什么错吗? 郑损心中又是一惊,便听出高怀远这次让他来巴州,摆明了是要对他兴师问罪了!于是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之后,便低头拱手对高怀远抱拳道:下官知罪,因为下官处置不力,以至于让小小的叛贼居然闹到了如此地步,此乃下官之错!请都承旨大人惩治!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道:难不成只有这一条吗?除此之外,难道郑大人你就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错吗? 郑损一愣,终于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抬起头直视着高怀远怒道:虽然下官有错,但是下官毕竟还是朝廷钦命大臣,我念及大人您乃是我的上司,这才对您如此客气,但是大人却如此步步进逼,难道不觉得过分吗? 高还远也当即大怒,啪的一声一拍桌子,出了一声巨响,吓了郑损一大跳,激灵打了个冷战。 哼哼!郑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朝廷圣上派你来管四川军政大事,你却管成了如此地步,你倒还气势汹汹,我来问你,你有何颜面报答圣上对你的信任? 小小一个指挥动的兵变,你居然处置到了如此地步,让他们几乎横扫利州全路,连连攻克州府县城,让老百姓为之蒙受了多大的损失,被叛军杀了多少的人,抢掠去了多少的财物?这些你想了吗? 作为一地的军政大员,你这一年多来,都做了什么?对于朝廷下的指示,你可按照执行了吗?枢密院下的指令,你可曾经照办传达给各地都统司了吗? 现在本官就是要问你,你还有什么错!你倒是先起了脾气,难不成你就不知道你这个官,给地方带来了多大的损害吗?高怀远为官以来,还从未这样对待过一个官阶低于他的人过,但是今天,他却不可遏制的爆了出来,指着郑损痛斥道。 郑损也气的直哆嗦,在他眼中,高怀远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而他可是曾经一个堂堂学士,却被高怀远如此训斥,于是他哆嗦着对高怀远说道:确实不假,对于这次兵乱之事,郑某确实处置不佳,但是我何曾像你说的,耽误过军国大事? 高怀远看他还是执迷不悟,于是直接质问他道:看来郑大人还是不死心呀!高某话已至此,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那么本官就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好了! 年前,朝廷曾经下旨,裁撤各地冗兵,这件事你做了不假,但是同时朝廷也下旨,要扩编各地都统司正兵,并且明令编订了各都统司的兵将员额,而本官这次途径金州的时候,见到了金州都统司都统制陈郁,而陈郁作为都统司都统,却居然根本不知此事,以至于其金州都统司,至今员额只有一万两千人,按照当初朝廷定编人数,金州都统司定员在三万人,你为何不将此事传达下去? 还有我来问你,枢密院年前已经下令,各地都作院转归于兵部所辖,而你所辖之地,照样也未曾推进此事,这又是为何? 再者,朝廷这次裁撤冗兵,你虽然大力推行,却将一些并不该裁撤的冗兵,也纳入了裁撤之列,巴州府兵,本不在裁撤之列,但是却第一个被裁,以至于叛军攻至巴州,此地居然没有驻军防守,以至于本不该巴州如此轻易便被叛军攻取,却因为你的失误,被叛军攻取! 作为一地军政大员,我暂且不管你对于地方政务如何处置的,单单是不修武备,以至于令让小小的一个兵乱,便展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直至让本官率军前来,才平复了此场兵乱,那么朝廷留你这样的官,又有何用?难道本官说错了吗? 高怀远怒视着郑损逐条对他质问道。 郑损听罢之后,额头的汗水顿时淌了下来,因为高怀远质问他的这几条确实记记都敲在了他的麻骨上面,让他无法作答。 在对待当地都统司的事情上,郑损确实藏有私心,对于裁撤地方冗兵的事情上,郑损很是支持,因为在他到四川赴任之后,也觉得各地乱七八糟的新军、厢兵确实无用,甚至一些地方的府兵,也只会吃干饭,不起什么作用,故此裁撤冗兵之事,他确实很积极,甚至连转送这些人去京东屯田的路资,他也令人克扣了一些,令一些冗兵很不满意,这也是这次张同作乱的一个引子。 但是对待各都统司扩编兵员一事,郑损便没那么积极了,在他眼中,一是现在宋金之间已经消停下来了,用不着扩大这些都统司的兵马,那样的话花钱实在太多不说,二是还可能会让都统司的那些军官们因为兵力增大,权利变得更大,以至于以后可能会尾大不掉,不听他这个制置使的使唤。 所以当朝廷下达扩编个都统司正兵的指令的时候,他便将这份旨意置之高阁,干脆连下达都没有向各都统司下达,直到兵乱闹大了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显然太过乐观了,结果是调用了三个都统司的兵马来剿叛军,不但没有干掉叛军,各路都统司还都吃了败仗,他这才觉得,没有听朝廷的吩咐,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至于都作院的事情,他更是不愿意,因为都作院可是一个肥油之地,年年那里都要投入许多钱财,最终这些钱中的一部分,会流到他们这些官员的腰包之中,所以对于兵部要求督管各地都作院的事情,他也干脆不闻不问,给搁置了起来。 没成想这些事情,高怀远都已经知道了,问的郑损还真就没话可说了,当场郑损张着嘴支吾道:这个这个下官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以至于一些事情忘记了,所以 好一个太忙!郑大人难道你比我还忙吗?如此军国大事,你居然一个忘记了,便想推卸了不成?这次利州兵乱之事,可以说全因你而起,你还敢嫌本官对你斥责,想想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再来见我吧! 我再来问你,现如今蒙古大军已经快要将西夏给灭掉了,其大军时下有什么行动,你可曾留意过吗?利州乃我朝西北门户,你这里的武备却如此松懈,假如有一天,外藩之军悍然入侵的话,你又拿什么来抵御敌军? 高怀远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了一般,毫不留情的对郑损训斥道。 (45278941954) 第四十七章 大换防 郑损这会儿哪儿还有胆顶撞高怀远呀,扑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伏低脑袋说道:下官确实有失职之处,还望都承旨大人念在下官这些年来,为我朝效力多年的面子上,能网开一面,下官定会感激不尽!郑损终于服软了。 可是高怀远可不愿意看着这么一个不思正事的人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于是摇摇头道:这些话你不必对我说了,你没有辜负我什么,但是你却辜负了圣上对你的信任和重托,道歉的话你还是自己去对圣上说吧!本官已经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写成了奏章快马送往了京师,至于对你的处置,你还是回去利州听候消息吧! 另外,既然本官已经到了这里,那么暂时四川一带的军政就暂由本官代领,你暂且就在家中听候消息好了,没有本官的命令休要四处乱走,假如你要是胆敢背后联合其他官员,试图给本官设下种种障碍的话,那么你便是罪加一等,到时候就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来人,替本官送客,将郑大人护送回利州暂且休养一些时日! 于是李若虎立即便令几个亲卫上来,将已经吓软了的郑损给架了起来,拖着他便出了高怀远的临时行辕,架上马车,派出一队官兵,等于押送着郑损朝利州方向返了回去。 随后高怀远才接见了和郑损同行来巴州谒见他的其他官员,对于这些官员,高怀远就客气多了,仔细的询问了利州地方的各种事务,然后告诉他们,以后这段时间,要他们配合自己的工作云云,显得倒是也很是和善。 不过有了前面高怀远对待郑损的那种态度,这些官员看到高怀远之后,各个都夹着尾巴,加着一份的小心,生怕惹得高怀远这个朝中新贵不高兴,一本奏上去,自己的仕途也就彻底完蛋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这次郑损算是彻底完了,即便是落不到抄家问斩的地步上,起码这个官也算是做到头了,这件事令四川一带的官员们无不感到震撼,谁也不敢再拿高怀远这个豆包不当干粮了。 而高怀远在巴州停留时间也不长,在他夺回利州三镇之后,便将金州都统司的兵马调来,接管了当地的驻防,他这个都承旨大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令岳琨移师利州,立即开始整顿利州副都统司,在现存的原有兵将的基础上,令岳琨麾下的五千楚州前军,整体整编入利州副都统司,而原来的那个副都统,直接以讨伐平乱不利,就地免职,让岳琨暂领利州副都统司副都统一职。 而他自己到了利州之后,巡视了两天利州的情况,查探了一下民情,虽然十几年前这里经过了吴曦之乱,但是整体上利州一带还算是相当富庶,乱兵一经平定,街头便又恢复了繁华,而从民间反映上来看,郑损虽然平叛不利,但是在民政方面,处理的还算是可以,只是眼下地方官员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贪墨,这种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如此一来,本来高怀远对郑损的一腔怒火,也就稍稍平复了一些,暂时把郑损凉上一段时间,先没有打理他,只是迅的免掉了几个民间颇有民愤的官员,以此杀鸡儆猴,大大的震慑了一下利州路一带的官员,对于民政方面的事务,他并没有过多插手,毕竟他现在考虑的是军事方面的事情,而且四川一直都在南宋政务系统之中,处于一种相对独立的状态,军务方面的事情他可以直接插手,但是对于地方政务方面,他却不便插手太多,毕竟在四川还有一个四川总领在,还有宣抚使司、制置使司等官府,一旦他插手过多的话,反倒可能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高怀远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处理的还是相当妥当的,尽可能的不去触及地方政务,除了要求都作院立即移交兵部督办之外,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当地的官员去按部就班的处理,同时要求地方官府,拿出一部分钱财,振抚这次因为兵乱而遭遇不幸的地方百姓,尽快将兵乱所造成的影响减轻到最低程度,以免再出现什么民乱。 而对于张同等贼的通缉,高怀远也下达了指令,要求各个州府县乡乃至是村寨,都要贴出悬赏通缉的告示,务求要尽快将其拿获归案,省的这厮再闹出什么不测的事情来。 这些事情作罢之后,高怀远审查了有关四川一带裁撤冗兵的事务,现在这件事上,除了张同引的兵乱之外,基本上推行的还是可以的,除了少量的冗兵被移送到京东之外,许多冗兵就地便裁撤归乡,自谋生路去了,起码在这件事上,郑损还是做的相当不错,算是雷厉风行的完成了这件事。 紧接着高怀远便在四川一带,大规模的开始募兵,这些新兵全部归属于四川置制司辖下的四个都统司,全部都为正兵,而不归于地方充作厢兵,以此来大幅提升长江上游南宋的军事力量,使之尽快得以恢复。 同时他派黄严,立即率领他麾下五千精锐忠顺军,进驻到利州以北的沔州,直接下令免去了沔州都统司原来的都统,升任黄严直接做沔州都统司都统,全面接管沔州都统司的各种防务事宜。 这件事是他来利州之前,就已经提前做好的准备,因为他在各种情报之中,已经看出了一种危机,短时间之内,必须要将四川的军事力量提升上来,而要是他还按部就班的做的话,那么这种事情很可能会被拖延下去,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他最信任的人,直接掌控四川一带的都统司的兵权。 而这次他到了利州路之后,也正好因为利州各路都统司平乱不利,让他得了这个口实,所以他根本没有多做考虑,便作出了这样的决定,直接让黄严和岳琨二人,接管了其中两个都统司的都统一职。 而岳琨因为入军时间稍短一些,资历和经验比起黄严都稍弱一些,于是暂时便低半级,做了利州路副都统司都统,其下何进为副都统制,归岳琨管辖,而黄严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在军中资历却已经很深,还有他以前从军所立军功放眼整个四川一带,还真就没有人能说点什么,于是黄严便取代了沔州都统司都统程信,当上了沔州都统司都统。 至于他们二人能否短时间之内,掌控住这两个地方的都统司,那就看他们两个的本事了,对于岳琨来说,他毕竟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岳飞的后裔,做事也老成持重,估计问题不大。 而黄严年纪虽轻,但是这家伙是个人精,可以说这小子还有一肚子坏水,假如有人想要不服他,跟他暗中较劲的话,高怀远相信这个家伙会使出卑劣的手段,让这些和他为敌的人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对于黄严,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有就是这次他在令黄严和岳琨领兵入川之前,曾经给二人交代过,这次随军前来的兵将之中,多挑选一些有经验并且可以担纲低级军官的士卒,一起前来,眼下也正是用得着这一条的时候,料想他们二人会很好的利用这些手下的。 时间就这样在高怀远他们紧张的忙碌下一天天的过去,从高怀远年后离京,到现在眨眼间便过去了两个多月,不待高怀远安置好利州各种军务的事情,一件大事便突然生了。 这日高怀远带领他的一千亲卫,离开了利州城,向北前往仙人关等地巡查,结果尚未走到仙人关,便碰上了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急急忙忙的朝着利州方向赶来,迎面碰上了高怀远一行人。 来者何人,快快让路!让我等过去!来者全部都是军服在身,一看便知道是宋军的将士,只是他们行色匆匆,根本来不及打量遇到的高怀远的队伍乃是何人,于是便催马来到近前,大声的吆喝着让高怀远的亲卫让开道路。 放肆!还不快快下马?我等乃是都承旨大人的亲随,假若你等冲撞了大人的车驾,小心你等的脑袋!走在前面的兵士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声对他们呵斥道。 这个时候迎面而来的这十几个宋兵这才现,碰上的不是一般的队伍,听罢了扈从的呵斥之后,这十几个官兵赶紧滚鞍下马,拉着马匹站在了路旁,单膝跪下请罪道,为的一个将官立即说道:小的们本是阶州驻军,因为身负紧急公文,不知道原来是都承旨大人的车仗,这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莫要怪罪!正好小的们也是要前往利州,找大人禀报紧急军务,还望能见大人一面!当面禀报大人得知! 高怀远在队伍之中也看到了前面停下了脚步,便对身边的李若虎问道:前方生什么事情,为何队伍停止了行进? 李若虎立即便前往前方询问,一听说这些人乃是阶州过来的官兵,还说有重要军情想要当面禀报给高怀远,于是李若虎便将这个为的军官带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看了一下跪在他面前的这个满脸灰尘的军官,点点头道:你有何紧急军情,要直接禀报本官? 这个军官偷眼打量了一下高怀远,稍微有些感到诧异,因为他看到高怀远居然年纪和他相仿,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大人,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都承旨大人! (45278941954) 第四十八章 鞑子来袭 放肆!大人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李若虎看到这个军官有点愣神,于是在一旁立即呵斥道。 这个军官一激灵,赶紧伏低身子不敢再正视高怀远,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双手捧着呈给了高怀远并且对高怀远说道:启禀大人,小的乃是阶州从阶州过来的使臣,前几日有一队蒙古使臣突然抵达阶州,留下了这些东西,令知州大人转交给置制司,小的受命前来送这些东西,刚好碰到了都承旨大人,如此便不会耽搁了! 高怀远令人将他手中的东西呈到自己面前,他伸手接了过来,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之后,却看到一面金牌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同时呈于他面前的还有一封没有信封的信纸,于是高怀远打开观瞧,看罢之后当即便心中大吃了一惊。 原来此金牌乃是成吉思汗派人送来的东西,上面铸的也是蒙古文字,大意就是天赐金牌,表示他才是统制天下之人,而这封信上写的是只欲吾投拜,否则撕杀耳,总其大略,蔽以一言,盖欲臣妾我也,欲使吾国中尽行投拜也, 归纳其含义,也就是让南宋以后臣服于他们蒙古国,听从他们的吩咐,现如今他们即将灭掉西夏国,马上就要攻打金国,让南宋在利州路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的大军通过,从兴元府借道,进攻金国后路,假如南宋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的话,那么他们便要展开厮杀,强行夺路通过,事就不能怪他们蒙古人了云云。 高怀远先是大吃一惊,脑海中紧张的搜罗前世曾经记忆的事情,试图回忆起来有关这一段历史的情况,但是让他遗憾的是,对于这段历史,他基本上一点也不清楚,更不知道蒙古人是不是会在这个时候,便动对南宋的征伐。 但是同时高怀远也心中震怒,怒的是蒙古人实在是太不把他们宋人放在眼里了,这里乃是宋境,他们说要借道就要借道,还威胁假如不借的话,就要同南宋开战,强行夺取通道,这便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假如这次他没有来利州的话,那么这件事肯定是要交给郑损来处理了,但是眼下郑损已经被他软禁在家中,等候朝廷的处分,那么这件事就该由他来决定了。 可恶之极!真是太嚣张了!鞑子视我朝无人乎?李若虎!高怀远忍不住抬手便将这面金牌摔在了地上,大声的对李若虎叫道。 小的在!李若虎立即过来接令,李若虎也不知道高怀远为何如此震怒,心中有些奇怪! 传我将令,令岳琨立即调利州军前往仙人关、武休关屯驻,加强两关防御,令何进率军驻防西合州,加强防御!传令黄严立即调沔州军前往阶州屯驻,加强阶州军力,传潘福调兴元府军,立即前往成州以及天水军两地驻防,加强两地防御!传陈郁立即调金州军,出七方关前往风州驻防! 告诉他们,我不管他们眼下有多大困难,总之他们只要接到将令,便立即当日起兵,日夜兼程也罢,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都要在本官指定时间之内,赶赴各自驻防之地,加强防守!假如有人托词不前,未按时抵达的话,那么就告诉他们,等着回来军法处置! 同时传令关外五州各地州府,立即征召民众,并且将城外百姓尽可能收拢入城中,实行坚壁清野,加强城池的防御!高怀远连马都没有下,便在马背上接连下了数道调令。 李若虎一愣,什么事情居然让高怀远这么快的时间,便下达了这样的动员令呀!难不成金国又兵来攻了不成? 但是李若虎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了下来,准备下去安排人员前往各地传令。 且慢,我一时气急,忘了告诉你们,这次我们对付的不是金军,而是蒙古鞑子的大军,告诉他们,只要是蒙古大军胆敢越境攻击我朝州府,各军便可将其视作敌军,给我朝死里打!再告诉他们,凡是杀敌者,皆可获重赏!高怀远接着对李若虎说道。 李若虎他们这些人这才明白为何高怀远会如此震怒,原来是蒙古鞑子要来了! 当初他们在京东一带,可大多数人都亲眼得见蒙古鞑子的凶残,忽然间听说蒙古大军又要攻打利州路,无不感到心中一惊。 于是李若虎马上便挑选出来一批精干手下,每人配给他们两匹好马,将高怀远的手谕交给他们,安排他们立即上路,前往各地传达高怀远的将令。 于是这些人纷纷翻身上马,手中马鞭一挥,便接二连三的绝尘而去,看的阶州过来的这些兵校们都直愣神。 他们没想到这个新到任的年轻都承旨大人,居然如此雷厉风行,短时间之内便作出了这么多重要的决定,而且就地便开始调兵遣将的进行安排,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都承旨大人绝非普通人,于是无不感到钦佩。 高怀远就地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又看到了阶州的这些兵校,于是点头对他们说道:你等做的不错,此事事关重大,你们送来的消息非常及时,没人赏钱十贯,现在我令你等立即返回阶州,告诉阶州官员以及驻地官兵,立即按照本官吩咐,在阶州一带加强防备,并且实行坚壁清野,一旦蒙古鞑子来攻,给我死守城池待援!尔等可以领赏之后,便回去了,不得有误! 这些阶州过来的兵校听罢之后,赶紧纷纷磕头谢恩,然后领了高怀远的命令,翻身上马,朝着来路方向掉头驰去。 大人,咱们现在去什么地方?李若虎看着高怀远,对他问道。 计划不变,我们现在继续赶往仙人关,本官就坐镇仙人关,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这里,蒙古鞑子如何向本官借道入川!不要停了,我们继续启程!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对李若虎吩咐道。 仙人关(在今甘肃省徽县东南。此关西临嘉陵江,南接略阳北界,北有虞关紧接铁山栈道,是关中、天水进入汉中的要地,也是由陕入川的重要咽喉。1134年,宋将吴玠军在此据险坚守,大败金兵,使金军南下的企图破灭。故此此关也乃是南宋川地的门户,地位十分重要。)东临风州、西邻成州与西和州,北临天水军,可以说是正好是利州北面的门户之地,高怀远随即便决定,自己亲自坐镇仙人关,在利州会一会蒙古鞑子的大军。 听闻高怀远的命令之后,各地驻军主将纷纷大惊,他们大多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蒙古大军居然会威胁到他们利州,一些人甚至想不通,眼下蒙古人不是正在征讨西夏国吗?怎么没事却跑来找他们宋人的麻烦呢? 但是传令的信使各个口气都十分强硬,要求他们立即行动,岳琨和黄严自然不用多说,他们本来就是高怀远最信任的人,二人二话不说,当天便调集兵马,即便是粮草尚未准备妥当,便派出部将先行率军启程,随后他们调集了粮秣,押队朝着高怀远指令的防地快进。 而金州的陈郁距离较远,而且他们兵力有限,但是陈郁也没有敢犹豫,见过高怀远一面之后,他也看出来高怀远绝非好说话的主,既然他下了死令,要他立即动身开拔到风州驻防,那么就不会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再有就是兴元府都统司的潘福,此人胆子比较小,这次他运气不错,郑损调集兵马平叛的时候,没有动用兴元府的兵马,让他得以躲过了一劫,要不然的话,他一旦也败在叛军手下的话,恐怕这会儿连他也被高怀远给就地罢免了。 潘福听闻消息之后,当即便犹豫了起来,本来以他的认知,成州和天水军本来该是利州副都统司的防地,怎么也轮不着他们兴元府派兵前往这两个地方驻防,高怀远这么调度他们,显然有些越界了嘛! 于是他在见到了高怀远派出的信使之后,也不说难听话,好吃好喝的先招待信使一顿,但是这个信使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告诉他:潘戍帅(南宋对于一些地方驻军主将的恭称),军情紧急,小的不敢耽搁,都承旨大人说的明白,令我等日夜兼程前来传令,并且令潘戍帅接令之后,当天务必调兵启程前往天水军和成州,不得怠慢!这饭不吃也罢,小的以为,潘戍帅还是调兵启程的好! 潘福打着哈哈笑道:不急不急!本来高大人来了利州,下官本就该前往利州谒见大人,可是怎奈我们这里事务繁忙,却未能成行,此次大人调集我军前往天水和成州,小的自然不敢怠慢,只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突然,我们现在尚未做任何准备,一天之内就出兵,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 再者大人下令之时,恐怕有些事情尚未想到吧!毕竟大人以前不曾在四川一带做事,对于本地驻军情况可能有些不太了解,天水军和成州等关外五州,本来应当是利州副都统司的防地,而我们兴元府都统司驻防之地主要是汉中一带,突然间调我军出关驻防,恐怕与制不合呀! 何况我军眼下尚在招募新军,而且新军尚未成军,如此冒然出关作战,恐怕是大有不妥,故此还望你先回去禀报大帅,最好待我军做好准备之后,再行出,前往天水军和成州驻防! (45278941954) 第四十九章 阳奉阴违 信使一听便不干了,高怀远在他们出的时候交代的清楚,让各地驻军接令之后,便立即动身出,前往他所要求的地域驻防,不得有误,现在潘福这厮居然提出来,先让他回去复命,还等他们准备好之后,再行前往,这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拿高怀远的将令不当一回事! 潘戍帅,此事恐怕有所不妥吧!小的来的时候,都承旨大人说的非常明白,令你等接令之后,不得讨价还价,立即派兵出前往他指令的地域驻防,潘戍帅却说要等些时候,待你们准备妥当之后再行出,这岂不是违抗军令吗? 另外,小的虽然只是都承旨大人身前的一个小卒,但是却也了解都承旨大人的脾气,此次都承旨大人对于蒙古人的无理要求十分震怒,而且他决意要严防蒙古大军入境,并且把丑话也说到了前面,让我等告知各地主将,假若此次不从军令的话,那么他必将以军法\论处!还望潘戍帅莫要在这个时候触了都承旨大人的忌讳,还是出兵前往天水和成州为好! 别看这个信使只是高怀远身边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卒,但是毕竟他跟着高怀远见惯了大人物,对于这个潘福他一点也不感到惧怕,不卑不亢的对潘福说道,而且言语之中不乏威胁的意味。 潘福一听有些生气,但是一想高怀远这才入川几天时间呀!居然先后拿掉了利州副都统司都统和沔州都统司都统两个重要的将领,把那两位倒霉蛋赶回了老家种田去了,假如他要是这次抗命不遵,不肯出兵的话,恐怕他这个都统也算是干到头了。 即便他对这个信使的强硬很不满意,但是也没敢拿他怎么样,毕竟在他来看,打狗也要看主人呀,人家可是都承旨大人手下的亲兵,即便再对自己不敬,他也不能把人家打一顿吧! 潘福沉吟了一下之后,对这个信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位小哥就先退下休息,本官这便召集部将,开始安排出兵之事! 信使被人带下去之后,潘福又暗中思量了一番,咬咬牙传令升帐,召集他麾下部将到都统司衙门议事。 对于这次突然间的变故,兴元府诸将也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纷纷摇头表示不敢相信,而且对于高怀远的调令也颇多微词。 这也太急了吧!今日信使刚到,便要我们立即兵,这兵之事岂会如此简单?咱们眼下新丁尚未操练成军,刚刚募集的新兵尚不堪用,还有粮秣等物,尚未调度,便如此出兵,根本就不可能嘛!于是听罢了潘福的简短介绍之后,立即便有人站出来表示异议。 潘福摇摇头道:此话我也已经对都承旨大人的信使说过了,但是信使的话说的明白,假如我等抗命不立即兵的话,那么咱们这官也就等着别干了! 如此一来,看来我们也拖不下去,不如这样吧!郭兴你先帅背嵬军先行出,哪怕是暂领两营兵马先离开兴元府,其后其余人马待准备好之后,随后赶上!另外陈方,你带游奕军也先行前往成州,假如来不及的话,也先少带一些人上路,其余的兵马随后跟上! 至于粮草之事,我还要稍等一下,和郭知府协调一下,随后出,你等就先按我说的办吧!毕竟这次来的都承旨大人乃是当今皇上身边的新贵,咱们招惹不起他呀!假如咱们耽搁了的话,恐怕招致不喜,到时候我们恐怕都不好过! 潘福最终还是决定了兵,但是这厮却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表面上确实是派兵出,其实暗中却等于告诉他手下的人,可以在路上稍稍拖延一下。 高怀远抵达仙人关之后,立即巡查了仙人关的防御情况,此地当年南宋大将吴玠,曾经在此迎击金军南侵,仙人关一战打得金军落花流水,彻底覆灭了金军由此地入川,灭宋的计划,所以仙人关的名声很大。 而眼下因为常年没有战事之后,仙人关的守军数量早已将至了一千来人,其中还不乏一些尚未淘汰裁撤的老弱之兵,这种情况让高怀远看罢之后颇为担忧,但是在巡视过仙人关之后,看罢了此地的关隘防御设施之后,高怀远还是多少安心了一点。 毕竟此地乃是四川的门户,经过四川守军多年的经营之后,此地的关城不断的加固扩建,倒也显得十分坚固,许多重要的位置都筑起了城墙,连接起来,凡是对关外的拐角高地,也都筑有石堡角楼,构筑起来了一个设施十分完善的堡垒,假如驻进一支精锐之师的话,据关而守,即便敌军数量出守军十倍,恐怕也很难取下此地。 这才让高怀远多少放心了一些,起码在他领着亲兵到了这里之后,蒙古人来攻打仙人关,他们就不用想讨得便宜了。 这次成吉思汗以金牌给南宋,想要借道从宋境之中绕至金国后方,攻打金国,高怀远立即便想清楚了他的用意,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他和朝中诸臣的劝诫下,赵昀早已对蒙古人心生警惕,自从赵昀登基之后,便断绝了使臣于蒙古人的交往,并且下旨令京东各地,不得于蒙古人通商,资助蒙古人。 加上不少大臣在北宋覆灭的教训下,也有比较清晰的认识,担心蒙古人会成为下一个女真人,所以在防备蒙古人这件事上,加上这段时间高怀远搞出来的那份民报的宣扬下,朝野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以金屏宋的共识。 特别是上次他率军北伐,遭遇蒙古军攻打山东,更是引起了朝中诸臣以及军方一些将领的警觉,这一次蒙古军要借道攻金,成吉思汗其真实的目的一是想要试探南宋的态度,二是想要观察一下南宋这边的军力,根本就不是什么借道,说白了是假道灭虢的策略罢了。 所以高怀远看罢了蒙古使者送来的这块金牌和他们的充满威胁意味的国书,当即便大怒了起来,心道假如自己没有出现在这段历史还则罢了,而现如今他不但在南宋掌有重权,而且还正好在四川,那么这次他便不能让蒙古军在四川讨得便宜去。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是毕竟他还是准备很不足,他刚刚来到四川不久,军政方面都正在整饬,尚未做好任何准备,现在蒙古军便来,显然有些让他措手不及了一些。 他眼下最心急的便是诸路大军能否在蒙古人来袭之前,按照他的吩咐,到达关外各州驻防。 而他眼下手头只有这点亲兵,即便是出仙人关,去拦截蒙古大军,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于是他抵达仙人关之后,便再次派出手下前往各都统司催促大军赶路,心中暗求蒙古人能再慢一点,让他有点准备的时间。 (45278941954) 第五十章 阶州失守 可是往往都事与愿违,就在高怀远驻兵仙人关连连催促诸军出关布防的时候,蒙古大军却先他一步行动了。 而高怀远抵达仙人关第四天中午,从阶州奔来了几匹快马,进入到了仙人关之中,为之人正是在路上遇到高怀远的那个军官。 一见到高怀远,这个军官便泪流满面大哭了起来。 启禀都承旨大人!阶州失守了! 高怀远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怒声问道: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启禀都承旨大人,就在昨天中午,小的们还在路上尚未抵达阶州,蒙古大军便毫无信义的提前动手,过万大军突入阶州境内,沿途大肆烧杀抢掠,一路攻至阶州城下,待我等返回阶州城的时候,阶州城已经被蒙古大军团团包围,使我等无法入城! 因为阶州准备不足,兵力十分有限,结果蒙古大军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攻入了城中,小的们远远的看到阶州城中大火冲天,而蒙古骑兵在城内外大肆烧杀,直杀的咱们大宋军民尸横遍野,小的们心知阶州已失,本想冲过去拼死报国,但是想到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快禀报大人得知,这才不敢怠慢,立即动身前来禀报大人得知此事!请大人惩处!那个军官满脸土尘,跪在高怀远面前失声痛哭了起来。 啪!高怀远怒急,一掌拍在了大案上面,震得桌子上的东西都蹦了起来。 鞑子该死!实在是欺我大宋太甚!难道他们就真的以为我大宋无人了吗?高怀远气的满脸通红,走下来,在大堂上来回乱转。 既然你等乃是从阶州过来,那么我来问你,蒙古军这次来了多少兵马?他们的率军主将又是何人?阶州被破之后,他们又朝什么地方而去?高怀远强压住怒火,转身走到跪在地上的那个阶州军官面前,对他问道。 回大人的话,以小的们的观察,攻打阶州的蒙古军不下万人,其中只有一部分是骑兵,但是剩下的大部分乃是步军,从服饰和旗幡上看,这些骑兵多为蒙古人、色目人,而步军则像是夏兵,也有一些汉人。 小的们虽然没敢杀出去,但是倒也在城外一个村子,袭击了几个斥候,在小的们的审问下,活着的那个家伙架不住小的们的逼问,供述说他们这次来的大帅乃是他们的皇子拖雷,而且他们这次是分兵三路进击的,除了拖雷率领这一路攻打阶州之外,还有一路去打天水军,还说他们这次兴兵前来,总共来了三万大军,小的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那个军官倒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很有点胆色。 高怀远微微一惊,拖雷他当然知道是谁了,即便历史学的不好,射雕英雄传他也读过,何况这些年他一直注意收集蒙古人的情报,对于拖雷他自然熟悉了。 要知道拖雷可是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小儿子,此人能征善战,善于控兵,年纪虽轻,但是为成吉思汗却立下了赫赫战功,是蒙古国最大的一根台柱,大部分蒙古军都控制在他的手中。 没想到这次成吉思汗居然派来了拖雷,可见成吉思汗是十分重视这次攻打南宋的行动了,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次战场的历练之后,高怀远也并不算太憷拖雷,心道正好这次会会这个拖雷,也见识见识成吉思汗最看重的儿子到底有多厉害! 高怀远点点头对他问道: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那个军官赶紧答道:小的名叫赵保和,是阶州军旗头! 高怀远对这个赵保和很满意,虽然他基本上算不上是个军官,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做的相当不错,基本上查清楚了蒙古军的大致情况,这便为他下一步的调兵提供了相当的方便。 你做的不错,本官会记你一功,以后你便留在我帐前听用好了!来人,带他们下去休息!高怀远点头称赞了赵保和一句,让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赵保和赶紧叩头称谢,然后退了出去,而高怀远立即查问眼下诸军行进至何处,很快有人禀报他道:回大人的话,利州军副都统已经率两千利州军抵达西合州,利州军都统岳琨很快就到本地,沔州军都统正在赶往阶州途中,据报已经于鞑子军接战,金州军都统陈郁领兵已经抵达七方关,很快将进驻凤州,唯有兴元府军进度很慢,现在还未到凤州! 高怀远气的又在桌子上猛击一掌,喝道:传我将令,派人去告诉潘福,假如两天之内他还未赶到天水军和成州驻防的话,那么他这个都统就别干了,假如因为他的延误和畏战造成两地失守的话,我立杀他全家老少! 厅中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高怀远可是从未这么生气过,居然以杀人全家威胁部将,这在以前他们是闻所未闻过的。 于是李若虎立即答应了一声,赶紧安排人前去通知那个潘福。 高怀远在仙人关帅府之中转了两圈,立即下令道:来人立即点齐本帅的兵马,立即出前往阶州方向,给岳琨留下口信,让他到仙人关之后,立即留下一千人在此布防,然后率领他麾下利州兵也立即赶往阶州追上我们! 于是仙人关守将马翼闻之大惊,赶紧出来劝道:大人不可以身犯险呀,大人眼下只有不足一千兵马,而蒙古大军兵力过万,大人如此轻易前往,恐怕不妥呀! 高怀远摆摆手道:马翼,我知道你和王平都乃西边良将,这里的驻守本官就交给你了,我的安危不是问题,沔州都统司那边还有五千精兵,加上我的一千铁卫,不怕那些蒙古鞑子!本官已经令岳琨给你留下一千精兵,供你调配,你务必要守住仙人关,假如鞑子来袭的话,即便是你战至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守住此地,绝不可让蒙古军入关,否则的话定会让川中百姓生灵涂炭,你可记住了! 虽然认识高怀远时间不长,但是马翼却也早已听闻过高怀远不少事情,以前他是不了解高怀远,但是这短短几天时间,马翼却看得出高怀远乃是一个强硬的将帅,幸好这次蒙古鞑子来袭,是他赶到了这里,要是还让那个郑损主持边务的话,恐怕这次关外五州就真的都完了。 而且高怀远不顾危险,放着安全的仙人关不留在这里,反倒要领兵亲自前往前敌,这样的主帅,让他们这些将领真是没话可说,不由得也让马翼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 看拦不住高怀远,马翼也不再多说了,当即跪下大声答道:请大人放心,只要我马翼还有半口气在,不管他们鞑子来多少人,小的都绝不会让他们踏过仙人关半步!也请大人多多保重才是! 高怀远点点头不再多说,命众人退下,叫来了李若虎对他问到:若虎,我们来仙人关路上,我让你派人回利州调取的东西和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这次恐怕是要动用这些家伙们了! 李若虎立即答道: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因为遇上了逃入关内的难民阻路,迟延了一些时间,但是估计这会儿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了,我再派人去接一下他们,争取今天赶到这里! 高怀远有些不满意,但是也只得如此,点点头道:那么你快带二百护军去接他们,假如有人阻路,不要手软,逐散那些难民,务求今天将这些东西运至这里,随我一起出!不得再有延误! 李若虎点点头道:小的明白了,假如今日赶不到这里的话,主公砍了我的脑袋! 我不要你的脑袋,我要的是这些东西和人都尽快赶到这里!你还是快去吧!高怀远摆摆手说道。 李若虎也不再废话,立即转身下去点了二百骑兵,冲出了仙人关朝着利州方向赶去,当高怀远在仙人关作完了动员之后,下午李若虎便满头大汗的带回来了十几辆大车,回到了仙人关之中,同时也带回来了百十名年轻精干的兵卒,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来向高怀远报到。 高怀远也不啰嗦,立即出去点兵,带上了他随行的一千近卫,立即出了仙人关朝着阶州方向赶去,连入夜都没有停止行军,披星戴月的踏上了通往战场的道路。 高怀远走的很急,因为他很是担心黄严的安全,这次蒙古大军来的突然,黄严的沔州都统司兵力不多,真正堪称精锐的也只有黄严从京西带来的那五千兵马,他真担心黄严会不明敌情,在蒙古军手下吃大亏,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的赶往阶州,支援黄严! 且不说高怀远如何心急如焚的赶往阶州方向,追赶黄严一部,就在高怀远率军一路急行,赶往阶州途中的时候,黄严却已经在阶州将利县东南方向和蒙古军遭遇,并且已经打了起来。 (45278941954) 第五十一章 屠城 黄严这次受命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虽然高怀远多次提及,蒙古军在灭西夏之战中,可能会趁机攻打南宋,但是他对高怀远的这个预料还是将信将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以为现在蒙古军虽然犀利,但是毕竟他们兵力有限,一边要和西夏军打仗,一边还要和金国打,哪儿有精力再来攻打南宋呀! 但是没成想这次又被高怀远给料中了,蒙古人还真是敢干,居然果真派兵来打南宋,听闻了高怀远的将令之后,他一刻不敢耽搁,虽然这会儿他的沔州都统司刚刚开始扩编,许多新丁尚未经过严格的操练,但是军情紧急,他也不能因此耽搁了时间,于是他当即调集了他从京西带来的五千精兵,作为前军先行出兵,着令副手麻仲随后集结其余的兵马,赶赴阶州方向。 出兵之后他便日夜兼程,但是山路难行,想要走的很快也不可能,刚刚出了七方关不久,他便见到了大批从阶州方向溃逃下来的军民,更是阻塞了前进的道路,使他行军度一再减慢。 而且从这些溃兵以及难民口中,他也得知了阶州失守的消息,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这次他行动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能按时抵达阶州,以至于让阶州失守,所以他立即下令抛弃那些不必要的辎重,轻装加快前进的度。 沿途那些阻路的溃兵黄严也不客气,当即下令将他们收编到自己麾下,充当后军,为他们运送那些暂时带不上的辎重,前往阶州方向。 而那些溃兵显然已经被蒙古军吓破了胆子,开始的时候根本不听黄严的吩咐,继续争相朝关内方向逃窜。 黄严大怒之下拦住了一股百十人的溃兵,横枪立于山道之中大喝道:尔等乃是阶州驻军,外敌犯境之时,不思抵御犯我大宋的蒙古军,却如此慌乱要逃回关内,难不成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正慌慌张张的要逃回关内的这些溃兵,哪儿认识黄严这个初来乍到的沔州军都统呀!一点也不买他的帐,一个军官冲出来指着黄严便骂道:快点让路,你算什么东西呀!居然指摘我等,鞑子军兵多马壮,哪儿是我们能扛得住的,老子也是想要活命,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去送死了,赶紧回七方关镇守吧!省的你们也成了鞑子的刀下之鬼! 黄严听罢之后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二话不说拍马便朝那个军官冲了过去。 你要作甚那个军官一看到黄严朝他冲过来,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对,于是慌忙指着黄严叫道。 可是不待他叫完这一声,黄严便到了他面前,只见黄严大枪一拧,一个分心刺,根本不让他有半点躲闪的机会,当即便将他通了个对穿,挑起来他的尸体一下便抛出了老远,死尸重重的摔在了那些溃兵面前。 找死!告诉你们,本官乃是新任沔州都统司都统黄严,眼下正要前往阶州收复失地,尔等假如不停号令,继续溃逃的话,这厮便是尔等的下场!现在给老子掉转头去,立即回阶州,否则的话老子不在乎屠了你们!黄严面目狰狞的用血淋淋的大枪指着这帮溃兵叫道。 这帮溃兵一看都傻了眼了,哪儿还敢放个屁呀!随即便收拾了家伙,掉转头来,跟着黄严朝着阶州方向开去。 他们刚刚进入阶州境内不久,便遭遇了一些蒙古游骑正在乡间大肆抢掠,黄严二话不说,派出他手下精锐骑兵,立即冲上去,嘁哩喀喳的砍了一批蒙古游骑,逐着剩下的那些蒙古军朝着阶州方向追杀了过去。 拖雷骑在他心爱的枣红战马上,看着阶州城中火光冲天,眼看着一队队被俘的军民五十人一队,被自己的手下押出阶州城,然后赶到城外空地上,被手持长枪的那些仆从军一批批的刺杀。 这些投降的军民无不哀号痛哭,有人苦苦哀求饶过他们一命,也有人破口大骂,朝着刺杀他们的蒙古兵猛吐口水,还有人挣扎着试图冲出来拼命,但是这样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失去了武器的他们只能成为蒙古人随意虐杀的对象,一批又一批的军民被赶出城,又一批又一批的被屠杀在城外,被杀之人的鲜血早已汇集成河,顺着沟壑缓缓的流向低洼的地方,几乎汇成了血潭,天空中回响的是无数人濒死的哀号。 而拖雷的表情却很平静,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以前他随父率军西征的时候,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多了,他曾经甚至屠杀过马鲁城中七十万百姓,而他们攻打西夏国,更是连屠无数城池的军民,杀人早已过百万之众,对于屠杀这么一点阶州城的汉人,他根本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安。 屠城早已成为了他们蒙古人的习惯了,虽然阶州城并没有拼死抵抗他们多久,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必须要让宋人知道,不听他们蒙古大汗的命令,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宋人在他眼中,甚至不如那些金国的金人,在他们蒙古大军面前,金兵往往被打得落花流水,而那些宋人比金人还无能,连金人都打不过,这些年还停止和他们蒙古汗国的通使,还下令停止和他们通商,这简直就是对他们蒙古汗国的藐视。 加上他听闻年前宋军居然还在冀州城,和他们蒙古大军生了一场大战,居然抢回去了数座他们已经占据的城池,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挑战,这次他们名义上要借道宋境,攻打金国,实质上就是要教训教训南宋,让他们知道冒犯他们蒙古汗国,是多么不智的行为。 阶州只是一个开始,他这次要领兵直接攻入南宋的四川境内,用力的教训教训宋人,以后让宋人听话一点。 何况他早已听闻四川乃是南宋最为富庶之地,这次入宋定可以收获颇丰,他们将会收获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无数漂亮的女人,无数能工巧匠! 看着又一批宋人被押出城后,他挥手换上了一批兵将,替换下那些已经杀累了的兵将,继续屠杀这些宋人,想着这次他又可以立下巨大的战功,拖雷嘴角开始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45278941954) 第五十二章 海拉苏 大王!从宋人七方关出来了一支宋军,大致有数千人左右,正在朝阶州方向赶来!请大王定夺!忽然间一骑快马奔到了拖雷面前,马上的百夫长跳下战马跪在拖雷马前对他大声禀报到。 哦?这个消息倒是让拖雷有些感到意外,在他原来的想法里,宋军应该是很是畏战的,而今天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他们已经攻克了阶州城,却还这么急的赶来,这岂不是要来送死吗? 不过拖雷一点也不感到惧怕,而是冷笑了起来对身边的那几个大将说道:没想到宋军居然还敢前来迎战咱们大军,那么你们可是在乎多杀一些宋人吗? 他的部下几员大将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即答道:哈哈宋人既然要来送死,那么咱们多杀几个又有何妨? 他手下一员大将海拉苏提马出来,对拖雷请命道:大王,末将不才,愿领一军前往击溃这支宋军,让他们不敢再前来抵抗我们大军! 拖雷点点头道:不错,既然你愿意去,那么我便拨给你两千新附军,你率你本部兵马,去会会这支宋军吧!不过也不要大意,我听闻这次南宋朝廷刚刚把那个高怀远派驻利州路,保不准会遇上此人,还是加点小心比较好! 海拉苏很有点不以为意的表情,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多谢大王提醒,我这便去会会他们! 不一会儿的时间,海拉苏便点齐了他所部的数百蒙古骑兵,彰显出了他们蒙古军特有的高效和严明的军纪,而那些新附军则多费了一点时间,也被点齐,跟随着海拉苏朝着宋军前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黄严这次前来,还真就不怎么怵蒙古大军,毕竟他跟着高怀远已经在京东和蒙古人狠狠的干过一场,那次可是硬碰硬的打了好几场,虽然未能全胜,但是让黄严也见识到了蒙古军真实的实力,蒙古人最为犀利的也就是他们的骑兵,但是这里乃是山高林密的地形,并不利于骑兵的展开,倒是步军会占有很大的优势,所以黄严少了一层忌讳,信心倍增了许多,他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以他麾下这帮家伙的实力,即便是碰上了蒙古大军,只要加以小心,不会吃什么大亏。 所以他压着麾下兵马,出七方关之后,便加快的前进的步伐,同时开始派出游骑斥候前出开始侦查蒙古军的行动,这一点黄严一直坚持的很好,从来不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轻敌冒进,这也是他最大的优点之一。 很快在距离将利县他便得到了斥候来报,说有一支蒙古军以很快的度,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环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形之后,黄严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全军立即便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紧接着黄严指向了前方那座山对麾下所带向导问道:此地乃是何处? 随军向导赶紧过来回答道:回戍帅的话,前方便是将利县境内的牛头山,因为山似牛头,故此得名! 黄严审视了一番牛头山的地形,立即下令道:全军依此山结阵,费文龙领一营兵马驻守栈道,严防栈道被鞑子夺占! 费文龙立即领命,率军占据了通往七方关的栈道,很快安排手下,将栈道两侧控制了起来,而其余的兵马紧随黄严,背靠牛头山扎住了阵脚。 这些从京西过来的兵将,即便不是身经百战,起码也都经历过一些战事,对于打仗这种事可以说是早已习惯了,基本上没有人表现出慌乱的神色,在黄严的调度下,很快完成了结阵,随军工匠立即带上了那些沿途收拢的数百溃兵紧张的忙活了起来,以最快的度为大军赶制出了少量的拒马摆在了阵前。 而此事远处山道之中传来了一阵马嘶的声音,不多时一支蒙古骑兵便出现在了黄严的面前。 海拉苏骑在他的黑色战马背上,率军一路急行,中午时分游骑斥候来报,前方已经现宋军大队人马,并且他们还和宋军斥候接战,斩杀了宋军数名斥候,自损三人。 这个消息让海拉苏有点意外,按照他的预料,宋军不该有这么快的行进度,眼下至少应该离他们还有二十里以上的距离,他没想到宋军在这样崎岖山道之中行进度居然会这么快,大大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同时他也深知自己麾下的游骑的实力,他们各个都是好手,遭遇敌军斥候居然还折损了三个人,等于是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这就让他很不痛快了。 全军加快度,我们一举击溃这股宋军,凡是斩获敌军大将者,定有重赏!海拉苏将手中长柄铁蒺藜骨朵一举,对麾下兵将下令到。 于是海拉苏的兵马也加快了度,不久绕过山道之后,迎面便看到了宋军兵阵,海拉苏一拉马缰,挥手停下了大军的前行。 让他颇有点想不到的是今天遇上的宋军和这些日子碰上的宋军颇有些不同,前些日子他们大军进入宋境之后,所遇宋军虽然也不乏有敢死之士,但是整体上宋军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军纪涣散,将领贪生怕死,要不然的话阶州城也不可能被他们一鼓而破,城中宋军大批放下了武器投降,其余的直接溃散,所以他很瞧不起宋军。 可眼前的这支宋军在看到他们出现之后,却丝毫不乱,保持着工整严谨的阵型,隐隐中这支宋军阵中还散出一股凛然杀气,让海拉苏颇有些大跌眼镜。 作为一个从最底层升迁上来的千夫长,海拉苏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他这十几年来,可以说见过不少国家的军队,所以在眼界上还是颇有眼光的,当他只看了这支宋军一眼之后,便立即收起了心中的那种轻视之情,单从眼前看到宋军的气势上,他便看出这支宋军和他们前几日碰上的宋军大有不同,这支宋军绝对也是一支久经战阵之兵,那么今天他恐怕就不太容易解决这支宋军了。 海拉苏举目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形,顿时感到头疼了起来,宋军显然比他们先到这里一段时间,已经控制了迎面这座山的正面开阔地,背靠大山,左翼是一个乱石滩的山谷,右侧又有丛林,可以说尽占地利之势,根本不用担心会侧翼或者后方遭到敌军的突袭,他唯一可以采取的就是正面进攻这支宋军。 而这也正是他们蒙古军的弱项,他们擅长的战术是骑兵战术,最适合在开阔的平原上进行往复突击,直至将敌军拖疲拖垮,最后突然全军突击的吃掉对方,而这里的地形根本就不适合他们骑兵运动,除了正面攻上去之外,海拉苏还真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但是海口他可是已经在拖雷面前夸下了,这仗不打也要打,海拉苏看罢了战场的地形之后,当即下令新附军出前列阵,以他本部这些蒙古骑兵殿后,作出了进攻的态势。 给我稳住!弟兄们莫要怕这些鞑子!咱们在冀州城外都没怕过他们,现在这儿咱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怕他们个鸟呀!强弩营上前,刀斧手掩护!全军准备!黄严看着迎面出现的这支蒙古军,立即露出了一脸的不屑,他当即便看出来,这支蒙古军主力并非是蒙古人,其中多为汉人抑或是刚刚投降蒙古人的西夏人,心中不由得更踏实了许多,立即大声对手下兵将叫道。 这些席地休息的兵将听罢了黄严的话之后,表情变得更加轻松了一些,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席地休息的兵卒们立即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纷纷将甲胄批在了身上,用力扎紧了索袢,并且齐声高喝了一声杀! 数千人的吼声立即响彻了整个山谷,惊得山林中飞鸟纷纷腾空而起,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走兽更是纷纷逃离了他们的巢穴,朝着远山方向奔去。 滚滚的吼声立即传到了蒙古军兵将耳中,不由得让这帮嚣张习惯的蒙古兵将为之侧目,心里面暗暗惊了一下。 而那些新附军则基本上都是降兵,其中既有生活在北方蒙古辖地的汉人,也有一些刚刚投降蒙古人不久的西夏军队,听罢了宋军的吼声之后,士气当即为之一挫。 虚张声势!来人,鸣号给我前进!海拉苏对于宋军的吼声表示嗤之以鼻,一举他手中的铁蒺藜骨朵,对着前面列阵的新附军下令道。 对于海拉苏的命令,新附军无人胆敢违抗,作为新附军,他们只是蒙古军的炮灰傀儡罢了,谁让他们打不过人家,只能投降,所以他们每每上阵,都是被作为蒙古军的消耗品使用的,而且他们不敢不听从号令,因为蒙古人残暴异常,假如稍有不从,等待他们的就是犀利的弯刀,他们唯有服从军令一途,否则的话敌军杀不了他们,他们也要被蒙古人杀掉。 为了壮以声势,最先出的新附军军官也领头大喝了一声,然后督促着手下的兵卒们狂喊着便朝着位于高处的宋军冲了上去。 (45278941954) 第五十三章 哪根葱 神臂弩!放!黄严看着蒙古军狂喊着开始动进攻,直到他们进入到强弩射程之内,黄严才不紧不慢的挥手下令道。/ 最前排的弩手当即齐齐的扳下了机括,第一排弩箭随即离弦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迎面冲来的蒙军落了下去。 第二排弩兵立即接替了第一排弩兵,上前举弩瞄准,在军官一声令下,再一次扳下了机括,第二轮弩箭也随即应声而 如此三段击从黄严下令,便开始往复不停的运作了起来,一排排弩箭划破天空带着死神的狞笑声,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仰攻中的蒙军阵列之中。 虽然弩箭并不算很密集,但是却绵延不断,周而复始的不停的落下,而且弩箭短小沉重,具有相当强的穿透力,一般甲胄很难抵御这样疾飞的强弩,何况新附军装备质量大不如主力蒙古骑兵和色目人,在短短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新附军便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一个个兵卒被半空落下的弩箭直接贯穿了身体,一头栽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平!当看到蒙军更加接近之后,强弩营的指挥使当即出了一声简短有力的大吼声。 那些正在进行三段击的弩兵随即排成一列,放平了弩身,采取了直瞄,在军官一声放!的大吼下,同时扳下了机括,一排密集的劲矢随即平飞了出去,再看冲在最前面的蒙军,如同割稻子一般的几乎同时扑倒了一片,出了密集而且凄厉的惨叫声。 不待黄严下令,早已熟知下一步做什么的兵将立即开始变阵,弩兵自动后退,进入阵中,开始继续踏弩上弦,而弓手则大踏步接替了弩兵的位置,刀斧手也上前两步在弓手前面竖盾蹲下,立起了一排盾墙,掩住了刀斧手和弓手的大部分身形,开始了弓箭的射。 这一下蒙军算是倒了大霉了,他们起兵开始四处征战之后,绝少遇上如此组织有效的弓弩拦截,大部分时间都是蒙古骑兵的骑射一直在主导着战场的主动,即便是西征的时候,西方那些重装步兵也没有能如此有效的构建起如此强大的弓弩拦击,冲在最前面的这些新附军在宋军如此有效的弓弩拦截之下,顿时伤亡惨重,还没有摸到宋军大阵的边,过百名新附军便成了宋军弓弩下的第一批牺牲品。 即便是害怕蒙古军官的战刀,但是在宋军如此犀利的拦截下,新附军还是乱了起来,特别是在他们前面一个领军的百夫长也中箭倒地之后,第一批进攻的新附军终于开始崩溃,有人不敢再朝前冲,而是开始掉头逃走,引得剩下的这批兵卒们也都纷纷掉头溃退了下去。 海拉苏顿时气歪了鼻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这支宋军居然如此厉害,如此凶猛的弓弩拦截,居然让他动的第一次攻击如此轻易的被击溃了下来。 擅自溃退者!斩!海拉苏指着跑回来的最前面的那些溃兵,大声下令道。 一排凶神恶煞的蒙古兵当即策马冲出了大阵,战马呼啸着掠过那些最先跑回来的新附军兵卒,只见他们手中弯刀连连善动,一股股血箭立即喷洒到了半空,还有数十颗人头当即便滚落在了地上,剩下的那些正在逃回来的新附军兵卒立即被吓得站在了原地。 让剩下的人回来重新组阵!海拉苏怒气冲冲的下令道。 牛角大号吹响,那些行刑的蒙古骑兵拨马回到了军中,剩下这些不知道该如何进退的新附军这才如蒙大赦,赶紧跪倒谢恩,乱哄哄的逃回来在蒙古军官的指挥下重新列阵。 而两军阵前的那块半山坡上,则丢下了近二百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宋军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这一场接触战可以说以宋军的完胜暂时告一段落,令宋军上下士气大振,就连那些被裹挟来的阶州溃兵也兴奋异常,最初的惧怕感减轻了不少,也不再觉得蒙古鞑子有那么可怕了! 相反的是蒙军这一次试探性的接触战则被打得一塌糊涂,让海拉苏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心道自己倒霉,怎么碰上一支这么难对付的宋军,原来宋军也不全是窝囊废,至少眼前这支宋军不是! 来人,去问问对面宋军是何人统带!海拉苏这才想起来打听一下,对方是何方神圣。 一个蒙古兵立即拍马朝着两军阵前冲去,一队弓箭手立即开弓瞄准了这个蒙古骑兵,做好了射杀他的准备。 不要放箭,让他到近前来!黄严抬手止住了弓箭手的行动吩咐道。 那个蒙古骑兵冲近宋军阵前,用汉语大声叫道:前面宋军主将乃是何人? 黄严把战马一提,从大阵之中走了出来,用马鞭遥遥指着这个蒙古兵大声喝道:鞑子好生无礼,到底还是蛮子,你他娘的来问老子姓甚名谁,那么老子先问问你,你们主将又是那颗葱? 显然这个蒙古兵汉语水平有限,没理解黄严说的葱是指的什么,于是用生硬的汉语答道:我们从来不吃葱,也没有葱! 结果他的话立即引得宋军上下哄堂大笑了起来,而这个蒙古兵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宋军笑个什么劲。 罢了!和你这个蛮子没什么好说的,回去让你们主将出来和本官答话,莫要像缩头乌龟一般,连个头都不敢露!黄严继续用马鞭指着这个蒙古骑兵笑骂道。 这次蒙古骑兵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宋将是在嘲弄他们,根本瞧不起他这个小卒,让他们主将来答话,气的这厮一把拔出了腰刀,指着黄严骂道:兀那宋将,你好生无礼,居然敢对我们将军不敬,我看你不想活了! 黄严一看这个家伙拔刀,二话不说一把摘下了他的大铁枪,二话不说一磕马腹,立即纵马朝着那个蒙古骑兵冲了过去,枪杆一抖,分心便刺了过去。 (45278941954) 第五十四章 小胜一场 这个蒙古骑兵可能自诩也有点本事,气急之下居然挥刀拍马朝着黄严杀了过来,试图单挑黄严这个宋军主将,假如他成功的话,那么这一下就飞黄腾达了。 可是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即便他骑术非常好,刀法非常快,胆子非常大,但是功夫却真不敢恭维,和黄严这个名师传授出来的大将相比,他还是差的太多了一些。 两军看到他们动手,都同时鼓噪了起来,大声为自己这边的人呐喊助威,可是不待蒙古军这边的助威声落地,一把弯刀便飞到了半空,紧接着那个蒙古骑兵惨叫一声,拨马便落荒朝着本阵这边败逃了下去。 黄严圈住了战马,将手中大枪朝空中一举,只见他尖锐锋利的枪尖上多出了一样东西,近处的人仔细看去,才现居然是一只血淋淋的人耳,原来黄严一出手挑飞了这个蒙古骑兵的弯刀之后,闪电般的用枪尖挑下了这厮一只耳朵。 我呸!小小蛮子,居然也敢跟你黄大爷叫阵,真是不知死活,留下尔等一只耳朵,算是给你小小的教训,否则的话尔等还真当我大宋无人了!黄严示威一般的在两军阵前对着蒙古军大声喝道。 言罢之后,黄严转身回到本阵前面,立即从阵中冲出一条大黑犬,跑到了黄严战马前,连蹿带跳的朝黄严欢叫,似乎像是欢迎他得胜归来一般。 黄严把枪尖一抖,那支人耳便落在了这条大黑犬面前,笑道:大黑都比鞑子要强,知道来欢迎我!赏你个猪耳朵尝尝吧! 黑狗一口便把这只人耳吞了下去,吧唧吧唧便咽了下去。 看着满脸鲜血的手下逃奔回来,海拉苏差点气炸了肺,提马便冲了出去,来到两军阵前指着黄严便叫骂道:大胆宋将,居然敢辱我使者,我乃拖雷王爷帐下千夫长海拉苏,有胆的话尔等前来于我一战! 海拉苏说的是蒙古语,呜里哇啦叫了一通听得宋军各个一头雾水,黄严拨马转身回到两军阵前,由上而下用大枪指着海拉苏骂道:兀那蛮子,放的什么狗屁?难不成你也想要送死不成? 海拉苏别看说汉语不成,但是却听得懂黄严的话,气的他哇哇大叫,将手中铁蒺藜骨朵一摆,立即催马朝着黄严杀了过来。 黄严也不客气,谈不拢就打呗,于是挺枪拍马迎上了海拉苏,两人各举兵器,厮杀在了一起,海拉苏使的是铁蒺藜骨朵,靠的就是勇力,是个力量见长的猛将,但是没想到碰上看似比他瘦弱的黄严,铁枪迎上来居然比他的力量丝毫不差,叮叮当当一通猛打,海拉苏一点力量上的便宜也没有占到,反倒被黄严闪电一般的大枪逼得手忙脚乱。 海拉苏这才知道,今天碰上高手了,他也不傻,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么打下去再有两下,他搞不好就栽到这里了,于是两马一错之后,他立即圈马朝着本阵逃了回去,嘴里面却还叫道:我不跟你计较,我们还是两军阵前好好较量一下吧! 黄严没想到这厮居然会趁机逃走,看着逃回本阵的海拉苏气的直摇头,指着海拉苏大骂了一番,这才拨马回到了本阵之中。 海拉苏这个窝囊呀!本来他是想要趁机在拖雷面前好好立上一功,甚至还想击溃这股宋军之后,干脆直接扑向七方关,但是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在这里碰上了这么一支不好对付的宋军,回到本阵之中后,他心知如此回去不好交代,于是立即挥师动了全面进攻,全然不顾他在地形方面完全处于劣势。 这一次他把大军尽数压了上去,以他的本部蒙古兵为主力,居中督促其余的那些新附军和汉军,集体举盾朝着宋军冲杀了过去。 海拉苏属于那种四肢达,脑子稀缺形的战将,冲动之下动了全面的进攻,而等待他们的却是黄严手下这五千悍勇之士。 依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黄严轻松的不断调换着兵马,弓弩齐,如同泼雨一般的朝着蜂拥而来的蒙军展开了一场射杀,宋军最强的便是他们的强弩,蒙古军的角弓虽然也很强,但是仰攻之中,他们挨上宋军强弩,却根本射不到宋军,只能顶着盾牌冒死朝着山上宋军猛攻。 黄严居于中军,眼看着蒙古军狂一般的不计代价的朝着山上猛冲,嘴角带着他特有的那副痞笑,不慌不忙的居中调度,弩弓交替轮番射,不待蒙军攻至阵前,便令蒙古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蒙古兵死伤陈迹,伤者捂着箭伤,不住的出濒死的哀号。 这个牛头山真不是海拉苏的福地,虽然他本部兵马很强悍,但是在这里,他的骑兵却无法挥原有的战斗力,只能督促着前面的新附军和汉军朝宋军冲锋,至于这些兵马的伤亡,他根本不计较。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下,蒙军终于攻至了宋军阵前,但是那些宋军临时安置的拒马,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然后续蒙军也对宋军射弓箭压制宋军的攻击,但是一上一下优劣立判,蒙军的箭支给宋军造成的损失并不大,而宋军却轻而易举的便能准确的射杀冲至阵前的那些蒙军。 蒙古军在拒马前面再一次受阻,一批批的倒在了宋军的弓弩之下,但是他们后面便是海拉苏蒙古本部的兵将的利刃,逼得他们不得不继续攻击,前赴后继的冲向这看似不怎么样坚固的拒马,经过反复的争取,总算是抬开了这些拒马。 但是此事的宋军之中忽然间战鼓齐鸣了起来,中军前列的步军猛然朝两侧分开,列出了一条宽大的通道,只见一营铁骑呼啸着便从阵后冲了出来,直扑向了精疲力竭的蒙古兵马。 这些宋军骑兵各个身披铁甲,连马匹也都披上了一件马甲,装备相当精良,他们刚刚出阵,便一个个奋力挥臂,掷出了一排梭枪,冲在最前面的那些蒙军,根本无法抵挡这些梭枪的攻击,立即便被钉在了地上一大片。 紧接着这些骑兵便加,挺着长枪加居高临下的冲入了敌群之中,长枪乱刺,一排排蒙军便立即被捅翻在了阵前,一些宋军长枪被敌军尸体卡住,一时间无法拔出,于是立即撒手放弃了长枪,在腰间拔出一把长刀刃窄长的弯刀,刀光闪烁之下,一颗颗敌军的人头随即便飞上了半空。 即便再强悍的军队,在宋军如此犀利的攻势下,也坚持不下去了,虽然后面有海拉苏亲自督阵,但是被宋军杀破了胆的这些新附军还有汉军终于还是崩溃了,纷纷惊恐万状的朝着后面撒腿狂奔了下去,生怕自己便是下一个牺牲品。 一阵鸣金声在宋军之中响起,这批骑兵随即朝两翼冲去,直接横扫了敌军前列,赶得刚刚攻上山的这些蒙军纷纷掉头败逃,而又一阵战鼓响起,大批宋军步军则呐喊一声,潮水一般的朝着山下冲了下去。 海拉苏虽然一连砍翻了几个溃逃下来的新附军兵将,按时还是无法遏制住溃军从山上溃败下来,眼看宋军动了反攻,海拉苏即便大脑很稀缺,也知道今天他彻底败了。 这厮倒也不算太傻,心知坚持不住,于是立即便下令本部兵将撤退,不多时他们后队变前队,便溃败到了山下,二话不说,海拉苏翻身上马,招呼本部兵将上马,立即便朝着来路方向逃了下去。 而大批宋军紧追着溃败的蒙军,一通穷追猛打,直杀的蒙古溃兵哭爹喊娘,更是乱的一塌糊涂。 这一战一直杀到了天色完全黑下来,黄严才下令收兵,开始清点战果,埋锅造饭,待大营扎下之后,有人将战报送至了黄严面前。 启禀戍帅!此战我军共杀敌一千三百余人,俘获敌军二百余人,而我军总共伤亡不过百人,堪称大胜!只可惜敌将逃的太快,鞑子本部兵马损失不多,只斩得小辫子的人头几十个,让他们给跑了!黄严的手下大将路长春一脸不满意的对黄严禀报道。 哼哼!鞑子不过尔尔!三千余人,基本上折损了一半还多,看这厮回去之后如何跟他的主子交代!不过这对鞑子的大军来说,也不过只是皮毛罢了,算不得大捷,只能算是小胜一场!传令下去,肃清周边残敌,至于那些战俘,别跟他们客气了,非我族类,全他娘的给我斩了,带上所有敌军人头,连夜我等赶往将利县!阶州丢了,将利县不能再丢!否则的话咱们都没法给老大交代!黄严擦拭着他的大铁枪,将枪头的红缨上的人血甩掉,用一个皮套将大枪套上,宝贝一般的拍拍,放在了身边。 牛头山大胜让宋军官兵上下人等都放下了顾虑,毕竟蒙古军这次的表现可以说实在太差,所有人都觉得蒙古军不过尔尔,所以天一亮他们便在黄严的率领下出山,向着将利县城方向赶去。 (45278941954) 第五十五章 将利县 而拖雷在看到狼狈不堪逃回阶州城外的海拉苏之后,听闻了战报,顿时也惊疑不定了起来,这件事有点不符合逻辑,宋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了呢? 对于海拉苏他是了解的,这个家伙虽然有勇无谋,但是并非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他这次领兵近三千去迎战宋军,居然败得这么惨,除了他本部兵马基本上损失不大,被带回来之外,随行的两千新附军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这个结果可是大出他的所料。 于是他不敢再小看这支宋军了,立即集结兵马,连夜便朝着将利县方向挺进,身后只剩下了一个依旧在燃烧着的残破阶州城。 将利县是个很小的县城,城中居民不过只有数千人,但是贵在将利县乃是千年古城,加上南宋这百年以来为了抵御金国的入侵,处心积虑的将三关五州经营成利州门户,所以将利县的城池倒也算是相当坚固,全部都是由青石垒成,甚至连石缝之中都灌以铅汁,十分的稳固。 只是将利县城中守军很少,只有区区不过一营的隶属利州都统司的边军驻防,兵力十分有限,但是幸好将利县的知县倒是一个忠勇之人,听闻阶州遭到蒙古大军的围攻之后,短时间便将城中青壮组织了起来,并且亲自率领这些乡勇登城帮助守军进行御守,以图等待援军的到来,并且在蒙古军未到之时,对县城周边的百姓进行了疏散,还收拢了一批从阶州城方向逃来的溃兵以及老百姓,大大增强了县城的兵力。 阶州一破,蒙军便四处分兵出击,开始分兵进攻西合州以及周边县城,将利县作为临近阶州的县城,自然第一时间便遭到了蒙古军的猛攻。 可是让拖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将利县却成了一颗钉子,牢牢的钉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 由于认为将利县比较小,拖雷派出攻打将利县的兵马数量不多,只是由一个蒙古千夫长率领的两千新附军,在威胁未果之后,这两千蒙军便动了攻城。 别看城中守军不多,弓弩数量也很有限,但是本地百姓却听闻了蒙古兵的凶残,在知县的鼓舞下,城中军民同仇敌忾,誓不投降,故此连续三天,蒙军的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拖雷闻讯不得不加派了一些兵马,前往支援。 为了破城,蒙军在城外开始逼着俘获的工匠们建造各种攻城器械,就在城外建起了三座箭楼以及抛车等物,退至了将利县城下。 顿时将利县便陷入到了苦战之中,城中大批军民被城外敌军箭楼上的弓箭手射杀在了城墙上,而且那些蒙军抛车轮番射巨石,连连轰击将利县城墙,给将利县的守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知县大人率军死战不退,结果也被巨石砸伤,当天下午便伤重不治,死在了城墙下面,而这个知县也算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临死将指挥权交给了守城的都钤辖,嘱咐他们一定要死守城池,无论如何不能投降。 知县虽然战死,但是也激起了城中军民的死志,即便武器不如城外蒙军,但是他们还是连连击退了数次蒙军的进攻,也以礌石、滚木杀伤了不少的蒙军兵卒。 但是在蒙军接连动的猛攻之下,将利县城中还是开始箭尽,抵抗越来越弱了下来,入夜之后蒙军为了尽快攻取将利县城,连夜加紧了进攻,城中军民伤亡惨重,而且疲惫不堪,将利县城可以说是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但是就在将利县城军民几近陷入绝望之时,形势突然间生了大逆转,眼看蒙军已经攻上城墙,破城就在眼前的时候,忽然间蒙军后方大乱了起来,城中军民也不清楚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城外到处都是呜里哇啦惊恐的大呼小叫。 而已经登城的那些蒙古军,则忽然放弃了进攻,掉头逃下了城墙,丢了满地的尸体转眼间便撤离了城墙。 直到城中军民看到一条条火龙满山遍野的追击蒙古军,本来嚣张到了极点的蒙军,这个时候乱了套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着兵,全军大溃而逃,一路朝着阶州方向溃去。 城中军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他们的宋军援军到了,本来已经陷入绝望,只等着死在城中的军民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紧接着许多人拄着手中的刀枪,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无不朝东而拜,感激朝廷的英明,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让援军赶来救援他们。 黄严满身溅满了敌人的血迹,看着溃退下去的蒙古军,抬手下令鸣金收兵,这么黑的夜晚,他即便再胆大,也不敢放任大军随意追击败兵,这里已经离阶州城不远,敌军主力随时都可能出现,假如突然间碰到敌军主力的话,那么他这一仗就可能转胜为败,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可能就此复制东流。 所以他明智的选择了收兵,入将利县城休息,毕竟他们出兵之后,到这里连日的赶路,和一天中两次大战,已经令兵将疲惫不堪了,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 将利县城的都钤辖身上裹满了裹着血迹斑斑的白布,亲自开门将黄严的大军迎入城中,满城军民皆跪倒在地迎接大军的入城。 看着街道两侧停放的那些战死的军民的遗体,黄严心中颇为不是味道,作为宋人,他有点疑惑,为何总是要让老百姓受蛮夷的欺凌,既然今天他有幸裹入了这场战事,那么他便绝不能再让这些大宋的老百姓继续受这样的屠戮了。 诸位请起,诸位能在蒙古大军来袭之时,力抗蒙军连番猛攻,黄某甚为敬佩,此战之后,黄某定会向都承旨大人为诸位请功! 来人,将那些被咱们宰了的鞑子兵将的脑袋全部悬于城墙之外,也让鞑子看看他们来招惹咱们宋人的下场!以祭那些阵亡军民的在天之灵!黄严下马搀起了跪在城门处的李钤辖,并且将附近那些兵卒一一搀起,赞叹了一番之后随即下令道。 黄严麾下兵将立即便开始接管将利县城的城防,并且组织民众乡勇迅的拆掉了城外蒙军所造的那些冲车、砲车等物,能运得入城的尽数运入城中,不能运走的直接就地放火烧毁,省的被后面再来的蒙古大军利用,同时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收集城外散落的那些箭矢、乱石、滚木等物,运入城中加强将利县城的防御。 黄严作为一个成熟的将领,比谁都明白胜利只是眼前的事情,遭受他们连番两次打击的蒙古军绝不会坐视他们不管,等待他们的一定是紧随而来的猛烈进攻,他兵马数量不足以在城外和蒙古大军正面对决,眼下他最明智的选择便是据城而守,在这里消耗蒙古军的有生力量,为高怀远调集更多宋军出关抗击蒙军争取时间。 作为高怀远最信任的兄弟,黄严处处都站在高怀远的位置,为他着想,这次蒙军来袭,对于南宋来说,确实太过突然了,而川军这些年备战不足,高怀远定需要许多时间来完成兵马的调度,所以黄严认为,自己有责任拖住大批蒙古军,减轻蒙古大军对关外其它州县的压力。 他的想法肯定没错,不过他还是略微低估了蒙古军的度,天还未亮,城中军民尚在从城外收集各种物资入城加强防御力量的时候,通往阶州方向的道路上便开始出现了大批蒙古骑兵的身影。 黄严入城之后可以说一夜未眠,惊闻警讯之后,他便暗骂了一声:娘的,这鞑子也来的太快了点吧!居然不给老子留足准备的时间!看来这一仗会有点麻烦了! 但是他脸上却不露声色,立即下令城墙上起火,通知城外军民立即回城躲避蒙古军的进袭,很快城外的军民得到了警讯,立即带着手头的东西,潮水一般的涌入了城中,不待蒙古军接近城墙,四门便轰然紧闭了起来,将蒙古大军再次阻在了城外。 拖雷心情很恶劣,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这支突然间出现的宋军居然这么厉害,一天之中便连败他两局,对方的行军度之快,乎了他的想象,这里不比平原,行军度他自然心知肚明,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支宋军刚刚在牛头山击败了海拉苏,便一刻不停的赶至了将利县城,将本来已经算是他囊中之物的将利县给夺了回去。 所以听闻将利县败退下来的兵将的汇报之后,拖雷便立即率军也连夜赶赴了将利县,他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扳回一局,彻底歼灭这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冒犯他们蒙古大军天威的宋军,找回点面子才成。 天亮之前,拖雷终于引兵赶到了将利县城,在东方的天空鱼肚白的衬托之下,他看到了将利县城墙上悬挂的一串串的东西,定睛望去,当看清楚这些东西之后,拖雷差点气的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原来这些一串串的东西,居然是成串的人头,他不必去问,也知道这些人头是谁的,即便他随父攻打西夏国这两年时间,蒙古军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如此大的亏,这无疑就如同像是南宋朝他脸上重重的搧了一记耳光一般,气的拖雷差点失去了理智。 不过拖雷到底是蒙古军中最具有才能的大将,看罢了将利县城的情况之后,他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狂怒,随即下令大军分散开,将整个将利县城给牢牢的包围了起来。 同时拖雷下令切断任何可能通往将利县城的道路,不许城中宋军得到任何支援,他决心要将将利县从此在这个世上彻底抹去,让宋人知道知道冒犯他们蒙古大军天威的后果。 一批批蒙古军开始从各处被调集过来,使将利县城外的蒙古大军越来越多,兵力逐渐达到了近两万人的规模,拖雷才算是停止了调兵,开始布置攻城事宜。 (45278941954) 第五十六章 钉子 再说那个正在领兵慢吞吞朝凤州方向行进的兴元府都统司都统潘福,他带着一肚子的腹诽,不情不愿的压着一万五千兴元府的兵马,出了兴元府大营,一路游山玩水一般的朝着高怀远指定的成州和天水军方向行进,每天行军不过二三十里,也不算太慢,但是比起高怀远的要求来说,恐怕他是无法在要求日期内抵达这两地了。 潘福自有他的想法,大军行进不比往常,他有足够的托词来为他的迟缓辩护,即便是晚上一些日子,他也不用太担心高怀远能拿他如何,毕竟他乃是朝廷任命的兴元府都统,高怀远要求他出兵,他已经行动了,但是山道难行,就怪不得他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出了武休关之后不久,两骑快马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从马背上人的衣甲上来看,这些人是高怀远帐下听令的使臣,所以倒也没人敢拦住他们,很快两骑快马便冲到了中军,见到了正骑马缓缓前行的潘福。 潘戍帅何在?为的一个使臣立即对着中军大旗下面的诸将叫道。 潘福很是不爽,但是也没敢太托大,拨转了马头迎上了这两个风尘仆仆赶来的信使,拱手道:我便是潘福,尔等有何事要找本官? 那个信使看了一下潘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对着潘福大声喝道:我等乃是朝廷都承旨高大人帐下信差,有高大人手谕传达!兴元府都统潘福听令! 潘福听罢之后,虽然不怎么鸟这俩信差,但是他们却代表着眼下可以统驭四川全境的都承旨大人,故此也不敢怠慢,赶紧下马单膝跪下道:末将潘福听令! 那个信使展开了信纸,当着众多兵将的面直接宣读道:潘福听了,本官令你率军十日内抵达成州、天水军驻防,尔等阳奉阴违,迟滞不前,已有贻误战机之嫌,本官念在你升至此职不易,暂且不予追究! 现命你三日之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求赶至成州、天水军两地布防,假若再敢迟延,就地免职,由副都统郭同接任督军,潘福就地收监! 假如尔等进兵期间遭遇蒙军,务求奋勇向前击退敌军,胆敢擅自后退者立斩不赦,假如擅自放弃驻守,以至于让成州、天水军失守,我定将尔等满门抄斩! 这是都承旨大人亲笔所书,潘戍帅还是快快接令吧! 潘福听罢之后当场便傻了眼,这样的军令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哪儿有大帅直接威胁要是兵败的话,就杀人全家的呀!一时间潘福傻在了当场,没了反应。 而周边的那些兴元府的兵将们听罢之后也都傻了眼,这哪儿是军令呀,简直就是直接拿人家人的脑袋威胁的嘛!而且所有人都听出了这个都承旨大人的暴怒,不由得各个都有些心寒,为他们的这个都统大人感到担心了起来。 潘戍帅,你难道不想接令吗?马背上的那个信差低头看着潘福,对他提醒到。 潘福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赶紧站起来双手将高怀远的亲笔信接了过去,满头大汗的连连称道:卑职遵命!绝不敢再有所迟延! 交出了高怀远的手谕之后,马背上的信差对潘福说道:这次蒙古大军来的十分突然,进兵神,现如今阶州已经失守,假如成州和天水军再有闪失的话,恐怕任何人都帮不了潘戍帅您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都承旨大人对于潘戍帅眼下的行军度非常不满,手谕中已经可以看出!而且成州和天水军两地很是关键,不能有失,都承旨大人说了,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许放弃守御! 小的话只能说到此处,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之后这两个信使也不去看周围这些兴元府官兵们的脸色,拨马扬鞭,立即打马朝着来路驰去,沿途官兵无不立即让道两侧,让他们很快消失在了潘福的眼中。 戍帅大人,没这么逼人的吧!这个高大人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点吧!还有这俩信差,狗仗人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该将他们俩拉下来抽顿鞭子!一个潘福的副将小心翼翼的上前,对还在呆的潘福献媚的说道。 潘福顿时被惊醒了过来,急急忙忙的翻身上马,大声叫道:传我将令,全军立即加快度,三日之内务求赶至成州、天水!胆敢再拖沓度者,就地正法!给我快点走!废话少说! 本来还在路上慢吞吞前进的兴元府的官兵们,在潘福的督促下,仿佛同时被打了鸡血一般,撒开了两腿,在路上扬起了大量的土尘,玩儿了命的朝着成州和天水两地奔去,直跑的是鸡飞狗跳,连沿途正在朝关内奔逃避难的那些难民,也被他们都赶下了道路。 潘福这次终于被吓到了,他从高怀远这封手谕中看出来了,这个姓高的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保不定自己没有达到他的要求的话,他真的敢把自己全家老少一起给咔嚓了!即便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他彻底豁出去了,连晚上也不敢休息时间长,全军上下一路朝着预订的位置狂奔而去。 整个利州三关五州,都开始热闹了起来,大批宋军日夜兼程,赶赴向他们驻守的州府县城以及各地关隘堡寨。 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来,四川最大的总动员,几乎能动用的兵力,都开始朝着关外开拔了。 也因为高怀远的意外出现在四川,整个四川的战争机器因为高怀远的态度,而全力动了起来,特别是高怀远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派人向关外五州个州府县衙送信,要求各州府的军政官员都要倾尽全力抵御蒙军的入侵,除了阶州城因为准备不充分,当其冲被蒙古军一鼓而破之外,拖雷在包围了将利县之后,突然间现宋境之中出现了n多个将利县这样的城池,甚至于连一些他们本来非常瞧不上眼的寨堡也成为了他们的钉子。 (近期少有打赏的了,是我写的不好了吗?有兄弟还打赏不?呵呵!) (45278941954) 第五十七章 决死抗击 和关内的宋人不同的是,关外五州可以说是常年笼罩在金国战争阴云下的地方,这些地方生活着各族百姓,这百年多来,往往生活在恐惧之中,无论是谁,都时刻在担心金国的入侵,生活在城中的人倒还好说,但是生活在乡里的那些百姓,是很难得到官府官军的保护的,于是从北宋末年开始,这一带的乡镇便形成了结堡自保的习惯,只要是大一点的乡村,都选择筑磊,形成寨堡,现匪盗,大门一关,抵抗到底!眼下蒙古军入侵,为了活命保家,照样联合起来,关上了大门抵抗到底,谁来打谁,结果蒙古军虽然很强,但是不得不一个个的强攻,才能啃下这些寨堡,大大给蒙古人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于是一路蒙古军在西合州城下,一头撞了个晕头转向,连打几天,愣是没攻取西合州,反倒损失不小,拖雷为了解决监利县这支冒犯他们的宋军,不得不从西合州调回一部分兵马,参与到包围监利县的行动中,又从已经开往成州和天水军方向的兵马中抽调一部分,星夜驰援监利县,也加入到了围攻监利县的行动之中。 趴在城头上的宋军看着城外越来越多的蒙古大军,不由得开始咂舌了起来,就连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的黄严,脸色也变得开始严肃了许多。 ***!咱们貌似捅了马蜂窝了,居然招来了这么多蒙古鞑子!看来有得咱们忙活了!黄严拿着一根单筒望远镜趴在城楼上面,目镜之中看到的是绵延不绝的蒙古大军的营帐,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嘟囔道。 看着城外一批批抵达的蒙古大军,监利县刚刚被救的那些军民不由得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命运。/ 黄严走下城墙,在城中召集了部下的将官以及监利县城中本地的乡绅、地保等人物,在城中的县衙之中开了一个会。 看来鞑子这次铁了心要攻取咱们这里了!不瞒诸位,以鞑子的凶残,恐怕只要城破之后,便定会尽屠本城所有人,而且据说鞑子已经屠光了阶州城军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黄严全身披挂,大马金刀的坐在厅中,对着到场的所有人说道,但是表情却并不紧张。 他的话立即在那些当地民间人士之中掀起了一阵骚动,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惧慌张的表情,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了起来,就连军官们脸上也微微有些动容。 黄严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先让这些人乱哄哄的吵了一阵,这才用力的咳嗽了两声,表示他有话要接着说。 那些当地的民间人士听到了黄严的咳嗽声之后,这才开始安静了下来。 我说的都是实情,蒙古鞑子最喜欢以屠城来震服敌手,不光光是针对咱们大宋,对于只要不肯听令于他们的所有敌人,这是他们一贯使用的伎俩! 但是你们也不必害怕,因为你们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便是真的有这一天,这多活的日子也算是赚到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当然不包括你们这些当兵的在内,因为你们既然跟着老子当了兵,这脑袋就等于栓在裤腰带上过活了,随时掉脑袋都有可能!呵呵!黄严继续用他那种不在乎的声调对这些人说道,而且顺便还调侃了他手下那些军官一句。 虽然这话很恐怖,但是从黄严嘴里面说出来却让气氛显得有些轻松,那些当地有头脸的民间人士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些军官便纷纷笑了起来。 民间人士们仔细想想也是!毕竟他们眼看就要城破的时候,是黄严赶来救了他们,假如黄严晚来半天时间,那么现在他们这些人保不准已经被蒙古军给屠了,黄严这话虽糙,但是也没说错什么,他们这条命其实已经是捡来的了,多活几天都是赚的一点不假。 于是有人点头表示同意黄严的这个说法,而黄严一直在偷偷的观察这些民间人士的表情,看到他们也认同自己的这种说法,于是便接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咱们还怕他们个屁呀!当初你们城中不过区区几百兵将,便敢和蒙古鞑子死磕,现如今我黄某率领五千健儿,到了这儿,难不成你们还更怕了吗? 我黄某别的不敢吹,对于我这些麾下的兵将们,还是很有点信心的,我等以前乃是驻京西枣阳的忠顺军,这些年没少跟金狗死磕,从来没怕过金狗过,去年更是随我们都承旨大人北伐京东,早就和这些蒙古鞑子硬碰硬的干过几场了!所以本官对于麾下的这些将士们倒是很有信心! 我今天给大家一个保证,那就是只要我以及手下的这些将士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不容鞑子进入将利县城半步!所以假如死的话,我黄某一定比你们死的早,这一点请诸位放心! 鞑子不仁,犯我边境,屠我军民,咱们大宋这些年也算是受够了窝囊气了,该咱们打个翻身仗了,让蒙古鞑子也看看咱们宋人并不好欺负。 今日我再交代一件事,那就是假如本官命不好先一步战死的话,就由正将代替我指挥,正将战死,副将接替,副将战死准备将接替,如此循环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只要还有人他娘的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蒙古鞑子祸害城中的百姓!假如有人贪生怕死畏战不前,那么还是咱们老规矩,战刀伺候! 至于监利县的老百姓们我黄某没有必要要求你等同我们共进退,同生死,但是也希望诸位有力的出力,有粮的出粮,帮着咱们这些为兵者守御本城! 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保证眼下都承旨大人定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前来迎战蒙古大军,只要我们坚持住,那么迟早都会等来我们都承旨大人的援军的,待到援军一到,也就是这些鞑子退兵之时,我们需要的就是能在监利县城坚持一段时间,为都承旨大人完成调兵争取一些时日,希望大家能和我等同心协力,守住这个监利县城!黄严开始的时候还是用他玩世不恭的语气对在场所有人说,但是话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并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厅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只等他把话说完,那些军官们便一起站了起来,轰然应命道:卑职愿遵戍帅吩咐! 而那些地方人士们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他们被黄严这席话给彻底的打动了,在他们眼中,黄严这些兵将们并非本地人,大可选择突围出去,丢下他们这些老百姓不管,但是连他们都选择了于监利县所有人共存亡,那么作为本地的人,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怕已经是来没用了,他们唯一活的希望,就是能帮着黄严他们这些官军,挡住蒙古人的进攻,等候援军的到来,逐走城外的那些蒙古大军。 所以这些地方人士也都纷纷起身,对黄严一鞠到地,纷纷称谢,表示一定和军方共进退,决不向蒙古鞑子投降。 于是监利县城也立即成为了人人皆兵,只要还有点力气的人,都开始找东西武装起来了自己,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带领下,走出了家门,自觉的开始帮着军队御守城池,搬运各种物资,供给城头守御使用。 而且那些城中大户们也都没有一点私藏,将家中的存粮尽数捐了出来,交给军方统一控制,就连普通百姓,都把家中仅有的存粮乃至灯油、菜油等物拿了出来,交给了军方统一调配。 监利县城中所有人至此也都彻底调动了起来,老少爷们齐上阵,做好了死拼蒙古鞑子的准备。 就算是一些女人,也都走出了家门,帮着照顾伤员,打水做饭,为军方提供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让黄严放心了许多,立即将军民分成三批,轮番登城御守,甚至每一段城墙、每一个垛口,都指定了专人负责,铁了心要在这里死磕城外蒙古大军。 城内城外都在做着准备,大战的阴云密布于监利县城上空,蒙古军在拖雷的指挥下,大批建造各种攻城器具,摆在了城外的空地上,而城中的军民也都忙碌不停,将大批民宅直接推倒,拆了房屋,将砖石房梁等物,堆放在了城墙之下,随时可以运上城墙打击敌军,随军匠作营的工匠们,也开始紧张打造各种御守器物,供给了守军使用。 整整两天时间,双方都没有动手,在拖雷率军抵达监利县城的第三天早晨,一场大战终于在蒙古军的号角声中被点燃了战火。 大批蒙军的新附军和汉军,在蒙古人的督促下,大吼着举盾朝着城墙蜂拥而来,一架架抛车纷纷扬起,巨石带着风声,雨点一般的落向了城墙之上。 城墙上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每一块石头落在城墙上,都会让城墙微微颤动,不时有人被石头砸中,出凄厉的悲鸣,而大批军民躲在女墙下面,等候着军官下达反击的命令。 娘的,这鞑子的抛车真是不少,想把老子活埋了不成?黄严刚刚躲过一块巨石,身边的两个乡勇躲闪不及,被大石击中,当场被砸成了肉泥,鲜血又溅了黄严一脸,腾起的尘土让黄严有些灰头土脸,于是他大骂了起来。 (45278941954) 第五十八章 围城之战 趴在垛口朝城外望去,数架刚刚被蒙古军打造出来的冲车开始缓缓的在牛的拖拽和众多人力的推动下,朝着城墙移动了过来。 黄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还有灰土,挺身抬起大枪,指向了那些缓缓靠近的冲车,对着城墙上下的官兵叫道:都他娘的别窝着了!定砲手瞅准了那些鞑子的冲车、云梯车,给我砲,打散了他们,休要让他们靠近城墙,要不然的话老子会被射成刺猬了! 跟着高怀远这么长时间,黄严也学了不少东西,同样非常重视重武器的使用,随军也组织了近二百人的匠作营,城中现在除了前两天缴获来的那些抛车之外,又在匠作营的工匠们连番赶造之下,也造出了不少的抛车,不过宋军抛车明显要比眼下的蒙古军的抛车更好一些,因为眼下蒙古军尚未掌握回回炮的制造,而宋军这边却已经早在去年攻打李全军的时候,便大量使用了回回炮,所以城中新制抛车,皆为配重式的回回炮,无论是打击的度,还是精度,都高于城外蒙军的简陋抛车。 随着一声声定砲手的呐喊声,城中宋军终于也开始砲,对蒙军展开了砲石的还击,一时间将利县城空中乱石飞舞,大石块你来我往的交错而过,落在了他们敌军的阵地上面。 毕竟将利县很小,地形和人力都有限,所以城中抛车数量不敌城外蒙古军的抛车,但是在精度上,他们占有一些便宜,而且他们主要的攻击对象都集中在了城外那些正在靠近的冲车、云梯车上,经过两轮射之后,精度越来越准,定砲手不断的观察着石头的落点,不断的调整抛车的射角度,终于开始有石头直接命中这些越来越近的冲车和云梯车,只见轰隆一声巨响,一架硕大无朋的冲车在挨了几块大石的轰击后,轰然坍塌了下去,只见车上车下的蒙古军出了一片的惊呼哀号之声,便被压在了冲车的残骸之下。 拖雷驻马于大军之中,远远的看着麾下军队的行动,蒙古大军经过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之后,早已不似最初那样,不善于攻坚作战了,成吉思汗非常重视武器的建造,每每攻下地方城池,都会立即选出城中工匠,押送回军中替他们做事,然后才开始屠城。 而随着他们越打越强,获得了大批的降军,现在的蒙古军中主力虽然还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但是新附军之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汉军,这些汉军很熟悉攻城战,为成吉思汗的扩张作出了相当重要的贡献,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攻城战,基本上都是由新附军或者是汉军来执行。 所以拖雷很清楚该如何攻克城池,对于这个小小的将利县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很快攻克。 但是当看到城中不断飞出的砲石之后,他不由得又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眼看着一辆硕大的冲车,在敌军的砲石反击之下,轰然倒塌下去,还伤了不少的兵将,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马缰。 该死!城中的宋军很善于御守!这一仗恐怕不太好打呀!拖雷手下的一个将领小声对拖雷说道。 拖雷面无表情的答道:能与这样的强军一较高下,也是一大快事,假如每次攻打敌人,敌人都望风投降的话,那么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传令下去,继续加强攻势,本王倒是想看看,城中这支宋军到底能坚持多久! 于是很快在号角的调度下,又一批新附军被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如同蚂蚁一般的朝着城墙冲了过来。 一排排弓弩手隐身于垛口之下,不时的从城垛的望孔朝外观看,而弓弩则搭上了箭矢,对准了望孔下面倾斜的箭孔,等到那些蒙古军出现在箭孔的一刹那,弓弩手便纷纷开始开弓放箭。 一丛丛箭矢从箭孔之中不断的倾泻下来,蒙军虽然手持盾牌,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纷纷被射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可是冲上来的蒙古兵实在太多了,即便城墙上那些弓箭手不停的射,也无法遏制住他们的攻势,而且在蒙古军后方,开始出现了一辆辆木驴车,在扛着大盾的蒙军掩护下推动着也朝城墙方向推来,有人立即惊呼起来:鞑子想要在城下掘洞。 虽然城中的砲车不断的射砲石,但是毕竟这种原始的武器精度很是有限,虽然击毁了数部云梯车和冲车,给蒙古军造成了一些杀伤,但是拖雷这次对将利县可以说是势在必得,赶造出了不少的攻城器材,这样的杀伤可以说并没有影响到大局。 眼看城外越来越多的蒙军涌至城墙,就连一向都很是镇定的黄严,看着也觉得压力倍增,心道鞑子看来真被气疯了,居然第一天便动如此强大的攻势,连一次试探性的攻击都没有进行,看来将利县能不能守住等候到大军来援,还真是未知数。 眼看两辆冲车和数辆云梯车冒着城中飞出的砲石,一步步的逼近到城墙之外,进入到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躲藏在冲车上面的那些蒙古弓箭手纷纷开始从覆盖着牛皮的冲车中朝着城墙上猛烈的射起了箭矢。 正在拼死御守的宋军官兵顿时被他们的箭矢所压制,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这些箭矢射杀在城墙上面,给宋军官兵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可惜!这儿没有床子弩,要不然的话鞑子绝不能如此嚣张!费文龙一箭射去,将冲车上的一个蒙古兵钉死在了车上,颇为懊恼的嘟囔道。 传我将令,令砲车换上油罐,瞄准这两辆冲车给我打!黄严在射翻了一个蒙军的十夫长之后,立即对身边的亲兵喝令道。 亲兵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便冲下了城墙,将黄严的这个命令传达给了那些操砲之人,于是一个个装满了火油的罐子立即便被人安放在了砲车的抛囊之中,定砲手站在城墙上用口令指挥着砲手们不停的校准,随着一声声厉吼,一架架抛石车的抛竿瞬间在配重的动力下高扬了起来。 黑乎乎的油罐一个个飞了出去,几乎都集中在了这几架冲车和云梯车上,陶瓷罐子摔在冲车和云梯车上,顿时粉碎,里面装的火油四溅而出,洒在了这些车辆上。 换火箭!射!费文龙本身就是弓手出身,一眼便看出了黄严想要做什么,当即便对附近的弓手大叫了起来。 弓手们纷纷换上了绑了油布的箭支,纷纷点燃,对准了那些城外的巨车疯狂的射了起来,虽然有人不慎被蒙古军的弓箭射倒,但是更多人都集中火力,将一支支火箭射向了这些车辆。 火油遇上明火随即便熊熊燃烧了起来,而且蒙军所造巨车忽视了一个问题,忘了将上面蒙的牛皮等物用水泼湿,结果这几辆被火油泼洒的冲车立即便猛烈的燃烧了起来,冲车中浓烟滚滚,熏烤着里面躲藏的蒙军。 耐受不住的蒙古兵被呛得剧烈咳嗽着,烈火熏烤的他们皮开肉烂,疼得他们纷纷从上面跳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即便没了动静,甚至还砸死了下面推车之人,顿时瓦解掉了这些冲车的威胁。 哈哈!烧吧!烧死这些王八蛋!城上的官兵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这个时候最先冲到城下的蒙古兵开始朝着城墙上面搭起了飞梯,试图开始攀城而上,而各处守军都搬起了滚木礌石,朝着城下丢去,砸的城下蒙军人仰马翻,惨叫不断,悬挂在木架上的那些狼牙拍也纷纷落下,重重的砸在这些飞梯上面,当即便将这些长梯砸成数段,攀附在上面的蒙古兵不是被狼牙拍砸死,便是坠下了长梯。 一队队蒙古弓箭手快步奔至城下,一起举弓朝着城上射,压制城上的宋军,双方箭矢你来我往不停的穿梭在半空之中。 虽然蒙古兵有刀斧手的盾牌掩护,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地利之便,城墙上的宋军却有城垛和各种木立牌、布幔、皮帘等物防御,这种弓箭的对射,蒙军同样占不到一点的便宜,不少弓箭手刚刚在盾牌后面起身放箭,便立即被城上的弓箭手射杀在阵列之中。 干掉了冲车之后的那些砲车,此时也在定砲手的指挥下,开始了对城外蒙古兵的攻击,大块的石弹落在人群之中,只要碰上,便是非死即伤,一个蒙军一个不慎,被一块硕大的石头砸中了下肢,腰部一下都被压在了石头下面,他带着无限的惊惧和剧痛,坐在地上出了无比凄厉的惨嚎声,双手徒劳的推着压着他的大石头,不断的伸手去拉身边经过的袍泽的腿,哀求他们帮帮他。 一个百夫长途径他的身边,看了他一眼之后,二话不说一刀挥去,便斩断了他的脖子,让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这个百夫长心知,任由他这么惨叫下去,只会让更多人心生畏惧,感觉害怕而畏战裹足不前。 (45278941954) 第五十九章 大事不好 这样的场面随时都在城上城下上演着,双方都在拼死命的对敌人进行着攻击,就连那些城中的百姓有的人也自的加入到了当兵的行列之中,搬起石头重木用力的朝城下蒙军砸去,更多的老百姓抬着门板冲上了城墙,冒着城下射上来的箭雨,不断的将一些受伤的将士抬下城墙,交给随军医官还有城中郎中救治,如此一来,对宋军官兵的士气起到了很大的支持作用。 眼看那些尖头木驴被退至城下,一些蒙古兵在木驴车的掩护下,钻入了车下,开始抡起了镐头,疯狂的挖掘城墙下的地脚,让城上的官兵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石头砸不到他们,滚木伤不了他们,弓箭更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黄严气的直跳脚,立即朝手下征询如何克制这些木驴车的办法,有人随即便献策上来,在城中搜集来了几个沉重的磨盘和石碾,在无数人齐心合力之下,将这些东西抬上了城墙。 更有工匠冒死登城,迅的改造了几架悬挂狼牙怕的木架,用绳索吊起了这些石碾、磨盘,对准了下面的木驴车,斩断了绳索之后,这些重达数百斤的巨石当即便坠落下去,所携带的巨大的动能,即便是再结实的木驴车也承受不住,结果是这样的打击效果奇佳,当即便将几辆靠在城墙脚下的木驴车砸了个粉碎,连下面正在掘洞的蒙古兵也被压死了不少,其余的即便没死,也被闷在了下面,无助的出一声声的求救声。 仅仅是半天多的激战,蒙军便在城下付出了起码过千人的伤亡,但是却可以说是寸功未立,大批新附军官兵的尸体横陈在城下,更多的伤者躺在地上出凄厉的惨叫。 但是拖雷立马于中军之中,连眉头都皱一下,好像那些阵亡的人根本于他无关一般,继续将一批批的新附军压上战场。 就这样两军一直激战到天色渐晚,城中的黄严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蒙古军动的一次次的进攻都瓦解在了城下,还杀伤了大量的蒙古军的有生力量,打得那些蒙古人的新附军几乎丧胆,攻势也开始减缓了下来,拖雷这才下令鸣金收兵,将进攻的新附军给撤了下来,这一天的激战对于蒙军来说,损失相当惨重,可是连一段城墙也未能攻陷。 回到大帐之中的拖雷以及他手下诸将纷纷坐于地毯上面,喝了一些马奶酒,抓了一些羊肉大口的吃了一些,便商议起了军务。 今日之战,你等可有什么现吗?拖雷用他带着阴郁的声音对手下诸将问道。 有部将立即答道:城中这支宋军强悍出了我等预料,看来他们眼下也是誓死都要保住这个小小的县城了!而且对方官兵比起我们刚入宋境之中的遇上的那些宋军,战力强上许多,恐怕短时间之内,我们不太容易攻克此城! 拖雷点点头,这一天激战下来,也让他感触颇深,甚至是产生出了一种挫折感,假如宋军都如同这支兵马一般,那么他们这次入宋境逼迫宋人向他们俯称臣的计划恐怕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了,这支宋军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即便是他领兵征战多年,都很少遇上过这样强悍的对手。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支宋军到底是谁统领的,为何他们如此强悍,于是对那个窝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海拉苏问道:海拉苏,你在前几天曾经败于这支宋军之手,你可知道这支宋军乃是何人统驭的吗? 海拉苏灰溜溜的出来跪在拖雷面前,一脸的悲愤开口答道:回大王的话,小的无能,只知道这支宋军乃是宋国沔州兵马,统军之人姓黄,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拖雷真是被这个海拉苏气的够呛,被人家杀了个大败而归,居然没有搞清楚敌军是谁,于是他挥挥手让海拉苏滚出大帐,扭头对手下的谋士问道:张诚良,你乃是汉人,对于宋之蜀地情况甚为了解,那么你可知道此军乃是何人统驭的吗? 这个张诚良赶紧出来答话道:启禀大王,小的这次在大王攻克阶州之时,亲自审问了一些降兵以及阶州的官吏,得知一些消息! 去年宋境利州路乱军四起,年初时间,南宋朝廷派他们的枢密使高怀远入川平叛,此人便是去年领兵平定京东李全之人,曾经在冀州城和咱们大军有过交手。 此人入利州之后,短时间之内,便平定了利州兵乱,开始主持利州军政,而这个姓黄的宋军将领,很可能就是他麾下大将黄严,现在被他任命为沔州都统司都统制,而此人听说以前乃是在京西任职,曾经是京西忠顺军都统,很是能战!我们这次很可能碰上的便是此人! 听罢了张诚良的话之后,拖雷接着问道:那么也就是说此人应该是那个姓高的嫡系大将了? 张诚良跪伏在拖雷的矮几前面,赶紧点头道:小的以为应该如此! 拖雷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挥手让张诚良退下,捻着胡子又合计了一番,脑海之中忽生一计,于是立即开始对手下诸将安排了起来。 黄严领兵和蒙古大军激战了一天,阻住了蒙古大军的连番进攻,让城中军民顿时有了信心,连夜更是一起动手,赶制各种御守器物,并且在城中李钤辖的调度下,连夜赶修白天被蒙古军损毁的城墙,整个县城一夜都是灯火通明,将城防做的更加坚固了许多,只等来日再战。 甚至有些老百姓为了支持宋军抵抗蒙古大军,自己招呼了些人,拆掉了自家的房子,将砖头瓦块还有房梁等物都送至城墙下面,供给官军御守或者修葺城墙之用,还有富户人家,自己杀了家里面的猪羊,拿出来犒劳官军,整个将利县成了铁板一块,这让黄严颇为欣慰,也放心的躺下美美的休息了一夜。 黄严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便精神抖擞的登上了城墙,巡视了整个城墙的防御情况,看着充足的御守之物堆满了城墙,军民更是精神头很足,更加坚定了他长时间抵抗下去的决心。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黄严有些疑惑了起来,第二天一天的时间,蒙古军一改昨日不惜代价的猛攻,居然消停了下来,只是派出少量的新附军,进行了两次佯攻,一受到守城军民的反击,便立即撤出了战斗。 这种情况大多数军民都很高兴,认为蒙古军被他们头一天给打怕了,不敢再来强攻将利县城了,于是城中之人奔走相告,额手相庆了起来。 但是黄严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头,他早已熟知蒙古人的凶悍,绝不会因为昨天一败,便不敢强攻,但是眼下确实蒙古人偃旗息鼓,不再动强攻了,那么很可能蒙古人又想出了什么损招,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阴他们一把。 于是黄严亲自登上城楼,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蒙古大营的情况,可是影影绰绰,他也看不出蒙古军有什么大的行动,只见得蒙古大营之中,在督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并无太多的异常。 黄严这才放心了一些,吩咐手下兵将加强对蒙古军的监视,不得松懈下来,让蒙古军钻了空子。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领着麾下一千余名亲护军也赶出了七方关,进入到了阶州境内,心急如焚的朝着阶州方向赶去。 沿途从那些逃入关内的难民口中,他得知了黄严已经率军通过这里,赶往了阶州方向,于是他继续督军,朝着前方赶去。 就在他将要进兵至牛头山的时候,便听闻了黄严率军在牛头山大捷的消息,高怀远这才放心了一些,心道黄严这个家伙果真不负他的期望,越来越能打了,估算了一下时间之后,高怀远不再为黄严的安危感到揪心,这才传令兵将就地休息一晚。 这一路赶来,他们基本上没有怎么休息,即便是高怀远自己,也觉得有些疲惫,就更不用说麾下兵将们了,虽然他急于赶去和黄严汇合,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了,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让麾下兵马太过劳累,否则的话,很可能会欲而不达,一旦遭遇敌军的话,令过度疲惫的兵将失去一战之力。 在得知黄严牛头山大胜的消息之后,高怀远这才传令休整一下,而此地离牛头山已经很近,高怀远选了一个山头,让麾下兵将停驻下来,就地休整一晚。 但是高怀远也没有敢松懈下来,派李若虎安排了两支斥候小队,前出打探黄严的消息,然后检视过营盘之后,他才躺下休息。 可是天还未亮,高怀远便被李若虎急急忙忙的从梦中叫醒了过来。 主公!大事不好了!斥候刚刚来报,说黄严军已经进兵至将利县,被蒙古大军包围在了将利县城中,而且斥候回来的路上在我们西面现了大批蒙古军的踪迹,有大批蒙古军正在朝我们赶来,请主公定夺!李若虎看高怀远一醒过来,便急切的对高怀远说道。 (多谢云伤兄弟和agt兄弟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写好下去的动力!) (45278941954) 第六十章 仓促应战 刚刚醒过来的高怀远听闻之后,顿时吃了一惊,从他前几天收到的情报来看,蒙古军攻打阶州城的兵力并不算太多,以黄严军的战斗力来说,不应该会被轻易的包围在将利县城中,想要围住黄严这五千精兵,蒙古军以同样的兵力,想要达到这种形势,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这也就是说蒙古军很可能调集了更多的兵马,赶到了将利县附近。 斥候现在何在?高怀远脑子急转,马上对李若虎问道。 就在帐外侯命!李若虎立即答道。 让他进来答话! 随即一个带着血迹的斥候便被带入了高怀远大帐之中。 启禀大人,小的昨晚在前往监利县方向遭遇到了一支蒙古军斥候,小的侥幸抓到了个俘虏,讯问之后得知黄将军眼下已经被两万蒙古大军包围在了将利县城中,双方正在激战之中!小的看到前面很多敌军,无法继续前出打探消息,故此回转了这里! 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小的现有大股蒙古军正在朝我们这里行进,他们似乎已经现了我们的行踪!斥候一进入大帐,便立即跪下对高怀远禀报到。 高怀远脑子急转了几圈,立即现自己犯了一个兵之大忌,那就是他太过担心黄严的安危,以至于让他自己也陷入了险地之中。 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基本上猜出了蒙古军的想法,那就是拖雷肯定想要在这里来个围城打援,以监利县为香饵,将一路路来援的宋军吃掉,恐怕让拖雷想不到的是,第一个急拉拉的跑来的居然不是普通的援兵,而是他这个四川军政一把手,大宋都承旨高大人! 眼下高怀远可以确定的是,敌军肯定在附近也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已经现了他们这支兵马的行踪,拖雷一定是正在调遣兵马,来这里包围并且吃掉他这支兵马。 假如拖雷现在查知这支兵马正是南宋蜀中主帅的话,估计会活活笑死,他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拖雷功绩表上一个大功了。 明白过来之后的高怀远顿时懊悔了起来,作为一个主帅,他这次的表现可以说是太低劣了,他可以说是同时犯了几个错误,一是不明敌情之下,以少数军队孤军冒进,二是因为黄严可能有危险,便失去了冷静,不顾情况的追上来,没有充分的考虑敌军的情况,三是没有提前收集足够的敌军的情况,总之今天他很可能将这一千多弟兄带入到一个万劫不复之地。 眼下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起兵朝七方关撤退,争取不让敌军追上他们,二是立即就地构筑工事,在敌军来之前,抢占一个有利地势,进行抵抗,等待岳琨领兵赶来解围。 他立即出了大帐,低头望去,结果现山道上挤满了刚刚从前方逃回来的众多百姓,他立即派人下山去打听这些难民的情况。 很快亲兵返回来告诉高怀远,这些人大多都是将利县以及周边附近村寨的老百姓,蒙古军集结重兵攻打将利县,少不了要对将利县附近的寨堡村寨进行扫荡,凡是只要他们现的村寨,几乎全部被蒙古人屠村,听闻消息之后,一些村寨的老百姓自知挡不住蒙古军的攻打,干脆放弃了家园,开始朝关内撤退,而且蒙古游骑时常追杀他们,此时的老百姓正慌乱的朝着前方溃逃,情况很是混乱。 本来高怀远还打算先行回避一下,暂时后撤到七方关,但是看罢道路上出现的这种混乱之后,立即便改变了注意。 传我将令!全军都立即动手,依靠此山尽可能构筑任何防御的工事,另外在营外三百步挖一条沟出来,掩护这些百姓退回关内!高怀远立即回到大帐,开始安排了起来。 李若虎一听就急了,立即劝道:主公,蒙古大军正在赶来,我们这里山势并不陡峭,并不利于防守,而且我们只有这一千兵将,很可能阻不住蒙古大军的进攻,这样固守的话,主公实在是太冒险了,咱们还是先退往七方关,等候岳将军还有沔州后续兵马到了七方关之后,再行出关解将利县之围更安全一些,请主公三思呀! 高怀远看了看李若虎,微微摇头道:恐怕是来不及了,眼下路上到处都塞满了前方逃回来的老百姓,我等即便现在动身后撤,恐怕也来不及退回七方关便会被蒙古军追上,一旦那样的话,我们便更无生还的道理! 你去立即传我将令,动员所有人一起动手,在前面筑起石垒,尽可能的坚持到岳琨率军赶来!另外派人立即动身,先回七方关,督促岳琨和麻仲合兵一处,出关来援!时不我待,估计蒙古军很快便会到我们跟前,再啰嗦的话,一切都晚了! 李若虎看高怀远心意已决,而且高怀远说的也有道理,路上眼下到处都是逃回来的难民,即便他们现在后撤,也会被路上难民所阻,以高怀远的脾气,绝不会狠辣到砍杀难民夺路而逃,而蒙古军追上来,是没有这种顾忌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追上他们,到时候一旦被蒙古人在撤退路上追到他们的话,恐怕即便是神仙,也再无生还的道理了。 于是他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转身出帐开始调集护军上下兵将,开始就地构筑御守工事,决心在此死拼到底,争取支持到岳琨领兵赶来解围。 而高怀远披挂整齐之后,取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那把陌刀,大踏步走出了大帐,下令亲兵暂时将他的帅旗换下,以此迷惑蒙古军,使之无法弄清他们这一军的身份,省的一开始便遭到蒙古大军拼死的攻击。 制置使的大旗很快便被落下,换上了一面普通的军旗,在亲兵们的解释下,全军很快搞清楚了原因,而这些人都是高怀远的亲随护军,即便是从京中带来的那些殿前司的兵将,也各个都是高怀远的死忠,搞明白了状况之后,这些人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无人慌乱,随即便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有条不紊的开始在营盘周围构筑起了石垒。 这里最不缺乏的便是石头和树木,一千多人一起动手,构筑工事倒也并不算慢,大批阵地前面的树被很快伐倒,用战马拖回到了营中,嘁哩喀喳的便被削尖,大铁钉被一根根的钉入原木,很快便在阵前构筑起了一道拒马,砍下的树枝等物也不丢弃,用刀砍削之后,丢在拒马后面形成一道简易鹿砦。 而且他们昨天宿营之时,高怀远还是审视过这里的地形,选择的这个无名小山虽然算不上易守难攻,但是两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只有正面还有靠近山道这一面坡度较缓,比较适合敌军进攻,所以构筑工事的时候,基本上只需要在这两面进行就可以了,这样便大大减少了官兵的工作量,使筑磊的度可以加快许多。 而且李若虎作为高怀远最贴身的亲随,为了保证高怀远的安全,传令下去,立即在山下用原木和乱石截断了那条山道,后面涌来的难民,挑选精壮的立即抓到了山上,强令他们协助官兵构筑工事,其余老弱之人这才放行,让他们朝关内撤退。 而且所有人都不得透露高怀远的身份,以免被蒙古军查知之后,疯狂进攻这里,为延长他们坚守争取更多时间。 虽然这么做引起了一些慌张逃难的难民不满,但是高怀远也知道李若虎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故此也没有劝止李若虎这么干,一小队护军冲下山,连续砍了十几个不听指挥,试图闯过他们的难民之后,便控制住了这段山道,很快抓来了二三百个青壮百姓,押回了山上,逼迫着他们也加入到了构筑工事的行列之中,而且不断的还有一些临时被抓来的壮丁被赶上山来。 这些壮丁虽然骂骂咧咧表示不满,不愿意放弃他们的老弱亲人,留在这里等死,但是大刀掌握在官兵手中,他们也不敢不听,否则的话下面路上陈尸的那些人便是他们的榜样,于是他们不情不愿的开始按照官兵的吩咐,抬石头的抬石头,扛木头的扛木头,也加入到了构筑工事的行列之中。 高怀远伸手招过来一个年轻的军官,对他点了点头说道:邢方,看来今天是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了!可以打开那些箱子了! 这个军官并非是高怀远的亲兵,而是高怀远路过大冶县的时候,李若虎从卧虎庄带出来的那一百来人中的一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也都换上了官兵的衣服,充入了高怀远随行护军之中,而这个邢方,便是他们的头头。 邢方不是一般的卧虎庄庄丁,他可以说是和李若虎、周俊等人差不多都是第一批被高怀远收入卧虎庄的少年之一,这些年来,一直留在卧虎庄里面跟着周昊做事,可以说是高怀远最信任的人员之一,虽然没有入军做事,但是却是高怀远留在卧虎庄里面的一员家将。 邢方立即点了点头,他在卧虎庄跟着周昊干了这么多年,可以说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而这次高怀远入川,终于将他们这些精心准备的人带出了卧虎庄,他们早就憋着劲儿,等着露这么一手了。 小的遵命!邢方兴奋异常的并腿用力的大声答道。 (45278941954) 第六十一章 战争之神 言毕之后邢方撒开腿,便朝着他们携带的那十几辆大车跑了过去。 大人有令,令我等开箱准备!动手!邢方招手之下,那一百来个从卧虎庄过来的一起出来的年轻后生们,以非常快的度集合了起来,立即排成了四行,整齐的程度即便是让其它亲兵看罢,也都暗自点头,整个过程不过只有半盅茶不到的时间,便全部列队完毕,邢方随即便下达了命令。 这些个年轻后生们听罢动手二字之后,哄的一下便立即散开,纷纷冲向了他们所负责的车辆,以飞快的度,从车下取出了撬杠,嘁哩喀喳便将这些大车的木箱给全部撬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有好奇的官兵一边干活,一边朝着他们望去,这一路从楚州行来,他们没少打听这些木箱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些新加入他们行列的后生们各个都守口如瓶,不肯告诉任何人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所以早就有人私下里打赌,猜测里面可能会有什么。 可是今天当他们打开了木箱之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不少人顿时都失望了,这里面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也没有铜钱,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是一些铁皮桶,一头带毛刷的长杆,铁条,圆滚滚的铁弹,还有架子上固定的一些黄澄澄的铜管子,根本就看不出这些东西是什么用途。 只有很少的一些人一眼认出,这些东西似乎当年高怀远在动兵谏,剪除史弥远一党的时候动用过一次的东西,不由得顿时狂喜了起来。 他们其实每个人都心知,今天他们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将是蜂拥而来的蒙古大军,他们只不过只有区区千余人,想要在这么一个并不算险要的地方顶住大批蒙古军的进攻,所有人基本上都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们之所以没有逃走,全凭的是他们对高怀远的忠诚,即便是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抛下高怀远这个令他们敬仰的主帅,他们愿意用生命来保护高怀远的安全。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想活下去,但是刚才他们却没有这种信心,直到这些认识这些木箱里的东西的人看到这些物件之后,希望才重新得以燃起,有些人立即拉住身边的人叫道:咱们这下有希望了!再也不用怕那些鞑子过来了!哈哈! 不明就里的那些官兵被这些个人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这几个人为何看到木箱一开,便如此兴奋,但是隐隐的也感觉到这些东西搞不好是一种很犀利的武器,这定是高怀远凭借的最后利器。 于是大家伙也都变得心情好了一些,干活更加卖力了起来。 范队正,离我们最近的蒙古军离这里还有多远?高怀远对那个出去探路的斥候队的队正问道。 启禀大人,最快他们可能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抵达这里!这个范队正立即答道。 高怀远点点头,心中稍安了一些,这个时候天空刚刚泛亮,第一缕阳光还未洒在这片大山之中,所以他还有一点时间准备。 而邢方那些人在开了木箱之后,立即开始将这些东西从大车上取下,立即分做两队,将一门门保养的黄澄澄的铜炮还有小型火铳抬下了大车,并且安放在了一些带轮子的硬木底座上面,然后拉开,按照邢方的要求,布置在了阵地两翼位置。 高怀远粗点了一下,这次邢方从卧虎庄拉来了六门中等口径的铜炮,还有十二门小口径铜炮,同时还在箱子里面装了不少的火药以及弹丸,甚至还带来了十杆长管的火铳,火力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已经相当强悍无匹了,有了这些东西之后,高怀远便安心了不少,蒙古鞑子虽然厉害,但是他们也都是娘生的肉长的,在这样现代化的武器面前,定会给他们一个级大的惊喜的。 邢方手下的这帮人显然长时间进行火炮的操练,无论是组合火炮还是布置炮兵阵地,都十分熟练,度非常快,而且各门火炮都显然提前安排好了各自的炮手,拆箱之后丝毫不乱,马上各自组合成小组,推着各自的火炮进入了阵地,将炮口对准了山下那道几百人正在开挖的壕沟前面。 中等口径的铜炮六个人负责一门,小口径火炮四人负责一门,十杆长管火铳则是两个人一杆,很快便各自就位,进入了阵地之中。 大人!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呀?一个来自殿前司的亲兵没见过这些东西,好奇的堆高怀远问道。 此乃战争之神!一会儿你便可见识到他们的厉害了!呵呵!高怀远信心满满的对这个亲兵解释道。 擦炮膛!邢方威风凛凛的抚着腰间的流云弯刀的刀柄,对着手下那些兵卒们叫道。 每一门火炮都有一个炮长,这些炮长立即重复邢方的口令:擦炮膛! 于是一个持长杆的炮手立即大步走到炮口处,将一端是裹着棉布的长杆插入了炮膛之中,来回用力的擦拭了几下,将炮膛之中的油脂擦除干净,然后立即反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开药箱,取药包、装药!邢方看诸人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了动作之后,立即又下令道。 装药装药各炮长随即传达他的命令,一个个被搬到炮座后面的铁皮箱立即便被人撬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包包提前包裹好的药包,被装填手捧着到炮口处伸手将其放入了炮膛,马上有人持着炮杆过来,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用炮杆立即捅入炮口,将这些药包捣入到了炮尾的药室之中。 一个炮手上前,在火门处用一个铁锥扎了一下,将一根装了火药的空心羽毛管插入了火门之中,刚好将羽毛管插入到了药室的药包之中。 实心弹装填!邢方接着大声下令道。 一个个炮手随即从木箱之中取出了一颗颗圆滚滚的铁质弹丸,随即包裹上了棉布,送至了炮口的喇叭口中,装填手再次上前,用长杆将这些裹着棉布的铁丸捣入炮膛之中,一直使这些铁丸紧紧的压在药室的药包之上。 前方五百步定炮!邢方再一次下达指令。 炮手们立即协同开始调整火炮的仰角,瞄准手趴在炮身后面从望山和照门瞄准目标。 完毕!完毕!一门门火炮的炮长很快便开始叫了起来,禀报邢方他们已经完成了瞄准。 高怀远和众多人都在看着邢方等人的行动,许多人被他们搞得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高怀远却比谁都清楚,邢方他们做的如何。 经过这么多年的潜心操练,这些高怀远的种子炮兵们,可以说早已将操砲练得炉火纯青,动作整齐划一,丝毫没有一点混乱,度之快让高怀远也暗暗称赞,在他一手培养之下,这些炮兵们早已经对火炮的操作驾轻就熟了,火炮的操作流程已经固定下来,而且远远出了这个时代火器的极限,虽然还比不上后世现代火炮,但是起码可以达到明朝中期火炮的质量,特别是在装填方面,甚至还出明朝的水平,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些火炮因为要隐藏起来,不得不放置在小型四轮炮座上面,而不是正儿八经的野战炮架,更适合城防之用,而不太利于快机动野战使用,这样多少有些影响到了火炮的挥,而且他最新式的后装式弗朗机火炮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在大冶县铸造,所以没有能运来这里,让他实战检验一下。 不过既便如此,这些家伙也足够让蒙古鞑子喝一壶了,作为最新式武器第一次投入战场,他相信会给蒙古鞑子们巨大的震慑的。 也就在邢方刚刚完成火炮的装填于安放之后,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蒙古骑兵便出现在了山道上,飞快的来到了山脚下面,在为的蒙古军官的指令下,纷纷拉住了马缰,停下了脚步。 还在紧张构筑工事的宋军随即便开始朝山上撤退,并且在令旗调度之下,迅的结起了兵阵,双方就此开始了对峙。 那海皱着眉头朝对面宋军望去,审视着眼前的这支宋军,观察着这支宋军的兵力以及士气,昨天他们在将利县收到了斥候密探的快报,说从七方关又出来了一支宋军,正在朝着将利县方向行进,兵力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左右。 拖雷当即便命令那海,率领一支兵马,立即离开将利县连夜赶往七方关干掉这支来援的宋军,听闻这支宋军只有区区不过千人左右,那海这次信心十足,他决心再不能如同海拉苏一般,被宋军打个落花流水,所以他点齐了三千兵马之后,便连夜朝着宋军出现的方向赶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们沿途斩杀了不少的宋人难民,稍稍的迟滞了一些度,不过这也让他的手下的兵将们过足了杀人的瘾,抢了不少的宋人的财物,要不是他们要赶路的话,恐怕还能抢得不少美貌的女人,可惜的是他们无法携带这些女人,不得已之下只得也一起杀掉了他们,现在他麾下的这支先遣抵达的兵将的马脖子下面,基本上都悬挂了数量不等的血淋淋的人头,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对武力的一种炫耀,也是他们领取战功的凭据。 (45278941954) 第六十二章 那是何物 看着对方兵阵中的大旗,那海也搞不清对方的身份,斥候都是笨蛋,居然没有搞清楚这支兵马是什么人的部下,可是让他疑惑的是,宋军不该只派来这么一千人的兵马,来救援已经被他们两万大军团团包围的将利县城。/ 而且这支宋军眼下的表现也很是奇怪,他们肯定是提前已经探知了自己这些蒙古大军要来解决他们,可是这一千多人,居然没有选择朝七方关撤退,却选择了在这里构筑简陋的工事,等候他们大军的到来。 这一条让那海很想不通,难不成这帮宋人疯了吗?还是他们自以为自己都是神仙,可以以一当十的对付他们蒙古武士呢?这一点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但是看罢了这支宋军的结阵以及装备、士气等之后,那海先可以确认的是,这支宋军绝对也是一支骁勇之军,因为他们的装备质量非常好,即便是普通的兵卒,都穿的是制作精良的山字甲,这在他们最先遇上的宋军之中很是难得一见,所以他判断这支宋军一定是南宋最精锐的兵马,而且经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绝对是一支劲旅。 这可能是对方选择留下来在这里抗击他们的原因吧!在看罢了这支宋军之后,那海心中暗自这么想,而且居然还让他稍稍的有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作为一个千夫长,那海跟着拖雷,已经征战多年,虽然比起有的人不算太好,但是起码对战场的观察能力还是相当有点经验了,短短的扫视,他便看出这支宋军不好对付,而且对方已经在很短时间之内,在山坡上连续构筑了三道简陋的防线,基本上可以遏制蒙古骑兵由这里朝山上冲击,所以那海所率作为先遣到达的这支骑兵,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击溃对方的机会,而对方显然也已经算好了距离,一道壕沟,便让蒙古骑兵最擅长的骑射技能直接作废。 那海当即便作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就是在这里监视这支宋军,等待后续的步军到达这里,然后再行进攻事宜。 高怀远也在山上打量着出现的这支蒙古骑兵,显然这支骑兵并非蒙古族人构成,从肤色还有服饰以及对方的旗幡上,他看出来者乃是一支由色目人组成的骑兵队,数量不低于一千人,而色目骑兵现如今早已成为蒙古大军的重要组成力量,甚至战斗力不逊于蒙古骑兵,对方装备的质量上也不逊色,全部色目骑兵都身披铁甲,每个人都在随身携带了长枪、腰刀、圆盾、骑弓,并且每人的站马上携带有三四壶箭支,一些人还携带了不属于正规装备的套索、连枷等武器,战斗力十分强悍。 今天也幸好是斥候现了这些蒙古军的行动,提前赶回来报于他得知,否则的话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仅凭这支色目骑兵,恐怕他这支兵马,便很可能会被对方吃掉,甚至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看着下面这支蒙古军,高怀远心中暗呼侥幸,他下决心可以说是太及时了,再晚一点,这一仗就真不好说了。 看着下面的这支先行到达的蒙古骑兵,大部分宋军并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各个都暗自定睛观看对方,有些经验不太丰富的兵卒看到下面这支骑兵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队列整齐,不由得开始有些产生出轻视之心来。 高怀远对李若虎点点头,李若虎立即明白,今天高怀远将指挥权交给了他,于是立即点点头,大声对宋军兵将吼道: 弓弩手上前,以石垒为掩护,准备! 军中弓箭手随即出列,大踏步走到了刚刚用石块筑起的矮墙后面,纷纷将弓臂别在小腿用力一扳,压弯了弓臂,伸手将弓弦挂在了弓耳上面,用拇指试了试弓弦的力度。 古代行军打仗,并不像后世之人想的那样,真实的情况是弓手平时是不会将弓弦挂上的,为了保持弓臂的弹性,非战之时都必须摘下弓弦,让弓臂伸展开,进行养弓,只有临战之时,才会挂弦备战,所以只有军官下令之后,他们才会将弓弦张紧。 而站在高怀远左前方的邢方,观察了一下敌军的距离之后,认为蒙古兵驻足之地,已经进入到了他们大炮射程范围之内,于是回头朝高怀远望去,眼神中带有请示的意味。 而高怀远立即摇了摇头,对李若虎和邢方说道:莫急着用这些东西,听我吩咐再行炮! 李若虎立即明白,高怀远这是要耍阴的了,于是对邢方点点头示意了一下,邢方立即点头走向了他的炮兵阵地。 没有李将军命令,不得炮!做好准备吧!对着手下的那些炮手们,邢方将高怀远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这些出自卧虎庄的后生们虽然平日勤于练兵,但是直至今天,他们才真正被派上了用场,对他们来说,这是第一次亲临战场,所以不少人都既兴奋又有些紧张,早已经跃跃欲试,想要放炮,轰杀下面的这些蒙古军了,听罢了命令之后,大家多少都有点泄气,于是只得放下了准备好的火把,定睛朝山下望去。 那海一直在朝山上的宋军阵列观望,不经意之间,他看到了宋军两翼布置下的那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那是宋军的什么玩意儿,于是用手一指宋军炮阵的位置,对手下的几个百夫长问道:你们看看,宋军两翼布置的那些东西是些何物? 他的话这才引起了那些人对宋军炮阵的注意,定睛看了一番之后,天色此时逐渐大亮了起来,他们也都看清了那些奇怪的管状物,于是立即有人联想到了以前见到过的一种东西。 启禀将军,那定是宋军的长号,吐蕃人以及喇嘛们就常用这些长号,吹响起来倒是颇为振奋军心,料想是宋人拿来鼓舞士气的吧!一个百夫长觉得自己无比聪慧,立即便对那海说道,好像他这种结论就是真理一般。 那海听罢之后大笑了起来,用马鞭指着宋军嘲讽道:这些汉狗们,居然以为多摆出一些号角,就能大败咱们蒙古大军了,哈哈!今日我们便让他们全部葬身在此地!大王这个主意相当不错,围住将利县县城的宋军,让宋军不得不派兵来援,然后咱们便一支支的吃掉他们,今天我等便以这一支宋军来祭刀吧!全体下马休息,等一下咱们就动手攻上去! 这些他麾下的兵将们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纷纷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坐在了地上,从马鞍一侧取下了装满了马奶的皮囊,又拿出了一些肉干,吃喝了起来。 看着山下放肆的大笑大吃大喝的这支蒙古骑兵,山上的宋军官兵不由得有些气愤,对方这样做,显然是在侮辱他们,根本就不把他们这些宋军放在眼里嘛!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如此松懈,于是有一个叫付大通的准备将立即走到高怀远面前,抱拳对他请令道:大人,这些鞑子实在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卑职不才,愿请将令,带二百人冲下去教训教训这些鞑子,让他们不敢再小看我等! 高怀远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看着下面那些蒙古军的行动,微微摇头道:付将军勇气可嘉,但是假如你下去的话,就上了这帮鞑子的当了! 他们这是在等后面的步军的到来,顺便歇息一下马力,也以此来嘲讽一下咱们,但是只要我们一旦受激不过,冲下去的话,他们便会立即露出獠牙,你若下去的话,定会有去无回,成为他们的箭下之鬼!稍安勿躁,还是等他们自己上来再说厮杀吧!我们眼下兵力有限,经不起如此冒险! 这个付大通听罢之后,于是只得悻悻的退回了阵列之中,与之相对应的是,高怀远也传令下去,令随军火头兵就地在后面埋锅造饭,让全军席地休息,比起下面的蒙军来说,他们吃的可比蒙军好许多,不多时山上炊烟升起,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便被火头军挑着木桶送至了兵阵之中。 那海这一下气坏了,他本来是想要讥讽一下山上的宋军,想要激宋军冲下来,趁机解决一些宋军,现在反倒成了宋军掉头讥讽他们了,于是立即传令,让游骑返回催促后面的步军赶来。 结果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大队新附军的步军才姗姗来迟,将这座小山团团围住,那海将新附军的千夫长招致近前,商定了攻击的计划之后,蒙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次显然那海不打算全指望新附军上了,他一是知道新附军战力如何,在强压之下,新附军对付一般的宋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今天显然这支宋军不是一般的宋军,所以假如靠这些新附军和汉军去打的话,那海不认为他们能打得下这支宋军,一旦像赏赐海拉苏那样,指望新附军全部压上去的话,最终一旦新附军崩溃,连带着会冲散他麾下的色目骑兵,那样的话,他也只能灰溜溜的逃回去,结果这辈子可能都再也抬不起头了! 所以他集中了新附军从正面强攻上山,突击宋军正面防线,而他自己则召集了麾下的色目兵,从靠近山道的那边突上山,两方同时开始进攻,以此使山上宋军顾此失彼,最终只要一方突破,那么便可以彻底打乱这支宋军,剩下的就是让他们尽情的屠杀了。 (按理说弟兄们手中红票应该都不少了,不妨都给我留下吧!多谢了!呵呵!) (45278941954) 第六十三章 平地惊雷 那海的这种办法可以说很实用而且也是很实际的战法,可惜的是今天他足够倒霉,却撞上了堪称大宋第一强兵的一支宋军。 在号角齐鸣声中,山下的蒙古军列开了阵型,虽然可供他们施展的空间实在不多,但是这三千蒙古军摆开之后,气势也相当雄壮。 众多色目军和新附军一起抽出腰刀,指着天空大吼了一声,以此为他们壮声威,紧接着最前排的兵卒便举盾,呐喊着朝着山上冲了上来。 起!长枪手出右列阵,刀斧手准备!李若虎大声对坐在地上休息的兵将们喝令道。 别看李若虎绝少亲自率军,但是跟着高怀远这么长时间之后,即便是再笨的人,也早已熟知了排兵布阵之法,加上李若虎本来就不是笨人,对于如何应付这样的阵仗,他早已是了然于胸,所以看到山下蒙古军的行动之后,他随即便下令变阵,将二百长枪手压在了右手位置,以一百刀斧手为辅,阻挡从右手位置攻上来的蒙古军。 和蒙古军一样,站起来之后的宋军将士也齐声大喝了一声,声若滚雷一般,朝山下传去,一队队宋军官兵立即按照李若虎的吩咐,很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防线的布置。 大批蒙古军如同蚂蚁一般,大声的嚎叫着,启动之后,便纷纷加快了步伐,朝着宋军防线冲来。 那海耍了个心眼,虽然正面战线比较平缓,还算是利于他麾下骑兵的冲击,但是那条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壕沟,却成为他们接近宋军的最大的障碍,三百步看似很远,但是恰恰就在宋军强弩射程之内,所以他选择了让新附军来正面强攻,自己却选择了稍微陡峭一些的宋军右侧,动了进攻。 即便是仰攻不利于骑兵的冲击,但是骑术高的那海麾下的骑兵,还是选择了骑马进攻,何况经过一番休息之后,马匹的力量也处于巅峰状态,那海大枪一挥,骑兵们便纷纷打马朝着山上冲去。 高怀远对于李若虎的安排很是满意,心知李若虎眼下早已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大战结束之后,便让李若虎到军中,单独为将,不能再留他在身边当亲兵了。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军中瞭望手不断的报出敌军的距离,直至敌军冲至壕沟前面,一排弩兵这才扬臂对准了前方,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一排劲弩随即便腾空而去,带着死神狞笑的破空之声,飞的洒落在了壕沟前面。 冲在最前面的一些新附军兵卒们,立即狂叫一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成为了这一战的第一批牺牲品。 高怀远护军之中一色齐全部装备的是南宋精致的神臂弩,而且每把神臂弩弓臂都足足有两石五斗以上,非常强悍,一般的皮盾在它们全铁制箭矢面前,也形同虚设,会被当即贯穿,依旧足以射杀持盾的敌军。 所以即便是新附军冲在最前面的盾牌手持有皮盾,但是在如此犀利的武器下,还是被射了个人仰马翻,令后面的兵卒无不胆战心惊。 不过在后面蒙古军官的督战之下,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也不敢擅自后退,一边举盾掩护自己的身形,一边祈求上天能保佑他们,继续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一条刚刚开挖的壕沟,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挖不了多深,在潮水一般涌来的新附军兵将面前,只是稍微的迟滞了一下他们的度,大批新附军兵卒,便跃入沟中,翻越了过去,而迎接他们的是一轮又一轮的神臂弩的散射,将一个个倒霉的新附军射翻在了壕沟两侧。 李若虎很清楚这道壕沟不可能阻挡住敌军的冲击,而他根本也没指望一条刚刚开挖不深的壕沟就挡得住敌军,他需要的只是短时间的迟滞敌军,给神臂弩争取更多射的机会罢了,而神臂弩的弩兵们也没有辜负这么长时间的操练,各个开弩装箭十分迅,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四五轮的射,给正面进攻的新附军很大的杀伤。 随即在他的一声令下,这些神臂弩弩兵们便被调往了右翼,开始对跃马冲上来的那些色目骑兵进行拦截,一排弩箭射出不久,冲在前面的几匹战马,便出了悲嘶之声,一头撞在了地面上,将背上的骑士摔飞了出去。 可是这样的散射也同样拦不住疯狂突进的色目骑兵,在那海的督促之下,后续的骑兵继续疯狂、抽打着战马,加朝山上冲了过去。 三百步看似很远,但是在骑兵的冲击下,也只是几息之间的事情,不宽的战线上,大批蒙古军开始冲近到了百步之内,善射的色目骑兵们立即换上了他们趁手的角弓,随即便在冲击途中,开始对宋军展开了反击。 起盾!一个军官立即对持盾的刀斧手大声喝令到,最前排的刀斧手随即便将左手圆盾高高举过了头顶,在队伍前方形成了一道盾墙。 高怀远一直冷静的看着蒙古军的行动,这支蒙古军的主将作战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一上来便集中所有力量,打算一举突破他们宋军的防线,展开和宋军的短兵相接,打算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来彻底打垮他们这支宋军。 眼看着敌军在己方弓弩手的拦截下,开始挤在了有限的区域之中,高怀远嘴角才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邢方!看你们的了!高怀远用手中陌刀朝前一挥,指向了黑压压挤满了蒙古军的山坡方向。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邢方,听到了高怀远这声命令之后,兴奋异常的转身便对着他麾下的那些炮手开口狂吼了一声。 炮! 整齐站在炮侧的一排炮手,随即便奋力将手中的火把杵在了炮身尾部的火门上面,羽毛管里面的火药随即便被点燃,嘶嘶冒烟,烧入了炮身之中。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着双方距离的时候,天地间忽然震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先感觉到脚下连续抖动了几下之后,才听到几声闷雷一般的巨响,随即宋军两翼便喷出了数道烈焰,浓烟马上笼罩住了宋军两翼的阵地。 再看挤满了蒙古军的缓坡处,当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烟雾,再接着便看到残破的人体腾空而起,满天掀起的血雾笼罩在了无数人的头顶,每一颗滚圆的铁弹落入敌群之后,都如同石片打在水面上一般,贴着地面弹起,又继续保持着急朝前疾飞出去。 所过之处的人体纷杂的乱飞了起来,人腿、内脏、断肢先是飞上半空,又紧接着纷纷落下。 一个新附军的兵卒觉得大腿猛的一阵,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倒下,低头望去却赫然现,自己一条大腿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了一条腿支撑着他的身体,直到这时,才感觉到断腿处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惊恐和疼痛之中的他,抱着断腿这才仰面倒在了地上,出了一阵如同狼嚎一般的惨叫之声。 还有蒙古兵被撞到之后,抬头却现自己身体只剩下了半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拦腰将他切断,如同遭到了腰斩一般,残破的断口流出了一堆肠子,于是也出了濒死的狂叫声。 而那些正在兴冲冲放箭冲击的色目骑兵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着他们招手,甚至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挥舞着腰刀,将一个个敌军的人头砍下的那种快感,可是突然间的轰鸣声却将他们带回了现实之中。 数匹战马抑或是马背上的骑兵,突然之间血肉横飞,化作残肢断臂飞散而去,与之处于一条线上的兵马,也纷纷肠破肚烂纷纷摔倒,响起了一片战马悲嘶和人的惨叫之声。 一颗铁弹在地面上弹起之后,继续保持着极高的度,朝前疾飞,挡在它前面的一切都被洞穿而过,直至它失去了动能,才镶在一个强壮的色目骑兵的胸膛上,将他的整个胸膛都砸的深深凹陷了下去,这个色目骑兵口中喷吐着血雾,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连一声都没吭,便软倒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巨大的轰鸣声令整个战场上的两军将士都被震撼了,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可是最倒霉的还是那些刚刚加起来的蒙古骑兵,猝不及防的战马立即便被这些轰鸣声所惊扰,四处乱跳乱蹦了起来,马背上的骑士正在操弓朝宋军激射,根本没有料到他们的战马突然间会受惊,许多骑兵立即便被掀下了战马,摔在了地上。 快装填,压低炮口装散弹!当第一轮火炮鸣放过之后,邢方在噪杂的战场上,扯着嗓子,近乎疯狂的开始对他的炮兵大吼道。 各炮的炮手们此事也疯了一般的开始忙活了起来,擦拭炮膛的兵卒刚刚将刷子抽出炮口,一个抱着药包的炮手便立即将药包填入到了炮膛之中,紧接着手持炮杆的兵卒扑上来用炮杆将药包捣实到药室之中,另一个炮手便将一个刚好等同于炮管直径的软木塞放入了炮口,装填手继续将软木塞捣入炮膛,使之紧贴着药包,起到封闭炮膛减少火药气体外泄增加膛压的作用,最终一个炮手将满满一包小指头肚大小的铅子便填入了炮膛,一群人围着火炮紧忙活了一阵,炮口被压低放平了下来,正对着眼前已经接近到五十步之内的蒙古军。 (红票,我要红票!) (45278941954) 第六十四章 横扫 放!邢方一看到各炮装填完毕,便立即又大吼了一声。 紧接着便又是一轮震天般的轰鸣声,炮兵阵地再一次硝烟弥漫,呛得一些附近闻不惯这种硝烟味的宋军连声的咳嗽了起来。 位于蒙古军最前列的兵卒们本来就心中惊惧,脚步已经慢了下来,当数门火炮再次鸣响之后,每一门火炮前面的蒙古兵,都如同割稻子一般,呼啦一下便倒下了一群。 正对火炮的兵卒在如墙一般飞来的散弹面前,连头带脸当即便化为一团血肉,疾飞的铅子甚至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击中他们身后的兵卒,整支蒙古军前锋都如同开锅了一般,顿时攻势彻底便被遏制了下来。 比起刚才实心弹的射,这种散弹的威力似乎更大,杀伤敌军数量远过实心弹许多,而带来的震撼感,更是令蒙古军上下无不心惊胆战,什么勇气,胆量,士气,此时在这两轮火炮齐射之下,顿时都化作了乌有。 急装填散弹,各炮自由射!邢方看到两轮炮打过去,效果比他预想的还好,于是立即又下达了命令,齐射的震撼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接下来为了加快炮度,他准许各炮只要完成装填,便可以立即自行炮,以此来加大对敌军的杀伤。 于是各炮的炮长都嗷嗷叫的狂吼着督促手下炮兵装填,只要刚完成装填,他们便立即将火把按在火门上面,直接击,一声声轰鸣接连不断的又一次响起。 那海的蒙古军本来看似马上就要成功的一场标准的突击,当即便在这阵轰鸣声中被彻底瓦解,大批蒙古兵在炮火面前一批批的被割倒,他们虽然身披铁甲,但是在这样近距离的火炮轰击下,根本就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目标最大的还是那些骑兵,可能弹丸击不中马上的骑兵,但是战马却是最好的目标,只要这些战马稍微擦上一粒弹丸,便立即会惊得狂跳不已,不少骑兵当场落地,便被战马踩在了脚下,受伤的骑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充斥了整个山中。 蒙古军顿时被打懵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宋军使用了什么东西,居然给他们造成如此大的伤亡,于是整个进攻顿时都乱了套,最前方的兵卒眼看着自己的弟兄被打成一滩血肉,哪儿还敢继续向前冲锋呀!即便是死,他们也宁可被敌军一刀劈死抑或是被一枪捅死,也不愿被这样轰成烂肉死去,何况更多人是受伤,躺在地上疼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更让他们感到肝胆俱裂了。 受惊的战马四处乱窜乱跳,甚至有些战马朝侧面狂奔,一头撞入了正在朝山上进攻的步兵阵中,撞得猝不及防的步军乱飞,阵型也彻底被打乱了。 处于后列督阵的那海也被山上这阵巨大的轰鸣声吓的一哆嗦,接着便看到自己的阵列大乱起来,他晃动着手中的大枪,暴怒着对前面吼道:到底生了什么? 可是这个问题实在没有人能给他解答,吓坏的那些兵将们纷纷掉头朝着山下涌来,上去的慢,下来的度可真是惊人,瞬间人流便冲乱了殿后督阵的兵阵,整个战场上都乱的一塌糊涂。 倒是也有一些骁勇的骑兵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战马,一个百夫长继续率领有限的手下,朝着山上的宋军冲去,试图继续进攻,打乱宋军的兵阵,这个百夫长很是骁勇,而且知道假如他们也溃退下去的话,一旦宋军此时动反冲锋的话,衔尾追击,便可以让他们大溃,所以他心知凭借自己这点力量,即便是冲上去,也是送死,可是他还是挥舞着铁枪指挥着他的手下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宋军。 可是这个时候,一小队宋军突然间奔至了宋军队列最前面,前面的人立即单腿跪下,将一根长长的细铜管扛在了肩膀上,后面的人立即用这些细铜管对准了迎面冲来的这些蒙古骑兵,几乎是同时,这十根铜管,也都喷出了一股烈焰,出了一连串的轰鸣声。 冲在最前面的这个百夫长,只觉得全身猛然一震,接着身体后仰,一下便从战马的***翻了下去,胸口喷出了一股鲜血,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仅存的那些名还跟着他冲锋的骑兵之中,还有几个人倒撞下了战马,其余的人终于精神崩溃,放弃了继续冲锋的念头,纷纷也拨马掉头,朝着山下逃窜而去。 军纪?狗屁!即便蒙古大军军纪再严,也没有严到可以消除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们都怕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手使用的是什么,居然能如此凶悍,还会出巨大的轰鸣声,假如让他们去和强大的敌人拼命,他们每个人都不怕,因为只要他们够勇猛,还是有可能取得胜利的,可是今天,在这种东西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很无力,他们连对方打来的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这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彻底崩溃了,这会儿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逃离这个令他们恐惧的地方,远远的逃离这里,永远都不要再看到这种东西了。 杀!李若虎看到下方蒙古军混乱之后,立即便举起弯刀,大吼了一声。 本来还惊疑不定的宋军将士们此时在他的吼声中纷纷清醒了过来,随即也都奋力爆出了一声杀!于是队列前方的长枪兵立即便挺着长枪,呐喊着朝着山下冲杀了下去。 高怀远一边安抚着自己坐下的爱马,嘴已经笑得有些合不拢了,他苦心经营如此多年的火炮在今天,终于登上了战场,并且一战立威,便取得了如此令他满意的效果。 本来他还担心仅凭这些实心弹丸阻不住蒙古军的进攻,怕实心弹丸对于这样有生目标杀伤力不足,而且实际上来看,也确实是这样,这些实心弹丸确确实实没有干掉多少蒙古兵,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只是一轮炮击,蒙古军便被吓懵了,自己便乱了套,那么接下来即便对方人再多,也已经没可能再冲上来了。 让他更满意的是李若虎的机灵,一看到蒙古军开始溃败,便立即动了反冲锋,士气大振之下的宋军将士们一个个都如同出闸猛虎一般,嗷嗷叫的举着刀枪杀了下去。 (45278941954) 第六十五章 崩溃 这一仗可以说胜的太轻松了一点了,火炮的初战的效果远远高于他的预期了。 骑兵们,还愣着作甚,随本官一起杀下去吧!该让鞑子们也尝尝咱们战刀的厉害了!高怀远眼看长枪手和刀斧手都已经冲下山去之后,一把摘下了他马鞍上的那把陌刀,对着阵后那二百骑兵们放声叫道。 这些骑兵刚才受命下马拉紧各自战马的缰绳,开始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命令是有何意,直到那些火炮的轰鸣声也惊扰了他们的战马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命令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明智,于是纷纷赶紧死命的拉住自己的战马,使劲的安抚自己的坐骑,好一阵忙活之后,才算是稳住了他们的战马,没有因为炮声一响,他们自己就先乱了套。 而现在高怀远对他们大喊了一声之后,他们才意识到是他们也该出手的时候了,于是这二百精骑纷纷翻身跃上了各自的战马,紧随着高怀远的身后,便一起狂吼着挥舞着各自的兵器,朝着山下杀了下去。 被乱军冲的东倒西歪的那海,这个时候真是狂怒了,长枪乱捅将那些挤在他身边试图逃走的溃兵连续捅死了几个,直到他的枪被卡在一个人的身体中一时间无法拔出,他才丢了大枪,又拉出了弯刀。 可是即便他用弯刀又砍了几个溃兵,形势还是没有被他控制住,他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突然间就败了呢? 那巨大的轰鸣声到底是什么呢?火药他不是没见过,但是今天的这种轰鸣声,显然不是那种霹雳炮抑或是震天雷,对方根本没有抛车,可是却轰杀了他许多兵马,他很想弄明白,宋军这种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可是这会儿他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他的整支兵马,在这种可怕的火器的轰击下,都已经溃败了下来,而且宋军根本没有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全体动了反冲锋,直接撵着溃兵的屁股,长枪乱戳,大刀猛砍,让蒙古兵将们更加慌乱了起来。 那海也彻底绝望了,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他知道现在即便是大神将临,恐怕也扭转不了他们溃败的这个事实了,眼看着掩杀下来的宋军离他越来越近,他此时即便是生出三头六臂也无法阻止手下溃逃,就连他留在身边的那几百殿后督阵的亲兵,此时也被裹夹在了乱军之中,根本无法再指挥他们去迎战宋军了。 心知大势已去的那海,脑海中闪过了几个念头,一是他可以选择战死在这里,省的回去之后被人瞧不起,也算是为可汗尽忠了,二就是他现在就先行逃走,然后收拢兵马,败逃回将利县城,告知拖雷王爷,今天生的事情。 那海脑子之中这两个念头激烈的交锋了很短的时间,后者便战胜了前者,死在这儿虽然他可以彻底解脱,但是这种死只是一种无谓的白死,他不愿意就这么死掉,即便是回去被人嘲讽讥笑也罢,他都要逃回去再说。 那海狠心咬牙,一拨马头,立即便朝着来路上奔去,可是此时大量的溃兵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任凭他如何斥骂,这些被吓坏了的溃兵也不听他的招呼,只顾拼命的朝前挤,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那海怒急之下,于是奋力挥舞他手中的腰刀,将一些挡在他面前的败卒从背后一刀劈翻,这才收拢了少量亲兵,抢到了来时的道路上,落荒朝着将利县方向狂奔而去,至于身后的那些兵马,他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高怀远率领骑兵越过了步军,手中陌刀舞动的如同车轮一般,将一个个出现在他面前的蒙古兵劈倒在地,二百骑兵虽然数量有限,但是此时的蒙古军早已没了斗志,都在争先恐后的朝山下败逃,哪儿还有人组织他们掉头抵抗呀! 于是高怀远一直领着麾下骑兵杀到日头偏西,这才收住了快要累的口吐白沫的战马,止住了手下骑兵们的追杀。 再看他们的身后,一路上到处都是倒伏在地的蒙古兵的死伤者。 哈哈!痛快!痛快之至呀!本官自从从戎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杀敌过了!大家歇歇吧!再朝前追的话,恐怕就要直接冲到将利县了!让战马也喘喘气,吃些东西,我等在此等候若虎他们追上来吧!高怀远甩了一下手中的陌刀,将刀刃上的人血甩离了刀身,用早已浸满鲜血的披风擦拭了一下他的这把宝刀,此时的他心中可以说是畅快到了极点。 他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舞战刀,杀胡虏,力挽汉人于危难之中,今天他终于痛快淋漓的体验到了让他的战刀饱饮胡虏血的快感,什么狗屁天下无敌的蒙古大军,碰上了他高怀远,都是屁!历史从今天开始,将彻底翻天覆地的改变,汉人不会成为蒙古鞑子们可以随意肆虐的对象了! 什么四等人,什么最低下南人,他就要蒙古鞑子看看,他们瞧不起的南人今天是如何屠杀他们的兵将的! 紧跟着他杀到这里的只剩下不足五十人了,其余的人并非是已经阵亡,而是大多数兵将马力不足,人力也早已衰竭,经过长途追杀,途中渐渐掉队,所以此战宋军可以说是获得了少有的狂胜,三千多蒙古大军,在他们的狂追猛砍之下,几乎丧生过半,一些人被追的甚至是活活累死在了途中,剩下的即便是没死的,也大多数逃下了道路,遁入了山中,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这些溃散的蒙古兵将,真正能再活着走出大山的,恐怕不会有几个人了。 也基本上可以说这一支蒙古军在他们的攻击下落得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样的战绩足以彪炳于世了。 一些兵将下马之后,累的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可是还是扭头回去,检查来路上那些倒伏在地的蒙古兵的伤者,用刀枪了结掉他们的性命,现在他们不是像去年打李全的时候了,那时候高怀远有严令,不得杀降虐俘,但是今天,高怀远从开始,便告诉他们,不必手软,所以这些杀上了性的宋军官兵们,根本不收容战俘,不管投降不投降,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是挥手一刀,直接将他们砍翻在地,不管他们是什么族的人,因为他们现在代表的就是异族,来屠杀他们汉人,所以根本不考虑留下他们的活口。 一直等到天黑时分,李若虎才领着步军从后面赶来,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一串的人的左耳,这是他们此战的战利品之一,代表着他们斩杀的敌军的数量,按照李若虎的话讲,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这一仗杀的人太多了,假如砍人头的话,恐怕无法携带,故此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高怀远当然表示同意,并且吩咐下去,待到此战结束之后,便以每个人斩获的蒙军耳朵为凭,重赏他们这些将士。 当看到高怀远安然无恙之后,李若虎才算是放心下来,一脸的不满意,板着脸给高怀远见礼。 若虎好像今天很不高兴嘛!为何我等获此大胜,你还板着这么一副难看的脸呢?高怀远心情颇佳,居然对李若虎开起了玩笑。 李若虎听罢之后,脸色还是一点没缓和的迹象,跪倒大声说道:大胜鞑子自然可喜,但是小的却对大人十分不满! 哦?对本官不满?这又是何故?高怀远大奇了起来,李若虎跟着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来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根本没有像今天这样,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对他不满过! 大人身为一军之主将,而且肩负的还是整个蜀地军政要务,今日却以身犯险,冒险亲自领兵放纵自己肆意追杀敌军,假如遭遇大股敌军的话,一旦大人稍有闪失,岂不是要令群龙无了吗?小的乃是大人亲卫,大人甚至连亲卫都不带,却如此行事,显然有失大人的身份,假如大人一旦有什么不测的话,我等又该如何交代?大人岂不是要险我等于不义吗?故此小才会对大人非常不满,只希望大人以后万万要以自己为重,这才是大人的本分,否则的话如今抗蒙大局又由谁来主持呢?李若虎气哼哼的毫不留情面的对高怀远了一通牢骚。 高怀远楞了一阵,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好!说的好!今日是我太过放肆了一些!若虎你的指摘也是情理之中!我不怪你!你说的不错,本官今日确实忘形了,倒是让你们担忧了!从今以后,本官听你的便是,再也不如此行事了! 听罢了高怀远的这种自我批评之后,李若虎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躬身对高怀远请罪道:小的刚才话说的太重了,还望大人恕罪! 罢了罢了!本官知道你是为本官着想,又岂会怪罪于你呢?好了!今天大家也都辛苦了,择地扎营,埋锅造饭,此地离将利县城已然不远,蒙古大军随时都可能会出现,我们还是先扎营再说吧!高怀远站起来拍了拍李若虎,然后对周围那些麾下的亲随们吩咐道。 (45278941954) 第六十六章 是为何物 拖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那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连那海居然也败在了一支宋军手下,而且居然还败得如此之惨,他带走了三千人,可是却只跑回来了区区百十人,其余的那些兵马,居然全部都丢了,这跟全军覆没又有什么区别,甚至于比上次海拉苏牛头山之败,还要惨上许多,好歹海拉苏还带回来了将近一半人,可是今日那海却还要惨上许多。 你再说一遍!敌军到底多少兵力?拖雷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对那海又问了一句。 那海一脸的惭愧和惊恐,哆嗦着对拖雷连连叩头说道:小的无能,这次小的遭遇的宋军大约千余人左右,可是 拖雷听罢之后,不待他说完,飞步上前,飞起一脚便将那海给踹翻在了地上,一把拉出了腰间的弯刀,便想将那海给一刀劈了。 这简直无法容忍,赏赐海拉苏败在宋军手中,好歹兵力不如宋军多,而且宋军也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优势,以逸待劳才击败了海拉苏,可是今天这个那海,领了三千兵马,去打一千宋军,却被人家杀了个落花流水,这对他们蒙古大军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次耻辱,而且仗打成这样,那海居然还有脸跑回来见他,气的拖雷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所以他心中杀意顿起,想一刀劈了这个那海,省的留着他成为笑柄。 那海脸都吓白了,他滚翻在地赶紧爬起来又跪在拖雷面前,急急忙忙的叫到:大王且慢动手,小的还有话说!待到小的把话说完,不必大王动手,小的也会自裁! 拖雷听罢了那海的叫声之后,强收住要劈下去的刀,红着眼怒道:你还有何话可讲?你这样的懦夫简直就是我们蒙古大军中的耻辱! 那海用头重重的在地上猛磕,额头很快便被磕破,血流的满面都是,显得极其狼狈,他带着颤抖的声音对拖雷说道:大王,小的跟随大王这么多年,南征北战何曾败的如此之惨过呀!今日本来小的率军迎住了那支宋军之后,本已将宋军逼至绝地,只待一举将其全部斩杀,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宋军狡诈异常,突然间宋军不知动用了何种神器,此物声如惊雷,天地为之震动,还可吐火,烈焰直达百步之外,虽隔数百步,但却可轻取我军将士性命,中者无不粉身碎骨,全无生还之理! 我军当时正在抢攻敌军,突遭无数此物猛击,战马皆惊,兵将大批伏地而亡,残肢乱飞,根本不能敌,随即全军大乱,而敌军趁机挥军掩杀,我军才招致大败,虽然小的拼死拦截,但是敌军神物不可力敌,所以才最终溃败,小的沿途收拢残军,试图抵抗,但是敌军骁勇异常,紧追不舍,而我军军心动摇,根本挡不住敌军追击,故此才会落得如此惨败! 小的也知无颜再见大王,但是小的怕大王不知宋军有此神器,怕大王又被宋军此物所害,故此厚颜偷生,逃回这里,只是想禀知大王,小心此物,万不可大意再被此物所害! 小的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假,大王可查问随同小的逃回来的那些将士,假如小的有半句虚言,愿受大王千刀万剐绝无怨言!还望大王明鉴! 拖雷听罢了那海的话之后,愣住了,他从来没听说过天底下有这种可怕的杀器,但是他又不能不信那海的话,因为他也知道那海这个家伙的胆量,假如不是真的话,以那海的胆量是断不能被人吓成这副模样的! 从那海的描述中,他似乎觉得宋军之中东西应该和火药有关,但是他在心中搜寻了所有有关火药的武器品种,也没有一种东西可以和那海所述的这种东西对上号,拖雷也被弄懵了。 你所说可都是真的?拖雷惊疑不定的对那海问道。 句句属实,如有半点虚假,小的愿受千刀万剐!那海跪在地上嘶声回答到。 来人,把这厮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待本王查清之后,假如有半点虚假,定将这厮千刀万剐!拖雷还是忍不下这口气,立即高声吩咐道。 立即有帐中武士扑上来,将那海倒拖了出去。 谢大王不杀之恩那海一边被拖出大帐,还没忘了谢拖雷的宽恕。 拖雷立即将那海的几个随行亲兵招入大帐,这些人也各个都面带惊惧之色,跪在大帐之中瑟瑟抖。 拖雷亲自又询问了一番这些兵将,而得到的答案和那海的基本上一样,这些人所述甚至比那海所说的还要可怕十倍,一提起宋军那种可怕的东西,他们便忍不住瑟瑟抖。 拖雷跌坐在熊皮上面,半天没有说话,此时的他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本来他以为这次率军来攻宋境,这一仗应该很好大,南宋在他眼中,根本连屁也不算,即便这次他不能借道通过宋境去抄金国的后路,但是起码也能毫不费力的攻掠南宋一些城池,好好教训一下南宋,让他们以后最好听点话。 可是没成想他们开始还算是顺利,没费力气打下阶州城,但是紧接着再攻西合州,便遭到了守城宋军的拼死抵抗,接着就是海拉苏大败于将利县城中这支宋军手下,他自己亲率大军来攻将利县这个小小的县城,居然也被打了个头破血流,连半点便宜也没有讨回来。 他本来想这支宋军被围在这里之后,那个姓高的南宋大臣,一定会调兵前来救援这支宋军,于是他便想来个围城打援,先吃掉大量的来援宋军之后,再解决这个小小的将利县城,但是没成想他又败了,而且败得还非常的惨,派去三千兵马,被人家区区千多宋军干的居然只跑回来了不过百十个人。 他拖雷从随父起兵开始,还真没败得这么惨过,本来他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可是他却知道,在敌情不明的时候,是不易轻易决断的,正是因为如此,他实在搞不清那海所说的敌军的这种可怕的武器到底为何物,以至于现在他也拿不定主意了,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本王宋军此次动用的可是何种利器?为何能轻易的便将那海打得几乎全军覆没?拖雷想不通宋军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厉害玩意儿,于是只得像手下那些大将还有谋士询问。 帐中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他们今天也是听那海第一次说起这种可怕的利器,不单拖雷在思考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自己也在紧琢磨这个问题,可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种东西到底是何种利器,于是只得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大王!小的觉得,宋军这种利器,大概也就是些霹雳炮、震天雷吧!有人开始胡乱猜测了起来。 不能!一定不是这种东西,以那海的能力,他在跟着我打金狗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不会被吓成这样的!而且霹雳炮、震天雷只能用砲射,不能及远,不像是这种东西!拖雷立即否定了手下的猜测。 结果一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搞清楚这支宋军到底使用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明白了一条,那就是这支宋军一定很不好对付,所以拖雷决定,不再派兵去搞什么围城打援了,而是派人前往将利县通往七方关的道路上构筑工事,阻止宋军继续靠近,以免这两股宋军汇合,到时候他便更不好打下将利县城了。 随之松懈下来的蒙古军便再一次开始组织兵力,加强了对将利县城的攻势,试图在宋军援军突破他们拦截之前,拿下将利县城,起码也要讨回来这个面子再说。 于是将利县中的黄严所部,也随即便再次陷入了苦战之中,一批批的蒙古军疯了一般的连番动进攻,使黄严所部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高怀远在击败了那海这支蒙军之后,也停止了继续前进,这是因为高怀远很清楚,这一仗其实他很是侥幸,单论那些火炮和火铳杀伤的蒙古兵的数量来说,火炮其实真正杀伤敌军数量很有限,之所以蒙古军这次败得如此之惨,那是因为他们被火炮的威力所震慑住了,以至于全军生了崩溃,才让他率军紧随其后大肆掩杀,假如蒙古军再坚持一下,不顾火炮的拦截,继续强攻的话,那么这一仗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 所以说这一仗火炮挥的最大的作用,还是威慑力,而不是正儿八经的真正实力,要是他狂妄的以为,凭借着这他麾下的这千把人还有十来门小炮,加上十来杆火铳,便能横扫整支蒙古大军的话,那么他就不是高怀远了。 所以在干掉了那海这支蒙古军之后,高怀远很明智的选择了就地休整,直接选择了一处离将利县城只有不到二十里的无名小山驻扎了下来,又强行收拢了一批难民中的壮丁,就地构筑工事,安安稳稳的休息了起来。 (45278941954) 第六十七章 集结 假如他想要解黄严之围的话,眼下他的兵力还远远不够,而且这次进兵他太过莽撞了一些,只是带上了随护的亲军,连辅兵都没有带,所以他们眼下的实力,绝不可能一直攻至将利县城下,所以他需要的是等待岳琨的利州兵和黄严后续的沔州兵一起赶到这里之后,再动对将利县城外的蒙古军的进攻。 本来高怀远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将利县可能会成为他这次和蒙古大军会战的地点,战场还真是瞬息万变,只因为黄严的反击,加上他的孤军冒进,居然将蒙古军大部都吸引到了这么一个小地方,那么他的作战计划也只能随之更改,派人立即回去通知岳琨,加快向阶州方向行进,并且调集更多的兵马前来这里,和蒙古军来一场对决。 虽然他麾下精兵不多,只有岳琨手下一万从楚州过来的精锐,而且这些兵马时下也不可能都集中到这里,还有其它地方也需要守御,故此岳琨能带来五六千精兵也就算是不错了,加上他麾下以前亲军,最具战斗力的兵马也就是六七千人左右,而黄严麾下的沔州军这次虽然过来兵力不少,大致有将近一万,但是这些兵马多没有上过战场,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不说,而且大部分还是刚刚入军的新丁,那他们去和蒙古军死磕,估计只要损失几十个人,就可能会全军崩溃了,故此这些人即便赶过来,也只能充当辅军使用,兵力上看似两军数量相差不多,但是实质上宋军和蒙古军这边相比,蒙古军大部分都是作战经验十分丰富老到的精兵,即便是那些归附于蒙军的新附军,也都是上过阵,见过不少血的老兵,所以宋军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好在这里地形比较复杂,并不利于蒙古军骑兵大规模机动作战,一旦开战战场相对比较窄,蒙古骑兵最大的优势并不能得以挥,再加上他有这种新锐的火器帮忙,这一仗倒是不一定就不能打,一旦打好的话,说不定还有获胜的可能性。 所以重新合计过之后,高怀远决定,在这里和蒙古军死磕一阵。 岳琨本来是要前往仙人关和武休关驻防的,但是待他率军抵达仙人关之后,听闻了高怀远已经率亲军出关,朝阶州方向追赶黄严去了,而且阶州已经被蒙古军所破,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遭遇上大批蒙军。 岳琨立即气的一跺脚,心中埋怨高怀远太过轻率,赶紧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给仙人关留下了一千精兵,然后一刻不敢耽搁,便离开了仙人关,率军朝阶州方向追去,同时命原本进驻武休关的五千兵马,抽调出两千人,也立即赶往阶州方向。 至于沔州军副都统麻仲,此时也已经率领八千沔州兵抵达了七方关,在七方关听闻了阶州失守的消息,而且听闻黄严已经率军赶赴阶州,留话给他让他也加行军,赶往阶州。 麻仲心有担忧,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回带来的这八千兵马战斗力不咋样,跟着黄严那五千精兵摇旗呐喊充个人数倒是还行,一旦真的要他们上阵和蒙古军打野战肉搏的话,他敢说这八千人利马就会崩溃。 不过担心归担心,他也知道现在的都承旨大人的脾气,眼下蒙军来袭,他们这些当兵的要想只吃皇粮不干活的话,只能立马被赶去要饭,所以他即便有些担心,但是还是压着大军,朝着阶州方向赶去。 岳琨出了仙人关之后,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即便是在这样难行的山道上,他们日行军度也达到了三十多里,而正常的情况下,宋军在这样的道路上行军,每天也不过最多能走二十里就不错了,但是岳琨手下毕竟是楚州过来的精锐,这些楚州兵很耐得了苦,所以在他的督促下,行军度 也正是如此,岳琨比起麻仲那八千沔州军却后先至,第一个赶到了牛头山附近,并且在这里得知高怀远刚刚率领一千新军,大败三千蒙古大军,于是他麾下将士顿时士气大涨,各个心想连他们的都承旨大人都亲自上阵了,他们这些当小兵的岂能惧战呢?本来他们还有些担心自己不是蒙古兵的对手,可是听闻高怀远仅凭一千亲军,便打得蒙古军落花流水,他们也就安心了许多。 就在高怀远还没有构筑好所有工事的时候,岳琨便率军赶到了他的驻地,终于和高怀远汇合在了一起,令高怀远心中立即安稳了许多,一声令下,让岳琨麾下六千兵将也停驻下来,进行休整。 眼看着一支支小队的蒙古游骑不时在山中出没,高怀远也不去管他们,由着他们远远的观察自己的驻地,他就是要让拖雷知道,他率领宋军主力已经到了这里,希望能吸引蒙古军朝这里集中,以此来减轻对周围关外州县的压力。 而拖雷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压力,立即传令,收拢已经分散的兵力,朝着将利县城集结。 一场大战的阴云开始在将利县城密布,宋蒙两军一支支兵马都纷纷赶到了将利县城附近,兵帐绵延不绝,几乎把将利县城外能住人的地方挤了个满满当当。 黄严灰头土脸的从一堆瓦片之中爬了出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吐出嘴里面的灰土,一把推开了扑过来要为他检查伤势的亲兵走到了垛口旁边。 刚才他正在城楼里面稍事休息,可是一颗鞑子的石弹突然击中了城楼,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城楼再也经受不住这次打击,于是轰然倒塌了下来。 黄严到底是个机灵的人,石弹一击中房子,他便立即跳起来冲向了门口,故此房子虽然塌下来,但是也只是扫了他一个跟头,没有能把他当场砸死在屋子里面,不过他两个亲兵就运气不好了,被坍塌下来的砖石瓦块给埋在了下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活着把他们挖出来了。 ***!鞑子们,老子这次跟你们没完!来吧!你们放马过来吧!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想进将利县城,你们这些土鸡瓦狗还嫩了点,来人,给老子狠狠的打,要他们都有来无回!黄严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又一次蜂拥而来的蒙古兵跳脚大骂着,一把抢过手下为他拿着的强弓,张弓便朝下射去。 本来看到黄严被压在废墟之中,城头上的军民都大吃一惊,士气为之一挫,但是当他们看到黄严如同不死小强一般,又爬了出来,接着擎弓又开始率领他们抗击蒙军,于是刚刚为之一挫的士气,再一次高涨起来,于是争先恐后的拿着弓弩,搬着石头重木,朝着城下的蒙军打去。 望着这个将利县城,拖雷自己都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他们这次挥师南下攻打西夏国,攻城略地无数,可是今天却拿这个小小的将利县城没有一点办法。 新附军一批批的被派上去,结果又一批批的被打退下来,一些新附军连续三天进攻子之后,军官损失殆尽,已经彻底被打残了,不堪再用,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却还是没能攻克这个将利县城。 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造器械,挖地洞,用火攻,放烟熏,可是城中的守军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接连瓦解掉他们动的进攻,甚至昨天还开城门派出了二百陷阵士冲杀了出来,直接推倒和放火烧毁了蒙古军城墙外面的几架新造的冲车。 虽然最后这二百宋军陷阵士一个也没有能返回城中,但是却给蒙古军造成了近五百人的伤亡,还破坏了大批蒙古军的攻城器械,宋军居然有这样的战斗意志,不由得连拖雷自己都开始佩服起城中这些宋军了。 启禀大王!又有一支宋军抵达了乱军山,宋军兵力已经达到了近两万了!请大王定夺!一个游骑兵飞马来到了正在城外观战的拖雷面前,对拖雷禀报道。 拖雷眉头更是紧皱了起来,他也早已感觉到,这次本来只是小小的一场攻城战,恐怕是要展成两军会战了,而且那海兵败的阴云,一直都笼罩着他的心头,至今他都没有弄清楚,那支宋军用来击败那海所部的犀利兵器到底是何物,让他有不敢再兴重兵前往攻击那支宋军。 结果这两天时间里,宋军便大批开始赶至离此不远的那座小山,扼守住了他们前往七方关的要道,两军现在形成了对峙,而这座小山本来没什么名字,为了方便称呼,所以蒙古军这边随口便将此山称作了乱军山。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这次犹豫,虽然那支宋军有很犀利的武器,但是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有一千多人,假如不是自己犹豫的话,那么多加派一些兵力,全力围攻这支宋军,即便他们的武器再厉害,这会儿也应该早被他给屠灭了,那么他也就能得到宋军那种可怕的武器了,可是眼下,他再想一下拍死这支宋军,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大批宋军这会儿已经集结到了乱军山附近。 (45278941954) 第六十八章 意外 拖雷低头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间招过来手下的传令兵,对他吩咐道:立即传令下去,停止进攻将利县城,全军开始缓步撤往阶州,焚烧掉这里所有攻城器械,令哈喇巴儿思率领本部兵马殿后,明天全军撤离本地! 当他的命令下达到诸军之中后,那些新附军和汉军纷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座小小的县城,已经让他们这些新附军和汉军已经打得精疲力竭,他们这些兵马根本就是蒙古人拿来做炮灰用的,根本不顾及他们伤亡有多重,这些天一直都在强逼着他们强攻县城,结果让他们损失惨重,眼下他们幸运的部队,战斗减员都在两成以上,放在以往的话,他们早就溃散了,可是在蒙古人手下做事,他们却不敢溃散,因为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残酷的屠杀,故此当听到拖雷放弃攻打这个小县城之后,这些人都算是放松了下来。 但是拖雷本部的将士们却对拖雷这个命令表示不理解,虽然他们连续吃亏了几次,但是整体上来说,他们实力尚未被削弱很多,而且两次大败损失的多是新附军那些炮灰,对于他们蒙古族军和色目军来说,远没有到要让他们后撤的程度。 于是有的部将立即找到拖雷,表示愿意领兵去攻打那支宋军,但是立即便被拖雷喝退了下去。 本王心意已决,立即开始拔营撤往阶州!本王知道你们都是我们蒙古大军的勇士,但是眼下在这里,却并不是和宋军决战的好时机!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避其锋芒,宋军眼下连败我军数阵,士气正旺,而我军在抵达这里之后,却接连被宋军所败,攻城更是不利,还有此地地形并不利于我军和宋军决战,假如继续坚持下去的话,我军可能会遭到失败,故此本王决定,先退兵直阶州城驻扎,令三军休整数日之后,以逸待劳,再在阶州城击溃这支宋军! 只要能在阶州击败这支宋军之后,那么宋人便无力再同我军抵抗,到时候他们关外的财物、金帛、子女便皆为我们的囊中之物,都退下吧!按照本王所安排的行事,不得再有异议!拖雷一边喝退那些求战的部将,一边将他的想法解释给了这些部将们。 高怀远越来越觉得信心十足了,本来他想着岳琨和麻仲率军过来也就差不多了,但是没想到的是麻仲刚刚领着八千沔州军赶到,金州陈郁便也领了四千人赶到了这里。 陈郁的到来给高怀远了个惊喜,因为按照他的安排,陈郁这会儿应该领兵到凤州加强那里的防御的,但是陈郁却因为在凤州没现蒙古军的踪迹,又忽然听闻探马来报,说都承旨大人孤军冒进,也出了七方关,只带了亲军,朝着阶州方向去了。 陈郁算是一个很机灵的人,只是略微思考了一番,便立即令手下一半兵马由副将率领前往凤州驻防,自己则带了另外一半兵马,一路阶州追了过来。 陈郁是想,终于有机会巴结一下高怀远了,上次高怀远途径金州的时候,也给陈郁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特别是高怀远率军入利州之后,非常短的时间便将乱军一举荡平,这令陈郁更是对高怀远佩服了起来,再听闻了手下回利州之后,连连称赞高怀远如何控军,陈郁便一直在想,有机会的话要好好的经营一下和高怀远的关系,他敏锐的感觉到,以后南宋,很可能会是高怀远说了算。 而这个意外的消息,让陈郁最终下定决心,分兵前来支援高怀远,并且一路急赶,居然在沔州军刚刚赶到高怀远所在地的当天晚上便也赶了过来。 高怀远当即大喜过望,对陈郁连连嘉勉了一番,问清陈郁凤州的情况之后,便留下了陈郁这四千兵马。 高怀远也有了充分的信心,在将利县和蒙古军来一场硬碰硬的对决了。 他眼下麾下精兵达到八千余人,还有近一万人的辅军,即便是和蒙古军实力还有些相差,但是基本上也差不了太多了。 于是高怀远着令这些兵将就地整休两日时间,同时统一了诸军的号令,以免一旦开战之后,出现号令不通的情况,决定两日之后,便开始主动出击,去和蒙古军来一场大战。 而这次拖雷的表现让高怀远也有些意外,他仅仅一战击溃了那海的蒙军一部,拖雷居然便不敢再派兵前来主动攻击他这么少的千余宋军,这让高怀远对拖雷不由得产生出了一丝轻视的感觉。 什么狗屁蒙古最善战的皇子,仅仅遭遇了这样的一场败仗,就不敢再来主动进攻他这么小一支兵马了,换作谁都会有些轻视拖雷的胆量,高怀远是人,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闻了高怀远以千余人,居然大败蒙古军三千余部,让赶至这里的岳琨、麻仲、陈郁等人无不感到惊叹,他们想象不到,高怀远为何会获取如此大的胜利,但是这一次大捷,却让宋军上下士气高涨,本来还心怀惧意的一些将士,不由得也开始不再那么担心未来一战了。 可是不待高怀远领兵出山,主动找拖雷决战,斥候却先从前方跑回来告诉高怀远,包围将利县城的蒙古大军忽然间却开始主动撤退了,他们陆续拔营,朝着阶州方向退去。 这个消息让高怀远颇为惊诧,这和他的设想相去甚远,他这两天一直想着要在将利县城和拖雷的蒙古大军来一场会战,但是没成想拖雷却会选择主动退却,不和他在这里会战。 听闻消息的诸将立即纷纷向高怀远请战,特别是沔州军的副都统麻仲,出列大声的对高怀远说道:都承旨大人,小的以为蒙古军定是因为连攻将利县城不下,再加上接连被黄都统和都承旨大人所败,故此士气低落,才选择了退往阶州布防! 卑职不才,愿意领麾下三千兵将,追击敌军,绝不能让蒙古军就这么轻松的退走!还望大人恩准! (45278941954) 第六十九章 挥师追击 陈郁肚子里面还是有些小九九的,他到了这里之后,立即便询问了蒙古军的各种情况,从高怀远哪儿他大致弄清楚了蒙古军的实力以及这几天他们的损失情况,虽然不太清楚蒙古军攻打县城到底伤亡如何,但是想想黄严毕竟是率领了五千精锐驻守将利县城,蒙古军连攻数日,也没能攻克县城。 按照一般的规律,攻城一方的蒙古军伤亡一定会比守御一方伤亡大不少,而这个时候蒙古军撤退,一定会士气低落,这个时候不趁机建功,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一旦等到蒙古军在阶州休整够了之后,他们再前往阶州和蒙古军开打,那时候恐怕就不好说了,于是陈郁听到麻仲主动请战要求追击蒙古退兵之后,也立即站了出来。 不待高怀远答应麻仲的请求,一旁的陈郁也立即出列道:都承旨大人,末将不才,也愿意领麾下兵马,去追击蒙古军,绝不能让蒙古军如此轻松的退往阶州布防! 对于他们二人的请战,高怀远还是很高兴的,毕竟陈郁和麻仲都是利州一带有名的边将,在这样的情况下,愿意请战出兵,说明他的士气可用,他也未多加思考,只是简单的想了一下之后,便认为追击蒙古军是可取的! 毕竟蒙古军连连遭遇惨败,又猛攻将利县城不克,眼下士气肯定会很低落,而且他认为,拖雷作为领军之人,一定会特别注意珍惜他麾下的蒙古族将士的生命,会保存主力的实力,那么他便很可能会让作为主力的蒙古族兵将和色目军先行撤离此地,这样做的结果一定是会让战斗力相对比较差的新附军抑或是汉军在后面充当掩护。 所以高怀远也觉得派兵追击一下蒙古军应该会有所斩获,起码再打击一下蒙古军的士气也不错,同时还能让陈郁和麻仲手下的这些宋军,也趁机历练历练。 拿定了主意之后,高怀远便点头答应了他们二人的请求,当即下令道:二位能如此求战心切,本官十分欣慰,既然如此,本官便准你二人的请求! 陈郁听令! 陈郁立即撩战裙单膝跪倒接令道:末将接令! 高怀远随即命令他道:本官令你率领你金州所部,立即赶赴将利县城外,一旦查实蒙古军退兵去路,便立即追击!但是切记,不要中了蒙古军的奸计,不可孤军冒进,只要击溃敌军后卫既可! 陈郁立即兴冲冲的抱拳接令道:末将谨遵大人吩咐! 麻仲接令! 末将在!一听到高怀远点到他的名字,那个隶属于黄严沔州都统司的副都统麻仲也赶紧撩战裙单膝跪下接令道。 本将命你挑选你麾下三千骁勇之士,也立即出兵,前往追击蒙古军后卫,你要和陈将军相互配合,不得大意!高怀远又对麻仲吩咐道。 这个麻仲立即也点头答应,接下了高怀远的令箭。 岳琨听令!你随本官立即也起兵,前往将利县城,汇合城中的黄将军所部,其余诸将跟随本官一起行动!高怀远大声对剩下的这些将官们吩咐道。 大帐中响起一片轰然应命之声,不多时诸军便开始行动了起来,陈郁和麻仲各自点齐了麾下兵马,立即先行出,朝着蒙古军撤退的方向赶去。 而高怀远则率领剩余的这些兵马,随后拔营起兵,朝着将利县城赶去。 黄严当得知城外蒙军停止了攻城之后,便立即站在城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诸君!蒙古鞑子恐怕是没力气再攻打咱们了,我料定一定是我们大军已经赶至此地,将利县无忧矣! 传我将令,城中骑兵立即集合,随时准备出城迎接我们的大军到来,咱们也去给蒙古鞑子屁股上来一脚吧!哈哈! 说罢之后,将利县城上空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面,无数老百姓顿时满含热泪的跪倒在地,高呼大宋万岁了起来。 黄严吩咐费文龙接替他巡视城墙的防御,而他自己立即转身下城,开始召集城中麾下的骑兵集结在了东门。 大人!鞑子们好像开始拔营撤退了!在城楼上监视蒙古军动向的兵卒忽然间指着城外蒙古军大营的方向,对黄严叫道。 黄严听了之后微微一愣,马上便又对手下那些将士笑了起来:哈哈!看来我这次又没猜错,咱们大帅定是亲自率军赶过来了,我干跟你们打赌,大帅铁定是又让蒙古鞑子们吃瘪了!儿郎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了,先养精蓄锐,等一下随我一起出去,狠狠的再教训一下鞑子们!哈哈! 黄严这厮对战场形势有着一种非常灵验的预感,虽然他被包围在将利县城中,无法和宋军取得任何联系,但是从蒙古军的这几天的行动上,他还是分析出来,应该是宋军主力赶来这里了,以他和高怀远的关系,高怀远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等死的,所以他估摸着搞不好就是高怀远亲自率军赶来这里,为他解围了,于是他这才下了这个断言。 将利县城中的军民无不欢天喜地,虽然黄严被围困在这里已经数天时间了,但是因为城中百姓特别是富户们主动拿出了家中的存粮,供给城中军民食用,所以城中眼下还没有断粮,故此他的骑兵尚未损失什么,但是黄严也很清楚,假如再让蒙古军包围这里几天的话,那么他就不得不下令杀马了。 因为他随军携带的粮草,基本上已经用光了,战马这家伙比起人可精贵,除了要吃不少的草料之外,还要用精粮喂养他们,否则的话这些大胃王们,很快就会消瘦下去,失去体力,而且它们的消耗惊人,一匹马可能会顶上六七个人对粮食的消耗,即便粮食没有断绝,为了保证城中粮食可以坚持更长时间,他也不得不下令杀掉这些珍贵的战马,以保证城中的粮食再多支撑一些日子,要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黄严估计会心疼的撞墙的。 不过眼下他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蒙古军看来确实是遭到宋军主力的攻击了,这才选择了放弃攻打将利县城,撤离这里,那么他保存下来这些战马,就马上可能会被派上用场了。 果不其然,城外蒙古军很快便派出辅兵来城下收敛了阵亡者的尸体,撤离了城墙,然后就地在城外掩埋了阵亡者的尸体,开始朝着阶州方向撤离,原来蒙军驻扎的那些兵营,也纷纷被蒙古军点着火,付之一炬,一支支蒙军列队回头看了看这个小小的将利县城,有些人不由得一脸的黯然,因为他们有些朋友抑或是战友,便死在了这个小城之外,这里已经成了许多蒙古兵将的埋身之处,也成了他们的伤心之地。 黄严可没猖狂到现在就出兵去追击蒙古大军的程度,以他这一千多骑兵,现在一旦冲出去,等于是给人家送菜,正气急败坏的蒙古鞑子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时机,铁定会蜂拥而上,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不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虽然这些天来,他们抗击蒙古军的攻城,给蒙古军制造了不少的伤亡,但是这些伤亡也大多都是那些蒙古军的新附军和汉军,蒙古军的主力并没有多少损失,所以黄严也不敢轻易率军出城追击。 陆陆续续的蒙古大军转进到了通往阶州城的官道上,黄严一直令手下在城上监视蒙古军的行动。 直至下午时分,城上忽然间传出一片欢呼之声,有兵卒立即趴在城墙上,对坐在城门附近休息的黄严叫道:戍帅!城外出现了咱们的宋军!他们正在朝着蒙古鞑子撤退的方向追击! 黄严听罢之后立即翻身上马,对已经养精蓄锐了小半天的手下大喝了一声道:小子们,上马!开城门!咱们也去追杀鞑子们呀! 集结在城门的这些宋军骑兵们,当即欢呼了一声,纷纷翻身上马,有几十个兵卒立即抬开了抵着城门的各种杂物,吱吱呀呀的将城门的闸门提了起来,随即便拉开了残破不堪的城门。 黄严呼啸了一声,立即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城门,抬眼一看,果真不假,远处出现了一支打着宋军旗号的兵马,直接便朝着蒙古大军退却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黄严也立即率领麾下骑兵们,打马追向了那支宋军,很快与之会和在一起,这才现原来是他麾下沔州都统司副都统麻仲率领的兵马,于是双方简单交谈了一下,黄严得知高怀远随后便率大军到来,于是便和麻仲一起朝着蒙古军的后队追了下去。 哈喇巴尔斯在离开将利县的时候,扭头也看了一眼将利县城,虽然他没有受命去攻打县城,但是他却一直都在看着新附军和汉军攻打县城,对于这支能一直坚持抵抗他们进攻的宋军,哈拉巴尔斯还是很佩服的,但是让他遗憾的是,他却没有机会和这个宋将交交手。 快乐阅读,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七十章 伏兵 不过哈喇巴尔思相信,他们还是会取得这场攻击宋境的胜利的,在他们蒙古大军面前,没有任何敌人可以挡得住他们拖雷王爷的兵马的,金国不行,西夏国不行,西边的那些藩国都不行,那么宋人又算是什么呢? 迟早他都要把这些敢于抗击他们蒙古大军的宋人都给杀掉,用他们的人头来书写自己的功勋。 哈拉巴尔思在蒙古语中,是黑虎的意思,而哈喇巴尔思没有辜负他这个名字,每一次上阵杀敌,都很少有敌人能从他手底下逃脱,他是拖雷手下很有名的虎将,这也是拖雷为何会让他率领本部兵马殿后的原因。 启禀将军!果真有宋军追上来了!请将军定夺!一个游骑从后面拍马追上了哈喇巴尔思,并且对他禀报道。 哈喇巴尔思立即拉住了战马,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哼哼!果真让大王料中了!宋人还是追了上来!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不要对他们客气了!沿途丢下那些辎重,加快行军度,我们在武坪村等他们吧! 接到哈喇巴尔思命令之后,殿后的这些蒙古军随即便开始沿途丢弃各种辎重,甚至连一些刀枪弓箭也都丢在了地上,还有一些是他们抢劫来的财物,沿着通往阶州的道路上丢得道路两侧到处都是,还有两辆断了车轴的装满粮草的大车也被丢弃在了道路中央,蒙古军加快了度朝着前方赶去。 不多时,在道路上便出现了宋军的身影,这些宋军在陈郁的率领下,士气高昂的朝着前方追赶。 陈郁本来落在麻仲所部的背后,因为黄严出城稍稍耽搁了一下麻仲的度,陈郁便先他们一步,赶入了通往阶州的山中,看着沿途被蒙古军丢弃的这些东西,陈郁心情非常激动。 加快度,鞑子就在前面,但凡斩获敌军人头者,本将都有重赏!快!陈郁督促着手下,加快前进的度,试图尽快追上殿后的蒙古军,使劲的揍他们一顿。 而沿途被蒙古军丢弃的这些东西,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他认为蒙古军眼下一定是已经吓破了胆了,只要他追上去,那么大批的蒙古军的人头就等着他随便砍了。 于是陈郁率领的这支宋军十分兴奋的一边捡着东西,一边朝着前方追去。 黄严看着陈郁率领金州军从他身边经过之后,也起急的让麻仲立即和他一起追击,可是入了官道之后,黄严不知为何,忽然间有点不安了起来,看着道路两侧被遗弃的这么多的东西,黄严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慢点!停止前进!黄严忽然间抬手,止住了身后大军的前进,摸着下巴开始合计了起来。 黄将军,为何停下来了?陈将军的金州军已经过去了,再耽搁的话,恐怕功劳就要被陈将军都给抢去了!咱们还是快点追上去吧!麻仲看到黄严忽然停下了脚步,于是赶紧拍马追到了黄严身边,一脸急切的对黄严催促道。 且慢!这有些不太对头!黄严摇头对麻仲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头的?黄将军,鞑子定是已经被您和都承旨大人给打怕了,一听说我们大军赶到这里,便仓皇撤退,你看他们连这些东西都来不及带走了,此时他们定是已经吓破胆子了!我等只要追上去,定能杀他们后队一个人仰马翻不可!再耽搁下去的话,恐怕功劳都要被金州军给抢光了!麻仲指着道路上被蒙古军丢弃的那些财物,一脸的急切对黄严说道。 麻将军稍安勿躁,本将看来,今天鞑子的行为有些异常!你说他们被都承旨大人打怕了,给我先说说是怎么回事?黄严拦住了麻仲,对他立即问道。 麻仲于是声情并茂的将高怀远如何仅凭他麾下的一千亲军,便在山中一举击败了一支多达三千人的蒙古军,斩近千,几乎全歼了这支蒙古军,以至于蒙古军明知道高怀远只有一千兵马,也没敢再派兵去迎战高怀远,结果让岳琨和他以及麻仲接连赶到将利县城东,结果是蒙古大军一听宋军大军到来,便立即开始溃退。 麻仲说起高怀远在无名小山那一战的时候,就仿佛他也在现场一般,直说的手舞足蹈吐沫星子乱飞,喷的黄严连连仰头,小心躲开袭向他的那些飞沫暗器。 黄严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脸,把麻仲喷到他脸上的口水擦掉,点点头道:都承旨大人果真乃是我朝悍勇之将!不错!不错!杀的痛快!呵呵!不过大人这次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点了! 那是当然了,都承旨大人武功盖世,卑职虽然以前没怎么见过都承旨大人,但是在利州,都承旨大人的威名还真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卑职一直感慨,没有能在都承旨大人手下效力,没想到今日居然也有机会跟着都承旨大人来打鞑子!真乃卑职的荣幸呀!黄将军,咱们还是快点追上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麻仲又是吐沫星子乱飞的对黄严催促道。 不可!恐怕鞑子今日有诈!虽然鞑子连连受挫,但是他们多损失的是新附军和汉军,而他们的主力兵马基本上没有损失多少,而且本将今日观察鞑子撤兵之时,并无太过慌乱,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鞑子想要诱我深入!来人,前去追上陈将军,请他务必收兵回来,莫要中了鞑子的埋伏!黄严摇头再次拒绝了麻仲的要求,并且招了一个效用过来,吩咐他立即前去追赶陈郁的兵马。 麻仲还想争辩:戍帅,想必会不会是鞑子听闻我军追击,故此才开始慌乱了呢?如此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黄严把脸一沉道:麻将军难道是质疑本将吗?你太小看鞑子们了!本将在京东便和蒙古鞑子交手过,他们不但骁勇异常,而且诡计多端,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溃退的情况,休要多说,我们缓缓前行,还是接应一下陈将军的好! 麻仲这才闭上了嘴,假如他再多说的话,弄不好就会被扣上一个犯上的罪名,他是黄严的部下,有黄严在,就要听黄严的吩咐,所以即便他心有不甘,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武坪村地处将利县通往阶州的必经之路上,此地四面环山,有三条路在这里交汇在一起,以前这里是行商之人落脚歇息的一个地方,本来还算是比较热闹,而此时武坪村早已化作一片残垣断壁,整个村子的人尽数被蒙古军屠杀一空,没了往日的生机。 陈郁领兵紧追不舍,沿途连连鞭打麾下兵卒,令其不得捡拾鞑子丢弃的这些东西,以免拖慢了他们追击的度,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兵卒偷偷捡拾那些被蒙古鞑子丢弃的东西,甚至有人为了抢这些东西,在队伍里面还大打出手了起来。 好不容易陈郁领兵赶到了武坪村,后面冲来了一批快马,追上了陈郁,大声对陈郁说道:陈戍帅,小的乃沔州军黄戍帅麾下效用,我们黄戍帅令小的来通知陈戍帅,前方可能会有鞑子设伏,还望陈戍帅回师! 陈郁听罢之后,大声笑道:鞑子早已吓破了胆子,你看看他们丢的这些东西,恐怕这会儿他们早已亡命而逃了,岂会有什么伏兵!你回去告诉黄戍帅,就说陈某多谢他的提醒了!传我将令,加快度,务必要追上鞑子后卫! 那个效用一看陈郁根本不听黄严的劝告,心知也没办法,于是只得抱拳告辞,拨马朝着来路奔回。 就在这个效用刚刚拨马奔至陈郁后队的时候,突然间道路两侧的林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一排排飞矢随即便射出了山林,洒落在了挤在道路上的这支宋军之中,正在急前进的宋军基本上没有任何防备,当即便有不少人中箭扑倒,而那个黄严手下的效用却成了这些箭支所选的目标,几乎同时有四五支箭命中这个效用,可怜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出,便被一支箭直接贯穿了脖子,一头栽倒在了马下,连他的战马也同时中了几只箭,稀溜溜的一阵惨嘶,便撞倒在了人群之中,还压住了两个宋军。 紧接着在宋军四周的高处,立即响起了一片蒙古兵的喊杀之声,大批蒙古兵现身在了林缘,手中各个持着强弓,疯狂的朝着陈郁所部宋军激射了起来。 陈郁当听到号角齐鸣声之后,便心中大惊,立即传令麾下兵将集结,以刀斧手持盾掩护两翼,结成一个圆阵。 但是宋军猝不及防之下遭到猛击,而且他们刚才正在赶路,队伍拉的很长,即便陈郁想要收拢兵马,这些兵将也无法立即集中起来,更有一股蒙古兵突然从一侧杀出,疯狂的冲入了宋军之中,将宋军从中间拦腰截断,将宋军分割成了两段。 一队蒙古铁骑在一阵号角声中,更是从前方突然翻身冲了回来,他们各个手持长枪,凶神恶煞一般的便撞入到了宋军前阵之中。 快乐阅读,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七十一章 遭遇 陈郁顿时明白,自己果真遭到鞑子的伏击了,眼看着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蒙古兵,宋军在蒙古兵弓箭的激射之下,顿时大乱了起来,毫无防备的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不少人就这样立即被弓箭射翻在了路上。 后队的那些宋军看到这种情况,立即便出现了崩溃,一些兵卒丢了手中的兵器,掉头便朝来路方向逃去,所有宋军都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 哈喇巴尔思手持铁枪,率领手下精锐之士,纵马杀入到了宋军之中,简直如同入了无人之境一般,杀得宋军纷纷倒伏在地。 当军队崩溃之后,即便是神仙也难以再控制局面,陈郁虽然率领身边的亲兵拼死抵抗,但是宋军还是在他眼前彻底崩溃,朝着四面八方逃去,而蒙古兵也放弃了弓箭,抽出腰刀到处开始追杀宋军起来,没了胆量的宋军只能把后背留给这些鞑子兵,随他们任意劈砍,整个武坪村一带都成了屠场,三千宋军并没有浪费哈喇巴尔思多长时间,便很快被蒙古兵杀得尸横遍野。 而陈郁领着几十个亲兵,拼了死命朝着来路上冲去,可惜的是哈喇巴尔思早已在他们的退路上设下了伏兵,迎头拦住了陈郁一行人,杀红眼的蒙古兵潮水一般的朝着一身甲胄的陈郁杀了过来,陈郁那身明晃晃的战甲此时已经成了最显眼的目标,被蒙古军死死盯上,根本无法脱身。 虽然陈郁拼命的砍杀眼前的蒙古兵,但是越来越多的蒙古兵围上来,他身边的那些亲兵一个个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最终只剩下三个浑身是伤的亲兵护在他的身边,而蒙古兵则如同铁桶一般,将陈郁这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陈郁此时的战马早已被蒙古兵捅死,全身负伤多处,连刀都有些挥不动了,眼看越来越多的蒙古兵围上来,陈郁心中后悔呀! 他悔不该太急功冒进,不该不听黄严的劝告,一个亲兵惨叫一声,胸前突出一个血淋淋的枪尖,口中大口冒着鲜血,对陈郁叫了一声:戍帅保重小的不能再 他的话尚未说完,刺中他的那个蒙古兵用力把长枪一拧,生生的绞碎了他的心肺,那个亲兵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涣散开,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剩下两个亲兵也很快被蒙古兵乱枪捅死在了陈郁面前,陈郁疯狂的挥舞着他的战刀,不断逼退那些围上来的蒙古兵,忽然一个蒙古兵一枪刺中了他的大腿,将他的大腿刺了个对穿,陈郁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但是他也算是彪悍,拧身用力卡住大腿上的那杆枪,奋力一刀挥去,便砍在了这个蒙古兵的脖子上,将那个蒙古兵一刀劈翻在了地上。 他忍着剧痛站起来,满眼含泪,看着满山遍野倒伏的宋军尸体,狂吼了一声,将周围的那些蒙古兵吓得纷纷后退了一步,陈郁对着东方大声叫道:大人!陈郁无能,累死三军!望大人为我等报仇呀! 话音一落,陈郁便将战刀调转过来,一刀抹断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一下从他的颈动脉血管中喷溅出了很远,喷了一个蒙古兵满脸是血,然后踉跄了两步,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黄严领兵朝着武坪方向前进,不断放出斥候在前面查探,不多时便看到斥候飞一般的奔了回来,到了他近前之后大声叫道:报!戍帅!陈将军在武坪遭到鞑子军伏击,现已经全军覆没,鞑子军正在朝着咱们迎头赶来!请戍帅早做决断! 麻仲一听,头一下就大了,心中暗暗吃惊,一边是对鞑子们的狡诈感到惊心,另一边也为黄严的明智感到钦佩,心道今天幸好是黄严领兵出城迎住了他,要不是黄严阻止的话,估计这会儿他也跟陈郁一样,落得身异处的下场了。6 黄严吃了一惊之后,立即带住了战马,令斥候再探再报,然后立即传令麾下兵马后队变前队,立即撤回将利县城,而他率领麾下骑兵亲自断后,同时他还下达了一个让不少兵将奇怪的命令,所有骑兵下马,牵着战马缓缓随着后队撤退。 不多时一队蒙古骑兵便冲了过来,远远的看到这支宋军正在后撤,于是呐喊一声便朝着宋军冲杀了过来。 哈喇巴尔思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他想要携大胜之威,追上这支宋军,一鼓破之,再来一场大屠杀,让这些宋人彻底体验一下他们蒙古大军的凶悍。 可惜的是这次他碰上的主不是像陈郁那样没怎么经过阵仗的人,他碰上的是和他同样身经百战的黄严黄同志,他的如意算盘就不怎么容易打响了。 黄严率领亲军压着大队缓缓后退,着令兵马不得奔跑,不得慌乱,而蒙古军追来的时候,他不但不令麾下兵马加撤退,反倒立即令大军停下了脚步。 弓弩手出列上前!长枪兵向前准备!黄严先是令骑兵让出道路,在右翼空地做好准备,随即传令下去,令麻仲调动步军出列备战。 虽然这些沔州军兵将比不上黄严的那五千亲军,但是麻仲也算是一个镇西良将,沔州军的操练程度在四川四大驻屯军之中,还算是不错,虽然听闻蒙古军全歼了陈郁所部,这会儿宋军有些人心惶惶,但是看到黄严和他麾下的骑兵一个个很是镇定,这些沔州兵也就稍微安心了一些。 按照黄严的吩咐,弓箭手立即出列,在队伍前方列队,擎出了各自的弓弩,开始做好了准备,而长枪兵也立即走到了弓弩手的后面,排列成了三排横队,竖起了一片枪林。 这是黄严到沔州都统司之后,传授给他们的新战法,对付骑兵冲阵,刀斧手基本上派不上用场,还是要靠长枪兵,这是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 而且今天他们的地形也不适合蒙古兵常用的战术,何况黄严还有一千多精锐骑兵,根本不可能让蒙古兵采取骑射的办法打乱宋军,所以这么做会相对安全许多。 当哈喇巴尔思率领本部骑兵追来的时候,宋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哈喇巴尔思觉得宋军实在没什么可怕的,刚才那一仗杀的实在是太顺利了点,所以他想也没想,收拢了兵马之后,稍微令己方的兵马喘息了一阵,恢复了一下马力,两方暂时形成了对峙。 黄严观察着对面这支蒙古军,其兵力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于是嘴角又露出了他的招牌式的坏笑。 哈喇巴尔思的蒙军不动,宋军也不动,但是气氛却很压抑,蒙古军虽然下马休息,但是会不断的派出几十名骑兵佯作冲阵,不断的给宋军施压,使宋军的兵将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状态。 一个宋军弓箭手眼看蒙古兵冲过来,尚未进入到五十步距离,因为高度的紧张,松手放开了弓弦,将一支箭射了出去,可是蒙古兵却立即圈住了战马,不再朝前冲击,哈哈大笑着便退了回去,结果这个弓箭手的失误,引得不少弓箭手都一起跟着放出了箭支,顿时宋军前排弓箭手显得混乱了起来。 黄严二话不说,立即冲到弓箭手的位置,一刀便将那个擅自箭的兵卒斩在了当场,然后挥手甩掉了刀上的血迹,大声喝令道:全体稳住,敌军不入五十步,不得开弓!如若有人再敢擅自放箭,此人便是尔等榜样! 黄严很清楚,鞑子是在和他们斗心理战,要的就是宋军自己乱了阵脚,以此为他们休息争取时间,而众人皆知,一个弓箭手的臂力,最多也就能支持他们开十四五次弓,然后就力竭了,蒙古兵反复施压下,不少弓手尚未放箭,便已经开了四五次弓了,如此下去,等到蒙古兵动冲锋的时候,弓手们就没力气开弓放箭了。 所以黄严当场杀一儆百,震慑住了这些新兵,使刚刚出现的混乱得以了平复,麻仲也在后面督阵,严令任何人不得喧哗交头接耳说话。 哈喇巴尔思一看宋军已经明白过来了,知道再这么挑逗下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而且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战马的马力也得以了一定恢复,于是翻身上马,把铁枪一举,身边那些蒙古兵立即吆喝一声,一起翻身跃上了战马,各个动作都很是潇洒。 宋军顿时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每个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蒙古兵的行动。 随着一声号角在蒙古军中响起,哈喇巴尔思将大枪朝前一挥,这些蒙古兵便纷纷催动了战马,朝着宋军开始冲了过来,马匹先是由缓步,逐渐加到了慢跑,然后在骑士的控制下,逐步的提,前列的蒙古兵也纷纷取下了弓箭,两腿加紧了马鞍,开始搭箭瞄准了前方的宋军。 一百二十步八十步五十步开弓!站在弓箭手最右侧的军官一边报出敌军的距离,一边下达了开弓的命令。 所有前排的宋军弓箭手都立即奋力拉开了手中的黑漆弓,将箭支稍微扬起对准了三十度角的位置。 放!随着军官一声大吼,弓箭手同时松开了弓弦,将箭支射向了前方的半空。 (悲哀呀!到底还是让agt大大给猜中了,不过这不要紧,接着往下看,看看黄小子的表现吧!现在写书不容易呀!弟兄们智商太高了!要被你们彻底打败了!呵呵!) 快乐阅读,彩1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七十二章 枪林 嗖嗖声立即充斥了每个人的耳朵,蒙古骑兵这个时候也同时开始箭还击,双方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洒落向了敌军的阵列之中。 没人去看中箭的人扑倒惨叫,弓箭手紧接着便立即又搭上了一支箭,对准了前方,这一轮对射,宋军到底还是吃了亏,蒙古骑兵是移动的目标,很不容易射中,而且他们都批有铁甲,即便是中箭,也不见得就能杀伤他们,即便是受伤,也大多只是轻伤,只有倒霉的被射中了颈部或者甲缝以及脸面,才会招致重创落马,宋军虽然弓箭手很多,但是只射落了不到十个蒙古骑兵,而宋军这边的弓箭手却愣是被少数蒙古兵射来的箭支射倒了十几个人,交换比达到了二比一。 宋军军官也很紧张,连续下达了三次射的口令,让弓箭手采取急射的方式,连三箭,然后他们立即在麻仲的命令下,转身狂奔回了后阵,那些长枪兵每隔一段便预留下了缺口,供这些弓箭手迅通过,而不会闯乱了长枪兵的队列。 弓箭手飞快的进入后列之后,立即又在刀斧手背后列队,随着军官的命令,立即又一次开弓,将箭支指向了四十五度方向,再一次开始齐射,以此来拦截蒙古军后续骑兵冲锋,在这方面,这支沔州兵做的还算是中规中距,没有出什么乱子。 而那些长枪兵随即齐声大吼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迈步,同时将手中的长枪放下,指向了蒙古骑兵冲来的方向,第二排长枪兵也获得了足够的空间,立即也将手中长枪放下,但是微微抬起一些角度,正好使长枪的枪尖指向骑兵胸口的位置,第三排长枪兵则做好了准备,宋军为了激励士气,在麻仲的率领下,一起齐声呐喊了起来。 看着前方的枪林,蒙古骑兵丝毫没有减的意思,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即便是冲过去被长枪捅死,他们也不能擅自避让抑或是拉停战马,否则的话会影响到后续骑兵的冲击,所以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即便去死,也要突破宋军的长枪防线。 就在他们要冲进枪林的一瞬间,冲在最前排的那些蒙古骑兵纷纷同时奋力挥动手中的武器,试图将面前的长枪荡开,给自己和战马抢一个可以容身的通道,只要他们冲过去,那么这些长枪兵便只能由着他们斩杀了。6 但是今天他们运气很不好,大多数人没有能荡开面前的长枪,随即便被连人带马的捅了个对穿,在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下,根本没人可以幸免,他们身上的甲胄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长枪的锋利枪尖瞬间穿透,刺入到了战马或者人的身体之中。 在一片惨叫声中,最前面的蒙古兵纷纷坠落在了马下,但是他们却也用自己的血肉身躯,立即撕裂了长枪兵的第一道防线。 长枪兵这个兵种很不好干,在这样的冲击之下,他们即便是捅死了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但是对方临死之前,还保持着巨大的冲击力,一下便撞在他们身上,不少第一排的长枪手随即便倒飞出去,纷纷筋断骨折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甚至有人被撞飞起来,直接穿在了后一排长枪兵的枪尖上面。 整齐的宋军阵线在这些蒙古兵的冲击下,顿时开始朝中间凹陷了下去,紧随后面的蒙古骑兵趁机便闯过了第一道长枪兵的阵线,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武器,疯狂的招呼向了身边的那些宋军长枪手,顿时又有不少长枪手被斩杀在了阵中。 长枪手的拒马枪长达一丈二,虽然对付骑兵很不错,但是一旦让骑兵近身的话,他们就是一帮待宰的羔羊,这种长枪使用起来非常不便,根本无法和敌军近战。 蒙古骑兵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也将更多的死亡带给了迎面的宋军,第一道枪林只支撑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便宣告被蒙古骑兵攻破。 但是蒙古骑兵也没有高兴多长时间,他们刚刚突破宋军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长枪兵便奋力怒吼一声,朝前举枪猛刺了过去,刚刚冲入宋军兵阵的蒙古骑兵随即便被第二道刺来的长枪捅翻了下去。 惨叫声此时早已充斥了整个战场,除了黄严的本部骑兵之外,宋军这边无不紧张异常,今天是检验他们这段时间演练这种枪阵的时候,现在看来,效果还真的算是不错,虽然第一道枪林被蒙古兵突破,但是宋军同样也给蒙古骑兵了不小的杀伤,比起以前他们一道枪阵来,这种三层防线显然更加坚固了许多。 而且让蒙古兵不爽的是天空还是不断的落下箭支,令他们不得不举盾掩住头顶,可是只要冲锋,他们就要面对正面的枪尖,顾住头顾不住胸腹,稍微不慎,便会中箭或者中枪,使他们的攻势也顿时变得乱了起来。 但是蒙古骑兵到底纪律性非常强,即便是如此,他们也还是照旧加冲锋,继续冲向第二道枪阵,并且用人命很快便又突破了第二道枪林,闯向了第三道枪林。 马背上的蒙古兵也很绝望,前两道枪阵已经让他们付出了几十个人的代价了,但是没想到对面还有一道枪林,而此时他们的度也已经开始被拖的缓慢了下来,冲击力远不如在攻击第一道枪林时候那么大了。 而第三道枪林的宋军长枪手眼看蒙古骑兵突破第二道枪林,随即便在军官的怒吼声中,机械的迈出了脚步,端着长枪怒吼着便刺向了对面的蒙古兵,这一次蒙古兵便吃了大亏了,当即便又有几十个人被四面八方捅来的长枪扎成了刺猬,纷纷坠下了战马。 黄严满意的点了点头,沔州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还达不到他的要求,士气也显得有些低落,但是好歹他们还是迟滞了蒙古军的冲击。 看到这里,他立即提枪翻身上马,对着手下的骑兵们叫道:尔等上马!骁骑营随本将出击! 三百骁骑营骑兵随即大声吼道:杀!随即纷纷也都跃上了战马,随着黄严拍马冲锋,这些骁骑营的骑兵马上便跟着黄严一起朝着阵前冲了上去。 (今天努力一下,大家也关注一下晚上八点,争取再更新一章!准备好你们手中的红票呀!) 快乐阅读,彩1虹文學網唯一地址(http:/)(785462789541) 第七十三章 骁骑 哈喇巴尔思这会儿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了! 因为战况的展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在他们的冲击下,宋军阵线迅生崩溃,比起刚才那支宋军,显然这支宋军兵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于是他急忙传令将兵马收回来,否则的话这么陷下去,他的后续骑兵便失去了冲击的空间,一旦骑兵没了冲击力,那么冲入宋军步军阵中,那就纯粹是找死了。 随着短促的号角声响起,已经冲近宋军阵列的蒙古骑兵纷纷圈马开始朝两翼迂回,而那些已经冲入宋军阵中的骑兵,则挥舞着武器拼命的劈砍着周围开始围过来的宋军,试图脱离出来。 但是麻仲又岂会让已经入阵的这几十个蒙古骑兵如此轻易的安然退走,立即摇动令旗,两翼步军随即开始包围了过来,很快便封住了口子,将二三十个蒙古骑兵包裹在了其中。 这个时候长枪的优势便彻底显现出来了,没人否认这些蒙古骑兵非常骁勇善战,但是当他们失去冲击力之后,被围在当中,那么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周边的那些长枪手疯狂的朝他们捅去,即便是蒙古骑兵用刀盾不断的抵抗,但是照样还是顾此失彼,很快便被猎杀在了阵中。 一排长枪手随即再次向前,在阵前再一次形成了一道防线,手中长枪指向了前方的蒙古骑兵。 哈喇巴尔思一下气懵了,他看得出这支宋军比起他的麾下兵马士气和战力远远不足,但是没想到宋军的调动度却很快,这一次冲阵虽然他们杀伤了过百宋军,但是自己付出的损失也高达近百人,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他们的伤兵是无法再抢回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嘁哩喀喳的便将这些落地的伤兵砍去了脑袋。/ 如此一来双方的交换比居然接近了一比一,看似打了个平手,但是实质上蒙古军这边的损失要惨重许多,因为蒙古军这边不单单付出的是人命的问题,他们还有百十匹战马,也折在了这一次冲阵之中,更何况蒙古人才有多少呀!这么一比一交换,蒙古人死光光,宋人也不会伤筋动骨。 于是他赶紧急令骑兵回撤,做好第二次冲锋的准备,可是就在他刚刚下令鸣响号角的时候,骑兵纷纷拨马回头脱离宋军阵线,便听到宋军之中出一阵战鼓之声,只见宋军右翼步兵阵列忽然间朝两边一分,露出了一条宽达可五匹马并排通过的通道,紧接着便看到一支宋军骑兵猛然间从阵中冲杀了出来,只朝着蒙古军冲了过来。 而此时蒙古骑兵正在后退,准备再次动进攻,宋军骑兵拿捏的这个时间非常是时候,直接就追向了蒙军正在后撤的骑兵后面。 这一下哈喇巴尔思慌了手脚,他没想到宋军居然选择的战机如此巧妙,这就像是一个人挥出一拳之后,没有能打倒敌人,正在撤拳回手的时候,对方却猛然轰出了一拳一般,使他根本无法招架。 而且这里地形也不利于骑兵展开,回撤的这数百名骑兵除了朝本阵方向跑之外,根本没地方可以供他们绕行,那么接下来 两翼收缩,快!让他们从两翼撤入后阵!哈喇巴尔思终于意识到了危险,赶忙挥舞着他的铁枪吩咐两翼兵马收拢给这些退下来的骑兵腾出可以通过的道路。 黄严抬手放下了铁盔上的狰狞铁面具,面具下面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一丝狞笑,一马当先的率领着三百骁骑营的骑兵紧追向了蒙古骑兵的屁股。 这一次黄严可是不会给鞑子客气了,因为这一切早已在他的算计之中了,他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所以回师撤退的时候,他令手下骑兵全体下马牵马步行,节省下了不少马力,然后在蒙古军出现之后,他利用步兵先扛住蒙古军冲击,蓄足了骑兵的力量之后,直接在阵后启动,开始进行反冲锋。 这一切都是黄严提前算计好的,等于正好打在蒙古军最虚弱的地方,蒙古骑兵虽然强悍,但是毕竟刚刚和陈郁所部进行了一场战斗,无论是屠杀也好,他们毕竟消耗了体力,战马的力量也不如现在的宋军,而且这里敌将显然忽视了地形的因素,所以让黄严这个老油条一下便抓住了机会。 仓促之间,蒙古军想要一下便将两翼收缩,让退下来的这些友军撤入阵后,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宋军冲击的度很快,转眼之间便撵了个马头接马尾,这一下让这批正在后撤的蒙古兵吓了个魂飞魄散,赶紧纷纷拍马加奔逃,有人倒是也很是厉害,在马背上拧身反手开弓,向背后的宋军骑兵射去,他们用这手绝活儿可以说真的阴死了不少的敌手,但是今天他们却没这么好运气了。 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们虽然开弓放箭可以直接洞穿紧追在他们背后的宋军骑兵的身体,但是无奈的是他们的反击对于身后这些蜂拥而至的宋军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即便是射杀了几个宋军骑兵,也阻不住宋军的追击了。 慌了神的这些蒙古骑兵再也没办法了,只得玩儿了命的拍马奔逃了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些自己的兵卒,哈喇巴尔思的脸开始变色了,两翼一下也没有能给这些骑兵腾出足够的空间供他们绕行通过,那么接下来这批败退下来兵马就只能冲入他们本阵了,结果会是什么,哈喇巴尔思比谁都清楚。 朝两翼绕过!快!哈喇巴尔思慌乱的对前面退下来的这批骑兵吼道,紧接着他前面的那些蒙古骑兵也纷纷开始惊慌失措的吼叫了起来。 但是这会儿这帮被宋军追了个鸡飞狗跳的蒙古骑兵,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呀!慌不择路的他们纷纷朝着本阵冲了过来。 放箭!胆敢冲阵者杀无赦!挡住他们!快哈喇巴尔思到底是个明白人,既然帮不了他们了,那么唯有下狠心了,他当机立断,对麾下兵将吼道。 这些兵将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也都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急,而且蒙古军的军纪十分严厉,他们早已形成了对于军令的服从意识,随即大批蒙军便取下了弓箭,搭箭开弓指向了前面这些被追杀回来的友军。 放箭!随着哈喇巴尔思一声历吼,几百张角弓随即便同时放箭,一从箭雨当即便泼洒向了迎面而来的这些友军骑兵们。 只听得一片惨叫和战马的惨嘶声响起,那些骑兵纷纷摔倒在了地上,一些人甚至不敢相信的还睁着眼睛,试图问他们的主将哈喇巴尔思为何如此心狠,但是这会儿没人会给他们解释了。 即便是哈喇巴尔思很是狠辣果断,及时下令放箭阻住了败逃回来的这些骑兵,驱逐他们开始朝两翼溃退,但是还是有一些战马负伤之后,骑兵也坠下了战马,无主的战马受惊之后,保持着原来的方向,一头撞入了哈喇巴尔思的本阵之中。 哈喇巴尔思的本阵当即还是开始乱了起来。 梭枪!投!黄严一把从背后扥出了一根梭枪,眼看着眼前这些败退的蒙古骑兵闪开了一条道路,直接将蒙古兵的主力亮在了他们面前,于是根本也不去追赶那些败退的蒙古兵,直接奋力挥臂,将梭枪猛的投掷了出去。 别看梭枪没有蒙古骑兵的弓的射程远,但是威力却不是一般的角弓可以相比的,在战马的度助力下,梭枪的投掷距离也不低于三十步,其余紧跟着黄严的那些兵卒们随即便跟着他一起投出了梭枪。 而蒙古兵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开始搭箭准备阻击迎面冲来的这些宋军骑兵,那些宋军骑兵的梭枪便到了他们眼前。 一般的情况下,一个披甲之士只要不是要害被弓箭射中,就不会轻易的丧失战斗力,但是在梭枪面前,他们就没这么好命了,一排梭枪过后,只见得蒙古兵阵前面的兵卒纷纷惨呼了起来,紧跟着便如同下饺子一般的跌落下了战马。 再看宋军得理不饶人,一轮梭枪刚刚出手,便立即探手又取出了一支梭枪,一点犹豫都没有,便再一次奋力投掷了出去,这帮家伙平时可没少在这件事上下工夫,各个臂力都练得十分厉害,根本不给对手什么机会,便让蒙古兵又一次品尝到了他们的梭枪的厉害。 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中上一支,便直接被来个贯穿,根本无法凭借着他们的铠甲抵御住这样的杀伤,所以只要挨一支,这条命也就宣布基本上完了。 在黄严的率领下,两轮梭枪过后,他们便一头撞入了蒙古骑兵本阵,长枪纷纷奋力刺出,一排没有准备好的蒙古兵便又被他们捅翻了下去。 哈喇巴尔思差点哭了,他还真没这样被人打过,他们这些蒙古族兵将自诩是马背上的民族,凭借着他们的骑术南征北战从无对手,可是今天,他们却被一支宋军的骑兵打的这么惨。 (第三章到,大家手中的红票呢?别告诉我说给别人了,那样的话老寒可是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呀!不行就打赏俩吧!呵呵!拜托,票票拿来!) 第七十四章 岳琨的计划 宋军只是三百人的队伍,便一下如同重锤一般,把他的兵阵打了个粉碎,这个事实真的无法让他接受,哈喇巴尔思拼了老命,指挥着手下拦截这支如同猛虎一般的宋军骑兵,他到现在还不敢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今天他居然会败在一支宋军骑兵的手中。 别看黄严就带出来了三百骑兵,但是这三百人对于蒙古骑兵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这里的地形限制了双方可以投入骑兵的兵力,仅凭这三百人,便一下把对面这支蒙古骑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即便是蒙古兵,也不是石头做的,他们也会害怕,当眼看挡不住对方这支凶悍的宋军骑兵之后,他们的队伍便开始被压着退却了。 一旦有人开始退却,其余的人便会跟着一起退,何况人家宋军是快冲过来的,他们是站在原地还没有启动起来,这冲击力方面,他们一开始便全落在了下风,哈喇巴尔思的本部只是稍微坚持了一小会儿,便在黄严的打击下,开始宣告崩溃,特别是看到大批宋军步军也列阵,朝着他们推进过来,哈喇巴尔思心知一切都完了,今天他的好运到此也宣告结束了。 黄严率军一直追击哈喇巴尔思残部到武坪村,才算是彻底停止了追击,此战他们共斩获带着小辫子的人头五百七十多颗,几乎将哈喇巴尔思这一部给彻底打残,剩下的那些蒙军跟着哈喇巴尔思亡命一般的逃向了阶州城方向。 看着武坪村周边满山遍野的宋军尸体,黄严麾下的宋军将士都纷纷安静了下来,刚刚获得胜利的喜悦,在这样的场景下顿时都云消雾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哀,在夕阳之下,所有人都静静的默默看着这些早晨见面的时候还活生生的同袍,而现在他们却已经都躺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斥候立即追着鞑子,赶往阶州查探鞑子军情,其余人等开始收敛这些袍泽的遗体,就地掩埋!麻仲!黄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悲愤,开口下令道。 卑职在!麻仲听到黄严招呼他,于是赶紧奔过来接令。 查找一下陈将军,看看他是否还活着,收拢附近友军溃兵,派人通知都承旨大人,今晚我等就在这里扎营!黄严对麻仲吩咐道。 本来麻仲对于黄严还比较轻视,觉得黄严年纪太轻了一些,而且还是外来的将领,要不是怕高怀远收拾他的话,当初黄严接管沔州都统司的时候,麻仲还打算给黄严点颜色看看。 但是经过今天一战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比起黄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假如今天不是黄严在的话,那么他想他现在和手下许多将士,都和这里躺着的陈郁的手下一样,将会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所以麻仲再也不敢对黄严有半点不敬,赶紧躬身接令,转身下去安排。 高怀远在城中一直等候着黄严还有陈郁、麻仲他们追击蒙古军的消息,可是一直等到半夜,才得到了一喜一忧两个消息。 当即高怀远便站了起来,忍不住差点用力扇自己一个耳光,拖雷这厮果真厉害,到底还是摆他了一道,一下吃掉了他三千金州精兵,连金州军都统陈郁也当场阵亡,幸好黄严提前现鞑子可能的埋伏,这才没有让麻仲再步陈郁的后尘,并且痛击了设伏的蒙军,总算是扳回了一局,要不然的话,估计会对整个宋军的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 第二天一早,高怀远便提兵离开了将利县城,率领岳琨等部将,赶至了武坪,在这里见到了黄严。 高怀远就地扎住了大营,召集麾下诸将商议阶州会战的方案。 陈将军之事,应该怪本官太过轻敌了!以至于忘记提醒陈将军多加小心,此事本官自会向朝廷请罪,至于黄将军和麻将军的功劳,本官也会上奏朝廷,给予奖赏!眼下我等要之务,便是尽快击退侵入我宋境之内的蒙古鞑子,将其驱逐出我大宋境域!高怀远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担起了这次陈郁兵败的责任。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岳琨和黄严等熟悉高怀远的将领们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可是那些原来本地川军的部将们却很感动。 以前他们干活,都是要听文官的指挥,有功那是人家文官的,有过就是他们这些武将来背黑锅,像今天陈郁的这场兵败,要是换作以前,主帅一定不会担纲这个责任,定会想尽办法按下这件事,只大肆弘扬黄严此战击败蒙古军的事情,而高怀远的这种行为,立即便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让他们从心里面更加佩服高怀远的为人了。 但是这一战虽然一负一胜,算是一个平手,但是对于眼下的宋军之中的许多人来说,还是在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接下来到底他们能否在阶州城,击败蒙古大军,许多人又开始有了一丝疑虑。 启禀都承旨大人,今日也幸好有黄将军出城赶上了我等,假如不是黄将军的话,恐怕末将今日也要折在这个武坪村了! 以末将来看,今日蒙古鞑子再次被黄将军所败,定会令他们士气大损,故此末将以为,我军应该急进兵,赶至阶州城,和蒙古鞑子决一死战,挟大胜之机,痛歼胡虏于阶州城下,重新收复阶州城。麻仲听罢之后,主动站了出来,将功劳推回给了黄严,并且提出了他对未来作战的一些看法。 对于麻仲,高怀远实现对此人是有所听闻的,知道这个人性格耿直,喜欢说实话,所以在派黄严去沔州的时候,留下了麻仲给他当副手,现在看来,黄严已经获得了麻仲的信任,那么以后黄严在沔州都统司,便会得到麻仲的支持,他也就放心多了。 他微微点点头,正待说话,一个军官站出来说道:大人,末末将不不才,愿愿意当当先锋官,为为陈陈戍帅报仇! 高怀远一看,这个军官正是金州都统司正将鲁有粮,心知鲁有粮和陈郁关系相当不错,眼下陈郁战死,鲁有粮自然想要替陈郁报仇,他站出来请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高怀远还是回绝了鲁有粮的请求,开口说道:金州军眼下新败不久,士气恐怕会有些低落,鲁将军先代行陈戍帅之职,做随军后队,不过你放心好了,陈戍帅的仇本官自然不会忘掉,会给你们金州军为他报仇的机会的! 大帐里面诸将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起兵,前往阶州方向,和蒙军决战。 唯有岳琨最后忽然提出来一个问题,出列对高怀远问道:大人,卑职不才,想要问一下除阶州之外,其余四洲的敌情! 高怀远对岳琨的这个提问有些意外,但是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心头动了一下,立即点头道:据报,眼下凤州尚未遭到蒙军攻击,西合州遭遇蒙军一部大约四千兵马的围攻,成州和天水军境内都已经出现蒙军一部,正在四处攻掠,尚未开始攻城!岳将军,你如此一问,不知有何建议呢? 岳琨赶紧抱拳说道:大人,卑职不才,倒是有点想法,不知可否借用大人的地图一用呢? 高怀远立即站起来,让李若虎将一卷崭新的地图取了出来,说起这份地图,还要感谢一下陈郁,其中也算是有陈郁不少的功劳,高怀远刚刚入利州的时候,途经金州,曾经对陈郁有过一个安排,那就是令陈郁调集人手,以最快的度重新绘制详尽的利州路的地图,这件事本来是该由利州副都统司来做的,但是高怀远一将利州路兵乱平定,便立即撤了利州副都统司都统的官,让岳琨接替了利州都统司的事务,故此这件事岳琨没精力管,便都交给了陈郁负责。 这次陈郁用了不少的人力,还花费了不少的钱,终于在这次出兵之前完成了利州全路的地图绘制,其中也包括关外五州的详尽地图,正好这次赶过来,将这些地图一并交给了高怀远,但是没成想,他本人这么快便和众人人鬼殊途了。 看着这卷崭新的地图,高怀远又微微叹息了一声,陈郁这个人在利州一带的军将之中,人品算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很听高怀远的招呼,这么一战而亡,高怀远觉得颇为亏欠于他。 当李若虎将关外地图抽出挂好之后,岳琨立即上前,用手指着图上对高怀远说道:大人,末将今日一直在考虑一个计划,眼下鞑子已经摆明,集结大量兵力,陈兵于阶州,意图与我军在阶州对决,此战虽然我们双方兵力相差不多,但是眼下我军战力除了黄将军于大人亲军战斗力很强之外,其余诸军皆为从未经验并不丰富的兵将,而黄将军这些天在将利县力抗蒙军猛攻,兵将因阵亡、伤病减员严重,兵力也只有三千余人! 所以末将以为,我们前往阶州与之对决,实无胜算,对方以逸待劳,待我军前往,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不占优,而且阶州周边宋人军民皆以被蒙军荡平,我方很难查实对方兵力布置,此去冒然决战,与我多有不利! 故此末将以为,现如今先不要去和蒙军对决为妙,而是应该趁其集结兵力陈兵阶州之际,先出兵击溃成州和西合州城下的蒙军,然后于利州一部、兴元府军一部汇合,扫清天水军境内之敌。 然后我军集结优势兵力,从两面动夹击,定可将阶州之敌逐出我大宋之境!这只是末将一人之想,仅供大人参考,有不足之处,还望大人指点! 说罢之后,岳琨便退回了列中,看着高怀远等候高怀远决断。 (寒风很悲哀,昨天三更,红票不但没多,反倒多了两张黑票!我晕!我晕!我晕晕晕!打击很大呀!) 第七十五章 分兵 岳琨的话顿时在大帐之中引起了一阵议论,其余的将领大多认为,这个时候最好是先击败阶州城的蒙古军,然后再去扫荡其余各州的蒙古军,但是大家又觉得岳琨对于两方实力的分析也对,一时间众说纷纭了起来。6 高怀远本来也是倾向于直接攻向阶州,和蒙古军对决,但是听罢了岳琨的话之后,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计划了。 岳琨到底饱读兵书,虽然实战经验和他乃至黄严等人相比,未必能抵得上他们,但是在战略层面上,岳琨的见解还是相当有用的。 高怀远衡量了一下岳琨所述的两军实力,渐渐的开始改变了自己原来的想法,他高怀远不是军神,在一些事情上也会出错,他从来也不信别人对他的吹捧,说他什么战无不胜,所以他平时便很注意多听下属的建议,而岳琨今天的提议,显然考虑的比他还要全面。 虽然他有十几门火炮,但是这样的火力对于大规模战场来说,只要对方可以稳定住军心,那么这点火力,便远不足以震慑住敌军,如果真的要他凭借眼下手中的兵力,和蒙古军对决的话,他还真就没有什么把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还是冷兵器统制战场的时代,他不能完全把赌注都压在这些火炮上面。 众人看到高怀远背对着他们,站在地图前面默不作声,争论了一阵之后,也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等高怀远下定决心。 不多时高怀远便转身过来,从他的表情上来看,高怀远已经是拿定了主意,所有人立即站直了身体,等待高怀远话。 岳将军果真乃是名将之后!这个计划确实不错!岳将军把敌我两军的实力分析的相当透彻,以眼下我军的实力,确实不易和蒙古大军在阶州城决战! 所以岳将军所说的本官以为可行,敌军眼下大部已经在阶州集结,我军冒然前往,显然胜算不大,如此一来,我军便需要更长时间的准备,和调集更多的兵力,而眼下我军兵力分散在三关五州,无法形成优势力量,所以先扫荡其余各州的蒙古军,当是明智之举! 不过本官认为,阶州我们还要去,必须要对蒙古军施压,使之产生一种我军要与之在阶州决战的假象,使之不敢再轻易分兵! 那么我军眼下可以这么做!岳琨听令! 岳琨立即站了出来躬身道:末将在! 既然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那么这次的行动,本官便交予你负责了,本官命你立即带本部兵马,星夜赶往西合州方向,一举击溃围攻西合州的蒙古军,然后分兵扫荡天水军的敌军!你可愿往?高怀远立即对岳琨问道。 卑职多谢大人信任,请大人放心,卑职这便率军前往,绝不辜负大人期待!岳琨一听,脸上便露出了笑意,赶紧点头接令。 高怀远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岳将军你了!黄严听令!接着他便点到了黄严的名字。 黄严一听也赶紧站了出来:末将在! 黄严!本官知道你麾下的将士眼下很是辛苦,但是这一次恐怕还是要再让你麾下的将士们辛苦一趟了,你麾下骑兵数量较多,算是我军机动力最强的兵马,本官命你立即前往成州,一举将成州附近的敌军击溃,然后和岳将军合兵一处,由岳琨负责,集结西合州、成州、天水军诸部兵马,由西合州方向,向阶州蒙军主力动进攻!高怀远接着便对黄严吩咐到。/ 黄严立即躬身接令:末将遵命!但是 黄严接令之后,忽然又说了个但是,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没有直接说出来。 高怀远也听出了黄严还有话说,知道他肯定是因为帐中的人多,不方便说出来,于是轻咳了一声到:今天议事暂且到这里,岳琨、黄严留下,本官还有一些细节要和你们两个商议! 众将立即躬身接令,告退出了大帐,大家也都明白,岳琨和黄严被高怀远带到利州路,并且很快当了两都统司的都统,这俩人绝对是高怀远的嫡系,所以大家也没话说,纷纷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我说老大!你这么安排出兵的事情,我觉得没错,二哥说的有道理,以咱们这些兵马,眼下去和鞑子主力对决确实危险,但是你眼下把我和二哥都派出去,那么你身边只留下这么点兵马,岂不是太过冒险了一些吗?我看我还是留下来吧!好歹我手头这些老弟兄们信得过呀!黄严一看大帐里面已经没有外人了,于是便对高怀远该了称呼,又直呼高怀远为老大了。 岳琨也皱眉想了想开口道:三弟,四弟说的不错,我和四弟假如一起离开的话,你手头只剩下麻仲的三千人马和鲁有粮那两千多人马,加上你本部亲军一千人,只不过剩下了六千余人,一旦让鞑子现,你兵力不足的话,全军来攻,恐怕你会很危险,这一带除了将利县之外,基本上无险可守,那样的话对你来说太冒险了些!毕竟你眼下才是利州军政主官,一旦你有点闪失的话,那么我们谁都没法跟朝廷交待,而且军心定会大乱!恐怕 岳琨没把话说完,但是高怀远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一旦自己有失的话,那么利州军务定会立即混乱,利州恐怕就挡不住鞑子的大军了。 呵呵!这个你们就不必担心了,黄严你还是按照我吩咐的去做,眼下恐怕是你最辛苦了,让你麾下的弟兄们咬咬牙,等到蒙古鞑子撤兵之后,我定会重重封赏他们!要是你们不放心的话,那么二哥便给我再留下两千兵马好了,这样的话我麾下有一万兵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们两面夹击,不愁将鞑子赶不出宋境!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开口对他们说道。 两千怎么会够呢?我看还是留下一半为好,到时候我和四弟合兵一处,精锐兵力便可达七千,如此也均衡一些!我带四千兵马去西合州就足够了!岳琨立即说道。 不必!两千足够了!我可以故布迷阵,迷惑鞑子,而且我可以抽调七方关守军过来,兵力足够了!此事不必多说,你们两个还是整军,入夜之后避开鞑子的游骑,前往西合州和成州好了!高怀远立即摇头否决了岳琨的提议。 岳琨和黄严一看高怀远主意已定,于是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又仔细的看罢了地图之后,高怀远招来了两个本地对地形非常熟悉的士卒,对他们仔细询问了一番,然后拿定了主意。 一队队斥候被派出大营,分头逐走了附近的蒙古游骑,利用他们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很快将武坪一带屏蔽了起来,天色刚黑,岳琨和黄严便立即领兵,悄然离开了武坪,先退至将利县附近,然后分兵朝着各自既定的目标行去。 虽然夜晚行军危险性很大,军中有一些官兵因为营养不良,出现夜盲的情况,但是他们两军还是不点火把,仅仅借着月光,开始在山中进行强行军,这一次他们都只携带了三天口粮,其余的辎重皆留在了高怀远的大营之中,轻装上阵,披星戴月的赶赴了各自的战场。 而高怀远第二天一早,便率军浩浩荡荡的朝着阶州方向行去,军中旗幡继续保持不变,而且故意拉长一些战线,使之远远望去,基本上看不出大军有什么兵力上的变化。 大军一直开至离阶州尚有四十里的一个叫做甘泉镇的地方,才突然停止了前进,随即派出大量的斥候,将甘泉镇周边十里之内的所有闲杂人等尽数收拢到了甘泉镇之中,并且在甘泉镇扎下了大营。 拖雷率军退至阶州之后,便听闻了哈喇巴尔思的消息,这令他又是吃了一惊,虽然哈喇巴尔思取得了歼灭宋军一部的胜利,但是最终却并未能继续扩大战果,还被宋军一部击溃,导致哈喇巴尔思一部兵马几乎被打残,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拖雷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宋军的实力了,但是无论他如何分析,都觉得有些闹不明白,这次入宋之后,他们遭遇了不少的宋军,但是宋军的表现却让他困惑,有的宋军十分虚弱,碰上了他们之后,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但是这次在将利县城附近遭遇的宋军,却展现出了非常高的技战术能力,而且非常骁勇善战,就连他麾下最具实力的哈喇巴尔思,也败在了他们手下。 所以拖雷现在搞不清楚,宋军到底是能打,还是不能打了,分析来分析去,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在将利县遭遇的这几支宋军兵马,应该是宋军的精锐兵力,而且据细作的线报,这次领兵前来的应该就是那个新入利州的南宋骁将,眼下的利州路都承旨高怀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的拖雷,更加坚定了宋军主力将会前来在阶州和他们会战的决心,于是立即吩咐手下加紧做好准备,以阶州城为中心,开始布置和宋军决战的战场。 第七十六章 疑兵 近两万蒙古军开始被集结到了阶州城附近,现在拖雷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冒然便将阶州屠城,而且放火烧毁阶州城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会获得不少的免费劳力,帮他们构筑工事,运送粮秣,还可以依靠阶州城比较坚固的城墙,来和宋军进行一场决战。 可是现在他后悔的有些晚了点,整个阶州城在他下令屠城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三百的老弱之人,专司负责收尸,而阶州城在他的一场大火之下,也变成了一座残破不堪的空城了。 眼下他回兵这里之后,甚至不得不派出新附军和汉军参与到掩埋尸体的工作之中,否则的话让这么多尸体暴露在城外荒地之中,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很快便会腐烂,他可不想因为这些腐尸,最终让他的大军之中流行一场大瘟疫,否则的话这场仗不用打,他就要灰溜溜的自己跑回西夏见他的父汗去了。 就在他积极准备迎接宋军主力前来和他们对决的时候,探马游骑跑来向他汇报,说宋军行至离阶州城四十里的甘泉镇之后,忽然间停止了继续前进,就在甘泉镇驻扎了下来。 拖雷马上安排更多的斥候,前往甘泉镇查探宋军的情况,希望能查清楚,宋军为何会突然间停止行军,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怀远驻军甘泉镇之后,便不再朝前继续挺进,而是扎下了一个巨大的营盘,依山傍水构筑起了壁垒。 同时,他将在亲军之中抽调出了二百老兵,将其派至鲁有粮麾下的金州军之中,全部担任了什长抑或是押队,甚至直接提拔充当都头等职,等于是将这支金州兵重新进行了整编,有了这些低级军官带领之后,以老带新,使之战斗力在短时间之内便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而这些能在高怀远亲军之中当兵的人,起码都是效用(宋军之中高级军士)以上立有军功之人,各个都十分精悍,到这些地方军之中,立即便成为了军中的骨干主力,有他们的带领,起码临阵之时,不容易再出现溃兵的情况了,而且使这一支金州军成为了一支临战可用的兵马。 至于麻仲麾下的沔州军,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是黄严已经抽调出了原来麾下的悍卒,冲入了军中担纲低级军官,这也是他们能在山中遭遇哈喇巴尔思追击的时候,力抗敌军骑兵冲击而未溃乱的重要原因,一旦军中低级军官敢战,那么对于士卒来说,战斗力起码可以提升数倍,所以高怀远也不用太担心麻仲麾下的那些兵将。 至于岳琨留下的这两千精兵,则还是交给了那个郑秉杰率领,郑秉杰虽然不善思考,但是却称得上是个猛将,沙场上敢于和敌军短兵相接,作战十分勇猛,故此留他在高怀远身边,岳琨也放心许多。 何况郑秉杰经过平乱之战后,对高怀远也是敬佩的很,能留在高怀远身边做事,也算是他的心愿,故此高怀远虽然兵力不多,但是整体上来说,他这些兵马在经过休整之后,战斗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为了迷惑蒙古军的细作还有斥候,使之无法查清楚宋军的虚实,高怀远使了个坏招,每天晚上半夜都会派出几百人或者是一千人,偷偷的溜出大营,跑到通往七方关的路上,等到天亮之后,在改换过旗幡之后,大张旗鼓的回到大营之中,然后大营之中便会多出一些营帐。 如此一来,虽然蒙古军的细作和斥候天天远远的监视着宋军大营,可是他们却根本无法弄清楚宋军眼下大营之中的兵力,只能天天记下从七方关以及仙人关一带过来的兵力,以此加上原来他们认为的宋军的兵力,以此计算宋军的兵力。 当听罢了斥候们不断传回的消息之后,拖雷基本上可以断定,宋军之所以会停止了朝阶州方向挺进,那是因为他们担心兵力不足,正在从关内调集更多的兵力前来,既然如此,他也只好等着了,因为据斥候回报,宋军停驻的甘泉镇地形复杂,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行动,他假如要主动出击的话,只能分批派兵前往攻击宋军,那样的话只能形成添油战术,宋军完全可以依靠兵力上的优势,一批批的吃掉他的兵马。 所以拖雷在得出了宋军正在等候援军的这个结论之后,只得在阶州等候宋军的到来,到时候在阶州城附近,击败这支宋军主力。 拖雷和他所有的部将都认为,只要能击败了这支宋军,那么整个宋军对利州的防御基本上也就瓦解了,剩下的就是让他们可以尽情的在宋境之内劫掠了。 可是让拖雷没有想到的是,宋军这么一停,就是七天的时间,一点都没有朝阶州开进的意思,而他两万多兵马,天天消耗,却是一个天文数字,因为要准备和宋军在阶州决战,拖雷不得不收拢兵力,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派出游骑兵四处劫掠,无法劫掠,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吃老本,依靠储备的粮草度日。 而蒙古军历来都很少会在出兵的时候,携带大批粮秣行军的,他们的习惯就是靠着攻掠抢劫敌方的物资,来补充自己的消耗,所以他们这次入宋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大批的从后方运送粮秣物资补充军队所需。 而蒙军人的吃喝问题倒是好说,他们可以喝随军带来的母马的马奶,可以吃随身携带的肉干,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草原,蒙古马即便是再怎么耐受粗放饲养,可是总归你还是要喂它们吃草吧!可是这里都是山区,水草本来就不怎么充足,要供养他们这么多战马的消耗,两三天还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一长,他们便出现了麻烦,草料不足,就要给战马补充喂食粮食,要不然的话,战马就没有精神,而且会严重掉膘,到用它们的时候,便会严重影响到战斗力,可是问题是他们本来粮食也不算充足,人和马都要吃,如此一来,几天下来,对于粮秣的供求矛盾便开始凸显了出来,于是集结起来天天枕戈待旦的蒙古军,不得不又开始派出游骑,分头开始去四下劫掠,来缓解他们的粮食压力。 第七十七章 中计 宋军到底在等什么?按照斥候们送来的消息,他们兵力已经达到了近四万了,这么多兵马,难道还不敢前来与我们决战吗?再这么等下去,不用他们来攻,我们自己就要饿肚子了!拖雷焦躁的开始在大帐之中四处乱转了起来,在两天之前,他便有些不安,到了今天听闻军中开始严重缺粮之后,他的不安感越的强烈了起来。/ 可能是可能是宋军怯弱吧!他们可能还想调集更多兵力才敢才敢前来与大王对决吧!那个汉人参议张诚良结结巴巴的小心给拖雷解释。 不对!宋军不该这么怯懦的!这个高怀远历来都是胆大的很,我已经特意派人查问了他率军在冀州城一战的详情,此人绝对是那种敢战之士,这种情况不对头!如果他们因为兵力不足,所以不敢前来和我交战的话,那么为何当初他仅凭千多人,便敢冒然出关,前来主动攻击我军呢?一定有诈!此事一定有诈!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不好我们上当了!拖雷在大帐之中来回乱转,不断的思索着宋军可能的行动,突然间他意识到了关键的问题。 不会吧!宋军历来不善战,要不然的话,前些年金国也不会接连攻打南宋了,而且宋军虽多,但是对金交战,却罕有胜绩,而且前些年他们宋军四川大将吴曦叛宋附金,按理说利州路善战宋军应该不足呀!他们之所以不敢来战,应该还是担心不是大王的对手吧!这个张诚良一脸献媚的对拖雷说道,而且还不忘了拍拖雷的马屁。 愚蠢!我们上那个高怀远的当了!我敢断定,他之所以驻足不前,绝非是怕来和我决战!一定是另有所图才对!来人,去拖雷立即对张诚良怒斥道,他毕竟久经沙场,什么计谋没见过呀!眼下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定是上了宋军的当了,宋军这么做一定是有所图的才对,他也立即开始意识到,问题可能会出在什么地方了,于是赶紧下令,想要派人去查问一下。 可是不待他的话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奔到大帐门口高声叫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咱们攻打西合州的大军突遭宋军偷袭,全军大溃! 拖雷听罢之后当即重重的一跺脚,捏紧了拳头轻呼道:果真中计了!好狡诈的宋人!该死! 拖雷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宋军根本不是在等什么援军,从开始宋军便分兵,派出精锐兵马避过了他的眼线,偷偷的潜往了西合州,去偷袭他们攻打西合州的兵马了,那么接下来宋军还会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没有等很长时间,便得到了答案,派往成州和天水军的两支兵马,也很快传回来了消息,他们都遭遇了宋军的偷袭,特别是成州的那路兵马,败得更惨,三千多人被宋军内外夹击,差一点全军覆没,天水军的兵马也被刚刚偷袭得手的宋军堵住了退路,不得已之下,只得放弃了退往阶州,和主力会和,直接被撵出了宋境,逃到了属于金国治下的凤翔一带,直接败退向了西夏国境内。 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拖雷真的震怒了,他这次真是小看了宋军了,没想到宋军不但有精兵敢战,而且还会设下这么一个计谋,连连击败他数路兵马,看罢地图之后,拖雷便知道,宋军恐怕马上就要赶来和他对决了。 而更不好的消息还在等着拖雷,自从高怀远得知蒙古军将要入侵的消息之后,便立即传令关外各州县,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眼下这个命令基本上被各地官府执行,纷纷将州府县城周边的老百姓迁入关内或者迁入城中安置,同时将粮食也都转移或者隐藏起来,实在不行,就直接放火焚毁,总之是不能留给蒙古人享用,这样的情况下,使蒙古军这几天派出的游骑四处乱窜,也找不到大批粮食,渐渐的粮食短缺的情况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们的军心。 拖雷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转眼看到一旁跪着的那个张诚良,顿时让他怒火冲天,可以说这次中计,张诚良这家伙罪责最大,拖雷开始的时候对于宋军停止前进,还有些疑虑,都是这厮天天在拖雷面前,不停的拍马屁,贬低宋军,说宋军定是怯战不前,所以拖雷也被他的这套言辞给麻痹了,现在得知中计之后,拖雷便将怒火撒到了这个笨蛋谋士身上。 来人,把张诚良给我拖出去斩示众!今日本王中计,都可谓是听了这厮的愚见!拖雷上前一脚便将张诚良给踹了个仰面朝天,立即对帐中武士吼道。 张诚良这会儿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哭嚎着哀求拖雷饶他的性命,但是帐中武士可不听他的,上来如同拎小鸡一般,便把他给拖出了大帐,帐中诸将听着这厮的哭嚎求饶声渐渐远离了大帐,不多时只听一声惨叫,求饶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 不多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送入了大帐之中,摆在了拖雷面前。 丢出去喂狗!别污了本王的眼睛!拖雷一脚便把呲牙咧嘴的张诚良的脑袋踢了出去,骨碌碌滚倒了大帐门口。 大帐之中诸将都噤若寒蝉,没人敢多嘴说话了,大家其实也都明白,张诚良今天算是当了个替死鬼,这些天来,他们这些人也没少跟着张诚良鄙视宋军的怯战,可是最终拖雷却把怒火撒到了这厮头上,那么他们也就安全一些了。 该死的宋人,只知使些奸计,却不敢正面和我们交战,真是一群懦夫!拖雷脑海中紧张的思考着,嘴里面忍不住还怒骂着宋军这种行为。 可是斥候很快又打断了他的思路,跑进来禀报他道:大王,小的现在我们东北通往西合州的路上现了大批宋军正在朝我们这里赶来!敌军数量不下两万,请大王定夺! 拖雷不用想也知道,这支宋军定是刚刚击败了西合州自己的部下的那支宋军,估计肯定还联合了成州、天水军和西合州的宋军,要不然的话兵力不可能如此之多。 而很快,又有斥候来报,停驻于甘泉镇的宋军也开始起兵,朝着阶州方向逼来,拖雷这下头有点大了,宋军这下从两个方向夹击过来,比起他起初的预想便生了很大的变化。 但是眼下他却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出宋境,这一次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吐蕃那里借道,进入了宋境之中,假如这次就这么轻易的退走的话,那么天知道下一次他们还能不能轻易的从吐蕃那里借道攻打宋人了,所以眼下即便各种情况对他来说都很不利,但是他也唯有在此坚持和宋军决战一场,否则的话他也没法回去向父汗交待。 于是拖雷立即开始对原由的部属进行改动,接二连三的下达了数道军令,将兵马分做了两块,分别迎击从两个方向攻来的宋军。 高怀远心情很是舒坦,这些天他率军在甘泉镇,除了练兵之外,就是不断的派人打探关外的各种情况,虽然现在练兵有点仓促了一些,但是起码也能起到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作用,而且他也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这次蒙古军进兵的路线,一个想法跳出了他的脑海。 高怀远一直在默默计算,眼下是宝庆三年,也就是公历1227年,别的历史上生的事情他所知不多,但是有一件事他却印象十分深刻,那就是在这一年,蒙古人会生一件非常大的事情,而这件事的生,会对蒙古人有很大的影响,虽然记不清这件事具体生在这一年的什么时候,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此事生,那么这支蒙古军便只能立即撤退,离开宋境。 高怀远本来可以等着这件事的生,但是经过两三天的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不惜倾尽全力,和拖雷所率的蒙古大军,来一场真正面对面的对决,既然蒙古人这么不把他们宋人放在眼里,那么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教训教训张狂的蒙古鞑子们,让他们以后再想对宋人下手的时候,多加一点小心! 所以当他得知黄严和岳琨已经成功完成了他分派的任务之后,立即便开始点兵拔营,朝着阶州方向挺进而去。 而经过七天时间的休整,他在甘泉镇以疑兵之计迷惑住了拖雷,愣是拖着拖雷的大军,在阶州一带傻乎乎的等了七天时间,此消彼长之下,他又获得了从关内抽调来的数千兵马的增援,而且还获得了大批关内转运出来的粮秣,使他麾下的这些兵马,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整。 离开了甘泉镇之后,高怀远便不断的派出斥候沿途查探地形以及打探蒙古大军的动向,各种军情如同流水一般的被反馈回了他的军中。 第七十八章 前村 听罢了斥候们回复的消息之后,高怀远越对此战获胜有了信心,蒙古军被他拖住的这些天来,看来没干什么正事,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等了七天时间,只在阶州城外通往七方关的路口修了一些工事,而且兵力重新开始分散,四处开始劫掠粮食,那么这就说明,他下达的坚壁清野的命令已经得到了地方军政官员的执行,以蒙古军出征的习惯,他们眼下应该是已经出现了粮草匮乏的情况了。 如此一来,高怀远更不急于和蒙古大军交战了,离开了甘泉镇之后,他压着宋军前进的度,缓慢的朝前推进,四十里的山路,他居然走了两天时间,直把拖雷急得冒火,但是因为另一面以岳琨为的宋军也在不断的朝着阶州方向推进,逼得拖雷不敢轻易派兵主动迎击高怀远这一路宋军。 眼看宋军走了两天时间,却又在距离阶州不远的一个地方停驻了下来,一直等着宋军来攻的拖雷实在忍不住了,派出了他麾下最精锐的终于朝着高怀远这支宋军主动迎击了过来。6 而他们生接触的地方,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名叫前村的地方,宋军到达这里之后,便排开了阵线。 前村地处于两山之间一小块平原上,此地相对于其它地方,地形相对比较开阔,村南不到三里地便是穿山而过的白龙江,这个时代也是通往四川腹地的一个必经之路,所以很适合蒙古军的进攻。 当现蒙古军已经开始出现在视线之内的时候,高怀远便下令大军开始列阵,他令郑秉杰引兵前出,在山谷中最宽阔的平地摆下了阵列,而麻仲被派驻于大军左翼的白龙江畔驻防,鲁有粮则陈兵于中军右翼,他本人率领其余的兵马陈兵于前村西南方向的一处土丘之上,站在土丘上便可以俯视整个战场。 宋军刚刚完成列队,一支蒙古兵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说实在的这里并不利于宋军步军的展开,而且比较利于蒙古骑兵的机动,但是高怀远最终还是将战场选在了这个地方。 因为他知道,蒙古人已经等不及了,假如他继续拖下去的话,那么拖雷搞不好可能会选择撤兵,向吐蕃境内后退,那样的话他就无法达到震慑蒙古军的目的了。 最终经过仔细研判地形之后,高怀远还是将战场选在了这个地势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假如不是这样的话,他估计蒙古军也不敢轻易前来攻击他们。 当巴图率领着五千蒙古骑兵来到了前村这个地方之后,在他的指挥下,整支蒙古大军都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和宋军形成了对峙。 巴图缓缓的举目扫视了一遍周围的地形,渐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因为这里的地形他比预想的更适合他们蒙古骑兵的作战,不由得让他又开始忍不住鄙视起了对面的宋军主将来。 因为他知道,附近有更多的地方适于宋军驻防,可是最终宋军却还是选择了这一片对他们不利的地形,难道他们不知道蒙古骑兵都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吗?在这样相对开阔的地形上,他便没了那么多顾虑了,单凭这里的地形上来说,巴图认为,他基本上已经占了七成的胜算。 再举目朝着宋军兵阵望去,巴图的神色还是凝重了一些,因为对面的这支宋军大军旌旗招展衣甲鲜明,队形可以说十分工整,而且他们结成的队阵相当严密而且厚实,这说明对方的主将不是一个笨蛋,起码在排兵布阵方面,还是颇有造诣的。 这么说来,他假如想要在此击败这支宋军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但是巴图不觉得他可能会败,因为他充分的信任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这些人中有一千五百人是蒙古族本部骑兵,两千人乃是他们的色目骑兵,只有一千五百人的新附近,而这些新附军这一次他是不打算让他们去丢人现眼的,之所以带着他们来,只不过是让他们充当辅兵使用罢了。 从兵力上来说,宋军虽然看上去要比他们蒙古军多出来不少,起码可以达到一万五千人左右,但是出去最前面的战兵之外,他相信宋军后面大多数都是辅兵,只要他能冲垮最前面的这些宋军,那么后面的辅兵即便是再多,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等待他的只是挥师猛杀,直至将这些宋军全部赶尽杀绝。 巴图有充分了理由相信他不会失败,他也相信,自己才是拖雷麾下最骁勇的战将,假如他今天能击败这支宋军的话,那么他便可以成为整个蒙古大军之中一颗闪耀的战星。 蒙古军到达战场之后,便纷纷自觉的下马,让他们的坐骑得以休息,而且将携带的备用战马交给了随军的新附军带至后面照料,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轻装上阵,和宋军进行一番搏杀了。 宋军的诸军之中,军官们也在不断的下达着各种命令,传令兵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军帅旗,等候着中军的指令,并且做好了随时传达主帅命令的准备,在这些宋军的眼中,高怀远无疑是他们这个时代的战神,在他的率领下,宋军将士许多人都相信,他们最终是能取得胜利的,是能够将鞑虏驱逐出他们宋人的境内的,所以宋军上下眼下士气很高,不少人都暗暗的看着对方出现的蒙古军,暗中运气,给自己打气,只待一会儿就冲上去和蒙古鞑子厮杀,这个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见识过了蒙古军的残暴,而且听闻了整个阶州城的军民都被蒙古军屠杀,仇恨的火焰早已把他们的心燃烧了起来,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和这些该死的野蛮人正面对决了,这些天军官们可没少给他们灌输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每个人现在都已经被刺激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只等着上峰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大开杀戒了。 高怀远静静的立马于中军帅旗之下,用他的千里眼观察着对面的这支蒙古军,从敌军的数量上看,他可以肯定,拖雷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对方中央位置都是编着小辫子的蒙古骑兵,而两翼则是面目各色的色目骑兵,可以说对方这次不惜拿出了精锐兵力前来迎战于他,而且对方装备相当不错,几乎各个骑兵都身披铁甲,而不是一般的皮甲,可见他们战斗力应该也相当厉害。 第七十九章 鞑子的惊喜 鞑子还真是瞧得起咱们呀!居然派来了这么多骑兵!哼哼!传令诸军,暂且继续原地休息,看看对方如何行动再说!高怀远放下了望远镜之后,便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 随着中军的令旗挥舞,前排的宋军一起坐了下来,后面的辅兵们则继续保持着原由的度抬着拒马等物跑步送到前面,将拒马摆放在了宋军阵列最前方,并且用铁链将这些拒马绑在了一起。 看着宋军的行动,巴图知道给他留的时间并不充分,一旦宋军在阵前构筑起了足够的防御骑兵的工事的话,那么对他们进攻来说,将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也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伤亡。 所以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将们,认为他们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将手一举,第一个翻身上了战马,眼下他对胜利的信心可以说还是充足的,但是唯一让他有些感到不安的是,他不知道宋军这次会不会动用那些曾经令那海胆寒的神秘武器,但是这一点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能给自己打气,即便是遇上了那种可怕的武器,他麾下勇敢的蒙古战士们也会毫无畏惧的继续冲向敌人。 定炮五百步,实心弹装填!就在宋军中军最前列长枪手的背后,一溜火炮一字排开,邢方用手指向前方大声对他麾下的炮兵下令道。 眼下邢方手下的炮兵数量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上阵时候的那一百多人了,这些天在甘泉镇整训期间,高怀远又从军中挑选出了一批人手,补充给了邢方,火炮数量还是那么多,但是每个炮组的人数却都扩充到了十人以上,除了原来的炮手之外,新入的炮手主要只承担搬运物资、推炮等体力活,但是这样一来,便将原由的炮手从重体力活之中解放了出来,使之可以更好的完成火炮的装填射任务,也令他们的度提高不少。 再一点就是这些新炮手只能算是炮兵中的护军,一旦炮兵遭到敌军冲击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配有大盾和长枪,每个人还配备有腰刀,可以保护炮兵的安全,使之不受干扰的继续炮。 邢方对于高怀远的安排很是满意,如此一来,他便更能集中精力来指挥炮兵作战了。 当宋军开始列阵的时候,邢方便率领麾下推着火炮进入到了前军阵地,并且用人墙挡住了他们的身形,迅的构筑了炮兵阵地,安放好了所有火炮。 在邢方的指挥下,炮手们以飞快的度,完成了第一次装填,并且将炮口定在了五百步的距离上,然后纷纷站在了火炮的一侧。 看着下面这一字排开的铜炮,高怀远十分自豪,他将火炮的历史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虽然铸造这些火炮,花费了他巨额的资财,但是当将他们用于战争的时候,这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虽然这些火炮对于对面那些蒙古军来说,数量实在还是有些显得微不足道,但是高怀远相信,这些火炮还是会成为这个战场的主宰,毕竟那些土包子蒙古鞑子们,没见过这玩意儿,他相信今天还会给这些土包子鞑子们很大的惊喜的。 当牛角号在蒙古军中吹响之后,高怀远看了一眼鞑子军的情况,只见五百鞑子骑兵开始出列,在他们阵前列队。 随着敌军将旗的挥舞,这队蒙古骑兵随即便开始启动,起初他们只是让战马保持着缓步前进,待到全军调整好了距离之后,便开始提。 宋军渐渐的可以感觉到了脚下地面的颤动,一排手持强弩的兵卒受命开始越众来带了队列前面,对付骑兵强弩在火炮没有投入作战之前,应该是最有利的武器,但是让巴图没有闹明白的是,宋军的弩兵基本上都集中在了宋军两翼,而中央的前军阵列却没有出现弩兵的身影。 带领进攻兵马的是巴图手下的一个百夫长,他非常熟练的控制着队伍前进的度,并且以他为,逐渐的开始提,巴图给他的命令很简单,就是充分利用这种地形,不断的反复袭扰宋军阵线,直至将宋军前面的队形给打乱为止,这种战法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使用过了,对付起敌军的步军来说,可以说是屡试不爽,蒙古骑兵骑射天下无敌,他坚信在他们不休止的持续打击下,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承受住他们这种袭击。 每一个骑兵的马背上都携带了至少三壶箭支,这足够使敌军遭受一场箭雨的洗礼了。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这种方法,不断的射杀敌军,直至敌军无法承受这种心理压力,自行崩溃,那么这之后才是他们全军突击的时刻,这一次他们毫无例外的又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战马在他们的催动下也越来越快的奔跑了起来。 七百步、六百五十步、六百步、五百五十步让开!邢方一边观察着敌军的距离,当看到蒙古骑兵已经接近到五百步的时候,他对着前面列阵的长枪兵大吼了一声。 后退!长枪兵的指挥官随即便跟着大吼了一声,最前排的长枪兵随即分做几段,快而且有序的从火炮的缝隙之中转入了后列。 跳弹攻击!射!邢方看到长枪兵已经撤下之后,炮兵前面顿时一片开朗,立即便奋力挥下了高举的小旗。 早已准备妥当的炮手马上便将火把按在了火门上,宋军中央的阵地上随即便腾起了一片火光和硝烟,紧接着滚滚的炮声便如同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散去,不待蒙古骑兵们听到声音,十多颗铁弹便落在了他们队伍的前面。 这些实心弹丸落地之后在地面上砸起了一团团的土石,然后借着地面的反弹力,再一次飞了起来,朝着前方继续疾飞而去,并且随即便冲进了蒙古兵的骑兵阵中。 这些弹丸随即便在蒙古骑兵的队阵之中犁出了一条条血路,弹丸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粉碎了他们前面任何阻挡它们前进东西,不管是马还是人,都立即被他们撕碎,直至它们失去所有的动能在落在了地面上。 在弹丸通过的地方,不断的飞起马腿、人腿以及各种残肢,只要是碰上了铁丸,没有人可以幸免,一匹匹倒霉的战马纷纷一头栽倒在了这片荒野之中,十几个不幸的蒙古骑兵也随即跟着倒在了地上。 当弹丸击碎他们的肢体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等他们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离体而去之后,这些倒霉的家伙们才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纷纷抱着残体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还有一个骑兵觉得自己的小腿猛的一震,但是他并未立即跌下战马,依旧端坐在战马背上,持着他的硬弓,保持着继续前冲,但是低头看了一眼之后,他的眼睛忽然瞪的很大,他赫然现只是一撞之下,他小腿一下的部分连着他的一只脚居然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断腿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于是他再也无法在马背上坐稳了,惨叫一声便侧翻下了马背,但是他也算是倒霉,另一只脚在他翻下战马的时候,还牢牢的蹬在马蹬里面,受惊的战马拖着他的身体,在队伍里面狂奔着乱撞了起来。 这个倒霉的骑兵被他的战马拖拽着不停的在地上摔打,仿佛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一般,不停的惨叫着,直至他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摔在一块石头上,这个蒙古骑兵才算是结束了他痛苦的历程,脑浆被洒落在战马经过的道路上,软下来的尸体被战马拖着跑到了一旁。 突如其来的轰鸣声顿时让蒙古骑兵的战马受惊,本来工整的冲击队形立即便乱了起来,所有蒙古骑兵都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喷出烈火的宋军兵阵。 就连驻马于后面的巴图的嘴巴也大大的张开,下巴仿佛脱臼了一般,连口水流到了下巴上他都没有意识到。 难道这便是那海所说的宋军的那种可怕的武器吗?巴图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突然抽筋了一般。 看着遭受到一轮火炮的打击之后的蒙古骑兵的阵列已经开始混乱,邢方根本不去观察敌军的伤亡情况,而是立即吼道:定炮三百步,实心弹装填!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炮手们随即便扑上去,一边将因为后坐力朝后移动的炮推回原位,一边疯狂的开始擦拭炮膛清渣作业,抱着药包的装填手就在清膛手刚刚把刷子抽离炮口的一瞬间,便将药包填入了炮膛,随即便被另一名装填手用炮杆通入到了炮膛最底部,最后一命装填手紧接着便将一颗圆滚滚包裹了麻布的铁弹填入了炮膛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一门门火炮的炮长飞快的大声报到。 炮!邢方再一次奋力将手中的小红旗挥了下去。 于是宋军炮阵又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声,弹丸在地面上跳动着,便再次疾飞入了蒙古骑兵的队伍之中 第八十章 冲阵 带头的那个百夫长算是很幸运的一个家伙,三轮火炮施放过之后,他都没有中弹,但是这种不断传出的轰鸣声,却让他胯下的战马受惊了,惊马再也不听它主人的驾驭,疯狂的乱蹦乱跳了起来。 不得不佩服蒙古骑兵的骑术精湛,不少战马因为巨大的轰鸣声而受惊,但是它们的主人却很少有人被掀下战马的,这些骑兵出于本能,伏低了身体,仿佛牛皮糖一般的粘在马背上,任凭战马如何蹦跳,也没有能把他们掀下去几个。 不过虽然他们骑马很牛叉,但是不少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不得不丢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顿时一帮蒙古骑兵大部分都丢了他们的硬弓,成了赤手空拳。 在连续遭受了三轮火炮的攻击之后,这支的蒙古骑兵的攻势便宣告瓦解,大批蒙古骑兵拼了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坐骑,然后纷纷拨马朝着本阵方向溃退了下去。 可惜呀!再近一点就能用散弹了!高怀远颇为遗憾的捏紧了拳头,嘴里面小声的嘟囔到。 这几轮炮击说实在的给蒙古骑兵造成的损失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个蒙古兵落马,对于五百骑兵来说,这样的损失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但是这样的轰鸣声却吓破了这帮蒙古兵的胆子,让他们纷纷选择了掉头逃走。 负责统带骑兵的刘德生提马来到高怀远身后,抱拳对高怀远请命道:大帅!咱们用不用冲出去追击一下鞑子? 不必,鞑子眼下还没被打垮,你们这些骑兵冲出去,一旦让他们反应过来,便白给了!退下,听候命令!高怀远头也不回的吩咐到。 刘德生赶紧点头答应了一声,退回了骑兵队列之中,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要是刚才蒙古兵一退,他们便立即动冲锋的话,说不定能把对方给击溃呢! 巴图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下巴归位,闭上了嘴巴,赶紧飞快的把下巴胡子上的口水抹了一把,传令立即收拢这些溃退下来的兵将,令其立即重新在阵后集结。 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具有震撼力了,巴图总算是知道上一次那海为何会败得那么惨了,假如刚才他不是派出五百人去进攻的话,而是全军压上去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可能也跟那海一样,要夹着尾巴逃走了,宋军铁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会派出骑兵随后紧追不舍进行掩杀,那么他也就算是完了。 将军,宋军火器犀利,这仗不好打呀!一个吓得有些慌神的百夫长立即对巴图说道。 不好打也要打!大王有令,令我等务必要击退这支宋军,以使他可以率军全力进攻另外一支宋军,假如我等就此撤退的话,那么势必会影响到大王的计划!即便我等逃回去,也少不得要被推出大帐斩示众!稳住!传令稳住!巴图随即便立即对这个百夫长呵斥道。 他很清楚今天他的任务是什么,假如他又跟那海、海拉苏那样,也灰溜溜的逃回去的话,那么这次他想拖雷肯定不会再宽恕他了。 拖雷可以说为了击败这支宋军,已经将麾下最精锐的骑兵都交给了他,如果他失败的话,那么接下来拖雷这仗就算是完了。 不要怕!本将已经看过了,宋军这种火器虽然犀利非常,但是也不过尔尔,我们只不过损失了二三十个士卒罢了,他们也没厉害到哪儿去!乞颜,本将命你带本部三百骑兵出战,避过敌军正面,向敌军右翼冲击,只要先打垮敌军右翼,圈过去,就能把宋军赶到白龙江里面去!巴图也不是笨蛋,立即看出来虽然敌军这种火器犀利异常,但是却并未大量杀伤他的骑兵,即便这次击溃了他的第一次冲锋,但是大部分骑兵还是逃了回来,损失可以说不算大,故此他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觉得自己还是大有可为的。 那个被招呼到的叫乞颜的百夫长立即出列,一声呐喊,便带出了他麾下的骑兵,开始在阵前再一次集结。 这些骑兵这会儿的气势便不如刚才了,每个人都被宋军这种可怕的武器吓了一跳,但是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出阵开始做出的准备。 大汗的勇士们,不要怕汉人那种会喷火的玩意儿,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着我去把他们打垮!让他们知道知道,单凭一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儿是打不败咱们蒙古勇士的!乞颜策马在他的士卒面前来回奔跑着,不停的挥舞着他手中的那把马槊,大声的给他的兵卒打气。 这个乞颜也是一员猛将,他手中的这条马槊,便是击杀了一员金军的大将之后的缴获物,否则的话以蒙古军很少有人使用这种昂贵的兵器的。 听罢了乞颜的吆喝声之后,他麾下的兵马这才安定了一些,纷纷振臂高呼道:大汗!大汗 随我冲!乞颜一拨马头,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后面的这些兵卒们随即也纷纷拍马,跟着乞颜朝宋军大阵方向冲了过去。 蒙古鞑子之所以能纵横天下罕遇敌手,他们兵卒的勇气着实可嘉!高怀远用马鞭指着又一次开始动进攻的蒙古骑兵,对身边的宋将们说道。 众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在骁勇方面,确实大部分宋军是比不上这些鞑子兵的,这一点没人表示怀疑,只有高怀远的亲军纷纷微微的撇了撇嘴角,表示不忿,鞑子敢战,他们这些兵将也不是吃素的,上一次跟着高怀远,他们在冀州城不照样大败了蒙古鞑子吗? 大帅!鞑子这次看来想要打击我军右翼!就在高怀远对众将赞许鞑子兵的勇气的时候,站在他身边为他牵马的李若虎指着蒙古军对高怀远说道。 嗯!我看到了!传令邢方,重新瞄准,从侧翼打击敌军,打乱他们的进攻!右翼弩兵准备!高怀远脸上并无紧张的意思,轻松的下达了命令。 遵命!传令兵随即开始挥舞手中的令旗,很快便将高怀远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调整炮口,对准右翼四百步定炮!邢方立即开始对他的炮兵下令。 各炮的炮手立即开始操作火炮,移动炮口指向了阵地右侧,并且仔细定炮瞄准了四百步外的空地。 乞颜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也从马鞍上取下了他的骑弓,将箭囊中的雕翎箭取出搭在了弓弦上,并且一直侧目偷眼朝着宋军中央的兵阵观瞧。 他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宋军中央位置的那些会喷火的家伙长的是什么样,他很奇怪这些黄澄澄的铜管子为何会这么厉害,居然能喷火,还会打出东西,甚至能把一匹强壮的战马给打的七零八落。 他不断的催马加,心中暗暗的向他们的萨满大神祈祷,希望自己千万不要被这种可怕的东西给击中了,他还想这次回去之后,和他的婆娘多生几个小子呢!假如今天他能击破宋军的右翼的话,那么这次他便立下了大功了,怎么着也会升个千夫长当当吧! 和他一样,在策马冲锋的每个蒙古骑兵的心中,此时都在暗暗的祈祷,千万不要让那种可怕的东西给击中了,这样死还不如被敌军一箭射死或者一刀砍死来的痛快,直到现在躺在两军之间的几个受伤的蒙古兵还在不停的出凄厉的哀号声,他们的血一直都在流淌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活不成了。 邢方继续不断的报出敌军的距离,直至蒙古骑兵前锋即将进入四百步距离的一霎那间,邢方手中的小红旗再一次奋力麾下。 于是宋军前军阵中又一次出了轰天的炮声,黑色的弹丸仿佛是可以用肉眼看到一般,从炮口的火焰中疾飞了出去,然后纷纷一头撞入到了蒙古骑兵的侧翼之中。 一匹战马的脖子正好被一颗弹丸击中,硕大的马头随即便带着血肉粉末飞了出去,可是战马并没有立即停下来,而是驼载着它背上的骑兵又朝前机械的冲了两步之后,才轰然翻滚着倒在了地上,而他背上的那个蒙古骑兵骑术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就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居然跳了起来,脚在地上一蹬,便奋力朝前疾奔,居然保持着平衡,没有被一头扎在坚实的地面上。 好骑术!厉害呀!刘德生作为亲军骑兵都头,看着这个蒙古骑兵的表现,也不得不出了由衷的赞叹,甚至可以说有些羡慕,他真希望自己手下的这帮家伙,有朝一日也能像鞑子骑兵一样,骑术这么厉害!。 但是其它中弹的蒙古兵,就没这么好命了,他们侧面对着宋军的炮弹,不但没有让他们避开炮弹,反倒增加了他们的被弹面积,只是两轮火炮鸣放过之后,他们便被放倒了将近四十人,而且往往一颗炮弹能连续放倒四五个并排冲锋的骑兵,这一下便给蒙古骑兵了巨大的震撼。 第八十一章 屠 在炮弹面前,他们的盔甲根本如同纸糊的一般,连巨大的马身也根本抵御不住这样的轰击,当场便会被轰成一堆的烂肉,命好点的中弹之后直接挂掉,那是他祖上修来的福分,不用躺在哪儿等着慢慢的血流干之后再死,稍微幸运点的落马之后,被后面的战马直接踩死,好歹也算是少受点罪,最倒霉的就是那些被打断了手脚之后,躺在哪儿杀猪一般惨嚎的人,没个一时半刻,他们想死也死不成。 总之这轮炮击的结果是令人振奋的,三百蒙古骑兵不待冲到他们箭的距离上,队阵便又被打乱了。 不过好在刚才这些战马已经听过了炮声,这一次勉勉强强的受惊的战马少了一些,让剩下的这些蒙古骑兵还能继续冲锋。 如此一来,他们总算是奔至了宋军右翼前方百步之内了,但是随即迎接他们的便是最前排的宋军弩兵们的一轮齐射,几百支铁羽弩箭呼啸着便飞向了那些蒙古骑兵。 每一个蒙古骑兵都将身子紧贴在战马背上,以此躲避迎面而来的那些宋军的箭支,虽然宋军弩箭力道很强,但是真正能射到的敌军却很是有限,这一轮齐射只有不足十名蒙古骑兵中箭落马,随即便被后面冲过的友军战马踩死在了阵前。 放箭!乞颜当躲过了这一轮宋军强弩的齐射之后,立即便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扯着他的破锣一般的嗓子,用蒙古语对跟着他的那些兵卒们大叫了起来。 所有侥幸冲到这里的蒙古兵都纷纷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左臂前身,用拇指的扳指扣住了弓弦,拧腰力,齐声大喝着将骑弓张开,在冲近宋军队列前面五十步的距离上,纷纷松开了手指。 而宋军的弓箭手此时也都开始放箭,双方的箭支在空中交错而过,落在了对方的人群之中。 嗖嗖的箭支划破空气出令人牙碜的声响,噗噗的落在了人的身上和地面上,也有蒙古兵在放箭的同时被宋军射中,但是只要不是要害之处,即便中上一两箭,他们也坚持着没有从马背上摔下去。 宋军这边同样有不少人被蒙军的箭支射中,在中箭的比率上来说,宋军因为站的是密集的步兵方阵,所以中箭的人数显然高出蒙古骑兵不少,当场有十几个人便被射中了面们或者脖子等要害之处,扑倒在了队列里面,出了一阵惨叫之声。 举盾!指挥这支宋军的麻仲和前列的军官纷纷开始大声的吼道。 盾牌手立即上前,抬起了大盾,遮蔽住了最前面的弓弩手的身体。 乞颜就在放出一箭之后,立即一偏头,躲过了一支直奔他面门的箭支,接着便飞快的又扥出了一支雕翎箭,以极快的度搭在了弓弦上,再一次朝着宋军队列射去。 其余的那些蒙古兵也都和他一样,以极快的度开始第二次射,箭支嗖嗖嗖的不停的朝着宋军阵中落去,不时的扬起一团团血花。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宋军阵中的时候,宋军的长枪手同时将长枪放下,搭在了他们面前的拒马上面,指向了迎面而来的蒙古骑兵,为此十几名离开了盾牌掩护的长枪兵立即便中箭倒在了拒马上面。 而乞颜这个时候才猛然一拨马头,战马随即开始转向,他的大腿的甲片甚至是擦着宋军长枪的枪尖,一扫而过,却并没有撞在这排枪林上面,他身后的那些蒙古骑兵也纷纷一起拨马,就在众多宋军的鼻子前面,漂亮的完成了转向,朝着宋军中军阵前迂回而过,根本没有去用他们的身体冲撞宋军大阵。 看着蒙古骑兵精湛的骑术,宋军诸将也不得不承认,玩儿战马方面的技术,他们和蒙古军相差的太远了,如果是换作宋军的话,这样的距离下完成转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们唯有靠着血肉之躯,冲击敌军阵列,结果是前排的所有兵将,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被捅死在长枪抑或是撞死在拒马上面。 而蒙古骑兵却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而且还是在宋军不断放箭拦截他们的同时完美的完成这种动作,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什么人马合一的境界了吧!刘德生即便是站在敌对的角度上,也不得不出了一声感叹。 而此时的乞颜麾下三百骑兵,却还有近二百五十人左右,他们的骑射也至少给宋军右翼的步军造成了起码和他们同等的伤亡,可见蒙古骑兵的骑射技术之高,而且这帮孙子居然在战马的奔驰下,挑选宋军兵将的脸或者颈部这样最薄弱的位置下手,令宋军上下都感到一阵心寒和震惊。 快!装散弹!看着蒙古骑兵绕过宋军右翼,朝着中军前方迂回的时候,邢方立即大声对他的炮兵们吼道。 刚才他们看到蒙古军已经冲近了宋军之后,便都停止了射,只完成了药包的装填,以免误伤到友军,现在听到邢方的命令之后,炮手们赶紧便将木塞填入了炮口,捣实之后赶紧将一包包提前用麻布包好的铅弹填入了炮膛之中。 而此时乞颜也刚好率军完成了迂回,来到了宋军中军前面,他们放开了马缰之后,纷纷再次搭箭开弓,朝着宋军中央前军阵列之中开始放箭,这样的杀伤敌军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所以一些箭支立即便洒落向了炮兵的阵地之中。 邢方死死的盯着蒙古军的距离,手中的红旗再一次高高举起。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炮长们的吼叫声很快传了过来。 邢方眼看着蒙古骑兵已经从侧面冲到了阵前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这才再一次奋力挥下了手中的红旗,随即一门门火炮便猛然一震,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的距离,无数的铅子在火药的催动下,如同炸窝的蜜蜂一般的蜂拥而出,朝着阵地前方飞去。 几个炮手刚刚完成了开火,便被蒙古军的箭支射中,一个人直接被命中了咽喉,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扑在了滚烫的炮身上面,鲜血喷洒在炮管上,立即便被蒸干涸在了炮管上面,变成了黑褐色。 连邢方在内,也没躲过这轮蒙古兵的骑射,不过他还是偏了一下身子,只是右臂上中了敌军一箭。 中箭受伤的这些炮兵立即破口大骂着,纷纷折断了插在他们甲胄上的这些箭支,辅兵扑上来立即将那个阵亡的炮兵抬了下去,另外两个伤势较重的炮兵也被一起抬下送至后面的医官那里开始急救。 再看乞颜那些刚刚冲到炮阵前面的蒙古骑兵,可就真是惨到了极点了,他们显然还没有搞清楚宋军这种火器到底有多厉害,在乞颜的率领下,他们按照他们惯用的伎俩,高迂回冲到了宋军的炮口前面,将整支骑兵的侧面全部展现在了宋军的炮口前面。 这么好的目标对于邢方这帮炮兵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各炮炮长眼圈满眼都是炮兵的侧影,火炮催动着过百粒的铅弹,就如同暴雨一般的泼洒向了眼前的这些蒙古骑兵,只见宋军阵前炮声未落,过百名蒙古骑兵连人带马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就像是被高压水枪喷射到泥沙堆砌的沙雕一般,纷纷垮了下去。 乞颜真算是命大到了极点,当他冲过宋军炮阵前面的时候,宋军才开始炮,所以他堪堪避过最左侧那门炮的轰杀,但是他背后的那些蒙古骑兵就真没这么好命了,几乎过半的蒙古兵就这么暴露在宋军火炮杀伤范围之内,一下便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而后面跟着的那些蒙古兵,则当场都吓傻了,他们的战马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再也不能保持冷静,继续听从它们背上主人的驾驭了,纷纷稀溜溜的暴鸣着,开始在战场上乱窜了起来。 看着眼前出现的一队队的烂肉,几乎让人无法分清到底是人还是马的尸体,抑或干脆就是两者的混合物,各种各样的内脏残肢还在蠕动着,如此场景,让距离近一些的宋军士卒们无不惊骇异常。 一些士卒这辈子还没有杀过人,当看到如此惨状之后,忍不住猛的低头将早晨吃下去的东西呼啦一下都给呕吐了出来,让附近本来也强忍着的一些兵卒,跟着一起大口的吐了起来。 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些炮兵弟兄们,也有不少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手头的动作。 邢方强忍着恶心,不再去看眼前的惨状,扭头大声呵斥着那些手下:楞什么?还不给我快快装填?难道想挨鞭子不成? 炮兵们这才急忙在各自炮长的指挥下,再一次开始装填了起来。 看着远处乱成一团的己方的骑兵,巴图的下巴再一次掉了下来,大嘴张的老大,他刚才只看到天地间猛然一震,接着便看到宋军中央喷出十几道火光,再看就是自己的那些骑兵,仿佛被潮水推了一把一般,然后就是血肉横飞一起倒下去的场景,刚才他还自认为,宋军的这种火器杀伤力不过尔尔,也就是比床子弩强上一点罢了,射的场面壮观一些罢了,只要习惯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可是当他看着过百名自己的骑兵,就这样被人给割稻子一般的一下割倒,并且连人带马化作一堆堆血肉模糊的烂肉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第八十二章 变阵 他愣愣的看着两军阵前乱窜的己方的骑兵开始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拼命的朝着本阵冲来,好一阵子才在手下一个亲兵的呼叫下清醒了过来。 将军!将军亲兵看出了巴图似乎被惊呆了,赶紧凑过来小声叫他。 嗯?!!怎么快!收拢他们,归入后队休息!巴图这才清醒了过来,赶紧下令道。 立即有人冲出去开始收拢这些被吓疯了的骑兵们,好一阵子忙活,才总算是把乞颜以及他手下残余的这一百多名骑兵给收拢到了后阵,让他们下马休息。 乞颜一下马,便一下瘫在了地上,就连他最心爱的那把马槊,刚才也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回想着刚才他扭头看到的那一幕,乞颜居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从此相信这个世上出现了第一个弹震症患者,没人可以指望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上阵冲杀了。 而同他一样侥幸逃回来的那些部卒们,许多人也都吓得面无人色,这些人大部分也跟第一批上阵的人一样,吓得丢了他们的弓,坐在阵列后面不住的抖,有些人也像宋军兵卒那样,忍不住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巴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可怕的武器,这里地形虽然比较宽阔,但是还远远没有宽阔到可以让他们尽情的施展他们的骑术,从几个方向迂回,同时动对宋军的袭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攻的时候避过宋军中军布置下的那种可怕武器的轰击。 这个时候巴图的一个副将终于替他想出了办法,同样受到了剧烈震撼的一个部将,凑过来对巴图建议道:将军,要不然的话,我看还是让新附军举盾扛着冲过去,抵住敌军的这种火器,然后我们再从两翼同时动冲击,只要能突破宋军两翼任何一个地方,那么我们便还有获胜的可能!反正那些辅军留着也是耗费粮食,不知将军 巴图听到了这个手下的提醒,不由得心头豁然洞开,眼下他也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不知道假如自己全军压上去的话,会被宋军这种可怕的武器轰死多少人,但是他知道,假如一旦引了混乱之后,他即便全军压上去,最终也会立即崩溃的,而眼下他撤兵的话,倒是可以保全自己这些兵马的性命,但是如此灰溜溜的逃回去,那么他和那海、海拉苏他们还有什么分别呢? 嗯!可以!让新附军全部上前列阵,举大盾并排推过去,清除掉那些拒马!巴图马上便同意了手下这个人的提议,随即便下令道。 那些新附军刚才都在阵后列队,虽然听到前面不断的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还有轰隆隆的轰鸣声,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能看到前面的战况,只知道这两次动的冲击,都被宋军打退了回来,而且他们损失还很大,当听到了命令之后,这些新附军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器甲,跟着他们的军官跑到了队列前面,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宋军阵前躺倒的那一具具人马的残尸,不由得也都吓了一跳。 刀斧手上前!起盾!新附军的军官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他们眼下也只能听从他们的主子的吩咐,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自己也清楚,不单单他们自己要被杀掉,连带着他们的家人子女,也都要获罪被屠杀,所以他们只有听话,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即便前面是火坑,他们也没权选择跳还是不跳。 一千五百新附军列成一个大型的方阵,以盾牌手在前,开始在牛角号声的催促下,缓缓的启动,开始朝着宋军大阵走了过去。 高怀远一直在冷冷的看着蒙古军的情况,火炮的威力今天更让他坚定了可以彻底打垮这支蒙古军的信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挡住蒙古军的冲击,然后再挥军反击,直至将这支蒙古军消灭为止。 看着蒙古军再一次换了战法,换上了一批步军列阵,朝着宋军平推过来,高怀远的嘴角这才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哼哼!鞑子已经黔驴技穷了!我等只要击败这些步军,那么便可挥军反击了!高怀远又用马鞭指着前面推过来的蒙古军的步军方阵,对身边的众将说道。 众将当看罢了火炮的犀利之后,此时早已各个都变得信心百倍了,他们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轻松的连续击败蒙古骑兵两次,于是这会儿都变得乐观了许多,此时听到高怀远这么说,他们没人表示有半点的怀疑,纷纷兴冲冲的点头答应。 而这场战斗的主角还是邢方的那些炮兵,眼看蒙古军又一次派出步军前来,邢方忍着右臂的伤痛,挥舞着小旗,下令装填实心弹,并且令两门中口径的铜炮将射程定在七百步之外。 虽然这么做以这时的火炮来说,肯定是会失去了准头,而且威力也会减弱许多,可是谁又会在意这些呢?因为这些蒙古鞑子这会儿傻乎乎的居然排出了这么密集的步军方阵,而不是继续派出他们的骑兵,那么对付这样行动缓慢的步军,也就无所谓炮弹落在什么地方,基本上可以说一打一个准,总会蒙上几个倒霉的家伙的。 两门中口径的铜炮被炮手们操作着扬起了炮口,指向了前方,邢方再一次不断的报出敌军的距离,只待蒙古这些步军进入到射程范围之后,便立即下令开炮。 两门铜炮随即便被点燃,两颗黑乎乎的弹丸带着破空的声音,当即便落在了敌军之中。 一颗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敌军队列前面,然后在地面的反弹下,直接跳起来撞入了蒙古军队列之中。 一个新附军的兵卒用力的举着手中的大盾,试图抵挡一下这种可怕的东西,但是他真是不明白,像他手中这样的木盾,在炮弹面前,基本上跟纸糊的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能起一个安慰的作用罢了。 炮弹跳起之后,正好集中这个新附军兵卒的大盾,随即这个大盾便变成了碎片,连带着这个兵卒残破的肢体一下飞向了后面密集的队阵之中。 第八十三章 疯狂 即便是在这个距离上炮弹威力已经有限了,但是这颗弹丸还是奋勇在敌军之中前进了数丈的距离,才算是停了下来,可是他经过的地方,那些兵卒们却各个都变成了残肢断臂,死的好说躺下就不动了,可是活着的人,却抱着断肢不停的出着哀号声,直惊得这些兵卒头皮麻冷汗直冒。 另一颗炮弹显然偏离了目标,只是落在了蒙古军队列的最右侧,但是这也没影响到它挥它的作用,先是将一个蒙古兵的脑袋一下轰成了碎肉,不待那具无头的尸体倒下,便又击中了后面一个兵卒的腰部,结果这个兵卒当即便被炮弹来了个腰斩,上半身落在了地上肠子肚子呼啦一下流了一地。 这个被拦腰截断的蒙古兵一时间还没有死,躺在地上惊恐的不断扒拉着自己的那些肠子,并且惨叫着想去把自己的下半身给拉到身边,接到自己的上半身上,可是很快他便没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哈!中了!中了!宋军前列的兵卒们这会儿的紧张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仿佛是在看大戏一般,瞪大了两只眼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幕,当看到炮弹落在蒙古军队列之中后,许多人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开始叫好了起来。 实心弹装填,射!自由炮!对于这样的目标,邢方也懒得再去指挥,直接交给两门炮的炮长自己指挥射去了。 两门炮的炮兵仿佛跟比赛一般,炮手们满头大汗,不断的开始往复重复着装填的动作,只要炮一装好,便立即点火炮,弹丸不断的疾飞出去,落在前进中的蒙古军之中。 新附军的官兵虽然各个惊惧的几乎肝胆俱裂,但是在后面的牛角号的催促声中,他们只能顶着宋军不断射来的炮弹,一步步的机械的朝前迈动双腿,有的人甚至闭上了眼睛,根本不再朝四周张望,他们现在只求自己命好一些,千万别成为下一个被击中的倒霉蛋,假如真的要是被击中的话,他们也希望,最好直接能命中他们的要害,让他们死的快一点也行。 虽然不断的遭受着宋军的炮击,但是两门炮的轰击到底火力很弱,即便是能造成一些蒙古军的伤亡,数量上也很是有限,所以蒙古军继续保持着比较工整的队列,朝着前面一步步的机械的行进着。 轰隆就在宋军这边奋力炮不停的轰击敌军的时候,突然间一门火炮刚刚把药包装入炮膛,便生了爆炸,站在炮口处的一个装填手当即便被轰得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两丈多外,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被烧焦,连脸都看不清轮廓了。 于是宋军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高怀远一直也在关注着炮击的情况,立即大喝一声:停止装填! 然后他令郑秉杰暂时接替他的位置,翻身下马,快步的冲到了最前面的炮兵阵地上。 邢方也赶紧着令停止炮,赶紧朝着出事的这门炮奔了过来,高怀远吐了一口吐沫在炮身上,只听刺啦一声,吐沫便被灼干。 炮过热了!不能这么连续射!快快取水过来,浇在炮身上给炮降温!高怀远当即便对周围的人吩咐道。 啊?哦!快点取水过来!快,快!快!邢方一听赶紧吩咐手下的人去取水。 高怀远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虽然造出了这种火炮,但是却没有考虑到急促射时候火炮升温的问题,而平时像邢方他们,偷偷摸摸的操练,也最多就是上几炮罢了,从来不可能会进行如此强度的射,所以也就没人知道,火炮过热之后,会引火药自燃,以至于今天吃了这样的事故,白白损失了一个优秀的炮手,这让高怀远心疼的要死。 很快有人便把水囊送了过来,高怀远抓住水囊对准炮身淋了下去,随着咝咝啦啦的响声,炮身上冒出了一股股热气,连续几囊水浇下去之后,炮身的温度才算是降了下来。 给另外一门也这么做,强制给炮身降温!要不然的话还会生这样的事情!记住,要多观察炮身温度,现太烫的话就立即停止射,用水给炮身降温之后,再行装填炮!高怀远大声对邢方交代道。 邢方也马上明白了过来,大声达到:卑职遵命! 火炮短暂的停止了片刻之后,便又一次开始了装填,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不断的在宋军阵前腾起一团团的烟雾。 直到当蒙古兵开始进入四百步之后,邢方又一次下令其余的那些小口径的铜炮也开始齐射,马上宋军阵前便再一次被火炮射的硝烟弥漫,呛得一些官兵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每一颗炮弹落下之后,都会带走一条甚至数条生命,所有新附军官兵的心仿佛都被放在铁砧上面不停的被敲打一般,终于有人开始忍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疯了一般的丢了手中的武器,朝着后队逃去。 不要!我不要再往前走了!不要妈的,老子不干了!没这么欺负人的崩溃的兵卒一边推开后面的兵卒,想要逃回去,一边大声的惨叫着。 但是一把刀一下扫过了他的脖子,他的人头立即便飞上了半空,无头的尸体喷射着鲜血,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将军有令!擅自后退着杀无赦!一个负责押队的蒙古族的百夫长甩掉了刀上的血迹,嘶哑着嗓子,对周围的那些新附军的兵卒下令道。 于是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不得不再一次朝前迈动他们的双腿。 放!站在炮阵后面的一排排持弩的弩兵们右侧忽然传出一声历吼。 此时的蒙古军已经开始进入到了强弩的射程之内,负责指挥这些弩兵的都头厉声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早已准备好的弩兵们随即抬起手臂,扬手扳下了弩身的机括,将铁羽弩箭一支支的射向了前方的半空。 当这片乌云洒落在蒙古兵之中的时候,又是一批兵卒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冲!负责指挥这支新附军的一个蒙古族千夫长,将手中的弯刀奋力举向天空,大声的吼道。 始终都在保持着缓步前进的这些兵卒,在得到了这个命令之后,也纷纷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嚎叫了一声,便足朝着前方开始加冲了过去。 憋屈,太憋屈了,这么短短的几百步的距离,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宋军一的将滚烫的铁弹打在他们中间,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撕碎,可是他们却眼睁睁没有半点办法,走到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现在他们总算是接近宋军了,也总该让他们报仇了吧! 新附军之中许多人都是同乡,抑或是沾亲带故,虽然他们败在了蒙古军手中,不得不投降以求活命,跟着人家做事,但是他们很多人也瞧不起宋人,认为宋军可欺,可是今天,他们却现,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乡、亲戚倒在了身边,即便不是为蒙古人卖命,他们也有理由冲上去为他们的同乡报仇雪恨。 所以当被压抑到了极点之后的这些新附军,在这一刻也都爆出了他们的愤怒,纷纷举着手中的武器,嗷嗷叫着朝着宋军的队阵冲杀了过去。 疯了!这些人被逼疯了!准备接敌!高怀远站在帅旗下面看着开始冲锋的这些蒙军,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停止炮!装填散弹!呈扇面放平!准备齐射!邢方看着开始奔跑着朝宋军阵地冲来的这些蒙古兵,立即挥舞小旗下达了命令。 一包包铅弹再一次被捅入了炮膛之中,所有火炮的炮口都被放平了下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他们正前方的蒙古军,而且炮口微微的形成了一个扇形。 弓箭手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面,在军官们的喝令下,纷纷拧腰力,拉开了弓弦 正是此时!大汗的勇士们!现在是我们向这些该死的宋人讨还血债的时候了!杀!巴图兴奋的看着新附军越来越接近宋军的阵线,并且已经开始动了冲锋,于是他认为到了他动进攻的时候了,他用力的挥舞起他那把明晃晃的腰刀,对着身边的兵将们大声吼道。 于是那些蒙古骑兵以及色目骑兵们也都呐喊了一声,然后在各自的军官的率领下,纷纷催动了坐骑,开始朝着宋军也起了冲锋。 高怀远和军中诸将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但是高怀远看罢蒙古军的行动之后,心情反倒放松了下来,随口说道:蒙古军已经败了! 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身边的诸人都不由得一愣,许多人现在看到蒙古大军全体开始动,如同海啸一般的朝着他们涌来,虽然他们兵力多于蒙军不少,但是大部分人是知道自己这些宋军的战斗力,是不足以一比一的同眼前的这些蒙古蛮子相提并论的。 所以大家当看到蒙古军全军开始动进攻的时候,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听罢了高怀远的这句话之后,一些人心里面却不这么认为,觉得高怀远可能只是在安慰他们罢了。 第八十四章 惨烈搏杀 传我将令!两翼长枪手出列,阵前列队,加厚阵列!成败在此一举,望诸军能与我同心,共克敌军!所有人但凡现前排有人怯战擅自后退着,可将其立斩阵前!诸将各自归队,督战本部兵马!高怀远大声对留在中军大旗下面的诸将吩咐道。6 随着令旗的挥舞连续挥舞,宋军上下也都知道决战之时已经来临,两翼队形也开始连番随着令旗传达的命令变换,大批身披重甲的长枪手开始被调至队阵前列,刀斧手也都在长枪手背后列队,做好了一旦蒙古军突破长枪阵的时候,扑上去进行肉搏战的准备。 各处军中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吼声:大帅有令,但凡现前排人等有人胆敢怯战后退者,皆可立杀之! 全军上下兵卒无不感到震惊,这样的军令意味着他们无论遭遇什么样的损失,那么便意味着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能后退了,一旦后退的话,也就意味着自己身后的同僚便可以立即杀了他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大地此时在数千蒙古铁骑的奔驰下,开始出了颤动,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蒙古兵将越来越近。 炮!邢方默默地计算着眼前这些蒙古兵距离炮兵阵地的距离,直至这些狂奔的蒙古兵奔至了阵前三十步的时候,邢方才奋力挥下了手中的小旗。 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炮手们,闻声几乎是同时将火把奋力杵在了火门上面 看着潮水一般朝着后面溃退下去的蒙古军的新附军步军,高怀远将大手朝前猛的一挥叫道:刘德生!率领骑兵追击! 刘德生看到中军令旗挥舞着传达了令他出击的命令之后,一把举起了手中的长刀,运足了全身力气,对着面前那些骑兵叫道:上马!杀鞑子去! 杀!这五百从各军之中抽出临时拼凑起来的骑兵们,也被眼前的氛围所感染,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跟着刘德生奋力吼到,然后纷纷翻身跃上了各自的战马,在中军前面的兵将们随即便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就在新附军即将冲到宋军中军位置的时候,巴图也率领着麾下的骑兵后先至杀到了宋军两翼,虽然他们也遭受了数轮宋军弓弩的齐射拦截,但是这种程度的射,对于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蒙古骑兵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大部分兵将即便是挨上一两支箭,只要没有伤及要害,他们依旧全当没事一般,继续不停的催动战马朝前冲击。 有中央位置的步军替他们接下了火炮的猛烈射击,这些蒙古骑兵基本上没有再遭遇到什么炮击,所以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一个个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的朝着宋军两翼冲杀了过来。 巴图终于可以放心下来了,他也看出来只要他们冲到宋军面前,那么中军的那些可怕的火器便不敢再向他们射了,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胜利正在向着他挥手,大批的宋军的人头被他们纷纷砍下,所以他也在队后不停的出着喊杀之声,督促着他麾下的兵将朝前冲去,虽然这里人群拥挤,但是他相信,只要他们可以承受住一定的损失,那么他们便可以彻底将这支可恶的宋军给击败,对于这一点,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6 最前面的蒙古骑兵收起了他们刚刚射过的角弓,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他们面前横着一道宋军布设下的拒马,但是此时前面的蒙古骑兵却根本将其视为无物,纷纷在战马奔至拒马前的一刹那间,猛的一提马缰,战马便纷纷驼载着他们跳跃了起来。 最前排的宋军官兵刚刚承受了蒙古骑兵冲来时候的弓箭,不过幸好他们身上都披有甲胄,虽然不少人中箭,但是在甲胄的防护下,并未射入太深,只有个别人倒霉一些,被当即射中了要害,倒在了拒马一侧,剩下的继续紧张的注视着蒙古骑兵越冲越近。 刺!也就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带马跃起想要跳过拒马,冲入宋军兵阵的一霎那间,第一排长枪手的军官攥紧手中的长枪,奋力朝着前面刺去,嘴里面同时也出了一声呐喊。 第一排的长枪手随着他这声怒吼,卯足了全身力气,同时一起朝着拒马前捅出了他们手中的长枪,也不管前面到底有没有敌人存在,都奋力的将长枪刺了出去。 高高跃起的战马的马腹立即便成了长枪兵最好的目标,只听着拒马前出了一片噗噗的长枪入体的声音,这些第一批越过拒马的蒙古骑兵不待落地,便纷纷在马的悲鸣声中翻落了下去。 一些蒙古骑兵显然战马跃起的高度不足,结果直接连人带马的给挂在了这一排拒马上面,锋锐的木桩一下将战马刺穿,甚至连站马背上的骑兵也被一起穿在了拒马的尖木上面,但是还是有不少的蒙古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跃过了这道拒马,可惜的是宋军的长枪兵却给他们带来了致命的杀伤,许多战马和蒙古骑兵当场便被捅穿了身体,可是既便如此,宋军的长枪手也未能彻底阻止他们跃过拒马,于是这些蒙古骑兵立即便撞飞了不少的宋军长枪手,受到重创的战马踢腾着挣扎着落地之后,最终轰然翻倒,还压倒了一些宋军长枪手,只听得拒马一线出了一片的惨叫之声。 蒙古骑兵果真十分骁勇,凭借着他们高的身手,战马摔倒之前,他们便跃下了战马,躲过了刺向他们的长枪,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将身边站着的宋军长枪兵砍倒在地。 也有的蒙古骑兵来不及提马跃起,结果战马无法停下脚步,直接撞在了这道拒马上面,临时用铁钉拼凑起来的拒马,如何经得起连人带马这数百斤重量的猛烈撞击,当即便有一些拒马被撞得散了架,但是撞击拒马的这些骑兵也连人带马都被钉死在了拒马削尖的木头上面。 战至此刻,这一场大战才进入到了真正的高峰,一**的蒙古骑兵紧接着蜂拥着冲入了宋军两翼。 落马的蒙古骑兵虽然很是凶猛,但是宋军也没给他们留太多让他们施展本事的机会,他们往往刚刚挺直身体,第二排的宋军便放平了长枪,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一起朝着前面的这些蒙古骑兵猛刺了过去。 两军就此在两翼展开了一场极其血腥的搏杀,几乎每一秒钟,双方都有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蒙古骑兵一波又一波的闯进宋军两翼兵阵,压缩着宋军的阵线,开始朝中间深深的凹陷下去,可是让蒙古骑兵绝望的是,宋军在他们如此凶猛的冲击下,居然依旧保持着比较工整的队形,并未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开始生崩溃,在那些宋军低级的军校的率领下,即便是不断付出着惨重的伤亡,可是还是一排一排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仿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各个都一副咬牙切齿不死不休的模样。 蒙古骑兵一**的撞上来,但是却还是未能如愿的突破宋军的防线,反倒是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的被挤在了一团,无法继续朝前保持着高冲击,于是蒙古兵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们作为骑兵,都明白一个道理,他们的力量的源泉便来源于他们的战马的度,一旦战马不能保持度,被迟滞下来的话,那么他们便什么都不是了。 在宋军军官们的督战下,一个个宋军被蒙古骑兵砍倒在地,但是更多的宋军便又蜂拥而来,这样的情况下,蒙古兵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在他们的身边随时都有长枪或者是腰刀朝着他们招呼过来,只要他们一不留神,便会立即被拉下战马,等待他们的便是纷纷落下的乱刀 又是一阵轰天的巨响连片的传来,刚刚冲至宋军中军前面的这一大片新附军便如同撞在了一堵石墙上一般,齐刷刷的被轰成了烂肉,散落在了地面上,一个新附军的兵卒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把,结果再看手掌上,却是半截人的肠子,顿时他所有的信心都瞬间崩溃了,他一把丢掉了手中的刀,疯了一般的朝着后面逃了回去。 更多的新附军的兵卒们此时都无法再承受这种血腥的屠杀,纷纷一起掉头,朝着后面逃去,而控制他们的那些军中的蒙古族兵将们,此时前排的也被轰杀一空,再也无人能挡得住他们的败逃,残存的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一个个只恨他们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疯狂的朝着远离这些可怕的宋军的神秘武器的方向逃去。 装填!快点装填,散弹!自由炮!邢方拼了命的挥舞着他手中的令旗,最终连令旗也被他甩了出去,对着负责保护这些火炮的那些火铳手们叫道:还等什么?开火! 第八十五章 崩溃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这些火铳手们,立即便瞄准了前面,扣下了机括,又是一排声音稍小一些的轰响,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冲锋还是跟着一起败逃的几个蒙古族的兵将,在这片轰鸣声中,身上腾起几团血花,立即倒退着仰面朝天的倒在了血肉满地的泥泞之中。 此时的炮兵阵地前面的土地,早已被敌军的鲜血浸湿,变成了血色的沼泽一般,踩上去让人觉得打滑,而在宋军阵前,蒙军在十几门火炮连续的散弹的轰击下,早已是尸积如山,想要翻过去,就要踩着这些人马的尸体,别说新附军是被迫上阵,即便他们都是神经再大条的家伙,这会儿也再扛不下去了。 所有的新附军在此刻都选择了朝后溃退,而宋军中军队列一分,一队狂吼着的宋军骑兵便冲了出来,朝着那些溃退的新附军狂追了下去。 李若虎、方赖!你们各率一支人马两翼压上去!打垮他们!高怀远仔细观察着两军阵前的惨烈搏杀,当看到两翼的蒙古骑兵的冲击已经被宋军拼死遏制住之后,立即挥手下令道。 李若虎和方赖两人立即大声的接令,然后转身冲下去,各自点了四百高怀远的亲军,一声大喝之后,便朝着两翼冲了上去。 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这几百人却全都是宋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了,也是高怀远手头的预备队,战场到了此刻,中央的蒙古步军已经崩溃,两翼也暂时形成了胶着的状态,这几百人压上去,就仿佛是压断骆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李若虎和方赖各率的几百亲军刚刚投入战场,这帮小子们便各个都气冲斗牛,狂一般的朝着被挤作一团的蒙古骑兵动了反击。 随着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纷纷落马,被剁成肉酱之后,蒙古军刚才的那种气势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前面的蒙古骑兵眼看越来越多的宋军疯了一般的冲向他们,终于开始朝后退去。 巴图也看到了中央的步军已经开始溃退,宋军骑兵已经杀出大阵,惊慌失措的那些新附军的兵将们,眼看是逃不过宋军骑兵的追杀,于是纷纷朝着两翼的蒙古骑兵跑来,试图在他们这里寻找庇护,如此一来,更是加重了骑兵的混乱,这一仗可以说他们蒙古军已经是一败涂地了。 收兵!收兵!巴图意识到假如再晚一点的话,恐怕这一仗他也要全军覆没了,于是他咬着牙不得不下令收兵。 收兵的号声响起之后,早已慌乱起来的蒙古军纷纷开始拨马朝后撤退,可是宋军仿佛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粘着他们,喊杀声响彻了整个白龙江两岸。 只见蒙古兵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撒开了腿,拼了老命的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后面紧跟着他们的是如同洪水一般的宋军,所过之处只要稍微跑的慢一点的蒙古兵便立即会被肢解当场。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巴图骑在他的马上,嘴里面一阵阵的苦,败了,彻底败了! 宋军一直追杀出了近十里地,直至步军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才收住了脚步,而骑兵却还是紧追着蒙古败兵的屁股,靠着他们比蒙古军强的马力,接连将那些掉队的蒙古骑兵们一一斩落于马下。 这一仗可谓是痛快淋漓,高怀远率军沿途收割着蒙古军的人头,不断的清点战果,此战蒙古兵的新附军全军尽没,而他们精锐的骑兵也损失惨重,被宋军缴获的器甲、旗幡不计其数,最大的收获是宋军一举缴获了蒙古战马两千匹之多,本来这些战马都是蒙古骑兵的备用战马,但是因为他们败的太快,以至于留在后阵的这些战马也来不及带走,最终成了宋军的战利品。 此时郑秉杰才对高怀远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大帅!刚才蒙古骑兵开始冲击我军两翼的时候,不知将军为何当时便确定蒙古鞑子败局已定了呢? 高怀远呵呵一笑给他们这些部将们解释道:这个很简单,蒙古军刚才想以他们的步军来吸引我们的火力,而骑兵分兵从两翼冲击,这个计划看似不错,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里的地形虽然还算是开阔,但是这么多兵力同时投入战场之后,却还是显得过于拥挤! 蒙古军最擅长的就是他们的骑射,通过反复的袭扰来打垮敌军的意志,而不是正面的冲锋,今天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我军两翼尚还十分稳定的时候动全军冲锋,而使他们自废了武功,在没有回旋的余地的情况下,硬碰硬的对我军两翼进行硬冲。 我军假如今天两翼撑不住他们的冲击的话,那么今天恐怕败得就是咱们了,我们可能会被他们沿着白龙江斩尽杀绝也说不定,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料到,我们两翼都陈有重兵,只要顶住他们一段时间的冲击,他们便会失去机动力,此消彼长之下,他们便不得不以己之短击我军之长,故此本官当时料定,他们此战已经败局已定!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得暗呼侥幸,今天也幸好两翼的兵将撑住了蒙古兵的猛击,要不然的话这一仗很可能就是他们被蒙古军追着砍了,他们这时候也明白过来,高怀远为何会下达那样的命令,便是逼着两翼不得后退半步,最终才赢得了这场胜利。 虽然这一仗他们有些依仗着火炮的优势取得了胜利,显得有些取巧,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野战,他们能一举击垮这么庞大的一支蒙古大军,假如没有高怀远从中帷幄的话,恐怕再给他们几十门火炮,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军一直追到天黑,这才停下了追击,刘德生率领麾下的数百骑兵兴冲冲的返回了军中,大军也就此陈驻了下来,在距离阶州城不足十五里的地方扎下了营盘。 第八十六章 谁更缺德 岳琨立马于中军之中,看着宋军一次次的冲击着蒙古大军的防线,无数将士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得心中戚戚。 他眼下不知道高怀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但是按照高怀远的吩咐,他们两军大致应该在同时向阶州的蒙古军动进攻,虽然他这次调集了成州、西合州、天水军三地的兵马,加上黄严麾下的那四千精兵,兵力足足两万余人,但是当真的开始进攻的时候,他还是现,蒙古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可欺。 早晨到现在,又整整打了一天,他却还是未能突破这里,两天下来宋军伤亡已经达到了令他们无法容忍的地步,而且蒙古军还在不断的动反冲锋,要不是黄严和何进两人各自率领麾下兵马在两翼死死拖住蒙古军的话,这一仗他们恐怕不但不能获胜,反倒很可能会被对面的蒙古大军击败。 他总算是了解了蒙古军的厉害,无论是从士气上,还是战术上,蒙古军都显然过宋军不少,这让他更加佩服,当初高怀远能在冀州城,击败蒙古大军了! 也幸好是他们宋军兵力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可以不断的将疲劳的部队替换下来,反复的对蒙古军进行冲击,要不然的话,现在他都不敢想象这一仗的后果。 岳琨也了狠心,今天上午的时候,他着令兴元府的兵马替换下自己的麾下,结果是那个潘福,刚刚出战,便第一个掉头跑了回来。 岳琨二话不说,请出了高怀远的手谕,直接便将潘福给斩在了阵前,这才稳住了局面,逼迫着兴元府的兵将不得不卖命的进攻,虽然这么做有些僭越,毕竟他眼下和潘福都是都统,算是平级,这么阵前杀掉贪生怕死的潘福,少不了会有文官弹劾于他,但是岳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仗他即便是把人拼光,也绝不能失败,否则的话,高怀远麾下兵力不足,他这么多宋军一旦败走的话,高怀远肯定是孤掌难鸣,会落于险地,所以岳琨铁了心,要跟蒙古军死磕,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他自己和黄严所部全部顶上去,拼光拉倒。 岳将军,我们顶不住了!还是让我们先撤下来休整一下吧!岳琨正在观察两军的战况的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军官冲到了他的面前,滚鞍下马扑到岳琨面前,对他苦求到。 岳琨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军官,认出此人乃是兴元府正将张庆,只见他甲胄上还插着三支断箭,一脸的污血,可见前方战事确实很不妙了,他杀掉了潘福之后,震慑住了兴元府兵将,便令张庆暂领潘福之职,顶上去堵住了蒙古兵的进攻。 时下兴元府军已经顶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在蒙古骑兵的反复冲击下,损失确实很大,张庆估计也是实在有些顶不住了,才会跑来向岳琨请退。 岳琨的脸色冰冷异常,冷冷的扫了张庆一眼,又看了看中军阵前倒着的那几十具无头的尸体,这才冷冷的对张庆说道:本将知道你们打的很苦,但是眼下本将已经没有预备军可以将你们替下了,我令你再率军坚持一个时辰,天黑之后,蒙古鞑子自然要收兵,尔等再撤下休息不晚! 假如尔等胆敢擅自后退的话,那么你自己扭头看看,这些人便是你们的榜样! 岳琨用枪一指那些尸体,对张庆威胁到,这些被杀的人全部都是一天激战的时候,不尊号令,擅自后退的军官的尸体,这会儿他们的人头和潘福的人头都已经被悬于中军立起的木杆之上,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摆着。 张庆看了一眼那些军官的人头还有尸体,心知岳琨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了,于是把心一横,心道与其被你斩了,倒不如和蒙古鞑子们拼个鱼死网破,还落得一个忠烈的名声,想到这里之后他抱拳道:卑职遵命,大不了下官和兴元府的弟兄们把命搁到这儿得了! 看着张庆远去的背影,岳琨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我将令,让我们的撤下来休息的人做好准备,兴元府军一旦顶不住,咱们就顶上去! 是!他的传令兵答应了一声,立即翻身下马,朝中军后列快步奔去。 拖雷今天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岳琨这支宋军身上,他已经探知,从甘泉镇过来的宋军兵力不过一万来人,而这边从西合州过来的宋军兵力却有两万多人,所以他打定主意,令巴图去拖住高怀远的那支兵马,他亲自领兵打算将这支宋军先击垮再说,两军在安化这个地方遭遇,展开了一场大战。 蒙古军虽然数量上不占据优势,但是贵在他们大多都是身经百战之兵,战斗力远高于这些宋军,所以从上午开战之后,蒙古军便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不断的一**的动对宋军的猛攻。 眼下战至黄昏,宋军数支兵马都已经被蒙军打残了,但是令拖雷不解的是,这支宋军一次次的又重振旗鼓,反攻过来,好像根本不在乎伤亡一般,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全军崩溃。 能做到这一点,拖雷对这支宋军的主将的意志不由得也感到钦佩,眼下他已经得知,对面的主将姓岳,乃是闻名于世的宋人岳王的子孙,不由得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到底是忠良之后,果真不同一般的宋将。 但是他相信,即便今天他打不垮这支宋军,明天再有一天,也能够彻底击败他们,只要打垮了这支宋军,他便能抽出兵力,去彻底解决另外那支宋军了,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怕巴图这次又跟前两次海拉苏和那海那样,被那支宋军打的落花流水,一旦是那样的话,他这一仗也就白打了。 眼看天色渐晚,激战一天的蒙古军上下将士也早已疲惫不堪,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之下,他麾下的蒙古军也伤亡不小,于是为了稳妥起见,拖雷开口下令道:传令三军,开始收兵吧!我们明日再来把这些宋军击败! 可是当他下令之后,却没想到,自己会为这个命令后悔一辈子。 看着渐渐退却下去的蒙古大军,宋军上下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好歹今天他们撑过来了,假如蒙古军还不收兵的话,连岳琨都有点快要丧失信心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于是两支都打得精疲力竭的兵马,各自开始收回了己方的兵马,就地屯驻了下来,忙活着扎住了大营。 二哥!这么打下去恐怕是撑不住了!假如三哥哪儿还没消息的话,我们最多明天再能撑一天时间了,我麾下的兵马,到现在已经阵亡了数百人,其余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了!黄严脱了战甲之后,浑身包的跟木乃伊一般,但是还是强撑着走入了岳琨的帐中,赶走了那两个亲兵之后,开口一脸忧色的对岳琨说道。 岳琨看了一眼黄严之后,心道连黄严这个从来都不服软的家伙,也说出了这样的话,可见这一仗他们胜算确实不大,但是他还是开口给黄严打气道:四弟莫要太过悲观了,我们不好受,鞑子恐怕也不好受,他们来的就这么多兵将,死一个少一个,而我们乃是在宋境作战,即便是拼人头,他们也和我们拼不起! 何况三弟也可不是好相遇的,我们只要再坚持一天时间,想必鞑子也会撑不下去了!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还是快快去休息一下吧! 不妨事,都是皮外伤罢了,鞑子想要我的命,估计他们不拿来百十个人头是不成的!就是该死的鞑子太过缺德,喜欢在箭头上沾毒,现在我麾下不少伤者,都中毒了!所以即便是轻伤,明天恐怕也不能出去了!黄严挥挥手表示没事,但是还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哼!幸好三弟提醒过我,这次咱们不也给箭上都沾了毒了吗?鞑子那些毒算什么呀!岳琨忽然笑了起来。 黄严一听也跟着露出了坏笑,原来这次他们出兵的时候,料定了蒙古鞑子们会用这缺德的办法,所以他们早就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沿途他们派出人手,到处捕蛇,专挑那些毒蛇,挤出蛇毒,沾在箭头上,这玩意儿比起蒙古鞑子们用的毒还要好使,只要擦破点皮,就够鞑子兵受的了! 而且高怀远私底下以前还给他们出过一个主意,那就是让他们把箭头泡在人畜的粪便之中一段时间,然后拿出来用,这东西只要是蹭破点皮,即便当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伤口很快便会溃脓,而且很难愈合,今天宋军上下弓箭手就没少用这些东西对付蒙古鞑子们,估计过两天这些中箭受伤的鞑子兵就有的受了! 其实高怀远的这个主意的原理很简单,人畜粪便之中会有很多病菌,用它们泡过箭头之后,箭头上自然带上了不少的病菌,随着箭头射入人体,便会将大量的病菌带入肌体之中,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想不炎溃烂都难,所以说这么做,比起蒙古鞑子们在箭头上沾毒,还要缺德许多。 黄严一想到鞑子伤兵们过两天之后的下场,就忍不住嘿嘿的坏笑,紧张的情绪也就纾解了许多。 拖雷坐在大帐之中,擦拭着他的精钢弯刀,听着部将们骂骂咧咧的痛诉着宋军的无德,说他们今天现有不少的兵将中了敌军的弓箭之后,都中了毒,大骂宋军太过缺德了。 可是他们却忘了,在箭头上沾毒的最先的是他们的人干的,这事儿轮到了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便觉得敌人不对,完全不考虑自己缺德不缺德。 拖雷没功夫关心这个事情,他眼下最关心的是巴图那边到底进展的如何了,他派出巴图之后,便率军赶到了这里,迎战这支宋军,巴图那边便没有了消息,两三天过去了,总是也该和那支宋军有接触了吧!可是到现在,拖雷还是没有收到巴图那边的消息,让他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按照常理来说,巴图所率的兵力虽然没有宋军多,但是以巴图的能力和蒙军的战斗力来想,即便击不溃宋军,起码也能阻住那支宋军,不过让拖雷隐隐中感到不安的还是那海遇上的那种宋军的可怕的兵器,这一次他遭遇的这支宋军,显然没有那种武器,只是不知道巴图会不会又遇上这种东西。 也就在拖雷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帐外一阵混乱,有亲兵冲进来对拖雷叫道:大王,大事不好了 第八十七章 剑指吐蕃 拖雷带着满心的不甘,令人放火烧毁了他们的大营还有那些他们无法带走的财物,押着他们抢来骡马牛羊等牲口以及绑缚的女人,星夜启程赶往了铎龙桥方向,抛弃了大量他们这次入川所获的物资遁入了吐蕃境内,踏上了回返西夏国的道路。 岳琨、黄严等人在接近天亮的时候得知蒙古大营突然间火起的消息,立即升帐议事,判断很可能是蒙古军已经放弃了大营,撤离了阶州,但是可惜的是他们两天激战之后,诸军皆已损失过大,也担心再次遇上蒙古军的伏击,故此未能动追击,而是提兵缓缓的朝着阶州进,沿途收复了被蒙军所控制的乡镇。 而高怀远领兵进入了阶州区域,侦骑现了蒙古军的行动,立即回报了高怀远,高怀远立即提兵,对蒙古大军进行了追击,在阶州以西方向截住了一支正在撤退的蒙古军,双方生了一场激战,最终夺还了大批蒙古军劫掠的物资以及难民,一直将蒙古军逼离了铎龙桥,遁入了吐蕃境内。 此时高怀远早已查清,蒙古军之所以这次能如此迅,而且在宋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袭了阶州,全都是因为蒙古军威胁于南宋接壤的吐蕃诸部,从这些吐蕃逐步借道,才得以进入了南宋的关外五州。 当高怀远和岳琨两军在阶州会师之后,岳琨率领诸将立即赶到高怀远的驻地参见高怀远。 大帅!卑职无能,未能击败蒙古鞑子,使之得以全身而退,请大帅责罚!岳琨带着一脸愧色,撩战裙跪倒在高怀远面前,主动请罪道。 高怀远带着笑容上前,伸手搀住岳琨道:岳将军何出此言?此次我等能将蒙古大军击退,获此大捷,全乃岳将军的计划妥当,此战岳将军当居功,本官如何会怪罪你呢? 还有军中诸将,你等也都辛苦了!本官会立即向朝廷奏捷,为诸位请功!岳将军还是快快请起! 但是岳琨却坚持没有站起来接着说道:大帅,卑职僭越,在来路上因为兴元府都统潘福临阵脱逃,无奈之下将其临阵处斩,有违法度,还望大帅惩处! 哦?高怀远听罢之后,眉头皱了一下,不由得心中暗惊了一下,潘福乃是兴元府都统,和岳琨平级,而岳琨却将其临阵斩,无疑是太过大胆的行为,此事虽然是迫于无奈,但是显然做的有点过头了些,这一下他还真是有些为难。 启禀大帅,此事怪不得岳将军什么!大帅曾经有令在先,令岳将军进击西合州之敌,并且统驭西合州、成州、天水军诸军,前来侧击蒙古鞑子,有便宜行事之权! 而那个兴元府都统潘福,不思进取,胆小怯战,临阵先脱逃,险令我军全军崩溃,幸好是岳将军当机立断,将其处斩,才稳住了局势,顶住了蒙古大军的猛扑。 如若不然的话,此战我军定会大败而归,不知道要有多少将士将会沦为鞑子刀下之鬼,岳将军不但无过,反倒有功,此事绝不能怪罪于岳将军头上!卑职不才,原为岳将军担保!潘福乃是死有余辜,绝不足惜!不待高怀远说话,黄严便带头站了出来,跪下对高怀远大声说道。 而那些跟着岳琨来到此地的一些宋军将领,也纷纷出列,跪倒大声为岳琨开脱,唯有隶属于兴元府的那一系将领各个带着不忿之色,跪倒为潘福喊冤。 高怀远于是立即询问了岳琨等人当时的情况,包括兴元府诸将在内,他都进行了询问,最终即便是兴元府诸将,也无法否认潘福临战遭到蒙古军猛攻之时,临阵脱逃的这个事实。 高怀远的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怒道:潘福身为一军主将,不但不思报国杀敌,反倒带头临阵脱逃,实乃是死有余辜! 岳将军将其临阵处斩,当为明智之举,作为本官临时指定的副帅,岳将军此行为并无不当之处,即便岳将军不杀潘福,本官得知之后,也绝不会放过他潘福的! 都不用说了!此事自有我高某承担,岳将军并无错可言,假如有人要弹劾岳将军的话,自有本官承担,诸位都起来吧! 本来高怀远这次对潘福就很是不满,他下令各路兵马出关之时,潘福便阳奉阴违,拖拖沓沓领兵裹足不前,高怀远当时便对潘福起了杀心,当时如果不是正在用人之际,怕潘福麾下的兴元府军将不满,生混乱的话,当时他就会派人去将潘福给绑了,直接押送利州关入大牢听候处置了。 而这次岳琨将他杀了,也正合高怀远的心意,故此高怀远当然不会怪罪岳琨僭越了。 那些潘福曾经的手下一听,得了!这状告不赢了,连都承旨大人都说杀的应该,那么潘福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谁也没办法了!不过有几个潘福的亲信手下却是一肚子腹诽,心道早知道你姓高的和这个姓岳的还有姓黄的结拜为兄弟,你当然是要为这个姓岳的撑腰了!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岳琨乃是当年岳王爷的后裔,但是岳飞在四川的影响力并不算很大,当时主持四川防御的主要是吴氏兄弟,所以四川的军方一直都很推崇的是吴玠兄弟二人,所以不太看重岳琨的身世。 而高怀远这次摆明了一屁股坐到岳琨那边,为岳琨撑腰做主,这些人也明白自己眼下是没法扳倒岳琨,只得暂时偃旗息鼓,等着以后再去临安城找当今圣上告御状,参高怀远和岳琨跋扈。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被高怀远按了下来,紧接着高怀远便令军中书吏,将本次战事之中有功之将的功绩记录下来,写成奏章立即飞马送往临安城报捷,为三军将士请赏。 此战幸有诸位将军舍命相搏,才得以将鞑子大军逐出宋境,否则的话定会令我宋境之内的老百姓生灵涂炭,诸将都可谓是功不可没!诸位可以先下去休息一下,令将士就地休整,传令关内,令逃难入关的百姓返回故地,重建家园!高怀远忙活了一阵之后,开口对诸将说道。 诸将闻言之后立即躬身谢恩,告退离开了高怀远的大帐,而岳琨和黄严自然被高怀远留在了大帐之中。 虽然这一次宋军齐心合力将蒙古大军逐出了利州路宋境,但是蒙古大军所过之处,对于关外的各地破坏却十分严重,整个阶州城的军民以及周边数十里范围内的军民基本上被蒙古鞑子屠戮一空,可谓是损失十分严重。 好在是高怀远在这里,及时率军迎战,才将宋境之内的损失降至了最低,否则的话,关外五州还不知道会被蒙古大军祸害成什么样子呢! 三弟,这次实在是对不住了,愚兄恐怕是给你惹麻烦了!岳琨看到帐中只剩下他们自己人之后,便开口对高怀远说道。 二哥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做的没错,完全用不着对我道歉!眼下我们要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兴元府军的潘福被你斩了,而金州军的陈郁也战死沙场,眼下这两军要尽快安排人统驭!不知你们两个有何适当的人选没有呢?高怀远不待岳琨把话说完,便立即打断了岳琨的话头,对他们二人问道。 这个!不瞒二弟!这次我率领兴元府军来此地和蒙军交战,兴元府诸将之中除了张庆尚可圈可点,算是一个堪用之人外,其余诸将各个都是潘福的亲信,基本上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而且他们对于这次我斩杀潘福,非常不满,堪用之人实在没有几个!岳琨略微想了一下之后,便对高怀远说道。 干脆,我看还是换成咱们自己人好了!二哥手下的那个郑秉杰我看还算是不错,还有我麾下的费文龙也算是个脑子好使的家伙,干脆就将他们二人提拔起来算了,这么一来,四川的四大驻屯军便也成了老大你手中可以直接控制的嫡系了,省的以后再有人不听你的号令!黄严让李若虎给他搬来了一个椅子,跷起来腿舒舒坦坦的躺在了椅子上,对高怀远说道。 岳琨不待高怀远说话,便立即摇头道:郑秉杰虽然敢战,算是员不错的虎将,但是却不善用心,做个副将倒是还行,但是作为一军主将,显然不太合适!而费文龙是个不错的大将,确实也可升任,但是毕竟他资历尚浅,直接升为都统显然会遭人非议!这么安排恐怕不妥!岳琨毕竟要比黄严沉稳一些,所以在这方面的考虑上也相对周全一些。 高怀远点点头道:二哥说的有理!我这次率军入利州,已经换了两个都统司的都统了,假如再从你们手下提拔人手,充任兴元府和金州都统司的都统的话,显然会招致不少人的非议!这么安排恐怕会有点不妥!虽然我身为都承旨,有权这么做,但是也不能不考虑朝中一些人的非议! 而四川又是咱们大宋的西南门户,蒙古鞑子看来早已惦记着咱们这里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假道利州,趁机攻入咱们宋境之内,所以此地军队的主将必须为敢战之人,此事关系重大! 我看如此办吧!这次我看利州副都统何进倒是一个堪用之将,此人受命之后,立即率军西合州,孤军奋战力抗蒙军猛攻,倒是一个不错的将领,而且何进也是利州本地部将,此次立功不小,倒是可以提拔他去兴元府担纲兴元府军都统,费文龙可以提拔起来,到兴元府做一个副都统,而金州方面,我看还是可以提拔那个鲁有粮当都统,郑秉杰可以提拔起来,到金州军中当个副都统,你们二人各自从手下抽调一批精干的手下,调入这两军之中充任副将、准备将,假以时日,很快这两军的战力便能得以大幅度提升! 还有这次表现比较突出的诸军中的几个将领,比如麻仲、王平、马翼等人,也都算是敢战之将,我看这次也都一并提升起来,派驻他们到关外五州驻守,如此一来,利州便可以加强防御,而且有些人也不容易抓住我的把柄!不知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高怀远一边合计,一边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岳琨和黄严听罢之后也连连点头,虽然这次郑秉杰和费文龙都提拔起来,但是同时也没忽略原来的川军之中的一些将领,如此一来,即便有人认为高怀远任用亲信,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对于四川诸军之中的将领们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了,于是他们二人对高怀远的这番安排也都表示同意。 黄严!你这厮伤势眼下如何?高怀远看了一眼软塌塌四脚朝天斜靠在椅子上的黄严,对他问道。 不怎么样!不过也死不了!这一次不小心,挨了鞑子两箭,还有两刀,刀伤倒是不妨,只是箭伤有点麻烦,鞑子该死,箭头上有毒,也幸好是老大这次在京城出来,带了些个医官不错,还有一些良药,要不然这次保不准就被鞑子给干掉了! 眼下恐怕我是要躺些日子了!浑身疼的要死!哎呦!我要求告假半个月,专门疗伤!黄严一脸无赖相,对高怀远答道。 高怀远看黄严并没有夸大,知道这一次黄严伤的一定是确实不轻,要不然的话这厮也不会这么说了。 高怀远低头沉吟了一下,岳琨看出高怀远似乎有些想法没有说出来,于是便立即开口道:三弟想要让四弟做什么?四弟伤的不轻,如果合适的话,不妨就让愚兄去做吧! 高怀远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黄严就好好养伤吧!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挂了,要不然的话我也没法给黄老伯交代!就准你十天假,休息一下吧! 我在想一件事,这次蒙古鞑子入宋试图攻入关内,其实应该是早已谋划好的事情,他们定是想要试探一下我们宋人的态度,另外也想试探试探我们利州一带的军力,虽然我们这次侥幸击退了鞑子,但是却现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岳琨听高怀远说到这里,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对高怀远说道:三弟指的是吐蕃诸部吧!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一点,抱歉抱歉!奉上四千字大章!) 第八十八章 人选 正是!高怀远点点头来到地图前面,指着地图对岳琨和黄严等人说道。6 你们看,我们北面是凤翔,这一带乃是金国属地,陈有金国重兵,蒙古鞑子短时间之内,恐怕还不能夺占这一带,这次他们入宋,于是只能绕过了这凤翔路以及临洮路这一带,走吐蕃境内! 而眼下虽然我们还没有西夏国主的消息,但是从我收到的情报上来看,西夏国其实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覆灭也只是眼前的事情了!我估计着最长他们坚持不到年底,很可能眼下已经完了,要不然的话蒙古鞑子也不会抽出兵力,来找咱们的麻烦! 这次他们选的道路便是借道吐蕃,那么也就是说吐蕃一些部落一定是已经看到了蒙古大军的厉害,想要倒向蒙古人那边!所以才会让蒙古大军从吐蕃境内借道攻击我们宋境,如此下去,一旦吐蕃决意倒向蒙古人那边之后,那么蒙古军以后就很可能利用吐蕃诸部,来攻打我们四川一带! 一旦如此,我们利州路以及川中便会处于蒙古人的兵锋之内!还有一旦吐蕃归附于蒙古鞑子,我们西南方向的友邻大理国也将处于他们兵锋之下,随时都可能会遭到蒙古大军的进击,对于我们来说尤为不利!一旦以后蒙古人控制了吐蕃,那么随时都可能攻打大理国,以大理国的实力,定不能阻挡蒙古大军的入侵,一旦大理国失陷的话,那么我们四川一带便会腹背受敌,所以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等不能坐视不管! 眼下蒙古军新败,灰溜溜的退出了宋境,这对吐蕃诸部来说,无疑将会给吐蕃诸部当头棒喝,让吐蕃也知道,我们大宋也不是软弱可欺的!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在道义上占据了优势!以此我们可以斥吐蕃诸部图谋不轨,趁机打击一下吐蕃诸部,令其不敢小看我们大宋!令其也不敢轻易归附蒙古人,这样一来,我们的防御纵深便会加深,不虞蒙古军再从吐蕃境内攻打利州抑或是去攻打大理国了! 高怀远这些天便一直在暗中考虑这个事情,前世他虽然历史学的不算很好,但是也知道蒙古人控制了吐蕃,将吐蕃诸部统一起来之后,从吐蕃攻占了大理国,以至于使四川沦陷于蒙古人之手,最终造成了南宋的彻底覆灭,假如四川没事的话,蒙古人便只能从长江中下游对南宋动攻势,即便是南宋朝廷昏庸无道,但是南宋军民还是可以利用长江抵御蒙古军的入侵,那样的话蒙古人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小了许多,所以他认为,吐蕃一定不能倒向蒙古鞑子,否则的话,南宋将会受到蒙古人三路进兵的威胁,故此他才会提出了这件事。 岳琨站在高怀远的身边,抬头看着地图,连黄严也站了起来,一起走到了地图旁边抬头专心的看起了地图。 三弟果真高瞻远瞩,确实不错!吐蕃诸部一旦归附于蒙古鞑子的话,那么我们四川便会门户大开!吐蕃诸部此举无疑是出卖了我们大宋,确实该死!我们出兵征讨他们也是应当!只是此事恐怕朝廷不会答应,毕竟此事乃是擅开边事,一旦朝臣们得知,恐怕是难免会以此攻讦三弟你专权独断,是不是先给圣上禀明一下之后,我等再另行出兵不迟呢?岳琨先是点头表示支持高怀远这次的提议,又提出了他的意见,毕竟高怀远虽然现在总领四川一带的军政大事,但是像出兵去攻打吐蕃这样的大事他还是怕有人拿来对高怀远做文章。 其实眼下朝野军政两方的官员们都在看着高怀远,像他这样一个武将出身的人,能在南宋朝中当上如此大的官,是十分罕见的事情,起码在南宋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因此高怀远早已被一帮文臣视作眼中钉,认为高怀远已经触动了他们文臣才该享有的权利,早已虎视眈眈的想要扳倒高怀远了,上一次郑清之在高怀远出师京东的时候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旦让他们抓住把柄的话,恐怕少不得又为此大做文章,所以岳琨好心的提醒一下高怀远。 嗯!二哥说的有理!但是送奏章入京奏请圣上同意出兵吐蕃,恐怕时间上会来不及,此事我看还是趁热打铁比较好!毕竟蒙哥大军新败,定会令沿途的吐蕃诸部大震,现在派一支兵马去敲打他们,比让他们做好准备之后再去效果要好许多,起码让吐蕃诸部看一下,我们大宋不好惹,使之再想投靠鞑子,要掂量掂量我们的意思! 所以这一战还是最好尽快成行,兵力不需要太多,五千人足矣,只要狠狠的敲打几个吐蕃的部族,便会震慑其余的吐蕃部族使之不敢再冒犯我们大宋! 至于圣上那里,我想一边出兵,一边奏报圣上得知好了,毕竟这次我们站在道义方面,我想圣上不会因此怪罪于我的!高怀远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对岳琨说道。 好!还是老大你果断,那些酸腐们凭什么在背后指手画脚呀!咱们这么做可是为了大宋,又不是为了谁自己,要是为了自己的话,谁他娘的去玩儿命呀!我看还是出兵教训教训吐蕃人好,让他们知道冒犯咱们大宋天威是什么后果!这次老大是不是想让我去呀?要不然的话,我挺一下,带兵去好了!刚才还半死不活的黄严一听要出兵去教训教训吐蕃人,便又来了精神,摩拳擦掌的对高怀远请命道。 高怀远看看黄严,笑道:我看你这样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养伤吧!不过我可是要调用你手下的骑兵,和这次各军之中的骑兵,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派他们去教训一下吐蕃人! 不让我去,又能让谁去?我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看还是我坚持一下,带兵去吧!黄严赶紧又请战,这家伙一听有仗可打,便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说道。 不行的话,还是让我去一趟吧!四弟身上的伤不轻,恐怕经不起这么折腾!岳琨也站出来想要接下这趟活。 高怀远摇摇头道:不行,黄严还是老老实实的养伤,而二哥你也不能去,眼下我想将四大驻屯军整合一番,这次你率军功劳不小,诸将比较信服于你,我想让你兼领四川宣抚使一职,专司操练四川诸路兵马,重振四川军备事务,只要四川无虞,那么鞑子便拿咱们大宋没有办法!所以二哥眼下也不易轻离! 这次出兵,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们看让若虎率兵出战如何? 说罢之后,岳琨和黄严都把目光转移到了李若虎身上,而李若虎也当即目瞪口呆了起来。 嗯!不错!这家伙倒是还行!我看可以让这个家伙去试试!嘿嘿!黄严一下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想法。 岳琨对李若虎也有所耳闻,而且听说这次高怀远在乱军山大败蒙古鞑子,就是李若虎负责居中调度,而且他也早知道李若虎乃是高怀远最信任的手下,心知这次高怀远提出让李若虎率军前往吐蕃,一定是想要暗中提点李若虎,让李若虎以后单独领兵,于是便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主大人!这怎么能行呢?若虎虽然算是军职,但是也不过只是小小的武翼大夫罢了!如何能担当得了如此重任呢?何况我要是不再大人身边,大人身边又怎么办呢?李若虎一听高怀远要他率军出战,于是便立即摇头道。 嗯?若虎!难不成我身边离开了你就不成吗?有二虎、方赖他们在我身边,你就不必担心我身边无人可用了!你想来也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在出师京东的时候,我便想让你单独带兵,你当时不答应,但是我不可能让你一辈子跟着我当个亲兵,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建功立业的! 这一次正是你展示你才能的机会,休要多说了,我给你一支将令,命你立即率一支骑兵沿着鞑子撤军的路线,入吐蕃境内,替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吐蕃部落们,你越打得狠,他们便越会怕我们宋人,便越不敢依附于蒙古鞑子,当然,对于那些对我们大宋表示善意的部落,你们要做到秋毫无犯才行,此战关系重大,由不得你反对! 邢方手下的那些火炮,这次我也给你一半,让你带走,让吐蕃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火炮,让他们明白,我们宋人不可欺,这便是你的任务!你准备一下吧!几天之后便带兵出铎龙桥去吧!记住一切要小心为上,你这次可是肩负着数千将士的性命,不可大意!高怀远随即便斥责了一顿李若虎,直接丢给了他一支将令给李若虎。 李若虎心中大为感激,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谁不想这辈子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呀!可是李若虎感激高怀远一直以来对他的信任,不愿离开高怀远的身边,所以便一直留在高怀远的身边,当高怀远的亲兵头子,而这次他也看出来,高怀远确确实实的想要他独自领兵,于是便不再犹豫了,跪倒在地连连给高怀远磕了几个响头,谢高怀远对他的恩遇。 第八十九章 惩罚行动 好了!好男儿当建功沙场!休要如此婆婆妈妈的!你起来吧!高怀远笑着受了李若虎这番大礼,才将他搀扶了起来。 连夜高怀远和岳琨、黄严、李若虎等人看着地图,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第二天一早,便传令诸军挑选出精壮骑兵,单独组成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队,起名为骁骑军,任命李若虎为骁骑军统制,并且将邢方手下的一半轻型火炮也配给了李若虎,令他迅整训麾下兵马,做好出征准备。 而且这次他们击退蒙古大军之后,俘获了不少的蒙古战马以及驮马,也挑选出来一批,交给了李若虎的骁骑营,还挑选出了两千辅兵,专司负责给骁骑营运送物资器甲等物,短时间让骁骑营便成为一支全军皆为骑兵的快机动部队。 至于另一方面,高怀远当即下令利州路、成都府路关闭所有对吐蕃方面的榷市,不得向任何吐蕃部落买卖粮食、铜铁、茶叶、药材等物,并且令榷市张贴榜文,要求吐蕃诸部必须严惩这次放蒙古大军过境偷袭宋境的那些部落领,将其人头交给大宋,抑或是断绝一切和这些部落的交往,同时还告知这些吐蕃诸部,大宋将会派兵出境,惩治那些让蒙古军借道的部落,令诸部不得帮助那些倾向于蒙古人的部落,而是要协助宋军对付这些部落。 唯有如此,吐蕃诸部才可以获得和大宋通商的权利,入榷市和南宋进行交易,当然,这一次吐蕃必须开放向南宋输入马匹的数量才行,要不然的话,他们也别想每天吃盐、喝茶抑或是喝上辛辣的美酒了。 这一招可算是个比较狠的招数,因为吐蕃人在经济上对南宋的依赖程度很大,许多物资他们并不能出产,只能通过榷市来和南宋的商人进行交易,一旦南宋切断了他们像盐、茶粮食等物资对吐蕃的供应,那么他们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 此举一出,立即便在四川一带掀起了轩然大波,大批吐蕃的商人被阻于榷市之外,不得入市和南宋商人交易,虽然南宋的商人也会因此蒙受损失,但是高怀远的敕令上写的清楚,一旦现有任何商人胆敢擅自偷偷和吐蕃交易的话,便可视为资敌,将会对违反敕令的商人满门抄斩,抄没其所有家产,而且当即利用他的情报系统,很快揪出了两三个暗中走私买卖物资给吐蕃商人的商家,将其立即抓捕归案,直接抄没了这两三家商人的全部家财,还因此斩了成都府路和利州路几名阳奉阴违的榷市官员,算是很快的震慑了那些不尊号令的官商,彻底关闭了和吐蕃诸部的通商口岸。 如此一来,吐蕃诸部一下子便慌了手脚,他们这百十年来,还第一次见到大宋如此强硬,而且很快吐蕃诸部也都收到了蒙古大军这次在出兵宋境之后,最终铩羽而归的消息,而且经过口口相传之后,蒙古军的失败被渲染成了惨败,有人甚至传言,蒙古军几乎被宋军打得全军覆没,连他们的主帅拖雷,也被宋军给打成了重伤,只有很少的蒙古军逃出了宋境,这么一来,便大大的震慑了那些吐蕃诸部亲蒙一派。 紧接着一支宋军骑兵便突然间从阶州铎龙桥出兵,进入了陇上,以非常快的度,沿途横扫那些蒙古大军所经的吐蕃部落,展开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讨伐战,打得沿途一些吐蕃势力纷纷望风而逃,根本无法和宋军相抗,倒是也有一些吐蕃部落纠集了些兵马,迎战这支宋军,但是他们没想到刚刚和宋军接战,便遭受到了一通劈头盖脸的火炮的痛击,根本没见识过这样犀利的火器的吐蕃军,当即便被打得作鸟兽散,被宋军骑兵追着好一通砍杀,直杀得这些胆敢抵抗的部落们尸横遍野,无不闻风丧胆。 于是那些尚未倒向蒙古的诸部,立即表明了态度,表示支持宋军的讨伐行动,严厉谴责那些向蒙古军借道的部落,并且有些势力稍大的部落,还趁机派兵,参加了对这些部落的讨伐战争,说起来是帮宋军惩罚这些部落,但是实质上确是趁机扩大地盘,抢劫财物、牛羊和奴隶罢了,同时他们也想尽快向南宋示好,尽快的能和南宋恢复通商,用他们的货物,换回急需的盐、茶、粮食、铁等物资。 而高怀远又亲自在关外五州巡视了一遍,查看了遭受蒙古军侵袭的地区,慰问了一番幸存的百姓,还对一些坚决结堡抵御蒙古军的寨堡大力嘉勉了一番,赏赐给当地一些有功的土族头脑们了一些小官和钱物,开始展开大战之后的善后工作,尽快把关外五州的局势给稳定下来。 同时高怀远回到了利州,下令利州路调拨钱物出关,重新修葺阶州城,趁着这个阶州城中的老百姓还有周边的很大的区域内的人都被蒙古军斩杀一空的机会,收回了大批阶州的无主之地,给了岳琨,令其招募新军,在阶州屯田驻军,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兵马,随时做好出兵打仗的准备。 通过高怀远这次领兵出关和蒙古军血战,并且成功击退蒙古大军入侵的事情,加上军方有目的的宣传之后,高怀远亲率亲军大败蒙军这件事,被极度的渲染夸大了一番,传言将高怀远塑造的如同战神一般,让高怀远很快在四川一带的老百姓心目中也竖立起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以前老百姓也只是道听途说过高怀远如何厉害,但是毕竟他率军出兵京东,平定李全之乱的事情离四川很远,人们对于他还没有太强烈的好感,但是这次他率军击退蒙古大军的入侵,可是摆在这些老百姓眼前的事情,何况民间流传的那些民报上,将蒙古大军的残暴渲染的非常厉害,阶州之屠更是让老百姓恨透了蒙古大军,所以老百姓不觉间便将高怀远视作恩人,认为假如不是高怀远这次幸好在四川的话,恐怕他们都可能会遭到蒙古鞑子的祸害,所以老百姓们时下对高怀远的感激之情,可以说是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第九十章 谗言 赵昀坐在自己的寝殿之中的软榻上,看着眼前摆着的这份高怀远的奏疏,脸上流露出了一脸的不快。 同时在他的龙案上摆放的还有不少文臣对于高怀远的弹劾,特别是那个被高怀远架空起来的郑损的奏章,无数文臣都纷纷指责高怀远这段时间以来的跋扈,如潮一般上奏要求朝廷罢免高怀远的官职。 指责高怀远的罪名无所不用,其中最主要的反倒是这次高怀远率军和蒙古军开战这件事。 刚刚听到蒙古大军突然间越过宋境,假借通过宋境攻打金国进入到宋境之中烧杀抢掠的消息的时候,南宋朝野震惊,一时间不安的气氛弥漫了整个朝堂,以真德秀为的部分人力主给蒙古大军以迎头痛击,但是也有不少的文臣建议用绥靖政策,赐银给蒙古人,拒绝其假道的要求,令其返回西夏境内。 这种争论尚未结束,高怀远的奏报接着便又到了临安,称他已经调动四大都统司的兵马,出关应战。 本来赵昀对于高怀远的这种处置还是相当高兴的,觉得这次派高怀远到利州办事是他很明智的决定,起码让高怀远暂离临安,省的和郑清之一派不停的打嘴仗,而且刚好赶上了蒙古大军侵入宋境,有高怀远在利州路,起码他可以放心许多了。 但是接着被降为四川制置副使的郑损便上奏,指责高怀远擅自任用亲信夺取利州都统司和沔州都统司的兵权,还指责高怀远在利州飞扬跋扈,还告高怀远架空他,不得让他参与政务等等。 这一下可让朝中那些和高怀远有仇或者是早就看不惯高怀远这个武将居然骑在他们这帮文臣头上的大臣们,如同抓到了法宝一般,又一次集体动了弹劾,把高怀远骂的是一无是处。 赵昀为此颇为头疼,天天单是这样的奏章,一送就是一堆,让他看都来不及,不由得心烦的要死,心中暗暗埋怨高怀远太不知进退,居然得罪了这么多大臣,他其实也明白,这些文臣为何会如此卖力的攻讦高怀远,其实这还是宋代开国之后历来奉行的以文抑武的政策作祟,他如此重用高怀远,显然是破坏了原来的游戏规则,让这帮自认为他们才是天之娇子的读书人感到十分不爽罢了! 本来他并不愿意打理这些文臣们的弹劾奏章,抓起来都丢在了一旁,但是冷不丁谢木林的一句话,让他不由得又是心中猛的一揪。 谢木林看到没人的时候,偷偷对赵昀说道:官家,高枢相虽然对官家很是忠心,但是人总是会变的!而时下难道官家不觉得高枢相已经掌的兵权太重了吗?奴才虽然只是官家身边的人,但是也看出点眉目了,眼下各地驻军的主帅,基本上都已经换成了高枢相麾下的嫡系,如此一来,恐怕是 谢木林的话没有说完,外面便有人来给赵昀送茶点,谢木林马上便闭上了嘴巴,不再朝下说了。 虽然谢木林的话没说完,但是赵昀却已经明白谢木林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心中当即便是猛的抽了一下,回想一下之后,赵昀忽然间现,谢木林说的确实不错,京城周围的殿前司的诸军主将基本上全部都是高怀远一手提拔起来的,而那个步军司的方书达也是高怀远的铁杆拥趸,就连守护他的御龙直的兵将侍卫,也基本上都是高怀远亲自选拔出来的人。 再算算京东驻屯军,不用说,肯定都是高怀远的人,毕竟那里是高怀远一手打下来的,长江下游的池州都统司、建康都统司、镇江都统司,虽然高怀远没有明着染指,但是经过前段时间枢密院的整顿,免去了相当一批老资格的将领,由高怀远提拔起了一批年富力强的少壮派将领,担纲了这些驻屯军的主将。 长江中游的楚州都统司都统孟珙乃是高怀远的结拜兄长,襄阳都统司的都统也是从孟珙手下的旧部提拔起来的,这次高怀远入川途径楚州的时候,又顺手吧江州都统司的都统吴响给直接拍死,换了一个楚州一系的将领主持军务。 这次高怀远刚刚入川,便直接免了俩都统司的都统,又换成了他的两个铁杆嫡系,假如这一次高怀远击退了蒙古大军的话,那么不用想,高怀远又会对长江上游的四大都统司进行一次整顿,换上一批他的嫡系将领。 原来建于先帝掌权时期成立的一批新军,被裁撤的裁撤,兼并的兼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 如此算来,南宋天下的各路正规军,已经基本上被高怀远全部掌控,只剩下了一些腹地的地方驻军算不上是高怀远的嫡系,现在高怀远确实是对他忠心耿耿不假,但是人是会变的,他以前只不过是在绍兴艰难度日的一个小小的皇族偏支,后来不也野心勃勃的想要当皇帝吗?那么谁又能保证高怀远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之后,不想做做皇帝过把瘾呢? 想到这里,赵昀不由得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且越想越怕,一不小心把手中的一个茶杯跌在了地上,寂静的寝殿之中猛然出了一声脆响,打破了这里原由的平静。 当看到高怀远又一次送来的报捷奏章之后,赵昀并未因为高怀远这次在阶州击败蒙古大军而感到丝毫的高兴,只是面无表情的将高怀远的奏章给了郑清之,让他和真德秀等人商议酌情给予这次参战的有功将士奖赏,朝中诸臣也看出了这次官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于高怀远获得的大捷的消息而掀起的竞相祝贺的风潮,顿时也都冷了下来。 虽然最终朝中大臣也勉强同意了高怀远的大部分的安排,但是却将高怀远提议的将岳琨任命为四川宣抚使这件事给压了下去,只是将岳琨提了一格,升为从四品卫将军,勋轻车都尉一职,继续领利州都统司都统一职,只是把利州副都统司拔高了半格,升为都统司。 接着在郑清之的提议下,赵昀却下旨,将原来降了一级的郑损调离了四川,调入了京城任参知政事一职,这一下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而紧接着高怀远便又派人送入宫中一份奏章,赵昀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重重的将这份奏章摔在了龙案之上。 高枢相如此行事,太过分了点吧!吐蕃诸部历来于我朝交好,即便这次让蒙古大军借道,也定是因为惧于蒙古大军的凶悍,而不得已才让蒙古大军借道入川的! 以微臣看来,我朝应该给予安抚才对,可是高枢相却不体谅吐蕃诸部的难处,还要擅自兵征讨于他们,岂不更令这些吐蕃友邦倒向蒙古人那边吗? 陛下,万不能准予高枢相兵征讨这些吐蕃诸部,如此只会令我朝徒增一些仇敌,对我朝只会更加不利!请陛下降旨,制止高枢相擅自起兵!当大臣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便议论纷纷了起来,郑清之立即便出班,手捧笏板对赵昀请奏到。 郑清之的话刚刚落地,纪先成便不得不站了出来,立即对赵昀启奏道:陛下,微臣以为郑相如此评判高枢相,显然有失公允! 吐蕃诸部历来并不对我朝有半分恭敬,而且历来都限制马匹向我朝输入,却时时袭扰我朝边境,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又何来与我乃友邦之说呢?只是我朝仁厚,历来不与其计较,继续开放榷市,与其通商,但是吐蕃诸部不思报恩,反倒以怨报德,此次更是借道给蒙古大军,供其袭击我朝境域,实乃其心可诛! 高枢相本次力主讨伐吐蕃诸部,关闭傕场,正是要以雷霆手段惩治那些胆敢藐视我天国之威的宵小,为的是我朝的利益,陛下当应支持高枢相才是! 赵昀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二位爱卿都言之有理,但是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高枢相又刚刚领兵击退蒙古大军,利州关外数州已是生灵涂炭,尚需安定一段时日,虽然这次吐蕃诸部有错在先,但是我朝历来以仁厚为本,朕以为擅开边战显然不合时宜,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拟旨,告知高枢相,先莫要着急出兵吐蕃,以免让吐蕃诸部忌恨于我,转而投向蒙古人一方为好! 郑清之一听心里面暗喜,赵昀这次摆明了是不支持高怀远出兵征讨吐蕃了,很显然赵昀已经对高怀远的所作所为有所担忧了,于是立即拜倒口称圣上英明。 纪先成虽然还想继续劝赵昀回心转意,支持高怀远的决定,但是赵昀却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宣布退朝,诸臣只得跪送赵昀离开了大殿。 赵昀独自坐在后殿之中,心里面越想越觉得不痛快,按理说他才是大宋的皇帝,不管什么事,都应该是他说了算,虽然这次他派高怀远去利州平叛,但是眼下利州兵乱已经平定,高怀远的任务也就该完成了,可是他却并无返京的意思,反倒在四川大展拳脚了起来,这次他虽然击退蒙古大军有功,但是却把四川搞得鸡飞狗跳,眼下又要兵征讨吐蕃,而且连和他商量都不商量一下,自己就拿定了主意,这有点太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谢木林说的不错,高怀远虽然对他很好,但是现在高怀远确实有些太过跋扈了点了,时日已久,天知道这大宋以后是他赵昀说了算,还是要他姓高的说了算了。 赵昀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悔,悔不该当初不听郑清之的劝告,控制一下高怀远的权利,以至于现在高怀远短短两三年时间,便有控制不住的势头了,想到这里,他立即招来谢木林,让他出宫去传郑清之入宫。 而纪先成出宫之后,坐在轿子上想着这段时间赵昀处理政事的反应,也看出了一些眉目,心中暗暗埋怨高怀远,有点太急功近利了,如此独断专行下去,只会竖立更多的政敌,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便吩咐轿夫转道去政事院一趟。 不多时纪先成便在政事院见到了正在处理公务的真德秀,两人略作寒暄,便将话题扯到了高怀远的身上。 真大人,这次高枢相所奏之事,不知道真大人有合作想呢?纪先成和真德秀关系不错,于是开门见山的便对真德秀问道。 真德秀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问我的意见,不瞒纪大人,虽然这次我对高枢相能亲自率军击败蒙古大军深感佩服,但是近期他在利州所作所为,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圣上虽然倚重高枢相不假,但是像这样出兵大事,高枢相在不和圣上商议之后,便擅做决断,显然有失体统!这种开边战之事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会和朝中诸臣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可是高枢相自己便拿了主意,难免圣上会不高兴了! 虽然我也相信,高枢相此举乃是为国着想,但是这么做,显然有违为臣子的本分了!所以本相也不能为他说话,还望纪大人谅解则个! 虽然纪先成很想这个时候替高怀远说话,但是听罢了真德秀的话之后,他也颇感无力,只得告辞而出。 结果不几天的时间,从四川送来的奏报便呈在了赵昀的龙案上,高怀远最终还是没等到赵昀的谕旨,便兵出关,开始了对吐蕃诸部的征讨之战。 赵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把便将这份奏疏摔在了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想了一阵之后,立即下旨,让郑清之、真德秀入宫面圣。 看着赵昀的脸色,郑清之将高怀远的奏疏看了一遍,随即便立即说道:陛下明鉴!高枢相如此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此军国大事,岂能不请奏圣上恩准,便擅自兵,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他眼中还有圣上您吗? 而真德秀也看了一遍高怀远的奏疏,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高枢相此举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微臣以为,高枢相这么做,也是为我朝着想,吐蕃这次借道给蒙古大军攻宋,已是表明他们背叛了我朝,施以惩戒倒也在情理之中!还望陛下息怒! 赵昀一脸的不痛快,不待真德秀把话说完,便摆手道:真爱卿不必多说了,此事高枢相确实太过独断,如此下去,定会惹得吐蕃诸部人心离散,更加忌惮我朝!郑爱卿代朕拟旨,令高枢相立即收回出关的兵马,令高枢相就此事自辩! 大殿之中的气氛十分紧张,真德秀看赵昀在气头上,于是也不敢多说,郑清之得到了赵昀的旨意之后,立即兴冲冲的开始动笔,代赵昀拟了一份圣旨,严厉斥责高怀远此举太过专断,并令高怀远立即收回派出讨伐吐蕃诸部的兵马,并且就此事立即写奏疏自辩! 同时赵昀还提及了重新安排人接替郑损,担任四川制置使的事情,郑清之马上提请赵昀,派保和殿大学士吕伟焕赴川接替郑损之职,赵昀当即准许,纪先成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来不及制止了。 (这可是四千五百字大章呀!难道没人多给几张票抑或是打赏一下吗?) 第九十一章 喜忧参半 高怀远在利州每天都在关注着李若虎出关之后的军情奏报,当得知李若虎进展十分顺利之后,这颗心也就渐渐的放了下来,毕竟这次他让李若虎率军出征,对于李若虎来说,还是第一次独自领兵,高怀远还是有些担心李若虎能力不足,怕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从这几天军前送回来的奏报上来看,李若虎干的还相当不错,出了铎龙桥之后,一路高歌猛进,打得那些曾经借道给蒙古大军的吐蕃诸部落花流水,短短不到十天时间,便斩数千,大大的震慑了吐蕃诸部,这几日不断有吐蕃诸部的使臣赶到利州,参谒于他,力陈他们部落对大宋的友好,并且有些部族更是拿出了骏马,献给高怀远,希望能尽快恢复榷市,让他们可以和南宋通商。 如此一来,高怀远知道,这次他这么干,已经给吐蕃诸部了很大压力,心知也不能把这帮吐蕃人逼得太紧了,否则的话物极必反,逼急了这帮家伙的话,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反倒不美了。 于是他这才下令,对于这些已经表态,坚决支持大宋的吐蕃诸部,给予一定优待,准许其进入榷市,和南宋通商,但是有一条要坚持,那就是这些部族必须要拿出战马、牛角、筋胶等物,输入宋境,否则的话,便不许盐茶等物输出。 这样一来,便为宋军打开了一扇获得战马的渠道,虽然远不足以满足宋军的装备需求,但是好歹却解了燃眉之急,何况高怀远自己暗地里还在吐蕃收买了一些部落的草场,饲养了大批良马,借着这个机会,也得以开始大批的朝宋境输入了。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高怀远便收到了朝廷派人送来的赵昀的诏书,看罢之后,高怀远的眉头立即便拧在了一起。 胡闹!听完了宣旨太监把圣旨宣读完之后,高怀远赏给了这个太监一些银钱,让人把他带下去休息,拿着这份圣旨,高怀远立即便沉脸怒道,一把将这卷圣旨甩到了桌子上。 官人为何如此生气?秋桐端着一碗香茶,从屋外走入了房间,正好听到高怀远怒,于是赶紧放下托盘,对高怀远问道。 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击退了蒙古大军,圣上这次非但没有半句赞扬,反倒还下旨斥责我独断专行!不用想,圣上又是受了那些只会吃饭不干活的文官们的怂恿!这才对我如此不满!想来我为何会如此辛劳,天天为了大宋殚精竭虑,可是这帮文臣,却只知道拖我后退,天天盯着我的短处,随时都等着弹劾于我! 前天纪先生便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这段时间以来,朝野无数文臣不断的上书弹劾于我,连纪先生都无力压制他们,圣上近期对我很是不满!如此下去,恐怕我在四川也呆不了多久了!可是这里事务还很多,假如我不在这里坐镇的话,恐怕这段时间的忙碌便会立即复制东流了! 难道我为圣上做事,圣上真的看不出我乃是一心为国吗?高怀远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烦心,今天看到这份圣旨之后,终于忍不住爆了出来,气哼哼的对秋桐起了牢骚,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他倒是不把心里的话憋在胸中。/ 秋桐拿起那份圣旨看了一下,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立即嘟囔道:也是!这个圣上不是你少时的朋友吗?难道他还不信任你吗?为何措辞如此强硬,居然还要你上书自辩呢? 了一通牢骚之后,高怀远的怒气也消了一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之后,坐下对秋桐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人是会变的!虽然我们少年时期关系很好,但是眼下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而我乃是武将出身,借着当今圣上坐上了如此高位,对于那些天天只知道读书的士子文臣来说,他们根本就瞧不起我的出身,认为我这样的武夫,根本不懂什么治国之道! 所以朝野许多文官,早就对我心存不满,而且这一两年来,我连连扳倒了不少的文官,还踩着不少的文臣的脑袋,他们自然不会跟我罢休了! 我上次领兵平定京东的时候,郑清之便动了一群文臣大肆攻讦于我!而这次我入川之后,又把利州一带的文官给得罪了个遍,特别是那个郑损,被我架空起来,还被我羞辱,自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了! 看来圣上这段时间在这些人的怂恿下,确实是开始对我不放心了!因为我的权利确实也已经太大了!圣上这是在担心我会成为又一个韩侂胄、又一个史弥远呀! 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官人处处都在为国所想,又岂能是那两个奸臣可以相比的呢?如此对官人也太不公平了吧!眼下圣上如此严厉斥责于你,你打算怎么办呢?要是不行的话,干脆咱们就回家去,这摊子事情,谁爱管谁管去!看看谁能比你做的还好!等鞑子杀到官家的眼皮底下的时候,看看官家想不想得起你的好处!哼!秋桐本来就不是生在南宋的女子,所以对于南宋的皇帝也没多少恭敬之情,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 高怀远一听秋桐的牢骚,反倒笑了起来:你还是有些小孩子气呀!想我这些年做这么多事情,岂止是只为了当今圣上一个人呢?时下蒙古鞑子越来越强大了,西夏已经被蒙古鞑子所灭,接下来便是金国,金国时下朝政糜烂,灭亡只是眼前的事情,一旦金国再灭,蒙古鞑子的屠刀就会落在我们汉人的头上了! 你也看到了,蒙古鞑子是何等凶残的野兽,一旦我们眼下还不知自强的话,到时候不知道又多少无辜百姓,会沦为他们屠刀之下的冤魂,我做这么多事情,可不是只为了升官财!要是只为了我升官财的话,我早就回家专门和你造孩子了!呵呵! 好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必过问了!我看你这个月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是不是有了身孕了? 秋桐听罢之后,俏脸微微一红,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得意而且幸福的微笑,支支唔唔的凑到高怀远身边对他说道:都是你使坏!人家这个月月事没有来!还看到吃的东西,就有些作呕,想来应该是怀上了吧!你可要对我更好一些呀!要不然我可不依! 高怀远当听到了秋桐这番话之后,顿时所有怒气都烟消云散,立即一把抱起了秋桐,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我高怀远也终于有后了!哈哈!大喜事呀!那么这些端茶送水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再做了!还是好好滋养身体为重,快!我要给父亲写信,告知他这个大好消息!让老爹也跟着高兴一下!呵呵! 秋桐看到高怀远的这幅喜出望外的样子,心中也十分高兴,和高怀远腻了一阵之后,秋桐便离开了高怀远的书房,到后面休息去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二虎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叫道:大人,家里面出事了!老爷他 第九十二章 守制 高怀远心中一惊,立即问道:家父怎么了?你快说! 二虎紧张的答道:老爷他前段时间在江陵任上,突感不适病倒,结果前几天不治撒手归天了! 听闻这个消息,高怀远立即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虽然他来到这个世上,曾经在高建那里享受的父爱十分有限,甚至还受过一些屈辱,但是后来当他独立之后,却现高建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从他安排纪先成给他当幕僚开始,高建基本上做到了一个父亲能为一个儿子做的一切,这里面即便有一些功利的成分存在,也并不影响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改善。 特别是高怀远领兵北伐之际,高建拒绝了调离扬州这个危险的地方,坚持要留在扬州,并且冒着被人弹劾的危险,为高怀远提供各种物资的支持,这些年来,高怀远已经不再忌恨高建对他小时候的无视了,父子二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了起来。 可以说高怀远已经将高建视作这一世的亲人了,但是没成想,他还未能在高建身边尽孝,高建便这么快撒手而去了。 二虎看着高怀远仿佛遭雷击了一般,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生怕高怀远伤心过度,上前想要搀扶高怀远坐下,但是高怀远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带着满脸的沉痛之色,立即吩咐道:备好纸笔,我要上书朝廷,回乡守制! 高怀远父亲离世的消息很快嫡系的手下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赶来向高怀远吊唁,连同利州各路官府的官员,也纷纷赶到利州参见高怀远以示吊唁,劝高怀远节哀。 当听闻高怀远要回乡守制的消息之后,黄严和岳琨等人都不由得为难了起来,委婉的劝高怀远最好不要回乡守制,因为眼下利州路局面刚刚打开,诸军都是新任的将领,许多事情需要高怀远坐镇这里,才能推进,他们唯恐高怀远一离开利州,新来的这个四川制置使吕伟焕恐怕会从中作梗,所以他们希望高怀远回乡奔丧之后,。 高怀远送走了一批人之后,便将岳琨、黄严等最亲信的人带入了后面书房,坐下之后黄严立即说道:大人,伯父新丧之事,万请大人节哀顺变!但是我等闻听你要回乡守制,丁忧三年,这如何使得?毕竟现如今若虎还率军正在关外征讨吐蕃敌部,也算是在战时,大人回乡奔丧我等无话可说,这也乃是人之常情!但是礼制也有金戈之事不避之说,大人完全不必丁忧在家三年呀!眼下蒙古鞑子日益嚣张,大人肩负朝廷兵事,如果就此丁忧的话,恐许多事情会被耽搁的! 岳琨没黄严和高怀远关系那样的铁,这种话他不能说,但是他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黄严的意见,还有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黄严的话。 但是高怀远苦笑了一声道:诸位且听我说!家父待我不薄,想来我自从早年独自回乡之后,便再无在家父身前尽过一日孝心,为父守制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我也心知现在回乡守制,会耽搁一些时间,但是眼下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诸位也都不是外人,今日我便不妨告诉诸位,近期我率军入川之后,因为郑损之事,已经得罪了许多文臣,现在朝中又有大批文臣,纷纷上书弹劾于我,而且这次我令李若虎率军出关讨伐吐蕃敌部之事,更是被朝中诸臣指为独断专行,有僭越之嫌! 圣上为此已经很不高兴了,前两日下旨严厉斥责于我,并要我亲自写奏疏自辩此事!眼下刚好又遇上家父新丧,假如我不回乡守制的话,定会又招致大批文臣上书攻讦于我,故此我不得不这么做! 虽然新来的这个四川制置使吕伟焕与我有些过节,但是毕竟利州之事也基本安定,这里的事情也就交给诸位辛苦了!四川乃是我大宋西南门户,绝不容有半点差池,所以诸位肩上的担子都很是不轻,务必要练出强军,方能在用时为国效命!这次朝廷没有恩准岳琨当四川宣抚使,但是也不妨碍岳琨你来总领四司军事,我不在利州,诸位有事便多于岳琨商议,即便我丁忧在家,一旦有难事,也大可给派人去给我送信,我自会帮你们应对! 眼下我还会在利州等候圣旨一些日子,诸位大可提出你们的要求,我会尽快在离开之前,给你们安排妥当,李若虎那边我已经派人送信给他,令其加快度,赶在我离开之前,收兵返回阶州驻防,阶州的防务岳琨你可交予李若虎负责,趁着这个机会,我会调拨利州和成都府路物资,为你等换来更多的马匹,你们几个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望你等好自为之,尽快练就几支强兵! 众人闻听之后,心知高怀远这次一定是会回家守制了,于是也都不再多劝,纷纷起身躬身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定会谨遵大人钧谕,绝不敢辜负大人期望! 送走了黄严等人之后,高怀远想了一下,立即叫来二虎,轻声对他吩咐了几句,二虎点头答应下来,转身出去,很快在后院放飞了一支信鸽。 三天之后,黄浩便风尘仆仆的从成都快马赶到了利州,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平,黄浩能这么快赶过来,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黄浩参见主公!一进入高怀远的书房,黄浩便立即跪下对高怀远施礼道。 快快请起!你乃是我长辈,我岂能受叔叔如此大礼呢!真是折杀晚辈了!高怀远慌忙将黄浩搀了起来。 呵呵!小的如何敢在大人面前以长辈自居呀!而且我乃是为主公做事,就更不敢以长辈自居了!黄浩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被高怀远强按在了椅子上。 黄浩乃是黄严的叔父,早年跟着黄严的父亲黄真投入了高家庄效力,开始时候主要负责帮着黄真打理商业方面的事情,后来高怀远让他到了成都,专司开辟四川一带的市场,并且暗中收买了很多吐蕃的商贾,在吐蕃境内买下了几个草场,专司培养战马,然后暗中输入关内,支持黄严的忠顺军,这些年来,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深得高怀远的信任。 时下整个四川一带的高家的商业方面的事情还有情报方面的事情,也渐渐的都交给了黄浩负责,黄浩利用经商的掩护,已经在四川境内构架起了一个很严密的情报网络,势力甚至可以渗透到宣抚使司和制置使司之中,加上高怀远今年入川之后,给他提供了更多的方便,使得黄浩的情报网络更加覆盖了整个四川一带,可以说基本上做到了无孔不入,为高怀远的行事提供了很大程度的情报支持。 虽然现在高怀远成立的军统司也开始进入四川军政部门,但是他们的主要情报来源,基本上还是要依靠黄浩这一条线,所以黄浩其实已经是高怀远非常重要的一个手下了。 而高怀远也没亏待黄浩,虽然黄浩身为商贾的身份,子嗣不得入官,但是高怀远却还是将他的两个儿子,都调入了军中,一个派到了京东驻屯军,在赵府堂帐下听令,年纪轻轻已经晋升为了准备将;而另外一个儿子,高怀远也将其安排到了殿前司之中,时下在御龙直里面当差,想来以后也会有不错的前程,至于钱方面,高怀远不在乎黄浩花多少,让黄浩自己取用,此举让黄浩非常感激,所以和他兄长一样,铁了心为高怀远做事。 想必家父离世的消息你也都知道了吧!高怀远待黄浩坐定之后,便对他说道。 主公还请节哀,此事老夫已经得知这个事情!大人可是要回乡守制吗?黄浩倒是回答的爽快,直接便问及了高怀远的想法。 那么黄叔父认为如何呢?时下不知四川一带的官员又如何看待此事呢?高怀远令二虎奉茶上来,对黄浩问道。 不瞒主公,四川一带的官员,有不少人暗中额手相庆,觉得主公终于可以离开四川了!这些该死的东西,假如不是主公领兵击退了蒙古大军的话,他们恐怕日子都不会好过!可是现在,他们却幸灾乐祸!黄浩立即带着一脸的愤懑对高怀远说道。 高怀远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这么想,自从我入川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郑损被我软禁起来,不得干涉政事,不少官员被我免职回乡种田,还切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不恼恨我,那倒是真奇怪了!这次请黄叔父过来,也正是想安排一下我离开利州之后的事情!让黄叔父受累了! 黄浩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赶紧答道:不敢当!主公有事尽管吩咐老夫便是,万万不必如此客气! 高怀远让黄浩坐下之后对他说道:这次显然官家那边不太满意我在利州的所作所为,听信了朝中一些小人的撺掇,调郑损入朝为官,还派来了一个于我素有过节的吕伟焕接任四川制置使的职位,想必就是想要遏制我在四川一带的军方的势力,我想等到我离开之后,那个吕伟焕入川赴任之后,就有劳黄叔父如此 黄浩在利州停留时间不长,天刚刚亮,便悄然乘车离开了利州,而高怀远的请奏也很快得到了赵昀的批复,赵昀这次下旨口气很和气,对高建的立誓表示了哀悼,并且告知高怀远,已经追封高建为太子少师,勋柱国公,并赐高建谥号恭诚,准许高怀远回乡守制三年! 高怀远接旨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个圣旨看似对他以及他的父亲高建很是恩宠,但是高怀远却看出来,眼下赵昀已经不似以前那样信任于他了,之所以这么大度的让他回乡守制,其实说白了,还是想要他远离政治中心一段时间,省的他继续大权在握。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收好这份圣旨之后,高怀远背着手轻声的说道,而秋桐目光闪动了几下之后,没有说话,转身开始为高怀远收拾起了行囊。 第九十三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李若虎历经一个月的时间,率领三千骑兵,沿着蒙古军进兵宋境的路线,在吐蕃境内进行了一次疯狂的扫荡,沿途凡是借道或者给蒙古大军提供给养的部落,几乎都遭到了他们残酷的报复。 虽然李若虎所率兵力不多,但是这批骑兵大多都是诸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士,而且李若虎奉行出其不意的作战方阵,轻骑进入吐蕃,然后以战养战,连续进行突进奇袭,几个小部落猝不及防之下便遭到他们凛冽的打击,毫无准备的几个小部落甚至几近灭族,他们抢光了他们的马匹、牛羊,焚烧了他们的帐篷,掠走了他们的女人,打得他们纷纷朝着后藏逃去,要么寻求朋友的庇护,要么干脆就并入其它部族,这一趟讨伐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吐蕃诸部来说,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震慑。 从宋朝建立开始,宋军便从未采取过这样强硬的态度,总是对吐蕃诸部很是宽厚,所以吐蕃人时间一长,也就习惯性的认为宋人好欺负,根本不怎么把宋朝放在眼里,即便是小部落,也敢时不时的袭扰一下宋朝边境,而且还不怎么担心会招致宋人的报复。 但是这一次情况大大出了他们的预料,他们没想到这一次仅仅是借道给蒙古大军,便招致了宋朝如此的雷霆震怒,居然会派出兵马直接攻入吐蕃境内,对沿途给蒙古大军提供通道以及向导的部落采取这样的灭族报复。 消息传开之后,吐蕃诸部顿时一片哗然许多部落都惊诧的现,南宋不知何时,突然间变得如此狠辣凶悍了起来,这么一来原来还琢磨着想要投靠蒙古人的一批部族,便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两方的力量来。 虽然蒙古大军很厉害,灭掉了不少的小国,连西夏也几近被灭,但是这次他们的大将拖雷率领蒙古大军入宋攻伐,却落得一个铩羽而归,无形之中似乎招告天下,南宋似乎比起蒙古人并不算弱,起码这一次表现的相当出色。 而这一次南宋的反应也大大出了他们的预料,许多吐蕃人开始意识到,现如今的南宋恐怕不像以前那样好欺负了,而且这一次他们的反应也告诉了吐蕃人,于南宋为敌,对吐蕃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们随时都可能要遭受到宋军血腥的报复,更何况吐蕃在经济上对南宋的依赖程度很强,使之不少部落顿时收起了对南宋的轻视之情,转而开始向南宋示好了起来。 李若虎这一趟吐蕃之行可以说收获颇丰,大批马匹被源源不断的送回了宋境,大大改善了四川宋军对于战马的需求,同时还支援给了京西一带宋军了一批战马,可把黄严给乐坏了,这厮立即便搜罗来了数千匹战马,重新组建了一支骑兵队伍,在沔州开始了强化训练。 而高怀远也终于等来了吕伟焕,将四川的军政交给了吕伟焕。 说起来这个吕伟焕,其实高怀远和他以前关系还算是不错,史弥远当政的时候,这个吕伟焕算是一个保皇派,暗中支持赵昀主政,但是后来因为看到高怀远掌握实权,吕伟焕便跟着郑清之一直试图打压高怀远,结果被高怀远搞了个灰头土脸,差点丢官罢职赶回老家种田,要不是赵昀体谅吕伟焕以前曾经支持过他,保了他一次的话,这老家伙这会儿估计早就回家刨地去了。 所以吕伟焕对高怀远现在是恨得咬牙切齿,这次听闻让他来四川接替高怀远之后,便立即收拾了一下,日夜兼程赶到了四川。 高怀远在利州接住了吕伟焕,很客气的将手头的事务和他交接了一番,而吕伟焕当面也不敢对高怀远不敬,皮笑肉不笑的答应高怀远,一定会做好这些事情,至于他会不会真的这么做,高怀远也知道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高怀远启程离开利州的时候,城中文武百官以及众多老百姓都夹道相送,老百姓感激高怀远这段时间在利州平乱还击退蒙古大军,让他们免除了祸患,纷纷给高怀远送来了许多礼品,高怀远自然是婉拒了他们的这些东西,表示心意可以领,但是这些礼物无论如何不能收,如此更令利州周边的百姓敬佩万分。 老百姓和众文武官员一直将高怀远送到了码头上,才一起跪倒向高怀远辞别,高怀远看着众多的百姓们,不由得心中激荡万分。 这就是我们中国的老百姓,你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恩惠,他们便会记住你的好,想我身为大宋高官,如何能不为他们着想呀!高怀远站在船舷一侧,回头望着那些码头上一直在遥遥向他队伍挥手的老百姓,对身边的人说道。 二虎眼下已经接替了李若虎的位置,成了高怀远的亲兵总管,跟在高怀远的身边点点头道:只可惜大人这次在四川时间太短了些,要不然的话,能给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不妨!毕竟危机眼下已经过去了,假以时日只要有岳琨和黄严在这里,料想四川也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的!高怀远随口说道。 这一次随高怀远回去的只有不到一百人的护军,其余的那些跟着他从京城来的兵将,大部分都被高怀远安排到了四大都统司里面充当了诸军的骨干,最低的也当上个都统,像邢方和方赖,直接便被提拔为了准备将,留在了黄严手下做事。 这次回大冶奔丧,高怀远选择了乘船而下,如此一来,省去了不少的时间,由嘉陵江入长江,便可一路返回楚州登岸,也省去了不少的力气。 一路上他以带孝之身为由,谢绝了沿途官员的接待,轻舟之下,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回到了楚州。 在回乡的路上,他终于收到了一个久等的消息,成吉思汗果真已经病死在了西夏的灵州,死后秘不丧,直至西夏末帝李晛出城乞降,蒙古人立即斩杀了李晛以及众多党项皇族成员,并且入中兴府大肆屠城,至此西夏国彻底覆灭。 不过让高怀远有些意外的是出了这样一个事情,西夏国一些兵将以及百姓,不愿意被蒙古人奴役,他们蜂拥退入了吐蕃境内,沿着被李若虎打通的那条通道,居然一路逃入到了宋境之中,以求得到宋人的庇护。 岳琨当即下令在阶州城附近开辟了一块地方,专门收容这些西夏逃兵以及难民,为其提供食宿,并且效仿当年孟宗政在枣阳的做法,将这些逃入宋境之中的西夏人之中的青壮收编组成了一支忠武军,隶属于利州路都统司。 但是岳琨的这种做法立即招致了吕伟焕的极力反对,并且下敕令要求将这些西夏遗民尽数赶出宋境,不得岳琨收容他们,理由很简单,因为西夏国在北宋期间,一直和北宋为敌,虽然南宋之后,两国不再接壤,但是宋人还是敌视这些西夏人,怕这些西夏人入宋之后,会惹出麻烦,另外一个就是怕因为收容这些西夏人,招致蒙古人的报复,还消耗利州的资财。 高怀远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大怒,在船上便大骂吕伟焕短视,当即便修书两封,一封送给吕伟焕,告诉他最好还是收容这些西夏遗民,因为假如他不收容这些西夏遗民的话,这些人只能被活活饿死,或者被赶入吐蕃沦为吐蕃人的奴隶,那样的话有损大宋的声誉。 另一封他派人送给岳琨,令岳琨只管按照他的方法继续做,大不了让这些西夏人续,改成汉人,打散他们,以汉人的身份令其在阶州一带屯田,为利州都统司提供粮秣。 想了一下之后,高怀远又立即写了一份奏疏,直接派人送入京城,交给赵昀,力陈收容这些西夏遗民的好处,告诉赵昀眼下蒙古人已经是大宋的敌人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更何况这些西夏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汉族人,这些西夏遗民对蒙古人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只要善加利用,便能很快获得一支强兵,对于以后光复中原故土,将会有很大的益处,希望赵昀恩准令利州路扩大收容西夏人的力度,着令吕伟焕收回驱逐西夏遗民的成命。 考虑一下之后,高怀远还派人给黄浩送去了一封信,令黄浩调拨一批粮食以及钱物,秘密的送交给黄严,通过黄严移交给岳琨,支持他收容这些西夏遗民,总之一个目的,就是不能听从吕伟焕的命令。 处理过这件事之后,很快高怀远的船只便抵达了楚州,登岸之后,他也不在楚州停留,立即赶回了大冶县的老家。 此时亡于江陵的高建的遗体也早已被送回了大冶县,守家的周昊早已将各种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连在海州为官的高怀远的二哥高怀亮,也已经挂职回到了大冶县守制,只待高怀远回家了。 当高怀远踏入高家村的时候,一身孝服的高怀亮含着泪远远的便迎了出来,高怀远立即躬身给高怀亮施了一礼带着悲痛对高怀亮说道:二哥!愚弟回来晚了 高建的丧事可以说办的极其隆重,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终于荣归故里了,大冶高家出了他这样一个高官,也算是祖上积德,何况除了他之外,他还培养出了一个更杰出的高家后裔,所以周边的达官贵人以及乡绅亲戚都赶到了高家村吊唁于他,这对高建来说,假如他泉下有知的话,也应该含笑了。 第九十四章 不拘小节 时间似乎过的非常快,转眼之间高怀远回乡守制便半年多的时间,从高怀远回乡守制之后,历史似乎又开始朝着原来的轨道回转了。/ 虽然表面上高怀远在大冶县守制的日子过的很悠闲,但是只有高怀远身边的人才知道,高怀远这数月之间,过的一点也不轻松,各地的消息每天都通过各种途径,如同雪片一般的秘密飞到大冶县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之中,摆在高怀远的案头。 高怀远的心情也一天不如一天,虽然从利州回来的路上,他写了奏疏,奏请赵昀下旨着令吕伟焕收回驱逐西夏遗民的成命,最终赵昀在和朝中诸臣商议过之后,也答应了他的奏疏,但是朝中却出了许多让高怀远愤懑的事情。 自从高怀远挂职回乡守制之后,赵昀便伙同郑清之一党,不断的在朝中做各种小动作,特别是对军方,他们连连撤换掉了不少地方原来本属于高怀远嫡系的将领,启用了一批已经被高怀远赶回家的将领充入军中掌握了兵权,并且逐步的开始替换掉了谏院之中的一批谏官,开始渐渐的把纪先成给孤立了起来,大大削弱了文官之中支持高怀远的势力,连那个高怀远的铁杆拥趸梁成大也被旧事重提,罢免了官职,虽然在高怀远暗中的斡旋之下,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也被赶回了家中养老去了。 而拱卫皇宫的御龙直侍卫们,也开始逐步的被调离御龙直,换上了不少由赵昀亲自挑选的侍卫,就连以前赵昀最信任的御龙直总管付同也被调离,换上了一个从皇族远亲之中选出的新人。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刘大勇被免去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只让他挂了个兵部侍郎的闲差,实质上光杆一个,也被架空了起来,换上了陈震担当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而陈震这个人虽然貌似是高怀远的嫡系,但是这个人在京城里面的关系网很复杂,通过贾奇的情报,陈震似乎和赵昀走的越来越近,估计是已经得到了赵昀的信任,基本上脱离了高怀远这一系。 就连一直和高怀远关系不错的方书达,也被调离了步军司,给了一个闲差,架空了起来。 各种迹象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赵昀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再对高怀远那么信任了,他这段时间已经开始逐步的蚕食高怀远的势力,安排他信得过的人来取代高怀远以前安排的人手,逐渐的将兵权又集中到了他的手中。 啪!高怀远把一沓信纸甩到了桌子上,冷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让一股凉风吹入了书房之中。 清冷的空气吹在他的脸上,让他郁闷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然后转过身对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人说道:这段时间圣上那边的动静,以你的看法,该是如何? 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这几年一直留在京城暗中为高怀远做事的贾奇。 虽然已经是初春季节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感觉,贾奇似乎很怕冷,身上依旧穿着厚厚的皮裘,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奸商,让人无法相信,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会掌控着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而贾奇捧着热茶吹了一下茶碗中的茶末喝了一口,这才摇头道:主公还用问小的这个问题吗?眼下这个官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主公视为兄弟一般的圣上了!他开始担心主公的权利太大,正在逐步的收回兵权,恐怕再有两年时间,主公再回到朝中的时候,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难不成主公就这么看着圣上一直把您架空不成?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但是还是说道:我本来就是大宋的臣子,这些权利都是官家所给的,他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才是大宋的皇帝!我不过只是一个为他做事的臣子罢了! 贾奇呵呵笑着把手中的茶碗放回了桌子上,站起来也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笑道:可是小的似乎还记得主公一年前对纪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为了咱们汉人的未来,主公并不介意当一个权臣!不知道主公可还记得吗?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扭头逼视着贾奇的眼睛:连我说过的这句话,你也知道了? 贾奇毫不回避高怀远的逼视,依旧目光清澈的看着高怀远,淡然的回答道:主公莫要误会,卑职即便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监视主公您!这句话是纪大人这次在我离京之前,告诉卑职的!绝非卑职私下打听出来的! 高怀远这才把目光又移回了窗户外面,他相信贾奇不会这么做,那么纪先成又为何要告诉贾奇这句话呢? 哦?那么纪先生告诉你这些,他又是何意呢? 纪大人让卑职告诉主公,圣上眼下有意让刘琸赴京东,接替赵范担任京东制置使一职,以姚羽中接替赵府堂担任京东戍帅,如此下去,恐怕连京东也会被郑清之一党牵制了,不知主公又是何意呢?贾奇有些所问非所答,告诉了高怀远这么一个消息。 什么?荒唐!这两个草包如何能让他们担纲如此重任?这么做乃是在自毁长城,假如稍有不慎,京东便很可能会立即沦于蒙古鞑子之手!不行!绝对不行!高怀远一听就急了,京东和其它地方不太一样,他眼下大部分人力和物力资源都已经集中到了京东,飞虎军名义上归于京东驻屯军,但是实质上在他的暗示下,赵府堂并没有兼并掉飞虎军,飞虎军还是独立成军,而且飞虎军辖地内的莱芜铁冶,和海州、密州,赵范安排的也都是他嫡系的人员督管,假如赵范和赵府堂被人替换的话,他的秘密便无法继续保持下去,更何况是刘琸和姚羽中这两个和他不对路的草包呢? 所以纪先生让卑职先告诉主公一声,假如主公愿意的话,那么他便会动不少人上奏朝廷,请圣上夺情,令主公复起!贾奇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盯着高怀远的反应。 但是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叹息了一声道:恐怕很难吧!眼下边境基本上还算是平静,鞑子灭了西夏,短时间之内不敢来招惹咱们,开始集中精力攻打金国,这样的情况下,圣上正忙于削弱我的势力,又岂会夺情令我复起呢? 高怀远真的开始有些恼恨起了赵昀,对于赵昀,他从来都把他当作兄弟一般看待,作为前世乃是现代人的他,脑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之所以这么帮赵昀,一是处于义气,二是为了掌握可以扭转这个历史的权利,可以说一切都是出于爱国方面,他根本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 现在好不容易他把宋军整顿的开始朝着强军方向迈步,可是赵昀这个时候却开始疏离他,并且听从像郑清之这些人的撺掇,开始处处掣肘于他,防着他,还小动作不断,试图架空他,使他失去对军队的掌控,同时还要将他为国选拔起来的一些能臣强将干到一旁凉快去,令他感到非常不快。 虽然从根子里说,赵昀这没做并没有什么错,当皇帝的要控制臣下,也并非是错,这也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吧! 毕竟史弥远给赵昀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阴影,赵昀不希望再有人成为第二个史弥远吧!可是高怀远却不这么认为,史弥远掌权全部都是因为他要为自己捞钱,为自己捞取好处,而他高怀远揽权,却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民族的复兴,这一点他早就告诉过赵昀了。 可惜赵昀现在却还是开始怀疑他,不再信任于他,他们两个人之间可以说已经出现了一道鸿沟,这一点从他刚刚北伐李全回京的时候,其实高怀远便已经有所察觉了。 难道真的就让赵昀这么把他晾起来吗?他能甘心吗?高怀远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假如让他选择的话,他又该怎么做呢?这也是高怀远近期考虑最多的问题! 但是先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绝不同意任何人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一下打散,使他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眼下国势似乎确实比较安稳,蒙古鞑子在利州去年吃了主公的憋,眼下开始转变了态度,年前的时候派出了使臣出使我朝,要与我朝修好,想和我朝结为兄弟之国,一起灭金!但是好歹真大人和魏大人还算是清醒,力主拒绝了蒙古鞑子的提议,告知陛下,眼下必须以金屏宋,不可在这个时候,和蒙古国结为友邦,攻打金国,当今陛下也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将蒙古鞑子的使臣赶了回去,据情报显示看来,鞑子已经开始陈兵于幽州一带,恐怕会因此而对京东再一次动进攻也说不定! 假如主公乐意让陛下夺情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没事的话可以找点事情嘛!比如 高怀远走回了桌子后面,脸上的表情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这个家伙,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之坏了?这样的主意你也能想得出来? 贾奇似乎很是得意,晃着脑袋笑道:欲成大事,自然不能拘小节了!嘿嘿! 第九十五章 草包挂帅 赵昀这段时间一来,自从高怀远回乡守制之后,觉得心情又开始好了起来,猛然间朝中缺了高怀远,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不太安稳了!而是觉得似乎少了一些压力,让他可以呼吸的更加顺畅了。 他按照谢木林给他出的主意,逐步的替换掉了宫中的一批最初时候高怀远给他安排的侍卫,还将贴身的太监也都换成了一些新近的小太监,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安全了许多。 而且在郑清之的帮助下,他开始培养忠于他的一批势力,并且逐步的开始将高怀远的一些嫡系替换掉,换成了他放心的人,这么一来,大部分兵权便回到了他的手中,虽然这么做他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高怀远为他所做的事情,但是听罢了谢木林的一句:这天下乃是官家的天下,大宋的子民也都是官家的臣子,这都是应该的! 赵昀听罢了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了,自从调走了一批谏官,下放他们到地方为官之后,朝中似乎安静了许多,少了许多高怀远一派的和郑清之一派的纷争,耳根子也清净了许多。/ 加上朝中现在有真德秀、魏了翁这批能臣为他操持政务,两年间大力澄清吏治,整顿财政,府库也日益丰足了起来,大宋似乎重现了一片清明,大有中兴的势头,所以赵昀不由得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天天听着周围那些人不断的为他歌功颂德,这让他觉得异常的享受。 特别是高怀远不在京城,他似乎不用再管别人如何看他的私生活了,谢木林这个家伙也真是知道体贴,给他选入宫中了不少美貌女子,这让赵昀有些把持不住了,渐渐的开始疏离了朝政,天天留恋在了花丛之中。 郑清之也委婉的提醒了赵昀几次,但是赵昀也都一笑置之,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稍微的收敛了一些罢了。 至于郑清之拟请的以刘琸和姚羽中二人调换京东制置使赵范和替换京东驻屯军戍帅赵府堂的奏折,赵昀暂时没有批复,毕竟京东是高怀远一手打下来的,而且眼下赵范和赵府堂二人都干的有声有色,朝野对其二人评价都很好,无缘无故的将他们两个人撤掉,也不好堵住悠悠众口,所以赵昀打算再放一段时间再说,看看有机会的话,给他们二人拔一格,然后再说让刘琸和姚羽中二人前往京东也不迟。 时间过的确实很快,转眼间便又是一年过去了,随着新的一年到来,赵昀一时心血来潮,下旨改年号为绍定,于是这新年过后,便改年号绍定元年。 但是往往事情都会有转机,就在赵昀觉得这皇帝的日子一天过的比一天要舒服的时候,却突然出了大事,倒不是京东方面的蒙古人动了对京东的进攻,而是三月间赣州传来了一个震惊朝野的大事。 赣州的豪强陈三枪和张魔王二人突然间聚集了数万乱民,在江南西路动了一场声势异常浩大的起义,短短一个月之间,便攻陷了数座州县,而且周边大批老百姓揭竿而起,响应他们二人的起义,一时间江南西路、福建东路等地的乱民大有星火燎原之势。 赵昀惊闻这个消息之后,赶紧下旨令两路官府出兵镇压,但是万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官府派出的镇压的军队纷纷被乱军击败,而且乱军突然间还请出了一个让赵昀意想不到的大旗。 陈三枪到处张贴榜文,再一次提及了赵昀登基之事,矛头直指赵昀并非是先皇指定的继承人,而是由史弥远夺了太子赵竑的帝位,才登基成了皇帝,赵昀乃是一个伪皇帝,真正的皇帝应该是太子赵竑,还声称他们已经找到了赵竑,准备拥赵竑在江南西路登基,执掌大宝,还以赵竑的名义,免去江南西路以及江浙、福建等路老百姓的杂税,一时间得到了这些地方不少老百姓的支持。 这个消息传到京师之后,赵昀仿佛被火烧到了屁股一般,这些年来,他几乎快忘掉了赵竑这个人了,虽然前两年他派人不断的寻找赵竑的下落,想要斩草除根,剪除赵竑这个祸患,但是赵竑却如同人间蒸了一般,一直也没有音讯,渐渐的赵昀也就自认为赵竑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儿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出来。 这次赣州民乱突然间打出赵竑的旗号,顿时让赵昀又慌乱了起来,赶紧召集朝中诸臣商议如何处置这件事。 郑清之建议减免这些地方老百姓身上负担的杂税,严惩这些地方的贪官,从源头上切断乱军在民间的支持,同时派出兵马立即前往赣州剿灭陈三枪和张魔王这股乱民,抓到赵竑就地处斩。 而真德秀和魏了翁却反对他们这么做,毕竟当年赵昀登基的时候,幕后确实有很多疑点,从心里真德秀和魏了翁还是同情太子赵竑的,所以他们认为,还是以招抚为上,不要太过份动用武力。 但是赵昀在这件事上当然不肯听真德秀和魏了翁的意见了,认为他们二人还是在同情赵竑,想帮着赵竑说话,所以怒斥了二人,把他们二人赶回家自省去了。 而对于郑清之的提议,赵昀当然是支持了,立即把这件事便交给了郑清之负责,而郑清之也认为正好是他来抓住兵权的时候,于是立即着令枢密院调集兵马,兵部准备器甲,并且当即让刘琸当招讨使,姚羽中任军中主将,马上前往江南西路平乱。 郑清之这么做目的很显然,那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让刘琸和姚羽中立功,然后好把赵范和赵府堂给踢下来,而这俩人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把兵法挂在嘴上,夸夸其谈,显得好像很懂得打仗一般,让郑清之对他们很有信心。 更何况在郑清之看来,像陈三枪、张魔王这样的乱军,不过是草头班子一帮乌合之众,这两人去,应该很简单的便能把他们给收拾了。 而这俩草包也真的很卖力,拿到了圣旨之后,立即点将起兵,飞快的便杀奔了江南西路。 第九十六章 夺情起复 刘琸和姚羽中受命之后,都很兴奋,上蹿下跳的开始准备了起来,而且他们考虑到殿前司的兵马以前乃是高怀远的嫡系,怕他们带殿前司的兵马去,镇不住这些兵将们,于是他们便想到了从其它地方调兵,还递了一个奏折给赵昀。 赵昀看罢二人的奏折,当即大笔一挥,用了大印,便下枢密院按照刘琸和姚羽中二人的要求办理。 有了赵昀的支持之后,这俩草包确实很给力,立即从建康调来了一批由他们一系控制的兵马,又调集了福建路一批地方新军,便领着大军长驱直入,一路高歌猛进,短短两个月时间,以乎想想的行军度,很快便杀到了赣州附近,将士也很卖力,遭遇了陈三枪的主力之后,一哄而上,然后立即又一哄而散,临阵跑了个精光。 俩领军人物当然是效忠皇上了,坚持不退,试图力挽狂澜于危难之中结果是姚羽中当场中箭,重伤被人抢了回来,那个刘琸,干脆直接被陈三枪所俘,押到赣州直接给砍了。 刘琸倒是很坚持他的本色,打仗不行,骂人却相当厉害,本来陈三枪还想劝降他,但是却被刘琸骂的狗血喷头,还被他吐了一脸的吐沫,结果陈三枪恼羞成怒,当即便拔刀把刘琸同志给剁了。 消息传回临安城,当即朝野再次巨震,赵昀正在吃饭听到了这个消息,吓得差点把筷子给扔了,立即查问到底为何会败得这么快,从这俩人点将出征,到兵败如山,前前后后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给他们的三万大军就这么落花流水的跑了回来。 结果赵昀马上便查问此事,兵部很快便查明真相,跑回来的兵将百口一致指定是刘琸乱指挥,在不知敌情的情况下,挥师冒进,还根本不听部将的劝阻,一意孤行结果一头撞入了叛军的伏击圈之中! 而姚羽中干脆临阵退缩,大军一遭到了叛军伏击,姚羽中便第一个带着亲兵撤退,结果是不辨敌情的情况下,没选对突围的方向,闯入了敌军之中,被叛军给射了一箭,所率宋军当场崩溃,而姚羽中带头逃走的行为,也导致了其它宋军的崩溃,结果让坐镇中军的刘琸没来得及跑路,便被叛军给逮去了。 听罢了兵部的回复之后,气的赵昀差点用这份奏疏砸郑清之,这都给他找的是什么人呀!就这样的货色,还被郑清之说的跟神仙一样,结果呢? 郑清之也被吓的不轻,听说乱军撵着败兵的屁股后面,居然杀到了两浙路南部,这么一来就离临安城不远了,而且民间这两年很流行的那份民报,又突然间连数刊,刊刊民报都把这次失败的原由直指郑清之,说郑清之用人不善,而且隐隐指责赵昀这个皇帝,放着最好的人选闲置不用,却派了这俩草包去平乱,结果是浪费国家资财等等,文章写的非常犀利,在朝野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顿时朝野响起了一片要求高怀远起复的呼声,纪先成更是暗中督促了一帮朝臣,纷纷上书启奏赵昀,要求朝廷立即起复高怀远,夺情让他返京为国效力。 高怀远在大冶县的高家庄的书房之中拿着这份报知,笑了起来:早知这两个家伙是只会玩弄口舌的草包,派他们去,真是会选人呀!哼哼!看来我要收拾一下,估计是休息不成了! 我说贾奇,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贾奇也跟着笑了起来,摇头道:不过分,这个陈三枪和张魔王其实早就暗中串联,想要造反了,我只不过是暗中推了他们一把罢了! 而且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这些时候的当官的也太不象话了,把加在当地老百姓头上的杂税不断的提高,杂税居然过了正税九倍之多,老百姓地里面打点粮食,居然不够交税的,这场民乱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是早点爆了而已!这就像是人身上的脓疮一般,只有溃破了之后,才能愈合,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嘛! 何况这次其实官军损失并不大,只有刘琸和姚羽中倒霉了罢了!又何有过分之说呢? 赵昀看着一份份送到他龙案上的急报,急得是抓耳挠腮,连续点了几个人,想要其去率军平乱,结果这些人一看姚羽中和刘琸落得这么惨的下场,纷纷不是告病,便是坚辞不去,就连刘大勇和方书达俩人被点名之后,也干脆都来了个告病在家,无法率军出征。 赵昀这时候有些傻眼了,早朝的时候于是便向朝臣们问策,问谁能带兵去解决了江南西路的乱兵的事情,结果前段时间跳的很欢的郑清之一党集体噤声,没人出列接赵昀的话茬,把赵昀气的够呛。 最终还是真德秀出班,对赵昀说道:现如今还是请高枢相回到朝中,督办此事比较好! 可是高枢相眼下还在守制之中,恐怕不方便吧!郑清之一听真德秀提出了要请高怀远回朝,于是便赶紧出班反对到。 虽然高枢相在守制之中,但是国家眼下已经是危难之中,假如任由乱军如此下去的话,难道要等着乱军打到临安城下不可?郑大人,假如不让高枢相回来主持平乱之事,那么郑大人可愿意亲率兵马前往平定乱军吗?真德秀这次对郑清之很不客气,这段时间他被郑清之一党连参数本,说他和前太子赵竑有勾结,还把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早就惹恼了真德秀,所以他趁机将了郑清之一军。 郑清之哪儿有率军打仗的本事呀!要是有的话,上次他自己就去了,也不用派刘琸和姚羽中二人去了,而且他也看到了刘琸是怎么死的,哪儿还会自己再去送死呀!于是郑清之被真德秀这么一逼,当即便偃旗息鼓不再言语了。 看了半天没人表示愿意挂帅出征,去讨平陈三枪之乱,赵昀这个气呀!想来想去还是离不开高怀远,少了高怀远之后,这打仗的事情貌似没人能行了。 听罢了真德秀的建议之后,朝中大臣们这才纷纷出班附议,请赵昀下旨夺情,令高怀远起复,回朝率兵南下,平定陈三强之乱。 不几天时间,一队人便呼呼隆隆的跑到了大冶县的高家庄,宣旨太监在高家庄的正厅之中对着高怀远宣读了赵昀的圣旨,赵昀说的很客气,说现在国家有事,希望高怀远能回京主持平乱云云,并且对他夺情之举表示歉意等等! 高怀远谢恩接旨之后,但是却告诉宣旨太监,眼下他心情不佳,家父新丧不足一年,希望能守制结束之后,再回朝复职,还请圣上原谅等等。 太监一听就急了,赶忙好一阵劝说,但是高怀远一再坚辞,表示不便复起。 无奈之下宣旨太监只得撒丫子朝临安城跑,告诉赵昀高怀远不愿接旨复起,赵昀一听就急了,赶紧又下旨再去请高怀远复职。 如此折腾的那个宣旨太监来回跑了两趟,高怀远才勉为其难的表示同意回京复职,然后让宣旨太监先回去,他准备一下之后,再回京城,可是宣旨太监心急火燎,虽然不敢催高怀远赶紧走,但是却赖在高家庄非要同高怀远一起上路。 高怀远这才把家中的事情和高怀亮交代了一下,并且到高建的墓前又祭拜了一番,告诉高建他因为有事,不得不回京复职,请高建原谅。 这么又拖了两三天时间,高怀远才跟着宣旨太监启程朝临安赶去。 而这一次高怀远把周昊也带在了身边,因为眼下周昊已经为他守家守了这么长时间了,黄严早已是一个都统司的都统了,可是周昊还是一身布衣,而且眼下卧虎庄的一些不太见得光的产业也都被高怀远转移到了山东和四川等地,家里面有柳儿守着已经足够了,所以这次他把周昊也带出了高家庄,打算未来也为周昊谋一个出身,也省的浪费了周昊这个人才。 周昊当然明白高怀远的心意,而且他也早就希望能出来像黄严一样建功立业,只是因为高怀远需要他照顾大冶的产业,他才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提出也出来做事,默默无闻的为高怀远守好那份产业,这次能跟着高怀远离开高家庄,其实周昊也非常欢喜。 赵昀对高怀远的这次回京,表现的很是热情,甚至专门在宫中为高怀远设宴洗尘,表现的对高怀远十分亲热,但是高怀远却在赵昀的这种表现中看到了两个人中间已经产生出了巨大的隔阂,虽然两人还是谈笑风生,但是往日的那种亲切感早已不存在了。 高怀远以尚在守制期间,不便饮酒作乐为由,谢绝了赵昀的赐宴,直接谈起了陈三枪之乱,赵昀这才急急忙忙的请高怀远赶紧点兵挂帅,到江南西路平定陈三枪和张魔王这些流寇,并且希望高怀远越快越好,高怀远点头答应了下来,出宫之后高怀远站在宫门之外,扭头看了看皇宫,心里面有些冷飕飕的感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抬步离开了皇宫。 第九十七章 挥师南下 出宫之后,那些以前和高怀远交好的文武官员纷纷跑到了高怀远的府上,向高怀远道贺,恭喜他复起,高怀远自然少不得和这些人都寒暄了一番,直至半夜,才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邸,回到了书房之中,不过有心人却现,原来跟高怀远走的很近的那个陈震,这次却没有前来参谒高怀远。 高怀远回到府中之后,直奔书房而去,一进门便看到了纪先成稳稳的坐在书房之中,正在看书,高怀远于是赶紧上前对纪先成说道:这段时间让纪先生辛苦了! 纪先成这才笑着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对高怀远施了一礼道: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现在已经不把我这个老家伙当成自己人了不成? 两个人相视一笑,才又一次坐下聊了起来。 纪先生你看这段时间以来,圣上的所为如何呢?高怀远直接便对纪先成问道。 这个还需问我吗?恐怕你自己也早已明白了!要不然的话这次陈三枪也不至于闹的如此厉害!纪先成带着令人玩味的笑容对高怀远答道。 高怀远还真是有点觉得尴尬,摸摸鼻子没有接纪先成的这个话茬,自己主动说道:看来官家现在已经不再那么信任我了,只可惜我好不容易才把军中事务理出了一个头绪,这么短短半年时间,大部分又都回到了原处!甚至连武学也差点被圣上关停,要不是你们力陈的话,恐怕连都作院这次也要又交给工部负责了! 纪先成摇摇头笑道:其实换作任何一个皇上,这么做都不算错,你倒也不必为此感到不快!我朝历来都推行的是以文抑武,你一个武将能掌握这么大的权利,自然不会让官家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你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呢? 高怀远眉毛挑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换作旁的时候,圣上这么做,我也不会恼怒,但是眼下蒙古大军南下就在眼前,可是皇上却处处掣肘于我,根本看不到我们大宋面临的危机,去年幸好我恰恰赶到利州路,要不然的话,去年利州的老百姓恐怕就真的要遭殃了! 蒙古人的野心在于整个天下,只要他们灭掉了金国,那么我们便是他们下一个必须灭掉的目标!这一点早已成为定论!可是眼下刚刚我大宋有所振作,皇上便如此不信任于我,这么下去,难不成我等要看着大宋也像西夏、金国那样,沦为蒙古鞑子的奴隶吗? 不管别人如何,我是不能!不管怎样,还是像我一年前说的那样,即便是被天下人骂我为奸佞也罢,权臣也罢!只要能光复旧土,将蛮夷逐出中原,我姓高的什么都不在乎! 纪先成看着高怀远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良久,纪先成才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想我也是大宋士子,本该是处处为当今圣上着想!但是我却知道你的为人,罢了!假如你要是奸佞的话,那么我也只能成为你的附庸了! 说罢之后,两个人又相视大笑了起来。6 高怀远倒是也没耽搁,入京之后,也没打理郑清之那一帮人,立即开始调度兵马,这一次他还是调用殿前司和步军司的部队,只点了两万余人的兵马,短短几天时间,便拜别了赵昀,率军朝着江南西路赶去。 军中不少人眼下还都是高怀远的老部下,虽然赵昀和郑清之这段时间更换了一批将领,但是这帮人大多数都是跟着高怀远去过京东平定李全之乱的老兵,根本不是能更换几个将领便能让他们不听高怀远的调遣的。 当得知又能跟着高怀远出征之后,军中上下无不兴奋异常,全军上下自从起兵之后,便士气高昂,行军度很快,而且军纪很是严明,和两个月前刘琸率军出征的时候相比,两支兵马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一般。 短短十天时间,高怀远便领兵赶到了江南东路于江南西路交界的信州境内,在高怀远的一声令下,大军这才停驻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陈三枪的叛军势力已经开始进入到了信州境内,起前锋也已经陈兵于贵溪一带,沿着信江正在朝着信州方向开进,兵力号称四万,实质上不足三万人,领兵者正是陈三枪手下的大将刘洪,上一次刘琸兵败之后,刘洪便受命朝信州进兵,但是在戈阳县境内,遭到了信州守将潘博的迎头痛击,使之就此停住了北上的步伐,在戈阳县一带和朝廷的官军形成了对峙。 而潘博手下兵力只有不足三千,所以也无力击败刘洪的叛军,只能坚守戈阳县城,等待朝廷大军来援。 高怀远到达信州之后,便令大军停驻下来,自己领着周昊悄然进入到了戈阳县城中。 叛军情况如何?高怀远也不讲究什么礼数,夜里悄然进入戈阳县之后,便立即在戈阳县的县衙召见了信州军兵马钤辖潘博,直接对他问道。 潘博赶紧跪下称罪道:卑职无能,无力阻挡叛军,以至于令叛军两个月前攻占了贵溪县,请大帅责罚! 这件事怪不得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能坚守住戈阳县,已经是不易了,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我大宋能有你这样的虎将,实乃是我大宋的幸事!起来说话吧!此战之后,本官会亲自上奏朝廷,为你请功的!高怀远立即挥挥手对潘博说道。 潘博感激的差点掉了眼泪,他还以为这次高怀远率军前来,第一个就要拿他试问,没想到高怀远丝毫不质问他为何丢掉了贵溪县这件事,还称赞他有功,这让潘博十分感激,连连叩头称谢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答话。 叛军自从两个多月之前,击败了刘大人所率兵马,便沿着信江一路北上,连连攻克江南西路州府县城,一直攻至信州境内,并且攻占了贵溪县,下官当时兵力实在有限,不得不放弃了贵溪,招募了三千乡兵,在戈阳县阻住了他们北上的势头。 这次叛军攻占贵溪的乃是叛军前锋,主将名叫刘洪,善使一把大砍刀,甚为骁勇,而且他率领了四万大军,卑职无力与其野战,只得坚守戈阳县,这半个月来,连续阻住了叛军三次攻城! 叛军虽然号称四万大军,但是据探报送回来的消息说,其实刘洪手下兵力不足三万人,其余的只是一些老弱家眷等等,战力并不算强悍!卑职麾下也多为乡勇,守城数战都没有让他们讨去便宜,故此卑职以为,这些叛军并不厉害! 他们现在主力驻在贵溪城北,信江南岸的汤家庄一带,这里集中了叛军大致一万多人的兵马,其余的大部分散在周边,正在劫掠贵溪周边的乡镇,收集粮草等物,好像叛军眼下粮草有所不济,正在等候张魔王为其转运粮秣,所以三次未能攻克戈阳县之后,便停止了前进,具体情况卑职还在令细作打探,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 这个潘博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详细的给高怀远介绍叛军兵力的分布情况。 高怀远对这个潘博很是满意,假如不是这个潘博的话,恐怕叛军眼下已经攻至信州城下了,他能领三千乡兵,阻住多过他近十倍的叛军,说明这个人是相当有些本事的。 另外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叛军整个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小小的戈阳县城,只有三千乡兵,他们便无力攻克,那个刘琸和姚羽中还真是笨蛋到了极点了,虽然背后有贾奇暗中给他们捣乱,但是也不至于一战即溃,还落得一个被俘的下场,想想这个事情,高怀远都为刘琸的死觉得不值。 当详细了解过了叛军前锋的实力以及兵力布置的情况之后,高怀远立即对潘博问道:看来潘钤辖这些事情都考虑的很是周全,本官甚慰!不知戈阳县一带的船只情况如何呢? 启禀高枢相,自从得知刘大人兵败,叛军沿信江一路北上之后,卑职便立即将信州境内沿江的船只收拢,以及沿江的渔民等,皆以驱往了信州方向,敌军正是因为船只不足,无力从水路向信江上游挺进,卑职才能守住戈阳县城! 眼下各种船只基本上都在戈阳县以北江面上,而且卑职已经在信江拦下了数道铁锁,防止敌军走水路突袭戈阳县,大人可是想要走水路攻打叛军吗? 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高兴了起来,心道这个潘博果真心思缜密,是个难得的人才,于是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潘钤辖果真乃是智将!你这么做相当不错,叛军前锋之日可破了! 当派人查看了信江上游的各种船只之后,高怀远当即下令大军开始朝戈阳县一带集结,并且沿途逐离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信江沿岸,同时还将那些被潘博迁往渔民收集了起来,在军中挑选了两千水性好的兵将,悄然登上了一批船只,由渔民驾船,开始顺信江而下。 第九十八章 叛军军师 趁着夜色的掩护,高怀远派人拆除掉了潘博在信江设下的拦江铁锁,于是过百条渔船便立即顺江而下,朝着贵溪方向驶去。 同时高怀远令周昊率领两千步军,出戈阳县,连夜赶往汤家庄叛军大营方向,两方以灯火联络,赶在天亮之前动对叛军的奇袭。 叛军显然没有料到官军会行动如此迅,虽然也察觉到了宋军主力已经进入了信州地界,但是叛军主将刘洪认为宋军不可能会这么快抵达贵溪大营,所以大营的警戒并不算严密。 加上这些叛军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乱哄哄的驻扎在汤家庄一带,说是大营,简直跟菜市场一般,松松散散的没一点规矩,人来人往岗哨也很是松懈。 当天亮时分突然间叛军大营大乱起来的时候,刘洪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生了什么。 直到有人冲入他的帐子,对他大叫着说官军攻入大营了,刘洪才慌忙披挂起来,提着他的大刀上马迎战。 而此时宋军水陆两路兵马都皆已经杀入了汤家庄叛军的大营,那些毫无防备的叛军立即便炸了营,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周昊和黄严性情不同,他始终都不苟言笑,大家也都只知道周昊乃是高怀远新近招入军中的一个将领,不太了解他,所以跟着他的兵将有些对他不太信任,也不太放心。 但是他们没想到周昊居然也是一员猛将,自从带兵潜到叛军大营外面之后,周昊便冷静的等候着江面上给他们的信号。 直至看到三支火箭从江面上冲天而起,周昊立即命亲兵也同时施放了三支火箭,回应江面上的友军,而他自己随即翻身上马,一马当先便率军朝着叛军大营杀了进去。 别看周昊这是第一次领兵出战,但是周昊以前可是不知道为高怀远培养出来多少兵将了,带兵的经验一点不比别人差到哪儿去,而且他手中提着的两把加长版的卧虎庄的特产精钢流云弯刀,上下翻飞之下,根本没有叛军能在他马前走上一个回合,便被他斩翻在地。 惊慌之中的叛军根本挡不住周昊这路宋军,只是在辕门处稍稍抵抗了一下,便立即被周昊率军杀了个四散而逃,紧接着周昊便率领大军长驱直入,直奔叛军大营的核心,沿途凡是遇上抵抗的叛军,他毫不手下留情,直接一刀便将其分尸。 这一下他所率的宋军将士们才现,原来高怀远派给他们的这个周将军,居然也是一员难得的骁将,于是立即士气大振,跟着周昊喊啥震天的杀进了叛军大营。 刘洪骑在马上,连连斩翻了几个从他身边奔逃走的手下兵将,总算是收拢了一些兵马,朝着周昊所引宋军的方向迎了过来。 先前和刘琸、姚羽中所率的宋军经过一战之后,现在的叛军上下其实都有一种轻敌的心理,认为官军实在算不上什么,装备好有个屁用,不照样被他们在赣州杀的大败而逃了吗? 所以刘洪认为,只要他挡住这支宋军,使劲的杀几个宋军兵将,那么宋军马上便也会崩溃,这一仗他们照样还是能打赢。 可是刘洪却忘了这次是谁引兵前来,他作为一个乡野武夫,本来就不怎么关心政事,虽然也听过高怀远的大名,但是却并不把高怀远放在眼里。 当他领兵迎上了周昊这支宋军之后,此时的天光已经开始放亮,刘洪看到宋军数量并不算多,于是更加胆大了起来,当即把大砍刀一横,便拦住了周昊的去路。 呔!宋将来者何人?居然敢来袭扰你刘爷爷的大营,简直就是找死!快快报上名来,你刘大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刘洪长的五大三粗,而且满脸的络腮胡子,身上还披着大红色的战袍,看上去倒是也很威风凛凛,颇有点大将的风范。 但是周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嘴角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立即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甩了一下双刀上沾的人血,用刀指着刘洪,简短干脆的答道:你便是叛将刘洪吧!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周昊! 言罢之后再也不多说什么,用刀背一抽战马的屁股,随即便挥刀朝着刘洪冲了过去。 宋军将士一看周昊冲上去了,于是也都纷纷挥舞兵器,高举宋军大旗,朝着叛军冲去。 刘洪这边一看宋军开始冲锋,于是他把大砍刀一举,哇哇叫着:小的们,给我冲上去杀光这些该死的官军呀! 言罢之后刘洪也拍马朝着周昊迎了过去,两个人的战马都加到了极致,刘洪的大砍刀举起之后照准了周昊便劈头砍去,可是周昊不急不忙,只是微微把头一低,没人看清他出手,两个人的战马便交错而过。 刘洪一刀未中,和周昊错马而过,只觉得腰间猛然一疼,当他冲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低头一看,当即便大叫了一声,一头便栽下了战马。 众人再看刘洪,这才现刘洪从腰部几乎被周昊一刀斩断成两截,大量的肠子内脏从他被劈开的腰腹的巨大伤口中涌了出来,刘洪丢了大刀,歇斯底里的出惊恐万状的惨叫,双手忙活着想把自己的肠子塞回自己的腹腔之中,可是这东西出来容易,再进去就难了,刘洪杀猪一般的惨叫了一阵之后,两腿一蹬,便断了气。 叛军一看主将居然连一招都没有能在人家手中走过,便被干掉了,这仗自然就没法打了,于是只得在官军的掩杀下四散溃逃而去,跑的快的还好,跑的慢的直接便被官军干掉了,有些人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只得丢了家伙,跪地乞降。 官军有军纪在身,不得杀降,所以只要叛军跪地投降,便免于被杀,在官军的追击下,更多的叛军纷纷选择了跪地投降。 这一战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叛军的整个前锋便全军覆没,溃败的叛军逃得到处都是,一队队宋军兵马不断的往来穿梭,将大批降军押送回了汤家庄大营之中,而此时高怀远已经亲率宋军主力,进驻了原来叛军的大营。 这一战叛军被官军自主将刘洪一下斩两三千人,俘获叛军过五千人之多,有的叛军怎么也想不通,两个多月之前,表现的如同烂菜一般的官军,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骁勇了呢?琢磨来琢磨去,他们忽然意识到,原因貌似是宋军主帅换了。 高怀远没打算和叛军的残兵败将在这里纠缠,将叛将刘洪的人头砍下,派快马传京师报捷,其余俘虏交给了潘博甄别,只羁押叛军的军官,对于那些从众则网开一面,教训一番之后,给一些食物,每个人又给了一百钱充作路费,令其自行返乡,并且告诉他们,假如再加入叛军,被官府抓到的话,定斩不饶,然后大军立即以周昊为先锋,朝着贵溪县城方向挺进而去。 贵溪县城眼下尚在叛军手中,这些叛军基本上没有军纪可言,当听闻他们的主将在汤家庄被斩之后,哪儿还敢留在这儿跟官军死磕呀!于是在一个副将的率领下,两千多叛军立即弃了贵溪县城,朝着江南西路方向撒丫子狂奔而去,好不容易一路上抢来的东西,也基本上被他们丢了个干净。 陈三枪和张魔王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愕然,从他们起事开始,义军的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有不少商贾似乎很支持他们的义举,在他们起事之初给他们提供了不少的物资上的帮助,所以陈三枪的义军展壮大的度非常之快,在打下了赣州,杀了赣州的贪官之后,义军立即受到了江南西路各地百姓的拥护,两个多月时间,他们便展到了十几万人之众。 而且让陈三枪高兴的是,他还无意中碰上了一个高人,此人名叫田克榜,是个老道,在他密谋起事的时候,这个田克榜主动找到了陈三枪,告诉陈三枪,他乃是能成就大事之人,并且愿意留在他身边,给他充当幕僚。 本来陈三枪还不怎么信任这个田克榜,但是几天时间,田克榜便联络了一些福建路的商贾,为他提供了大量的资财,还偷偷的运送了一批器甲给他,使陈三枪很快便武装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这么一来,陈三枪便对这个田克榜渐渐的信任了起来。 而且这个田克榜对于江南西路一带的情况很熟悉,不断的给陈三枪出谋划策,短时间便让陈三枪的实力飞快的膨胀了起来,这个时候田克榜给陈三枪出了一个主意,告诉陈三枪时下的这个皇帝不能算是正统,是靠着史弥远才当上的这个皇帝,正儿八经的皇帝应该是以前的太子赵竑才对,并且告诉陈三枪,他以前在京中行走的时候,见过赵竑,知道赵竑长的是什么模样。 田克榜让陈三枪打出太子赵竑的旗号,并且还在陈三枪手下找出一个人,说这个人长的和赵竑非常像,让陈三枪把这个假的赵竑推到台面上,这样可以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第九十九章 胆小如鼠 陈三枪考虑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个田克榜说的有理,便按照田克榜的这个主意办理,抬出了替太子赵竑鸣冤的旗号,果真又得到了不少人的相迎,获得了一批商贾的资助。 而且这个田克榜似乎消息还很灵通,在他的出谋划策之下,陈三枪很快便攻取了不少的州县,获得了大量的资财,如此一来,陈三枪便对这个田克榜更是信任有加,什么事情都要征询田克榜的意见。 两个多月之前,听闻朝廷派大军到江南西路对他们义军进行剿抚的消息之后,陈三枪还真是很紧张,但是这个田克榜却告诉他,官军根本不足为虑,率领官军的主帅根本就是饭桶,让陈三枪不必害怕。 田克榜还亲自带人查探地形,选定了赣州以北的一个地方,让陈三枪布置大批兵马,在此伏击官军,结果一战之下,官军大败而逃,还抓住了官军的主帅刘琸。 这一下陈三枪便再也不怕什么官军了,赣州一战获胜之后,江南西路和福建路一带的小股义军纷纷来投,令陈三枪的势力再次得到了巨大的扩张,挟着新胜,陈三枪派张魔王挥师北上,一路上高歌猛进很快便打到了信州一带。 如此的胜利,连陈三枪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开始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认为弄不好再干几年,他说不定能把南宋朝廷给推翻,自己也过一把当皇帝的瘾呢! 可是好景不长,这才刚刚两个多月的时间,朝廷便又派来了一支官军,前来对他进行征剿,让陈三枪再次有些紧张了起来,于是又赶忙找这个田克榜商议。 田克榜时下已经被陈三枪任命为他的军师,专司负责给他出谋划策,陈三枪还把有关后勤方面的事务也交给了田克榜打理。 听罢了陈三枪的问询之后,田克榜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香茗,微笑着对陈三枪说道:大王!此事大王大可不必担忧!上次朝廷派来了将近四万大军,我们才不过五六万人,便把宋军杀的大败而归,还抓住了那个刘琸,而这次官军只来了区区两万余人,而我们眼下已经拥兵二十多万,大王又何须紧张呢?即便是拼,也能把这股官军给吃掉的! 我算过一卦,只要大王在吉州集结兵力,和官军决战,官军定会被大王打得落花流水,此事根本不用担忧!赣州这边有我坐镇,定能确保大王万无一失! 陈三枪现在对田克榜可以说是奉若神明,听罢了田克榜的话之后,觉得事情确实是这个样的,他现在拥兵近二十万,官军才不过两万人,即便是用人堆,也能把官军给压死,于是马上便又放松了下来。 在和田克榜商量了一阵之后,陈三枪把赣州交给田克榜来守卫,自己点齐了七万兵马,又让他的友军张魔王在福建路率领了五万义军,浩浩荡荡的便朝着吉州方向集结。 此时的吉州并未被叛军攻克,时任吉州知府兼江南西路安抚使的陈靴尚率领六千宋军在吉州坚守,虽然叛军连续攻打吉州了数次,但是毕竟义军战斗力不强,攻城能力很差,结果都是被陈靴击退,只得铩羽而归。 所以吉州在义军的崛起之下,成为了官府留在江南西路的一个钉子,陈三枪在调兵遣将到达吉州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击败朝廷的官军之后,顺便把吉州也给一并解决了。 高怀远看着手中的这份情报,嘴角露出了微笑,抬手把这张纸条放在了烛火上点燃,直至这张纸条化为灰烬,才抛在了地上用脚碾碎。 传我将令,全军加朝吉州挺进,胜败只在吉州一战,望诸君与本官一起将叛将擒获!高怀远端坐在大帐之中,挥手对帐中的诸将大声说道。 大人!如此做恐怕是有些危险吧!卑职听闻这次叛将陈三枪和张魔王两人率领了十数万叛军,已经抵达吉州境内,开始布置,只待我军前往与之决战! 而我军时下却只有两万兵力,敌我兵力悬殊,恐怕我们这次前往吉州,还会重蹈刘大人和姚大人的覆辙!还望大帅三思呀!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坐在高怀远左手下面的一个文官赶忙站起来对高怀远劝道。 这次不同于以前,高怀远出兵的时候朝廷前两次都没有安排监军随军督战,而这次高怀远离京的时候,赵昀却派出了一个叫曾全的文官随军当监军,而这个曾全不用问,正是郑清之一党的骨干,原因不用想,就是随军监督高怀远的。 而这个曾全官职不大,但是戴着监军的帽子,便在高怀远的帐下有言权,而且他这次跟着高怀远出兵的时候,并不太乐意,因为有上次刘琸和姚羽中的前车之鉴,他生怕这次高怀远也败在叛军手下,一不小心把他也丢给了叛军。 所以一听高怀远要率军到吉州和叛军决战,这个曾全的心里便立即打起了鼓,紧张的站起来对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斜眼看了这个曾全一眼,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鄙夷的神色,但是还是很客气的对曾全问道:那么以曾大人所见,我们应该如何行事呢? 这个曾全一听高怀远向他问策,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赶紧答道:以下官认为,枢相大人此次前往吉州于叛军决战,显然不妥。 下官拙见,以为我军兵力有限,还是应该暂且避免和叛军决战,暂且屯兵于洪州以南,不要冒进为好,同时可调广南东路以及福建路、荆湖路各地兵马入江南西路一起讨剿叛军,待到时机成熟之后,我军方可向吉州进,汇合其它几路兵马,再谋与叛军决战为上!曾全一边说,一边晃着脑袋,仿佛他很有智慧的样子,但是语气之中也透露出了他的心虚,生怕高怀远孤军冒进,被叛军所败。 高怀远用带着嘲讽的眼神看着曾全,等着他把话说完,然后立即对他问道:假如按照曾大人所说,我等此次剿匪,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呢? 曾全楞了一下,又赶紧朝地图上看了看,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算,然后对高怀远答道:以下官计算,两年内应该可以把叛军剿灭! 笑话!那么请曾大人告诉本官,吉州眼下已经被叛军围困,两年时间,以你认为,吉州的陈大人可能坚持得了吗?且不说吉州城有多少兵马,单说吉州城中的粮食够吉州军民食用两年时间吗?高怀远立即便打断了曾全的话,站起来带着怒色对他质问到。 这个这个曾全马上便被高怀远堵得没话说了,因为高怀远说的是事实,吉州城已经被叛军围困了近两个月时间了,陈靴连连派人朝京师告急,请求兵前来救援,吉州城的粮秣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一个月了,假如一个月之内,吉州城还不能解围的话,那么他和城中军民也只能为国尽忠了,而他曾全刚才却说两年时间,这话确实没法说通。 曾大人还是退下吧!战与不战乃是本官说了算,吉州城之围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解除,朝廷也等不了两年时间让我们慢慢剿抚,此战不但关乎我军胜败,还关系着吉州城数万军民的生死,本官心意已决,明日便提兵前往吉州与叛军对决,任何人都不许再劝本官不要前往,否则的话本官便可视为动摇军心! 更何况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不过只是一帮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罢了,以我军的骁勇,岂是叛军可比的?依我看来,我军将士的战力,足可以一当十,怕个什么?高怀远满脸怒色的对曾全大声斥道。 这个曾全立即被高怀远堵得满脸通红,他们文官自从太祖立国之后,便一直都骑着武将,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出兵打仗,都是武将要听他们文官的调遣,时下他高怀远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毕竟还是武将出身,居然对他这样的文官如此无礼,这简直要把曾全给气疯了。 你你高枢相!本官敬你乃是我朝重臣,不与你争论!但是假如本次高枢相执意前往吉州与叛军决战,要是万一失败的话,本官不会替你说话的!本官定要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告你嚣张跋扈、刚愎自用!我你若要非去不可的话!下官恕不奉陪!曾全气的胡子乱颤,指着高怀远大声的威胁到。 高怀远也站了起来,带着一脸鄙视的冷笑对曾全说道:既然曾大人如此胆小怕事,那么本官就不劳曾大人跟着本官前往吉州与叛军决战了!假如本官这次战败的话,不用你去圣上面前参我,本官自己便辞官到圣上面前自领惩处!但是本官也要告诉你,你身为监军,却胆小怕死,不敢随军出战,这一条本官现在就会写奏疏向圣上奏报! 好好好!高枢相真是厉害!本官也会上书朝廷,告诉当今圣上,你高枢相刚愎自用,不听下官的劝告!我这便去向圣上启奏!曾全气的直哆嗦,但是他还是坚持不跟着高怀远去吉州,即便是被高怀远弹劾他贪生怕死,大不了只是丢官,也总比把老命丢到吉州要强,说罢之后他一抖袖子,便拂袖而去,朝着大帐外面走去。 第一百章 兵至白水 曾全劝不动高怀远,也拿高怀远没有办法,于是便出言威胁要上书弹劾高怀远,然后拂袖而去。6 不送了!曾大人!走好,看路高怀远带着一脸的揶揄对着曾全的背影叫道。 曾全真是气坏了,快步朝着账外走去,根本没心顾及脚下,结果刚刚走到大帐门口,一脚便踩在了自己官袍的前摆,一个趔趄朝前扑去,结果门口两个亲兵装作赶紧过来搀扶的样子,却把脚一伸,又踩住了曾全的袍角,结果曾全立即彻底失去了平衡,直接便趴在了大帐门口,两个亲兵伸着手却并没有搀住他,让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屎。 曾全这一下觉得脸真是丢大了,爬起来头也不回的便冲了出去,惹得大帐之中的诸将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些诸将也都是武将出身,以前可真是没少受文官的气,但是因为文官的地位比他们高许多,即便他们品级比文官高也不行,见到品级低于他们的文官,他们也只能掖着,也只能有气忍着,哪儿像今天这样,敢跟高怀远一样让文官吃瘪呀!于是诸将各个都笑得前仰后合,胸中对文官的那口闷气顿时宣泄了不少,无形中连士气也提升了不少,觉得跟着高怀远这样的主帅干,就是过瘾,即便是战死沙场也值得了。 大帅!犯不着跟曾大人如此过不去,这样一来,少不得又会让朝中诸臣上书弹劾于您!周昊小声对高怀远劝道。 不妨!让他尽管去好了!大家也都莫要再笑了!听本官吩咐!周昊! 末将在!周昊听到高怀远点他的名字,赶紧正色出列单膝跪下接令。 我给你三千人,作为前军先行出,探明敌军情况,但是不可孤军冒进,独力与敌死战!保持于主力的距离!高怀远抬手抽出了一个令箭,对周昊吩咐到。 周昊立即起身上前,接过了高怀远给他的令箭,躬身说道:诺!请大帅放心!然后退入到了队列之中。 姜海何在? 末将在!队列中的姜海听到高怀远点到他的名字,立即出列接令。 本官给你三千人马,你充作左军,确保我军进兵期间左翼不得有失! 末将得令! 汤振何在? 末将在汤振随即站了出来, 给你三千人马,担当右军,掩护我军主力右翼,不得有误! 末将得令! 包在同? 末将在 给你两千兵马,担当后军,负责殿后! 末将得令 李孝天! 末将在! 随着高怀远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这帮早在平定霅川之变的诸将各自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纷纷接令退下。 明日早晨,我军拔营起寨,赶往吉州方向与叛军决战,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料想诸位不该会怕他们吧!高怀远最后审视了一番大帐中的诸将,对他们问道。 请大帅放心卑职绝不敢临阵退缩!大帐中响起了一片诸将的大声应答。 天光刚刚放亮,驻扎在洪州城外的宋军大营便人喊马嘶,显现出了一片繁忙之色,火头军忙碌的做好了早饭,并且早早的烤制好了大饼,用大桶挑着送入了各自的军营之中,兵将们纷纷端碗饱餐了一顿,又每个人怀中塞了俩大饼,各自把随身携带的水囊装满了清水,随着各自主官一声令下,收起了营帐,装上了大车。 高怀远也放下了饭碗,擦去了嘴角的米粒,只要他在军中,便会和军中兵卒一起吃饭,所有军官也都一样,没人会享有特权,无论是谁,都吃的是一样的东西,这也是高怀远率军的一个习惯,这也是他麾下兵将一直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的根本,当兵的要求的不多,他们并不指望绝对的公平,但是高怀远做到这一点,却让他们各个都心中佩服,自然阵前也就没几个人会贪生怕死,临阵退缩了。 周昊!你尚且领兵经验不是很丰富,此行出之后,记住要多加派硬探,在前方探路,务必要探明敌军情况,莫要太过自信!一旦遭遇敌军主力,记住不要与之硬战,立即收拢后撤,等候主力到来之后,再行与之作战!切记!高怀远送周昊走到了辕门处,又一次对周昊嘱咐道。 周昊点点头小声道:多谢大哥提醒,请大哥放心吧!周昊不是那种大意之人! 好!我知道你的脾气稳重,记住保重自己!去吧!高怀远在周昊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露出了笑容。 周昊也淡淡的对高怀远笑了一下,翻身跃上了战马,在马背上对高怀远一抱拳,然后一挥马鞭,便率领着两千部下,快步的走出了辕门。 紧接着姜海、汤振也都率领各自的部下,向站在辕门处的高怀远告辞,带着各自的兵马离开了大营,而李孝天则领着剩余的将领,也很快整好了兵马,带至了辕门处。 高怀远从二虎手中接过了马缰,翻身跃上战马,将马鞭朝着吉州方向一指,大声对军中将士喝道:前方吉州!出! 一队队军容整肃的兵马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大营,朝着吉州方向走去。 看着眼前连绵数十里的连营,陈三枪和张魔王很是意气风,站在中军大营后面的山坡上,两个人商议完了如何对付宋军官兵之后,便令人送来了酒菜,就在山坡上畅饮了起来。 听闻此次前来征讨我等的乃是朝廷眼下最有名的大将高怀远,不知兄长如何看待此事呢?张魔王大口把一碗酒倒入了喉咙中后,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对陈三枪问道。 陈三枪细嚼慢咽的把一块牛肉咽下去之后,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张魔王开口说道:能怎么看?此獠据说勇冠三军,但是这又能如何?我军兵力过他数倍之多,他来这里也只能自取其辱罢了!何况田神仙说过了,这次我军定能获得大胜,只要我等把这个姓高的击败,那么放眼天下,还有谁敢来与我等争锋?张兄弟不必担心,只怕他不来,只要他敢来吉州,我便让他有来无回! 看着陈三枪信心满满,张魔王也就放心了许多,接着便又和陈三枪商议起了对付宋军的布置来。 那个姓高的狗官我们也不能太过小看,毕竟刘洪在贵溪只是一战,便被其击溃,连刘洪也被他麾下大将给当场斩杀,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能大意! 兄弟我觉得眼下我们单单在恩江两岸驻军,想要挡住他进兵吉州,恐怕兵力有些分散了!昨天我去江北看了一下,觉得还是把大军撤回江南岸集结起来,待到官军来之后,我们击敌于半渡更有把握一些!张魔王看着沿着恩江两岸布置的连营,忍不住又对陈三枪提醒到。 不必!兄弟你莫要长了官军的志气,这次我来之前,已经和田神仙仔细商议过了,田神仙特别指出,我军要在恩江以北设防,待到敌军由东北方向过来之后,我们埋伏在山林中的兵马,从官军右翼杀出,而我们两个各自领一军从正面和左翼猛攻官军,三面夹击之下,官兵必败。 虽然我也想过在江南岸陈兵,但是如此一来,便会影响到我军士气,让将士们觉得我们好像怕官军一般,眼下我军士气可长不可泄,唯有一鼓作气,击败官军,方可震慑住吉州城的那个姓陈的狗官,令其绝望之后献城投降!张兄弟你就莫要再担心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怕这么点官兵呢?陈三枪一脸的不以为意,对张魔王说道。 张魔王本名叫张大富,因为长的够丑,而且力气很大,大小喜欢打架,人人都怕他,所以被人称作张魔王,久而久之人们便渐渐的忘了他的本名,只记得他这个张魔王的绰号了!他本来也是胆子很大的家伙,被陈三枪这么一说,便觉得不太好意思了,于是再也闭口不提调整部属的问题了。 经过四天的行军之后,高怀远登上一座土坡,用单筒望远镜远远的朝着前方望去,对身边向导问道:前方离恩江还有多远? 向导赶紧伏低答道:回大帅的话,这里叫寨上,前方再有二十里便是乌江镇了,恩江就在乌江镇旁边!如果走的快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赶到恩江边上了! 高怀远又用望远镜朝左右两侧看了看,点点头道:传我将令,再朝前走五里,在白水村扎营! 传令兵随即便纵马而去,将高怀远的命令传达到了诸军之中。 当周昊率军走到白水村之后,便停止了前进,从斥候送回来的消息来看,敌军主力就陈布在恩江北岸,再往前走的话,就要和叛军接战了,为了稳妥起见,他没有再率军朝前走,虽然他并不怕这些叛军,但是他也知道,仅凭目前他手下的这两千兵马,去迎战十多万敌军,是根本不可能获胜的,所以他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到了白水村之后,便停止了前进,开始提前为后面的主力安排大营。 而高怀远的主力也很快抵达了白水村,并且依据地形,很快把大军给安顿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大战之前 一匹匹快马往来奔驰在土路上,不断的扬起一溜尘土,将各种情报送入到了两军的大营之中,不时的还会有两军的斥候狭路相逢,展开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而获胜一方大多都是官军这边,虽然叛军之中的斥候也不乏武艺高强之人,但是毕竟他们配合不比官兵,往往人多也打不过官兵,渐渐的官兵的斥候将叛军的斥候逐离了白水村方圆五里范围之外,使之无法靠近白水村打探官军的消息。/ 听罢了官军在白水村停驻的消息之后,陈三枪脸上又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在他看来,一切进展到目前来说都很顺利,宋军傻子一般的就这么点人马朝着他就直闯了过来,想想自己布下的口袋阵,明日只要宋军继续朝前走几里地,他便可以三面出击,这支宋军想不死都难呀! 于是他立即升帐,把手下的大小头目都集中了起来,站在他的大帐之中开始安排明日捅宋军决战的事情,别看他只是地方豪杰出身,在军事上还真就有点才能,一通安排之后,倒也有模有样,帐中的头目们各个都摩拳擦掌,只待宋军送上门让他们随便砍了。 而就在陈三枪调兵遣将的时候,在白水村的宋军大营之中,高怀远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大帐之中气氛肃然,高怀远一个个的将令箭放下去,帐中几乎每一个人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不断的听到有军将出列,大声的领命之后退入列中。 诸位,今晚令三军将士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等便要和叛军决一死战,此战虽然对方人多,但是并不足为惧,想我等连蒙古鞑子的大军也不曾怕过,对付这样的宵小自然不在话下!现在都清楚自己明日要做什么了吗?高怀远背着手站在大帐之中,信心十足的对着麾下部将们问道。 明白!大帐之中响起了一片轰然的应答之声。 好的!明晚本官将会亲自为诸位敬酒奏捷!散了吧!高怀远露出了笑容,大手一挥众将立即告辞离开了帅帐。 整个一夜都这样安静的过去,两军都知道对方就在眼前,但是谁都没有采取行动,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一夜。 但是宋军大营之中却有一些人并未睡好,起码谢全便是其中一人。 谢全正是当年高怀远在临安动兵谏的时候,带入京中的一个手下,也正是他带着三门铜炮,轰杀了当年史弥远的侄子史松,又用炮轰开了史弥远的府门,最终攻克了史弥远的相府。 这些年以来,谢全一直默默无闻的隐身于殿前司军中,为了保护火炮的秘密,他受命被调至庆元府殿前司策选锋军之中,驻扎在很偏僻的山中,默默的做事,如果这次高怀远出兵没有点到他的名字的话,恐怕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他这个人的存在了,虽然他当年兵谏之中立功不小,但是却并未得到大幅晋升,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将,但是他却一直一来,毫无怨言的呆在庆元府一处小军营之中做着他的事情。 直至今天下午高怀远在帐中特令他也参加议事,大家伙才又想起了他,高怀远给他的指示非常简单,就是让他明日率队陈兵左翼,一旦大批叛军进攻宋军左翼,让他顶住对方的进攻。 对于这个命令,许多人表示不太理解,因为谢全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将,手下不过只有数百兵卒,却要承担这样重的任务,觉得高怀远有些太过小看叛军的力量了,但是一些知道谢全干什么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起码谢全觉得,这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几年时间了,他一直被雪藏在庆元府的小山之中,直至今天,他终于可以和他麾下的这些战士们在战场上扬威了,虽然他并不惧战,但是不代表他谢全不会激动,一夜之间,他都在和他麾下的这几百官兵围着他们心爱的铜炮忙碌不停。 一门门崭新的铜炮被他们用鹿皮反复的擦拭着,一直擦到这些铜炮炮身上光亮如镜,没有一丝的锈痕,一直擦拭到炮膛里面也一样光洁如镜,他们又把随行携来的药包一个个的检查了一遍,甚至连圆滚滚的弹丸,也都擦拭了一遍,这才躺下休息。 当阳光再一次光临这片大地的时候,宋军早已开过了战饭,一队队的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离开了军营,奔赴向了战场。 每一个离开军营的将士,都在辕门处看到了他们的主帅和他们一样顶盔挂甲,如同标枪一般的立于辕门之外,目送他们踏向战场,每一个将士都肃穆的对着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施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并且得到了他们的主帅一个标准的回礼之后,斗志昂扬的朝着战场开拔而去。 直至高怀远看到谢全率领着他麾下的数百名炮兵,驾驭着数十辆用驮马牵引的车辆经过高怀远的面前,谢全骑在马背上,用力的用右拳在胸口的护心镜上敲打了一下。 高怀远也以同样的手势回应了谢全,然后微微对谢全点了点头。 直至谢全的队伍走远之后,高怀远才对二虎说道:我们也上马走吧! 于是二虎立即将战马牵了过来,高怀远飞身上马,在五百新组成的铁卫的护随下,加入到了行进的大军之中。 当看到迎面远远开过来的这支军容整肃的官军的时候,陈三枪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这一次来的宋军的表现和以前他碰上的那些宋军大有不同,这支宋军行进之中,队伍非常严整,除了往来奔行于各个队伍之间的游骑之外,大军行军丝毫不乱,一个个方阵仿佛一堵堵铁墙一般朝着前方平推过来,使人产生一种无力的感觉。 即便是离着这么远的距离,陈三枪也觉得一种威压感扑面而来,这让他忽然产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他赶紧甩了一下头,将这种不安感强压了下去。 哼哼!官军到底还是送死来了!不过看上去,这支官军还算是不错,到底乃是朝廷名将所率!来人,击鼓传令,诸军开始行动!陈三枪环视了一下左右自己这边黑压压一望无际的兵马,信心再次得以恢复,大声的对手下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决胜1 随着叛军中军之中的十面人皮大鼓被隆隆擂响之后,一队队叛军也都在各自的头领的率领下缓缓的朝着战场推进了过去。 两军都默默注视着对方,一直朝前迈动着步伐,直至听到己方的鼓声一落,这才各自停驻了下来。 高怀远提马走到了他的帅旗下面,举目朝着前方望去,看着满山遍野黑压压的敌军连带着他们的连营几乎将整个恩江北岸覆盖起来,心中也是微微的叹息,假如不是他要尽快复职的话,陈三枪的叛乱绝不会兴起的这么早,势力也绝不会展的如此迅,可以说这次陈三枪的起兵作乱,基本上和他分不开关系,这让他多少有些内疚。 但是马上高怀远便又把这个念头扫到了垃圾堆里面,因为从贾奇的情报中看,这个陈三枪其实早就在暗中准备造反了,而且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一带的官府这些年来,确实没干多少好事,强加在老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越来越多,早就使老百姓不堪重负了,这一场暴乱即便不在贾奇暗中的推波助澜之下,也迟早会生的,而且如果任其慢慢的溃烂下去,对于大宋的损失可能会更加厉害,很可能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农民起义。 与其让这个毒瘤慢慢的溃烂,到还不如让他迅的展,直接一刀切除掉比较好,高怀远打定主意,待到这一次平定了叛乱之后,他便要动用手头的力量,好好的整顿一下这两路的吏治,起码要让老百姓有安身立命的资本才行,也算是他对这些被逼作乱的百姓们的交代。 看到宋军停驻下来之后,陈三枪审视了一下眼前宋军的阵势,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了起来,因为这支宋军的军容十分工整,临阵全军上下没有半丝的骚动,仿佛根本无视他麾下的这么多兵马一般,显得沉静的可怕。 而宋军兵马虽然不多,但是产生出的压力感却远过了他麾下的叛军许多,别看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在宋军军中扑面而来的这种杀气之下,他麾下的兵将还是有许多人脸上露出了紧张和惊惧的神色,一些兵卒甚至有些紧张的哆嗦,而一些弓箭手在没有头领的命令下,便忍不住扬臂拉开了弓弦。 陈三枪忽然现,形势对他并不算好,假如继续让宋军这样向他麾下的兵马施压的话,恐怕再对峙一段时间,他的兵马自己就承受不住压力,会乱了起来,于是他不敢耽搁,立即下令挥动令旗,并且击鼓传令,令他的兵马先动攻击。 张魔王率领过万的叛军停驻在宋军左翼的一座小山背后,一直等着山上负责传令的旗手的消息,当听到旗手在山上大声叫道:大王有令!令我军出击! 张魔王一听便立即翻身跳上了他的战马,将他手中的一把大砍刀猛的朝着天上一举,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杀官军呀! 那些站在山背后的叛军将士们,在听到了张魔王这声大吼之后,也都纷纷跟着一起嗷嗷大叫了起来:杀官军呀!打到临安吃肉去呀! 就在张魔王一马当先率领之下,这支早已埋伏在山后的叛军如同洪水一般的朝着山口外面冲了出去,大地猛然间似乎苏醒了过来一般,地面也被这些叛军踩踏的微微颤动了起来。 定炮六百步,实心弹装填,准备跳弹攻击!谢全率队在大军左翼将他麾下携带的十五门中口径铜炮一字排开,炮口刚好对准了对面的山口,看着那些叛军如同决口的洪水一般涌出山口,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喊啥震天的朝着他们冲来,于是便立即对着手下的兵卒们下达了命令。6 这些兵卒大多数都是第一次上阵,虽然平日谢全对他们的操练很是严格,但是毕竟这还是第一次上阵,所以大部分人在看到黑压压涌来的叛军之后,显得有些紧张。 好在谢全的声音很洪亮,命令立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之中,长时间的操练让他们本能的行动了起来,一门门火炮被扬起了炮口,通过照门定在了六百步之外,接下来各炮的炮手娴熟的开始按照规程操作,很快便完成了第一次装填,同时装填手转身又取出了药包,做好了随时再次装填的准备。 开炮!当看到敌军冲进到了射程之内后,谢全立即便奋力挥下了手中的红旗。 一门门火炮连续被炮手点燃,每一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即喷吐出了一股烈焰,然后炮身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再次落在了地面上。 定炮五百步、实心弹装填,准备跳弹攻击!谢全根本不去看远处炮弹的落点,继续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装填手纷纷冲上去,以飞快的度井然有序的依次完成了清膛、装药、装弹等一系列动作,然后又一次各自回到自己的阵位上,炮长大声叫道:七炮装填完毕 九炮装填完毕六炮装填完毕 放!谢全再一次奋力挥下了手中的红旗。 陈三枪在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之后,便一直紧张的注视着两军阵前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虽然这支宋军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是他还是执着的认为,自己的兵力过对方很多倍,他一定能获取这次的胜利,即便是用人命堆,他也要把这支宋军给活埋在这里。 早已紧张万分的叛军部众们,在得到了进攻的命令之后,立即一起大声的吼叫着:杀官军呀!然后集体足,朝着宋军的阵列冲了过去。 自从高怀远抓住了殿前司的兵权之后,他便极力改变着宋军的弱点,通过严格的训练,大大加强了宋军的野战能力,以及官兵的意志,通过一次一次的实兵操演,锤炼着官兵们的神经,使之可以承受住临战的巨大心理压力。 而眼下他终于收获了成果,即便眼前黑压压无数的叛军朝着他们迎面冲来,但是最前排的宋军枪兵却还是如同标枪一般的挺立在队伍前列,没有生丝毫的骚动,即便是有些官兵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紧张情绪,但是他们也未作出任何不该有的动作,依旧整齐的排列在阵前。 弓弩手们在军官们的口令下一排排的在长枪手前面列队,有专司兵卒不断的报出敌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些弓弩手们也一样沉静的等候着军官们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因为紧张,而擅自作出任何不该有的动作,直到军官下令准备,弩兵才抬起了手臂,将弩指向了敌军。 放!随着弩兵军官的一声令下,一排强弩立即射了出去,第二排弩兵随即上前,又一次抬起了弩臂,如此反复进行,几乎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三段射在这样的情况下挥了它们最大的威力。 陈三枪的嘴巴微微的有些张开,在他眼中宋军官兵不应该如此厉害的,可是刚刚一交手,他便现,宋军的弩阵居然如此犀利异常,绵延如雨一般的不断的反复洒落在他的进攻的队伍之中,令他麾下的兵马如同割稻子一般,一茬一茬的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戴三本来只是赣州遂川的一个佃户,这些年日子过的实在太苦了,所以当陈三枪的义军路过他家门前的时候,戴三瞒着父母,偷偷的跟着陈三枪的队伍走向了赣州城。 从他离家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来,他也算是经历了大大小小数次兵阵了,而且他已经因功,被提拔为成了小头目,手底下带了近五十个兵卒,小日子过的相当顺心,这一次他跟着陈三枪的大军兴冲冲的跑到了吉州,他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说什么也要立一个大功,怎么也要混个大点的军官当当,回头回家去让家里面的亲戚朋友们也好好的羡慕一把。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给他手下的兵卒们打气,告诉他们宋军官兵并不可怕,上一次他们来那么多人,不照样还是被大王领兵打了个落花流水,连宋军的主帅不也照样被他们抓住宰了吗? 所以他这些手下被他鼓动的也都热血沸腾,各个摩拳擦掌的打算立上一功,多杀几个官兵,好领到更多的赏钱。 今天戴三很幸运的被安排在了的位置上,但是当他看罢了眼前这支宋军的军容之后,便不由得心中开始打起了小鼓,因为他也看出来,这支宋军似乎要比以前他们遇上的官军都要厉害一些,这令他有些不安了起来。 但是不待他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办,中军便响起了一阵鼓声,他的头领立即下令让他们出击,戴三于是立即大吼了一声,领着他手下的兵卒们嗷嗷叫着朝着宋军冲了过去。 戴三一边领着他的手下朝前狂奔,一边瞧着对面的宋军,他很期待看到这支宋军如同以前他们遇到的那些官军一样,在他们一动进攻的时候,就自己乱了套了,这样的话,他们便能轻松的打胜仗了。 第一百零三章 决胜2 可是戴三越跑越觉得不太妙,因为对面的宋军在他们动冲锋的时候,仿佛根本就视他们为无物一般,丝毫不为所动,随即一排排弓弩手便站到了队伍的前排,朝着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强弩。6 一个手下突然间惨哼了一声,一头便扑倒在了戴三的身边,一支铁羽弩箭直接射中了他的一只眼睛,把他的头颅一下贯穿,他也只是来得及哼了一声,便栽倒在地上,抽搐着很快断了气。 戴三有些被吓到了,他半年之前还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佃户,后来没法活了,跟着陈三枪造了反,以前打仗都很顺利,虽然也会有些死伤,但是像这样离他这么近的死亡,却并不常见,而且他们还离着官军有很远的距离,可是他手下的兵卒却已经有三四个都倒在了宋军的强弩之下。 官军的弩箭仿佛不会停止一般,连绵不断的洒落在他们进攻的道路上,将一个个义军将士钉死在了路上,他们身上穿的那些皮甲,在这样的强弩之下,仿佛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一般,每每被对方一箭便能贯穿。 可是戴三却不敢停下脚步,因为陈三枪有令,这次和宋军决战,只要有人胆敢擅自后退,便立杀无赦,他虽然害怕,但是还是不得不朝前拼命的奔跑。 终于离宋军越来越近了,戴三看到宋军的弩兵在军官们的喝令下,收起了强弩,转身回到了队列之中,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为了给自己也给下面的兵卒们打气,他放声大叫道:冲呀!官兵挡不住咱们的!给我冲呀! 于是这些紧张的义军兵将们,更是加快的步伐,朝着宋军冲了过去,可是他们刚刚冲近宋军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便猛然听到宋军的队阵之中响起了一阵嗡的巨大响声。 天空猛然间暗了下来,戴三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朝空中望去,却惊讶的现天空中布满了一支支黑色的东西,他的心脏猛的一抽,大叫到:举盾!防箭 可是毕竟他们中间持盾的兵卒并不算多,这片箭雨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之后,便一窝蜂的洒落在了他们的中间。 顿时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响起了一片噗噗噗的声音,紧接着便有许多人出了惨叫和咒骂的声音。 戴三很幸运没有受伤,只有一支箭擦过了他的头盔,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扭头去朝四周观望,却现他手下许多兵卒已经不见了身影,扭头朝后望去,却看到那些人已经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慢下了脚步,一个个表情麻木的同伴过了他,朝着官军继续冲去。 可是官军前排的那些长枪兵依旧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岿然不动的站在那里,用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眼神望着越冲越近的这些义军,没有半丝的骚动。 戴三真的开始害怕了起来,他更加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直到看着跑的最快的那些同伴们已经冲近到官军前列十步左右的时候,宋军前排的长枪兵才齐刷刷的一起放下了他们的长枪,将雪亮锋锐的枪尖指向了他们。 杀!就在无数的叛军撞向官军的枪林前的一霎那间,宋军的长枪手几乎是同时出了一声怒吼,动作整齐划一的朝着前面猛的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戴三惊惧的看到前排的那些同伴们仿佛一下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整个攻势都猛然一顿,紧接着他看到一个个沾满鲜血的枪尖从前排的那些同伴的后背透了出来,然后一闪而过,又被宋军的长枪手抽了回去。 最前排的叛军一下子齐刷刷的倒下了一排,紧接着官军长枪手再一次出了齐声的怒吼:杀 随即又是一排冲近的叛军身形猛然一顿,再一次扑倒在了地上。 戴三觉得眼前满天都是血红色,那些官军显得各个面目狰狞,他终于忍不住反胃,停下了脚步,呕的一声,低头呕吐了起来。 可是后面的人却推着他继续朝前冲去,他惊恐万状的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大叫着试图格开离他越来越近的官兵的长枪,可是却怎么也挡不开这么多枪尖。 又是一声震天的杀!声响起,戴三眼睁睁的看着一支长枪破开了他的刀,直直的插入到了他的胸口之中,他只是觉得心口猛的一凉,全身的力气仿佛顿时都被抽空了一般,右手一软,那把跟了他刚刚几个月的腰刀,便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戴三右手伸开,想要抓住插在他胸口的这杆长枪,但是不待他抓住枪杆,握着这支长枪的那个官兵便一下把长枪从他的胸口抽离,带着一股血箭朝前喷射了出去。 戴三惊惧的张着嘴,但是却没有出惨叫声,看着对面的那个官兵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的眼神是代表着鄙视和轻蔑,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正在朝外飚血的胸口,轻声嘟囔了一句:娘的!原来官兵不好惹呀!话没说完,他眼前猛的一黑,便一头朝前扑倒了下去,耳边这个时候又一次响起了宋军官兵的吼声:杀 叛军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向了宋军的阵列,试图压垮宋军的阵型,但是宋军的阵列仿佛如同钢浇铁铸一般,在这样的洪潮之下屹立不动,任凭叛军的人潮如何冲击,前排的长枪兵都反复的重复着一个动作,整齐的喊出杀字之后,奋力朝前刺出手中的长枪,而不会去管眼前到底是不是有人。 整个宋军的前列,长枪兵如同一架高效的机器一般,反复的做着刺杀的动作,将一个个冲到他们面前的叛军刺死在面前,直至形成一道尸墙。 也有一些宋军官兵会中箭或者被对方的枪给捅到,扑倒在队列之中,但是后面一排的宋军兵卒,毫不犹豫的便朝前迈步,挺着长枪接替了前排伤亡弟兄的位置,跟着前排的弟兄继续整齐的吼着杀字,将长枪不断的朝前一次次的刺出,直到他自己也倒下为止。 陈三枪望着宋军的阵列,看着自己的人如同草芥一般的被宋军的枪兵一排排的刺杀,嘴巴张开半天没有说话,他几乎要被这种单方面屠杀一般的战术给吓傻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只是这么简单往复的刺杀,便能阻住他这么多人马的不断冲击,而且丝毫还没有崩溃的迹象,而宋军后列的弓箭手也同样不紧不慢的开弓、放箭,再开弓、再放箭,朝着后续冲近的义军不断的释放着夺命的箭雨,似乎对方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可是却让他手下的兵将们死伤惨重。 就在这个时候,他远远的看到了张魔王率领一支兵马,喊啥震天冲出了山口,朝着宋军的左翼潮水一般的涌去,陈三枪这会儿魂魄仿佛才归位了一般,转身大吼道:继续击鼓助威!接着派人继续冲锋,直至将宋军给我压垮为止!给我杀呀! 中军之中的叛军将士摇旗呐喊,喊杀声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传去,更多的战鼓这个时候也被擂响了起来,天地间万物为之失色。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宋军之中猛然震动了起来,接着一股股浓烟和烈焰朝着左翼冲出,过了一阵之后,陈三枪才听到了一连串的滚雷般的巨大轰鸣声。 那是什么?陈三枪赶紧注目朝着宋军左翼方向望去,但是接着便看到在张魔王冲锋的队伍前面腾起了一团团土尘,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入到了张魔王的队伍之中,无数人的残肢断臂随之便飞了起来。 周昊率领两都身披奇怪式样甲胄的官兵,在宋军右翼列阵,一千人全部都是手持长柄大刀,默不作声的望着眼前的那片树林。 而在他们的背后,却陈列着一排的车辆,每辆车上都固定着一部轻型床子弩,这是宋军都作院近期刚刚交付给殿前司使用的一种车弩,解决了以前床子弩不利于随军野战的问题,毕竟大炮这种东西还是新鲜事物,除了高怀远私人的铸造厂可以铸造之外,宋军的都作院还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技术,于是刘大勇便着令都作院研制了这种可以用推车推着走的车载床子弩,配给了殿前司军中试用,这一次也被高怀远一并带到了江南西路平叛使用。 假如说那些火炮起的是大炮的作用的话,那么在他眼中,这些车载床子弩便是这个时代的重机枪,每一架床子弩都有五条弩槽,也就可以同时放置五支弩箭,这些弩箭虽然比不上守城用的那种大型床子弩大,但是起码也赶上了小型标枪一般粗细,威力同样不容小觑,眼下这些车弩全部被放在了大军的右翼,交给了周昊调用。 周昊这次没有乘马,而是和周围那些兵卒们一样,持着一把长刀,静静的站在队列最右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不足三百步的树林,这个距离刚好是普通硬弩无法企及的位置,却刚刚好是车弩的有效射程,整座山林之中鸦雀无声,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第一百零四章 决胜3 听着两军阵前的喊杀声,一些兵卒很想扭头去看看前面生的情况,但是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他们却不能这么做,只能静静的跟着他们的主将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有些人暗暗的埋怨他们的大帅,为何不将他们这些最精锐的兵将放置在中军最前列,反倒是将他们扔在了大军的右翼,看着空荡荡的林子呆,以至于让他们白白失去了建功的机会,可是这话也只能放在肚子里面腹诽一下,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他们的腹诽并没有能持续多久,最前排的兵卒的眼睛突然间睁大了起来,因为他们眼前的树林忽然间仿佛活了起来一般,林缘的树枝开始晃动了起来。 也就是很短的时间,在宋军右翼的丛林中,猛然间爆出了一片震天的喊杀声,无数各色的人群如同洪水一般的从林缘的各个缝隙之中喷薄而出,高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带着狰狞的表情,喊啥震天的朝着宋军右翼凶猛的冲了过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猛的一下绷紧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刀杆,手背上的青筋也立即在皮肤表面张显了出来。/ 蹲!周昊当看到眼前猛然间冲出树林的这批叛军之后,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立即侧脸大吼了一声。 四排长刀手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都听到了周昊的这声历吼,毫不犹豫的整齐划一的蹲了下来,并且把手中的长刀朝前放平,每一排的距离刚好有一刀半的距离,使他们的长刀可以不必担心伤到前排弟兄的后背。 长刀手刚刚蹲下,一列车弩便立即显现在了他们的背后,每一架车弩上面,都露出了五支闪烁着寒光的锋锐的箭头,直指向了丛林方向。 放!负责指挥这些车弩的军官当看到前列的刀兵为他们腾出了射的空间之后,随即便放声大吼道。 持槌的兵卒闻声之后奋力挥起了手中的木槌,一起砸在了车弩的机括上面,一排挂风的劲矢在一片沉闷的弩弦的声音中立即便疾飞了出去。 冲出山林的叛军各个兴奋异常的朝着宋军的侧翼狂奔了过去,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很长时间了,昨天晚上他们便进入这片山林之中埋伏,山林里面无数的蚊虫把他们叮咬的浑身是包,不少人的脸都被咬的肿胀了起来,但是为了这一刻,他们的头领要求他们,即便是被蚊虫要死,也不能拍打,以免被林外的宋军斥候现他们的踪迹,而且绝大多数人都忠实的做到了这一点,他们把一晚上受够的这种憋屈这一刻都泄了出来,当听到头目们令他们出击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后疯了一般的冲出了山林。 可是跑在最前面的人却忽然间看到整齐列对于从军右翼的那些持刀的官兵,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整齐划一的坐了下去,这让他们有些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官军为何会如此异常,直至他们看到官军背后露出了一长列的奇怪车辆之后,才意识到可能会有些不对头,于是许多人心中升起了一个疑问,这些车子是干什么用的呢? 但是不用让他们想太多时间,官军便给他们了一个准确的答案,一排急雨一般的弩箭便被挥洒了出来 起!周昊看到强弩已经释放之后,立即便又大吼了一声。 哗啦在一片甲胄擦碰的声音中,数排刀兵随即便一起站了起来。 举刀!周昊一把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又是一声大吼。 哗啦一排排闪烁着寒光的长刀被同时竖立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令人目眩。 队伍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鼓点的声音,一排排刀兵听到鼓声响起之后,立即便踏着鼓点开步朝前走去,整齐的如同一堵刀墙一般朝着前面推进了过去。 在这片车弩的急雨之中,刚刚冲出山林的叛军迎头便被割倒了一大片,强劲的弩箭毫不费力的穿透最前排人的身体,继续保持着疾飞的势头,冲向后面的人群,叛军依仗的不是阵列,而是人数,他们心知假如想要击败训练有素的官军的话,他们只能依靠人数的优势才行,所以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队形,全凭的是密集的人群,以此来达到他们的冲击力,一举冲垮宋军侧翼,将宋军的阵型彻底的搅乱,那样的话,他们便基本上可以说取得了这场决战的胜利。 也正是因为他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所以这些小标枪一般的弩箭根本不用愁会射空,而且几乎每一支箭都连续穿透了两三人才失去了劲头,有些叛军甚至像糖葫芦一般的被穿成了一串,咒骂着哀号着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打击大大出乎了这些叛军的意料之外,让他们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挫,幸存下来的那些叛军不由自主的便惊慌失措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便放缓了冲锋的脚步。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宋军的刀兵如同一堵墙一般的朝着他们平推了过来,这样的阵势他们何曾见过呀!于是有机灵一点的叛军马上便站住了脚步,开始朝后慢慢的后退了起来。 但是宋军的刀兵踏着鼓点越走越快,如同一堵墙一般的很快便推进到了叛军面前,虽然有些叛军的弓箭手急忙之间开始朝着这些官军的刀兵放箭,但是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之后,这些箭支射在这批官兵的身上,却根本没有能穿透他们身上那些整片的甲片,反倒折损了箭头,掉落在了地面上,随即便被官兵们踏在了脚下,继续保持着和鼓点同步的步伐,朝着前面义无反顾的推进。 高怀远侧脸朝着右翼看了一眼,微微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二虎指着周昊所率的这批刀兵小声对高怀远说道:大帅!您看陷阵甲果真不错!箭矢根本无法洞穿甲片! 高怀远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去朝右翼观看,而是把单筒望远镜又凑到了眼前,朝着恩江方向望去。 斩!在最前排的中央位置的一个军官忽然间厉声大吼了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决胜4 高高竖起的长刀的刀刃随即便在每一个兵卒的奋力挥动下,斜斜的朝着面前劈了下去,而根本没人管眼前是不是有敌人的存在,随即在他们阵列前面便迸溅起了无数的血光,最先接触他们的一批叛军根本无法招架如此凶悍的一劈,绝大部分人当场便被一刀劈成了两片。 叛军哪儿见到过这样的杀法呀!后面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前排的弟兄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作出,便立即在他们眼前,被生生劈开,顿时都被吓麻了爪,顿时许多人慌乱的朝着后面涌去,想要避开这样一堵刀墙,更不想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刚刚冲出山林不久的叛军,士气在官军如此凶悍的打击下,立即便从高峰摔到了谷底,而宋军的刀墙还在踏着鼓点继续前进,长刀一次次的被整齐的举起,然后又一次次的被猛劈下去,这哪儿还是打仗呀!简直就像是一台会走动的收割机,不断的将眼前所有还站立着的生命给收割走,他们的长刀简直就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 看着一排一排被官兵劈死的弟兄,后面的叛军再也没人敢朝前挤了,虽然他们也有人拼死作出了反击,用他们的刀枪决死朝这些官兵的身上招呼,但是斩在或者捅在这些官军身上那种奇怪的甲胄上,却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甚至连一点都伤害不了对方,最多也就是能在对方的板甲上面激出一溜火星罢了,结果却是他们要用生命的作为补偿的代价,被官兵一刀劈翻在地,成为又一个牺牲品。 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在林中大叫了起来:败了!咱们败了!快逃呀 紧接着便有更多人开始在人群之中跟着叫喊了起来快跑呀!官军太厉害了!再不跑就没命了 于是在这样的吼叫声中,叛军终于彻底崩溃,各个都跟没魂了一般,拼了老命的朝着树林之中又逃了回去。/ 张魔王的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把张魔王一下摔出了很远,连他手中的大砍刀也不知道扔到哪儿了,不过他幸好皮糙肉厚的很,很快又一骨碌爬了起来,扭头一看吓了个魂飞魄散,他胯下的那匹战马整个前胸连着一条前腿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了个稀巴烂,一头栽倒之后,便直接气绝身亡了,而自己身边的不断的还在落下一些东西,他也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一入人群便立即打得他手下的兵将血肉横飞,残肢不断的飞上半空,又落在人群之中。 而宋军的阵列之中烟雾弥漫,不时的还在朝着他们喷出烈焰,打得他麾下的兵马是血肉横飞,根本挡不住这种可怕的东西的轰击。 张魔王也怕了,慌忙拉出了腰间的腰刀,惊恐万状的想要搞明白宋军用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可惜的是这会儿没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他的麾下兵将们在这样的轰击下,顿时都纷纷站住了脚步,刚才冲杀出来的时候的那种勇气,在这样的轰鸣声中,也立即化作乌有,阵型大乱了起来。 张魔王正想收拢兵马,继续冒着宋军的轰击,朝官军冲击,一个东西一下击中了他身边的一个副将,直接把这个副将轰了个四分五裂,残破的四肢还有内脏散落的到处都是,一块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肉块直接便糊在了张魔王的脸上,而且这块肉似乎还在蠕动着,吓得张魔王赶紧一把将这块不知名的肉块扒拉了下去,满脸是血的他这会儿看着更像是一个魔王了。 打仗死人谁都知道,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死法,他张魔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最后的一点信心,在身边这个副将死后,也被轰到了九霄云外,哪儿还顾得去指挥部下继续冲锋呀! 张魔王不管不顾的自己便掉头,撒开了丫子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 而谢全这个时候看到敌军已经离他们距离很近了,当即下令道:装散弹!自由开火! 炮手们这会儿已经不再跟刚开始看到叛军冲杀出来时候那样紧张了,几轮射之后他们便看到敌军那么多人自行开始混乱,而且冲锋的势头也减弱了下来,于是胆子更壮了许多,按照谢全的吩咐,立即开始装填散弹,对准面前的这些叛军便猛轰了起来 大王!我们南岸的老营突然失火了!后面的老营的人好像也乱了!就在陈三枪还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大战的时候,一个兵卒慌乱的奔到了他的身边,神情慌张的对他叫道。 陈三枪闻听之后心中大惊,赶紧扭头朝着背后的恩江望去,结果立即看到陈驻在恩江南岸的老营方向冒出了滚滚浓烟,火舌还在翻滚升腾的浓烟之中时隐时现,这一下陈三枪慌神了。 他这次出兵的时候,按照田克榜给他出的主意,大军主力陈驻于恩江北岸,而留下少数兵马驻守南岸,而粮秣等物要留在南岸,以免有失,陈三枪认为田克榜说的不错,于是便忠实的按照他的计划,安排了兵马,而老营正是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那里一起火,他们以后这么多人可吃什么东西呀! 让后阵的人渡江回老营救火!陈三枪也顾不得再朝前看两军的战况了,慌忙招呼人渡江过去到南岸救火,抢救他们的粮草。 但是不待他调配完人手,又有一个小卒跑了过来,大叫到:大王!大事不好了!南岸的人叛乱了!他们把江面上的两座浮桥放火给烧了! 啊?陈三枪傻眼了,一时间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大王!不好了!张魔王败了! 大王,大事不好了!咱们埋伏在林子里面的伏兵也被官兵击败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好事不来坏事一堆,不待陈三枪想出如何处理南岸老营的主意,那些副将们便指着两军阵前纷纷对他叫道。 陈三枪这会儿一个头三个那么大,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再次扭头朝两军阵前观望,果真张魔王的兵马这会儿跟潮水一般的掉头又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而一支宋军的骑兵则已经冲出大阵,直朝张魔王的兵马追杀了过去。 再看一眼宋军的右翼,更是惨不忍睹,一排排宋军的刀兵,砍瓜切菜一般的把他埋伏在山林之中的那批伏兵给砍翻在地,如墙一般的推进到了林缘,硬生生的把他的伏兵又给打回了林子里面。 大王,前军情况也有些不妙,您快看一个副将几乎结巴着对陈三枪叫道。 陈三枪注目观瞧,果真不错,宋军这会儿变换了阵势,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长枪方阵,开始逆着他麾下兵马的冲锋,展开了反冲锋,本来他的兵马进攻就很不顺利,在宋军枪阵的防守下,还有无数弓箭手反复的射杀之下,已经是伤亡惨重了,而这支冲出宋军的长枪方阵,则像是一柄重锤一般,猛的敲在了他的兵马的队阵之中。 整个前锋阵列这会儿都已经处于了崩溃的状态,他赶紧下令道:令陈老实结阵,鸣金收兵!快点鸣金收兵!他也不傻,心知一旦前面的兵马被宋军击溃的话,一定会朝后面逃窜,那么假如这些溃兵冲入中军的话,他这一仗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所以他先令本家的兄弟陈老实领兵在中军前面结阵,然后这才下令鸣金收兵,打算先把兵马收回来之后,重新布阵,再和官军对决。 可是这会儿哪儿还像他想的那么容易呀!宋军派出了长枪方阵之后,以非常快的度,便冲散了叛军的队列,然后在令旗挥舞之中,全军都开始缓缓的朝前平推了过来,那支刚刚击退右翼伏兵的官兵长刀队也很快被调往了宋军的前列,大刀片再一次反复的挥舞了起来,把本来就已经开始溃乱的叛军杀的更是混乱不堪,就这样在一个长枪方阵和一个长刀方阵的引领下,整支宋军就这么平行展开,朝着叛军压了上来。 当看到战事不利之后,叛军之中就连那些尚未投入战场上的兵马也自行开始乱了阵脚,义军嘛!以前大部分人都是掂锄头的,现在改换成了掂刀,却又没经过什么操训,当然就没有什么太强的战斗力,偶尔凭着人多打打顺风仗还行,这会儿大部分人一看自己这边败了,两边的伏兵也都败了,不用人家吓唬他们,他们自己就把自己吓唬的不轻,又看到背后南岸的老营也失火了,连江面上两座浮桥也被烧着了,这会儿要是不乱的话,那也就真奇怪了。 十个八个人慌神还不怕,百八十个慌乱也不可怕,可怕是是成千上万的人都乱了手脚,这就没办法了,别说是陈三枪了,即便现在换上高怀远,当看到手下的兵马纷纷开始混乱,恐怕也不会有很少的办法来控制局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决胜5 宋军如同铁锤一般的一记一记的不断动进攻,而这些叛军背靠着恩江,仿佛像是被放在铁砧上的铁片一般,被反复的敲打,没多长时间,叛军之中便有很多人同时叫了起来:败了!败了!撑不住了!大家伙快跑吧!跑晚的话就没命了!跑呀!咱们打败了 越是有人叫,叛军上下就越是慌乱,结果这种慌乱的情绪飞快的朝着四处蔓延,最外侧的叛军先开始乱跑了起来,一些兵卒直接丢了手中的家伙,甚至扒掉了身上的甲胄,乱哄哄的沿着恩江朝着东西两边逃了下去,一见有人已经开始丢家伙逃命了,于是更多人便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之中。 陈三枪歇斯底里的咒骂着,指挥手下控制兵将溃乱,这会儿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溃而散是什么滋味了。 他好歹十几万人,官军只有两万人,在他看来,这场仗根本就不可能会失败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实实在在的他已经败了,而且还败得如此迅,从两军见面到现在他的兵马开始溃散,总共也不过只有半天的时间,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事实如此,不管他如何吆喝,如何努力,该跑的还是跑了,不该跑的也开始跑了,到处都是吆喝着义军败了的声音,本来还算是有点样子的阵列这个时候已经像是被捅掉地上的马蜂窝一般,乱的没有一点样子了。 而宋军在高怀远的指挥下,如同铁锤一般的一次次的敲打着叛军的阵线,直至将整个叛军的阵线敲打的如同豆腐渣一般,也开始散开成了几支队伍,分头开始追杀起了叛军。/ 眼看宋军如汤沃雪一般,将他麾下的兵马打的四散奔逃,陈三枪这才知道,原来官军并非不能打,主要看是谁来指挥的罢了,今天他遇上的不是又一个刘琸,而是当今大宋的名将高怀远,那么他即便有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看清楚自己今天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之后,陈三枪于是也只得在随行的亲兵的保护下,上了他的战马,落荒朝着恩江上游方向逃去,因为时下他已经没有其它地方可退了,背后通往恩江南岸的浮桥已经被人烧毁,向西就是吉州城,除了向东之外,他别无选择,所以他只有带着少量的亲兵朝着东面顺着恩江逃窜而去。 这样的追杀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各路宋军才算是开始收兵,纷纷驱赶着大批的降兵回到了叛军大营的位置,而此时大营早已改换了旗幡,换作了朝廷的军旗,硕大的高字帅旗在大营上空随着江风猎猎飘扬。 陈三枪栖栖遑遑的沿着恩江一路向东逃窜,而一支宋军骑兵紧随其后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怎么也甩不掉,不断的追上他的后队,一通猛砍猛杀,打得他根本连停脚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停下来吃口东西了,何况他眼下慌乱之中逃跑,即便想吃也起码要带的有吧! 结果一路也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地,可是还是没有能甩掉背后的这支宋军骑兵,而陈三枪再看身边跟着的兵马,却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这一天的时间,他一下就从天上掉到了地狱里面,早晨起来的时候,他还指挥有十几万大军,可是到晚上的时候,他却只剩下了这点兵马,巨大的落差,让陈三枪恨不得抹脖子拉倒。 但是一想他后面还有赣州城,那里还有他不少部下,他还有翻盘的机会,所以他强忍着继续带着这些手下逃窜,一边还想在江边找些船只,渡江逃到恩江以南,那样的话,他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可是见鬼的是他每一次刚刚想要停下来找船渡江,那支宋军的骑兵便会立即追上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嘁哩喀喳一通乱砍,便打得他不得不又上马,继续逃窜。 眼看手底下的人也都快跑岔气了,一个个都是人困马乏,陈三枪回头看看背后,现已经不见了那支宋军,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瞅了一下附近,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山上似乎有灯光,于是便领着手下朝着灯光处走去。 走进之后,才现这并不是一个村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破烂山神庙罢了,他们在山下看到的所谓灯光也不过只是两个要饭的在这里升了堆火罢了。 但是疲劳到了极点的陈三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让手下就地在山神庙休息,并且派他们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可以果腹,然后他一屁股便做到了地上。 跟着他的一批人也各个都累的要死,一停下来便立即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可是不待他们休息一会儿,便听到一个部下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对陈三枪叫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官军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陈三枪闻听大惊失色,一骨碌爬起来,抓起了他的长枪,立即带着人翻身上马,打算朝冲下山杀出重围,可是当他们刚刚走下山坡,便看到远处到处都是宋军官兵的身影,不由得让陈三枪和他手下的人都吓得够呛,夜色之中还远远的传来了一阵犬吠的声音,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怎么跑都躲不过宋军的追击了,原来宋军居然带了不少猛犬,一路上嗅着他们的气味,一支撵到这里。 不要怕!跟着我一起冲出去,只要咱们渡过恩江,回到赣州城,咱们便能重振旗鼓,照样不怕官军了!陈三枪再一次搬出了他老一套说法,来给手下的人打气,但是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相信他的话了,跑了大半天又半夜的时间,他们愣是没有甩脱这股宋军,天知道他们还能不能逃回赣州城了。 陈三枪!我们大帅有令,命你立即下马投降,我们大帅答应可以不杀你,你莫要再做困兽之斗了!也省的让你手下的弟兄们白白跟着你送死!山上的人都听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官府可以对你等既往不咎,假如有人绑了陈三枪下山投降的话,一律赏银千两!不要犹豫了!快快下来投降吧!就在陈三枪给他手下的人打气,要冲出去的时候,山下响起了众多官兵的齐声大叫。 陈三枪把手中的大枪一抖,心道真他娘的欺人太甚了!于是大叫一声道:弟兄们莫要听官军的话!咱们杀出去! 说罢之后,一抖缰绳,便一马当先的朝着山下冲去。 身后的那些亲兵们犹豫了一下,有的人抽出刀,跟着陈三枪的背后也冲了下去,但是却有几十个人犹豫着拉住了马缰,没有跟着陈三枪一起行动,就这么看着陈三枪领了一百多人,朝山下冲了过去。 黑暗之中谁也瞧不清敌人的位置,只能顺着声音猜出大致的位置,陈三枪咬紧牙关,挺着他的长枪,不停的催动着战马加,试图一下撞破宋军的防线杀出重围。 但是忽然间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急的朝着他们迎了上来,还不待陈三枪和他手下的这帮人明白过来,这一群黑乎乎的东西便一头撞入了他们的人群,战马猛然间一匹匹的受惊,乱蹦乱跳的四散奔逃了起来,有些战马一头便撞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他们才现,靠近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夜色之中官军居然突然放出了一群猛犬,这群猛犬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一个个扑上来的时候,根本不出狂吠,闷声不吭的一头便撞入敌群之中,转挑马腿下嘴,一口咬住便不放松。 而这些战马本来就怕狗,何况黑咕隆咚的被狗一口咬在腿上,想不惊都难呀!所以陈三枪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这点兵马,在这几十条猛犬的疯狂劲攻下,当即便被瓦解,连陈三枪也被一下掀下了战马,不待他找到摔丢的长枪,便觉得胳膊上猛的一疼,接着一头猛犬便使劲的咬住了他的手臂,拼命的撕扯了起来。 黑暗之中响起了一片惊呼惨叫之声,别看有些人上阵杀敌流血掉脑袋也不怎么害怕,但是一看到狗就会被吓得要死,混乱之中官兵立即从四周围了过来,这一下可好,陈三枪这帮人基本上没跑一个,一下子便被一锅端全部抓了起来。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这些咬着各自的猎物不肯松口的猛犬,立即便一起松开了大嘴,呼呼啦啦的奔向了它们的主人,纷纷热情的围在了几个人的身边。 一个穿着宋军军服的年轻军官领着这群猛犬,得意的走到了人群之中,低头看了看问道:你们谁是陈三枪? 陈三枪心知今日算是没得跑了,于是把心一横,对着这个年轻军官破口大骂道:小人!卑鄙!你们这些官军只会干些下三烂的事情,居然用这些恶狗来偷袭于我,有本事把老子放开,老子跟你们决一死战!哎呀!快点让这些恶狗离我远点! 宋军上下顿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领头的宋军的军官低头对陈三枪笑道:连我的狗你都对付不了,你还凶个什么呀!呵呵!告诉你,小爷姓赵,名同,赵同,你记清楚了!是老子抓到的你!哼哼! 原来一直留在卧虎庄为高怀远专心培养军犬的赵同,这一次也带着他训练出来的一批猛犬,跟着高怀远一起投入了军中,而这一次陈三枪大败之时,便是赵同引了一支宋军骑兵,在他的屁股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这里,才把陈三枪堵在了这座小山上,放出了他的战犬队,一举将陈三枪一众擒获。 第一百零七章 功高盖主 在高怀远一战在恩江以北击败了陈三枪之后,他派出麾下兵马四处剿抚,连续近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把吉州附近的叛军给剿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三三两两的叛军没了头目,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逃回家去,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在吉州城被围了两个多月的陈靴闻讯之后,立即出城赶到高怀远军营之中参谒,一看到高怀远便立即跪下连连称谢。 陈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请起!高怀远带着笑容上前把陈靴从地上搀了起来,并且赐座给陈靴坐下说话。 陈靴连连告罪,称自己身为江南西路的军政大员,却没有能保一方平安,反倒被叛军围困在吉州城中,还需要朝廷派兵前来救援,应该是重罪才是,请高怀远惩治于他。 高怀远笑道:陈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自责,之所以叛军短时间如此凶悍,并非是你之过,而是积年累月,地方官吏逼迫所致,这件事怪不得你什么! 而陈大人能亲自率军确保吉州不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要不是陈大人在吉州拖住叛军的话,本官也很难获此大捷,故此陈大人不但无过,应该还有大功,本官自会向圣上禀明! 而陈大人接下来,也要尽快整顿江南西路的吏治,处理那些贪墨的官员,打击那些欺压百姓之人,只要老百姓衣食无忧,自然不会再加入叛军为祸一方了! 陈靴本以为这次江南西路的叛乱之事,一定会被朝廷追责,没想到高怀远不但没有责怪于他,反倒温言相劝,还说他有功,于是心中大安了许多,对高怀远也是感激不尽,连连称谢才敢坐在了凳子上。 只可惜这一次只抓到了匪陈三枪,却跑了张魔王,本官看来还要继续去追击张魔王一部,这里的事情就交给陈大人处置了,这一次我们俘获叛众近三万人之多,而本官以为,其中绝大部分人应该只是被胁从罢了,不可对他们大开杀戒,这些叛众也都移交给陈大人处置好了,望陈大人教育之后,还是给予他们返家的钱粮,尽快分批安排他们返回家乡为好!高怀远很客气的和陈靴交谈了一番,然后对他说道。 陈靴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请高怀远放心,他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而高怀远在安抚过陈靴之后,也不在吉州多做停留,立即派人将叛陈三枪押赴京城,交给朝廷处置,马上点齐了兵马,渡过了恩江朝着赣州方向赶去。 听闻叛陈三枪被官军所俘之后,江南西路各地的叛军顿时在官军的兵锋之下作鸟兽散,很快原来被叛军攻陷的州府县城纷纷被官军再次光复,而赣州城的田克榜也忽然间如同人间蒸了一般,不知了所踪,顿时赣州的叛军也群龙无,在官军到达之后,纷纷开门投降,整个陈三枪的叛乱,在高怀远接旨出兵平乱的四个月时间,便宣告彻底失败。 那个当初侥幸逃脱的张魔王,也很快在福建路一带,被部下出卖,被绑至了官府,送至了京城,就此为祸江南西路和福建路的这次民乱,历时不到一年时间,便被高怀远率军彻底平复了下来。 听闻江南西路叛纷纷被擒的消息之后,赵昀在临安城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但是他最关心的还是叛军提及的有关赵竑的事情,多次派人前往江南西路找高怀远查问此事,高怀远最后都以叛军之中并未现赵竑的踪迹答复朝廷。 而赵昀也专门派人严审了被送入京城的陈三枪和张魔王等叛,最终得出了答案,就是陈三枪等人根本就没见过太子赵竑,只不过是打着赵竑的旗号,号召天下人造反罢了,气急败坏的赵昀当即下旨,把陈三枪和张魔王等叛押赴刑场,砍了脑袋传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各地示众作罢。 这一次高怀远再次在朝野之中赢得了很高的声誉,更是巩固了他在朝中的地位,隐然现在高怀远已经成为南宋的中流砥柱,就连这段时间一直和他过不去的一些文臣,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了下来。 流行于民间的那份民报,更是长篇累牍的宣扬高怀远去年在利州路率军抗击蒙古大军的各种事情,使南宋民众对高怀远更是仰慕异常,加上近期除了江南西路平乱的事情,也使高怀远在民间获得了众多老百姓的支持。 但是赵昀看罢了这些太监们从民间收集上来的民报之后,却心中更是不痛快了起来,他坐在殿中,一张一张的把这些民报看完之后,愤然站了起来,把这些报纸一把一把的撕了个粉碎,使劲的丢在了地上。 他背着手来回在殿中走动着,气的脸色都有些变色了起来。 过分!这简直太过分了!照着这些该死的民报所写,天底下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便只知他高怀远一人,而不知当今官家是何人了!传朕的旨意,从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再在民间传阅这份民报,着令各地官府,着力查禁擅自引此报之人,从严查处!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民间再有一份这样的民报流传,一份都不行!赵昀在大殿里面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停下来,对佝偻着身子,一直小心翼翼站在殿门口的谢木林大声的说道。 遵旨!陛下息怒,以奴才看来,这份所谓的民报,恐怕也和当今高枢相有分不开的关系!谢木林心知这段时间宫中的太监以及侍卫们已经大部分都换上了他的亲信,所以在赵昀面前说话也开始大胆了许多,直接便指向了此报很可能乃是高怀远鼓捣出来的东西。 哦?你为何这么说?难道这份民报还会是高爱卿让人做的吗?赵昀虽然不喜欢这份民报大肆鼓吹高怀远,为高怀远不停的呐喊助威、歌功颂德,但是还真就没有想过,这份民报可能是高怀远一手炮制出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原来如此 高怀远坐镇赣州,将麾下兵马分成数支,让部将率领,分头出击,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基本上把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一带的民变振抚了下来,并且严厉惩处了一大批贪墨无度的地方官还有一大批欺压百姓的大地主,将他们强行兼并的大批土地吐了出来,还给了那些百姓,并且免除了当地百姓身上负担的沉重的杂税,如此一来老百姓便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身份地位之说,即便是皇亲国戚,只要查实他们强行兼并老百姓的土地,也照样压着他们的脖子吐出来,而他手中握着兵权,虽然这些土豪们不服,但是也不敢正面与之相抗,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要求,吐出自己抢占的土地还给老百姓。 经过一番整饬之后,江南西路的老百姓多称赞高怀远为高青天,即便有些人想要闹事,也逐渐的失去了群众基础,只能成为土匪流寇,成不了什么大气了。 不过高怀远这么做,也同时得罪了大批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等南方的豪族,这些人之所以能在当地作威作福,其实说白了还是朝中有人,但是高怀远如此雷霆手段的打击他们,让他们也不敢违抗,只能托人不断的在京城里面告状,一时间各种告御状的状纸又如雪片一般的蜂拥入了京城。 可是这些状纸到了京城之后,都被刑部或者政事院给压了下去,就连一些呈到赵昀面前的状纸,也被留中不,好像朝中根本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告状一般。 但是同时,朝廷下诏,严令各地开始查禁民报,一旦现再有人敢印制、散、传阅这份民报者,皆以重罪论处,一时间全国各地掀起了一阵恐怖的风气,以前曾经免费放过民报的一些酒肆茶馆,老板纷纷被抓,店铺也被抄没充公,就连一些说书的,也因传阅这种民报,而被官府抓了去,打了板子。 这份圣旨对于各地文官来说,可是期盼已久的了,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份民报上对高怀远以及那些武将们的歌功颂德了,眼下朝中一这道敕令,他们便各个都开始抡胳膊挽袖子的大干了起来,派出差役、捕快、乡勇等下去沿街查抄民报,收上来之后便集中焚烧,并且江南东路以及荆湖南路还查抄到两个印制民报的作坊,抓了一些负责散这些民报的人员。 这件事在朝野之间也引起了震动,老百姓不明白,为何平日里他们喜闻乐见的一份民报,会招致朝廷如此严厉的查禁,但是这件事也没人敢直面违抗圣令,一些以前收藏过民报的人,也赶紧偷偷的将手头的民报给付之一炬,省的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高怀远这日以巡视的借口,出了赣州城,在一个小村里面停了下来,很快便被人带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院之中,一个一身布衣的中年人立即将他迎入了屋中,二虎立即安排亲兵把这个小村给严密的监护了起来。 卑职张芳参见主公!这个中年人把高怀远迎入屋中请他上座之后,便赶紧跪倒对高怀远参谒道。 不必如此多礼,起来说话!高怀远看了一眼这个张芳之后,伸手虚托一下,让他起来。 张芳赶紧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了高怀远的下手位置。 这次的事情你做的不错,让你受累了!高怀远很客气的对他称赞道。 不敢当,此事全都是上峰安排有方,小的不过只是按计实施罢了,主公谬赞了!张芳赶紧躬身说道。 贾奇那边你就不必替他表功了!你的功劳我自然也看到了,假如不是你这次冒险投在陈三枪麾下,博得他的信任的话,那么这次我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陈三枪之乱一举荡平,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不会看不到的! 不过眼下这边的事情基本上也已经平定了下来,叛军之中不少人都认识你,而你藏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太安全,今日我除了想来见见你之外,另外就是告诉你,此地你不宜久留,我已经在泉州为你安排了一条船,并且安排了人专门护送你到泉州,你坐船立即到海州。 海州那边你直接去找刘成义,他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以后你就在刘成义那边做事吧! 高怀远面带微笑的对张芳说道。 张芳闻听赶紧躬身谢恩道:卑职多谢主公器重,卑职一定会在海州好好做事的! 原来这个张芳,便是前段时间为陈三枪出谋划策的那个田克榜,这会儿早已更换了容貌,一般人不仔细看的话,肯定认不出他便是当初深受陈三枪信任的那个田老道了,其实张芳乃是贾奇的一个手下,以前主要负责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等地的情报系统,也是他最先现了陈三枪以及张魔王打算造反的事情,并且提前通知了贾奇,这一次贾奇为了让高怀远尽快复起,安排了张芳以田克榜这个老道的身份,投在了陈三枪的手下,帮着陈三枪运筹,并且为陈三枪提供了不少的资金的帮助,这才令陈三枪在很短时间之内壮大起来,而且当初刘琸和姚羽中之败,也有贾奇的情报系统在其中做手脚,所以才令刘琸和姚羽中大败而归。 也正是这个张芳,将陈三枪的所有的情报都派人送给了高怀远,并且骗陈三枪集中了大部分兵力,在吉州和高怀远对决,并且还让陈三枪在江北陈兵,又令亲信临阵倒戈,放火烧掉了陈三枪在恩江南岸的粮秣,烧毁了架在恩江上的浮桥,最终导致陈三枪兵败被俘。 高怀远这次剿灭陈三枪,其实大部分功劳都是靠着张芳暗中提供的情报,使他始终都很清楚陈三枪兵力的布置,并且采用对应措施,一举击垮了陈三枪的叛军。 而张芳也在大军将至赣州的时候,悄然离开了赣州城,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之中藏身了起来,以至于让赣州的叛军群龙无,又在内线的撺掇下大批倒戈,开城乞降,所以高怀远才会如此轻易的将陈三枪和张魔王的叛乱讨平。 故此张芳这次为高怀远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当安定下来局面之后,高怀远自然不会忘了张芳这个功臣,所以特意到这里见上张芳一面,并且安排好了他的退路,让他到京东一带做事,省的他被人认出之后,被朝廷抓住坏了他的大事。 高怀远令二虎安排了最可靠的手下将张芳送走之后,装模作样的在赣州一带查访了民情之后,便回到了赣州城中。 他刚刚回城还没坐定,便有一个贾奇的手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他的临时帅府之中,被高怀远招入了密室之中。 听罢了贾奇这个手下的汇报之后,高怀远皱起了眉头,又是叹息了一声:那么以你们来看,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个贾奇的手下躬身对高怀远答道:启禀主公,我们贾老(高怀远情报系统之中的人都称贾奇为贾老)认为,时下官家对大人您已经开始防备了!这次查禁民报,只是官家做的第一件事,恐怕这下去,官家和郑相等人,就会有新动作了! 贾老还现,近期郑相和建康的侍卫马军司之间来往甚密,而且还和陈震之间交往甚密,陈震近期多次出入皇宫,但是因为宫中许多我们的人已经被调换出宫,所以我等不能查知陈震入宫到底和官家说了些什么话! 但是近日朝中很反常的少有人再在朝中弹劾大人,还有不少文臣上书为主公请功,贾老和纪先生已经见过面了,纪先生说这些为主公请功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主公这一系的人,他们眼下上书请圣上为主公封王!贾老和纪先生都认为此事背后定有阴谋! 高怀远一听马上又拧紧了眉头,站起来背着手在密室里面转了几圈,眉头这才舒展了起来。 看来他们这是想捧杀我呀! 果不其然,没几天的时间,朝廷便派出了宣旨太监赶到了赣州城,宣布任命陈靴为江南西路安抚使,接替高怀远负责平剿江南西路叛军余孽,并且让随高怀远南下的殿前司两万精兵,暂时屯驻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听由陈靴调遣平乱,请高怀远立即返京,说圣上要大封高怀远云云。 高怀远接旨之后,心中不由得出一阵冷笑之声,心道果真还是来了 待他把手头的事务和赶到赣州的陈靴交接了一番,并且令手下部将过来参谒过陈靴之后,高怀远直率领了三百亲兵,便踏上了返京的道路。 途中他再次接到贾奇的急报,说朝廷已经从建康府将侍卫马军司三万兵马调回了京师,名义是高怀远率领殿前司两万兵将南下平乱,京师兵力空虚,暂时将马军司调回京师戍守京畿。 高怀远看罢了这份急报之后,立即将其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丢到了地上碾成了灰烬。 (祝弟兄们圣诞节快乐!) 第一百一十章 暗流涌动 虽然马军司名义上和步军司、殿前司都属于拱卫京畿的兵马,合称三衙,但是马军司在乾道七年(1171)的时候,因当年宰相虞允文的提议下,移师建康府,戍守建康,以作北伐的准备,但是后来北伐却未能成行,而马军司也就留在了建康府,这数十年来,都没有调回京师,实质上拱卫京畿的任务这些年都是殿前司和步军司两军在负责,那么眼下金国正忙着和蒙古大军打得不可开交,他们现在巴结南宋还来不及呢!根本无力南顾,来找南宋的麻烦! 而蒙古人虽然对南宋的利州动了一次突袭,但是却并未真正的宣布将南宋视作敌人,眼下即便蒙古人想要对付南宋,对于京畿之地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虽然高怀远这次带走了殿前司两万兵马,但是殿前司和步军司在临安以及周边还有六七万大军,这些兵马足以完成对京畿地区的守备了,而眼下朝廷一边把马军司调回京师驻防,一边让他把他可以控制的殿前司的兵马留在江南西路,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呢? 哼哼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难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也要像高宗那样,像对待岳王那般对待于我吗?可惜呀可惜!恐怕我高怀远却不是岳王那样的人呀高怀远让那个贾奇的手下离开之后,自己又坐到了椅子上,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不由自主的吟诵起了岳飞的那脍炙人口的满江红,吟完之后高怀远忍不住站起身来,推开了驿馆的窗户,望着外面被风雨抽打的不停摇动的枝条自言自语的说道。 高枢相这次返朝,可曾带回了殿前司的人马吗?赵昀坐在龙案之后,对跪在下面的陈震问道。 启奏陛下,高枢相这次返朝,只带回了三百余名亲兵,其余他在殿前司带走的兵马,皆已经留在了江南西路以及福建路,继续平乱!陈震低着头赶紧对赵昀答道。 赵昀听罢之后,脸上微微的露出了笑意,点点头道:很好!陈震听封! 微臣在!陈震赶紧磕头称道。 朕今日便提拔你为殿前司都指挥使,只要你好好干,朕自不会亏待于你!赵昀对陈震说道。 微臣谢主隆恩,圣上对微臣的恩典,微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按照陛下的吩咐做的!陈震一脸的喜色对着赵昀连磕了数个响头之后,抬起头一脸的忠贞的神色,对赵昀说道。 嗯!你下去吧!殿前司的事情,你好好处理,不要出什么乱子了!赵昀对陈震说道。 陈震赶紧答应了一声,又一次叩头这才倒退着退出了赵昀的寝殿,走出殿门之后,便看到了谢木林一脸笑意的站在殿门外面:恭喜陈都统,贺喜陈都统!这一次陈都统提拔为都指挥使,真乃是实至名归呀!一看到陈震从殿中出来,谢木林便对陈震笑着恭贺道。 谢大官(宋代对于宦官的尊称),多谢大官在圣上面前为下官美言!下官无以为谢,回头一定忘不了大官的恩遇的!陈震连忙对谢木林谢道。 这倒不必了!我等也都是为官家做事嘛!呵呵!只是我想提醒一下陈大人,毕竟高枢相经营殿前司时间不短了,你接任都指挥使之后,可是要看好手下的这些人呀!可莫要坏了官家的大事!否则的话,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呀!谢木林一边笑着一边对陈震说道。 请大官放心便是,陈某也在殿前司多年之人,知道该怎么做!一切请大官放心便是了!陈震一脸恭敬的对谢木林说道。 看着陈震离去的背影,谢木林得意的笑着,这段时间他没少收陈震送给他的厚礼,单是陈震送给他的宝钞,就已经有数千两之多了,还不算其它的那些金银珠宝,加起来恐怕也值过万两银子了!所以在他看来,陈震和高怀远一定不是一路的人,故此才会提议赵昀,以陈震替代高怀远,掌控殿前司的兵权,眼下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嘛!谢木林笑了一阵之后,收起了笑容,换作了一脸严肃的表情,端着一碗蔘汤走入了赵昀的寝殿之中。 赵昀把一叠纸重重的拍在龙案上,怒道:高怀远也太过狼子野心了吧!这些可都是真的吗? 郑清之垂站在龙案前面低头答道:启奏陛下,这些都是真的,微臣这几年来,便一直安排人暗中查证高怀远的这些事情,其实早就现他居心叵测,暗中在培植自己的力量! 他不但豢养私兵,而且还将大量培植的人员充入军中为将,时下许多军南京有他的亲信,而京东的飞虎军上下,基本上都是他的人,虽然名义上归于朝廷管辖,其实实质上却自成一军,并不受朝廷制约! 他如此行事是为何,其实也就昭然若揭,恐怕他是对陛下怀有二心呀!陛下万不可再对他信任了,千万别忘了当年太祖的事情! 郑清之慷慨陈词,并且抬出了当年赵匡胤陈桥兵变的事情来警告赵昀道。 赵昀脸色通红,他当然知道当年宋太祖是如何黄袍加身的事情了,但是他还是不太相信,高怀远会这么早下手做准备,会想着把他废掉,自己黄袍加身当皇帝。 可是当年朕也不过只是绍兴的一支偏支罢了!他难道能预先知道朕会有今天不成?赵昀还是有些犹豫。 陛下!微臣以为,高怀远从小便非常人,他当年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定是看出了陛下未来的前途,故此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帮助陛下登基,而且自从微臣和他交往一来,便渐渐看出,此人心机颇深,处处都攻于心计,说不定他天生叛骨,从小就立志要祸乱我们大宋呢!要不然他话,他为何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陛下,这次万万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虽然他很有一些能力,但是这样的武夫,我朝从来都不缺,只要陛下善用,少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郑清之急切的对赵昀说道。 赵昀的脸上神情不断的变换着,在大殿里面来回转悠,似乎一时间下不定决心,他真的不愿意相信,高怀远会早就想着要谋反作乱,少年时期他和高怀远相处的情景,如同放电影一般的在他脑海之中一幕幕的翻过,高怀远那副至诚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时的闪现,还有他满怀壮志的对自己说过的那么多话,也时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这些东西似乎都和郑清之拿出来的这些证明高怀远心怀叵测的证据有些对不上号,一时间让他难以决断。 陛下!微臣心知陛下宅心仁厚,但是此事关乎陛下的身家性命,不可不防呀!优柔寡断只能让陛下自受其害,还是早下决断的好呀!谢木林看着赵昀焦躁的来回在殿中踱步,也不失时机的添油加醋的烧底火道。 这句话对赵昀的作用着实不小,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不过是一个根本没人待见的皇室偏支,吃了这么多苦,自从入京进入沂王府之后,便天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好不容易现在才坐稳了这个皇位,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再威胁到他的权利了,而高怀远这两年来,确实做了许多僭越之举,让他这个皇帝有时候确实很难堪,也很为难,假如还让高怀远这么掌握大权的话,他相信即便高怀远没想过黄袍加身,也迟早真的会成为下一个韩侂胄抑或是史弥远之辈,那么他这个皇帝即便当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只不过成为高怀远的一个傀儡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只能按照郑爱卿所说的办了!就封他做少保,加郡王吧!赵昀猛然回头,走回龙案后面坐在了龙椅上,对郑清之说道。 微臣领旨 高怀远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了京城之中,途中他还是接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就是在大冶县卧虎庄的秋桐,终于在半个多月之前,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并且派人立即赶往赣州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派去送信的人却没有能碰到高怀远,于是只得一路狂追了下来,在路上赶上了高怀远,告知了高怀远这个消息。 高怀远听罢之后,顿时大喜了起来,虽然秋桐没能给他生个儿子,但是他这个人本来就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即便是个女儿,他也十分满足了,刚好信差赶上他这天,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于是他立即为这个女儿起名叫润雨,让信差立即回大冶,把这个名字带回去给秋桐还有柳儿。 这个消息让高怀远阴霾了这么长时间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一路上,他不断的收到贾奇和纪先成派人送给他的各种有关朝中的情报,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了起来,对于赵昀,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拿赵昀当最好的朋友,虽然这两年他经常不再京城,以至于他和赵昀开始有些疏远了,但是他还是很珍视他和赵昀的友情的,同时他也很感激赵昀这几年来,对他的信任,可是时至今日,他知道,他和赵昀已经彻底分道扬镳了。 而坏消息却是魏了翁近日在朝中被人攻讦,说他在福州为官的时候,办错了一个案子,并且查证之后坐实了他的罪名,赵昀夺了魏了翁在京中的官职,贬黜出京,已经到广南西路的静江府做知府去了! 高怀远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黯然摇头,心知赵昀现在已经开始在朝中驱逐亲近他的势力了,而这次魏了翁显然是一个政治牺牲品,为的就是要减弱他在京城之中对文人的影响力罢了。 于是高怀远安排人立即前往广南西路,通知在那里的自己人,尽可能的在那里照料魏了翁,免得魏了翁在广南西路受别的官员的气,在这一点上,高怀远还是相信自己手下的力量的,起码有人想要跟魏了翁过不去的话,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接下来他该如何行事,高怀远这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当他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之后,他终于不再犹豫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置之高阁 对于高怀远这次得胜还朝,赵昀还是表现的很是高兴,亲自站在大殿门前将高怀远接入了殿中,像一个皇帝能亲自在门口接人,这种情况历史上也不会有几回,在所有人眼中,似乎赵昀还是对高怀远一如既往的亲近。/ 赵昀甚至亲自拉着高怀远的手,走回殿中,还安排黄门给高怀远在龙案下面放了一把椅子,以显示对高怀远的恩典。 高怀远也一脸客气的连连对赵昀谢恩,两个人都亲热的不得了,高怀远还把这次平定民乱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对赵昀讲述了一番,赵昀也连连抚掌赞叹不已。 高怀远坐在大殿上和赵昀侃了半晌,赵昀这才让高怀远暂且回府休息,并且告诉高怀远,定会重重封赏于他。 高怀远这才回到了临安的府邸之中,而这里算是他在京城的家,即便是柳儿和秋桐现在都已经回了大冶,但是常年都会有人留在这里打理府中上下,倒也不会不方便,而且这里留的人也都是高怀远的亲信之人,大多出自卧虎庄,上上下下也有几十个人。 高怀远这次回京之后,没有立即便去拜访其他人,就连纪先成那里,他也没有去照一个面。 而这次高怀远返京和上一次回来的时候,生了很大的变化,朝中的文武百官似乎都已经嗅到了什么味道,一些和高怀远以前关系不错的人,这一次听闻高怀远回来的消息,也都没有到高怀远府上谒拜于他,只有殿前司少部分武将和华岳还有刘大勇晚上到了他府上参谒于他。 高怀远设宴款待这些人一起吃饭,席间刘大勇喝了几杯之后,便开始放炮,埋怨这段时间以来,朝廷对高怀远不公,但是很快便被华岳和高怀远制止,刘大勇只得闭嘴,低头喝闷酒去了。 而高怀远尽可能装作没事,在席间和众人谈笑风生,闭口不谈朝中之事,净谈一些有关这次他率军平叛的事情,要么就谈一些关于蒙古鞑子和金国的消息,还偶尔谈一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事等等,众人看高怀远似乎不当成回事,也就都没有再提近期朝中的事情。 一直等到众人告辞散去之后,华岳和刘大勇才跟着高怀远回到了后院之中,二虎让人奉茶过来之后,很知趣的带上了房门,让他们三个人安静的说话。 枢相大人,这段时间我真是受够了闷气了!本来我还管着殿前司的事情,可是前段时间却不知何故,居然免了我殿前司的差事,说什么让我专心兵部的事情,但是您也知道,在兵部我算是个老粗,再说了,兵部也没多少事做,好不容易管点都作院的事情吧,郑清之那边还闹着要把都作院尽数收回工部监管,幸好还是真大人说了句公道话,说都作院自从归了兵部监管之后,兵器的质量好了许多,圣上才算是没收回都作院给工部,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就真的成了个闲人了! 对了,还有!陈震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已经接替枢相你的位置,当了殿前司都指挥使,这厮以前可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他一看这段时间似乎风头不对,连我们这些老朋友也都不搭理了,我上次有事去找他,居然还吃了个闭门羹,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娘的,这家伙两面三刀,这才当了几天都指挥使,便在殿前司的兵将之中大动干戈,连连找事免掉了好几个统制、副统制还有领兵的诸将,换上了一批跟他关系好的人,摆明了是要把以前枢相你带出来的人都给调离殿前司呀!刘大勇一进房间,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起了牢骚。 高怀远没接刘大勇这茬,反倒对华岳问起了有关武学的事情,但是华岳也苦笑着摇头道:今日不同以前了!虽然武学倒是没被取缔,但是今年朝中却减免了许多武学的经费,我现在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已经把去年收的武学生大都送回了各地军中,眼下武学生不过只剩下了百十个人,恐怕这么下去,过罢年之后,武学就又不得不停办了! 高怀远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而华岳接着便也是一脸愤色的说道:大人,这段时间我觉得朝中似乎气氛很不对头,特别是对于许多地方的大军都在做人员的调整,而且还免去了你殿前司都指挥使之职,不知道圣上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你辛苦推出的那些强兵之策,恐怕又要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了! 大人你为了光复中原,忙了这么长时间,如若这般,恐怕光复中原又会成为一句空谈了!而且我风闻鞑子前些时候又派来了使臣,和我朝商议夹攻金国,让我朝京东驻屯军从东侧兵,攻打金国,官家和郑清之那帮人对此事很是有兴趣,而这件事不知道通知你了没有! 哦?还有此事?我刚刚回到京师,倒是还没有听闻此事!高怀远摇头答道。 郑清之简直就是误国!蒙古鞑子的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假如现在我们配合他们夹攻金国的话,那么金国虽然定会很快覆灭,但是一旦蒙古鞑子灭了金国,定会立即掉头来对付我们,我朝还远没有做好对付蒙古鞑子的准备,如此以来,恐怕又会和百年之前一样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是枢密使,为何官家不问询你的意见呢?却要听郑清之那帮文臣的胡言乱语呢?华岳立即便站起来怒道。 华兄稍安勿躁,可能是官家有他自己的想法吧!我等都是朝中重臣,这么议论官家显然不好!高怀远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装作平静的样子,对华岳说道。 什么呀!眼下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官家担心高枢相功高盖主,这是要把高枢相架空起来,我看定还是郑清之和宫中的太监使坏,离间官家和枢相大人之间的关系,才招致官家现在远不像以前那样信任枢相了!我呸!娘的!刘大勇忍不住跳起来再一次大放厥词了起来。 大勇闭嘴!这话幸好你是对我和华兄说了,假如放在别的地方你如此大放厥词的话,小心传入宫中,让你丢官罢职!高怀远立即对刘大勇呵斥道。 丢官就丢官!我才不稀罕这个破兵部的官呢!以我的脾气,还不如让我回军中当个大头兵来的痛快呢!也省的在兵部受不完的鸟气!我呸! 不过枢相也不必担心,我也就是敢在你面前牢骚罢了,出去换个地方,即便是在我家,我也不敢这么嚣张!我这是为枢相鸣不平,你这么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弄不好用不了一年,就被那帮文官给打回原形了!而且这次你在江南西路率兵平叛,朝中这帮人却连连使坏,闭口不提你的功劳,到现在也没说给你什么封赏!刘大勇还是吵吵道。 我等身为臣子,为国尽力也是应当的,我也没想过求什么封赏,毕竟现在我已经官居从一品之职了,也没什么好提拔的了,再给我升官的话,恐怕就要封王了!那样的话,恐怕我马上就要回老家休息去了!呵呵!此话不必再说了!大勇你的脾气也要改改了!记住祸从口出呀!高怀远对刘大勇笑道,挥手让他坐下。 刘大勇这才气哼哼的坐回了椅子上,而华岳又开口说道:怀远!请恕在下不敬了,叫你一声怀远!眼下看来,官家已经不相信你了,如此下去,不知道你会如何做想呢?难不成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官家把你的权利都夺去不成? 高怀远的脸微微变色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借着喝茶掩饰了过去,放下茶碗之后苦笑道:我毕竟身为臣子,又能如何呢?官家这是怕我成为又一个韩侂胄呀! 韩侂胄又如何?咱们大宋多你一个韩侂胄,反倒会更好一些!也省的那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混账东西这么瞎折腾了!刘大勇一听就又来了劲 高怀远回京之后几天时间里,留在家中闭门不出,华岳和刘大勇这些人从第一天过来参见他之后,也都不再登门了,赵昀似乎也把高怀远给忘了,几天时间也没有再召见他,连早朝也没通知高怀远去参加,仿佛高怀远返京的事情就这么搁下了一般。 而高府也门前冷落车马稀,整天也不见几个人进出高府,反倒是高府周围多了一些闲杂人等,没事的时候经常偷偷的窥视高府,每每高府出来个人,也会很快有人坠在后面。 二虎从外面回来之后,愤然把买回来的东西丢给了手下,大步来到后花园之中,看到高怀远正在这里习练飞刀,等了一阵之后,等高怀远把肋下刀囊的飞刀全部甩出去之后,二虎上前一边帮高怀远把扎在靶子上的飞刀拔下来,一边对高怀远说道:主公!官家怎么能如此待你?您好不容易费尽心力的替朝廷平定了叛乱,而把您召回来之后,便这么不闻不问的丢在这里,官家是何作想呢? 更过分的是府外不知道哪儿派来的一帮混账东西,像看犯人一般的看住咱们府邸,出去一趟后面跟着一堆的尾巴!娘的!我真受不了这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赵昀的决定 高怀远伸手接过二虎手中的那些飞刀,用鹿皮擦拭了一番之后,一柄一柄的插入到刀囊之中,披上了衣服之后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又伸手把那把雪亮的陌刀拿起来,走到了凉亭之中,拿出一套精巧的磨片,轻轻的打磨着这把刀的刀锋,像这样的宝刀,可不像后世人们想的那样,随便找一块磨刀石打磨一下就成了,平日里保养磨刀是需要很精细的磨片一点一点的打磨,精心保养才能使宝刀始终保持着它的锋利和美观,所以高怀远早就练就了一手非常不错的养刀的技巧,小心的保养着自己的这把爱刀。 受不了也要受!告诉府中的人,不得去招惹那些人!随他们去好了!这些天没事就少出去,呆在府中多练练我传给他们的刀法也好!都不许给我惹是生非!在这方面,你不如若虎沉稳,再敢乱说的话,看我不把你赶回卧虎庄去! 还有我今天我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高怀远一边磨刀,一边对二虎说道。 二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到了高怀远面前答道:都办好了!这是贾老给您回复的信,您看一下吧!贾老对我吩咐,让主公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高怀远点点头道:很好,你下去吧!给我准备点吃的东西!我有些饿了! 二虎立即转身出了凉亭,而高怀远打开了那张贾奇送给他的纸条看了一眼之后,在手中撕成了碎片,随手丢入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池子之中。 不知不觉之间,京城的气氛好像紧张了起来,原来看管各个城门的兵卒们,也加强了对进城人员的检查,殿前司和步军司对外宣称近日听闻有一伙贼人出没于京城一带,这是为了加强京师的守备力量。 普通老百姓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这样的情况京城经常生,而且他们日常的生活也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临安城中依旧是一片繁华的景色,日夜笙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生一般。 而赵昀端坐在后殿的龙案之后,面前站着谢木林,谢木林对他说道:陛下!奴才安排了不少人在高府外面监视,这些日子很少有人前去拜访高枢相,就连纪大人也没有和高枢相会过面,而高枢相自从回来之后,也未主动去和朝中文武官员联络过,只有他回来第一天的时候,一些他手下的老部下去探望过他! 至于陈殿帅那里,进行的还算是不错,他已经撤换了京城内两军的都统,换上了信得过的部下了,而且驻守在城外的殿前司的兵马,也都基本上换上了他的亲信,包括步军司那边,也基本上调换了新人! 郑损郑大人送来了有关弹劾高枢相的奏章!请圣上过目!说着谢木林把一份奏章呈到了赵昀的面前。 赵昀打开奏章粗略的看了一下,十分烦躁了站了起来嘴里面说道:胡闹!郑清之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早先不是说好了吗?给高怀远封王,架空起来他,夺了他的兵权也就是了,为何还要炮制出来这样的东西,难道非要置他于死地吗? 谢木林赶紧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昀面前,对赵昀说道:陛下!郑大人这也是为了陛下您好呀!请陛下想想看,高枢相这些年来,一直控兵,各地官军之南京有不少他的嫡系,即便是夺了他的兵权,但是也无法尽数甄别出他这么多年来安插到诸军之中的嫡系,这么一来,他在军中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一旦他如果对官家如此对待他不满的话,心怀不轨,只要他还活着,便能调动不少的兵马! 一旦要是让他兴兵作乱的话,陛下请想,我朝能对付他的人确实不多,那样的话会惹得天下大乱的! 还有郑大人他们近日还现了他一个秘密,当年他亲自引兵平定霅川之乱,有人说其实当年的叛赵竑,早在他攻入湖州城的时候,便已经擒获,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找不到赵竑的下落,那是因为他早已将赵竑隐藏了起来,故此即便是搜遍天下,也无法将赵竑找出来!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陛下请想一下,他擒获赵竑之后,为何不送交给圣上处置呢?却要将他藏匿起来呢?仅凭此一条,就足以证明他心怀叵测,早已意欲图谋不轨的想法!陛下万万不能心软呀! 什么?可真的有此事?赵昀一听便立即紧张了起来,大步走到谢木林面前对他厉声问道。 谢木林赶紧低头拜在地上,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此事绝对不会有假,这是当年跟着高枢相参加过平定霅川之乱的一个兵卒说的,假如没有这种事的话,也万不会空穴来风! 而当年高枢相领兵将湖州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据说连个苍蝇也飞不出湖州城,而叛赵竑又如何能逃出湖州城呢?更何况连赵竑的亲信手下肖凉也被高枢相擒获,想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赵竑,又如何能在乱军之中逃脱升天呢? 这!赵昀的眉头更加紧皱了起来,谢木林这番话无疑一下击中了他的软肋,让他顿时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自从赵竑在湖州叛乱,传召天下,说赵昀乃是假诏登基的假皇帝,后来被高怀远率军平定之后失踪不见,他便一直放不下这块石头,想起来便觉得不安的要死,赵竑不死,对他来说便一直是一种威胁,而这次虽然已经查实江南西路的陈三枪并没有见过赵竑,但是还是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谢木林这么添油加醋的一番推定,不由得也让赵昀有些怀疑了起来,假如这件事不是真的话,那么又何来有人会传高怀远私自藏匿了赵竑呢?有人这么说,那么就有可能,他并不是很清楚当年高怀远率军平定湖州之乱的详情,谢木林这么说,也让他有几分相信了!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以来,郑清之和许多人都在劝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定高怀远一个谋反的罪名,战决把高怀远给除掉以绝后患,但是赵昀却一直都不肯答应,因为他虽然担心高怀远权势太大会起异心,但是他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为高怀远辩解,让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想想从小高怀远对他那么好,处处维护于他,不管郑清之他们如何说高怀远心机深沉,心怀叵测,他也不会相信高怀远从小便能看出他未来可能要当皇帝,他相信高怀远那时候确实拿他当作兄弟一般的看待,后来他入京到沂王府充当沂王的养子,虽然史弥远可能早就打主意要他替换赵竑,但是他却不相信高怀远能那么早便看出史弥远的阴谋,他同样相信,高怀远是实心实意的在帮他的。 后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高怀远都在尽心竭力的为朝廷做事,这一点他其实内心里面也是承认的,自从高怀远抓了兵权之后,这些年来,南宋一扫颓废之势,不但连战连胜,而且还收复了丢失百年之久的京东那么大的地域,这令他这个当皇帝的脸上实在有光的很。 高怀远这几年跟救火队一般,大宋哪儿有动乱生,他就到哪儿,每一次都雷霆一般的将各种动乱给平定下来,这次更是亲自率兵到江南西路平定了陈三枪之乱,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眼下郑清之那些文臣想尽办法要他杀掉高怀远,他所以一直不肯同意,只是不得不暂时先压下了封高怀远为王这件事,而高怀远这次回来也没有找他闹事,静静的呆在家中听候差遣,这让赵昀无论如何也有些下不了手,来对付高怀远。 可是当谢木林抛出赵竑的这件事的时候,赵昀还是被震动了!他开始有些相信,高怀远从最初他登基的时候,便开始暗中做准备了,如果他不杀赵竑,而是私自藏匿了赵竑的话,那么这件事就足够说明,高怀远居心叵测,打算以后以此为要挟,控制他这个皇帝,使他这个皇帝听从他的摆弄,一旦他不听话的话,那么高怀远随时都可以拿这个赵竑说事,宣告天下说赵竑才是当年应该继位的皇帝,干掉他这个假皇帝之后,让赵竑继位,他们不管谁来坐这个皇位,都是高怀远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高怀远就真是其心可诛了!而且想一下高怀远这些年来强势的作风,不断的扶植朝中亲他的势力,还不断的抓兵权,不断的培植听从他的势力,特别是这份民报,更是在不断的加强他在大宋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他开始相信郑清之他们说的话了,那就是高怀远想要成为第二个韩侂胄,彻底把持朝政。 此事当真?赵昀还是对谢木林问了一句。 奴才何敢欺骗官家您呀!此事确有其说!谢木林又一次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答道。 赵昀一狠心一咬牙接着问道:那么郑大人可确有把握能抓了高怀远,又不至于惹得天下大乱吗? 谢木林抬头看着赵昀,立即答道:只要官家能下决心,出其不意战决,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的话,郑大人他们可确保只要祸成擒!剩下的他那些嫡系也只是一盘散沙,掀不起什么大浪!确保不会天下大乱! 那么你去告诉郑清之他们做吧!赵昀一抖袍袖,转身过去不再看谢木林的脸。 当谢木林转身离开了寝殿之后,赵昀才转身过来,看着谢木林的背影,小声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住了大哥!这个天下我必须要坐下去!这怪不得我什么,只怪你太急功近利了!否则的话,我和你一起共治天下,何等快哉呀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动手 高怀远这两天似乎还是没什么反应,整日呆在府中深居简出,似乎在等着皇上召见他,但是郑清之这些人却认为,高怀远回来之后,定是已经看出了事情对他不利,这是故意在做表面的工作,让赵昀相信,他并不是一个居心叵测之人,而且从他们四处查探,也没有现高怀远的势力在进行什么活动,所以他们认定高怀远根本不可能料到,他们居然这次会想要置他于死地。 所以他们这几天也渐渐的放心了下来,但是依旧派人继续严密监视高府所有人的行动,同时他们还拟定了一个计划,只要将高怀远拿下之后,便立即派人去京东、京西、利州等地,撤换掉高怀远的那些嫡系,而且他们已经拟好了名单,将这份名单秘呈到了赵昀那里。 赵昀审过这份名单之后,也已经点头答应了他们的安排,那么接下来他们便可以动手了。 绍定二年二月十九日,京师之中依旧是一片平静,渐渐的仿佛大家也快要遗忘掉了高怀远这个还朝之后的功臣,高怀远自己也深入简出,绝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了,殊不知此时的京城暗处,却早已是暗流涌动,无数人正在紧盯着朝中的风吹草动。 高怀远伸手接过了二虎从一只鸽子腿上解下来的一个竹管,拔下了塞子之后,磕出了一张纸条。 看罢这张纸条之后,高怀远的脸色沉了下来,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背着手缓缓的走到了兵器架旁边,伸手将刀架上的那把龙鳞宝刀取了下来。 呛的一声,屋中寒光一闪,龙鳞宝刀被高怀远拔出了刀鞘。 我们的人都到位了吗?高怀远看了一遍龙鳞宝刀的刀锋之后,还鞘其中又把它摆放在了刀架上,背对着二虎问道。 启禀主公!按照贾老的安排,该入城的人都已经入城了!现在正在各处听候主公的吩咐!二虎干脆的答道。 高怀远这次从江南西路返回京师,已经接近两个月时间了,自从他回京那天见了赵昀一面之后,赵昀仿佛已经把高怀远忘记了一般,再也没有召见过他,倒是京畿周边的军队调动频繁,而且殿前司在内城的兵马的主将,也基本上都换成了陈震手下的亲信。 郑损看着手中的这份诏书,呵呵的冷笑着,总算是到了他可以报复高怀远这一天了,自从他返回临安之后,他便一直游走于京城之中那些跟高怀远不对路的官员之间,总算是让他纠结起来了一批受过高怀远窝囊气的一批官员。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搜罗来了很多有关高怀远的罪证,现在有了这份诏书,他便终于可以向高怀远难了,这份诏书是郑清之为他求来的,他眼下被着令权知大理寺卿一职,专司负责高怀远这个案件。 当然,运作这些事情也是在暗中悄然进行的,郑损自认为这些事情做的很隐秘,除了他信得过的人知道之外,别的人不可能知道。 虽然赵昀早已下定了诛除高怀远的决心,而且配合他们的计划,已经把审理高怀远的事情秘密的交给了他们来办理,但是毕竟他们还是很忌惮高怀远在京中的那些势力,生怕稍有不慎激起高怀远在京师作乱,所以他们这些人即便有赵昀的默许,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敢动手。 可是经过他们这段时间的准备之后,这种担心已经不复存在了,陈震已经拍胸脯保证了,他们只要动手,殿前司绝对支持他们的行动,确保殿前司的兵将不会因此作乱,而步军司那边的新任都指挥使凤夏山也私下保证,步军司已经也都换上了他的人,不会有事,加上侍卫马军司的两万兵马,也已经移镇临安城外,分做四营驻守在京师四角,高怀远即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觉得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绍定二年二月二十一日晨,临安城外四门忽然间全部被披甲军士全部控制了起来,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入城门,紧接着大批步军司衙门的兵将以及临安府差役涌上了街头,宣布了全城戒严,不许任何人私自上街走动,本来繁华的大街两列的各个门面也都纷纷被要求关张歇业。 内城三门也同时被殿前司兵马关闭,内城街道上也同时出现了大批整装的兵卒,将内城也戒严了起来。 本来还算是平静的临安城顿时便陷入了紧张的状态,许多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紧张不安的趴在窗户上朝外打量着,纷纷议论到底临安城又要生什么大事了,这种情景不由得令人再一次想起了几年前新皇登基的那天晚上,有点脑子的人便意识到,临安恐怕是要生大事。 而与此同时,远在京西路阳新县,城门大开,一支提前一个月从江州以剿匪的名义调至阳新县的一千兵马,在江州通判赵作方的率领下,出阳新县西门,踏上了通往大冶县的官道,快的朝着大冶县方向驰去。 一匹匹背负着调换各地诸军将官的敕令出了临安城,奔赴向了各地。 一支由殿前司御龙弓箭直五百精兵也在新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吴响的率领下,到了大理寺门前,接出了时任权知大理寺卿的郑损,然后护着郑损,朝着高怀远的府邸浩浩荡荡的开去。 郑损今日也没再像往日那样坐轿,而是在扈从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手捧一卷黄娟,下巴上梳理的非常妥帖的胡须迎着微风轻轻的在胸前摆动,这么长时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前年他在利州受到的屈辱,今天终于可以洗刷掉了。 沿街因为戒严,城中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只有一队队的殿前司兵将,手持着武器来回在街道上巡视,还不时的将一些街头的人驱逐回家,抑或是干脆就先抓起来,就近看押了起来,所以郑损一行人可以毫无阻碍的走向他们的目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图穷匕见 高怀远在二虎的服侍之下,默默的顶盔挂甲,将当年赵昀所赐给他的那身精工打造的山字铠穿在了身上,接过二虎手中的那顶兜鍪缓缓的扣在了头上,伸手系紧了下颌的丝带,并且接过二虎又递过来的那把龙鳞宝刀,悬挂在了腰间,这才缓缓的走出了大堂,来到了高府的前院之中。 而高府上下百余名亲卫,这会儿也全部披甲停当,早已列队站在了院子之中,高府的院门紧闭,但是可以听到外面有人正在来回走动。 诸位!今日我朝之中有奸佞之臣意图加罪于我,虽然古人又云,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之说,但是我高某自问却从未做过对不起我们大宋的事情,自不甘受此冤狱! 当初岳王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可是又落得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不照样被那秦桧老贼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冤死于风波亭中吗?可怜还有那张宪、岳云,也被无辜牵连,被腰斩于市! 我高某自问德操比不上岳王,故此我高某今日决定,绝不容小人如此对待与我,既然他们不仁,那么也就休怪我高某不义了,今日我要带你等出去,清君侧,诛除那些奸佞之臣,你等可愿随我前往吗?高怀远站在大厅门口的石级上,面沉如水朗声对院子之中的这些亲卫问道。 二虎带着这些亲兵立即大声叫道: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 他们的声音刚落下不久,一个攀在院墙上朝外观望的亲卫便大声叫道:大人,有一队官兵正朝着我们府上开过来,已经开始分散包围我府了! 高府亲卫顿时一阵微微的骚动,有人呛的便拔出了腰刀。 嗯?尔等稍安勿躁,各自到你们预订的位置上去,听我吩咐!高怀远把脸一沉,冷声喝道。 这些亲卫于是赶忙收起了刀枪等武器,立即在各自的军官的率领下纷纷散开,只留下了十余个亲兵,在二虎的率领下守在高府大门之内。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门环的声音,并且有人在外面叫道:快快开门!圣旨到! 高怀远招手让一个亲卫到大厅里面搬出了一张大椅,撩战袍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正对大门的椅子上,而二虎则手持那把硕长而且擦拭的明晃晃令人目眩的陌刀,一脸冷峻的站在高怀远的身边。 开门,让他们进来!高怀远微微一摆手,对守在大门处的几个亲兵吩咐道。 几个亲兵躬身接令,立即上前拉掉了大门上的门闩,吱呀呀一声,便打开了高府的大门,随即一队披挂整齐的官兵呼呼啦啦的便冲入了高府,并且立即便将高府之中的几个亲兵给逼退到了一旁,用刀枪逼住了他们,使他们不能乱动。 在大门外面响起了一阵得意的笑声,接着身穿紫色官服的郑损,便在全身披挂整齐的吴响的护随下,撩官袍迈过门槛,带着得意的笑容,手捧一卷黄娟走入了高府大院之中。 但是当他们看到高怀远也同样一身甲胄大马金刀的坐在当院的一张大椅上的时候,郑损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显然他没料到高怀远今天居然会如此一身打扮,这简直就如同出征一般嘛!于是郑损心中徒然紧张了起来,但是看了一下已经涌入院子之中的这些御龙弓箭直的精兵,他便又放心了下来。 高大人!好久不见了!呵呵!圣上有旨!请高大人跪下接旨!郑损走入院子之后,远远的便站住了脚步,对着高怀远得意的说道,而他身后的那个吴响,也带着得意的冷笑,非常配合的出了两声冷笑,来衬托一下郑损的得意。 高怀远伸手从一个亲兵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了一个茶碗,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却并未立即站起来跪下接旨,连招呼人安排香案都没有,斜眼看了一眼院子里面涌进来的这些官兵,又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站在他不太远的郑损和吴响两人。 这俩人可真算是老朋友了,吴响当年在江州都统司当都统,他入川之前途经楚州的时候,查实吴响贪墨军饷,于是将吴响打了一顿,还绑缚起来押赴了京城之中交刑部处置,可是这厮去年却咸鱼翻身,去年年底被重新调入京师,入殿前司当了副都指挥使,这件事他其实早已耳闻。 而郑损这厮在利州被他好一顿斥责之后,架空了起来,后来被朝廷调回了京师,先是让他当了个什么大学士,现在又令他权知大理寺卿一职,这个消息高怀远也早已得知。 以前他得罪过的一批官员,这段时间也纷纷复起,回到了朝中为官,这些消息他一个不拉,全部都知道,他还知道,纪先成在昨天早朝,也已经被夺了左谏议大夫一职,令其回家待罪,当这些事情一件件生的时候,高怀远的心便渐渐的冷了下来。 本来他还以为,赵昀会念及他这么多年以来,和他如同兄弟一般的关系上,念及他曾经冒死将他扶上龙座的面子上,念及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的面子上,至多也就是给他个闲王的帽子,把他架空起来也就罢了。 但是当一天又一天过去,赵昀却一直不再见他,就这么把他凉到了家中,还不断的起复那些因他被罢官的官员的时候,高怀远心中便早已明白了,赵昀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赵于莒了,自己这些年来,抓住兵权,已经让赵昀感觉到自己威胁到了他的权利,而且因为他高怀远在民间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所以已经让赵昀对他忌惮,那么他便慢慢的也不再指望赵昀能放过他了。 从那一天起,高怀远便也狠下了心,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他不会对君权有太多的顾忌,更不会有什么效忠皇帝的思想,既然忠臣做不了,那么他根本也不会想,自己效仿当年的岳飞岳王爷那样,伸着脖子等着赵昀的屠刀落下来。 现在看来,纪先成和贾奇以及他的分析确实不错,赵昀已经对他下定了决心,要把他从这个世上抹掉,彻底消除掉他对这个国家的影响了! 高怀远嘴里面微微有些苦,脑海中不时的浮现出年少时期,那个跟着他屁股后面,大哥长大哥短的称呼他的那个懵懂少年,他有点想不通,为何他如此为国做事,到头来老赵家却还是要想办法置他于死地呢?难道这是大宋的命数不成?难道大宋活该不能出一个可以为他们光复旧业的忠臣吗? 大胆!高怀远,难道你没有听到郑大人的话吗?还不快快跪下接旨?吴响听郑损对高怀远说要宣旨之后,高怀远却坐在大椅上没一点反应,于是狗仗人势的站出来指着高怀远大声喝道。 而郑损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起来,他也看出来了,高怀远今天也是有所准备的,似乎高怀远压根就知道他们的到来,并且并不太在乎他手中捧的这份圣旨。 高怀远的思路被打断了,两眼猛的一睁,朝着吴响和郑损怒视了过去,两道目光好像利箭一般,看的郑损和吴响心中一寒,郑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哦?本官以为,官家早就把本官给忘了呢!呵呵!好吧!你宣来我听听吧!高怀远带着揶揄,带着愤怒,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声,对郑损和吴响说道,却没有一丝要跪下接旨的意思。 大胆狂徒,难道你想造反不成?这乃是圣上谕旨,你胆敢不跪接一看到高怀远如此嚣张,连跪也不跪便要郑损宣旨,吴响便立即大声对高怀远斥道。 郑损一抬手,制止了吴响继续呵斥高怀远,冷笑一声道:罢了!吴将军稍安勿躁,看来高大人早已忘了做臣子的本分了!既然如此也罢,那么我便宣旨又能如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枢密使高怀远多有以图谋逆之事,为明正法典,特令大理寺会同刑部查实钦此!郑损打开了手中的黄娟圣旨,对着高怀远大声的读到。 来人,把罪臣拿下!郑损在读完之后,合上了圣旨,然后指着高怀远大声的对他带来的兵卒们叫道。 哈哈!我看谁敢拿我!哈哈哈哈高怀远听罢圣旨之后,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并且负手站了起来,同时留在院子里面的少量亲兵一个个也怒目圆睁,二话不说便呛的一声,拔出了腰刀,指向了那些试图朝高怀远冲过来的差役, 高怀远站起身之后,用冷厉的眼神盯着郑损,抬腿慢慢的朝着郑损走过去。 几个拿着枷拷铁链正要上前拿捕高怀远的差役当即被吓得停下了脚步,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也就是狐假虎威,在京城里面作威作福,今天当看到院子里面高怀远的这帮亲兵居然敢抗旨不说,还居然当着钦差大臣的面拔刀相向,而且一个个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而且这个高枢相也浑身上下都散出一股凛冽的杀气,他们这些人不由得被高怀远身上那种凛冽的气势所震慑,都不敢再朝高怀远逼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抗旨 其实这也难怪,经过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高怀远逢战每每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手中大刀杀人没有三五百,起码也有一二百个了,而且他领兵数量动辄数万,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一旦怒起来的话,就连他麾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都有些害怕,就更不用说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差役了,没被吓坐那儿就算是胆子够大了,但是要让他们上去按住高怀远锁起高怀远,再给他们一个胆子也不太够。 郑损也有些害怕高怀远身上那种凛冽的杀气,不由自主的又退了半步,而高怀远忽然站定了脚步,仰天大笑了一阵,朗声说道:想我高某自十几岁起,便为大宋征战,抗金兵,讨匪盗,平湖州、复京东、退鞑子、下江西至今已经十数年有余,身上大小战伤不下数十处之多,何曾尝过一败?高某兢兢业业为国效力,天下谁能不知?而当今圣上也乃是我少时故交,你等今日拿着一份矫诏,便想将我擒入大牢,朗朗乾坤难道还有天理吗? 这份诏书定是矫诏,高某绝不相信圣上会下此诏对我!本官要亲自面圣,问问圣上可是真的下了此诏,假如圣上告诉本官此诏书确乃他下的诏书,本官便无话可说,任你们处置便是!但是今日我不见圣上,你等就休想把我带走! 大胆!罪臣高怀远,你所犯之罪早已被我等查实,居然还敢拒不受缚?此诏书上面盖有陛下的玉印,白纸黑字把你的罪名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何可不服的?当今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还是快快受缚,假如你有什么不服的,也大可到大理寺之后陈述,假如再不受缚的话,那么你便又多了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本官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妄想了!郑损看着高怀远高大的身材,壮着胆子大声对他喝道。 来人,下了罪臣高怀远的刀,把他给我按下绑了!吴响大踏步走到郑损前面,指手画脚的指挥手下,要他们上去强行把高怀远拿下。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指着吴响骂道:贪将!你也配来抓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天生一副短命相,居然还敢狐假虎威的前来见本官吗? 吴响一下便被高怀远骂的面红耳赤,他还真没被人用如此粗俗的话骂过呢,更何况以高怀远这个身份,于是他恼羞成怒的一把抓住了腰间的宝剑,苍琅一声便拔了出来,指着高怀远骂道:姓高的,你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嘴硬,我看看谁敢拦我,来呀,一起上,将他绑了! 不待他的话音落地,只听周围苍琅苍琅一片拔刀之声,高府之中的那些亲兵们也纷纷都从腰间拔出了明晃晃的腰刀,立即护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大胆!你等难道也要跟着罪臣高怀远做反不成?此乃灭九族之重罪,你们也想跟着他一起死吗?吴响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高怀远的手下居然如此忠心,甘冒谋逆之罪,也要保护高怀远。 吴响这边带来的那些御龙弓箭直的官兵也都立即紧张了起来,赶忙各挺刀枪,对准了高怀远等人。 郑损、吴响!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想要拿我高怀远,恐怕你们的分量还不够吧!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厉害家伙吧!呵呵!开门!高怀远忽然大吼了一声。 随着高怀远的历吼声,大院两侧的厢房的房门忽然间被从里面推开,六扇房门打开之后,立即露出了六门被擦拭的程亮的轻型铜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院中那些吴响带来的官兵,而且每一扇窗户也都被推开,一杆杆火铳也都被架在了窗户上,黑洞洞的枪口也都同时指向了吴响等人。 虽然吴响和郑损没见识过这些火炮和火铳的厉害,但是他们的消息也不算慢,也都听闻了高怀远两次率军,一次在利州,一次在江南西路,都使用了这种火器,据说威力十分巨大,一旦开火,可以令人畜血肉无存,而且数里之内,绝无幸免之理。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但是也说明了见过这种火器的人对于这种火器的威力是怀有恐惧的,吴响乃是为将者,自然很注意这方面的消息,他还专门对陈震差问过这种东西,但是陈震说从来没见过殿前司有兵马装备过这种东西,吴响认为,这种传言中可怕的火器,很可能是高怀远私下藏匿起来的,但是眼下据他所知,京师之中应该没有这种东西才是,可是当两侧厢房房门被打开之后,他才看到了这种传说中的火炮,心里面猛的一紧,吓的赶紧躲到了手下兵卒的背后。 你你你你高怀远!难道你真的想要谋反不成?郑损也躲在吴响的背后,伸手用他带着长指甲的手指指着高怀远色厉内荏的叫道。 造反?高某从没想过造反!但是高某也不想效仿当年的岳王爷,让你们这帮奸佞给害了,所以本官今日打算为当今圣上清君侧!将你等佞臣一网打尽!怎么?要不要尝尝这种火炮的厉害呢?高怀远后退了几步,退至了大厅门口之后,一侧身站在了大厅右侧的回廊上,而大厅之中,这个时候也吱吱呀呀的被几个亲兵推出了一门铜炮,炮口正对准了院子里面的吴响等人。 吴响强自镇定,偷偷的小声对郑损问道:大人!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郑损看了一下身边这些吴响带来的兵将,看他们的数量远比高怀远的人多,而且他也不太清楚这些火炮、火铳的厉害,于是把心一横,咬牙吩咐吴响道:我等乃奉召擒贼,岂能如此便被他吓退了?他们人没你手下多,只管上去擒他,本官在院外恭候佳音! 说着郑损便缓缓的在两个亲随的护卫着朝大门口退了过去,而吴响暗骂了一声:娘的!胆小鬼,居然你先退出去,让老子在这儿顶着! 但是心里面骂归骂,吴响却不敢不听,他知道郑损现在可是圣上眼中的红人,要不然的话这次也不会让郑损主审高怀远的案子,他作为一个执行者,也只能按照郑损的要求去办。 大胆叛臣!高怀远,你居然还敢用兵作乱,这一下你便又是罪加一等了!来人!不要怕!一起上!将叛臣高怀远拿下,回头本官重重有赏!吴响挥着他手中的宝剑,吆喝着让他手下的这些官兵上前,去抓捕高怀远。 既然是吴响亲自挑选出来的,那么这支御龙弓箭直的上下官兵便都是吴响的亲信,他们虽然也大多觉得朝廷这么对待高怀远这样的一个功臣,有点过分,但是毕竟这关系着他们以后的前程,他们这些兵将们自然不敢违抗吴响的将令,于是一起大喝一声,便蜂拥而上,朝着高怀远冲过去,想要将高怀远拿下。 高怀远看着这些咋咋呼呼冲上来的官兵,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本不想杀人,但是这却是你等逼的!开火! 只听得院子里面猛然间剧烈的震动了几下,接着便响起了一片猛烈的轰鸣声,数道烈焰从各个房门之中喷吐了出来,高府的院子之中立即便硝烟弥漫,响起了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不待硝烟散去,而那些架在窗户上的二十多杆火铳便接连再一次鸣放了起来。 高怀远被硝烟也呛得有点睁不开眼,但是他还是定睛望去,再看高府的前院之中这会儿顿时如同成为了屠宰场一般,满地的污血,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残肢断臂,还有一些被轰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而侥幸没被轰死的个别官兵,也在这一轮火铳的打击下,身上绽放着血花,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怀远微微摇了摇头:可惜呀!你等选错了阵列了! 院子外面的郑损刚刚在外面站定,心中还在扑通扑通的直跳,他真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敢凭借着他手中这么点兵马抗命造反,这便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现在他也只能指望吴响能凭借着他的兵将,强行将高怀远拿下了,可是高怀远毕竟早已是声震天下的名将,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还真就有点不敢指望吴响就这么轻松的抓住高怀远,于是他一出院子,便立即吩咐手下,赶紧去殿前司找陈震调更多兵马前来捉拿高怀远。 他的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听到高府之中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再接着便传出了一片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这种轰鸣声把院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郑损到底是个文官,也有点上了岁数,哪儿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呀!于是他当即便被吓得两腿一软,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快!快快扶本官上马!来人呀!快快围住高府,不得让罪臣高怀远闯出来!本官亲自去调兵过来!尔等务必守住此地!郑损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手下的亲随赶紧把郑损搀扶了起来,架到了马背上,郑损一边让高府外面的官兵围住高府,一边赶紧打马便朝着殿前司方向跑去。 (点推比也太低了吧!看书的弟兄们把票票留下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君侧 而留在高府外面的那些御龙弓箭直的官兵也慌忙堵在了门口,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洞开的院门,这个时候十几个侥幸没被轰死的官兵狼狈不堪的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惊恐万状的叫道:高怀远反了!高怀远反了!吓得外面的人也不敢再朝里面冲了,只能紧张万分的望着大门。 高怀远缓步走下了台阶,低头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其实并不想如此用自己一手造出的大炮屠杀自己汉人,但是何乃假如不这样做,他便肯定会落得一个冤死的下场,所以他不得不如此做。 这个时候他看到地上一堆尸体之中有人呻吟着挣扎着伸出了一只手求救,高怀远立即从此人的甲胄上看出此人正是那个吴响。 于是他让人把吴响从尸堆之中扒了出来,只见这个吴响大人这会儿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一条手臂已经不知道被散弹轰到哪儿去了,浑身上下都是污血,也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还是他手下兵卒的血了,这厮满脸也同样沾满了污血,连花白胡子也被染成了红色,一滴一滴的朝下淌着鲜血,甲胄上也有一些散弹轰出来的孔洞,但是因为他刚才躲在人群背后,除了右臂之外,其余的地方受伤并不算太重,起码一时间是死不了的。 吴将军!现在你该知道火炮的厉害了吧!就凭你?也想抓本官?我呸!高怀远带着揶揄的神色走到吴响的面前,对他冷笑道。 呸!逆贼!你不得好死!吴响心知今天他肯定是没好了,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用力的朝高怀远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对高怀远骂道。 啪!夹着吴响的一个亲兵抡圆了胳膊,用力的给了吴响一个大嘴巴,打得他差点立即晕过去。 高怀远不躲不避的闭目受了吴响这口带血的吐沫,睁开眼冷笑道:可惜呀!你们太小看我高某了!我岂能不知你们早已暗中策划谋害于我呢?其实我早已在等候这一天了!算你倒霉,跑来抢功,只能活该受此罪了!吴响,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去外面令那些官兵放下武器,我不想多杀人,只要你令他们放下武器,我便留你一条狗命! 来人架着吴将军出去,令外面的的官兵丢了兵器,就地蹲下,听候处置,否则的话,就也让他们尝尝大炮的滋味。 吴响本来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但是听到高怀远说可以留他一条命不杀他,心里面的求生**顿时又占了上风,被两个高怀远的亲兵架着走向了门口。 几个亲兵立即推着一门火炮,也朝着院门处走去,将火炮重新装填好了散弹,对准了大门,其余的那些持火铳的亲兵则立即纷纷登上了围墙,把火铳架在了围墙上面,指向了院外的那些御龙弓箭直的官兵。 都放下兵器,就地蹲下!快点放下兵器,退开!吴响满身是血的被两个亲兵架到门口,脖子上还压了一把锋利的钢刀,一出门便惊恐万状的对着院外那些他带来的官兵大叫了起来。 院子外面的那些御龙弓箭直的官兵一看,得!这倒好,他们的将官没抓住高怀远,倒是被人家先给抓住了! 他们都是吴响挑选出来的手下,看到吴响被抓,他们也不敢违抗吴响的命令,又看到刚才进去的那二百人只活着出来了十几个,接着看到一门火炮也被推到了大门处,对准了他们,而墙头上也纷纷探出了一根根火铳,于是这些吴响的手下只得纷纷将手中的弓箭还有刀枪丢在了地上,缓缓的朝后退去。 而十几个高府侍卫立即涌出大门,在地上收拢了刀枪,并且挥刀砍坏了那些被丢在地上的弓,便退入了高府之中。 高府出了炮声,立即传遍了整个内城,不少内城的人忽然间恍惚忆起了宝庆元年末的那一晚,似乎也听到了这样的轰鸣声,于是纷纷猜测又生了什么事情。 大街上正在巡逻的许多官兵都立即停下了脚步,扭头朝着高府的方向望去,他们的军官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红布,系在了脖子上,而那些官兵之中也有很多人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红布,立即系在了脖子上。 这种事情在炮声响起之后,城中各处都在上演,许多殿前司的官兵很快都系上了同样式样的红布。 老哥!你们和张都头为何都在脖子上系上了红布呢?一个殿前司新进的年轻兵卒对他身边的一个正在朝脖子上系红布的老兵问道。 老兵翻眼看了看他,伸手把这个新兵的腰刀取下来,对他冷冷的说道:不想死的话,现在我还有一块红布,你也系到脖子上!跟着我们干吧! 新兵疑惑的看着老兵,不解的问道:干什么? 清君侧! 不远处有一个新调入殿前司当官的看到手下的人行动有些异常,立即大声喝道:混账!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在做什么?为何要系上红布? 他的话音刚落,猛然间身体一震,一个血淋淋的长枪的枪尖便从他的前胸透出,他当即便呆住了,低头带着不解的目光看着透胸而出的这个枪尖,扭头想要看看是谁对他下了如此毒手,可是那个枪尖猛然退出了他的前胸,随即他的前胸喷出了一股血箭,他强忍着剧痛踉跄了两步,指着冷冷的看着他的那个凶手叫道:你们要造反 这一队殿前司的官兵立即便混乱了起来。 都给我稳住!听我一言!一个低级军官脖子上系着红布登上一个大门门口的上马石,挥手对着开始混乱的队伍大声叫道。 当兵的一看到有人出来说话,于是稍微安定了一些,纷纷驻足朝着这个军官望去。 当今圣上身边出了一群、奸佞之臣!他们不思报国,却在想谋害我们的高枢相高大人!我等岂能容忍他们如此谋害我们的高大人?所以我等今日特奉高大人之命起事清君侧!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还我大宋一个晴朗的天! 各位不知情的弟兄们!我们高大人这么多年为国拼死征战,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你们说公平吗?这个军官大声的对周围的这些兵卒们问道。 不公平一些脖子上系着红布的老兵立即大声的挥舞着兵器叫了起来。 那么你们答应让那些奸臣们害了高大人吗? 不愿意 好!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等向高大人效力的话,现在为时不晚,我这里还有红布,你们系到脖子上便跟我等一起干,要是胆小怕事的话,我也不难为各位,你们立即丢下兵器回营,老老实实的呆在兵营之中,但是要是有人想要坏了我们的大事的话,那么就对不住了!我也只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这个军官继续大声的对着这些兵卒们叫道。 脖子上系着红布的那些兵卒们警惕的退到外圈,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做好了应付的准备,而那些不知情的兵卒们则面面相觑的对视着,这样突然的事情让他们的脑子有点一时间回不过弯。 有些人想,以前听闻当今官家不是和高大人关系很好吗?俩人从少年据说就是朋友,为何会闹到了这种地步呢? 但是大部分官兵这些年来都没少听闻高怀远的种种事迹,绝大多数人都把高怀远视作他们的偶像,想着有朝一日能跟着高怀远也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为自己挣一个大好的前程。 今日听闻朝中一帮奸臣要谋害高怀远,这些即便是不知情的官兵们也很是恼火,心里面觉得皇上这么对待高怀远实在不公,于是有人便站了出来,大声对着高处的那个军官叫道:鲁指挥,咱听你的,给咱一块红布,咱跟你干!干他娘的那些奸臣去!娘的,老子豁出去了!说什么也不能让高大人被这帮孙子害了! 于是立即有人便递给了这个说话的兵卒一块红布,那个兵卒立即接过去系在了脖子上,也抓紧了兵器,站到了一旁。 一个人站出来之后,更多人也纷纷上前叫着领了红布,站到了要起事的这批官兵身边,很快绝大多数兵卒都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领取了红布系在了脖子上。 但是也有个别胆小怕事的犹豫着把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他们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生怕给家人带来了祸患,所以选择了退出。 好!这些兄弟,本将也不为难你们,来人,送他们回营休息,但是你们要记住本将的话!回营之后不管任何人鼓动你们,你们都给本将老实呆在营中,否则的话就修怪我等对你们不客气!这个鲁指挥对着少数的几个不愿参与的官兵吩咐道。 于是这些放弃了兵器的官兵连连答应着,被几个同僚押送回了兵营之中。 而这一幕在城中各处都在上演,很快不愿参加起事的官兵纷纷返回了各自的兵营,默默的走回自己的营帐坐了下去,而街头留下的基本上都只剩下脖子上系红布的官兵。 只有很少数的地方有的军官现手下势头不对,试图弹压,于是生了冲突,但是很快这种弹压便被脖子上系红布的官兵给干翻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刃 刘大勇在兵部之中也是顶盔挂甲,披挂整齐,脖子上也系了一块红布,闭目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当听到城东方向传来的炮声之后,他霍然站了起来,一把抓起了他使惯的那把大刀,大声叫道:来人!跟本将前往政事院! 兵部之中各处立即涌出了一批披挂整齐的官兵,随着刘大勇走出了兵部衙门,而那些兵部之中不是刘大勇一系的人,这会儿一个个都被堵上了嘴巴,捆的跟粽子一般,丢在兵部最里面的一个小黑屋中,喉咙里面出惊惧的呜呜声 这一次郑损之所以能查到高怀远这么多罪证,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想方设法收买了一个高怀远以前的亲兵,这个人名叫段呈正,但是因为他平日里好酒好色,多次行为不端,后来被高怀远惩处,赶出了高府,到殿前司里面当了个小小的队正,所以他对高怀远很是不满,后来不知怎地,郑损知道了这件事,便暗地里找到了他,许给他了一个光明的前程又赏赐给他了数千贯钱财,还给他了两个美女,终于收买了他,让他供出了高怀远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当郑清之一党要对高怀远下手的时候,为了保证段呈正这个关键证人的安全,他们把段呈正暂时移出了临安城,在城外找了个很不起眼的村子,将段呈正隐藏了起来,省的又跟上次一样,莫名其妙的丢了证人。 段呈正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不敢离开他居住的宅子半步,整日里在一群人的环卫下,躲在宅子里面和两个美妾厮混,没事的时候喝点小酒,虽然有些害怕受到高怀远的报复,但是小日子还算是过的相当不错。 赵昀前段时间还亲自让段呈正入宫见过他一面,亲自对他问及了许多高怀远辛密的事情,段呈正都添油加醋的对赵昀说了一番,反正这些话许多都是郑损教他说的,总之要让圣上相信,高怀远其实早就图谋不轨了,赵昀听罢之后,脸色很是不好,赏给段呈正了百两纹银,让郑损把他带出了皇宫。 虽然在这个小村里面日子过的悠闲,但是段呈正还是经常会在梦中惊醒,他总是梦到高怀远派人前来杀他,所以这些日子过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有些疑神疑鬼。 二月二十晚上,段呈正又喝了不少的酒,在两个美妾身上一直折腾的没了一点力气,这才昏昏的睡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几乎有些无法入眠。 为了保护段呈正的安全,郑清之一党派了十几个身手相当了得的护卫陪在段呈正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既便如此,段呈正还是心中不安,因为他知道高怀远背后有着一支十分隐秘的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可能被高怀远手下查出,是他出卖了高怀远,来找他为高怀远报仇。 二十日这天晚上段呈正之所以觉得放心了,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第二天郑党他们便要动手抓捕高怀远了,而且据说高怀远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这一次应该能很顺利的解决高怀远了,所以段呈正这才放心了许多,得意的安心睡了下去。 可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段呈正忽然间觉得屋里面进了一股凉风,于是激灵一下便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床前站着一个黑影,于是立即惊得他张嘴便要大叫。 可惜的是他还未叫出来,就觉得脖子一疼,一把锋利轻薄的匕便刺入到了他的咽喉之中,一个冰冷的手捂在了他的嘴上,那个人把嘴凑到段呈正的耳边轻声说道:贾老让我问候你一声,暗刃绝不会放过任何出卖主公的人的! 段呈正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伸直了双腿,致死两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直到天亮时分,睡在他身边的一个美妾从梦中醒来,才现身边的段呈正已经身体冰凉,死的不能再死了。 屋中这才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声,门外的护卫听到声音之后,立即踹开了段呈正的房门冲了进去。 可惜的是当段呈正被杀的消息,却因为京城戒严,这帮护卫干着急也无法将消息传入京城之中,郑清之一党并不知晓此事,一切还在按照他们的计划朝前推进。 郑清之和手下一些官员聚集在政事院的大堂上,一边喝茶,一边议事,而本该也在政事院的真德秀今日却没有到都作院坐堂。 对于郑清之一党要把高怀远置于死地的事情,真德秀也早有察觉,为此他还多次上书赵昀,为高怀远力陈,在他看来,虽然高怀远作为武夫之人,不该成为执掌大权之人,这对他们文臣士族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但是通过和纪先成交往,他却认为高怀远虽然胸怀大志,但是却并无争天下的想法,而且从各种消息来看,高怀远都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大宋光复旧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从高怀远主兵之后,大宋也变得开始日渐强势了许多,先是平定李全之乱,为南宋收复了失去百年的京东大片领地,接着击退蒙古大军的入侵,使之不敢再轻易进入京东劫掠,迅的恢复京东的经济,并且组建了一支大军,稳稳的守住了京东。 接着便去利州平定兵乱,力抗蒙古鞑子进入四川的大军,并且成功击退蒙古大军,惩罚了倾向于蒙古人的吐蕃诸部,使之这段时间再也不敢无视大宋的利益,使大宋获得了不少的战马得以强军之用。 接着又前往江南西路和福建路平定暴乱,这些事情都在大家眼里面看着,可是郑清之一党却只因高怀远乃是武夫,他们看不惯,便要置高怀远于死地,真德秀无论如何也不能苟同,所以他连连找赵昀为高怀远说话,以至于这段时间赵昀对真德秀也很不感冒,真德秀失望之余,这段时间干脆也不到政事院坐堂了。 呵呵!今天过后,大家便再也不用受那个姓高的气了,想他一介武夫,却骑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真是如同梦魇一般,有郑大人从中帷幄,现如今终于可以还我大宋一片清明了!下官恭贺郑相,要不是您的话,我们还不知道要受那厮多久的气呢!一个胡子花白的官员一脸献媚的对郑清之说道。 郑清之含蓄的摇摇头道:此事也全乃诸公的努力,才得以成事,这也拜圣上及时醒悟,才不至于毁了祖宗定下的吏治,否则如此坐大下去,岂不让他高怀远又成为了韩侂胄一般的人物了吗?老夫不敢居功,此事诸位也同样功不可没! 他们这群人今天什么正事也没干,就这么做等着郑损将高怀远带回大理寺,他们便要一起去听审,这一次他们说什么也要把高怀远一脚踩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高怀远翻身了,在他们看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他们早已是胜券在握了,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了,所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得意而且轻松的神情,相互恭维着声讨高怀远的种种不端之举。 可是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的谈论着该如何处置高怀远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从高府方向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惊得这群人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朝着高府的方向望去。 来人,拿我手谕,前往高府查探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郑清之皱眉招呼来了一个听差的,递给他一个腰牌吩咐他立即前往出轰鸣声的地方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阵轰鸣声让郑清之有些隐隐的不安了起来,觉得事情弄不好可能会有些变故,他自己也清楚高怀远的脾气,高怀远不是那种可以让他们随便捏的主,说不定会进行一些垂死挣扎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他还是认为,在他的精心布置之下,即便是高怀远心有不甘,京城里面也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了,高怀远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可是被他派出去的人出政事院不久,便又很快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一进门便对郑清之一党大叫道:相公!(宋代貌似对宰相这种高官称呼相公)大事不好了!小的出去便听说高枢相不接圣旨,还带着亲兵和前去抓捕他的吴将军打了起来!现在街上的官兵不许小的朝高府方向去,小的只能回来禀报相公了! 郑清之闻听大吃一惊,他虽然知道高怀远不是善茬,但是他也没想到高怀远居然敢抗旨不尊,还敢带着亲兵和抓捕他的官军干了起来,于是他立即站了起来,怒道:混账,你拿着本相的腰牌,难道那些官兵还不放你过去吗?去,再去殿前司,找陈殿帅,令他调集更多兵马,去将叛臣高怀远给我拿下,不得有误!否则的话我定不放过于他! 那个手下听罢了郑清之的吩咐之后,只得点头答应,赶紧一溜烟的又跑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犯上作乱 相爷!这个姓高的也太过胆大了吧!他难道想要做反不成,居然还敢领着亲兵抗旨拘捕不成?这么的话恐怕就有些麻烦了吧!据说这厮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呀!刚才那阵轰鸣声,会不会是前段时间听说的军中的那种火器所响呢?一个官员带着惊慌的神色对郑清之说道。 不必担心,现在京城内外早已都换成了我们的人,即便他高怀远有三头六臂,也万难掀出大浪,本官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谅他高怀远再怎么厉害,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而且他这么做岂不更好吗?还又可以给他加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而且更充分的说明此獠早有反意,更可以坐实他谋叛的罪名!诸位不必担心,我们静候佳音便是!郑清之强作镇定的对大堂里面坐着的那些手下说道。 是是是!相爷说的有理!呵呵!京城之中现在如同铁桶一般,他高怀远再厉害,又能如何呢?这一下官家便更相信这厮心怀叵测,图谋不轨了!大家不必惊慌,不必惊慌!呵呵!立即便有人赶紧附和郑清之的话。 郑损冠歪帽斜的骑在马上,在两个亲随的护送下,狼狈的朝着殿前司方向狂奔,他怎么也想不通,高怀远怎么敢如此大胆,居然冒着被坐实谋叛之罪的危险,抗旨不尊,击杀前去围捕他的官兵。 他可是知道高怀远的厉害的,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殿前司,只要到了殿前司找到了陈震,调集更多的兵马前去围住高怀远的府邸,高怀远即便是有几门火炮,也万不可能翻盘了。 正在他急急忙忙的朝着殿前司飞奔的时候,拐过一条街猛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支官军,正在一员大将的率领下跑步朝着他这个方向冲来。 停下!停下!来者何人!快前往高府,高怀远反了!郑损一看到这支兵马,便立即张开手慌忙的想要拦住这支官兵,让这支官兵赶紧前往高府去把高怀远抓住。 但是当官兵走近之后,郑损忽然间有些愣住了,指着为的那员大将叫道:你你不是华岳吗?你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被调往城外了吗? 华岳一带马缰,战马便停在了郑损的面前,冷笑道:正是在下!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郑大人就不必关心了!只是在下想要问一下郑大人您,您这么慌慌张张的想要前往何处呀? 郑损有点迷糊,他在这里碰到华岳,显然有些出了他们的计划,京城里面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华岳可是高怀远一系的铁杆,而且华岳在京城诸军之中素有威望,而他们这次计划之中,也将华岳已经算计在内了,为了确保华岳不会干涉他们抓捕高怀远,所以提前便把华岳支出了临安城,让他去城外的五常大营去管他的武学去了,并且还派人到那里暗中监督华岳,所以在郑损看来,华岳绝不该这个时候带兵出现在京城之中的。 所以当看清楚华岳之后,郑损便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不对头了,再看一下那些围上来的官兵,各个脖子上都围上了一块红布,一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这和一般情况下殿前司官兵的装束有明显的区别。 华岳!本官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你不是已经受调,去了五常大营了吗?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返回你的武学去吧!本官有事要前往殿前司,快快让路,让本官过去!郑损强作镇定,对华岳喝令道。 华岳可不是一般的有胆,想他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敢暗中纠集少量志同道合的人,打算伏杀史弥远,便知道他不是一个胆小之辈,而这次他早已得知了郑党要谋害高怀远之事,自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了。 华岳冷笑了一声道:郑大人!恐怕你是去不了殿前司了!末将接到了高枢相的手谕,说朝中有一批奸佞之臣,祸乱朝纲,以图谋害我朝功臣,故此本官特意入城,跟着高枢相一起清君侧!我想想看!哦!好像这次要清除的佞臣之中,正好就有郑大人您的名字!来呀!把郑损给我拿下,绑缚到兵部看押起来! 大胆!华岳!你敢?你难不成也要跟着高怀远谋反不成?本官可是有圣旨在手,奉旨请高怀远到大理寺问案的!你莫要受了高怀远的蛊惑,干出谋逆的事情!郑损一听便吓的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去,强作镇定的指着华岳喝道。 谋逆?末将倒是没想过,末将也算是身负皇恩之人,只想为国多做点事情罢了,现如今朝中出了奸佞之徒,我等岂能坐视圣上为奸人所惑,害了忠臣呢? 造反嘛!末将称不上,只不过是想着能跟着高枢相驱逐君侧之奸佞之臣罢了!让本官想想看,貌似奸佞之中就正好有郑大人您吧! 下官正想要去找郑大人你呢,没想却先在这里碰上了郑大人,那么就休要多说了!来人快快请郑大人下马!华岳带着一脸的不屑对郑损说道。 尔等也敢,你你们这是犯上作乱,这是要诛除九族的大罪,官兵们,快快将此獠拿下,本官保你等升官财!放手哎呀!郑损惊恐的惊呼道,他意识到今天麻烦大了,华岳他们早有预谋,这是要造反了呀!于是他狂喊着试图蛊惑华岳手下的这帮官兵们将华岳先行拿下,可是不待他反抗,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兵便扑上来,先是将他的两个亲随掀翻在地,接着便一把上去揪住了郑损的官袍,一把便将郑损从马背上给拖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有人拿来了绳索,立即便将他们三人给捆成了粽子。 望着被押着跳脚大骂的郑损朝着兵部方向走去,华岳把大枪一举指向高怀远的府邸方向叫道:儿郎们,今日有人要害我们高大帅,你们可会答应吗? 不答应跟着华岳的那帮官兵立即扯着脖子怒吼了起来。 那好!前往枢相府,保护大帅!华岳立即下令道。 一千多官兵立即呼呼啦啦的便跟着华岳朝着高怀远的府邸冲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震勤王 陈震也是一身戎装,顶盔贯甲收拾的利利索索,手中提着一杆马槊,带着两千护圣军的兵将出现在了皇宫北面的和宁门。 皇宫此刻大门紧闭,一些拱圣直的宫廷侍卫紧张万分的看着陈震这批兵马缓缓的开到宫门外面,立即有人趴在城门上面对着陈震大声叫道:陈殿帅为何此刻率军来到皇宫?大人难道不知道此地乃是大内之地,非奉旨不得私自率兵进入此地吗? 陈震站在宫门外面大声回答道:上面说话的可是王统领吗? 那个说话的人立即答道:正是卑职! 王统领!本官刚刚听闻,高枢相因为不服圣断,想要入宫面圣陈明冤情,但是大理寺不许,双方已经生了冲突,城内现在有部分官兵支持高枢相,已经乱了起来了! 本官担心圣上受了惊扰,故此才率军前来保护皇上,并非有其它的意思!请王统领放心好了!本官有急事要奏明圣上,还望王统领开门让本官入宫面圣!有劳王统领通融了!陈震下令麾下兵马立即停驻在宫门之外。 王峰乃是去年才调入拱圣直当统制的,他不是高怀远一系出身,而是郑清之从外地调入京中的,他乃是铁杆的保皇派,入京之后赵昀接见了他,对他很是满意,便令他充任了拱圣直的统制,而原来的拱圣直统制安杰,则被调出了皇宫,眼下守卫皇宫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王峰负责。 王峰趴在宫墙上朝下面望去,看到陈震率领的兵马并未携带攻城器械等物,只是持有普通的刀枪弓弩,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而且他也知道今天京中要生什么大事,故此一早赵昀便令他封闭了皇宫的四门,不许任何人进出皇宫。 虽然他也知道陈震已经是郑党这边的人了,而且受到皇上的器重,但是他还是不敢僭越,擅自开门让陈震入宫。 于是他大声叫道:陈殿帅!不是下官不给你开门,而是今日圣上有旨,不许任何人出入皇宫,卑职也是有命在身,不敢违背圣意! 不过也多谢陈殿帅能来保护皇宫,卑职立即便派人去向圣上禀明!还请陈大人留在宫外,不要让叛军靠近皇宫为好! 陈震立即露出了一脸的不喜道:王峰!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信不过我陈某吗?要知道现在城中局势危急,本官有急事必须要面见圣上,你若不开门的话,一旦耽搁了的话,就休怪圣上办你贻误大事之罪!还是快快开门,让我进去! 王峰听罢之后,也很强硬,坚持到:陈殿帅息怒,此事下官无权决定,你稍后片刻,下官先派人去请示圣上之后再说吧!来人!看好宫门,任何人进入宫门百步之内,便立即放箭! 大胆!王峰,你如此做定要后悔的!陈震立即气恼的对宫门上的王峰吼道。 结果王峰干脆就不搭理陈震了,下令手下侍卫纷纷挽弓搭箭,做好了御守皇宫的姿态。 赵昀昨天晚上一夜没有能睡着,仿佛灵魂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拷问着他,如此对待高怀远,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惭愧吗? 这一夜间赵昀的嘴唇便起了两个燎泡,他除了不断的用郑清之他们告诉他的那些原因来搪塞内心的拷问之外,别无办法,他一直对自己说,他这么做是被高怀远逼得,这都是高怀远的不对,假如高怀远不是私下做了这么多让人怀疑的事情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对待他,他这个皇帝来的实在不易,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再威胁到他的权利了! 虽然高怀远有恩于他,但是为王者就不能太过心慈手软了!而高怀远的性格也太过犀利,容不得别人反对他的意见,如此下去,即便高怀远不反,迟早也会使他这个皇帝被架空起来的,所以他这么做没错,怪也只能怪高怀远自己没把握好做臣子的分寸。 这一夜总算是在他的自我麻醉之下度过来了,天不亮赵昀便起床,让内侍传旨,今日不再早朝,关闭宫门,不得任何人出入,也不见任何大臣。 他知道虽然郑清之一党在他的默许下,连连贬黜了不少和高怀远关系好的文武官员,但是朝中还是有人会力挺高怀远的,他不想听任何人现在来为高怀远求情,他怕一旦忍不住,便下不了这个决心了。 同时他也相信,高怀远不会背叛他的,郑清之一党应该能很轻松的将高怀远控制起来,至于他们要如何处置高怀远,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只要这个天下还是他说了算,那么即便少了高怀远,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他还是心中很是不安,干脆便带着几个妃子,在皇宫的后花园里面游玩了起来。 当听到皇宫外面忽然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之后,赵昀手一抖,一个妃子为他剥好的桔子便一下掉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声音?为何城中会出这样的声音?赵昀立即对跟着他的谢木林问道。 谢木林也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嬉皮笑脸的对赵昀解释道:圣上放心吧!这一定是有人得知了罪臣高怀远被抓之后,鸣放的爆竹的声音吧!圣上您有所不知,高怀远这些年倒行逆施,京城之中早就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了,今日要是得知陛下如此果决的将其拘捕,定会奔走相告,到处弘扬陛下乃是明君呀! 这话赵昀听的很不是滋味,这件事再怎么说,他也觉得自己没站在大义上,高怀远毕竟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这才刚为他平定了京东西路的叛乱,他这个皇帝便让人下手对付他这个功臣,明显干的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烂事,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嘛! 于是赵昀冷哼了一声道:木林,这些话你不必在朕面前多说,朕心中也有思量!你还是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吧!要是郑相过来的话,你让他进来好了! 就在陈震率军到达和宁门的时候,皇宫南面的丽正门、东面的东华门、西面的府后门也都出现了一支兵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看下去也都是殿前司诸班的兵马,守门的侍卫问下去,得到的回答也是一致的,他们都说乃是奉了陈殿帅之命,特来保护皇宫的。 当消息送到赵昀那里的时候,赵昀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怒道:郑相这是如何行事的?为何做了这么多准备,还是让高怀远反了?眼下城中情景如何了?谢木林,你去给朕查清楚! 谢木林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吓的不轻,于是赶紧磕头接旨,一溜烟的朝着和宁门方向狂奔而去,路上慌得连帽子都被他给跑掉了,一个小黄门屁颠屁颠的捧着他的帽子在他的屁股后面狂追。 而这个时候在前往楚州的山道上,一个身背敕令的信差,在数名侍卫的扈从下,快马加鞭,朝着楚州方向飞驰,他们的马匹在身后的道路上扬起了一溜尘土,惊得山林中一些飞鸟和小动物飞身逃走。 就在他们通过这片密林深处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战马忽然稀溜溜的叫着,被马背上的侍卫强拉住了马缰,战马猛然立了起来,后面的这几个人也纷纷立即拉住了马缰,收住了狂奔中的战马。 在他们前面的道路上忽然间出现了几个蒙面之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每个蒙面人都手持一把精巧的快弩,指向了骑马的这些人。 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道路,我等乃是朝廷的信使,没什么油水,更不是你们惹得起的!识相的就快滚!否则的话杀无赦!一个侍卫提马上前,拔出了腰刀指向了拦着他们的这几个蒙面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剪径的毛贼罢了,只要报出他们的身份,便足以将这些人惊走,所以他们倒也不是太紧张。 一个蒙面人阴森森的从树林中提了一杆长刀缓缓的踏出了树林,长刀的刀尖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一条深深的沟,还出令人牙碜的声音。 不错!我们要的就是你们!留下敕书、马匹,我们便留你等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就都把命留在这儿吧!这个提着长刀的蒙面人站在了道路中间,扭头用轻蔑的眼神望着那个送敕令的信使还有他随行的几个侍卫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的声音,听到人耳朵里面让人很不舒服。 听罢了这个蒙面人的话之后,信使和他的几个侍卫这才意识到事情大大的不妙,这些人明显不是什么蟊贼,而是奔着他们护送的敕书来的。 冲过去,杀了他们!信差放声大叫着,对他的几个侍卫下令道。 几个负责保护信差的侍卫立即纷纷从腰间拔出了腰刀,纷纷一拍马,便立即纵马朝着这些拦路的蒙面人冲杀了过去。 嗖嗖嗖那些个蒙面人毫不犹豫的便扳下了手中机弩的机括,一支支数寸长的全钢弩箭随即便破空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兵围政事院 这些护卫虽然功夫还算是可以,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遭到如此强劲的弩箭的猎杀,根本来不及在马背上躲闪,除了一个护卫侥幸挥刀打飞了一支射向他的弩箭之外,其余的三个护卫当即便惨叫一声,一头撞到了马下。 仅剩下的那个护卫惊得慌忙带马,扭头对那个信差叫道:大人快走,原路快退回去!小的挡他们一下! 他的话音一落,那个立于道路中间的人便拖着他的长刀大踏步的朝着这个侍卫冲了过来,这个护卫也算是非常勇敢忠诚的人,虽然明知自己不可能挡住这么多人,但是还是拍马舞刀,朝着这个蒙面人冲了过来。 两个人也只是一个照面便立即交错而过,这个护卫一刀劈到了空气之中,只觉得肋下猛然一疼,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肋下面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一下便冒了出来,顺着他的右腿哗的一下便淌到了地上。 这个护卫的刀当啷一声便掉落在了地上,身体摇晃了摇晃,挣扎着叫道:大人快走接着他便身子一歪,扑通一声便跌到了地面上。 那个信差一看大事不妙,于是拨马便朝着来路打马狂奔而去,但是他刚刚启动战马,树林之中嗖嗖便飞出了两支弩箭,正中这个信差的脖子和腰间,信差惨叫一声,便跌落到了战马下面,眼看是不能活了,战马驮着空荡荡的马鞍,一路朝着来路上绝尘而去。 可惜了那匹好马了!这会不知道便宜给谁了!那个提刀站在路当中的蒙面人一脸可惜的望着飞奔而去的那匹好马,嘟囔了起来。 树林中又冲出两个蒙面人,立即在这个倒在地上的信差身上搜罗了起来,马上在他北上的背囊之中找出了一卷敕书。 打开草草一看之后,他们立即相视点了点头,几个蒙面人立即把这些人的尸体拖入到了树林之中,随便掩埋了起来,接着牵了夺来的这几匹战马,很快便消失在了林中。 郑清之强作镇定的和一帮手下坐在政事院的大堂之中听候消息,但是等了一阵之后,却听到政事堂外面一阵大乱,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对郑清之说道:大人!外面事情有些不对头呀!兵部的刘大勇忽然领了一支人马,赶过来把政事院给包围了起来,小的们怕有意外,已经把政事院的大门给关了起来,现在刘大人正在外面要求开门,想进来面见大人们! 什么?郑清之这一下惊得再也装不出镇定了,如同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的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刘大勇为何会带兵前来这里?郑清之立即对那个侍卫问道。 侍卫一脸的糊涂,开口答道:回相爷的话,小的也不知道呀!兵部本不该有兵马的,可是从刘大人率领的那些兵将的器甲上来看,似乎这些兵将是来自殿前司的,只是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一军的人马! 胡闹!陈震呢?本官让陈震看好殿前司的兵马,为何还会有人跟着这个刘大勇闹事呢?郑清之一听就火了,立即走到大堂门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快快开门!刘某要见郑相!再不开门的话,我刘大勇可就不客气了!一个声音从大门外面传了进来。 郑清之一听头一下就懵了,刘大勇不过一个挂职的兵部尚书,根本无兵无卒,这会儿能带兵来围住政事院,那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郑清之马上便意识到问题出大了。 快快顶住大门,万不可让那厮进来!快!来人上墙!挡住他们!万不可让那些乱兵进来!该死的陈震,真是个无能之辈!老夫给你那么长时间准备,可是你还是坏了老夫的大事!郑清之慌神了,指手画脚的对着政事堂的那些侍卫们叫骂了起来。 于是政事堂里面立即便如同被捅了的老鼠窝一般,侍卫们和差役们四处乱窜,抬着柜子桌子等物乱哄哄的把大门堵上,又有一些侍卫胆战心惊的爬上了政事院的围墙,朝着外面望去。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把院子里面的人更是吓得够呛,只见外面挤满了披挂整齐的官兵,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吵吵着要见郑清之,把政事院外面闹得跟骡马市一般热闹。 有人赶紧回禀郑清之,郑清之也被吓得够呛,这又让他想起了当年高怀远动兵谏,灭了史弥远一党的那天晚上了,可是这不应该呀!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对呀!为何这个时候却展成了这个样子呢? 郑清之心知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他必须要先问清楚外面刘大勇领着这帮官兵想要干什么才行,于是他令人搬来了一架梯子,颤颤巍巍的在手下人的托扶下,爬到了院墙上面,小心翼翼的伸出头,一眼便看到了正骑在马上,站在政事院大门处的刘大勇。 刘大人!刘大人!本官在这里!你到底想要作甚? 刘大勇骑在马背上很快便看到了伸着半个脑袋的郑清之,于是分开人群来到了郑清之所在的围墙下面,用手中的大砍刀一指郑清之骂道:奸相!你听了!本官问你!我们高大帅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居然要想方设法的谋害于他? 想我们大帅这些年为咱们大宋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们这些匹夫不但看不见不说,还处处要和大帅为难,现在居然还要把高大帅抓到大理寺去,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天你若不给我们这些人一个交代的话,老子第一个就跟你没完!你快点说! 郑清之吓的一缩脖子,但是马上又强行镇定下来,趴在墙头上对刘大勇说道:大胆!刘大勇!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敢率兵作乱,你可知道你们这么做乃是在犯上作乱吗? 各位官兵,你们切莫听刘大勇妖言惑众!轻信了他的谎言了!这次朝廷查明,高怀远早已暗自豢养私兵,以图篡位造反,幸好我等提前查知此事,这才要将其抓捕归案,以正国法!你等都是吃皇上俸禄之人,此事也是皇上亲自下诏,你等莫要执迷不悟,还是快快回去,将叛擒获,本官定会重重有赏,还会在圣上面前为你们请功,定能让你等光耀门楣!还是快快按照本相的吩咐,将刘大勇这个叛贼拿下吧! 我呸!姓郑的匹夫,你听了,老子和这些弟兄们想当年都是跟着高大帅做事的人,老子比谁都更明白我们高大帅是什么样的人,你他娘的简直就是血口喷人,看着我们高大帅不过是个武将,却比你为国做事还多,你他娘的和一帮龟孙子便看不惯我们大帅比你们有本事了!便在下面设计陷害我们大帅! 我们大帅要是想造反的话,也不会现在造反,想他手握兵权,随时什么时候不能造反?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想造反?弟兄们,你们也都是明白人,咱们大宋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咱们这些当兵的不是要受这些读书的匹夫的气? 现在有了咱们高大帅之后,咱们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在人前人后也能挺直腰杆了,可是这帮匹夫看没法欺负咱们了,便要先害了给咱们撑腰的高大人,你们说天下有这理没有?今天老子就算是豁出全家老少的性命,也绝不能让这帮匹夫害了咱们大帅! 弟兄们,攻进去抓起来这帮匹夫,咱们帮着圣上把这帮祸害给清除了,省的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天天想着对付咱们这些为国做事的好汉们!来人!撞门!进去抓这帮混账东西呀! 刘大勇一听郑清之这么说,便立即大怒了起来,指着郑清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同时他也揭出了郑清之一党根本的想法。 这些官兵可都是知道以前他们这些武夫是怎么受那些文官的气的,一听这个顿时也都来了气了,一声呐喊之下,纷纷搭箭朝着墙头的郑清之射去。 郑清之哎呀一声,赶紧把头缩回了墙下面,几支弓箭嗖嗖的便从他的头顶上射了过去,有些箭还把墙上的瓦片给射掉了下来,吓得郑清之面无人色,要不是有人托着他的话,他早就一骨碌翻下梯子了。 反了!反了!他们这是反了!来人呀!给本相挡住这些叛军,本相重重有赏!郑清之慌忙在手下的扶持下滑下了梯子,浑身哆嗦着跳脚对看守政事院的那些侍卫还有衙役们叫道。 大门上立即响起了轰隆轰隆的撞击声,刘大勇指挥着手下的官兵,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一根大木头,抬着开始撞起了政事院的大门。 更有一些官兵立即便四处搜罗梯子等物,开始架在政事院的院墙上开始攀墙朝政事院动了进攻,而政事院里面的那些侍卫,在郑清之等文官们的督促下,不得不抄家伙,开始抵抗刘大勇的进攻,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搏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就擒 高怀远在亲兵们的保护下,走出了高府,翻身跨上了一匹战马,正待朝着皇宫方向走去,只见数十名黑衣人跃过围墙,护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朝着高怀远走来。 亲兵立即上前阻住了他们,但是高怀远抬手让亲兵让开,放那个披着黑斗篷到他的近前。 呵呵!贾奇,你何须搞得这么神秘呢?这身行头不太适合你,看上去阴森恐怖!高怀远当那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走到他近前的时候,便立即呵呵的笑了起来。 贾奇掀开了斗篷,一脸的失败的模样笑道:嘿嘿!卑职这不是不想让太多人看出我的脸嘛!再说了这么穿似乎很有派头的感觉,没想到主公看到却说不合适!也罢,回头我再换身打扮! 高怀远让带着贾奇走到旁边一个小巷之中,对贾奇问道:一切可都安排停当? 主公放心,以郑党那帮蠢货的本事,想要瞒着卑职做点什么,根本就不可能!这会儿估计他们已经是哭都来不及了! 那个出卖主公的段呈正昨天晚上已经被暗刃给做掉了,还有几个背弃主公的东西,今天早晨之前,也都尽数伏诛了。 殿前司之中郑清之一党安插的将官这会儿也基本上都被杀了!殿前司所有在内城的兵马已经都被控制。 外城控制四门的步军司的人,也已经倒戈,改为支持主公,现在外城还不太清楚内城生的事情,一切出城的通道都被暗刃控制着,短时间之内,马军司不可能收到城内的消息,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问题。 出京传递调换各军主将敕令的信使,卑职也都已经派暗刃的人跟上去了,可以确保这些人无法将敕令无法送达到军中。 眼下主公要尽快入宫,请圣上下诏,将马军司调离,以免接下来几天马军司察觉不对,要入城勤王,那样的话免不了会有一场大战。 对了,卑职还查到了点东西,还有那个该死的郑损,他和郑清之一党,在大理寺搞了一整套的刑具,据说想要让主公都尝一遍,还安排了四个狱卒,想要制造一个主公入狱之后畏罪自杀的假象!和这件事又牵扯的人,也都被暗刃给杀了! 卑职把那套大理寺的东西都留着呢!回头也让郑损都尝一遍,看看他是什么滋味!嘿嘿! 高怀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贾奇说道:你干的不错,听起来有点请君入瓮的感觉嘛!不过你杀心越来越重了,我不希望多杀人,只要能摆平这件事就可以了!尽可能少造一些杀孽为好!你立即带人到外城去,把那些参与整我的官员都控制起来,尽可能不要让外城大乱,一旦打起来的话,吃亏的还是城中的老百姓们!严令你手下,不得滥杀无辜!特别是那些得罪我的官员的家眷,他们罪不至死!知道了吗? 贾奇脸色一凛,赶紧点头道:卑职知晓了!请主公放心,卑职会约束手下的! 好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快带你的人离开,都什么打扮呀!大白天都穿一身夜行衣,娘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好人,都给我赶紧换了官差的衣服,呵呵!高怀远心情不错,又对贾奇笑骂道。 贾奇再一次露出一脸被打败的神色,耸耸肩膀道:卑职遵命! 说罢之后,贾奇赶紧主动脱了他身上的黑色斗篷,露出一身青色的文士衫,只是脖子上也系了一块红布,接着大声对他带来的那几十个手下叫骂道:都聋了吗?说你们呢!你们这帮家伙听见了没有,都他娘的赶紧脱了这身皮,换上官差的衣服,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几十个身穿黑衣的人面面相觑,但是马上明白了过来,一个个立即七手八脚的脱去了身上的黑衣,露出了各色的服饰,只是统一在脖子上系了一块红布。 看着贾奇带着这帮人离开之后,高怀远摇头又笑了一回,这才走出来,再次翻身上马,而街角很快便出现了一支人马,朝着高府奔来。 大帅,卑职来迟了一步,让您受惊了!郑损那个混账已经被卑职绑了,送到了兵部暂时看押起来!华岳提马来到了高怀远近前,一抱拳对高怀远说道。 受惊的应该是整郑损和吴响才对,就凭他们的本事也想吓住本官,哼哼!他们道行还差了一点!留下点人手,把吴响和他手下的人看管起来,咱们进宫吧!高怀远笑着对华岳说道。 看了一眼蹲在巷子里面的那群惊慌失措的御龙弓箭直的官兵之后,华岳也跟着笑了起来,招手道:席文远,你安排一队人留下来看押这帮人,其余的人护送大帅入宫去! 华岳带来的兵将之中立即奔出四五十个兵卒,立即接替了高怀远的亲卫,把这些御龙弓箭直的人看管了起来,其余的人立即护住高怀远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轰隆一声,政事院的大门终于承受不住大批官兵抬着的圆木的凶狠撞击,里面的几道门闩都咔嚓咔嚓的断裂,接着便倒入了门洞之中,虽然里面有人抬了些桌子柜子当着大门,但是也没能阻止大门被官兵从外面撞开,当场还有几个政事院的侍从被倒下的大门给拍在了下面,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和求救声。 刘大勇弃了战马,徒步领着手下大踏步的冲入了政事院,而政事院里面的侍卫和差役们只是做了象征性的抵抗之后,便纷纷丢了兵器,一个个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向刘大勇他们投降了。 看着在大堂里面筛糠一般抖成一团的郑清之和他的手下几十个官员,刘大勇大踏步走入大堂,对着他们猛然放声大吼了一声。 几个老家伙被刘大勇这一声大吼,当场便尿了裤子,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求刘大勇他们饶命。 郑清之倒还算是坚强,强忍着恐惧,指着刘大勇破口大骂,并且还亲自去拔出了宝剑,看架势像是要上去和刘大勇对砍。 刘大勇连刀都没举,直接空着手一巴掌挥过去,大堂上便响起了一声无比清脆的耳光声,郑清之手中的那把宝剑立即便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再看英勇无比的郑大人,一头便钻到了桌子下面,嘴里面冒着血,两眼一翻便直接晕了过去。 把这些匹夫给老子绑了,都押回兵部去,娘的,老子这回拼了命也要收拾你们这帮祸害!刘大勇一招手,手下的人便上去把屋子里面的这帮官员一个个捆成了粽子,一个个的架了出去。 有些兵卒趁机开始在政事院里面搜罗,把一些值钱的东西朝怀里面掖,刘大勇一看到这情况,立即便大吼了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规矩点!咱们是清君侧的兵,不是他娘的土匪,尔等要是再敢如此偷抢的话,看老子不劈了你们!都他娘的把东西给老子放回原位去,再让老子现有人胆敢违令的话,老子对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就不客气了! 一些刘大勇以前带出来的手下,也立即开始弹压,这才让混乱的情况得以了平息,随即刘大勇便留下少量的官兵看管住政事院,自己带上剩余的人马押着郑清之一党朝着兵部行去。 (今天是三十一号,是这一年最后一天了!今天三更,早中晚各一更!明天元旦,休息吗?好了,不休息!接着干!写书的命苦呀!结果还是黑票一张张的砸,我容易吗?呜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将黄旭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大冶县的官道上,那支从阳新县出的兵马在赵作方的率领下朝着高家庄方向一路急行,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大冶县的城郭了,忽然间前面扬起了一片尘土,一队黑压压的骑兵朝着他们迎面而来,很快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赵作方看了一眼这支骑兵的旗号,上面大这支骑兵乃是京西忠顺军的兵马,于是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拉住了马缰让麾下兵将立即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为何拦住了本官的去路?还不快快让开,让本官过去?赵作方提马来到了两军之间,对着对面的那支忠顺军的骑兵大声喝道。 只见对面的忠顺军之中提马走出一个小将,手中提着一柄硕长的大刀来到了赵作方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打量赵作方,脸上露出了一个痞子一般的笑容。 我乃忠顺军副将黄旭,特受当今高枢相钧谕,在此恭候你等!马上小将带着痞笑,对赵作方答道。 赵作方一听,脑袋就有点大了,他没听过这个黄旭的名号,但是他口中说出的奉高枢相之命,在此等候他们,这一下就说明事情恐怕是要闹大了。 原来是黄将军呀!幸会幸会!但不知黄将军在此等候我等,是为了何事呢?赵作方心里面打着小鼓,但是强作没事状打着哈哈对黄旭说道。 黄旭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赵作方,冷笑了一声道:我等奉命在此恭候诸位,我想你一定很清楚吧!又何必给小爷打马虎眼呢?奉劝你一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老老实实的带着你的人滚回江州去,别以为你们的事情天下人不知,只要小爷在这里,你们休想进高家庄半步! 小爷念在你也是混饭吃的面子上,就不为难你了,赶紧回去吧!省的小爷还得动刀动枪的,快滚! 赵作方一听坏了,人家这是摆明了早就知道他要来这里做什么了,但是他一想,自己乃是奉旨前来,为什么要怕这个混账东西呢?于是赵作方把脸一沉,立即呵斥黄旭道:大胆!既然你已经知道本官要来做什么了,那么为何还敢拦住我等的去路?要知道本官这次乃是奉旨前来捉拿罪臣高怀远的家人的,你若明智的话,还是赶快率兵返回你们忠顺军的大营去吧!不要平白为你们家人惹来祸端! 再奉劝你一句,你们口中的高枢相恐怕这会儿已经不是枢相大人了,他已经被查明意图谋反,现在朝廷已经下旨捉拿他了!哼哼! 说着赵作方很得意的伸手请出了一卷黄娟,晃了一下之后意思是我这里可是有圣旨在,你的那个什么狗屁高枢相的钧谕比起我这个圣旨屁也不算。 谁知道他的话音落地之后,对面的那个黄旭猛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果真消息不错!这帮孙子还真是假冒的钦差!居然拿着假圣旨便想来打高家庄!幸好被咱们高枢相提前查知了!要不然的话换作旁人,还真被这帮孙子给蒙住了也说不定呢! 赵作方脸色一变,马上叫道:大胆!本官可是江州通判,这圣旨也乃是朝廷至本官手中的,岂会有假?再敢在此大放厥词,看本官不将你拿下治你一个藐视圣旨的罪名!快快让开,让本官过去! 我呸!去你娘的吧!老子才不相信你的屁话呢!大家伙也都说说,咱们高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岂会如这个孙子说的那样谋逆作乱呢?咱们高大帅可是一个大大的英雄,这厮一定是个假冒的钦差!来呀,既然他们不走,那么就别想走了!给我上!宰了他们!黄旭仰天大笑了一番之后,把赵作方妈的狗血喷头,然后大刀一挥,便大声对他带来的骑兵喝令道。 赵作方万没有想到,这个黄旭居然拿他手中的圣旨不当屁用,还敢率军来攻击他,慌忙之间赶紧把圣旨朝怀中一塞,便去腰间拔剑,想要指挥手下抵抗。 但是没想到这个黄旭的马非常快,他话音一落便催动战马,也就是转瞬之间,便到了赵作方的眼前,大刀高高举起,一刀便朝着赵作方横扫了过来。 赵作方这会儿的剑刚刚拔出剑鞘,根本来不及格挡这个黄旭的大刀,更何况他乃是文官,手上也没这个功夫,加上一把小小的宝剑,岂能挡得住黄旭的这把重达二十多斤的大刀呀! 可怜赵作方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惨叫一声当即被黄旭一刀劈下了坐下的战马,半截身子滚出了老远,另外半截身体还坐在马背上摇晃着刚刚朝地上跌下去。 那些跟着赵作方来的江州的府兵一看,得!当官的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劈了,他们还玩儿个屁呀!于是乎立即便作鸟兽散,朝着来路上撒丫子狂奔而去。 忠顺军骑兵咋咋呼呼的在后面追了一番,也没有真的去砍杀这些败逃的府兵,撵着他们跑了几里路,便被黄旭叫住收兵返回了大冶县。 黄旭走到赵作方的尸体旁边,跳下战马从他怀中掏出那份血淋淋的圣旨,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嗤之以鼻的说道:什么东西!居然想要拿住我家嫂嫂!哼!也不掂量掂量你的分量!来人!去把这卷恶心玩意儿给老子烧了!把这厮丢沟里面喂狗去! 原来黄旭不是别人,正是黄严的一个弟弟,他跟着老爹黄浩投入卧虎庄的时候年纪还小,但是这小子特崇拜高怀远,也不喜欢读书,从小就整日跟着庄子里面的周昊习练刀法,小小年纪便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十几岁便投入了黄严的军中,时下已经积功升至了副将一职,这次他收到了贾奇给他送来的消息,说这一天会有人带兵来大冶县高家庄捉拿高家的人,让他领兵埋伏在这里,抢夺圣旨,然后毁掉圣旨。 黄旭便立即点了麾下的骑兵,悄悄的回到了大冶县,并且果真在这里拦住了赵作方带着的府兵来抄高家庄,并且一刀便把赵作方给劈成了两段,打散了赵作方带着的人马。 (这章字数少点,晚上再更一章补偿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勤王 谢木林趴在和宁门的宫墙上面,扯着他的尖锐的公鸭嗓音,对着陈震叫道:陈殿帅!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为何会生这样的事情呢?你这些天来都在做什么? 对于这个陈震,谢木林恼的要死,恨陈震不争气,居然连他手下殿前司的兵马都看管不住,但是这会儿也有没其他人可以指望,也不敢大骂陈震,所以只能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陈震叫道。 谢大官明鉴,这件事实在怪不得下官呀!虽然下官已经调换了不少的将官,但是毕竟殿前司乃是高枢相经营多年的地方,下面还有许多人十分敬仰他呀! 今日不知何故,殿前司诸军得知了圣上下旨要捉拿高枢相之事,故此军中立即便出现了哗变,眼下各处都有哗变的乱兵,正在闹事,卑职担心会惊扰了圣上,所以立即便领兵前来保护皇上。 眼下哗变的兵马越来越多,卑职恐怕短时间难以弹压得住,万一要是让乱兵闯入皇宫的话,卑职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而今日卑职率领的这些官兵,都乃是卑职的嫡系,绝不会有人倾向于高枢相的!还望谢大官赶紧开门,让我等入宫,拱卫圣上,否则的话,我等只能在宫外御敌,恐怕难以抵挡得住呀!一旦卑职挡不住乱兵的话,那么仅凭王统领麾下的拱圣直,是守不住皇宫的! 还望谢大官通融一下,开门,令卑职入宫勤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呀!陈震骑在高头大马上,仰着头对着宫墙上面的谢木林回答到,而且一再要求入宫御守,要谢木林打开宫门。 谢木林一听头皮便麻了,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的多,陈震已经失去了对殿前司诸多兵马的控制权了,于是他立即对陈震叫道:那么你可已经通知了外城的步军司衙门了吗?你大可调步军司兵马入内城平乱呀! 卑职已经派人到外城步军司衙门通知刘都统了!但是眼下内城各门已经被乱军控制,而且听说外城步军司也有官兵哗变了,刘都统也正在外城弹压哗变的乱军,一时间刘都统那边也抽不出人手入内城帮卑职平乱!眼下形势危急,叛军可能立即便到,卑职兵力实在有限,还望谢大官开恩,令卑职率领这些兵将入宫御守,方能确保皇上无忧!再晚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呀!请谢大官做决定!再晚的话,下官也只能带兵离开,去和乱军决一死战了! 陈震站在和宁门外,扯着脖子大声对谢木林叫道。 谢木林一听真的慌了手脚了,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在军中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殿前司的兵将哗变也就算了,连步军司的兵将也有人哗变了,那么如此下去,皇宫不也很快就不安全了吗? 他现在趴在宫墙上面,只听得内城之中到处都是喊杀之声,乱的一塌糊涂,有些地方已经离皇宫非常近了,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于是他趴在宫墙上对陈震叫道:陈殿帅,你稍等片刻,我马上便去禀告圣上,令圣上定夺,你再稍候片刻! 而宫门外面的陈震一听,顿时恼道:这都已经到了什么时候了,谢大官却还在犹豫,等到你禀告了圣上之后,恐怕我等也早被叛军打乱了!罢了罢了!我也只能带兵为圣上尽忠去了!来人,跟我走,我们食圣上的俸禄,今日也该到了为圣上尽忠的时候了,跟本将去和那些叛军决一死战,也总比在这里受气的好! 他的话音刚一落地,便有一骑快马飞马奔到了陈震面前,马上兵卒大声叫道:殿帅大人!大事不好了!刘大勇造反了,他纠集了四五千乱军,拥着高枢相,正在朝皇宫这边杀来! 李副将刚刚在北面和他们接战,但是却未能挡住他们,李副将已经阵亡了!还请殿帅大人定夺! 这个侦骑的声音宫墙上面的谢木林和王峰都听得一清二楚,脸色顿时也都变了,拱圣直眼下不过只有数百官兵,虽然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但是这段时间一来,因为赵昀开始不信任高怀远,于是大力调整拱圣直的兵将,以至于现在许多人实力都下降的很多,而且相互之间也都比较陌生,更不要讲什么配合了! 还有就是这个王峰也是新进拱圣直不久,对于部下的控制能力不足,一听说叛军兵力多达五六千人,顿时也慌了手脚。 陈殿帅且慢!开门!王统领打开宫门,请陈殿帅率军入宫护圣!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谢木林一看陈震真的要率军离开,当场便急了眼了,赶紧趴在宫墙上对陈震叫道,并且扭头对王峰吩咐道。 谢大官,这恐怕不妥吧!王峰赶紧低头对谢木林说道。 有何不妥?都火烧眉毛了,还犹豫什么?假如叛军攻过来,就凭你手下这几百人,难道能挡得住那高怀远吗?一切有我,你开门请陈殿帅入宫,有了陈殿帅这些兵将,才可确保皇宫无忧!休要啰嗦了!谢木林现在可是宫里面说话非常有分量的人,对王峰这样的小角色当然不放在眼里了,立即用他那尖利的声音对王峰呵斥道。 王峰也不敢不听谢木林的话,毕竟在宫里面他的地位根本没法跟谢木林比,所以他即便担心犹豫,也只能点头答应,令手下的人立即去打开和宁门,放陈震的兵马入宫勤王。 随着宫门被缓缓打开,陈震立即引兵呼呼啦啦的进入了宫门,而且立即吩咐下去,让兵将也登上了宫墙,和拱圣直的侍卫站在了一起。 同时陈震还请谢木林赶紧把另外三个宫门外面的那些他派来的官兵也放入宫中,说这样可以大大增强守卫皇宫的力量,谢木林这会儿是有病乱投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让王峰吩咐人去另外三个宫门处,开门把陈震的兵将放入宫中,配合拱圣直一起防御皇宫。 这还不成!快!陈殿帅,你快快派人想办法混出城去,赶到城外,通知马军司都指挥使黄文昊,让他率军入城勤王,务必尽快将高怀远的叛军一举剿灭!还有,陈殿帅,皇宫这里就拜托你了,务必千万不能让叛军攻入宫中!圣上那边由杂家去替你说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高怀远率军入宫!谢木林一边让陈震立即派人出城求援,一边似乎哀求一般,请陈震务必要守住皇宫! 请谢大官放心,只要陈某在,这里便绝对万无一失!下官这便安排人出城求援去!谢大官还是快去服侍皇上吧!这里有我和王统领在足矣!陈震客气的对谢木林说道。 这个时候,从远处大道上忽然出现了一支兵马,黑压压的朝着和宁门方向开拔了过来,谢木林远远一看,只见大军之中高竖一杆大旗,上面大书一个高字,谢木林脸色一紧,连忙答应着一溜烟的在俩小黄门的保护下,跑下了宫墙,朝着延和殿方向奔去。 王峰一看高怀远领兵快到了宫门处了,赶紧下令侍卫准备抵抗,自己也上蹿下跳的去检查宫墙的守御情况,还招呼着宫里面一些黄门,也赶紧去抬东西,去堵上大门。 高怀远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身体微微的随着马匹的行动上下活动着,华岳紧跟在他的身后,率领着两千精锐护圣军护着高怀远走近了和宁门外,随着华岳一声令下,大军随即展开,一队队弓弩手立即出列,在阵前列队,将手中弓弩指向了宫墙方向。 王峰看了一眼宫门外的高怀远所部,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看到高怀远所率兵将虽然很是整肃,一看便知是一支精兵,但是数量却只有不足两千人左右,而且并未携带重型攻城器械,所以便放心了许多。 要知道皇宫乃是皇帝居住的场所,在建设之初,便充分的考虑到了安全问题,宫墙建的十分高大坚固,甚至比城墙还要坚固许多,皇宫外面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围绕皇宫一周,虽然没有吊桥,但是却只有几道石桥通向宫门,在建设之初,便预先考虑到了可能会遭到攻击,故此只要把守住宫门上面的门楼,便可以轻松的居高临下的控制住宫门外的石桥,所以王峰认为,只要对方不携带大型攻城器械,而且他们只有这么点兵力,想要攻入宫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哼哼!这个高怀远还真是嚣张,带这么点人马,便想要来攻打皇宫,简直就是妄想!弟兄们,别怕他们,只要我等守住石桥,他们便过不来!除非他们会飞,否则的话,来惊扰圣上,他们不过只是自取其辱罢了!王峰开始变得信心满满的,颇有些得意的大声对城上的兵将们叫道。 陈震手下的兵将冷眼看了看大吵大嚷的王峰,都没有说话,各自找了个位置,站在了宫墙旁边,但是王峰没有注意到,陈震这些手下的兵将基本上和自己麾下的拱圣直的侍卫贴在了一起,三四个人夹着一个拱圣直的侍卫。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高怀远来到和宁门前,吩咐兵马停驻之后,微微一带马缰,便朝着宫门处走去也没有提着他的长刀,抬起头看了一下皇宫的大门,阳光洒在他的甲胄上,令他的甲胄上泛起了一圈金色的光芒,乍一看去,恍惚一个披甲的天神一般,令人暗暗赞叹。 本官乃枢密使高怀远,想必上面的弟兄们也都知道本官的名字!时下圣上身边出了奸佞之臣,本官奉民意,要代天下之人清除君侧佞臣,现如今城中佞臣已大部成擒,本官要入宫面圣,请上面的兄弟们行个方便,速速打开宫门,放本官入宫面圣!有劳诸位了!高怀远勒马停在了距离宫门一箭地之外,朗声对着城上的官兵们说道。 王峰始终都在紧盯着高怀远的行动,不由自主的从身边的一个侍卫手中接过了一把硬弓,悄然抽出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 待高怀远说完之后,他也忘了陈震这会儿品级比他高,轮不到他先说话的规矩,便立即对宫门外的高怀远骂道:逆臣贼子!你身受皇恩,却抗旨不尊,拒不伏法还率兵作乱,居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别人是奸佞之臣,在我王某看来,你姓高的才是我们大宋最大的奸臣,难怪圣上要如此对你,我看你最好还是快快下马受缚,向圣上请罪吧!如此还可减轻你一些罪责! 告诉你姓高的,别以为你纠结了一些旧部兴兵作乱就能成事,还是圣上英明,早就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不用片刻,马军司数万兵马便要入城将你等一举碾成肉泥了! 我也奉劝一句宫外的这些弟兄们,还是快快迷途知返,将这个奸臣擒下,圣上定会重重的封赏你等的,假如你等还不知悔悟的话,一旦待到勤王兵马入城的话,到时候你们定会落得各个被抄家问斩!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起码要为你们的家人想想吧! 姓高的,我看你就莫要妄想入宫面圣了,圣上根本不会见你这样的奸佞之臣的!今日只要我王某还在这里,你就休想入宫了!哈哈逆贼,还是先吃我一箭!王峰话音未落,便猛然抬手开弓,迅疾的对准了宫门外的高怀远,猛的便射出了一箭。 这个王峰之所以能被选入宫中接替安杰当上这个拱圣直统制,也是有他的本钱的,这个王峰在以前的军中,便素有千人敌的称号,臂力超强,能开得两石硬弓,而且弓马娴熟,善使一把三十斤重的眉尖刀,相当厉害。 他的箭法也相当不错,猛然间一箭射出,丝毫不偏,虽然高怀远立于一箭之地外面,但是他使得乃是一把两石硬弓,射程远超普通的强弓,所以那支雕翎箭去势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高怀远的面前,直奔高怀远的面们而来。 就在高怀远背后的人惊呼大帅小心的同时,有人想要抢上来保护高怀远,但是却只见高怀远微微把脸一侧,右手闪电一般的抬起,再看那支雕翎箭居然被高怀远稳稳的一把抓在了手中,而高怀远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手中的这支雕翎箭,又朗声说道:王统领忠君之心确实令人钦佩!不过王统领却只是愚忠罢了!你的箭射的不错,假如能为国守边的话,定能成为一员虎将,可惜呀!可惜!你却站错了位置! 说罢之后,他随手便把这支雕翎箭丢在了地上,锋利的箭头当的一声落在青石板上,激出了几个火星。 看到高怀远居然徒手便接住了他射出的箭支,王峰不由得心中一颤,他早已听闻过高怀远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却从未见过高怀远的身手如何,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但是今天他却被吓了一跳,起码从高怀远露的这一手来看,他便不敌高怀远的本事,这一手除了眼疾手快之外,还要有很大的胆量才行,快一点的话可能会被利箭射穿手掌,慢一点的话就不可能抓得住这支雕翎,所以高怀远的这一手,也让王峰有些泄气,本来他想要给高怀远来个下马威,但是没成想却成就了高怀远。 城外官兵看到高怀远在王峰这一箭之下,毫发无伤,还徒手接住了王峰偷袭的这一支冷箭,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 奸贼,尔等休要张狂!只要我王某在这里,你即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休想进入宫门一步!王峰气的握紧了手中的硬弓,指着高怀远又一次骂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声音便在他背后响起:王统领果真忠勇,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假如你不在了呢? 王峰听出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陈震,但是一时间却没有明白陈震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正打算扭头去问陈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间只觉得两肋下一疼,两把锋利的短匕便同时从他两肋下面捅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王峰惊愕的看着两边站着的两个陈震的亲兵,还是没明白这两个人为何突然间对他狠下毒手,痛道:你们为何? 这两个陈震的手下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看着王峰,其中一个对王峰微笑着答道:抱歉了王统领,咱们也是高大帅的人!你不愿开门,那么我们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那人话音未落,手上猛然一用力,匕首便立即搅动了一圈,大量的鲜血随即便从王峰两肋喷射而出,王峰疼得惨叫了一声,面目扭曲,奋力张臂想要反击。 但是那两个下手之人立即便跳到了一旁,王峰的嘴中立即涌出了大量的鲜血,他强忍着内腹的剧痛,踉跄着转过身,两只眼睛通红,用力的睁大眼睛,仿佛眼角也要撕裂一般,死死的盯着站在他背后的陈震,吐着血沫骂道:你你这个这个奸贼!你居然也背叛了原来你和也 陈震负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踉踉跄跄的想要朝他逼过来的王峰,微笑着说道:你错了!我陈震从来都是以高大帅马头是瞻!从来就没投靠过郑清之一党!那就也不存在什么背叛了!怪只能怪郑清之有眼无珠,偏偏找到了我!你可以安心去了! 王峰最后听到了陈震这句话之后,大叫了一声便喷着血一头栽倒在了宫墙上面,身体扭曲了几下之后,便当场气绝身亡了。 宫墙上的那些忠于皇室的侍卫忽然间看到发生了如此变故,顿时各个都大惊失色,纷纷调转了刀枪,想要上去围攻陈震,但是他们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三四个陈震的手下,这些人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即奋勇而上,用手中的刀枪朝着这些侍卫招呼了过去。 忠于皇室的侍卫本来就人少,而且还是事发突然,宫墙上只是混乱了片刻的时间,试图反抗的部分侍卫便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宫墙上面。 剩下的一部分侍卫被吓坏了,慌忙丢掉了手中的刀枪弓弩等物,马上便被陈震带着的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押下了宫墙。 高怀远微微闭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本不想杀伯人,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否则的话会有更多人要死!对不住你们了! 陈震立即从怀中也掏出了一块红巾,系在了脖子上,他麾下的兵将此时也纷纷掏出了红巾,一起系在了脖子上,然后下了宫墙,吱呀呀的打开了宫门,快步跑出宫门,在石桥两侧列队。 陈震也大踏步的走出了宫门,来到了高怀远的面前,撩开战裙跪倒在高怀远面前,口中大声说道:卑职参见大帅!卑职开门来迟,请大帅恕罪! 高怀远翻身下马,上前双手搀起了陈震,看了看陈震的脸,用力的拍了拍陈震的肩膀说道:陈兄!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卑职不敢当!这乃是卑职应该做的!请大帅速速入宫!陈震连忙客气道。 那些跟着高怀远过来的官兵,包括华岳在内,都有些傻眼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这些高怀远的死忠们,各个都暗中大骂陈震,说陈震不是东西,卖主求荣,背叛高怀远,这次他们兴兵,不少人咬牙切齿的下决心,要是抓住了陈震的话,非要把陈震给千刀万剐了不成,但是没成想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间变了,他们起初还以为陈震是被迫临阵倒戈的,但是听高怀远和他说话的语气,又不太像是这样的情况,而且陈震以及他麾下的这些兵将,也早已准备好了红巾,那就说明陈震他们其实也早就知道这个计划,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本根本就是高怀远的人。 华兄!你们其实都误会陈兄了!其实陈兄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这一切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回头我回慢慢给你们解释的!高怀远扭头招呼过来华岳,对他说道。 (新年快乐!看在俺元旦也不休息的面上,就砸几张红**给俺吧!拜托拜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廷杖 华岳也是聪明人,立即便想通了其中的原委,于是立即上前也对陈震深施一礼道:对不住了陈将军,是我等误会你了! 陈震哈哈大笑着拉住了华岳的胳膊,摇晃了摇晃道:不妨,不妨!为大帅做事,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哈哈!走吧,我们还是去见皇上吧! 赵昀面色铁青,浑身无法遏制的颤抖着,嘴唇也抖动着,颤巍巍的指着站在高怀远身后的陈震骂道:陈震!你这个这个逆臣!你你居然也背叛朕! 陛下息怒!陈震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陛下什么!他不过只是站在了公道二字那边罢了!此事怨不得他的!高怀远躬身抱拳对赵昀替陈震辩解道。 赵昀这才把目光又落在了高怀远的身上,怒不可遏的叫道:高怀远!朕对你历来不薄,你为何要谋叛于朕?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谁说我谋叛了?可是郑清之吗?还是郑损呢?抑或是您身后的这个小人呢? 赵昀扭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背后如同筛糠一般哆嗦着的谢木林,又扭头过来凶狠的盯着高怀远道:早就有人告诉朕,你心怀不轨,朕以前从来都不相信,今天看来,他们说的不错,你早有谋反之意了!朕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亏朕这么多年如此信任于你!可是你从开始,便在利用朕对你的信任! 高怀远背着手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开始沉重了起来,在赵昀面前来回轻轻的走了几步,然后站定转身面对着赵昀,丝毫不回避赵昀逼视他的目光,镇定的回望着赵昀的眼睛,开口缓缓的说道:可惜!陛下!你还是相信他们的话!想我高怀远从少年时期便认识陛下了,但是陛下却并不了解我高怀远在想什么! 虽然他们搜罗了我不少的罪证,其中有一些我也不能否认!但是我高某却从未想过要谋反作乱! 我的心日月可鉴,我高某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君臣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绝无有朝一日想要登基夺取皇帝的宝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做这些事情,不过只是想要为国家多做一些事情罢了! 我们大宋积弱百年,百年之前被小小的女真部落硬是赶到了江南,痛失了大好的中原之地,可是我朝偏安江南百年有余,却从未能再踏过江北,收复半点失地,想我巍巍大汉民族,居然落得眼下如此任人欺负的地步! 可是朝中官员,绝大部分人却还未意识到威胁的到来,蒙古鞑子数十年前崛起于草原之中,这才多少年间,他们便连灭数十国之多,连曾经一直与我朝为敌的西夏国,也被他们前年屠灭!金国更是在他们的攻伐之下,危在旦夕。 可是又有多少人意识到,一旦蒙古人覆灭了金国之后,又该如何对付我们大宋的汉民?可以说蒙古鞑子的刀早已悬在了我们汉人的头上,随时都可能落下! 但是这些为官者在做什么呢?他们不但看不到这一点,反倒因为我高某这些年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做了一些强军强国之举,便觉得我一个武夫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于是千方百计的要把我置于死地! 微臣一直都很感激陛下一直以来对微臣的信任,即便是在昨天,微臣还在抱着幻想,期待着陛下翻然悔悟,收回对微臣举起的屠刀。 可是今天早晨,微臣才知道,这不过只是我一相情愿的幻想罢了!因为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我了!觉得我已经威胁到了陛下的地位了,而现在京东也已经收复了,各地叛乱也已经平定了!所以已经用不到微臣了!于是乎鸟已尽,弓可藏了!于是微臣便成了一种威胁!一种可能会威胁到陛下皇位的不安定因素了! 于是那些试图攻讦微臣的人的声音便响亮了起来,于是微臣便没有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但是陛下和那些试图置我于死地的人却犯了一个错误,认为我一定也像当年的岳武穆一般,只要您一句话,便可以将我捕入大牢,然后安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给杀掉了! 呵呵!可惜呀!陛下却忘了,我不是岳武穆那样的人,这一点我比不上岳王爷,我自己也承认!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大的中原没有光复,所以我不能死,更不愿这么白白的死在一群小人之手! 所以我便被陛下视作叛逆之人!但是我想问一下圣上您,我自从认识陛下之后,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圣上您的事情吗?恐怕是没有吧! 以前的就不说了,自从陛下登基之后,我率军平霅川!发动兵谏诛除奸党!还君权于圣上之手,灭李全,退蒙古大军,收复京东!接着我励精图治,设法强军!入利州平兵乱,抵御鞑子侵入利州为祸我大宋疆土!即便是守制期间,圣上一声召唤,微臣也冒不孝之名,代君出征平定陈三枪作乱! 可是做完这些之后呢?陛下又如何对待微臣的呢?先是招我回京,置之高阁不闻不问,然后想尽办法,削去我的权利! 这都罢了!微臣觉得为臣子者,只要圣上还念及我们的旧情,不杀我就罢了!可是我还是想错了!陛下不但没有念及旧情,反倒支持那些混账要把微臣置之死地! 是你逼我的!我这才不得不有此举!公道自在人心!如果我高某是一个奸诈小人的话,为何今日有如此多的将士愿意为我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为我请命呢?这难道不正是说明是陛下您做错了吗? 高怀远站在赵昀面前,用缓慢但是坚定的语气逼视着赵昀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赵昀的脸色也越来越白,他忽然间觉得有些理屈词穷了,因为高怀远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找出合适的理由进行反驳,因为高怀远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并无一点虚言。 赵昀忽然间非常非常的后悔,他为什么就要听郑清之、郑损、谢木林这些人的话呢?为什么就非要将高怀远置于死地呢?这些年来,难道高怀远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难道这就是他要杀掉高怀远的理由吗? 赵昀的脸色越来越白,渐渐的无法承受高怀远的逼视,情不自禁的缓缓的后退着,刚才他因为惊怒而鼓起的勇气顿时化作了乌有,全身的力气忽然间仿佛都没有了一般,他一直推倒了旁边的一个软榻边,两腿一软便坐在了软榻上。 高怀远停住了话头,扫视了一眼早已吓得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谢木林,冷哼了一声道:记得我很早以前就对陛下说过,陛下一定要信任我!一定要亲君子远小人,可是陛下这些年却把微臣的话给忘了,当初微臣刚刚收复京东的时候,回来便警示过陛下,微臣以为陛下一定可以自省!会把这个小人赶出宫去!可是陛下也让微臣失望了,这个小人还是被陛下留在身边,所以才有今天你我君臣的不和! 所以才有今天微臣入宫以清君侧之举!来人呀!把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几个侍卫立即便冲上来,拖住了瘫在地上的那个谢木林,谢木林一听高怀远的话,于是顿时便吓得屁滚尿流,放声哭嚎道:陛下救命呀!陛下救命呀!这都是郑清之让奴才做的!不关奴才的事呀!这都是他们逼着我做的!不是我的错呀!救命呀陛下! 高大人,求求您!您就饶过杂家这条狗命吧!杂家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高大人饶命呀! 陈大人,陈大人!杂家可是以前没少在陛下面前替您说好话呀!您就开开尊口,替杂家求求情吧!饶命呀! 谢木林这会儿像一条癞皮狗一般,到处哀求,求所有的人,求高怀远饶他一命,他甚至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扑到了陈震面前,抱住陈震的一只脚哀求陈震替他求求情,说句好话。 陈震抬起脚一脚便把谢木林踹了个满脸开花,一骨碌滚出了老远,陈震用鄙夷的口气对谢木林说道:滚开!你这个缺德的东西!你这会儿想起老子了!你当初如何敲诈老子的?老子一个穷当兵的,你愣是在我这里敲走了几万两白银,为了点钱,你他娘的居然要害我们大帅!这会儿怕了,早点你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呢? 赵昀也没去搭理谢木林,他这会儿也把谢木林恨到了极点,要不是这厮天天在他耳朵旁边叨叨,不停的说高怀远的坏话,他觉得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高怀远闹到这种地步,所以他这会儿比谁都恨谢木林,根本没想过替他求情。 谢木林哀号着跟死狗一般的被侍卫拖了出去,就在延和殿的外面,找来了廷杖把谢木林按在地上,俩强壮的侍卫抡圆了廷杖,照着谢木林便狠狠的揍了下去,而且他们专挑肉多的地方下手,根本不去打谢木林的要害,现在他们都恨极了这个该死的太监了,诚心要谢木林多受点苦,所以打的很疼,但是却一时间打不死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摊牌 谢木林的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传出了很远,皇宫里面的那些宫女太监无不吓得各个浑身哆嗦,一起使劲的朝墙角里面躲,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一些太监吓得小便失禁,尿的裤子和靴子里面**的,也不敢吭声。 赵昀听着殿外谢木林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每听到廷杖落在肉上的声音,他的心都会猛跳一下,脸皮也会抽搐一下。 听着这种声音,简直就如同身受一般,赵昀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谢木林的惨叫声才缓缓的沉寂了下去,但是廷杖落在肉上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发出,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侍卫才进来对高怀远复命道:启禀大帅!那个奸贼已经伏诛了! 外面的人偷眼望去,再看谢木林这会儿已经被打得没了一点人形了,整个一滩烂肉一般的摊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好大一片汉白玉的地面,基本上可以直接拿去做潮州牛肉丸了。 高怀远点点头,转头望向了赵昀,又轻轻一摆手,华岳和陈震二人立即躬身施礼,招呼了殿中的侍卫一起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了高怀远和赵昀两个人。 赵昀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高怀远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赶紧坐在榻上朝后蹭去,害怕的对高怀远问道:你你要对朕怎样?别过来 高怀远停下了脚步,哀叹了一声,然后寻了个锦凳坐了下来,赵昀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 陛下!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在谋划着要把我诛除,你们的许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可笑的是郑清之一党居然还以为他们做的天衣无缝,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以为把我彻底的蒙在了鼓里!呵呵!可笑!真是可笑之至! 我也不瞒你,其实我有很多机会提前兴兵来清君侧,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一直等到今天,郑损和吴响率兵到我府上抓我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决定起事,你知道为什么吗?高怀远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对赵昀说道。 赵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偷眼看了一下高怀远,低头低声问道:这又是为何? 高怀远仰起头看着窗外远远拱卫着延和殿的那些官兵,开口说道:因为我念旧!我脑海中还一直浮现出当年在绍兴时候你的样子!我一直还心怀期望! 赵昀的眼泪差一点喷射出来,他也立即想起了当年在绍兴和高怀远相处的日子,他这会儿真的开始后悔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好一阵子之后,赵昀对高怀远说道:是朕对不起你!是朕错了! 高怀远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呀!陛下意识到错的时候太晚了些了! 这句话让赵昀又是一惊,身体又是猛然一抖,高怀远这句话让他真的有些不寒而栗,他不知道高怀远要如何对付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皇上,于是他赶紧抬起头惊惧的望着高怀远,对他问道: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高怀远抬起手止住赵昀的话然后说道:圣上先不必紧张!我再问你,为何当初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你还只是想要让我位列三公,然后架空我便算了!可是后来又是什么事情让你下定决心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希望圣上诚实的回答我这个问题!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敬语对赵昀说话,而是直接对赵昀逼问道。 赵昀鼻子一酸,又差点哭出来,他哽咽了两声之后回答道:都是谢木林那厮,对朕谎称是你偷偷藏起了赵竑,说你心怀不轨,你也知道,朕是如何登基的,你恐怕比谁都清楚其中缘故!所以朕我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信他们的谎言! 高怀远听罢之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点点头,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殿里面转了两圈之后,忽然扭头对赵昀说道:呵呵!恐怕圣上怎么也想不到吧!其实他们这次没有冤枉我!赵竑确实没死!确实是被我藏了起来! 啊?!赵昀当场便傻了。 当年我入京之后,得知了史弥远的计划,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更为了有朝一日能为我们汉人多做一些事情,我昧了良心,向史弥远妥协了,然后跟着史弥远发动了夺宫之变,而且我也知道,史弥远是用的假诏,扶持你当上了这个皇帝! 但是这件事却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疙瘩!后来太子赵竑发动了霅川之变,我率军平定了霅川之变,赵竑趁乱逃出湖州城,不知所踪! 我这些年来也在不懈的查访赵竑的消息,后来终于找到了赵竑!本来我该立即杀了他,但是良心却让我并未这么做,我已经夺了他的皇位,再杀了他的话,恐怕这一生都于心不安,所以我找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安置他安心度过平静的后半生!本来我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何况赵竑经过霅川之变后,也早已失去了跟你争夺天下的那份心思了,他也只不过想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自己的后半生罢了! 这次谢木林他们没有冤枉我,但是我并未想过有朝一日重新扶植赵竑登基,替代你的位置,我只想补偿一下他,也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罢了!高怀远背对着赵昀悠悠的说出了实情,但是并未告诉赵昀,他将赵竑藏匿在何处。 赵昀也渐渐的开始冷静了下来,他轻轻抬起头看着高怀远的背影,开口问道:那么这次你可是打算让赵竑来接替我的位置吗?呵呵!真是天道轮回呀!这天下该是他赵竑的,终究还是他赵竑的!呵呵!赵昀忽然间又不觉得害怕了,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冷笑了起来。 不!你错了!我不会让赵竑来接替你的皇位的!高怀远扭头过来,盯着赵昀的眼睛答道。 哦?赵昀倒是有点意外了,但是马上他又冷笑道:那么你是打算废了我,你自己来当这个皇帝吗? 高怀远又摇了摇头:不!我对这个皇座没兴趣! 听罢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赵昀真的有点糊涂了,不过心中忽然间又升起了一种希望,赶忙收起了冷笑之后,站起来对高怀远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朕呢? 高怀远来回又在赵昀面前踱了几步之后,忽然间扭头用他那带着精光的眼神看着赵昀,一直盯视了赵昀很长时间,看的赵昀心中有些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了旁边,再也不敢和高怀远对视了,赵昀的脸色煞白,心被恐惧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两条腿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高怀远凝视了赵昀很长时间,忽然间开口道:圣上莫要太过担心了,毕竟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你不仁,但是我却不能不义,我既不会拭上,也不会篡国,我高某背不起天下人的唾骂,所以我想你还当你的皇帝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闭门羹 一个黄门在数名侍卫的保护下,捧着一道盖着玉玺大印的圣旨送出了内城,交到了外城的步军司衙门之中,黄门展开圣旨,对新任的步军司都指挥使刘进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本朝右相郑清之纠集部分官员近日假诏,以图谋害当今我朝枢密使高怀远高大人,现已被查实缉捕交大理寺和刑部会审,此事已经平复,着步军司都指挥使刘进宣立即安抚步军司兵将,不得再扰民 刘进宣心中哀叹了一声,知道郑清之到底还是败在了高怀远的手中,他昨日便听闻内城之中一片大乱,随即他便想要调兵入内城,帮助郑清之他们抓捕高怀远,但是后来他没这么做,一是因为他没有接到任何郑清之他们的手谕,弄不清内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旦贸然率军入内城的话,一旦被人弹劾为以图谋反,他跳入长江也洗不清!二是因为他查到内城的城门都被紧闭起来,而且殿前司的兵将严令不得任何人靠近内城城墙以及城门,他没法在情况不明之下率军进攻内城!三是他忽然发现,他对自己的麾下兵马也逐渐的在失去控制力,将令传达下去之后,往往调遣不动自己麾下的兵马,还有控制外城城门的兵将似乎已经根本不听他的招呼,摆出了死守城门的架势。 故此刘进宣明智的选择了明哲保身,没有擅动兵马,现在听到了这份诏书之后,他便知道他的主子郑清之一党都完了!即便他现在想要做点什么,也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任命了,于是他立即磕头接旨,立即按照圣旨的吩咐,开始维持外城秩序。 而又有一道圣旨立即发出了临安城,送至了城外的马军司屯驻大营之中,交到了黄文昊的手中,着令黄文昊立即率军返回建康,继续戍守建康。 黄文昊真的有些晕了,他这次屁颠屁颠的率领侍卫马军司的两万多兵马,一路上急急忙忙的跑回临安城外,这才驻下没几天的时间,昨天他也知道郑清之一党要动手抓捕高怀远了,临安城各门都紧闭了起来,令他随时做好准备,一旦接到他的消息的话,便入城勤王协助他稳住临安城的局面。 可是他等了一整天,却都没收到任何郑清之一党传给他的消息,更没有接到让他入城勤王的圣谕,他虽然也发现了临安城中有大乱的迹象,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接到任何指令,所以他只能披挂整齐,呆在城外大营之中等候消息,结果等了一天却等来了这么一个圣旨,让他卷铺盖立即滚回建康去,这岂不是拿他和他麾下的这些将士开涮吗? 但是他也不敢抗旨不尊,叩谢圣恩之后,接了圣旨,立即拿了钱塞给前来传旨的这个黄门太监,打听城中的情况。 但是这个黄门太监一脸的紧张,小声对他说道:黄将军,杂家只能告诉你,你还是尽快率军返回建康为好!切莫在这里生事!现在朝中还是高大人说了算!郑相已经倒了! 黄文昊闻听之后大吃一惊,他马上便意识到,在这一场权利的争夺战之中,郑清之一党铁定是已经一败涂地了,虽然他不清楚为何郑清之会败得这么快,也不清楚皇城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却知道,他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黄文昊可是一个七窍玲珑之人,他历来奉行墙头草的政策,谁当权他就听谁的,以前高怀远主兵,他对高怀远很是客气,而且表面上也严格按照高怀远下的敕令整军、操练、裁撤冗员等等,但是这段时间他看到郑清之一党开始压住了高怀远的势头,于是便又倒向了郑清之这边。 既然现在已经摆明了郑清之被高怀远干趴下了,那么他马上便又改变了态度,当即拍胸脯说道:请大官放心!末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我便传令下去,收拾东西拔营起寨,明日一天我们马军司便全部开拔,回建康戍守去!请大官转告高大人,我黄某还跟以前一样,唯高大人马头是瞻! 而这个时候,高怀远却是一脸尴尬的站在真德秀的府邸门前,一脸的尴尬一脸的无奈,他今日一早便携着纪先成来到了真德秀的府邸,但是没成想直接便吃了个闭门羹,真德秀根本不肯见他,就这么把他和纪先成给晾在了府门外面。 开门!太过分了吧!我们高大人特意前来拜访真大人,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理?二虎气哼哼的上前要接着拍门,嘴里面嚷嚷着。 放肆!二虎回来!高怀远于是立即对二虎呵斥道。 二虎一听赶紧灰溜溜的跑了回来,嘴里面小嘟囔着,摆什么臭架子呀!居然这么对待主公你! 高怀远有些哭下不得:滚一边去!别给我丢人!再敢对真大人不敬,小心你的皮! 纪先成也苦笑道:看来不妙呀!真大人这脾气,估计今天是不会出来见你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要不然的话这儿也没人管饭呀! 高怀远摇头道:不成不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真大人才行!不见到他我说什么也不走! 说着高怀远便一屁股坐在了真德秀府门前面的台阶上,招呼二虎道:去!给我和纪大人弄点吃的来,顺便在拿点酒来!我就不信,真大人能在家躲多久,我今天就跟真大人耗上了! 看着高怀远近似无赖一般的行径,纪先成也被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小声说道:你现在可不光是枢密使了!你现在可已经是郡王了!如此这样难不成不怕真大人的街坊四邻笑话你吗? 不怕!不怕!我不在乎名声,只要真大人继续出来主持政务,我即便给他磕头也成!高怀远晃着脑袋继续耍无赖道。 原来高怀远出宫之后,赵昀已经宣旨,册封高怀远为忠勇郡王,全知枢密使,另兼任左丞一职,主兵事,裁撤多余的几个知枢密院事和同知枢密院事;而真德秀则被提升为尚书右丞,主政务;仅仅罢官一天的纪先成再次起复,擢升为督察院右都御使,职从一品,全知大理寺卿,专门审理郑清之一党矫诏之罪;被贬黜离京的魏了翁起复,任观文阁大学士,权知吏部尚书一职 华岳被擢升为知枢密院事,权知兵部尚书,刘大勇擢升签知枢密院事,总领都作院事,陈震继续领殿前司都指挥使,勋柱国 总之一天时间,朝廷的官员便进行了超大幅度的更迭,只是暂未动步军司刘进宣的位置,但是却把方书达召回京师,擢升为签知枢密院事,同时免去了郑清之一党大部分人的官职,重新审定之后,另行任免。 高怀远实际上等于掌控了全国兵权,并且掌握了对全国官员的任用的权利,而真德秀也取代了郑清之,总领文官,负责政务的处理。 本来这个安排高怀远很是满意,结果万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下旨的小黄门跑回来说真德秀拒绝上任,并且递交了辞呈,要求辞官回乡。 这个消息对于高怀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军事上,对于驳杂的政务处理,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这些事情还是需要一个有威望而且有能力的文官来处理,纪先成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纪先成在文官系统里面的声望却不够高,而且纪先成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还有就是纪先成为人有事有些刻薄,得罪了不少人,让他主政的话,会引起文官系统的集体反弹,这对于政局的稳定来说,没有多大的好处。 真德秀确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此人本来就清正廉明,而且敢言敢管,在文学上的造诣更是朝野无不称赞,在文人系统里面享有盛誉,有他管理政务,比其他人都要强许多。 但是万没想到的是真德秀居然不接这个差事,还要求辞官回家,这可不是高怀远所想的,于是高怀远立即请纪先成前去真德秀家游说,请真德秀出任右丞一职。 但是纪先成去了之后,很快碰了一鼻子灰,便回来告诉高怀远,真德秀把他骂了一顿,坚决不肯出来接这个差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真德秀认为高怀远这次做的事情根本就是谋逆,虽然有郑清之一党陷害他在先,但是真德秀固执的认为,高怀远率军包围皇宫,逼宫这件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些,他不接这个差事,就是摆明了态度,绝不和高怀远为伍,他宁可辞官回家种田,也不留在朝中为官,当高怀远的走狗。 真德秀看出来了,高怀远这一次其实已经等于绑架了赵昀,把赵昀给彻底架空了起来,大宋的事情以后要他高怀远说了才算,赵昀其实已经成了一个傀儡,所以他为了保持自己的清誉,这才说什么都不出任这个右相。 听到真德秀这么不识抬举,刘大勇当场放炮道:这真德秀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他不干难道就没人干了吗?不干拉倒,让纪大人来干得了!要是非要他干的话,我干脆带人去把他绑了,直接送到政事院去坐堂得了! 高怀远当场被刘大勇这话给呛喷了,立即让刘大勇滚蛋回去该干嘛干嘛去,立即领着纪先成便赶到了真德秀的府上。 结果拜贴递上去之后,真德秀让家仆直接把大门给插上了,根本不买高怀远的帐,给高怀远吃了个大闭门羹。 高怀远干脆耍无赖,就这么赖在了真德秀的门前,让人直接把吃喝的东西送到真德秀的门口,就坐在真德秀家门的台阶上等着真德秀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为大义 真德秀坐在他的书房里面,翻着书,但是心绪却很不平静,根本看不进去,这两天的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郑清之开始动手要解决高怀远的时候,他还亲自出门到皇宫里面走了一趟,但是因为宫门紧闭,他无法见到赵昀,不得不掉头回家,回来的路上城中便已经大乱了起来,好在都知道他真德秀的为人,官兵倒也没难为他什么,还派人把他护送回了家,但是他不放心城中的事情,回家之后派家人出去打听事情的发展。 后来他的家人被官兵抓了起来,晚上的时候问清楚了他家人的身份之后,又给真德秀送了回来,后来真德秀便从一些人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真德秀当即在家便破口大骂高怀远是个逆臣,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军逼宫,当场还拔了宝剑,要去砍了高怀远,后来被家人给夺下了宝剑,把他关在了家中。 真德秀冷静下来之后,想明白了事情的原由,不由得为高怀远的心机之深感到害怕,这件事从头至尾,应该说都在高怀远的把握之中,郑清之他们这么折腾,都没有能把高怀远扳倒,反倒在最后的关头,被高怀远奋起一击狠狠的反击,打了个人仰马翻。 这说明高怀远并非是一个真正的忠臣,其实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应对所有对他的威胁了,这一次皇上赵昀和郑清之其实也是给他了一个夺权的借口,让他暴起掌控了朝局,这让真德秀以前对高怀远的好感,一下子便全盘被打翻了。 当得知皇上下旨让他接替郑清之当右丞的时候,真德秀立即便表示拒接圣旨,并且提出辞官返乡的要求,后来纪先成又来替高怀远游说,也被他骂了回去。 今天高怀远又来找他,他干脆闭门不见,给高怀远一个闭门羹,他反正是打定了主意,大不了你姓高的把我真德秀也抓到牢里面去,大不了杀了我,但是我也不替你出头做事。 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真的做罢了之后,他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上下也是有不少人口的一家人,万一高怀远这个匹夫发起狠来,六亲不认给他来个满门抄斩,他也真没办法,毕竟这牵扯到他一家老少的性命,所以他也安心不下来。 来人!去看看那个小人的走了没有!真德秀实在是看不下去书了,一把将书丢在了书案上面,对书房外面的下人吩咐道。 老爷!高大人没有走,他和纪大人就坐在咱们门口的台阶上一直在等着老爷接见他们!下人根本没有去查探,直接便告诉了真德秀。 什么?他们就坐在门口?真德秀一下站了起来,对下人问道。 是的,从上午他们来,就一直没走,连午饭也是坐在咱们院门的台阶上吃的!下人立即又回答道。 真德秀差点被气乐了,站起来走到书房门口朝大门处看了一眼,他没想到高怀远居然会这么做,毕竟现在高怀远可是手握全国兵权,而且完全可以说是掌握着文武百官生杀大权的人了,可是他居然会这么耍赖,赖在自己家门口不走。 但是真德秀还是没有妥协,摆摆手道:不管他们,让他们坐着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哼! 天黑之后,院外开始响起了打更人敲打梆子的声音,到了二更天之后,真德秀又问高怀远走了没有。 启禀老爷,高大人还没有走,纪大人倒是先走了!还让人送了一床被子,裹着就坐在咱们家门口的台阶上! 真德秀真的被气乐了!于是开口道:这个匹夫,这是在耍无赖呀!不要理他!让他睡在门口好了! 天亮之后,管家过来找到起床的真德秀说道:老爷!高大人昨晚就在咱们门口睡了一夜,这会儿让人送来了水,正在洗漱呢! 不理他!让他随便!真德秀也有点上了牛脾气。 又是一个中午到了之后,管家对真德秀说:老爷!高大人还在门口,他开始吃饭了 不管他!随他去! 到了晚上之后,管家又对真德秀说:老爷!高大人让人抬来了一张床,就堵在咱们家门口,躺下睡了! 真德秀烦得要死,摆摆手说道: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之我就是不见他! 当第三天天黑的时候,管家又找到真德秀说道:老爷!咱们家没菜了!要出去买菜!您看高大人居然弄了个帐篷,搭在咱们家门口 真德秀这次真被高怀远打败了!他见过脸皮厚的人,但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他高怀远现在可是大宋跺跺脚都会让大宋颤三颤的人物了,居然为了见自己,如此愣是寸步不离的在他家门口赖了三天三夜,连他家的菜都没得吃了! 这个时候真德秀的夫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来对真德秀说道:官人!能否听贱妾一言? 真德秀和他的夫人关系相当和睦,两个人历来相敬如宾,他的夫人从来没过问过他的事情,但是今天却少有的出来想和他谈谈。 于是真德秀让管家先出去,坐下之后对夫人说道:夫人有话就直说吧! 真夫人于是走到真德秀面前轻声说道:朝中的事情贱妾这两天也都听闻了!虽然贱妾只是一个妇人,但是贱妾也有一些想法,想要对官人说一下,不知当将不当讲! 真德秀看夫人说的郑重,于是点点头道:夫人只管讲吧! 真夫人立即说道:那么贱妾就直说了吧!其实贱妾和府中许多人都有一个想法,觉得大人如此对待高大人有些不妥! 哦?有何不妥?真德秀一皱眉。 官人且听贱妾把话说完!虽然这次高大人做的有些过分,但是贱妾以为,高大人也是出于自保,虽然自古都有这么一说,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高大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却是天下人所共知,至于他都做了什么,贱妾不用说官人也都知道! 此事假如说有错的话,那也是郑党和圣上有错在先! 真德秀听到这里立即惊了一下,赶紧嗯了一声,打断了夫人的话,真夫人吓得赶紧低头道:官人原谅! 罢了!夫人接着说吧!这种话在外人面前,万万不可再提起了!真德秀无奈的摆摆手道,因为他自己也心里面清楚,夫人说的并没有错,但是还是提醒道。 多谢官人!虽然高大人这么做确实有违做臣子的身份,但是以官人来看,一个活着的高大人比起慷慨赴义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冤死的高大人,又该是哪一个与国有利呢?真夫人接着说道。 真德秀皱皱眉头看了一眼他的夫人,说道:夫人有话尽管直说吧! 真夫人直起腰郑重的说道:官人,贱妾愚钝,但是也认为假如这个高大人是个奸佞之徒的话,他大可不必如此对待官人,想当这个宰相的人天下可以说有的是,即便只是他的岳丈魏了翁,以他的声誉,也足可担当此职,可是高大人却还是执意要请官人出任此职,官人拒不接受,他起码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大可不必如此屈尊天天守在我们家门口,换作旁人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害了我们全家,而他却甘愿如此被官人羞辱,却并未冒犯我们一家的举动!所以贱妾并不认为高大人就一定是个佞臣! 贱妾也奉劝官人,即便不为我们全家性命着想,起码也为天下百姓着想一下,一旦换作一个无能之辈,来担纲这个右相之职,那么对天下百姓来说,岂不是一件坏事吗?想当年刘玄德为了请出诸葛先生,三顾茅庐,可是现在高大人寄居我们门前,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所以贱妾以为,官人大可不必如此于高大人划清界限,还是应该为天下人着想一下!出任这个右相为好! 这个!真德秀一抚自己下颌的美髯皱眉道。 想了一下之后,真德秀的态度似乎有些明显的软化了下来,对夫人说道:夫人且先回房去吧!此事容为夫再想想看! 真夫人一看真德秀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给真德秀施了一个万福,款款的退出了真德秀的书房。 真德秀觉得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边他还在恼怒高怀远身为臣子,却作出这样的事情,一边却又在为高怀远辩解,接着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多年之前,他被史弥远逐出京城的时候,高怀远和纪先成十里相送,还有高怀远的赠金之举,加上高怀远兵谏诛除史弥远一党之后,在圣上面前举荐于他的事情,渐渐的心里面对高怀远的不满也就减轻了许多。 再一想他自己身为左相,在朝中他自己也自视为皇上的肱骨之臣,但是他自己在得知郑清之一党要谋害高怀远的时候,却还是没有能做到挺身而出,为高怀远奔走呼喊,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甚至因为一己私念,连提醒高怀远一下都没有做到,要不是高怀远自己警惕的话,那么这次他险一些就眼睁睁的看着高怀远被郑清之一党给害了,在这件事上,郑清之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理亏。 再有刚才真夫人所说的那一番话,难不成高怀远活该就这么效仿当年的岳王一般,为了一个忠字,便束手就擒,冤死于他们手中吗?只有那样做,高怀远才算是一个忠臣吗? 想到这里,真德秀的心也活动了起来,站起来在书房之中来回走动了一番,听到街上传来了更夫连续敲了三声梆子,又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又是到了三更天的时分了!真德秀微微叹息了一声,叫道:真福! 管家真福赶紧跑到了书房门口应声道:小的在! 你去看看高大人现在休息了没有!真德秀对真福吩咐道。 不多时真福跑了回来对真德秀回禀道:回老爷的话!高大人尚未休息,而是正坐在帐篷里面看书! 真德秀微微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道:你去开门,请高大人入府与我一叙吧! 真福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意,连忙应声,跑的像飞一般朝大门奔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谏 真德秀最终还是答应了高怀远的邀请,出任了朝中右丞一职,成为了文官系统的领袖人物,并且亲自入宫上朝,向赵昀称谢。 赵昀自从逼宫事件发生之后,便立即病倒了,他这么多年来,虽然也经历过一次夺宫之变,但是像这样的惊吓,他还是第一次感受,所以他一旦松懈下来之后,便立即垮了下来,这两天在太医的治疗下,病情终于有所好转,这才又恢复了早朝。 看着朝堂之中换上了许多新面孔之后,赵昀的脸色很白,面无表情的听了一阵朝议,并且对新上任的这些官员口头上嘉勉了一番,任谁都看出来,赵昀现在对于朝政已经不关心了。 朕近日身体不佳,恐怕近期难有精力处置政务了,诸位爱卿今后有关政务的事情,暂时可找真爱卿和高爱卿商议好了!真爱卿和高爱卿酌情处理既可,事后再陈报给朕得知既可!朕还要服药,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散朝!赵昀用慵懒的声音打断了朝中一些大臣的奏报,对下面的大臣们说道。 其实他也等于是告诉所有官员,以后他将不再过问政事了,有事的话,就让他们直接找真德秀和高怀远商量就可以了。 不待赵昀站起来离开大殿,一个白胡子的老臣便出班冲了出来,一头扑倒在了龙案前面,哭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老臣今日要参那高怀远一本!高怀远大逆不道,以武力要挟陛下,掌控朝中大权,别人虽然慑于他的淫威,但是老臣不怕!老臣恭请陛下亲政!万不可让如此奸佞把持朝政呀! 朝堂上顿时一阵大乱,不少人立即惊愕的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老臣,一看大家都认识,此人乃是从四品龙图阁侍制方宝章,他们没想到今天在逼宫事件之后第一次上朝,方宝章居然便如此当着高怀远的面,当朝弹劾于他,于是众人又赶紧把目光投向了高怀远,想看看高怀远如何反应。 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怀远身上之后,却只看到高怀远双眼微微的眯缝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般,真个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根本就没任何反映。 于是立即有人便跳出来,开始大声斥责方宝章这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是在诋毁高怀远等等,一时间大殿上面便又乱了起来。 真德秀也面带惭愧的看了一眼方宝章,他很同情这个方宝章,同时也很钦佩这个方宝章,但是方宝章这样做,他却并不赞成,因为现在朝廷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继续乱下去,否则的话会使得南宋没有一天宁日了,即便是看不惯高怀远这样的做法,起码也背一下脸,这么当朝便大骂高怀远,显然是不智之举。 就连纪先成也没有出来批驳方宝章,赵昀眼睛里面热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挥挥手道:方爱卿这是何话?高爱卿乃是朕之肱骨之臣,岂容你如此攻讦于他,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致仕回乡颐养天年了!这样的话以后诸位爱卿就休要再提了!退朝! 说罢之后赵昀一抖龙袍的大袖,便立即在宫女和小黄门的簇拥下,朝着后殿走去。 方宝章抬头看着赵昀离去的背影,先是满脸愤怒的神色,接着便满眼含泪,重重的对着赵昀的背影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高怀远骂道:匹夫!你如此行事,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别人怕你,我方某绝不怕你!我即便是死,也绝不和你这样的佞臣同殿称臣! 陛下!微臣身受皇恩,今日便以死明志! 说罢之后,他猛然迈开双腿,以和他年纪不相称的速度朝着大殿一侧的立柱奔去,不待旁人反应过来,便一头撞在了大殿的立柱上面,当场撞得鲜血迸溅,身体随即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大殿之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呼,许多人都面带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这样惨烈的一幕。 高怀远也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喉结也随即跳了几下,微微的摇了摇头。 赵昀在听到身后的声音之后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在宫女和黄门的簇拥下进入到了后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文武百官都没人说话,缓缓的开始离开大殿,朝着宫外走去,而高怀远却一直站在大殿上没有挪动脚步,睁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方宝章的尸体,就这么看了一阵之后,缓缓的抬腿走到了方宝章的尸体旁边,蹲了下来,低头看着方宝章的脸。 方宝章虽然已经断气了,但是两只眼睛却还是怒睁着,似乎还有满心的不甘,仿佛还在陈诉着对高怀远的谴责一般。 高怀远轻声哀叹了一声,伸出手轻轻的抚在方宝章的脸上,当他的手抬起的时候,方宝章的两只怒睁着的双眼已经被他合上。 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你这种勇气却是愚蠢的!因为你不了解我要做什么!便认定我乃是一个奸佞之臣!也许你泉下有知,等一些年之后,你会为我在九泉之下欢呼的!高怀远面带沉痛用很小的声音对方宝章的尸体说道。 纪先成默默的走到高怀远的身后,低头看了一眼方宝章的尸体,轻声对高怀远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高怀远挺身站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让他的家人替他收尸,夺去他所有官职俸禄,将他全部家人都抓起来!戴枷流放千里之外! 纪先成微微一惊,赶紧劝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样会让许多人对你更加怨恨的! 高怀远摇摇头道:既然我已经作出了大逆不道之事,难道那些愚忠之人便不会骂我了吗?既然如此,这个头绝不能开!我就要这些人看看,我高怀远就是要做权臣!容不得有人再来冒犯于我!唯有如此,才能制止更多人效仿他这样,充作愚忠之臣!按我说的做吧!再有人这么干的话,我便杀他全家! 说罢之后高怀远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走出了大庆殿,纪先成看着高怀远离去的背影,楞了一阵之后,微微点了点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终于硬下心肠了! 为了高怀远如此处理方宝章的事情,真德秀直接闯入了高府,吐了高怀远一脸吐沫,把高怀远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最终真德秀还是又一次妥协了。 方家一天之内,全家被抓进了大理寺,不分男女老少,都被一股脑的流放到了千里之外的琼州。 第一百三十章 拨乱反正 有了方宝章这一个例子之后,朝中一些打算效仿方宝章的大臣,立即便收起了继续漫骂高怀远的念头,他们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他们自己可以逞一下口舌之快,甚至可以像方宝章一般用自己的生命来博取一个忠臣的名号,但是毕竟却还要考虑自己子孙后代的福祉,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孙也被这样流放到鸟不生蛋的琼厓一带去活受罪,所以一时间朝中漫骂高怀远的风头便被如此压制了下去。 但是这不代表没人敢骂高怀远了,起码还有一个人对高怀远很不客气,那就是刚刚起复还朝的魏了翁魏大人。 魏了翁接了圣旨之后,还不太清楚到底京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京城逼宫的这件事也被高怀远封锁了起来,虽然民间已经开始有所传闻了,但是马上那份已经被查禁的民报却又一次出现在了民间,而且朝廷又有新政策了,为民报翻案,下令各地官府立即释放因为此事而被捕入狱的有关人等,不得再查禁这份民报。 而最新刊发的民报很快便在各地的街头巷尾流传了起来,这份民报上面把郑清之一党如何要陷害高怀远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并且还说京城的军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之后,集体到皇宫前面为高怀远请愿,最终皇上幡然觉醒,惩治了郑清之一党,并且擢升了高怀远的官职,还册封了高怀远为忠勇郡王云云。 虽然高怀远逼宫的事情也在民间有所流传,但是比起满天下到处散发的民报上刊出的消息,这种声音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何况民报以前就以所刊事情真实享誉民间,所以即便有人听了逼宫的消息之后,也认为这是郑清之一党的余孽攻讦高怀远的谎言,他们更愿意相信民报上所写的事情,所以有关逼宫的这件事反倒绝大多数人认为不可信。 魏了翁在入京途中也听闻了各种消息,一路上心情忐忑的来到了京城,一到京城他便直奔高怀远的府邸,找高怀远问这段时间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怀远倒也不瞒魏了翁,原原本本的把前后的事情对魏了翁解释了一遍,当然他还是隐去了其中有关他秘密安排兵变的事情,而是说城中的兵将听闻朝廷要抓捕他的消息之后,自发的进行了一次兵谏,这才把郑清之一党扳倒。 但是魏了翁是什么人呀!他马上便猜出了其中的原由,当场便也吐了高怀远一脸的吐沫,指着高怀远破口大骂了一顿,骂高怀远这么做是一种大大的不忠之举,并且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找家伙跟高怀远拼命。 幸好被纪先成等人给劝了下来,结果纪先成也跟着一起遭殃,被魏了翁一起大骂了一顿。 高怀远也不恼不怒,就让魏了翁当着他的面,把他骂了好一通之后,这才慢慢的对魏了翁解释。 好一阵子解说之后,魏了翁的怒气才算是消了一些,本来魏了翁也打算效仿当初真德秀那样,拒绝对他的擢升,准备收拾东西还回老家退休,但是架不住高怀远死缠烂打,后来想想之后,觉得高怀远这么做也确实是迫不得已,他留在京城里面,起码还可以监视一下高怀远,不让高怀远做的太过分了,这才走马上任,当他的吏部尚书去了。 而对于高怀远处置方宝章的事情,魏了翁也不客气,立即找到高怀远,要求高怀远把方宝章一家放回来妥善安置。 高怀远自然是坚辞不许,但是私下里告诉魏了翁,他已经安排人,一路上妥善照料方宝章一家人,绝不会让他们在路上以及在琼州受任何苦,魏了翁这才作罢。 至于这一年的京城兵变,在后来太祖实录之中也被浓重的书写了一笔,史称绍定兵谏。 至于赵昀先前发出的调换各地驻军将领的敕令莫名其妙的都没有送达,所以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该谁还是谁,那些摩拳擦掌等着接任的家伙们,不但没有接到赴任的敕令,反倒等来了一纸罢黜他们的敕令,直接回老家休息去了。 而江州知府上书告忠顺军副将黄旭无故斩杀奉旨行事的江州通判赵作方一事,到了京城之后,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消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江州知府也被罢免了官职,赶到南方一个偏远的小县,当了个县丞。 不多久军队便又开始了一轮整饬运动,撤换了大批将领,换上了一批高怀远的嫡系手下,并且展开了全国性的大练兵活动,大批剩员被发放了安置费,回乡休息,又一次精简了军队,使各地军队的兵员素质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都作院在兵部的管控之下,每一件器甲都效仿先秦的制度,制定了严格的工艺措施,以及事后追责的制度,确保了新造器甲的质量大幅度的提升,并且撤换掉了以前的那些质量低劣的器甲。 政务方面在高怀远的指使下,真德秀和魏了翁、纪先成等人的通力协作,大力整顿吏治,督察院主理,增设了更多的监察御史的数量,然后以钦差的身份,将这批新提拔起来的监察御史派往了各地,纠察地方官员。 刑部更是大力在纠正错案冤案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在军方的支持下,大力打击了一批鱼肉乡里的权贵亲属,初步控制住了土地兼并的势头,而且将许多地方的有钱人通过不法手段强取的土地没收,发还给原来的平头老百姓。 比起前段时间赵昀执政期间,政事的处理效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宋境之中的吏治在这种雷霆一般的整饬之下,气象焕然一新,地方百姓也很快感觉到了这种氛围,对高怀远更是万民称颂。 而至于郑清之一党,在临安逼宫事件之后,基本上都被捕入狱,由纪先成主审,一个个让他们尝了尝原本要给高怀远准备的那些大刑,然后定他们了个假诏试图谋害功臣的罪名,也都或流放千里,或充军发配,抄没了他们的家产,整得他们苦不堪言。 就这也是真德秀以及魏了翁不断的为他们求情的结果,高怀远才答应没杀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株连他们的亲族,在抄没他们家财的同时,也给他们留了一些可以度日的财物,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可以养活他们的田产,做到这一点,真德秀和魏了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这些人当初可是要把高怀远置于死地的,现在留他们全家性命,还让他们有活下去的财产,算是高怀远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了,即便是一些人再不满意,也没话可说了。 地方官员虽然或多或少的得知了京师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名义上各种敕令都是以圣旨的形式发出来的,而且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他们总不能说这不是皇帝发的谕旨吧!所以各种政令依旧只能得到执行,而高怀远也趁机朝吏部里面塞了不少自己人进去,趁着监察御史们弹劾一些地方官员的机会,发至地方为官,实质上只要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基本上连地方政务也可以掌控住了。 那个在利州接替他的吕伟焕在刚到任的时候,着实的给岳琨和黄严这些人找了一些麻烦,处处掣肘他们的事务,并且在粮饷方面也不足额发放给他们,特别是在有关阶州重建的事情上,更是不给于岳琨等人支持,还多次派人到阶州监察,督促不得收容西夏难民的事务。 这些事情岳琨和黄严等人多次给高怀远写信,把高怀远气的够呛,后来还是黄浩暗中送给岳琨了不少资金,支持岳琨向吕伟焕行贿,事情才多少有些好转,拿了钱的吕伟焕吃人嘴软,也就稍稍收敛了一些,另外黄浩调拨四川一带高怀远所获的资财,暗中一直支持岳琨和黄严等人,使之各种事情得以继续推进。 当绍定兵谏刚刚结束不到半个月时间,也就是绍定二年年三月十三日,一道圣旨便发出了京师,宣布免去吕伟焕四川制置使的职务,以滁州知府赵葵替之,出任四川制置使,同时擢升岳琨为利州路宣抚使,总领利州四路军事。 而吕伟焕则因收受贿赂,截留贪墨军饷等事败露,被直接就地罢官,送交大理寺审理,当收到这份圣旨之后,吕伟焕当即便瘫在了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似地,但是还是被宣召钦差立即打去了乌纱,就地绑了起来,关入了囚车,一路朝着京师返回。 可怜吕伟焕一把年纪,而且平日享受惯了,哪儿吃得了这种苦呀!一路上风吹雨打,还要受押送他的官兵的斥责辱骂,这厮没走到京城,便在路上直接挂了,也省的再到京城挨那一刀之苦了,不过高怀远还是没放过这厮,让刑部抄没了他的家财,直接冲入了国库之中。 在四川任职的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之中,吕伟焕便搜刮了数十万贯家财,可见这厮确确实实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而这些消息也很快便经过民报的宣传,让大宋官民人尽皆知,同时也震慑了不少贪官污吏,使之在地方为官收敛了许多。 与此同时,高怀远还宣布,原来的军器监和都作院正式合并,还定名为军器监,归兵部所辖,原各都统司所辖都作院也改为军器处,由而刘大勇全领全**器监,负责供应各路军器甲。 并且在楚州、徐州、利州等地的军器处之中,同时成立了铸炮坊,从京东调取了部分已经熟悉铸炮事务的工匠,分派到这些地方,开始大规模铸炮,还在资金上尽可能的给予支持。 但是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高怀远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关心政事了,他相信在真德秀、纪先成等人的努力下,南宋政务方面应该会有很大的改善,而他的重心还是要转回到军事方面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出使吐蕃 自从成吉思汗在灵州之后,成吉思汗临死之前宣布传位给他的三子窝阔台,但根据传统,汗位选人要通过形式上的忽里勒台大会的推举,才能登位治国。因此,从成吉思汗逝世起,拖雷便以大那颜的身份,监理国政,处理帝国的事务。 而拖雷在返回蒙古之后,对于宝庆三年在利州兵败的事情一直也耿耿于怀,成吉思汗对于这次拖雷率军假道宋境攻金失利之事,成吉思汗也颇为震惊,仔细思量之后,不再敢小看南宋的实力了,在他去世之前,留下了著名的灭金之策,成吉思汗在死前,把窝阔台、拖雷等人招到榻前,对他们说道: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邃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 这也奠定了蒙古联合南宋,一起灭金的政策,但是拖雷还是对败在宋军手中这件事不能释怀,于是在他监国期间,除了继续派兵西征,完成早年成吉思汗未能尽全功的西征大计之外,也开始集中力量,和金国作战。 而金国方面虽然势衰,但是在金哀宗上位之后,刻意结好南宋,集中精锐兵力,对抗蒙古军的入侵,一时间倒也和蒙古军打了个旗鼓相当,特别是他启用了金末名将完颜陈和尚之后,在完颜陈和尚率领下,还获得了几次对蒙古大战的胜利,双方在黄河以北打得不可开交,使蒙古方面一时拿金国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拖雷也开始认识到,想要彻底解决金国,没有南宋的帮忙,恐怕他们很难短时间之内完成这项艰巨的工程,于是也开始转变了对南宋的态度,在绍定二年初,拖雷和窝阔台商议之后,派出使臣,再一次出使南宋,想要和南宋结盟,共同灭金。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的使臣一路风餐露宿,冒险进入南宋境内的时候,南宋掌权者却已经换成了高怀远了。 高怀远刚刚处理完兵变之后的一些大事,便得知蒙古使者前来的消息,他连想都没有想,便下令将蒙古使臣给赶了回去。 对于高怀远这种决定,朝野诸官也都表示赞同,毕竟蒙古人实在不是东西,他们先是企图吞并京东之地,接着又率军攻入利州大掠,加上高怀远这些年来利用民报不断的宣扬蒙古人的狼子野心,现在南宋上下基本上都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蒙古人绝不能相与,一旦和他们结盟对付金国,到头来肯定还是要跟百年之前一样,灭金之后受蒙古人的害。 所以在对待蒙古人的问题上,到了这个时候,南宋上下官员军民基本上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要以金屏宋,不跟蒙古人来往。 高怀远在重掌大权之后,立即下令京东再一次严厉封锁,不得任何人与蒙古人进行交易,同时还着令他的兄长高怀亮,在海州筹建大规模的水师,调集南方造船的工匠北上,以海州和密州板桥镇为基地,大力建造各种战船,从海面上加强拦截南宋一些试图走海路和蒙古人进行交易的商人,一旦拦截住这样的船只,便立即没收船只货物,还要追查货主,给予极其严厉的打击,如此一来便对蒙古人获取更多的资源给予了有效的打击和遏制。 而高怀远接着便把视线又移回到了吐蕃诸部,丁亥之变之后,他派出李若虎领一支骑兵攻入吐蕃诸部,严厉的惩治了那些沿途给蒙古军提供便利的吐蕃诸部,在军事方面首次取得了对吐蕃诸部的胜利,沉重的打击了那些亲蒙的吐蕃势力,使之开始认识到其实南宋并不好惹,加上蒙古军入利州之战铩羽而归,使那些吐蕃诸部的头人们也意识到,蒙古军不见得就能打得过宋军,他们如果再向蒙古人靠拢的话,很可能还会招致南宋的报复。 所以吐蕃诸部开始改变了轻视南宋的政策,纷纷主动放松了对南宋战马的输出限制,以此向南宋方面示好,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南宋对于战马的需求。 高怀远坐在枢密院的大堂上,看着岳琨给他写的奏报,连连点头,笑着对坐在他下手位置的贾奇说道:岳琨的奏报送来了!李若虎这个小子果真不负我的期望!呵呵! 贾奇很识趣的接住高怀远这个话茬对高怀远问道:不知若虎现在做了什么事情让主公这么高兴呢? 高怀远接着说道:这小子现在被授予了阶州兵马钤辖之职,在阶州以逃入宋境的西夏人为主,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为了打击吐蕃诸部亲蒙势力,他出了个损主意,居然轮番将他手下的这些骑兵,改装易容冒充蒙古游骑,悄悄的散入吐蕃境内,不断的劫掠吐蕃人的小部落,以此打击吐蕃诸部亲蒙势力,同时还起到了练兵的作用,再有还获取了更多的战马,劫掠来了不少的牛羊充实军需,哈哈!这小子还真是敢想敢干呀!不错不错!很合我的口味!就这么干,让吐蕃人知道,蒙古鞑子并不是好相遇的! 贾奇听罢之后也立即笑了起来:呵呵!看来若虎确实做的不错!这也是主公知人善用的结果呀!若虎有今天,可以说全都是因为主公的栽培所致呀! 少拍我的马屁!说说我吩咐你早些时候做的事吧!吐蕃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给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解决吐蕃的事情吧!高怀远放下了这份岳琨递来的奏报之后,对贾奇笑骂道。 贾奇也跟着立即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对高怀远说道:卑职这段时间查了不少关于吐蕃方面的事情,吐蕃王朝自从崩溃之后,便分做无数大小势力,卑职以为,于其让他们这么乱下去,倒不如我们想办法扶持一个势力,使之强大起来,逐步统一吐蕃诸部,这个被我们扶植的势力也必将为我所用,如果做的好的话,很可能将吐蕃并入我朝辖内,这样一来,蒙古鞑子再想染指吐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你这个想法正合我意!咱们可以说是想到一起了!吐蕃绝不能让蒙古鞑子得去了,一旦吐蕃有失的话,那么我朝西侧四川便门户大开,而且大理国也将会暴露于蒙古鞑子兵锋之下,蒙古鞑子想要攻取四川,便会从大理国下手,以大理国的实力,绝不是蒙古鞑子的对手,大理国一失,我们四川便再也无险可守了!这对我们汉人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与其固守,反倒不如主动出击,趁着蒙古人这段时间还在和金国打的热闹,我们要尽快趁虚而入,将吐蕃控制到手中,这样一来,我们西面便无忧了!剩下的就是我们集中力量,收复中原,然后和蒙古鞑子对决天下了! 你这个家伙脑子也越来越好使了!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但是你可查到,这件事我们最佳的合作者应该是谁吗?我们总不能随便选一个势力来扶植吧! 贾奇摸着下颌的小胡子得意的答道:当然了!从咱们的人送回来的消息来看,我觉得还是萨迦派比较合适! 高怀远立即点头道:不错,我们所想的基本上一致,说说你的计划吧! 贾奇于是在袖子里面摸出来一个陈条摆在了高怀远的面前,高怀远打开仔细的观看了起来,不住的抚着自己的胡子,连连点头了起来。 当高怀远和贾奇还有朝中一些大臣们经过一番仔细的商议之后,统一了吞并吐蕃的思想,这件事毕竟是对南宋来说,是一件开疆拓土的大事,即便是北宋当年最强盛的时期,也未曾想过把吐蕃吞并到版图之中,所以这件事对于这些掌权的大臣们来说,都很兴奋,而且经过高怀远给他们解释之后,他们也都认识到了吐蕃的地理位置对于南宋防御蒙古大军的重要性,真德秀、魏了翁等有远见的大臣也都很赞佩高怀远在这方面的高瞻远瞩,所以上下一致同意了高怀远的建议。 有了这些大臣们的支持之后,又和华岳等军方智将仔细分析了获取的蒙古方面的情报,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蒙古人还没有推举窝阔台为王,所以宋蒙之间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冲突,即便是有,也只能集中在京东一带,而蒙古方面的拖雷和窝阔台等人,眼下既然派出使臣试图再次和南宋何谈,那么也说明他们现在并不想继续和南宋恶交,金国又无力现在找南宋的麻烦,如此一来,南宋将会获得一段时间的平静期,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解决吐蕃的问题。 高怀远便最后拿定了主意,立即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了起来,他和华岳等人结合贾奇的情报系统,制定出了这么一个计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出使吐蕃2 诸位!这次有关吐蕃方面的事情,本官是这么安排的!眼下蒙古人正在忙于西征和对金作战,短时间之内无暇南顾,不应该会和我朝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即便是他们犯边,也只可能会在京东一带,而且规模也不会太大,以京东驻屯军的实力,应该是足以应付的!所以我朝在利州方面的兵力便会比较充裕。 现今吐蕃诸部唯噶当派寺院最多,达隆巴法王最有德行,直贡巴京俄大师具**力,萨迦班智达学富五明,所以本官想邀请萨班贡噶坚赞到成都府一谈。 本官和诸位经过连日的商议之后,决定在利州抽调出一万精兵,组成一支使团,携带一些礼物,出使吐蕃萨迦派,谒见萨班,向其阐明我们的想法,邀请其出使我朝! 此行的目的,就是向吐蕃诸部耀武,让吐蕃人知道,我朝大军并不羸弱,要么他们选择归顺我朝,要么我朝便发兵讨剿,以我朝目下利州军力,对付吐蕃个别部族,应该不成问题!使之尽知,再敢投靠蒙古鞑子,必将遭到我朝雷霆报复! 不知诸位还有什么可要提醒本官的事情吗? 在枢密院的大堂上,集中了眼下整个南宋朝中的决策层,其中既有武将一系的华岳、方书达、刘大勇等人,也有文官一系的真德秀、魏了翁等人,高怀远就站在大堂侧面悬挂的巨幅南宋地图前面,先是指着地图对在座之人陈述了吐蕃对于南宋西北方向防御蒙古军的地利位置的重要性,接着便说出了他这次的计划。 此事以本官看来,应该可以,蒙古鞑子已经借道吐蕃进攻过我朝一次了,谁也不能确保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这么做,以吐蕃诸部的实力,眼下不足以对抗蒙古大军,故此即便他们不答应,也只能任凭蒙古大军强行通过,于其让吐蕃诸部投靠蒙古鞑子,倒不如我朝先将其收服!以此我朝以后便可陈兵于吐蕃境内,帮助吐蕃人抵御蒙古大军,那么四川自此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高大人此计本官甚为钦佩,故此本官以为此计可行!只不过这次不知高枢相将会派出什么人前往吐蕃出使呢?真德秀捋着胡子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也提出了他的问题。 高怀远立即答道:此次出使吐蕃,本官以为此人选必须要熟悉吐蕃各种风俗事务,而且要懂得吐蕃语言,以方便与吐蕃人沟通!本官已经在成都府路觅得一合适人选,此人以前乃是傕场提辖,常年于吐蕃人打交道,对于吐蕃各种风土人情甚为熟悉,而且对于吐蕃境内的各种密教也有所了解。此人姓周命从安,现已经擢升为雅州知州,本官以为此人大可担当此任! 真德秀和魏了翁碰了一下头之后,魏了翁点头道:此人本官也知道,却如高大人所说,本官对于用周从安出使吐蕃之事没有意见! 而方书达却担心的对高怀远问道:高枢相!下官有一事有些担心,毕竟此行要进入吐蕃境内千里之多,途经不少吐蕃势力区域,而此行要携带大量贵重之物,恐怕会有吐蕃势力觊觎这些贵重之物,袭击我朝使团,如此一来,可是牵扯到过万官兵的性命呀!不知高枢相对此次率军之人有何安排呢? 高怀远扭头走回了大堂正中的大案后面,放下了手中的那根细木棒,呵呵笑道:此事本官也早已有所考虑了!这个人选早有定论! 目下阶州兵马钤辖李若虎乃是当年本官的亲卫,本官在前年赴利州平乱之后,击退了蒙古大军,便令李若虎率领一支骑兵攻入吐蕃境内,对那次向蒙古大军借道之吐蕃诸部进行了一次讨伐。 这个李若虎不负众望,率军连破五个吐蕃部族,斩杀敌对我朝的吐蕃人数万之多,掠回牛羊马匹更是不计其数,被吐蕃人惊呼为杀神! 此人对吐蕃的地形比较熟悉,而且善于控兵,机智胆大,乃是一员良将呀!故此本官这次决定就让此人率军护送使团出使吐蕃,有他在,一般的小势力只要听闻他的名字,就会立即望风而逃,而且他麾下现有一支由西夏遗民所组成的三千精锐骑兵,名为忠武军,即便是真的入藏之后,遭遇大股吐蕃军的进攻,只要有他在,便可确保使团此行万无一失! 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其它意见了,此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四月初一道圣旨便送抵了四川雅州和阶州两地,雅州知州周从安受封为吐蕃宣抚使,率使团入吐蕃谒见萨班,而李若虎则受封为宣抚副使,领兵护送使团出使吐蕃。 而朝廷为此调拨了大批金银器皿,绢帛锦缎,上等茶叶,精美瓷器,还有一些工匠,林林总总不少东西,由四川制置使赵葵调运至利州,交给周从安和李若虎,并且将一份圣旨也交给了他们,还有高怀远的亲笔信,一并交给了他们,让他们从利州出发,进入吐蕃境内,开始这一趟漫长的吐蕃之行。 京城的事情也基本上稳定了下来,被郑清之一党破坏的各种事务也都得到了恢复,甚至是大大的进行了加强,高怀远也基本上可以说控制住了南宋军政大权,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赵昀这一次在宫中老实了下来,他在和高怀远一番交谈之后,心也凉了下来,虽然他内心深处并不甘心如此,但是他也明白高怀远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的对待他了,而且眼下的高怀远随时都可以将当年史弥远矫诏使他登基的事情昭告天下,并且拿出足够证明的证据,将赵竑请回京师,登基当这个皇帝。 虽然当傀儡皇帝的滋味肯定不会比自己掌握天下舒服,但是起码他还是可以锦衣玉食的享受皇帝的这份荣誉,但是一旦惹恼了高怀远的话,把赵竑请回京城,那么他这个伪皇帝便只能被赶出宫去,弄不好还要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以赵昀最终选择了把大权都交给高怀远,自己留在宫中做这个傀儡皇帝,连他的玉玺大印也一并交给了高怀远,一旦有诏要发的话,高怀远完全可以自行用印,根本不必来请示他这个皇帝,只是需要他出面的时候,他才会上朝,假模假样的顺着高怀远的意思办理,这么一来,高怀远也没有继续难为他,而是将拱圣直又一次全部换成了他的嫡系,交给了安杰负责,连宫中原来的部分小黄门,也都要听安杰的调度。 如此一来,在高怀远看来,眼下朝野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的事情了,所以他转而将精力全部又都扑在了整顿兵马上。 在高怀远和华岳的强力推行之下,各地都统司的主将们也都总算是认清了形势,再也不敢对枢密院所下敕令阳奉阴违,都终于按照要求全部设立起了讲武堂,并且抽调精英入讲武堂培训,华岳想方设法的在诸军之中选拔出了相当一批有经验而且能文能武之人,充入各地讲武堂之中负责充任教官,为诸军培训基础的低级军官。 而武学也再次得到了大批资金的支持,又一次红火了起来,在资金充沛的情况下,以极短的时间使得京城外面的五常大营得以重修,改善了原有的设施,而且高怀远又一次出了个损招,在五常大营之中成立了一个高级军官集训班,并且下敕令,令长江中下游都统司的副将以上军官凡是没有正儿八经参加过大规模作战的军官,都轮流赶赴临安五常大营参加集训。 要求是每一个到五常大营参训的将官都不得携带女眷入京,每个人只许带两三个随行侍卫,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而且还规定了他们从启程到赶至京城报到的时间限制,不许他们趁机公费出游。 这一下把不少军官折腾的够呛,接到命令之后,这些人只得立即上马,轻车简从昼夜兼程朝京城方向急赶,只要稍有怠慢,便会延误他们入京报到的时间,凡是没有按照要求时间之内抵达的军官,立即便会被降掉一级。 平时这些军官在军中可以说都跟大爷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前呼后拥,哪儿受过这罪呀!但是因为敕令规定的很严厉,他们也只能放下架子,玩了命的朝京城急赶了。 可是到了五常大营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简直对他们来说就是地狱,只要一到五常大营报到,他们的亲兵便立即会被带离,另外安排地方参加另外的培训,而他们则要两个人住入一间小屋子里面,衣食住行都给他们规定了严格的制度,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做,饭菜更是简单,都是大锅饭,无论是军官还是兵卒,都一律排队吃饭,而且要求自己去领取饭食。 而且从报到第二天开始,这些人便会被一早集合起来,列队出操,围着五常大营全副武装来一次越野,这样的越野跑看似没什么,但是对于这些高级军官们来说,大部分人根本承受不住,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一圈下来,便基本上被累趴下了一大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高级集训班 这还不算,紧接着便是紧张的教学,每个将官都发给一摞子华岳整理出来的各种资料,并且发给他们成套的笔墨纸砚,令他们当堂做笔记,还要进行检查,不做笔记者,罚他们出去接着跑圈。 这样的集训班,对于这帮军将们来说,简直跟噩梦一般,平日他们有机会要是入京的话,可是要带一大批礼物,到京城里面拉关系,整天都是大宴小宴的胡吃海喝,可是这次过来京城,他们连临安城都没能进,便被关入了五常大营之中,开始了对他们来说如同地狱一般的两个月的强化培训,一时间把这帮人折腾的是叫苦连天。 高怀远基本上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在了这帮人的身上,而且他专门把办公场所也搬到了五常大营,平日里他和华岳等一众高官和这些军官一起吃饭,一起操练,还要备课亲自给他们授课,这帮家伙们虽然一肚子牢骚,但是看到比他们高的多的枢相大人,也跟他们一样,不享受任何待遇,让这帮家伙有苦难言,找人诉苦都没地方去说,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办事。 这期间倒是也真有一些刺头,冒出来挑战高怀远定下的这些规矩,但是有高怀远亲自坐镇,最初一些胆敢违抗军令者,直接被一撸到底,甚至有一个家伙直接被贬成了庶民,赶回家种田去了,这一下更是把这帮人给镇住了,再也没人干违抗规定,只能咬牙忍着,照着规矩来。 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宋军的实际情况所致,大量的宋军军官长时间根本没机会参加作战,所以临战指挥经验极其匮乏,而他们未来将要面对的对手却将是各个都身经百战的凶人,所以要是把军队都交给这些人去跟蒙古鞑子死磕的话,等于是让他们领着无数兵卒,白白去送死,所以这也是一个短时间有效提升军队主将实际指挥能力的一个办法,为此华岳和手下准备了一整套的教案,对这些将领进行培训,高怀远和华岳还亲自抽出时间,充任教官到五常大营之中为这些主将传授他这些年一来在战场上积累的经验。 他这么做目的有几个,一个是通过这种形式,在较短的时间内,改善宋军之中长期以来形成的以守为主的观念,让这些高级军官明白,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手段,让他们放弃脑海中长久以来形成的以江淮为天堑,抵御敌军对南宋的入侵,要让他们都切实的了解,以后宋军的主要目的将是光复中原,驱除鞑虏,而不是继续这么偏安江南。 二是通过这种形式的集训,也可以让高怀远了解一些这些不太熟悉的高级将领的实际水平,为他下一步对军队人员调整做好准备。 三是明确的告诉他们,武将的地位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处处要受文官的掣肘,要这些武将们摒弃宋军长久以来形成的死板的阵战方式,像以前那样只要出兵打仗,就捧着朝廷下发的阵图死板硬套的来进行布阵,而是要求将领们因机设变,观衅制宜,掌握战场实际情况之后,灵活指挥军队。 四是将他和部下们常年以来,研究出来的以步军克制敌军骑兵的方法也传授给这些将领们。 这样的集训班每一轮时间虽然只有两个月,但是对于这些未曾上过战场的军官们来说,却都可以说是受益匪浅,让他们学到了许多实用的指挥经验。 每一次轮训班,高怀远都会让每一个将官以一场大规模作战为背景,给出详细的敌我双方的情况,然后让这些将官们自己制定一个作战计划,检验他们对于这两个月时间的所得。 这样的考核使得高怀远和华岳他们这样的人可以直观的了解到每一个参训军官的实战指挥能力,不合格者,直接淘汰抑或降级使用,如此一来从军中清理掉了一大批不称职的军官。 除此之外,高怀远还和枢密院还做了一个以前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那就是推出了一个全新的举措,以华岳为首,成立了枢密院参谋总部,以专业人员,专门制定国家防御政策,除了枢密院成立参谋总部之外,又在军官系列之中增加了参将一职,而这种参将的级别随着他们所辅佐主将不同而不同,不是代表的一个品级,而是在他们主将身边充任参谋一职,专司帮助他们的主官设计制定各种作战计划,以提供给他们的主官参考,不负责直接领兵,必要的时候可以参与后勤管理。 如此一来,可以说是完善了宋军的指挥系统,使军队的主将临战之时,可以少犯一些错误,虽然这种安排只是起步阶段,许多东西还很不完善,但是毕竟却迈出了第一步,对于提高宋军将领的指挥能力起到了很好的提升作用,至于改善,大可以后逐步进行。 时间总是在忙碌的时候过的很快,眨眼间从逼宫事件算起来,很快便又是将近一年时间过去了。 高怀远在这一年时间里,忙忙碌碌一刻都不得休息,甚至连回家探望一下家人,看看他那个小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好在他的小女儿满周岁的时候,秋桐带着小润雨来到了京师,让高怀远第一次见到了自己这个宝贝小女儿。 而小润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牙牙学语了,被高怀远抱在怀里面,她很是不满意,而且还很敌视这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用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高怀远那张笑开花的大脸,一脸警惕的神色,当看到那张大脸朝着她粉嘟嘟的小脸蛋凑过来的时候,更是伸出两只粉嘟嘟的小手用力的撑在高怀远的大脸上,说什么都不让高怀远亲她一口,最终当她抵抗的努力失败之后,立即便把小嘴一撇,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把高怀远搞得是手忙脚乱,赶紧招呼秋桐过来帮忙,秋桐看着高怀远对小润雨一脸溺爱的神色的时候,这才放心了下来。 当她生小润雨的时候,她和柳儿都想是一个儿子最好,但是小润雨出声之后,却是个女孩儿,这让秋桐好生失望了一阵子,倒是柳儿并没有表示什么,一直在劝慰秋桐,而且柳儿也将小润雨视为己出一般,十分的疼爱。 后来派人去给高怀远报喜的时候,报信的人回来说高怀远十分高兴,并无半点失望的表现之后,秋桐的这个心结才算是打开了一些。 这次她带着小润雨入京探望高怀远,也正想看看高怀远是否真的不在乎这个问题,现在看到高怀远如此疼爱这个小丫头,秋桐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可惜润雨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就更好了!秋桐伸手把小润雨从高怀远的怀中接过来之后,装作遗憾的样子对高怀远说道。 不妨不妨!呵呵!女儿更好,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最疼老爹了!哈哈!我喜欢女儿!小润雨别哭!你看!我可是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给你呀!哈哈!给爹爹笑一个看看,快点!高怀远嘴巴咧到耳朵旁边,笑得几乎合不拢嘴,忙不迭的翻找出他这一年抽时间给女儿准备的各种小玩具,拿着去逗弄小润雨。 小润雨看到高怀远捧出来这么多新奇玩意儿之后,这才收住哭声,用怯怯的眼神看着高怀远,躲在秋桐怀中小心翼翼的去高怀远手里面抢,这时候才表现的对高怀远友好了一些,把高怀远惹得又是哈哈大笑了一番。 秋桐的心这才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面,让侍女把润雨接过去到外面玩儿,这才坐在高怀远的怀里面腻着高怀远道:一年前我们得知皇上要害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和柳儿姐有多担心,本来我是要来京城的,但是你却严令我不得过来,我怕分了你的心,这才没有过来! 幸好你这家伙还算是机智,没让皇上把你给害了,要不然的话,我一定要兴兵造反,为你报仇不可! 高怀远抱着秋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秋桐的脾气,假如当初他被赵昀和郑清之一党害了的话,他相信秋桐一定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于是劝慰她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早知道很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有准备了!想要害我恐怕没那么容易,郑清之那帮人现在不都在千里之外刨土的吗? 你就是心软,像郑清之那样的人,你还让他们活着,换作我的话,一定杀了他们全家老少,一个都不会给他们留的!秋桐恶狠狠的说道,埋怨高怀远心软。 高怀远摇摇头笑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可以杀了他们,甚至可以杀了他们全家,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那样的话会冷了真大人那些好官的心的,毕竟治理天下,单凭我一己之力是不成的!我还必须要依仗他们这些人来处理政务,如果照你说的那样的话,他们肯定是不会帮我的!如此一来,只会让咱们大宋陷入巨大的危急之中! 大宋不能乱呀!一旦这个时候乱了的话,那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更让鞑子可能会趁虚而入,即便是我夺了赵昀的天下,也丧失了振兴我朝的机会,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会加小心的!这天底下能杀我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呢!呵呵! 秋桐枕着高怀远的肩膀皱眉道:我不懂你们男人都在想什么,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干涉,但是你要记着,现在你不但有我和柳儿姐,还有了润雨,你必须答应我,保护好自己,要不然的话,我们可怎么办呀! 好的!不成问题!我答应你便是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回后面休息一下呢?高怀远的手有点不太老实起来,居然不知不觉的探到了秋桐的衣襟里面,抚在了一团柔软的丰盈之上,还捏了两把。 秋桐脸色顿时一红,她当然听出高怀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但是这还是白天,即便她是那种不太注意小节的女子,但是一想大白天和高怀远跑后面翻云覆雨,便也还是有些脸红,于是赶紧从高怀远怀中挣扎着跳下地,嘻嘻一笑道:不成!大白天的!我可不跟你胡闹!我还要去照顾润雨玩儿呢! 说罢之后秋桐就赶紧朝屋外走,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扭头对高怀远拌了个鬼脸,小声的说道:不过晚上嘛!等润雨睡了之后,我便由你好了!嘿嘿!到时候你要不卖力,我还不依呢!嘿嘿! 说罢之后秋桐便跑出了屋子,高怀远哀叹一声道:老天爷呀!快点天黑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在秦凤 坐在枢密院的大堂上,翻看着各处递来的奏报还有各种情报,高怀远每天都在关注着各地的情况。(最快更新3ghx)这一年来,蒙古人那边在绍定二年八月间,终于在蒙古草原召开了忽里台大会,会上蒙古诸王本来是想要拥举拖雷当蒙古大汗的,但是为了尊重成吉思汗的遗愿,耶律楚材说服了不少人,支持窝阔台,而拖雷也支持窝阔台上位,窝阔台终于还是当上了蒙古大汗。 而窝阔台上位之后,便采用耶律楚材的建议议,使河北汉民以户计出赋调,西域人以丁计出赋调,如此一来,蒙古人便获得更多的财力,使之越发的强大了起来…… 窝阔台和拖雷率军继续猛攻金国,居然打下了金国的卫州,逼得金哀宗出汴而逃,但是好在金哀宗重用了完颜陈和尚等大将,还是最终把蒙古大军阻在了黄河以北,使蒙古大军屡次想要南渡黄河,都没能成功,双方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窝阔台一上位,便又派出了三万大军,开始西征阔客歹和雪你台率进征钦察、撒克辛和不里阿耳。总之窝阔台上位之后,依然奉行成吉思汗的做事原则,就是继续不停的攻伐,他们丝毫不为已经得到的东西感到满足。 这才刚刚到了绍兴三年,窝阔台便又开始准备更大规模的南征了,从请报上来看,这一次窝阔台和拖雷等人,应该是打算分三路进兵,来对金国发动更猛烈的打击了。 高怀远梳理了一下先前得到的情报之后,心里面产生出一个念头,招手叫道:“来人,请华岳来我这里一趟!本官有要事和他商议……” 华岳在得信之后,立即便赶到了枢密院在高怀远的大堂里面见到了高怀远,施礼之后,便对高怀远问道:“枢相何事这么急着把卑职叫来?卑职这两天可是忙的厉害呀!武学那边卑职要管,还有参谋部这边的事情卑职也要管!枢相大人你倒是清闲,把这些事情一股脑都撇给我等,这么做不公平呀!” 华岳一看到高怀远便大发牢骚了起来,私底下里面,华岳和高怀远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很是随便。高怀远嘿嘿一笑道:“这就叫做能者多劳嘛!谁让你华大人能干呢?这也不能怪我呀!呵呵!要是不让你干的话,估计你还不乐意呢!” “这倒也是!忙习惯了,要是让卑职歇下来的话,还真是不舒服呢!呵呵!大人说说吧,又有什么大事要和卑职商量了?”华岳点头笑了起来,把话头扯到了正事上…… 高怀远把一叠纸递给了华岳,华岳展开之后低头仔细观看了起来,等他看罢之后,皱眉想了起来,接着便说道:“看来这次鞑子要对金国下狠手了!从这些请报上来看,这一次他们要分兵攻打金国了呀!不知大人让卑职看这些东西有何目的呢?” 高怀远站起来走到巨幅地图前面,用手指着地图说道:“我以为,这一次蒙古鞑子主攻的方向还是应该在潼关一带,金国精锐主要集结在这里,估计这一次蒙古鞑子还是应该讨不去多少便宜。“凤翔路?”华岳看着高怀远的手指移动的位置,立即说道。 “不单单是凤翔路,还有庆原路和临洮路!”高怀远又点着地图对华岳说道。 “大人可是在担心蒙古大军这回可能会发重兵攻打金国这三路地界吗?”华岳问道…… “不错!此处乃是汉中之地,自古乃是逐鹿中原者必争之地,鞑子一定也看到了这一点,而且这里紧邻我们的利州路,一旦金国丢了这里的话,我们西北门户便等于摆在了鞑子的刀口下面!所以我担心这个事情!”高怀远点点头道。 华岳也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面,看了一眼之后点点头道:“大人的担心很有道理!一旦凤翔有失的话,我们利州路关外五州便无险可守了!上一次鞑子大军是从吐蕃境内绕道袭入利州路的,一旦这次他们攻取了凤翔等地的话,便可长驱直入,我们关外五州以后就危险了!但不知大人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高怀远扭头走回大案后面坐了下来摇头道:“当然不会只和你说这些了!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对于这次蒙古鞑子假如进攻陕西之地,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华岳也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抚着自己下颌的胡子低头沉思了起来,不多时他便抬起头眼睛里面闪了一下,对高怀远说道:“难不成大人也想……” “呵呵!知我者华兄也!正是!与其让鞑子把这些地方拿去,以后我们再去找鞑子拼命要回来,倒还不如我们自己先动手,把这些地方拿过来的好一些!如此一来,只要吐蕃那边的事情照着我们的预料发展,我们再攻取了这些地方的话,那么利州以后便无忧了!而且我们还获取了一个可以北进的路线,对于以后收复山西等地很有好处,如果我们干的好的话,甚至连西夏旧地,我们也可以取过来!呵呵!”高怀远立即便笑着说道…… “好呀!哈哈!这倒是好事!而且经过这两三年来,岳琨和黄严、何进、鲁有粮他们的整备之后,利州四路兵马也已经是兵强马壮了,打下这些地方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华岳立即也跟着大喜了起来一下便站起来说道。 但是华岳也只是高兴了一会儿,马上便又皱眉说道:“不妥吧!大人以前的意见不是要以金屏宋吗?现在我们要是主动去攻取这些地方的话,岂不就要和金国反目了吗?一旦金国要是再来和我们打的话,岂不让金国灭的更快了吗?” 高怀远立即摇头道:“我的参谋长大人!谁说我们要主动攻取这些地方了?谁说我们非要和金国反目呢?你想想看,咱们就没有一点其它办法了吗?” 华岳皱着眉头想了一阵之后,摇头道:“请恕卑职愚钝,卑职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取下这些地方,又不和金国反目!” 高怀远看华岳想不出来,于是也不再卖关子了,拿出一些军统司获取的情报,对华岳详细的解释起他的计划来,华岳听罢之后连连点头,便立即着手领着参谋总部的手下开始制定各种计划起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次入川 绍定三年四月,高怀远在发动逼宫兵变一年又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回到京师已经一年半的高怀远终于又要离开临安城了! 在离开临安之前,高怀远和真德秀、魏了翁、纪先成等人又详聊了一番,经过这一年多和高怀远的合作之后,真德秀等文官对高怀远的抵触情绪已经减轻了许多,虽然高怀远眼下是大宋权臣,但是他比起以前的韩侂胄和史弥远来说,都要强的多。(8度吧手机站)起码高怀远很知道做事的分寸,除了偶尔提出一些他对政务的意见抑或是将军统司查知的一些地方官员违法不轨的事情交给刑部处理之外,一般情况下很少去干涉真德秀他们对于政务的处理,放手让他们这些文臣政事,从不主动给他们做事设置什么障碍…… 而且还有一点让真德秀他们比较满意的是,虽然高怀远代表了军方的利益,但是高怀远却严格控制各地军将干涉政务,地方政务还是由文官来负责,两方形成了一个比较通畅的合作关系,为将者只负责军务,不去干涉政务,为官者只关心他们的政务,也不得插手军务,如此一来各行其事倒也没有闹出太多的矛盾,即便文官们看不惯这些武将们地位得以攀升,起码武将们也没有因为高怀远的原因,就骑在他们文官的脑袋上拉屎撒尿,这样一来,地方也相对比较稳定。 在他们的共同努力整饬之下,这一年来,大宋上下吏治焕然一新,原来一些地方因为官逼民反的事情也都逐渐的在文官武将的携手振抚之下,纷纷偃旗息鼓,老百姓的生活质量也得到了提高,原来因为史弥远乱发会子而引起的通货膨胀,在朝廷大力回收旧的会子之后,物价得以平抑,加上真德秀大力免除地方的杂税,使老百姓的负担减轻了许多,所以老百姓生活质量好了自然也就没多少人找事了,故此南宋开始进入一个难得的稳定时期。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之下,国库日益丰盈起来,各地的工矿业产量也逐步提升,税收不但没有因为免除杂税而降低,反倒税收稳步的开始提升,加上从高怀远掌权之后,无论是军方还是地方都大力推行裁撤冗员,减少科举的录取名额,控制冗员的增长,减少国家开支,使朝廷在养活冗员方面节省下了很多的资金,国库里面钱多了,那么花钱也方便了许多,如此一来,军方的武器生产也更加顺利了起来…… 在刘大勇执掌的军器监的工作下,京城乃至各地军器工坊里面所产器甲的质量都大幅度飞升,原来各都作院都是临时工,现在全部都成了固定熟练工,各种有效的提升器甲质量的工艺,也在军器工坊之间公开,使之生产效率得到了大幅提升,反倒是生产成本开始大幅下降,没了中间贪墨的环节之后,以前生产一副铁甲要花二三百贯钱,现在只需要不到一百贯钱,而且在陷阵甲推广之后,生产的速度更是快了许多,不少大军里面精锐兵将都开始装备这种防护力大幅增强的陷阵甲,构架起了一支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兵马…… 加上高怀远的信任和扶持,加上纪先成这个超级御史在,连连罢免了一大批不称职的官员,朝野没人敢没事找事胡乱攻讦,让真德秀他们这些人做事少了许多顾虑,所以各项政务推进的都十分迅速。这些事情真德秀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高怀远这么架空皇帝,但是大家伙也都没人再提这茬子事情了。 这次听闻高怀远要再一次到利州路的消息之后,众人对高怀远倒也有一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下官离开京师这段时间,一切政事也都要拜托真大人你们辛苦了!我朝刚刚有些起色,万不能再出什么麻烦了!待本官这次解决了吐蕃的事情之后,便是我们光复中原的时候到了!”高怀远对真德秀等人说道。 “高枢相尽管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等在,一定不会让高枢相失望的!和高枢相一样,我们这些文官也同样希望我们大宋强大起来,这一点请高枢相大可放心便是!”真德秀很不爱听高怀远这种交代,好像这大宋就他一个人关心一般,于是便开口给高怀远吃了个软钉子。 高怀远尴尬的笑着摸了一下鼻子,点点头道:“是我失言了!真大人莫怪,也莫要和我这样的粗人计较!一切就有劳诸位了!” 送走了真德秀等人之后,纪先成留下来和高怀远又密议了一番,高怀远告诉纪先成,让他务必监督好朝中的官员,一旦发现有人又不安分的话,大可直接罢了他们的官,赶回老家去种地去,纪先成也连连答应了下来。高怀远想了想之后,又单独入宫了一趟,和赵昀见了一面,赵昀这一年来,不问政事,整日里在宫中养尊处优,但是因为他心中郁闷,脾气变得坏了许多,对于宫中的黄门还有宫女嫔妃动辄大骂,摔碟子打碗,动不动还鞭挞他们,惹得宫里面的人对他很是不满,但是因为他好歹还是一个皇帝,所以大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而且赵昀因为胸中郁闷,有力气没事干,便渐渐的更加沉迷于酒色,这一年下来,身体也没以前好了,变得十分消瘦,而且他这个皇帝虽然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是他似乎命中注定无子,偌大一个后宫,只有一个嫔妃给他生了个女儿,其他嫔妃的肚子便再也没有动静了,这样赵昀也更是郁闷,越发努力的在后宫的嫔妃肚皮上耕耘,结果是身体明显一天不如一天,甚至还要依靠一些壮阳药来维持他男人的能力。 当高怀远入宫见到了赵昀之后,看着赵昀一脸的疲惫,高怀远不由得又是暗中叹息了一声,出言宽慰了赵昀一番,告诉他自己要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赵昀一听高怀远要离开京师,眼睛之中猛然闪过一丝神光…… 但是高怀远接下来的话,便立即又把他眼中的这丝神光给熄灭了:“陛下!虽然眼下微臣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朝中各种事务微臣也都已经提前安排妥当了!这些事情陛下不必担心,自有人会去处理!” 赵昀眼神里面希望的闪光瞬间立即熄灭,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用他那带着怨恨、无奈、担忧的复杂眼神看着高怀远,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么你到现在还在担心朕会对你不利吗?” 高怀远看着赵昀的眼睛,微微摇头道:“这个微臣倒也不必担心,假如陛下你还想杀我的话,恐怕要先问问天下人答应不答应!杀我恐怕对陛下也没多少好处吧!毕竟皇族里面的人还有许多! 不过我也奉劝一下陛下,现在我朝各项事务皆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何不就这样下去,毕竟微臣有朝一日光复中原的时候,这些功劳可还是要写在圣上的身上的!” 赵昀闭上眼道:“你只管去吧!既然你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么还何必来看朕的笑话呢?想来朕即便想掌权,恐怕也没机会吧!” 高怀远点点头道:“陛下明白这一点最好,那么微臣也就可以放心去为我朝办事了!还望陛下保重身体,毕竟酒色上身,还是克制一下最好!” 赵昀猛然又睁开眼睛怒道:“这种事情你就不必多管了,当初你我有约在先,朕在宫中不管你做什么,而你也不会来干涉朕在宫中的事情!难道高爱卿忘了这一点吗?” 高怀远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应该是微臣僭越了!还望陛下恕罪!微臣告退了!” 赵昀看着高怀远走出大殿的背影,重重的在龙案上猛拍了一掌,不觉间牙齿咬住嘴唇,连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也不知道…… 这一次高怀远再次入川,可不比上一次那么轻车简从了,他在京中携带了大量的精美贵重的礼物,并且抽调出殿前司两军共五千精锐兵马一起朝利州而去…… 沿途他还是老习惯,不接受任何官员的宴请,只要求沿途官府提供给他队伍基本的补给,并且严令队伍之中所有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骚扰地方百姓,如此一来,让所经之处的老百姓们十分感激。 以前宋军只要有行动,都会拖家带口的上路,呼呼啦啦像一群蝗虫一般,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让沿途所经之处的老百姓深受其害,但是又没地方告状去,而眼下的官兵队伍整肃,丝毫不侵犯沿途的百姓,这一点让老百姓们切实的体会到了当今高枢相治军之严,故此听闻消息的百姓纷纷提前便在路边等候,将各种劳军的东西主动的朝着队伍之中的官兵手中塞。 看着热热闹闹的在道路两侧夹道欢迎他们的老百姓,高怀远骑在马上不断的微微颌首向那些对他欢呼的人群示意,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感慨。 想他到这个世上这么十几年间,眼下终于可以左右南宋的命运了,而他的信心更是十足了许多,他相信,只要通过他和手下的人的不懈努力之后,这些老百姓数十年之后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再也不会有蒙古人的钢刀来砍杀他们了,他们可以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将好不容易造就的辉煌持续下去,而不是被野蛮的蒙古鞑子们给抹杀掉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使团还朝 大军在高怀远的约束之下,行动很快,比起以前宋军一天行走不了二十里地的速度,他们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速了,每天行军速度都保持在五十里到九十里之间,而且这样的行军速度还不影响到队伍中的人晚上早早安营休息。(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高怀远这一次入川,除了要去办事之外,也正好沿途检查一番各地驻军的操练情况,所以他选的路线是出临安之后,便先步行北上,到镇江府乘坐水师战船,然后逆江而上,走建康、江州、楚州、襄阳等地,进入利州路。 这一路行来之后,高怀远欣喜的发现,各大驻屯军在经过这一年多的整顿之后,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军中剩员基本上已经不见,几乎尽数换成了年轻力壮的兵卒,不管是队列还是行动,都有很大的提高,令人看去便知,这些都乃是精兵,而且这些兵将的精神面貌也都很好,一个个兵将的脸上都洋溢着活力,一扫以前的那种颓唐暮气…… 特别是在经过建康的时候,当地驻屯军和马军司都在城外校场集结,演练了他们的阵列,还进行了一场骑兵对步军的对抗演习,两军在各自军官的指挥调度之下,喊啥震天,进退有度。 这场演习充分的考虑到了平原地带步军抵御骑兵的各种新战法,以马军司一支骑兵担纲假想敌,来对步兵发动进攻,而步军不断的变出各种花样,拿出各种东西来对抗骑兵的进攻,以同等数量的兵力,居然连续挡住了骑兵数次进攻,而没有发生混乱。看到这一点之后,高怀远心中大喜过望,这些步军使用的战术,也正是他前些年研究出来的对付骑兵的战术,其中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心血,而且还在实战中进行了检验之后,又不知付出了多少血的代价才总结出来的东西,现如今总算是开始在宋军之中大范围推广了,假如连建康的兵马都能够做到这样的话,那么对于以后再去对付蒙古的骑兵来说,宋军将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代价。 而现在的马军司都指挥使也已经不是那个黄文昊了,通过临安事变,高怀远也彻底了解了黄文昊的为人,在局势稳定下来不久,让军统司随便找了个由头,把黄文昊给一撸到底,还发配到了西南一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苦地方吃苦去了…… 而现任的马军司都指挥使,却正是当年高怀远手下的护圣军都统李孝天,这家伙眼下在军中已经是出了名的悍将,当考虑马军司都指挥使的时候,高怀远一提出李孝天的名字,当即便获得了华岳等枢密院上下人等的一致赞同。 于是乎李孝天便走马上任,直接拔高当了这个马军司都指挥使,有这个家伙在,高怀远自然对建康也就放心了,别看这厮到建康赴任时间不久,却干的相当出色,将马军司的骑兵整顿的是井井有条,战斗力更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这一次演习,他们马军司出动了两千骑兵,虽然马术和战斗力比起蒙古骑兵尚有距离,但是这些骑兵的劲头却丝毫不差,这也充分的证明了李孝天也乃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战将。看罢了这场演习之后,高怀远破例在建康设宴,请了建康都统制和李孝天等一干大将好好的喝了一场,着实的把他们给夸奖了一番,让这帮人各个都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本官从来不会对你们说违心的话!今日看罢了你们的操演之后,本官心中甚慰,假如这样下去,不用多长时间,我朝便将得到无数骁勇善战之士,又何愁中原不复呢? 今日我之所以破例宴请你等,就是要奖励你等这段时间以来付出的努力!我再敬诸位一杯,望诸位今后继续努力,一旦到本官用你等上阵之时,定要给本官带来一支铁军!干!”高怀远站起来端着酒碗对在座众将说道,言罢之后一仰头便把手中的酒碗一干二净…… 众将听罢之后一个个都慌忙站起来端着酒碗道:“请高枢相放心,我等绝不敢辜负高枢相的期望!”说罢之后纷纷仰头把酒倒入了喉咙中…… “痛快!那么本官就多谢诸位了!”高还远放声大笑了起来。 从临安出发,高怀远这一路行来,一直到五月初才抵达利州城,不过这一路上高怀远可以说收获颇丰,起码是心情非常好,在他掌权之下的长江沿线,各个驻屯大军都在厉兵秣马,做着他要求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地方还有许多不尽如意之处,但是起码正在朝着他制定方向前进,特别是讲武堂的兴办,为大军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合格低级军官,加上这一年多来的高级军官入京轮训,使宋军军官的素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现在各级军官都在按照所学东西加强操练。还有就是军统司逐渐形成的监察网络已经基本上遍布了军中,在他们的监察下,各地那些吃空饷,喝兵血不干事的军官纷纷落马,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所以以前的那种做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在军中杜绝,宋军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满编状态,剩员以及冗员也都进行了裁撤,军官们自己也有一种危机感,只要稍有不努力,他们便很可能被立即赶出军队的压力,所以大部分军官开始认真起来…… 一切都怕认真二字,其实每个人都不算很笨,只要认真做事,总是能把事情做好的,所以高怀远相信,现在的宋军早已不同于以前了,收复中原的时机也越来越近了…… 赵葵提前就得知了高怀远要入川的消息,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高怀远的到来了,当得知高怀远已经离利州城不远的消息之后,便立即率领利州文武官员出城相迎。 当二人相见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阵欢喜,因为他们二人也早乃旧识,赵葵乃是赵范的弟弟,也是当年的京湖制置大使赵方之子,从小就在军前效力,称得上是儒臣中的武将了,而高怀远当初效力军前的时候,受到了赵方的器重,赵葵故此和高怀远见过多面,两人相处的倒是也相当融洽。 赵葵比高怀远大些岁数,所以高怀远即便是现如今权倾朝野,但是见到赵葵还是以兄称之,这次见到赵葵之后,高怀远依旧对赵葵很是客气,这让赵葵颇为感激,连称不敢当,又为高怀远引荐了他这次入川所携的一些幕僚之后,这才将高怀远一行迎入了利州城中…… 待到坐定之后,高怀远才对赵葵问道:“不知赵兄可是已经将学生所托之事安排妥当了吗?” 赵葵赶紧答道:“请高枢相放心,大人所托之事,下官如何敢拖延呀!现如今下官早已为萨班?贡噶坚赞安排好了驿所,并且在利州城以为萨班选了一处地方,为期建起了寺院,专司供奉萨班此次前来所携佛教圣物,万不会有所怠慢萨班,眼下只待萨班随我朝使团到利州了!” 高怀远点点头道:“这就好,那么学生也就可以放心了!这一次和萨班见面,还有劳赵兄多从中帷幄,务必要使得萨班诚心归顺我朝,至于条件方面,我们大可放松一些,只要征得萨班答应联络吐蕃诸部,皆归我朝既可!” 赵葵答道:“这是自然,假如不是枢相你的话,我等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使得吐蕃归心我朝呀!此事下官定会帮枢相做好的!” 原来高怀远这次到利州,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的目的,那就是一年前他派出以周从安为首,李若虎为副的一支庞大使团出使吐蕃,经过一年的时间,终于将要返回宋境,而高怀远提前得知了消息,于是便先赶到利州等候萨班的到来…… 周从安和李若虎不负众望,终于见到了萨班,并且沿途还谒见了许多在吐蕃有影响的高僧以及部族首领,向他们赠送了不少的礼物,并且还给不少的佛寺布施了相当的香火钱,在见到了萨班之后,周从安成功的通过交流,让萨班了解了周从安此次入藏之行的最终目的,那就是告诉他们吐蕃人,这将是南宋对吐蕃的最后通牒,要么吐蕃归顺于南宋,从此之后成为宋朝的附属,要么吐蕃可以不同意,但是南宋便将会再次征发大军,入藏以武力收服吐蕃诸部! 萨班在经过和周从安的交流之后,深思熟虑了一番,也审视了当下的局势,最终还是终于作出了他的选择,在和教派中的势力商议之后,他力排众议,同意了跟随周从安的大宋使团一起到宋境之中洽谈有关吐蕃入宋之事。 在高怀远刚刚赶到利州不到三天的时间,李若虎便率军保护着使团以及萨班的随行僧俗回到了阔别一年有余的利州城。 高怀远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带着利州的文武百官一起出城十里相迎,并且以隆重的吐蕃礼仪接待了萨班的到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幻化寺 高怀远前世对于吐蕃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到了这一世,他不得不四处搜罗有关吐蕃的各种事情,从他收到的情报上来看,萨迦班智达乃是一个睿智之人,法名萨班?贡噶坚赞(庆喜幢),是著名的“萨迦五祖”之一。(8度吧手机站)古印度把通达“五明”(即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和内明)的人称为“班智达”,意为“大学者”。萨班意即萨迦派的大学者,他是西藏地方藏传佛教历史上获此殊荣的第一人…… 萨班不仅智慧超群,而且博闻强识,勤勉有加。萨班幼年从伯父受“沙弥戒”,出家后改名为“贡噶坚赞”。天资聪颖的萨班九岁就开始为人讲经说法。十八岁岁研读世亲撰写的《阿毗达磨俱舍论》。二十三岁学习《量释论》等七部“因明”论著,以及《现观庄严论》,“正确证悟声明、因明、修辞、韵律、词之修饰、密宗、般若波罗蜜多、论部、律部等诸经教和道理之精要,获得诸藏无畏之辩才,得神鬼人三者之慈心。学习方法得当,天分高兼之以勤勉,使萨班的学习之路顺畅而通达,很快就成为通晓五明、享誉西藏地方乃至印度佛教界的大学者。《萨迦世系史》在记载萨班求学经历时,说他依止高僧大德,求学一切知识;知难而进,融会贯通,达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地……萨班在总结自己的学习经验时说:“我之所以精通因明、声明等五明以及般若、俱舍等五部大论、密续,人神共敬,并且元朝皇帝等许多有权势的人也向我求法,敬重我,都是源自我视师如佛、如法学修所致。”萨班没有去过印度,但由于他超群的学术造诣,他的名言被悬挂在印度佛教名刹那烂陀寺的门口。 萨班也是一位个性鲜明、非常自信的学者……他曾宣称自己精通声论,可谓人师;通晓韵律,明于诗词;讲述词藻,无人匹敌;内明外明遍知,智慧无与伦比。8.n“凡此种种,皆为萨迦之人,其余学者不过吾之形影。”如此自负的自我评价也给他招来为数众多的挑战者,其中一位名叫措杰噶瓦的外道,即前来济咙(今西藏吉隆县)要与萨班辩论。双方约定,辩论中输掉的一方要皈依对方教派。结果萨班不负重望,赢得了辩论……按约定措杰噶瓦皈依佛法,成为了萨迦班智达的弟子。萨班不仅保全、而且弘扬了藏传佛教。 萨班勤于著述,著作等身,不乏开山之作。声明类论著如《入声论》,因明类如《正理宝藏论》,佛学类如《释迦牟尼赞》、《三律仪论》等。萨班所著《萨迦格言》,更是西藏格言体文学的开山之作,富于哲理而脍炙人口,在藏族文学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 这次他见到了南宋派出的周从安之后,和周从安详谈了许多有关吐蕃入宋的事情,在得到了周从安的肯定之后,萨班终于答应,跟着他们一同回到宋境和南宋详细谈判此事……他此次前来,一是要看看南宋这边的高层的意见是否诚心,二是也要看看南宋到底有没有保护他们吐蕃的力量。 毕竟南宋积弱百年之久了,被金人先是打得跑到江南龟缩于江南无法北复中原,这些年来蒙古人更是崛起于草原之中,连以前号称凶悍的女真人也打得抬不起头,近期还灭掉了好武的西夏国,所以他不敢轻易就答应南宋的要求,带着吐蕃并入南宋之中,以免一旦看走眼之后,令吐蕃招致蒙古大军的**报复…… 但是这一路上走来之后,萨班已经多少心意已定,因为护送他的这个李若虎年纪轻轻,却相当的骁勇善战,而且随行的这一万宋军,令行禁止,军纪十分严明,而且各个都很是骁勇,让沿途许多不友善的吐蕃人望之立即便闻风而逃,这一点使得萨班开始相信,现在的南宋已经不是以前的南宋了,他们的军队正在强大起来,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这样自信的要求他们吐蕃归顺南宋了…… 而这次当他进入宋境之中后,看到四川一带老百姓安居乐业,所过之处都异常的繁荣,比起他们吐蕃境内,简直可以称作天堂一般,这也让萨班深有感触,不由得心神摇曳了起来…… 特别是当见到了这次专程到利州接见他的南宋左相兼枢密院枢密使的高怀远之后,萨班不由得更是吃惊,他也没想到高怀远这样一个权倾南宋朝野的大官居然也如此年轻,而且对他也是非常敬重,没有丝毫的托大之举,于是立即便对高怀远产生出了好感,加上路上周从安和李若虎口若悬河的对高怀远的称赞,让萨班对高怀远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充满了好奇感,一见面之后,看到高怀远身材高大,一脸的英气,也不由得让他暗中称赞不已…… 更何况他看到随高怀远出迎的这些宋军,一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根本不似以前他们印象中那样羸弱,这也大大的震撼了萨班,使之相信,宋军确实已经大不同于以前了。 双方见面之后,都很是客气,高怀远根本就闭口不提吐蕃入宋之事,而是很虔诚的向萨班求教有关佛教方面的事情,显得十分恭敬,并且带着萨班到了正在为他营建的那处寺院看了一番,请萨班对这处寺院赐名,并且提出他不满的意见。 萨班看着这座规模空前的寺院,这才相信,这一次南宋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吐蕃归心于南宋的。 于是他立即将此寺院定名为幻化寺,就此宣布暂时寄居于幻化寺中,高怀远也当即同意萨班可以在宋境之内宣扬他们的佛教,双方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但是高怀远却并未立即和萨班谈及吐蕃入宋的事情,这让萨班也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萨班也并非凡人,他看到高怀远这些宋官不提这件事,自己当然也闭口不提这件事,就这么萨班一众,便在利州城暂时安顿了下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三十八章 勋章 高怀远安置好了萨班以及随众之后,在利州都统司校场上校阅了李若虎这次入藏所带兵马。(百度搜索3ghx)虽然这些兵将一年来入藏之后风餐露宿,但是当他们回到这里之后,却各个都精神饱满,高怀远站在高台上面,看着这些兵将身上的衣服早已有些破烂,器甲也没有他们走的时候那样光鲜,但是隐隐间却感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悍兵所特有的气质,心知这一年之间,这些官兵已经淬炼成为了一支骁军,于是当即他便宣布,凡是这次入藏之军,上下人等皆获得一枚为他们特别定制的勋章,以纪念他们这次伟大的行军。 勋章这个东西也是高怀远新近才推出的东西,在他解释了之后,也获得了枢密院上下人等的一直支持,这种东西是个全新的玩意儿,确实可以让兵将们得到荣誉感,所以高怀远想尽的说明了勋章制度之后,众人自然不会反对此事了…… 而这次入川之前,他便设计了一枚勋章,令铸钱监铸造了一万多枚,随行带至了利州,这一次正好赶上派上用场。 而这次李若虎率领了一万兵将出使吐蕃,沿途并不平静,他们可以说是克服了许多困难之后,才算是抵达了萨班所在的地方,后来又回来的途中,也遭遇了不少麻烦,以至于不少官兵就此将生命永远留在了吐蕃境内,一些人得以火化之后,将骨灰带回宋境,但是有些人甚至连尸体都无法找到,就此永远的留在了吐蕃…… 出去一万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不足七千人,即便是这七千人,也有不少人因为冻伤或者战伤而永远残疾了。高怀远不但宣布了每人都将会获得一枚以纪念他们此行的勋章之外,还宣布包括那些牺牲在吐蕃境内的官兵的家人也将得到一枚这样的勋章,除此之外,他还宣布,所有人都将换的一身全新的甲胄,也就是在宋军之中刚刚开始推广的那种陷阵甲,每个人还将获得除他们军饷之外的五十贯钱的奖励,凡是牺牲者家人将获取两百贯钱的抚恤,伤残者军方将会给予妥善安置,每人还将获取二百贯的特殊奖励……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校场上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七千兵将在李若虎的率领下,立即呼啦一下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向高怀远称谢。 “诸位不必谢我,这些东西和荣誉都是你们自己博取来的!你们为我们大宋赢得了声誉,国家给你们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望诸位今后还能如同此次出使吐蕃之行一般,为国效力!国家永远都不会亏待你们的!”高怀远挥手对下面的官兵们大声的说道。 说罢之后,高怀远还亲自下了高台,亲手为李若虎在他的胸前佩戴上了一个闪亮的铜质勋章,并且对李若虎行了一个军礼…… 随即大箱的勋章被搬了出来,摆在了校场前面,李若虎又亲自为他的部将都佩带上了这枚勋章,之后这些将官又为他们的部下佩带上了勋章,依此类推直至这次回来的所有人胸前都佩戴上这枚勋章之后,这次校阅才算是彻底结束,至于向阵亡者家属发放勋章以及抚恤的事情,就自然有其他人去负责了。李若虎和周从安被高怀远带到了他的临时行辕之中,岳琨和黄严也都一起到了这里,李若虎这才向高怀远讲述了他们这次入藏的情形。 这次李若虎率军护送使团进入吐蕃之后,确实遭遇了许多危险,吐蕃人之中还是有许多人不太对南宋服软,特别是听闻这次使团携带了大量的钱物之后,更是趋之若鹜,纷纷纠结起来,想要干掉这支使团,把他们携带的财物都给抢走,据为己有…… 但是李若虎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沿途收买了不少的吐蕃人充当他们的斥候,每每遇上这样的事情,他都率军朝死里面打。 吐蕃兵虽然也很凶悍,但是缺乏组织性,即便是占据地利优势,又有人和的优势,但是对上李若虎这支组织严密的宋军,也只能撞的头破血流。 往往双方接战不久,宋军便在李若虎的指挥下,把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吐蕃军给打得落花流水,这还不算,宋军还朝死里追,一直追到他们的老窝,堵住门打,而且李若虎这次随行携带了十门火炮,即便是这些吐蕃势力钻入石堡里面,他也不肯放过,拉出来火炮对准大门猛轰,轰开之后便率军攻进去猛杀,直至把胆敢冒犯天朝威严的这些小势力给屠灭为止。几次之后,消息传开,便大大的震慑了沿途所经过的吐蕃势力,他们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火炮这种玩意儿,听闻了侥幸逃脱的那些被灭部族的人的夸大之后,更是吓得够呛。 这些被灭的部落残余,把火炮形容的非常非常可怕,甚至形容火炮发射的时候如同天雷一般,可以将一个城堡一下给轰平,以至于吓得不少吐蕃人一听使团进入他们的境内,便立即跑来又是敬献哈达又是敬送牛羊礼物,显得十分恭顺…… 后来便基本上没有吐蕃势力再敢来冒犯使团的天威了,使团再朝吐蕃境内深处走的时候,也就平静了许多。 周从安也很熟悉吐蕃的事务,沿途不断的给那些臣服于使团的部落头人们送上一些精美的礼品,以此收买了不少吐蕃人的人心,使之更加倾向于归顺大宋。 这次返程的时候,他们特意护送了萨班经过吐蕃一些重要的势力,让萨班有机会和这些势力的僧俗们广泛的接触,听取各个势力的意见,所以本该早就回来的他们,为此拖延了几个月时间,才护着萨班回到了利州城中…… “从安、若虎你们二位此行做的相当不错,可以说一旦吐蕃归于我朝,你们二人当居首功,此番回来之后,从安还是留在利州做事吧!我会在置制司为你安排合适的位置的!你负责辅助赵大人和萨班谈判诸多有关吐蕃入宋的事宜,你在这个方面更为熟悉一些,也了解吐蕃人所想,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高怀远听罢了他们详细叙述了这次吐蕃之行的事情之后,连连点头表示了他的满意之情,并且对周从安吩咐道。 周从安赶紧起身答谢,正好这个时候赵葵也来府上求见,于是高怀远便把赵葵也迎入了府中,大家一起坐下说这件事情…… “枢相大人,下官这两日有所疑惑,不知枢相大人这次见到了萨班之后,为何闭口不提让吐蕃诸部归服于我朝的事情呢?”赵葵一坐下便立即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笑着让人奉茶上来,喝了几口之后润了润嗓子,这才笑着答道:“这件事恐怕还是要请周大人先说一下吧!周大人,你不妨代本官为赵大人解释一下如何” 周从安赶紧站起来对赵葵施礼道:“下官参见制置使大人!” 赵葵也不托大赶紧起身还礼,他也知道周从安这次吐蕃之行之后,一定会受到高怀远重用的,所以对周从安很是客气,并且把他随行带来的一个幕僚介绍给高怀远以及周从安等人…… “这位乃是下官的幕僚姓余名玠,现在暂任主薄一职,以后他也会跟着周大人一起负责和萨班谈判之事!”说着他便将这个幕僚对大家引荐道。 高怀远闻听之后,立即吃了一惊,赶紧打量这个余玠,他对余玠这个名字可算是比较熟悉的,中国人都知道钓鱼城,也都知道蒙古大汗蒙哥率军攻打钓鱼城,结果被矢石所伤,最后死在了四川的事情,而这个钓鱼城便正是余玠所谋划建立起来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余玠居然还这么年轻,而且居然就在赵葵手下做事。 “原来你便是余玠呀!本官可是久仰大名了!”高怀远立即便对余玠笑道。 余玠听罢了高怀远这句话之后,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同时又有些感到奇怪,因为他虽然是江浙人士不假,但是幼年便迁到了蕲州,后来因为家贫,虽然读书,但是却因为生计又失学,于是便投奔了赵葵,在赵葵手下做了个幕僚,这刚刚来四川入官为主薄,可以说他这样的人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角色了,怎么这个枢相大人居然会说早已久闻他的大名呢? 余玠想不明白,但是还是赶紧跪倒连称不敢,像高怀远答谢,周围的赵葵等人也都很是奇怪,不知道余玠什么时候成了名人了,但是这话又没法问,说不定这个余玠早就是高怀远的人呢!于是大家对余玠少不得又要刮目相看了。 赵葵心里面琢磨,是不是给余玠的官职有些太低了呢?看来回头要给余玠想办法谋一个高点的官职才行,毕竟余玠在跟着他当幕僚之后,才干还是相当不错的! 高怀远无意中一句话,便为余玠打争得了一个光明的前途,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但是他话一出口,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于是赶紧又把话题扯到了萨班的身上。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剑指凤翔 “周大人,还是你先说一下原因吧!”高怀远对周从安说道。(8度吧手机站)“是!枢相大人!赵大人,高枢相之所以暂时不和萨班谈及吐蕃入宋的事情,卑职斗胆猜测一下,以下官看来,萨班虽然这次随卑职等一起前来利州,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便已经决意归服于我朝,毕竟我朝积弱多年,吐蕃人还不太相信我们能短时间强大起来,还有就是毕竟蒙古鞑子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灭数十国已经是天下尽知,吐蕃人生怕一旦冒然归附我朝之后,我朝不是蒙古鞑子的对手,以至于使他们无法抵御蒙古鞑子的入侵,招致蒙古人的**报复! 高枢相,下官是这么看待这件事的,不知道下官可是说的对吗?还请枢相大人指教……”周从安倒也镇定,没有因为高怀远这样的高官在,而表现出紧张的意思。 高怀远立即笑了起来,轻轻的鼓掌道:“不错!周大人说的十分正确!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倒也先不着急让萨班大人作出决定,想要别人归服我朝,我朝总是要先拿出可以令人信服的本钱才行! 吐蕃人一点不傻,他们也会观望天下时局,假如我们不足以和蒙古鞑子为敌的话,即便我们给他们再多的封赏,再宽宏的条件,恐怕也不足以让他们归心与我朝,但是假如我朝表现的出色的话,打得蒙古鞑子满地找牙,本官想,即便我们不给他们多少封赏,不给他们宽厚的条件的话,他们也照样会对我朝趋之若鹜,这天下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赵葵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倒是岳琨和黄严似乎立即便嗅出了什么味道,眼睛马上便亮了起来,赶紧看着高怀远。“高枢相所说极是!但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赵葵立即对高怀远问道。 大堂中的所有人都立即把目光集中在了高怀远的身上,高怀远卖了个关子道:“本官先不说,想先让岳戍帅说说看,不知岳戍帅认为该如何做呢?” 岳琨赶紧起身,略微想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枢相大人一定是认为这一次单凭李将军和周大人出使吐蕃,所炫耀的武力尚不足以令吐蕃人皆信服我朝!枢相大人是否想要萨班大人在这里,看一看我朝大军再一次向他们展示一下我朝的实力呢?” “哈哈哈……不错!岳戍帅所猜测的确实不错!这也是本官这次前来本地的另外一个原因……”高怀远立即哈哈笑了起来…… 能遇上余玠这样的良将,高怀远自然是不肯再让余玠继续在赵葵手下屈才当一个小小的主薄了,当即高怀远便把余玠从赵葵手下要了过来,放在了自己身边做事,而赵葵也没有表示反对,立即便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把余玠让给了高怀远。高怀远考虑了一下之后,暂时让余玠在他麾下当了一个参将,当然在余玠尚未展示他的才能之前,还不会给他任一个实职,这样的话也难以服众,但是余玠也知道,高怀远这是特意在提拔于他,跟着高怀远之后,他以后定会仕途通畅,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心中对高怀远也自然是感激不尽。 当高怀远把参谋总部制定的计划对赵葵、岳琨等人和盘托出之后,利州路再一次忙碌了起来,萨班被安置在了幻化寺,周从安和赵葵负责接待萨班的起居生活,而且对于萨班的随众,高怀远也特令不必太过限制他们的自由,让他们在利州可以自由行动,想看什么就带着他们看什么,给他们充分的自由让他们多看看南宋的实力…… 而大批粮草辎重在赵葵的调度下,开始被转运到了西合州,同时利州都统司、沔州都统司、兴元府都统司、金州都统司四大四川驻屯大军同时也被调动了起来,每个都统司都受命抽调出已经操练两年多时间的最精锐兵将,开始移师北上,出三关进入到了关外五州驻训。 李若虎虽然刚刚率军返回利州,但是还是请缨出战,高怀远索性把原来从各军抽调的这批人马,皆归于李若虎手下的忠武军之中,率军返回阶州进行短时间的休整,而周昊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和黄严并肩作战了,他随高怀远入川之后,便负责率领高怀远从京师之中带来的这五千兵马,谢全这个殿前司炮兵总长则归于他的手下,成为高怀远的亲随大军。岳琨和何进的利州、兴元府驻屯大军则合兵一处,共三万精兵,开始进驻西合州驻防,此军以岳琨为主;黄严和鲁有粮的沔州军、金州军则合兵一处,也同样共三万人,进驻凤州驻防,而高怀远自己则集本部殿前司五千兵马,加上忠武军李若虎一万兵马进驻成州坐镇中央,这一次调动可以说是集结了南宋长江上游的所有可以调动的精锐兵马,除此之外,赵葵还调动了超过四万的民夫,为大军转运各种粮秣器甲,以资军用,甚至比起宝庆三年时候所调动的兵马人员数量还要多出许多,用倾巢而出丝毫也不过分…… 在作出这样的调度之前,高怀远还亲自又去见了萨班一次,并且邀请萨班一众一同前往利州都统司大营参观了一番,同时还让萨班等吐蕃僧众也观看了利州都统司兵马誓师出兵的场景。 当看着大校场上这些排列整齐、锦旗招展、盔明甲亮的宋军的时候,萨班和他所携僧众都不由得暗自吃惊,他们本以为李若虎所率的那支出使吐蕃的宋军已经是宋人之中最精锐的兵马了,但是今天看到利州都统司这近两万大军的时候,还是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支兵马的装备水平比起李若虎所率的那支宋军的装备水平还要高,虽然他们是以步军为主,但是大多数兵将身上所穿的甲胄都是一种新式的甲胄,粗看一眼,便能感觉到这种甲胄的强悍防御力,所以穿戴在人身上之后,官兵显得异常威武精神…… 只见校场上长枪如林,刀光耀眼,一个个官兵都年轻力壮,丝毫没有半点的颓废之风,隐隐中还散发这一种逼人的杀气,使之观礼之人无不为之惊叹。 就在高台上的那员虎将下达完了命令之后,随着鼓声响起,校场中的官兵立即同时发出了一声大吼,这种吼声连成一片,如同惊雷一般直冲霄汉,胆小一点的人当即便微微身体后仰了一下,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这些兵马,便随着令旗的调动,开始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鱼贯大踏步的走出了校场,沿着宽阔的官道朝着利州城北方向开拔而去,一个个方阵丝毫不乱,除了甲叶摩擦的声音和脚步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了军官们下达命令的吼声,再便没有其它任何杂音了。 “萨班大人!请恕本官无法在此相陪了!本官还有要事需去办理,还望萨班大人多多包涵才是!待到本官办完这件事之后,自然会立即回来谒见萨班大人的!萨班大人假如在这里有所需要的话,尽管找赵大人和周大人他们提便是!本官就失陪了!”高怀远大步走到了观礼的萨班面前,双手合什对萨班说道…… 萨班也赶紧双手合什低头用藏语说道:“恭祝高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佛祖会保佑大人以及这些将士的!” 对于这次高怀远大规模调兵,其实没人告诉萨班这些吐蕃僧俗们他们是要去做什么,但是萨班作为一个睿智之人,也立即猜出了高怀远这么做的原由,他也不让人继续打听,以免引起什么误会,毕竟这件事乃是人家宋人的军事秘密,多问也没什么好处,但是萨班相信,很快便会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的,所以他打算静观其变,等到高怀远这次回来之后再谈吐蕃归宋的事情。 高怀远并未和岳琨一起前往西合州,他率领殿前司的这支五千精兵先行前往仙人关视察那里的戍守情况,当他到达仙人关之后,仙人关守将马翼马上便出关相迎,把高怀远一行人迎入到了仙人关之中。 再次回到这里,高怀远站在关上朝着四周望去,虽然守将还是马翼,但是经过三年的整顿之后,这里的守军早已不似以前那样,一个个也早都换上了新的器甲,精神面貌早非当年可比。 而且守关兵力也扩充到了两千五百人,使得仙人关的防御能力得以大大的加强,而仙人关显然也已经得到了再次的扩建和修缮,关墙加厚了不少,而且加高了许多,使得仙人关已经成为一座绝对的险关,每隔百步,都建起了一座碉楼,上面放置了旋风砲和床子弩,在最险要的地方,甚至还放置上了一具崭新的猛火油柜,有马翼这些人戍守此地,高怀远便再无什么可担心的了,为此高怀远大大的褒奖了马翼和他麾下的兵将一番,令这些人振奋不已,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们在,仙人关即便是神仙也绝难逾越一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章 劝降 当高怀远坐在关内帅衙之中的时候,二虎立即呈上了一沓奏报,高怀远接过来一一看过之后,立即点头道:“看来我们预料的不错,鞑子这次果真兵锋直指凤翔路,而且这一次来的还是咱们的老对手拖雷!哼哼!上一次让他跑了,这一次恐怕就没这么便宜了!” 周昊平日跟着高怀远一般情况下很少说话,但是当听到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眼下的问题是金国那边的反应情况怎么样了!我们这么大规模的移师关外,料想也避不过金国的耳目,金国的凤翔路以及临洮路的官员不知又会如何作想呢?” 而站在一旁的余玠也立即点头道:“周将军所说极是,我们冒然出兵的话,保不定会使得金国人会以此为由,再次与我朝交恶,眼下我们必须有一个理由出兵才是呀! 高怀远放下手中的这些情报,点点头道:“周昊你考虑问题越来越周详了,余玠说的也不错,但是你们莫要忘了,这一次蒙古鞑子出兵攻打金国,并非单单只有西路拖雷这一路兵马,同时他们还有窝阔台引兵进攻潼关、蒙古万户史天泽督师五路万户出卫州攻金,虽然金国眼下气数未尽,尚有武仙、完颜陈和尚等大将,但是他们眼下必备蒙古另外两路大军牵制,无法西入凤翔抵御拖雷这支强军。(百度搜索倾情奉献)眼下金国的凤翔路、临洮路兵力不多,而且无名将督师,以他们的实力,万难抵御住拖雷的蒙古大军,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等蒙古大军上门攻克他们的城池,屠杀他们的子民,要么只能求助于我朝,归附于我朝,以期我们出兵对抗蒙古大军。所以你们不必发愁没有借口出兵凤翔路,即便是果真金国官员不求咱们,咱们也可以收复旧土为由,兵发陕西!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何况这方面我早有准备了!在我们离开利州之前,我已经派人潜入凤翔路和临洮路,和金国官员开始联络,至于他们同意不同意请我们出兵,我们还是先到成州之后再说吧!” 余玠一听,连忙点头躬身对高怀远施礼道:“大人说的极是,倒是卑职太过迂腐了!还是大人远见卓识,卑职大大不如大人!” “呵呵!余玠你不必太过自谦,我知道你也乃是颇有智慧之人,眼下你还未曾接触过大战,料想不久之后,你定能成为一个镇边大将的!呵呵!好吧!不要给我灌**汤了!这个计划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还有枢密院的总参们的功劳,你多看多想一些,迟早会有大成的!”高怀远笑着摆手道…… 绍定三年九月下旬,拖雷终于领兵轻松突破了金国长城防线,率军攻入了凤翔路,兵锋直指庆阳,这一次他请命出师凤翔路,还是在遵循成吉思汗的遗志,要从宋境之中穿过,从后面包抄金国的后路…… 但是让他很不痛快也很不安的是,这一次窝阔台再次派人入宋,试图说服宋人开放通路,让他们借道攻金,可是人还没进宋境,便被打了一头疙瘩,给赶了回来。而且他听闻为此南宋那个枢密使高怀远居然又一次亲自入川,布置利州的防御,那么他担心恐怕这次又要面对这个难啃的骨头了。 说实在的,上一次拖雷在阶州败得很不服,他觉得宋人耍诈,使用那种不知何物的武器,投机取巧才胜了他一阵,假如面对面真刀真枪的干的话,宋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打定主意,这一次攻下凤翔之后,便一定要再攻利州,非要让宋人见识见识他们的凶狠,省的宋人不拿他们蒙古大军当成回事…… 这一次入陕,金军的抵抗很是虚弱,许多金军一看到他们蒙古大军便立即作鸟兽散,掉头便逃的不知踪影,所以他才刚刚出兵没几天时间,便深入到了凤翔路上百里地,却基本上没有遭遇什么太像样的抵抗,这让他感到舒服了一些,认为这一趟对付凤翔路的金人,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了。 当他驱兵进至庆阳之后,很快便把庆阳给团团包围了起来,开始制作各种攻城器具,准备攻打庆阳城,而驻守庆阳的金军不过区区三千多人,庆阳防御使王得兆提前已经得知了蒙古大军来犯的消息,在庆阳四周开始坚壁清野,将百姓驱入庆阳城,还放火焚毁了周围许多村庄,以阻止蒙古大军劫掠村寨以资军用。王得兆自己也很清楚,单凭他这些力量是绝难抵御得住蒙古大军的进攻的,所以他早早的便派人前往凤翔府找陕西节度使杨涟兴求救兵,以图杨涟兴能发兵来援庆阳。 但是可惜的是杨涟兴这会儿早就麻爪了,他也提前得知了蒙古大军将要攻打凤翔路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的来源比较奇怪,居然是南宋那边的人传送给他的,他在核实之后确实无误,便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师,向朝廷求援…… 可是朝廷却给他了一个令他自行组织兵马抵御住蒙古大军的进攻!得到朝廷这个指示之后,杨涟兴差点哭了,他一个小小的凤翔路,总共兵马不过两三万人,而且还分散在凤翔路各地戍守,堪用的兵马不过万,留守凤翔府的兵力也不过只有九千人左右,其中还有不少老少剩员,凭借他手头的实力别说是守住整个凤翔路了,就算是让他集结所有兵力,守御凤翔府也是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到了此刻,杨涟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金朝眼下是指望不上了,而且他还听闻南宋那边送给他的情报,说这一次蒙古大军共征发了十几万大军,兵分三路进击金国,另外还有两路要猛攻潼关和黄河一线,即便金国朝廷有心帮他,恐怕也没这份力量了! 所以他唯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戍守凤翔路了,可是这件事明摆着,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凤翔路的…… 就在杨涟兴为了如何戍守凤翔路而手足无措的时候,绍定三年九月五日一早,杨涟兴却忽然听闻说有宋使前来凤翔府拜见于他。 他想不通宋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这么客气,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派使来访,于是他耐着性子,让人把这个宋使给接入了他的府衙之中,并且赐座让这个宋使坐下说话…… 这个宋使年纪很轻,而且这次来凤翔府只带了十几个侍卫,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来到了他的府衙,在问过了姓名之后,杨涟兴得知此人名叫张方,乃是南宋四川制置使手下的一个幕僚。 待杨涟兴搞清楚了这些事情之后,于是便对张方问道:“不知大使此次前来我们这里,又有何事呢?” 张方不卑不亢的抱拳答道:“其实下官不过是奉了我朝高枢相之命,特来此地想要和国大人详谈一下有关御守凤翔路的事情罢了!” 杨涟兴心中猛跳了几下,有点不明白张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不喜的问道:“大使这话又是何意?本官戍守凤翔路,乃是我们金国的事情,又何干你们南朝要劳心此事呢?”杨涟兴有点觉得自己被人看扁了的感觉,还有点觉得南宋这次真的有些不仗义,居然在这个时候派人来看他的笑话,心里面很是不高兴,但是考虑到现在的金国正是多事之秋,一个蒙古已经让金国难以应付了,何况现在蒙古大军兵锋直指他的凤翔府,正需要后方稳定,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南宋派来的使臣,所以即便有气,也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张方微微一笑道:“国大人切莫生气,且听下官先说完也不迟!国大人,据下官来之前,我们高枢相告诉下官,说国大人一定现在正在为蒙古大军要攻入凤翔路的事情发愁,我们高枢相料定这次蒙古大军攻金,金国万难抽出足够的兵力来支援国大人你们凤翔路,所以仅凭国大人时下的实力,是万难抵御得住攻入凤翔路的拖雷这支蒙古大军的!不知道我们高枢相所说的是否为实呢?” 杨涟兴心中动了一下,结合这段时间南宋派人送给他的各种有关蒙古军行动的情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于是强压下心头刚才的那股火气,微微点点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张方一看杨涟兴的态度,便立即明白果真如同高怀远所料,于是便接着说道:“国大人,此事恐怕牵扯不小,能否让下官单独和大人密谈一下呢?” 杨涟兴有些糊涂,但是又觉得这件事可能牵扯到他的身家性命,想了一下之后,挥手让他手下的闲杂人等都出了屋子,只留下了两个亲卫保护他的安全,毕竟宋金两国历来都不友好,他不能不防着这个南宋派来的使臣一点。 张方看杨涟兴已经支走了闲杂人等,留下了两个侍卫一定是他的亲信手下,于是这才开口对杨涟兴说道:“我们高枢相这次派下官前来,就是想请国大人能审时度势,归顺我们大宋……”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谈判 “放肆!我乃是金国重臣,你居然敢当面对国某说让我归顺你们大宋,难不成想要我投降不成?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真是欺人太甚!”杨涟兴听到张方刚说道这里,便立即觉得如同被马蜂蜇了一下一般,一下便蹦了起来,对着张方大声斥道。(3ghx)两个侍卫立即扑上来便要把张方按倒拖出去杀了,但是张方却丝毫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态,而是镇定的一抬手道:“且慢!国大人!即便是两国交兵还有不斩来使之说,何况在对待蒙古人的事情上,我们两国其实还有共同利益,难不成就不能让张某把话说完吗?即便是国大人忠于金主,那么等到张某把话说完之后,再杀张某也不迟呀!难道国大人连听在下说完话的勇气也没有吗?” 杨涟兴马上抬手止住了两个手下,冷笑着说道:“好!那么本官就且听你把话说完好了!看看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方看到两个侍卫退下之后,这才又一次拱手对杨涟兴说道:“多谢国大人给在下这个机会!在下便接着说了! 如果在下说的不错的话,国大人祖上应该也是我大宋旧臣吧!那么也就可以说国大人乃是我们宋人后裔,说我们乃是同根同源也并不过分吧!” 张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杨涟兴祖上在当年金军入关夺占了北宋中原腹地之前,确实乃是北宋的一个望门,只是后来他们祖上被金军所俘之后,投降了金人,在金国当了官,以至于到他这一代,也成为了金国重臣。杨涟兴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似乎是不屑于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一般,等着张方接着说完他此行的目的。 张方看到杨涟兴不否认这件事,于是便接着说道:“既然国大人不否认,那么在下就接着说了! 国大人能眼下当上陕西节度使一职,想来绝非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那么既然如此许多事情便好说许多了! 国大人自己想一下眼下贵国的形势,这么多年以来,偌大一个金国在蒙古鞑子的欺辱下已经沦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国大人恐怕比在下心里更清楚!金国到底还能在蒙古大军的进攻之下支撑多久,恐怕国大人也会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说句不好听的话,金国时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即便当今金主如何努力,也绝难力挽狂澜与危难之中了,偌大一个金国眼下只剩下小小的河南一地,再有就是河东潼关以东和国大人时下治下的凤翔路等地了,而蒙古鞑子呢?他们却占据了几乎所有北方之地,你们两方实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金国的覆灭其实也就是眼前的事情!” 杨涟兴听得脑门子上青筋直蹦,忍不住又想跳起来大骂这个张方,虽然张方的话说的有理,他自己心里面也明白这是不破的事实,但是这么当着他这个金国重臣说,无疑有点像是直接搧他的嘴巴的嫌疑,于是他又有些听不下去了。但是张方马上伸手示意杨涟兴稍安勿躁,接着说道:“国大人莫要着急!在下的话很快便会说完!到时候国大人再发雷霆之怒也绝对不迟! 既然在下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请国大人想一下,你如此将你们全家身家性命绑在金国之上,对你们又有何好处呢?最终不过只是和金国一起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罢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国大人家祖本是宋人,又何妨这个时候拨乱反正重归故国呢? 我们高大人这次派在下前来的时候便说了,只要国大人答应率辖地百姓归宋,那么国大人便是大宋的功臣!我们大宋绝不会亏待国大人半分,还可以让国大人举家南迁入南方,置地妥善安置国大人全家,而且国大人还可继续享有时下在金国的官职品序,绝不会亏待国大人半点!” “哈哈哈哈……废话!时下蒙古大军已经出兵攻入我的辖地,你们南朝即便是给我这个官职,难道蒙古大军便无法攻占凤翔路了不成?笑话!给我这样的承诺又有何用呢?哼哼……” 杨涟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打断了张方的话,先是哈哈大笑,接着便又冷笑了起来,但是笑的声音之中却又含有一种悲凉的感觉,让人听了之后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张方却依旧是一脸的镇定,等着杨涟兴收住冷笑之声,这才又接着说道:“这个事情既然我们高枢相已经提出来了,那么便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你们宋军能挡得住蒙古大军攻占凤翔路不成?”杨涟兴又冷笑着带着不屑的神情对张方问道。 张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宋军绝对可以击退蒙古大军!可确保凤翔路不会被蒙古鞑子所占!也可确保本地千万百姓不被蒙古大军所屠杀!” 杨涟兴脸上的冷笑的表情为之一僵,但是他接着便用不相信的语气问道:“你何以敢如此确定你们宋军能是蒙古大军的对手?” 张方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副自豪的面容,当即站起来答道:“在下当然敢这么说!国大人可还记得三年前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率军攻入我朝关外五州的事情吗?当初在下正好也在军中做一个书吏,正好见证了那一战!我们高枢相督师出关,和拖雷的蒙古大军大小历经数十战,最终打得拖雷灰溜溜的退出了宋境,而且他们在关外五州损兵折将近两万余人!其中一支蒙古军不得已被我军打得还逃入了贵境之中!” 杨涟兴立即便想起了三年前所听闻的消息,当时他还在汴梁为官,听说过蒙古大军偷袭宋境利州路,想要借道宋境从背后攻打他们金国,当时这个消息传出之后,金国朝野巨震,他们一方面害怕宋朝这个时候出卖了他们,另外一方面也怕宋军抵挡不住蒙古大军,使蒙古大军奸计得逞,后来才听闻蒙古大军不但没有讨到多少便宜,反倒被宋军打的败回了西夏国境内,这个消息当时就是从凤翔路传入汴梁的,还说有一支蒙古军被逼得无法原路退回,不得已之下只得逃入了金国控制的凤翔路,从凤翔路和临洮路之间一路杀回了西夏境内,而金军居然没有能留下他们…… 这件事当时影响很大,但是金国当时朝野很多人不太相信这个事情,他们认为这件事可能性不大,蒙古军一定是因为得知成吉思汗病重的消息,才不得不撤出宋境的,这件事一定是宋人夸大其词了。 而后来杨涟兴被派往凤翔路为官之后,才听当地人私下议论这件事,似乎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不过杨涟兴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今天看张方满脸自豪的说出这件事之后,他不由得有些相信三年前的那个丁亥之变应该是真的了。 杨涟兴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起来,于是便收起了对张方的蔑视,开始对张方问起了这件事…… 而张方则将当时的那一战的经过大致对杨涟兴描述了一遍。 杨涟兴的心不由得有些松动了起来,从道义上来说,他即便是当年北宋遗民,但是经过金国这百年统制之后,他也早已淡忘了血统问题,而他效忠的对象也转换成了当今的女真人完颜金主,可是他也比谁都了解蒙古大军的残暴,作为一方军政大员,他同样也不希望凤翔路在被蒙古人夺占之后,这里的成千上万的老百姓被蒙古大军所屠,毕竟这些人之中绝大部分还是和他同族的汉人。 而张方的这一席话却让他燃起了一点希望,那就是宋军有可能会挡得住蒙古大军,可是他又有些不太甘心就这么服软,而且他还不完全相信张方所说的事情,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暂且不说当年之事,本官想要问你,时下既然高枢相派你来说降与我,那么本官想问的是你们可做好了准备了吗?” 张方点点头道:“不错!难道作为陕西节度使的国大人,就对我们一点戒备也没有吗?难道您没听说一点有关我们宋军调度的消息吗?” 杨涟兴听罢之后,脸上微微一红,张方这句话还真是让他没法回答,因为这段时间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蒙古大军那边的消息上了,却根本忽视了南宋这边的事情,长久以来南宋的绥靖政策让他们这些金国官员养成了自觉忽视南宋的习惯,以至于这段时间他根本没去关注过宋境那边的宋军都在干些什么事情了。 “这个……这个暂且不说,但是你们可当真有把握挡得住蒙古大军吗?”杨涟兴尴尬的打了个哈哈,然后又对张方问道。 张方刚才说的口干舌燥,听罢了杨涟兴的问话之后,倒是没急着立即回答,而是先端起茶几上的茶碗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杨涟兴赶紧令人又给张方换上了一碗新茶。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投顺 张方点头称谢之后之后对杨涟兴道:“既然国大人不知道,那么在下也不妨告诉国大人也罢!自从我朝高枢相查知蒙古大军将要进攻贵国消息之后,便立即动身前来了利州路,并且立即调动了四川全境的宋军精锐共计十数万大军,已经屯兵于西合州、天水军、成州以及凤州等地,只等国大人一句话,这些大军便会进入凤翔路境内,助国大人抵御蒙古大军的进犯!而且这次是我们高枢相亲自督师前来,绝对可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假如国大人不答应的话,那么我们也就不再等候国大人的答复了!与其让汉中之地让蒙古鞑子占去,使此地大宋遗民遭受蒙古大军的屠戮,到还不如我们先行夺回,毕竟此地也是我朝旧土,我们拿回去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们高枢相不远因此再大动干戈,故此才会差遣在下先来劝一下国大人!”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杨涟兴的脑袋轰的一下便大了三圈,现在他为了一个蒙古大军的事情就已经是如坐针毡了,以他的兵力单独对付蒙古的拖雷这路大军,就已经离死不远了,假如事情果真如同张方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他的凤翔路便可以说彻底完蛋了! 想一下张方说的不错,这一次南宋之所以会行动异常,提前告知他蒙古人来袭的消息,其实就已经在暗中准备了,而既然对方过来劝降自己,那么便基本上有把握能占住凤翔路,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费这么大劲跑过来再劝自己投降,自己投降之后假如他们无力抵御住蒙古大军的话,凤翔路照样还是被蒙古人夺占了去的话,他们也根本就不必这么做。(8度吧手机站)十几万大军,这可是一支巨大的力量,据说拖雷这次领兵入陕,也不过只是带了三万多蒙古大军罢了,假如张方没有故意夸大宋军的兵力的话,以宋军这么多兵力,应该是能挡得住蒙古大军的。听到这里之后,杨涟兴的心已经彻底活泛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法立即表态,踌躇了一阵之后他点点头道:“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请张大人且容我思量一二再做答复吧!来人,先给张大人安排一下住处,妥善款待,不得任何人骚扰张大人休息!” 张方到此便看出来杨涟兴基本上已经被他说动了,只差最后下定决心了!于是站了起来拱手对杨涟兴称谢告辞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不打扰国大人了!我们高枢相告知在下,给国大人留三天考虑的时间,供国大人决断,三天之后假如国大人还拿不定主意的话,那么我军便不会再等国大人了!我们将会自行进入凤翔路,同蒙古大军决战,假如有任何人拦阻我军的话,我军都将给予摧毁! 另外在下不妨再透露一点消息给国大人听听,那就是眼下就连吐蕃的萨迦班智达也已经到利州参谒我朝高枢相,打算联合吐蕃诸部并入我朝辖下,我朝已经在利州为其建起了一座佛寺,供其居住以及宣讲佛教!只待这次高枢相返回利州,便可最后达成协议了! 还请国大人好自为之!多谢款待,在下告辞了!” 说罢之后,张方便扭头大步走出了杨涟兴的客堂,跟着一个杨涟兴的亲随去安排他和随行人员的住宿去了…… 杨涟兴张大了嘴巴,看着张方离去的背影,这一连串的话如同重磅**(假如当时有的话!不过貌似当时已经有了震天雷这种**了吧!)一般轰得杨涟兴脑袋晕乎乎的,半晌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连送一送张方也给忘了。一直楞了半晌,杨涟兴才算是镇定下来,赶紧招呼另一个手下亲随道:“刚才那个宋使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切莫说出去,赶紧去查探一下,他所说的可否是真的,这段时间本官忽略了宋人那边的事情,料想应该坊间有人已经知道一些消息了!你速速去查问一下!赶紧回来禀报于我!” 那个亲随赶紧领命,转身跑出了府衙,开始按照杨涟兴的吩咐去查访张方所说到底有没有这些事情…… 而杨涟兴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府衙之中坐卧不安,等着手下人给他带回来消息。 就这么一直等到晚上,那个派出去的手下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一见到杨涟兴便立即说道:“大人!小的已经在坊间查探了一下宋使所说的事情,从利州方向过俩的人多在坊间传着这些事呢!宋使所说应该不假,大批宋军数天之前已经进驻到了他们利州的关外数州,虽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兵力,但是数量绝对不少,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关外增兵! 而且吐蕃人的事情据说也不假,在吐蕃诸部之中颇有名望的那个萨迦班智达也确实已经到了宋境之中,宋人在利州为其建起了一座很大的佛寺,供其在利州宣教!” 杨涟兴倒吸了一口凉气,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反反复复的思量着今天张方所说的那些话…… 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手头可以调用的力量,算来算去得出的结论还是他没法支撑下去,不管是蒙古大军还是宋军,他都挡不住任何一支,总之他所辖的凤翔路只可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给占领了去。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便接着想,到底该让谁占去比较好呢?这个问题倒也没让他太过困扰了,因为他熟悉蒙古人的行事作风,他们蒙古人历来凶残,只要占领了凤翔路之后,那么凤翔本地的军民等到的只能是蒙古人的血洗,而宋人那边则会好许多,因为毕竟到现在宋人还是拿他们这些汉人当作同胞看待,即便是军纪差点,也不至于像蒙古人那样对待这里的人,所以这一点好说……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该不该投降的问题了,自从两年前他调任山西节度使之后,他的家财以及家人便基本上都从中原迁至到了陕西一带,一旦不降的话,不管这里被谁攻破,那么等待他的结局都只会有一种,那就是他都铁定没活路可走,子女要么为奴,要么也跟着他一起玉石俱焚,至于家财就不用再考虑了! 算来还是投降对他有好处,可是蒙古鞑子那边可没给他什么承诺,一旦投降了蒙古人的话,那么他的家人还有家产很可能不保,但是宋人那边却答应照样让他做官,还保证他家人和家财的安全,这件事便很好判断了…… 拿定了主意之后,天色已经到了三更天时分了,但是他还是招手让下人立即去把几个最信得过的幕僚招到了他的府上,关起门开始密商了起来。 张方带着他手下的十几个侍卫,很惬意的住在凤翔府的驿馆里面,被杨涟兴好吃好喝好招待着,静静的等候着杨涟兴的回话,虽然有不少金军在看管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驿馆半步,但是张方也并不太紧张,整天享用着杨涟兴送给他们这些人的美食美酒美女。 一直等了两天之后,杨涟兴才派人将张方又请入了他的府中,不过这次却不是将张方请到府衙里面,而是将张方请到了他的家中。 张方随着侍从一到杨涟兴的府门前,杨涟兴便立即从里面迎了出来,陪着笑脸非常客气的把张方迎入了府中,并且直接把张方带到了一个偏厅之中,张方看到几个身穿金国官服的人早已侯在这里了,一看到他到来,便纷纷迎了上来,而且偏厅之中摆放了一桌酒席,看来是早已做好了款待他的准备了…… 杨涟兴这次见张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处处都很是谦恭,一进偏厅,便立即向张方介绍起了屋子之中的这些人,原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杨涟兴手下的一些官员,每个人都在凤翔路和临洮路担任着要职。 张方也很是客气的一一和这些人见礼,杨涟兴介绍过之后,便将张方奉到了上手位置坐下,虽然张方以他的官职卑微为由拒不肯坐上手位置,但是还是架不住杨涟兴这帮人的劝,被强按到了上手位置坐下…… 这一次酒宴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双方却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宴后虽然天色以黑,但是张方在出了杨涟兴的府邸之后,还是立即带上他的十几个侍卫,在二百金兵的护送下,朝着成州方向连夜赶去。 高怀远当见到了张方之后,听罢了张方所述,立即便令书吏拿出了一些空白敕书,将张方所述诸人的名字写上,并且直接按照其品序写定了官职,又交给了张方。 张方连一刻也没有休息,便再一次上马,驰回了凤翔府,将这些盖着大宋皇帝玉印的敕书交给了杨涟兴等人。 杨涟兴拿着这份南宋朝廷的敕书,这才放心了下来,不过有俩官员却满脸狐疑,捧着这份写着他们名字的敕书问道:“张大人为何会如此之快,便带着这些敕书返回了这里呢?” 言下之意其实还是在怀疑这份敕书的真伪问题,因为一般情况下,像任命他们这样的官员,起码是要经过许多程序的,首先便要送回宋朝的京师,呈给皇帝过目,皇帝答应之后才能交由吏部行文,拿到宫中加盖玉玺,这才能派人下发。 而张方从离开凤翔府到又回来,总共也就是一天半的时间,即便是他会飞,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拿到盖着玉印的敕书返回这里,所以难免会有人怀疑这份敕书的真伪问题了。 “呵呵!诸位一定是在怀疑你们手中的敕书是否是假的吧!这个诸位不必担心!此敕书绝对乃是货真价实的敕书,上面的玉印也绝对是我们圣上的玉印,做不得半点假的! 这次我们高枢相乃是亲自入川,早已奉了圣上旨意,可以便宜行事,故此才会带了不少这样的空白敕书,只要高枢相同意之后,这些敕书填上名字,便是真的!故此诸位不必担忧!”张方立即对他们解释道。 听罢了张方的解释之后,杨涟兴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于是连连向张方道谢,并且保证将会按照他们的约定行事,同时还一个个给张方塞了不少的礼物,但是被张方一一谢绝掉了。 而张方则将随行带来了数箱宋朝官服移交给了杨涟兴等人,被他们恭敬的收了下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进兵 绍定三年九月十九日,随着高怀远一声令下,陈驻于西合州、天水军、成州、凤州的宋军便立即各自提兵,浩浩荡荡的开入了宋军交界的金国境内,兵分三路进入到了金国属地临洮路和凤翔路之中。(百度搜索3ghx)岳琨和何进领一路大军直接便挺进到了金属秦州城下,号炮一响,秦州城便立即城门大开,城头上还悬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从发式上一看便知乃是女真人的人头,一个身穿宋朝官服的官员,带着一批穿着各式衣服的官员立即便迎出了秦州城,手捧秦州大印呈给了岳琨。 岳琨没有接印,而是笑道:“方大人不必客气,这大印您还是留着吧!岳某受命只是帮助诸位大人抵御蒙古大军罢了!对于地方事务,岳某不会过问,所以地方政务还是要靠诸位来处置了!” 这个姓方的官员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连连告谢才将印绶收了回去,请岳琨等入城休息…… 岳琨又笑道:“这就不必了,在下军令在身,不敢耽搁,还要立即率军北进,就不在此地久留了,酒宴之类的就等在下得胜还师之后再说吧!在下受命在此留下以前兵马,协助诸位御守秦州,还望诸位妥善安置!” 于是岳琨点出一员部将,带领一千精兵随同那个行方的官员入城,而他自己则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绕过秦州城,朝着临洮府方向开拔而去,沿途并不做任何停留,也绝不去袭扰临洮路境内的百姓,军容整肃的朝前开拔。看着绵延不断的途经秦州的宋军大军,秦州的官民无不心中惊叹,他们何曾见识过宋军如此威风过呀!各个暗自庆幸,这次幸好没有和宋军打起来,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宋军一股脑冲上来,秦州这个小城如何能挡得住他们的步伐呀!也幸好是他们的官员接受了宋朝的招降,要不然的话,这一次他们铁定是要被这支威武雄壮的宋军给碾成粉末了。 而那个留在秦州的宋军军官,则立即带着麾下兵将进入到了秦州城中,按照事先的约定,先是将城中原来的金兵集中起来,然后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移出了秦州城,在城外驻扎接受整编,而他们却接管了秦州城的防务,将秦州纳入了大宋的辖地…… 这样的事情不久之后便在凤翔府也上演了一次,高怀远亲自率军和黄严的沔州军、鲁有粮的金州军合兵一处,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便开至了凤翔府城外。 沿途虽然有些金军未接到投降的命令,抑或是不愿意投降,但是当他们看到如此多的宋军浩浩荡荡的开入金境之中,却也没人有勇气拿脑袋朝宋军的枪尖上去撞,于是当即沿途的金兵便立即作鸟兽散,跑了个一干二净,根本没有给宋军制造出什么麻烦,即便是一些寨堡不降,高怀远也只是令黄严抑或是周昊随便去用火炮轰上几炮,随即便打开这些金军据点的大门,率军冲进去嘁哩喀喳,解决掉了试图顽抗的那些金军,基本上没有怎么耽搁时间,三天之后,便抵达了凤翔府的城下。而凤翔府的杨涟兴当天也在城中宣布归顺大宋朝廷,城中当时便乱了起来,一些女真官员抑或是军官立即便试图阻止杨涟兴献城投降,但是被杨涟兴立即派兵给镇压了下去,将那些不同意投降之人的脑袋剁了下来,还派人抄了他们的家,满门皆杀,很快便镇住了城中的反对声浪。 而且杨涟兴告诉城中的那些部下,不管他们是汉人还是女真人,告诉他们这次他之所以降宋的原因,并且还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跟着一起投降宋朝,宋朝也绝不会难为他们,可以确保他们家人以及家财不受侵犯,还可以保留他们的官职…… 于是城中的反对声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即便是个别人不太愿意,但是眼下大势已去,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要么效仿先期反抗的那些人一样,满门被杀,要么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个现实,跟着杨涟兴投靠大宋朝廷。 高怀远的中军尚未抵达凤翔府,便远远的看到路上一些身穿崭新宋朝官服的官员捧着印绶跪在道路旁边,于是他翻身下马,大踏步的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 “这位一定就是杨涟兴国大人吧!本官便是高怀远!幸会了!快快请起!”高怀远认准了中间跪着的那个胖子,便赶紧上前搀起了他。杨涟兴一听这个身材高大伟岸的宋将便是他如雷贯耳的高怀远,于是连连称谢,连道不敢,被高怀远搀扶了起来,开口道:“罪官杨涟兴迎接高枢相来迟了!还望高枢相多多见谅!” 高怀远又去搀起了其他那些跟着杨涟兴投降的金朝官员,吩咐人在路边摆下了凳子,便和杨涟兴他们谈了起来。 杨涟兴把他今日弹压凤翔府之中反对势力的事情告诉了高怀远,并且连称有罪…… “呵呵!国大人果真乃是信人!你能如此拨乱反正,重归我朝,不但无罪,反而有功,而且还是首功呀!高某不才,愿意在此事之后,为国大人亲自到京师请功,确保国大人以及诸位大人可获得晋升!”高怀远大声笑道。 杨涟兴等人赶紧站起来连连称谢。 “诸位不必客气!我朝积弱百年,而你等祖上虽然降于金人,但是也只能说是被迫无奈之举,只怪我朝当初遗弃了他们!此事并不是你等之错!而现如今你等能携从再一次归于我朝,正是你等的明智之举,于国于民,你们的功劳都会被记下来的!而关中自古乃是我汉人故土,现如今跟随诸位一起回到了我们大宋手中,诸位可谓是功不可没呀!你们大可放心,本官历来说话算数,绝不会食言而肥!这一次本官入陕,就是要拯救关中百姓于危难之中,而还请诸位多多协助高某才行呀!”高怀远再一次对杨涟兴等人说道…… 听罢了高怀远这席话之后,杨涟兴等人觉得脸上有了光彩,本来他们虽然降了宋朝,但是还生怕高怀远他们这些宋朝官员看不起自己,给自己这些降将脸色看,但是当高怀远再次表态之后,他们觉得腰杆也直了起来,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做对了,他们不但不是懦夫,反倒成为了高怀远口中的民族英雄,所以一个个都很是感动,再一次在杨涟兴的率领下,跪下对高怀远连声道谢…… 和秦州一样,高怀远只是派兵接管了凤翔府的城防以及治安,并且下令在城内外所有村镇县乡张贴安民告示,告知当地百姓,现如今他们已经又是大宋子民了,不必惊慌,大宋会发兵保护他们的安全的,并且在告示中写明,一旦发现有人试图反对此举者,将严惩不贷,对于揭发那些试图谋反者,将给予重赏。 虽然地方一些女真贵族并不甘心就这么让南宋又把关中之地拿去,纠集了一些人试图闹事,但是老百姓自己心里面有杆秤,金主保护不了他们了,由着他们被蒙古**害,现如今大宋的兵马到了这里,要保护他们,他们自然乐意接受这种保护了,所以当一些女真人试图作乱的时候,往往都有人飞报官军,官军立即便派兵对其进行雷霆镇压,凡是参与作乱者,满门抄斩直至杀绝他们全家,这一点上高怀远是毫不留情的,因为这牵扯到以后大宋对此地的统治问题…… 当然也有一些地方百姓仇视一直欺压他们的那些女真贵族,当得知现在凤翔路已经宣布归顺大宋朝廷之后,立即便有人结伙找那些女真贵族报复,冲入女真贵族的家中大肆抢掠杀人,对于这种事情,女真人找官府要求保护,高怀远考虑到毕竟眼下不易激起金人对大宋的仇视,所以也着令军方派人进行了镇压,保护这一部分愿意归顺大宋的女真贵族的人身财产安全。 而且宋军上下都下了严令,不得扰民,并且祭出了百年之前岳家军的口号,饿死不打掳,冻死不拆屋,只要发现有宋军官兵趁机祸害当地百姓的,一律都拉出去就地*,悬首示众,以此来安抚当地百姓的民心。 毕竟这里的百姓已经接受了女真人百年左右的统制了,想要让他们认宗归源并非是一句简单的口号,老百姓不吃这套,他们认的是实惠,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被谁统治,宋军入陕只能以这种亲民的手段,来收买这些当地百姓的人心。 同时细作们化装成当地百姓,撒开深入到民间各地,大肆的宣扬宋军的仁义还有归顺宋廷的种种好处,这些事情其实在一个多月之前便早已暗中开始进行了,所以这次高怀远率军接管凤翔府,基本上还算是顺利。 而杨涟兴等一些金国旧臣,在倒戈之后,因为感激高怀远的信任,做事也很卖力,甚至主动打开粮仓,将粮食送给宋军,供其充作军粮使用,还主动把府库交给军方看管,以示他们归顺朝廷的决心。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朝宗室 绍定三年九月二十二日,高怀远所率宋军便基本上接管了凤翔府周边方圆近百里的辖地,并且派出黄严为先导,朝着庆阳方向开拔而去,而高怀远则率领周昊所部还有鲁有粮所部共计近两万大军随后,也开拔离开了凤翔府,紧随黄严所部朝着庆阳方向挺进。(百度搜索3ghx)而庆阳府此时已经被蒙古大军团团包围,在拖雷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展开了攻城战。 虽然杨涟兴领凤翔府已经投顺了大宋,但是在通往庆阳方向的一些地方,却还在金国统治之下,他们这次北进,并不算是太过顺利,首先在灵台县黄严的先锋军便遭到了一股大约千余人的金军的拦截,双方激战了近一个上午,黄严主力到达之后才将这支金军武装给彻底击溃…… 而黄严立即下令以骑兵为先导,追击这股金军溃兵,直至灵台县城,一鼓作气撵着他们的**,不待他们尽数入城,便冲入了灵台县,抢下了一个城门。 而灵台县金国县令手中无兵,只纠结了当地一些女真大户人家的家丁在城中对宋军进行了一番抵抗,试图夺回被宋军控制的城门,但是在宋军入城兵力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很快便抵抗失败,县令当场被杀,剩下的一些女真人随即开东门逃出了县城。 黄严分派数支骑兵出城追击,激战一天之后,基本上肃清了灵台县附近金国的抵抗势力,初步控制住了灵台县城……作为先锋,黄严只留下少数兵将戍守灵台县,接着便一刻不停的杀奔了下一个通往庆阳的咽喉要地泾川县。 而在泾川县,黄严所部遭遇了更强的金人的抵抗,这里本来就是金皇族完颜氏的一个分支,乃是早年金国大将完颜宗弼也就是有名的金兀术长子的陵墓所在,所以完颜姓的皇室宗亲在这里繁衍,势力很大。 当泾川得知了杨涟兴投靠南宋朝廷的消息之后,当地的完颜家族立即便派人急报朝廷,另外急忙在泾川县召集兵马戍守,这一次他们没有托大,而是紧闭泾川县城门,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作为前军的一支先锋军抵达泾川县城之后,试探性的进攻了一次,结果招致城上金兵的坚决抵抗,未能成功,只得等候黄严主力到达。 黄严到达这里之后,先查问了细作有关泾川县城中的抵抗势力的情况之后,脑子一转,便立即想出了一个坏点子,他派出一哨骑兵,立即奔赴完颜家的村子,一股脑的把村子里面所有只要是跟完颜姓有点关系的全部都抓了起来,直接拉到了泾川县城下。 然后黄严亲自提马来到城下对着城上的那个主事的完颜乞强叫道:“城中的完颜乞强听了!我乃是大宋沔州都统司都统制黄严,现如今奉命收复我大宋旧土,代本地百姓抵御蒙古大军的入侵,尔等最好还是识相一些,休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快快献城投降,本官可确保尔等身家性命无忧!” 而那个完颜乞强乃是完颜宗弼的第四代孙,也是一个比较好战之人,掂了一把大刀,站在城头上指着黄严大骂了起来。“我呸!贼子尔敢!此地乃是我大金国辖地,岂容你们这些南人染指,戍守此地乃是我金国之事,休要在此大放厥词,快点给我回你们宋境之中,否则的话就前来送死吧!”完颜乞强站在城头上对着黄严大骂不已。 黄严也被骂恼了,于是一挥手便把他们抓来的几百口完颜家的亲属都押到了城下,一声令下便按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背后站了一个手持大刀的刀斧手…… “娘的,城上的那个孙子!你给老子听了!这里本来就是我们大宋的旧土,让你们这帮混账偷了便宜,占去了几年罢了!你这混蛋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别忘了你们完颜家的老家可是在辽东之地,连祖宗都快忘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对了,老子忘了,你们完颜家都是孬种,你们老家这会儿也被蒙古鞑子给抢占了去了,现如今你们完颜家不过是一帮丧家之犬罢了!居然占着我们汉人的地方愣是说这里是你们的地方,不要脸的东西! 老子再最后警告你这个混账东西,看见没有?这些人可都是你们完颜家的人,要是你这王八蛋还敢嘴硬的话,老子一声令下,便把他们全部都砍了,还要立即去把你祖上的坟给挖了,然后把你祖宗扒出来挫骨扬灰!”黄严骑在马上用他的大枪指着城头上的完颜乞强大骂着威胁他道。完颜乞强朝下一看,头一下就晕了,他立即便看到他在城外的家人这会儿几乎一个不拉的全部都被宋军给抓到了城下,正跪在城下哭嚎不已,哀求宋军饶过他们的性命。 完颜乞强心仿佛一下被攥住了一般,憋了半天一狠心道:“我乃金国皇族,岂能因为我的家人便献城投降? 姓黄的宋将你听了,有种的就跟老子单挑,别拿我家人来威胁于我!还有,你也记住了,你们赵氏皇族的陵寝还在我们金国辖地之内,假如你胆敢毁我祖上陵寝的话,小心我们也掘了你们皇族的陵寝!这事儿你担待不起! 我现在开城出去,你有种的就跟我单对单,要是你打败了我的话,我无话可说,泾川县城便交给你!要是你被我打败的话,便立即带着你麾下兵马,给老子滚回南边去!你可敢答应?” 听罢了完颜乞强的话之后,黄严还真是吓了一跳,完颜乞强说的不错,北宋几个姓赵的死皇帝的陵寝眼下还都在金人控制着的巩义,要是他不讲道义挖了完颜家的祖坟的话,保不准会惹得金主大怒,派人去挖了赵氏皇族的陵寝,要是那样的话,他就真的不用再在大宋混了,肯定会被千夫所指,落得一个丢官掉脑袋的下场,保不准还会牵连到高怀远,跟着他一起倒霉…… 这个时代挖人祖坟那可是超级缺德的事情,他刚才也只是威胁一下城中的那个完颜小子罢了,没想过真的要去挖他家的祖坟。 一听这厮要跟他单挑,黄严立即便笑了起来,于是连连点头道:“可以!本官就如你所愿,跟你放对!凭着咱们两个手头的功夫,见个真章好了!谁败了都他娘的别装孙子!你出来吧!老子等着你!”说罢之后,他让人把完颜家的人又都带下去,让兵马后撤三百步,让出一大块空地,等着完颜乞强出来…… 完颜乞强一听,不顾手下人的劝阻,立即便下了城头,翻身上马,提着大刀让人打开城门,单人独骑便冲了出来。 城门在完颜乞强背后咣当一声再次被关上,不少金兵涌上城头,吆喝着为完颜乞强呐喊助威。 黄严心中暗笑,这个完颜乞强还真是乖巧,不过勇气倒是也相当可嘉,于是用大枪一指完颜乞强叫道:“不错!你这个完颜家的家伙倒还不算给你们祖上丢人,可惜今天是老子来了!要是换成我兄长岳琨来的话,你们这两家老对头便可以会会面了! 我问你!假如你被老子打败的话,你可愿意真的献城投降吗?你别做不了这个主,让老子白费力气!” 完颜乞强听了黄严的话之后,先是有些糊涂,但是想了一下之后想起来近期听闻好像是南宋利州路那边一个都统制是早年南宋名将岳飞的后裔,便知道黄严所说话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他这个人也算是一个守信之人,立即叫道:“这个你放心便是,城中大部分人都乃是我们家的家丁,只要你打得败老子,他们一定会献城投降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管胜负如何,你都不得害我那些亲戚!还有不许滥杀城中我那些兵将百姓!” 黄严一摆大枪,立即点头道:“我看在你还算是条汉子的份上,答应你便是了!假如我姓黄的要是败在你手中的话,那么我便立即带着这些人掉头回去,还放了你的家人便是!要是我胜了你的话,也答应你绝不滥杀无辜便是!来吧!咱们手底下见见真章吧!” 黄严说这话的时候耍了个滑头,只说带着自己手下这些人掉头回去,却没保证说后面的大军不会前来继续攻打泾川县城,等于给自己留了个余地,到时候一旦他败了的话,高怀远领兵过来,也不算他食言…… 完颜乞强一听,也立即举起了大刀,两腿一夹马腹,便立即催马朝着黄严杀了过来。 黄严自然也立即挺枪拍马,朝着完颜乞强迎了过去,两个人刀枪并举,便杀在了一起。 还真就别说,这个完颜乞强还真就有两下子,连续和黄严过了几招,都没被黄严挑下战马,手中的大刀相当的厉害,刀沉马快,居然和黄严堪堪打了个平手。 黄严几招过后,便试探出了这个完颜乞强的深浅,再一次拨马回来之后,朝着完颜乞强又一次冲了过去。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吃一惊 完颜乞强也被黄严的枪法惊了一下,他这些年来一直苦练刀法,想要为国出力一番,在泾川县周边,基本上没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今天碰上这员宋将,他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的那杆铁枪使得神出鬼没,快如闪电,往往他只能竭尽全力,才能保住自己不被对方所伤,心中不由得便有些怯战了。(百度搜索倾情奉献)但是这会儿话已经说死,而且还牵扯着他们完颜家数百口人的性命和泾川县城的归属,他也不能就此逃命,何况现在周围到处都是宋军,他即便是逃也没地方逃,故此也只有跟黄严拼命了。 这一次两人一照面,完颜乞强咬牙决定拼了死命,宁可挨黄严一枪,也要把黄严给劈下战马,于是根本不去招架黄严刺来的一枪,劈头便卯足了力气,朝着黄严猛砍了下去,决心和黄严拼个两败俱伤…… 但是黄严哪儿会傻到跟他拼命呀,这一枪本来就是虚招,一枪刺出之后,一看完颜乞强的大刀落下,便立即收枪回来,一低头便躲过了完颜乞强的这一刀。 完颜乞强这一刀可是拼了老命的,一招落空之后,顿时招式便使老了,再想收刀根本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黄严就在两匹战马一错蹬的机会,手中大枪猛然一记横扫,一枪杆便抽在了完颜乞强的背上,把完颜乞强当即便打的掉下了战马,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黄严带着坏笑拨马回来,用大枪指住在地上躺着的完颜乞强的咽喉,笑问道:“这下你服了吧!还有何话可说?我看你这家伙还算是不错,就不杀你了,你也想想吧!以你们这点兵力,想要阻住蒙古大军可能吗? 这里大多数都是我们大宋遗民,我们高大帅有好生之德,不愿意看着我们这些大宋遗民被蒙古大军屠杀,故此才会先出兵收复此地,替这一方百姓阻住蒙古鞑子的大军,省的跟着你们金国一起玉石俱焚!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完颜乞强躺在地上疼得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虽然黄严这一枪还不致命,但是也够他受得,一时间疼的说不出来话,被冲上来的宋军立即给绑了个结实,拖着便拉了下去和他家那几百口人关在了一起。“城上的人也都看见了吧!你们主将已经被老子打败了,老子心善,不杀他了,你们也老老实实的开门,放下武器出城,老子也不难为你们,要是再敢死扛不降的话,老子攻进去把你们杀的一个不留,连你们城里面的家人也都一块宰了!开门!”黄严非常嚣张的纵马奔到城下,用大枪指着城头上的那些傻眼的金兵叫道。 城中的这些人一看完颜乞强也被人家抓了,他们立即便撒气了,群龙无首之下,他们这点兵力根本就挡不住宋军攻城,与其让人家杀进来,把他们宰光,倒不如听话乖乖开门,于是有人立即打开了城门,纷纷涌出来丢了兵器,向宋军乞降。黄严立即率军进入泾川县城中,迅速的控制住了城中要处,很快解决了城中一小撮死硬派的抵抗,占领了城中的粮库和钱库,把城中的那些金兵也都缴了械,一起赶出城外,集体看押了起来。 说起来这些金军之中其实大部分还是汉人,说白了百年之前也都是大宋子民,他们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人其实也不愿意跟着完颜乞强抵抗宋军毕竟城中早就有人盛传宋军要收复这里,对他们这些汉人保证不会滥杀,只是起先被胁迫着,才不得不一起抵抗宋军,现在投降了之后,他们便立即倒向了宋军这边,要求帮着宋军御守泾川县城,抵御蒙古大军…… 拖雷率军连攻庆阳府五天时间,在城中金军的拼死抵抗之下,却未能攻克庆阳府,他略微想了一下之后,留下了一支一万左右的汉军继续包围庆阳府,自己则领兵朝着凤翔府方向杀来,他这么做根本的目的还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攻占凤翔府,然后取得大批补充之后,便挥师继续南下,攻入宋境之中,以雪当年败于宋军手下的耻辱。 因为丁亥之变的原因,在高怀远的主持下,南宋彻底断绝了一切和蒙古的使臣来往,彻底将蒙古人视作敌人,这一次窝阔台主持诸王大会,拖雷又一次提出借道宋境攻金,窝阔台立即便答应了拖雷的这个提议,让拖雷单独领一支兵马从凤翔路入手,先夺占陕西一带,然后以此为基地,进攻宋境。拖雷自己很明白,这一次提出向宋借道,南宋那边根本就不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的,所以他只能采取强取的办法,来逼迫南宋臣服于他们蒙古大军,而金国陈重兵于黄河一线还有潼关一带,使他们根本无法短时间之内灭掉金国,眼下走宋境攻金,也只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这一次能不能打败宋军,拖雷自己还真是有点心里暗中打鼓,自从上次阶州战败之后,他便派出了不少的细作想方设法的入宋查探有关那种会喷火的武器的消息,到现在他也没有彻底弄清楚宋军使用的那种东西到底是何物,不知何物自然就无法对付,而且那些见识过这种东西的兵将一提起这玩意儿就心惊胆战,生怕再碰上这玩意儿…… 所以这一次从心理上,拖雷和他手下的兵将们便先有些弱了自己的士气,对付金军他们没有一点顾虑,撒开花儿的打就是了,但是一旦要碰上宋军的话,他们就不得不先考虑考虑对方手中有没有那种可怕的武器,有的话,该怎么打,眼下他们也都没什么好办法…… 绍定三年七月八日,拖雷领兵绕过了被他们围困的庆阳府,朝着泾川县方向杀奔了过来,当接近泾川县城之后,拖雷派出斥候前出先行打探金军的布置情况,以及查探当地金兵的兵力等等,为即将到来的攻城行动打好准备。 但是没多久斥候便惊慌失措的狂奔了回来,见到了拖雷之后立即翻身下马扑到拖雷的马前叫道:“大帅!大事不好!我军前方出现一支南宋大军,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拖雷闻听一惊,立即斥道:“胡说!这里乃是金国境内,何来的宋军?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立即军法从事!” 那个充任斥候的十夫长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对拖雷叫道:“大帅明鉴呀!小的确确实实看清了那支兵马的旗号,上面大书一个宋字!而且从衣甲上看,虽然一些兵将甲胄不曾见过,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身着宋军衣甲,而且小的仔细观看了,他们应该是宋军不假!还望大帅明鉴!” 拖雷这下真的吃了一大惊,立即传令大军停驻,不再前行,立即又派出更多的斥候,到前面打探消息…… 入夜之后,一支支斥候小队纷纷回转了蒙古大军营中,报知拖雷,前方确为宋军,而不是什么金兵。 拖雷这一下有些糊涂了,怎么可能宋军会出现在这里呢?他于是立即召集部将商议此事,众将也都一脸的疑惑,想不清楚为何宋军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该不会是金人看到我们大军来袭,心知抵挡不住我军,先行和南宋苟合,请宋军入境帮他们抵御我军吧!”一个部将站出来猜度到。 拖雷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道:“不可能!宋金两国乃是世仇,金人夺其中原百年之久,两国从未停歇征战,即便是当今金主有意结好南宋,宋人也不会答应出兵助他们的! 眼下看来,应该是我们前段时间派使臣出使南宋,提及再次借道宋境攻金之事,引起了宋人的警觉!以至于宋人这次提前出兵,攻入了金国境内,以图抵御我军再次攻入宋境之中!” 帐中诸将想想拖雷所说,也只能有这一个解释了,但是这个解释让他们又觉得有点牵强,因为在他们的常识里面,宋人这百年来只有被人家金国骑着揍的份,即便当年来了一次开禧北伐,也被金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百多年了,根本就没从金人手中夺回过多少地方,这一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先他们一步,打到泾川县境内呢? 于是众人心中纷纷打鼓,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是接着朝前打,还是就此停驻下来,换地方再说呢? 拖雷一看手下的这些部将,心知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这一次碰上宋军,他们不敢打的话,那么以后再想欺负宋军的话,那么首先便会让兵将们失去勇气。 于是他当即站起来说道:“不管他们,我们还是要进攻泾川,如果这次我们想要借道宋境攻金的话,那么便必须取下凤翔府,此战关乎我们蒙古能否灭掉金国,你们不许贪生怯战,先弱了我们的气势!不管前面是不是宋军,宋人都是一帮胆小怕死之辈,在我们这样的蒙古勇士面前,他们不过只是一群羔羊罢了!他们十个人也打不过我们一个,怕个什么?”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六章 滔滔泾水 拖雷一席话倒也真的激起了手下这些将领的士气,他们一想也是呀!他们蒙古大军自从随成吉思汗起兵之后,这才多少年呀!他们便打下了这么大的疆土,灭掉了那么多的国家,他们从来都没怕过谁,连金国那么厉害,不也被他们打得缩在中原那么一点地方,眼看就要完了,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怕本来就不怎么厉害的南宋呢? “遵命……”大帐之中的这些蒙古将领们纷纷大声的叫道,眼神中又闪烁出了好战的目光。(8度吧手机站)“宋军现在何处陈兵?”拖雷下定决心之后,立即对斥候问道。 “启禀大帅!宋军眼下陈兵于张家崖一带的泾水以南,正好阻住我军前往泾川的道路!”斥候赶紧跪在地上回答道…… “那里地形如何?河道可否宽阔?河水能否骑马趟过?……”拖雷接着立即问道。 “启禀大帅!张家崖一带是两山夹着泾水,泾水两岸比较平坦宽阔,但是泾水很深,无法骑马渡河,此地以前就是来往两岸的渡口,但是眼下渡口一带的船只已经被宋军拉到了南岸,……”斥候是个很有经验的十夫长,观察的很是仔细。 拖雷听罢之后,和帐中的众将都有些挠头了。 宋军显然已经提前得知了他们要来的消息,并且先他们一步占领了这里的渡口,就是要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过来,而他们假如想要夺取渡口,就必须要先想办法让一批人渡河过去抢占一块地方,击退这支宋军。可是这样做,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来说,有很大的难度,他们大多数人根本不识水性,游泳强渡泾水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不这样做,他们又不能渡河,不渡河,便没法打到凤翔府。 想了半天,最终拖雷还是下定了决心,蒙古军随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黄严在攻下泾川县之后,并没有加害完颜乞强,而是将他还有他的族人都送回了他们的家看押了起来,而且分派了一都兵马,专门看管他们所在的那个庄子,严禁他们于外界来往,也防止有人趁机骚扰他们,而他马上便派出侦骑向庆阳方向查探蒙古军的动向…… 当得知蒙古军在拖雷的率领下,分兵朝着泾川县方向开来的时候,便立即率军赶至了张家崖一带的泾水沿岸设防,而且他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高竖宋军大旗,大张旗鼓的控制了通往泾川县的渡口。 而高怀远的大军押着辎重等物,也在数日之后赶至了泾川县,开始为未来的大战做起了准备。 蒙古大军在泾水北岸停驻下来之后,便立即开始砍伐树木、山竹等物扎制各种渡河的器材,而且还派出游骑从四处抓来了不少当地的老百姓,沿河搜罗各种可以渡河船只,强迫他们帮着蒙古大军扎制木排竹筏,并且强令他们替蒙古军驾驶这些木排竹筏,准备强渡泾水。高怀远不久之后也随后赶到了泾川前线,亲自来到了泾水南岸,和黄严等部将沿着泾水查看了地形,并且派出兵将沿河设置了兵营,防止蒙古军偷渡泾水。 他还亲自登高,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对岸蒙古大军的情况,这才带着黄严等人回到了大营之中。 “黄严这次干的相当不错,幸好你及时赶到了这里,要是再晚上几天的话,那么拖雷这厮便和可能率军渡过了泾水了,那么的话,咱们就不得不硬碰硬的在泾川县城和蒙古大军来一场大战了! 而眼下形势明显对我军有利,主动权全部掌握在了我军手中!此战之后,黄严当居首功!”高怀远在大帐坐定之后,毫不避讳的对黄严夸奖了一番…… 黄严立即出列答道:“这乃是大帅调度有方!黄严不敢居功!” “呵呵!有功就是有功,有过就是有过,本官还是分得清功与过的!黄严你不必客气!这次进兵凤翔路比起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本来本官预想很可能会在泾川县城附近和蒙古大军相遇,但是因为黄严你进兵神速,迅速拿下了灵台和泾川两县,才得以将蒙古大军堵在了泾河之北,所以本官这么说,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从兵力上来说,我们比蒙古大军占据优势,但是从战力上来说,因为蒙古军多为骑兵,两军实力上相对持平,好在我们控制着泾水,这是我们的优势所在,但是我们也有劣势,那就是眼下周边一些地方我军尚未控制,还要分兵防备金军反扑,这一次我们算是出境作战,并没有占据太大的地利和人和。不过既便如此,本官还是认为,我们在此击败蒙古军应该不成问题,今日大家随本官一起沿河查看了地形,也都看到了对岸蒙古大军的行动,拖雷很狡猾,在我们正面摆出要强渡泾河的架势,但是另一方面却偷偷的派兵在下游十里之处悄然扎制竹排,想要派兵偷渡泾河,绕道我军侧翼,偷袭我军! 如此一来,那么本官便将计就计,周昊听令,本官给你一支将令,令你晚上带三千精兵,不许点火把,不许声张,悄然埋伏到下游蒙古军意图偷渡河段之侧,不要惊动了对岸蒙古军,就地想办法埋伏起来,不得让蒙古军有所察觉我军的准备…… 你埋伏在那里,等着蒙古军偷渡泾水,也不要击敌于半渡,等他们全部过来之后,再行出击,我要你务必将偷渡之地给我全歼!放走一个,本官唯你是问!” 高怀远一边说,一边点出周昊,对他吩咐道,有望远镜就是好,战场上有了这东西之后,基本上可以做到单方面透明,这也正是自古以来军队所追求的,蒙古人那边可没这种好东西,拖雷下定决心要渡河攻击宋军之后,便安排了一支兵马,悄悄的移师到泾河下游,在一个山坳之处偷偷的扎制竹排等渡河之物,自己率军大张旗鼓的在宋军对面扎制木排竹筏等物,牵制宋军注意力,想给宋军制造一个假象,就是他们打算正面抢渡泾水……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的计划却还是**了,高怀远今日抵达泾河沿线之后,率领军中部将沿河查看泾河的地形,在一处高坡上用望远镜一下便看到了远处藏在山坳里面忙活的那支蒙古军。 平常假如以人眼的目力的话,根本不可能看得到蒙古军的行动的,可是打死拖雷,他也想不到宋军之中居然会装备这样的玩意儿,使他的安排成了白忙活。 高怀远所以便将计就计给他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安排周昊去伏击这支拖雷安排的蒙古军,同时他也想让周昊多建立一些功勋,使周昊迅速的在军中拔升起来,竖立他的威信…… 周昊立即出列接了将令,答道:“末将接令!请大帅放心便是!”他还是话不多,但是出口的话,让人听了十分放心。 “费文龙!”高怀远接着点到了费文龙的名字。 费文龙一听也赶紧站了出来:“末将在!” “既然鞑子狡猾,那么我们也就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们既然能在下游安排兵马偷渡,那么咱们也一样回敬他们,我给你一支将令,命你点两千金州军精锐,由此逆流而上,到上游十五里之外,择一处隐秘河段,两天之后入夜悄然偷渡过泾河,然后屯驻于蒙古大军右翼,但是切记,万不可孤军冒进,一定要做的隐蔽一些,不得让蒙古鞑子发现你们的行踪,待到蒙古军偷渡失利,迫不得已强渡泾河的时候,等蒙古大军集结在河滩开始渡河的时候,从后面发动进攻,偷袭蒙古大军一下,把他们给我打乱!这次你不妨多带一些马尾震天雷去,让鞑子那些土包子也尝尝咱们这玩意儿的厉害!”高怀远接着对费文龙下令道…… 费文龙兴冲冲的点头接令,嘴咧到了耳朵后面,退到了一旁。 “鲁有粮接令!”高怀远接着点到了鲁有粮的名字。 “末……末将……在!”虽然鲁有粮已经当了都统制,但是这结巴的问题看来跟官大官小没多大关系,他这毛病算是改不了了。 “本官命你率五千本部兵马,立即前往长武县方向,看情况能否攻下长武县,假如不可为的话,就不必强攻,只要收住长武县方向,防止金军在我军背后给我们捣乱也算是全功!小心一点,不得大意!”高怀远接着对鲁有粮吩咐道。 “末将得……得令!”鲁有粮用力的点头答应道。 鲁有粮很感激高怀远,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因为口吃的缺陷,在军中很不容易混,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当上都统,可是三年前在陈郁战死之后,高怀远却力排众议,将他提拔成了金州军都统,所以鲁有粮从心眼里面对高怀远是感恩戴德的,上任之后,回到金州,他和费文龙一起,倾尽了心力,整顿金州军,眼下金州军在他们的整饬之下,军纪可以说是在利州四大驻屯军之中最为严格的一支,而且金州军的战斗力也直追岳琨的利州军,超过兴元府军不少,鲁有粮这三年时间,几乎掉了二十斤肉,可见他对金州军投注了多大的心血。 当这次高怀远再次入利州率军出征的时候,鲁有粮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一把,听了高怀远的吩咐之后,他握紧了令箭,暗中使劲的运气。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偷渡 拖雷天天都要到河边亲自督促部下建造各种木排竹筏等物,而且还时常的朝着对岸观望,查看对岸宋军的情况。(百度搜索倾情奉献)宋军的兵力超过了他原来的预想,几天之中,宋军便再次增兵,数量已经基本上超过了他所率的兵马,而且据眼神好的斥候禀报,对方大营之中升起了一面书写着高字的大旗,他很想知道,这一次他的对手是不又是三年前那个曾经领兵在利州击败他的那个高怀远。 为此他多次派人晚上乘坐木排偷渡到南岸,查探对面宋军的情况,但是很不幸的是,对岸宋军防备很严密,他派出去的斥候全部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结果这两天他也不敢再派斥候混过河去了,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按照原定的计划偷渡泾水,然后趁乱强渡泾水,和宋军决战…… 这样的情况让拖雷很不舒服,因为这一次他们又不得不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他们不识水性,却偏偏要渡河一战,而他们擅长的骑兵战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无法发挥出来,这让他觉得很是不安。 绍定三年、窝阔台汗国二年九月二十八日,拖雷终于得到下游方向传来了消息,千夫长阿勒坦回报说他已经率军扎制好了数量足够的渡河木排,只待出发了。 拖雷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了几圈之后,下定决心挥手下令道:“传令阿勒坦,令他今晚后半夜开始渡河,天亮之前赶至宋军大营,偷袭宋军大营,为我军强渡做好准备!” 他其实也清楚,阿勒坦这次渡河危险性非常大,他和他麾下所率的一千五百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敢死队,这次渡河之后,以这么少的兵力攻击宋军大营,跟送死差不多,宋军毕竟兵力超过他们许多倍,一旦宋军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是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宋军,假如他能飞的话,就好了,可惜他们只是马背上的民族,天神却没有给他们一双翅膀,所以他只希望阿勒坦这次渡河过去,能尽可能的牺牲的有价值一些,为他主力渡河多争取一些时间,他相信,只要他麾下的主力渡河之后,即便宋军人多,他也能成功击败眼前的这支宋军的。 阿勒坦得到了拖雷的命令之后,立即下令麾下的兵将就地躺下休息,为晚上的行动蓄养精力,而他则走到林缘,拨开草丛,朝着对岸望去…… 对岸依然是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会有小队的宋军从河边走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些天他率军在这里偷偷的伐木扎制木排,一直也在观察对岸的情况,没有发现有宋军大队兵马的踪迹,这也让他放心了许多,而且宋军巡视河段,到了晚上之后,便不会再来这里巡视了,他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宋军巡视河段的规律了。 为了保密起见,他在找到这里之后,便下令游骑四处活动,把附近山中发现的老百姓尽数杀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少量青壮男子抓回来帮他们干活,还抓了一些年轻的女人,回到营中供他和麾下的将士取乐…… 他也知道这一次偷渡过河之后,他和手下的这些将士危险很大,所以他在率领这些人到了这里之后,除了督促他们加紧干活之外,他放纵手下尽情的拿这些年轻的女人取乐,为此营中一些女人经不住他们如此兽性大发,已经被他们弄死了好几十个,不过阿勒坦并不在乎这种事情,就连他自己也亲自弄死了两个抓来的年轻女人,因为他们不可能留下这些女人,迟早都是一个杀。天色渐渐的黑下来之后,阿勒坦也从睡梦中被亲兵叫醒了过来,问过了时间之后,令麾下的兵将起身,开始吃喝了起来,等到时间已经过了夜半之后,随着他一声令下,麾下的将士纷纷起身开始集合,他冷酷的挥挥手,一队手下便把营中那些抓来的男女都拉了出来,集中在一起之后,他又是一声令下,几队手下立即扑上去,刀枪并举,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展开了一场**的屠杀…… 不多时这些无辜之人,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可是阿勒坦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还很惬意的用力的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猛然抽刀,一刀便把他帐中留下的那个十分美丽的年轻汉人女子的头砍了下来,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刀刃上的人血,在灯球火把的光线照耀下,显得面目非常的狰狞。 “出发!”他又一次下令道。 一千五百名蒙古兵从山坳之中抬着他们提前扎好的木排、竹排等物,押着他们留下的一些为他们当船夫的百姓,走出了他们藏身的地方,并且快速的奔至河边,把这些木排竹排等物推到了河水之中…… 这样的竹排和木排都不大,每条排上也就是能乘坐十个人左右,而且他们没法把他们的爱马也一起带到对岸去,只能装上少量的战马,以供给军中的千夫长还有百夫长骑乘。那些被强逼为他们做船夫的老百姓一个个都被他们用绳子绑住了脚腕,并且另一端绑在筏子上,令他们不能在渡河中途跳水逃走,给他们了每人一个长杆之后,兵将们纷纷开始登上了筏子。 周昊躺在林间的帐子之中,不时的轻轻挥手驱赶着成群的蚊虫,他已经潜伏到这里两天时间了,天天他都会悄然登上山坡,用望远镜观察对面山坳中蒙古军的情况,看着成堆的筏子已经被蒙古军扎制好之后,他相信也就是这一两天时间,蒙古鞑子就会偷渡过河了…… 所以他更不敢怠慢,在靠近河岸的草丛以及林子边缘,安排了不少的暗哨,一直监视着对岸的情况。 为了不让对岸的鞑子们发现他们的行踪,周昊领兵到了这里之后,严令手下的官兵不得发出任何喧哗之声,甚至连大声说话也不许,连他们吃饭也不能升火,也要在山坡另一面让火头兵做好之后,用挑子挑到这里,给官兵们吃。 现在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林中蚊虫多的要死,但是他们也要在这里忍耐着,不少官兵的脸都被蚊虫叮肿了,抓的满脸都是血,也没人叫苦,长时间严格的训练使宋军的素质提高了很多,现在的宋军将士很能吃苦,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和现在的官兵相比…… 但是回报给官兵的却是足额的粮饷,让他们可以拿到自己该拿的饷金,吃到很好的食物,而这一点也是以前许多地方的官兵享受不到的。 特别是这几年来,宋军军官也收起了骄奢**、逸的作风,和当兵的能同样吃苦耐劳,即便是苦一些,官兵们也都认了,因为他们要的不是绝对的平等,只是一点点平衡就足矣了。 入夜之后,周昊便没睡稳,在他的命令下,麾下的官兵各个都不除衣甲,和衣睡下,兵器也都放在手边,随时都可以拿起来便投入作战之中,天气炎热,下面不太远的地方便是清凉的河水,但是没有周昊的命令,这些官兵忍受着林间的酷热,却不能去河边洗漱,连他们喝的水也是火头兵从远处挑过来的,等的就是对面那支蒙古兵撞过来…… 当夜半时分到来的时候,周昊忽然隐约听到对岸山中似乎传来了轻微的惨叫声,很快一个亲兵便走到他的帐子外面小声说道:“周将军!鞑子那边开始有动静了!” 周昊一翻身站了起来,一抬手在脸上拍死了几只快要撑死的蚊子,一把抓起了大刀便走出了帐子。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起来准备!让谢全把火铳和神威大炮也都推出去,准备!动作都给本官轻一点,不许发出大的声音,不许点火!”周昊小声的吩咐下去…… 本来寂静的林间空地之中的兵营立即便活了起来,被叫醒的官兵纷纷立即起身,按照预先早就指定好的位置,开始集合。 而谢全这次也被高怀远派给了周昊,而且给他了二十门轻型神威大炮,另外给他了四十杆火铳,谢全被叫醒之后,一骨碌爬起来,立即对他手下的炮营下达了命令。 在对着河岸的地方,早就构筑好了隐蔽的炮位,这些炮兵们立即便把一门门轻型神威炮推到了它们的阵位上面,并且很快借助天上的月光,对准了河滩预订的位置,而那些火铳也被集中布置到了一个位置,火铳手纷纷用支架支起了火铳,这些火铳都足有二十多毫米的口径,简直如同一门小炮一般,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个时代黑火药威力有限,火铳又是滑膛的,精度不能达到很高的程度,想要有威力的话,只能依靠这种办法来提升火力,所以造出的火铳口径也就很大,不过威力经过测试,还是相当不错的,五十步之内,即便身穿铁甲也照样击穿,牛也能一铳便给放倒,所以高怀远这段时间才加大了火铳的铸造量,但是装备军队的还是有限。 大批弓弩手也都静静的走到了他们预订的阵位上面,弩兵上前奋力踏弩拉开了弩弦,把铁弩箭摆在了弩臂上面。 而弓手则默默的用腿攀住弓身,一用力把弓弦挂在了弓臂上,伸手用指头试了试弓弦的力道,然后一个个从箭囊之中抽出箭支,插在面前的草丛中,随手便可以直接拔出来使用,而且这些弓箭和弩箭的箭头都统一在金汁(也就是粪便水)里面浸泡过了,对付喜欢在箭头上用毒的鞑子兵,讲不上什么道义。 一队队长刀手也都身穿陷阵甲在出发的位置开始排列,为了不让月光照射在刀身上,而使渡河的蒙古兵发现他们,每个人的长刀都在火上提前熏过了,黑乎乎的一点光也不会反射。 就连他们平日里保养的亮堂堂的陷阵甲,每个官兵也都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黄泥,使之不会反光,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在南岸展开,一双双冷酷的目光纷纷投向了眼前宽阔而且平缓的河面上。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八章 范小五 阿勒坦坐在中央的一条最大的木排上,这条木排由四个当地百姓操控着,每个人身边还有一个阿勒坦的亲兵用刀逼着他们,而木排中间则承载着阿勒坦的那匹爱马。(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不少蒙古兵都紧张的坐在木排上,用力的抓着木排上的绳索,生怕一不小心便跌入河中,他们身上可是穿着的都是铁甲,掉到河里面马上就会跟秤砣一般沉下去。 大部分蒙古兵自作聪明的上木排之前把铁甲都脱下来,放在身边,打算过河登岸之后,再披挂到身上,这样做好歹一旦落水的话,还能挣扎几下,不会跟秤砣一般的沉到河底去。 他们虽然紧张,但是并不太害怕,因为他们知道,起码对面这一段河岸没有宋军驻守,他们只要登岸之后,便能给宋军以猛烈的打击,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蒙古的勇士,即便他们不是真正的蒙古人,只是一些色目人抑或还有一些契丹人,但是他们还是认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好的战士,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厉害,他们觉得自己一个足可以对付好几个金兵抑或是宋兵,所以即便他们将要面临着比他们多很多倍的宋军,他们也认为自己在阿勒坦的率领下,会获得胜利的…… 胜利便意味着他们将会获得战功,战功也意味着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奴隶,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女人,所以他们虽然坐在木排上有点紧张,但是却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直接装填葡萄弹!”谢全小声的对传令兵下令道…… 传令兵立即对身边的一门炮的炮手小声说道:“传下去,装葡萄弹!”所谓的葡萄弹也就是散弹的一种,不过颗粒比较大,提前用麻布和绳索包扎成型,可以一次方便的装填入炮膛之中,在近距离发射的时候,威力巨大。这些炮手们纷纷点头,然后鱼贯小声的接力,把这道命令传达到了炮阵最后一门炮的炮手。 炮手们在接令之后,立即开始摸黑装填,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别说是在有月光的情况下装填了,即便现在这些炮手们蒙着眼睛进行装填,也绝不会弄错,所以黑夜对他们来说影响很小,二十门轻型神威炮很快便都装填完毕,炮口直指河滩位置。 范小五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恨意,用力的撑着手中的长木杆,看着坐在他前面的这十来个蒙古鞑子,他的家人前几天就是被这些蒙古鞑子们给杀光了,剩下一个还未出门的小妹,也被蒙古人抓到兵营里面连续糟蹋了几天时间,今晚刚刚被鞑子杀掉,而他却还要被逼着运载这些畜生们渡河,去攻打宋军…… 他已经听说了这次宋军出兵凤翔路的消息,本来还有些担心宋军会不会祸害他们这些老百姓,但是他听说宋军保证这次占领凤翔路之后,会把他们这些原来本地的老百姓们都当作大宋子民看待,绝不会祸害他们。 可是他们全家没有能等到宋军的到来,却等来了蒙古鞑子的大军,范小五一直在黑暗中用力的咬着下嘴唇,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作,他在等着木筏驶到河中央之后,再动手……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在渡河的时候要掀翻木排,淹死这些鞑子兵,为他死去的全家人报仇,即便他也活不成也没关系,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他说自己会撑船,蒙古鞑子才没有杀了他,留着他为他们撑船。范小五的木排被安排到了最后离岸,船上的这些蒙古兵在用绳索捆好了他的脚腕之后,便不再关注他了,他一边撑船,一边轻轻的扭动脚腕,绑绳子的那个鞑子兵似乎有些疏忽了一些,绳子绑得比较松,他的脚在黑暗之中扭动着,居然脱出了绳圈,但是为了不让鞑子兵看到,他还是用脚踩着绳索,黑暗中鞑子们因为怕水紧张,抑或是兴奋,都没把注意力放在范小五的身上,而是都扭头朝对岸望去…… 眼看着大量的木排驶入到了河心位置,范小五小心翼翼的在不惊动鞑子兵的情况下挪动着脚步,蹭到了木排最后面。 木排上的那些鞑子兵觉得木排忽然一摇,纷纷扭头望向了木排最后的那个汉人船夫,却惊诧的发现刚才还温顺的像个绵羊一般的那个年轻船夫,这个时候却突然间把硕长的撑杆挑出了水面,猛然间大叫了一声:“畜生们!去死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木杆便猛然挂着风朝着木排上的这些蒙古鞑子们挥了过去。 蒙古兵们显然身经百战,一个个很是灵活,已发现不对头,便一起蹦了起来,但是他们紧张之下却忘了自己这会儿是呆在一个木排上,坐着的时候还好说,可是一群人一起蹦起来,抄家伙要杀那个船夫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他们根本站不稳脚跟…… 范小五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他挥动长杆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竿子扫过去,便打在了几个蒙古兵的身上。 蒙古兵本来就在木排上站不稳,结果被他这么一扫,立即便在木排上倒了下去,慌乱之中他们两爪乱舞,抓住什么算什么,结果一木排的鞑子兵都一头栽到了水中。“撑船的弟兄们!还等什么?他们不会放过咱们的,跟他们拼了!”范小五一竿子把一排蒙古兵一下扫到了水中之后,惊喜之余立即放声对四周的那些撑船的船夫们叫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蒙古兵和船夫都楞了一下,有些船夫立即便跟着爆发了出来,他们其实心里面也都明白,蒙古鞑子过河之后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的,只是因为还有一丝对生的期待,所以他们强忍着按照鞑子的吩咐,撑排渡河。 当有范小五第一个这么干之后,许多船夫也都立即爆发了出来,纷纷挥舞起长杆,去抽打他们木排上的那些蒙古兵起来。 蒙古兵反应也很快,立即便开始镇压这些船夫,即便是有些船夫还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反抗的时候,他们也都毫不留情的动手用刀枪把木排上的船夫给砍杀到了水中。 而一些船夫掉入水中之后,因为脚脖子还被鞑子用绳索绑着,无法脱身,索性拼了命的钻到木排下面,奋力的摇晃着木排,把一些蒙古兵摇晃的倒入水中,沉下去淹死他们…… 蒙古兵惊慌失措的用刀枪朝水中乱捅,黑暗之中有些人捅死了船夫,还有人误伤了自己人,河面上顿时一片大乱。 周昊和三千宋兵看着河面上的蒙古军的木排一阵大乱,听着河面上的叫喊声,喊杀声,怒骂声,惨叫声,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做孽不可活!”站在周昊身边的的一个亲兵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周昊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是他也同意这个亲兵的说法。 河面上蒙古兵好一通乱,才算是解决了木排上的那些造反的船夫,但是许多木排上都没了船夫,连撑杆也丢到了河中…… 这些鞑子兵便不得不忙着一边打捞还在水面上挣扎的同伴,一边去河面上捞那些被船夫丢了的长杆,自己来控制木排。 这么好一阵子折腾之后,他们才重新稳住了阵脚,纷纷伸手用刀或者其它东西划水,继续朝着对岸驶去,但是队形却乱的不成样子了。 “混账!这些该死的汉人!早知道他们这么做,就不该留下他们!”阿勒坦怒骂了一声,好在他的木排上亲兵们盯得紧,四个船夫没机会反抗,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但是阿勒坦还是不放心,直接下令杀了这四个船夫,让自己的亲兵接手,继续撑船渡河…… 河面上到处都是被杀的船夫的尸体,只是黑夜之中无法看到河面上飘散的鲜红的鲜血罢了。 远离木排的一处水面猛的冒出了一个人头,范小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之后,喘了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潜泳朝着水面上一个还在挣扎的蒙古兵游了过去。 那个蒙古兵忽然惊叫了一声,接着咕咚一声便沉了下去,没多长时间,范小五便又浮出了水面,开始朝着四周寻找新的目标。 刚才他已经在水里面活活溺死了四个蒙古兵了,但是这会儿他也快没有力气了,毕竟这些天蒙古兵没给他们吃什么东西,他也早就饿得没了多少力气了,喘息了一阵之后,有一个木排上的蒙古兵突然发现了他,立即惊呼了一声抄起了背上的弓,搭箭便朝着范小五射去。 范小五无奈的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潜入了水下,朝着远离蒙古兵木排的地方游去,箭支落在水上立即便失去了劲道,随即便飘在了水面上。 这样的混乱耽搁了阿勒坦许多时间,好一阵子忙活,木排才开始逐步的靠岸,一些蒙古兵开始登岸,然后忙活着帮后面的木排靠岸,让更多的蒙古兵登岸。 在河中一阵混乱,一些蒙古兵丢了他们的甲胄,也有人丢了刀枪,上岸之后便乱哄哄的挤在一起。 阿勒坦警觉的朝着四周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才吆喝着让这些手下的人离开河滩,朝着岸上走来。 周昊冷冷的看着这些蒙古兵乱哄哄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判断着蒙古军离他们的距离,直至蒙古军进入到了火炮射程之内后,他才奋力吸气然后猛然吐出了几个字:“神威炮!放!”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这些炮手们,在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周昊的那声怒吼之后,立即便啪嗒啪嗒的一起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然后炮长一把便将火把杵在了火门上面。 在侧面对着河滩的草丛之中,立即便吐出了一连串的火焰,天地之间顿时充斥满了轰鸣之声……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怒 在寂静的深夜里,这种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即便是远在数里之外,也能清晰的听到这样的声响,双方哨探都在听闻这种声响之后,飞马连夜急报大营,于是两岸大营都立即灯火通明了起来。(3ghx)“什么?阿勒坦所部遭到了伏击?宋军如何发现他们行踪的?”拖雷其实根本也没有睡觉,一直和衣靠在大帐的熊皮上假寐,当听闻消息之后,立即便跳了起来。 可惜他这个问题又没人能回答他,于是他立即派人飞马前去阿勒坦出事的河段向对岸查探消息。 天亮之后,原来的强渡计划也彻底取消,一队斥候飞马返回蒙古大营之中,有人扑到大帐之中惊恐的对拖雷禀报道:“启禀大帅!昨晚阿勒坦确实遭到了宋军的伏击,只有几个人得以泅水逃回北岸,现在出事的地方河面上到处都是宋军的船只,正在打捞尸体!” 拖雷一下子便瘫坐在了大帐的地毯上…… 周昊此时还在率兵清理战场,将蒙古兵的尸体抬到岸上,并且剥去他们的甲胄,收取他们身上的物品,把刀枪弓箭也都收成一堆。 然后将这些蒙古军的人头都剁下来,集中起来清点之后,送至大营交验。 此战不算沉入河中的蒙古兵的尸体,他们共战祸蒙古军人头七百九十五颗,这其中不包括还正在河中打捞的蒙古军的尸体的数量,不少蒙古兵被逼得跳入了泾河之中,但是也尽数淹死或者被下游早已埋伏的宋军驾船赶上来猎杀在河中,二十几条小船往来在河面上游荡,力争不放过一个蒙古兵逃回河北岸。阿勒坦所部全军尽没于泾河岸边,这一战周昊以有备击不备,一直待到蒙古军全部登岸之后,才下令开火。 先是一轮排炮打过去,密集的散弹几乎横扫整段河滩,当即走在前面的蒙古军便被击杀了一大片。 接着便是弓弩齐放,期间还有火铳手不断的集中发射,火炮二次装填之后,再一次轰击,整支蒙古军便彻底溃乱了。 阿勒坦在第一轮排炮的轰击下便被打成了马蜂窝,蒙古兵立即失去了指挥,虽然还有一些百夫长很是凶悍,指挥着残余的蒙古兵反冲,试图抢占河岸,击溃伏击他们的宋军,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箭雨还有一排一排的火铳…… 蒙古兵登岸的时候本来许多人的甲胄就没有在身,在宋军这样的攻击下,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样的炮击和弓弩发射一直持续到蒙古兵彻底溃乱,纷纷逃下河滩,试图抢了木筏逃回北岸的时候,周昊这才下令长刀兵出击,一排排长刀兵大踏步踩着鼓点走出河岸的草丛树林,整齐的逼向了河滩,然后一起按照口令,一次次的举刀,劈下,再举刀,再劈下,如同一个高效的屠杀机器一般,将河滩上还能站立着的所有蒙古兵全部砍倒在地…… 一部分蒙古兵抢上了木排,试图驾驶木排逃回北岸,但是下游这个时候立即驶来了二十多条轻便的快船,每条船上都有十名左右的身披纸甲的宋兵,迅速的封锁了河面,在河面上又和败退的蒙古溃兵展开了一场厮杀。这些宋军之中有些是光着上身的水鬼,在乘船抵达战场之后,纷纷跳入水中,潜水游至蒙古兵的木排之下,用锋利的尖刀切断捆扎木排的绳索或者皮索,令木排散架,还有船只在河面上丢下长长的绳索,隔一段上面穿一截竹管,在河面上形成了阻拦索,拦住蒙古兵的木排,使之根本无法朝北岸行驶…… 再加上大批宋军涌至河滩,弓弩手对着河面上的蒙古兵箭如雨下,这一场仗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迅速的便将阿勒坦这批蒙古军给解决在了河中和南岸滩头。 只有几个水性不错的蒙古兵侥幸依靠潜水,逃回了北岸,其余兵将都把命丢在了这里。 当天亮之后,只见河面上到处还都漂浮着蒙古兵的尸体,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蒙古兵被他们身上的铁甲拖着沉入了河底,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再浮出水面了,只能在河中喂鱼鳖虾蟹了。 这也是为何宋军收集的蒙古并的人头数量不足的原因,还有一部分蒙古兵的尸体顺着河底的暗流已经冲至了下游,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拖雷仔细询问了逃回来的几个蒙古兵有关这次他们中伏的事情之后,哀叹了一声令人将这几个幸存者带下去休息,脸上充满了怒色。他现在可以确定,宋军其实早就察觉了阿勒坦的行踪,这才提前在南岸埋伏,以至于使阿勒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招致了灭顶之灾。 “奸诈的汉人!真是该死之极!”怒急的拖雷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猛然拔出腰间的宝刀,一刀便将面前的一个矮几劈成了两段。 “大帅!我们还是先回庆阳吧!宋军早有准备,这次恐怕我军很难成功夺取凤翔府了,还是先打下庆阳之后,稳住了局面之后,再谋进兵之事吧!”一个谋士小心翼翼的对拖雷提议道…… 拖雷此事已经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立即挥刀指着那个谋士怒斥道:“任何人都不许说退兵之事!我们还没有败!此战关乎我拖雷以及蒙古大军的声誉,我们必须进攻,我不信就打不过泾河!我要亲手为阿勒坦报仇雪恨。” 本来还想附和退兵的那些人立即都闭上了嘴巴,噤若寒蝉的站在大帐之中,拖雷怒气冲天的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之后,拖雷大步走出了大帐,带着手下的人朝着河边走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和对岸的宋军源源不断的把一些血淋淋的人头运至了河南岸,并且把这些人头堆积成了一个京观,许多宋军官兵洋洋自得的对着河北岸的蒙古兵大声的吆喝着,用各种口音大声嘲笑着蒙古军的无能,甚至有的官兵当场解开裤子,掏出家伙对着筑成京观的那些蒙古兵的人头撒尿…… 但是因为要朝蒙古兵人头撒尿的人太多了,所以有些官兵干脆便跑到河边用家伙对着河面撒尿,一边撒尿还一边大声的发出大笑之声,以此来侮辱蒙古军的无能,还有人扯着嗓门指名道姓的喊着拖雷的名字,大声的侮辱拖雷。 拖雷刚刚平复了一点的怒气,便再一次腾的一下火冒三丈,他们蒙古军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呀! “我拖雷今日在此盟誓,只要我率军杀入宋境之中,必将屠尽这些该死的汉人!”拖雷指着河对岸的宋军,歇斯底里的叫到…… 于是在拖雷的严令之下,蒙古军在河北岸再一次掀起了伐木造筏的运动,大量的树木被一棵棵的伐倒,然后送到河边用绳索、皮索绑扎起来,拖雷下了决心,要强渡泾水,非要将眼前的这支宋军给彻底杀光,方能出他胸中的这口恶气。 这倒不是拖雷失去了理智,而是他心知今次窝阔台征发大军攻金,是势在必得,非要灭掉金国不可,而最关键的一路便是他这一路人马,他们必须要夺取凤翔府,攻入宋境,然后绕至金国背后,才能覆灭金国,他这个时候没有退路可言,他唯有向前,向前,再向前才行…… 几个宋军押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后生,将其押到了周昊面前,这个后生立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周昊面前,用力的对周昊磕头,一边磕一边哭着说道:“多谢将军为小的的家人报仇!” 周昊看了看这个后生,对他问道:“你是何人?” “小的范小五,乃本地河北岸范家村人,前些日我们村子被鞑子占领,全村人眼下被鞑子杀的只剩下了我一个,小的被蒙古军强逼着为他们驾木排,所以才留下了一条命!小的本来也没想活下来,这次还亲手溺毙了不少鞑子兵,求将军收留小的,跟着大军即便是做牛做马,只要能杀鞑子,小的都愿意干!”范小五一边哭,一边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求周昊把他收入军中。 周昊看了一下这个范小五,昨晚他也看到河中那些驾排的民夫在河中同鞑子搏斗,心知此人肯定说的是实话,同时也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点点头道:“可以!我收下你便是了!”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范小五一听大喜,连连对周昊磕头称谢。 “来呀,给他件衣服,带他去吃些东西再来见我!”周昊摆摆手道。 原来范小五昨晚在溺毙了几个蒙古兵之后,力竭潜回了河北岸,当看到蒙古兵中伏,被宋军杀的大败之后,他天一亮便又跳入河中,奋力朝着南岸游来,投奔这边的宋军,结果被在河面上巡逻的宋军船只擒获,送到了周昊这里。 周昊在范小五吃饱喝足之后,对他详细问了北岸蒙古军的情况,范小五因为一直被蒙古军逼着干活,所知情况也不算多,念及他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周昊便索性把范小五留在了他的军中,当了一个亲兵。 当周昊向高怀远复命的时候,高怀远满意的点头道:“周昊果真不负众望!干的相当不错!”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章 不谋而合 周昊跪下请罪道:“卑职无能,很可能并未全歼敌军,估计会有少数鞑子兵逃回北岸,请大帅责罚!” “哈哈!不用自谦!敌军过河一千多人,仅仅是斩首便有近八百,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溺毙于河中,你已经是尽全功了!又何罪之有呢?起来说话吧! 看来这一次孛儿只斤拖雷真的被你给气疯了,居然打算放弃用计,堂堂正正的强渡泾水与我一战!那么这便好办,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吧! 可笑拖雷还以为我们宋人像当年那样容易欺负,既然他要这么做,那么就放他们过来吧!本官这次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一天,以后提起我们宋人,便会在骨子里面胆寒!”高怀远大声的对麾下诸将说道。(3ghx)每个人在听到高怀远这通信心十足的宣言之后,脸上都洋溢出一种自信的神色来。 宋军在南岸继续驻守,密切关注着蒙古军的行动,而且派出兵将,乘坐收集来的渔船往来于泾水之上,监视着蒙古大军的行动,以防他们再在其它地方偷渡泾水,同时他们也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渡河。 拖雷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他却还是不愿意就这么灰溜溜的败走,无论如何他都要再尝试一次强渡泾水,和对面的这支宋军来一场决战,但是他也发现,眼下他们蒙古军很是尴尬,对方不过来,他们想要强渡泾水,将是一件非常难以完成的任务。如何能强渡过河,成了拖雷必须要面临的问题,他召集了手下的诸将还有谋士,再一次商议这件事,许多人都对这次能否强渡泾水,都表示没有信心,这令拖雷很是恼怒。 士气到这个时候已经早已不如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样高涨了,在听闻阿勒坦一役尽没的消息之后,不少将领都对渡河作战开始有些恐惧,毕竟他们都是北方人,不善水战,这么以弱击强,也难怪他们没有信心。 倒是一个谋士给拖雷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利用天气,来强渡泾水,此人比较会观天象,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一种牛人,他能根据一些天气,判断出未来的天气情况,是一个比较称职的天气预报员…… 他对拖雷说道:“大帅!小的倒是有一个主意,以小的长久以来观测天气的经验,三日之内此地将会有一场大雾,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只要天降大雾,宋军便无法看到我们这边的行动,我们大可利用大雾天气,悄然渡河,待到宋军发现我们渡河的时候,我军也基本上可以抢占南岸,只要后续大军跟紧,那么便很可能强渡成功,到时那些该死的宋军,还不就由着我们大军随便杀了吗?” 拖雷在听到这家伙这句话之后,当即心中大喜过望,急忙追问道:“你可有把握,三天之内必将降大雾吗?” 这个家伙很自得的捋着下颌的小胡子答道:“一定不会有错,假如三天之内不降大雾,小的甘愿受军法处置!” 拖雷闻之大喜,立即下令加紧建造更多的木排,随时都做好强渡泾水的准备,还在军中挑选出一些稍微会些水性的兵将,充作掌船之人,负责操作这些木筏运送大军强渡泾水。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蒙古大军几乎将北岸数里之内的所有树木都砍伐一空,扎制出来了无数的木筏,放在了河边,随时准备渡河之用。 而拖雷也真下了功夫了,他亲自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渡河计划,从上到下所有兵将在什么地方登船,他都亲自进行的反复的调整和安排,直至让大军之中每个人都明确的知道,一旦开始渡河,他们应该在什么地方集结,什么地方登船,甚至精确到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乘坐哪条木排,以免到时候发生混乱…… 拖雷也知道这么做还是很危险,大雾之中虽然对他们渡河有利,但是对于渡河之后的作战指挥,却麻烦很大,渡河肯定会有先后,一旦过去之后,他将失去对大军的控制,到时候便只能依靠下面的部将们自己指挥部下,来对宋军展开攻击,如果提前没有安排好的话,即便是能过河成功,也只能进行混战,这样一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所以拖雷不但安排好了渡河的顺序,还详细的制定了过河之后的作战计划,要每个部将都知道,什么时间攻打什么地点,该在什么地方集结。两天的时间就这么忙碌的过去了,拖雷也终不负他一代蒙古名将的称号,如此庞杂的计划,还是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完成了,在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他也几乎两天没有睡觉了,于是和衣躺下,只等大雾降临了。 在拖雷忙活着布置渡河大计的时候,高怀远这边也在紧忙活,他同样也在安排防守反攻的事情,同样也在和军中诸将做着一个计划,计划如何先击败蒙古军的强渡之后,如何渡河过去,追击蒙古大军…… 两军各自都在紧张的忙碌,目标却是完全一致,那就是这一战彻底打败对手,将对手逐出这片土地。 但是这个时候却还有一个第三方也同样在跟他们一样紧忙活着,那就是金国那边,惊闻宋蒙两军都进入到了凤翔路,试图抢占陕西这块关中要地的时候,金国上下也都紧张万分,金主最怕的不是宋朝那边,而是怕凤翔路一失,宋军抵挡不住蒙古大军,让蒙古大军强行入宋借道从背后攻击金国。 而且完颜守绪又惊闻驻守凤翔路和临洮路的杨涟兴居然投降了宋军,于是他一边大骂杨涟兴,吩咐人抓捕杨涟兴还留在河南的亲属,拉出去全部砍了,一边召集大臣急速商议对策,最终还是决定,派出时下一员金国的猛将先行率军入陕解决蒙古鞑子围攻庆阳,收住庆阳之后,再说找杨涟兴和宋朝算账…… 领命之后的完颜合达立即调兵遣将,命完颜陈和尚为先锋,先行前往庆阳方向解围,完颜陈和尚不敢怠慢,领一支轻骑出渭南直奔庆阳方向赶来,他这次率领的金兵不多,只有区区五百人左右,但是这支金军眼下却是金国最精锐的兵马,而且一色齐都是骑兵,这对时下金国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一支精兵,之所以他只带这么点兵马,也是确实出于无奈,因为还有一路蒙古军在窝阔台的指挥下,进逼潼关一带,他即便是想多带一些兵马,也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所以他唯有抽出少量的兵力,援救庆阳,这也实出无奈…… 不过完颜陈和尚确实也乃是金末名将,他率领这支骑兵,日夜兼程赶往庆阳方向,于七月初九终于赶至了大昌原,终于在大昌原遭遇了蒙古军,两军随即便在大昌原展开了一场激战。 绍定三年七月初七寅时刚过,一个兵卒便飞报正在帐中和衣休息的拖雷道:“大帅!起雾了!已经开始起雾了!” 听闻消息的拖雷翻身站了起来,大踏步的走出了大帐,抬眼望去,果真在大帐前的风灯光线下,看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雾气……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来人!传令下去,三军立即开始准备渡河!” 于是蒙古大营里面顿时便忙碌了起来,一支支的蒙古兵便开始整队,在各自的百夫长抑或千夫长的率领下整装齐备的踏出了大营,朝着各自预订的位置行去。 拖雷拉着他麾下勇将速不台的手,一再嘱咐道:“此战关乎能否灭掉金国,还望你一定要率军击败对岸的宋军呀!” 速不台立即点头道:“请大帅放心,我速不台绝不会辜负先汗的遗志的!请大帅在此恭候末将的好消息!我去了!” 拖雷望着速不台消失在浓雾之中的背影,心中不由又豪气大发了起来。 而高怀远在南岸的宋军大营之中,也被二虎叫醒了过来,披上了衣服之后,他走出了寝帐,举目望去,结果高怀远也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天助我也!居然这个时候起了大雾!传令立即升帐!” 为了不惊动对岸的蒙古大军,这一次升帐高怀远没让击鼓,而是派人飞奔到诸将那里,叫起他们到大帐意识。 帅帐之中灯火通明,一个个武将飞奔到了大帐之中,有些人的衣甲都没整理好,但是精神却都相当不错,没几个人睡眼惺忪,倒是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都在等着这一刻一般。 很快诸将便得令之后都赶至了高怀远的帅帐之中,分列在了大帐两侧。 “真乃天助我也!我们等了这么多天,居然没把蒙古大军等过来,反倒等来了这场大雾!既然鞑子胆怯了,不敢主动渡河来攻,那么我们也不要再等他们了,这一次本帅打算先他们一步,渡河过去,会会他们去!不知诸位有何意见吗?”高怀远端坐在帅案之后,一脸喜色的对帐中诸将问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乱战1 诸将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也都很是兴奋,摩拳擦掌的等着高怀远下令,但是只有周昊皱眉想了一下,出列道:“大帅!今日起雾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卑职以为,鞑子这些天一直赶造木排,并无要放弃渡河的想法,会不会鞑子也在等这样的机会呢?末将以为,大帅还是应该谨慎一些!做好防备蒙古大军也趁着这场大雾强渡泾水,攻击我军!” 高怀远楞了一下,低头微微想了一阵,点点头道:“周昊你果然沉稳,说的不错,是本官太松懈了! 嗯!鞑子确实这些天表现异常,以他们所造的木排,足以支持短时间运送大量兵马渡河了!但是却未强渡来攻!确实有些异常! 那么你们其他人又怎么看待蒙古大军这种异常呢?” 黄严点点头道:“周将军所说有理,搞不好鞑子也正在等这场大雾呢!不过末将想,鞑子又如何提前预料到会有这场大雾呢?难不成他们中间有神仙不成?” 高怀远摇摇头道:“不要小看鞑子,为将者不但要知道控军打仗,还要识天气,以天气为己所用才行!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不也正是提前预料到了将会有雾吗?看来我们也不得不防呀!” 帐中诸将纷纷小声的讨论着这件事,高怀远仔细的想了片刻之后还是觉得周昊这个提醒很重要,于是便很快下定了决心。(最快更新3ghx)“既然如此,我们便两手准备,黄严!你率一支兵将,开始登船,由此向东行驶,假如没发现敌军趁雾抢渡的话,便在下游择一地登上北岸,天亮之前偷袭敌营,有费文龙在北岸潜伏,你们两相夹击,即便不能重创鞑子大军,也起码能击退他们,为我军渡河追击创造条件!”高怀远取出一支令箭对黄严吩咐道。黄严立即出列领命,马上便转身下去开始调度兵马,到河边码头上登船。 “姜海,你领一军沿河向西巡视,严防蒙古大军趁雾渡河,一旦发现蒙古大军渡河,便立即击敌于半渡,不得让其顺利登岸。 李若虎,你也领一军,出大营沿河向东巡查,同样严防蒙古军渡河,一番发现蒙古军渡河,也一样立即击敌于半渡,务求多杀伤敌军,阻止敌军顺利登岸! 周昊,你也领一军做好准备,一旦蒙古军大批渡河,便固守大营,不得让蒙古人得手! 谢全,你把你的炮兵分设在大营东门和北门,做好准备,一旦鞑子来的话,就给我狠狠的揍他们! 同时剩下的诸将也都带本部兵马做好应敌准备,随时听候调遣,准备出战! 既然大雾来了,我们也需有万全准备才行!都开始行动吧!”高怀远迅速的开始下达命令,一个个战将纷纷出列接令,然后在他一挥手之下,众将立即出帐散去,开始各自点齐兵马,忙碌了起来…… 高怀远所率的这支大军,几乎可以说是他的高家军了,主将基本上都出自卧虎庄一系,只有少部分人是出自殿前司或者利州路,所以高怀远调度起来他们,可以说如臂使指一般的方便,没人会对他的权威表示反对。一路路宋军在大雾之中,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姜海和李若虎各自率领一支兵马,出了大营沿着河岸开始巡视,并且要求麾下兵马都安静前进,小心倾听河面上的动静。 而黄严则立即领兵,登上了这些日子搜集来的各式船只上,由本地的渔民还有熟悉水性的老百姓操作着船只,开始离岸顺流而下。 而高怀远自己也披挂整齐,带着二虎等亲卫开始巡营,一门门火炮火铳被谢全的炮营退出来,摆放在了大营的东北两门内的两侧,炮口从木栅之间的缝隙指向了营外的空地…… 雾气越来越重,虽然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几十步之外,便看不清东西,百步之外的火把便也失去了光明,这对双方的兵将来说,都既是优势又是一种困难,使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楚百步之外的事务。 高怀远走到大营北门,走出了大营,来到了泾水岸边,借着手下亲兵的火把灯球的光线,看着河面上浓重的雾气,倾听着河面上的声音,他隐约之间似乎也听到了些水声,但是却无法判断这些声音是从何而来,于是他又走近了河岸一些距离。 忽然间他听到河面上猛然传来了一阵滔天的喊杀之声,高怀远微微一惊,心知果真让周昊猜中了,蒙古大军也趁着这个大雾之机,开始抢渡泾河,要过来攻击他们宋军了…… 果真黄严在领兵登船出航之后,刚刚行驶不远,便在河面的浓雾中撞上了大批乘坐木筏试图渡河的蒙古军。双方都是在很近的距离下才发现的对方,而且双方都为了隐蔽,都没点燃火把,宋军这边也只是为了保持船队的队形,在每条船的**后面点了一盏很小的风灯,为后面的船只指明前船的位置。 所以两军可以说等到发现对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快伸手都能够着对方了,于是突然之间便在水面上爆发起了激战。 黑暗之中谁也不敢点灯,一旦点灯的话,马上就会成为对方弓箭手的活靶子,所以两军都只能黑灯瞎火的乱战…… 这一下两军的船只和木排便挤成了一团,乱哄哄的纠缠在了一起,两军兵将都疯狂的朝着突然出现的敌人发动进攻,但是谁又都瞧不清对方,所以这个混乱也就不用提了,反正只要一看到对方乘坐的东西和自己的不同,那就一定是敌人,攻击也就不会有错了。 江面上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两方主将都紧张的倾听着江面上的声音,搞不清楚自己这边的兵将遭遇了多少敌军的兵将。 而高怀远立即也后悔了,他后悔不该这么急功近利,把黄严派出去偷袭敌军,这样黑暗的河面上,两方这么纠缠对谁的危险都很大,他可不想自己这样一个好兄弟这么稀里糊涂的栽在这里…… 想了一下之后,高怀远立即传令下去,沿着河岸开始鸣金,传令黄严所部立即撤回南岸。 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却等于基本上没有,因为这个时候黄严所部的船只已经彻底和蒙古军的木排纠缠在了一起,即便是听到了鸣金之声,也无法迅速的撤回来了,只有这么摸着黑,在河面上跟对手乱打乱杀。 而蒙古军这一次渡河,选择的河段很宽,他们几乎在几里地的河段上同时推木排入水,有些蒙古兵和宋军的船只碰到了一起,但是还有许多蒙古军没有遇上宋军的船只,继续在他们的操作下,朝着南岸攻来…… 这一场仗本来两方都想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但是心思想到了一起之后,便成了一场乱战。 很快在岸上的姜海和李若虎所部,也都发现了蒙古军的木排开始靠上了南岸,并且开始登岸,可是他们苦于无法看的更远,根本无法提前在蒙古兵靠岸之前,用弓弩拦截河中的敌军。 于是他们两军也很快冲下河滩,和试图登岸的蒙古军激战了起来。 沿着泾水河岸数里之内都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打斗声,一时间谁也无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兵将,更搞不清敌军的情况,只能摸着黑听着声音拼杀不已。 高怀远情急之下想要朝下游喊杀声最烈的地方去看看情况,但是立即便被二虎死死的拽住,一帮亲兵说什么也不让他这么冒然的到那些地方去巡查,并且对高怀远说:“你乃是一军主将,这个时候应该在大营之中坐镇指挥才对!” 高怀远无奈之下也只得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又驻足倾听了一阵之后,便打算离开河岸回到大营…… 但是这个时候从河面上突然间便飞来了许多箭支,纷纷洒落在了高怀远和他这些亲卫身旁,还有两三个亲卫当即中箭,闷哼了一声之后,忍住了伤痛并未倒地,众亲卫在二虎的率领下立即用身体挡住了高怀远,急忙护着高怀远朝大营撤去。 而几条大木排也很快靠在了岸边,一伙又一伙的蒙古兵将立即跃上了河岸,追着高怀远一行人便朝宋军大营扑了过来。 原来一些蒙古兵从正面抢渡,没有遇上黄严的船队,便顺利到达了南岸,他们在靠岸之前忽然发现河边有一些灯光,便立即在木筏上开始放箭攻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攻击的居然就是宋军的主将,上岸之后他们又要集结,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结果让高怀远这一小撮人顺利的退入了大营之中。 一个蒙古军的千夫长登岸之后,立即纠集了附近一批上岸的兵将,大致选定了宋军大营的方向,便朝着宋军大营猛扑了过来。 而谢全也一头火星的来回在北门的炮兵阵列之中转悠,这会儿天色虽然已经有些渐渐的发亮,但是却在浓雾中还是很昏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兵营之外几十步之外的东西,但是他听着声音,却已经是有大批人马似乎正在朝着大营方向扑来,但是苦于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于是他脑筋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立即吩咐在营中守御的弓箭手朝着营外尽可能远的距离发射了一批绑着油布的火箭,大量火箭落下之后,便在营外八十步左右的地方点燃了起来,一支支插在地上的火箭箭杆燃烧起来,正好成了一个个小火把,让谢全他们这些炮兵起码可以看到火箭附近的事物。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乱战2 高怀远和二虎他们快回到辕门的时候,立即大叫道:“不要放箭,自己人,大帅回营了!” 看守辕门的兵卒立即高喝道:“口令!” “兴汉!”二虎立即便放声叫道。(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光复!”看守辕门的兵卒立即便也放声回答道。 “快点开门!”兵卒们这才立即打开了辕门,把高怀远一行放了进来。 口令这玩意儿也算是高怀远的创造了,为了防止有细作冒充宋军混入大营,隔一段时间大营都会更换口令,这种办法倒是很有效,起码不会误伤自己人。 不多时便听到有鞑子嗷嗷叫登上了河岸,乱哄哄的朝着宋军大营方向扑来…… 这一次守营官兵不可能再搞错了,当那些蒙古兵将们被大营的灯火吸引过来之后,他们跑近了才发现这些亮着的火把乃是宋军射出大营的火箭,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宋军大营冲了上来。 “找死!发炮!”当看清楚那些身披铁甲高举刀枪弓箭的蒙古兵将出现在了火箭的地方之后,谢全立即吐了口吐沫,用力挥手下令道。 这群好不容易登岸的蒙古兵将,当在趁雾之中看到了宋军的大营之后,各个立即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好像胜利就在眼前,宋军的人头唾手可得一般,一个二个大吵大嚷的举着兵器朝着大营冲来。可是他们却没料到,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排火雨,一道道火光对着他们的脸便喷吐了出来,一声声巨响随即传入了他们的耳中,但是冲在前面的人随即便倒飞了出去,全身上下喷射着血箭,落地之后便如同烂泥一般的瘫在了地上,死的再也不能这么死了…… 紧接着便是一通箭雨从宋军大营之中飞出,暴雨一般的洒落在他们的人群之中,这一波鞑子兵也只是猖狂了片刻,便都倒在了营门外的空地上,而在他们的身边,那些射来的箭羽如同开了一地的芦苇花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味和硝烟的味道。 虽然宋军在水上和岸边对蒙古军进行了拼死的拦截,但是大批蒙古军的木排还是靠上了河岸,无数蒙古兵如同洪水一般的用上河岸,乱哄哄的在浓雾之中寻找着敌人…… 有些蒙古军官上岸之后,在浓雾之中找不到方向,领着手下到处乱窜,哪儿有喊杀声便朝哪儿跑,整个南岸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天光也渐渐的放亮了起来,但是这并未减轻一点南岸的混乱,两军兵将依旧在河滩以及堤岸上纠缠成一团,兵找不着将,将寻不到兵的事情到处都在上演,宋军的提前准备,也让蒙古军的进攻彻底的混乱了,他们根本在浓雾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到处都是人濒死的惨嚎声。 速不台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他照样还是老当益壮,当年他在成吉思汗手下,就是出了名的猛将,被称为开国功勋四将之一,也号称成吉思汗跟前的四狗之一,一生为蒙古汗国立下了无数的战功。这一次他随同拖雷南征,乃是拖雷跟前的副将,拖雷这一次把强渡泾水的任务交给了他,所以他铁了心要为拖雷,杀出一条血路来,要彻底的将南岸的宋军给击溃,当他一上岸之后,便立即率领随行人员,到处冲杀不已,不断的在浓雾中收拢蒙古兵将,并且不断的击溃拦截他们的小股宋军。 眼下他已经纠集起来了一千多人,终于在浓雾中从不断传来的轰鸣声的方向,弄清了宋军大营的位置,他于是便立即拍马率军,朝着宋军的大营冲去…… 今天的仗他打得非常不痛快,一上岸便遭遇了一小股宋军的阻击,混战之中,他的许多亲兵都被宋军杀死在了河岸上,虽然他最终击溃了这支宋军,但是却感到十分的吃力,这些宋军即便是一个小卒,战意都十分旺盛,碰上他们蒙古军便死缠烂打,甚至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给蒙古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而且这些宋军的盔甲也很邪门,都是整片的铁板构成,箭射不入,刀砍不动,就连用长枪捅,效果也很不好,不是打滑从一侧滑掉,就是扎不进去。 反倒勇敢的蒙古兵们身上的这些铁甲比起宋军来,显得很是不堪,宋军大多装备长枪,即便是铁甲,也在尖锐的枪尖之下,一扎一个窟窿,所以往往几个蒙古兵,也不一定能放倒一个宋军,双方交换比很大,大的令速不台几乎无法承受。在他看来,这天下没有什么军队比他们蒙古族的兵将跟勇敢,更懂得杀人的技巧,但是在这到处都是烂泥的河滩上,什么技巧都没了用处,两军一碰面,就几乎是鼻子碰鼻子,直接就抄家伙对砍了起来。 而宋军那边甲胄明显占便宜,往往一小队宋军,便阻住一大段河滩,让蒙古军无法靠岸,箭射不死,刀砍不动,非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之后,才能冲垮宋军的防线,以至于许多蒙古兵都白白的倒在了河边,甚至被撵回了河中被活活淹死。 总之速不台很不爽,这仗打得太憋屈了,如果这么交换下去的话,他这次率领的七千蒙古大军,恐怕能活着再见到拖雷的就没几个了……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攻入宋军大营,彻底把宋军给大乱,为后面拖雷的渡河抢占桥头堡,所以他拼了老命,率领刚刚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麾下兵马,朝着宋军大营的东门方向杀奔而去。 而当他们快要接近宋军大营辕门的时候,却看到前面满地都是蒙古兵将的尸体,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宋军射出来的箭羽,营外的拒马上也趴满了蒙古兵的尸体。 速不台心里面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这些蒙古兵将都是他麾下的精锐,这些年跟着成吉思汗和拖雷不知道打了多少硬仗,但是今天却大批的死在了宋军的营外…… 他知道在他到这里之前,肯定是已经有不少的蒙古兵提前登岸,赶到了这里,试图攻入宋军的大营,但是终未成功,都死在了这里。 速不台怒吼一声,摘下了马鞍上的硬弓,搭箭便朝着宋军大营猛射了一箭,接着下令道:“放箭,压制住宋军,刀斧手冲!” 于是许多携带着弓箭的蒙古兵立即开始集中在一起,弯弓搭箭,对着宋军辕门处开始放箭,试图用弓箭压制住宋军的弓箭手,然后让刀斧手攻入宋军大营,抢夺下宋军的辕门,好让他们一拥而入,只要能攻入大营,他们便有更多的胜算了,按照常识来说,敌军大营一破,那么便会很快崩溃,这一仗他们便基本上算是赢了…… 可是速不台却忘了一件事,就是刚才他还听到的那些隆隆的巨响声是什么东西。 上一次他因为有其它事情,并未跟着拖雷参加丁亥之变对宋境的进攻行动,所以他也就对火炮这种东西很陌生,虽然后来也听闻拖雷带回来的兵将提起过这种可怕的武器,但是他还是顽固的认为,这不过是那些胆小鬼们编造出来的东西,根本不足以采信,他至今还认为这种能发出轰鸣声的东西,只不过是所为的霹雳炮,震天雷之类的玩意儿罢了。 所以他坚定的认为,只要他的麾下将士有足够的勇气,还是能够攻入宋军大营的,胜利从来都只会属于他们这样的勇士的…… 所以他策马站在宋军辕门前面,沉着的指挥着手下的兵将们对宋营发动进攻,而晨雾此时也渐渐的开始转淡,人的目光可以渐渐的看的更远了一些。 一个炮长定睛朝着营外的蒙古军的位置观瞧,不耐烦的把挡在他前面的一个盾手推到一旁,不让盾手阻碍他观察敌情的视线,朦胧之中,他忽然隐隐约约离辕门百步左右的浓雾中似乎有人骑在马上,似乎还在吆喝着指挥蒙古军朝着宋军大营放箭。 于是他立即掉头回到自己的炮后,下令道:“装葡萄弹,帮我对准那个地方,哪儿好像有个鞑子的军官,是他们的头!干死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蒙古军乘坐木排渡河,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运送大量的战马过河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断定,只要是骑马的,都是蒙古军的将官,打死十个蒙古兵,还不如打死一个百夫长或者千夫长,对于这一点是大家所公认的。 所以炮手们听罢之后,立即也顺着他们炮长所指的方向望去,于是立即跟着炮长,开始操砲,缓缓的把炮口对准了那个骑在马背上的敌将,这个时候的火炮精度还很不怎么样,如果用实心弹的话,天知道能不能打住那个敌将,而这里的距离又稍微有点远,用普通的散弹虽然可以打中敌将,但是却不容易对其造成致命的杀伤,所以唯有大粒的用铅铸成的葡萄弹才是最好的选择,命中的机会也相对大一些。 所以这门炮的炮长和他的手下紧着一通忙活,调整好了炮口,一根羽毛管插入到了火门之中,那个炮长亲自又校对了一下炮口的方向,这才大声下令道:“放!” 负责点火的炮手立即把火绳按在了引火管上,只听稍微嘶嘶一阵响声,便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得众人耳朵发鸣,但是他们却并不在意,马上推着火炮回到炮位上,又开始忙着装填了起来,连有人去观察一下是否命中了都没有。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乱战3 速不台不断的下令手下对宋军辕门之内放箭,并且传令刀斧手开始准备冲上去,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宋军辕门一侧的木栅缝隙之中喷出了一道火光,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一声巨大的轰响滚动了过来。(最快更新3ghx)速不台刚刚看到那图火焰,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便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接着他便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战马身后几步远的土地上。 “呕……”速不台躺在地上,一下呕出了一大口血,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是右胸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的努力立即半途而废。 他挣扎着用右手去摸右胸,结果摸到胸前的铁甲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大股的鲜血正在从破烂的甲胄的洞中冒出来,似乎跟着冒出来的还有烂了的肺叶,他想要用左手扶一下自己摔歪了的铁盔但是忽然间发现左手这会儿却早不在他左臂上了,抬起来的只是一条断臂,白色的碎骨茬也在断口外面露着,他那张喜爱的硬弓这会儿随着左臂早已不知道甩到什么地方了…… 速不台想要惨叫,结果口中却大股的冒血,让他无法叫出来,力气仿佛随着血一下子都流失掉了一般,他再也动不了一下,就这么仰望着天,喃喃的说道:“那是什么……”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四周蒙古兵乱哄哄的惊呼声,意识渐渐的飘离了他的身体,他在想,难道他这是要去见他的大汗了吗…… 从速不台领兵出发之后,拖雷便督军等后再河边,焦躁的倾听着河对岸的声音,大雾遮挡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视线,使他们无法看到驶入河中的人的情况,只能这么焦急的等待,等待速不台传回好消息。但是他们等的时间并不长,速不台刚刚率军驶入河中,还远未到达泾河对岸的时候,河面上便传来了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之声。 拖雷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泾河河底,他惊诧的瞪着眼睛,努力的朝着河中望去,可是除了茫茫的雾气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河中传来的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他明白了,宋军肯定也在这个时候,想要利用这场大雾渡河过来偷袭他的蒙古军,但是很不幸,两方想到了一起,结果两军在河中间遭遇了…… 那么接下来他便只能等着了,现在派出去的兵在这样的浓雾中仿佛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般,是收不回来了,他只能暗暗的祈祷速不台能成功登上对岸,击溃宋军,并且把那些木排送回北岸,让他也率军渡过这条该死的泾河,去追杀那些可恶的宋军。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拖雷心中火烧火燎的等着对岸传回来消息,但是脸上还要作出一副沉静的表情,生怕部下看出来他的焦虑,使他麾下大军士气大泄。 从第一声惊呼、喊杀声响起,河面上和对岸便没停止片刻喊杀之声,拖雷的心也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他先是听出来有自己的兵将已经登上了南岸,但是接着他便又听出对岸有宋军已经和他麾下的兵将交上了手,接着又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让拖雷更加揪心不已,他知道宋军又动用了那种可怕的兵器,他想不通宋军为什么敢在这样的大雾天,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还动用那种兵器,但是每一声这样的轰鸣声传来,他的心都会猛的揪一下,他想得出来又有不知道多少自己的兵将会倒在这样的轰鸣声中,两军就这么一直从卯时厮杀到巳时,几乎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厮杀声从天黑到天亮,就一直没有停歇过片刻,浓雾才算是开始渐渐的消散。渐渐的可以看出来河面上的情况了,当看清河水之后,拖雷差点嚎啕大哭起来,因为往日清澈的泾河水,在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他知道这都是人血的颜色,而且他知道,这些人血将大多数都是他麾下兵将的血,而且他还看到了有一些尸体缓缓的飘到了北岸的岸边。 他甚至差点冲动的跳入泾河之中,去看看对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速不台和他所率的兵马到底情况如何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大营之中传来了一片混乱的声音,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轰隆隆的爆响声,不待拖雷查问大营方向出了什么事情,便有人骑着快马冲到了他的面前,大叫到:“大帅,大事不好了,我们大营北面突然出现一支宋军,攻入了我们大营,四处放火,还丢了许多不知何物的东西,炸死了我们很多兵马!请大帅速速定夺!” 拖雷急忙朝大营方向望去,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就大了几圈,他立即便明白了,敌军一定也偷渡了泾水,绕至了自己的后营那边,于是他立即翻身上马,大叫一声随我来,便率军朝着大营方向冲去。可是等他刚刚冲入后营,却发现这里早已是一片火海,他们随军携带来的粮秣这个时候大多数已经在熊熊燃烧了起来,而原来留在营中的战马,这会儿许多都在火中乱叫乱跳,再找那些偷袭他们的宋军,这会儿已经跑了个干净,连他们的战马也被裹挟走了不少,居然是骑着他们的战马跑掉了…… 拖雷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他立即下令派出手下两千兵将立即去追击这支该死的宋军,可是他自己却不能去追杀宋军,因为他还要关注河对岸的情况。 于是他一边急令扑火,抢救那些战马还有粮草,一边再一次回到了河边,去关注对岸的战况。 此时的大雾已经渐渐的散去了,对岸的喊杀声也渐渐的开始小了下来,拖雷紧张的透过薄雾朝着对岸张望,结果差点晕了过去。 只见河面上到处都漂浮着他们扎制的木排,河面上还漂浮这许多尸体,这些尸体都没有披甲,大多数是他们抽出来的用来控制木排的兵卒,而那些战兵则身披铁甲,一旦落水的话,只可能沉入水中,他们根本来不及脱去身上的甲胄,便会被活活淹死,所以水面上的尸体倒是不算很多…… 但是再看岸边,拖雷的心仿佛要撕裂了,岸边堆积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鲜血从他们的尸体上还在不断的汇入到泾河之中,让泾河水变得一片鲜红。 而这个时候河对岸的空地上也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还有一些无主的战马在四处游荡着,而宋军这会儿已经开始集合,正在沿着河岸不断的对地上的那些蒙古兵将进行补刀,不断的还有蒙古兵将发出濒死的惨叫声。 而宋军官兵冷酷的继续进行着他们的补刀行为,而且还时不时的会从尸体堆里面扒出自己人的尸体,抑或是抢救一些己方的伤员…… 战场就是这样的,失败一方无法收回自己的伤兵,而胜利一方则可以抢回自己的伤兵,这样一来,失败方便会伤亡惨重的多,这种情况作为沙场老将的拖雷比谁都清楚。 既然宋军已经开始在情理战场,那么对岸的战局那么就不用多想了,拖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七千人呀! 这可是足足七千人呀!其中仅仅蒙古族的兵将,就有两千人左右了,他们蒙古人才有多少呀!这一仗他们便完蛋了两千人,这对于拖雷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而且速不台所率的这七千人,可以说都是他这次从蒙古草原带来的精锐兵将,死一个用十个敌军来补偿,都不够本呀!他从庆阳方向带来了两万兵马,至此经过这两战之后,只剩下了一半。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拖雷比谁都更清楚,他的兵粮大部分已经被烧,虽然他们蒙古军对于后勤依赖不大,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一点后勤保障,毕竟每个兵将所携带的肉松也是有限的,大部分是要他们在进攻途中靠着劫掠来补充给养,而眼下他兵力损失这么大,再在这里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拖雷自己也知道,他这一次出兵陕西,已经彻底败了,他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把剩下的这些兵将带回国内去,重振旗鼓之后,再来找宋军报仇雪恨了。 看着蒙古大军拔营而去,宋军上下顿时欢腾一片,这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对外作战的最辉煌的一次胜利,而且这场胜利几乎可以说是通过纯粹的实力的较量才获得的。 昨晚一战蒙古军共出兵七千人,黄严率军在水上解决掉了近三分之一还多,而姜海和李若虎二人领兵,在河岸上也杀伤了大量的蒙古兵,还有一部分蒙古兵是死在辕门附近,炮兵这一次在此战之中其实发挥的作用很有限,只是轰杀了为数不多的蒙古兵将,但是很关键的一个功劳却是炮兵获取的。 那就是他们无意之中居然把蒙古大奖速不台给轰死在了辕门之外,结果导致了残余的蒙古兵的溃败。 失去主将之后的蒙古军立即崩溃在了辕门之外,作鸟兽散,有的蒙古兵将冲回河滩,试图夺船而走,逃回北岸,但是这批人不是被宋军堵在河滩上杀掉,便是被后面出营掩杀的宋军解决,即便有少量的蒙古兵夺了木排,但是也被游弋在河面上的黄严所部给统统绞杀在了河中。 还有一部分蒙古兵被吓慌了神,根本不分东西南北,四散逃去,这样的人估计只占渡河的蒙古军很少一部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极其憋屈 而宋军这一次损失也不算小,不管是黄严所部还是李若虎、姜海所部,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接和蒙古兵对上了面,双方可以说都是仓促应战,根本不讲什么战阵,一照面便是混战,但是绝大多数宋军将士都在这一战之中克服了恐惧,即便是一些新兵蛋儿在那些有过战争经验的老兵抑或军官的率领下,也未溃逃,而是拼死和蒙古军放手一搏,这也是宋军质量提高的最好佐证。(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宋军以前往往是遇上敌军之后,情况稍有不利,无论兵将,大多数都很快溃逃,但是通过这两三年来,高怀远手下的大将们严厉的整顿下,军中已经基本上克服了这种怯战的思想,兵卒待遇提高,训练程度也很高,临战之时,即便是紧张,也绝少再发生一个人崩溃,全军崩溃的现象,特别是昨晚岸边一战之总,李若虎和姜海所部之中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 浓雾之中许多兵将失散掉了,宋军几乎可以说是沿着河岸各自为战,许多兵卒都找不到军官,但是还是自发的坚守在河岸旁边,有时候要面临高于他们数倍的蒙古军的冲击,但是这些失去军官指挥的兵卒,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作战之中,其中不少人一直钉在河滩上,至死不退,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宋军官兵致死还和敌军纠缠在一起,他们只要后退几步,逃到河堤上,便能够免去一死,但是最终他们却选择了慷慨赴死,面朝前倒下…… 而且陷阵甲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陷阵甲胸前防御能力很强,背后却只有一层网甲,防御力超低,甚至连皮甲都比不上,所以假如宋军官兵把后背**给敌军的话,那么他们可能会死的更快,这也是当初高怀远设计这种陷阵甲的初衷,他的理念就是为兵者,只能面朝敌人,当有人放弃了职守,掉头逃走的话,那么他便不再是当兵的了,所以甲胄根本不用给这些人的后背提供太多的防御。这很可能也是许多官兵选择始终面对敌人死战不退的原因之一吧!所以这一仗可以说是宋军堂堂正正的靠着个人的骁勇所获得的胜利,高怀远由衷的为此感到欣慰,从这一天起,他相信在他和麾下诸多将领的率领下,宋军再也不会是贪生怕死的代名词了,只要宋军敢战,放眼天下他们还会怕谁呢? 这一战宋军伤亡代价也着实不小,战后经过统计,全军上下伤亡过千,但是死亡人数比起蒙古军来说,还是很有限,只有区区数百人之多,大部分伤者在战斗结束之后,很快便送至了医营之中进行急救,随着这么多年高怀远率军南征北战,现在宋军之中对于医营的建设也非常重视…… 从北上讨灭李全的时候,高怀远便一直着力筹建正规的随军军医,并且在军中推行这种军医制度,许多民间的外科圣手不是被军方收罗入军队,赐予军职,便是花费重金,请他们为军方培养了一大批外科军医。除此之外,高怀远在京中还利用职权,逼着太医局的一些高明的外科圣手,专门成立了一个军医属,招募大量的年轻人入学,逼着这些外科名医把家传私藏的许多名方贡献出来,大批的生产各种疗伤的良药,配发给各地军队的医官使用。 连高怀远自己,也为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的提高贡献了巨大的力量,他功过反复蒸馏,获取到了高浓度酒精,然后制成医用酒精,以很低的价格让军方收购,并且制定出了军队医疗严格的消毒规范,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使用消毒用品来处理伤口,防止官兵伤口的感染…… 同时他还利用军队大量屯田之便,在军屯田中推广棉花种植,收购棉花制造脱脂棉,纺织纱布等等,为军方提供洁净的医用纱布和棉花,供给军队医用,军队的医官随军行动使用的包扎用的纱布全部都是他的产业提供的医用纱布。 这些措施连那些外科名医们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预防伤口的感染溃烂有很好的作用,可以大大的降低受伤官兵的死亡伤残比例…… 而这一次出兵的时候,高怀远也提前召见了军中的医官,并且到他们的医营多次检查有关医疗用品消毒的情况,就连冲洗伤口所用的水,也被强制性的要求使用蒸馏水,稍微大一点的伤口还被要求缝合,如此一来,官兵因为受伤感染致死率得到了大幅的降低。高怀远之所以这么关心军医的培养和医官医疗水平的提升,根本目的也是两个,一是通过让伤员可以得到非常好的治疗,以鼓舞军心,使将士们敢于阵前卖命,二是他深知对于军队的战斗力提高来说,一个有经验的老兵的作用之大,特别是真刀真枪的跟敌人拼杀过而受过伤的老兵,更是军队的宝贝,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稍微受点轻伤便感染致死…… 所以这一战之中的伤员很快都得到了医营的妥善治疗,绝大部分伤员的性命都被抢救了回来,这些伤愈之后的伤员们当回到自己的部队之后,将会成为军队的精英中的精英,对于宋军提高战斗力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打扫过战场之后,高怀远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黄严、李若虎、姜海这些大将,在这一场混战之南京没出什么大事,虽然每个人或多或少的受了点伤,但是也都是一些皮外伤,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敷药缝合包扎之后,照样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 得知北岸的蒙古军已经开始撤离的消息之后,高怀远这一次学乖了许多,没有冒然立即派兵追击,而是派出斥候先行渡河,到河北岸追着蒙古军查探他们的情况,省的又被拖雷杀个回马枪,给他们再来一次击敌于半渡之中,上一次陈郁之死的教训对高怀远来说太深刻了一些,故此现在他也变得更加谨慎了许多。 这一次看来拖雷真的被打懵了,得到斥候回报之后,高怀远笑道:“这成吉思汗的小崽子终于知道天高地厚了,呵呵!要是他老爹还活着的话,估计这小子恐怕是要回去抱着成吉思汗的大腿好好的哭一场了!” 高怀远这句话立即让部下诸将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个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们觉得笼罩他们这么多年的憋屈总算是一扫而空了…… 宋军随即在高怀远的命令之下,开始大批渡河,本来他们就提前收拢了泾水沿岸的民船,现在加上又有拖雷这个超级免费劳工,为他们提供了无数的木排竹筏等物,所以随军工匠营很快便利用这些东西,在泾水上架设起了数道浮桥,宋军连乘船都不用,便安安稳稳的利用这些浮桥,大踏步的渡过了泾水。 同时高怀远还得到了几个好消息,一是他派出的鲁有粮,经过几天时间,终于攻克了长武县,并且请令进击邠州(现在的彬县),高怀远立即回复准其所请,令他率领所部开始进击邠州,而与此同时,岳琨的西路军也传回消息,说他们在岳琨的率领下,已经以很快的速度占领了金控的秦州全境,并且占领了平凉府,这一路上虽然遭遇了金国地方武装的一些抵抗,特别是在攻占华亭县的时候,打了一仗,轰开了华亭县的西门,才攻占了华亭县,但是因为秦州、平凉府等地的官员都得到了杨涟兴的指示,令其归顺南宋朝廷,这些当官的也不傻,看出来关中局势已经彻底糜烂,金国在这里已经站不住脚了,所以他们暗中杀掉了那些不肯投顺南宋的手下,在岳琨率军抵达之后,纷纷开门投降,令岳琨进兵很是顺利…… 时下岳琨的前锋已经进至了庆阳府以西的镇原州,而镇原州的金官不听杨涟兴的吩咐,不肯投顺南宋朝廷,所以岳琨正在率西路军主力赶往镇原州,准备强攻镇原州。 至此整个甘肃东南一带的境域基本上算是落在了宋军的控制之中,只剩下西部的一个定陇西的临洮府等地还在金人所治之下,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彻底被宋军从金国的辖地之中割离了出去,归降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高怀远听罢了这些好消息之后,心情大爽,督军朝着庆阳府方向朝着拖雷猛追了下去。 而拖雷眼下这个憋屈呀!他在泾河一败之后,先是大营被抄了**,烧了他的不少粮秣,被掠走了不少的战马不说,派出去追击偷袭他们的宋军的那支兵马,很快也灰溜溜的跑了回来,说遭到了宋军的伏击,宋军使用了一种很厉害的武器,炸死了他们一二百兵马,迫使他们放弃了追击,袭击他们的那支宋军大摇大摆的驱赶着他们的大批战马,遁入了泾川县以北的山中。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仓皇撤退 紧接着拖雷又听闻到了一个噩耗,他留在庆阳府围困庆阳的那支兵马,遭到了一支金军的突袭,结果居然也被金军打的大败而逃,庆阳也被这支金兵解围,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这是金军对蒙古大军作战获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拖雷听闻之后差点吐血坠马。(3ghx)这真乃是祸不单行呀!他这次雄心勃勃的率领大军攻入关中,本打算夺占凤翔府之后,攻入宋境,报当年兵败阶州的一箭之仇,但是没成想,从出兵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他便连战连败,被突如其来的宋军打得损兵折将大败而归,就连一直被他们骑着打的破烂金军,眼下也突然跟打鸡血了一般,牛了起来,居然以少胜多,把他留下包围庆阳的兵马也打的大败…… 这到底还让不让他活了呀!他一力主张借道宋境攻金,窝阔台也答应了他的计划,令他主兵率军西进,可是他却把仗打成了这等模样,他还怎么回去跟窝阔台交代呀! 拖雷真是郁闷到了极点,几次有心停下来,摆开战场和身后的宋军决一死战,但是最终他都没能下定这个决心,因为他真的有些被宋军打怕了,这几年宋军根本不似以前那样虚弱了,宋将也各个好勇斗狠,打仗跟他们一样的不要命,而且宋将还奇计百出,总是挖坑让他跳进去,更让他害怕的是宋军使用的那种新武器,根本让他们无法抵抗。他们蒙古军以骑射称雄天下,但是眼下听那些被宋军所败的部下回来告诉他,宋军的这种武器射程极远,远在他们可以骑射之前,便把他们的蒙古兵将轰得血肉横飞,当兵的不怕拼命,但是却害怕打不着被人,被别人按着脑袋打,现在他麾下的兵将们一提起宋军拥有的那种可怕武器,便谈虎变色,拖雷一想停下来跟宋军决战,他们便各个面无人色,不敢接腔,这样的情况下,拖雷也不敢冒然停止撤退,和宋军决战…… 天知道他要是这么干的话,麾下这些兵将一听到宋军的那种可怕武器的轰鸣,会不会立即崩溃,到时候可就真的让他哭都来不及了,何况宋军眼下骑兵也一直坠在他们**后面,不断的偷袭他的后队的零散兵马,可是蒙古军一停下来追击他们,这些宋军骑兵便立即撒丫子逃走,跟主力宋军汇合,蒙古军一走,他们便又撵着**追上来,不停的袭扰后军,使蒙古军不得不收缩兵力,防止遭受这样的损失。这样一来,他便无法派出游骑四处劫掠,不能劫掠,他们便得不到更多的补充,得不到更多的补充,他们便必须依靠自己所携的物资支持行军,但是他们的粮秣已经被卑鄙的宋军烧毁了一大半,已经不够他们食用了。 蒙古马即便是再怎么结实粗放,但是不代表着它们就不需要一点的细粮补充,特别是大强度的运动作战,对于马力的消耗就更多,只吃一些青草,根本不足以提供给这些战马足够的营养,除非它们每天不停的吃草,否则的话,很快便会失去力气,别说托着骑兵奔驰了,即便是它们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支撑多久。这才没几天时间,蒙古军的战马便开始严重的掉膘,那些他们携带的母马,产奶量也锐减,甚至干脆不再产奶,让蒙古兵将喜欢的酸奶也没得喝了,蒙古军的士气更是大跌下来很多。 拖雷还真没这么被敌人憋屈成这样过呢,从来都是他们利用骑兵的优势,撵着别人的**跑,一直把敌人拖垮,他们才蜂拥而上把敌人分尸,现在的情况却反过来了,他们一大群蒙古兵将,却被人家的骑兵骚扰的不得不缩成团,以免被人家吃掉,这仗没法打了,所以拖雷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再不乐意,只得督军加快速度,朝着西夏境内退却,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获得充分的补充,恢复麾下将士的战斗力,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次他南下行动,已经彻底宣布破产了…… 高怀远最终还是没有能如愿以偿的把拖雷干掉,也没能干掉拖雷麾下的这支残兵,拖雷还是率领麾下的残兵败将,不计代价的狼狈加速朝着西夏境内败退而去,但是高怀远却知道,这一战他们彻底扭转了宋军在对敌军的心理劣势,这一点比他打几场胜仗还要重要。 拖雷攻入金境的时候,率领了三万多蒙古大军,近五万匹战马,可是等他逃回西夏境内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兵将,战马更是损失惨重,无数战马在他们败退的途中,被活活的累死饿死,一些蒙古骑兵在逃回西夏的时候,甚至已经变成了步兵,退回西夏境内的战马不足一万匹了,而且各个都严重的掉膘,许多马即便是回去之后,也彻底的废了…… 短时间之内,拖雷想要再恢复他麾下兵马的战斗力,即便蒙古草原产马,恐怕没两三年时间,他也无法获取到这么多合格的战马了…… 绍定三年、金正大七年、窝阔台汗二年七月十四日,高怀远率军抵达了庆阳府城南五里,下令停止了进兵,就地安营扎寨,驻扎了下来。 金庆阳总管王得兆刚刚因为蒙古大军撤退而放下的心便又悬了起来,刚刚送走一个瘟神,结果又来了一只恶虎,他也听闻了蒙古大军在泾河兵败的消息,这个消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打死也不敢相信,以前从来都温顺的跟绵羊一般的宋军,这一次怎么可能一战击溃了拖雷这样的蒙古大奖所率的大军,据说在泾河两战之中,拖雷麾下的蒙古大军便折损了近万人之多。 而且这近万人还不是伤亡的总数,而只是被宋军所杀的总数,整条泾河据说都飘满了蒙古军的尸体,这种事情假如是放在以前的话,他会当场笑死,认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纯粹就是一个大笑话,但是这一次从他派出的斥候侦查回来的消息中,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因为侦骑回来之后,禀报他说,远远的跟着撤退的蒙古军望去,蒙古军兵力确实大减,而且他们撤退的很是仓惶,沿途丢下了不少累饿而死的战马,可见蒙古军确实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不得不迅速的撤离这里了。 那么接下来又听闻大批宋军正在朝着庆阳方向赶来,王得兆再一次傻了眼。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面三刀 王得兆也得知了杨涟兴已经率领凤翔府以及周边不少地方投顺了南宋,现在已经改换门庭当了宋朝的官了,而且宋军此次出川,兵分两路,已经攻占了凤翔路和临洮路的地域,兵锋直指他眼下所在的庆阳府。(百度搜索倾情奉献)就连他西面的镇原州也已经遭到了宋军的攻击,一旦镇原州一失,那么宋军便合兵一处,都到他的庆阳府城下了。 而他现在的庆阳府在遭受到了蒙古大军一通猛攻之后,兵将损失惨重,城外周边更是一片赤地,只剩下了不到三千兵将,能战之士也不过千把人吧!仅凭他这点力量,想要扛住宋军的进攻,那是胡扯淡,即便加上新近来援的完颜陈和尚的兵马也不行,因为完颜陈和尚本来就没有带来多少兵马,在突袭了围城的蒙古军之后,他不到五百人的手下兵将,能站着说话的也不过只剩下了一二百人了…… 不得不承认完颜陈和尚确实是一员骁将,但是指望他一个人便能阻住宋军,哈哈……做梦! 完颜陈和尚在到了庆阳府之后,得到了王得兆的盛情款待,这一战他确实干的漂亮,凌晨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打乱了蒙古军的部属,然后率领麾下拼死奋勇杀敌,终于击溃了蒙古军,解了庆阳府之围。 但是他也没能高兴多久,因为他马上便听闻了宋军到来的消息,一听这个,完颜陈和尚便也傻眼了…… 根据王得兆告诉他的情况,完颜陈和尚也麻了爪,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也根本想不出如何保住庆阳府的办法,他之所以能击败近万蒙古军,那是因为他是突然发动的偷袭,而且麾下将士敢于用命,才获得了胜利,但是眼下他麾下兵马消耗的差不多快没了,而呼呼啦啦却来了两万多宋军,即便他变成九头鸟,也没一点办法了。“唉!看来天亡我也!完颜将军,本官也不敢藏私,时下我朝正需要你这样的虎将,你大可不必在此与老夫同死,眼下关中已经不保,老夫麾下还有一千多敢战之士,于其让他们也死在这里,倒不如将他们也交给完颜将军,带回潼关以御守国门!这里乃是老夫赠给将军的一些心意,望将军收下之后,快快带着你麾下的兵将,还有庆阳府这些兵将速速返回潼关吧!老夫决心在此于庆阳府同生共死,就不送完颜将军了!”当听闻宋军已经到了庆阳府城南五里之地,停驻了下来之后,王得兆立即招来了完颜陈和尚,让手下捧出一盘金锭,对完颜陈和尚说道…… 完颜陈和尚听罢了王得兆的话之后,也是一阵感慨,不由得对王得兆甚为佩服,立即说道:“末将岂能这个时候岂大人和庆阳于不顾,而率兵逃离此地呢?不成!既然大人都已经决定,要与庆阳府共进退,那么末将即便是战死城头,也万不能离开这里!多谢大人美意了!” “唉!完颜将军就不必推辞了,庆阳府已成死地,你即便是留下,也没什么用处了,于其在这里战死,倒不如留下这条性命,回到潼关跟着完颜合达将军重振军威,有朝一日助我主再复国威,更对我朝好处大许多,就不必再讲了!速速带了你的兵马,还有我麾下的这些精兵,出东门回潼关去吧!老夫已经老了,死不足惜,但是将军尚且年轻,万不可因为一时义气,而在这里葬送了性命,还白白让这么多精壮将士也在此白白送了性命!去吧!去吧!”王得兆叹息了一声之后,坚持他的意见,还是要让完颜陈和尚速速率军离开庆阳府。完颜陈和尚听罢之后,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得兆的面前,重重的对着王得兆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道:“多谢大人!完颜彝(完颜陈和尚原名)此生绝不忘大人教诲,一定努力为国效忠,定要为我朝光复旧土,假如大人死在宋人手中的话,那么今日完颜彝在此立誓,有朝一日一定为大人报仇,定要杀到南朝国都,亲手斩了南朝那个狗皇帝!” “去吧去吧!多谢完颜将军了!以后我朝还要靠你们这些虎将呀!还是快快去吧!“王得兆摆摆手对完颜陈和尚说道…… 完颜陈和尚自己也知道庆阳府肯定是完了,自己即便是留下来,也可以说是无济于事,于是又一次跪谢了王得兆之后,接过了王得兆赠他的金子,带着泪走出了府衙,在外面王得兆已经令手下的一个女真将领点齐了城中残余的那一千多精兵,看到完颜陈和尚出来之后,这个将官立即躬身对完颜陈和尚施礼…… 完颜陈和尚带着泪点点头,带上了他手下残余的那一二百将士和这一千多庆阳府守军一步三回头的朝着东门而去。王得兆亲自出了府衙,将完颜陈和尚送出了东门,待到完颜陈和尚出了东门之后,他便立即下令关闭了东门,站在城楼上目送完颜陈和尚率军远去。 完颜陈和尚出了东门之后,看着城门在身后闭上,立即翻身下马,跪在东门之外,再一次对城楼上的王得兆磕了几个响头,心里面还在想,王大人真乃是一个忠臣呀!这辈子我一定要效仿王大人这样的人,为国尽忠! 跟着他的那些将士们也都纷纷跪下,对着城头上目送他们的王得兆磕了几个头,这才在完颜陈和尚的率领之下,朝着东方走去…… 王得兆站在城楼上默默的注视着完颜陈和尚一行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这才转身,收起了脸上的悲壮神色。 “速速拿着本官这份手书,出南门去找宋军主将,告诉他,我愿意领庆阳府投顺他们南宋朝廷!”王得兆先让闲杂人等离开,招手叫过自己的一个亲信手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这个亲信家奴…… “啊????!”这个家奴一下就傻了眼了,刚才他还跟许多人一样,一心的悲壮,暗暗运气,准备和自己的这个主人同生共死,死守庆阳府,但是这才多长时间呀!完颜陈和尚刚刚率兵离开庆阳府,王得兆便要投降宋军,这个弯儿也转的太陡了吧!一时间他这个家奴没回过来味儿,居然呆呆的托着这封信,傻在了当场。 “笨蛋!你还楞个什么?还不快去?”王得兆立即对他呵斥道。 “哦!大人这真的要投顺南宋朝廷吗?”那个家奴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王得兆立即点点头道:“当然了!老夫一家人都在庆阳府里面,这会儿即便是跑也来不及了!即便是逃回到潼关又能如何?还不是要落得一个因为逃命而丢官罢职,甚至满门抄斩吗? 老夫之所以率兵拼力抵抗蒙古大军,那是因为蒙古人无道,入城必将屠城!满城上下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现如今南朝大军来了,我早已听闻,他们将会视我等也是大宋子民,绝不会祸害庆阳府城中任何投顺他们的人!老夫还死守个屁呀!快去送信!别让他们等急了!你难道想被他们杀了吗?” 那个家奴一听赶紧点头称是,能活着谁想死呀!何况他当老爷的都已经决定要投降了,他一个家奴坚持个屁呀!还是投降好,投降了起码不会死了! 家奴立即屁颠屁颠的拿着王得兆的手书,骑了一匹马,便出了南门,朝着宋军大营方向驰去…… 王得兆其实早就得到了高怀远派出的密使的信件,和他谈妥了他以庆阳府归顺南宋的条件,但是宋军来的慢了一点,蒙古军倒是先来了一步,王得兆也知道一旦庆阳府被蒙军所破的话,蒙军极可能屠城,那样一来,他即便是逃出庆阳府,回金国那是死罪,投南宋他狗屁都算不上了,南宋肯定不会认同以前和他谈妥的条件,还给他官做,所以他才忙不迭的率领庆阳府军民死守庆阳府,不肯献城投降蒙古大军,他当时倒是已经不指望宋军能打败蒙古军了,只求坚持一阵子,蒙古军知难而退就得了。 没想到的是宋军居然在泾水和拖雷的蒙古大军大战了一段时间,还大败了拖雷的蒙古大军,王得兆这才转忧为喜,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金国居然派来了完颜陈和尚孤军深入庆阳府,以少数兵力击败了围城的蒙古军,这一下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他知道完颜陈和尚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他投顺南宋的,而且城中还有一些女真将士,也肯定不答应投顺南朝,所以他这才装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骗完颜陈和尚带着城中那些肯定不会答应他投降宋军的兵将,把他们骗离了庆阳府,这么一来,庆阳府里面便不会有多少人反对他投顺南宋朝廷了。 当看到完颜陈和尚率军撤离庆阳府之后,城中之人顿时都慌了起来,纷纷要求出城逃离庆阳府,但是王得兆这个时候却翻脸了,派亲信手下守住各门,不得放这些人出城。 于是城中一些有钱人便给王得兆送礼,想要让王得兆放他们逃离庆阳府,以免跟着他王得兆玉石俱焚。 王得兆这才将他的打算告知了城中之人,并且派人到城中四下张榜安民,告诉他们,伟大的宋军将要来解救他们这些大宋遗民了,号召城中百姓跟他一起归顺南宋朝廷。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使 老百姓们也都不算傻,虽然他们受了金国百年统制,已经认为女真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是他们的主人了,但是眼下他们也看出来,女真这主子已经靠不住了,金国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而南宋却日益的强大了起来,而且城中所有人都听说了宋军大败蒙古军的消息,人心里面都有一个小算盘,老百姓才不会真正的对谁忠心耿耿的,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谁就是天,金国不行,那么就让南宋来好了。(3ghx)只要南宋能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让蒙古鞑子祸害他们,他们归于南宋也不算是什么多大的问题,毕竟大家都是汉人,宋军再坏,还能像蒙古军那样动不动就屠城吗?所以一听说王得兆要以庆阳府投顺南宋,城中的混乱倒是立即减弱了许多,许多人琢磨了一下之后,于是各自又带着铺盖卷回家去了,等着宋军入城接管庆阳府,小日子该咋过还咋过! 虽然城中有些女真贵族不答应,但是他们眼下人单力薄,闹腾了一下之后,很快便被王得兆给镇压了下去,还杀光了两户女真大户全家,人头悬于城楼之上,这才镇住了城中的反对势力…… 高怀远看罢了王得兆的这封信之后,让人赏了王得兆这个家奴了几两银子,告诉他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明天我便率军接管庆阳府,让他出城相迎好了!另外告诉他,让他放心,本官以前答应他的条件,都会履行的!” 第二天一早,高怀远便率军进至了庆阳城外,王得兆率领城中部下纷纷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宋朝的官服,一起出城相迎,王得兆跪在地上,将庆阳府总管大印奉给高怀远,高怀远自然没有收,下马搀起了王得兆勉力道:“王大人辛苦了!本官来晚让大家受惊了!不过幸好时下蒙古鞑子已经被我们击败,以后大家就不必担心蒙古鞑子再来袭境了!” 王得兆等一众金国旧臣,赶紧连说不敢,并且将早就准备好的花名册还有府库的账册呈给了高怀远。像这样的东西,高怀远自然是要收下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牵扯到军资的问题,不能留在像王得兆这样的金国旧臣手中,这帮人都是没骨气的家伙,是不值得信任的…… 至此在庆阳府王得兆投降之后,凤翔路全境基本上都归于了南宋的版图,只剩下少部分土地还在金人控制之下。 高怀远亲自坐镇庆阳府,除了留下周昊率领三千人镇守庆阳府之外,其余的李若虎、姜海、费文龙、黄严等人都撒出去,各自领一军开始对凤翔路尚未投降的县乡开始扫荡,而很快岳琨便派人送来了消息,告知高怀远镇原州已经被他攻克。 有了火炮这种东西之后,攻城战便显得简单了许多,岳琨爱死了这种火炮,当用这种火炮攻城的时候,在对手不了解火炮的犀利的情况下,攻城作战的模式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因为这一带比较缺水,所以许多城池基本上没有护城河保护,如此一来,便好对付多了,虽然时下的火炮威力还很有限,远不足以把城墙轰塌,但是对付起包铁皮的木质大门,却很是好用,把大炮架好之后,集中火力对准城门一通猛轰之后,疾飞的铁弹便很快把城门打得千疮百孔,派人冲上去用撞车一撞,大门便立即倒塌下去,剩下的便是派兵攻入城中进行巷战,而宋军这些年来,巷战也是他们重点操练的科目,一旦城门一破,守军的军心便立即瓦解,在宋军再攻入城中一通砍杀之后,守军往往很快崩溃,要么逃走,要么就干脆跪下投降…… 火炮的大批量投入使用,对宋军来说解决了以前很多不容易解决的问题,也使战争进程得以了很大的推进。 高怀远进兵凤翔路之后,不多久麾下兵将便连续攻占了州府县城数十座,彻底的肃清了凤翔路境内的金国势力。 而金国那边是有苦难言,蒙古还有两路大军不断的猛攻他们的潼关和黄河防线,令他们无法抽出更多的兵力入凤翔路对付宋军,以至于让高怀远很轻松的便拿下了凤翔全路,还攻占了相当一大块鹿(鹿加一个耳朵旁,电脑打不出来!)延路的地盘,才算是暂时停止了继续对金国的进攻。而临洮路也彻底被割离出了金国的管辖范围,高怀远忽然间传令诸军,停止继续进攻金国的行动,并且派出了一个使臣,代表他赶往金国的国都汴梁城,去找金主完颜守绪谈判。 而高怀远则率军屯驻在凤翔路,开始整顿地方事务,一边扫荡已经控制的地区的金国抵抗势力,一边到处张贴安民告示,对辖地中那些贫苦百姓还开仓放赈,大肆没收原来金国贵族以及富豪们的财产以及田地,充作军田,招募兵勇进行屯田。 至于新占辖地之中的那些投降南宋的金国旧官,则按照他们的约定,该留任的留任,该调离的调离,该南迁的南迁,而且要求所有投降宋军的金国旧官,都要将家人迁至宋境之中安顿,说白了就是留下他们的家人做人质…… 虽然不少人不愿意把家人移到四川境内安置,但是眼下他们也没办法,而且高怀远还算是对他们很客气,起码他们这些人的财产,都被留给他们,宋军接管了他们的地盘之后,也很好的保护了他们的财产和家人,这让他们也没话可说,更不敢违抗高怀远的命令,只得先派人到四川一带选择地方购置房产,然后将家人迁至四川境内,这样一来,高怀远便不必担心这些人以后还反水了…… 因为宋军军纪严明,除了有针对性的抄没一些金国权贵的家产之外,对于普通老百姓甚至普通的富户地主,基本上都做到了秋毫无犯,加上宋军接管这些地方之后,还从府库之中拿出不少的钱粮,来振幅当地吃不起饭的穷人,所以种种举措很快便收买住了这些地方的民心,老百姓很少再有害怕宋军的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宋军的种种优待百姓的举措便传遍了整个甘南一带,甚至出现了还在金国属地的老百姓大批逃入宋军的控制区之内的情况。 而高怀远虽然留任了像杨涟兴、王得兆等一大批金国官员,但是也只是让他们负责一些民务的处置,不许他们干涉军务,各地的军队全部都归于他麾下的宋军军官执掌,而且严令军不干政,政不统军,实行军政分开,各行其是,而他在新收复的各地还设立监察使,专司监察地方军政官员,这帮金国投降的官员们也被置于监察之下,所以他们也只能踏踏实实的为大宋做事,不敢再有半点的贪墨之举…… 而回到潼关的完颜陈和尚也因为孤军击败蒙古大军,以少胜多,一战成名,被授予了定远将军的官职,知汾州通判一职,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还是听到了王得兆降宋的消息,他楞了好半天,最后用力的抽刀把眼前的桌子砍成了两段,骂了一句:“混账东西,做人岂能如此不要脸……”然后他便彻底无语了…… 镇守临洮路的金国枢密副使伊喇布哈,虽然知道了宋军攻入凤翔路的事情,他也亲自率军进行了反扑,并且和岳琨的兵马打了几仗,但是结果却很不好,伊喇布哈对上岳琨的兵马,可以说是屡战屡败,最后被彻底的打老实了下来,率领残兵败将退缩到了临洮府,说什么都不再出来找宋军死磕了,他不但不敢找宋军的麻烦,还生怕宋军跑去打他的临洮府,天天督促着城中军民加固临洮府的城池,在城外开挖不少防止敌军进攻的沟壕,作出了要死守临洮府一辈子的架势。 完颜守绪这段时间完全都懵了,一边是蒙古大军不停的猛攻潼关、黄河一带,想要打过黄河把他的大金国给灭掉,这个麻烦他还没法解决,西边宋军便又出川占领了凤翔路,他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头大如斗,但是这皇帝他还是要当下去。 从他上台那一天,他的老爹金宣宗完颜珣折腾出一个超级大烂摊子留给了他,他便一直励精图治,想要重振国威,他一边想方设法的结好南宋,免去了以前的岁币,想要集中力量把蒙古人打回去,但是毕竟金国已经彻底糜烂到家了,能臣有限,兵力不足,粮草不足,钱财不足,而且地方势力割据,金国在他的努力下情况并没有明显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完颜守绪上位九年,头发都累的快白了,可是也没把金国整治出一个像样的模样,反而是局势越来越糜烂了,眼下的金国如同一页扁舟在狂风大浪里面行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灭国,完颜守绪真是有些心力憔悴了。 正在他为眼前的事情无法下手的时候,金正大七年八月十四早朝,却忽然听闻,南宋枢密使兼朝廷左相高怀远突然间停止了继续朝金国的攻击,反倒派来了一个使臣,声称要和金国谈判。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和谈 完颜守绪第一个念头就是让人立即把那个南宋的使臣推出去砍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强忍下了这口气,让人把宋使带入皇宫亲自接见这个宋使,看看南宋到底想要做什么。(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陈有德站在巍峨的宫门前面,不由得哀声叹息了一声,时下的汴梁城早已不复当年北宋年间那样的辉煌了,高大巍峨的皇宫,此事也显得斑驳陈旧了许多,而汴梁城也早不复当年的繁荣了,大街上行人冷落,商家更是没有多少,可见金国确实已经不成气候了。 他虽然只是个随军书吏,现年不过只有二十多岁,但是却被高怀远选中,让他出使金国,他来之前,高怀远问过他,怕不怕,但是陈有德立即点头说不怕,因为他觉得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机会,假如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他将永远都还只能是一个军中的书吏,所以他要为自己,为家人博取一个大好的前程,最终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出使金国的道路…… 就在陈有德望着汴梁的皇宫心中感慨万分的时候,很快有人出来,告诉陈有德,金国皇帝完颜守绪要亲自接见于他,陈有德于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简单检查了一下仪表,便随着小太监朝宫中走去。 完颜守绪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低头看了一眼走入大殿的这个宋使,他为这个宋使的年轻有些感到惊讶,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等着那个宋使说话…… 陈有德不卑不亢的走入大殿之中,稍稍的扫视了一下大殿之中的众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上手的那个金主完颜守绪,心中暗想这个金主倒是也颇有点王者之气呀!看来久居上位者,还似乎多少有些威严的,但是完颜守绪的那种威严,在他的眼中时下却有些可笑,因为金国现在已经太差劲了,摆这么一副臭架子给谁看呀!于是他大踏步上前,给完颜守绪见礼道:“大宋特使陈有德参见金国皇帝陛下!” “嗯!免礼平身!”完颜守绪很是庄严的点点头微微的抬一下手,让陈有德平身。但是马上他便有些忍不住胸中的怒气,主动对陈有德质问道:“陈大使,孤来问你,你们南朝为何如此不守信义,居然趁着蒙古军攻打我国之际,却悍然侵入我朝领土呢?自从孤登基以来,处处向贵国示好,免除贵国岁币,还处处主动退让,想要结好贵国,而这一次你们如此行事,岂不有违于孤的一片好意了吗?” 陈有德站起来之后,听完了完颜守绪的质问,然后微微一笑道:“恐怕是陛下您误会了!我军其实并非想要趁机攻打贵国,因为我们本事一番好意!” “哼!好意?简直是一派胡言!”不待陈有德把话说完,旁边一个金国大臣便怒道…… “陛下,您这位大臣好生无礼,我乃正在和陛下说话,岂有他如此打断我的话呢?请陛下治此人大不敬之罪!”陈有德斜眼眇了这个说话的金国大臣一眼,立即抱拳躬身对完颜守绪说道。“你……”那个大臣立即被陈有德气了个半死,想要发作大骂陈有德。 但是完颜守绪这会儿不想和陈有德翻脸,于是冷哼一声道:“嗯?不得无礼,让这位宋使大人把话说完!你说你们此举乃是为了帮我们大金国,那么这又是何道理呢?” “陛下!确实如此!陛下可听闻过这样的消息吗?年初的时候蒙古人派出一个使臣,出使我朝,以图说服我朝打开利州路的通道,借道给蒙古大军从宋境之中绕至贵国后方,进攻贵国!不知这件事陛下可知道吗?”陈有德对完颜守绪说道…… 完颜守绪点点头道:“确实不错,孤却有听闻此事,听说你们最后把这个蒙古使臣给赶了出去!这件事贵国年初的时候,曾经派人告知过孤!孤已经知道此事!”当初这件事发生之后,高怀远确实派人给完颜守绪送了一封信,交给了金国的人,让他送给了完颜守绪,完颜守绪也不能说不知道此事。 陈有德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睿智的高枢相,当时便立即断然回绝了蒙古使臣的要求,在对付蒙古人一事上,在我们高枢相的努力下,我朝上下已经达成了共识,所以才会如此对待蒙古使臣!” 完颜守绪听罢之后,心里面暗暗点头,从这件事上南宋还是够意思的,始终坚持不开放宋境,供蒙古大军过境从背后攻击金国,如果那样的话,金国也就完了。但是他接着眉头一皱,对陈有德问道:“那么你们既然已经拒绝了蒙古人的要求,又为何突然发兵攻入我朝凤翔路境内呢?” 陈有德微微一笑道:“这正是下官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下官想要冒昧的问一下陛下您,假如单凭贵国的实力,可有把握守住凤翔路吗?” “当然可以了!我们大金国兵精马壮,岂能守不住凤翔路呢?你简直是藐视我们大金国!我军仅凭四百骑兵,便一举击退了蒙古军近万兵马,斩首无数,这难道不能说明我们大金国的军队可以收住凤翔路吗?”一旁又有一个金国武将听着不顺耳了,马上开口叫道…… “哈哈……!陛下!请恕下官冒犯!这件事看似确实如此,但是当时正好下官也在军中!据下官所知,事情恐怕要是这样的!当时蒙古大军主帅拖雷,正率领麾下两万精锐和我军对峙于泾河两岸,而拖雷留在庆阳府的不过是蒙古军之中战斗力极差的新附军罢了! 而据我所知,当时贵军并非不想多派兵马前往庆阳解围,而是难以抽调出更多的兵马前去庆阳吧!而且贵军在攻击蒙古军的时候,也是凌晨采用的突袭的手段才得以成功,至于斩首无数,那简直是无稽之谈,蒙军虽败,但是却并非是摆在贵军手下的! 而是蒙古军听闻他们的主帅拖雷,在泾水被我军大败,折损了近万兵马的消息之后,才自行撤离的!这件事怎么成了贵军的功劳了呢?可笑!正是可笑之极!哈哈!”陈有德立即背着手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说出了这件事的原委…… 完颜守绪和大殿里面的诸臣脸色都非常不好看,有金国大臣立即大怒,提议完颜守绪立即把陈有德这个放肆的家伙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完颜守绪强忍怒火抬手止住手下大臣的鼓噪,带着一脸不渝的神色对陈有德说道:“陈大使这么说可就有些不对了!孤念在你还年轻,就不和你计较了!至于我朝能不能收住凤翔路,这件事都不是你们出兵攻占我朝凤翔路的理由!”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但是陛下又错了!难道陛下忘了,凤翔路乃至眼下贵国的所辖之地,想当年都是我们大宋的旧土了吗?这次我们出兵拿回这些土地,也是理所应当的! 陛下息怒,请且听下官把话说完再发怒不迟!下官也逃不出这里的! 且放下这件事不说,单说这次我军出兵凤翔路这件事,我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此事将牵扯到我朝利州路的安全问题,上一次在宝庆三年的时候,蒙古人便曾经试图借道我朝利州路过境攻打贵国,但是被我朝高枢相率军所败,不得不退走! 但是那一次蒙古军入我宋境之后,对我朝百姓为祸颇深,阶州被其攻破之后,全城军民皆遭屠城之惨祸!所以此次我朝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朝已经查知贵国难以收住凤翔路等地,所以我们高枢相这才毅然决然领兵进入凤翔路,代贵国阻住了蒙古大军,这件事本来就是在帮贵国做的!而且我们高枢相这么做,也是为了凤翔路、临洮路等百万百姓的安危!假如一旦凤翔路等地域有失的话,那么必将遭蒙古大军的血洗,那时候凤翔路一带的百姓必然生灵涂炭,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之人! 所以说这次我朝出兵凤翔路,可以说既是为了贵国,也是为了我朝自己!” 陈有德站在大殿之中对着完颜守绪慷慨陈词,让他这么一说,高怀远这次兵发凤翔路倒是全成了宋朝帮金国的忙了…… 完颜守绪差点被陈有德这番话气乐了,但是仔细想一下,还觉得似乎确实是有那么点道理,谁让金国眼下势衰了呢?谁想欺负就欺负欺负! 而且完颜守绪还有一层隐忧,那就是对于宋军的战斗力的问题,他想不明白,几年前还被他们欺负的够呛的宋军,这才五九年时间,便强大了起来,不但攻占了京东之地,而且这一次还攻占了陕甘的凤翔路等地。 更让他惊讶的是从宝庆年开始,宋蒙之间五年打了三次,宋军每次都获取了胜利,而且恰好都是这个陈有德口中所说的高枢相率军干的,他对这个眼下南宋的枢相大人开始充满了好奇,为此他这些天也一直在打听高怀远的事情,刚刚听闻这个高怀远现如今乃是南朝的第一权臣,可以说是把眼下南朝的皇帝赵昀架空了起来,南朝的许多事情都由他说了算。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和谈2 那么这便说明,这个高怀远能力绝对非凡,要不然的话,他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本来羸弱不堪的宋军壮大到如此程度。(3ghx)他甚至昨天还在暗想,要是他金国也出这么一个人物该多好呀!但是一转念,他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他这种人眼中,高怀远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逆臣才对,像这次出使他们大金国的事情,就严重的存在僭越之举,他一个臣子,居然就能派使臣出使大金,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呢? 于是完颜守绪收回了胡思乱想的念头,对陈有德说道:“你这个使臣,果真是伶牙俐齿,好吧!就算是你们这次出兵乃是帮我们大金国,那么现如今蒙古军已经退出了凤翔路了,你们也可以退出凤翔路了吧!” 陈有德立即摇头道:“陛下这么说显然是言之差矣!既然凤翔路和临洮路事关我朝川中安危,而此地贵国又不能御守,一旦我朝撤兵的话,蒙古大军又将卷土重来,令关中百姓生灵涂炭,如此一来,倒不如将此地交还给我朝,由我朝大军驻守,这样一来,贵国便可全力以赴镇守潼关和黄河一线了!” 陈有德的话顿时让大殿里面的金国文武大臣一片哗然,各个都大声的对陈有德呵斥着…… 完颜守绪也一样十分愤怒,止住了手下大臣们的吵吵之后,站起来对陈有德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些地方乃是先皇给孤留下的,岂能说让你们拿去便让你们拿去?你们还是速速撤军,回到你们辖地去!这里的御守之事,自然不必由你们来担心!” 陈有德觉得腰杆很硬朗,他背后可是有着大宋数十万大军在为他撑腰,现在的大宋早已不比往昔了,他觉得现在他们宋人终于可以直起腰对别人说不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陛下!您这么说下官不敢苟同!这句话对于我朝来说,也同样适用!想当年中原之地也乃是我朝先祖创下的基业,我朝现如今拿回去也是理所当然,而贵国最初的基业乃是在关外,而贵国为何又不提此事呢?” 这句话就跟猛的搧了完颜守绪君臣一记耳光一般,因为陈有德说的不错,甚至包括他们眼下的南京汴梁,也乃是人家宋人以前的东京国都,现在人家拿回去,他们凭什么说不可以呢?而且陈有德说的更是尖锐,直接说明你们女真人老家是在关外白山黑水之间,现在不也被蒙古人占了去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敢说找蒙古人拿回来呢? 完颜守绪被堵得只想吐血,脸色更是煞白,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他真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宋使给拖出去,乱刀剁成肉泥方能解恨,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即便再恼怒,也不能这么做,现在他真的是经受不起,宋蒙联合攻打他们金国了! 一个蒙古就跟恶虎一般,已经让他们金国难以招架了,现如今以前是一只绵羊的南朝,也忽然间变成了恶狼,想想就让完颜守绪胆寒,而且他也看过地图,南宋先是占领了京东一带,现在接着夺占了凤翔路,而他们大金国三面几乎都被南宋包围,而且南宋现在兵强马壮,连蒙古大军也不害怕,一旦真的翻脸的话,三路大军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入金国,那么他的金国马上便可以宣布关张了。8.n…… 所以不管他如何愤怒,也不敢把这个可恶的宋使给推出去杀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激怒宋人发兵来伐,所以为了金国,完颜守绪也不敢这么做。 强忍了半晌心头的怒火,完颜守绪才算是又稍稍的镇定了下来,对陈有德说道:“既然你们不打算将凤翔路交还给我朝,那么你还来我朝见孤又是为何?难道只是想来侮辱孤吗?” 陈有德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虽然宋金两国为敌百年,但是我朝高枢相现在很清楚,我们两国现在并非是清算旧账的时机,而我们两国的共同敌人乃是蒙古人,至于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可以先放下以后再说!” “哦?你们到底想要怎样?”完颜守绪被陈有德给弄糊涂了!于是对他又问道…… “我朝大军之所以现在停止了对贵国的进攻,那是因为我们高枢相以为,时下这么做对我们两国都没有好处,虽然我军早已不复当年那样羸弱,但是我也可以直言不讳的说,我们尚未做好全面于蒙古人开战的准备,而一旦我们两国因此开战的话,贵国虽然必亡,但是也必将消耗我**力,只能让蒙古人坐享渔翁之利罢了! 这次高枢相派下官前来面见陛下,就是想要下官向陛下陈以利害,尽量避免我们两国之间时下全面开战!下官此行前来的目的也是向贵国示好,而不是宣战!”陈有德继续对完颜守绪说道。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完颜守绪和金国大臣们却不得不承认,假如现在宋军发动全面北伐的话,那么他们金国根本没有实力两面同时对付蒙古军和宋军的进攻,他们灭国也只是在顷刻之间罢了!所以他们这会儿也都安静了下来,想听听陈有德接下来说什么…… “嗯!你接着说!我们两国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完颜守绪强压怒火对陈有德问道。 “既然现在凤翔路已经实质上被我朝控制,那么这个事实任谁都已经无法改变,假如我军现在退出已经占领之地的话,恐怕我朝上下都不会答应,故此还望陛下您能默认此事,将凤翔路和临洮路等地交还给我朝!……” “不行!这绝对不行!”完颜守绪立即便站起来愤怒的挥手拒绝道。 “那么陛下的意思是要和我朝拼死争夺此地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多说无益,下官回把陛下的意思转达给我朝高枢相的!假如贵国愿意的话,我们高枢相说过,静候贵国大军前去与我军对决!下官告辞!”陈有德一听,便立即用带着威胁的口吻对完颜守绪说道…… 完颜守绪被陈有德堵得真的快晕过去了,但是他却不能就这么让陈有德走,因为作为一国之君来说,他不算是昏君,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对他们金国来说是什么样,一旦陈有德这么回去的话,两国商量的大门便等于关上了,宋军一定会开始大规模的攻打金国,这对他眼下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且慢!你先到驿馆中歇息歇息,待到孤与我朝大臣商议过之后,再答复与你吧!”完颜守绪无奈的对陈有德说道…… 陈有德点点头躬身又对完颜守绪施了一礼道:“可以!那么下官便在这里静候三天,三天之后请陛下给下官一个答复好了!” 说罢之后,陈有德便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大殿,被人带着朝宫外的驿馆而去,而且他话说的明确,那就是给金国三天的时间决策,三天之后他就不等了,结果是什么就让完颜守绪自己去想好了。 看着陈有德离去的背影,大殿上的金国大臣纷纷对着陈有德的背影大吐口水,仿佛想要用口水把陈有德淹死才解恨一般。 但是该商议他们还是要进行商议,毕竟这次的事情可是牵扯到金国生死攸关的,完颜守绪于是便立即和朝中重臣们商议了起来…… 为了这件事朝中吵得是一塌糊涂,有人坚决不答应把凤翔路等地割给南宋,力主出兵收复这些地方,但是大多数人对于此举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现在出兵去和宋军打,那是在自取灭亡。 有个大臣哭的一塌糊涂,跪在完颜守绪的面前,力陈不能割让凤翔路等地,非要逼着完颜守绪派兵去收复失地。 但是有的大臣马上便将这个家伙一军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等愿意向陛下举荐,不如就由你率军,去收复凤翔路如何?” 那个哭闹的大臣当即偃旗息鼓,扭头便退出了朝班之中,连一个屁也不再放了!谁都知道,现在金国没兵可派,何况宋军现在不同以前那样好欺负了,随便派点人马过去,便能把宋军打得满地找牙,现在人家可是牛了,居然打得蒙古人满地找牙,他们金兵过去,那是去送死,谁也不傻,能活着非要找死呢?所以当即那些吵吵着不能割地的大臣便都变成了哑巴,没几个再蹦出来吵吵了。 最终妥协的声音还是占了上风,虽然没人明着说割地给南朝,但是意思却是这样的,那就是随他去吧!谁有本事谁去打凤翔好了! 不到三天时间,完颜守绪便拿定了主意,派人找到陈有德商议,并且还想再讨回点地盘,想要以临洮路时下还在他们治下之地,来换取一些鹿延路和凤翔路宋军攻取的地盘,起码让他们的地盘能连在一起。 但是陈有德立即拒绝了金国这个要求,只答应让临洮路那些残余的金军通过凤翔路宋军占领的地区回到河南,而他们宋军已经占领的地方,是绝不可能再还给金国的。 这事儿明摆着呢,临洮路虽然还有一些地方在金国治下,但是他们现在就如同一个孤岛一般,根本不可能得到一点金国的支援了,投降或者覆灭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就看宋军想不想打他们了,所以对于金国这些要求,陈有德根本就不予理睬。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章 服软 两方谈来谈去,到了第三天头上,陈有德就先不耐烦了,干脆不谈了,表示如果还这样扯皮下去的话,就不谈了,他要立即启程回去,禀告高怀远金国没有议和的诚意。(百度搜索倾情奉献)这一下把金国的主和派给吓坏了!赶紧死拉活拽劝陈有德再等一下,他们马上再去和完颜守绪商议此事。 结果陈有德很勉为其难的答应再等两天,结果是金国终于答应了宋朝的条件,把宋军已经占去的地方都割给了宋朝,陈有德还趁机敲诈,让金国也同时承认了京东一带宋军实际的占领区乃是宋国的土地,这其中既有临洮路、凤翔路两路土地,还包括了京兆路大部和少部分鹿延路的土地…… 而宋朝这边作出的让步,是允许被困守在临洮路一带的那些金朝官员和兵将通过宋军控制区,返回河南,而且还答应把完颜乞强那些完颜家族的俘虏也都交还给金国。 这样的协定金国换来的是两年之内,宋金结成暂时联盟,相互之间不视对方为敌人,宋军保证不会再进犯金国,并且答应会一定程度上配合金国牵制蒙古大军,使蒙古人不能全力攻金。 金国这边很诧异,为何宋军给他们定下两年之约,只保证两年之内不侵犯金国,陈有德也给了金国一个答案,那就是金国所占之地乃是宋朝旧土,他们之间的恩怨迟早都要解决,两年时间是宋朝给金国最宽限的时间了,如果两年之内金国还是如此状况的话,那就不能怪宋朝不仁了,该拿回去的到时候自然会拿属于宋人的这个条件等于是架在了金国脖子上一把刀,逼着他们去跟蒙古军死磕,假如他们到时候还不能重振的话,打不败蒙古军,那么便只能投降宋朝,或者被宋朝所灭。 陈有德拿着满意的和约大摇大摆的回了凤翔,把这份和约交给了高怀远,而金国也暂时的松了一口气,开始调兵遣将集中兵力在潼关和黄河一线跟蒙古军死磕了起来。 完颜守绪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那就是两年之内,他必须要打败蒙古军,壮大金国的实力,否则的话,两年之后,便是他们金国灭国之时了…… 而窝阔台在得知了拖雷兵败的消息之后,也大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这么多年率军南征北战,罕遇敌手,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宋军,就这么不堪,被人家打得损兵折将的逃了回来呢? 而且听罢了拖雷的损失之后,窝阔台也大为震惊,拖雷三万多精锐,居然损失过半,连蒙古大将速不台居然也阵亡于宋军手下,战马更是损失了七成以上,这种损失对他们蒙古汗国来说,也实在是有点承受不了。 拖雷在兵败回到了草原之后,也病倒了,其实大家也都知道,拖雷这是被气的,窝阔台为了平息国内的舆论,夺了拖雷的兵权,也终于解除掉了威胁到他汗位的一个威胁,彻底的控制住了蒙古汗国的权利。而窝阔台也再也不敢轻视偏安江南的那个宋朝了,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起了宋朝,短时间之内也不敢再轻易对宋人用兵了,这件事对蒙古汗国的影响很大,其实窝阔台对拖雷这个掌握着兵权的弟弟,一直也都不放心,因为拖雷作为成吉思汗的幼子,在蒙古人的习俗中,有幼子继承父亲的家产之说,所以蒙古汗国国内有很多人是支持拖雷执政的,虽然成吉思汗死前指定了他继位,但是因为国内的情况,他还是等了两年时间,争取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又让耶律楚材说服了拖雷,拖雷才支持他当上了大汗…… 但是私下里还是有许多人认为拖雷才应该当这个大汗,而且军方也有很多将士是拖雷的部下,他的影响力之大,实在不让窝阔台放心。 这一次讨伐金国,拖雷又提出借道宋境,窝阔台当即便答应了拖雷的提议,并且让拖雷执行这个计划,但是窝阔台却大张旗鼓的散布消息,让金国知道这个事情,想让拖雷入金之后,被金国干掉,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拖雷没被金军干掉,却被宋军打了个满地找牙跑了回来,正好窝阔台也利用这个机会,夺了拖雷的兵权,虽然没有治罪拖雷,但是也等于把拖雷给软禁了起来…… 虽然拖雷一路已经战败了,借道宋境攻金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但是作为世仇的蒙金两国的战争却不能完,窝阔台收拾心情,继续率军猛攻金国的潼关一带,并且令史天泽率军猛攻黄河沿线,试图突破金国的防线,攻入中原地区,打下金国的南京汴梁。同时窝阔台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宋军在大败拖雷一路蒙古大军的同时,还顺便占领了金国的凤翔路等地,他便暗中有些高兴,好歹这次把宋军也拖入到了对金的作战之中。 以窝阔台和蒙古汗国的许多王公贵族来看,宋军这么做,大有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意思,以金国人来说,一定不会这么甘心就让宋军占去了他们的凤翔路和临洮路,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金国铁定要和宋朝因为这件事闹翻,两方一定会打起来的,他们这一回有好戏看了…… 金国和宋国打起来对蒙古国来说,那可是大好事,金国实力经过蒙古国这么多年的消耗之后,已经十分不堪了,现在再和宋国反目,两方作战,那么就给他们蒙古人机会了,在窝阔台看来,这件事好坏各半,起码金国很可能撑不下去了,至于宋朝对蒙古汗国不敬之罪,完全可以待到金国被灭了之后,再找宋朝算账,眼下他认为,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拉着宋国一起把金国先干掉再说…… 于是窝阔台一边指挥兵马继续攻打金国,一边又派出汉人李邦瑞出使大宋,这一次他也搞明白了,南宋现在说了算的不是南宋的皇帝赵昀了,而是这一次率军击败拖雷的那个枢相高怀远,所以他直接让李邦瑞入凤翔,觐见高怀远,想要李邦瑞这个汉人去说服高怀远和他们蒙古汗国一起发兵,攻打金国,那样的话,金国覆灭便指日可待了。 绍定三年八月二十九日,李邦瑞便带着部下一路进入到了凤翔路境内,但是宋军立即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庆阳府守将费文龙立即便将李邦瑞一行驱逐出了凤翔路,根本不让他们进入凤翔府觐见高怀远…… 但是费文龙也没难为这个李邦瑞,虽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但是却并未反目,而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给“护送”出了辖地之内。 蒙古汗国再一次出使行动,又这么受挫,不得不返回了蒙古汗国。 窝阔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是惊讶,于是派出不少的细作入凤翔路打探消息,结果九月初,便得到了一个让他大为不爽的消息,那就是宋金两国达成了和议,金国干脆把宋军实际控制区域割还给了宋国,以此作为交换,宋军也停止了对金国的用兵,两方暂时放弃敌对,让金国全力以赴的抵抗蒙古大军…… “该死的宋人!他们为何如此狡诈?改日待我灭了金国之后,定不饶过宋国!”窝阔台大汗听罢了消息之后,气的一脚便把面前的桌子给踹翻出去了老远。 恼怒归恼怒,但是窝阔台暂时也没有办法惩治宋朝,拖雷新败,而且他们汗国还在同时西征,对钦察、撒克辛和不里阿耳用兵,眼下无论是兵力还是物力乃至是财力上都不允许他再同时对宋人用兵,他唯有集中力量,先拿下金国之后,才能腾出手收拾宋朝,所以暂时宋蒙之间也平静了下来。 高怀远看罢了陈有德带回来的宋金和议之后,呵呵一笑道:“看来金主完颜守绪真是没办法了!就按照和议上所说的办吧!” 在陈有德返回凤翔府的时候,同时还带来了金国的钦差,高怀远也懒得接见金国的钦差,直接派兵把他们护送到了临洮路那边,同时派岳琨领兵跟随金国钦差进入临洮路,接管临洮府等尚在金国控制的地域。 驻守临洮路的金国副枢密使伊喇布哈在听罢了圣旨之后,哀叹了一声,一边是满心的悲哀,一边却还有一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悲哀的是他感觉到金国确实是到了日暮西山的境地了,不得不以割让土地来换取南朝停止攻击金国,放松的是他终于可以安全了,不用再整日为如何守住临洮府以及那些尚未丢失的城池而担心了。 既然皇帝老子都答应把这地方给人家了,他这个副枢密使还有什么屁可放呀!于是伊喇布哈立即召集手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这些金国文臣武将们于是不少人都失声痛哭了起来,舍不得就这么把他们的地盘让给宋军。 但是不舍归不舍,圣旨还是要遵守的,他们也只能收拾铺盖卷,打点了行装,该装车的装车,伊喇布哈亲自出城,和宋军大将岳琨见面,对他辖地进行交割。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一章 接收 岳琨倒是对伊喇布哈还算是客气,点头表示接收这些地盘,并且答应确保他们路上的安全,只要他们金军不闹事,宋军绝不会攻击他们,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他们辖地之内的钱粮不许随他们带走,这些东西都是当地老百姓的血汗钱,必须留给当地的百姓。(百度搜索3ghx)为了这件事伊喇布哈和岳琨吵了起来,说什么这些都是他们金国的财物,他必须要带走交给金主。 “如果你们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本官将视你们这种行为是敌对行为,可以采取**手段强行留下这些钱粮!至于后果,将由你们自行承担!”岳琨也不生气,淡淡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给伊喇布哈。 伊喇布哈一下就软了,打吗?狗屁!他打得过人家吗?后果自负,那就是死了?皇帝都说了,连这地方都不要了,他为了这些钱粮跟宋军打个屁呀! 所以伊喇布哈只得答应了下来,把那些装上车的钱粮之物,只得又留了下来,还入了府库之中,交给了宋军看管…… 但是伊喇布哈还是提出,要带一些粮秣等物,确保他们撤离途中所需。 可惜的是这个条件同样被岳琨一口回绝:“不行!根据我们两国和议,你们只能携带上你们的武器离开这里,至于沿途所需粮秣,由我朝沿途供给,绝不会让你们将士因此忍饥挨饿,这一点请你们放心,我们宋军说到做到!这毕竟牵扯到沿途地方稳定的问题,我们也不希望贵军因为缺少粮秣,而行掠途中地方百姓!另外大人你还要确保贵军在撤离途中的军纪问题,不得让贵军部下出现任何劫掠骚扰沿途百姓的情况!否则的话,我军将会对这些违法乱纪之人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伊喇布哈又是进行了一番争论,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按照岳琨的吩咐办理,毕竟现在人家说了算,他们要仰人鼻息过活,在离开宋军控制区之前,他们都不敢乱动。就这样,在伊喇布哈的率领下,很快便和宋军完成了交接,宋军和平解决了临洮路这些地方,彻底控制了整个临洮路和凤翔路乃至大部京兆路和少部分鹿延路等地。 许多金国官员都是哭着离开的他们的辖地,踏上了回河南的道路,沿途有大批宋军跟随护送他们,每天在一个地点供给他们粮食,也不让他们饿着…… 但是在路上还是出了很大的事情,那就是金军之中的许多汉人,在途中纷纷偷偷离队,不肯跟着金军返回河南,一是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本地人,在本地有老有小,不舍得离开,二是因为他们也都看到了宋军的强大,听说了宋军的仁义,不愿意跟着金国干了,所以他们成群结队的逃离了队伍,不肯再朝河南方向走了。 本来伊喇布哈从临洮路还集中了过万的金军,还有不少金军的家眷,总数在三四万人之多,但是这一路上行来,还没有走过凤翔路进入京兆路,便跑了大半。为此伊喇布哈多次又找宋军讨要这些逃卒,但是宋军以没抓到他们为由,根本不理会伊喇布哈的要求。 宋军其实早就成批的抓住了这些逃卒了,但是他们也同情这些逃卒,所以往往是抓住之后,给他们一些钱粮,换一身老百姓的衣服,便让他们爱回哪儿回哪儿去。 为此伊喇布哈一次又一次的抗议,但是结果只能是抗议无效,继续前进,至九月下旬,伊喇布哈这些金国的兵将官员才算是彻底离开了宋军的辖地,进入到了金国的辖域之内。 高怀远坐在凤翔府的临时帅府之中,听着黄严说着新接收辖地的见闻,脸上带着微笑,而黄严则眉飞色舞的说道:“你是没看到金人撤离时候的那副脸色,各个如丧考妣一般,真他娘的解气呀!这一次他们把长安也交了出来,老大你难道不去看看吗?” 高怀远摇头道:“不必了!我可以想象到金人的心情,国家不强,让臣子也跟着委屈,他们不得不作出退让!这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嘛!要不然的话,仅凭我们的实力,去攻打这些地方,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呢!至于长安晚一些再去吧!现在我恐怕是要回去见见萨班了!这件事关系更为重大!” 黄严颇有些遗憾的摇头道:“长安可是咱们汉人的历朝旧都之一,不去看看可惜了呀!秦皇汉武即便是看看他们的陵寝去也值得了!老大你眼下可是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呀!不去他们陵寝前面谒拜一下真是可惜!” 高怀远顿时大汗了一把,他没想到黄严居然会拿他和秦皇汉武相提并论,于是赶紧说道:“闭嘴吧!我岂能和秦皇汉武相比呢?我不过只是大宋的一个臣子罢了!这话万万不能对别人提起!省的又被人听去拿这话做文章了!” “嘿嘿!怕个什呀!赵昀那小子也能算是皇帝?这里又没旁的外人,上一次听说他们要在京师对付你的时候,我差一点就领兵反了,我当时就打算,要是他们敢动你半根汗毛,我便率军杀入京城,宰光这帮王八蛋! 赵于莒这家伙也不是东西,你当初对他那么好,亲手把他扶上皇位,可那厮却一点也不念旧,居然还帮着那帮孙子害你,这也就是你了,换作我的话,当时就把他拉出皇宫给剁了!什么狗屁皇帝,当两天皇帝他就不知道他姓什么了,他忘了小时候还被我骑着痛打呢!”黄严又提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他曾经还修理过当今皇帝,当初他在枣阳忠顺军的时候,还生怕赵昀记着这个事情,给他小鞋穿呢! 高怀远听罢黄严大放厥词,微微一惊虽然他并无什么忠君之心,但是毕竟也在这个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潜移默化的接受了一些这个时代的思想,知道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于是赶紧喝止道:“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这家伙就是口无遮拦,再说下去更不像话了!” 不怎么话多的周昊却接口过去说道:“二哥说的不错,听闻那次的事情的时候,我也一个念头,不单单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当时在江南西路的不少将士也都大为不平,要不是你及时派人让我们弹压的话,当时殿前司那些将士便在江南西路哗变了!也幸好他赵于莒没有得逞,要不然的话,我们定要领兵攻入临安,把他给挫骨扬灰不可!” 高怀远真被他们打败了,这帮家伙长时间以来,在他的灌输之下,只认他姓高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拿的还是姓赵的发的工资!不过他也很是窃喜,自己长时间以来,总算是培养出了自己铁杆的势力,这便是他和赵昀叫板的资本,虽然赵家控制这么两三百年了,但是人心这东西,只要引导,慢慢的还是会转变的。他心中跳了一下,暗想要是我现在把赵昀拉下皇位的话,自己坐上去,也不知道这南宋会有多少人支持他,读书人不说了,估计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支持他,会大骂他是奸佞,但是老百姓就不好说了,这些年通过民报的长篇累牍的宣传,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是相当高大了,说不定老百姓会有不少人支持他,至于军方,他相信绝大多数人会支持他,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暗中培养,和明里的洗牌,诸军主将基本上都是他铁杆一系,中高级军官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他的嫡系,就连低级军官眼下诸军之中也有相当多出自卧虎庄,问题应该不大…… 可惜不能搞个民意调查,要是能的话,他还真想搞一个民意调查,看看宋人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支持他当皇帝呢! “罢了!都不要再说了!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对皇帝的位子不感兴趣,我关心的只是我们汉族的复兴!只要赵昀不再妨碍我为国家做事,那么还是让他做这个皇帝吧! 到这里为止,以后休要再提这件事了!说说眼下的事情吧!现在我们收复了这么多地盘,这么还按照金国的制度来肯定不行了!我打算把这些地方正合起来,统一改为一路,暂时还称作秦凤路,只是把以前的京兆路也暂时划归秦凤路,这样也方便管理一些! 另外我还打算让你黄严留下来,镇守秦凤路,主领秦凤路军事,但是政事方面,还是要让文官来担任,你不要干涉政务,省的你胡来,对于政务方面,你也没经验!”高怀远说出了他的打算。 黄严一听就来劲了,赶紧问道:“那么这次要给我封个什么官?说来先让我高兴高兴!嘿嘿!太小了我不干呀!” 高怀远摸着下巴的胡子点头道:“亏不了你的!你这个官迷!我这次打算把京东、荆湖、京畿、四川、秦凤路这几个地方划分为五大战区,京东由赵府堂来担纲主官,京西让孟珙来担纲主官,京畿之地我想让陈震或者刘大勇来当主官,四川我想让岳琨担纲主官,你小子在秦凤这边你来担纲主官,你们这些将领只负责军务,不干涉政务,而政务方面我会安排合适的人担纲。 各战区军队主官都授予签书枢密院事之职,从二品!这样一来,你们便不会受文官的节制了,而文官还是制置使,但是只主民务处理,在你们之间,设置一个转运使,专司负责为诸军提供粮饷,这样一来,你们这些权同签书枢密院事便不会跟各制置使发生冲突了,期间有转运使来负责你们之间联络事务,这样一来各司其职,都业有所专了!你们觉得如何?”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还师 本来高怀远想搞几大战区,设置战区司令一职,再搞一个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来负责军队的供应问题,但是这种事情有些惊世骇俗,眼下怕人们接受不了,所以便弄出这个不伦不类的职务,并且划分了职权。(8度吧手机站)黄严等人听罢之后想想也觉得可以,让他们去天天坐堂处理政务,还不如让他们去操练兵马来的痛快一些,这样两权分离,各司其责,倒也不错,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高怀远这两年一直在进行这样的改革,那就是让文官主政,武将主兵,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技能,对于以后发展也有利,以前宋朝之所以被人按着欺负,就是文官胡子眉毛一把抓,好像他们都是全能选手一般,拿笔能写,掂刀就能上阵砍人,所以什么都干不好,结果是被人给打到了江南,趴在江南再也抬不起头了…… 现在他这么做,对于军队建设好处多多,武将一门心思就是练兵练兵再练兵,打造一支强军出来,到用时率军上阵,便能打仗而且是打胜仗,而文官就负责处理民务,把地方治理好就行,打仗的事情少让他们掺和,操心就好了!至于供应军队的问题,有转运使负责,地方收取税务之后,一部分划拨给转运使,转运使再拨给军队,正好可以控制军队,这样的制度明显比以前的制度合理的多…… 只是这么下去,长时间的话,可能会造成地方军阀坐大,但是这都是以后的事情,像军队的主将隔几年调换一下,想坐大恐怕也难,何况军队的粮饷供应和兵器供应还在国家手中,他们没钱没粮想闹事也不容易,这也是他这么做的初衷。这么大的事情,高怀远弹指之间,便自己拿了主意,这也是独裁的好处,现在他才不会搞什么民主大讨论,眼下的人心目中还没有民主的概念,让他们民主一下的话,他们马上便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最终只会相互扯皮,历史上哪个强大的国家建立之初,不是依靠独裁呀!所以高怀远倒是很享受这种独裁的权利,反正赵昀不答应也只能坐在皇宫里面骂娘,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于真德秀那些文臣,他们也只能听他高怀远的安排办事,何况他也没让武将就骑着文官欺负文官,他们即便是心里不平衡,时间一长也就慢慢习惯了…… 通过信使快马加鞭的传递消息,这件事一个多月之内,便定了下来,原来金国的凤翔路、临洮路还有大部京兆路等地域合并成了新的秦凤路,而黄严等武将的任命也下发了下来,黄严如愿以偿的升官,当上了签书枢密院事,总领秦凤路军事,而原来的沔州都统司和金州都统司都直接撤销,移到了秦凤路,统一归于了黄严麾下,而原来李若虎所辖的阶州忠武军也归入黄严麾下,移至了庆阳府驻屯,成为第一道抵御蒙古军入侵的防线,而这里紧邻灭亡的西夏国,更方便吸纳西夏旧民到庆阳府投军。而秦凤路制置使高怀远等人最终选定了那个当初在江南西路为官的陈靴担纲,此人素有清廉之名,而且能力也很强,更何况高怀远救过陈靴的命,陈靴对高怀远也是感激不尽,所以被高怀远选入了秦凤路,主领秦凤路民务,至于转运使,则选了一个纪先成推荐的人来担纲,组成了秦凤路的基础班底。 至于其他几个地方军事主官的任命也随即下发了下来,基本上是照着高怀远的安排并没有调整什么,只是京畿战区的人选做了改动,陈震在高怀远离开京师之后,生了一场大病,虽然在太医局的太医们的努力之下保住了命,但是身体却垮了下来,故此陈震主动让出了这个位置,让刘大勇做了这个签书枢密院事,他则请辞,把殿前都指挥使一职让给了拱圣直统制安杰,回家修养身体去了…… 至于军器监,刘大勇交给了秦虎负责,秦虎这辈子也没想到,他一个从金国逃到南宋的工匠,居然有朝一日还能在大宋当上官,虽然军器监监丞只不过是个九品官,这也足够他光耀门楣了。 高怀远在安定住了秦凤路之后,便不再逗留,着令黄严严守秦凤路,加强秦凤路的练兵事务,尽快扩充军队,确保两年之内,秦凤路不会有失,这才和岳琨一起率师南返,回到了利州路。这一次高怀远率军攻占凤翔路,首次采用了随军记者的方式,带上了善于行文的书生随军记录宋军作战的情况,并且在经过高怀远校稿之后,便立即用快马送回利州刊发在民报上,然后以很快的速度更新刊行,通过各种途径散发到宋朝境内各地老百姓手中。 所以老百姓们很快便能够得知前线的战况以及宋军取得的战绩,速度甚至快过了朝廷的邸报,更快过地方的塘报,许多地方官员以及军方的人甚至干脆直接找民报来关注西北战局,所以宋军连战连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南宋上下,可以说是做到了人人皆知的程度…… 当得知高怀远率军收复秦凤路全境的消息之后,南宋上下又是一片欢腾,先放下数年之前收复京东的事情不说,毕竟收复京东有相当一部分取巧的成分,高怀远一定程度上是依靠着红袄军占据京东,而金国势力退出京东之地的基础,才得以收复京东的! 而这一次收复秦凤路,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全部依靠宋军的实力,而且这一次还在秦凤路大败蒙古军,逼得金国不得不将秦凤路割还南宋,而这一次的收复行动,则代表着南宋是全部依靠自己的实力收复的第一块失地,只要还记得靖康之难的宋人,无不在听闻此事之后,泪流满面,奔走相告,然后聚在一起举杯共庆,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嚎哭着对着西北方向连连磕头,称颂高怀远的功德…… 单单因为这个事情,南宋全境之中便不知道多消费了多少美酒,喝翻了多少激动的人,让天下酒商为此大捞了一笔,一时间酒价飙升,但是依旧供不应求,就连京师之中那些看不惯高怀远作为的文臣,也不得不大为感叹,带着复杂的心情庆祝此事。 就在高怀远率军返回利州路境内的时候,从一开始踏入关外五州,沿途便出现了无数挤在道路旁边迎接高怀远以及大军的百姓,希望能一睹高怀远以及他麾下将士的风采…… 这让随行的将士们无不自豪异常,一个个忘却了行军的劳累,各个收拾的利利索索,器甲更是擦拭的澄明瓦亮,腆胸叠肚的高昂着他们的头颅,享受着沿途百姓们为他们所发出的欢呼声。 宋军上下所有人都为此自豪不已,为自己这辈子能有机会参加这样一场战事而庆幸不已,无数百姓拿出他们家的酒肉鸡蛋跑来劳军,不断的把各种好吃的强塞给这些宋军将士们,甚至连平日不喜欢抛头露面的那些小娘子们,也忍不住跑出来,远远的站在道路两旁,用带着好奇、羞涩、兴奋、仰慕的目光观望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宋军将士们,要不是礼教的束缚的话,她们保不准真的会冲上去,亲亲这些可爱的年轻将士们呢! 一时间军人的社会地位猛然间在南宋拔升起来了一大截,以前当兵的不受待见,想找个老婆都不容易,普通人家一听说是当兵的,就避之不及,根本没多少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个当兵的,而现在老百姓可不这么想了,在他们的眼中当兵的比起以前看起来真是可爱多了,而且他们感觉到,在未来当兵的将是一种很有前途的职业,以前宋军之中的当兵的可以说是鱼龙混杂,什么社会垃圾都被填到军队之中,而现在军队已经摒弃了这种做法,征兵很是严格,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品质方面,都设定有要求,以前的那些充军发配的犯人,根本无法进入军中为官,只能充当劳工,所以兵员的素质也提高不少,加上严格的军纪,宋军面貌早已大变,所以当兵的现在已经不是人渣的代名词了,老百姓自然也就对他们印象好转了许多…… 高怀远很欣慰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些令人感动的一幕幕,这正是他长久以来所希望看到的,如果作为国家的军队,让百姓避之不及的话,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已经差不多快要完蛋了,唯有让老百姓爱自己的军队,那么军队才更有战斗力,而眼下他基本上已经快做到这一点了,而且他也向所有人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汉人从来都不缺乏有血性的好男儿,南宋军队之中也不缺乏敢战之士,他让世人不得不重新衡量南宋的实力。 自从进入宋境之后,行军速度便慢了下来,这主要还是因为不断的有老百姓以及地方乡绅等等沿途夹道欢迎王师所造成的,对于这些阻路为大军送礼物的人,总不能用鞭子把他们抽走吧!所以大军只能享受着这样的热情,缓缓的撤回利州关内。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告吐蕃人书 十一月底,高怀远终于回到了利州城中,这一次他从出兵到回来,总共历经将近半年时间,但是结果是收复了大宋秦凤路全境,以及京兆路大部地区,成果之大,令所有人都为之高兴。(3g华夏倾情奉献)而宋军的行动,也一直都在萨班贡嘎坚赞的关注之下,虽然他每日诵经,但是每一天手下的人都会将收到的有关宋军的消息转告给他,而萨班的心情也越来越好,特别是在听闻宋军大败拖雷的蒙古大军,打得拖雷损兵近半的消息之后,他对经常陪同他的周从安也表现出了更多的善意。 当高怀远回到利州城安顿好了兵将,并且开了一个隆重的祝捷大会,为那些在此战之中建功的兵将颁发了一枚勇战勋章,并且为每一个参加此战的宋军将士都颁发了一枚证明他们参与过此战的纪念勋章之后,萨班终于对周从安提出了要见高怀远的要求…… 高怀远坐在椅子上笑着对赵葵说道:“看来萨班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了!” 这一次和萨班的谈判的谈判可以说基本上十分顺利,萨班答应帮助南宋说服吐蕃诸部,归顺于大宋朝廷,并且向大宋朝廷进贡,向宋军提供更多的战马以供宋军所需,同时不结好蒙古人,一旦蒙古人试图入藏,他们将由萨班出面联合大军进行誓死抵抗! 而大宋则同意放弃对吐蕃的武力征服,只要同意归附者,皆可继续官居原职,但是要接受朝廷册封,宋廷原则上可以让吐蕃诸部有相当的自治权,尽少干预吐蕃人的自治权,也可免去大量吐蕃人的税赋,但是各归附势力要向宋廷递交所辖的官员名单,以及百姓数量、贡品数额等等,接受朝廷的统一调度和指挥,各吐蕃势力要绘制所辖之地详尽地图呈交给朝廷保管,等等。同时朝廷有权派出官员总领吐蕃事务,帮助吐蕃发展,而且一旦吐蕃遭遇蒙古军的攻击的时候,南宋有责任也有权利派出兵马入藏协同吐蕃军一起抵御入侵。 这些条件双方都表示满意,萨班还当即开始着手写了一份《萨班致吐蕃人书》,在书中将南宋的强大做了大幅度的渲染,以及吐蕃人归宋之后可以获得的诸多好处,还有他们吐蕃入宋可享受的待遇和义务等等,力劝吐蕃诸部都归附于朝廷,以免遭受到灭亡…… 暗中高怀远和萨班还达成协议,将视萨迦派为吐蕃主要教派,加以扶植,而且吐蕃诸部和朝廷的协议也可以交给萨班金字使者来处理,等于确定了萨迦派在吐蕃各路教派之中的主导地位。 可以说这一次谈判是萨迦派和宋廷各取所需达成的协议,双方也可以说是皆大欢喜,都解决了眼下的大麻烦…… 高怀远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但是内心里他也清楚,想要靠着武力收服吐蕃诸部对于眼下南宋来说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南宋虽然在他的主领下,军事力量开始变得很强大了,但是也绝对没有实力能在短时间之内武力征服吐蕃的,毕竟打仗是打的钱,南宋即便再富也支撑不起一场对吐蕃的全面战争,想当初唐朝够厉害了吧!不照样跟吐蕃打了上百年,也没有能把吐蕃王朝怎么着,宋朝在有金国和蒙古两国的威胁下,是绝对不可能大规模对吐蕃用兵的。所以和平解决吐蕃也是唯一的办法,毕竟吐蕃现在也分裂的乱糟糟的,历史上蒙古汗国吞并吐蕃,也是以这种方式完成的,只不过这一次他下手比蒙古人早了一点罢了,抢先一步吃掉了吐蕃,这样一来蒙古人再想通过吐蕃来攻入四川,也就没了可能了!吐蕃那几百万人也不是好惹的,蒙古人想要武力解决吐蕃的话,估计他们也没这么好的胃口! 这一场谈判历经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新年刚过的元月底敲定了这件事,而这段时间,秦凤路那边的局势也在陈靴等一众官员们的努力下稳定了下来,大量金国贵族的土地被收回,腾出了大批空地,一部分被军方作为屯田之用,而一部分则分授给了有功将领作为奖赏之用,还有一部分则分发给当地百姓耕作,使秦凤路的局势以非常快的速度稳定了下来…… 为此,高怀远对陈靴等人大为褒奖了一番,并且以朝廷的名义,授予陈靴观文阁大学士的职官。而萨班这个时候也派出了手下僧俗,充作他的使者,带着他写的那份《萨班致吐蕃人书》回到吐蕃开始出使吐蕃诸部。 这件事尚需一些时间,所以高怀远便将此事交给了赵葵和周从安主理,并且在通过书信和真德秀等大臣们商议之后,授予周从安一个吐蕃宣抚使的位子,让周从安协同萨班来完成对吐蕃诸部的整合。 同时高怀远还令岳琨兼领吐蕃防务,抽调出一些熟悉吐蕃语的兵将,令其进入吐蕃境内已经宣布归顺南宋的势力之中,充当军事联络官,协调诸势力之间的军事,同时也等于是派驻到这些归顺势力之中的监督官,监督他们是否真心降宋…… 高怀远给这些出使吐蕃的军将几个使命,一是要和这些吐蕃势力的头脑人物建立良好的关系,二是协调他们的军事力量和宋军之间的关系,三是暗中收买人心,使吐蕃人对南宋彻底产生归附感,四是帮助吐蕃势力绘制详尽的地图,送交宋军本部收纳,以备以后使用,五是帮助这些吐蕃人练兵,随时做好抵御蒙古军入侵的准备…… 同时为了给吐蕃施压,高怀远还令岳琨向吐蕃边境地区派兵陈驻,给吐蕃诸部继续施压,摆出一副你们不答应归顺,那么我们便要发兵灭了你们的架势。 而这段时间窝阔台率领蒙古大军在潼关以及黄河沿线不断的进行着血战,金国也被逼到了绝地之中,所以奋起余勇调集了金国国内的主力兵马,不断的击退蒙古军的进攻,双方损失都非常大,以至于进入了绍定四年之后,窝阔台也没力气率领蒙古军继续打下去了。 这一场大战历经大半年的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消耗了大量的实力,蒙古人倒还好说,毕竟他们地盘大,能撑得下去,但是金国这边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金国本来国境就变得十分狭小了,只剩下河南这一块地方,钱粮方面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前方大军几乎要到了断粮的境地…… 山穷水尽的金国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完颜守绪又一次想到了他们临时的盟友,大宋的高怀远同志。 于是完颜守绪派出特使出使大宋,而金国使臣的行为也很是务实,他没从淮南出境前往临安,而是从秦凤路出境跑到了利州路求见高怀远。 高怀远在利州制置使司里面接待了这个金国的使臣,令人赐座给这个金国使者之后,便问及了他们的来意…… “启禀高大人!下官乃是特奉我主之命,前来谒见高大人的!时下我朝大军连番在潼关以及黄河沿线击败蒙古大军,使之无法南犯,但是我朝时下却粮草短缺,我主派下官前来谒见高大人,希望高大人能念及我们宋金两国乃是友邦,支援我朝二十万石军粮!不知高大人能否答应?”这个金使倒也不绕弯子,直接便对高怀远说明了来意。 高怀远听罢之后一皱眉头道:“你们弄错了吧!这种事怎么能来这里找本官商议呢?此事事关重大,绝非本官可以决定的,你们为何不前往临安,禀明我朝圣上呢?” 这个金使微微一笑强装镇定的说道:“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大宋国事乃是掌握在高大人手中呢?此事即便是下官等人前往临安,面见贵国圣上,但是最终不是还是要高大人首肯才行吗?故此下官冒昧,便直接前来利州求见高大人,还望高大人能以大局为重,考虑到唇亡齿寒,援助我朝部分军粮,我主必将感恩不尽!” 高怀远微微的汗了一把,原来现在连金国人也都知道了他高怀远才是南宋掌握实权之人,看来他这个权臣的称号还真是坐定了!保不准现在天底下的人不少人会在暗中骂他是个大奸臣呢!而金国眼下居然连赵昀那个南宋皇帝也不放在眼里了,直接来找他商议此事,也说明了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了心中的尴尬道: “此话何讲?本官不过是蒙受吾皇之信任罢了!这种事情又岂是我能说了算的!本官来看,此事还是应该先赴我朝国都临安奏明我朝圣上之后再定不迟!毕竟你们缺粮,又何干我朝之事呢?我看你们还是请回吧!”高怀远立即摆手道。 这个金使一脸的失望,站起来力陈金国对于宋朝的重要性,想要说服高怀远答应输入粮食给他们金国以用作抵御蒙古大军之用。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金国求援 但是高怀远一直都以这件事他无法做主为由,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输粮入金之事,这倒不是高怀远希望看到金国现在倒台,而是这件事对于南宋上下军民来说,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最快更新3ghx)毕竟金国和南宋结怨太深了,这百多年来,宋人可以说是受够了金人的鸟气,眼睁睁看着大好的半壁河山被金人占去,金军还不断的发动侵宋的战争,从感情上来说,宋人是绝不可能接受他支援金国的。 他好不容易在宋人眼中建立起一个高大的形象,假如他现在答应输粮入金的话,只要传出去之后,立即便会被无数宋人唾为卖国!而他的形象也马上便会轰然倒塌下去,成为千夫所指之人,一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对于他以后的行事将会制造很大的麻烦;所以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过金使说了半天之后,高怀远的态度还是最终松动了一些,转而说道:“毕竟我们两国现在称不上是什么友邦!你们的困境本官也知道了!但是这样无代价的赠予你等粮食的事情,是万万不成的! 但是假如你们愿意拿钱来买的话,倒是还好商量一些,本官可以准许在我们两国边境之地重开榷市,来进行交易,但是至于无偿的赠送之事,就不必再提了!你假如不愿意前往临安的话,现在就速速回去告知你们金主本官的这个意见,如果他愿意的话,就按此办理好了!” 高怀远这一次耍了个滑头,答应重开两国的榷市,进行商贸的交易,毕竟宋金两国这百年之间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但是榷市却经常开放,双方经常性的互通有无,即便他答应开榷市,别人也说不得什么。而且眼下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他也不希望看到金国就这么快崩溃,所以一定程度上还是要给金国一点帮助才行。 金使差点哭了,他们要是有钱的话哪儿还用巴巴的跑来这里,低三下四的哀求高怀远能拉他们一把呀!别说拿出买二十万石粮食的钱了,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会儿穷的都快要当裤子了,自己宫里面都快揭不开锅了,哪儿还有钱买粮食呀! 金使再次哀求高怀远了一大通,希望能说服高怀远还是答应给他们一些粮食应急,那些随员们这会儿都觉得脸红,他们一帮金国的使臣,这会儿简直就像是要饭的一般,苦苦哀求施主施舍一点残渣剩饭给他们一般,要不是此事事关金国存亡的话,他们打死也不愿意受这份委屈…… “这已经是本官可以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过本官可以给你们出一些主意,让你们金主有钱来向我朝购粮!”高怀远还是一口咬死不肯答应…… 金使闻听只得洗耳恭听,看看高怀远给他们出个什么办法。“想当年我朝年年向你朝输入岁币,你朝应该是相当富庶才是!而眼下你朝缺钱,其实大部分钱财都散入了许多权贵之手,你们金主如果想要拯救你们金国的话,那么你们金国的危亡也干系着这些权贵的未来,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拿出钱来,让你朝渡过危难呢? 所以假如我是你们金主的话,就下令你朝的权贵都拿出钱来,如果不拿的话,就是通敌卖国!何况他们的钱也留着没用,一旦蒙古大军攻过黄河的话,那么他们这些钱也只能便宜了蒙古鞑子!所以一旦不肯交钱的话,就抄没他们的家财,我不信你们‘偌大’一个金国,连这二十万石粮食的钱也凑不起来! 本官此话也只能点到而止,该怎么办,你们回去问一下你们皇上好了!假如可以的话,本官将会在秦凤路的长安府、京西路的唐州、京东的徐州三地开设傕场,供你我两国交易之用!假若不行的话,那就算了!来人,送客!” 高怀远说罢之后便下了逐客令,立即有人上来,把这些金国使臣给请了出去…… 而高怀远随即便也辞别了萨班以及赵葵、岳琨等人,踏上了返回临安的道路,眼下西北已定,他又要忙活新的事情去了! 在高怀远返回临安之前这段时间,临近四川的吐蕃势力在收到了萨班的那封信之后,都深为震惊,以前他们还心存幻想,以为宋军不过是侥幸打败了蒙古军一次罢了,而这一次萨班将宋军的强悍写的清楚,而且宋军也确确实实的收复了秦凤路,还大败了拖雷的蒙古大军,这件事可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一些吐蕃势力心知自己离宋朝最近,而且认为宋朝也下定决心要收服吐蕃了,他们一旦不降的话,马上就会招致宋军大军的征伐,与其被人给灭了,还不如投降拉倒,何况南宋富得流油,他们跟着也只有占便宜的份,不会吃亏什么。算明白这个事情之后,这些临近四川的吐蕃势力,随即便纷纷派使臣到利州城递交顺表,并且将宋朝要求他们提交的地图、官员人名还有辖地的老百姓的数量等等都一并交给了负责此事的赵葵,向赵葵和周从安求封赐官…… 这些事情自然不必高怀远亲自处理了,他留给了赵葵和周从安一沓子空白的敕书,商定了有关分封之事,便放手让他们这些人负责去处理此事。 而且南宋国内对于此事的反应也很是热烈,有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想当初盛唐之际,都没有能收服吐蕃王朝,而眼下他们南宋不但开始收复失地,而且还逼迫的吐蕃人前来归顺,这种情况立即让宋人又觉得扬眉吐气了起来,少不得有读书之人大书特书,吟诗作词来颂扬此事,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南宋上下人等都不由得开始重新竖立起了信心,期待着南宋尽快恢复中原,重振汉人之威…… 在民报宣传的时候,这些年来,高怀远已经开始故意弱化了宋朝这个概念,很少再为当今皇帝赵昀歌功颂德了,至多也就是说赵昀信任高怀远,让高怀远权领朝纲,重振国威而已,而为了凝聚人心,高怀远特意指令贾奇,在那些民报的写手们写文章的时候,刻意的在汉人两个字上下功夫,让宋人多以汉人自居,所以便逐渐的弱化了民间意味的被灌输了二百多年的对赵氏忠诚的观念。 舆论和民心都是需要引导的,在高怀远如此处心积虑的引导下还有不惜工本的投入下,民报已经成为控制南宋社会舆论的最大的工具,时间短还好说,也正是当初赵昀的纵容,几年之中,民报遍布南宋各地,许多人渐渐的已经开始萌生出这天下理所当然的该由高怀远来执掌,皇帝渐渐的已经只成为了一个符号,在人们眼中已经不是那么至高无上了,甚至于可有可无了起来…… 高怀远在乘船返回临安的时候,还从属下的口中了解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两年由于开科取士数量急剧减少,读书在民间似乎也不是那么吃香了,倒是宋军连战连胜之后,许多民间的士子开始意识到读书可能求不来荣华富贵了,于是开始有不少人弃笔投戎,主动的投入各地的讲武堂从军习武,而太学的文生数量也在出现降低,而武学的生源越来越多,质量也越来越高了起来…… 这种事情让高怀远很是高兴,中国最缺乏的不是读书人,而是好武的精神,有了这种情况出现,就说明了南宋人真正的开始品尝到了强军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海上贸易的发展和蓬勃的民间商业的发展,都为南宋强大提供了充足的物质保证,以前他们最缺的就是好战的因素,现在终于在高怀远他们这帮人的影响下,南宋人开始知道,当兵也不是丢人的事情,混得好的话,也同样可以光宗耀祖,所以经过几年时间,投考讲武堂和武学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途径楚州的时候,高怀远又见了孟珙一次,两个人一见面,自然是少不了一通高兴,孟珙几乎是流着口水称赞高怀远这次光复秦凤路的战功,而且对于逼迫吐蕃诸部投顺大宋这件事,孟珙更是赞口不绝,两个人都是好一番高兴,但是高兴完了之后,高怀远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孟珙一个人密谈了起来。 “眼下金国已经不成了!你打算何时发兵攻入金国,收复中原呢?”孟珙一坐下便立即对高怀远问道,孟珙已经有好几年没动过刀枪了,眼看着黄严、岳琨都上阵过足了打仗的瘾,也都立下了不世之功,不由得孟珙不有些着急了起来,所以马上便追问起高怀远的打算。 “这件事急不得,毕竟中原丢了百年之多,而且在女真人的经营下中原之地满目疮痍,我们眼下还不是立即出兵攻打金国的时候!这件事你不要着急! 我们不但现在不能攻取中原,而且还要帮着金国人挡住蒙古大军!这次我在此停留,也正是要和你商议这件事!我想在唐州开办一个傕场,卖给金人一些粮食以资其军用!”高怀远坐下之后摇头对孟珙说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国求援2 孟珙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即摇头道:“三弟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忘了金人乃是我们宋人的世仇了吗?想当初咱们多少弟兄都死在了金兵手中,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还居然要在唐州开什么傕场,输粮给金人以资军用,你难道是昏头了吗? 平时你做什么愚兄都可以支持你!前年郑党要谋害与你,愚兄甚至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不惜发动兵谏,出兵临安逼迫圣上恕你无罪,但是后来你做的不错,没被郑党所害! 即便是你发动兵谏,架空当今圣上,这件事愚兄也不怪你!但是今日你说要支持金国,愚兄说什么也不答应! 想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京西为了抗金死了多少英雄,我们恨不得立即北上,杀光了那些女真鞑子,他们被蒙古人欺负,那是他们无能,我们何必又去帮他们呢?这绝对不成!我绝对不答应!” 高怀远呵呵一笑道:“大哥说的有理,但是我们也不能凭一时意气便现在就去灭了金国!这些年来,虽然我朝经过整饬,兵马强壮了许多不假,但是眼下却还不是最佳的收复中原的时机! 不瞒大哥!我其实看的并非单单只有中原这一块地方!中原只是我们必须要拿回来的失地,还有黄河以北乃至西夏旧土,这一次愚弟也一样都想拿回来!” 一听高怀远这么说,孟珙的眼神猛然一亮,高怀远说的不错,大宋失去的不单单只有中原这一块地方!而且还有黄河以北之地,更有被西夏李元昊割出的那些地方,而南宋人天天念叨着要北复中原,可是却很少有人意识到,他们失去的国土却不单单只有中原这一块地方,孟珙的怒气顿时消解了不少。(百度搜索3ghxw.n…… 但是他还是坚持道:“既然三弟你眼光如此之远,那么咱们就更不该帮金国了,眼下咱们应该加快囤积力量,以期一举将北方收复过来!” “呵呵!大哥还是太过心急了!俗话说的好,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嘛!还有强敌环伺谋定而动! 眼下虽然我们看似兵强马壮了!但是愚弟以为,却并未到我们可以一举覆灭金国并且打败蒙古人的地步! 首先大哥想一下,金国尚有数十万兵力,还占据着中原腹地,金主完颜守绪也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金国气数实质上还没有彻底耗尽…… 他们数十万人与其我们去打,到还不如让蒙古鞑子去打呢,这叫狗咬狗一嘴毛,在蒙古鞑子消耗金国的同时,蒙古人也要被消耗不少人力物力财力,而我们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等着他们相互之间咬的精疲力竭之后,再暴起一举收复北方! 而且据愚弟盘算,京东虽然我们已经收复几年时间,眼下经济有所恢复,但是也仅仅是够京东兵马消耗而已,储备的粮秣数量尚且不算充足,想要夺回黄河以北,我们要依靠京东兵将,如果准备不足的话,贸然出兵,很可能重蹈当年开禧之败。而秦凤路更是问题很大,黄严麾下兵将数量不多,而且秦凤路刚刚收复,当地百姓尚未归心,一切都只是刚刚起步,我们现在就立即起兵攻金抑或攻蒙,黄严这一路便很成问题,后方未稳便贸然出兵更乃是兵家之大忌。 即便是兄长你这里,也存在问题,我朝这两年虽然有大兴之势,但是同样粮草囤积也不充足,仅仅够大军维持数月的粮草供应!这远远不够最低的要求! 而这次我们北复中原之战,想要沿途获得给养根本没有可能,如果像蒙古鞑子一样,依靠沿途劫掠,必将大失人心,北方遗民本来就已经受女真人统治很久了,他们心目中早已没有了我们大宋才为正朔的观念了,一旦这么做,只会让他们仇视我们,铁心与我军为敌,这样的话,我们要消耗大量的兵力对其清剿,如此下来,只会更令中原生灵涂炭,即便是打下来,一旦蒙古大军反扑过来也守不住! 所以我们必须有万全的准备才行!首先便是后勤物资的准备,我打算用两年的时间,在京东、京西、淮南西路、秦凤路屯粮,待到万事俱备之时,一举收复整个北方,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想把蒙古鞑子给灭掉,除掉这个祸患! 更何况这一次我要在唐州开榷市,也不是白送粮食给金主,而是要让金人拿钱或者物来换,以此我们还可获得大量的钱财物资,以充实军需,趁机掏空金人的口袋,这样的便宜生意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高怀远耐着性子拉着孟珙对他解释,并且将他所谋定的计划和盘托出告诉了孟珙。听着高怀远的解释,孟珙的火气便渐渐的消散了,站起来一抱拳对高怀远说道:“三弟见谅,是愚兄想的太少了!愚兄没有你这样的宏志,只是想赶紧把金国灭掉,收复中原失地罢了,却没有考虑这么多!还望三弟休要责怪!” “呵呵!大哥休要折杀了愚弟了!我们弟兄之间谈不上这些!只要大哥明白愚弟一片苦心,愚弟便知足了! 不过愚弟也想提醒一下大哥你,现如今大哥你乃是京西主帅,眼光可不能停留在一军主将的层面上了,万事必须要放眼多想才成!怎么有利于我军,便怎么想,这才是为帅者所应有的!”高怀远拉着孟珙谦虚道…… 孟珙颇为惭愧,连连点头称是,并且说道:“愚兄惭愧!三弟指摘的有理,是愚兄太过心急了!不过三弟放心,从今以后愚兄定会多想一些的!如有不足之处,还望三弟及时指正!大哥我一定洗耳恭听!” 到底是老交情了,什么事情都好解决,解开了孟珙心中的这个疙瘩之后,许多事情便好办多了…… 高怀远还趁着这次路过楚州的机会,又回大冶县祭拜了一番老爹高建的陵墓,跪在高建的坟前把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也都对高建的坟冢诉说了一遍,还把一叠刊发了各种有关西北局势消息的民报也在高建坟前点燃,希望高建泉下有知,不要埋怨他这个儿子。 待到高怀远刚刚返回京师临安,金国的使臣便追着**便撵到了临安,觐见了高怀远,并且告诉他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金主完颜守绪答应从榷市向南宋采购粮食。 原来金使带着高怀远的答复跑回金南京汴梁,见到了完颜守绪之后,原原本本的把高怀远的话转达给了完颜守绪,而完颜守绪也知道想要宋人白送他们大批粮食,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高怀远也没把事情做绝,还答应他们拿钱去买,这样已经算是够宽宏大量了!所以完颜守绪也不敢多强求什么了。 至于高怀远给完颜守绪出的那个主意,完颜守绪却认为高怀远说的确实有理,想来不少金国的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是吃的脑满肠肥的?哪一个不是占有大量的田产,天天还拿着国家的俸禄,他们谁家没有钱呢? 可是这帮家伙哦又有几个人拿出家财支持过他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大金皇帝过呢?他们只是要求他这个皇帝赶紧打退蒙古兵,光复旧土,却一个二个站在干地上看热闹,该怎么奢侈还是怎么奢侈,想想这一点完颜守绪便有些气闷…… 好在经过这么多年上位之后的整饬,完颜守绪也坐稳了这个金国的帝位,不用担心会像以前的金国几个无能皇帝那样,一不小心就被奸臣拉下台咔嚓剁掉,换上一个完颜家的亲族继续当这个金国皇帝了。 所以完颜守绪当即便答应了高怀远的条件,同意通过榷市从南宋购粮,至于钱财方面,他立即下诏给国内的那些权贵以及地主们,要求他们都要拿钱出来支持金国抗蒙大计,而且还派出了大批官差四下打探哪些人家最有钱,然后列出名单,核对他们这些人拿出的钱财,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帮着他这个皇帝保家卫国的。 如此一来,倒是逼得那些金国的权贵还有有钱人真就凑出了不少的银钱,起码是解决当前军需的粮食危急不成什么问题了。 高怀远听罢了金使的答复之后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让人把金使送到驿馆之中听候消息,而他立即把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招到了枢密院大堂议事。 高怀远一回来,枢密院大堂就成了商议朝中大事的地方,倒是建的宏伟的皇宫成了聋子耳朵----摆设!一切大事都不用去跟赵昀那个皇帝商量了。 虽然高怀远这次不在京师,但是京师里面纪先成和贾奇他们看得很严,那些文官们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乱子,真德秀他们倒还是兢兢业业的为大宋做事,并无懈怠什么。 而且这一次毕竟高怀远拿出了天大的成绩交给了他们这些文臣看,他确确实实的把秦凤路给收复了过来,而且把号称天下无敌的蒙古大军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即便是不喜欢高怀远这样僭越的大臣,对于这件事也无话可说,毕竟高怀远替大宋收复了大片失地,就连皇帝老子也无话可说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世奸商 高怀远回京之后第一件事还是入宫面见了赵昀,赵昀的精神现在越发的不堪了许多,两眼深陷,面色发黄,一看就是太过纵欲所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彻底的垮了下来。(3g华夏倾情奉献)高怀远看罢赵昀的表现,虽然有些痛心,但是他还是硬起了心肠,依旧没有表示半点要还政于赵昀的意思,只是告诉了赵昀,他这次出兵秦凤路的经过,以及这次到四川的收获。 赵昀也不得不承认,高怀远主政比他做的要好许多,许多事情在他主政的时候,都要去左右权衡,许多时候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但是高怀远手握兵权,可以根本不用去顾忌这么多,不听话就拉下去大**,然后赶回家刨土去,所以做事效率要比他这个真正的皇帝还要高效许多…… 而且高怀远杀伐果决,根本不许朝中出现反对他的声音,所以便不用消耗更多的精力,全力以赴的去做好他想做的事情。 而秦凤路的收复和吐蕃诸部的归附,对于他的宋朝来说也足以彪炳史册了,赵昀对这两件事还是有点高兴的,虽然高怀远不需要,但是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褒奖了高怀远几句,让高怀远再接再厉,尽快光复中原,并且还说,他会设祭坛专门祭祖,把这些好消息捎给先皇得知,希望先皇们泉下有知,也能高兴一下。 高怀远走出皇宫的时候,见到了负责控制皇宫的安杰,安杰告诉高怀远说:“陛下这段时间脾气变得更为焦躁了,宫中小黄门还有宫女这段时间被他活活打死了好几个,而且陛下日夜宣*,纵欲无度,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 陛下经常会让太医为他开各种补品,大量的进补,前段时间还感上了风寒,太医余天锡为他开了药,虽然治愈了他的病,但是好像陛下有些上瘾了这种药!每天还是要服用这种药!现在基本上到了一日不可离药的地步了!” “什么?余天锡?余天锡给他开的什么药?”高怀远微微的惊了一下,余天锡这个名字他还是熟悉的。这个余天锡当年乃是史弥远的门客,高怀远还记得当初宝庆元年的时候发动兵谏,攻打相府的时候,这个余天锡还率领相府门客还有府兵抵抗过他的攻击,后来余天锡等人皆被高怀远所俘…… 后来高怀远在处理史弥远一党的时候,发现这个余天锡乃是一个良医,而当时诛除史弥远一党的时候,高怀远又不想扩大打击范围,所以便把这个余天锡赦免了罪责,留在了太医局之中当了一个太医。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听到他的名字,却忽然间又听到了这个余天锡的消息,于是立即问了一句。 安杰答道:“卑职不知,只知道余天锡经常会送药给陛下,小的也派小黄门试药了,没有发现有毒,便没多管此事!” 高怀远见到了赵昀之后,对于赵昀现在的状况稍稍有些内疚,心里面有些烦乱,于是便挥挥手说道:“不用管他了,由着他去吧!我可以理解他的苦衷!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要在宫里面折腾,别闹到宫外就成!”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搁下了,高怀远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当金使来临安之后,高怀远把真德秀等人招至了枢密院议事,待到众人坐定之后,高怀远便把金使的请求告知了众人。 而真德秀、魏了翁、洪咨夔等人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第一反应便是站起来反对这个交易。 洪咨夔反应尤为激烈,只差指着高怀远骂他是个叛徒了,这个时候所有人看金人的笑话还有些来不及呢,可是高怀远居然提出要和金国通商,卖给金国粮食,他们巴不得把金人都给饿死才高兴呢,这件事当即洪咨夔便表示了反对…… 而且不光是洪咨夔他们这些文官反对,就连枢密院的方书达也表示反对,站出来说要饿死金兵,坚决不支持卖给金国粮食! 看着大堂中群情激奋的这帮人,高怀远先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喝着香茗,由着他们吵吵。 过了一阵之后,纪先成便发现高怀远的态度很暧昧,其他人也发现了高怀远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头,于是胆小一些的人便不再嚷嚷了,大堂里面的喧哗声也就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那么对于这件事不知高枢相又有何作想呢?”终于真德秀也发言了,他直接向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开口笑道:“呵呵!本官以为,这个生意可以做嘛!” 听到高怀远这么一说,洪咨夔当即便炸了,跳起来指着高怀远大骂道:“姓高的!你简直就是个卖国贼!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金国人现在眼看就快要完了,你不思北伐收复旧土,还要卖粮给金人,你到底是何居心?别人怕你,但是本官不怕你!大不了你杀了本官,这件事本官决不答应!” 而方书达虽然没再说话,但是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坐下默默的喝着闷茶,一脸的不痛快。高怀远看看指着他鼻子骂人的洪咨夔,笑着说道:“洪大人还是先消消气吧!且听下官把话说完可否?到时候如果洪大人还认为下官是在卖国的话,那么尽可抽下官的嘴巴,下官也绝无二话! 休要动不动就说让下官杀了谁,下官虽然为国剪除了一些贪官,但是洪大人是什么人,下官还是知道的,即便你吐我一脸的口水,下官也不会对洪大人如何的!呵呵!” 高还远这话倒是实话,虽然高怀远杀伐果断,但是对于朝中清廉的官员,他从来都是礼遇有加,像真德秀、魏了翁这些人,当初可都是朝他脸上吐过吐沫的人,可是高怀远还是对他们恭敬有礼,让他们还是居于高位,对于洪咨夔这样的人当然也一样了…… 所以朝中像真德秀他们这帮能臣,对于高怀远这一点倒还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洪咨夔也只好收起了怒火,转身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去,等着高怀远解释这件事的原因…… 高怀远站起来信步走到了他专门悬于枢密院大堂的那一张巨幅地图前面,伸手拉开了遮着地图的帘子,二虎立即便为他递上了一根细木杆,高怀远伸手接了过来。 而高怀远的动作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这张巨幅地图上面,高怀远先是看了看地图,然后用细木杆指着地图上秦凤路这一块笑道:“这里要先改一改了!这儿眼下可是咱们的秦凤路,可不是什么金国的凤翔路和临洮路了!呵呵! 还有这里,吐蕃这里以后也要标注上,这里也乃是我们大宋的国土了!以后几年,恐怕这张地图还是要经常更改的!” 大家心头的火气顿时都消散了不少,他们这才又想起来高怀远刚刚完成了这两个惊天的大事,如果现在说高怀远是叛徒的话,那么鬼都不可能会相信,洪咨夔脸上也红了一下,站起来说道:“请高枢相见谅,刚才下官口不择言了!请高枢相责罚!” “不妨不妨!洪大人也是为国着想,只要是为了咱们国家强大着想,即便是指着高某的鼻子骂,高某也绝不会生气! 大家现在且听高某解释一下为何高某答应给金国两年时间,为何又会答应输粮给金国吧!……(此处省略一万字,省的有人骂寒风我拖章!原因大家都知道了!)” 高怀远用木棒指着这幅地图,指指点点的将他腹中的计划对在场的诸官重新详细的解释了一番,最后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抬手把小木棒丢给了侍立在他背后的二虎,端起茶碗笑着说道:“于其把金兵饿死,倒不如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吃饱了去跟蒙古军拼命呢!更何况这一次咱们还不是便宜卖给他们粮食,而是加价卖给他们金国粮食,这么便宜的**,咱们要不做的话,岂不显得咱们太傻了吗?呵呵! 别说是粮食了,就算是他们找咱们卖器甲,我也打算卖给他们,这些年军中撤换下来的那么多器甲,回炉再造浪费了,是不是考虑一下,换成银子回来之后打造更多的陷阵甲装备咱们的兵将,岂不更合适一些吗?”在这方面,高怀远真有些要感激他前世的老子,让他的基因之中带了不少奸商的成分…… 大堂里面的众官详细的听完了高怀远的解释之后,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微笑的神色,虽然文官之中有些人脸上的微笑带着一丝丝的鄙夷,但是他们都不得不暗中佩服高怀远的高瞻远瞩。 洪咨夔再一次站起来,走到高怀远面前对高怀远一鞠到地道歉道:“高枢相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原来高枢相居然有此宏志,是下官我冒犯高枢相了! 我洪某今天在这里再次对高枢相道歉了!还望高枢相多多见谅,如果高枢相不解气的话,将洪某罢官免职流放千里之外,洪某也绝无怨言!” “哈哈哈……洪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呀!把你流放千里之外,我又去何处寻洪大人如此高才呀!洪大人难道真想让天下人用口水淹死我高某不成?我高某现在已经背负一个权臣的骂名了!再给我扣上一个逐除忠臣的骂名,我高某可承受不起呀!哈哈!此事休要再提了!还望这件事洪大人从中调度吧!”高怀远哈哈大笑着上前赶紧搀住洪咨夔,并且亲自把洪咨夔送回了他的位置上。 大堂上不少人也都露出了笑容,他们不得不佩服高怀远的胸怀够大,这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来对高怀远还真是适用呀!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铁铸奸佞 这件事经过高怀远一番解释之后,朝中这些重臣都立即转而支持高怀远,支持向金国输粮的这件事,虽然有些不够级别的官员表示不理解,但是看到连真德秀、洪咨夔这样的大臣也不反对此事,还干的很起劲,于是也只能带着满腹的狐疑还有满腹的牢骚,跟着安排这件事了。(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而高怀远立即招来了那个使宋的金使,赐座之后答复他道:“这件事本官已经禀奏了我朝圣上,经过本官极力斡旋,我朝陛下已经答应了开设傕场,卖粮给贵国了! 而且本官还说服了我朝众多官员,力排众议,还打算卖给贵国器甲,只要贵国需要的话,大可用银钱、绢帛、精铁、铜锡等物来傕场交换既可,我们敞开供应贵国这些物资!” 金使差点高兴的晕过去,打死他也想不到宋朝居然突然间态度大变,不但答应了卖粮给他们金国,甚至还答应敞开供应粮食,甚至连军队用的器甲也不吝啬可以卖给他们,于是金使赶紧跪倒在高怀远面前,连连称谢,一再表示感激之情,又给高怀远呈上了一份厚礼的礼单,这才带着满心的欢喜打道回府,飞速赶回金国向金主完颜守绪禀报这个大好的消息…… 金主完颜守绪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也大喜过望,因为他们金国眼下实在是什么都缺,不单单是粮食方面,他们因为接连丢掉了河北、京东等产铁的地域,这些年又要跟蒙古军不断作战,而且败多胜少,以至于他们的军队连器甲也快要无法配齐了,这样下去,别说南宋给他们两年时间恢复了,即便是不说北复旧土,单单能不能守住黄河保住河南这块最后的地方,完颜守绪也没有一点把握了。其实高怀远这次给完颜守绪挖了个超级大的坑,让完颜守绪去跳,那就是他唆使完颜守绪向臣子逼钱的事情,一个国家到了要逼着他们的大臣乃至是国家上层结构的地主出钱的时候,基本上这个国家也就离死不远了。 因为金国是要靠着这些人支撑起来的,完颜守绪这么逼着这些王公贵族们拿钱,第一次好说,大家出了便是,但是完颜守绪吃了甜头之后,接下来呢?他便会接着逼这些人拿钱,拿不出来的话就抄家问斩,这么一来,金国人心便散了,最终这些钱还是落在了宋人手中,而完颜守绪最终将彻底失了人心,这便更会加速金国的灭亡…… 这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明知道是慢性毒药,但是为了解渴,你还不得不喝,直至彻底的病入膏肓没治为止,而金国眼下也正是这种情况,退无可退即便是明知这是个大坑,完颜守绪也必须朝里面跳不可,结果呢?到时候只能白白便宜了大宋。 在双方谈妥了条件之后,朝中一份敕令之下,南宋便立即在秦凤路的长安以东、京西路和金国交接的唐州、京东的徐州三地开设了三个大型傕场,并且从两浙、福建、荆湖、湖北、四川等路走水旱两路朝这三个地方大批调运粮食,并且将诸路大军的军器所收回尚未销毁的那些破烂器甲也转运到这三个傕场储备起来,以供金国拿钱来买…… 好在这些年来南宋巨大多数的地方还算是风调雨顺,除了闹了几次地震之外,没发生大的洪涝灾害,再加上这两三年高怀远当权,真德秀这些能臣主理国事,所以吏治清明之下,国内局势越来越朝好的方向发展,各地府库充盈,调拨粮草的问题不会让他们为难。至于金国买得起买不起这么多东西,那就更不是问题了,买得起就卖给他们,买不起就在这三处地方大批的储备起来,然后调拨到靠近金国的州府之中储备起来,作为以后北复中原之战的战略储备。 而且这件事还是得到了朝中主要诸臣的支持,可以名正言顺的大干,这件事一旦展开,南宋个水旱交通也就繁忙了起来,大批的战略物资开始北调,逐渐的汇集在了宋军所控制的战略要地之中,开始切切实实的为北伐做起了准备…… 忙完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也总算是清闲下来了一段时间,绍定四年五月,朝中再一次诏告天下,宣布再一次夺去秦桧的所有功名,再一次给秦桧安了一个谥号,那就是缪丑。 当初韩侂胄当权的时候,为了自己建功立业,考虑准备北伐,为了争取天下人的支持,他曾经夺去过一次秦桧的功名,赐一个缪丑的谥号给秦桧,但是后来史弥远当权之后,他代表着主和派的利益,于是便把投降派的秦桧又恢复了所有功名,重新立祠纪念秦桧的所谓功德。 高怀远当年在岳王墓碰到岳琨的时候,曾经便说过,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在岳王墓前,以白铁铸成几个奸佞的跪像,而这件事便一直记在他的心里…… 但是这些年来,高怀远东奔西走,几乎抽不出一点时间,以至于这件事也就拖了下来,现在高怀远终于掌控了朝局,而且民心也都倾向于北复中原,他也终于抽出了一些空闲的时间,于是这件事便再一次重提了起来。高怀远在和朝臣们商议之后,以赵昀的名义下诏再一次剥夺了秦桧所有的功名,再一次给他赐了一个缪丑的称号,同时还剥夺了张俊的所有功名,连谥号也没有给他留下,还有那个万俟卨也一样被夺了所有的功名,然后着令召集南宋的能工巧匠,专门翻找出秦桧、王氏、张俊、万俟卨生前的画像,拨出生铁召集能工巧匠按照他们生前的模样,开模放样交高怀远亲自审查确认之后,铸成了四尊被倒绑的跪像…… 此事消息一出,临安城顿时又是一片喧哗,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为此事叫好,特别是当听闻这四贼的跪像已经铸成的消息之后,无数人涌上街头争相观看这四个人的跪像。 高怀远为了扩大声势,还下令用大车拉上这四个人的跪像,在临安城游街示众三天,可怜这四个人的跪像才游街三天,便被老百姓丢的各种垃圾搞得污秽不堪。 高怀远甚至还去宫中请出了赵昀,在岳王墓前举行了一次极为盛大的祭奠仪式,甚至将岳飞的后裔也请到了临安城亲自参加这次祭奠仪式,高怀远也率文武百官一起到岳王墓前祭拜…… 一时间临安城中万人空巷,蜂拥到了岳王墓附近观礼,虽然普通百姓不可能也到岳王坟前参加这场隆重的祭奠仪式,但是大家伙还是相约远远的站在警戒线之外看上一眼,以祭拜这位南宋的先烈。 岳王墓在这个时候,已经被高怀远重新整修一新,规模再一次扩大了数倍,而且他私人出钱,选取上好的汉白玉修葺岳王的陵园,并且在岳王墓周边遍植雪松、白皮松、广玉兰等肃穆的树木,并且在祭奠当日在岳王墓周边遍地摆满了鲜花,使得岳王墓越发显得肃穆隆重的许多。 四尊被白铁铸就的奸佞跪像也被重新擦拭一新,一排跪倒在岳王墓前,高怀远还在跪像背后墓阙门柱上雕刻上了高怀远从后世抄袭来的一副对联……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奸佞”而且高怀远还在门头上请赵昀亲笔题写了四个烫金大字“精忠报国” 众人看罢这幅对联之后,无不连连称赞,他们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写出了如此工整的对联。 而赵昀虽然穿戴整齐,率领文武百官来此祭奠岳王,但是心中那是老不痛快了,他不否认岳飞乃是忠烈,但是这件事本来是该他来办的,现在却让高怀远给办了,而在他眼中,高怀远根本无法和岳飞相提并论,高怀远才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奸佞,要不然的话,他堂堂一个大宋皇帝,怎么可能被高怀远夺去了权利,成了皇宫里面的一个傀儡了呢? 但是不管他高兴不高兴,都要来这里按照高怀远的安排参加这场祭奠,而这次公祭岳王墓的程序也同样庄严肃穆,真德秀亲自主祭,并且亲自写了一篇千言祭词,在岳王墓前朗诵了一遍…… 高怀远率百官跪在岳王墓前叩头祭拜,心中默默的念道:“岳王爷!您泉下有知的话,就收下小的的这片心意吧!小的知道是无法和您的德操相比的,但是我高怀远也同样希望能为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振兴做一点事情! 我高某也知道这样对待皇帝在许多人眼中是一种谋逆之举,但是为了这个民族,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否则的话,我高某也很可能像您一样,成为奸佞刀下的冤魂,我比不上你的操行,我只能不择手段的保护自己,唯有如此,我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请您老人家万万不要在九泉之下嘲笑我!” 岳琨因为还在忙于兼并吐蕃的事务,抽不出身返京参加这次隆重的祭奠,但是许多岳家的后裔都来到了京城,一个个饱含着热泪,甚至是泣不成声的跪在岳王墓前祭拜他们的先祖,天日昭昭,他们岳家终于又一次迎来了这次他们期盼已久的事情了。 奸佞终于还是被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当年害死他们先祖的那几个奸佞也终于众望所归,跪在了他们冤杀的岳飞墓前。 这令岳家上下无不对高怀远感激涕零,但是他们却没有向高怀远答谢,而是去向赵昀跪谢皇恩。 赵昀面色苍白,淡淡的接受了岳家老少的跪谢之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一步回了宫中。 而高怀远等文武百官送走了赵昀之后,便又前往了岳云墓、张宪墓和牛皋墓前,隆重的祭拜了这几个英烈一番。 此事后来也被民报大肆渲染了一番,以此平息了国内因为朝廷向金国输粮的怨言,同样也使高怀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更高大了许多,老百姓基本上快把高怀远和岳飞看齐了,大部分人认为现在天底下唯有高怀远才能真正的中兴大宋,为国家收复百年失地。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巡视京东1 处理过这件事之后,高怀远便再一次离开了京城,赶往了他已经离开数年的京东,到那里视察京东的战备情况。(3g华夏倾情奉献)沿途高怀远还先绕道庆元府、建康府和镇江府等地,巡视了那里的诸军,眼下为了配合未来北伐之战,原来的殿前司驻庆元府的水军现如今已经再一次扩编,专门组建起了一支庆元府水师,原来的统制级别也提升成了都统制级别,连同庆元府的五千后军也被一起编入了庆元府水师之中。 而高怀远抵达庆元府巡视水师的时候,站在庆元府水师码头上定睛望去,顿时也感到热血澎湃了起来,眼下的庆元府水师都统制还是原来的殿前司水军统制王泉,而现在他的水师已经扩编为了一万余人,辖下大小战船数百条,其中既有宽大的沙船,也有巨大的福船,还有数量很多的小型海鹘战船,大部分船只都已经换成了适合海上行船的船型,而他们也不再多承担内河作战了…… 而这一切的转变也都还是因为高怀远战略思想的转变,以前宋军水军虽然不错,很有战斗力,但是南宋一直却在奉行的是防御主义,以江淮为天堑,防守作战,对于海上的力量根本不算重视,而是重视的内河战船的建造和使用,这样一来车船便在宋军水师里面大行其道,水师的作战范围也被限制在了内河湖泊之中。 而现在高怀远的战略思想却是攻势作战,放弃了以长江淮河这样的内河防御,转向了要做好北伐的准备,如此一来,北方河流不多,而且运河到徐州之后便不再向北通航,水师的价值便有所降低,但是高怀远却看到了海运的好处,开始转而吧水师的注意力调整到了大海上面。这个时代在海上南宋还真没有什么敌手可以威胁到他们的,所以宋军水师在海面上可以说还是所向无敌,当初筹建庆元府水师的时候,许多人都表示反对,不理解高怀远为何要这么做,但是高怀远还是力排众议,拨款组建庆元府水师,为王泉采办了不少的海船。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有朝一日利用宋军强大的海运能力,运送物资以及兵员向北进击渤海湾,在那里抢占一两处地盘,作为前出的基地,便可直接在蒙古人的侧翼威胁到蒙古人的地盘,甚至还可以向北,攻入辽东地区,直接打击蒙古人的后方,牵制蒙古军的南下作战行动…… 他不但支持成立大规模的庆元府水师,而且暗中还早就令刘成义在海州和密州组建水师,提前做好准备工作,而直接负责这项工作的不是旁人,而正是高怀远那个改邪归正的二哥高怀亮,这也不单单只是因为高怀亮他们俩是弟兄,特意照顾高怀亮,而是因为高怀亮逃离绍兴的时候,有几年落魄海上,当过水手,后来改邪归正之后,又被高怀远遣去负责帮飞虎军搞海运事业,从南宋走私物资到海州补充飞虎军用度,所以高怀亮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海上行船的知识,很适合担负这个工作。现如今经过两年多的准备之后,在南宋强大的造船能力的支持下,庆元府水师很快便得以了壮大,水军兵力超过了五千人,而且还加强给了他们一支数千人的步兵,成为了一支不可忽视的海上力量。 而之所以配备给庆元府水军这么多步兵,也是因为他们现在水师这么多战船仗剑四顾在海上根本没有对手,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运输物资和兵马,为了配合未来可能的攻势作战,这些直属步军便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支专业的海军陆战队,直接负责先期随船队抢占滩头,稳固滩头阵地之后,坚持到更多的兵马被转运过去…… 而现在高怀远站在码头上,看到的这支水军船队,便是他这些年来所想要的那支登陆战队,而战船之中大部分船只也都是可以直接冲滩的防沙平底船,这样的船只不用担心会搁浅在沙滩上,可以很方便的冲滩之后,把兵马物资卸到滩头,这才是他们眼下最需要的战法。 高怀远看罢了整个水师船队之后,直接给王泉下令,来一场登陆演习,而他也乘坐上了船队之中最大的那条福船,随船队观看了一遍水师的演练…… 只见王泉立于船尾的尾楼之上,一声令下,福船中桅上的吊篮之中的旗手便立即挥舞起了旗幡。 接到命令的步军立即鼓号齐鸣,然后迅速的在码头的空地上列队,携带着各种武器以及作战的物资,井然有序的开始踏上栈桥,分批登上了他们的坐船,虽然期间还有点乱,但是却并未发生太大的混乱,整个五千多人的登船行动也只用了两三个时辰,在这个时代这种登船速度已经是相当快了,这也拜水师码头的建设很完善,单是提供给船只靠岸的栈桥,这里便修建了许多条,这也就是南宋了,要不是南宋的富庶的话,一般国家想要这么短时间建成这样规模的水师码头,恐怕是让皇帝当掉裤子也完不成这样规模的水师码头的建设。当看到步军已经登船完毕之后,王泉接着开始下达起锚的命令,码头上的辅兵们飞快的将粗大的缆绳从系留桩上解下来,抛给了船上的水手们,而船上的水手们则立即撤掉了跳板,纷纷把固定船只的船锚用轱辘摇了起来收到了船上。 在紧接着小型的浆船便拖拽着这些大型战船,小船上的水手们齐声大喊着号子,一起奋力划桨,把大船拖离栈桥和码头,进入到快阔的水面上。 而大船在离岸之后,也纷纷开始在水手们的操作下,拉动帆索把船帆升上了桅杆,顿时杭州湾里形成了千帆竞渡的壮观场面,在风的作用下,这支庞大的船队缓缓的驶出了杭州湾,朝着海面上行去…… 巨大的船头犁开海面上的波涛,随着波涛不断的摇摆着,王泉身披一个大红色的斗篷威风凛凛的立于船楼上面,自豪的朝四周观看着自己统驭的这支强大的水军。 不多时王泉意识到今天主角应该不是他这个水师都统,于是赶紧下了船楼去找大宋第一权相高怀远同志,向高怀远同志请示他做的如何。 但是这会儿高怀远同志却很不争气,脸色苍白,双手扶在船舷一侧,微微闭着眼睛,在听到王泉的请示的声音之后,他本来想要回答点什么,但是很可惜的是他没有说出来话,而是立即趴在了船舷上,在王泉错愕的目光下对着大海很不争气的“呕……!” 这一下早上吃的东西算是全都便宜给了海鱼了,接着高怀远同志很快便被二虎以及王泉扶到了船舱之中,躺在了原本属于王泉的铺位上,可是高怀远还是不时的趴在床边大口的干呕着…… 别看高怀远经常在长江乘船来往,倒也从来没有晕过船,可是今天他意气风发的随着水军到了大海上之后,他才意外的发现,在海上坐船和江河上乘船感觉大不相同,海里面的波浪到底比内河的波浪要大不少,而且今天他选的日子也不太对头,海上风浪比较大,刚开始出海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船队,不时的发出感慨,但是出了杭州湾不久,他便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还加上强烈的反胃感…… 于是便有了先前他狼狈的一幕出现了,伟大的大宋枢密使高怀远高大人居然晕船晕到了吐,而且还是吐的一塌糊涂差点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高怀远躺在床铺上继续犯晕,心里面这个后悔呀!自己埋怨自己,你说你个混账东西,居然会晕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还有,你这个混账好好的在陆地上呆着看演习就不得了吗?却非要跟着船队出来一起走,结果现在呢?丢人了吧!丢大人了吧? 演习虽然很成功,但是高枢相大人却很狼狈,抢滩演习也没看到不说,结束之后他还是被几个亲兵抬下了那条雄伟的旗舰,然后用轿子把他给抬回了庆元府,连褒奖王泉几句都没敢,高怀远同志便灰溜溜的逃离了庆元府,朝着建康府方向跑去。 建康府诸军已经合并成为一军,原侍卫马军司的兵马和建康都统司大军合并成为了建康驻屯司大军,李孝天担纲都指挥使,合并之后的建康驻屯司兵马数量超过了九万,其中精锐骑兵五千,步军四万,辅兵一万五千人,而且他们被划归京西战区,归孟珙统领。 而镇江府都统司则划归了京东驻屯大军管辖,作为京东驻屯大军的预备队,兵力两万三千人,平日里主要负责长江下游的水军事务,同时也负责南方向京东输送物资,理顺了隶属关系,也方便了物资的调运,减少了中间扯皮的环节。 高怀远每到一地,都会检阅兵马,他不去关注队列站的是不是整齐这样的面子活,而是直接要求择地进行一场演戏,同样以骑兵为蓝方假想敌,让步军进攻或者防御骑兵的攻击,以此来检验诸军的战斗力。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巡视京东2 总体情况上来看,建康府驻屯司的兵马在李孝天这样的猛将统驭之下,经过两年多的紧张操练,这里的数万大军也都基本上可以称作精锐兵马了,而且李孝天也同样是实用主义者,不讲求什么好看不好看,更多的是突出战术的灵活性和实战的效果。(8度吧手机站)所以建康军步军之中大批量装备了不少的偏箱车、弩车,同时还大批装备神臂弩、强弓,注重步军远距离杀伤能力,同时偏箱车装载提前制造好的拒马等物,随时都可以结阵,在阵外设置防御骑兵的拒马防线。 而且让高怀远惊奇的是李孝天这厮居然让每一个弓弩手还同时携带一根长枪,通过观看演习之后,高怀远才知道李孝天这么做的原因,原来这家伙汲取了当初在冀州城外高怀远和孛鲁那一战的经验…… 他让每一个弓弩手都携带一支长枪,临战之时,他令这些弓弩手把这些长枪斜着插于地面,枪尖直指前方,如此一来,便在弓弩兵的队伍中形成了密密麻麻的枪林,他们可以安心站在枪林之中对着冲击他们的敌军射箭,而敌军却无法再跟以前那样,纵马冲阵,闯入弓箭手兵阵之中大砍大杀。 以往的弓箭手虽然可以给对方在远距离上制造许多杀伤,但是往往一旦被敌军骑兵冲入兵阵之后,他们便会丧失战斗力,成为敌人骑兵的牺牲品,往往成为战斗最先崩溃的一支兵阵,他们一发生溃败,便会带着全军溃败,这个难题很不容易解决。而且宋军步军的弓弩兵比例相当高,最高可以达到总兵力的七成左右,这么多步军假如只使用弓弩的话,兵力浪费很多,而且近战能力严重不足。 但是给他们每个人装备了长枪之后,他们便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近战能力,在敌军尚处在远距离的情况下他们使用弓弩杀伤敌军,而杵在地上的长枪则为他们提供了掩护,使得敌军无法冲入他们兵阵,当敌军接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可以弃掉弓弩,拿起长枪,便成为了长枪手,成排的长枪对于克制敌军骑兵来说,威力相当大,即便是再果敢的敌军,骑在马上也不敢轻易的冲击长枪阵,那样的话他们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的…… 而给弓弩手装备长枪,便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在步军的编制之中便可以减少专业长枪手的数量,集中力量编制入盾牌兵,为大军提供更坚实的防御,还可以提高短兵相接的战斗力。 更重要的一个好处就是长枪手不必进行太繁复的训练,也不要求他们有太强的近战格斗技巧,他们只要有足够强的战斗意志,临阵不退,以严密的阵列对敌,敌军骑兵基本上遇上他们,都要歇菜。 高怀远看罢了李孝天指挥的演习之后,当即是赞口不绝,对李孝天连连称赞这个办法不错! 而李孝天倒是也算谦虚,对高怀远躬身答道:“末将不敢居功,如若不是当初跟随大人前往冀州同鞑子一战的话,卑职也绝想不出这样的主意,而且这种办法也并非卑职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军中不少参加过当初冀州一战的弟兄们一起想出来的!这还全拜大人所赐!” “哈哈哈……你这个李孝天也学会给我戴高帽了!当初我那是被逼出来的办法,没想到现在却被你们活学活用了!不错,该赏!来人,给李将军记下此功,回头呈交枢密院定赏!这种办法要多想,总之越多越好,越实用越好,到时候拿去对付敌军,就够他们瞧的了!呵呵!”高怀远心情相当不错,他也想起来当初这是他被逼无奈的时候,让弓箭手用削尖的木棍杵在地上,抵御蒙古骑兵的冲击,效果还相当不错,现如今被李孝天他们用到了实战之中,这种事情他还真是喜欢。“再有,速速把建康府这种办法立即向全军推广,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让我朝诸军皆按照这种办法编制,这样虽然增加了弓箭手的负担,但是一根长枪也增加不了多少重量,应该不会有大的影响,却可以大幅提高弓箭手的战斗力!不错不错呀!”高怀远接着便继续下令道。 看罢了李孝天这里的情况之后,高怀远立即便打马朝着镇江府方向驰去,这一次他连乘船的勇气都没有了,干脆领着一帮亲卫骑马上路,走陆路前往镇江府,前些日子在庆元府晕船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这段时间让他看见船就有些犯呕,所以他短时间之内,是不敢再乘船了,而他手下的周昊、二虎等人,也只能苦笑着跟着他一起骑马出巡了。当他们行至镇江府的时候,这里水陆运输都十分的繁忙,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几乎是首尾相连,向北的船只上大多满载着覆着防雨的芦席的粮食抑或器甲等物,而往回走的船只则拉着各种产自京东的铁块等物还有一些官船上则是装载的银钱等物,这些船只其中不少都是到徐州方向卸载物资的,而粮食器甲等物都是要卖给金国的商品,换回来的则是大量的银钱铜铁等物,还有一些是直接用珠宝顶账,生意看来相当不错…… 而镇江都统司都统不是旁人,还是当年跟高怀远北伐李全的时候的那个罗卓,这些年来,罗卓虽然没有升迁,但是也没有因为大规模的调整而被罢官,他还算是个勤勉的将领,而且在镇江都统司里面素有威名,所以高怀远也没有动他,继续让他留任在镇江都统司里面当都统。 经过北伐一战之后,罗卓颇受打击,他本来以为他的麾下兵马当年乃是毕再遇所统帅过的兵马,怎么在南宋诸军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军,但是没成想北伐李全一战之中,他们镇江都统司兵马表现最差,损失最大,打盐城他居然被李全的手下打的大败,险一些全军崩溃,损兵折将之下差点完蛋…… 后来他甚至连跟着高怀远继续北上的份都没有捞着,只是受命驻守楚州和盐城等地剿匪,镇江都统司沦为了二流兵马。 再后来他率军返回镇江之后,于是便发愤图强,也消了以前狂傲的心思,拼命的开始练兵,并且还想尽办法从殿前司哪儿讨了些低级军官,直接充入他的镇江都统司之中,担纲教头等职务,帮着他进行练兵,后来他通过华岳,还要来了一批随着高怀远北上抵御蒙古军的武生营的武生,到他军中充入了军官之中。 这些年来,罗卓为了强兵也算是殚精竭虑了,尽了他的本分,前年他更是到京师参加了高级军官的轮训,成绩还相当的突出,所以高怀远并没有动他,让他留任镇江,不过官职没动,品级却给他提升了两级,为此罗卓也相当的承情,心中感激高怀远的宽宏…… 听闻高怀远巡视到了镇江府,罗卓自然赶紧前来迎接,并且按照高怀远的吩咐,在城外大校场上来了一次演练,让高怀远检阅他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 看着校场上生龙活虎、喊啥震天的这些镇江都统司的官兵,高怀远连连点头,直至看完了整场演练之后,高怀远亲自登台对在场的所有官兵嘉勉了几句,让他们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这才带着罗卓回到了罗卓的大帐之中…… 罗卓也算是个良将了,他这些年在镇江卧薪尝胆,连家也很少回去几次,天天都住在大营里面,也不住建好的屋子,就和官兵们一起住这样的帐篷。 看罢罗卓的帐篷之后,看到这里面还堆了不少的书籍,高怀远便随手翻开看了几本,发现这些书里面正儿八经的兵书倒是不多,最多的居然就是他和华岳近些年来刊发的那些有关战术方面的书籍还有几本是高怀远所写的有关历次大战总结的经验,而且翻开书页之后,在留白之处还看到罗卓写了不少注解,其中一些注解还相当的精辟。 于是高怀远对罗卓笑道:“看来罗将军这些年来不少看书呀!怎么样?可有什么心得吗?” 罗卓立即躬身答道:“启禀枢相大人!当初下官狂傲,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卑职所练之兵便是天下最强的兵马了,但是没成想当初北伐一战,卑职的镇江军居然比起大人所率的殿前司的兵马如此不堪,甚至连作为义军的飞虎军也大大不如,真是令卑职惭愧! 以前卑职只以为毕将军便是不世之将了,但是上次卑职有幸随大人北伐之后,才知道高大人才真正是此世间的大将之才!卑职比大人远远不够! 故此在回来之后,卑职亲自核对兵样,重新招了一批新兵,这些年不敢怠慢,才将其练至如此程度,但是还不算满意,还望高大人指点一二,卑职无论如何不敢再倨傲了!” 高怀远对罗卓的回答很高兴,笑着说道:“罗将军太过自谦了,也太过抬举我高某了,我高某何敢于毕将军相提并论呀!只是我运气比较好罢了,将士敢于用命,才使得高某做成了一点事情罢了! 而今日看罢了镇江军的情况之后,高某甚慰!镇江军假以时日,定能在战场上建功的!这一点我高某深有信心!有朝一日,本官希望还能和你一起共赴沙场,一起光复中原旧土!”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章 巡视京东3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罗卓也是听得心潮澎湃,立即跪下大声说道:“只要大人有命,罗某甘当大人的马前卒,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 “起来,起来!不必如此,为将者敢视死如归,我朝有你这样的猛将,也乃是我朝的幸事,高某相信罗大人的人品,绝不会临阵退缩的!否则的话,说句不好听的,我高某可能也不敢把这支兵马留在你的手中!我相信你!”高怀远一把搀起了罗卓,诚恳的对他说道。(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罗卓听罢之后更为感激,他其实也早看到了,各地主将基本上这些年换了一遍,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这几年纷纷被高怀远贬回了家中,换上的将领一个个都是年轻将领,唯有他,枢密院却从未动过他,这里面的信任便不用多说了,所以罗卓在有压力的同时,又非常欣慰,他这个人也一直一来很痛恨那些无能的人控军,使得好好的兵马,简直跟豆腐渣一般,一碰就哗啦散掉,现如今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还有机会跟着高怀远上阵,定能北复中原旧土…… 高怀远拉着罗卓坐下之后,聊了不少有关控兵以及战术方面的事情,他很快发现罗卓确实是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对排兵布阵方面的事情对答如流,还总结出了许多经验,这才更加对罗卓放心了许多。 顺便高怀远还给了罗卓一些有关这几年间,他率军在四川一带用兵的纪要,让罗卓进行研读,顺便找找其中的不足,现在高怀远已经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军中带有专门的书吏,将每一战的经过都详细记录,然后又交给参谋总部的军官们研判这些战例,详细总结得失,最后汇编成纪要,下发诸军将领们一起参阅。这样的方法对于全面提高宋军将领们的指挥能力有着很好的促进作用,使这些没有机会参加太多战事的将领们也能从这些战事之中汲取到更多的经验,少走许多弯路,要知道将领往往临战之时犯一点错误,结果可能都是一场悲剧,最起码也会造成兵将许多不该有的损失,而他推行的这些方法,对于提升将领的素质有很大的帮助…… 罗卓恭敬的接过了高怀远的交给他的这一沓子纪要,连连保证绝对会好好拜读,高怀远点头表示不必客气。 “高大人,卑职听闻了现在许多军中已经装备了那种神威大炮,卑职的镇江军也很想尽快装备这样的火器,上一次卑职在京中看过了这种神威大炮的威力,煞是羡慕,不知道能否尽快也给卑职装备一批这样的东西吗?”两个人聊了不短时间之后,罗卓在高怀远面前也少了许多拘谨,犹豫了几次之后,还是对高怀远提出了他的要求。 “哦?呵呵!是呀!罗将军你莫要着急,现在神威大炮刚刚面世不久,虽然一些军器司已经建立了工坊,但是这种大炮工艺繁复,造之不易,数量还远达不到每军都能大批装备此物,所以眼下新造的神威大炮先行配发京东和秦凤路等地,就连殿前司也未能大批装备,仅有的一批还被我抽调到了四川一带!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这次本官要到京东巡视,那里也设有造炮工坊,产量会相对多一些,待到本官回来的时候,便随行给你带上几门回来,但是眼下你也万不可将战争的胜负都寄托在这种神威大炮身上,再好的武器,也要看使用者如何使用它们的!真正左右战场胜负的不是这种神威大炮,而是官兵的战斗意志,即便是把神威大炮全部装备给一支毫无斗志的兵马,那么战争的结果也可以预见!请罗将军切记本官说的这些话!”高怀远一边答应罗卓的要求,一边提醒他道。罗卓听罢之后,一边是狂喜,一边赶紧点头答应:“多谢高枢相!下官谨记大人的教诲!一定要练就一支敢战之军!” 高怀远没在镇江多做停留,立即出发渡江而过,进入到了淮南东路直奔徐州而去。 而徐州的守将还是飞虎军的周俊,虽然现在飞虎军已经改编成了京东驻屯大军的左右两军,但是在高怀远授意之下,飞虎军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有的编制,并未彻底打乱他们的编制,周俊时下率领飞虎军左军,而付大全率领飞虎军右军,他们自行招募兵将,自行操练基本上不受什么制约,保证了他们的独立性…… 而周俊的左军时下已经扩编到了一万五千人的规模,所招兵将大多数都是东海一带的青壮,也是飞虎军最初招募的屯田百姓的子弟,在周俊的督练之下,战斗力相当的强悍,所以他们驻守徐州,基本上不用担心徐州会出什么问题,即便金国那边真的出什么状况,想要打徐州,恐怕借给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而且飞虎军有自己的装备体系,除了朝廷调拨的器甲之外,他们还能通过莱芜铁作直接获取更多的精锐器甲,所以说周俊和付大全的飞虎军可以以一当十,也不算夸张…… 时下这几年周俊除了练兵之外,也没闲着,逐步的蚕食着徐州以西的金国属地,他也不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往往只是以剿匪的名义出击一下,侵占一点地盘,金国虽然多次抗议,但是因为无力对宋发动战争,所以抗议归抗议,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年时间宋军一点点的蚕食掉他们不少的地盘,而通过这几年,徐州军基本上已经控制了徐州以北的相县(现在的淮北市)丰县、沛县等地,更使徐州固若金汤,再也不忧会被金军夺占去了。 周俊每占一个地盘,便筑起一个土堡,屯驻进去少量的官兵,作为他们以后前进的基地,而且一旦最外侧的土堡受到攻击,马上便能通过烽火台把消息传至徐州,大军很快便能出发前往迎敌,而且这些土堡相互支持,一旦敌军想要进攻徐州,不拔掉这些土堡,就根本不用想进至徐州城下,否则的话,即便是攻至徐州城下,他们也要担心后路被这些土堡的宋军切断,更不可能保证粮道的安全…… 高怀远到了徐州之后,便详细的了解了徐州的情况,对于周俊这么能干的人,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于是直接前往宋廷设在徐州城西四十里的傕场巡视了一番。 傕场之中交易还算是不错,金人每天都会送到傕场一些金银之物抑或是大车的铜钱,以及他们能收罗来的各种铜铁牛角筋胶等物,在傕场换取宋人的粮食、器甲之后,又运回金国那边…… 虽然价钱宋朝这边定的有些高,而且有些器甲质量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这些东西金国不找宋人买,还真就没地方可买,所以独门生意好做,由不得他们乐意不乐意。 而这些换回来的钱物,则交给漕司负责转运回临安,钱财充入户部库房由户部负责调配,铜铁、牛角、筋胶等物,则尽数调拨给兵部军器监,用来打造各种精良的武器供给军中使用,来来往往的生意做的满是红火…… 但是高怀远知道,此消彼长之下,金国只会越来越空虚,迟早有一天都会崩塌下去,到时候就是他们接手中原的时候了。 飞虎军可是最不缺火炮的军队了,早在高怀远还在大冶县的时候,就开始利用他名下的铜铁矿出产的铜铁铸造火炮,而且飞虎军自从占领了莱芜之后,获得了更多的资源,高怀远也逐步将火炮的生产转移到了京东,这些年下来之后,他私人名下的产业便暗中铸造出的火炮不下千门之多,这些火炮大部分都储备起来,尚未装备给军方,飞虎军自从高怀远同意公开火炮这种利器之后,率先便装备了一大批,所以周俊财大气粗,居然把火炮装备到了土堡之中,难怪罗卓会感到眼红,这人比人确实气死人。 在徐州城东,周俊单独辟有一块地方,专门收购硫磺硝石等物,在这里大批熬制提纯火硝,然后大批配置火药,一部分留作自用,一部分交给赵府堂装备京东军,这样的火药作坊除了徐州这里有之外,像海州、济南府、泰安州等重要的地方,也都有这样的作坊,产量相当可观,而且在济南府还设置了专门的仓库,大批储备这些火药,随时都可以供给周边军需。 周俊一见高怀远,便急忙问何时开始进攻金国,高怀远笑道:“这就要看金国争气不争气了,他们假如黄河都守不住的话,那么便是我们进军中原的时候,另外看他们还拿得出钱拿不出钱,等他们连一点钱都没有的时候,即便我们不去打他们,他们自己也混不下去了!呵呵!别急!到时候有你打的仗!” 周俊于是这才放心下来,心知高怀远这并不是在向金国妥协,只是还在等待金国耗光最后一滴血罢了! 这一路行来,高怀远几乎走遍了京东每一个地方,耗时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把京东之地巡视了一遍,这一次他京东之行一直最远走到了深州才止住了脚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巡视京东4 站在深州城墙上面,高怀远拿起望远镜朝着西北方向望去,结果看到的是赤地千里的景象,深州城外几乎没有什么人烟,所有的土地基本上都已经撂荒,原来那些农田,时下早已变成了草原,只有深州城近郊还有一些农田尚被垦种,但是城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村庄了,种田的人早出晚归,要回城休息才行,可见这里的局势之紧张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不过好在深州城防御很坚固,城墙上摆着数十门四轮中等口径的神威大炮,而且每个城门附近都摆放有一门或者两门大口径的神威大炮,被城上的守军擦拭的锃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外,有这种东西在,鞑子还真就不敢轻易来犯…… 深州眼下已经是宋朝控制的最北端了,还有就是沧州城,都处于对蒙古的最前沿,这里的局势比起任何地方都要紧张得多。 这些年宋蒙关系越来越恶劣了,特别是去年宋军在秦凤路击败拖雷的蒙古大军之后,京东的局势便更是紧张了起来。 虽然窝阔台这会儿没空率领大军来攻打京东,但是并不代表着京东就很安全,每个月蒙古人都会有一些游骑闯入深州、沧州一带劫掠,他们一个个杀人不眨眼,城外的村庄几乎被他们洗劫一空,人口牲畜被他们掠回他们那边,成为蒙古人的奴隶和财产,最深入的时候,蒙古游骑甚至还能闯至宋境内近百里的距离,威胁到冀州城和德州一带的百姓…… 为此驻守这里的宋军几乎每个月都会和蒙古游骑进行一两次的接触战,规模不大但是打的却很惨烈,双方每个月都会各有死伤,蒙古人吃一点亏便立即退出宋境,他们倒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进攻过城池,这让京东军很是憋屈。陪同高怀远巡视深州的乃是时下京东军主帅赵府堂还有右军都统制付大全,付大全眼下全面接管了深州、德州、沧州等地的防御,这两年时间,基本上都是付大全再和蒙古人在交手。 经过了上次高怀远的教训之后,付大全彻底的收敛了下来,再也不敢因为周俊分权跟周俊闹什么别扭了,当初在京东的时候,付大全还有些自以为是,以为他居功至伟,在手下的鼓动下,甚至有些想要坐地为王,后来高怀远来了京东之后,付大全才发现,他根本蹦不出高怀远的手掌心,冀州之战结束之后,高怀远着令付大全归于赵府堂麾下,但是可以保持一定程度上的自治,付大全接管了当初**所辖的区域,于是又有一些他的手下开始暗中鼓动付大全,脱离高怀远的控制…… 但是付大全当时便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还呵斥了他们一番,不是付大全不想,而是现在他根本不敢,这几个跳的最高的家伙受到呵斥之后,心中很是不服,居然暗中联络了蒙古人,想要拉走一批付大全的手下,投奔蒙古人,甚至还想把他们所在的冀州城和深州城也献给蒙古人当见面礼……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忽视了安插在飞虎军的情报人员的能力,他们的行径很快便被贾奇的情报系统查知,但是情报人员没有把这件事直接通报给付大全,而是通报给了刘成义,在莱芜的刘成义听闻消息之后,一夜时间带人骑马奔至了付大全所在的德州城,天亮的时候见到了付大全,直接质问付大全知道不知道这些人的事情。付大全当时确实不知道这几个手下居然胆大妄为到了如此程度,闻听了刘成义的质问之后,一边是心中惶恐,一边是震怒异常,他虽然不太满意当初高怀远的安排,但是他也没想过要叛离高怀远,只是想着多掌握一些权利罢了,却从未考虑过脱离高怀远投靠蒙古人…… 他之所以没杀那几个鼓动他的手下,那是因为这几个手下在他到京东最初的时候,为他立过不少的大功,所以在他看来这些人没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他只是呵斥了一顿他们,但是没成想他们居然暗中和蒙古人**,想要出卖冀州城和深州城。 震惊中的付大全当即便要点兵赶往冀州城和深州城找这些手下问罪,但是刘成义却拦住了他,对他问道:“付大哥!成义今天问你一句,你到底知道此事不知道?” 付大全一心的委屈,信誓旦旦的发誓道:“成义老弟,我真的不知道此事!前段时间他们几个确实鼓动过我,想要我脱离主公,但是我没答应,还怒斥了他们一顿,让他们收起这种想法,假如我说的有半句虚言的话,让我付大全不得好死,即便是死,也是遭万箭穿心而死!” 古人是很重视誓言的,一般情况下他们相信报应之说,不敢轻易拿生死赌咒发誓的,听罢了付大全的解释之后,刘成义当即便相信了付大全的话。但是刘成义还是说道:“作为飞虎军的督军,今天愚弟不得不要说付大哥一句,这件事你做的不对!当初这些人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不忠了,你便该立即杀了他们,以儆效尤了!可是你却只是呵斥了他们一顿,没有处置他们,才闹到了如此地步!” 付大全听得冷汗直流,连连点头认错,解释他为何当初没有下手杀他们的原因,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做,他想要立即点兵前往那些手下所在之地,亲手宰了他们,但是最终刘成义还是拦住了他,并且对他说道:“今日之事付大哥就不必劳师动众了!既然我已经知道此事,那么他们便掀不起什么大浪!付大哥还是在此安心等候吧!” 于是付大全便知道这次这些人可能算是彻底完了,果真不出他的预料,当天晚上,从冀州城和深州城便回到德州了一批人,直接便将这些试图投靠蒙古人的几个叛将血淋淋的人头呈在了付大全和刘成义的面前,同时送来的还有几颗和他们**的蒙古细作的人头…… 付大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一次算是切身体会到了高怀远情报系统的厉害,而且也知道了暗刃的厉害,他也彻底明白任何敢于背叛高怀远的人,是都不可能躲过贾奇的情报系统的眼睛的,而暗刃也绝不会让任何人背叛高怀远的。 这件事之后,高怀远很快也得知了这件事,当时他正在京城和郑清之一党暗斗,并未处罚付大全,而贾奇也没有继续指示刘成义惩处付大全,看似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而付大全因此也彻底的收起了活跃的心,死心塌地的安分了下来,开始铁心练兵守土…… 而这一次高怀远又来到京东之后,在德州见到了付大全,付大全再一次惴惴不安了起来,生怕高怀远又提及了两年多前的那件事,但是高怀远最终还是屏退了左右之后,对付大全说道:“大全!你可知为何前年你手下出那档子事,我没有处置你吗?” 付大全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高怀远面前,磕头道:“都是小的不对,请主公惩治!” 高怀远看着跪在地上的付大全,继续说道:“你虽然有不对之处,但是当时那几个叛将怂恿你背离我的时候,你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我付某不管主公对我如何不公,但是我这条命却是主公当年给的!我绝不会因此背叛主公!’也正是这句话,救了你的命!假如当时你稍有犹豫的话,恐怕这会儿你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这也是我为何没有惩治你的原因!” 付大全听罢之后全身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没有想到高怀远居然连他当时对那几个叛将说的这句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真是把他吓的够呛,不过同时他也暗中庆幸自己当时态度坚决的回绝了他们的提议,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恐怕这会儿尸体早已也被拉去喂野狗了…… 付大全跪在高怀远面前连连磕头请罪,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了,而高怀远则站起来拉起了他道:“既然我当时没有惩治你,那么现在也不会!你放心好了!这两年你做的事情我也都清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莫要再放在心里了!只要你以后还好好做事,这一切我都不会记着的!” 付大全大汗淋漓的站了起来,连连对高怀远称谢,这件事就此才算是彻底完结,付大全也彻底放心了下来。 站在深州城墙上面,付大全面有愧色的对高怀远说道:“深州城之所以像现如今这样,都是卑职无能,没有能尽到守土之责,末将愧对枢相大人!愧对这里的百姓呀!” 但是付大全话音一落,赵府堂先站出来为他说话道:“枢相大人!此事怪不得付将军什么,之所以蒙古鞑子横行,这件事乃是卑职的原因! 付将军曾经多次要求出兵打击蒙古鞑子,但是都被下官所拒,全因枢密院曾经有令,令我们暂时对蒙古人保持克制,故此卑职便令付将军不得主动出击,只能采取守势,而蒙古鞑子根本不念我们的宽厚,却屡屡犯边,付将军曾经多次率军阻截蒙古鞑子的游骑,斩获不少蒙古游骑的人头,这两年被他和他麾下兵将所杀的蒙古人恐怕没有一千,也有九七百人了! 绝非是付将军无能!请大人明鉴!”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时手痒 高怀远对付大全和赵府堂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不会怪罪你们的,这是我的意思,你们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不过从今日开始,我们便不要再对蒙古鞑子客气了!他们不是来我们这里劫掠吗?那么我们一样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知道招惹我们并没有好处!宋人难道就真的怕他们吗?哼哼!” 付大全和赵府堂闻听之后都是大喜过望,这两年他们为了遵守高怀远的指示,可是受了蒙古鞑子不少的鸟气,一直对蒙古人的袭扰采用克制的行动,这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们的军心士气了,而且当地老百姓对他们的这种行为也多有抱怨了,而高怀远今天松口之后,他们便终于解开了束缚,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8度吧手机站)于是二人都立即躬身道:“卑职遵命!” “先别急着领命!赵府堂、付大全,我先要问你们,我几年前离开京东返回临安的时候,吩咐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可已经准备妥当了吗?”高怀远带着他们进入到了城墙上的城楼中坐下,对他们两人问道。 赵府堂立即点头道:“这件事还是让付将军禀报大人吧!卑职也将这件事移交给了付将军负责!” 付大全立即躬身对高怀远说道:“启禀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基本上做到了当初大人给卑职留下的任务! 这些年来,卑职一直都在吸纳从北方逃入宋境的契丹人、女真人还有一些北方汉人,他们都是架不住蒙古人的侵袭,又不甘心给蒙古鞑子当奴隶,而且几乎各个都和蒙古鞑子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 卑职遵从大人的指示,这些年来从中挑选出了两千精壮之士,专门成军进行训练,现如今早已可以投入使用了!” “哦?有两千人?”高怀远眉头跳动了一下,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对付大全问道。“是的大人,足足两千人只多不少,甚至还要多二三百人!”付大全立即回答道。 “他们的战力如何?”高怀马上接着问道…… “可以用强悍形容!这些人在北方也同样是在马背上求活的!各个本来都有一身的好骑术,弓马娴熟,而且经过这些年的锤炼,卑职可以保证,他们即便是比起纯种蒙古人,也毫不逊色,对上同样数量的蒙古鞑子,他们也不会败给鞑子军!这些年虽然鞑子不停入境袭扰,但是他们讨去的便宜也不算多,经常会被这些人拦下,这些年杀的鞑子基本上都是他们所为!对于他们的凶悍,卑职可以用项上人头向大人保证!”付大全信心满满的对高怀远回答道。 高怀远腾的站了起来,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付大全,假如果真如同你所说的这样的话,那么本官倒是要去见见他们了!时下他们在何处屯扎?” “就在冀州城以南,那里圈出了大片草场,供他们专门操练屯驻之用!”付大全兴奋的答道。“好!我们就去冀州城看看你这支兵马吧!”高怀远立即抬腿便朝门外走去。 “大人,今日刚到深州,难道大人不休息一晚吗?”赵府堂立即追着高怀远问道。 “时不我待,不歇息了!我们这就连夜赶往冀州去!不过大全呀!我还是有事要吩咐你做!”高怀远兴冲冲的答道,大踏步的又走到城墙边上,将付大全招呼了过来…… 付大全赶紧走到高怀远背后躬身道:“请大人吩咐!” 高怀远指着城外远处对付大全说道:“这次我到徐州,看到周俊在徐州以西构筑起了大量的土堡,屯兵其中,这些土堡构成了徐州外围的防线,甚是实用,对于抵御蒙古游骑会有很好的作用,而这里也很适合推行这种办法,以土堡作为深州之外的防线,相互支持,既起到了预警的作用,还可以切断偷入宋境的蒙古军的后路,这样一来,蒙古兵便无法孤军深入,否则随时都可能会被堵在我们宋境之中无法撤出! 再者建起土堡之后,便可让百姓也住入寨堡之中,在寨堡四周屯耕,如此一来便可将这些因为蒙古鞑子袭扰而撂荒的农田再次耕种起来,为我军提供更多的粮食,对于以后深州的坚守意义非凡。孟子有云,有恒产者有恒心!老百姓只有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就会和军队同心同德御守此地,他们舍不得丢下自己的土地,一旦蒙古军来犯的话,你们只要振臂一呼,起码便能再得数万预备军,谅鞑子即便再凶悍,也架不住如此之多的汉人的围攻! 于其让这些土地就这么撂荒,还不如分授给老百姓,吸引更多百姓来此屯耕,而寨堡守军则可以为其提供保护,还可以利用这些寨堡以及荒地养一些马匹!两者结合起来,给老百姓授田,老百姓为军队养马以抵田税,这可谓是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呢?” 付大全听罢高怀远的话之后,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心头一下就豁然敞亮了起来,大喜道:“卑职遵命,大人真乃是神人也!这一下卑职便有办法对付那些鞑子了!不但这里可以这么做,沧州、冀州、献州、恩州、德州都可以这么做,如此一来,这里就更稳固了!” 高怀远大汗了一把,这办法可不是他想出来的,也不是周俊想出来的,历史上早就有人这么干过,他不过是结合了周俊的办法想出了这个主意罢了!不过高怀远幸好这些年来脸皮已经练得相当厚实了,倒也架得住这样的吹捧,所以便腆着脸承受了下来…… 接着他又让周昊取来了一些纪要,交给了赵府堂和付大全道:“骑兵虽然对我们很重要,但是你等也不要太过寄希望于给你们装备大量的战马了,步兵才是我们宋军的基石,这一份纪要记录的乃是建康军李孝天的练兵办法,我看很是实用,你们不妨也参照一些,汲取其中有用的东西,改编你们的步军,如此一来,集思广益之下,步军不见得就打不过鞑子的骑兵!” 赵府堂和付大全都躬身接了过去,郑重表示一定会尽快参阅,然后对军队进行调整。 一行五百轻骑飞快的冲出深州城南门,朝着冀州方向驰去,这些人之中大部分为高怀远的铁卫,保护着高怀远等人出了深州,连夜赶往冀州城…… 入夜之后他们也未停止行军,继续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赶往冀州城方向,只是路上遇上了一个小插曲,他们在通往冀州城的路上,二更天的时候斥候来报说他们的右前方数里之外的一个废弃村庄发现了一小股鞑子的游骑,正在村子之中休息,请高怀远定夺。 高怀远听罢之后一时手痒了起来,这几年来,他身居高位,虽然率军南征北战,但是他都是充当的一个指挥者,根本没机会捞上亲自持刀上阵的机会,今日既然遇上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过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停止行动,熄灭他们队伍中的火把,下令就地休息一阵,养一下马力,然后调派了一番,悄然的兵分三路,朝着斥候发现的那个驻有鞑子游骑的村子包抄了过去。 本来赵府堂和付大全、周昊等人都反对高怀远以身犯险,但是高怀远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他们的要求,非要亲自上阵厮杀一番,大家伙看他确实手痒,而且他们这边兵力远超过那股蒙古游骑许多,加上他们也都知道高怀远的功夫比起他们任何人都只高不低,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于是这才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分头行动了起来。 高怀远亲自带了周昊、二虎等二百来人,从村子以北攻入村子,而付大全和赵府堂则各自率领一百多兵将从东西两面夹击村子。 待到三更天过后,村子里面的蒙古游骑也松懈下来的时候,高怀远一行人便悄悄的摸到了村子旁边,周昊还先领了几个手下过去,把村口值夜的鞑子的哨探给悄然干掉,高怀远这才把大刀一举,立即率领麾下兵马杀入了村子。 也真该这帮蒙古游骑倒霉,他们遭遇了宋军最豪华的军官队的进攻,打死他们,他们也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会遭遇上南宋第一权臣、枢密使兼左相的高怀远的突袭。 村子里面的鞑子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意识到他们可能遭遇到宋军骑兵的突击了,慌忙纷纷吆喝着爬起来,打算进行抵抗或者逃走,但是不待他们上马,一队队宋军便纵马杀入了村子。 雪亮的战刀在篝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挥舞着落在了这些蒙古鞑子的身上,一时间废弃村庄里面哀号声遍起,一个个蒙古鞑子瞬间便被劈倒在了村子之中,几个鞑子被劈倒之后,直接倒在了篝火上面,很快便被烧得外焦里嫩,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烧烤人肉的臭味。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契丹遗族 高怀远甩动了一下手中的龙鳞宝刀,这些年他已经把龙鳞宝刀彻底当成了随身兵器,而他的功夫也日臻成熟,即便是直刃的龙鳞宝刀,也用起来十分趁手,这也算是他对师父的纪念了,自从上次三山散人离开京城之后,便再无一点消息,高怀远虽然曾经派人多方查找,但是有人说三山散人进入了金国境内,也有人说三山散人去了西南山中,还有人说三山散人去了蒙古境内,总之各种消息都无法确定三山散人的真实行踪,不过高怀远算了一下三山散人的年纪,心中暗中认为,三山散人很可能已经找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要么归隐,要么很可能已经圆寂了,只是他不想让人知道罢了,所以这两年便渐渐的放弃了追寻他老人家,而是天天把这把他所赠的龙鳞宝刀携带在身边,以示对他的纪念。(百度搜索倾情奉献)这一仗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一盅茶的时间,村中的鞑子兵便基本上被杀光了,即便是几个反应快的家伙抢了马匹,上马逃出了村子,但是也立即便被留在村外守候的宋军给斩翻在了地上,一个鞑子也没有跑掉,高怀远自己便手刃了两个鞑子,让他过了一把瘾。 “哈哈!痛快!不过鞑子有点太少了,不够分!”高怀远圈住了战马之后,下令清点战果。 这一仗打的突然,也打的漂亮,他麾下只有几个亲兵受了点轻伤,无人阵亡,而鞑子却被杀了八十九个,生擒九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一个没跑,还在村中起获了三十多个年轻女人,以及大量鞑子从宋境之中抢得的财物,获得战马一百多匹,骡子牛羊更是不少。看来这帮家伙潜入宋境时间已经不短了,这正要启程返回蒙古辖域之内去,结果倒霉的偏偏碰上了高怀远这个喜欢赶夜路的家伙,被高怀远率军给一锅端掉了。 “该死的混账鞑子!你们以为这是你们家后院吗?任你们来去自如?”付大全跳下马上去一脚便把一个生擒的鞑子踹的飞出了老远,大骂着他们。 “审问一下他们!看看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高怀远对付大全吩咐道…… 付大全点头答应,挥手让兵卒把几个活捉的鞑子分别带开审讯,开始这几个鞑子还很硬气,不肯老实交代,但是宋兵可不会对他们客气,削萝卜一般的把他们身上的零碎一个个的割了下来,鼻子、耳朵、手指甚至是还要割掉他们裤裆里面的那活儿,于是这些鞑子立即便尿了裤子,吓得赶紧求饶,老老实实的供出了他们的实情。 原来这帮鞑子乃是孛鲁手下的人马,为首的那个是一个百户,他们时下驻守在巨鹿一带,受命不断的到宋境之中劫掠袭扰,以此来扰乱宋军的防线,探听宋军的各种消息,顺便抢些奴隶以及女人回去享用,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不让宋境里面消停,让边城一带的宋军无法屯耕,并且以此来打击宋人的士气,使这一带的老百姓对宋军以及官府产生不满…… 听罢了他们的供述之后,高怀远怒道:“娘的!鞑子奸诈的很,这是要逼着咱们军民不和呀!他们这是在为未来攻打京东提前做准备呢!来呀,把这些混账给我宰了,把他们的尸体送至边界处,挂于高杆之上,以震慑鞑子!让他们知道这便是侵入我们宋境的下场,敢来的就来吧!” 官兵们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立即便把这几个俘虏给开膛破肚,慢慢的让他们流血疼死,然后赵府堂安排了几十个官兵,套车拉上这帮被杀的鞑子的尸体,送到边界处挂起来示众,。高怀远这才再次启程,带上了这些被鞑子掳来的女子以及战利品朝着冀州城赶去。 冀州以南二十里左右的一大片撂荒的土地已经成为了草场,这里没有被分发下去屯耕,而是成为了一个兵营。 高怀远在付大全和赵府堂的陪同下,进入到了这处兵营之中,这里到处都是散养的战马,不时的有小队游骑来回在周边巡逻,刚刚看到这些游骑的时候,高怀远便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那种杀气,这些人装备和蒙古游骑基本上相同,每个人的战马上都挂着一根长度大致有两三米的铁枪,配有一强一弱两张弓,可供他们选择步下还是马上使用,还有一个盾牌,三四壶羽箭,每个人还配有一把弯刀,也有人带的是套马索抑或是短柄的铁骨朵……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身轻便的陷阵甲,骑的是上好的蒙古马,装备方面比起蒙古骑兵一点不差,一个个显得异常彪悍,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头盔和披风和蒙古兵有很大的区别的话,很可能会认为他们也是一帮蒙古游骑。这些人看到高怀远一行之后,立即便策马驰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付大全一提马缰,出列对他们叫道:“是我!今日我朝枢相高大人亲临这里巡视,你等快快头前带路,去告诉耶律兴哥出来迎接!” 那些骑兵一看是付大全亲自过来了,于是赶紧纷纷在马背上对付大全行礼,立即有人拨马朝着大营方向驰去,而剩下的人则立即带队走在前面,领着高怀远一行人朝着大营缓缓驰去…… 在接近大营的时候,大营之中一阵喧闹之声,一队骑兵呼啸着便在一员大将的率领下冲出了大营,来到了高怀远一行人的前面。 那个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立即带头跪倒在地,对着越众而出的付大全和高怀远等人叫道:“末将耶律兴哥恭迎诸位大人!请恕在下不知大人来此,迎接来迟之罪!” 高怀远上下打量了这个耶律兴哥一番,只见这个家伙人高马大,高怀远的身材在这个时代本来就算是大个了,但是这个耶律兴哥比起高怀远的身材也一点不差,甚至还要猛那么一点,满脸的大胡子,斜着在他的脸膛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痕,一直从额头拉到了嘴唇,使他的嘴唇也裂开一个缺口,露出一颗门牙,相貌显得很是粗鄙,而且还看上去十分的凶悍,虽然这会儿他跪在地上迎接高怀远一行,但是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势…… 听罢他的话之后,高怀远觉得这家伙汉语说的还相当不错,略带一些北方的口音,但是咬字还很是清楚…… 于是他心中暗道,果真是员虎将!单听名字便知道,这个耶律兴哥一定是旧辽遗族,肯定是被蒙古鞑子欺负的没法活了,这才投奔了宋军。 “好一员虎将,你便是耶律兴哥?不错!起来说话吧!”高怀远微微点点头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对这个耶律兴哥说道。 “耶律兴哥,这位便是我朝枢相高大人,还不快快见礼?”付大全在高怀远侧后对耶律兴哥说道。 耶律兴哥微微的用眼角目光偷看了高怀远一眼,当看到高怀远伟岸的身材之后,也微微的楞了一下,但是他也听到了高怀远刚才对他的称赞,微微有些得意,但是还是马上对高怀远跪拜道:“烈火军统制耶律兴哥参见枢相大人!” “不必客气,起来吧!我高某不讲究太多的规矩!”高怀远大度的说道…… 耶律兴哥很是满意高怀远这种态度,不像一些宋人的文官,平时喜欢端着架子,虽然很有气势,但是却又让他们这些武人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 于是他立即谢过高怀远站了起来,而他身后的那些兵将们也跟着耶律兴哥站了起来,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高怀远。 “不可无礼!还不快快让开道路,请枢相大人入营巡视!”耶律兴哥立即对身后他的那些兵将们喝令道。 这些烈火军的兵将们赶紧分列两旁,给高怀远一行人让出了一条路,而高怀远没有骑马入营,而是翻身下了战马,把马缰丢给了跟着他的二虎,上前拉住了耶律兴哥的手腕,笑道:“今日本官有幸见到你们这些悍将,真是高兴呀!我们一起入营看看你的烈火军吧!” 耶律兴哥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大力,一边是有些受宠若惊,一边是暗暗有点吃惊,他没想到高怀远的腕力居然如此之强,于是心中暗中有些不服,微微的挣了一下,嘴里面说着:“大人实在是折杀了末将了!末将岂敢受大人如此礼遇!” 但是耶律兴哥这一挣,愣是没有把手从高怀远的手中挣脱出来,这手腕如同被焊在了高怀远手中一般,居然纹丝未动,反倒感觉到高怀远的手握的他的手腕有些生疼。 耶律兴哥马上明白,高怀远这是在试探他的功夫,同时也感到有些震惊,要知道他耶律兴哥从小就是吃牛肉长大的,而且天生身材高大,有一身的蛮力,两膀一晃足有几百斤的力气,可是今天碰上了这个传说中的高枢相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力气居然比不上这个汉人的高官,顿时心中大为叹服,也不敢再挣扎了,由着高怀远握着他的手腕,一起朝着大营之中走去。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莱芜炮作 待到已经看不到烈火军的背影之后,高怀远这才对赵府堂和付大全说道:“你们也加紧练兵吧!鞑子开始的时候会被烈火军打懵一段时间的,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就要兴师来伐了!你们如若不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保不准是会吃亏的!筑堡之事,不但这边的几个州县要这么做,即便是济南府那边,也同样要做,所有村子都要利用农闲构筑起村堡,总之要是鞑子来的话,每一个村子,都要成为一个钉子,让他们啃不动,拔不掉才行! 还有,赵府堂!你们京东军要再次扩兵,只要时日一到,你们这边也要同时发兵,进攻河北以及幽云地区,这一次我们不干便不干,一旦要干,就务必连燕云之地也要拿回来,把鞑子彻底赶出关内!你们的最终任务便是收复燕云等地,而不单单是小小的河北等地!” 赵府堂和付大全立即躬身接令,保证绝不会怠慢此事。(3ghx)高怀远这才和赵府堂一起上路转向了济南府方向,而济南府便是京东大军的本部防地,主力构成基本上是当初高怀远留下的赵府堂的嫡系殿前司前军和彭义斌的义军构成,也有一部分是吸纳的**的旧部,这些年来,彭义斌的身体因为以前的创伤太重,虽然伤愈了,但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他将本部义军交给了赵府堂整编,逐渐的淡出了军方,回到泰安州休养身体去了。 而经过赵府堂这么多年的整饬之后,义军之中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整编,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将义军之中老弱之士裁撤并且授之于田,令其为大军屯耕,有了安稳的生活,留在军中的都是一些精壮之士,这样一来义军规模虽然减小了不少,但是在和赵府堂本部官兵合并之后,战斗力却大幅度得以提升。何况赵府堂作为高怀远的心腹嫡系,深得高怀远对于控军的真传,通过历次整饬之后,大军已经相当精悍,何况他们现在是朝廷的正规军,有着朝廷在后面支持他们,装备方面基本上全部换装了新的器甲,近期还配发给了他们不少火炮,使之战斗力在宋军之中处于第一阵列之内,绝对凌驾于南方的地方驻军之上。 只是炮兵的训练问题他们遇上了些麻烦,训练炮兵不比训练普通的步军,这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和实弹训练结合,而火药还是贵重物资,赵府堂有些舍不得花这么多钱,让炮兵们没事打着玩儿,所以炮兵操演之中,命中率很有点问题…… 高怀远在济南府看了一次炮兵的实弹操演之后,立即摇头对赵府堂说道:“你的炮兵不行!十发中的者不足一二,其余的都打偏太多,如此下去,临阵之时,炮兵最多也只能成为震慑之物,却并不能发挥其应有的威力,要是这么下去的话,到还不如不给你们装备火炮呢!这样打真是浪费!” 赵府堂面红耳赤的赶紧请罪道:“是卑职无能,火药这东西还是太贵了点,朝廷调拨的军资用来养兵已经捉襟见肘了,故此卑职不敢在炮兵练兵上太多耗费,再加上操砲定炮很有点难度,一般人很难掌握,故此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请大人见谅!” “哼!见谅?这不容原谅!缺钱吗?缺钱你可对本官上书奏请过吗?缺钱告诉过本官吗?还有,各地都有火药作坊,你这里更是储备了大批火药,你却说缺钱,舍不得让炮兵实弹训练,这样能成为理由吗? 缺钱的话,本官可以想办法让户部再给你们调拨,缺人本官可以给你们调配炮兵教头,但是本官给你一个要求,那就是三个月之内,炮兵必须水平大幅度提升,假如不行的话,我便撤掉你的炮兵,给其它军中装备! 现在不少地方的驻军还连一门炮都没有,而你这里却拿炮当摆设!哼!罗卓你还记得吧!这一次过来京东的时候,罗卓便腆着脸找我要神威大炮,你这里给你装备了这么多,要是你用不上的话,我给罗卓捎回去好了!”高怀远一点也不给赵府堂留面子,对着赵府堂便是一通猛轰。赵府堂赶紧跪倒道:“大人息怒,是下官不对,请大人放心,三个月之内……不,一个月之内,下官一定保证炮兵的水平大幅提升,否则的话大人直接罢了卑职的官,卑职也绝无怨言,这些神威大炮说什么也不能给我们裁撤呀!毕竟我们这里压力要大,也指望着这些大炮震慑鞑子呢!” 高怀远吓唬了赵府堂一阵之后,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又留在济南府里面,和赵府堂研究了一番未来的作战方案,商议了有关他们未来出兵的线路等等,这才离开了济南府,做好了回京的准备。 不过高怀远还是没忘了先去莱芜一趟,那里可是他的私人兵工厂,怎么也要去关心关心才行。 而莱芜时下也确实发展的很快,到处都耸立着烟囱,到处都是炼铁的铁炉,这里产铁,京东的大量器甲的原材料都来自于这里,甚至连南宋许多打造兵器的原材料也都出自这里,虽然徐州那边的铁作也正在恢复重建,但是短时间之内,这里仍然是南宋最重要的产铁之处之一…… 而莱芜铁冶的官员也不是外人,正是高怀远收下的第一个仆人薛严,薛严早年带着秦虎等工匠从大冶北上移至了莱芜,后来高怀远收复京东授官的时候便给薛严授了个莱芜知县的官,反正他当时有这个权利,报入京中之后,也没有人反对他的安排,所以薛严居然成了一县之长,其实说白了就是替高怀远看着他的私人兵工厂罢了,而这里的政务基本上都由他的手下的县丞等人来做,他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管理铁冶的事情上。通过常年的摸索之后,现在神威大炮已经改用了熟铁铸造,而这里的炼铁业也通过这几年的时间,再一次复兴起来,为火炮的铸造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而铁炮的成功铸造,也为高怀远节省了大量的资金,铸造一门熟铁炮的耗费比起铸造青铜炮来,费用只有青铜炮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特别是高怀远前两年发现铸炮之中存在一个不规范的严重问题,那就是每铸造一门火炮,都要单独制作一套泥模,每一门火炮铸造出来之后,都是天下无二的一件作品,如此一来,火炮的铸造质量和规范就要看开模的那些工匠的水平了,总体质量基本上无法保证,这些年火炮开始列装之后,训练之中经常会发生炸膛的事故,说明火炮的铸造工艺还是欠缺…… 加上未来战事的缘故,现在各地驻军都强烈要求装备火炮,现如今这种工艺手段所铸成的火炮数量远不足以应付这种需求,之所以京东军装备了不少火炮,那还是这些年日积月累逐渐囤积下来的火炮,新产的火炮因为铸造工艺的问题,产量低,质量差,根本满足不了军方的需求。 于是新近高怀远早在一两年前,便开始利用空闲时间,搜肠刮肚的在脑海中搜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同时还召集了京师一批高明的铸造工匠一起商量,最后他脑袋灵光一闪,想起后世清代有个牛人曾经采用的方法,终于让他找到了解决的途径,那就是摒弃以前铸炮中使用的泥范铸造法,换而采用新的铁范铸炮。 泥范铸炮除了每门炮尺寸会有所不同的缺点之外,还有铸件降温不均匀,容易在内部出现不易观察到的气泡,造成开火时炸膛事故等诸多不利因素,而且耗工耗时更耗钱,是很不划算的一种铸造方法…… 但是采用铁范之后,首先铁范可以反复使用,所铸成的炮规格统一,而且冷却均匀,还不会有水蒸气造成铸件砂眼,结果是通过京师军器监铸造院试制之后,效果非常不错。 于是高怀远第一时间便派人将这种铸炮法送至了京东莱芜,交给了薛严负责在莱芜推广,同时还把这种工艺下发到各地铸炮坊推行。 莱芜铁作现如今便采用的是这种方法,所铸成的铁炮质量明显得以提升,减少了炸膛事故的发生,同时还大大提高了铸炮的效率,一个铁范反复使用,也大大的降低了费用…… 而且为了加快铸炮的速度,薛严手下的那些铸炮匠还同时使用熟铁和生铁铸炮,熟铁铸造的铁炮轻便,可装在炮车上随军充当野战炮,而且不易炸膛,而生铁炮质地比较脆,为了避免或者减少炸膛事故,炮膛壁被加厚许多,铸成的铁炮笨重,不易移动,所以便运到边城的城墙上,作为守备炮,固定在城墙上面的炮台上使用,如此一来,更是加快的火炮的铸造速度。 高怀远巡视到这里的时候,亲自在薛严和刘成义的陪同下进入铸炮工场观看了这里铸炮的情况,只见工场之中的工匠们干的热火朝天,一座座铁炉散发着高热,不断的熔炼着铁水,然后被工匠们灌注进铁范之中。 一门门刚刚铸成的铁炮被立即敲开铁范,通红的炮身被取出铁范,立即开始用钢刷以及铁锤等物清理炮身表面的毛刺灰渣,使铁炮表面变得光顺。 然后这些铁炮便被送到下一道工序,开始清理内膛,使用标准钻头扩膛,并且打磨炮膛,最终这些铁炮冷却之后被送往最后一道程序检验,灌入油脂检查是否存在裂纹之类的瑕疵,还有人专门检查炮膛里面是否有砂眼抑或尺寸是否标准。 整套工序已经相当熟练,更可贵的是高怀远还看到了许多原始机械已经被用于工场之中,其中既有水力鼓风机、也有提升重物的小型门吊,还有依靠水力驱动的台钻,更有骡马驱动的一些辅助机械,这些机械更是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高怀远看得是心怀大畅,不断的点头称赞薛严把这里管理的不错。 (近几天真是很纠结!算来这本书写至此时,也已经一年有余了,粗算了一下,也已经二百八十多万字了!在纵横来说,已经进入了更新字数第七名了!这一年多来,从未断更过一天时间,这一点不敢说每本书的作者都一样,但是估计能做到这一点的作者应该不多才是! 现在终于又要过年了,说实在的,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安稳过一个春节了!真有点太累了!可是码字也基本上成了一个习惯了!不忍心有一个读者朋友点开我的书的时候,有失望的感觉! 而今年到底是不是给自己放几天大假,正是我纠结的原因,所以今天问一下,大家同不同意我休息几天呢!)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四章 虎狼之师 高怀远这一握也探出了耶律兴哥的实力,心中颇为喜欢,拉着耶律兴哥的手腕,和他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入了大营。(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高怀远先是问了耶律兴哥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的生活,接着又问起了耶律兴哥的家世。 耶律兴哥赶紧答道:“多谢枢相大人关怀,小的们在这里很受赵大人和付将军的优待,日子过的相当不错,我们这些人本来不过只是一些孤魂野鬼罢了,能得诸位将军如此厚待,我等感激不尽! 至于小的的家世,小的真是无脸说起,家祖乃是旧辽皇族的偏支,后来大辽被金国所逐,小的一家便流落于开州一带的山中,后来先是留哥造反,接着是万奴起兵,这些年蒙古军又进入开州,我们家日子没发过了,便也起兵抗蒙,结果我们势单力薄,在辰州被蒙古鞑子击败,我们全家被杀,小的一路逃到了归胜,夺了条小船出海,险一些死在海上,前年才流落至此,被付将军收留…… 付将军看小的还有一把力气,便令小的统领这支烈火军,小的这两年便一直在这一带屯驻,今日有幸见到枢相大人,还望枢相大人多多指教!” 高怀远心中合计了一下,知道耶律兴哥说的不错,辽东这些年基本上就没安稳过,先是耶律留哥叛金,接着万奴起兵作乱,他们依附蒙古对抗金国,这些年有些尾大不掉,又被蒙古人打压,以至于辽东早就民不聊生了,而这个耶律兴哥全家被蒙古军所屠,他和蒙古人的仇还真是不小。于是高怀远点头安慰了耶律兴哥一番道:“蒙古鞑子凶残异常,我等早已知道,你们全家被他们所杀,实乃不幸,不过你放心好了,到了我们这里,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吧!迟早本官都会让你为你家人报仇雪恨的!而且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对于收容这些北人入军,也是高怀远当初离开京东时候的一个计划之一,宋人善骑者有限,而北方人多为在马背上生活的人,其中不少人都弓马娴熟,很是彪悍,依靠这些人组建一支骁骑,是高怀远的理想之一,而且他虽然有大汉民族的情节,但是也并不排斥其它少数民族,只要他们能为汉族所用,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像耶律兴哥这样的契丹族人,正是他要争取的对象,这些年契丹人被金国灭国之后,肯定受了不少金人的鸟气,而且蒙古人兴起之后,他们又要受蒙古人的夹板气,日子肯定过的不痛快,这样的人和蒙金都有世仇,不怕他们不跟着宋人干活,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些人会有朝一日背叛宋人,因为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只能依附于宋人生存下去,这个道理不用讲出来,大家只要还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得明白。 耶律兴哥听罢之后异常兴奋,拜倒在地对高怀远连声称谢,并且对高怀远问道:“不知大帅何时可以让我等去寻那蒙古鞑子报仇雪恨呢?” 高怀远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说,我先要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之后,才能确定让你们何时去寻那蒙古鞑子报仇雪恨!” 耶律兴哥立即拍胸脯保证道:“请枢相大人放心,卑职虽然不才,但是也可以向枢相大人保证,卑职麾下的这些将士们绝非是好惹的,他们这两年一直在这里勤练弓马,而且他们本来就都是北方人,各个都不是孬种,现如今卑职敢保证我们这帮将士,即便是对上鞑子的探马赤军、怯薛军我们也绝不怕他们了!” 高怀远点点头笑道:“你这么有信心自然不错,但是也要本官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才行!你率领你的兵将给本官展示一下你们的本事如何?” 耶律兴哥闻听立即道:“末将遵命,请大人移步营外,末将这便点兵让大人校阅!” 于是一行人立即出了大营,高怀远也不让人给他准备什么椅子,就坐在他的马背上立于土台之上,朝着宽阔的草场望去。只见耶律兴哥一声令下,烈火军兵将便蜂拥出营,虽然战阵看起来不比步军整齐,但是却显得十分威武雄壮,而且烈火军每个兵将都披着一条厚厚的血红色的披风,一起行动起来果真如同一团烈焰一般在草地上席卷而过,这样的披风一是可以在平时给将士御寒之用,同时对于远处射来的箭支也有一定的防御力,可以有效的减弱敌军箭矢的杀伤,所以既可以壮军威,又可以起到防身的作用…… 耶律兴哥率领这帮烈火军在草地上来回驰骋,两千多骑兵跟着他忽左忽右如臂使指一般灵活,他们忽而一起放箭,射向草地上早已竖起的那些草人,忽而一起呼啸着冲入草人阵中枪扎刀劈,忽而还会有人用甩出套索套中那些草人拖翻在地,拉在马后拖着驰骋,队形不断的变换,可以说是灵动异常。期间这些骑兵们还不时的在马背上表演着各种骑术,忽而蹬里藏身,忽而立于马背之上开弓放箭,忽而调转身形背朝马后释放箭支,还有人表演了临阵夺马的技巧,更有人跳下战马表演临阵换马的技巧…… 这帮人在耶律兴哥的率领下将骑兵战术演练的淋漓尽致,直看得高怀远连声叫好,他也算是和蒙古军交手数次了,今天看罢了这支烈火军的表现之后,他立即便断定烈火军即便是比起蒙古骑兵来,也丝毫不弱于敌军…… 更何况烈火军披风下面还穿着了新为他们打造的板甲,比起蒙古骑兵的甲胄防御力高出很多,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披上了皮甲,这样的军队投入战场上,丝毫不怵蒙古骑兵半分。 当耶律兴哥率领麾下兵马完成了整套的演练之后,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些骑兵立即圈马回到了高怀远所在的土台之下,迅速的完成了结阵集结…… 耶律兴哥纵马来到土台下面,对高怀远叫道:“枢相大人!可对小的们的本事有信心了吗?” “哈哈哈……好!果真乃是虎狼之师!”高怀远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当一行人回到了大营之后,高怀远带着他们进入到了耶律兴哥的大帐之中,立即对二虎吩咐道:“取出地图挂上!” 二虎立即便从随行的亲兵那里取来了成卷的地图挑拣出京东一带的地图挂在了大帐之中。 “今日看过耶律将军烈火军的表现之后,本官什么都可以放心了!大家看这里,虽然京东之地基本上在我朝手中控制,但是实际上现在河北大部已经尽落于蒙古鞑子手中,京东北部整体突入蒙古鞑子所控地域许多,这也是这一带屡遭蒙古游骑袭扰的根本原因…… 鞑子时下正在全力攻打金国,暂时腾不出手进攻京东,但是并不代表京东就彻底安全了,他们只要一有机会抑或是腾出兵力,必将立即出兵进攻京东。 而蒙古大军可从大名府渡河,攻入京东,直击济南府,也可从深州抑或献州、沧州一带进击京东,眼下沧州、献州、深州本官看过了,守备森严倒还问题不大,倒是济南府和冀州一线尚且不够安全…… 鞑子时常来此地行掠,不过就是在窥伺这一带的情况,既然他们能来,那么我们也能去,以前我们缺乏的便是像烈火军这样的一支骑兵,而今日看罢了烈火军的实力之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本官认为是我们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时候了,我们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蒙古鞑子。 据细作送回的消息,鞑子眼下逐渐开始将他们的人南移,开始进驻保州、祁州、河间府和大名一带,他们虏获的奴隶、财物都要经过祁州和保州转运回幽云,以他们的实力这么长的沿线,根本守御不过来! 所以这也是我们下手的最好的机会,耶律将军,本官可以直接给你一支将令,让你率领烈火军出境,进入到河北一带,鞑子怎么对付咱们,咱们就怎么对付他们,不管你去抢也好,杀也好,只要能打击鞑子的士气,杀鞑子的人,任你放手去做,而你们烈火军所掳之钱物,运回京东之后,皆归你们烈火军将士所有,朝廷绝不会克扣半分! 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不要让河北的鞑子太过悠闲了,务必打得他们没工夫来袭扰咱们,至于你们抢回来的奴隶,只要是蒙古鞑子和女真人,尽归你们所有,对于鞑子的汉奴,朝廷会以钱来赎,绝不会亏待你们! 你们打的越狠越好,总之不能让鞑子消停,哪怕你们打到幽云以北也好,越让鞑子疼,就越好!耶律将军可愿意接本官的将令吗?” 耶律兴哥听罢之后喜出望外,高怀远这话摆明了是要让他们随便干,大宋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基地,让他们可以随便进出,他们这样一来,便可以放心大胆的放手大干,而且还可以全部占有抢来的财物,这么便宜的事情他如何不干呀!于是耶律兴哥立即翻身拜倒在地,大声说道:“请大人放心,耶律兴哥绝对会让蒙古鞑子好过不得的!只是不知大人让小的们何时动身呢?”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欲取先予 “呵呵!只要你自觉准备好了,随便你什么时候动身都可以!本官会让赵将军和付将军为你准备各种器甲以及粮秣,供你们使用!”高怀远含笑对耶律兴哥说道。(3ghx)耶律兴哥兴奋的答道:“多谢大人,大人对我们这些人简直恩同再造,小的们绝不敢辜负大人的期望的,卑职知道大人不想让汉人受那些鞑子们的奴役,这件事请大人放心,也莫要谈钱,小的们会尽心竭力的救回那些鞑子的汉奴献给大人的!别的小的们没什么好孝敬大人,这就算是小的们答谢大人的一点心意吧! 小的们早就等不及了,只要大人允许,小的们明天一早就开拔出去,至于器甲方面,付将军和赵将军已经给我们不少了,只要再多给我们一些箭矢就足矣,至于粮秣,咱们不需要,出去之后也学鞑子,走到哪儿咱们就抢到哪儿,拿他们的粮食填饱肚子就成了!” “好!大全,你按着耶律将军的要求照办就是了!多给你们一些箭支,而且要给你们毒箭,越锋利越好! 不过耶律将军切记本官一个嘱咐!你们这些兵将来之不易,这次出兵万不可太过意气用事了,报仇没有止境,但是却不能让仇恨蒙住了你们的眼睛,鞑子到底不是善茬,你们只可采用游击的办法,袭扰鞑子,担却绝不可妄自尊大,展开大规模的与敌对决,这些兵将可都是你的本钱,拼光了的话,本官可是没办法再给你一支这样的兵马! 我想你可以将烈火军分成数支,分头进击,给鞑子的肚子里面来个四下开花,让他们顾头顾不住**,这里便是你们的家,累了便回来休息一下。但是假如你不听令行事的话,那么本官以后可不会为你们再提供任何补充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高怀远接着对耶律兴哥交代道。 耶律兴哥也不笨,立即便明白了高怀远的意思,他明白高怀远是让他们充当一群捣蛋分子,而不是让他们去和鞑子拼命,高怀远摆明了是舍不得他把这支烈火军交给他之后,被他拼光了! 于是耶律兴哥立即再次跪倒答应道:“请大人放心便是,末将明白大人的心意,大人如此对待小的,小的绝不敢辜负大人!小的会把这些将士视作眼珠一般,绝不会那他们去和鞑子玩命!小的会让鞑子抓不住咱们,咱们却专挑他们的软肋下手,打不疼他们我耶律兴哥愿意提头来见诸位大人!” “呵呵!耶律将军果真聪明,只要你明白本官的想法就好!只要你干的漂亮,本官也绝不会吝啬,高官厚禄任你挑选!你大可放心!”高怀远挥手让耶律兴哥起身,对他说道…… 耶律兴哥立即再一次叩谢高怀远和赵府堂、付大全他们,站起来说道:“小的就不耽搁了,这便下去开始安排,明天一早便走!请大人等着小的们的好消息吧!” 高怀远摆摆手道:“耶律将军这么心急呀!那就请便吧!本官预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假如以后有机会的话,本官将设酒款待你们这些英雄!” 耶律兴哥答应一声,便兴冲冲的奔出了大帐,大声的在外面吆喝着招呼他手下的部将,叫他们集中起来要安排出兵之事。烈火军的大营里面立即人喊马嘶,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高怀远站在大帐门前,看着一片喧闹的大营,而赵府堂微微皱眉小声对高怀远说道:“大人,可否请大人移步,小的有话想要对大人说!” 而付大全也点点头,有些忧虑的似乎也有话要对高怀远说…… 高怀远吩咐亲兵看住大帐,不得让闲杂人靠近,高怀远转身带着赵府堂和付大全又回到了帐中。 赵府堂皱皱眉头对高怀远说道:“枢相大人,大人如此将这些人放出去,会不会太放心他们了?而且大人答应他们的条件也是不是有些太……” 赵府堂的话留了半句,但是付大全却接着说了出来:“是呀,赵大人说的不错,卑职也认为大人这么宽容他们,实在是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高怀远含笑摇头道:“不!你们错了!他们其中虽然有不少人非我族类,但是按照你们所查,他们基本上各个都同蒙古鞑子有着血海深仇,我们如此善待他们,他们只要还有良知,便会对我们感恩不尽! 但是你们不要认为对待他们也可以像对待你们麾下的兵将那样,那样绝对不行!这里虽然收容了他们,但是他们并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他们这么被集中在这里,日夜操练,他们自己自觉的把自己看做了客居此地的外人! 而他们的心却都在外面,他们一心再想要找鞑子报仇,所以你们不能把他们当作普通将士来看待! 既然我们想从他们身上有所取,便要在之前有所给予!否则的话,他们会把我们的派遣当作一种任务去做,但是绝不会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办! 这才是我给他们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的原因!让他们可以获得所有抢来的东西,这样一来,他们便会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甚至会不惜性命的去干! 我要的不是一支番军,而是一支敢于为钱卖命的雇佣军,别看现在他们当鞑子是仇人,但是杀一些鞑子之后,他们的仇恨便会越来越淡,便会越来越厌倦这种复仇,到时候他们便没了动力,再想驱使他们去和鞑子拼命就难了! 所以我才会在开始便给他们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有了这种条件之后,他们便有了足够驱动他们去抢鞑子,杀鞑子的动力,不但是他们这些人,我相信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他们,两千人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两千人加入他们,成为鞑子的敌人!当这种力量越来越多的时候,鞑子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入主中原?呵呵!做梦去吧!中原乃是我们汉人的土地,他们这些蛮夷还是回他们的不毛之地过他们茹毛饮血的生活去吧!哼哼!” 赵府堂和付大全听罢之后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连连点头称是,于是不再提出新的意见了。而周昊却忽然说道:“那么大人,卑职倒是也有一问,大人如此宽容他们,放他们出去随便干,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们尾大不掉,壮大之后不听咱们的吗?” 一听周昊的这个问题,赵府堂和付大全也都立即产生了同感,于是也一起望向了高怀远…… 高怀远随即便放声大笑道:“哈哈!这个问题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如今他们可以说一无所有,但是很快他们便会有家有室,有很多家财,那么我不是在深州就说过了吗?孟子说过,有恒业者有恒心,他们的家以后会安在我们大宋境内,难道你们还担心他们放弃既有的财产,反了不成?哈哈!” 周昊一听,不觉间也有些莞尔,觉得自己担心太多余了…… 付大全立即派人回到冀州城中,用大车给烈火军拉来了几大车的箭支,而且全部都是沾过剧毒抑或是用金汤浸泡过的箭支,同时还拉来了不少的肉脯黄豆等物,交给耶律兴哥,让他们随身携带,供他们的人马路上食用。 耶律兴哥对高怀远他们一谢再谢,收下了这些东西,一夜之间收拾停当,第二天天光刚刚亮,耶律兴哥便率领烈火军在营外集合,集体向高怀远和赵府堂、付大全他们请辞。 高怀远他们纷纷走上高台,对这些即将出征的将士们勉励了一番,更是把这帮人鼓动的气冲斗牛,连连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高呼万岁,最后在耶律兴哥的率领下集体跪拜了高怀远等人,这才翻身上马,踏上了进入河北游猎的道路。 而耶律兴哥听从了高怀远的建议,将烈火军分成了四支大队,每一支大队五百余人,基本上相当于蒙古军一个千人队的实力,只要他们不傻乎乎的以少击多,和蒙古军决战,一般情况下蒙古军还真就不好抓住他们。 何况这一次付大全他们可以说不惜血本,给这帮家伙们每个人配置了两匹蒙古健马,完全使他们的机动力能达到蒙古骑兵的水平,也为他们以后进入河北一带袭扰蒙古鞑子,提供了坚实的物质保证。 这帮人也都不傻,知道宋人为他们做了很多,这个恩情便足以让他们感激不尽了,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家的就要为人家做事,这一点鬼也知道,所以这帮烈火军兵将们自然清楚自己这次要去做什么,所以一个个走的时候深怀感恩的念头,渐渐的随着他们的主将离开了这片草场。 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在早晨的阳光照耀之下,那些火红的披风却如一片烈火一般,高怀远轻声感慨道:“但愿这片烈火,能把鞑子所占之地彻底点燃!去吧!好好干吧!”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快炮火枪 最让高怀远高兴的还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出自他手绘图纸的一种火炮,也在这里铸造,那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弗朗机炮,不过现在它不叫这个名字,而是被称为快炮,而且在形制上也和弗朗机炮有相当的区别。(百度搜索倾情奉献)虽然原理还是一样,但是这种快炮却有了后世近现代后装火炮的雏形,子铳是用铜铸成的,而且子铳是从炮膛后面直接塞入炮膛,整个子铳全部被包裹在炮尾的炮膛之中,并且设计了一种简便的原始炮闩,将子铳填入炮膛之后,扳下炮闩,挡住子铳,而这个时代暂时是不可能考虑其它击发装置的,只有使用引线来击发,所以子铳的**后面有一个可插入药引的小孔,基本上有了现代后装火炮的雏形…… 这样一来便比弗朗机炮更好许多了,起码减少了火药泄露而造成的膛压降低,射程大幅度减少的缺点了,装填速度也可以得到大幅提升,高怀远看得是呲牙咧嘴,趴在一门刚刚造好的快炮上口水直流,简直是爱不释手…… “好呀!今天终于看到这家伙了!真是不错!要多造这个东西,还要多造,以后有了这家伙,即便是再碰上鞑子骑兵,就真的够他们喝一壶了!哈哈!”高怀远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兴奋,指着这种快炮对薛严吩咐道。“遵命主公!小的会加紧多造这种快炮的!不过这种快炮铸造繁复,耗工时很多,精度要求也非常高,造的比较慢,眼下数量不多!”薛严赶紧一边接令,一边对高怀远解释…… “现如今已经造了多少了?”高怀远接着问道。 “总共只有九十来门,去年最早铸造的一批质量不行,都回炉再造了!堪用的只有九十门左右!”薛严赶紧回答。 “嗯!是少了点!不过这不成问题,以后多造一些就熟练了!先把库中的这九十门调一半出来,给秦凤路的黄小子送过去,尽快成军,剩下的给海州水师十门,让他们装备给水师的随船步军使用,其余的给付大全送去,只装备步军,随军野战使用,这东西比神威大炮更好用,装填快呀!”高怀远立即吩咐道。“是!明天小的便安排调运的事情,尽快送到他们手中!”薛严立即点头答应。 薛严也很是兴奋,脸膛变得通红,当初他为贼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还会有今天,他经常会想起当初被高怀远收服的那件事,一想起来就感叹不已,为自己当初明智的选择暗中自得…… 巡视过了这一间铸炮工场之后,高怀远想要去仓库看看库存多少火炮,但是薛严忽然对高怀远说道:“主公,城南还有两座工场,不妨也去看看吧!当初大人交给小的们的那种火铳,时下也已经铸成了,也正在加班加点的赶造之中!” “哦?好呀!去看看去!”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兴冲冲的跟着薛严赶往另外的工场参观。一踏入工场,高怀远便被这里热闹的气氛感染,上百名工匠井然有序的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着,即便是他这样的高官过来,也没人抬头看他,一直还是低头紧张忙碌的干活,高怀远也不以为意,不让薛严打搅这些工匠,而是径自走到最后面的工序,在成排的架子上拿起一根铁管仔细观看。 “重量是可以了,做工还是要更精一些,这些火铳每一根装配好之后,都要足量装药,试射几次,检查会不会有问题,万不可让次品进入军中!”高怀远放下了这根铁管之后对薛严交代道…… 薛严赶紧记下点头答应,这种新型火铳是近来薛严他们鼓捣出来的东西,口径已经降低到了二十毫米左右,重量也减轻到了四公斤,长度大概在一二米左右,加上木托之后长度大概在一米五左右,是一种标准的燧发枪,击发装置就是利用当初高怀远最早鼓捣出来的那一支手铳改进而成的,以前军中只是少量试用了一点火铳,主要是因为铸造技术不成熟,使用麻烦而且笨拙,发射效率不高,瞎火也多,所以高怀远不急着大量装备,而是让这些工匠们不断的摸索改进工艺,现如今基本上技术已经开始成熟,高怀远这才准许他们大批制造,准备以后装备步军使用,不过现在来看,这东西想要大批使用在战争之中,恐怕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了!而且毕竟这玩意儿的造价和制造数量远不足支撑宋军大批量装备,现在继续生产,一是可以多培养一些技工,另外也可以作为储备,用至关键的时候…… 既然火炮已经战场上显威了,以后高怀远打算让步军也开始小批量装备这种东西,在关键的时候,给敌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蒙古鞑子?狗屁,早晚把他们打回原始社会去!高怀远坏坏的想着! 最后高怀远拿了一把装配好的成品,在手中掂量了掂量,指着枪口的地方说道:“在这个地方,你们想办法加装上一把长匕首,刀刃长度一尺左右,要尖锐锋利一些,平时可以取下来让兵卒随身携带防身,战时一旦来不及装填,便可以立即把匕首装在枪口上,这样便成了一支短矛,让兵卒也可以拿着刺杀敌军,这样会让火铳手的战斗力更强许多,也让他们多了一层保障!” 薛严闻听之后连声称妙,赶紧叫过跟着他的那个叫甘小二的手下过来,把高怀远的意思又对他说了一遍,这个甘小二平时在工场里面当监工,也是最早一批高怀远从军前偷回去的工匠之一,精于铸造和打制兵器,现在负责几个工场的技术工作,听罢了高怀远的要求之后,他立即拍胸脯保证道:“请大人放心,这件事交给小的办好了!一定尽快给这些火铳配上大人要求的长匕!不会让弟兄们用的时候吃亏!” 高怀远这才和薛严等人到了莱芜铁冶的总库之中,打开库房大门之后,高怀远立即被吓了一跳,只见库房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置了两排组装好的火炮,数量之多让他都为之吃惊,粗看一眼仅仅这一个大库房里面便放置了起码百门中口径神威大炮,这还没看另外几个大库房的情况呢! “乖乖!这么多呀!薛严,到底现在莱芜存放了多少这样的神威大炮?”高怀远禁不住对薛严问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八章 捷报频传1 “启禀大人!莱芜库房里面现存中型神威大炮一百四十门,轻型神威炮二百门,主要是因为这一年来,改用铁范铸炮之后,产量激增而至,而这些炮不归属官府,而且主公没有下令调用之前,便暂时存放在这里了!不过这些铁炮都用上好的鲸油封存了,随时都可以调用!”薛严一脸自豪的对高怀远答道。(百度搜索3ghx)高怀远直吧嗒嘴道:“这么多呀!这段时间我没有太留意这件事,还以为这儿没多少呢!眼下看来,数量还真是不少!不错不错!这次我回去,你们给我调一样调二十门随我一起回去,给镇江军配发一些! 至于钱款方面,先欠着吧,现在咱们也不缺钱!改日你们直接找赵范要钱吧,赵范会向户部调用的!” 高怀远直到这里,才算是结束了京东之行,至于海州和密州,他也不去看了,那里的水师有高怀亮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具体的操作,早在他们两个为父守制的时候,便已经在大冶县谈好了,高怀远现在对这个二哥已经完全信任了,加上还有刘成义在京东监控,所以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当他带着四十门神威炮途径镇江的时候,直接将这些神威炮还有十名从京东调来的炮兵教头交给了罗卓,可把罗卓给高兴傻了,连连称谢之后,便赶紧安排抽选军中得力兵将,来组建镇江军炮军。 这一趟京东之行,让高怀远也彻底放心了下来,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最初设想的目的,眼下只等机会成熟,他便可以挥师北上了…… 绍定四年对于南宋来说,是一个难得平静的一年,在京师这班能臣的治下,各种整饬吏治的措施不断下发地方,南宋吏治方面呈现出了百年以来难得的清明盛况。 虽然一些地方的贪官污吏期间采取了抵制的态度,甚至是**一些恶匪企图闹事,但是兵权现在可是在高怀远手中牢牢攥着,这些星星点点的闹事,根本不足一提,老百姓有吃有喝有的住,自然没多少人瞎起哄,所以即便是遇上有些地方的贪官试图武力抗拒朝廷对他们的惩治,最终枢密院一纸军令,周边的驻军立即便将这样的谋叛给迅速的剿灭,甚至有些时候贪官还没有准备好,便被监察御史抑或军统司提前发现,直接便将他们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而高怀远这两年和真德秀这帮文臣合作方面也逐渐的磨合出来了,高怀远尽量不干涉民务,而真德秀他们这些文臣也尽可能的不干涉军务,并且配合高怀远加强军备,双方合作还算是不错,即便是有些小的摩擦,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高怀远能做出让步,便作出让步,所以真德秀他们这些文臣也没什么好挑高怀远毛病的…… 何况他们也看到高怀远是个知人善用之人,行事作风也不嚣张,在他们这些文臣面前,特别是像真德秀、洪咨夔、魏了翁这样的人面前,谦恭有礼,总是持学生之礼,对他们礼遇有加,这让他们这些人也就心理平衡了许多,武将地位虽然得到大幅提升,但是高怀远也没让武将骑着文官们欺负,只是要求两方平起平坐就可以了。一些文官还是有些老习惯,看不起武官,时不时的会在一些场合出言讥讽武官们粗鄙,为此倒是闹了不少事,武将受到高怀远的约束,一般情况下是不去招惹文官的,但是一旦文官出言不逊,主动挑衅的话,武将们也真不客气,上前拉住胸襟便用老拳解决问题…… 文官自然只有挨打的份,找人告状吧,真德秀他们也保不了他们,告到高怀远哪儿吧,只要高怀远问清楚事情原由,只要不是武将主动找事的话,他都只会让打人一方赔给苦主几吊汤药钱,便把苦主给打发了,为此还有几个文官受不了这种气,回家上吊喝药了,但是在高怀远的打压下,他们也没掀起太大的浪花。 所以文官们渐渐的认识到现在不同于以前了,他们可以想怎么欺负武将就怎么欺负武将的时候过去了,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们也不是好汉,所以逐渐的朝野之中文武官员相处的也就融洽了起来,职权划分清楚之后各忙各的,有事就找高怀远仲裁,该谁负责谁就去负责…… 不过高怀远开始的时候也郁闷的够呛,每天他都要抽出相当的时间来处理这些官司,批复意见就让他累的手脖子酸,比掂刀上阵砍人还累,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这活儿他也不能交给别人干…… 好歹时间长了之后,这样的官司也就少了许多,让高怀远终于渐渐的可以解放出来了,后来他看到纪先成又有些清闲了,便直接把这活儿丢给了纪先成处理,把纪先成气了个够呛。 而高怀远自己在绍定四年的下半年从京东返回临安之后,则基本上还算是清闲,每天都在关注着国内和北方各种局势的变化,贾奇也忠实的完成着他交付的庞杂的情报任务,将各种收集来的重要信息汇总分析之后,呈交给高怀远参考…… 在高怀远离开四川返京之后,吐蕃归宋的事情在赵葵、周从安和萨班的推动下稳步的发展着,先期是靠近宋境的一些势力迅速归附,接着是远离宋境的一些吐蕃势力看到木已成舟,于是也接受了宋朝的条件,递交了顺表。 只有两个靠近西夏的势力不答应萨班的劝服,一力坚持不归顺宋朝,并且还想方设法的纠集力量,打算武力抗拒这件事的推进。 岳琨终于在和萨班商议好之后,得到了萨班的首肯,派出何进为主将,率领了一万宋军进入到了吐蕃,对这两个势力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讨伐,而这一次出征,萨班还派出了手下的金使随同宋军一起出征,周从安也再一次随军入藏,沿途以吐蕃宣抚使的名分,要求沿途已经递交顺表的吐蕃势力为宋军让道,并且提供给养,同时还要求他们派出麾下的藏兵一起随军讨伐“叛逆”,以此来检验一下这些已经递交顺表的吐蕃诸部的诚意。 而这些吐蕃人也看出来宋朝这次出兵的含义了,他们生怕再次遭到宋军**的讨伐,于是纷纷按照要求,该出粮的出粮,该出兵的出兵,跟着宋军一起参加了这次讨伐战。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捷报频传2 而周从安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是,只要他们帮着宋军打下这两个不听吩咐的吐蕃势力之后,这两块地方还有他们的人,都分给帮助宋军的这些势力,于是威逼利诱之下,沿途裹胁了两万藏兵,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横扫了这两个不肯投顺南宋的吐蕃势力。(3g华夏倾情奉献)虽然这两个势力得知宋军来伐的消息之后,迅速的赶往凉州向驻守凉州的蒙古人求援,但是窝阔台眼下主要精力却放在了金国那里,无暇分身来帮着这两个亲蒙的吐蕃势力,结果等他想要插手这件事的时候,这两个吐蕃势力也已经在宋藏联军的猛攻下土崩瓦解掉了…… 就此西藏地区的各个尚未拿定主意的吐蕃人一看宋朝这种做法,再也不对蒙古人抱有幻想了,一年之内,纷纷派出使节带着顺表赶到了利州,向宋朝递交了他们的顺表,自此持续了将近两年的吐蕃的问题,基本上算是得以了圆满的解决。 而这一次发兵吐蕃何进也立下了一件大功,那就是他在讨灭了这两个吐蕃势力之后,派人联络了黄严,两方一起发兵,在绍定四年九月间突然间攻入了原来西夏辖地,而眼下归于蒙古人的甘肃重镇西宁州,占领了这里,抢占住了一个守御吐蕃的北大门…… 此举也断绝了一些吐蕃人的幻想,切断了吐蕃和蒙古人的联络,彻底震慑住了吐蕃人。而窝阔台得知此消息的时候,立即派人赶往西宁州,并且调集凉州一部人马,试图夺回西宁州,但是他们准备不充分,而且兵力很有限,和何进麾下的宋军交手几次之后,没讨得多少便宜,便只得退回了凉州,据守凉州和西宁州形成了对峙的形势…… 而这个时候因为吐蕃和秦凤路也都是刚刚收复不久,一切还会彻底稳定住,所以到此宋军也暂时结束了此次作战。 高怀远看罢了奏报之后,直接批复道:“何进有功,晋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权知西宁州安抚使,麾下宋军随其驻防西宁州!” 就此何进成为了把守吐蕃北方大门的守将,同时也成为震慑吐蕃人的一支重要力量,而何进在攻占了西宁州之后,立即率领军民修缮城池,开挖沟壕,加强了这里的守备力量,而岳琨还特令四川军器司为西宁州运送去了由四川新铸成的二十门中型神威大炮和三门大口径神威大炮,以增强西宁州的防御力量…… 同时在高怀远返回京师的这段时间里,京东付大全也给枢密院送来了奏捷快报,告知枢密院和高怀远烈火军自从进入河北之后,兵分四路接连袭击了多处蒙古人的营地,斩杀蒙古兵过千,同时抢回了不少的奴隶和贵重财物,而耶律兴哥甚至孤军深入,偷袭了保州的蒙古军一个重要的驿所,杀死了一个蒙古千夫长,还焚毁了蒙古军大批的军粮。高怀远当即便伏案大笑了起来:“耶律兴哥果真乃是猛将也!不负本官给他的重托呀!” 经过商议之后,耶律兴哥被授予正九品拱卫大夫,勋骁骑尉之职,其下兵将也同时各有封赏,派人立即送至京东,由付大全转授于耶律兴哥,鼓励耶律兴哥的烈火军继续这么干下去,总之是不能让蒙古人消停了。 这件事对于金国人来说,也很高兴,在完颜守绪看来,高怀远履行了当初对他们金国的承诺,出兵牵制了蒙古军对金国的进攻,甚至还派出使臣,在绍定四年十一月底的时候,再一次出使南宋,到临安城对高怀远表示了谢意…… 高怀远自然是受之无愧,还赏了金国使臣一些礼品,又和金使聊了半天,详细了解了金国和蒙古军的战况。从这个金使的口中,高怀远还确认了他所获的情报的真实性,这一年多来,金国在得到了宋国输入给他们的粮食还有器甲之后,战局上开始扭转了一些颓势,和蒙古军打了个旗鼓相当,使蒙古军未能再进入到河南境内,将其阻在了潼关以西和黄河以北,两军彻底陷入了胶着状态…… 高还远送走了金使之后,召集枢密院的部下们还有像真德秀等朝臣一起讨论了有关金国的事情,并且将一份他获取的情报交给了真德秀、洪咨夔、华岳、方书达、刘大勇等人参阅。 “金国眼下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从这份请报上来看,金国已经财力接近耗尽了!他们虽然顶住了蒙古大军的进攻,但是这样的战事对他们来说,却无法获得任何战争红利!他们只是投入没有产出,不似蒙古人屡战屡胜,每次都能获取众多战争红利! 时下金主完颜守绪为了筹措更多的钱财,来向我朝购置粮食还有器甲,已经开始抄没一些权贵的家了,更是在河南各地派驻太监,专门负责搜刮钱财以资军用,他们可以说是连地皮都在刮取,把钱财送到我朝这边! 完全可以说完颜守绪这是在饮鸩止渴,现如今金国地方许多人都因为此事对金主怨声载道了! 临近京西的邓州、唐州等地已经开始有金国贵族私底下联络孟珙,想要投顺我朝,本官看来,这只是一个开端!以后将会有大批金人将也会效仿他们,投靠我们! 现在离本官当初给金国定下的最后期限还有半年多时间,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动手了!” 高怀远在众人看过了这份情报之后,又简要的说了一遍,并且乐观的估计了一番形势…… 大堂上的诸人看罢这份情报,又听完了高怀远的这番话之后,也都颇为欣慰,觉得高怀远这样的乐观估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那么枢相大人打算如何对待这些试图投顺我朝的金人呢?”洪咨夔还是首先发言,对高怀远问道…… “自然是来者不拒了!现在跑过来一个,到时候咱们就少一个敌人!这是好事呀!”高怀远笑答道。 “那么这样做,金国那边会如何反应呢?”洪咨夔还是有些用以前的老观念考虑问题,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次高怀远还没有回答,华岳等武将倒是先笑了起来,华岳对洪咨夔抱拳答道:“洪大人,下官以为,这不是我们现在考虑的问题了! 想想高大人这些年来先收京东,又复秦凤,金国又能拿我朝如何呢?现在已非当年,金国可是仰我朝鼻息过活的,他们又能拿我朝如何呢?呵呵!” 洪咨夔一听,老脸微微一红,颇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内心里,还是很有点高兴的,毕竟嘛,宋朝积弱百年了,一直都在被人家欺负,现在猛然间可以欺负别人了,倒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时常还是忍不住用老观念考虑问题,看来他们这些文臣的思维方式确实是需要变一下了! 不过洪咨夔觉得眼下可以挺直腰杆,大声对人说话的感觉还真不错,假如没有高怀远这么多年来励精图治,为南宋打造出无数强军的话,恐怕他们现在也没机会这么扬眉吐气。 想到这一点之后,他们这些个品性稍微正直一些的文官对高怀远心中的那层怨言也又少了许多。 (快过年了!爆发一下!晚上再更一章!也算是给大家提前拜年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章 余太医 赵昀近期变得越来越暴虐了起来,对于宫中的黄门、宫女甚至是嫔妃动辄打骂,已经死在他手中了好几个人了。(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大家伙也都看出来,赵昀已经不是当权者了,所以对于他也没以前那么恭敬了,赵昀越是暴虐,大家就越是疏离他,恭敬变成了惧怕,只要有一点可能,大家伙都躲赵昀的远远的,根本没人搭理他。 赵昀便越感到孤独,越孤独就越暴虐,这一日他心情很是不好,已经到了年末了,可是朝中却没几个文武官员想起他这个皇帝,现如今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他才是这个大宋朝的皇帝陛下,居然连个问安的人都没几个,整天和他打交道最多的却只剩下了几个经常入宫给他抑或是嫔妃们看病的太医了,这让赵昀极其不痛快。 他这一天看了一眼一个小黄门为他送来的一份民报,一看上面又是对高怀远的歌功颂德,当即便大怒了起来,抓起茶碗便砸向了那个给他送来民报的小黄门…… 小黄门很机灵,脑袋一偏居然躲过了赵昀丢来的这个茶碗,赵昀一看更是大怒了,在他看来,小黄门躲闪就是大不敬,他是天子,他应该要谁死,谁就不得不死,放在以前的话,他不高兴拿东西砸人,底下的人根本不敢躲,现在连这个小黄门都敢躲闪,他非常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奴才!连你也敢不把朕放在眼里,看我今天不杀了你!”赵昀也不知道哪儿升起的一股泻火,飞身奔到墙边,从墙上抢来了一把佩剑,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便杀奔向了那个小黄门。 小黄门这下被吓坏了,吓得屁滚尿流的掉头便逃,赵昀提溜着宝剑便在后面猛追,非要砍死这个在他看来对他不敬的小黄门。 照理说赵昀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从小他便有些懦弱,做事也相当沉稳,但是现在他彻底性情大变,这一切可以说都是高怀远逼宫架空他所致。这也难怪,一个人假如从来没有拥有过一样东西的话,他可能还不会觉得权利这种东西是多么美好的东西,但是一旦让他拥有过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后,你再夺去他的权利的话,那么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无疑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这种事情别说是放在堂堂一个皇帝身上了,即便是后世一个小科长退休之后,也很难立即适应这种人走茶凉的感觉,轻则闹一场病,就此衰了下去,重则保不准就咯屁了。 而赵昀恰恰就是这种心理无法很好平衡的人,这也可能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系,他从小就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皇室偏支,头顶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光环,却比起一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也不如,跟普通平民基本上差不多,潜意识之中赵昀便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为此他读书也很刻苦,希望能通过读书取士,获取一个受人尊敬的地位…… 后来他一步步的走上了一国的最高峰,终于可以俯视天下芸芸众生了,可是史弥远先掌着大权,接着干趴下史弥远没多长时间,便又来了个高怀远。 现在的赵昀可不想着当初他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是靠谁给他拼回来的,现在他就觉得是高怀远对不起他,是高怀远抢了他的皇权,高怀远是天底下最大的奸佞,可是他又拿高怀远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他只能把怒气朝他能撒的人身上撒了,什么狗屁隐忍,对待史弥远他可以隐忍,毕竟史老贼已经七十多岁了,活不了多久,耗死史弥远之后皇权自然会回到他手中,何况当初他还有郑清之和高怀远这帮人给他暗中撑腰,他总是能看到一点希望,但是他高怀远还年轻着呢,即便是耗,他赵昀也不见得能在有生之年把高怀远耗死,何况现在他身边除了宫里面这些小黄门和宫女可以供他驱策之外,朝外以前效忠于他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高怀远赶回家种地去了,他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赵昀再也没有了以前对待史弥远的那种耐心了…… 赵昀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这火没处撒,盯紧了前面奔逃的那个小黄门,掂着宝剑非要赶上去砍死那个小黄门不可。小黄门慌不择路的朝着前面跑,一边跑还一边哀号求饶,赵昀一边追,一边吆喝让沿途的黄门抓住这个冒犯他的小黄门,可惜的是这段时间他把所有皇宫的黄门都得罪清了,这些太监们都不待见赵昀,又同情自己同僚的遭遇,压根没人去帮着赵昀拦住那个小黄门,一个二个躲得远远的。 这更是把赵昀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发了狠的要追上那个小黄门,可惜的是他平日里在后宫宣*无度,这两年又不运动了,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累的气喘吁吁的也赶不上那个玩命奔逃的小黄门,一直撵到前殿也没能追上,自己倒是差点累岔了气…… 这个时候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赵昀和那个小黄门的面前,小黄门一看便大叫道:“余太医救我!皇上要杀奴才!” 来者原来不是旁人,正是太医署的太医余天锡,余天锡今日正好入宫,给赵昀送进补的药,刚好撞上了这一幕,先是吓了一跳,接着便立即明白了眼前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让开了那个小黄门,跪倒在地拦住了赵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医余天锡参见圣上!” 赵昀这会儿也真没力气再追了,当啷一声丢了宝剑,累的双手扶住膝盖,大口的喘息着,只觉得似乎有些要岔气了一般,只想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气。 对于这个余天锡,赵昀还是满意的,这段时间没人拿他这个皇帝当干粮,倒是这个余天锡经常会奉召来宫中为他诊病,还给他炼制了进补的丹药让他服用,每次服用过这种丹药之后,赵昀便会觉得精神抖擞,某些能力也变得更强一些,使他可以在后宫的女人身上再找回一点自尊,所以对余天锡,他倒还是有些感激…… 当看到余天锡又来宫里面的时候,赵昀也没力气去追砍那个笑黄门了,任由那个小黄门撒丫子跑了个没影。“余爱卿,免礼平身,原来是你来了!今日的药可是已经送来了吗?”赵昀喘息了半天才对余天锡说道。 “送来了!这是这几天的药,但是陛下还是要注意龙体才是,这些药虽然有助陛下,但是吃多了会成瘾,还是少吃为好!”余天锡把一个小药瓶奉给了赵昀。 赵昀接过去之后摆摆手道:“余爱卿辛苦了,朕会注意的!”在余天锡面前,他似乎又找回了一点做皇帝的尊严…… 余天锡看看左右这会儿黄门和宫女都跑了个干净,忽然间对赵昀说道:“陛下!这高怀远身为臣子,却祸乱朝纲,实在是太过分了!虽然天下人都怕他,但是微臣不才,却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 赵昀忽然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看了两眼,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赶紧答道:“这种事情余爱卿还是少提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余天锡看着赵昀仿佛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听到高怀远的名字,便如此紧张,于是愤然道:“陛下您才是当今天子,那高怀远祸乱朝纲,其实朝中不少人早就看不惯了,只是眼下暂时还奈何不得他,微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但是也乃是身受皇恩之人,微臣不才,愿意暗中代陛下在朝野斡旋,定能征得许多人的支持,只要圣上愿意重掌朝纲,微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愿意为国诛除此奸佞之臣,还我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赵昀心里面忽然有些感动,到底还是有人同情他这个皇帝呀!他立即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左右看看确实没人,这才微微点头紧张而且小声说道:“朕何时不想重掌朝纲呀!只是眼下那奸佞势大,你一个小小的太医,又如何能对付了他们呢?” 余天锡也四下扭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他和赵昀的谈话之后,这才说道:“虽然微臣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但是微臣也自有办法为国诛除这个奸佞之臣!只是微臣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找到何时的机会向陛下表白心意罢了!只要陛下答应,微臣便有办法对付那厮!只是眼下还需陛下在宫中隐忍一段时间,险要保重身体才行,待到微臣想出好办法,并且遇到机会的时候,自然会重保陛下重掌大宝的!” 赵昀被感激的一塌糊涂,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听到这样的忠臣为他说话了,可是他也知道,单凭余天锡这样的太医,想要扳倒高怀远,那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一时间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高怀远毕竟和他有约,让他老实在宫中呆着,便不会夺了他这个皇上的名号,假如一旦余天锡有失的话,那么他即便是想继续留在这个皇宫,当寄名的皇帝恐怕也不成了! 所以一时间赵昀倒是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得有些怀疑的对余天锡问道:“那么余爱卿你到底有何办法,能为朕除去这个奸佞之臣呢?” 余天锡立即凑过去小声的对赵昀说道:“微臣早已经想好了,只是时机未到罢了,现在只需陛下给微臣一个圣诏,剩下的事情微臣便自有办法去办! 我可以如此这般……” 赵昀一边听一边朝四周紧张的观望,生怕突然有人出现,把他们的话给听去了,但是他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脸上不由得开始露出了喜色…… “如此甚好!不过余爱卿你也要加小心才行,那厮在京师之中时下遍布眼线,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被他知晓,到时候反倒误了余爱卿你们的性命!切记莫要张扬才是!你要的东西明日过来跟朕取便是!万不可大意呀!”赵昀听罢了余天锡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又喜又忧,不放心的对余天锡一再嘱咐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知道厉害!绝对万无一失!”余天锡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两个人刚刚说完,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于是余天锡立即跪下拜辞道:“微臣告退!” 这个时候正好安杰听闻宫中赵昀又在闹事,赶过来劝解赵昀,刚好看到赵昀挥手道:“平身!余爱卿,朕这几天一直胸闷气短,很是不舒服,明日你再来为朕把把脉吧!” 余天锡立即点头道:“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安杰看了看转身离去的余天锡,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余天锡和赵昀走的很近,平时便多留意了一些余天锡,但是也没有发现余天锡除了给赵昀送药之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安杰却并不待见这个家伙,总觉得这个余天锡有些阴沉沉的感觉,看着余天锡离开之后,安杰扭头过来对赵昀参谒道:“微臣参见陛下!微臣听闻陛下又雷霆震怒,不知又是为了何事呢?” 赵昀带着怨毒的眼神看了安杰一眼,虽然以前他曾经非常信任安杰,但是现在安杰在他的眼中无疑已经成了仇人,因为安杰是高怀远的人,在宫中其实就是负责看管他这个皇帝的一条狗罢了,两个人现在关系非常紧张,只是赵昀还不敢拿安杰怎么样罢了! “都已经过去了,刚才那个黄门对朕无礼,朕才会生气,现在已经好了!朕不再同他计较便是了,这里没事了,你还是忙你的去吧!”赵昀扭头去地上捡了他的宝剑,转身便朝后宫走去。 安杰看了看这里确实也没闹出什么大事,于是看着赵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去内侍监交代了一声,把那个今日被赵昀追砍的小黄门调出了后宫,省的一不小心又被脾气暴虐的赵昀找机会砍了,他也很同情这些太监们,自从高怀远夺权之后,这些太监们便没了好日子过,所以安杰只要能帮这些黄门一点,便尽量的照顾他们一些。 (今天第三章到!而且是四千字大章!大家查收吧!怎么?不给咱打赏个红包吗?也算是给俺拜年了!嘿嘿!)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万事俱备 一晃眼的时间,便又是一年过去了,绍定四年也可谓是宋朝大丰收的一年,秦凤路在陈靴和黄严的通力合作之下,局面彻底安定了下来,亲金势力基本上被打压的没影了,而且在黄严和陈靴的主持下,他们调用大批民壮,修缮了秦凤路北部的诸州县城,加强了这些临近蒙古的城池的防御。(3ghx)而且黄严这两年多时间,大力在凤翔路一带招募兵马,操练新军,使得凤翔路驻屯大军兵力提高到了近五万人,这五万兵马除去镇守诸州县城的兵力之外,还剩下两万五千精锐,被黄严陈驻在庆阳府一带。 这些兵将之中除了作为主体的宋人之外,还吸纳了不少从西夏那边逃入秦凤路的不少党项人和汉人,同时也吸纳了秦凤路本地的不少精壮之士,而这一带民风本来就很是彪悍,加上他们其中不少人都被蒙古**害过,其中西夏人更是深受其害,跟蒙古人有着血海深仇,被黄严编入军中之后,操练甚为刻苦,加上宋军时下军纪森严,勤练之下军力甚盛,还有就是黄严所部现如今手下有李若虎、费文龙等这样的猛将,其秦凤军绝对可以称作是一支悍军…… 为了加强黄严所部的实力,高怀远还在刚刚收复秦凤路之初,便在凤翔府组建了秦凤路军器司,建立起了一个供应秦凤路的大型兵工厂,源源不断的为黄严的兵将提供各种新式装备,使之装备质量再一次得以提升……但是可供野战使用的轻中型神威大炮,便给黄严所部装备了近三百门,各种火铳数量达到千支左右,这些新锐的兵器皆被集中装备到了黄严的中军,使其形成了一支以火器为主战兵器的近现代化的军队,攻击能力极强,而其余兵马也都大多换上了新式的陷阵甲,刀枪弓弩齐备,而且质量上远超以前宋军装备许多,做好了一切北伐的准备。 而且通过这两年来不断的输送,大批粮秣也被调至了秦凤路储备在了庆阳府和平凉府一带,随时都可以供大军调用。 同时岳琨也和赵葵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吐蕃地区,从吐蕃获取了不少的马匹,而且西藏自古也产良马,在吐蕃归宋之后,马匹大批开始输入宋军,使得四川和秦凤路两路大军的战马问题得到了根本的解决,加上秦凤路本来也有养马的习惯,还从西夏那边流入不少的河套马,以至于两军单单是骑兵,现在就足有两万余人,战马不下五万匹之多,彻底解决了宋军缺马,缺乏骑兵的问题,使宋军在拥有强大的步军的同时,还拥有了相当可观的机动作战能力…… 而且岳琨在四川也没闲着,招募了一批吐蕃人入军,称作番军,这些人都是骑马的好手,稍加训练便是一支难得的好骑兵,而岳琨练兵水平也绝对不低,他本来就广读各种兵书,控军能力很强,加上又吸纳了高怀远带兵的经验,川军现在也不容小觑,还有四川本来就生产铜铁,利州军器司所产器甲以及火炮质量相当不错,堪称是宋军之中的精品,而吐蕃人组成的番军则装备的是吐蕃特有的瘤子甲,这些瘤子甲是吐蕃工匠用冷锻方法打造出来的甲胄,防御力也很是强悍,箭头射中之后,经常无法洞穿,还会立即折损,所以四川的利州军的装备质量也相当不错。岳琨已经开始逐渐将操练成军的兵马移师到西宁州一带屯驻,这一支兵马以后将会成为攻入河套地区的主力…… 而孟珙所在的京西路现在兵力达到九万人之多,分别屯驻在襄阳、鄂州、江州、建康以及江陵等地,在京西还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忠顺军,乃是孟珙设在江北的一支重要的突击力量,忠顺军虽然这些年已经归于驻屯军,但是他们却还是保持了忠顺军的军名,由当初黄严的弟弟黄旭执掌,这家伙比起他哥哥黄严,也毫不逊色,好战而且敢战,治军相当严厉,使之忠顺军在黄严走后,兵力减少的情况下,战斗力却并未发生衰退。 至于装备方面不用说,京西乃是高怀远起家之地,何况也是最早开始军事改革的地方,军队的战斗力有孟珙、李孝天这样的人在,想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堪称是宋军的中坚之一,而且也是作战经验非常丰富的一军…… 京东军就更不用说了,赵府堂在那里,高怀远自不用去为他担心,赵府堂乃是殿前司嫡系出来的人,是高怀远第一批在殿前司培养出来的悍将,这厮自然把高怀远控军的办法都用在了京东军上,经过整编和近期的扩编之后,麾下兵马不下五万,加上飞虎军付大全和周俊以及镇江的罗卓三军,京东兵力整体上处于十万人左右。装备质量方面不发愁,有莱芜铁冶撑在哪儿,他们想装备差也难,所以这里高怀远也不必担心了…… 最后就是京畿军,这里是殿前司和步军司两军共同组成,兵力这些年随着不断的调出,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是也维持在九万人,统驭京畿军的乃是刘大勇,这厮敢战好战不说,也算是科班出身,手下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华岳培养出来的不少武学生,便落在京畿军中,所以京畿军的军官素质方面,要超出其它几军不少,高怀远本来也把京畿军当成了宋军的总预备队,随时可以支援京东和京西两个方面。 要说京畿军的装备质量,那就更不用提了,军器监就在京师,以前老底就雄厚,加上这些年军器监总管刘大勇在,什么便宜都让他们先占去了,就连火炮他们也装备的不比京东少到哪儿去,更别说器甲方面了,只是京畿军有一个问题存在,他们的骑兵数量现在落于其它四大战区的后面,好马其它四处大军都不肯给他们,自己留着用了,所以让京畿军的骑兵数量比起其它四大战区寒酸了不少,现在只有骑兵五千人,不过精锐程度也不容小觑…… 反正他们还有庆元府水师在,同时还有水路运输的方便,以前内河战船也不少,加上这两年新添置的战船,京畿军的机动能力也不成问题。 高怀远趴在桌子上合计着几大战区的兵力以及战斗力,统计完之后丢下炭笔乐了起来…… “嘿嘿!四十万只多不少!基本上够用了!这还不包括辅兵的数量,要是算上各地随时可以动用的辅兵的话,单是辅兵便还有三十万,七十万大军号称百万雄师过大江,怕他们个鸟呀!哈哈!”高怀远一脸的得意对坐在下面的华岳等人说道。 “这全乃大人这些年来的努力所致!放眼天下谁还敢于我朝争锋?”华岳心情也非常好,忍不住捧了高怀远一把。 “少吹捧我!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拆了我也没这么大本事!这还是全靠你们这些人的努力呀!同时咱们也不能忘了真大人、魏大人他们这些人,没他们替咱们操持家务,单单是养这么多兵马,咱们就全要饿死了!呵呵!以武复国、以文治国,缺一不可呀!”高怀远自谦了一下之后,也没忘了表扬一下像真德秀那样的文臣…… 华岳翻看着他手头上的一些折子,摸着下巴的美髯,将一份孟珙那边呈报的折子递给了高怀远道:“看来金国要乱了!完颜守绪能刮的钱眼下看来都刮光了,他们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支撑金国了!孟珙那边递上来新奏报了,大人看看这份孟大人呈交来的奏疏吧!” 高怀远伸手接过去看了一番,笑道:“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金国迟早是要到这一步的!看来不用等到八月了,情况如果还这样发展的话,五月我们便可以开始干了! 金国现在正是春荒季节,我们赶在麦收的时候出兵,正好还可以减少一些对粮秣的需求,要不然光是养活河南的那些汉民,恐怕就不是几十万石粮食能解决的!让河南的老百姓收完这季粮食之后,咱们再动手不迟!” 原来孟珙呈报的这份奏报是说的金国那边的局势,经过一年多完颜守绪的搜刮之后,金国虽然看似有些朝着好的方向转变,抵住了蒙古军连番的进攻,但是国力已经彻底耗空了,而金国有钱人也快被一并搜刮一空,有些人眼看没法撑下去了,便开始暗中联络南宋,要求投降南宋,完颜守绪彻底把金国的贵族也给得罪光了。 从年后二月开始金国那边便拿不出什么钱来找宋朝买粮食器甲了,三大榷市开始转淡下来,金国近期派出使臣又来临安,找高怀远求南宋能赊欠一百万石粮食和十万套器甲帮助他们度过这一段时间的春荒,但是被高怀远立即一口回绝,没钱免谈,赊欠这样的生意是绝对不做的。 高怀远说罢之后,从自己案头抽出一份情报递给华岳道:“你再看看军统司递交来的情报吧!”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最后通牒 华岳伸手接过去之后,低头看了一番,皱眉道:“如此看来,恐怕等不到五月了!金主那边手下的权贵人心离散,一旦要是他们废掉金主,投顺了蒙古鞑子的话,那么咱们岂不是就白忙活了吗?中原一旦被蒙古大军踏过,便会立即变成一片赤地,我们即便是抢回来,以后相当长时间也恐怕难以恢复呀! 卑职不同意五月之后出兵,卑职以为,还是现在便开始准备,四月初便开始发兵更好一些,虽然对于粮秣需求大一点,但是我们现在金国周边各处囤积的粮秣,也足够支持大军的行动了,至于赈济金国的百姓,可以少用一些,施粥不让他们饿死便足矣,待到稳住局势之后,再调集更多粮食入河南赈济百姓,也为时不迟!” 高怀远递给华岳的这份情报,乃是贾奇私底下通过他铺设的情报系统获取的有关金国的一些情报,从隐身于金国境内的细作探查的消息看,金国许多权贵对于完颜守绪这么搜刮他们的家财,早已心存不满了,金国现在暗流涌动,一切权贵正在酝酿着废掉完颜守绪,然后换一个皇帝,投降蒙古人拉倒,起码也能从蒙古人手中换取一些资本,省的这么下去,先被完颜守绪给刮清了。(3ghx)这份情报眼下还不是很准确,具体这些金国权贵想要在什么时候发动宫变,细作还未能探查出来,但是有人要做反这件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高怀远和华岳都相信这一点…… 至于在何时出兵的事情上,华岳和高怀远有所分歧。“嗯!华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要尽可能的稳妥一些!金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想给他们这次来的金使一封信,劝一下金主还是归顺我朝,能和平解决金国还是和平解决金国比较好,一旦不成的话,我们再发兵不迟!” 高怀远接着说道,他还是在期望能和平解决金国,尽量减少因为战火对中原之地的破坏,中原已经是残破不堪了,如果他们再动兵攻打金国的话,那么中原便会立即陷入战火之中,占领这里没问题,恢复起来就不容易了! 何况他还想把兵力主要用在对蒙古人的作战上,这一战一开,便把蒙古人直接打回关外去,彻底解决燕云十九州归属问题,也为以后巩固中原朝北发展打好基础…… “这样也好,假如金主明智的话,现在投顺我们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起码保住他们一条命没有问题,中原也少受一分战火摧残!”华岳也表示同意高怀远的意见,能争取一下也好。 时下已经是绍定五年二月底了,高怀远和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便让书吏草拟了一份给完颜守绪的劝降书。 而且这一次高怀远给完颜守绪开出的条件很宽,表示只要完颜守绪同意归顺大宋,便可以授之以王的名号,将其宗族迁至湖广一带辟地供其安家,宋朝每年还会负责给其宗室相当丰厚的封赏,确保他们生活无忧,甚至可以给他们一块地方,让他们女真人聚集居住,还会给他们相当的自治权利,包括见面他们的税赋等等。但是同时高怀远也要求完颜守绪将金军的兵权交出来,将潼关以及黄河沿线的防地交给宋军驻守,金军南下到钧州、陈州、蔡州等地接受宋军的整编,大宋也绝不会亏待这些金军兵将。 他劝金主完颜守绪能看在千万百姓的面上,立即投顺大宋,罢兵休战,要求金主完颜守绪在四月之前必须要回复大宋的要求,降于不降都必须要有个话…… 书吏将草拟出来的劝降书呈给高怀远看,高怀远修改了一下之后,让其正式拟文,第二天便把还未离开的金国使臣招到了枢密院,把这份劝降书交给了金使。 金使看罢这份劝降书之后,脸色通红,气的胡子乱颤,他没有想到高怀远这个时候不但不再帮着他们金国,反而拿出了这份最后通牒给他们,让他们金国立即投顺南宋,金使当即便对高怀远抗议道:“你们这是乘人之危!我们两国这些年来已经是友邦了,可是你们却要如此对待我朝,岂不怕天下人说你们不义吗?你们这样的要求我们圣上绝不会答应!” 高怀远舒舒服服的靠在大椅上,笑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对于你们金国来说,我们大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想想你们这百年以来对我们宋人的欺辱,我们还向你们输粮、输送器甲,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这件事怪不得我朝什么,都怪你们金主无能守境,以至于成了现如今的模样,而你还说我朝乘人之危?假如我朝要是乘人之危的话,就不会劝你主来降了,以我们两国的恩怨,更不可能对你们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发火了,速速带着这份劝降书回去交给你们金主,何去何从让他定夺吧! 另外我再送他一份厚礼,假如他还是不想归顺我朝的话,那么让他先小心一下他手下的那些文武官员吧!据我所知,现在可是不少人打算废掉他这个皇上,另立新主了!呵呵!别他没投顺我朝,反倒被自己的臣子给杀了,那么就更不能怪我朝提前知道不知会他了!” 金使面红耳赤的争论道:“当初我们两国议和,高大人曾经答应过给我朝两年时间,可现如今时间还未到,你却这样做,难道不是失信了吗?” “今非昔比,世事无常呀!你们国内局势糜烂如此,难不成我要眼睁睁看着我朝中原故土又沦入鞑子手中不成? 本官是答应过给你们金主两年时间,可是他这两年都做了什么?可曾收复半点失地了吗?可曾重振金国了吗?何况本官还给你们那么多援助,可惜你们不照样还是扶不起来吗? 两年?要是真到两年的时候,你们金主不是被自己人废掉了,便是被蒙古鞑子杀了,我找谁去说理?所以这不是我不守信,而是你们自己不争气!”高怀远带着一副无赖相对金使说道。金使更是怒不可遏,叫道:“什么你们给我们那么多支援?这些粮食还有器甲可都是我朝真金白银换回来的!如何成了你们支援我们了?”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百年之间我朝可是年年赐给你们岁币二十万两,绢帛之物二十万匹,现在我们不让你们进贡也就罢了,这粮食和器甲怎么能不算我朝支援你们金国呢? 你们要是不找我们买的话,又能去找谁买?难道是蒙古鞑子吗?哼哼!你们不爱买的话,我们还真就不爱卖呢!来人,传我钧谕,令各地榷市立即关闭,停止一切朝金国的输入!如有人胆敢私自同金人做生意的话,立斩不赦! 来人,请金使速速离开临安,派兵护送其归国!”高怀远觉得耍赖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于是跳起来大声的对金使斥道…… 立即有人出来应声,接着便把金使给架了出去,任凭金使大吵大嚷,说高怀远不义,结果立即堂外响起了脆生生的耳光声,金使随即便成了哑巴。 “二虎,你手下的人下手有点重了,毕竟是使节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嘛!下次客气点,打的轻点!”高怀远一脸的揶揄,对着二虎假模假样的训斥道。 大堂里面的人都憋着笑,脸色通红,他们的这个枢相大人,居然有时候也相当会装b,而且太损人! “想笑就笑出来,憋着小心憋出个好歹的!”高怀远对大堂里面的华岳等人说道。 大堂里面顿时发出了一通哄堂大笑声。 现在所有人都体验到了拳头大说话有分量的快感了,以前他们视作恶狼的金国,现如今在他们眼中连只耗子都比不上,再也没人会怕金国动不动就发兵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这种感觉很好,嗯!确实很好!起码今天大堂之中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虽然高怀远在等候金主完颜守绪的答复,但是一颗红心联手准备,他也没傻到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完颜守绪利马想明白之后就投降大宋,许多时候要靠实力说话的,不逼一下完颜守绪也不成! 所以高怀远在赶走了金使之后,便开始和枢密院的参将们制定起了作战计划,这一次他们作战目标规划的非常大,并不是单单只盯着中原金国残余的那么点土地不放,要是换作几年前的话,他们这些人甚至包括高怀远自己想都不敢想,他们居然会有一天正式的商定该如何攻取整个北方地区,但是今天没人以为他们是在痴人说梦,因为实力在这里放着,近四十万枕戈待旦的大军在枢密院的掌握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经过连续十多天的商议之后,加上高怀远等一帮大将提前数年便一直谋划的基础,逐渐的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便新鲜出炉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三章 豪赌 这一次高怀远和华岳做了分工,他们两个人各自负责一线,每个人领两个战区的兵马,负责东西两面作战。(百度搜索倾情奉献)他们可不像以前宋朝皇帝那样,动辄就坐在京师里面遥控指挥,他们这样的人绝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他们必须要到一线临近战场的地方坐镇指挥,必须详细的了解整个战场的局势。 所以经过高怀远和华岳商议之后,最终决定由华岳担负西路军元帅,入秦凤路协调岳琨的利州军和黄严的秦凤军两路大军负责西线作战,作战目标设定为从陕西夹攻金国西面侧翼,同时牵制蒙古军,随时视情况进攻山西,首要目标是攻占金国鹿延路的河中府(现山西省永济县蒲州镇)和延安府两地,控制住进攻山西的要道,随时准备北上,和蒙古军接战,攻入山西收复太原府以及平阳府、汾州等地…… 而且西路军的利州军还要做好准备,从西宁州和临洮府等地,随时进击蒙古人所控的西夏旧土,首要目标便是凉州和兰州两地尽可能的将蒙古军逐出甘宁等地,收复河套地区,这里的军事由岳琨主领,但是黄严和岳琨各自有各自的决断权,现如今在高怀远的推行之下,已经取缔了那种死板的全军只能听命一人的教条主义,每一军主将在既定作战目标的范围之内,拥有充分的自主权,以防主帅不清楚情况之下瞎指挥,造成贻误战机。而高怀远打算自领东路军,也就是京东和京西两地大军,从京东和京西两地同时进兵,攻击金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中原之地,将蒙古军阻于黄河以北,同时东路军自济南和冀州等地出兵,攻入时下蒙古人控制的河北地区,尽可能的切断蒙古人对中原的威胁…… 高怀远打算先去京西路,和孟珙一起攻入中原,灭了金国之后,便去京东军中,开始入河北于蒙古军大战,而两路大军最终的目标是燕云之地,汇合于这里,将蒙古大军逐出关内。 而剩下的京畿军作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东路军的作战,特别是庆元府水军开始北上,屯驻于密州板桥镇,联合现有的京东军水师在这里开始集结,随时受命攻入渤海,随时准备给蒙古人腰间插一刀,侧面牵制蒙古人的行动。至于枢密院的参谋本部,则随高怀远行动,随时根据情况调整作战部署,一旦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话,也不会出现指挥上的混乱。 制定出这个庞大的作战计划之后,高怀远立即便和文官一系商议这个作战计划,真德秀大体上同意高怀远这样的布置,但是也表示了他的担忧,宋军毕竟百年多来,都没有进行过如此规模的作战了,他担心一旦有一个出现问题抑或是一个地方的兵马出现作战不利,便可能牵动全局,使之全盘皆输,何况这一次大战需要调集几乎整个南宋所有的钱财、粮食来支持这一场大战,文官这边压力非常大,一旦物资跟不上的话,也将可能影响到全局…… 这次高怀远制定的这份作战计划也确实是太大了一些,这一点高怀远自己也承认,即便他变成神仙,也无法预料到未来作战之中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战场毕竟是瞬息万变的地方,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即便是把所有的数据输入到未来的超级计算机之中,恐怕超级计算机也可能会面临无数数据,最终当机。这一次的计划甚至比起当年韩侂胄所制定的开禧北伐的计划,还要庞大数倍甚至十数倍,几乎囊括了整个中国的北方地区,高怀远的胃口确实有些太大了一些,所以他的作战计划说起来很详细,但是实质上也只是一个非常粗略的战略构思罢了,只能说是搭建起了一个北伐的指挥体系和军队行动粗略的骨架…… 可惜的是当年开禧北伐的结果却令人扼腕,不但没有给南宋征得一点失地回来,反倒还损兵折将,丢了不少地盘,空耗了南宋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许多物资钱财,最终还落得跟金国签订了一个更加丧权辱国的和议。 真德秀很是有点担心,高怀远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毕竟这不是闹着玩的,高怀远这一下等于把南宋所有的一切都押到了赌桌上,这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豪赌,赢的话就是两光一开,那就是光宗耀祖,光复旧土,开疆拓土! 输的话,从今往后南宋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所有的本钱全部输光,让蒙古铁骑夹着大胜的余威,一举突破江淮防线,踏平江南,南宋就此可能会灭国也说不定…… 所以在决定是否答应高怀远如此豪赌的事情上,真德秀不由得踌躇万分,不知道该不该同意高怀远这么干…… 但是对于高怀远的这份庞大的计划,他的“岳父”魏了翁和洪咨夔倒是举双手赞成,而且是兴奋不已,几乎哭的心都有了,他们觉得高怀远这次的计划可行,虽然计划太大,但是毕竟高怀远已经暗中筹划了很长时间了,而且各种准备也相当的充足了。 即便是他们也觉得高怀远有些太过乐观了一些,胃口也太大了一些,居然这一次直接就剑指燕云,但是他们还是认为最起码北复中原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毕竟嘛,金国都成眼下这德行了,打不过蒙古人,难道连中原也收复不了吗? 更何况时下经过数年不断的宣传,南宋上下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对于北伐呼声都很高涨,还有地方吏治眼下好转许多,各地府库充盈,对于支持军队北伐,在物质方面也有足够的保证…… 所以他们都赞同起兵开始北伐,同意高怀远这一次拿出的方案。 真德秀势单力薄,最终也只能答应了高怀远的要求,表态说他们这些文臣,也会全力支持高怀远行动的。 于是高怀远便获得了朝中文武官员的一致支持,开始以枢密院的名义,下发虎符,给各地的军方开始下达军令,进行最后的整备,随时做好出兵的准备。 南宋再一次开始热闹了起来,更多的物资开始调离各地,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到处都是车辆和船只运送着各种物资,朝着北方各地运输,忙坏了负责这件事的漕司以及各路负责此事的转运使。 这一次行动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些,各地征调了不少的民壮参与此事,少不了会惹出点是非,但是好在吏治清明,沿途压迫这些参与转运粮秣物资的民夫,倒也受气的不算太多,何况老百姓也在琢磨,好不容易他们才等到了这一天,终于要北伐了,即便是累点苦点,他们也乐意看着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故此此事在三月间,便开始运作了起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四章 誓不投降 再说金国那边,金使被高怀远赶回了金国之后,跑到了金国的南京汴梁,把高怀远的那封劝降书呈交给了金主完颜守绪。(百度搜索倾情奉献)完颜守绪听闻宋朝拒绝了他请调粮秣和器甲的消息便大为不满了,再听派出去的使者一说南朝的态度,还要求他立即投顺他们南朝,当即便气炸了肺,也顾不得他的威仪了,当即便破口大骂起了宋人不讲信义。 骂了半天,才想起来使者还交给他一封所谓的劝降书,于是让人呈上来翻开大致看了一下,但是马上他便一把将这份劝降书给摔到了龙案下面,还差点跳过去踩上几脚。 “先祖创下这份基业,传至孤的手中,已经是残破不堪了,但是孤即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向南人投顺的! 我们大金国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还有数十万大军可用,我们还占有中原之地,只要我们励精图治,在这里我们迟早还是能重振国威,问鼎天下的!……” 完颜守绪面红耳赤的站在龙案后面,挥舞着双手,如同臆想症发作了一般,亢奋的大叫着,他身体中还流淌着女真人的血,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女真人的失败,而且他也绝不会放弃这份基业,去向南宋投顺的,即便是他真的走投无路,也只能自绝,也不能丢了祖宗的人,去向曾经被他们欺负了一百多年的宋人投降的,在这一点上,完颜守绪还是很有点勇气的…… 说起来完颜守绪真是有些可怜又可悲,他并非是一个昏君,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等他上位当权的时候,接手的这个金国实在是个超级大的烂摊子,从他上位这八年多来,他也励精图治,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中兴金国。而且完颜守绪也是一个非常勤勉的皇帝,还很有魄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起复了许多忠臣良将,何乃国事已经彻底糜烂,他们的敌人又太过强大了,等他上位的时候除了想尽办法抵御蒙古军的入侵之外,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扭转金国的运势…… 何况还有南宋那边的高怀远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又是打京东,又是打秦凤,虽然表面上答应输粮、输送器甲给金国用来抵御蒙古大军,但是却干的是整个一个奸商才干的事情,趁机敲诈去了他们金国无数的钱财,基本上快把他们金国给掏空了,为了应付蒙古军的攻势,他明知道这么做是坑,但是还是要睁着眼朝里面跳。 去年年底的时候,完颜守绪还乐观的认为,他们已经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于是宣布改年号为天兴。 结果这才刚刚进入天兴元年,国内局势便大变了,蒙古汗国的窝阔台再一次发动十数万兵马,又一次开始对金国进攻,而金国这个时候却没钱了!现在他的金国穷的没钱给兵将发饷,没钱买粮,没钱打造器甲,可以说基本上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完颜守绪虽然嘴上不承认他们金国已经到了灭国的地步,但是心里面也知道事实到了何种地步。叫着叫着,完颜守绪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喃喃的说道:“想我入主八年有余,自问勤政爱民,自知无甚罪过,但是所恨的就是国家社稷到我而绝,与历来****之君同样亡国,为此让人愤愤不平!不平呀!” 话为说完,完颜守绪便不能自己,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而殿中那些个侍臣甚至宫女,也不由得跟着垂泪…… 但是哭归哭,完颜守绪还是坚持和派出的侍臣谈完了有关这次他出使南朝的详细情节,在挥手让这个使臣退下之后,完颜守绪的表情也变得开始狰狞了起来。 “该死的混账们,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废立,孤难道这些年为大金国做的还不够吗?即便大金要亡,孤也不能让你们这些混账得逞!来人,速传完颜赛不、完颜白撒入宫见孤!”完颜守绪强行克制住自己绝望的情绪,对内侍吩咐道。 当晚金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寿国公完颜赛不和其副手完颜白撒入宫面圣,夜半而出,金兴定元年三月初九晨,金南京汴梁忽然间四门紧闭,一队队官兵冲上了街头,迅速的冲入到无数权贵乃至是宗室家中,仅仅一天时间,无数金国大臣被完颜守绪抓捕,关入了天牢之中…… 金兴定元年三月十五,仅仅离出事才五天时间,近百金国大臣以及武将被提出大牢,直接在城中西门斩首,人头悬于各大城门之上示众。而他们的罪名很简单,就是两个字“谋逆”,同时还有许多宗室成员,也因此被下狱关了起来,虽然没有杀他们,但是却抄没了他们的所有家产,充入国库。 这场雷霆一般的事件,顿时震动了金国朝野,而完颜守绪也化解掉了一场酝酿之中的谋叛阴谋,暂时稳住了他的帝位…… 同时完颜守绪着令临近南宋的个州府军,做好一切迎敌准备,随时准备将入侵的宋军击退,摆出了一副要于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金国这一年来刚刚稳定一点的局势便再一次震荡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的蒙古汗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成吉思汗的幼子拖雷在年前病死了。 说是病死,但是有些人却知道拖雷到底是怎么死的,其实拖雷真正的死因却是被窝阔台汗毒死的。 自从成吉思汗起兵之后,他的儿子都效力于军前,但是按照蒙古族的习惯,拖雷作为幼子,可以继承父亲的财产,所以拖雷一直掌控着成吉思汗的大部分军队…… 成吉思汗死前指定窝阔台继任他的大汗之位,但是蒙古汗国之中却有许多人一直在鼓噪想要拖雷继位,因为特殊原因,成吉思汗死后,窝阔台并未能立即上位,继承成吉思汗的衣钵,后来拖雷还是遵从了成吉思汗的遗训,在库里尔台大会上支持了窝阔台,才使得窝阔台正式继承大宝,当上了蒙古大汗。 但是窝阔台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弟弟拖雷,却从来都没有放心过,因为拖雷在军中影响力之大,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为了坐稳这个汗位,窝阔台早就想除掉拖雷。 当初拖雷提出借道宋境攻金的时候,窝阔台便立即答应了拖雷的提议,一边是让他单独领兵出兵凤翔路,一边却大张旗鼓的把拖雷要假道宋境攻金的消息散布出去…… 窝阔台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最好能在拖雷攻入金国的时候,让金国有提前准备,假借金国之手,把拖雷干掉拉倒。 这也是窝阔台高明之处,拖雷干掉金国最好,解决了一个世仇,金国干掉拖雷也好,为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但是他没成想到的是,拖雷同志没有被金国干掉,却在泾河旁边被宋军打了个满地找牙,带着一帮残兵败将逃了回去。 得!窝阔台终于是抓住了拖雷的把柄,夺了拖雷的兵权,把拖雷赶回草原找了个地方看了起来…… 但是这并不算是到底,窝阔台还是对拖雷很不放心,因为草原上还有许多人在为拖雷鸣不平,想要支持拖雷复起继续领兵。 于是窝阔台指望不上别人干掉拖雷了,只能自己亲自下手了,刚好拖雷从凤翔路一败回来之后,已经是够郁闷了,接着被他三哥又夺了兵权,看押了起来,所以渐渐的便郁闷出了病。 窝阔台这个哥哥当的不错,经常派人去探望拖雷,可是左等右等拖雷的病情反倒是开始转轻,于是乎窝阔台连天也指望不上了,亲自撸胳膊挽袖子自己上,以为拖雷治病的名义,让人在拖雷的药中下了点毒鼠强之类的东西,结果成吉思汗伟大而且杰出的大将儿子便莫名其妙的蹬了腿。 这一下窝阔台汗终于对这个兄弟可以彻底放心了,吩咐厚葬拖雷,并且恢复拖雷一切名誉,还亲自去拖雷坟头大哭痛哭了一场,哀悼他这个兄弟。 接下来窝阔台便开始琢磨起该如何攻灭金国的问题了,对于南宋这些年来的表现,他很是吃惊,拖雷的本事他知道,带兵打仗那绝不是盖得,比起他这个老哥,只强不弱,但是两次拖雷撞上宋军,都落得了一个铩羽而归的结果,这让窝阔台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又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找拖雷手下的大将们问过拖雷两次兵败南宋手下的原因之后,窝阔台终于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以前都太不把南宋放在眼里了! 南宋其实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起码要比金国强,不是他眼下可以说捏死就捏死的蚂蚁,所以借道宋境攻金的这个计划,也就彻底没人再提了。 而且拖雷手下的诸将也被宋军打怕了,他们没人想过去找宋军报仇,所以这两年蒙古人只去猛揍金国,却再也没来招惹秦凤路的宋军。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挥师北伐 当然这也不代表着窝阔台就忍下这口气了,宋军虽然替他解决了拖雷这个麻烦,起码是给他了一个由头,但是窝阔台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感激宋军,他还是从大义着眼,宋军这么揍他们蒙古大军,这件事对于蒙古汗国乃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迟早这一箭之仇,他还是要报的,于是便有了孛鲁不断派人在京东袭扰宋境的事情发生了! 窝阔台的小算盘打的很精,他看罢了时下的地图之后,便意识到金国已经差不多要完蛋了,即便是没有宋人的帮助,他也迟早能把金国给灭掉,但是金国眼下就剩下了中原这一小块地方了,即便是灭了金国之后,南宋还是三面包围着中原,他也不见得能在中原坐稳当了,迟早他还是要和南宋再次翻脸,只有打下了京东,中原才算是他们蒙古人的囊中之物。(百度搜索倾情奉献)故此他才会让孛鲁不断的派游骑袭扰京东等地,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试探宋人的态度,顺便抢点钱财物资,还可以打击一下宋人的士气,为以后攻入京东做好准备。 可惜的是他这个计划又一次破产了,宋军起初还是很克制的,只守不攻,让他的计划看似很顺利的在进行。 可是从窝阔台汗三年开始,宋人开始了反击,居然给蒙古人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搜罗了一批不服蒙古汗国统治的北人,组建了一支烈火军,派他们跑到蒙古人控制的区域里面效仿他们蒙古人的作风,四处劫掠,专杀蒙古族人,偷袭蒙古军粮道、州县,把河北搞得乌烟瘴气…… 于是窝阔台下令孛鲁想办法解决掉烈火军这个麻烦,孛鲁受命之后,立即便组织兵马在河北境内对烈火军展开围剿,但是烈火军很是滑头,根本不跟蒙古大军正面交手,蒙古大军来了,他们便掉头就跑,而且他们也是一人两马,跑起来一点不比蒙古骑兵慢,蒙古军分兵围剿,兵力分散之后,他们便掉头过来,逮住落单的蒙古军痛打一顿,等蒙古大军围上来的时候,又掉头便跑。搞得孛鲁一头火星,却抓不住这帮烈火军,最后烈火军被实在挤压的没地方跑了,掉头便逃入了宋境之中…… 孛鲁为此派出五千蒙古军追击到了宋军控制的冀州城,结果却招致了南宋京东军的堵截,蒙古军很是生气,冲上去跟宋军打了一仗,结果很不好,宋军拉出来不少的火炮,轰轰隆隆一通猛轰,蒙古军架不住这样的打法,落荒逃回了河北。 蒙古军一退,烈火军便马上又从宋境里面跑到河北蒙古人控制的区域里面,接着干。 为此窝阔台汗很生气,派人去南宋治下的京东找南宋理论,要求南宋停止烈火军这样的行径,惩治烈火军兵将。 但是得到的答复却让窝阔台郁闷,控制京东的南宋签书枢密院事赵府堂告诉金使说:“烈火军并非我宋军,我朝无权对其控制,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抓他们吧!” 这个赵府堂简直就是**嘛!你们管不着,却给烈火军提供营地,提供保护,这不是不要脸吗?窝阔台被气的居然忘了最初耍**的应该是他们蒙古人,是他们先不停的袭扰宋境的。但是气归气,窝阔台还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他知道以现在他们蒙古军的兵力,还撑不起同时和金国还有南宋全面开战,他眼下唯有尽快的干掉金国之后,才有能力腾出手收拾南宋,所以这口气他也只能暂时咽下了。 窝阔台汗四年,宋绍定五年,金兴定元年,窝阔台汗再一次调集十万大军,分做三路在三月初,再一次从潼关方向和郑州方向开始对金国进攻,其中他亲自督师一军攻向了河中府方向,并且兵围河中府,开始对河中府发动了进攻,第二路交由塔察儿为都元帅,出卫州攻黄河眼线,打算取郑州入河南,第三路孛鲁领兵,沿京东宋境布防,阻止烈火军再次入河北袭扰…… 这一次窝阔台算是下定了决心,非要灭了金国不可了! 高怀远在临安布置着各种发兵的事情,华岳先行一步离开了临安,赶往秦凤路督军,而高怀远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另外还要等一下金国那边回复的消息,所以拖延一段时间再行离京…… 但是到了三月二十这一天,高怀远不能再等下去了。 因为秦凤路黄严发来消息,说蒙古大军已经开始发兵进攻河中府,这比他开始得到的情报提前了不少,如此一来,便打乱了他原来设定的西路军攻取河中府进逼中原的计划。同时金国那边也传回来消息,金主已经明确表态,绝不会投顺南宋朝廷寻求庇护,完颜守绪誓于金国共存亡。 高怀远对佩完颜守绪的这个选择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同时还有些钦佩,当然还有一些同情,作为一国君主来说,完颜守绪绝对称不上是个昏君,假如他早生几十年的话,那么金国可能还有机会多撑几十年,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偏偏接手了这副烂摊子,也算是他倒霉吧! 既然谈不拢,那也只有开打了,高怀远立即便作出决定,动身前往楚州,准备展开北伐行动…… 本来刘大勇也早就吵吵着要跟着高怀远北伐的,但是一是因为京畿之地不能没自己放心的人镇守,二是因为刘大勇这段时间身体有点欠佳,精神萎靡不振,身体显然不适合出征作战。 而且有点不顺的是不但刘大勇这段时间身体欠佳,就连方书达这个家伙也病倒了,包括纪先成似乎年纪上了点岁数,加上这些年为高怀远殚精竭虑的做事,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这些日子感了风寒,常常咳嗽的厉害…… 高怀远稍微有些不太放心,但是刘大勇和纪先成在得知消息之后,还是找到高怀远,让他放心离京,去主持他的北伐之战,而他们都说身体无碍,让高怀远不必担心京城会出什么状况。 刘大勇长吁短叹的嘟囔着说他命不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捞不着跟高怀远出征,高怀远好生安抚了一番刘大勇,嘱咐了他们一番之后,入宫又见了赵昀一面,赵昀假惺惺的敷衍了他几句,表示预祝他北伐成功,早奏凯歌还朝! 而高怀远在赵昀眼中却只看到了冰冷,他知道赵昀现在已经把他恨到了极点了,他们君臣之间的恩义早已是情断义绝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暗示了赵昀,让他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不要趁着这次他北伐期间,又在京城里面搞七搞八,弄出什么釜底抽薪之事,耽误了他光复大业! 赵昀眼神闪烁了几下之后,点点头保证了不会胡来,他还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宫中,不闻政事,不会给高怀远填什么麻烦…… 高怀远这才带上枢密院参谋总部的参将们还有周昊亲领的两千极其精锐的亲护军,踏上了前往鄂州的道路。 高怀远离京那一天,朝中文武百官集体出城相送,京师百姓更是大多走出家门,到城外夹道相送,一时可以说盛况空前,让高怀远和随行兵将们也好生感动了一把…… 高怀远骑在他的高头大马上,一再对着周边相送之人拱手致意,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便是人心呀!只要人心在,那么一个国家就不会轻易的衰亡,他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了。 现如今他的坐骑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匹黄骠马了,当初他从京西所得的那匹黄骠马早已是进入了老年,几年前便被高怀远送到了大冶卧虎庄,让庄子里面的人好好的养了起来,再也不会骑乘它了,年初柳儿派人送来家书的时候,告诉高怀远黄骠马已经寿终正寝,死的很是安详,让高怀远心中难过了一阵。 这匹黄骠马可以说伴随着他一路走来,见证了他从一个小小的县尉一直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过程,可惜的是它不能继续见证他重振大汉民族之威的未来了! 而眼下的这批坐骑,乃是萨班从吐蕃为他寻来的一匹纯白色的汗血宝马,浑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有,骑乘在它背上,丝毫感觉不到颠簸,而且据说它可以日行千里,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也说明了此马的神骏,有了它之后,高怀远对于未来上阵杀敌,可以说是信心满满的。 虽然还在朝着楚州行进,但是南宋的战争机器也随之已经开始运作了起来,即便是在行军之中,参将们还是不断的来向高怀远请示或者汇报各种事务,高怀远则一边走一边思量,将他的指令不断的发出。 简短的指令随行的信鸽队立即便会使用信鸽将命令发出,而重要的指令,则是交由随军精壮信使携带,以快马向各地送达。 本来宋朝的驿站制度就很是完善了,加上这些年来对于驿站的重视,现如今官道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驿站,这样的驿站只提供给军务使用,里面随时都备有可供信使换乘的驿马,所以各种军令也可以通过驿站快速的送达各地。 在没有发明电报之前,这也是目前这个时代最快捷的方法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为这一场北伐作战紧张的运作起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露锋芒 对于蒙古军提前的行动,高怀远在和参将们商议之后,派人给华岳送信,令西路军黄严所部立即攻占延安府,必要的时候侧翼牵制蒙古军,使之无法夺占河中府,这样一来,便可以使蒙古军无法由山陕之地进入到河南境内,古都洛阳便不会遭受蒙古军的屠戮,这也是高怀远要确保宋军先于蒙古军入主中原的一个重要举措。(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同时他要求岳琨所部开始向兰州和凉州的蒙古人施压,不要求他立即攻占这两个地方,而是在这里牵制这一带的蒙古军,使之既不能走,也不能留,还要牵制窝阔台的注意力,毕竟西夏可是他老爹成吉思汗用命换来的,一旦有失的话,他这个蒙古可汗也不好交代,而岳琨这边的行动眼下还是一个虚招,目的就是让窝阔台不能集中精力攻打河中府…… 安排完了这件事之后,高怀远便立即又传令京东军赵府堂立即从济南府发兵,向东平府方向攻金,取道菏泽进逼汴梁。 传令徐州周俊所部出徐州朝金境归德府进军,直逼归德府。 同时让快马先他们一步赶往鄂州,让孟珙派出忠顺军立即攻打唐州,同时加强光州守军的防御,防止金军狗急跳墙,反咬宋军一口,还有立即集结江州军、建康府军以李孝天为主,进至淮南从东南方向攻入金境。 做好这些安排之后,高怀远下令亲护军加速行军,赶往鄂州,和孟珙会和,开始紧随忠顺军之后,进攻金国…… 短短数天时间,金国东西南北方向全面爆发了大战,无数宋军、蒙古军从各处都开始朝着金国进兵。各地急报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向了汴梁城,落在了完颜守绪的龙案上面。 完颜守绪看着面前这些告急奏报,脸色煞白,强自使自己不爆发出来,如此强撑着不断的批复,调集金境之中各地兵马前往出事的方向驰援,眼下他也知道金国的兵力已经是捉襟见肘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金国就这样灭亡,所以他要做最后一搏,哪怕是拼光了老本,也不能让金国这么便宜的落在宋蒙两国手中…… 有时候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即便是许多金人都已经知道,金国灭亡在即,但是却还是有许多人坚持下来,即便是金境之中的许多汉人,当受了金国百年统治之后,也早已忘了先祖是什么人了,他们忠实的将他们的金国视为正朔,不再视自己乃是大宋遗民了,也不记得自己乃是汉人,犯不着为一个欺压他们百年之久的女真人卖命了,于是许多金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开始抵御他们的同族同胞,战火瞬间便开始人在金国周边四处燃起。 最先接到出兵的命令的正是周俊,三月二十五日周俊接到信使快马传书,二十七日徐州军七千精兵便踏出了徐州城,在他的亲领之下,大踏步的走出了徐州境内,朝着归德府方向驰去…… 刚刚一出徐州境内,便有一支两千余人的金军拦住了周俊的去路,周俊勒马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对面拦路的那支金军,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支金军说起来有两千多人,但是穿着盔甲的正规金军却只有不到五百人左右,其余的居然都是一些金军招募的民壮,乱哄哄的挤在道路两侧,一点阵型都没有,就这么凭着一腔之勇,居然想要拦住周俊麾下的这七千宋军。“哧!”周俊忍不住笑了出来,连马鞍上的铁枪都没有摘下来,只是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传令道:“令前军统制风大亮提军向前,荡平这支金军,赶紧打扫了他们,别耽搁咱们进军归德府!” 前军统制风大亮接令之后,立即大声对麾下的三营将士叫道:“将军有令,让我等荡平这支金军,结阵向前!披甲!” 随着他麾下的兵将们轰然应命声响起,兵将们立即呼啦一下,披上了甲胄,扎紧了丝绦,然后同声大喝了一声:“杀!” 三营将士立即摆出了一个品字形兵阵,以中间一营前出,两翼各有两营将士掩护住左右两边,形成了一个标准品字形步兵阵…… 战鼓声在他们的背后立即响起,这三营将士立即踏着鼓点,步伐一致朝着前方的金军推进了过去…… “长枪放平!”走在最前面的都头大声的喝令到。 最前方的长枪手随即便呼啦一下整齐的将长枪放平下来,雪亮的枪尖直指前方,在队伍前面形成了一从刺林,直指对面金军的中军。“驻!起弩!”紧随枪兵之后的是弓弩手,军中军官看到已经接近敌军,立即大声喝令到。 随即持弩官兵一起站定成一排,抬起了机弩,指向了金军队阵,其余的弓箭手持弓继续前进。 “射!”弩兵的军官厉声断喝道。 “嗡……”几乎是一连串的弩弦声响,在一瞬间集体发出,随即一排黑点便疾飞了出去…… “稳住!稳住!……不要乱……”这一支金军的军将厉声大喝着,弹压着他麾下的金兵。 可怜这些刚刚被组织起来的金人,不分女真人还是汉人,都惊恐的望着对面如林一般朝着他们推进的宋军,慌乱的大喊着给自己壮胆,乱哄哄的压住了他们的军官的吼叫声,接着他们便惊恐万状的看着天上出现了一群星星点点的黑点。 转眼之间这些黑点便到了他们的眼前。 “啊……”几乎也是同时,金军之中发出了一片惊恐的惨叫声。 装备了盔甲的和没装备盔甲的金兵许多人被这些疾飞的铁羽贯胸而入,只有很少一部分金兵侥幸的用盾牌挡住了射向他们的铁羽,而大部分中箭之人随即便扑倒在了队列之中…… 金军队列随即混乱了起来,没有一点经验的金兵慌乱的想要朝后退却,但是又被后面的人挡住,挤成了一团。 宋军长枪手冷漠的平端着手中的长枪,按照平日标准的训练,踏着鼓点迈动着双腿,不断的随着鼓点声加速,直挺挺的朝着金军冲去,他们胸前的板甲也闪烁着亮闪闪的光芒。 看着宋军毫不迟疑的行动,金兵之中持弓者纷纷慌乱的开始开弓,搭箭瞄准宋军突来的方向,也可能是太过紧张了吧!也不知道是谁紧张过度,居然没有得令的情况下,便松了手指,一支箭当即发射了出去,结果带着其他高度紧张的金兵弓箭手也一起松了手指…… 可是宋军这会儿还没有进入八十步之内,这样的距离发箭……唉!只能说是糟糕之极。 乱飞的箭支不少尚未飞到宋军面前,便落在了地上,即便是有些弓箭手的弓力比较强,但是在这样的距离下也没什么威力,当啷一声射在宋军身上的陷阵甲上,利马失去了力道,要么一偏滑了过去,要么直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被宋军的大脚一脚踩断在了土地上面,至多是吓了一些宋军一跳罢了,却没有给宋军造成什么伤害,只有两三个宋军运气不好,被射中了面们,哎呀一声捂着脸滚倒在了地上,但是宋军还是保持着工整的队形,朝着前方大踏步的推进,第二排长枪手看到前面兄弟跌倒,队形中出现空缺,随即加快步伐冲上去,接替了袍泽的空位,第一排宋军始终保持着没有空缺…… 金兵主将也惊慌了起来,这个金军军官显然经历过战场,知道临战最忌弓箭手乱发箭,这样做不但不会扰乱敌军的阵型,反倒会让自己这一方更加士气衰落,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 就在宋军接近到金兵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宋军队列之中又大叫一声:“驻!起弓!” 持弓的宋军随即也一起站住了脚步,呵的一声大力的将手中的长枪的枪缵插在了地面上,一把从箭囊中扥出了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一起又低吼了一声,左脚踏前半步,不丁不八的站稳了身形,弓臂向下压,拧腰发力开弓,同时抬起了左臂,此时左手强弓已经被他们拉开! “三箭急促射!放!”弓手军官随即大吼一声。 弓手们随即便立即开始放箭,连续在宋军军官的三声历吼“放!”的声音之中,弓手们以最快的速度反复完成抽箭、搭弦、开弓瞄准、释放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极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三轮急促射。 一千五百宋军之中弓手数量占据了百分之五十,那就是每一轮发射,便会射出七百五十支箭,三轮便是两千二百五十支箭,几乎瞬间便落在了金军阵列之中。 金军虽然也同时再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他们弓手的数量本来就不多,而且训练不足,发箭速度自然比不上宋军,这样的时间之内他们的弓手堪堪完成了两轮发射,甚至有人还没有发出第二支箭,便遭受到了铺天盖地一般飞来的宋军羽箭的覆盖。 装备低劣的金军在这样的弓箭覆盖之下,当即便伤亡惨重,不少人立即便中箭扑倒在地,哀号声响成了一片。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逼唐州 黄旭早早的便在枣阳听候着鄂州方向孟珙的命令,当数匹快马冲入枣阳忠顺军大营之后,黄旭接了孟珙给他的军令,嘿嘿一笑便大声吩咐道:“传令击鼓升帐!” 不多时忠顺军准备将以上的军官便汇聚在了黄旭的大帐之中。(3ghx)“赵将军有令,令我军接令之后,即日起兵,攻击唐州,老子话不多,该安排的都早就安排好了,别他娘的这个时候给老子丢人!未时谁要是还没有收拾好离营开拔,等着老子的军棍伺候吧!散了!”黄旭秉承其兄黄严的做派,大声的对手下部将们下令道,连一句废话也没多说,便安排完了事情。 那些忠顺军部将们随即一起接令,转身屁话没有,便大踏步走出大帐,各自回营开始紧张的安排起来…… 未时未到,一万人的忠顺军便开始鱼贯开出大营,朝着唐州方向开去,一队队骑兵精神抖擞的走在队伍前面,少数斥候兵催马提前离营,沿途开始警戒,一队队步兵随后押着各种粮秣辎重朝前方开拔,一门门被擦拭的锃亮的火炮被骡马牵引着夹在队伍中朝着唐州方向开拔。 无数的枣阳老百姓听到了城外兵营的喧闹声,于是纷纷走出枣阳城为忠顺军送行,看着整装齐备,军纪肃然的忠顺军健儿们的出征风姿,老百姓以及送行的兵将家属们不停的发出欢呼声,枣阳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虽然忠顺军的构成主体乃是从金国逃入宋境的百姓构成,但是这些人都恨死了金国统治者,早就憋着气,要打回去,找以前欺负他们的那些金国权贵们算账,现如今忠顺军已经换了几茬将士了,但是兵将却越来越精,装备也越来越好,战斗力在京西一直都是首屈一指,他们有着他们独特的军队口号,那就是打回老家去! 在得知终于发兵要攻入金国的消息之后,忠顺军这些摩拳擦掌多年的将士们,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要回家了一般,朝着唐州方向开拔而去。 唐州距离枣阳不过只有二百里左右,对于忠顺军的机动能力来说,也不过只是四天时间便赶到了唐州城外…… 沿途金军战意早失,看着雄壮的忠顺军兵马开来,要么是闻风而逃,要么就立即就地请降,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宋朝这边的细作不断的在这一带活动,游说了不少金兵暗中投顺宋朝,直等这一天的到来了,所以沿途乡镇基本上没有组织抵抗,通往唐州的必经之地湖阳县城,也在忠顺军抵达城外的时候,守军立即便开城乞降,归顺了南宋,金军的唐州外围的防御便就此土崩瓦解。 黄旭毫不费力的便率领着忠顺军官兵,四天漏夜抵达了唐州城外十里,才扎下了营盘。 唐州金军守将提前已经接到谕旨,要求他死守唐州,阻住宋军自唐州攻入金国境内,确保金国南门无失。但是唐州的几个金国官员和守将却连连摇头苦笑,都心里这简直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他们这些年来,经常和宋人打交道,自然也得知了京西一带不少有关宋军的消息,当年孟宗政组建忠顺军之后,连仆散安贞率军都在忠顺军面前吃了憋,这十多年来,他们金人视枣阳为禁地,绝不敢踏足一步,现如今听闻枣阳的忠顺军来犯,他们一个个头皮先就麻了。 可怜金国这些年来越来越衰弱了,作为他们南大门的唐州城,总共正规军也只有不到三千人,其余精锐皆早已经调至潼关一带,抵御蒙古军去了,虽然得知宋军可能很快会进犯唐州,唐州官员连忙招募壮丁充实军队,但是这些新募兵怎么可能会厉害呢? 既便如此,他们在忠顺军抵达唐州之前,也不过只招募来了三千多壮丁,这还是靠着强迫的方式,强行裹胁到唐州的壮丁,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了…… 满打满算唐州可用之兵不过九千人,加上城中青壮被临时组织起来,也不过一万人左右,金将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傻到带着这一万人出城去同宋军决一死战,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死守唐州,派快马信使前往邓州求援,抑或是前往蔡州求援,期望尽快得到这些地方的金军的驰援,他们才有可能收住唐州…… 唐州这个时候乃是金人的重地,绝不能丢失,因为这一年多来,金国和宋朝开的榷市便在唐州境内,唐州乃是金国重要的一个粮食储备地,城中尚存有近十万石粮食,这可是金国最后的保命钱,一旦有失的话,金国麦收之前南部大部分兵马人吃马嚼就没指望了,而且唐州还关乎着邓州的安危,唐州一失,邓州便成为了一座孤城,所以唐州眼下在金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完颜守绪对于唐州十分重视,派来的主将乃是金国大将移刺普阿,并且在调移刺普阿入唐州之前,完颜守绪亲自给移刺普阿写了封信,要求他务必守住唐州,万不可丢失了金国这个南大门…… 移刺普阿只带了五百亲兵,从潼关方向连续数天急速赶路,总算是在宋军行动之前,赶到了唐州城。 他的到来,让唐州的局势稍微好了一点,原来游移不定的唐州官员和兵将们立即被移刺普阿镇住,这才开始准备防御事宜。 可是他们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尚未完全做好防御,忠顺军便赶至了唐州城下,移刺普阿随即便将大量城外军民移入城中,紧闭城门作出了死守的架势。 黄旭率军赶至唐州城外之后,便先屯扎了下来,派人想办法联络城中细作,查探城中金军底细,这一次他们出征可以说都憋了好多年了,湖阳县不算一战,而唐州却是他们出兵的第一战,黄旭上下兵将们都憋着要耀威一下,夺了这个北伐的首功呢…… 别看黄旭年纪不大,但是却不容小觑,比起他老哥黄严来,杀伐还要果断一些,自从黄严走后,忠顺军便实质上交到了他的手中,这小子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忠顺军操持的更加精锐了许多,丝毫不比黄严在忠顺军的时候差。 这一点忠顺军上下都服黄旭,所以黄旭现在是忠顺军绝对的主心骨,调度兵将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 围着唐州走了一圈之后,黄旭稍微有些挠头,唐州城外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而且看架势唐州一点投降的意思都没有,城头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大有一副要跟宋军决一死战的意思…… 而且唐州城事关重大,这里的城墙修建的也相当坚固,凭借着他手下的这一万来人,短时间之内,想要打下唐州,还真是有点难度。 “和城里面的细作联络上了吗?”黄旭持着一根马鞭敲打着自己的靴子,看着黑乎乎的唐州城的城墙,对手下问道。 “下午已经联系上了,城里面的自己人放出了鸽子,说城中忽然来了个移刺普阿,这厮乃是金国重臣,带了五百精兵,加上城中的守军三千人,以及五千新召集的壮丁,好歹凑齐了**千人,别看上面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那都是虚的,能战的不过也就是两千人不足,不过这个移刺普阿倒是不好对付,官大压人,原来城中有些动念头打算投顺我朝的人这两天也都安稳下去了,似乎是想看看风头再说,暂时咱们指望不上他们!”手下的一个年轻军官显然是负责情报联络的,详细的将他收到的情报对黄旭说了一遍…… 黄旭听罢之后立即便笑了起来:“我当他们多厉害呢,就这么点兵马,也打算收住唐州城!哼哼!那些不开眼的东西,居然现在还在观望,那么好吧!就让他们观望吧!先狠狠的敲他们一下再说!你放鸽子告诉城中咱们的人,告诉那些不开眼的东西,让他们自己悠着点吧!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投顺咱们的话,就别过老子进城之后,对他们不客气了!” “卑职遵命!”黄旭的这个手下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黄旭也不耽搁时间,弄清楚了城中金军的实力之后,立即便开始布置攻城,忠顺军时下有骑兵三千,攻城的事情自然用不上他们,这些骑兵立即被分派出去,绕城警戒,将唐州城其它几个城门严密的监控起来,切断唐州城和外界的联络,黄旭的话就是来个关门打狗,一个也不让金军跑掉。 而主力随即便被黄旭推至了唐州城的西门,在城外开阔地停驻下来,就地开始打造各种攻城器械,现在宋军诸军都很重视匠作营,实质上匠作营其实已经成为了诸军的工兵部队,所以忠顺军也不缺这样的编制。 匠作营的工匠们受命之后,随即便开始就地取材,打造各种器械,不过金军也不傻,提前有所准备,将城外五里之内的树给砍了个精光,能拉进城的就拉进城去,实在拉不走的,提前也都放火烧掉,让匠作营不得不跑的远远的伐木取材,在拉回来打造器具,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八十九章 北伐炮声 黄旭着急也没办法,毕竟他们出兵打仗,这样的重型器材也不可能都拉着上路,故此只能耽搁了两三天时间。(百度搜索倾情奉献)但是这两三天时间,黄旭也没闲着,派出手下的兵将每天在唐州城外耀武扬威,反复的向城中金人施压,还天天都朝城中放箭,射入许多劝降信,劝城中的金军速速投降。 移刺普阿每天都登上城头检查守军的防御情况,看着外面军容鼎盛的宋军,不由得忧心忡忡。 他从骨子里面还是瞧不起宋人,觉得宋人没什么可怕的,眼下只不过是想要趁人之危罢了,他这些年主要在跟着蒙古军在潼关一带作战,对于蒙古军他确实害怕,但是对于宋军来说,他还是带着老思想,认为宋军都是乌合之众罢了,但是当他看罢了宋军的情况之后,却倒吸一口凉气,时下的宋军的情况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短短数年间,宋军居然壮大到了如此程度,这让他对于未来的战事开始担心了起来…… 移刺普阿一到唐州,便主持这里的军务,一再加强城墙的防御,两军虽然眼下从兵力上来说,相差不多,但是从实力上,移刺普阿也知道,唐州的金军远比不上城外的这支宋军的。所以移刺普阿不管宋军在城外如何挑衅,也坚决不予理会,根本没想过出去和宋军一战,还下令城中进行宵禁,没收所有宋军射入城中的劝降信。 待到黄旭抵达唐州的第四天,宋军终于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将各种攻城器械都摆在了城外,全军出营在西门之外列开了阵型…… 一门门铜炮和铁炮都被宋军从营中推了出来,一直推至了城门外五百步,一组组炮兵斗志昂扬的围在他们的火炮旁边,紧张的忙碌了起来,自从有了火炮之后,攻城的模式已经有所改变了,宋军在城外少了许多的抛车,压制火力基本上都交给了神威炮负责,同时为了弥补火炮数量的不足,忠顺军还装备了一些车弩,用以补充火力。 移刺普阿紧张的趴在城墙上观察着城外宋军的布置,当看到城外靠近城墙的那一门门火炮之后,便有些糊涂了,他没见过这东西,更不清楚宋军推出来的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用处,只是风闻了一点有关宋军开始使用一种很厉害的火器,让蒙古人没少吃亏,但是今天他看到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那些宋军的秘密杀器,移刺普阿也不清楚。当宋军在城外摆出阵势之后,城中金人上下人等都紧张万分了起来,城墙上的金军来回奔走,大呼小叫的吆喝着兵卒做好防守的准备…… 黄旭站在中军大旗下面,眼看麾下诸军都已经到位,黄旭呲牙一笑道:“那么就让咱们打响北伐第一炮吧!”。 移刺普阿猛然看到城外那些奇怪的东西忽然间一起喷吐出了一股股的浓烟和火焰,紧接着便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轰……”巨大的声浪很快便传至了唐州城的城中,所有人都被猛然间的轰鸣声吓了一条赶紧定睛朝着城外望去…… 结果看到城墙、城门到处都腾起了一团团的烟雾,他们脚下的城墙也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一个垛口被一枚铁弹直接命中,垛口的城砖立即四散崩塌,站在垛口后面几个金兵猝不及防之下,随即便被四散横飞的乱石击的倒撞了出去,一个金兵更是直接被铁弹击中了胸脯,铁弹虽然被垛口一阻,但是还是去势不减,人身如何能对抗这样的东西呀!结果是这个倒霉的金兵随即便喷洒着血雾疾飞了出去,直接从城墙上摔到了城中的硬地上面,再看他的尸体,却早已是惨不忍睹了,整个胸腔全部被打烂,尸体仿佛一个被扯碎的破布娃娃一般,死的不能再死了…… 呼啸的炮弹立即便开始在唐州城西门上肆虐了起来,厚实的木质城门随即便被打出了几个脸盆大的几个窟窿,城门洞里面木屑横飞,打得顶门的一帮金兵哭爹喊娘的便从城门逃入了瓮城之中。 “娘的,这么多神威大炮一起开火,还真是吓人,震得老子有点耳鸣!”黄旭用一个手指掏着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嘟嘟囔囔的骂道…… 其余的宋军上下都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的神威大炮发威,虽然不敢放声叫好,但是一个个也都兴高采烈等着黄旭发号施令,以前他们没少在枣阳城外观摩神威大炮发射,但是像今天这样轰击敌军,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宋军在火炮的轰鸣声中士气再一次提高了不少,每个人都看着被吓坏了的金国人在城墙上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摩拳擦掌的等着出发…… “稳住!稳住!不要慌!给我稳住!”移刺普阿趴在垛口上一边一再的缩脖子,一边大声的吆喝着让麾下金兵不要乱,说实在的,移刺普阿也被吓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对方不用抛车,便能发射出这样厉害的东西,打得城墙上砖石乱飞,一下子金军便乱了起来,这让移刺普阿非常震惊,但是到底他也是经过不少阵仗之人,虽然震惊,但是还是比一帮人要冷静许多,赶紧下令弹压城墙上慌神的那些金兵…… “别等了!攻城!”黄旭掏完了耳朵之后,用马鞭朝着唐州城一挥,便大声的下令道。 无数枕戈待旦的宋军在各自军官的一声令下,齐声呐喊了一声“杀……”之后,奋力发足朝着唐州城涌去。 城外一排排防箭的半截船被宋军顶在头顶,扛着沙土包朝着护城河冲了过去…… “放箭!快快放箭,不得让宋军靠近!抛车发石,务必不得让宋军填河!”移刺普阿冒着城外不断轰上城头的炮火,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着,指挥城上的金兵放箭阻敌,抛车也同时运作,展开抵御行动。 金军虽然惊恐,但是在移刺普阿的强令之下,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展开了反击,城上箭矢如雨一般的洒落了下来,叮叮咚咚的钉在了宋军头顶的半截船上。 而且一些金军的抛车也开始在壮丁们的操作下开始了发射,一块块石头飞出了城墙,纷纷落在了护城河对岸。 可惜的是金军人心涣散,虽然矢石齐发,但是命中率实在可怜,本来抛车发石就凭的是运气,精确射击根本不可能,加上操砲之人都换成了新募的壮丁,这些壮丁又没有经过什么操训,力气使不到一起,所发砲石更是没了准头,甚至有些石头连护城河都没有飞过,便扑扑通通的掉入了河中,气的那些抛车的定砲手直骂娘,可是也没有一点办法。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章 顺利 战事比高怀远想的似乎还要顺利一些,高怀远一行途经鄂州时便已经得到消息,两路宋军都已经开始按照计划,展开了对金国的攻击,而且就连孟珙,也没有在鄂州等他,而是先行率军前出,到了随州,做好了出击邓州的准备。(8度吧手机站)高还远没在鄂州多做停留,便直接渡江赶往了随州,长江航道上各色船只往来穿行,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送往前方。 宋人安逸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一些,直至今天,宋人才算是在高怀远等人振聋发聩的呼喊声中惊醒过来,但是一旦宋人清醒过来之后,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却是相当惊人的。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拥有南宋这样的经济实力,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那南宋如此大的战争动员能力,当他们真的动起来的时候,凝聚成的力量也是十分可怕的。 除了东西两路大军近三十万随时准备出征的兵将之外,各地单单征集起来参与后勤转运的民夫,就远超过军人数量了数倍之多,起码有数十万人在为了这场空前的大战在为国家忙碌着。 虽然这样做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南宋的经济,但是高怀远却不觉得这算什么事情,因为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他知道假如他们现在不付出这样代价的话,那么十数年之后,他们将以灭国的代价来补偿他们眼下要付出的代价,更何况战争是有红利的,只要打赢战争,胜利一方是可以获得更广袤的土地和更多的资源,这足以补偿开战所付出的代价了…… 这样的行动不可能不招致一些人的非议,特别是一些地方被强征的民夫,他们都是家里面的壮劳力,这个时候被征调,无疑会让他们家中许多事情被耽搁或者干脆撂下,一些地方传来消息,有人趁机作乱,想要抵制这样的事情,不肯出工出力。 但是高怀远临行之前便给文臣那边安排好了这件事,凡是发现有故意怠工或者抗拒不出工的人,地方完全可以采取雷霆手段给予打击,哪怕是杀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而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回报整个国家和他所报效的民族,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完成他的宏志。 在一个野蛮势力崛起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和超过他们的文明发生冲突,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历史上特别是在冷兵器时期,野蛮者往往却可以击败文明势力,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扭转这场悲剧,宋蒙两国从成吉思汗崛起草原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要成为誓不两立的敌对阵营,不是蒙古人被汉人消灭,那就是汉人被蒙古人奴役,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成分。更深一层的原因是高怀远已经走到了一个高峰上,这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必须要攀上另一个绝顶,才能维持他在汉人中的威信。 从踏上这一世,高怀远便觉得自己似乎永远处于一个不能后退的位置上,而这一次同样也是,他只有前进,去把眼前的这个庞大的敌人击倒,否则的话,他一旦失败,那么不单单是他,连带着整个民族,都将跌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当然这个敌人并不是眼下他们进攻的金国,而是要在金国土地上和蒙古人逐鹿中原,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谁才有资格掌控这个世界。 当他抵达随州的时候,孟珙率领大批将领以非常隆重的规格出营相迎,呼啦啦在大营外面跪倒了无数的披甲之士。 “卑职恭迎枢相大人!”跟着孟珙的无数将士齐声高声对高怀远叫道,声音如同沉雷一般在随州城的天空直冲云霄…… 高怀远很有点恶趣味的看着比他矮了半截的面前的这些人,颇有点享受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不过他丝毫没有一点惭愧的自觉,因为他认为自己眼下值得这些人对他这样做,假如不是他的努力的话,南宋这条破船将会按照以前的惯性,一直沉没下去,直至淹没在历史的汪洋之中,正是他才将这个时代改变,一力扭转了这个历史。 “免礼!”随着高怀远的声音,数千出迎的将士随即纷纷站起,包括孟珙在内的所有将士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注视着高怀远。 “今天!我将带着你们,一起去洗刷曾经被鞑虏强加给我们汉人的屈辱!从今往后,我将带领你们,使我们大汉民族重新屹立于这个世界之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汉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高怀远这会儿也很有点激动,坐于马上大声的对前来迎接他的这些将士们说道。 没几个人注意到高怀远这句话里面一个宋字都没有提及,只是笼统的提及他们汉人,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高怀远这句话的语病所在,也没人认为他说错了什么…… 随州大营外立即响起了一片振臂欢呼之声:“天佑大宋,天佑大宋!…………”这种欢呼声可以说是振聋发聩,让所有人的热血都为之沸腾。迎接高怀远的仪式隆重但是简短,很快高怀远便和孟珙等人进入到了大帐之中,而此时孟珙早已为高怀远准备好了他的中军帅帐,里面把一幅幅地图早已挂好,只待高怀远的到来了。 “前方战事如何了?”毕竟是在行程之中,一些消息高怀远还没有收到,东西两路的情况现如今都暂时汇集在了随州大营之中,所以高怀远一进大帐就立即对孟珙问道。 孟珙脸上激动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消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绝不会以兄长自居怠慢了高怀远,于是立即带着笑意大踏步的走到了地图前面,指着地图对高怀远禀报道: “启禀大帅!卑职刚刚收到各路大军传来的消息,我军的行动可以说十分顺利,一切都在按照大帅的计划进行! 我东路军诸路兵马五日之前已经开始行动了!徐州周将军的大军已经出徐州攻入了金国境内,兵锋直指归德府,沿途金军被彻底击溃,金军已经放弃阻截我军,龟缩入了归德府中,作出守势,周将军说会十天之内攻取归德府…… 京东赵将军也已经提兵出济南,朝着聊城方向攻进,现在情况尚且不明,但是据报,聊城守将乃是当初李全旧部张惠驻守,堪战之兵不过千人,以赵将军的实力,攻取聊城应该很快! 我们北面忠顺军在黄旭的率领下,已经先行进兵唐州,一路上攻城拔寨金军可以说是望风而降,唐州已经被黄旭一日之前一举拿下,现如今正在唐州休整,准备与建康府军会和之后,继续发兵攻打蔡州。 而李孝天所部已经出建康府逆江而上,前军已经进至池州,便可以向颍州进发。 现如今末将本部鄂州军正在这里等候大帅的到来,随时准备出兵攻打邓州! 而西路军华副帅那边昨晚也送来了消息告知大帅他们那边也已经开始行动了,黄严的秦凤军一部在李若虎率领下已经开始朝着延安府方向进兵。 而黄严率领一部正在朝着河中府方向挺进,岳琨的利州军也已经在兰州一带还有西宁州一带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发兵攻打凉州! 可以说是形势一片大好呀!”孟珙满脸兴奋的表情对高怀远禀报这里收到的各路军的消息…… 高怀远闻听之后,看着地图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首功居然被黄旭给拿去了?怎么这么快他便攻取了唐州呢?这才几天时间呀!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孟珙颇有点得意,毕竟忠顺军可是直接隶属他的鄂州军的,这一次北伐开战之后,可以说是忠顺军首拔头筹,攻取了金国一个重要的城池,这北伐首功可以说已经被他先拿在了手中了。“消息不会错!忠顺军是所有各路兵马之中最先收到大帅起兵的命令的,他比其它地方收到军令都提前了几天,收到命令当天,黄旭这家伙便立即提兵出发了,沿途基本上没有遭遇到金军的抵抗,连湖阳县也随即投降!所以他可以说没费多少力气便直接攻至了唐州! 这还不是大帅的妙计吗?卖粮食、器甲给金国,结果闹得金国怨声载道,而临近我朝的这些金军早就跟金国离心离德,不少人都早早的做好了归顺我朝的准备,所以才让黄旭这么顺利的进兵唐州城下! 别看金主这次把移刺普阿派至唐州,移刺普阿虽然能战,但是结果也没有能挡得住唐州守军开城投降!黄旭这个家伙命好,一开始攻城第二天,唐州驻守南门的金将便打开了城门献门投降,结果被黄旭率军一下攻入城中,只经过了两天时间,便拿下了唐州城…… 连金国大将移刺普阿也死于乱军之中,人头已经送回来了!现在就在营中陈列着呢!”孟珙将黄旭攻取唐州的情况大致给高怀远交代了一下。 高怀远这才相信这个消息不是假的,立即哈哈笑了起来:“黄旭这个小子看来不比他兄长黄严差到哪儿去呀!不错,干的不错,攻下唐州,就打开金国的南门了!邓州这边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给这家伙记一个首功吧!” 事情确实是顺利的让人无法相信,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呀!金国便丢掉了重要的唐州这个南部重要的据点,等于被宋军一下给金国肚皮上来了个开膛破肚,那么接下来只要光州一带再被宋军攻克,那么金国南部便基本上无险可守了!唯一剩下一座蔡州算是比较难拔的钉子,再攻克蔡州,金国便成了被拦腰打断的狼了! 听罢了这些消息之后,不但高怀远大喜过望,连带着帐中那些主要的军官们也都露出了一脸的笑容,现在还真没人拿金国当盘菜了,所有人都知道金国现在已经成了废物,金朝这个破屋子更是千疮百孔,现在只要用力上去踹一脚,金国这个破房子基本上就可以立即轰然倒塌了…… “大帅刚到,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呢?”说完这些军情之后,孟珙对高怀远问道。 “休息什么?我难道七老八十了不成?呵呵赶这点路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休息就不用了!既然开战了,那么咱们就动作要快一点,务必要抢在蒙古人前面,把金国拿下来!襄阳军现在到了什么位置了?”高怀远摆摆手立即接着问道。 “邓州和襄阳不过一步之遥,眼下襄阳军尚在和邓州的守将张栩联络,试图劝降张栩,而张栩似乎也有意投顺我朝,这一仗我想假如能不打的话,还是不打的好,这样一来,我军便可以直接进兵光州,和唐州的忠顺军还有李孝天的建康府军合兵一处,直接攻打蔡州,如此一来,金国南半部便基本上没有金军可以抵挡我们北上了!”孟珙立即答道…… “看来这一仗比我预料的还要顺利一些,邓州不必担心,唐州一失邓州的金军便成了孤军,他们即便不投降,也撑不了多久了!传令襄阳军不要再等了,直接出兵威逼邓州,给他们点压力最好,这样他们会投降的更快一些! 孟兄来看,光州其实我们已经早年便收复大半了,这里和唐州练成一线,以我们的兵力现在集结在光州,收复整个光州一带不成问题,事情来的比较突然,我们不能按部就班的一点点的啃了,等李孝天来的话,金国在这一带还会想办法增兵,这样的话会耽搁不少时间! 黄旭现在给我们打开了一个很不错的局面,我们现在就出兵光州,同时将物资尽可能的转运至唐州囤积,为我们攻打蔡州做好准备!不知道孟兄以为如何呢?”高怀远指着地图对孟珙说道。 孟珙想了一下之后有点犹豫道:“这么做会不会太急躁了点呢?朝唐州方向转运粮秣我没意见,但是现在我们不等建康府军到来,就立即攻打光州,这样一来对付邓州便只剩下襄阳府军一路了!襄阳军眼下可调动的兵将不过万余人左右,一旦邓州不降的话,以他们的实力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打不下邓州的!毕竟邓州乃是金军在南部重镇,兵力并不比襄阳军少到哪儿去!十则围之,卑职生怕邓州有变的话,会影响到我们后路!还望大帅慎重一些!” 高怀远笑了一下,想起来孟珙虽然乃是名将,但是他最善于的却是防守,否则的话史上也不会说他乃是机动防御大师了!而且孟珙历来对战事的态度也是务求稳健,这一点和他喜欢冒险有一定的区别…… 于是高怀远摇头道:“孟兄不必担心,邓州虽然还有不少金军,但是已经不足为虑,即便是他们眼下不降,也没有实力进击襄阳! 以襄阳军的实力,即便是攻不下邓州,也大可拖住邓州金军,何况张栩这个人我也有所了解,此人胆小怕事,料想他也不敢率军南下主动进攻。 只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攻占了光州,进逼蔡州的话,张栩即便不降,也没了选择了!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立即出兵攻打光州比较好,只要拿下黄土关,那么光州基本上也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看高怀远态度很坚决,孟珙想了一下之后觉得高怀远说的不错,现在可是高怀远说了算,而且从作战经验上来说,高怀远比起他这个京西军统帅还是要多出不少,而且从这些年高怀远的行事作风上来看,他也知道高怀远喜欢险中求胜,并且获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同时高怀远还掌握着巨大的情报资源,对金国的情况比他了解更多,于是孟珙也点头表示同意尽快进兵光州,先拿下黄土关再说! 对于高怀远的意见,这一次枢密院参谋部的随行参将们也都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各种情况他们在来路上都已经仔细的商定过了,迅速攻入中原腹地已经是他们的既定策略,按照孟珙的想法的话,可能会耽搁不少的时间,即便是眼下情况和他们以前的预料有所偏差,他们也认为高怀远这么做是对的,所以这些人很支持高怀远的这个想法。 而作为常年经营京西并且以前经常和金军作战的孟珙来说,这一带他情况最熟悉,高怀远决心一下,他便也不再犹豫,立即命令襄阳军不再等邓州张栩的回话了,马上提兵开赴襄阳,对邓州进行攻击,而他麾下的两万鄂州军也立即开始朝光州方向转进。 这些年来,孟珙和金军在这一带可是没少打仗,只是这几年这一带才算是平静了下来,金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付蒙古人身上,这边的战事才算是彻底平复下来。 得到命令的鄂州军第二天便纷纷出营,列队朝着光州方向开去,高怀远这一次没有随军行动,毕竟他现在乃是诸军统帅了,假如还让他动不动就拔刀领兵出战的话,那么恐怕也只有到了宋军大败的那一天了! 放着手下这么多勇将不用,特别是还有孟珙这样的大将,他不偷懒一下也奇怪了! 所以此战他并不参与,只派出孟珙率军出征,而他和参谋部的参将还有亲兵则留在随州负责居中调度。 (看来我有时候说话是有点不算数!今天不但两更,而且还来一章五千字大章!嘿嘿!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这就全当寒风给诸位大大们拜年了吧!写的不好,请大家见谅!)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一章 西路军 虽然华岳提前从临安出发,但是因为路途比较远,等华岳到达凤翔府的时候,蒙古军已经开始在窝阔台的率领下进逼河中府了。(百度搜索3ghx)这样一来,便和他们枢密院以前制定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华岳一到凤翔府,听闻蒙古军已经先于宋军开始进攻河中府,便立即招来了黄严还有岳琨商议对策。 对于华岳这个人,岳琨虽然和他不熟,没有和华岳共事过,但是他也早就读过许多华岳亲笔写的兵书以及这么长时间来,华岳和高怀远总结的各种作战纪要,对于华岳的指挥才能岳琨也很是钦佩…… 至于黄严就更不用说了,京东之战黄严亲自参与过,和华岳那是老熟人了,早领教过华岳在军事方面的能力。 所以他们对高怀远派华岳来西路协调秦凤军和利州军没有一点抵触的情绪,听闻华岳到凤翔府之后,便立即都赶了过来。 因为战事的缘故,现在岳琨虽然是利州军统帅,但是实质上他的中军已经从利州方向调至到了秦凤路境内,进驻到了临洮府之中,这样更方便他对利州军的指挥控制,所以华岳一到,他也立即便赶至了凤翔府,没有耽搁什么时间。“事情出乎了高大帅和我们的预料,原计划我们想要同时攻打河中府和延安府两地,现如今恐怕是来不及了!虽然大帅那边还没有派人送来指令,但是我们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此次华某受命前来这里,大帅授予华某便宜行事之权,我想我们也不必等了,黄将军的秦凤军即日起便开始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进兵延安府,同时也要派一军前往河中府方向牵制蒙古军进攻河中府!”华岳一到凤翔府见到岳琨和黄严二人之后,也不讲究什么迎送的礼节,直接便拉着他们二人商议起了接下来他们该如何行动的方案起来…… 黄严还是一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坏笑着说道:“嘿嘿!我们可是早就等着了!秦凤路这边我可是准备好了!不知岳兄你们利州军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岳琨可不跟黄严一个德性,正色对华岳答道:“启禀副帅!卑职的利州军也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主力陈驻于西宁州和兰州两地,随时都可以出兵,后续的兵马还有粮秣现在已经到了临洮府,正在朝北面转进,凉州已经置于我们兵锋之下!请副帅定夺!我们该何时出兵?” “对了,卑职也要问一下副帅,这一次我们攻打延安府和河中府,何处才是主战场呢?鞑子可是已经大军进至河中府了,一旦我们过去,该如何处置蒙古鞑子呢?是一见面就打呢还是先看看风向再说呢?”别看黄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脑子却很清楚,待岳琨说完之后,他便立即对华岳问道。华岳当然知道黄严是什么样的人了,也不计较这家伙的嘴脸,笑道:“看来二位也都准备好了! 我先说一下当初在临安时候大帅的想法吧! 大帅这一次定策北伐的时候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先对付金国,以最快的速度攻占整个金国,控制住中原腹地,然后再和蒙古军开战!这个先后问题我们不能搞错! 眼下我们还不能立即跟蒙古军反目,要不然的话这一仗就真的成了三国混战了! 所以黄将军这一次主攻的方向应该是延安府,尽快攻取延安府,将关中之地尽数控制于我们手中再说! 至于对待正在攻打河中府的蒙古军,我们先不要主动挑衅,只要派一军进至河中府给蒙古军一个压力,使之无法尽快夺取河中府,为我们集结兵力赢取时间既可! 至于岳将军的利州军,眼下也先不要大举进兵,不妨先派少量兵马,袭扰凉州一带,给蒙古鞑子方面施加压力,牵制他们的注意力既可!” 岳琨立即起身道:“卑职领命!” 而黄严则晃着脑袋道:“不好办呀不好办!副帅说的容易,打延安府倒是没什么问题,庆阳府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可是到河中府这件事不好办呀! 要去河中府,就要从西安出兵,沿途要先打下金安军,这一路打下去副帅看看,要先打渭南县,接着打华州(现在的陕西华县),要知道这里可乃是潼关之地,金国的保命线,金国可是陈有重兵的!即便是顺利点打下来这俩地方之后,还要强渡黄河,这可是很辛苦的呀!要么说了,这一仗我可是不太好打呀!” 岳琨看黄严没一点正经的在华岳面前耍宝,偷偷的在桌子下面踹了黄严一脚,黄严夸张的叫道:“岳兄,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干嘛在下面踹我一脚呢?” 这一下搞得岳琨有点哭笑不得,还有点尴尬,狠狠的瞪了黄严一眼。华岳当然知道黄严是什么样的人,别看有时候没正经,但是脑子却很好用,而且这家伙绝对是个好战分子,这会儿一听说两路进兵,估计早就心里面乐开花了,于是也不顺着他的话,而是把脸一板说道:“哦?原来黄将军居然担心这个问题呀!那么好吧!既然黄将军不敢接这个令,那么便让本官来勉为其难替你做吧!我即日便启程前往西安,亲自领兵去河中府好了!黄将军只要给我拨一万兵马,这件事就我来做吧!” 黄严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马上叫道:“这怎么能行呢?您可是贵为副帅,这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做呢?我哭哭穷还不成吗?好了好了!我不嚷嚷了,我马上便安排去,庆阳府那边就让李若虎主领好了!我亲自去河中府还不成吗?嘿嘿!” 其实黄严这家伙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除了庆阳府方向他已经将鲁有粮的七千人交给了李若虎之外,秦凤路其余的机动兵力他已经早在西安集结完毕了,粮秣、火药、器甲也早已齐备,只待他一到西安便立即可以出兵了! 华岳起身对岳琨和黄严抱拳道:“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一切有劳二位了!我亲自随同黄将军出兵河中府!西宁州那边的事情就有劳岳将军多多费心了!” “卑职领命!”黄严和岳琨等秦凤军、利州军主将们立即起身大声说道…… 黄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脸正色的答道。 秦凤路一带随即便忙活了起来,岳琨带着利州军的部将们连夜启程赶往了临洮府方向布置随时攻入西夏旧地的事情,不过岳琨有点不太高兴,这一次看来他是没机会参与到光复中原的大战之中了,不过反过来一想,高怀远这么安排也没错,虽然他不能继承爷爷的宏志,光复中原,但是他却能在未来,为大宋收复西夏,这也是不错的事情,所以他收拾了心思之后,赶回临洮府,便立即加力调度兵马,开始朝着西宁州增兵,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而黄严留在凤翔府和华岳商定了计划之后,传令下去,立即开始行动,他自己也连夜带着费文龙等部将们赶赴西安方向,提兵朝着渭南县出发。 (今天是年三十,寒风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在这一年之中,大家支持着寒风我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的话,想必我也不可能坚持的这么好,所以大家受我一拜也是理所应当的!中午再更新一章!多谢大家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二章 突袭鄜州 范小五阔步走在队伍之中,当年他在泾水一战中投奔了李若虎,被李若虎收入军中,这两年间,范小五便因为果敢骁勇之名,被破格晋职为了准备将,现在已经独领两营将士,已经成为了李若虎麾下的一员猛将。(百度搜索3ghx)宋军大胆任用范小五除了因为范小五敢战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以此向秦凤路那些本地旧民昭示,宋人不会歧视他们,争取更多当地青壮入军,这样做的效果也相当不错,有了范小五这个榜样之后,秦凤路许多当地青壮也在宋军征召之下加入到了宋军之中。 宋军现在练兵水平早已不似当年那样稀里糊涂马马虎虎了,有黄严这样一帮猛将的率领,宋军操练可以说极为严苛,新兵入军前两个月时间的操练简直可以如同地狱一般,动则便施以皮鞭,使之迅速的养成服从军令的习惯。 操练虽然严酷,但是宋军的待遇却很是不错,每天大鱼大肉的管饱不说,饷钱从来没有短缺过当兵的,每个月都可以足额发放到兵卒手中…… 不是现在所有宋军的军官都是好军官,会自觉的不贪墨亏空军饷,而是因为军统司的原因,诸军之中都有军统司的影子,一旦发现有军官贪墨克扣兵卒的军饷,结果是非常严重的,往往一经发现,这些军官立即便会被处以极刑,毫不留情!所以高压之下,军官们也就摒弃了以前的那种动辄便想办法喝兵血的作风,因为那样做实在是成本太高,犯不着拿着自己的脑袋换那么点钱,有钱挣起码要有命花才行,被发现了掉脑袋就不值当了,何况宋军军官本身待遇就不错,故此军队的战斗力也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这样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使宋军的战斗力一日千里,不断的得以提高,别看才两年时间,秦凤军在黄严的统领下,加上以前他的沔州军和金州军旧部为基础,便已经成长成为了一支骁军…… 范小五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宋军之中成长起来的一名军官,眼下受命之后,正在统兵作为李若虎的前锋前往延安府方向。范小五眼下是军官的身份,已经配的有战马了,但是他在行军途中,也一样要下马步行,这是他们军中的规矩,原因无他,就是要爱惜马力,行军途中尽量少消耗马力,使之一旦用上的时候,可以精力充沛的投入到作战之中。 而作为前锋主将的范小五本来可以不受这样的约束,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和部下们一起牵马步行。 只有斥候小队骑在马上不断的在队伍周围来回奔驰,传递着各种情报,所有兵将都士气昂扬的列队前行。 跟着他们背后的是专职的行李队的骡车,这样的行军当兵的是不需要自己扛着器甲前进的,他们的甲胄和重盾都集中放在行李队的骡车上面,以此来减轻他们的负担,而兵将自己只需要携带自己的武器既可,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便可以提高不少…… 从接令到整队出兵,留驻庆阳府的李若虎麾下的五千兵马,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便踏出了庆阳府大营,朝着延安府方向挺进。 四百里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大军兵锋便抵达了延安府南面的鄜州城下,如此速度换作金军,起码要走十天半个月时间,但是楞被李若虎这支宋军用两条腿给量了出来。 鄜州知府刘佐胜听闻宋军来袭的消息,一个招呼都没给手下打,直接开了北门,带着家眷,裹着家财一溜烟的就朝着河南府逃去,至于回去之后会不会被砍脑袋,他都顾不上了。 本来鄜州好歹还有金军近万人,刘佐胜一逃,控军的那个金将也立即吓慌了神,只带了几百亲兵,也跟着刘佐胜夺门而逃,剩下的这些金军立即群龙无首,在得知长官先逃走的消息之后,也就当即溃散,要么也纷纷开门出逃,要么干脆趁机就地变成匪军在城中大掠一番,裹挟了城中老百姓的细软之物逃离了鄜州城…… 最先抵达鄜州城外的也正是范小五和他麾下的一千前军,侦骑回报说鄜州城城门大开,城中一片混乱,范小五没有等候李若虎的主力到来,便立即提兵直接赶至了福州城外,当他和部众气喘吁吁的抵达西门的时候,看着空荡荡敞开着的城门,还有从城中背着各种财物逃出城的金军溃兵,范小五楞了一阵,才意识到城中可能发生什么事情。“披甲!上马!随本将速速夺占城门!”范小五明白过来之后,立即兴奋的对麾下兵将叫道,而他自己也终于拉过马缰,翻身上了战马。 他们这些宋军虽然一路是以强行军赶到鄜州城的,这个时候不少人已经累的够呛了,每个人几乎脚底下都打了一层的水泡,每一步落下之后,都会觉得钻心的疼,两条腿更是如同灌铅了一般,有些迈不动腿的感觉…… 但是当他们看到了鄜州城的乱景之后,又听到范小五的高喝之声后,还是顿时来了精神,仿佛立即忘掉了这一身的疲惫,纷纷立即开始着甲,短短片刻时间便披甲完毕,整齐在范小五身后列队。 二百骑兵也纷纷上马集中在了范小五身后,从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武器擎在了手中。 城中正在乱哄哄抢劫的金国溃兵们听闻宋军已经到来的消息之后,再也不敢在城中停留了,纷纷朝着城东门和城北门涌去,夺门逃出鄜州城,大街上到处都是鄜州城百姓们的哭喊声,还有一地的被溃兵们杀死的百姓的尸体。 “我*你们大爷的!你们这些王八蛋们,不敢跟大宋军打,却来祸害咱们这些老百姓们,咱们养活你们这帮王八蛋有什么用呀!滚吧滚吧!老子以后就投大宋了!看看你们这些王八蛋有什么个下场!”一个被抢走了家中值钱的东西的老汉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拄着拐杖用力的敲打着地面,对着那些正在乱哄哄落荒而逃的金军溃兵们破口大骂着…… “跟我杀进去!”范小五将手中的环子枪一举,大喝一声便催马一马当先的朝着鄜州城冲了过去。他身后的那些宋军官兵们一看范小五率先冲上去了,于是也都立即大吼一声,士气如虹的跟着范小五杀入了城门之中。 范小五快马加鞭直冲城门,城门洞里面大门也已经被溃兵打开,乱哄哄的还挤了一些试图逃出城去的乱民,里面夹杂了一些金军的溃兵,一个个都背着鼓鼓囊囊的抢来的包袱,看到迎面杀奔进来的范小五等一行宋军,顿时便乱了套了,纷纷你推我扛的想要逃出或者逃入城门,在城门口更是乱做一团…… 范小五舞着他手中的环子枪,见人便捅,逢人便杀,带着二百骑兵一头便撞入了城门之中,战马将挤在城门的那些乱兵以及乱民直接踏翻在地,抑或是撞了出去,当即便打散了挤在西门的乱兵。 随后而至的步军立即便控制住了城门,按照范小五的吩咐开始以都为单位,留下两都兵将据守西门,其余百人一队,立即分散开,开始在城中肃清残敌。 由于他们来的太快,而刘佐胜又跑的太快,城中许多金兵尚未逃离鄜州城,还有不少人正在城中乱哄哄的趁乱抢劫,被范小五这些宋军一冲,他们才意识到宋军已经到了,乱军根本没有人指挥,只是乱糟糟的在城中乱窜,鄜州城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而范小五率军攻入城中之后,率领二百骑兵沿着大街一路朝东杀去,直杀得城中溃兵人仰马翻,根本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 “快逃呀!宋军杀进城了,再不跑就完了!……”根本没有搞清楚宋军兵力的金军溃兵们乱哄哄的乱叫着,相互挤压着,踩踏着,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被范小五率军杀的尸横遍地。 范小五和他手下的宋军似乎忘了疲劳一般,二百骑兵愣是从西门一直杀到了东门,控制住了东门之后,范小五立即留下了几十个骑兵控制住东门,接着便掉头朝着北门杀去。 鄜州城本来就不大,被他这么一闯,居然一个多时辰时间,便被范小五率兵杀了一圈,控制住了四个城门。 没有逃出城的溃兵眼看四门都已经被宋军控制住,于是当看到宋军之后,纷纷丢了兵器,跪倒在街边向宋军乞降。 李若虎的主力是在当晚抵达的鄜州城,而此时鄜州城各个城门早已飘扬起了宋军的军旗,李若虎也很是诧异,立即率军便进入了鄜州城中…… 范小五浑身上下溅满了人血,显得异常彪悍,策马赶至了城南门处接住了刚刚抵达的李若虎。 “末将范小五参见李将军!鄜州城已经被末将麾下的将士控制,共迫降金军一千多人,眼下具体降兵数量还在清点之中,城中衙门已经被末将控制,尚有一些地方金军溃兵还在顽抗,请李将军定夺!”范小五一脸兴奋的下马插手抱拳对李若虎兴冲冲的禀报道。 李若虎听罢之后又是吃了一惊,把脸一扳道:“胡闹!仅凭你一千人,你便敢冲入城中,万一敌军有诈的话,你这样做岂不将会把你麾下的这千余官兵置于死地了吗?这样的情况以前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该怎么做?” 范小五闻听之后立即楞了一下,后背上马上出了一层的毛毛汗,也被吓了一跳,李若虎说的不错,他今天确实有点太过兴奋过头了,一入城便失去了控制,只想着赶紧控制住整个鄜州城,却没想过万一城中金军有诈或者还有组织的话,他这一千人这么干搞不好就可能被金军给包圆在了城中了…… 于是范小五的兴奋劲马上便被他抛到了爪哇国去了,扑通一声跪在李若虎面前叫道:“卑职糊涂,卑职错了,卑职应该先控制住一处城门,等待主力到达之后再行清剿城中敌军!今天卑职入城之后,看到城中敌军十分混乱,只想着赶紧控制住鄜州城,却忘了想这一点了!请将军责罚!” 看到范小五已经意识到他的错误之后,李若虎这才放松了表情露出了一丝笑意:“罢了!起来吧!我这么训斥你,是要你记住,以后不可莽撞行事!不过今天你也没错,以少量兵力居然这么短时间便控制住了整个鄜州城,还俘获这么多敌军,还能有什么可责罚的呢? 难道现在金军就真这样不堪了吗?真是可叹呀!起来吧,给你记一个首功,带你的人速速休息吧!这里由我接手吧!” 虽然范小五已经控制了鄜州城四门,但是除去这些留守城门的兵将之外,他可用的兵力确实已经很少了,所以鄜州城一些地方宋军还尚未控制,一些金军自发的开始组织起来,在府库、兵营等地开始抵抗,而范小五在这个时候还真的已经没力量对付他们了,而且溃乱的金兵一旦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已经有些地方开始进行反扑了,以范小五的兵力还真就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听罢了李若虎的吩咐之后,范小五赶紧站起来道:“多谢将军,那么剩下的就有劳将军了!” 随着李若虎率领主力到达之后,城中那些尚在抵抗的地点立即便被派去了不少的宋军,宋军对这些尚有金军残兵坚守的地方随即便连夜展开了猛烈攻击。 鄜州城中当晚喊杀声震天,到处都不断的冒出火光,并且不断的传来火炮的轰鸣声。 一些地方的金军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被一些金将重新组织起来,开始负隅顽抗,开始的时候居然打的有模有样,守住一些坚固的院落居然挡住了宋军一**的攻击。 但是李若虎立即便将随军携来的火炮调了上去,架起来便对着这些顽抗的地方轰击了起来,几炮打过去金军便被打懵了头,他们坚守的地方大门抑或是院墙在火炮的轰击下,立即便垮塌了下去,打得里面顽抗的金军哭爹喊娘,宋军随即蜂拥而入,便将他们砍翻了一地,剩下的再也没了斗志,纷纷跪地乞降。 (四千字大章到!请大家查收了!看完之后就该吃年夜饭了!祝大家合家欢乐!)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战甘泉 鄜州之战仅仅经过了一天时间,便彻底平息了下来,随着残余的金兵被解决,一群首恶随即便被李若虎下令拖出城门,直接就地斩首,并且在城中贴出安民告示,打开府库发放赈济粮食,鄜州城短短两天时间便安定了下来,随即赶到的鲁有粮所部接管了鄜州城,并且将鄜州降兵押往凤翔府整编,李若虎便再次率军赶往了延安府。(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而延安府这时也有些乱了起来,鄜州丢失的消息很快便被逃出鄜州城的溃兵带到了延安府,而此时驻守延安府的金将乃是时下金国兵部尚书徒单兀典,完颜守绪在得知宋金反目已经成为事实的时候,便派出了徒单兀典出潼关奔赴延安府镇守此地,试图让徒单兀典拖住宋军,使宋军不能由延安府一带攻入金境之中…… 徒单兀典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同时御下不严,但是此人对金国却十分忠心,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守绪也指望不上其他人了,只能把徒单兀典派至了这里镇守延安府。 而徒单兀典也于半个月之前赶至了延安府接掌了这里的防御,这家伙有个长处,那就是善使耳目,他一到延安府,便立即派出大批细作在城中暗中查访宋人的细作,结果短短十多天时间,便抓捕了大批隐藏于延安府城中的宋军细作,一时间杀的人头滚滚,数百人被徒单兀典砍了脑袋,悬在了延安府的各个城门上面。虽然其中不少人乃是被冤杀的,但是他这么做却十分有效的控制住了延安府的局面,使宋军提前安插在延安府的情报网络遭受到了灭顶之灾,以至于李若虎出兵之后,便失去了延安府的情报支援,搞不清楚延安府城中现在的情况了…… 但是李若虎还是和鲁有粮率领了两万宋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延安府开去,鄜州一战之后宋军上下可以说是无所畏惧,再也没几个人把金国放在眼里了。 徒单兀典在延安府搜罗集结起来了近三万金兵,其中不少人是刚刚强征入军之人,自从他到了延安府之后,便强令每家每户出粮出钱以资军用,同时城内外的老百姓也被强行征调起来,被逼着修葺延安府城墙,并且在通往鄜州沿途大肆构筑寨堡,作出了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徒单兀典其实自己也很清楚,以他的麾下金军武力,远不足以野战一举击败这几年来强盛起来的宋军,所以他采取了步步为营的战法,来拖住宋军的步伐,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宋军居然行动的速度会这么快,短短几天时间,便从庆阳府方向攻至了鄜州,而且还是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攻克了鄜州,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鄜州离延安府不过只有一百多里路,徒单兀典心中默算了一下,假如宋军还以这样的速度朝着延安府攻进的话,只需要两天时间便能抵达延安府城下,于是他立即派得力部将乌徒鲁快马连夜赶往了甘泉县,坐镇甘泉县迟滞宋军的攻势…… 当李若虎率军赶至甘泉县的时候,这里的情况便和鄜州城大不一样了,远远望去,小小的甘泉县城早已是四门紧闭,一队队披甲金军早已登城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李若虎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甘泉县城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困兽犹斗!来人,去告诉城中金军一声,限他们一天之内,献城投降,否则的话杀无赦!” 一个信使手持大旗策马奔至了甘泉县城南门外一箭之地勒住了马缰,大声对城头的金军吼道:“大宋庆阳军统制李若虎李将军限你等一天之内献城投降!如若不然的话,我军定要踏平甘泉县城!” 这个信使的吼声立即便传至了甘泉县城墙之上,乌徒鲁按着刀柄观望了一下城外宋军的大军阵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实在的,乌徒鲁算不上是一员猛将,他以前不过只是徒单兀典的一个家奴罢了,后来徒单兀典做官做的扶摇直上之后,他便入军当了个护军,本事不大,但是对徒单兀典却十分忠心,这次徒单兀典派他来甘泉之前,便告诉他,必须死守甘泉县,绝不能后退半步…… 可是当他到了甘泉县之后,却嘴里面苦的要死,甘泉县虽然称作一个县城,但是这里城墙却很是低矮,不过只拥有一道一丈多高夯土城墙,而且这些年由于金国财力不济,就是这样的城墙也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 虽然这些天徒单兀典到任之后,为甘泉县增了不少的兵将,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葺,但是这里的防御工事却依旧显得单薄不堪,这里能守得住吗?乌徒鲁自己也问自己这个问题…… 当听到城外宋军信使的劝降的声音之后,城上的金兵们顿时一阵骚动,人人望着城外如山一般的宋军,都有些惊慌失措。 “镇静!我等乃是大金臣子,当在此时为国效命!尔等不得惊慌!想我们先祖立国百年,何时曾怕过宋人?尔等大可不必惊慌,本将在此,宋军就休想越甘泉半步!如若有人胆敢乱我军心的话,定斩不饶!给我稳住!”乌徒鲁色厉内荏的对着麾下金兵吼道…… 好歹有人站出来说话,让金军的情绪多少恢复了一些正常,而且城中这段时间增了不少的兵,小小的甘泉县城中居然愣是挤进了五千多金兵,这让他们多少安心了一些。 乌徒鲁也不搭理宋军的劝告,下令加快转运各种御守之物上城,准备和宋军死磕。 而城上的行动一点也没逃过李若虎的眼睛,李若虎放下望远镜之后,扭头对身边的鲁有粮说道:“鲁将军!看来城中守军是不打算投降了!不知鲁将军有何打算呢?” 毕竟鲁有粮官衔要大于李若虎不少,李若虎现在只是一个统制官,而鲁有粮却是秦凤路副都统,这一次虽然黄严指令李若虎为主将负责攻打延安府,但是鲁有粮却也随军一起来了这里,碍于面子,李若虎还是问了一下鲁有粮的意见…… 鲁有粮也拿着新配给他的望远镜观望了一番甘泉县城的金军的情况,磕磕巴巴的说道:“李将军,你……你不必问……问鲁某的意见,黄大人有令,这次……这次令……令你主兵!我鲁某……鲁某只是负责……负责居后调度!你拿……拿主意就行了!” 鲁有粮知道李若虎是谁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不敢和李若虎争权,而且他知道自己的缺陷,口齿不伶俐让他有些自卑,今天他能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全靠高怀远的提拔,所以他对李若虎也很是客气,主动放弃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李若虎处理。 李若虎倒是也很感激鲁有粮这样的做法,当初鲁有粮提出要随军一起前来的时候,他还担心会受到鲁有粮的掣肘,一军要是两个人做主的话,那么这一仗打起来就麻烦大了,但是现在看鲁有粮表态,让他做主之后,他也就放下了心。 “多谢鲁都统!那么下官就僭越了!”李若虎对鲁有粮抱拳谢道。 鲁有粮笑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李若虎指挥。 “就地扎营,赶造器械!明日开始攻城……” (兔年吉祥!新年伊始,愿大家和我都有一个好的开始!新年好!再次给大家拜年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虚晃一枪 黄严率领秦凤军主力于四月初三抵达了华州城外,此地乃是金国大军陈驻之地,也是潼关所在之处,潼关一失,则中原门户大开,这些年来,蒙古军已经多次攻打此地,但是往往都因为金军拼死阻挡,使蒙古军无功而返。(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时下宋军也介入到了这场战事之中,三方势力交错在了一起,使这一带的局势更加的严峻了许多。 当黄严率军出西安逼近华州的时候,地平线处便不断的出现金国的侦骑,监视着宋军的行动,甚至偶尔还会出现蒙古军的游骑,远远的望着宋军的大军,待到宋军侦骑冲过去之后,立即便拨马消失在宋军的视野之内。 “这一仗不好打呀!我说华副帅,眼下华州可是驻守有两万多金军,而且可以说都是金国的精锐,我们不过才三万多人,想要打下华州恐怕是不好办呀!”黄严坐在马鞍上,摇头晃脑的对陪着他一起东进的华岳说道。 “这个我不怀疑,要不然的话高大人也不会让你这个兄弟来办这件事了!”华岳的身体也随着战马的走动上下起伏着,扭头对黄严笑着说道…… 黄严一脸的苦相接着嘟囔道:“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黄某人呀!这么难办的事情居然让我来办!怎么也该多给我点兵力吧! 我说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对呢?依我之见,我们该集结兵力从三路一起齐头并进攻入中原才行呀!怎么会这样分散出击呢?老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黄严这家伙对华岳也是口无遮拦,直接便对高怀远他们这次制定的攻打金国的计划提出了他的质疑。 “难不成你怀疑我们的判断吗?”华岳扭头斜眼看了一眼没有一点正像的黄严,表情严肃了下来。 “不敢!我哪儿敢怀疑你们的判断呀!让我想想看!你们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嗯!按照你们的计划,这该是老大的主意吧!老大一定是想让金国周边四面开花,使之首尾不能相顾,短时间之内不管任何一处突破,便能直接攻入中原腹地,使之乱了分寸,相互之间不能相顾吧! 嗯!我应该猜的不会错!老大一定是这么考虑的!我们秦凤路两路出击,应该是一虚一实才对,攻打延安府是实招,而我们此行攻打华州应该是虚招才对吧!”黄严半闭着眼睛,在马背上继续摇头晃脑的说道。华岳看了看黄严的表情,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么黄将军为何认为我们此次前去河中府是一记虚招呢?”华岳对黄严问道。 “当然了!事情这是明摆着的!说起来我们这次首要对付的是金国,但是为何又要先派兵去打延安府呢? 蒙古军时下集结重兵于河中府一带,延安府一失,对于蒙古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我军从延安府东进,渡过黄河的话,那么蒙古大军随时都可能被切断后路! 而华副帅给我的命令却是先赶往河中府,这样做的话,我便不能强攻华州,到了河中府,也不可能配合蒙古军攻打河中府,其实说白了,我这一路说起来是去攻打金国,还不如说是去给金国帮忙牵制蒙古大军呢! 不对!不对!华副帅!这件事不对头!你们的胃口未免有点太大了吧!”说到这里黄严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华岳有些吃惊的对华岳问道…… 华岳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看着黄严半晌之后忽然笑了起来:“果真大帅没看错人!你黄严果真乃是一员能将也!居然还是被你看穿了!” “我说华副帅,你这么做可是不道义呀!你们这么深的打算,居然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够聪明的话,真的也上了你们的当了! 你们野心也真够大的,居然惦记的不是潼关,而是河东整个平阳府一带!老天!差点连我也上了你们的当了!”黄严彻底明白了高怀远和华岳制定的这个计划的本意…… 原来华岳他们这次着令秦凤军出兵河中府,根本就不是想打河中府,而是想要在这里拖住蒙古大军主力,然后从延安府方向渡河,直逼已经被蒙古人控制的平阳府,切断蒙古军的退路,然后在这里歼灭或者消耗掉蒙古军的一支主力!同时还确保了蒙古军无法从河中府攻入商洛之地,确保了河南府(洛阳)不被蒙古兵马所侵! 这个大战略华岳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告诉黄严和岳琨,现如今居然被黄严给猜了出来。“哈哈!不错!黄将军果真聪明!确实如此!……”华岳终于放声大笑了起来。 渭南县在宋军兵锋所指之下,金军守军当即便主动放弃了渭南县城,纵火烧毁了渭南县城之后,裹挟了数万民众撤往了华州境内。 黄严也没有率军紧追这些金军不放,而是坠在他们后面以游骑不断的对其施压,赶着他们朝着潼关方向撤退…… 沿途金军护送着大批被强制东迁的老百姓还有官员家眷栖栖遑遑的后撤,道路上到处丢弃满了各种细软之物,如同洪流一般的逃往了潼关,单是收集这样的财物,就耗费了黄严不少精力。 黄严索性下令全军任何人不得捡拾路边被金人丢弃的财物,大踏步的朝前赶路,只留下了一营数百官兵,带着两千辅兵沿途收拢这些东西,赶得金军更是鸡飞狗跳的慌忙逃窜。 四月初九入夜之后,宋军便进入到了华州城西四十里之处。 此时华州守将乃是金国大将完颜合达,此人自少年便在军中效命,时下已经成为了金国少有的猛将之一,也正是完颜合达这些年镇守潼关一带,才令蒙古大军无法越潼关半步,保住了金国能延续数年的运气。 这一次他听闻宋军将要和金国反目的消息之后,立即收拢华州以及潼关一带的兵力,陈驻重兵于华州城内外,作好了要死守华州的准备,他也心知近年来宋军强大了许多,所以不敢有半点小看宋军的念头,甚至主动放弃了渭南县,令渭南守军也退守华州,增强潼关一线的防御力量…… 当侦骑回报宋军前锋已经兵至华州以西数十里之后,他立即下令备战,随时准备迎击宋军于华州城下,并且派出更多斥候,前往华州以西打探宋军的消息。四月初七下午,侦骑突然奔回华州城中,禀报给了完颜合达一个重要的消息。 “启禀大帅!宋军昨晚在渭南县以东突然转向,直奔同州(今大荔县)方向而去!请大帅定夺!”斥候一脸土尘的跪倒在完颜合达面前,对完颜合达禀报道。 完颜合达闻听之后,顿时便站了起来惊道:“你说什么?宋军转向同州了?” “启禀大帅!据小的们查探,绝对错不了!宋军确实昨晚便已经动身,天亮之后宋军大营已经成为了空营,小的们甚至入营查探了一番,宋军确实已经转向了同州方向!”斥候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答道…… 完颜合达顿时就有点晕了,这一次宋军出兵,自他以下几乎所有金将都一致认为宋军这一次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华州和潼关,是要击破潼关之后,进入到中原腹地之中直逼河南府(洛阳),他们为此已经是做好了各种准备,打算在华州给宋军来一个迎头痛击。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军突然间居然转向了同州方向,这种情况就大出了他们的所料。 “宋军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为何突然转往了同州?”完颜合达焦躁的对手下的诸将问道。 完颜合达不明白,他手下的诸将更不明白,一群人站在华州府衙的大堂上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宋军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最后还是完颜彝(完颜陈和尚)想了一阵之后出列答道:“大帅!卑职以为,宋军时下突然转向,会不会是想要渡黄河到河中府呢?” 这一句话便提醒了完颜合达,完颜合达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赶紧展开地图观看,皱眉道:“时下蒙古大军已经兵进河中府一带,宋军这个时候不趁机攻打潼关,却要去河中府做什么呢?难不成他们还想要两渡黄河,从我军背后进攻函谷关不成? 不对呀!以时下蒙古人和宋人的关系,他们没理由和蒙古军合兵一处攻打河中府呀!” 完颜合达越想越不明白,趴在地图上比比划划的拿不定主意…… “大帅!卑职愿意请令,前往同州助同州守军御守!”完颜彝抱拳出列,对完颜合达请令道。 完颜合达搞不清楚宋军的目的,一时间无法决断,摇摇头道:“不行!同州时下守军不足三千,即便你现在前往同州,恐怕也来不及协助同州御守了!宋军此次行军速度很快,恐怕不待你到同州,同州就已经丢了!你即便是再快,也赶不到宋军前面了! 本官怀疑宋军这乃是声东击西之计,就是想要从侧面偷袭潼关,吸引我们分兵前往同州救援,不行!时下我们关键是要镇守住华州和潼关,这里绝不能有失!还是先看看宋军到底作何打算再说吧! 传我将令,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出击,我等要务乃是守御此地,同州丢了也罢,只要潼关不失,我金国便不会有大问题!” 完颜彝只得领命退下,其余金将也纷纷接令,完颜彝是猛将不假,他们可不是什么猛将,这些年跟蒙古军打了不少仗,能留下这条命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去和同州和宋军玩命,还真就没几个人有这想法…… 同州城不过只剩下了三千老弱残兵,守将刘祚雍这些日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他生怕这个时候有蒙古军抑或是宋军来攻同州,天天喝的烂醉,躺下就痛骂完颜合达混账,留下他这么点兵马镇守同州城…… 刘祚雍本来是汉人,虽然早年入军,但是却并不受女真将领的待见,根本进不了完颜合达的核心之中,从来都不受重视,这一次完颜合达听闻宋军要攻打华州,便将周边州府县城的守军大批抽调到华州驻防,结果造成了周边许多州县兵力空虚,而且镇守这些地方的守将也大多都是汉人,因为完颜合达自从丢了秦凤路之后,便不再信任这些汉人将领,怕他们和宋人**,出卖金国的利益,所以刘祚雍也是其中一人,自然不可能被调回华州驻防了。 现如今刘祚雍听闻宋军朝着华州方向攻进之后,便松了一口气,觉得同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警惕性随即也放松了下来。 四月初八下午,刘祚雍中午刚刚喝的烂醉,回到府中躺下睡觉,结果不多时便被手下叫醒了过来。 刘祚雍醉眼朦胧的骂道:“何事如此慌张?难不成宋军来攻同州了吗?” 手下的一个小校惊慌失措的对他叫道:“将军大人,大事不好了!宋军真的来攻同州了!现在宋军前锋已经快到西门了!您快点起来拿个主意吧!” 刘祚雍觉得仿佛像是耳边响起了一声惊雷一般,震的他腾了一下便从床上蹦到了地上,浑身上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惊慌失措的一把抓住这个亲兵的前襟问道:“你说什么?宋军来攻?此话当真?” 亲兵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叫道:“将军,这样的大事小的岂敢谎报呀!宋军确实就要到同州城外了!还望将军速速定夺!” 刘祚雍就跟挨了一拳一般,扑通一下又坐回到了床上,楞了一阵之后,又猛的蹦起来朝着屋子外面便跑,一边跑一边叫道:“速速点兵登城,快!关闭城门,拉起吊桥!要快!” “将军!您倒是穿上鞋呀!”亲兵在后面掂着刘祚雍的靴子追了出来。 刘祚雍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呢,于是慌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蹬上了靴子,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披上,便带着府中的亲兵慌慌张张的朝着西门方向奔去。 当一身酒气的刘祚雍出现在西门城楼上的时候,手搭凉棚朝着城外望去,顿时又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城外西面道路上一支高举宋字大旗的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同州城开来,道路上的宋军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一般。 刘祚雍当即便傻了眼…… 四月初九上午,刘祚雍打开了西门,亲自出城来到了宋营前面,呈上了他的大印,宣布带领城中军民向宋军投降,同州城在宋军兵锋之下不战而降,当天宋军便接管了整个同州城的守御,大军朝着黄河岸边开去。 (汗!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居然还是两更,又是四千字大章!大家收住吧!)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河中府 窝阔台站在一个土台上朝着喊杀震天的河中府望去,这一次他率领了近五万蒙古大军从平阳府一路急进到了河中府城外,一举将河中府包围了起来。(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这已经是他率军抵达河中府的第十天了,但是战事依旧还是胶着状态,河中府的金军守军抵抗的异常激烈,连番击退他的蒙古大军的猛攻,使蒙古大军到了这里之后,便再也不能寸进半步。 金军这次御守河中府的乃是金朝内族大将草火讹可,同时还得到了汉人将领王敢一万人的强援,使河中府金军守军达到了两万五千左右的兵力,蒙古大军一到,他们便紧闭城门,和蒙古军大战了起来,连连击退蒙古大军的攻势。 窝阔台连续发动了数次强攻之后,未能攻克河中府,于是便作出了长期围困的态势,开始下令诸军在河中府城外筑起高台,不断的朝着城墙附近挤压,同时还就地开始打造大量的攻城器械,准备继续强攻河中府。 时下窝阔台已经得知了宋军也做好了北伐中原的准备,为了抢在宋军入主中原之前攻入中原,抢得先机,所以这一次他在出兵的时候,异于往常,几乎动员了所有可以动员的力量,不但三路进击金国,而且还调动了相当的兵力陈驻于宋蒙交界处…… 即便是窝阔台亲率一路大军进攻河中府,窝阔台也没忘了时刻关注着宋军的行动,在他出兵之前,他便感觉到了浓郁的战争气氛,宋军已经在年后不断的朝着边境一带增兵,这让窝阔台感到有些忧心忡忡,而且蒙古人在汴梁的细作也探知,南宋已经向金国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金国投顺南宋朝廷,但是这个要求已经被金主完颜守绪拒绝了,那么接下来宋军估计也该展开北伐之战了。 果不其然,几天前他从派往西安方向的斥候的回复中得知,宋军真的开始行动了,这个消息让窝阔台又喜又忧,喜的是一旦宋军加入战团,那么金国将会迅速的走向灭亡,他们蒙古人的世仇也终于可以倒下了,他也可以完成老爹成吉思汗的遗愿了,更好的是宋军的介入必将分散掉金国陈驻于北方的兵力,那样一来,他们蒙古大军便可以更快的攻入中原,大肆劫掠一番了。 忧的是他搞不清楚宋军这一次行动到底只是惩罚金国,还是连带着要和他们蒙古人也一起翻脸,会不会同时向蒙古用兵,那样的话这一仗就真的打成了乱战了,他不得不防备着宋军趁机从东西两线攻入他们蒙古人时下掌控的区域,这让他不得不从眼下的战局上分神…… 他一边派人前往凉州传令那里的守军严防宋军这个时候偷袭凉州,一边还要派人前往河北一带通知孛鲁要做好抵御宋军的准备,总之他不得不防宋军这个时候抄他们蒙古人的后路。不过窝阔台还是觉得有些窃喜,因为从斥候送回来的消息看,秦凤路的宋军兵锋直指华州和潼关一带,这些年他在这一带可是和金国死磕了几年时间了,虽然战术上往往能占一点便宜,但是却一直无法突破潼关,攻入金国腹地,这两三年来,单是在潼关一带,他们便损失很大。 眼下宋军气势汹汹的一头撞向潼关和华州,窝阔台很有点想看看好戏的感觉,也想看看宋军在金军驻守的潼关一带撞得头破血流的下场。 他巴不得宋军和金军能在潼关一带打得头破血流呢!宋军打败金军,金国则马上便要完蛋,他顺势便可以渡河攻入中原,取下洛阳和汴梁这些大城,单单是所获资财,就够瞧的了…… 宋军战败同样也对他们蒙古人有很多好处,这样可以折一下宋军这几年的锐气,让宋军看看,天底下真正的骁勇之师乃是他们蒙古大军,而不是羸弱的宋人。 窝阔台最想看到的还是宋金两国在潼关一带打得不相上下两败俱伤的结果,那样的话他收拾金国就更易如反掌一些,顺带搞不好还能连带宋军一并收拾了也说不定呢! 所以这两天窝阔台加紧了对河中府的攻势,不断的更换兵将,反复对河中府发动进攻,一时间河中府的战事更加激烈了许多,他想要抢在宋军之前先打下河中府,渡河从函谷关背后攻入灵宝县,从此一举攻入中原腹地。 今天是四月十二日下午,窝阔台再一次亲临前线,指挥又一次对河中府发动进攻,此时河中府城外喊杀声震天,一架架抛车被蒙古军运至河中府城外,一队队兵卒赤膊上阵,挥汗如雨的操作着抛车,在定砲手的号子声中,齐心合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牵引着绳索牵动炮杆,各式抛车不断的扬起炮杆,不断的将各种形状的石头抛向河中府城内外,砸的河中府城墙上灰石乱飞…… 而河中府之中的金军也想尽了办法,不断的进行着反击,采用同样的办法,以城墙上下的抛车作为还击的手段,不断的轰击着城外如蚁一般朝着河中府冲来的蒙古军,甚至还不断的派出敢死之士,顺着绳索缒城而下,出城对蒙古军布设在城外的抛车阵地发动自杀式的攻击,双方战斗从早晨打到下午,几乎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虽然窝阔台这一次动用了近一半的兵力同时从三面发动对河中府的猛攻,但是这一次金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拼死抵抗,结果是到现在蒙古军还是未能攻上城头半步,倒是伤亡了数百人之多。 看着纷乱的战场,窝阔台琢磨着是不是该加把力气调换一支新军上去接着猛攻,但是数骑快马从远处扬起了一溜土尘,朝着窝阔台所在的这处土台便飞奔了过来。 窝阔台也看到了这几骑快马,很快这些人被他的侍卫在土台下面拦了下来,不多时一个斥候被带上了土台。 斥候一见到窝阔台,便立即跪下叫道:“启禀大汗!一支宋军突然间在我军大营南侧十五里的韩阳村强渡黄河,已经在东岸登岸了!” 这个消息险一些把窝阔台吓坐在土台上,窝阔台瞪大了眼睛立即问道:“你说什么?” “一支宋军今天突然在我们南侧十五里处韩阳村渡过了黄河,登岸了!” “传令鸣金收兵!速速回营!”窝阔台听清之后,当即下令道…… 随着战场上鸣金声响起之后,正在进攻的蒙古军如潮一般的撤离了战场,让饱受压力的河中府金军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歹今天他们又撑住了,但是到底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却没人知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是怎么过河的?”窝阔台如同困兽一般,在大帐里面背着手来回走动着,怒气冲冲的对这个百夫长问道。 这个百夫长紧张的答道:“启禀大汗!小的们今日也是巡视到了韩阳村一带的时候,才突然间发现宋军的行踪,远远的看到宋军在河面上扯出了数条绳索,大批兵将正在通过这些绳索往复不断的坐着大批木筏渡河,眼下宋军已经渡河的兵力大致超过了一万人,小的们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渡河的!本来小的们还想继续查探,但是被他们的斥候发现了小的们的踪迹,派出了过百骑兵将我等逐离了那里,具体还有多少宋军会渡河过来,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望大汗恕罪!” “怎么可能?宋军为何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刚刚回到大帐的窝阔台脸色铁青着暴跳如雷的对斥候吼道…… 那个充当斥候队队长的百夫长吓得脸色煞白,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连连磕头称罪。“要你何用!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砍了!”窝阔台厉声对帐中勇士叫道。 两个护帐勇士不由分说,上去按住这个百夫长,便立即把他拖了出去,那个百夫长大声求饶,但是很快他的求饶声便戛然而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送到了窝阔台的面前,那个百夫长似乎尤不甘心的半睁着眼睛,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窝阔台。 窝阔台暴怒了一阵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件事说来怨不得这个百夫长,这个百夫长只是负责城南方向的警戒,对于河岸的巡视本来不是他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只是偶然发现了宋军的行动,这才赶回来向窝阔台禀报,结果很不幸,奖赏没捞着,反倒被暴怒的窝阔台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这个时候窝阔台也意识到杀这个百夫长有点过分了,心里面多少有些后悔,但是作为一个大汗,他却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于是冷哼了一声道:“将他的妻儿都充作奴隶,以后有人再敢如此大意的话,此人便是榜样!把他的人头拿出去吧!” 这个百夫长还真是冤到家了,自己被冤杀了不说,连老婆孩子这一下也成被贬成了奴隶,而且这冤都没地方喊去。 窝阔台这次带来的部将此时也听闻消息,纷纷赶到了窝阔台的大帐之中,噤若寒蝉的立于大帐两侧,等着窝阔台发话。 “宋军为何此时突然渡河来到了河中府?谁能告诉我?”窝阔台收敛了一下情绪之后,面色阴沉的对帐中诸将问道。 大家伙这会儿也都是刚刚听闻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大为震惊,根本没人想明白为何现在宋军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所以半晌也没人接窝阔台的话茬。 “宋军到底要做什么?”窝阔台心里面十分烦躁,接着又提出了他的疑问,结果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一群笨蛋!既然如此,那么我等便去看看宋军到底为何要来这里吧!来人,背马!”窝阔台眼看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于是立即吩咐道。 众将一听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先去看看宋军到底想要干什么再说吧!于是一行人拥着窝阔台出了大帐,点齐了三千大军,立即护着窝阔台朝着韩家村方向驰去。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满脑子都想的是宋军为何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宋军到底是什么目的,十几里路在骑兵们的脚下也不过只是用了两刻钟左右,便到达了韩家村附近,窝阔台勒住了马缰之后,一抬手随行的兵将便一起收住了奔驰的战马。 远处韩家村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无数旌旗在韩家村上空飘扬着,居中一面大旗上大书一个隶书的宋字,不用想也知道,宋军已经控制住了这一带。 窝阔台让大军停驻之后,兵将下马让战马喘息一下,而他带着部将走上了一个土坡,朝着韩家村方向望去…… 只见韩家村外面大批的宋军正在热火朝天的构筑着营盘,起码数千宋军正在挥汗如雨的开挖壕沟,架设营寨,并且将附近的树木尽数伐掉,不断的拼凑成鹿砦和拒马摆在大营之外,一个大营的雏形已经出现在了韩家村周围,以这样的规模起码可以容纳下几万大军陈驻。 而且窝阔台朝着黄河望去,只见河面上各种木筏正在河面上往来不断的运送着兵马,源源不断的把宋军运至河东岸,一道简易的浮桥也已经在河道上搭建完毕,大批宋军正利用这道浮桥涌至河东岸,各种辎重物资也在通过浮桥源源不断的被运抵河东滩头。 虽然河道上人喊马嘶显得有些乱,不时还会有人马抑或物资跌入河中,引起一阵阵的骚动,但是整体上宋军的渡河的秩序还算是相当不错,有专人划船在河面上负责救援打捞落水的人员物资,然后转运到河东岸。 有专职人员在河滩上不断的挥舞小旗,将渡过河的宋军集结起来,马上带离河滩,直接便投入到了构筑营盘的工作之中。 窝阔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规模的渡河行动,他怎么也想不通宋军是如何完成的,单从他视力所及之处的宋军数量上来看,宋军渡河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五千人以上,他即便是现在发动突击,以他带来的这三千骑兵,想要把这些宋军赶下河,恐怕也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窝阔台实在想不通,本来好好的宋军是朝着华州和潼关方向挺进的,怎么突然之间便绕到了这里,并且强渡过了黄河了呢?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呢? “大汗!末将不才,愿意领这些兵将冲过去,把这些宋军赶下河去!”站在窝阔台背后的一个蒙古大将突然间出声,对窝阔台请令道。 宋蒙两国实质上在拖雷丁亥年间攻入利州的时候,便已经彻底变成了敌对关系,虽然蒙古方面在成吉思汗死后,多次派出使节出使南宋,但是都无一例外的被南宋直接赶了回去,接着便是一年多之前,宋蒙在秦凤路争夺战之中,拖雷再次一战败北,两国关系算是彻底跌入到了谷底之中。 时下两军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蒙古兵将也早已将宋军视作了敌人,所以这员蒙将才会出来请令,要求出兵攻击宋军。 “恐怕来不及了!宋军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了,我们即便现在攻过去,恐怕也很难击溃这支宋军了!”窝阔台虽然恼怒异常,但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峰,微微摇头道。 “宋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不管他们这会儿来干什么,现在过来只是找死罢了!他们渡河时间不久,应该是立足未稳才对,大汗给我三千铁骑,我率军冲过去攻其左翼,只要冲散他们左翼,宋军必当大乱,大汗只要趁机挥军掩杀,便照样能把他们撵回河里面去!”这个蒙将一脸不屑的神色对窝阔台说道。 “混账!巴鲁泰!你也算是一员老将了!你难道没睁眼仔细看看对面的宋军吗?他们这像是立足未稳的样子吗?他们可是有半点乌合之众的样子吗?这样渡河的秩序,你们难道可以比他们做的更好不成?别忘了,他们可是两次击败过拖雷的宋军!你们一定不要小觑了他们!”窝阔台两眼一瞪,对这个请战的巴鲁泰呵斥道。 巴鲁泰被窝阔台这么一声怒斥,顿时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连声告罪,偷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宋军,这才发现,宋军果真军容整肃,除了大批兵将在抢着构筑工事之外,还有大批宋军整齐列阵,作出了防御的姿态,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而且宋军两翼都陈布了不少火炮,这东西他没受过,但是也听说过,很是厉害,假如现在冲过去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呢,说不定挨上一通这东西的猛轰,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由得巴鲁泰身上出了一身毛毛汗,再也不敢托大了。 “罢了!让他们渡河吧!反正现在我们也拦不住他们了!先回大营再说吧!”窝阔台在土坡上驻足观望了许久之后,脸上恢复了冷静的神色,挥了挥马鞭,对部将们说道,然后一转身便走下了土坡,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黑马,一拨马头,便朝着蒙古军大营方向驰去。 三千蒙古骑兵随即扬起了一片土尘,紧随着窝阔台朝着蒙古大营返去。 (今天就这一更了,直接五千字!说起来我吆喝着要休息,结果这四天更新的比往常还多不少!汗呀!)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试探1 黄严放下了望远镜,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刚才那个家伙应该就是窝阔台吧!他们已经退走了!”黄严对华岳说道。 华岳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点点头道:“应该是吧,看来窝阔台现在是投鼠忌器,也不敢对我们发动攻击了!” “好险呀!要是动作慢一点的话,保不准咱们今天又被鞑子给赶回河里面去了!”黄严稍稍有些后怕。 说来他们这一次渡河确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他们突然转道同州的时候,黄严便派出大批斥候前出到同州周边,将所有见到他们的人要么直接绑了,看押起来,要么就直接杀了,将他们出兵同州的消息给严密的封锁了起来,连带着鞑子派到同州一带的游骑也一并逐离出了这一带,确保了他们行动的隐秘…… 拿下同州当天,黄严便征调当地大批百姓配合大军赶到了黄河西岸,就地伐木赶造木排等渡河之物,还暗中搜罗了不少的船只,黄严和华岳一起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渡河方案,做好了渡河的准备。 待到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头天晚上,黄严精选出了数百名水性极好的兵卒,入夜之后便开始划船渡过黄河,在黄河两岸拉起了十几条粗大的绳索,然后连夜便开始摸着绳索渡河。 这一次行动他们做的很隐蔽,而河东的蒙古军也正在集中精力攻打河中府,倒是没想到宋军会在这个时候偷渡黄河,来到河中府一带,所以一夜之间,他们便渡河了数千人。黄严和华岳一起第一批渡河,随即指挥兵卒开始忙碌了起来,所有兵卒一踏上河东岸,便立即将已经被蒙古人洗劫一空的韩家村控制了起来,以韩家村为中心,漏夜开始构筑营盘以及各种防御工事。 待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有相当多的宋军渡过了黄河,加强了河东岸的守御能力,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眼下黄河尚未进入到汛期,河水流速还比较缓慢,一旦进入五月中旬之后,黄河汛期一到,他们再想这样渡河,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即便是做了周密的布置,这一夜之间,还是有不少宋军掉入河中被河水淹死,物资损失也相当惊人,连他们的火炮也损失了数门,从木排上翻沉到了河道之中。 不过好歹他们还是在河东岸站稳了脚跟,这样的损失还是可以承受的,这让黄严和华岳等将领们好受了一些。 天亮之后,渡河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许多,随军工匠们天刚刚亮,便开始抢着在河道上利用手头准备好的东西搭建起了一座浮桥,如此一来便大大的加快了渡河的速度。 待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数骑蒙古游骑才发现了他们的行动,随即便被宋军斥候逐离了此地,没多长时间,斥候便来报,说有一支数千人的蒙古骑兵正在朝这边赶来。黄严和华岳刚才还真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们现在才刚刚渡河,先期渡河的兵将们经过一夜的劳作已经很是疲惫了,而且他们也只是占据了一小块滩头阵地,可以说是立足未稳,他们依仗的火炮也大部分尚未渡河,只有不足十门火炮做好了准备,一旦蒙古鞑子不顾死活的猛冲过来的话,即便是宋军眼下兵力超过蒙古军不少,也不能保证宋军就不会被蒙古军冲散,一旦宋军被蒙古军冲散大乱起来的话,神仙也没有办法控制住这样的乱局,宋军重新被赶回河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严和华岳甚至都已经披挂整齐,做好了随时亲自领兵和蒙古军死战的准备,结果那支蒙古骑兵远远的却停了下来,黄严和华岳通过各自的望远镜看到了一群蒙古将领走上远处的一个土坡,朝着他们这边观望。 可能是感觉到了压力,渡河的宋军干的更加卖力了起来,构筑营盘的速度越发快了许多,一队队被替换下来休整的宋军也被集结起来,抄起家伙在营盘之外列阵,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可是那支蒙古军却在看了他们一阵之后,又悄然的离开了此地,这顿时让宋军上下人等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险!”这两个字可能是宋军上下所有人的共同心声了吧! “好了!我们基本上可以说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了!接下来不知华副帅要作何打算呢?”黄严放松下来之后,脸上利马又露出他一贯的玩世不恭的模样,垮下了肩膀嬉皮笑脸的对华岳问道。华岳看着黄严那副近似无赖一般的脸,也颇为无奈,心里面琢磨‘这家伙和高大人算是最亲近的兄弟,怎么高大人居然带出来一个这样的家伙呢?’ 不过华岳也很了解黄严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别看黄严没正经,但是控军能力却很强,对部下约束也很严格,更是胆大心细,聪明过人,而且上阵的时候这家伙绝对是拼命三郎,他能有眼下这个地位,虽然有点高怀远提携的原因,但是这也是黄严结结实实用战功换来的,所以华岳倒是很喜欢这个家伙…… “如何打算?能有如何打算?现在还不是跟蒙古鞑子动手的时候,我们就在这儿呆着看就行了!看看鞑子会有什么反应再说,他们要打,咱们奉陪,他们不敢打,那么就等着咱们其它几路大军把中原给占了!”华岳对黄严答道。 “唉!没劲呀!照华副帅所说,咱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看了?”黄严一脸的丧气嘟囔道。 “对!就这么看着吧!”华岳点点头。 宋军两天的时间便全部渡过了黄河,牢牢的在河东岸站稳了脚跟…… 同时秦凤军一部一万人左右在黄严麾下部将张宣的统驭下也开赴到了华州一带,牢牢的盯住了驻于华州的完颜合达的金军,这一带的局势顿时为妙了起来。 蒙古斥候每天都在宋军大营附近转悠,监视着宋军的行动,而黄严这路宋军渡河之后的行动却更让窝阔台糊涂了起来。 因为宋军渡河之后,便再无什么新的行动,每天除了不断的扩大营盘以及御守设施之外,就是整队在大营里面操练,整日里宋军大营都不断的传出震天的喊杀声,士气显得十分高涨。 而且为了方便宋军从后方转运物资,宋军还派出大批人手,在河面上用大铁链构架起了两道坚固的浮桥,为即将到来的黄河汛期做好了准备,即便是遇上黄河汛期,宋军也可以确保后方通道不会有失…… “宋军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来到河中府,却既不攻打河中府,也不和我军开战,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几天时间里,窝阔台不断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一直也得不到答案。 因为突然间出现的这支宋军,窝阔台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河中府的进攻,转而不得不分派一批兵马,监视渡河宋军的动向,严防宋军冷不丁的给他们来一下,结果让河中府的金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趁着蒙古军停止进攻的这几天时间,城中金军在草火讹可的率领下,又一次加固了城防,修葺了被蒙古军前段时间砲石所毁的城垣,增强了河中府的守御能力…… 此时草火讹可也得知了宋军到来的消息,先是被吓了个半死,以为宋军这是要和蒙古军合兵一处,攻打他镇守的河中府,但是接下来宋军的行动便把草火讹可也给彻底搞糊涂了,因为他派出的斥候回报他说,宋军渡河之后,既没有和蒙古军合兵一处的迹象,也没有要和蒙古军动手的迹象,更没有要前来攻打河中府的迹象,就停留在河中府城南十几里的地方,看似要长时间住下的样子。 不管是窝阔台还是草火讹可,这一下都被宋军的行动给彻底搞懵了。 突然之间河中府一带的战事就这样停息了下来,三方都没有动作,都在观望另外两方的行动,就这么一直安静了五九天时间。 最终还是窝阔台先忍不住了,窝阔台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几天下来脾气又暴躁了许多,帐下的亲兵这几天都被吓得够呛,一不小心轻则就要被窝阔台抽鞭子,重则干脆就砍了脑袋,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带着蒙古军的士气也跌了不少。 “这么等不是办法!”窝阔台终于下定了决心,四月十七这一天,窝阔台终于派出了使臣来到了宋军大营之中。 黄严听闻之后决定亲自接见了蒙古使臣,蒙古使臣进入宋军大营之后,看着被布置的井然有序的宋军大营和那些军容整肃的宋军官兵,也不得不暗自叫了声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这支宋军确实堪称是一支精锐之师,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参见将军大人!小的乃是速不罕,特奉我们大汗之命,前来拜见将军!”速不罕加了一个小心,入帐之后一看到上手坐的那个懒洋洋大大咧咧的宋将,便赶紧抱拳说道。 “哦?貌似我和你们大汗没什么交情吧!他干嘛派你来拜会我呢?”黄严坐在大案后面给这个速不罕装傻充楞,装作吃惊状对速不罕问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试探2 速不罕嘴里面有点发苦,也看出来这个宋将似乎不好相与,这是在给他装傻,于是干笑着答道:“将军差矣,算来你我宋蒙两国本该是盟友才是,只不过是闹了一些小误会罢了!宋蒙两国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当今的金国,金主昏庸无道,闹得天下民不聊生,我们大汗正有心代天下人剪除此祸患,时下正在攻打金国的河中府,但没想到贵军也忽然至此,不知贵军是何意图,所以这才派我前来拜会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可否告知我等,贵军前来此地到底意欲如何吗?” “哦!我明白了!你是来打听消息的吧!呵呵!嗯!不过你前面的话说的不对!我给你纠正一下! 你我宋蒙两国,绝不是什么盟友关系,这一点你必须要先搞清楚!没有盟友会突然间发兵攻入自己盟友的国境之内,大肆烧杀掳掠,还屠掉盟友的城池!所以我们不可能是盟友! 至于我们的敌人是谁,这个事情我们自己清楚,不劳你们大汗来提醒我们!还有为何我会带兵跑到这儿,这个事情就更不用你们大汗操心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就说我姓黄的说了,我们吃饱了没事干,听说这挺热闹,便跑来看看热闹,让他只管先忙他的,就不要操心我们的事情了!”黄严坐在大案后面摇头晃脑的对速不罕说道,满脸的没有一点正经。(3ghx)听罢了黄严的话之后,大帐里面的诸将顿时有些忍俊不止的感觉,这哪儿是什么外交辞令呀!简直跟市井无赖耍宝一般嘛! 速不罕听罢了黄严的话,脸上顿时青一块白一块的,被气的差点拂袖而去,他没想到今天怎么碰上一个这样的宋将,这话说的也太无礼了吧!但是马上速不罕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虽然他很瞧不起这些宋人,但是毕竟今天见识过了宋军的威武之后,他也收起了不少轻视之情,而且今天他来这里乃是受窝阔台之命,还有许多事情要和宋军协商。于是速不罕强忍怒气,尴尬的笑了一下,客气的对黄严说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当年丁亥之变并非是我们大汗之意,而是拖雷大王私人的行动,我们大汗还是很愿意和贵国结为盟友关系的,这几年为此我们大汗还多次派出使节出使大宋,可惜最后都无功而返…… 此次我来此之前,我们大汗还吩咐过,令我转告黄将军,我们很愿意和贵军一起,讨伐金国!此次我们愿与贵军一起,先打下河中府,只要将军同意,我们大汗愿意将河中府城中的财物分给将军一半!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呢?” “哦?窝阔台有这样好心?意外意外!不过我怎么记得,他上位之后,还派出拖雷领军试图攻入我们利州路呢?这难道就是他所谓的想要和我们大宋结盟吗?”黄严收起了一点没正经的表情,看着速不罕对他问道。 “这个……这个都是谣传罢了!我们大汗不过只是想要和贵国商议,从贵国利州路借道攻金罢了!并无一点要侵入贵国的意图!而且贵国不也趁机攻占了凤翔等地了吗?这都是误会!为此拖雷败还之后,已经遭到了我们大王的斥责,这件事完全都是误会罢了!”速不罕很是有点尴尬,这件事确实是窝阔台提前把风声散播出去的,而且当初拖雷出兵的时候,也誓要趁机教训教训南宋,但是没成想拖雷没被金军打败,却被宋军在泾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回了蒙古国。“你们蒙古人脸皮还真是够厚的!我黄某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脸皮算是够可以了,但是和你们一比,我的脸皮还真是薄的够可以了! 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说是误会!我还真是够佩服你们的脸皮的!假如上一次不是我们挡住了你们的大军的话,恐怕秦凤路早已成为了汪洋血海了吧!还说什么金主无道,难道你们蒙古人就有道吗? 既然今天你来找我,那么我可以告诉你,金国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百年之前中原乃是我们大宋旧土,我们现在要收回我们的旧土,这件事就不劳你们蒙古人帮忙了,我们宋人自己完全可以从金人手中拿回来! 至于一起攻打河中府,我想就不必了!这里本来也是我们大宋的旧土,本该我们自己拿回来,如果你们大汗真的有心和我们结好的话,那么你回去告诉你们大汗,这一次他就先表示一下,带着你们蒙古大军回去吧!我们是不屑于和你们合伙攻打河中府的!”黄严瞪着眼睛盯着速不罕,忽然表情显得愤怒了起来,厉声对速不罕说道…… 速不罕脸色一变,也渐渐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腰对黄严说道:“难道黄将军就不多考虑一下我们大汗的建议吗?我们大汗这一次可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并无意与贵军为敌,假如贵军不愿意与我们合作的话,倒不妨还是离开这里,回到河西去吧!我们大汗愿意将河西之地让给贵军,而河东一带的金人由我们蒙古汗国来解决!” “哧!我们何去何从用不着你们大汗来管,这里本来就是我们大宋的旧土,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河西?哪儿本来就也是我们大宋旧土,我们该拿回来的自然会拿回来的!至于河东这边的地方,你们有本事就打,没本事就回去,让我们来!你这么说难道是在威胁我黄某人吗?”黄严冷笑了一声之后对速不罕说道。速不罕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盯着黄严说道:“威胁说不上,要知道我们大汗为了灭金,我们蒙古汗国已经举全国之力,准备多时了!只是希望贵军不要趁机滋事罢了!以免伤了我们两国的和气!要知道我们大汗此次可是领了九万大军来此,而你们宋军不过只有区区两万余人罢了!一旦伤了和气的话,恐怕会对你们不利!” “哟!大家听听!威胁!这是**裸的威胁!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家伙这是在威胁咱们! 姓速的你听了!你可是在威胁我这个堂堂的大宋的签书枢密院事!我黄某人可没你们想的那么胆小!你吓不住老子的!你们兵多就可怕了吗?你问问我手下的这帮弟兄们,他们怕不怕你们?居然敢威胁我,我能不能当你这是在向我们宣战?”黄严闻听之后一下就蹦了起来,用力一拍大案便指着速不罕喝问道…… “不怕!有种让他们来吧!老子早就想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大帐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部将们的吼声,有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咋呼了起来。 速不罕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这么一威胁,估计宋军就能吓个跟头,可是今天却不同了,一听他这么威胁,这帮家伙都如同跟打鸡血一般兴奋,这他娘的世道变得还真是快呀! “黄将军息怒!黄将军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绝非是在威胁贵军,千万不要误会! 我只是想弄明白,既然贵军已经到了这里,那么贵军到底意欲如何呢?”速不罕忽然想起来说了半天,这个姓黄的家伙居然还是没提一点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赶紧又对黄严问道…… 黄严一抬手,大帐里面的诸将便立即安静了下来,黄严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大椅上,两条腿一抬便翘到了大案上,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很无礼的,但是黄严才不在乎呢!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你们蒙古人攻打河中府,我们没意见,但是介于你们蒙古人做事太不讲道德,动不动就屠城,要知道即便是河中府里面的绝大多数老百姓,也都是汉人,也都是我们大宋遗民,迟早他们还是要回归我们大宋的怀抱,成为我们大宋的子民的! 所以听闻你们攻打河中府的消息之后,我们圣上那是忧心忡忡,故此才会派我等过来看着,你们攻打河中府可以,但是一旦攻下了河中府之后,万不可屠杀城中百姓,要知道他们以后很可能都是我们大宋子民,你们若要屠杀他们的话,我们是绝不会答应的!所以我们对你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旦你们攻破了河中府之后,就必须要把城中百姓移交给我们,否则的话,我们将会视你们为敌人! 好了,现在你已经明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就可以回去了,来人,送这位使节大人走吧!恕不远送了!抱歉抱歉!” 速不罕差点没被黄严气歪了鼻子,这算是什么?他们蒙古大军攻打河中府,宋军跑来要当什么监督,还要等他们攻克河中府之后,接收这里的百姓,那么他们蒙古人来干嘛了?难道是给南宋帮忙打杂儿吗? “你……”速不罕看黄严站起身要离开,立即叫道,想要拦住黄严…… 但是黄严捂着肚子道:“不行不行!恕不远送了!这两天吃的太好了,闹肚子,就不奉陪了!来人,送客!”黄严一溜烟的就从大帐后面溜了出去。 速不罕还想说话,但是当家的却先跑了,他还留在这儿说个屁呀!几个虎背熊腰的帐前侍卫立即走过来,表面上很客气的请速不罕离开,但是看架势如果速不罕不走的话,也不排除他们把速不罕丢出去的可能性。 速不罕只得摇摇头,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出了大帐,朝着辕门方向走去,在他的身后的大帐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哄笑之声。 啪!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了一张矮几上面,窝阔台怒容满面的坐在一张虎皮上面,脸都要被气白了。 “宋军欺我太甚,难道他们就认为我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吗?他们不走,我们便不能全力攻打河中府,既然如此,那么也休怪本汗对他们不客气了!鸣号传令诸将来我大帐议事!即便是不打河中府,本汗也要先将这支宋军给灭掉!”窝阔台终于怒不可遏的爆发了出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事 绍定五年四月二十四日傍晚,随州大营中军大帐。(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大帅!西线急报!华副帅和黄将军所部已经在河中府一带和蒙古军接战了!”一个负责收发战报的参将急匆匆的拿着一份从秦凤路发来的急报走入了高怀远的大帐,一看到高怀远就对他说道。 高怀远这个时候正俯身在地图前面,在地图上标注着各军时下抵达的位置以及情报显示的金军的行动位置,闻听之后立即转过了身,大踏步的回到了帅案后面,伸手道:“快快拿来我看!” 参将立即将这份秦凤路送来的奏报递交给了高怀远,高怀远展开之后低头观看了一番,合上了这份奏报之后,高怀远嘴角露出了笑容! “哼哼!华岳和黄严干的不错!窝阔台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立即飞鸽传书,告知华岳,请华岳立即调派岳琨领利州军在西宁州起兵,进攻凉州! 传令付大全立即发兵开始攻打河间府,令耶律兴哥立即率领烈火军出兵,进逼保州,不求他们有功,但求他们只要能拖住蒙古军就行! 传令孟珙加快速度,务求半个月之内攻下蔡州,出兵许州! 传令李孝天所部,立即绕过蔡州,先行进逼许州、钧州,派游骑前出至郑州一带,务求牵制住河南府以西的金军! 传令周俊结束在归德府的休整,立即以作为先锋进逼汴梁,先扫荡汴梁周边地区,先不要攻打汴梁! 传令赵府堂尽快攻取曹州(今菏泽),之后朝汴梁进兵。传令襄阳军派五千兵马,出邓州,朝钧州方向佯动,牵制金军使之不能从潼关方向回援汴梁! 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务求要基本上解决金国,最迟九月底之前,孟珙、李孝天、赵府堂、周俊要合兵一处,包围汴梁!” 高怀远放下了华岳送来的这份奏报之后,立即便对参将爆豆一般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从三月二十高怀远决定开始北伐,到现在整整一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一个月来,各路大军的进展都基本上比较顺利…… 四月初黄旭便攻占了唐州,四月十二日,孟珙率鄂州军攻克黄土关,进而四月十九便基本上控制了光州全境,随即继续汇合黄旭所部,四月十九进兵至蔡州,时下正在猛攻蔡州城,估计破城也是指日可待。 四月初九,李孝天率建康府各路军齐装满员全部抵达池州,之后从池州出发,一路攻克九安、安丰等地,四月十八攻克金军控制的颍州(今阜阳)…… 周俊三月底受命出兵,一路击溃数次金军的袭扰,四月初抵达归德府,经过十天激战,归德府守军请降,归德府于四月十九被周俊所部收复。 赵府堂四月初从济南发兵,四月初七进至聊城,四月初九聊城金军守将出城乞降,聊城被赵府堂所部收复,四月十三赵府堂再次从聊城出发,直奔曹州,但是在曹州遭遇金军拼死抵抗,暂时战事陷入胶着状态,但是金军明显处于劣势,在宋军火炮的轰击下,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襄阳军受命四月初八进兵邓州,金国守将张栩在唐州已失,援军无望的情况下,四月十二开城献降,邓州自此被宋军收复。 虽然西线方面战果没有东线这样显著,但是西线秦凤军战果一样斐然,李若虎和鲁有粮所部已经兵围延安府,时下尚未收到他们的消息,但是高怀远相信,李若虎不会让他失望,延安府一定会在近日被李若虎和鲁有粮所部攻克…… 四月十九日,窝阔台终于忍耐不住,派出一万五千蒙古大军进击黄严所部,华岳和黄严指挥其麾下的秦凤军据险而守,在宋军大营以东五里左右的峪口一带与蒙古军展开了两天激战,最终击退蒙古军,并且给蒙古军造成了相当重的伤亡,奏捷快报随即发往高怀远处。 至此此战开始进入到了三国混战的阶段。 这个时候窝阔台主动攻击宋军的行动也正是高怀远所想的事情,因为从近期宋军的战况来说,平定中原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是大局已定了,那么接下来金军在黄河和潼关一线的崩溃也就是在眼前的事情了,蒙古人绝不会坐视宋军自己拿下中原,一定会加快速度攻打黄河一线寻求突破,一旦蒙古军此时突破这一线的话,那么中原混战就成为必然…… 而在中原和蒙古军对决并不是高怀远所期待的事情,即便宋军装备了大批火炮,但是在平原地带对付蒙古铁骑,还是不会占据优势,所以他希望的是能够尽快占领中原,扼守住黄河和潼关一线之后,一边经营中原,一边对蒙古军进行反击,这样的话能尽可能的减少中原的损失,为以后光复河北山西等地创造更好的条件…… 所以现在宋蒙反目可以说正是时候,也正好给了宋军一个口实,将提前准备好的岳琨和付大全所部投入到对蒙作战之中,虽然不期待仅凭他们两支兵马的力量就收复河北山西,但是起码也可以牵制蒙古军很多兵力,为中原灭金之战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过这样做也存在很多变数,宋军入主中原之后,中原新定时局肯定不会很快稳定,金国的旧势力肯定会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反扑,会牵制许多宋军的兵力,以宋军时下的兵力,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可用于对付蒙古军的兵力也就会收到很多的限制。 考虑到这一点,高怀远在布置好了诸军的行动之后,便立即安排人继续调兵,将原来留守的二线兵力朝前调防,从前方各处接管已经收复的地域,同时也派人回京,将各处奏捷的战报送给京师的官员们,着令京师的官员开始安排文官到新收复的地域上任。 各种事情必须要齐头并进,一样想不到以后都会出现大麻烦,当兵的攻城略地没问题,但是让军方的将领们治理地方,肯定不是好主意,这些事情都必须要提前安排,军方攻取一地,就立即要派出地方官员接管这些地方的地方政务,进行安民和恢复生产。 不过幸好这些事情也都是提前考虑到的事情,京师那边已经提前遴选出了一批官员,随时待命,要不然的话,临时抱佛脚恐怕万万是来不及了。 所以别看高怀远坐镇随州大营指挥北伐攻略,但是他一点也不清闲,各种奏报纷至沓来,各种事务纷杂的要死,忙的高怀远和他麾下的一帮参将们有点晕头转向。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北进 付大全这段日子亲自坐镇沧州,麾下两万可供调用的机动兵力早已被他集结到了沧州和献州两地,大批物资也已经在沧州集结完毕,只待高怀远军令一到,他便可以发兵出击了。(百度搜索倾情奉献)这段时间宋军北伐开始之后,京东一带的局势也骤然紧张了起来,蒙古大军虽然也同时三路攻金,但是蒙古人方面显然也预料到了宋蒙之间迟早是要反目开战了,所以主持东路的孛鲁也增派了不少的蒙古军监视京东宋军的行动,两方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随时都准备大打出手。 耶律兴哥的烈火军年后也退入到了冀州大营之中,这一年多来,烈火军可以算是功勋卓著,给蒙古人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大大小小的打了数十仗之多,而且是胜多败少,占了蒙古人不少便宜…… 起码这一年多来,单是烈火军劫杀的蒙古人就起码有千人之多,其中最大的乃是一个千夫长,使得蒙古人始终无法彻底控制住河北一带的形势。 烈火军的兴起让主持这一带军事的孛鲁有些焦头烂额,而被蒙古人控制区域内的许多汉人、契丹人也看到了希望,加上蒙古人的残暴,使得河北一带的老百姓再也无法忍受蒙古人的欺压,其中不少人要么遇上了烈火军之后,主动投奔烈火军,跟着烈火军一起干,到处袭杀蒙古人,要么暗中给烈火军通风报信,提供情报支持,帮着烈火军搜集河北一带蒙古军的动向…… 更有许多河北路的老百姓干脆拖家带口,冒着被蒙古人劫杀的危险逃离了河北,进入到京东宋军控制区域内避难,使得原本饱受战火洗劫的深州、冀州、献州、沧州、德州一带的人口数量得以大幅攀升,而蒙古人实际控制区内的许多地方变成了不毛之地,也使得蒙古人在这一带征税陷入了困境之中,耶律楚材所主持的蒙古汗国定税制度在这一带无法继续推行下去。烈火军也在这一年之中力量急剧扩大,原本只有两千多人的兵力一年时间便扩增到了近七千人,而且这些人各个都善骑射,基本上稍加训练,便能跟着烈火军一起行动,更是加剧了蒙古人控制区域的局势动荡…… 原来蒙古人的骑兵十几个二十几个游骑便敢大摇大摆的四处行掠,但是经过烈火军的反复袭击之后,现在的蒙古人小心了许多,更多的时候他们都龟缩在一起,抱成团行动,出去行掠的时候,不凑足三四百人,他们都不敢出行,生怕遭受到烈火军的突然袭击,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能彻底保证安全,时不时的还会被烈火军集中兵力痛宰一番。 有了烈火军这样一支奇兵之后,蒙古军这一年多来对宋军控制区域的零散袭扰事件越来越少,到了绍定五年之后,基本上这种袭扰已经绝迹了…… 这样一来也为主持这一带军务的付大全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一年多以来,在深州、冀州、献州、沧州等地征调民夫建起了数百座寨堡,使寨堡可以相互依托,大大增强了这些地方的防御力量,另一个好处就是在这些寨堡之中安置了不少从河北路方向逃入宋境的老百姓,给他们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屯耕场所。这样的寨堡虽然建起了很多,但是耗费的兵力却并不算多,每个村堡之中只派驻五名兵卒,以一个伍长率领,平时负责管理村堡的事务,监视西侧蒙古人的行动。 而且付大全还按照高怀远以前在大冶县推行的弓箭社的方法,在各个村堡之中组建弓箭社,村堡之中所有青壮忙时务农,闲时便由兵卒将他们集中起来操练,使每个村堡都具有一定的自卫能力,一旦将所有村堡里面的青壮集中起来的时候,便可以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作战力量,说白了就是藏兵于民,还不用支付他们粮饷,相反的这些村堡开垦出来的农田还可以为军队提供不少的兵粮,可以说是一举几得…… 付大全绝对不是笨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在京东为高怀远打下这么一大片天地,只是其中有一段时间他有点不太安分,脑子里面想的更多的是争权夺利的事情,所以才会被高怀远教训了一顿。 现在付大全经过几次打击之后,也彻底的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心一意的扑在了京东的事务上面,所以做起事情来,便成效显著,连负责监控他的刘成义这段时间也不得不佩服付大全的能力,多次给高怀远去信,褒奖付大全这段时间的行事,付大全也彻底重新获得了高怀远的信任。三月底付大全便收到了高怀远的指令,令他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付大全一下就来了精神,立即将麾下精锐兵将集结到了沧州一带,整日里反复的进行操练,时时刻刻的等候着出击的命令。 四月二十九日,付大全终于等到了高怀远的指令,他当即便蹦了起来,大声叫道:“来人,击鼓升帐……” 五月初二晨,沧州大营,一面绘制着飞虎图案的大旗在一个高大的持旗兵的手中迎风招展,一队骑兵护着大旗冲出了大营,一万五千飞虎军虎贲紧随其后踏上了出征的道路,随行的还有一万征调来的民壮,充当他们的辅兵,浩浩荡荡的朝着河间府方向行去…… 五月初三烈火军奉付大全之命,赶至了献州城北,和付大全所部合兵一处,在两翼掩护着付大全的主力,迅猛的扑向了河间府。 而河间府蒙古守军也很快得知了宋军的行动,顿时便慌乱了起来。 镇守河间府的乃是一个叫做强克勒的千夫长,虽然身为蒙古千夫长,但是强克勒麾下并没有多少蒙古兵,直属他本部的蒙古族兵马不过只有三百余人,镇守河间府的主力却是两千由汉人和契丹人以及少量渤海人、女真人构成的新附军…… 闻听宋军发兵攻打河间府的消息之后,强克勒立即便吓了一跳,他深知这几年来宋军的实力越来越壮大了,而且镇守京东北部的这些宋军也十分彪悍,他自己就曾经多次率领游骑侵入沧州一带进行过劫掠,其中两次几乎都没有能回到河间府,隶属他本部的蒙古族兵将这几年折损在宋军手中起码有一半以上,以至于现在他连想都不想到沧州劫掠的事情了。 不是他们没防着宋军会进攻他们河间府,对于宋蒙开战这一点他的主子孛鲁也早有预料,但是何乃现如今窝阔台正三路进击中原,从京东孛鲁所部抽调走了大批精锐兵力,投入到了对金作战之中,以至于让河北等地的蒙古军兵力十分空虚,能用的也只是一些战斗力不强的降兵,以河间府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宋军死扛…… 收到侦骑的消息之后,强克勒便立即派人朝燕京送信,向驻于燕京的孛鲁求救,但是不待孛鲁作出反应,飞虎军便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兵至河间府城下,半天时间便将河间府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强克勒倒也算是一个勇士,心知困守城中不是办法,于是便在城中挑选出了五百精骑,直接杀出了南门,朝着飞虎军冲杀了过去…… 强克勒本来是打算趁着宋军立足未稳之际,先冲散宋军的阵列,打击一下宋军的士气,但是没成想现在宋军可不是金军,可以任由他们欺负的。 付大全刚刚率军在城外停驻下来,便看到一支蒙古骑兵悍勇的从城中冲杀了出来,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传令列阵,调来耶律兴哥,令其率军反冲过去,打垮这支河间府的蒙古骑兵。 “哈哈!这件事就交给末将吧!末将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烈火军前锋营!跟老子上!让这帮鞑子兵也见识见识咱们烈火军的厉害吧!”身材高大、相貌粗鄙凶悍的耶律兴哥一边对付大全接令,一边一把从马鞍上摘下了他的那杆马槊,两腿猛的一夹马腹,随即便呼啸着策马冲了出去。 紧跟着耶律兴哥,从中军左侧冲出了近千名身披红色披风的骑兵,如同一片火烧云一般的朝着对面冲来的那支蒙古骑兵便飘了过去,这些骑兵们一个个大声的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刀枪。 “看看人家烈火军,到底还是骑兵威风呀!”站在队列前面的一个步兵羡慕的看着策马冲锋的烈火军将士的背影,忍不住小声的嘟囔道。 “嗯!是有一点!不过咱们也不差,别看咱们是步兵,比起他们烈火军也只强不弱,不信你让鞑子朝咱们冲来试试,咱们的长枪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一仗倒是先让烈火军讨了头功了!”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小校听到了他的话之后,也小声的说道。 “都闭嘴!看着就是了!以后有你们打的仗!害怕没军功捞吗?肃静!”站在队列一侧的一个队将听到了他麾下兵卒的议论,立即大声的呵斥道。 队伍中的兵卒们随即便都闭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朝着战场望去,一个个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牢牢的握紧了手中的枪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章 收复河间 两支骑兵队伍旋风一般的在战场上卷过,临近之前双方不约而同的都先摘下了马背上的弓箭,朝着对方先发了一轮箭支。(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顿时两方都有一些骑兵当即中箭,翻倒在了战场上,随即便被自己后面的战马踩死在了地上,但是也有人中箭之后并没有落马,咬着牙坚持着继续策马朝着敌军狂奔,双方第一个照面就这样结束,不过相对来说,烈火军身有轻便结实的骑兵用陷阵甲,伤亡数量低于蒙古骑兵一些,倒是蒙古骑兵那边吃了点小亏。 两支骑兵发箭之后,只是片刻之间便撞在了一起,红色的烈火军将士和杂色的蒙古骑兵顿时交织在了一起,喊杀声和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战场上空…… 一具具尸体随即便喷洒着血雾腾空而起,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将手中的刀枪朝着敌人招呼了过去,也就是一转眼的时间,便有大量的骑兵中招落马,随即便被踩踏到了乱马之中。 烈火军大部分将士本来就也都是马背上成长起来的人,骑术方面丝毫不差于蒙古骑兵,不过蒙古骑兵也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在马背上作战的经验可以说极其丰富,这样的对冲顿时两军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成百两军的将士瞬间便成为了这场突击战的牺牲品,永远的将他们的生命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上。耶律兴哥狂呼着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几乎是所向披靡,根本没有蒙古兵能拦得住他,他一马当先率领着亲兵一下就冲入了敌军之中,生生的在蒙古骑兵的阵列之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股鲜血从一个蒙古兵的胸口一下喷了出来,溅了耶律兴哥一脸,使得耶律兴哥本来就丑陋的面孔随即便变得更加凶厉了几分,耶律兴哥连看也不看这个蒙古兵一眼,双手一较劲,一下便将他从马背上挑飞了出去,接着又是一击横扫,一个蒙古骑兵刚好策马冲到他的马侧,不待他手中弯刀落下,便一下又被耶律兴哥手中沉重的马槊扫中了胸口,当即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马群之中…… “杀!杀!给我杀光他们!”可能是受到了血的刺激,耶律兴哥如同疯虎一般,大开大合奋力的挥舞着他手中的马槊朝着蒙古骑兵阵中冲锋…… 看着耶律兴哥身为主将,都如此悍勇,他身后的烈火军将士也都激发出了血性,一个个喊啥震天的拼命的砍杀着眼前出现的蒙古骑兵。强克勒率领五百骑兵杀出城之后,便看到了迎向他们的这支烈火军骑兵,心中虽然惊惧,但是他此时也已经别无选择了,宋军已经把河间府围成了铁桶一般,他除了打垮这支烈火军的骑兵之外,根本没有其它选择可言。 于是他强行镇定下来,大吼着:“我们乃是草原雄鹰,为了大汗,杀呀!……”在他眼中,这样的骑兵对冲,他们蒙古骑兵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人,今天即便对面来的是这两年在河北一带声名鹊起的烈火军,他也有信心和他们一战……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烈火军的实力,两军一相接之后,他便惊恐的发现烈火军的将士比起他麾下的蒙古骑兵一点也不差到哪儿去,甚至烈火军比他们还更厉害一些,特别是他们身上的那件明晃晃的板甲,枪扎上去往往无法透过甲片,一打滑就落在了空出,结果也就是一眨眼之间,对方的刀枪便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随即便是血光迸溅,蒙古骑兵的损失远超过了烈火军的损失…… 千余烈火军的骑兵转瞬之间便席卷了这支蒙古骑兵,也就是一刻钟不到,烈火军便彻底的冲散了强克勒所率的这五百蒙古骑兵。战场也顿时混乱了起来,被冲散的蒙古骑兵在战场上到处乱窜了起来,而烈火军的骑兵则紧追着他们的**,使他们无法再集合在一起,骑兵一散,也就失去了冲击力,而且烈火军兵力超过蒙古骑兵不少,彻底的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强克勒好不容易才冲出了烈火军的阵列,扭头一看差点哭了出来,他带出城的五百骑兵这个时候跟着他冲出来的不过只有数十人,而混乱的战场中到处都是飘扬的红色的披风,乱军之中还在不停的传出惨叫声,只有很少的蒙古骑兵还在冲出烈火军的包围圈,而剩下的人能不能活着冲出来,就无法判定了。 再看看他自己,这会儿身上已经挂了三处彩了,右臂不知道被谁划了一刀,肩甲开裂下面是一处长达两寸的伤口,右肋下面中了一枪,铁甲也被挑开,一个几寸长的伤口正在朝外喷涌着鲜血,几乎可以感觉到肋骨已经受伤,还有左腿也被敌军捅了一枪,虽然看不到伤口,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热乎乎的血液正在顺着大腿流到马靴里面,疼得左腿用不上一点力气…… 再看跟着他一起冲出来的这几十个麾下骑兵,也各个浑身浴血,也分不清是他们的血还是敌人的鲜血,两个好不容易冲出来的兵卒,身体摇摇晃晃的,不多时便一头栽下了战马,躺在地上兀自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 “撤退!退入城中!”强克勒再也承受不住了,立即拨马便朝城门方向狂奔而去,跟着他冲出来的这些残兵,也立即跟着他朝城中逃去。 可是不待他们冲近城门,一队身披红色披风的烈火军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一个大汗满脸血点,一条长长的伤疤贯穿了他整个脸庞,一颗门牙外露在嘴唇之外,使他的丑脸显得狰狞万分…… 更让人倒胃的是他居然还露出了一个狞笑,这一笑更让他显得如同厉鬼一般。 “还想逃回城吗?耶律兴哥在此,尔等就不要作此打算了!给我杀光他们!”耶律兴哥率军一下冲垮了这支蒙古骑兵之后,圈住马头立即领着亲兵堵住了蒙古兵退入城中的道路,带着一脸狞笑的对迎面逃来的强克勒叫道,话音一落便再一次催动战马,率领麾下骑兵朝着强克勒这些残余的蒙古败兵冲了过去。 强克勒心中一阵冰冷,朝身后那些面带惊恐神色的兵卒们叫道:“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勇士,岂能坠了我们蒙古骑兵的威名!即便是死,也要多杀几个该死的敌军!跟我杀过去呀……” 跟着强克勒的那些蒙古骑兵听罢了他的叫喊之后,也都收起了脸上的恐惧之色,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奋力的怒吼道:“杀……” 几十骑蒙古骑兵随即便在强克勒的率领下,怪声嘶吼着冲向了耶律兴哥一众烈火军骑兵…… 是日河间府守将强克勒出城一战,当场阵亡于两军阵前,尸体被宋军所获,开膛破肚悬于高杆之上,挂在了河间府城南门之外。 河间府群龙无首,一支不足千人的新附军开北门试图突围逃走,但是随即也被宋军堵住,一场厮杀之后,被全歼于北门之外。 河间府入夜之后,城中残余的不足千余新附军最终放下了武器,打开了河间府城门,向付大全所部投降,河间府被宋军收复。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一章 顽抗1 绍定五年五月初二,蔡州城外。(3g华夏倾情奉献)近四万宋军围在蔡州城外,集结起来了近百门各式火炮,正在不断的喷吐着火光,一声声炮响几乎压住了两军震天的喊杀声,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城墙上时刻都在腾起一团团烟雾,灰石乱飞的场景比比皆是,鱼贯向前的宋军扛着云梯不断的朝着城墙冲去,更有许多宋军正蚁附在云梯之上,正在朝上攀爬。 而城中的金军却异常坚决的据城进行着顽抗,不断的朝城下发箭、投石、倾倒滚水……整个蔡州城已经是一片血火,两军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打红了眼了。 孟珙静静的驻足于城西中军大旗之下,不时的用望远镜观察着蔡州城敌军的情况,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嘴唇抿的紧紧的,一副美髯也随着微风在胸前的明光铠上飘荡着…… 宋军起兵北伐以来,这是宋军遭受的最为顽强的一次抵抗,孟珙受命夺取了光州之后,便集结了唐州的忠顺军,两军合兵一处直扑蔡州城。 但是没成想他们却在蔡州城遭遇了金军顽强的抵抗,四月二十宋军便到达了蔡州城外,先是劝降无果,然后四月二十三孟珙开始组织攻城,现如今已经近十天时间过去了,宋军可是还未能拿下蔡州城。 四月二十九孟珙收到高怀远的指令,令他十天之内攻取蔡州城,孟珙颇有点闷气,下定决心要尽快赶在高怀远限定日期之前攻克蔡州城。这一次攻打蔡州之所以不顺利,也不是孟珙指挥无方,将士不肯用命造成的,而是蔡州城时下在中原乃是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池,城池坚固程度甚至超过了汴梁城,加上金国守军守将们顽强的抵抗,宋军反复攻击都没有奏效。 而究其原因,还是在蔡州城的主将身上,前段时间完颜守绪在判定宋军即将对金国用兵之后,便立即将金国名将完颜仲德调至了蔡州,并且从潼关一线调用了近七千精锐入蔡戍守,授命完颜仲德总领南部帅府事,坚守蔡州抵御宋军北上。 完颜仲德原名忽斜虎,能文能武,早年在河北曾经和蒙古军交手,但是被蒙古军所俘,后来居然想办法逃出了蒙古人之手,还网罗了河北近万人渡河逃回了河南,被完颜守绪重视,授予重任,所以这家伙也算是一个奇人了…… 早年他奉命御守巩昌府,曾经多次和蒙古军交手过,但是少有败绩,后来因为黄河一线危急,便将其调回中原,负责黄河一线的御守,这几年蒙古军多次进攻黄河一线,也多次被完颜仲德率军击退。 算来这些年来,金国名将数量还真是有限,而完颜仲德正是金国可以依仗的柱石之一,充当的是救火队员的角色,哪儿有危险就把他调到哪儿去,结果时下宋军北伐,完颜守绪又想起了完颜仲德,结果把完颜仲德给派到了蔡州,总领南路抗宋大计…… 完颜守绪把希望寄托在了完颜仲德身上,希望完颜仲德能替他力挽狂澜与危难之中,只要完颜仲德守住蔡州,金国的运势可能还能得以延续一段时间。完颜仲德也确实没有辜负完颜守绪,三月底受命赶至蔡州城,这段时间率军一直在加固蔡州城防,将蔡州搞得有些固若金汤的味道,而且还收拢了从南线败退下来的不少金兵,征调了当地不少的民壮充实了兵力。 当孟珙率军抵达蔡州城的时候,完颜仲德已经集中起来了近两万金军,将蔡州城经营成了一个极难攻克的坚城。 而且让孟珙以及他麾下的将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完颜仲德居然还有相当的蛊惑力,鼓动的蔡州城内的军民上下一心,誓死抵抗宋军的进攻,以前宋人派遣入蔡州城的细作短短一个月时间,居然被完颜仲德在蔡州城来了个连锅端,连带城中早先有念头投靠宋朝的一些军民也被揪了出来,砍掉了脑袋挂在了城墙上…… 孟珙率军刚到蔡州的时候,完颜仲德居然还亲自率军出城强袭了宋军一次,幸好孟珙有所准备,率军击退了完颜仲德,但是在宋军优势兵力面前,金军居然在完颜仲德的指挥下进退有度,没有被宋军一下打垮,他亲自率军殿后基本上完整的把金军又带回了城中,这样的表现可以说令宋军上下都有些大跌眼镜。 不过后来他们从少数俘虏口中了解到完颜仲德这次率领的乃是从潼关一带调回的金军精兵,也就不再奇怪了!毕竟这些年来,潼关一带的金军几乎天天都在和蒙古军干仗,即便是草包,能锤炼这么多年,也早已变成了骁兵了。这也幸好是宋军这些年来也在不断的壮大,要是换作七八年前的宋军的话,即便人数再多,保不准这一次被完颜仲德一个强袭,就又赶回宋境去了。 孟珙颇有点憋气,在击退了完颜仲德这次强袭之后,多次叫敌骂阵,邀完颜仲德出城一战,但是完颜仲德都不再应战,全军缩入蔡州城闭门不出,作出了死守的架势。 看着蔡州城坚固的城墙和城外繁杂的守御工事,孟珙也头疼不已,这个完颜仲德果真堪称名将的称号,在常年的作战之中积累起来了完善的防御知识,他在到达蔡州城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蔡州城未来可能会成为阻挡宋军的一个重要据点,强行了周边几万民众,在城外开挖出了三道深达一丈的深壕,搞得蔡州城外沟壑纵横不说,还利用挖出来的土石筑成隘墙,派兵在城外这些隘墙处据守…… 从外到内依托蔡州城构建起来了一整套的防御工事,看的城外宋军上下都有点头疼不已的感觉。 孟珙在劝降不成,挑战不出的情况下,最后才不得已之下开始采用强攻的战术,发动了对蔡州的攻城战,但是面对着坚固的蔡州城,几天下来,也只是逐步的清除掉了城外的金军阵地,填平了最外侧的两道深壕,将火炮等攻城器械退至到了有效射程之内,至于蔡州城的城墙基本上连摸都没有摸到,但是做到这一点,宋军便伤亡了近千人之多…… 而金军则且战且退,最终在宋军猛烈的进攻之下,才不得已放弃了城外的阵地,全部退守入了蔡州城中。 这也幸好是宋军装备了不少的火炮,要不然的话,单单是做到这一点,恐怕孟珙就还需要不少天的时间。 可是既便如此,宋军攻陷了两道深壕和隘墙之后,把火炮退至城外的有效射程之内,对于攻城来说,帮助也不算是很大,虽然此时宋军已经装备了不少的火炮,但是这种火炮毕竟不是后世的现代火炮,威力还是相当有限的,对付个土墙之类的东西还行,但是对付像蔡州城这样的坚城,就没多大作用了,散弹不用说,一大一大片,远距离之下基本对于城墙没有任何效果,全部用实心铁弹轰击,每个铁弹也只是在青石构成的城墙上凿出一个浅坑罢了,只能伤其表,却无法对坚厚的城墙构成足够的破坏…… 所以这些天在宋军火炮集群轰击下,除了打得蔡州城城墙上坑坑洼洼之外,基本上没有造成蔡州城太大的损失,倒是敲掉了不少城墙上的箭垛,杀伤了一定数量的金军罢了。 但是由于完颜仲德的调度有方,白天宋军摧毁的部分城垣,晚上便又被金军用沙包石头等物修葺起来,第二天接着干…… 面对这样的顽敌,孟珙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慢慢一点一点的啃。 又强攻了两次之后,孟珙还是改变了策略,让宋军稍事休息了一下,这样打不是办法,他琢磨了一番之后,决定为了弥补火炮的不足,着令随军匠作营前两天开始赶造抛车,现如今高怀远“创制”的回回炮已经在宋军之中得以推广,必要的时候被拿出来作为火炮的火力补充,所以各军都有专门的熟练工匠会制作回回炮,几天之间,蔡州城外的宋军阵地上便又出现了数十部大型的回回炮。 今天是孟珙又一次发动强攻的时候,宋军一早出营,便展开了攻城,几十架大型回回炮被孟珙全部集中在了城西方向,配合这些回回炮,孟珙又将军中近半数的火炮也集中了过来,对准了蔡州城西门一带,甚至将随军所有的车弩也调集了过来,投入到了对西门的攻坚之中。 孟珙铁了心要利用手头的所有力量,突破蔡州城的西门,一举拿下蔡州城。 这一天的进攻可以说打得一场激烈,火炮、矢石不断的被倾泻到蔡州城西门城墙之上,无数宋军在矢石的掩护下,扛着沙包用一上午的时间反反复复的冲击,终将西门之外的最后一道金军开挖出来的深壕填平。 也不能说这么长时间宋军的细作的工作完全在蔡州城失败,虽然城中的细作基本上被完颜仲德拔除掉,但是城外的宋人细作却是完颜仲德鞭长莫及,这些细作在孟珙率军抵达蔡州之后,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他们在蔡州城之外动员起来了数千人的当地百姓,跑到了城外给宋军帮忙。 而宋军也没亏待这些老百姓们,在营外专门架起了大铁锅,不停的煮肉熬粥,供给这些当地前来帮忙的老百姓食用,于是穷极的老百姓们更是对宋军的仁义感激不尽,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的带着铁锹镐头等物,赶到宋军大营外面帮忙,顺便也用劳动换得一餐丰盛的美食。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二章 顽抗2 攻城的事情孟珙他们自然不会让这些老百姓去做,但是老百姓帮忙装填土袋沙包还是做得来的,于是城外几千老百姓奋力的帮着宋军装填沙包,交给宋军兵卒扛着朝城边冲锋,填埋金军构筑的沟壕。(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如此一来给宋军提供节省了不少的人力,使得短短半天时间,便基本上将西门之外的沟壕填平,使宋军的攻城器械终于可以通过,直达蔡州城下。 下午时分,宋军便开始真正的攻城战,一道道加长的飞梯被宋军扛着冲到了城墙下面,架设在了城墙之上。 一架架高耸的云梯,也被无数宋军推动着靠在了城墙之外,还有各种像鹅鹘车、搭车、鹅车也随即被宋军运至了城下…… 当各种长梯搭上了城墙之后,宋军呐喊着顶着盾牌便攀上了长梯,朝着城头攀去,而金军方面也集中了更多的兵力到了城西,拼死的展开了抵抗。 完颜仲德亲自登临西门城楼,坐镇城墙之上指挥抵抗,望着城外蜂拥而来的宋军,完颜仲德居然面色不改,镇定自若的指挥反击。 宋军的砲石、箭矢、炮弹不断的落在城墙上面,给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金军也跟打了鸡血一般,不管不顾的争先上前,朝着城外拼命放箭、投石。 两军下午之后便陷入了苦战之中,宋军一**的攀上梯子,又一次次的被金军打退下来,不少官兵阵亡在了城墙脚下,金军把能想到的抵御的办法都想了出来,各种滚木礌石、狼牙拍不断的投下城墙,击毁了许多宋军的云梯、飞梯等物,还不断的烧制滚油、开水,从城墙上倾倒下来,烧伤攻城的宋军。城外的宋军也不停的发炮、发石,压制城墙上的金军,整面城墙上到处都在发出着惨叫声和喊杀声。 临近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蔡州城的西面城墙几乎都被人血染红,城头上的尸体还在不断的流血,殷红的鲜血顺着墙缝涓涓的淌下城墙,城墙脚下更是布满了两军阵亡将士们的尸体,残破的器械七扭八歪的倒在城下,还有一些伤者无主的躺在尸体堆之中发出着求救的**、惨叫,整个蔡州城的西面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许多第一次参与这样惨烈战事的兵卒都有些腿肚子转筋,还有一些人看着肠破肚烂的同僚的尸体,忍不住哇哇的吐出了胃里面的东西,连着城外助战的老百姓许多人都不忍再看下去了,纷纷转过身远离战场,远远的对着蔡州城指指点点。 孟珙也心疼的要死,这一天下来,又有近千宋军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有更多的宋军受伤,被抢回了大营之中救治,这些兵将可都是这些年来,他一手带出来的,可是今天一天时间,其中许多人便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了…… “不打下蔡州城,我孟某誓不为人!传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眼看夕阳已经西下,孟珙咬着牙无奈的下达了收兵的命令。一天下来之后,宋军还是未能攻入蔡州城,不由得让宋军的士气变得有些低落了下来,打仗这回事就是打的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再不能攻克蔡州城的话,起码孟珙这一路宋军的士气就要完了。 孟珙也深知这一点,入夜之后带着部将们挨个在军营之中巡视,一则是慰问军中受伤的将士,二则要给兵将们打气鼓劲。 医营之中已经收容了一千多受伤的兵卒,其中不少人都是重伤,起码要有两成以上的伤员估计是活不下去了,其余的还有近三成的兵将即便是活下来,估计也残废了…… 这样惨烈的攻城战孟珙不是没经历过,但是这一次攻打蔡州,却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着一座蔡州城居然会如此难打,连他都不得不佩服守城的这个完颜仲德几分了。 孟珙强自微微露出笑容,问候着军中的将士们,脸上的表情尽可能的放松,不停的告诉那些将士们,攻克蔡州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让他们打起精神好好吃饱休息足之后,明日继续攻城。 在孟珙的感召之下,宋军的士气又有所振作起来,渐渐的一些愁眉不展的兵将脸上的表情开始放松了下来…… 孟珙直到深夜才回到大帐之中,坐在帅案后面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攻打蔡州城的问题。虽然已经入夜,但是蔡州城外却并不平静,不断的有宋军打着火把,叫喊着不要放箭,在一些举盾的兵卒的掩护下空着手抬着担架朝着城墙下面走去,然后收拾了白天阵亡的宋军官兵的尸体,运回城外宋军大营清洗掩埋,同时也将一些没有来得及救下的伤员抢救回去,交给医营救治。 而入夜之后金军也在完颜仲德的指挥下,停止了对城下收尸的宋军的攻击,因为金军自己也明白,现在天气炎热,假如不让宋军收拾这些尸体的话,一两天时间,这些尸体便会腐烂,闹不好便会在蔡州城中造成瘟疫,所以白天两边打得热闹,但是一到晚上,大家伙还是形成了默契,双方互不攻击,让宋军可以顺利的收殓城外的尸体…… 郑宝亮孤独的躺在城墙脚下,不停的发出着**声,他不是一名宋军,而是城中的一名金兵,白天一战之中,眼看临近黄昏的时候,他正在探身朝城外放箭,忽然间一发宋军的炮弹落在了他身边的垛口上,疾飞的砖块正好击中他的左臂,顿时让他失去了平衡,结果一头栽到了城下。 本来他以为他一定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没成想他坠落的时候,身体在飞梯上弹了一下,然后又摔在下面的几具尸体上缓冲了一下,结果居然没有当场摔死,只不过是摔断了一条腿,而恰恰这个时候宋军鸣金收兵,他才没被宋军又给补上一刀杀掉,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不过郑宝亮觉得自己照样还是活不下去了,在宋军退下之后,他在城下**哀号,求城上的同僚下来救他一命,但是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城上的金兵根本没人敢这个时候缀城而下,将他救回城中,只是冷漠的看了他几眼之后,便都缩回了城墙垛口之下。 郑宝亮产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这些天受足了鼓动,觉得城外的宋军是侵略者,作为男人,就该保家卫国才对,所以才铁了心玩儿命跟着完颜仲德干,拼死阻击宋军登城,一天激战下来,两条臂膀开弓累的仿佛要断了一般,肿的老高,一天被他用箭射杀的宋军和用石头打下去的宋军没有十个起码也有七八个了…… 但是他没想到,现在他落难了,城上的同僚们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任凭他躺在尸体堆中自生自灭。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等着宋军收尸的兵将过来的时候,铁定会给他一刀,一想到要被人杀掉,他就不可遏制的浑身颤抖,挣扎着爬出尸体堆,对着城上破口大骂。 但是无论他如何大骂,上面也没人下来救他,最后郑宝亮还是彻底绝望了,他想自杀,而且他也在尸体堆之中找到了一把腰刀,但是每每当他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都下不去手,他不否认自己怕死,白天打仗的时候只顾着热血沸腾了,还感觉不到怕,可是当刀锋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还是怕了…… 犹豫了几次之后,他扬手把那把腰刀抛出了很远,很不争气的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城上的金军之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情绪,今天宋军的进攻他们都看到了,他们也都清楚,宋军是铁了心要攻克蔡州城的,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许多人暗中在想,大概也就是明天了吧!撑不住了!他们真是有些撑不住了! 几天的激战下来之后,他们看着身边的同僚们一个个的被打死、射死,一些人甚至被砲石砸的不成了人形,还有一些人被那种可怕的炮弹打得四分五裂,城墙上到处都是人血,连一个干净点的地方都找不到,许多人就这么默默的坐在血泊之中,闻着空气中浓郁的**味。 即便是火头军把粥送到城墙上,也没几个人想着去吃,即便他们现在饿得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没几个人有胃口。 一些金兵靠在女墙下面,听着城下的**声,嚎哭声,痛骂声,一脸麻木的表情,似乎已经没什么东西能挑起他们的兴趣了。 又有一队收尸的宋军打着灯球火把走到了城下,金军军官趴在垛口看了一下,没表示什么意见,任由那些收尸的宋军走到城下,将一具具尸体抬上朝着宋军大营方向走去。 “张拥队!这儿还有个活的!妈的,是城里面的金兵!”一个宋军打着灯笼凑到了一堆叠加在一起的尸体旁边,伸着灯笼过去忽然叫了起来。 跟着他的几个宋兵立即按住了腰刀的刀柄,有人立即抽出了腰刀,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躺在尸体堆中的那个郑宝亮,仿佛要吃了他一般,几个人纷纷朝着郑宝亮围了过去。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三章 瓮城 郑宝亮哭的一塌糊涂,脸上沾满了灰土和干枯的血迹,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宋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杀我!我不想死!我城中还有老母妻儿,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不想死!” “娘的,这厮还是个软蛋!”一个宋军掂着刀走到了郑宝亮的身前,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郑宝亮,说着缓缓的举起了刀。(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城上有金兵已经听到了下面的动静,但是没人起身看一眼,打仗嘛!自己人掉下去就等于死了,至于会不会被收尸的宋军补一刀,他们就管不着了,这个时候大家自己还顾不过来,哪还有人去关心摔下去的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家伙呀! “慢着!把他抬回去!”这个时候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制止了那个要动刀杀掉郑宝亮的宋兵…… “可他是个金兵……”那个举起刀的宋兵不解的指着郑宝亮说道。 “废话,抬上他回营!”那个军官冷冷的喝道。 几个宋兵楞了一阵,收起了刀骂骂咧咧的把郑宝亮从尸体堆里面扒拉了出来,丢到了担架上,疼得郑宝亮嗷嗷叫了几声。 “妈的!还敢叫疼?便宜你这厮了!再叫老子摔死你!”一个在后面抬担架的宋兵恶狠狠的对郑宝亮骂道。 郑宝亮疼得满身大汗,但是还是强忍住了腿上的伤痛,嘶嘶的吸着凉气也不敢再叫,被两个宋兵抬着朝宋军大营走去。“启禀将军,我们抓回来了一个金兵,刚刚审讯过,那个金兵说城中已经开始断粮了!而且这些天城中金军伤亡也很重,他们撑不了几天了!”孟珙直至深夜也未休息,还在大帐里面思考攻打蔡州城的问题,忽然亲兵把一个军官带入了孟珙帐中,那个军官单膝跪下对孟珙说道。 “哦?”孟珙直起了腰,眼神中立即闪过一丝喜色马上对那个军官问道:“如何抓到的金兵?他还说些什么?” “启禀将军,那个金兵下午的时候失足坠下城墙,结果摔断了条腿,一直躺在尸体堆里面,金军也为救援他,被我等收尸的时候抬了回来,那厮还交代说城中时下最薄弱的乃是南门,西门这边城墙已经被金军在里面加固了城墙,城门也被堵死,而且金军守将完颜仲德将城中大多数精兵都调集到了西城,此地不易攻取! 那厮还说眼下倒是南门那边比较容易打一些,南面城门楼头些天被我军连续轰击,城门已经开始出现裂缝,而且瓮城外围城墙随时都可能会垮塌,而金军眼下抽不出力量修葺,而且守军大多数都被抽调到了西城,那里防御时下最弱!”那个军官面带喜色的对孟珙答道…… “你们觉得那个金兵的话可信吗?他为何这么清楚南门的情况?”孟珙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军官问道,时下城中宋军的细作一直没有发出任何消息,孟珙一直不了解蔡州城的守备情况,这样的情报似乎来的有点容易了一些,所以他有点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应该不会假!小的们发现这厮的时候,这厮已经在城下哀号了半天了,他的一条腿确实已经摔断,但是城上的金军却并未救助他,这厮已经恨透了金人,而且他也不想死,所以不待我们问,他便什么都说了! 这厮之所以对城南的情况很熟悉,那是因为这厮今天早晨刚被从城南调到城西,昨晚他还在城南帮着修葺城门,所以很清楚城南门的情况。请将军定夺!”那个军官立即答道。 “哈哈!天助我也!好!把那个金兵送至医营善加对待,派人看住他!假如发现这厮骗我们的话,就剐了他!来人,传令升帐!”孟珙闻听之后,立即大喜过望,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光刚刚亮,一队队宋军便再一次踏出了大营,不过这一次宋军却是集结了更多的兵力,同时在城西和城南两处地方列阵,战鼓声隆隆的被再次敲响了起来,一面面旗幡不停的摇动着指挥着军队在城外布阵,一队队宋军以密集的队形进入到了各自出发的地点排布好了阵列。 而城中也到处响起了示警的牛角号声,一队队金兵也紧张的奔上了城墙,在城墙上面列队,一捆捆的箭矢被摆放在了女墙下面,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谁都知道这一仗是不死不休的决战,守军绝不能丢掉蔡州城,而攻方则誓要攻取蔡州城,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完颜仲德又一次亲临西城城楼,注目观看了一番城外宋军的布置,宋军在城西依旧集结起了重兵,虽然城南方向也有宋军列阵,但是完颜仲德还是判断宋军主攻的方向还应该是在城西方面,而城南方面的宋军明显要薄弱一些,应该是宋军的佯攻兵马。而宋军也没让金军多等,诸军刚刚列阵完毕,便在宋军中军处响起了三声号炮声,随即出战的战鼓声便隆隆响起,一队队宋军呐喊了一声,便扛着新造的飞梯朝着城墙冲了过去。 一架架抛车的砲臂迅速的扬起,将一块块大石头砸向了城西的城墙上,而数十门火炮也抵近了城墙,一起开火,顿时打得城西城墙上灰石乱飞了起来…… “坚守!打退他们!放箭!”完颜仲德面色镇定的下令到,丝毫没有露出一点胆怯的意思。 于是城西随即便喊杀声震天响起,两军随即便展开了一场苦战。 而城南方向的宋军随后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一队队宋军蜂拥而出,扛着准备好的原木、木板等物冲向了城南门处,远远的从城墙上望下去,仿佛如同一群发狂的蚂蚁一般,如潮一般的涌向了城南门外的最后一道沟壕。 “今天看架势怎么有点不对头呀!”一个金兵瞪大了眼睛趴在垛口朝着城下望去…… “有什么不对头的?我看宋军这是在虚张声势!你没听到吗?城西那边的声音?那边才是宋军主攻的方向!看看这儿下面,宋军连那种火炮都没摆放几门,抛车更是只有这几架,他们这边是仰攻!用不着怕他们!”一个金军军官腆胸叠肚的来回在城墙上走动着,不停的发表着他的见解,好像他很有见识一般。 这厮刚才其实也是刚刚派人去过城西向完颜仲德求援兵,但是完颜仲德告诉他们说城南的宋军乃是一支疑兵,让他们不必紧张,只要坚持一下宋军不会强攻南门的,这个金将才有了底气,这会儿才敢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卖大…… 确实,如果单看城外兵力的话,城南的宋军确实比城西的宋军数量少许多,而且重型攻城器械也不多,从常识上来说,城南的宋军应该是一支疑兵才对。 但是有一点金军上下都没有意识到,城南的这支宋军却要比城西的宋军装备更好一些,几乎人人都是一身陷阵甲不说,而且这支宋军上下各个目露精光,显得非常彪悍,只是距离稍微远了点,金军想看也看不清罢了。 黄旭右手持了一柄卧虎庄原产的流云弯刀,左手持了一面包铁圆盾,弃马步行,率领两千忠顺军精锐部卒,静静的在城南列队,两眼死盯着前方的情况。 先头出发的是一队鄂州后军的三千步军,他们的任务是为黄旭这支兵将打通道路,使之可以接近到城门外待发…… 而眼下这三千步军正扛着各种原木、木板等物冲向城外的那道壕沟,有专人举盾掩护他们的行动,虽然城上金军在宋军接近城外壕沟的时候,乱箭齐发,还不时的用抛车投掷石块轰击这支宋军,但是却不能阻止他们冲至壕沟旁边,把原木等物投入到壕沟之中。 很快在通向城门的一段壕沟上,这批宋军便用原木和木板等物铺就了几个可以通行的便桥。 随即几辆尖头木驴便被一群身披重甲的宋军推着通过了这几道临时铺就的便桥,朝着瓮城推去。(各位可不能想歪了,这里的尖头木驴乃是一种攻城车辆,形状像一个活动房子。木架粗大,木板厚实,外蒙生牛皮,以抵挡石矢的打击。这类车的下面是空的,士兵藏在车中推车前进。靠近城墙之后可以在下面挖土作业,用尖头木驴厚实的木板和牛皮抵御城墙上投下的石头抑或是射下的箭支,保护下面的兵卒,让他们可以掏地洞入城!可不是什么古代用于女人的刑具哟!) “那些宋军要做什么?推来鹅车洞子(尖头木驴的另一种名字)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掘洞入城不成?”金将一边指挥城上的兵卒发箭抵挡宋军进攻,一边紧张的关注着城外推来的那几辆尖头木驴,这东西金人也很熟悉,他们以前也没少用这个做攻城之用,所以很了解尖头木驴的用途。 “不对呀!宋军怎么把鹅车洞子推到了瓮城脚下了呢?挖地洞也不是从哪儿可以挖到城内的吧!”也有金兵发现了问题似乎有些不对头,于是赶紧提醒他们的军将。 “宋人不是傻了吧!”有金兵疑惑的看着宋军的几架尖头木驴贴上了瓮城城墙。 而每一部尖头木驴车下面都躲了二十几个身材短粗敦实的宋兵,他们一靠上城墙,便立即用撬杠之类的东西使劲的干了起来,将覆盖在城墙上的青石抑或是城砖用力的撬下来,露出了中间的夯土结构的城墙主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四章 城破 躲在尖头木驴之中的一帮人轮番上阵,轮着镐头铁铲奋力的在夯土层上猛凿了起来,迅速的朝着城墙内部掘进。(最快更新3ghx)这活儿说起来简单,但是干起来却很难,夯土层十分坚硬,一铁镐凿上去有时候只能啃下来一小块,甚至有时候只能凿出一个白点,但是在这些壮汉轮番替换下,还是一寸一寸的朝里面进展着。 城上的金军越看越觉得不对头,终于金将开始意识到问题所在,惊呼了一声:“他们要对付瓮城!快!瓮城本来就不结实了!保不准会被他们凿塌!投石头,砸,快点砸毁这些鹅车洞子!不能让他们接着凿了!” 城上的金兵也都立即反应了过来,他们都知道瓮城头些天被宋军抛车砸的有些摇摇欲坠了,现在宋军推了鹅车洞子靠上瓮城,一定是发现或者得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对这里下手,于是他们慌忙开始抬着石头滚木奔上瓮城城墙,纷纷朝着下面的这几架鹅车洞子投了下去…… 尖头木驴被这些石头、滚木砸中之后,发出轰轰的巨响,但是坚实的木架以及蒙着湿牛皮的厚木板却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加上尖头木驴顶部是倒v型的结构,不容易受力,虽然金军砸的挺欢,但是却砸不垮这些尖头木驴。 倒是城外宋军弓弩手不停的朝着瓮城上面放箭,趁机倒是射翻了不少投石的金兵,使得金军的努力基本上没有见到什么成效。 巨大的声音震得下面的宋军有些揪心,于是这些宋兵干的更快了一些,玩儿了命的猛凿着城墙,不到一个时辰,便在城墙上凿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窟窿,这样的深度对于宽厚的城墙来说,还离着凿穿它们有很长的距离呢,但是鹅车洞子里面的宋兵却停止了掘进,退了出来。“快点!把火药桶搬过来!”尖头木驴里面一个军官小声叫道。 几个宋兵立即把车上放置的几个木桶送到了城墙边上,那个拥队接过去,一个个的把装满了火药的木桶塞入到了掘开的洞口里面。 几条长长的引线也随即被接到了洞口里面的木桶之中,然后被搓在了一起,扯到了洞外的尖头木驴之中。 “其他弟兄们的活干的怎么样了?”神色紧张的军官对最外面的兵卒问道…… “好了!他们也给信儿了!已经接好了!有一辆被金兵的石头砸垮了,干不成了!里面的弟兄大多都被压死了!剩下的已经逃回去了!”趴在外面观察的一个宋兵立即回答到。 “好嘞!告诉他们,点火之后就赶紧跑!点火吧!”那个军官随即点点头下令道。 咣当一声,又一块大石头砸在了他们的木驴上面,一块厚实的木板当即便被砸烂,连带一根支撑的木架也一下被砸裂了,吓的车里面的宋兵都是心里面一紧。 一个宋兵掏出准备好的火绒,摇了摇之后冒出了火苗,立即凑到了药捻上面。 “吱……”药捻立即便闪起了火花,冒出了青烟,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快跑!别回头一直跑!”军官厉声叫道。躲在尖头木驴里面的这些宋兵,一个个闻声之后,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蹿出了尖头木驴,亡命一般的跑着之字形朝着城外宋军队阵逃去。 城上的金兵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人用弓箭追着射下面正在逃窜的那些宋兵,有金兵还兴奋的叫道:“跑了!宋军丢了鹅车洞子跑了!没事了!哈哈!没事了!” 看着撒丫子朝回狂奔的这些负责凿洞的宋兵,一个宋军军官把小旗一挥,用力吼道:“朝前推炮!” 过百身强力壮的宋兵立即齐声喊着号子,推动了五门中口径的神威大炮,顺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推着炮车朝前行去…… “所有人都有!听本将的命令,推进!”黄旭也随即把弯刀一举,立即对身后列阵的两千部众大声吼道。 这两千忠顺军部卒立即闻声齐吼了一声“杀!”然后排列着整齐的队列,朝着城门方向平推了过去。 从前面退下的宋军自动朝着两翼散开,为忠顺军部卒腾出了通道,忠顺军枪如林刀如山一般从他们中间推进了过去。 城上的金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恍惚之间又抓不住那丝灵光,看着城外宋军古怪的行动。 忽然间南城的城墙猛然间抖动了一下,然后接二连三的又猛烈的颤抖了几下之后,人们才听到了一阵巨大的轰响声,在瓮城墙外腾起了数团巨大的烟雾,灰石夹杂在烟雾之中朝着城外飞溅而去,靠在瓮城城墙脚下的那几辆尖头木驴随即便化为碎片,破碎的飞了出去,一个车轱辘甚至飞出了小半里远,才落地弹了几下之后,骨骨碌碌的又滚出了老远,才反倒在了地上。小小的瓮城外面的城墙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之后,仿佛衰竭的老人一般,开始缓缓的坍塌了下去,站在瓮城城墙上的金兵惊慌失措的朝着两侧狂奔,有人惊恐万状的叫道:“瓮城塌了……瓮城塌了……”瓮城城墙开始的时候坍塌的速度很慢,但是接下来坍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轰隆一声,腾起了大片烟尘,直冲天空,整个瓮城都被笼罩在了一团尘烟之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城中金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那几部尖头木驴是干什么用了…… 五门中口径的铁炮直接被退至了瓮城外面不到一箭地的地方,有盾手立即在火炮前面支起了一道盾墙,掩护着炮兵们疯狂的操炮,将一颗颗浑圆的铁丸填入到了炮膛之中。 “放……” “轰轰轰轰……”五门神威大炮几乎同时在炮口喷出了一股烈焰,五颗沉重的铁丸疾飞出去,直接便打入了瓮城内侧的城门洞中。 瓮城内侧的城门远没有外面的城门坚实,而且是这道城门直接对着城外,不像瓮城外门设在两侧,很不利于攻击方进攻,瓮城一塌,内门便**在了宋军面前,五门神威大炮全部都对准了这里…… 第一轮轰击,瓮城的内门便出现了五个黑洞洞的大窟窿,连着门上的门闩也被震断了一根,让守在城门洞中的一小队金军顿时惊恐万分,慌忙找东西,试图阻门,只可惜的是,这会儿城中金军的主要防御兵力和物力都已经集中到了西城方向,连城中有限的塞门刀车也被调往了西城方向,一时间金军根本找不到什么想象的东西来阻门。 “装填,快点装填!快快快……”指挥这五门火炮的军官跳脚在几门火炮后面来回奔跑,对着那些炮兵狂呼乱叫。 炮兵们这会儿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口气完成了清膛、装药、装弹的动作,将因为后坐力而移动的炮架再次复位,对准了城门洞之中…… “跟我冲!”黄旭将手中弯刀一举,对着身后那些兵卒怒吼了一声,便大踏步的蹿了出去,城门洞里面一片烟尘,千疮百孔的城门这个时候有一扇已经垮了下去,露出了黑洞洞的城门洞…… 城上的金军也慌了手脚,军官们发了狂的吼叫着让手下金兵发箭阻挡宋军进攻。 但是这么短的一段城墙上,他们又能集中起来多少弓箭手呢?即便是弓箭手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城下放箭,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跟洪水一般漫过残垣断壁的宋军。 黄旭顶着盾牌一头便撞入了城门洞之中,踏着残破的城门,飞身跃起,奋力挥刀,寒光一闪之下,一个刚刚冲上来试图阻挡他们的金兵便被他一刀劈掉了脑袋,腔子里面的鲜血一下喷溅出了老高,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便倒在了满地瓦砾的城门洞中…… 如狼似虎的忠顺军兵卒们一下便灌入了城门之中,另一扇残破不堪的城门也晃动了几下,在人潮的推挤下轰隆一声垮倒了下去,在城门洞之中又激起了一阵尘烟,还砸倒了几个刚刚冲入城门的宋兵,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 但是后续的宋军根本没人来得及去关心这些事情,就这么踏着破烂不堪的城门,紧跟着嗷嗷怪叫的黄旭灌入了蔡州城之中,然后在城门内迅速的分做两支,一左一右的朝着城墙攻了上去。 城上的金军发出一片惊呼之声,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冲向通往城内的马道和攻上来的宋军厮杀成了一片。 每一刻都有人喷洒着血雾倒在马道上,鲜血顺着斜坡滚滚的流淌了下去,使得踩在上面的人有些滑不留足的感觉,但是每倒下一个人,都会立即又有一个人补上去,继续朝着对方猛烈的砍杀着。 长枪乱刺,刀光飞舞,金军到了这个时候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死死的挡着宋军,不肯后退一步。 但是随着涌入城中的宋军数量越来越多,金军终于还是开始溃退了,马道上的几名金兵被宋兵杀翻之后,潮水一般的宋军用上了城墙,驱逐着城上的金兵迅速的朝着两翼退却,不停的有人从城墙上反倒下去,重重的跌在城内坚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和血光。 当足够多的宋兵冲上了城墙之后,剩余的宋军朝着城内集结冲了进去,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金兵在大街上厮杀了起来。 “城破了……城破了……快跑呀!”城南方向响起了一片金军惊呼的声音,看着越来越多的宋军涌入城中之后,金军终于开始崩溃了,众多金兵在此刻失去了奋斗下去的勇气,发足朝着没有宋军的方向狂奔了下去。 城外此时又有数千宋军在南门集结完毕,随着孟珙一声大吼,这数千宋军便紧随忠顺军之后也杀入了城中。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五章 河中府解围 听着城南方向的轰隆声和喊杀声,完颜仲德的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他再也做不出镇定的神态了,注意力也从城外收了回来,朝着城南方向望去。(3ghx)“完颜大帅!南门已经被宋军攻破了,请将军定夺!”一个满脸是血的金兵摇摇晃晃的冲到了成西门下面,扑通一声扑倒在城门楼内的地上,哭叫着对城上的完颜仲德叫道。 完颜仲德这些天来一直坚挺的肩膀忽然间垮了下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当场跌倒,要不是伸手扶住女墙的话,他险一些一头栽下城墙,旁边亲兵赶紧搀住完颜仲德惊呼道:“大帅!……” 令人惊奇的是完颜仲德遭此打击之后,居然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紧了一下身上甲胄之后,缓缓的抽出了腰间宝剑,低声的吩咐道:“召集人手,跟我来!”然后便大踏步的走下了城墙,率先朝着城南方向走去…… 一群群金军看到了完颜仲德的表率之后,默默的拿起了刀枪,跟在了完颜仲德的背后,一起朝着城南方向走去,逐渐的汇聚起了上千金兵…… 城中的喊杀声一直又持续了两天时间,才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孟珙率领部将走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蔡州城的街道上,鲜血在街旁低洼处汇聚起来,如同一洼洼的小血潭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味,不时有宋军官兵押解着一队队的金军降兵走过他们身边,不停的有官兵躬身对孟珙施礼。 孟珙微微点头还礼,但是心情却十分沉重,此战他将忠顺军押在了最前面,虽然最终攻克了蔡州城,但是随即而来完颜仲德带着一批效忠金主的金兵便进行了一场**的反扑,试图将宋军再一次逼出蔡州城,但是何乃宋军进入城中的兵力也在增长,最终还是压垮了完颜仲德的金军。完颜仲德阵亡于乱军之中,全身上下布满了数十处伤口,在他死前,全身的血几乎都要流光了,以至于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身上的伤口已经没血流出,至死他还握着一把已经折断的宝剑,可谓是死的十分壮烈,即便是作为他的敌人的宋军在他死后,也没有人去侮辱他的尸体,完颜仲德以他的死,阐述了一个金国武将对于他们国家的忠诚和勇敢,这种勇气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孟珙在控制住蔡州城全城之后,下令厚葬完颜仲德,并且找石匠为其立碑以作纪念,一个勇士不管是谁,都会敬仰的。 由于完颜仲德的忠诚和勇武,宋军在攻克蔡州一战之中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大的损失却是黄旭的阵亡。 黄旭第一批领两千忠顺军攻入城中,不但控制住了南门,而且抵御住了完颜仲德率军数次的反扑,两千忠顺军几乎死伤过半,最终都没有丢掉已经得手的南门,为后续宋军的入城巷战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而小将黄旭也浑身上下受重伤多处,一直坚持不退,率军多次和完颜仲德死拼,最终在孟珙入城之后,才力竭倒下,不待将他送至医营,便与世长辞,付出了他年轻的生命,甚至死前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悄然的走了。宋军上下对黄旭的死都非常悲痛,鄂州军之中几乎无人不知道黄严是谁,很多人也都知道黄严有这么一个同样善战的亲弟弟,作为黄严的亲弟弟来说,黄旭其实根本不用抢着接这样艰巨的任务的,他已经率军夺取了唐州,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足以彪炳于世的大功了,这一战他完全可以留在后面,让别人来干,但是最终他还是站出来抢了孟珙这道军令,承担了第一支攻入蔡州的突击任务。 当听闻黄旭的死讯之后,即便是像孟珙这样见多了战场上生死的铁汉,也差点忍不住热泪纵横,孟珙是强忍了好长时间,才颤抖着说道:“黄旭!真汉子也!妥善收敛黄旭的遗体,运回大冶交给他的家人厚葬!送信给黄严,告诉他,我孟珙对不住他了!” 说罢之后,孟珙才转过身去,偷偷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黄严是在很多天之后,才在河中府宋军大营里面收到了弟弟黄旭的死讯的,但是他没有掉泪,而是露出了一副难得的正经像,默默的捧着孟珙亲笔写给他的那封信,看了又看。 最终黄严轻轻的叠起来这封信,小心的收入到怀中,叹息了一声这才直起头对旁边拍他肩膀的华岳笑道:“我这弟弟没丢他兄长的人!也没丢我们黄家人的脸!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要让这消息都告诉军中的弟兄们,我们黄家没有孬种!” “不错!黄家都是好汉!这一点我相信!”华岳用力的点点头道。自从宋蒙反目之后,河中府一带局势就很混乱,金军龟缩在河中府城中不出,宋蒙两军都没空攻城,在城外打的热闹,这半个月来,宋蒙两军大大小小也打了数仗,双方可以说各有胜负,但是也都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所以局势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因为宋军采取守势,始终粘着蒙古军,蒙古军多次攻打宋军大营,结果是都没取得理想的战果,每每都被宋军以大炮给轰退,损失明显要大于宋军许多。 窝阔台至此才真正了解到了宋军的厉害,也了解到了宋军为何两次都把他那个善战的弟弟拖雷给打得落花流水的原因了,现在他兵力超过宋军不少,但是也拿这支宋军没有一点办法…… 这半个月来,窝阔台可算是机关算尽,强攻、袭扰、偷袭……几乎是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把这支该死的宋军给干掉,但是宋军仿佛跟一颗钉子一般,死死钉在河中府以南的这片区域之中,将他一次次的进攻化解掉,除了偶尔的小败,丢掉一些无关紧要的阵地之外,始终都没有撤离这里的意思。 半个月下来之后,除了损兵折将之外,窝阔台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下他算是也黔驴技穷了,不得不消停下来,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但是很快他收到一个对他很不利的消息,那就是处于他大军侧后方金军所控的延安府终于被宋军攻克,一支宋军不但攻克了延安府,而且还在延安府出发,东渡黄河,朝着平阳府方向攻去…… 这个消息顿时让窝阔台大吃一惊,平阳府正处于河中府东北方向,是他转运各种粮秣物资的重要基地,本来他们蒙古大军行军打仗对于后勤依赖程度不高,途经一地便攻掠一地,靠的是劫掠敌人的百姓来补充他们的给养,但是这一次他领兵攻打河中府,带得可不都是骑兵,还带来了相当多的步军,而且到了这里之后,战事也很不顺利,碰上了一支牛皮糖一般的宋军,打又打不走,灭又灭不掉,就这么拖住了他们,使他们无法继续攻打河中府,同时也牵制住了他们大量的有生力量,使之无法就近以战养战,靠着劫掠地方物资来充作军需之用…… 现如今他们蒙古军和宋军打得不可开交,所以几万人吃的用的,也不得不从平阳府朝河中府运送,这一次宋军居然对平阳府下手,那么一旦粮道被断,他们这几万大军,就要吃屎去了! 所以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窝阔台根本就没多想,便立即宣布回援平阳府,传令让麾下大将先行率领五千精骑,以最快速度赶回平阳府,虽然他还不太清楚这一次宋军攻打平阳府派去了多少兵马,但是他也不敢小看宋军了,先头兵马一走,他便宣布撤军,先退守平阳府,再谋进攻中原,至此窝阔台这一路攻打中原的蒙古军算是基本上放弃了原定的计划…… 蒙古军尚未开始大批撤走,黄严所部就先开始了行动,一支支骑兵立即被黄严派出了大营,从两翼超越了蒙古大军的后军,如同钳子一般的钳住了蒙古军的近两万后军,拖住了他们北还的步伐。 而华岳亲率两万宋军主力,根本不管河中府的金兵,大摇大摆的便从河中府城西方向开了过去,直追蒙古军的尾巴,便通过了河中府。 草火讹可带着他的弟弟板子讹可和王敢等金军主将赶至城西方向观摩宋军的武装大游行,当看着一队队精锐宋军旗幡招展、士气昂扬的通过城西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从宋军到了河中府一带开始,蒙古军便停止了对河中府的攻击行动,让城中草火讹可这帮金军得以了喘息的机会,但是他们的心却都一直提到嗓子眼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蒙古军和宋军都不是他们的友军,这次来都是想取得河中府这块地方,他们谁也招惹不起。 从心理上来说,草火讹可这些金将还是对宋军印象要好许多的,毕竟这两年宋朝给他们输送了不少的粮食器甲,让他们多次击退了蒙古军的进袭,而且宋军军纪森严,绝少出现劫掠地方的情况,更不可能出现屠城这样的野蛮行径。 而蒙古军则大大不同,因为是金人都知道,蒙古军只要攻克城池,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屠城来炫耀他们的武力,即便是不屠城,也会纵兵抢掠,城中的兵将能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年轻女人更是极有可能被蒙古人掠去,肆意的侮辱。 这也正是草火讹可等金军玩了命的抗击蒙古军的进攻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放下武器投降,最终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很小,还不如和蒙古军拼了,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还赚一个。 特别是当他们最危险的时候,宋军却赶来了,使得岌岌可危的河中府的局势又得以稳定了下来,城中不管是草火讹可这样的大将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暗自心中感激宋军,期待着宋军能赶走凶神一般的蒙古大军。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六章 互有损失 为此草火讹可甚至派出亲弟弟板子讹可走了一趟宋军大营,和宋军谈判了一番,最终得到了宋军主帅华岳的答复,要求他们金军留在城中,不得参与城外宋蒙两军的战事,只要金军不出来添乱,宋军便保证河中府的安全,至于接下来河中府的问题该如何解决,那就等到宋蒙两军之间见分晓之后再说。(最快更新3ghx)草火讹可巴不得宋军赶紧把蒙古军赶走呢!于是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保证不会给宋军添乱,甚至严令手下,都不得出城,就这么干等了十几天时间,看着宋蒙两军在河中府城外打来打去,他们倒是清闲了下来。 现如今他们的梦想终于成真了,蒙古军终于开始退走了,于是他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跑到城头上看宋军追击蒙古军的热闹……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居然站在城头上为城外的宋军叫起了好,于是更多人也跟着开始在城头上高声叫喊了起来,大声的为城外宋军叫好鼓劲,吆喝着让宋军打的漂亮一点,最好能把蒙古军给一股脑杀光才痛快。 开始的时候草火讹可和板子讹可还觉得没什么,相互之间居然还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头,不管怎么说,宋军也还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怎么能在城头上给自己的敌人呐喊助威呢? 宋军打败了蒙古军,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最终不是还要来找他们的麻烦吗?草火讹可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用力的瞪了一眼还趴在城头上一脸热切的朝城外张望的王敢,一抖袖子便朝城下走去,再也没心情看什么宋军武装大游行了。板子讹可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赶紧跟着他哥哥草火讹可跑下了城头,城上的一班女真族人,看着看着发现草火讹可兄弟下了城墙,一琢磨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也纷纷摇头走下了城墙,只剩下大批金军中的汉人以及一些汉人壮丁,依旧在城头上不停的为城外的宋军叫好。 这场景确实太诡异了一些,连城外正在大步追击蒙古军的宋军将士们都有些侧目,忍不住嘟囔着:“娘的,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金军居然给咱们宋军呐喊助威!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草火讹可回到了府中之后,立即召集麾下部将们商议,是不是这个时候率军出城给宋军捣乱一下,趁着蒙古军退走,顺便抄了宋军的老窝,把宋军也逼离了河中府…… 他这个建议一提出来,麾下的武将们便都一个个动容了起来,一些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那个王敢立即站出来反对道:“这恐怕是绝对不成!今天大家也都看到了宋军的军容,以我军的实力现如今出城一战绝非是宋军的对手,反倒可能会被宋军一战击溃,到时候恐怕是再也无回天之力了!还有,军中将士们的心情,这会儿出兵去攻打宋军大营,恐怕是……” 王敢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没全说出来,但是草火讹可还是猜出了他下面的一段话是什么了,那就是城中的金军大部分人此时是不愿意和宋军为敌的,这会儿出去攻打宋军大营,明显是太不讲道义了,人家帮了他们,他们却要去抄人家老窝,这种事做出来的话,保不准一出城,金军就会自己先乱起来了。草火讹可叹息了一声,挥挥手让王敢退下,再看了看大堂上那些女真将领,虽然没人站出来反对,但是基本上大多数人也都回避草火讹可的目光,显然是不带算请这支令箭,出去偷袭宋军大营了。 草火讹可瞧了一圈,结果也没人接他这茬,于是也就消停了,无奈的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继续严守城池,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他也知道,河中府虽然名义上还是金国控制,但是人心却基本上已经倒向了宋朝了,以前曾经强大无匹的金国现在已经成为过气的代名词了,他们河中府被蒙古军围攻,可是金国却派不来援军,最终拯救他们满城所有人的却偏偏是以前他们看不起的宋军,人心已经倒向了宋朝了,起码河中府的人心大多数已经不再属于金国了,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草火讹可也不知道…… 蒙古军到底是这个世上最彪悍的骑兵,五千精骑自河中府出发之后,三百多里路,仅用了一昼夜的时间,便赶至了平阳府,此时鲁有粮刚刚率领两万宋军抵达平阳府城西三十里,突然间便遭到了这支蒙古精骑的突袭…… 也不能说鲁有粮没一点本事,但是鲁有粮这一仗还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他错误的估计了蒙古军行动的速度,正在以行军队列朝着平阳府急进,而且由于队列拉的太开了一些,对南面的侦骑布置未能做到严密,结果让蒙古骑兵钻了一个空子,在宋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间拦腰截断了鲁有粮所率的宋军。宋军在遭到蒙古军突袭的时候,由于行军路线拉的太开,以至于首尾无法相顾,顿时被蒙古骑兵撕裂,虽然鲁有粮率军死战了一番,但是也未能挽回败局,刚刚行至平阳府的这支宋军顿时便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 鲁有粮率军且战且退,身负箭伤七八处之多,最终伤重落马被亲兵拼死抢了回去,两万宋军在蒙古骑兵的不断分割包围下,死伤惨重,最终一直退到了蒲州,才被随后赶至的李若虎所部救下…… 可怜两万多宋军这一败之后,逃至蒲州的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被李若虎收拢之后退守入了蒲州,而鲁有粮在被亲兵护送到蒲州之后,箭疮发作,很快便死于蒲州城内。 此战之败可以说是宋军自北伐开始之后损失最为惨重的第一次败仗,使得原来华岳设定的作战计划顿时被彻底打乱,黄李两路宋军未能完成将窝阔台所辖数万蒙古军包围在平阳府以南的计划,平阳府也未能被宋军夺取。 也幸好是随后从延安府赶来的李若虎阻住了士气如虹的蒙古骑兵的继续追击,否则的话,鲁有粮这一路宋军很可能会全军覆没,既便如此,这一路宋军也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所有建制几乎全部被打散了…… 消息传至黄严军中之后,正在围歼窝阔台所部后军的华岳和黄严都哀叹了一声,心中不由郁闷到了极点,他们好不容易在河中府抢占的优势,顿时便因鲁有粮所部的兵败而化作了乌有。 黄严军在窝阔台兵退的时候,发兵追击蒙古军,终在河中府以北七十里的一个毛家沟的地方圈住了蒙古军一支一万多人的后军,并且将其包围在了毛家沟狭窄的地域之内展开了一场围歼战。 而这支蒙古军并非窝阔台所部的主力,而是一支由汉人为主的新附军,被蒙古军充作辎重队抑或是攻城时候的炮灰使用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是步军,故此窝阔台北返救援平阳府的时候,自然不会重视他们这支新附军,于是便让他们走在最后,结果被宋军给拖住包围了起来…… 这支蒙古的新附军装备质量很差,甚至连弓箭都没给他们装备多少,被宋军阻截住之后,短短一天时间,便被黄严这支武装到牙齿的宋军给彻底歼灭,收服降兵近万人,其余的大多数被当场屠杀,整个毛家沟几乎被尸体覆满,很快便结束了战斗。 而急着北返救援平阳府的窝阔台也未派兵回来救援他们,等窝阔台接到前锋大胜的消息,想要接应这支新附军的时候,这支新附军已经在毛家沟全军覆没了…… 所以这一战宋蒙之间可以说是打了个平手,两军各自都损失了一万多人,不过相对来说,宋军的要损失更大一些,短时间之内,他们想要攻占平阳府已经没有可能了。 在收到鲁有粮所部兵败的消息之后,华岳考虑了一下,着令李若虎立即放弃蒲州,退回延安府境内戍守黄河一线,尽快在延安府重新整军,整编被击溃的鲁有粮所部,暂时放弃了进攻平阳府的作战计划。 而黄严所部也放弃了追击蒙古军的行动,重新掉头撤往了河中府一带。 当看着宋军再次返回河中府城外的时候,城中金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草火讹可上蹿下跳的指挥城中金兵作出固守待援的架势,打算在河中府迎接宋军的进攻。 当宋军在在原来的蒙古军驻地扎住大营之后,于五月初九早晨大军出营,在河中府城外列阵。 一个宋军使节手持节旗走出了宋军大阵,缓步走到了河中府北门之外停驻了脚步。 “我乃宋军使节,奉我帅之命前来拜见贵军元帅完颜讹可,请开城门!”这个宋军使节一脸沉静,持节旗立于城门之下,朗声对城上叫道。 草火讹可原名完颜讹可,乃是金朝内族,只是以前行军打仗每获战俘,总喜欢用草堆于战俘身下,放火烧灼战俘,所以才被人称作草火讹可,而其弟则误以宫中牙牌报班齐者为板子,结果得了个板子讹可的诨名,两个人本来都是十分凶悍之人,但是这个时候,这哥俩都有些发蔫,不复往日的那种威名了。 听闻宋军来攻,草火讹可立即便带着弟弟板子讹可登临北城城楼戍守,低头打量了一番城外宋军之后,两个人都心中发颤,只见城外正对城门之处,一字排开摆放了数十门宋军特有的那种火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门,而且数十架大型的抛车也在城外竖立起来,各种巨石在抛车附近堆积如山,一队队面无表情的宋军兵将都冷冷的望着河中府,仿佛他们这些金军如同无物一般,一脸的轻蔑。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七章 决死 草火讹可忽然想起来好多年前,自己还曾经在凤州一带率军和宋军交手过,那时候的宋军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一开战,便掉头就跑,被他率军杀得大败。(8度吧手机站)可是时过境迁,现如今的宋军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支羸弱的宋军了,一眼望去,便知道这支宋军是一支十分强悍的精锐兵马,他再扭头看看自己城中的这些金军,不由得心中长叹了一声。 自三月底蒙古军兵至河中府,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时间了,城中金军在起初蒙古军的围攻之下,伤亡惨重,只剩下了不足一万堪用之兵,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打算于城共亡的时候,这支宋军来到了这里,让他们得到了半个多月的喘息,但是这么一歇,不但没有让金军重振士气,反倒令城中的金军士气更加衰落到了极点。 他们金国人,居然要靠着曾经最瞧不起的敌人救援,才得以苟延残喘,无论是草火讹可还是城中最低级的小卒,都觉得脸上无光…… 宋军不但扛住了蒙古大军的猛攻,还终于击退了蒙古大军,这个事实他们都看在眼里,同时也忧在心里。 如果说刚开始对抗蒙古军的时候,金军上下还能齐心合力,那也只是因为他们都清楚,一旦城破之后,他们都将会成为蒙古大军刀下的亡魂,所以这才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 但是现在这种危险已经没有了,宋军不会像蒙古人那样血洗河中府了,那么金军上下也就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拼死抵抗的念头了,不少金军兵卒都垮下了肩膀,拄着兵器有气无力的望着城外的宋军,一点拼死抵抗的念头也兴不起来了。 这也难怪这些金军有气无力,自从河中府三月底被围到现在,除了王敢率领了一万金兵进至河中府,帮助河中府守城之外,金国再也未派出一兵一卒前来支援河中府,河中府本来就缺粮少药,一个多月城中数万军民人吃马嚼之下,河中府早已开始缺粮了,这几天更是每天兵卒们只能喝到两碗稀粥勉强维生,想要他们靠着这点食物还生龙活虎,根本就不可能。完颜讹可看了一眼站在他不远处的王敢,王敢侧了一下脸没有和草火讹可的目光相碰,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其它地方,显然王敢已经不愿再死守河中府了,这一点草火讹可早已看得明白。 这几天时间,自从草火讹可提出要出城偷袭宋军大营,王敢提出反对意见之后,草火讹可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他甚至想过先杀掉王敢,夺取王敢对他麾下数千兵将的指挥权,但是王敢似乎也已经料到了草火讹可的想法,干脆避入他直辖的兵营之中,托病不出,根本不去草火讹可的帅府议事,让草火讹可也找不到机会对王敢下手…… 王敢拿不下,那就别指望拿下王敢麾下的那九千多兵将,草火讹可自己控制的兵马实力反倒没有王敢这个副将的多,让草火讹可也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城中金军可以说已经分成了两派,女真族的金兵倒是还想死守河中府,和宋军较量一下,但是城中的汉人兵将却各自一肚子的小算盘,没几个人打算继续跟着草火讹可跟宋军死磕了,于是城中的金军开始自动分裂成了两个团体,相互变得开始敌视了起来。 草火讹可心知河中府已经完了,本来金军之中女真族人就不多,而且女真族人经过这百年的时间,早已不像百年之前刚刚崛起的时候那样的骁勇善战了,划拉过来,草火讹可也只有千余名堪用之军,想要守住河中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城下的那个宋军使节,草火讹可嘴里面一股股的冒苦水,冷静了一下之后,他手扶垛口探身对城下的那个宋军使节说道:“我就是完颜讹可,不知贵军派你过来有何见教呢?” 那个宋军使节在马背上腰杆挺的倍儿直,稳稳的持着手中的节旗,拉着战马的缰绳仰头看着草火讹可大声叫道:“完颜将军请了!我们大帅派在下前来,是想要告诉完颜将军和城中的金军弟兄们一件事! 现如今我军已经将蒙古军逐离此地,河中府已无被蒙古人屠城之虞了!而我们大帅也得知贵军已经粮草断绝,河中府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大帅和将军有好生之德,不愿看到你我两军再在这里流更多血了,还望完颜将军能审时度势,开城向我军投降吧! 我们大帅有令,只要贵军向我军投降,我军绝不会加害贵军任何一个人,更可以确保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还将为城中军民提供粮食供你们食用! 还望完颜将军能尽快作出决定,我们大帅给贵军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便不再等候,一旦开始攻城,刀枪无眼,诸位就自求多福吧!” 宋军使节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很大,传入城中很远,而且城墙上的金军此时也都静静的在听他说些什么,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是却说的很硬,隐隐中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完颜讹可听罢了之后,惨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城上远处那些开始交头接耳的金军兵将们,又扭头看了看汴梁的方向。 “城下宋军使节听了,你暂且回去,一个时辰之内,本官会给你一个答复的!”草火讹可大声对城下的那个使节叫道。 那个使节听罢之后,双手持旗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大声叫道:“那么我们便静候完颜将军的决定了!” 说罢之后那个使节便一拨马头,策马朝着宋军大阵驰去…… “坐!……”宋军之中响起一片军官们的叫声。 一队队宋军立即整齐的发出一片哗啦哗啦的甲胄摩擦的声音,一起盘腿端坐在了城外的空地上,即便是休息,宋军也始终保持着严整的军容,没有一点混乱的迹象,所有人默默的坐在地上,朝着河中府城中观望着等候着城中金军作出决定。华岳和黄严也对视了一眼,一起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了亲兵,撩开战裙坐在了亲兵为他们送来的马扎上。 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炎热了,太阳晒在人的身上,火辣辣的难受,一个个宋军官兵脸膛被晒得黝黑发亮,汗水从头盔里面不停的流下,又汇聚到了脖子里面,把甲胄内的衣服浸湿,但是整个宋军上下却没有人去擦拭脸上的汗水…… 只有一队队挑着担子的火头军不断的穿行在队列之中,将水桶里面的清水分发给兵将们饮用,甚至还有火头军熬了绿豆汤送至军中供兵将们解暑,待遇可算是好的不得了。 城上的金军也很是紧张,一个个大汗淋漓的望着城外工整的宋军队列,等着他们的元帅草火讹可作出决定。 草火讹可也没有下城,就直接把城中诸军主将招到了已经倒塌的城楼旁边,用目光巡视了一番诸将的神情,自王敢一下不少汉族将领都悄悄的避开了草火讹可的目光,露出了一副惭愧的神色。 “我完颜讹可身受皇恩数十年,被圣上重用至此,岂能如此投降宋人?现如今宋军已经兵至城下,逼我等献降,我也深知你们中许多人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完颜讹可也不为难诸位,今天我在这里问一下诸位,你们也是身受皇恩之人,可曾对圣上愧疚吗? 我意已决,今日我完颜讹可当为圣上效忠,绝不投降宋军,我将亲自出城于宋军决一死战,愿意跟我一同出战的请随我下城,在城门内集结,此次出战将会十死无生,请诸位自己定夺吧! 但是留下的人请记住,你们也曾经和我们女真人同殿称臣,请你们以后归降宋军之后,在对付我们女真人的时候,能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罢了!我的话也就这么多了!何去何从,你等自己决定吧!” 完颜讹可带着一丝的无奈和满腔的悲愤转身从亲兵手中接过了他的那把已经有些豁口的大刀,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的走下了城头,在城门之内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战马…… 一些他麾下的女真族的亲兵纷纷怒视了一眼王敢等汉人将领,跟着完颜讹可走下了城墙,握紧了手中的刀枪在完颜讹可的背后列队。 一些女真族的将领也犹豫了一下之后,拿起了手中的兵器,轻蔑的看了一眼前些天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那些汉人同僚们,高昂着头颅走下了城墙,翻身上马站在了完颜讹可的队列之中。 不断的有人走过王敢等一众汉人将领的面前,有人还朝着他们脚下吐了一口吐沫,下城集结。 板子讹可一脸死灰,看着不断有人站出来走下城墙,又看了看王敢等汉将,伸手接过了他的一根狼牙棒,叹了一口气也走下了城墙。 不单单只有女真族兵将在完颜讹可的背后集结,从城中渐渐的走出了一些兵将,也默默的集中在了完颜讹可的背后,其中也不乏一些汉人兵将,在他们眼中,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民族之分了,他们认为自己是金国人,应该为金国而死…… 王敢带着一脸愧色,就这么默默的望着草火讹可一行人在城门内集结,人数越来越多,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没有人再加入到草火讹可的队伍之中了。 而草火讹可背后也已经集结起来了一千多金军,这些人都带着一脸决绝的神色,沉默的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兵器。 自从河中府被围之后,城中的金军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的场景,这一千多人出人意料的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气,出人意料的显露出了一股彪悍的气势。 王敢低头看着城内集结起来的这一千多金军,嘴唇抖动了几下,拳头紧握了起来,指骨的皮肤变得缺血而苍白,他忽然间低声问道:“我们今天的选择对吗?” 但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些汉族将领们都露出了一脸愧色,扭过去头不去看王敢的神色,没有一个人回答王敢的问题,仿佛王敢是自言自语一般。 “打开城门!”草火讹可当看到没有人再加入到他的队伍之后,仰起头看着城楼上的王敢,大声的对王敢叫道。 王敢咬着嘴唇,嘴里面冒出了一股**的味道,就这么直视着草火讹可的眼睛,缓缓的抬起了手。 过了很久,王敢才用力的说道:“开门!” 几十个金兵奋力的抽下了架在城门上的粗大门闩,城楼上的一些金兵用力的推动着绞盘,将沉重的闸门提升了起来。 “跟我杀出去,为了大金国……”草火讹可将手中带着豁口的大刀奋力举起,怒吼了一声,催动了战马,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 而他身后的那些金军们也同时跟着他怒吼道:“为了大金国……杀!”一千多人洪流一般的紧随其后涌出了城门。 黄严和华岳都看到了城门方向的动静,一起站了起来,而宋军诸军也都在军官的喝令下,整齐的站了起来,一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黄严忍不住对华岳问道。 华岳看着涌出城的这一支金军,脸上的表情肃穆了起来,对黄严答道:“他们这是要为国尽忠!” “哼哼!既然他们要为国尽忠,那么我们也只有成全他们了!传令不要开炮!这里就交给华副帅了,我去会会他们!”黄严冷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马缰,翻身跃上了战马,立即带着他麾下的一支亲兵冲出了中军阵中,朝着草火讹可这支金军冲了过去……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八章 移师蔡州 中原在宋军数路大军的进击下开始战栗了起来,一支支宋军士气如虹的闯入到了中原腹地,不停的攻击着他们前方出现的州府县城。(百度搜索倾情奉献)高怀远也骑着他的白色战马,离开了随州城,带着他的总指挥部,从光州进入了中原腹地,一路上不断的看到一队队的金军降兵正在被宋军押送到随州一带整编,同时以此减轻后勤方面的压力。 绝大多数金军脸上都带着一种颓废的神情,半死不活的缓缓的在道路上移动着,也有一些人嬉皮笑脸显得很高兴,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他们能被宋军俘获,起码保住了这条命,而且宋军对他们也不错,有吃有喝的供养着他们,比起跟着金军干的时候,待遇还要好不少,所以不愿给金人卖命的这些人很高兴能当这个战俘…… 自从蔡州被孟珙率军攻克之后,宋军便基本上收复了小一半的中原了,而眼下孟珙所部正在蔡州休整,等待高怀远的到来,同时也在等候李孝天的建康军朝蔡州方向集结,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宋军打到这种程度,宋军兵围蔡州,蔡州的完颜仲德派快骑飞报汴梁,说恐难以坚守住蔡州,金国方面也终于开始破釜沉舟了,原本用来抵御蒙古人的潼关一带的五万金兵,其中三万多人被完颜守绪下旨由完颜合达率领直接调往许州、钧州一带阻止宋军继续北上,同时将武仙所辖的河南府和郑州一带的金军调往汴梁增强汴梁的兵力,至于蒙古大军方面,完颜守绪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反正要死,死在谁手中都无所谓了。而孟珙所部在攻克蔡州的一战之中,宋军消耗和损失都很大,除了折损了黄旭这员猛将之外,宋军伤亡数千人之多,粮秣物资也消耗无数,使之不得不放缓了北上的步伐,在蔡州一带暂时驻屯下来,进行了一番休整,等待后方粮秣物资转运至蔡州补充军需。 高怀远正是这个时候决定亲自前往蔡州城坐镇指挥接下来的中原大战,并且于五月十二日率部赶到了蔡州城中。 对于高怀远亲临蔡州一事,驻扎在这里的宋军上下无不兴奋,在孟珙的率领下出城列阵相迎,规模十分宏大…… 高怀远策马先行一步来到了孟珙面前,孟珙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路中央大声对高怀远请罪道:“卑职恭迎大帅!此次卑职攻打蔡州不利,请大帅责罚!” 高怀远也赶紧翻身跳下了战马,紧走几步来到孟珙面前将孟珙搀扶了起来小声埋怨道:“大哥,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要折杀愚弟吗?收复蔡州乃是大功一件,大哥何罪之有!” 孟珙正色答道:“此乃军前,末将不敢和大帅称兄道弟,此次攻打蔡州,末将指挥不利,以至于使得我军损失惨重,末将自觉有罪,不敢居功!还望大帅责罚!” 高怀远脸色有些不好看,用力托起孟珙,不悦的说道:“敌军有强有弱,完颜仲德乃是金国名将,蔡州又是一座坚城,攻打蔡州想要一点损失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孟将军能在不足半月之内,便攻克蔡州,斩其名将,俘获降兵近万,如此功绩已经算是奇迹了!即便是换作我来坐镇指挥,也不见得就比孟将军你做的好到哪儿去,如此假如还算有罪的话,那么这罪名也只能由我来承担了!” 孟珙听罢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但是还是小声说道:“但是卑职还是折损了黄旭……” “不要说了!黄旭之事虽然可惜,但是他作为军中大将,能阵亡沙场乃是他的运气,我们为将者随时都准备马革裹尸,他能有幸第一个攻入蔡州城,也不枉你我对他的栽培!其他将士能死,他也能死,你又有何可内疚的呢?即便是我高怀远,也随时都可以为我们国家阵亡疆场,更合论他呢?此事休要再提,该给他的封赏我不会忘掉的! 我已经奏请了朝廷,封黄旭为云麾将军,加开国侯,对于此战有功之人,也各有封赏,蔡州之战乃是大捷,朝野绝无异议! 这件事不必纠缠了,我们还是尽快准备北进吧!”高怀远立即打断了孟珙的话头,大声的对孟珙和他随行的部将们说道。孟珙这才收住了话头,点头道:“多谢大帅!” 宋军上下看着高怀远一骑白马驰到军前,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热切的目光,在军官们的带领下,轰然跪下大声叫道:“参见大帅……” “都起来吧!诸君此战之功足可彪炳于世,诸君辛苦了!我高某不喜欢你们这样的俗礼,打起你们的精神,随本官收复中原吧!诸军主将听令,速带你等麾下将士返营休整,随时侯命出发!”高怀远在军前勒住了马缰,挺直了腰杆之后运足了中气大声对三军将士说道。三军将士立即哄然应命,一起站了起来,齐声叫道:“多谢大帅!我等原为大帅效死!” 高怀远携着孟珙等将进入到了蔡州城中,此时蔡州城还残留着大战之后的遗迹,虽然城中军民还在清理,但是时不时地面上还可以看到已经干枯的黑色的血迹,本来坚固异常的蔡州城城墙,此时也变得如同麻子一般,坑坑洼洼,原来的南门瓮城已经不复存在了,连内城的城门也是刚刚新造的,尚且散发着一股桐油的味道…… 而城中到处还都是被战火损毁的房屋残骸,甚至一些地方至今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空气中更是还淡淡的弥漫着一股**味,可见蔡州一战的惨烈程度了。 走在蔡州的大街上,高怀远心中暗暗的叹息,历史的进程在这一刻早已变得同原来的轨迹面目全非了。 按照旧的历史,金朝将于后年当亡于蔡州,可是现在蔡州城却已经提前一年多被宋军所复,整个战局也都大大的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蒙古军到现在还没有攻入中原,宋军一军独大,打得金国已经无力招架了…… “粮秣的问题现在情况如何了?”高怀远不待和孟珙一行人进入帅府,便对孟珙问道。 “昨日京西路转运使发出的十万石粮食已经运抵蔡州,军粮的问题已经解决,只待李将军的建康军抵达蔡州,我等便可立即出兵前往许州!只是不知道李孝天的建康军何时才能抵达这里!”孟珙一边陪着高怀远进入帅府,一边回答道。 “李孝天在颍州(今安徽阜阳)的时候也遇上了麻烦,颍州金军坚不投降,建康军在颍州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三天之内应该可以抵达这里了,休整两日,五天之内,我们便可以动身前往许州!”说话间高怀远和孟珙等人便进入到了帅府之中,在大堂坐定了下来…… “可惜卑职无能,如果能早几天打下蔡州城的话,便可以轻取许州和钧州了,但是因为这一耽搁,让金国调来了潼关一带的金军,许州和钧州一带的金军兵力已经达到了五万人以上,恐怕我们要在许州有一场苦战了!”孟珙又露出了一脸惭愧,对高怀远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孟兄不必自责,是我太过轻敌了,我们开始的时候都轻视了金人的决死抗击之心了,完颜仲德就是一个例子,金国还有许多忠诚之士,并不愿这么坐以待毙,蔡州城能这么快打下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都如我们的愿,此战关乎了金国的生死问题,金国还是有许多将士不愿坐视他们亡国的!许州之战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我们不必太过担心那里的金军了!仗总是要一场一场的打的,金国不到最后是绝不会认输的!这件事急也急不来!”高怀远坐在帅案后面对孟珙又一次开解道…… 大堂上的诸将听罢之后纷纷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高怀远的话。 “襄阳府军的情况我在路上没有收到,他们可送来什么消息了没有?”高怀远忽然想起来还有一支襄阳军这段时间没有消息,于是便立即对孟珙问起了襄阳军的消息。 孟珙脸微微僵了一下,但是马上还是站起来低头答道:“启禀大帅,襄阳军那边已经送来了消息,他们攻占邓州之后,奉大帅之命,由襄阳军统制刘智统军,出邓州先行前往钧州,但是前些日传来消息,说襄阳军在钧州三峰山一带遭遇金军大将完颜陈和尚三千忠孝军拦截,两军在三峰山大战三天,我襄阳军战败,损失近半,已经退回了邓州,只是大帅刚好离开随州,未能收到襄阳军的消息!刘智有罪!请大帅处置!” 高怀远听罢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这个刘智说来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以前觉得此人还算是不错的将领,但是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刘智显然不是一个良将,攻打邓州的时候他便裹足不前,现在让他率军前往钧州拦截金军,却招致如此大败,虽然完颜陈和尚确实乃是金国时下的一员虎将,但是宋军现在的装备水平和训练水平也绝不在金军之下,以五千人对三千人,他居然还打得大败,损兵折将过半逃回了邓州,那么说明这厮确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但是高怀远还是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当时兵败的情况,送情报到蔡州的乃是襄阳军之中的军统司的人员,刘智想说谎也不成。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百零九章 挺进中原 听罢了孟珙的解释之后,高怀远才知道果真是刘智的错,三峰山本来就是易守难攻,而刘智率军遭遇金兵之后,未能立即展开进攻,而是驻军于三峰山以南的小山之上,结果被完颜陈和尚率军切断了他们的水源,三天激战之后,刘智居然率军逃走,结果被完颜陈和尚衔尾追杀了数十里,襄阳军战损过半,后来还是其麾下的一个叫冯再喜的正将临机应变,收拢住了部分溃兵,阻住了完颜陈和尚的追兵,刘智才得以逃脱。(8度吧手机站)“混账!庸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厮不但无能,还胆小怕死,留他何用?传令军统司,立即在邓州将刘智拿下夺去他所有军职,就地斩首,传首三军示众!升这个冯再喜接替刘智为襄阳军统制,加强邓州守御!”高怀远听罢之后,气的猛拍桌子,当即下令道…… 高怀远治军很严不假,但是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情况下高怀远也不喜欢动不动就杀人,以前也只是撤换掉那些不称职的将领,要么将其赶回家就算了,要么就移送刑部勘查定罪,今天高怀远看来是真气坏了,居然直接下令将败将刘智问斩,让大堂上的诸将为之一惊,不由得有些动容,心道乖乖,看来以后要小心一点了!即便是死在阵前,也绝不能败逃,要不然的话,他们的人头也保不住呀! “好在赵府堂所部和周俊所部进展情况都不错,周俊已经提兵出了归德府,和赵府堂在汴梁以东汇合,正在朝着汴梁方向攻进,眼下以他们的兵力,恐怕短时间之内,还拿不下汴梁,所以诸君听了,我等必须要在李孝天的建康军抵达蔡州之后,立即提兵攻打许州,从东西两面夹击汴梁,方能速战速决,此次许州将是我们于金军的一场会战,胜则入主中原,败则我们便只能止步于此,希望诸君能和本官一起打好这一仗!”高怀远处置过了襄阳军的刘智的事情之后,又站起来神情严肃的对大堂中的诸将说道。几十名宋军军官立即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一起躬身抱拳大声道:“卑职敢不用命!原为大宋效死!”巨大的声音穿透了屋顶,传出了很远…… 两天之后,李孝天的建康军也终于赶至了蔡州城外,高怀远亲自出城将李孝天接入了蔡州城中…… 李孝天看到高怀远也亲临蔡州之后,高兴的呲牙咧嘴,带着部将纷纷前来参谒,高怀远一看大多数建康军的部将他都能叫得出名字,其中不少人是出自殿前司一系的军官,现如今这帮人都在建康军中升至了正将、副将、准备将等职,成为了建康军的中坚,让高怀远也很是高兴。 李孝天详细的对高怀远和孟珙汇报了他们此行的战事情况,四月初他们在池州集结,便开始北上从池州出发,一路朝着颍州方向攻进。 起初战况还算是顺利,沿途金军抵抗并不激烈,而且许多县城的金朝官员闻风而降,使之半个月时间便攻至了颍州城下…… 但是到了颍州之后,情况便出现了变化,颍州金朝官员以及金军抵抗意志很强,使出了震天雷对攻城宋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结果建康军在颍州碰了钉子,颍州的金军将火药装填到铁罐之中,点燃引线投入城下的宋军之中,炸死炸伤了不少的宋军将士,还用抛车朝城外宋军投掷这种震天雷,杀伤了不少的宋军将士,使得宋军进攻受到了很大的阻碍。李孝天原计划五天打下颍州,结果是整整打了十几天时间,集中各种火炮、抛石车硬是轰塌了一段城墙,才攻克了颍州城,也因此多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气的李孝天破城之后,把所俘金军谋克以上的军官以及都头以上的汉军军官都拉出城砍了脑袋,这才出了一口恶气…… 正是因为颍州和蔡州之战拖延了时间,才使得中原的战局出现了变化,使得高怀远和华岳当初制定的三个月时间拿下金国的计划不得不重新改动。 完颜合达亲自率军陈驻于许州城内,这里乃是南路宋军攻打汴梁的必经之路,完颜守绪不得不将潼关一带的金军调至许州陈驻,可是许州这里乃是一马平川之地,根本就无险可守,所以完颜合达对此很是头疼。 考虑再三之后,完颜合达决定把防线南移到郾城的汝水沿岸布防,试图在这里阻截宋军继续北上,确保许州通往汴梁的官道的安全。 对于蔡州的失守,完颜合达很是痛心,完颜仲德当年也曾经在他麾下为将过,他深知完颜仲德的忠勇,同时他也很感激完颜仲德,在蔡州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回援的时间,要不然的话,即便他肋生双翅,恐怕也来不及从潼关赶到许州布防了…… 但是既便如此,蔡州城到底还是丢了,完颜仲德的死讯也很快传至了许州城中,令金军上下都为之大震,士气顿时跌落了不少。完颜合达看着乌云遍布的天空,心中忧愁万分,现如今金国的情况他很清楚,即便他们再怎么坚持,恐怕也难以挽回金国的颓势了,可是他又不能不坚持下去,因为一旦许州一丢,汴梁西南门户便立即洞开,到时候金国就等于彻底完了,虽然他不求复兴金国,但是他也希望自己能为金国多支撑一些时日…… 所以到了许州之后,完颜合达便大力整饬军纪,几天时间,便杀了起码过百人的不服军令的兵将,重新使得士气振作了一些,金军上下也开始按照他的布置,在许州以南地区开始布防。 而坚守汝水一线的任务,他只能交给了 豆大的雨点终于还是从天空落了下来,砸在干燥的土地上,激起一股股尘烟,但是很快整个大地都被雨水浸湿,只剩下满地的水花。 “终于下雨了,这一下宋军不会来的这么快了吧!”完颜合达仰头望着天空,推开了亲兵为他撑起的油布伞,任由雨水淋撒在他的面颊上,顺着他的胡须淌到了他胸前的甲胄上…… 路面上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可是大雨依旧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大雨仿佛鞭子一般的不停的抽打着地面上的万物,一支大脚踏入到了水洼之中,但是又毫不犹豫的继续朝前迈进,随即更多的大脚也踏在了水洼之中,很快道路上便泥泞不堪了起来。 一队队宋军冒着大雨一刻不停的朝着前方走去,骑兵也一样下马牵着战马在泥泞之中奋力的朝前行进。 拖曳着沉重的大车的骡马不停的喘着粗气,打着响鼻,在泥泞之中和驾驭他们的兵卒的吼叫声中挣扎前行,不时的还会打滑,抑或是车轮陷入到泥泞之中无法动弹…… 军官们也站在路旁不断的指挥调派着人手去帮忙把这些大车从泥潭之中推出来,继续朝前行进。 所有人都**的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胡子湿乎乎的贴在胸前,但是却很少有人发出牢骚,只是按照军官们的吩咐,不停的朝着前方行进着,一些人脚上的靴子被泥泞陷住,不得已之下,干脆光了脚,把靴子挂在脖子上朝前继续行进着。 高怀远也和其他兵将们一样,冒着大雨大踏步的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还要不时的询问一下前锋抵达的位置。 “大帅!还是上马吧!这鬼天气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好不了啦,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您还是找个地方先避避雨吧!您是大帅,犯不着跟着一起这么受罪呀!”二虎牵着他的那匹白马对高怀远劝道…… 那匹通体雪白的战马这个时候也被泥水溅的下半身脏兮兮的,不停的打着响鼻,表示着它的不满。 “少废话,快点走!我们越快赶到郾城,金军就越想不到我们的行动会这么快!这场大雨不算是坏事,起码掩护了我们的行动!明天必须要赶到郾城,突破汝水!”高怀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二虎说道。 二虎叹息了一声,微微摇摇头,只得继续跟着高怀远朝前走去。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咱们大帅不一样跟着咱们一起走吗!你们看看大帅还有那些将军们,不也一样和咱们步行吗?你们这帮家伙居然还半死不活的这么磨蹭,谁再敢掉队,小心老子的鞭子!”一个军官掐着腰站在路旁大声的对他手下的兵卒们呵斥道。 兵卒们呵呵笑着加快了步伐,这种天气换作以前,宋军是绝不会冒雨前进的,如果逼着兵将冒雨行动的话,闹不好的话很可能还会闹出哗变的事情,但是眼下情况不同了,没人对上峰下达的冒雨前进的命令表示反对,因为大家两只眼也都睁着看着呢! 那些当官的没有一个人享受什么特权,跟他们一样摔得跟泥猴一般,在这该死的泥地上一步一步的朝前迈步,当兵的不是怕苦,怕的是不公平,现在宋军的当官的一个个都把当兵的当成自己的兄弟,和他们同甘共苦,那么当兵的还有什么可埋怨呢? 即便是累点苦点,大家伙也心甘情愿,比起以前动不动就被当官的克扣粮饷来,拿他们当自家奴仆一般使唤,现在他们这兵当的痛快多了。 一辆辆炮车后面的铁炮上都裹着油布,将炮身包的严严实实的,连着随行的火药车,也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批炮兵赤膊上阵,甩光了膀子奋力的在泥水中帮着推车,时不时的会有炮车陷入泥汤之中,但是在众人的努力下,这些火炮很快就能被人硬从泥潭中抬出来继续朝前行进。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一章 郾城 天上雨势很大,这样的天气火头军也没法升火做饭,大家伙饿了就从怀里面掏出提前发给他们的大饼,就着天上落下的雨水嚼巴嚼巴吞下去,顺便还掏出点咸菜啃一口,就这么对付一餐,也没人发什么牢骚,甚至还有人笑着开玩笑说这天行军舒服,起码不感觉那么热了,顺便还能洗个澡,没什么比这么行军更舒服了,引得一片哄笑声。(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四万宋军就这么整整冒雨走了一天,愣是踩着这样的泥泞,行进了近五十里路,天黑之后,才停驻下来,支起了帐篷开始休息,即便是身子地下都是泥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许多人一躺下就立即呼呼大睡了起来,可见都累的不轻。 对于这样的行军速度,高怀远很是满意,换作以前的话,即便是天气再好,大军也走不出三十里路,但是现在宋军已经不同往日了,即便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他们还是大大的超出了以往的新军速度,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其实大家自己心里面都明白…… 士兵们可以休息,但是军官们却并不能休息,军官们在扎营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布置值哨人员,安排伙食供应,派出斥候侦查等等,高怀远还率领一些高级军官,到各营之中巡视,看望那些患病的兵将,直至深夜才聚在大帐里面。 刚刚坐下,孟珙便对高怀远说道:“大帅,前方斥候已经连夜赶回来了,此地离郾城只有不足二十里路,金军在郾城一带陈驻了重兵,打算死守汝水,将我军阻于河南岸一带…… 不过好在这场大雨,金军没有派出斥候,现如今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挺进到了这里!明天中午我们应该可以赶到汝水河边。高怀远笑了一下道:“看来这场雨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倒是给我们帮了不少忙!” “大帅!假如明天雨还不停的话,我们炮兵怕事派不上用场了,这雨下的邪乎,根本无法开炮!”一个叫刘松的副将站出来对高怀远说道。 另一个军官也站出来道:“大帅,骑兵情况也一样,这样的天气,骑兵无法展开,对于我军来说很不利!要不然的话,我们在这里停驻两天,等雨停了之后,再攻打郾城如何?”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不能把获胜的希望都寄托在神威大炮上面,骑兵也一样,我们的骑兵无法展开,敌军也跟我们一样动不成,坐镇郾城的乃是完颜陈和尚,他最厉害的也是骑兵,对我们来说正是我们步军发挥优势的时候,都不要犹豫了,明日早晨我们便立即赶往郾城,突破汝水,只要拿下汝水,许州便在我们兵锋之下了!”高怀远立即对帐中诸将吩咐道…… 看到高怀远心意已决,孟珙等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高怀远的随行参将们立即呈上了他们制定的作战计划,高怀远看罢之后点头表示满意,只是稍微的调整了一下部属…… 天刚刚亮,大雨虽然还未停歇,但是雨势已经明显减小了许多,宋军大营随即便热闹了起来,一队队的宋军再一次踏着泥泞朝着郾城方向行去,身后有专职的辎重队收拢帐篷,装在车上随军前进,一切在军官们的调度下进行的有条不紊,很快数万宋军便又一次踏上了征途。完颜陈和尚一早起来,冒雨走上了郾城城墙上,透过雨幕朝着灰蒙蒙的远方望去,这一场雨让他有些轻松了一点,从前两天斥候传回的消息来看,宋军铁定会因为这场大雨在路上耽搁一些时日,那么就为他们金军多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这该死的郾城实在不是适合驻守的地方,常年以来这里的城墙基本上无人修缮,以至于许多地方的城墙都出现了开裂,甚至东南角的城墙还在去年的时候坍塌了一角,但是因为金国财政实在是捉襟见肘,地方官员也拿不出钱来修葺城墙,再加上大家都没人意识到这里在未来将会成为镇守的要地,所以就这样任由郾城县城残破了下来…… 直到前几天完颜陈和尚率军到达这里,才开始召集人手强征民壮修葺城墙,但是想要这么短时间内,修好郾城的城墙,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多也就是用麻袋装了土,将坍塌的那段城墙给垒了起来,好歹保持了整个城墙的完整性。 完颜陈和尚巡视了一番城墙之后,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城墙在这场大雨之下,许多地方又出现了裂缝,而且他们从许州来的仓促,御守之物也不充足,兵力方面更不用说了,除了完颜陈和尚本部的三千忠孝军之外,完颜合达只给他增拨了三千兵将,九千人想要阻住宋军五万大军,完颜陈和尚自问没有什么把握,蔡州城坚固不坚固?兵力多不多?不照样在宋军猛攻之下只坚持了半个月时间吗? 让他以这点兵力,想要收住郾城,即便他是三头九臂,恐怕也完不成这个任务。好在这场雨还算是给他帮了一些忙,汝水在大雨之后,开始暴涨,宋军想要渡河,恐怕是会困难许多…… 完颜陈和尚在城上转了一圈之后,隐隐中有些不安,这场大雨让他无法得到宋军的消息,到底宋军有没有冒雨赶路,他也不清楚,斥候们昨晚便已经派了出去,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回复消息,不用想这帮混账东西一出城,肯定就找地方避雨睡觉去了。 想了一阵之后,完颜陈和尚下了城墙,立即召集兵将,下达了一个让大家都不太理解的命令。 “全军开出郾城,放弃郾城,到河北岸驻守!” 听罢完颜陈和尚的命令之后,他的手下们立即便开始反对。 “将军大人!大帅令我等要死守郾城,你怎么现在要放弃郾城呢?这岂不违背了大帅的命令了吗?更何况现在正在下大雨,我们现在出城,都要淋雨,到河北岸总不能让将士们都站在雨地里面吧!好歹在城中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一旦出城,咱们……”一个裨将立即对完颜陈和尚的命令提出了异议…… “不必多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总有点不安的感觉,宋军不会因为这场雨停止前行,而郾城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里根本无险可守,宋军兵力远超我军许多,一旦兵至城下的话,我们便被困死在城中! 我等唯有先撤往北岸,只要守住汝水,那么宋军便无法北渡,我们尚可坚持一些时日,等待大帅的援军,不要多说了,现在就立即动身,中午之前务必全军渡河,在北岸集结!不得有误!”完颜陈和尚不待副将说完,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大声的说道…… 诸将一听完颜陈和尚已经作出了决定,也知道完颜陈和尚有时候对战场的直觉往往很灵,虽然他们不太相信宋军会在这样的天气下,赶到郾城,但是守在这里,确实不怎么安全,上一次庆阳府之战,他们以少击多取得了大胜,那只能说是侥幸,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不认为还能重演庆阳府一战的结果,以少击多击溃那么多宋军。 虽然到北岸不舒服,但是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一些吧!于是城中金军在完颜陈和尚的指挥下,还是开始出城,从临时的浮桥上渡河…… 郾城内的老百姓一脸恐惧的看着城中金军一队队的朝着城外开拔,搞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城中富户便去找完颜陈和尚问他们要做什么。 但是很快这些人便被赶了回来,完颜陈和尚只告诉他们,这是军机,闲杂人等不得过问。 但是城中的平民们还是很快搞清楚了金军这是放弃了郾城,要撤往汝水北岸,顿时城中便乱了起来,大人骂小孩哭,大骂金军没良心,居然这个时候抛下他们这些老百姓不管。 一些富户琢磨着这么不是办法,于是赶忙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雨一停之后,便也离开城中,跑到乡下去找地方先避避风头,这段时间他们也都听说了,宋军正在朝着郾城方向挺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郾城,虽然宋军不会屠城,但是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保证宋军就不会纵兵抢劫,这种事情打仗的时候多了去了,所以金军一撤,城中随即便乱了套了。 眼看金军还在冒雨鱼贯朝着河北岸撤退,城中也乱糟糟的大呼小叫,金军刚刚全部出城,城中便有一些地痞开始趁乱抢劫了起来。 根本没人注意到远处雨幕之中出现了零零星星的骑兵,驻足透过雨幕朝着郾城打量。 “金军正在朝着河北岸撤退,他们放弃了郾城!速速回报大帅!我们走!”为首的一个斥候队长,放下了望远镜之后,立即一拨马头,便掉头朝着南面驰去。 马蹄踏着道路上的泥水,飞溅了起来,人和马身上都是一片泥汤,倒是看上去像是天然保护色一般,远远的在雨幕之中基本上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快!加快速度!务必要在中午之前赶到郾城,加把劲呀弟兄们!别给咱们建康军丢人了!快点!把身上没用的东西先扔了,后面有行李队收拾,轻装前进!快快快!”李孝天站在一个土堆上,两只脚都沾满了泥,胡子也湿嗒嗒的流着水,但是却很兴奋的对着通过他面前的兵卒们大声的嚷嚷着。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章 两强相遇 昨晚李孝天便领到了高怀远的命令,着令他先行出发,赶赴郾城,以最快的速度包围郾城,不求他迅速攻克郾城,只要能把完颜陈和尚的兵马困在郾城,使之无法出城袭扰宋军渡河就行。(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一早起来,李孝天便率军死命的朝前赶路,这会儿已经到了离郾城不足五里的地方,如果不是下雨的话,远远的该已经能看到郾城的城墙了。 刚刚斥候告诉他说金军正在撤出郾城,朝着河北岸撤退,一旦要是让金军全部撤往北岸的话,那么接下来孟珙的鄂州军想要渡河,恐怕就会很麻烦了…… 李孝天急了眼,跑到前面亲自指挥麾下兵将加快速度赶往郾城。 宋军得到了李孝天的命令之后,将身上的零碎东西都丢到了路旁,只留下武器和甲胄,其余能扔的东西都扔掉了,许多弓箭手甚至连弓箭也丢到了路旁,这天气弓都已经湿了,想要开弓放箭也没什么用,干脆连这东西也不要了,丢给后面的行李队收拢好了,他们加快了步伐,在泥汤里面跑步奔向了郾城方向。“娘的!你们倒是看点路呀!又溅了老子一脸泥汤子!骑兵就牛了吗?我呸!”一个兵卒被刚刚冲过他身边的骑兵溅起的泥汤溅了一脸,嘴里面不干不净的骂着,但是脚步也没停下来,提着他的大枪继续朝前奋力奔跑着。 所有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前方狂奔,一些人连靴子被泥吸掉都来不及捡,光着脚继续踩着泥泞朝前奔跑着…… 完颜陈和尚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立马于浮桥南边,不断的催促着兵将速速渡河,还不时的朝着南面观望着,仿佛雨幕中随时都会出现宋军一般。 金兵有些不情愿受这份罪,但是也不敢当着完颜陈和尚的面开骂,冒着雨拖拖拉拉的朝着浮桥上走去。 汝水这会儿的流速加快的许多,冲击的浮桥有些摇晃,一些倒霉的家伙不小心,一头便栽到了河水之中,惊呼着被河水迅速的冲向了下游,在桥上引起一阵阵的混乱,一些战马不愿踏上摇摇晃晃的浮桥,拼命的在他们主人手中挣扎着,嘶鸣着,不断的踏步就是不肯上桥,兵将们不得不死命的拽着战马的马缰,还不停的抽打着坐骑,放声大骂着,也不知道是骂军官白痴还是骂战马不听话,反正是让桥头乱的够呛,同时也大大的拖延了渡河的时间。几骑战马踩着泥浆,奋力的冲到了桥头,马背上几个金军斥候脸色惊慌,一看到完颜陈和尚便立即叫道:“将军,大事不好了!一支宋军突然出现在了郾城城外,正在朝着这边赶来,他们人很多,小的们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请将军速速定夺!” 完颜陈和尚听罢之后,顿时便有点想吐血的感觉,到底还是被他不幸料中了,宋军根本就没有因为这场大雨停止行动,居然还是冒着大雨赶到了郾城…… 可是他却好死不死的慢了半拍,正在带兵朝着河北岸撤退,这个时候宋军一到这里,那么结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的骑兵在这样泥泞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展开,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宋军难道疯了吗?百十里路居然冒着大雨硬是冲了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考虑了! 完颜陈和尚立即大声叫道:“没有渡河的停止渡河!来人!速速砍断浮桥,传令已经渡河的人立即沿着河岸布防!剩下的人立即跟我杀回去阻住宋军!快!” 留在河南岸的金兵一下就炸营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宋军居然果真来了,一些胆小的一听要斩断浮桥,便吓慌了神,这道浮桥是他们逃命的最后的道路了,假如一被斩断的话,他们便再也无路可逃了,于是靠近浮桥的一些金兵死命的朝着浮桥上挤去,还大声的叫骂着。“不要砍断浮桥!让老子过去!前面的快点,让老子过去呀!”一些兵卒干脆连战马都不要了,疯狂的朝着浮桥上涌去…… 本来浮桥就晃晃荡荡的,乱的够呛,让后面这些人一挤,更是显得拥挤不堪了许多,跟多人站不住脚,跌入了河中,随即便被湍急的河水卷入了河中,引得了浮桥上一阵惊呼漫骂之声。 完颜陈和尚心道完了!他怒急之下一把抽出腰刀,带着亲兵冲向了桥头,挥刀便砍向了那些不听军令,试图挤上浮桥逃到河北岸的兵卒…… 嘁哩喀喳,浮桥上惨叫声迭起,血光迸溅,立即有十几个兵卒被斩翻在了桥头上,这一下没几个人敢再朝浮桥上挤了,眼睁睁的看着完颜陈和尚收住了浮桥,大声命令桥上的兵卒速速退往北岸,其余人等立即在河岸结阵,准备御敌。 而这个时候郾城方向已经传来了一片宋军的喊杀声,一队宋军已经冲出了雨幕,朝着桥头方向冲了过来…… 完颜陈和尚一看再也不敢犹豫,大声叫道:“砍断浮桥!快点斩断浮桥!” 说罢之后便奋力的挥刀斩向了牵引浮桥的那些粗大的绳索,他的几个亲兵也立即开始奋力挥刀去砍那些绳索,不多时浮桥最后的一根绳索便被他们斩断,横在河面上的浮桥顿时猛的一抖,朝着下游飘了下去,桥面也顿时散乱了起来,一部分尚未渡过浮桥的金兵立即便惨叫着跌入了河中,命好的扒住了木板或者小船,也有人抓住了绳索顺流急冲了下去,命不好的直接便被河水卷走,河面上顿时跟下饺子一般,到处都是人头的影子。 “结阵!速速结阵!”完颜陈和尚斩断浮桥之后,便立即朝着前面冲去,翻身跃上了他的战马,开始收拢留在南岸的金兵结阵。 但是说的简单办起来却很难,河南岸的金兵已经慌了神了,而且他们建制已乱,根本无法短时间被组织起来,结成兵阵,就这么乱哄哄的挤在堤岸上面,完颜陈和尚眼看宋军已经冲到了眼前,于是也放弃了结阵,带着这帮乱军,直接便朝着宋军迎了过去。 “杀!”冲在前面的军官停驻了脚步,收拢好了麾下的兵马,一声令下挥军便朝着金军杀了过去。 两军很快便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震天的喊杀之声……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三章 大金名将 高怀远立马于河岸之上,看着一队队宋军紧张的忙碌着,用他们可以收集到的东西构架着几道浮桥,而对面北岸上却一个金兵的影子也没有,任由宋军这么从容的在河面上搭建着一座座浮桥。(百度搜索倾情奉献)雨势在这个时候已经小了许多,李孝天已经派人禀报高怀远,他已经率军在河上游截住了撤往北岸的一批金军,只经过了短时间的厮杀,便歼灭了这一支残余在河南岸的两千多金兵,而且他们还在乱军之中他们居然一举抓获了金军主将完颜陈和尚。 完颜陈和尚虽然拼死和宋军拼杀,但是何乃宋军到的越来越多,他麾下的金军很快便被打散,几个护着他的亲兵也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四面八方都围满了宋军…… 本来完颜陈和尚想要横刀自刎拉倒,但是就在他举手要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的时候,一个宋军抛出了套索,套住了他的手腕,立即将他拉倒在了泥汤之中,随即扑上来无数的宋军死死的压住了他,结果完颜陈和尚最终想要殉国的目的也没有达成,却当了宋军的俘虏。 高怀远和孟珙率军赶至了汝水南岸,本来还打算先派少数人强渡汝水抢占对岸一块地方,供他们抢渡汝水,但是没想到渡河的金兵一看南岸来了这么多宋军,而且他们的主将完颜陈和尚居然也被卷入到了宋军之中生死不明,于是渡河的金军居然来了个一哄而散,跑了个精光,根本没有按照完颜陈和尚的军令,在河北岸抵御宋军。结果是让宋军轻轻松松的派出一批水性极好的兵卒,抱着竹筒拖着绳索游过了汝水,在北岸将一道道粗大的绳索拖过了河面,开始以这些绳索构架起了浮桥…… 这一仗打的漂亮至极,所有宋军将士都为之欢呼雀跃,虽然他们在这一路上吃足了苦头,但是当他们抵达了汝水之后,这一切他们都觉得值了。 完颜陈和尚虽然有预感,但是也只是基于猜测罢了,准确来说,他还是完全没有料到宋军会来的这么快,他选择陈兵河北岸这个决定原则上来说,根本没错,还只能说是非常明智的决定,但是遗憾的是他到底慢了半拍,最终功亏一篑。 看着浮桥在迅速的被搭好,一支支宋军在南岸集结列队,准备随时渡河,高怀远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 “来人,把完颜陈和尚带过来!”高怀远倒是对这个完颜陈和尚很是看好,很愿意见见这个金国的虎将。不多时有人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金将来到了高怀远的面前。 高怀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完颜陈和尚,见到他骨骼粗大,相貌粗犷,虽然此时被宋军绑着,但是却还是一脸的桀骜不驯,用带着凶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高怀远。 “你便是完颜陈和尚?”高怀远挥挥手让押着完颜陈和尚的两个亲兵退下,缓步踩着泥浆走到完颜陈和尚面前对他问道…… “正是某家!我叫完颜彝,不是什么完颜陈和尚!你又是何人?”完颜陈和尚怒视着高怀远,看着高怀远一身的泥巴,脸上也跟其他宋军一样,沾满了泥点,要不是他身材高大而且还穿着的甲胄有别于普通宋兵的话,他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宋军的大将。 “不错!果真是员虎将,可惜了!我是高怀远!料想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吧!”高怀远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完颜陈和尚对他说道…… “哦?”完颜陈和尚听罢之后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高怀远一番,然后怒道:“我呸!不过是一个匹夫罢了!” “呵呵!你何必还要逞口舌之勇呢?你败了,我们胜了,这是事实!你可服气吗?匹夫?我看这个词还是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哼哼!”高怀远梳理了一下自己下颌的胡子,耸耸肩膀很有风度的没有生气。“不服!你只不过凭借的是兵力比我多罢了!根本就胜之不武!一对一的话你们宋人绝非我军的对手!哼!”完颜陈和尚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答道…… “不!你错了!你败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清楚,你完全没有料到,我们居然会在这样的天气下,强行百里,赶到这里! 你其实很有智慧,想到了阻击我们的办法,只是最终还是慢了一步!你们败就败在还用老眼光看待我们宋军!以为宋军还是以前那样,骄奢**侈,这样的天气下,我们不可能冒雨急行军赶至此地,所以你行动才会慢了一些!所以这才是你失败的原因!绝非是因为我们兵多将广所致! 你其实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假如你不放弃郾城的话,坚守郾城,拖住我军,起码可以在这里坚持两三天时间,但是你错误的估计了我们来的速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会儿高怀远心情大好,居然很乐意和这个手下败将聊上一阵,享受一下胜利者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错…… 听罢了高怀远这番话之后,完颜陈和尚还真是有些泄气,高怀远说的不错,他确实小看了宋军吃苦的能力了,其实前天他就已经想过要放弃郾城,撤往汝水北岸驻防,但是大雨一下,他便有些松懈了,认为等两天没什么问题,结果才招致了此败…… 看着完颜陈和尚有些泄气的神情,高怀远接着说道:“我很欣赏你这样的猛将,庆阳府大捷就是你打的吧!不错,虽然有些取巧,但是你敢用五百兵将冲击蒙古军近万大军,还取得大胜,说明你确实不错,金国跟蒙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有你这一战算是大胜! 我想你也清楚,金国已经完了,假如你想要此生再建功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意吗?金国和宋朝的仗基本上快打完了,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仗要和蒙古人打,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征讨蒙古人呢?” 完颜陈和尚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对高怀远问道:“你想要我投降你们宋人吗?你不要作想了!我完颜彝生是金国人,死是金国鬼,你们宋人和蒙古人一样,休想让我替你们卖命! 不过我这次确实服了你,我知道宋军现如今能如此厉害,基本上是拜你所赐,可惜呀!只可惜你我晚生了百年,以至于无法让你见识见识我女真人当年的厉害,败在你手中,不冤!你还是杀了我吧!” 高怀远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他相信完颜陈和尚确实服了,而且这样的人也别指望让他能真心投降,所以他看着完颜陈和尚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历史证明,你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永远压制住我们汉人的!既然你不愿投降,那么我也只有成全你了!来人,把他推下去,斩!给他个痛快!” “多谢高大帅了!能成全我!”完颜陈和尚连眼皮也没眨一下,对高怀远道了声谢,扭头也不用人推,大踏步的跟着两个押解他的亲兵走了下去…… 不多时亲兵便用一个托盘,托着完颜陈和尚的血淋淋的人头送到了高怀远的面前,高怀远看了一眼他的人头,完颜陈和尚的面容虽死犹生,两只眼睛还大睁着,似乎充满着不甘。 他伸手合上了完颜陈和尚的眼睛摆摆手道:“拿下去,和他的尸身缝在一起,厚葬在这个河堤上,不管他是不是我们的敌人,但是他都值得我们尊重!”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四章 祭奠名将 当宋军全军渡河,挺进到小商桥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止,沿途金军虽然进行了拦截,但是在洪流一般的宋军面前,这样的阻挡往往是徒劳无功的,只是瞬间便被宋军冲垮,金军没了完颜陈和尚这样的猛将之后,已经开始溃不成军,一路撒丫子逃往了许州方向,这样的仗打得可以说没什么劲,让高怀远提不起什么兴致。(百度搜索3ghx)其实也难怪,在高怀远多年经营之下,宋军时下已经有些接近近现代军队的样子了,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而且有着严明的军纪,而且军中将领也都年轻气盛,各个好战,在战斗力方面,金军只能望其项背,加上宋军兵力众多,步骑结合,少数金军绝难击垮宋军,所以平原作战,在金军没有构筑足够强的工事的情况下,想要阻挡宋军前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高怀远随军走到这里的时候,金军早已经被作为先导的骑兵赶了个干净,他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座石桥,于是高怀远在这里勒住了马缰。 “这里是什么地方?”高怀远对跟着他的参将问道…… 参将立即答道:“前方便是小商桥!此地本来有一支金军驻守,但是我军一到,金军便立即逃走,连桥都没有来得及拆掉!就这么跑了!” “周昊何在?”高怀远骑在马背上问道。“周昊在!”周昊立即在后面提马赶到了高怀远身边,这次出兵以来,周昊便一直跟在高怀远身边,默默的担任着他的亲军统领,从不显山露水,但是让高怀远觉得很踏实…… “你派人找一下,附近应该有一座墓,是当年岳王爷麾下大将杨再兴的墓,我想去祭奠一下杨将军!”高怀远对周昊吩咐道。 周昊立即点点头,点了几个亲兵派了出去,不多时亲兵便跑回来答复道:“启禀大帅,杨将军的墓已经找到了!” “哦?这么快?”高怀远楞了一下,按理说这里被金人占据之后,作为一个抗金大将,金人一定不会让杨再兴的墓地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的,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呢? “杨将军的墓就在小商桥以东不足二百步的地方,附近有村庄,有人一直偷偷的在看护着杨将军的墓,虽然没有墓碑,但是却很好找!”亲兵赶紧答道。“哦?走!准备一些香烛,我们去祭拜一下杨将军去!” 当众人下马步行来到一座坟冢前面的时候,一个当地的老农颤颤巍巍的跪在坟冢旁边连连朝着高怀远一行磕头。 高怀远亲自上前搀起了这个老农,对他问道:“老丈!这里可就是杨再兴杨将军的墓地吗?” 老农虽然不知道高怀远是什么身份,但是也知道他身份一定不低,赶紧连连点头称谢,一边道谢一边老泪纵横的答道:“这里正是当年战死在这里的杨将军的坟冢,虽然金人不准为其立碑,但是我们这里的人年年还是会偷偷的来为杨将军祭扫的! 我们世世代代盼了百年之久了!终于还是把王师给盼来了!终于……盼来了!敢问一下将军大人!你们还会走吗?” 高怀远和众将都有些心酸,赶紧点头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走了!这里本就是我们汉人的土地,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把我们赶走了!老丈请放心!从今往后,没人能把我们再从这片土地上赶走了!” 老农立即哭了出来,再一次跪下对着高怀远他们痛哭着猛磕起了响头。众人看的都很不是滋味,本来岳飞当年眼看就要北伐成功了,只可惜赵构小儿连发十二道金牌,硬是将岳家军调回了南方,同时还釜底抽薪,断绝了岳家军的所有补给,还撤回了两翼的宋军,使岳家军孤军深入到中原腹地,结果眼睁睁的使得岳家军即将成功的北伐功亏一篑,最终岳王爷还冤死在了风波亭中…… 这他娘的都是赵家人干出来的破事,要不是这一次高怀远提前下手的话,恐怕他高怀远也成了第二个岳飞了!高怀远心里面恶恶的想到,不停的痛骂着宋高宗这个混账东西,抬步走到了杨再兴的墓前…… 周昊等人立即将携来的香烛纸钱摆在了杨再兴的墓前,高怀远郑重的带领众将跪下,重重的对杨再兴的坟冢磕了几个响头。 “我们让您久等了!不过我们终究还是回来了!当年您和岳王爷未能成就的伟业,我们将会替你们完成的!还望杨将军假如泉下有知的话,能保佑我等顺利收复中原!”高怀远跪在杨再兴的墓前,朗声对着杨再兴的坟冢说道。 “请杨将军保佑我等……”跟着高怀远前来的那些将士们也都大声的跟着高怀远说道…… “老丈!请受我等一拜,多谢你们这么多年来,看护着如此忠臣的墓地,现如今我等还要朝前去收复旧土,杨将军的墓就有劳你们再看护一段时间了!来人,取五十两纹银,交给这位老丈,请老丈代我等先为杨将军立起一块墓碑,就写上大宋忠将杨再兴之墓!”高怀远祭拜完了杨再兴之后,先是对他深施一礼,接着拉着这个老农吩咐道…… “小老儿万万受不起呀!钱我可是不能要,以前我们是不敢为杨将军立碑,但是墓碑其实早就刻好了!就埋在杨将军的墓前,只要现在王师回来了,我们便敢把墓碑给起出来竖在杨将军的墓前了!这点事将军大人就交给小老儿做吧!我这便招呼人来起出墓碑立上!只要王师能留下,我们就再不用担心什么了!”老农被高怀远他们这些将士们这一礼吓得够呛,只差也跪下来赶紧磕头还礼了,但是他坚决不肯要高怀远给的银子。 高怀远深吸一口气道:“老丈请放心,今天我高某在此立誓,只要我们这些人有一个人还活着,便绝不会再退走半步!请老丈放心便是!” 这个时候一骑快马飞快的从前方奔过了小商桥,远远的马背上的人便翻身跳下了战马,快步跑到高怀远面前对高怀远叫道:“启禀大帅!我军前方出现大批金军,试图拦截我军,孟将军请大帅移步到前面商议军务!” “老丈,那就有劳你了!我们走!”高怀远听罢之后,立即对老农一拱手,接过马缰飞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白马立即稀溜溜一声长嘶,随即便立即四蹄撒花冲向了小商桥。 那个老农听罢了之后顿时便傻了眼,托着一个参将交给他的那些银子愣了半天,这才慌忙跪下,对着高怀远的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连连磕头叫道:“天神呀……”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五章 临颍会战1 完颜合达惊闻郾城丢失,完颜陈和尚兵败的消息之后,惊得目瞪口呆,本来他还指望着完颜陈和尚能阻住宋军一段时间,让他能有时间增派兵将阻止宋军渡过汝水,但是没成想完颜陈和尚居然败得这么快,宋军来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如此大雨居然也没有迟滞住宋军的步伐,结果让完颜陈和尚功败垂成,被宋军赶上一举歼灭。(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从败军跑回来说的情况上来看,完颜合达作为一员大将很快便想明白了完颜陈和尚这么做的目的,他如此行事,显然并没有错,如果非要说完颜陈和尚错的话,那也只能说他行动慢了半步,否则的话,宋军绝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击败完颜陈和尚。 所以这只能说是命了,金国到现在运势已经断绝,连天也帮不上他们了!他也惊诧宋军的意志,居然冒着如此大雨,在大雨之中急行百里,硬是赶在了完颜陈和尚北渡汝水之前,截住了完颜陈和尚,这让陈驻于许州一带的金军更是惊惧了起来…… 汝水防线一丢,许州便再无险可守了,情急之下,完颜合达立即下令驻防钧州的金军立即向东开拔,同时亲自率领两万镇守许州的大军赶至了临颍县城陈驻,并且还飞马赶往汴梁告急。 当完颜合达率军刚刚抵达临颍县城,宋军前锋便已经出现在了临颍县城南方向,完颜合达不敢怠慢,留下少量兵将进驻临颍县城中,自己率领一万七千金军,在临颍县城南方向停驻了下来,拉开了战线。 宋军也源源不断的从南面开拔了过来,不断的有金军败兵逃至临颍县附近,被完颜合达收编入军中,好歹总算是拼凑了两万兵马,这已经是他手头上最后的本钱了! 宋军在金军正面也摆开了阵线,后续的宋军源源不断的从小商桥方向开拔过来,加入到宋军的阵列之中。大批辎重物资在骑兵们的保护下,也抵达了宋军背后,行李队和辎重营的将士纷纷停驻了马车,开始迅速的搭建起大营,以供宋军停驻。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宋军,金军上下无不露出了惊惧之色,他们惧怕的不是宋军的数量,放在十年前,即便宋军数量再多一些,他们也敢和宋军死拼一场,但是眼下这些抵达战场的宋军,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气,整肃的军容,使金军上下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压力,虽然宋军兵力达到了四万人以上,但是战场上却一点也不混乱,一支支宋军井然有序的排布在战场正面,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兜形大阵,从中间凹陷,两边突出,遥遥的将金军乃至整个临颍县城都控制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更可怕的是宋军在阵前两翼推出了过百门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金军大阵。 现在经过两个多月的交战之后,宋军的火炮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金军上下都知道了宋军拥有一种他们不理解的火器,威力十分强大。 前段时间在钧州三峰山一带,他们完颜陈和尚甚至还俘获了几门这样的火炮,但是可惜的是完颜陈和尚犯了一个错误,只顾着杀人杀的痛快,却没抓住几个宋军炮手,以至于火炮到手,却没人会用,只能丢到了钧州城中,成了摆设…… 而眼下视力范围之内的宋军就摆出了近百门这样的火炮,如何不让金军胆寒呀! 高怀远和孟珙、李孝天都在中军坐镇,令旗摇摆之下,宋军一路路的抵达了出发的位置,渐渐的排布好了大阵。高怀远和孟珙等将纷纷用望远镜朝着金军方向观望,最终高怀远先放下了望远镜,对孟珙和李孝天说道:“这乃是金国可用的最后一支精兵了!这支精兵乃是他们驻防潼关一带的金军,只要打败他们,便等于彻底打断了金人的脊梁,我们准备开始吧!这一仗应该不会有什么悬念! 让炮兵先展示一下他们的厉害吧!孟兄的鄂州军随后便开始攻击!” “多谢大帅!孟珙绝不辜负大帅期望!”孟珙对于高怀远的安排很是高兴,这样规模的野战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现如今终于可以落在他的鄂州军的肩膀上了…… “大帅!我们建康军呢?”李孝天本隶属于孟珙辖制,不敢和孟珙争功,但是也不甘寂寞,对高怀远问道。 “中军突进之后,你们建康军骑兵两翼展开,兜住金兵,使之无法逃脱,尽快绕至临颍县城以北,切断金军撤往许州的通路,金军败局已定,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跑的太多了!这就看你们建康军了!”高怀远笑了一下之后对李孝天吩咐道…… 战场上气氛十分压抑,仿佛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般,随时一个火星便能引发剧烈的爆炸一般。 金军在宋军的威压之下,军心不由得开始有些动摇了起来,完颜合达眼看宋军越来越多,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作为大将,他深知控兵之道,一旦要是先让宋军发动进攻的话,他麾下的金军本来就士气不高,一旦一个地方被宋军突破,那么全军就可能会连锁崩溃。所以他不待宋军开始动手,便下令擂响战鼓,着令左翼骑兵立即出动,先攻击宋军右翼,尽可能的压制宋军右翼,然后全军向右突击,打算争取先打散宋军一翼,抢过来战场的主动权,这一仗他很清楚,只要开打,就会是决战,绝没有什么试探之说,胜负也只在今天半天时间…… 胜则什么都好说,他还有机会把宋军朝南赶回去,败的话,恐怕他连跑回许州的机会都不一定有,临颍这个小县城,根本不足以让他这么多兵马陈驻,加上这里粮秣紧缺,这么多人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长时间御守。 所以在来这里之前,完颜合达便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想法,打算尽快和前来的宋军决一死战,根本没考虑后路的问题,胜则一荣俱荣,败则一损俱损。 看着金军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左翼金军骑兵已经启动,李孝天呲牙一笑道:“大帅!看来金军这是要背水一战了!他们这是要先下手为强,想趁我军立足未稳给咱们来一下呀!哼哼!他也太小看咱们了!这么一来,倒是先便宜卑职的建康军了!嘿嘿!” 不知何时,李孝天这厮居然染上了黄严的毛病,居然时不时的会露出一副不正经的神态,不过高怀远却喜欢麾下的部将们这样,临战不紧张,谈笑之间令敌军灰飞湮灭,这是很难得的表现…… 随着中军令旗挥舞,右翼宋军随即便开始变换阵型,弓弩手大踏步上前,奋力的踏张开了他们的强弩,指向了金军冲击的方向。 一门门陈布于右翼的火炮也开始纷纷被炮兵们操作着调整炮口,随着红旗摆动,几十门神威大炮随即便喷吐出了一股股烈焰,震天动地的轰鸣声马上便滚滚传遍了两军阵前。 几十颗实心铁弹闪电一般的呼啸着落在了金军骑兵阵列之中,腾起了一团团的尘土,同时也扬起了一片血光…… 这样的实心弹对于骑兵攻击,效果并不算太好,命中率很是有限,但是带来的心理威慑却相当厉害。 刚刚从潼关调来的金兵大多没见过这种东西,一通轰鸣声过后,他们的冲击队形便开始混乱了起来,而且他们的战马也开始受惊,不怎么听从驾驭者的使唤了,惊马开始在队伍之中乱撞了起来,一下便把金军的骑兵阵给搅乱了起来。 但是这支金军骑兵也不愧为金国最后的精锐力量,他们这些年来在潼关一带没少和蒙古军交手,虽然战绩不佳,但是好歹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少人甚至还心存侥幸,认为他们即便是打不过蒙古骑兵,但是对付宋军来说,应该还不成什么问题吧! 所以他们很快便又稳住了阵型,继续策马朝着宋军冲来,他们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依靠他们的巨大冲击力,不计代价的冲散宋军右翼,先打乱宋军右翼,逼迫宋军收缩,然后给后面的大军提供破敌的机会…… 想法虽然很好,战术也选择的不错,金军骑兵们的勇气也算是相当可嘉,但是理想和现实却相差很大,因为金军还不太了解火炮的厉害,根本无法了解这种新型武器带给战场的改变。 宋军炮兵们紧张的进行着复装,很快便又进行了第二轮的齐射,又一次让金军骑兵们体验了一次火炮的厉害,马上他们便又一次开始复装,不过这一次他们装入炮膛的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实心弹了,而是被绑成一坨的葡萄弹,每颗葡萄弹都是由几十个大枣一般的铁丸组成。 金军硬是承受了两次宋军炮兵的齐射,硬是冲到了宋军前面三百步之内,许多金军已经压低了身体,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待迎接接下来宋军的弓弩的洗礼了。 而宋军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早已备好的弩手随即便在军官一声令下,开始发射,一片黑点随即嗡……的一声便飞了出去,很快便嗖嗖嗖的落在了金军骑兵的阵列之中,前列的金军马上便开始人仰马翻,在战场上翻滚成了一团。 但是这样的齐射依旧没有能阻挡住金军骑兵的冲击,金军骑兵纷纷带马跃过这些中箭落马的同僚们的身体,抑或是干脆直接踩着他们的身体便冲了过去,依旧势头不减的冲向了宋军的阵列。 宋军按照他们标准的战术,开始以弓手替换弩兵,开始了三段击,一排排弓手轮番朝着金军骑兵发射箭支,这样的箭雨几乎可以说是绵延不绝,在宋军阵列前面形成了一道弓箭的屏幕,撞入这层箭幕的金军骑兵,开始大量的伤亡。 面对着这种绵延不绝的弓箭覆盖,几乎是令人绝望,但是金军骑兵似乎也下定了拼死的决心,依旧继续前赴后继的朝着宋军阵线扑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六章 临颍会战2 “起枪!”弓箭手们的军官眼看最先扑近的骑兵已经到了他们眼前,随即大声吼道。(8度吧手机站)最前排的弓箭手们随即便把随身携带的长枪斜着戳在了地上,枪尖斜着指向了金军骑兵的方向。 “点火!”右翼的炮兵也当看到炮阵中的火炮已经全部装填完毕之后,便再一次挥动了手中的小红旗。 整个战场上的金军似乎立即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当场便血肉横飞,在宋军队阵前面倒下了一大片。 即便是再坚强的军队,在遭受如此重创之后,也无法继续进攻了,连蒙古骑兵在宋军火炮齐射面前,也屡屡崩溃,就更不用说是金军骑兵们了,落后的金军骑兵看着前面的袍泽们如同被割草一般的屠杀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朝着前方冲锋了…… 惊慌失措的金军骑兵们,纷纷开始拨转马头,掉头试图脱离战场,逃回自己的本阵之中。 “小的们!该咱们出发了!跟我冲!”列队于右翼的骑兵中一个副将一把举起手中的长枪,两腿一夹战马的马腹,呼啸一声,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宋军时下在收降吐蕃之后,战马的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军中骑兵的数量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加,但是他们还算不上是主力,将领们给骑兵们的工作就是乘胜追击、掩杀敌军,当金军骑兵攻击受挫开始溃退的时候,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这帮骑兵小子们,马上跟着他们的军官,一个个兴奋的呼啸着便冲出了右翼大阵。 战场上的形势逐渐的开始乱了起来。“好!标准的对抗骑兵冲击的战术,看来建康军在这方面做的确实不错!孟兄,中军也可以开始了!”高怀远一直观看着右翼的战事情况,到了宋军骑兵开始反冲锋的时候,高怀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一脸欣慰的对孟珙说道…… “遵令!传我将令,集中所有火炮,对准敌军中军开始轰击,火炮齐射之后立即朝前推进射击!鄂州军中军列阵压上去,打垮金军!”孟珙扭头对旗手吩咐道。 “传我将令!建康军两翼也开始压上去,包围金军!骑兵圈住临颍县城,阻住金军退路!”李孝天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右翼轻松打垮了金军的第一次冲击之后,跟着孟珙也向他的麾下建康军下达了命令。 宋军大阵顿时沸腾了起来,两翼的炮阵仿佛开锅了一般,过百门火炮集中火力,瞄准了金军的中军大阵方向,开始猛轰了起来…… 一颗颗滚烫的铁丸立即如同冰雹一般挟着万钧之势洒落在了金军的中军大阵之中,在金军大阵里面腾起一片片的血雾,被铁丸击中的金军残肢不断的飞起,顿时金军便混乱了起来。 虽然这个时代的火炮射程比起后世的火炮很有限,但是也远超过了弓弩的射程极限,起码可以达到五百步以上,刚好两军列阵的距离正在这个射程之内,宋军明白,可是金军却不知道。 眼看左翼骑兵的攻击被宋军一下摧垮,根本没有起到大乱宋军右翼的目的,完颜合达便已经开始有点慌了,火炮的威力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在此之前,他只是听闻过这种东西,但是他没有想到火炮居然厉害到了这种程度,两千骑兵在火炮的齐射之下,居然如同滚汤泼雪一般,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便彻底将他们打垮在了宋军大阵前面。不待完颜合达想出新的办法,宋军便一起动了起来,两翼的火炮一起喷吐出了滚滚浓烟,火光乱闪,随即他的中军大阵便落下的冰雹一般的弹丸,打得他的中军大阵的金军哀号遍地了起来。 “嗖……轰”一颗铁丸刚好落在完颜合达的中军大旗右侧,一个持旗的金军拦腰中弹,当即便被沉重的铁丸撕成了两段,上半身一下带着他持着的那杆大旗摔到了后面,破碎的一段肠子一下甩到了完颜合达身边的一个副将的脸上,吓得那个副将哀号了一声,捂着脸赶紧一通划拉,把那段黏糊糊的人肠扒拉到了地上,脸上沾满了鲜血…… “大帅!赶紧后撤一点吧!宋军火炮厉害!这里危险呀!”几个亲兵马上扑了上来,围住了完颜合达,劝他赶紧后退一些。 但是完颜合达脸色铁青,一脚便将一个亲兵踹翻在了地上。 “滚!此时本帅一退,全军便会大乱,我不走!击鼓!速速击鼓!全军迎上去,任何人不得后退,一旦后退我军将会全军覆没!刀斧手在阵后压阵,任何人胆敢后退半步,就地斩杀!给我反冲上去!”完颜合达连踢带踹的把几个亲兵踢开,近乎疯狂的下令道。 金军看着宋军如山一般平推过来,顿时都有些慌乱,他们不是不知道今天要面临决战,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宋军居然会这么快便开始全军压上来,丝毫不给他们金军思想准备,阵型在宋军火炮的轰击下,已经开始有些混乱,加上还在不断落下的炮弹,每时每刻都在他们阵列之中制造着伤亡,金军将士们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当中军的大鼓被擂响之后,这些金军将领们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该做什么,于是赶紧催促着麾下的兵将,开始朝着宋军迎上去。 这样的仗和以前他们经历过的阵仗已经大不相同了,两军几乎在一开始,便将所有力量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小小的临颍县城南部,这么一小块平原上,双方便一下投入了近五九万兵力,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景象,黑压压的人群在各自中军的指挥下,如潮一般的相互冲了过去。 “朝前推进,快!把炮朝前推!跟着步军!不要停!”每一门火炮的炮长们都大声的对麾下的炮组的兵卒们吼叫着…… 一个个炮兵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推着沉重的火炮,朝着金军前进,洪水一般的宋军兵将们踩着鼓点,大踏步的并排朝前推进,始终保持着他们的队列不乱,每一个排头兵都挺直了胸膛,踏着鼓点迈动着标准的步伐,另一侧的队正则不断的约束着本队的兵卒保持着整齐的队列。 而比起宋军的推进方式,金军的推进则显得混乱了许多,一开始朝前推进,金军的队列便开始混乱,然后很快便失去了队形,乱哄哄的一窝蜂的朝前冲去,这就是两军的差异所在,宋军这些年基本上是按照后世近现代军队的操练方法进行的操练,临战务求保持队伍的整齐划一,以此来维持军纪,使军队不会出现混乱,这也正是宋军的最大的优势所在,一旦让宋军摆开阵列之后,想要再摧垮他们,便很难了…… 几百步的距离,就这么在两军相对运动之下迅速的缩短,宋军虽然前进速度不快,但是队形却一直没有发生变化,队列也都始终保持着横队队列,朝前平推过去。 炮兵们挥汗如雨的将火炮朝前推进着,眼看敌军已经接近到他们二百步距离的时候,炮兵们才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停住了前进,就地开始按照各自炮长的要求迅速的开始装填了起来。 一包包散弹被炮手填入到了炮膛之中,随即有炮手用锥子在火门上扎了一下,刺穿了炮膛里面的药包,一个装了火药的信管立即被插入到火门之中,所有炮手都马上跑到了炮后列队…… “点火!”指挥火炮的军官又一次奋力挥下了手中的红旗,一个个火把随着他的口令一下便被按在了火门上…… “刺!”最前排的宋军终于和乱哄哄的金军碰在了一起,队列中央的押队立即便猛吼了一声,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长枪奋力的朝前刺去,和他并排的宋军兵卒们也随着他的动作,整齐划一的一起持枪朝着前方凶猛的突刺过去。 这样的动作他们已经不知道操练了多少次,以至于当听到突刺的命令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一般,没人去关注对方递过来的刀枪,只是前腿迈出,腰腿臂膀同时发力,奋力的朝前突刺过去。 只听得两军相接的地方密集的响起了一片枪尖捅进**的声音,紧接着便发出了一片惨呼之声,最前排的金军瞪大了双眼,不甘的看着通入自己身体的长枪,不待他们抓住长枪的枪杆,宋军的枪手便奋力的拔出了枪尖,一排金兵随即便一头扑倒在了宋军队列前面,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许多前排的宋兵的身上脸上都喷上了不少的血点…… “刺……刺……刺……”宋军队列之中的军官们不停的狂吼着,手中的长枪不停的往复运动着,每一声吼出之后,前排的宋军都会同时朝前猛刺,丝毫没有半点犹豫,而他们面前的金军则一排一排的被他们捅翻在地上,仿佛如同收割机一般,在收割着眼前的生命。 金军虽然也进行了反击,但是在整齐划一的宋军的突刺面前,他们的反击显得那样的虚弱,即便是有个把金兵成功的将刀枪招呼到对面狰狞的宋兵身上,但是往往也被宋军身上那种整片的板甲挡住,却不能有效的杀伤宋军。 即便他们很幸运的干倒了眼前的宋兵,但是随即后面的宋军便会立即朝前迈步,立即补上了倒下的宋兵的位置,接着跟着左右的宋兵,又开始不停的朝前突刺。 鄂州军在正面压上之后,步兵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很快便阻住了金军的冲击,并且压着金军不断的后退。 有些金军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跟割草一般的被宋军屠杀,于是便掉头逃了回去,但是他们刚刚退下,便碰到了一排如狼似虎的督战队的女真兵,不待他们辩解,这群督战队便立即挥舞着大刀,将这些溃退下来的金兵砍翻在了地上,在他们的面前,很快便堆积起了成堆的溃兵的尸体,鲜血在一些低洼处汇聚起来,缓慢的渗入到了土壤之中。 于是溃退下来的金兵眼看无路可走,不得不又被逼着朝前冲去,可是前面是如狼的宋军,后列是似虎的督战队,这些被夹在中间的金军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在宋军的推进中不断的被屠杀在两军阵中。 高怀远默默的看着前方的战事,两翼的炮兵还在不断的朝前推进,不停的停住脚步,装填、发射,将一片片金军割倒在地。 而两翼的建康军已经超越了居中的宋军很多,彻底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把金军围困在其中,只剩下对着临颍县城的方向,给金军留了一个口子。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七章 降 这一仗打到如此程度,如果没有神仙给金军帮忙的话,金军可以说早已是败局已定了,但是让高怀远没有想到的是金军直至此刻也没有全线崩溃,依旧在不断的抵抗着宋军的进攻,只是他们的空间越来越小了,两翼完成包围的建康府军也已经开始发动进攻,把金军朝着临颍县城压缩过去。(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难道完颜合达想要让他的兵将把血流干不成?他还在坚持什么呢?”高怀远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而此时的完颜合达脸色苍白,也在看着战场局势的变化,他比谁都清楚,今天这一仗他们已经彻底惨败了,但是他却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这个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金将跌跌撞撞的奔到了中军帅旗下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完颜合达的面前,大声的哭道:“大帅!咱们撤入城中吧!小的们坚持不住了!宋军太厉害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混账!谁让你退下来的?来人,把这个贪生怕死之辈给我斩了!”完颜合达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个手下大将,厉声对身边的刀斧手喝道。“不要你们动手!大帅!我樊择自少从军,何时曾临阵脱逃过?我跟着大帅做事也已经数年时间了,在潼关每战我樊某不是逢战必冲在前?何时可曾怕过?你们都看看!我身上现在已经伤了十多处了,不用你们杀我,我樊择也活不过今天了! 现如今卑职的三千前军几乎全部阵亡了,大帅明知我们此战已败,却还要如此坚持,难道想要我们全部死光才算罢了吗?既然如此,那么我回去便是,大不了只是一死罢了!但是我们都死光,难道就能挽回颓势吗?我们败了!已经败了!大金国已经没救了!哈哈哈哈……大金国完了!”这个自称樊择的金将如同疯癫一般,站起来大声的对着完颜合达吼道,接着放声大笑了起来,抓起他的那把已经缺口的腰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的又朝着阵前走去,但是他没有走出多远,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抽搐着试图还站起来,但是他的努力还是失败了,只能缓缓的朝前蠕动着,那把腰刀也落在了他的身后…… 完颜合达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了,一下颓然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前面一批批倒下的金军将士,又看着还在不远处缓缓挣扎蠕动着的樊择,又缓缓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樊择的身边,伸手俯身下去,抓住了樊择的肩膀,用力的把樊择的身体搬过来叫道:“樊择!你说的对,我们大金国已经完了!” 樊择嘴里面冒着血沫,两眼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血还在从他的伤口中不断的涌出着,他挣扎着伸手抓住了完颜合达的一只手,断断续续的对完颜合达说道:“大帅!我……我不怕死……,可是再……再这么……这么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投降吧!……大帅!多死……多死无……无益……让他们……让他们宋人跟……蒙古……” 樊择的话没有说完,两眼便翻白,头一歪便死在了完颜合达的怀中。“鸣金!鸣金收兵!告诉宋军,我们降了!”完颜合达抱着樊择的尸体,忽然间睁大了不瞒血丝的双眼,放声大吼了起来…… 绍定五年五月二十二日,临颍金军在金军主帅完颜合达的率领下,宣布投降,两军在黄昏时分停止了战斗。当晚大批宋军举着火把在战场上来回的走动着,将受伤以及阵亡的同僚们给抬回了大营,要么开始擦拭他们的尸体准备收敛,要么送入医营进行救治。 一大群金军默不作声的在宋军的看押下,默默的在临颍城外挖着深沟,一队队已经放下武器的金兵神情呆滞的也在宋军的看押下走回了战场,开始抬着阵亡的金军的尸体朝着深沟走去,将这些阵亡的金兵的尸体一具具的放在沟底,一层层的叠加起来,然后封土掩埋起来…… 没死的金兵也被集中起来,暂时由着他们呜呼哀号着,由一些金兵暂时照料他们,给他们喂水包扎伤口,等待宋军的处置。 高怀远高坐在他的站马上,在一群兵将的护卫下缓缓的走向了临颍县城的城门,在城门处站着几十个金军将领,默默的等候着高怀远的到来…… 为首的正是金军主帅完颜合达,当他看到一群宋军簇拥着一个骑着白马的宋将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托着他的腰刀,腰刀上面放着他的帅印,缓缓的迈步朝着居中的那个宋将走去。 二虎带着几个亲兵立即上前拦住了完颜合达,生怕完颜合达这会儿突然暴起,伤了高怀远,但是高怀远立即喝退了二虎他们,对完颜合达说道:“完颜将军能审时度势,投降我军,其实是拯救了过万的将士的性命!此乃功德一件,我高某会记下的! 我向你保证,不会虐待投降我军的贵军将士,你们败得不算丢人,你们都已经尽力了!我们也不会轻视你等的!只是想问一下完颜将军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完颜合达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高怀远,忽然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多谢高大帅!我完颜合达能败在你的手中,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这些将士已经放下了武器,当了你们的俘虏,还望高大帅能善待他们!至于我完颜合达,没什么要求了!任凭你们处置便是!” 高怀远点点头抬手让人接过完颜合达的腰刀和印绶,对他说道:“你可以放心便是!只要你等真心投降,便是我大宋的顺民,我们自然不会加害你等!我已经准备好了大车,请诸位上车吧!” 说话间一队套好了骡马的车辆便被一队宋军赶了过来,完颜合达看了看这队大车,又带着满脸的悲哀,朝着汴梁方向看了一眼,转过身面对着汴梁的方向,缓缓的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音叫道:“圣上!完颜合达无能,不能再为您尽忠了!还望圣上原谅我吧!” 说罢之后,完颜合达忽然间嘴里面冒出了一口黑血,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接着一头便扑倒在了地上,身体也开始抽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吐出了黑血,流的满脸都是…… 高怀远微微一惊,但是马上便明白了过来,摇头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看来金国还是有不少的忠勇之士呀!……” 跟着完颜合达投降的那些金军将领们纷纷跑过来围住了完颜合达,不少人哭了起来。 完颜合达临颍一战大败,率军降宋,当日请降之后服毒自尽而亡,被宋军主帅高怀远下令厚葬于临颍县城城南。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八章 变局 随着完颜守绪调走了郑州一带的金军之后,郑州沿着黄河一线的金军便实力大减,再也无法收住长长的黄河沿线了。(百度搜索倾情奉献)绍定五年五月十九日,蒙古中路军统帅塔察儿终于在武陟率领三万多蒙古大军强渡过了黄河。 黄河南岸金军只是稍作抵抗,便作鸟兽散,逃入了郑州中,塔察儿率领蒙古大军,随即便在五月十八日晚进抵郑州城外。 郑州城中金军在金将武天铎率领下,第二天和蒙古军开始作战,仅仅三天时间,郑州便被蒙古军攻克,武天铎兵败自缢于城头,只有少数金军打开东门,突围出了郑州城,逃往了汴梁。 二十二日城破,塔察儿纵兵在城中大掠,屠城一天,郑州城内三万军民在第二日蒙古军封刀之时,仅存不足三千余人,十人有九被蒙古军所杀…… 而此时高怀远还正在率军前往许州的途中,本来他和诸将心情都很好,完颜合达一路金军的覆灭,使得中原会战胜负一锤定音,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以阻止他们的金国的力量了,许州虽然还在金军控制之中,但是已经不足为虑,攻克许州只是眼前的事情了。 可是让高怀远意外的是蒙古军还是抢先一步,渡过了黄河,攻占了郑州,使得本来已经明了的战局顿时又陷入了混乱之中。 听罢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之后,高怀远二话没说,立即下令加速前进,入夜之前率领孟珙所部两万宋军抵达了许州城下…… 而许州的金军此时早已吓得九神无主了,他们的主帅战败投降的消息使他们顿时慌了手脚,面对着城外黑压压的宋军,城中的金军上下立即便慌做了一团。许州虽然地处中原腹地,曾经乃是三国时期的名城,但是到了这个时代,许州城已经算不上是重要的地方了,就因为许州地处平原之地,根本可以说是无险可守,唯一可以凭借的也只是现如今这堵陈旧的城墙,而完颜合达提兵前往临颍的时候,下令钧州金军移防许州,但是不待钧州金军开至许州,宋军反倒先一步到了许州城外。 而已经出钧州城的金军在遭遇到了拦截他们的宋军之后,也得知了完颜合达兵败投降的消息,随即便掉头奔回了钧州城中,再也不敢朝许州进发了…… 钧州金军行动的缓慢,让许州彻底唱了空城计,整个许州城中,只剩下了不到三千金国的老弱残兵,所以在高怀远和孟珙领兵抵达许州城下的时候,城中的金军没有犹豫太久,当晚便开城向宋军献降,许州就此被宋军收复。 高怀远和孟珙以及周昊还有一众参将,都为眼前的局势开始有所困扰。 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在他们进逼汴梁之前,蒙古军渡河进入中原的可能性,但是这一路攻来,战事进行的有些太过顺利了一些,以至于他们各个都认为在他们兵围汴梁城之前,蒙古军已经没有机会渡河进入中原腹地了。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变得复杂了起来,高怀远必须作出一个决断才行…… “蒙古军渡河的兵力有多少?”高怀远对一个负责情报的参将问道。“据从郑州方向逃回来的金军残兵所述,蒙古军兵力很多,他们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我们猜测,这一次蒙古军渡河兵力应该在三四万人左右,这也符合前段时间我们收到的情报! 不过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因为自从蒙古人的窝阔台汗西路军攻打河中府失利之后,窝阔台的那部分蒙古军的情况我们便不清楚了,至于窝阔台那路蒙古军是不是已经和塔察儿的这路蒙古军汇合,现如今我们还无法判定! 一旦要是窝阔台的西路军和塔察儿的中路军汇合的话,他们的兵力应该可以达到十万人以上!这还不包括孛鲁辖下的蒙古军的东路军的数量!”负责情报的参将立即回答到…… 高怀远摸着下颌的胡子紧张的进行着思考,接着问道:“这几日京东付大全方面可曾传来消息?” “已经传来了!我们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付大全所部合烈火军攻占了河间府之后,便朝保州进发,而孛鲁集结三万蒙古大军入保州抵御付大全所部,付大全因兵力不足,未能进克保州、于是绕道南下定州,孛鲁率军出保州追击付大全所部,两军于五月十三,在祁州以北接战,付大全所部未能击败孛鲁的蒙古军,但是也未大败,双方互有损失,随按照当初大帅给其制定的计划,于五月十九朝深州撤退,孛鲁率军追至深州以西,停止了追击!现两军在深州一带对峙,付大全正在等候大帅的命令!”有参将立即将付大全的消息告知了高怀远…… “赵府堂呢?他的进展如何?”高怀远接着问道。 “赵将军于月初已经攻克了曹州,但是在他率军攻克曹州之后,遭到了近三万金军的阻击,同时还遭到了一支近万人的蒙古军的袭扰,现在正在曹州一带同时和金蒙两军交战,暂时还无法和周俊所部汇合! 周俊所部兵力有限,现其前军虽然已经进至汴梁近郊,但是这段时间金国武仙率军回援汴梁,使得其暂时收缩回了归德府固守!武仙军还试图收复归德府,现在周俊所部也暂时无法脱身!”参将干脆一口气把赵府堂和周俊所部的情况都一股脑对高怀远说了一遍。这些事情高怀远也是知道的,他之所以问一下,一是要再确定一下,这两天有没有新的消息,另外也让麾下的将领们也都了解一下情况。 “看来情况有些朝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了!塔察儿的蒙古军渡河,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坏的消息,彻底打乱了我们原定的计划! 现在我们无法判明窝阔台的那路蒙古军是否也已经转进到卫州一带,如果是窝阔台已经转至卫州的话,那么对我们情况将会很不利! 现如今我军虽然兵力不少,但是在攻至此地之后,我们也不得不分兵驻守沿途州县,以确保我军粮道! 到这里我们可用的兵力已经只有三万多人了!一旦窝阔台也从卫州方向转进中原的话,那么我们就将会面对近十万蒙古大军! 该着金国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现在金国已经不是我们的主敌了!蒙古军一渡黄河,便让形势多了很多变数,在我们未和蒙古军决一胜负之前,看来金国还是要多喘息一会儿! 孟兄,李孝天,你们也说说你们的意见吧!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呢?”高怀远看着地图有些头疼,本来好好的一切都很顺利,如果蒙古军不过黄河的话,他相信再有一个月时间,他基本上便能控制住整个中原,到时候再掉头对付蒙古军就力量充足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蒙古人还是跑过来插了一杠子,虽然历史已经被他改变了,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宋军一定就可以轻松占领中原地区…… 孟珙和刚刚从临颍县赶过来的李孝天也都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借着大堂上的灯光仔细的观察着悬于照壁上的那副大地图,三方的情况在地图上也已经都标注出来了,现在这幅中原地图上真是够乱的,各种颜色的箭头、小旗插的到处都是,三方势力交错在一起,稍微糊涂点的人光是看这幅地图,就会有些晕头转向。 “不知西路军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孟珙没有先说他的看法,而是先问起了西路军的情况,李孝天也没先发话,也点点头望向了高怀远。 高怀远手里面拿着一个标注地图用的小旗看了看他们两人,开口说道:“西路军整体情况还算是不错,但是也遇上点麻烦,这段时间为了不影响士气,这件事暂时我还没有告诉你们! 好消息是黄严所部已经收复了河中府,控制住了河中府一带大片区域,李若虎和鲁有粮一部已经收复了延安府,岳琨所部前段时间已经攻克了西凉府,正在朝着宣州方向攻进,蒙古军在原西夏境内留驻兵力不多,岳琨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今天我已经派人给华岳送信,请他调动岳琨所部朝着兴庆方向攻进,最好是能牵制更多的蒙古人的兵力…… 现在他们遇上的麻烦是未能按照原定计划,攻下平阳府,鲁有粮所部的两万宋军,在进至平阳府城西的时候,突然遭到了窝阔台所部的精锐骑兵的突击,全军大溃,损失很大!现在李若虎已经收拢残部退守到了延安府一带驻防! 所以西路军那边的情况暂时只能说乐观,但是也不能说一切顺利!” 听罢了高怀远的介绍之后,孟珙和李孝天又都看了一番地图,孟珙这才接着说道:“现在卑职认为,只能先放弃进攻汴梁了!我军现在必须先判明蒙古军的动向才行!既然蒙古军已经渡河,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这有些不好说! 稳妥起见,卑职以为,我们应该先陈兵于许州一带,先尽快解决钧州的那近万金军再说,否则的话,留着这一支金军在我们侧翼,迟早都是祸患!” 李孝天也点点头跟着孟珙说道:“卑职同意孟大人的意见,钧州的金军就由卑职来解决吧!拿下了钧州之后,我们才会稳妥一些!” 高怀远点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钧州的那些金军确实需要尽快解决!要不然的话会威胁到我们后方的粮道,现如今虽然中原收获了一季夏粮,但是远不足供我军消耗!还要靠后方调运粮秣以资军用! 我们这次从蔡州出来,携带粮秣数量有限,虽然拿下许州,但是这里的粮秣也只够我们维持十几天时间,我们必须要先确保粮道无失才行!就按你们说的,先打钧州,解决钧州之后,再和蒙古军交手好了!” 李孝天立即挺直腰杆抱拳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末将来做吧!卑职会立即率军赶往钧州,务求尽快攻克钧州!”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九章 坚壁清野 高怀远点点头道:“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建康军来做吧!最好是能迫降钧州金兵,我们现在兵力不算充足,尽量减少损失!” “末将遵命!”李孝天拱手答道。(最快更新3ghx)“还有,以我的名义速速给华副帅发去消息,请他和黄严配合东路军,从河中府择地速速渡河,攻取河南府,不要给蒙古人留机会!只要河南府被他们攻陷,潼关以及华州一带的金军便成了孤军,就不足为虑了! 蒙古大军虽然已经渡河,但是我们也要尽可能的将其压制在郑州一带,让这帮蝗虫少祸害点中原! 另外孟兄你也速加派斥候,向北探查蒙古军的情况,务必要查清楚他们的兵力还有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周昊!你率领五千中军,立即也出兵朝新郑方向进兵,沿途尽可能坚壁清野,不要给蒙古人留什么就粮的机会,敢不听令南迁者,视作通蒙之罪,尽可就地处决,现在仁慈不得了!既然他们要来,我们就给他们画个圈子,让他们在圈儿里面挨饿吧!” 高怀远交代完了李孝天之后,又接连下了几道命令,参将们和周昊纷纷接令…… “那么许州周边呢?”孟珙忽然接着高怀远的话问道。“也尽可能的劝他们南迁吧!越快越好,如果不肯南迁的就没收他们的粮食,充作军需!我有一种预感,窝阔台很可能也快过来了,保不准这里很快就是我们和窝阔台交手的地方!他们不走的话,恐怕只能被蒙古人屠杀了!”高怀远最终还是作出了他的判断…… 进入许州境内的宋军在高怀远的指令下,随即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支支宋军被派出去,在许州周边开始驱逐百姓朝南迁徙,并且着令蔡州方向的宋军接收这些老百姓,供给饮食之物,供其暂且安身,待到局势稳定之后,再放他们回归旧土。 周昊率领高怀远身边的五千护军也立即出许州朝着新郑县方向开去,沿途强令百姓立即朝南方迁徙。 而李孝天则率领麾下的一万五千人的建康府军立即朝钧州方向开去,一天不到便兵至钧州城外…… 这样的行动不可避免的惹得许州一带的老百姓怨声载道,老百姓不管谁当权,他们长久生活在他们的土地上,轻易是不愿离开他们的家园的,但是宋军这一次强令他们暂时南迁,大多数人迫于压力,不得不收拾了东西开始拖家带口的踏上了南迁的道路。 而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意走,宋军开始的时候还客气的给他们解释,这里可能很快就要成为战场了,他们留在这里将会很不安全,而且蒙古人极其凶残,他们留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有人想明白之后,便答应暂时南迁,但是还有一些顽固不化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家园,甚至还有人开始纠集乡民对抗宋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军虽然军纪很严,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于冥顽不灵不听劝告的人,他们也不客气,强行将他们赶出了家,逼着他们必须南迁,接着行动便开始升级,对于还不肯听令南迁之人,干脆就把他们拉出来,收缴掉他们所有的存粮,直接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 有人进行顽抗的,也不跟他们客气,抓起来就砍掉脑袋,挂在村头示众,总之就是一个目的,要将许州城周边的老百姓都赶到蔡州以南去…… 几天时间里,大批被迫背井离乡的老百姓踏上了南迁的道路,沿途大人骂小孩儿哭,搞得是乌烟瘴气,不少老百姓自然对宋军没好气了,一看到宋军便大吐吐沫,为此也闹出了不少事情。 宋军好在还有军纪约束,要不然的话,就这样的机会,少不了会纵兵大掠一番的,但是老百姓可不会念着宋军的好,他们是谁赶他们离家,就骂谁,管你目的时好时坏,反正让他们不安生就是坏人。 所以这一场大迁移对于宋军来说,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为了未来的战事,高怀远还是铁了心将这项命令严令执行了下去。几天时间之内,许州城附近村庄到处都是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因为不肯南迁而被宋军放火烧掉的房子,虽说还谈不上是哀鸿遍野,但是这场景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点走吧!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蒙古鞑子可没我们这么好脾气,他们一旦来了这里的话,你们到时候想走恐怕都走不了啦!别他娘的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虽然现在你们吃点苦,总比丢了命要强吧! 怎么?还是不走?再不走老子就不客气了!好话说尽,别他娘的当老子没脾气,再不走老子烧了你的房子,让你们回头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还不走?来人把他们拉出去,收了他们的粮食,放火烧了房子,娘的,你当我一点脾气没有吗?滚!都给我朝南边滚!哪儿有人管你们的吃喝,饿不死你们!放火……”在各村里面几乎同时都在上演着这一幕,宋军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到后来干脆用强,就此一座座村庄就这么被宋军给赶空,大批难民不情不愿的踏上了暂时南迁的道路…… 而李孝天率军抵达钧州城之后,金军根本没敢出城迎战,完颜合达的败亡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谁都知道他们完了,蒙古军也已经渡河,宋军就近在咫尺,钧州城已经成为了孤城了,除了河南府和潼关还暂时在金人手中,他们想逃回汴梁都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李孝天兵围钧州城之后,便开始劝降城中金军,城中金军随即也为降于不降分成了两派,一方主要是以女真人为首的势力,他们不甘金国就这么完蛋,想要向北突围,和潼关、河南府的金军汇合,朝东打通道路,撤回汴梁城勤王;一部分以汉人将士为主的则放弃了希望,打算投降宋军拉倒。 于是不等李孝天率军攻城,城里面自己倒是先打了起来,结果是主战派人数较少,主降派人数较多,主战派收拾不了主降派,被逼的开了北门朝着登封方向溃逃,主降派则于李孝天并未钧州城的第三天早晨开门向宋军献降。 李孝天随即一边派兵衔尾追击溃逃的金军,一边接收钧州城的防务,短短四天便解决了钧州城的事情,只有少数不肯投降的金军得以脱逃,但是也未能跑到河南府,而是被赶至了钧州以西的山中成了流匪…… 汴梁城很快便得到了临颍会战金军失败的消息,整个汴梁城都再一次慌乱了起来,而且让他们更为慌乱的消息随即而来,那就是蒙古军渡过了黄河,攻占了郑州,谁都知道这一下金国算是彻底完蛋了。 于是有人立即给完颜守绪出主意放弃汴梁出逃,但是被完颜守绪当即拒绝了,倒不是完颜守绪不想逃走,假如可能的话,他还是很乐意逃走的,毕竟两三年前,他就曾被蒙古军逼得逃离过汴梁城一次,再多跑一次也算不得什么,可是眼下的问题是汴梁城四面八方不是宋军就是蒙古军,金国能控制的只剩下汴梁城这一块地方了,其余的那些地方即便是没有被宋蒙军队攻陷,也都被分割开来,想跑也没地方可跑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暗中鼓动完颜守绪投降,不管是投降蒙古人还是宋人都行,反正他们也坚持不住了,汴梁城百万多人,时下城中的粮食仅够他们维持一个月时间了,迟早也是完蛋,干脆识时务点,投降拉倒。 可是完颜守绪还是执拗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女真人最后的一点尊严,宋人那边以前是他们金人的手下败将,被金国打得丢了大半个江山,跑到江南去了,而蒙古人干脆以前就是他们女真人的奴隶,向谁投降都有辱他们先祖,所以完颜守绪还是坚持要抵抗到底。 现在他能指望的也只剩下了极少数的几个大将了,一个是武仙,一个是徒单兀典,再有就是完颜重喜,兵马数量倒是也不少,本来汴梁城就有五万金军驻防,而且在调派武仙回援汴梁的时候,武仙和徒单兀典、完颜重喜等人又从河南府以及郑州一带调回了四五万金军,加在一起汴梁的金军不算少了,足足达到了近十万人左右,但是这十万金军就能拯救金国危亡吗?这个问题完颜守绪自己都觉得没有信心。 不过不管怎么样,完颜守绪还是将这些兵将分派了一番,令武仙率军在汴梁西面驻防,防御蒙古军抑或宋军从西面攻近汴梁,徒单兀典率军在汴梁以东驻防阻止宋军自东向汴梁攻进,完颜重喜则朝南布防,并且要求完颜重喜尽快收复归德府。 到这个时候,完颜守绪自己也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他只想着能拖一天算是一天了,天欲亡他的大金国,他即便是再努力,也无回天之力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章 抉择 绍定五年九月二日,华岳命黄严率领两万秦凤军从河中府以东选择渡河,金军至此已经没有实力防御这么长的黄河沿线了,黄严率军在九月初四,逼降陕州,当日便开始组织兵马自陕州开始渡河。(8度吧手机站)一天时间,两万宋军便渡过了黄河,然后马不停蹄的朝着河南府方向攻去。 九月三日,华州被秦凤军统制张宣率军迫降,兵马直逼潼关之外,三天之内,便将潼关以西地区全部占领,潼关至此成为了一座孤零零的关隘,已经失去了屏蔽中原的作用。 九月七日,潼关金军在汉人守将张翼的率领下,打开潼关城门出关,向宋军秦凤军统制张宣投降,金属潼关就此被宋军收复…… 九月八日,黄严所部进至河南府城西,沿途县城乡镇金军无不闻风而逃,根本没有起到阻挡宋军的作用,黄严几乎是用急行军的方式,大摇大摆的便冲到了河南府城下。 但是在这里,黄严前进的步伐被截停了下来,不过截住黄严所部的不是金军,而是一支兵力过万的蒙古精兵。 突遭蒙古军的黄严所部在提前探知蒙古军来袭之后,与之在涧水河畔展开了一场大战,此战宋军布置仓促,蒙古军轻骑来袭,速度很快,宋军小败一场,黄严亲领骑兵断后,主力随即撤往新安县城驻防。九月初三周昊完成了对新郑以南地区的坚壁清野,逐当地百姓全部南迁,然后率军进兵至新郑县城以南,遭遇大批蒙古军的阻击,周昊率军且战且退,蒙古军紧追不放,后在孟珙率部接应之下,退回了许州…… 至此军情彻底明了,窝阔台终于还是亲率蒙古近十万大军渡过了黄河,进入到了中原和宋军在许州一带形成了对峙局面。 窝阔台为了扩大占领区域,没有向汴梁进兵,而是派三万蒙古军向西攻至了河南府,在那里截住了黄严所部攻打河南府,同时亲率大军移师至新郑一带陈驻,兵锋指向了宋军主力所在的许州。 中原形势顿时开始混乱了起来,李孝天立即率军出钧州向东北方向挺进,在陉山与具茨山一带遭遇蒙古军一部,双方激战一天,李孝天建康军止步于具茨山一带,阻住了蒙古大军继续朝钧州进击…… 孟珙亲率兵马在许州以北的双洎河一带陈驻,和南下的蒙古大军遭遇,两军随即展开了大战。 “看来窝阔台和本官想到了一起,都想先打垮对方之后,独占中原呀!这个窝阔台够狠!居然放着中兴府被岳琨进逼不管,集结重兵于此地要这个时候同我军决战!难道他认为我就这么容易被他啃下来吗?”高怀远背着手站在许州府衙的大堂门口,听罢了参将汇报的军情之后,叹息了一声道。“大帅!时下对我军的局势很不利!蒙古军兵力超出我军近一倍之多,而且他们大汗亲征,所率兵马几乎都是蒙古军的精锐,而此地周边一马平川,对于我军防守很是不利!我等参将们都认为,在这里与之决战,并不是很好的选择,最好是放弃许州,暂时退往蔡州布防,那样我们可以集结更多的兵力与之进行决战,请大帅定夺!”一个参将轻声的对高怀远提出了参谋人员的意见。 高怀远紧皱着眉头微微闭上双眼,各路军的位置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现,整个战场的布局也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着,一套套方案也不停的被他想到,又一个个的推翻…… “现如今我军在许州的存粮以及各种物资的储备情况如何?”高怀远对参将们问道。 负责后勤事务的参将立即站出来答道:“启禀大帅!在我军占领许州的时候,许州本身库存粮食不足一万石,我军这段时间在许州坚壁清野获取粮食将近两万石,从蔡州方向这些日又运至许州两万石,许州时下存粮大致在五万石左右,以我军时下在许州一带的兵力来说,够我们维持不足两个月时间!但是加上城中百姓和降兵的话,只够吃一个月! 至于各种作战物资,我们也不是很充裕,经过这十几天的运输,城中时下只储备火药两万斤,箭矢三十万支,加上兵卒携带的各种箭矢总数大致在五十万到九十万支左右,铁甲两千副,各种刀枪五千件,加上收降金军所获甲胄以及兵器,只够维持一个月时间!” 这个数字看起来倒是很不少,但是分配给每个兵将的时候,就很少了,九十万支箭支,分配给弓弩手,每个人也只是一壶箭多一点,只够应付四五次大战,而且这样的数量,对于宋军的运输能力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从鄂州出发,到许州,直线距离近八百里,实际距离超过千里以上,而且不能依靠水路运输,全靠的是陆路运输,没有现代运输工具的情况下,运送一石粮食到许州,运输人员在路上起码就要消耗掉两石粮食,还不能有一点损失,何况宋军现在装备越好,对于后勤的依赖性就越高,还需要转运火药、弓箭、器甲等物,这样的消耗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高怀远在夺权之后,才会等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始北伐中原,主要原因不是在兵力的问题上,而是在后勤运输的问题上,各种物资调运准备,便消耗了他们很长的时间。 宋军刚开始的时候进展还算是十分顺利,那是因为各路宋军在出发的时候自身携带有一定量的补给,而当宋军越打越远的时候,对于后勤的依赖程度就越来越高,物资的输送量就越来越大,消耗也越来越多…… 同时宋军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比起蒙古军来说,他们存在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无法效仿蒙古人那样,依靠沿途抢劫来补充军需物资,走到一个地方,杀光一个地方的人,抢光一个地方的财物粮食,依靠这样来维持军需物资供应,而且他们特有的耐力也不是汉人可以相比的,在这方面,蒙古军显然要有很大的优势。 毕竟这一次北复中原,高怀远是要打算经营中原的,以后以此为基地,朝北继续发展的,而河南一带这里在金国这些年的统治和盘剥之下,老百姓早就已经基本破产民不聊生了,一旦宋军再进行扫荡的话,那么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中原百姓呢!到时候中原即便是拿到手,也成了赤地千里,闹得中原百姓怨声载道…… 到时候他想要北复河北、山西等地,却把中原祸害一空的话,把中原老百姓逼急了,一定会揭竿而起,抗击宋军,到时候但是平定这样的兵乱,就够宋军喝一壶了。 打仗这种事情和许多人想的根本不一样,不是有兵有将就能成事的,必须要在出征之前便做好各种万全的准备,特别是物资供应方面,稍有一点不慎,便会导致大军崩溃乃至覆灭,历史上因为物资供应不足,而战败的事例实在是多不胜数。 即便是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宋军也确确实实的占领了河南一带,最后却因为河南已经被蒙古鞑子大军祸害一空,到最后物资准备不充分,结果入汴梁和洛阳的宋军到最后在蒙古军的伏击下,最终全军崩溃,又丢掉了河南,从此再无机会和蒙古军在长江以北对抗了…… 所以这一次出师北伐的时候,高怀远极其重视宋军的后勤运输问题,可以说是步步为营,打下一个地方经营一个地方,后勤物资便输送到一个地方囤积,为下一步作战打好基础。 宋军数量在开战的时候看似很充足,但是等攻至许州的时候,可用的兵将数量因为要分兵驻守新占之地,还要负责保护粮道输送畅通,还要以兵马护送物资,还要看管那些金国的降兵,故此本来充裕的兵力,在这期间被占用了不少,真正可以调用的兵马在许州来说已经开始不足了。 现在他捏在手中的兵力也只剩下李孝天麾下的不足两万建康军和孟珙麾下的不足两万的鄂州军,总兵力只有三万多人,比起蒙古军近十万大军来说,确实可以说是尽处劣势。 更何况蒙古军这一次来的也都是精锐,骑兵占了近半以上,无论是机动性还是战斗力都超过了眼下在许州一带的宋军,如果在此和蒙古大军进行对决的话,可以说宋军完全处于劣势,只要是有些常识的人便认为此战不可为,宋军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这也是参谋人员为何会提出退守蔡州和蒙古军决战的缘故。 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掉已经占领的许州、钧州、临颍、郾城等地,退回蔡州吗?将中原腹地让给蒙古大军吗?这步棋该如何下呢? 这个问题在参将们提出之后,高怀远一直都在脑子里面不停的思索着。 “不!我们绝不能这个时候退守蔡州!”高怀远站在大堂门前沉默了许久之后,两眼猛的一睁转过身对大堂中的参将们大声说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一章 备战1 “不!我们绝不能这个时候退守蔡州!”高怀远站在大堂门前沉默了许久之后,两眼猛的一睁转过身对大堂中的参将们大声说道。(3g华夏倾情奉献)“大帅!退守蔡州时下当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蔡州城眼下囤积的粮秣物资充足,而且我们可以在蔡州集结起来七八万兵马,只有在蔡州和蒙古大军决战我们才有胜算,如果困守许州的话,我们很可能会被蒙古大军包围在这里,一旦粮道被断的话,我们这些兵马会十分危险的! 卑职们以为,现在蒙古大军还未全军压过来,正是我们撤退的最好时机,何况这一带已经被我军清空,蒙古大军即便是抢占了这些地方去,也无法就地获取粮草,等他们攻至蔡州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疲兵了!到时候正是我们和他们对决的最佳时机!”一个参将一听高怀远的决定,便马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高怀远组织起来的这帮参将们,受到高怀远长时间的灌输之后,各个都是敢说之人,有什么意见,他们也不怕高怀远生气,敢于直言相告,所以参将们这才敢立即提出反对意见…… 高怀远转身走到了地图前面,拿起了一根指挥棒,指着地图上对参将们说道:“你们只想到了其一,却没有想到其二! 你们来看,虽然我军暂时兵力处于劣势不假,但是并不代表着许州便是死地!你们考虑了没有?一旦我们后撤到蔡州的话,中原腹地便等于让给了蒙古大军! 即便我们现在已经将许州周边的老百姓大部分南迁到了蔡州一带,但是让出这一块地方之后呢?蒙古军虽然无法在这一带就地抢粮以资军用,但是却获得了中原腹地大片的机动区域,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到蔡州和我们决战呢? 他们完全可以不在这一带活动,而可以朝西攻进,占据河南府一带的大片区域,也可以从这里朝东攻进,尉氏、太康、鄢陵、淮阳……这些地方都是中原产粮之地,而且他们完全不必追击我们到蔡州,直接攻打汴梁也行! 这样一来,我们一退,黄严所部和赵府堂所部都将承受蒙古大军的攻击,我们好不容易到现在刚刚掌控的中原局势,很可能因为我们的撤退,而功亏一篑! 我们撤,则等于出卖了黄严所部还有赵府堂所部,中原将彻底归于蒙古人所有!我们想要再夺回来中原之地,恐怕就又要等上不知道多少年了!甚至可能因此而于灭国之虞!这绝非危言耸听! 所以我们不能撤,一撤就将成为大宋的千古罪人,我们唯有在这里顶住蒙古大军,给其它诸路大军争取时间,把蒙古大军拖在许州以北郑州这一小块地方,使之不能轻动,才能最终完成收复中原的大计!” 高怀远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个位置,对着参将们说道,而且越说脑子里面的思路越清楚,越说心意越坚定,最终他用力的把指挥棒一挥,丢到了墙角处,才结束了他这番话。参将们也跟着高怀远的思路在脑海中急速的转动着,当听完了高怀远的阐述之后,众人都不觉有些汗颜…… 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只考虑到了如何能尽快将蒙古大军击败,如何能和蒙古大军决战的问题,却没有站在高怀远的高度上考虑整个全部的战局,现在听完了高怀远的阐述之后,他们顿时对大的战局便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顿时一个个脑子也都清楚了许多。高怀远这个决定其实就是一个拖字诀,在许州拖住蒙古大军,蒙古大军虽然眼下兵力很多,也很强,但是毕竟他们在河南占领的区域很小,靠着这么点地域,蒙古大军想要以战养战,显然是不可能的,打不下许州,他们便一直要受到许州一带宋军的威胁,也就无暇分身,朝着其它地方进攻,时间短还好说,但是时间长了呢? 蒙古军本来对后勤需求比较低,但是一旦高怀远他们在许州拖住了蒙古大军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也依靠大量的物资供应,方能保障他们的军队的战斗力,物资哪儿来?蒙古军在这么小的地域之内,抢劫是有数的,还是要靠从河北山西等地转运过来,那么时间一长呢? 所有人都开始明白高怀远在想什么了!高怀远这是要拿他们这三四万人,充当一个诱饵,在这里吊住蒙古大军,慢慢的消耗他们的力量,最终待到其它几路大军都取得了胜利之后,到时候集中所有力量,一锤定音把蒙古人赶回河北去,假如其它几路大军他们做的足够好的话,甚至他们这一次能直接把蒙古鞑子给赶回燕山以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末将原为大帅效死!只要大帅决心已定,我等舍得这条命,也愿意追随大帅,死守此地!”大厅之中众将想明白了之后,纷纷拜倒大声对高怀远叫道! 高怀远这才欣慰的微微点了点头,右手虚托一下道:“我高某也为有你等这样的麾下而感到自豪!都起来吧!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参将们于是都立即兴奋了起来,干脆把他们开始的时候制定的那份后撤计划一股脑的丢到了垃圾桶里面,立即开始忙活着重新制定新的作战方案起来。“大帅!时下我们的粮食还有些太少,这一战一旦开始的话,短时间之内恐怕是不会结束的,我们要做好长期在此拖住蒙古军的准备,那么粮食就必须要增加储备才行!”一个参将算了一阵之后,对高怀远说道…… “通知蔡州,加派人手转运粮秣,务求短时间之内再运三万石粮食到许州来!另外让孟珙和李孝天在北面坚持几天,趁着这个机会,再出城扫荡一下,把这附近的老百姓藏起来的粮食也搜集到城中!总之不能给蒙古鞑子留一颗粮食!钧州和许州实行军管,粮食集中起来统一配发!”高怀远背着手看着参将们在忙活,听到有人提出问题,马上便安排解决。 “大帅!火药也不够,两万斤火药只够现有火炮使用几个基数,也要增加!” “从蔡州抓紧转运,另外也在附近收集硫磺硝土木炭,就地开始制作!同时还要注意药物的问题,将郾城、临颍、许州、钧州所有药铺都给查封!所有药物集中到各医营的医官手中统一调配!令医营多准备消毒药棉和绷带,这一仗会有很大的伤亡!不能马虎!”高怀远一点也不犹豫,立即安排解决…… “还有箭支问题,数量也要增加!” “这个好办,就地搜集各种铁器铜器,交给随军匠作营,在钧州和徐州城中辟出工棚,就地赶造箭簇!还有派人出去,将城外所有成材的树木都给我砍掉,运入城中,即便是没用也不能留在城外,哪怕是砍掉之后放火给烧了,也不给蒙古人留作攻城之用。……”高怀远这会儿可不会考虑环保问题,水土流失问题! “大帅!还有人力问题!我们现在人力有限!怎么办?” “嗯……这个吗……!我想想看!钧州和许州还有临颍收降的金军有多少?这些人眼下在什么地方?还有城中青壮能调用多少?”高怀远动起了脑筋…… “已降金军中的女真族人和军中谋克以上将官现如今已经被押送往鄂州看押,等候战后处置,这些地方的降兵一部分已经开始整编,还有一部分发往唐州改编遣散!卑职查一下……哦!钧州那边还有九千余名金军降兵在城外看押,许州这边不多,只有不到三千人了!临颍那边倒是还有万余人在城外降兵营看押!各城之中堪用青壮……应该还有两万人左右!”一个参将赶忙翻找资料,一边查一边回答。 “别让他们闲着吃白饭了!都动员起来,告诉他们蒙古人会如何屠城的!郑州已经被蒙古军屠城了,一旦这里也被蒙古人所占的话,鞑子可不会留着他们吃闲饭的!想活的话就给老子干活!按照我军的要求出工!不想出力的也行,那就没饭给他们吃!老子没那么多口粮让他们白吃白喝!”高怀远忽然说话也变得粗鲁了许多,大手一挥就给这帮降兵派了活干…… ………… 许州城在一道道军令下达之后,再一次沸腾了起来,城中一队队宋军出入,赶着城中的青壮出城,开始在城外数十里之内,看见大树就砍,然后用骡马拖拽着拉回城中,临颍县城外被羁押着的那些金国降兵也被赶到了许州城外,除了要伐木之外,还要拓宽原本不宽的护城河,在城外开挖各种沟壕布置鹿砦拒马等物。 不但许州在做这些事情,钧州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虽然有些被赶来干活的人有些不太情愿,但是为了吃饭,他们也不得不按照宋军的吩咐做事。 许州城外本来前段时间完颜合达就率军布置了不少的防御设施,只是因为宋军进兵速度太快,许多工作尚未完成,完颜合达便被迫率军前往临颍县城和宋军进行了决战,结果许州城外原本布置的许多防御措施,都未能派上用场,现在正好被宋军利用,在原有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番扩建。 这一次高怀远是下定了决心死守许州,拖住蒙古大军的腿,而许州城城墙也算不上坚固,许多地方还有些残破,于是他干脆就动了大力气,用城外伐来的木材,和城外开挖深壕所挖出的土方,围着许州城外围又筑起了一道高一丈半的土木结构的土垒,让许州城很快就形成了内外两道城墙,大大扩展了许州城的防御能力。 外围土垒外面又构筑了鹿砦拒马和一道道拒马沟,在沟中埋设了不少削尖的木桩,还在这些设施之外的大片平原上,用随军携带来的现成的洛阳铲和新打造的洛阳铲以大批人工短时间在地面上挖出了无数的深达一尺以上的小陷马坑,很快便把许州城外大片平原变的坑坑洼洼,不成了样子。 还真就别说,那帮金国降兵们打仗不行,但是当胡萝卜加大棒把他们赶去干土木工程的时候,却毫不含糊,把活干的是有模有样,连监督他们的宋军都直翻白眼没什么可挑剔的。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二章 备战2 蒙古军也开始朝着许州方向开进,在许州以北和孟珙和李孝天所部激战了起来,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显然,那就是先吃掉高怀远这一支宋军,然后再谋取攻占中原。(3ghx)孟珙和李孝天兵力虽然处于劣势,但是两军却相互呼应,相互支援,不断的在许州以北阻截蒙古军南下进逼许州城。 两军多次在平原上展开大规模的交锋,蒙古军在窝阔台和塔察儿的率领下,连续七天时间不断的猛攻宋军的防线,但是又屡屡在孟珙和李孝天所率宋军的抵抗下遭受到失败。 现在的宋军经过几年时间的探索之后,对抵御大规模骑兵的攻击已经颇有心得了,对付起蒙古骑兵来,他们的战法怪招迭出,将各种可以对付骑兵的办法都使了出来,什么偏箱车阵,弓弩朕,长枪阵更是可以灵活运用,居然在长达七天的时间中,屡屡挡住蒙古大军的进攻,还杀伤了不少的蒙古骑兵…… 李孝天和孟珙所部的宋军坚强的抵抗,也为坐镇许州的高怀远争取到了不少宝贵的时间。 在数万人的努力下,许州城的防御工事宣告基本完善,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宋军在许州附近又搜罗来了近万石粮食,运入了城中,蔡州方面的宋军也为许州送来了近万石粮食,还运送了数万斤火药以及霹雳炮等物,甚至还拖来了几十门刚刚运抵蔡州城的守城用的铁炮,以及大量的箭支等物。虽然这些物资和高怀远要求的物资还相差很大的距离,但是对于加强许州的防御能力来说,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等到时间到了绍定五年九月十七日,高怀远终于下令让孟珙和李孝天所部开始后撤,进入到许州和钧州城中休整驻防。 窝阔台这才得以率领大批蒙古兵马抵达了许州城外。 可是蒙古军刚刚进入许州城外三里范围之内,便开始出现不少蒙古骑兵坠马的情况,一经检查蒙古军才发现,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碗口大小的坑洞,而且这些坑洞上面,还被宋军缺德到了极点薄薄的覆了一层苇席,上面又撒上了一层薄土,踏上去之前,很难发现地面上会有这样的坑洞,骑兵走上去往往被陷住了马腿,一天时间,便折损了蒙古骑兵数百匹好马,气的蒙古骑兵们一边心疼的检查自己的战马,一边挥舞着刀子指着许州城方向破口大骂…… 这些天来,窝阔台可以说是十分郁闷,他三月底进兵河中府,碰上秦凤路的宋军给他们添乱,结果眼睁睁的看着要到嘴的河中府,却不能攻克,后来宋军又抄他的后路想要偷袭平阳府,结果逼迫他不得不放弃进攻河中府,率军撤回平阳府。 虽然好不容易取得了一场大胜,歼灭了近万宋军,但是随即他从河中府回撤的后军便又被宋军堵住,一下子干掉了一万多人。这是窝阔台这么多年以来,很少遭遇过的失败,即便他这些年屡攻潼关不克,也没吃过这样的大亏,后来他还听闻,河中府的金军在他撤离之后,投降了宋军,煮熟的鸭子却这么飞到了宋军的盘子里面。 这件事让窝阔台着实郁闷了很久,他在平阳府的时候想了许多,几次都差点又领兵直扑河中府,找那支秦凤路的宋军报仇,也曾经想过集结重兵攻打延安府,但是最终理智都战胜了他的冲动,他最终还是听从了谋臣的建议,率军出平阳府进入到卫州,和塔察儿的中路军合兵一处,又从关外调来了两万多蒙古精兵,开始谋求从中路突破黄河进入中原…… 这个计划在目前看来,还算是相当成功,因为有宋军的牵制,金国不得不将原本陈守在黄河和潼关沿线的金军主力抽调走,拿去抵御宋军的进攻,结果让他们终于找到了空子,一举突破了黄河攻占了郑州一带。 可是刚刚开始转入顺利的战事,在窝阔台率领后军渡河之后,马上又遇上了麻烦,派往河南府的一路大军先是遭遇了一支宋军,狠狠的跟宋军拼了一阵,损失了两三千人,才将那支宋军堵在了新安县一带…… 接着西面的那路蒙古军便开始攻打河南府,但是本以为已经没有多少金军守卫的河南府,却偏偏让他们连啃了半个月,也没能攻入城中,主将发来消息说本来河南府的中京留守撒合辇与同知府事温迪罕斡朵罗见守军人少,不足抗御,或弃城而走,或投水自杀,眼看就可以拿下河南府了,却偏偏河南府里面出了一个叫强伸的人物,组建了一支只有百余人的什么憨子军,硬是收拢了数千河南府的金军残弱之军,守住了河南府,蒙古军数次攻城,硬是被他们给打了回去。城中兵器短缺,这个强伸便化钱为簇,制成箭支,还制成火药,装在坛子里面制成霹雳炮轰杀攻城的蒙古军,城中青壮之士,更是踊跃登城帮助憨子军御守城池,结果是河南府的金军不但没有丢掉城池,反倒是越战越强,看来短时间是没办法拿下河南府了! 而那支陈驻于新安县的宋军也不老实,蒙古军一开始攻打河南府,他们便从新安县跑出来照着蒙古军的**就是一通猛踹…… 蒙古军掉头对付他们,他们就跑回新安县躲起来,蒙古军去打新安县,结果被他们一通火炮便揍了回去,这段时间西面的三万蒙古军损失不小,也不敢再轻易去攻打新安县的那支宋军了。 他这边吧!情况更是不好!本来他认为自己率领近七万蒙古军,对付起许州一带的这三万多宋军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没成想,从新郑县到许州城就这么短短百里的路程,他们愣是走了近十天,才走到许州城外…… 阻截他们的那两支宋军诡计多端不说,战斗力也相当强悍,愣是以两万人在平原地带阻挡了他七八天时间,才后撤回许州和钧州之内。 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以步军为主力的宋军,居然以少击多,能挡住他们这么长时间,还基本上全身而退,气的窝阔台暴跳如雷,发誓要把许州城和钧州城踏平,杀光这两个地方所有的人方能消气…… 这还没有到许州城下呢,便又糟了宋人的阴着,居然挖了这么多小陷马坑,阴了他不少的战马。 “我不杀光许州城中的所有人,我窝阔台便誓不为人!”这是窝阔台在他的战马也折断了前腿之后,灰头土脸的摔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毒誓。 急着观察许州宋军防御的窝阔台一不留神之下,他的战马也踩住了一个小陷马坑,战马一下便被折断了前腿,把窝阔台摔了出去,幸好这家伙皮糙肉厚没被摔断骨头,即便是如此,也把窝阔台摔了个七荤八素,门牙险一些还被磕掉一个,岂能不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汗气的晕头转向。 自从这几年招惹上了宋军之后,他们蒙古军几乎就没顺利过,拖雷连战连败,被宋军搞得威风扫地,他以为那只是偶然,但是现在换作了他,可一样也打一仗吃一憋,河中府的时候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宋军之中的那种火炮的可怕,他知道了拖雷为何会败了,但是拖雷的失败不止于败在宋军火炮之下,宋军的韧性也是他经过这么多战事所见过的最强的军队之一,更可怕的是宋军似乎早已就在琢磨着如何对付他们蒙古大军引以为豪的骑兵…… 当年孛鲁在京东冀州一败,便吃足了宋军奇计百出的战法的苦头,后来他听说拖雷也一样,骑兵往往败在宋军步兵手上,现在他也一样,在其它国家的军队面前,百试不爽的骑兵战术,碰上宋军之后,往往都会吃瘪,除非他们突然偷袭,否则的话就没便宜可占。 现在的窝阔台已经忘记了他老爹视作最大的仇敌是谁了,金国已经完了,一个汴梁城早打晚打,迟早都会被拿下,如果他不能先解决许州这里的几万宋军的话,就别想灭掉金国,也别想入主中原,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眼下都放在了许州这支宋军身上。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宋军的主帅乃至是被南宋人视作脊梁骨的高怀远也正在许州城中,他更是不能放弃许州,而先去攻打其它地方,窝阔台比谁都清楚,只要打下许州,干掉城中的那个执掌南宋大权的高怀远,那么宋军也就自然冰消瓦解了。 所以这一次窝阔台决定孤注一掷,将所有本钱都压在许州一战上,先彻底打断南宋的这根脊梁骨再说。 但是当他骂骂咧咧的爬起来,砍了一个维护不利的侍卫之后,爬上一个土丘,朝着许州望去的时候,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嘴巴也微微的张开了,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何等壮观的立体防御工事呀!一道道壕沟,一排排拒马还有一堵平地而起的土垒,这还是许州城吗?……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三章 不听劝阻 高怀远这一次也有苦难言,虽然他已经决定死守许州,但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战事将会非常惨烈,甚至可以说非常危险,他很清楚自己这次所作出的决定,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的话,可以让蒙古大军一蹶不振,但是用不好的话,结局对于南宋来说,也同样是不可承受的!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在宋人眼中的地位,假如许州兵败的话,他的神话搞不好会就此破灭,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搞不好听闻他兵败的消息之后,还有人真的会跑到街上放鞭炮! 而且一旦他阵亡在许州的话,对于各路宋军的打击会有多大,他也清楚,这个时代起码暂时还无能能替代他在宋军将士们心目中的地位,他一旦兵败身死的话,不单单是孟珙和李孝天这两军彻底要覆灭,其它几路大军恐怕也当即便会士气大泄,自此再也无法和蒙古军决战了。(更新快3g华夏倾情奉献)那么一切都将回到原来的历史轨迹上面,赵昀重新掌权,清洗军队的武将,最后宋军又恢复成以前的状态,南宋还要不可挽回的走向灭亡。 所以他这次的决定也有很大的投机成分,完全也可以说成为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无论宋蒙两方谁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么都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为了防止蒙古军在包围许州的时候,分兵朝南进掠,他不得不令南面的宋军严密布防,所以他便不能集中兵力在许州和蒙古大军决战,他唯有等待其它几路宋军取得胜利之后,才能扳回劣势,在这之前,他这支宋军基本上可以说将会成为一支孤军。 双方兵力现在可以说是十分悬殊,能不能守住许州,他也不能说有绝对的把握,毕竟这里不是坚固的大城,物资数量也算不上充足,各种情况都不算是很有利,而且有限的兵力他还不得不分兵驻防许州钧州两地,如此一来就更让他的兵力显得单薄了许多。但是高怀远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本来他就不该属于这个时代,既然阴差阳错让他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又何须惜命,要赌就赌的大一点,让天来决定让谁来主宰这个时代吧! 在孟珙率军撤入许州之后,许州城外被宋军彻底放弃了,所有宋军一方的军民都被收拢入许州城内,做好了依靠城池坚守的准备。 孟珙回到许州城之后,立即找到了高怀远,一见到高怀远便露出了一脸的怒色,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大声的先将大堂上的侍卫还有参将们喝退出了大堂,然后伸手摘下了头上的铜盔,瞪大了眼睛对高怀远怒道:“我再叫你一声大帅,叫完这声大帅之后,我便要叫你一声三弟了! 你这次要死守许州城,我没有意见而且也支持你这个计划,但是我不同意你留在许州城中! 你也知道你现在乃是大宋全军的主帅,岂能以身犯险留在这样的险地呢?这次蒙古军来势汹汹,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要拿下许州城,你身为大宋的主心骨,岂能这个时候留在这里? 假如你信得过我孟珙的话,那么趁着现在蒙古军尚未完成对许州的合围,速速带上你的护军出城撤往蔡州,在蔡州坐镇指挥就行了! 我孟珙以项上人头向你担保,只要我孟珙还有一口气在,许州城便绝不会让蒙古大军攻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快快离开许州到蔡州去吧!” 高怀远有些诧异的看着愤怒的孟珙,用惊奇的语气对孟珙问道:“连大哥也认为我现在应该离开吗?我如果这个时候退往蔡州的话,那么留在许州的将士们会怎么想?” “怎么想?当然是跟我一个想法了!你身为主帅,这里乃是险地,鞑子眼下还在不断的朝着这里调兵,据说河北的新附军和辽东的汉军也都在朝这里调动,你显然不适合留在这里,一旦蒙古大军兵围许州的话,你作为宋军的主帅,被围在这里,岂不也会动摇军心吗? 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还是速速前往蔡州吧!后面有你在,我们在许州御敌也可以安心一些!这样岂不更好?”孟珙还是努力的劝说高怀远先离开许州,退往蔡州。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周昊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有些担心的对高怀远劝道:“大帅,孟大人的话说的不错,您还是先到蔡州吧!假如你怕这里兵力不足的话,卑职愿意领两千大人的亲护军留在这里,帮着孟大人镇守此地!毕竟您肩负重任,还有枢密院参将也都在这里,一旦蒙古大军围城,你们岂不无法指挥诸路大军了吗?” “你们不用劝我了!现在我是不会走的!现如今诸路大军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都知道该做什么,有没有我的指挥都一样!何况还有华岳在河中府,我已经传令诸军一旦有紧急军务联系不到我的话,便奏报华岳由他定夺! 我留在这里,其它诸路大军才会有危急感,他们才会加快步伐!更何况你我也都清楚,窝阔台是奔什么来的,我一走,他还会被拖在这里吗?要知道我可是最大的香饵,我在这里,他才能咬钩,我离开这里,窝阔台还会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这里吗?那样的话我们所有的计划岂不都付之东流了吗? 更何况许州城有这么多将士,虽然蒙古大军多点不假,但是也不见得许州就是死地,我们不见得就怕蒙古鞑子!要是孟兄认为没有信心守住许州城的话,那么我便宣布全军后撤,假如孟兄认为许州城可以守住的话,那么我留不留下又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孟兄就不要再说了,还是尽快布置城防吧!我要让蒙古军把血流慢慢的在许州城下流干!唯有这样,才能解决蒙古鞑子这个麻烦!”高怀远还是摇头拒绝了孟珙。孟珙被高怀远将了一军,憋的够呛,再劝高怀远离开吧,就显得他对守住许州城没有信心了,不劝吧,这军前之事又不能确保没有一点万一出现,憋了半天,孟珙顿足道:“好!那么我不劝你便是了!”说罢之后便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好了!孟兄就不要生气了!呵呵!鞑子人多点怕什么?现在我们宋军又不是当年了!任谁想欺负就欺负的!你和麾下将士们刚刚回来,就先休整一下吧!这段时间你和孝天在北面阻截鞑子大军,损耗不小,先休整一下也好!得空看看许州城的城防,看看我布置的如何,看看还有什么没有考虑周详的地方没有! 周昊传令下去,令三军将士都退守入许州土垒之内,任何人未得到本官的命令,都不得擅自出战,鞑子来攻,就给我把他们打回去,总之我要让他们死的越多越好!”高怀远走到孟珙身边,轻轻拍了拍孟珙的肩膀,接着对周昊吩咐到…… 周昊看高怀远已经是下定决心要亲自坐镇许州城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立即转身下去,代高怀远传令。 孟珙想了一下之后,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既然劝不动高怀远,他们兄弟也不能因此真的翻脸,何况高怀远是主帅,他不走,也不能绑上他赶走他,于是他拿起了头盔没好气的说道:“罢了!你是大帅,我管不了你!我去四处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有!” 说罢之后,孟珙把头盔朝脑袋上一扣,大踏步的走出了帅府…… 绍定五年九月十九,七万蒙古大军集结于许州城外,将许州城团团围住,而且在河北以及辽东的蒙古军的新附军和部分汉军也开始快速的朝着中原挺进,一支支蒙古军还在源源不断的渡过黄河,朝着许州方向进兵。 各种攻城器械也在城外紧张的由蒙古随军工匠们赶造了起来,看架势,窝阔台是铁了心要一举踏平许州城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其它诸路大军的主将们也都收到了消息,同时收到了高怀远发给他们的指令。 身处黄严听罢了信使传递给他的命令之后挥手让信使下去休息,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嘿嘿一笑道:“老大这次看来是要玩儿大的了!够狠!好吧!那么我就跟着老大玩儿大一点! 来人!传令暂时停止对河南府方向的蒙古鞑子袭扰,开始全力清剿周边金国残余的势力!” 曹州赵府堂,也下令暂停了对金军的攻击,掉头转而全力开始对付那支从侧翼攻袭宋军后路的蒙古军来…… 华岳在河中府也收到了高怀远的信,看罢之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策略是不错,但是身为大帅,却要以身犯险,这么做会不会太兵行险招了? 来人,传令下去,令张宣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将潼关以东至黄严所部之间地域的金人势力荡平,汇合黄严所部,整编降兵,扩充兵马数量!做好策应许州的准备! 令岳琨所部分兵前往延安府,给我背马,本帅要亲往延安府一趟! 太原府?大帅的胃口还真是够大的!” 深州大营之中,付大全也收到了高怀远的指令,收好了高怀远的信之后,付大全立即对部将们吩咐道:“传耶律兴哥来见我!大军全部开始整备,传令各军屯开始召集辅兵,也到深州集结,将库房的器甲配发下去,这一次咱们要和孛鲁见一个真章!” 归德府的周俊最先收到高怀远的军令,立即叫来手下,将这封军令交给他吩咐道:“速速前往镇江,将大帅手谕交予罗将军,请他速率军北上于我军汇合!” 待到部下离开之后,周俊走出大帐,朝着许州方向望去,自言自语道:“主公!你这是要做什么?许州城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吗?” 在许州城被围之后,宋军其它几路大军也纷纷开始改变原定计划,进行了重新的调整,赵府堂和周俊两路宋军,都暂时放缓了对汴梁的进逼,同时消息也传入了汴梁城中,顿时令完颜守绪大喜过望,拍案而起叫道:“天不亡我大金呀!蒙古军来的正是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先比个高下再说吧!我们还有时间重振旗鼓,传令武仙、徒单兀典、完颜重喜……速速趁着这个时候练兵!待他们分出胜负,也没力气和我们大金军一战了!到时候正是我们重振之际!哈哈!天不亡我大金呀!” 自从进入天兴元年这半年以来,完颜守绪已经近半年没有高兴过了,听罢了蒙古军兵围许州的消息之后,完颜守绪第一次放声大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健康的红晕。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四章 暗流涌动 同样消息也很快传入了临安城中,朝野都为之震动了起来,自从北伐开始之后,宋军的捷报便一个接着一个,有心人甚至自己手绘一副中原地图,不断的按照宋军传回的捷报,把收复的地名标注在地图上面,每天都竖着耳朵到处打听宋军又有没有新的捷报传回来,好在他们自己绘制的地图上再标注出新的标记。(百度搜索3ghx)但是这一次的消息却不是他们愿意听到的,先是他们的大帅高怀远亲自率军赢得了临颍大捷,大家伙还沉浸在马上就要灭掉金国的欢喜之中,大街小巷上的人们都在奔走相告着,准备庆祝马上就要到来的彻底胜利,结果却传来了蒙古大军兵围许州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无疑如同给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于是街头巷尾都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破口大骂鞑子不是东西,净给大宋捣乱,巴望着他们的大帅能使劲的教训教训蒙古鞑子…… 有人则小心翼翼的分析,这一仗的风险成分,宋军虽然这些年来越来越能打了,但是毕竟这一次听消息说宋军兵力比蒙古军兵力少很多,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围在许州城了,所以有些人表示很担心。 但是也有人有些窃喜,因为这帮人其中不少人是读书人,因为高怀远掌权之后,裁减了大批科举名额,让许多原本自认为可以金榜高中的读书人结果落了榜,于是这些人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水平太差,便把怨恨都寄附在了高怀远身上,他们虽然不敢明着说希望高怀远这次干脆被蒙古鞑子干掉,但是暗地里还是窃喜,真心希望高怀远这一次就这么完了。 皇宫里面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段时间以来,赵昀收敛了许多,又捧起了书本看书,也不日日在后宫纵情声色了,时不时的还会找人下下棋,抑或是拿起笔练练书法画点画,气色似乎也好了一些…… 而且他似乎脾气也好了许多,也不再动辄打骂那些宫女太监了,宫里面的人见到他,他时不时的还会露出笑脸,动辄打赏点东西之类的,渐渐的赵昀在宫中的人缘也就好了许多,人们也不再那么讨厌他了。安杰倒是也愿意乐见其成,赵昀的转变起码少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而且这一切似乎都是出自那个太医余天锡的缘故,安杰暗中监视了几次余天锡和赵昀的接触,听到的也都是余天锡经常告诫赵昀,要修身养性的道理,绝口不提任何有关政事的问题,渐渐的安杰也就放松了对余天锡的监视,而赵昀时不时的会召见余天锡,赐给了余天锡可以在宫中走动的权利,余天锡入宫也就更方便了许多。 绍定五年九月二十四,余天锡又带着一些赵昀要的药丸入了宫,沿途不时的和前宫的侍卫们寒暄着,时间久了,余天锡在宫里面也混熟了,大家对他入宫也就习以为常,没人再怎么注意他了…… 余天锡走入了后殿之中,赵昀正在这里习画,看到余天锡进来,于是笑道:“余爱卿来了!给朕配的药可是已经配好了?” 余天锡跪下对赵昀叩拜答道:“启奏圣上,已经配好了!微臣今日就是送药来的!” 赵昀丢下了毛笔,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在一个软榻上坐下,手放在了软榻上的矮几上对余天锡说道:“余爱卿免礼平身吧!过来给朕把把脉,看看朕这些天气色如何!” 余天锡立即站起来,恭敬的把一个小盒子呈到了赵昀的面前,然后有个小黄门给他搬了个锦凳,放在软榻旁边,立即远远的退开到一旁伺候着。 “多谢大官!有劳大官帮余某取来香袋!我要为圣上把脉!”余天锡一脸和气的笑容对那个小黄门说道…… 小黄门看了一下赵昀,赵昀摆摆手让他去取,小黄门于是赶紧出了大殿跑去为余天锡取香袋。 余天锡和赵昀对视了一眼,立即凑到软榻旁边用非常低的声音说道:“陛下,机会来了!那厮被近十万蒙古大军围在了小小的许州城中,而其它诸路大军也都远在数百里之外,根本无力救援许州,且不说他能否坚持多久,但是这段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许州大战上面了!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赵昀的眉头跳动了几下,作出了好像是把玩着那些药丸一般,然后装作问药一般,小声道:“你可有把握?” “万无一失!陈震已经快要不行了,刘大勇服了我们为他配的药之后,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而且纪先成前段时间也开始服药,随时都可以让他们倒下! 那厮城中主事之人现在乃是一个叫贾奇的家伙,但是因为许州被围,此人精力都放在了中原方面,一时无暇关注京城的动向! 所以这是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了的话,便再无这么好的机会了。赵昀脸上说不出是喜是忧,上一次郑清之一党废了那么大的心机,也没有能除掉高怀远,反倒被高怀远来了个清君侧,几乎将郑清之一党连根拔起,也把他给彻底架空了起来,这一次仅凭余天锡他们,赵昀还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看着余天锡的神情,他又有些动心。 权力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美妙了,没有什么比他一人高高在上的感觉更让他舒服了,只要高怀远还活着一天,那么他重新掌权便没有可能,现如今难得的机会让高怀远困在许州,这么好的机会,假如他不敢把握住的话,那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点他赵昀还是明白的…… “但是你们的力量能掌控住京师吗?”赵昀还是不放心,又小声问道。 “圣上请放心,殿前司之中虽然那厮亲信众多,但是主心骨也只是陈震和刘大勇二人,现如今其中精英都已经随军出征,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马也被调至建康以及镇江陈驻,京中剩余的兵力不多,我们已经联络了一批敢死之士,短时间可以控制住城中殿前司的兵马!”余天锡将指头搭在赵昀的手腕上,装着给他把脉,小声答道。“可是宫里面的拱圣直呢?这怎么办?”赵昀想到了安杰和他麾下的拱圣直。 “不会有事的,拱圣直只要在他们的饭食里面下一点药就能解决!而且微臣也准备了一批人,随时可以入宫勤王,只要圣上点头,我们便随时可以发动了!”余天锡立即答道。 赵昀沉吟了一下,似乎还在犹豫,余天锡接着说道:“城中皇族之中以及文臣之中也有我们可靠的人,他们随时都做好了准备,出来勤王护驾!陛下,不能犹豫了!这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高怀远在许州解围的话,那么一切都晚了!他的声誉将会如日中天,再也没人可以扳倒他了!胜负只在此一搏了!难不成圣上愿意永远当他高怀远的傀儡不成?” 余天锡这一句话便彻底击中了赵昀的痛处,赵昀痛恨高怀远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样傀儡一般的生活,他早就过的够够了,赵昀几乎要被这样的生活折磨的疯掉了,要不是余天锡给他了新的希望的话,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彻底疯了…… 他如何不想拿回自己的权利呀!为了这一天,他甚至早就效仿当年汉献帝那样,给了余天锡一个玉带诏,让余天锡暗中笼络力量,助他重获皇权。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岂能坐失这样大好的时机呀!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天天被关在如同监狱一般的皇宫里面要强吧! “好!发动吧!只要爱卿你帮朕夺回皇权,那么不管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便是!” “微臣绝无贪恋权势之念,微臣只不过是不想看到高怀远如此专权,将大宋玩弄于股掌之中罢了!只要能帮圣上夺回皇权,那么微臣立即便回乡行医去!”余天锡信誓旦旦的答道…… 这句话把赵昀感动的差点淌下热泪,人一旦偏执的希望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便会脑子不太好使了,赵昀这会儿早就忘了,余天锡想当年可是史弥远的门客,他一个医者,为什么要依附史弥远呢?不还是希望得到权力吗?可惜的是赵昀却忘了这一点。 余天锡这个人无法用常人的思想去衡量他,他以前不过就是一个郎中罢了,但是这个人自少年起,便不安分,行医的事情马马虎虎,却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当官…… 郎中想要入官的话,最终也不过是能混到太医局里面当个太医罢了,有品级却没权利,余天锡从来就没有想过只当个带品的太医,而且他没路子,也混不到太医局里面,所以早年他便投入到了史弥远门下,当了一个门客,就是想要混出个好歹来! 结果没成想他还没混出头,史弥远便被高怀远给拔掉了,后来高还远虽然对他既往不咎,看他医术还不错,发到了太医局当太医,但是这厮却一点高怀远的好也不惦记,居然在看到高怀远专权之后,又打起了匡扶皇帝的主意。 这小子别看只是个太医,在京城之中以及地方倒是颇有一点人脉,经常顶着太医的名号,出入城中权贵家中为官员们诊病,倒是也真就笼络了一批对高怀远心存不满的人来。 毕竟高怀远以武入官,又专权于朝野,当官的还真是有不少人看不惯他这种行为,所以有时候时不时的会骂上高怀远几句,加上高怀远也不搞什么文字狱之类的东西,所以这帮人一边骂高怀远,还要一边给高怀远办事,让余天锡渐渐的摸清了不少人的想法,暗中说动了一些人想要从龙,再扶植赵昀掌权,一旦到那个时候的话,余天锡便是首功,那么跟从他的这些人自然也都会被重用的…… 刘大勇自从年初感上了风寒之后,便一直都没有痊愈,找了太医局的太医看了很多次,药也着实吃了不少,不但身体却每况愈下了起来,虽然换了几个太医,但是刘大勇却不知道这些太医都是余天锡暗中安排的,他们早已串通好,要害刘大勇了。 所以刘大勇到入夏之后,便已经开始卧床不起,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是余天锡这帮太医在后面动的手脚,进入九月之后,他的身体便更是不堪了,军务也无法处理,全交给了手下的人代他打理。 而纪先成九月初的时候也因为偶然得病,被太医这么一看,便也病倒了下去,逐渐的也无法操持政务,在家中静养了起来。 而很多在京城里面身居要职的高怀远一系的人,这段时间来,莫名其妙的纷纷病倒,找郎中看吧!都是一些很正常的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魏了翁也在前不久,莫名其妙的病倒在了床上,就此一病不起,让许多事务都停顿了下来。 而不管是贾奇还是纪先成,起初都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即便是可能意识到了,也没有朝深处想,因为他们都被这段时间的平静所迷惑了,甚至于还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为了不让高怀远分心,让高怀远把精力都集中在前线的战事上,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纪先成等人病重的消息给隐瞒了下来,平日和高怀远的情报来往之中,闭口不提这些事情,以至于高怀远在军中始终不知道这些事的发生。 贾奇这个时候更是因为提前得知高怀远的计划,为了为高怀远侦得更多金军的情报,动用了暗刃的力量,带着一批归不隶属于军方的精锐手下,在九月十五便离开临安,赶往了中原,想要以暗刃的高手,为高怀远侦得更多有关金蒙的情报。 加上高怀远被蒙古大军兵围许州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原本还惧怕高怀远的一些人也都认为是他们“拨乱反正”的机会到了,而那些还处于犹豫不决的人也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绝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于是最不该大意的事情却还是大意了,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九月二十九日,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许州这个小小的中原城池的时候,临安城又发生了惊天大事。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五章 李璮 在临安城北的一个独院之中,一个精干的年轻小伙手持一杆大枪,在独院的后面一块原本应该是花园的空地上辗转腾挪,一根大枪在他手中仿佛如同一条毒蟒一般神出鬼没,挥舞的满园都是枪影,几乎无法看清其手中大枪的枪尖所在。(3g华夏倾情奉献)还有一个少年也手持一杆素木枪,在走廊下观看着这个青年舞枪,不时的叫一声好。 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夫人听到了后院的声音,也缓步走到了后院,驻足观看园中小伙子舞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位妇人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一丝鱼尾纹,皮肤也稍微黝黑一点,但是却很是端庄清丽,不笑的时候颇有一些威严,看上去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她的身材也保持的很好,依旧显得窈窕,腰身充满了弹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乃是一个习武之人…… “好!”站在廊下的少年又大声的叫了一声好。 而院子里面的那个小伙也使完了一套枪法,猛然收枪如同标枪一般的立于院中,虽然因为天热,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但是却大气不喘,颇有些大将之风。 “怎么样二弟?哥这套枪法使得如何?”院子里面的那个小伙看着廊下的少年对他问道。 “当然好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大哥这样的枪法,待我练好之后,就去找华大人投军去!我也去打鞑子去!”少年拿着他的素木枪走到了院子里面,对他的哥哥说道。“嗯!以你现在的枪法,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在京中,和你一样年龄的枪法比你好的还真不多!”小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之后对他弟弟说道。 “璮儿!这几天你都在家中,为何不见你回五常大营呢?”站在廊角的那个妇人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对院子中的小伙问道。 小伙和少年一看到妇人,便立即都叫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妇人缓步走入后院之中,疼爱的拿出一条汗巾为小伙擦了一下汗水接着说道:“我听到通儿大呼小叫的,所以便过来看看你们哥俩在做什么! 璮儿,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这些天没有去五常大营呢!” 被叫做璮儿的小伙笑了一下说:“华大人现在去了秦凤挂帅出征了,武学这边少了他这个主事的,放松了不少,何况这些天大家都关注着中原战事,连武学的博士们和教头们也没心思管我们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武学让我们回来休息几天,说到了七月十五之后,再让我们回去!” 妇人皱了一下眉头,有些走神,但是马上又问道:“那么你可听说许州那边的情况如何吗?” 小伙似乎有些不高兴,嘟囔道:“娘是不是又在关心那个家伙的生死了?” 妇人把脸一沉喝道:“胡说!现在天底下谁不关心许州的情况?你居然敢跟我嚼舌?” 小伙肩膀一塌道:“不清楚,街头巷尾也都在议论纷纷,据说最新的一刊民报上说,蒙古军屡攻许州不克,鞑子损失很大!还说那个家伙亲自率军突袭蒙古军了一次,打得蒙古军大败一场,现在蒙古军那许州也没办法,还在朝着许州增兵,鼓吹什么此战蒙古鞑子一定会大败而归。倒是对于其它几路大军的事情这段时间说的少了许多,也不太清楚其它几路大军的情况,直说其他几路大军进展顺利,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倒是小道消息说许州城危在旦夕,恐怕是撑不住了!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是假!那家伙倒是也真有点让人佩服,明明可以不在许州督战的,却非留在许州,算是个男人吧!” 妇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想了一下之后又问道:“那么你还听说其它消息没有?” 小伙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想了一阵之后,挥手打发走了叫通儿的弟弟,小声对妇人说道:“娘!孩儿现在也不恨他了,想想那家伙倒是也没错,要不是他的话,咱们宋人现在也不会这么扬眉吐气!我想明白了,当年是我爹的不对,我爹不该只念自己的私利,却于朝廷为敌!” 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璮儿,你想明白最好,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担心你想不通这件事呢! 你爹的死,不能怪高大人,换作任何人,也不会同意你爹那样倒行逆施的!当年娘也多次劝过你爹,但是你爹就是不听,甚至还要杀娘,最终才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他的失败就是因为没有占住大义,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 原来这母子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高怀远在京东带回来的杨妙真母子,现如今李璮已经成长为了小伙子了,李通也长成了少年了。杨妙真母子被高怀远带回京师之后,便安顿在了京城里面,因为他们的身份,平时很少有人待见他们,但是高怀远却一直在暗中关心着他们的生活,倒是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很殷实平静。 杨妙真先是请高怀远安排的先生教李璮李通二人读书,李璮年纪大了点之后,便被杨妙真送入了武学学习,本来今年李璮就要完成学业,入军授以军职了,但是因为战事的缘故,华岳这个武学总管又挂帅出征,以至于他们这一期的武学生入职之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几年过去之后,李璮也渐渐的想明白了他爹李全失败的原因了,渐渐的也就不再痛恨高怀远了,也不再把高怀远视作他的杀父仇人了,不过李璮嘴硬,从来不说这件事,也不去拜谢高怀远对他们的照顾,所以杨妙真一直都有些担心李璮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记着李全的死,对高怀远不利呢! 现在听罢了李璮的话之后,杨妙真终于可以放心了,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是一想到中原战事的情况,杨妙真便又觉得有些担心…… “你说高大人这一次为什么要死守许州,而且另外几路大军也不前往许州解围呢?”毕竟是领过兵打过大仗的人,别看杨妙真到京师这么多年了,但是对于战场的事情还是很有点把握的,她一直都觉得中原之战似乎有点奇怪,高怀远不该这么轻易便被蒙古大军围困在许州城中的,所以她忽然对在武学学习的李璮问道。 李璮楞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一阵,摇摇头道:“我也想不通!为这个事情,我们武学的武生们经常议论,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集结东路军并且调集西路军同时进兵中原,和蒙古大军会战,尽快击退蒙古大军,然后解决盘踞在汴梁的金国,而不是困守于许州这么一个小城之中! 我以为,高大帅很可能有更多的想法,但是这段时间,官方的邸报和民间的民报都不怎么明确的说其它几路大军的动向,我们也对战局了解不多,所以也无从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这家伙带兵打仗还是相当有一套的,应该不会犯什么低级错误,既然他非要这么做,就定是有原因的,许州城有他五千亲护军,加上孟珙的近两万鄂州精锐,还有钧州的李孝天所部的一万多建康府精锐牵制蒙古军,应该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宋军现在是越来越能打了,不比以前那样混账了!娘也不必太担心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似乎有点不对头……”说道这里,李璮忽然打住不再朝下说了,似乎是有些犹豫…… “何事有些不对头?”杨妙真正在顺着李璮的话分析战况,他话头一断,杨妙真便马上问道。 “这个……算了!我还是说了吧!前几天莫名其妙的有一个中书省的姓唐的正言,在外面找到我,莫名其妙的请我喝酒,还对我时不时的提起当年我爹的事情,居然说我爹死的怨,似乎是想拉拢我干什么,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恨那个家伙了,所以也没接他的话茬,吃完了酒之后,便直接回来了,这两天想想觉得有点不对头,但是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头!”李璮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杨妙真。 杨妙真心中微微一动,敏锐的感觉到其中定有什么猫腻,但是因为李璮和那个人接触不深,所以她也无法抓住问题关键,于是想了一下之后说道:“那人如果继续找你的话,你不妨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朝中有些人就是不安分,高大人一心为国,这些年所作所为老百姓也都看着呢!可是偏偏有人还是私底下骂他!篡权怎么了?皇帝不争气,要害他,他篡权也是应当的!他为大宋南征北战,结果呢?皇帝不是还是听信谗言,要除去他吗?” 杨妙真可是造反起家的人,对于皇权本来就不怎么看重,这种话一般人可能说不出来,但是她却敢说,高怀远逼宫的事情小道消息早就传开了,谁都知道现如今南宋是高怀远说了算,皇帝只是个聋子耳朵摆设罢了! 李璮点点头道:“行!我听娘的!假如那厮再找我的话,我就探探他的口风吧!昨日一个朋友约我,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娘没其他事情了吧!” 杨妙真点点头道:“你去吧!但是别惹事就行!” 李璮点点头回房洗了一下,换了身干爽的劲装便走出了院子,朝着朋友家的方向走去。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六章 密谋 当李璮来到朋友家之后,一进屋便看到这里聚了不少人,其中那个找过他的正言也正好在这里,一看到李璮,便立即招呼他进了偏院里面,很快有人掩上了门,有人还在门口看着,李璮的朋友把李璮让入了房中。(百度搜索3ghx)“唐大人!李璮来了!李璮快见过唐大人!”他的朋友立即对那个正言介绍道。 “呵呵!认识,认识!我们已经见过了!呵呵!请坐吧!” 李璮假意和这些人客套了一番,发现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心中不由得一动,打算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李小哥,今日我等请你过来,是有一事想要跟你商量!”那个姓唐等李璮一坐定便对他说道…… “哦?不知是唐大人有何事要找我这个小民呢?”李璮看屋子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很精壮,似乎都是练家子,也不知道他们凑在一起,想要做什么事情,于是淡然的对这个姓唐的问道。 “想必李小哥还没有忘了当年你父亲是为何死的吧!我等都很佩服李将军,觉得李将军的死实在是冤枉的很,所以想要问一下李小哥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为你父昭雪呢?”这个姓唐的似乎很关心李璮一般,开门见山的便提及了李全之死。 李璮脸色一变,他这些年来,在京中很忌讳别人提及他的父亲,不管怎么说,李全都是他爹,顶着的可是一个谋反的罪名,虽然未祸及到他,但是叛贼之子的名声毕竟不好听,因为这个,刚开始到京城的时候,他还着实跟同龄人打了不少架,要不是高怀远暗中维护的话,他捅的篓子足够他被发配充军了。所以今天一提到他爹李全的事情,李璮便大为不爽,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帮人肯定是有所图的,到底他们在图什么呢?李璮不太清楚,也很有些好奇。 于是他强压怒火,对这个姓唐的问道:“唐大人忽然说起这件事,不知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唐大人也不要绕弯子了,不妨对李某直言罢了!” “哈哈!爽快!果真乃是枭雄之子!说话就是爽快!想必这几天你也已经想过了吧!那么我不妨就直说好了! 高怀远那是你的杀父仇人,这一点天下人皆知,而这厮同时也是个奸臣贼子,篡权谋逆,架空当今圣上,挟天子以令诸侯,在朝野之间倒行逆施!他可以瞒住老百姓,但是却瞒不住咱们! 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便是受了皇命,要为国诛除奸党之人,之所以找你,便是想要请你加入我们,一起共讨逆党! 咱们都知道,你有一身好功夫,一条大枪在五常大营罕遇敌手,现在我们要匡扶圣君,少不了你这样的人!你可愿意跟着咱们一起干吗?” 李璮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想明白这帮人是受谁所使了,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真不错,原来这帮人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为皇帝夺权呀!不由得他心中猛然一紧。但是李璮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什么,毕竟他也算是从小见过不少大阵仗的人,心理素质远超过一般人,这些年来,因为各种事情,也将他的性格磨砺的沉稳了许多,所以李璮也没有当即便回绝他们。 “假如我不愿意呢?”李璮的眉头微微挑起,翻着眼看着那个姓唐的家伙,缓缓的说道。 “呵呵!你不会!因为你和姓高的有着杀父之仇,而且这件事也关乎着许多人的性命,我们既然敢告诉你,便不怕你不答应!”姓唐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冷笑一声答道…… 屋内的几个人手按刀柄缓缓的移动到了李璮的背后,堵住了屋子的大门,切断了李璮的退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李璮。 李璮虽然没有扭头,但是也感觉到了背后这些人的动作,于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看来我没有其它选择了!好吧!我跟你们干!具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小哥果真是个明白人!呵呵!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爽快! 很简单,现如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京城之中随时都可以发动!殿前司和枢密院以及外城步军司衙门都有人对付,我们这些人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入宫护圣! 只要我们入宫保护住圣上,那么接下来所有事就都好办多了!圣上的圣旨一下,从者定会如云!到时候天下皇权便又会回到当今圣上手中!”姓唐的信心满满的答道,而且还露出了一副慷慨激昂的神色。“那么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李璮不失时机的又跟着问了一句。 姓唐的家伙似乎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而且还有些愤怒,但是强忍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说道:“我等身为大宋臣子,当为皇上效命!又何求什么好处?如果李小哥非要问对你有什么好处的话,那么这还不简单吗?你我为当今圣上夺回皇权,圣上岂会亏待你我? 我唐某保证,一旦事成定会启奏圣上,请圣上为你父昭雪平反!而且定会给你封官加爵!你现在年纪轻轻,又有一身好武艺,更是熟读兵书,圣上岂能不会重用于你呢?” 屋子里面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憧憬的神色,李璮微微扫视了一下其他人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了起来,什么狗屁的义士,说白了这帮人也不过都是一帮不入流赌徒罢了,想要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赌一个大好前程…… 于是他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答应唐大人便是了!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家中的事情,便马上回来跟你们走!”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关乎着何止千人的性命,不能有半点风声走露!既然李小哥已经来了,那么就不必回去了,你家我自会派人去知会一声,这里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起事就在眼前,我等随时在此侯命!我们还是商议一下该如何行事吧……” 李璮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走不掉了,不由得心中有些着急,他很清楚一旦要是赵昀复辟成功的话,对于前方正在和金蒙作战的将士们会有什么影响,高怀远本来就身陷重围之中,一旦赵昀复辟成功的话,那么高怀远和镇守许州城以及钧州的那数万将士一定会被赵昀放弃,落得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赵昀选的这个时候还真是不错,只要他重掌大权,不用自己动手,便能假借蒙古人之手除去高怀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不会背负什么骂名,真是好毒辣的计策呀! “但是城中一旦大乱,我的家人的安全又该如何维护呢?”李璮还是想离开一趟,继续说道…… 唐辰扫了李璮一眼,笑道:“这个李小哥就不必担心了!我们自有万全安排!” 李璮不由得心中大怒,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还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只能把这个心思放在心里面,点头答应不再离开,一面还要作出热心的样子,参与到了众人的商议之中,至于该如何帮高怀远一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天黑之后,姓唐的和众人商议好了如何控制皇宫之后,便离开了这个院子,坐上一个小轿直奔太医局而去…… 余天锡正在太医局里面忙的不可开交,听说唐辰来了,于是便立即招唐辰到了他的房中。 “怎么样?你那边的人手可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刚刚一进屋,余天锡便对唐辰问道。 “启禀大人,唐某幸不辱命,现已经安排妥当了,唐某共招募了四百多名义士,已经集结在几个临近宫城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行动!” “那个李璮你可已经说动了吗?”余天锡接着问道。 “当然,开始的时候李璮还有些犹豫,说话也吞吞吐吐避重就轻,下官便将了他一军,他便立即就范了!”唐辰回答的时候颇有些得意。 余天锡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郁的神色,把玩着手中的一块镇纸,对唐辰问道:“你觉得李璮可靠吗?” 唐辰马上点头道:“应该没有问题,他爹李全就是死在高怀远手中的,虽然他娘和姓高的有些说不清的关系,但是李璮这厮从小便立志要为父报仇,虽然这些年来,姓高的对他家很是照顾,但是从五常大营那边下官查知,李璮即便是有高怀远照顾,也从未对姓高的假以颜色过,更是从未找过姓高的一次,说明这厮对姓高的还是心怀恨意。 而且今日下官一提起为其父昭雪平反,这厮眼睛便亮了起来,立即答应跟我们干,故此小的认为这厮不会有什么问题!” 余天锡听罢了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能说服李璮乃是大功一件!这段时间以来,我派人在京东笼络来了不少李全当年的旧部,这些人想要他们安心为咱们做事,就必须要请出李璮,现在李璮既然投效咱们了,那么这些人便会死心塌地的给咱们做事!看好他!明日天黑之后,到戌时,你们看到宫墙上亮起白色灯笼,便立即换装入宫!成败与否只看明晚了!” “卑职领命!”唐辰立即躬身答道。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七章 麻痹 虽然余天锡等人在京城里面四处活动,但是表面上京城还是一片平静,人们一如既往的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中原大战上面,却没有人关注到城中此时又一次暗流涌动了起来。(最快更新3ghx)贾奇离开京城之后,这里的事情基本上交给了手下一个叫周夜山的打理,让他有事可以和纪先成商议,以为这样的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他们情报系统平日里将主要监视的目标也都放在了朝臣方面,基本上没有对太医局这样的一个地方太过关注。 加上余天锡这一次**赵昀,是在安杰的眼皮底下进行的,安杰没有发现问题,贾奇的情报系统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余天锡这样的小角色。 更加上余天锡利用太医这个身份的掩护,在城中也有相当人脉,而且余天锡历来行事低调,接受了当年郑清之一党的教训,行事非常小心,所以本来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被这厮给鼓捣了起来…… 绍定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晚戌时刚过,一盏白色的宫灯便在各面宫墙上升起,从几个不起眼的院落之中,立即便走出了一队队身穿拱圣直侍卫服饰的人,朝着各个宫门走去。 本来宫墙上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些侍卫在来回巡视,监视宫内外的情况的,但是今天宫墙上却显得异常的安静,侍卫几乎一个不见,只有少数的人在宫门附近的暗处待命。 当宫外这些身穿拱圣直侍卫服饰的人走到宫门外面的时候,在他们之中立即响起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声。各个宫门的偏门立即便悄然打开,这些人看了一下附近之后,立即便一拥而入,进入到了宫中。 而在宫中各处,都倒着一些拱圣直的侍卫,这些人虽然没死,但是却手软脚软没有一点力气,绝大多数人处于昏迷的状态,有些人还趴在宫中供他们休息吃饭的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他们的饭食。 倒也不是所有的侍卫这会儿都趴下了,起码在宫内当值的少数侍卫还没有趴下,但是当他们发现异状的时候,各门已经开始涌入了不少的人,于是这些侍卫立即便发出了示警之声,然后开始冲向那些入宫人,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平静的皇宫,在夜色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喊杀和刀枪撞击的声音。 可惜的是宫内还有战斗力的侍卫数量太少,只有区区不足三十多人,面对着几乎超出他们十倍的敌人,他们的抵抗显得很是微弱,在这些冲入宫中的乱兵围攻之下,这三十多个侍卫很快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杰是在吃饭的时候,最先发现饭食里面有问题的人,他一把摔掉了自己手中的饭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右手抓住了腰间的佩剑,但是刚刚站起来,便感到一阵眩晕,强忍着晕眩叫道:“来人!饭里面有毒……” 说着他便挣扎着朝门外冲去,但是马上他手下的一个侍卫便挡住了他的去路,作出要伸手相搀的样子,当安杰刚刚扶住他的肩膀,肋下便猛的一疼,低头看去,发现这个侍卫手中持着一把短匕,已经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左肋下面。安杰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这个侍卫,这才看出这个人居然不是他手下的侍卫,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于是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你要造反……” 那个侍卫抬起头冷酷的看着安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余大人让我问候一下安将军!” 话音一落,那个人便用力一拧手腕,匕首再一次插入了一些,安杰顿时便软倒了下去,一股血箭立即从左肋伤口飚了出去…… 宫中的战斗进行的很短,拱圣直二百余侍卫在猝不及防之下,大部被晚饭中的毒给毒倒,结果让唐辰率领的乱军轻松的便控制住了皇宫,拱圣直中除了少数几个暗中叛变的侍卫之外,其余人等全部被杀! 戌时未过皇宫里面的局面便被唐辰控制了下来,很快便将余天锡迎入了宫中,同时余天锡还带来了一批他私下笼络来的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大臣,一起入宫面圣…… 这些天一直在心惊胆颤的赵昀,直到看到余天锡带着这些人来到他的延和殿,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他们还未控制住整个临安城,但是起码皇宫里面已经换成了效忠于他的人,而且所谓的一帮忠臣也都来到了宫中,这让已经孤家寡人了两三年的赵昀又找到了一点当皇帝的尊严……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吧!你们都乃是朕的忠臣良将,朕绝不会亏待于你等的!逆臣高怀远篡权误国,现如今有诸位爱卿代朕剪除乱党,朕心中甚慰!只是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把握控制住城内局面吗?”赵昀先是夸奖了一番余天锡等人,接着便对他们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能不能控制住城内的局面的问题,这可是牵扯到他的身家性命的问题,不由得他不担心。余天锡立即跪下答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现在已经发动了!” 就在余天锡率领一群宵小跪迎赵昀亲政的时候,城中许多地方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一群群早就准备好的人,纷纷效仿当年高怀远兵变的时候那样,在胳膊上绑了一条白布,在大街小巷走出来之后,慢慢的汇聚在一起,冲向了他们被提前指定的目标…… 枢密院、政事院、兵部、殿前司衙门之外很快便汇聚起来了许多这样的人,声势虽然算不上浩大,但是这些人组织却很严密,毕竟当初余天锡跟着史弥远充当门客的时候,就是干的组织的事务,要不然的话,当时他也不可能临危组织起来相府的府兵抵抗了高怀远的兵马很长时间。 这些人之中既有一些被高怀远以前打击过的人,也有这些官员的亲戚朋友,但是主力却是一些皇亲国戚的家丁和一些低级官员府上的仆役等等,更有一批人明显是外地人,而这些外地人又以北方口音为主,一个个很是彪悍…… 他们的目标也都很明确,除了包围了城中重要的几处官衙之外,还扑向了一些高怀远一系在京中的高官府邸,而刘大勇、纪先成、方书达、陈震、华岳……这些人的府邸更是第一批照顾的目标。 当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时候,终于留守京城的周夜山也发觉事情不对头了,城中各处迅速将情况汇报到了周夜山那里。 已经躺下休息的周夜山在第一时间内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当得知皇宫出事的消息之后,他便立即下令动员京城的力量开始反击…… 于是隶属于高怀远一系的情报系统的人也开始反应,一些在殿前司任职的军官随即便开始召集部下,扑上街头,开始平叛,还没有到子时,整个汴梁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到处都传出了喊杀声,一座座被点燃的房子,也冒起了冲天的大火。 而临安城的北门忽然间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群早已埋伏在北门外的服饰各异的人凶悍的扑入到了城中,他们的人数多达数百人之多,有人立即便领着他们直扑城中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殿前司兵马虽然已经有所反应,但是由于仓促之间,殿前司衙门被人突然攻陷,而负责控制殿前司的刘大勇又重病不起,殿前司副指挥使刘振也在第一时间被人袭杀,整个殿前司指挥系统陷入到瘫痪之中,许多兵将得不到指令,一些兵将自发的上街进行平乱,不但没有立即控制住城中的局势,反倒加剧了京城的混乱…… 当战至后半夜的时候,整个临安城都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在混乱之中惊诧的发现,临安城又面临着一次新的兵变。 老百姓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跪在佛龛面前对各路神仙祷告着,为自己家求一个平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才刚安稳了多长时间呀!京城怎么又乱起来了?大帅正在领兵跟蒙古鞑子打仗,是哪些混账又在这个时候添乱呀!真是造孽呀!这节骨眼上,怎么自家先乱起来了?”一些人私下里躲在家中,一边拜佛求平安,一边小声的议论着,一边咒骂着闹事的人。 城中的混乱越来越厉害了,原来骑墙派的一些人这会儿看到城中大乱,又开始听说保皇派已经控制了皇宫,于是这些人也当机立断,加入到了保皇派那边。 形势到了后半夜之后,开始对高怀远一系这边不利了起来,周夜山知道这次麻烦大了,听着城中到处传来的喊杀声,他后悔的只想横刀自刎拉倒。 贾奇在走之前也不是没有给他交代过,要看好临安城的事情,可是直至城中闹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才后知后觉,说起来他还掌管着贾奇留给他的临安城的情报系统,而这一次他们的情报系统却跟聋了一般,居然没有提前发现有人居然暗中策划了这么大的阴谋。 这不由得让周夜山懊悔不及,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廖三送来的那个消息,说城中这段时间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大多都是从京东过来的人,但是这些人行踪诡秘,极少和外人联系,所以搞不清他们的来头。 当时周夜山没把廖三的这个情报当成回事,临安城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多了去了,来一些外地人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他也在关注着中原的战事,所以便没有注意。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八章 混乱 现在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他收到的一些情报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些事情都有关联,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而他居然将这些细枝末节的情报都给忽略了,以至于现在居然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百度搜索3ghx)城中自从大乱起来之后,他便派出不少人联络京城中高怀远一系的官员和将领,但是对手显然下手要比他早,刘大勇府邸已经被敌手控制,纪先成的府邸也被控制,留在城中的首脑人物基本上一个也联络不上了,局势正在彻底失控,而他不可能直接调动殿前司的兵马,只能动用隶属于他们的情报系统的人手,可是这些人除了暗刃之外,大多数不是战斗人员,而暗刃大部分力量又被贾奇带走,他可调用的力量非常薄弱,想到这里,周夜山也有点乱了分寸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样的情况了! 他忽然发现,他到底还是嫩了点,处理起一般的事务倒也还成,但是面临着这样大的事情,他根本无力处置,于是他也只能尽其所能,将手头上堪用之人都派出去,尽可能的刺杀敌手领头的人物,希望能平复这场混乱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报太大的希望了,同时他也派人立即放出信鸽,将临安城的消息赶快送给贾奇,希望贾奇能尽快回来处置这件事…… 天亮之后,城中的混乱程度达到了顶峰,乱军越来越多,而效忠高怀远这边的人因为没有人从中调度,有大量的兵力却无法投入到平乱之中,结果许多要害部门就这么落在了保皇派的人手之中。 一道道圣旨不断的被人从皇宫里面送出,送至临安附近的各个大营之中,要求诸军不得乱动,否则的话就是谋反作乱,而诸军军官们虽然不愿坐视权利就这样易手,但是因为根本无人调度他们,使他们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以至于让平乱的大好时机就这样错过了。 整整又是一个白天过去,终于乱军开始控制住了城中的局势,将少部分投入平乱的殿前司的兵马压制在了城中很小一角,临安城的大部分区域落在了保皇派的手中。 一群服饰各异的操着京东口音的人,胳膊上绑着白毛巾,在临安城中到处乱窜,仗着城中的混乱局面,不断的冲入一些官员和老百姓的家中大肆抢劫,还趁乱**妇女,稍有不从便随便杀人,动不动还在城中放火。 他们的行径也带动不少参与作乱之人,开始在城中大肆趁乱抢掠,把临安城里面闹腾的跟一锅粥一般…… 趴在皇宫里面陪着赵昀的余天锡等人,一直也都在关注着城中的局势发展,到了天亮之后,殿前司大多数官军没有投入到平乱之中的消息让他们心安了不少,而且朝臣们听闻皇宫被保皇派控制住之后,也开始纷纷转而支持赵昀,这帮人本来就被高怀远压制的够呛,心里面早就不服了。特别是长久的文化,让这些人认为天下就是该皇帝老子坐,为人臣子者,该听皇帝老子的话,这天下还是应该让赵昀说了算的。 所以在天亮之后,一些没有受到冲击,也没有参与作乱的官员,便开始纷纷写奏折,派人呈入宫中,表示他们是愿意效忠赵昀的心意,于是朝局开始倒向了赵昀这边。 赵昀也紧张的要死,一天一夜都紧张的关注着城中的局势,直到收到了越来越多的朝臣们表示效忠的奏折之后,他才稍稍的放心了一些。 但是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京师的大抢劫的麻烦,让余天锡他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乱是他们搞出来的,但是发展到京城大**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想要调用殿前司的兵马来镇压这些他们请来的帮手吧,他们不放心殿前司的兵将会不会又倒戈相向,不用殿前司的兵马吧,他们没有力量控制城中的局势…… 站在宫墙上看着城中浓烟四起,还有城中到处传出的哭喊声,余天锡手下的人也有些麻爪了。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这可如何是好呀!余大人,您还是快拿个主意吧!这么乱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一些官员跑去找正在偏殿里面临时指挥的余天锡,请他拿个主意。 余天锡还是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道:“慌个什么?这些人帮咱们勤王,指望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财吗?让他们先乱一阵也好,省的以后还要拿钱打发他们!只是各位府上的家丁还有参与此事的仆役们不能跟着乱,都安排一下,要求约束各自的手下,先尽快搜捕城中高贼一系的人,尽快先控制各衙门,至于那些请来的帮手,我自有办法对付!” 这些人只得点头答应,不过有人也心里面犯合计,这么乱下去,对于赵昀这个皇帝可没什么好处,高怀远虽然也是经过数次兵变起家的,但是人家两次兵变,都没这么祸害过城中的老百姓,而这一次他们保皇派发动兵变,却把老百姓给祸害的不轻,这么下去,天知道临安城的老百姓们会对他这个皇帝如何看待了…… 赵昀也在下午的时候听一些大臣说起了城中的混乱情况,于是招来余天锡对余天锡说道:“余爱卿,现如今城中大局已定,不能让勤王兵将们这么乱下去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才是!” 余天锡立即跪下请罪道:“都是微臣虑事不周,请陛下责罚!微臣这便想办法约束勤王之士!” “余爱卿乃是忠君之臣,朕岂会怪罪于你呢?快快请起吧!尽快平定城中局势去吧!”赵昀也累的够呛,但是精神却很是亢奋,让余天锡起来说话,令他赶紧解决这个麻烦。余天锡走出大庆殿之后,立即派人找来了那个负责控制皇宫的唐辰,对他问道:“那个李璮现在何处?” 唐辰赶紧回答道:“回禀余大人,李璮现在也在宫中,正在东华门当差!” 余天锡点点头接着问道:“他表现可算是正常吗?” 唐辰赶紧回答:“还算是正常,我们入宫的时候,他也跟着我们一起入宫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很好!现在是用得着他的时候了!你亲自带着李璮出宫一趟!到城中令李璮弹压一下京东来的那些李全的旧部,别人的话他们不会听的,对于他们的少主,想必他们还会给点面子,现如今城中局势已经明朗了,这帮人也发财了!也该收手了!”余天锡对唐辰吩咐道…… 唐辰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急匆匆的朝着东华门方向走去。 李璮擎着一杆大枪,站在东华门内,充当临时的侍卫,但是心里面却很乱,从他被唐辰等人控制之后,便没有了自由,即便是想给高怀远帮忙,也抽不出身,而且他看出来,这一次兵乱是余天锡等人策划已久的,而且选在这个都不太留意的时候发动的,城中的局势很快便被他们控制住,说明在他们动手之前,高怀远那边确实没有什么准备,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的便控制住局面,现如今明显是保皇派这边已经占据了上风,他即便是想给高怀远帮忙,恐怕也已经力有不逮了。 所以李璮很矛盾,也很忧心,但是表面上还不能露出这样的心思,还要表现出一副忠义的模样,在入宫的时候,他甚至还亲手杀了两个侍卫,也算是给了唐辰一个投名状,现在唐辰对他已经相当信任了,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办呢?是跟着余天锡真的走下去吗?还是找机会帮高怀远翻盘呢? 这个时候忽然看到唐辰急匆匆的从前殿方向走了过来,老远便对他叫道:“李小哥!李小哥!你来一趟!本官有事要和你商量!” “愿听大人吩咐!”李璮躬身对唐辰见礼。“现如今大局已定,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借用了一批令尊手下的旧部,让他们入京参与了这次讨逆之战!现如今城中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圣上有旨,希望李小哥能出面弹压一下令尊的旧部,不要在城中闹得太过分了!你我速速出宫一趟,去见见令尊那些旧部吧!圣上说了,一定不会亏待他们,请他们先停手,不要再闹下去了!”唐辰对李璮说道。 李璮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唐辰他们为何会非将他裹进这个事情之中,原来这帮人居然不遗余力的跑到了京东,笼络来了一批他爹的旧部帮忙,才成了他们的大事,现在他们发现这帮人成了麻烦,这才想起他这个李全的儿子了! 说白了,他们这是在拿他当枪使呀!另外一个就是他们够阴,居然想的这么深,提前留下了他这一个后手,看来这帮人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了! 李璮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即点头道:“可以!在下这便跟唐大人出宫!” 不多时几十个人护着唐辰和李璮便出了皇宫,朝着城中乱的最厉害的地方走去…… 一群群凶神恶煞一般的人不断的冲入民宅之中,不顾这些京城的老百姓们苦苦相求,直接翻箱倒柜的搜罗他们家中的细软之物,还有人看到这些家有一些颇有姿色的女子,便按倒在地祸害她们,总之他们这会儿很爽,觉得这一趟来京城总算是没有白来,这天底下谁当家作主他们倒是不太关心,他们之所以受到蛊惑,来参与这场**,只是为了发财,同时也报一下当年高怀远率军北伐之仇,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京城里面简直成了他们的天下,他们想抢谁就抢谁,想干嘛就干嘛,换作以前,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们居然能跑到临安城里面干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些人现在几乎失控了,放肆的在城中大肆行掠,还打着勤王的旗号,稍有抵抗,便直接扣过去一个乱党的帽子,直接用刀砍了…… 经过一天的抢劫之后,这帮人一个二个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乐的他们嘴巴都要笑歪了。 “这里是谁在主事?速速出来见我!”就在他们爽的没办法的时候,街上突然冲来几十骑快马,为首一个小将手持大枪,勒马驻足大声的喝问道。 “你他娘的是哪根葱?敢来管老子的事情,告诉你!老子乃是勤王之师,正在搜捕乱党!少他娘的来找麻烦,信不信惹恼了老子,老子们连你也剁了!快滚!” 几个乱贼大大咧咧的比划着手中的兵器,指着这队跑来阻止他们的人喝骂道,好像他们现在已经是王师了一般,这儿应该就是他们说了算一般。 听罢了这些人的口音之后,李璮把大枪在马背上一横叫道:“你们是京东人士吧!很好!我乃是李璮,家父正是李全!还请你们主事之人出来见我一下吧!都是自家人,一切好说!” 这些人一听李璮自报名号,于是这才收起了嚣张的神色,赶紧跑去找他们的头目…… 不多时一个彪悍的家伙从一个官宅里面走出来,大大咧咧的朝着李璮看了一眼,但是还是很快走了过来对李璮抱拳道:“原来是少主呀!失敬失敬!小的李旺,当年乃是在令尊麾下做事!在这里见过少主了!真是老天见怜呀!没想到今天还有机会见到少主!快来了!都来参见一下少主!” 这家伙对李璮倒是很客气,先是过来参见一番,接着招呼手下也过来参见李璮。 李璮耐着性子对他们拱手道:“多谢诸位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诸位还在念着家父,多谢多谢!大家快快免礼!” 这个李旺招呼来了百十名手下,一个个都扛着大包小包,乱的不成样子,但是这帮人还算是对李璮相当客气,纷纷过来跪下参见李璮,看得唐辰一阵阵心寒,心道余天锡怎么搞来了这么一帮乱贼呀!这不是找麻烦吗? “诸位今天辛苦了,这位是唐大人,唐大人我们刚从宫中出来,圣上已经说了,这次诸位入京勤王乃是大功一件,现在城中局势已经控制,诸位跟着我到西城为诸位安排的驻地先休息一下吧!”李璮在和众人见礼之后,立即对他们说道…… 这帮人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毕竟李璮的面子还要给,而且他们这会儿已经搜罗了不少的财物,背在身上快要走不动了,想再抢更多的东西,起码也要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于是李旺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招呼了他的手下,跟着李璮而去。 李璮在城中和唐辰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收罗,总算是把大部分原来李全的旧部都收拢了起来,带到了西城一个临时为他们找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几个头目也都和李璮见过了面,表示愿意奉李璮为主,听李璮的安排,以后改编成官军。 李璮表面上也同他们客客气气的应付了一番,而唐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代表皇上赵昀,假模假样的安抚了这帮家伙一番,告诫他们现在不能再在城中为祸了之后,这才带着李璮回到了皇城之中,至于这帮家伙听不听,他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临安城乱了整整三四天时间,直到七月初三才算是稍微平静了下来,但是城中各处还在燃烧着大火,这些地方不是官宅就是民房,大火蔓延开来,整个南城平民所住之处,有小一半被大火焚毁,成为了一片残垣断壁。 直到七月初四天降了一场大雨,才总算是将这场大火浇灭,要不然的话,整个临安城恐怕都南逃此劫。 因为临安城中主事之人在这场浩劫之中,大多数不是被杀,便是被保皇派抓了起来,整个高怀远的势力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所以这一场兵变才会得以成功,而赵昀现在根本已经不再信任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将了,刚刚执掌皇权的他,便立即下旨,让大部分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将移出了临安城,到城外陈驻,同时还让在皇亲国戚之中选派出了一批人手,到诸军之中代他看管这些兵将们。 这样一来,整个临安城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那些参与兵乱的强人们,白天当兵,晚上当匪,在城中大肆作乱,捞取钱财,使得原本繁华的临安城,在兵变之后,乱的是一塌糊涂。 不少老百姓因为房子被烧,不得不露宿街头,而临安府衙门也在大火中被焚,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了,临安府尹也因为是高怀远一系的人,被抓了起来,关入了天牢之中,临时的官员也没有到位,赈济之事更是无从谈起,让临安城短时间之内,变成了一个无人过问的大难民营。 赵昀这个皇帝倒是痛快了,终于又登临大殿开始执掌大权了,在兵乱之际,像真德秀、洪咨夔等朝中大臣们虽然没有被捕,但是也都不得不掉头听从赵昀的吩咐,开始按照赵昀的吩咐做起事情来。 赵昀重掌大权之后,第一件事不是稳定临安城的局面,也不是赈济临安城因为兵乱而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而是立即下了一大堆的旨意,着令各地转运使停止朝北方转运粮秣器甲,再一次下令查抄地方上的民报,试图先控制住舆论导向。 同时他还遵从余天锡的提议,耍了个滑头,没有先直指高怀远是一个奸臣,也没有下旨罢黜高怀远大帅的职务,倒是先宣旨罢免了华岳的副帅的职务,令华岳立即离开军前回临安接受处置,同时着令诸路军都停止攻进,原地驻防等待谕旨。 这一切都是在为北伐做釜底抽薪之事,总之赵昀和他手下的想法昭然若揭,那就是要看着高怀远失败,不得让高怀远再得到其他军队的支援。 (今天奉上五千字大章!)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十九章 阴霾 贾奇心急火燎的带着一班人冒着大雨朝着临安城急行,他这一路上的脸都阴沉着,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失败,高怀远将后方交给他,让他看家,结果呢? 就是他的一时大意,结果造成了现在早已成为咸鱼的赵昀居然还翻了身,将临安城的控制权给夺了回去,而且高怀远一系的很多官员,现在都生死不明,特别是像纪先成和刘大勇等人,都不知结局如何。(3ghx)纪先成可是被高怀远视作恩师一般的人物,刘大勇也被高怀远视作兄弟一般,如果他们也被杀的话,那么以后他贾奇还如何再见高怀远呀! 他这会儿心中满是挫败感和懊悔,假如他不是选在这个时候离开临安城的话,恐怕事情也万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以余天锡那点力量,绝不可能会控制住临安城…… “周夜山这个笨蛋!”这一路上贾奇的心中都在怒骂着被他留守京城的周夜山,同时心里面也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这个事件的计划。 七月五日,许州城也天降大雨,持续了多日的火炮声终于因为这场大雨平息了下来,换而只剩下了喊杀之声。 这样的喊杀声从九月十九蒙古军围城之后,便再未停歇过,窝阔台调集了几乎所有可用的兵力,抵达许州一带,同时不惜耗费巨大人力,从远处运来木材石料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对许州城进行强攻。这样规模的战事,在这几十年之中,极少发生,蒙古军在九月底的时候,已经在许州城周边集结起来了十数万兵马,日夜不停的开始对许州和钧州两城进行强攻。 宋军方面在实力上明显弱于蒙古大军,但是在战斗意志方面,宋军却并不弱于蒙古军一点。 加上宋军方面准备还算是充分,组织也十分严密,更有火炮这种先进武器助战,蒙古军连续半个月时间的猛攻,除了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外,未能攻克许州和钧州任何一城。 火炮在防御方面所体现出来的威力和优势,使得蒙古军方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发动的屡次攻城战,基本上都被火炮集中轰击所摧垮…… 但是这个时候宋军所掌握的火炮还只能算是原始火炮,威力到底还是有限,特别是在还未造出可以爆炸的榴弹之前,火炮的威力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厉害,只有近距离之下的散弹,才往往能给敌军方面造成重大的伤亡。 蒙古军方面虽然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是这也彻底激起了窝阔台这帮蒙古将领们的怒火,窝阔台发了狠心,孤注一掷要彻底将眼线的这两座小小的城池在这个世间抹去。 蒙古军方面不但没有因为伤亡惨重而退缩,反倒继续增兵,不分昼夜的变化着战法,一次次的对许州城发动着新的攻势。最初的集群攻击,在宋军火炮的阻击下,令他们伤亡惨重,于是这段时间蒙古军开始学乖了,他们也在战斗中不断的总结着经验,改变了这种大规模集群式的冲锋,而是开始换成了散兵队形的冲锋,如此一来,便大幅减小了伤亡。 同时战场还存在一个原则,那就是进攻一方完全可以以优势人员数量来压倒对方,宋军虽然有着火力上的优势,但是蒙古大军却拥有战场的主动权和超出宋军很多的兵力优势,一旦集中在一点冲锋的时候,宋军防线过长,即便是拥有火炮的拦截轰击,蒙古军发动冲锋的人员密度一旦超过了火力的密度的话,也常常可以突破宋军的火力网,像这样的原则,在后世重机枪投入战场之前,往往都是可以奏效的,这也就是所谓的人海战术…… 这样的情况下,火炮在战争中的作用还是很有限的,少数的火炮起初是可以给予蒙古军心理上很大的震慑,所以最初蒙古军的进攻往往都是炮声一响,轰死一片,蒙古军就立即溃退。 但是时间一长,蒙古军这样的情况便渐渐的好转了许多,见多了也就不怕了,何况集群冲锋的时候,窝阔台投入到攻击之中的也大多都是新附军和北方汉军,死的不是他们的族人,他们蒙古人也不心疼。 所以战至九月底的时候,虽然蒙古军尚未能攻克许州城,但是却逐步的将许州城外宋军所设置的各种防御设施破坏殆尽,扫平了宋军外围的阵地,使之城外的土垒**裸的**在了蒙古大军面前。战至此时,宋军方面御守的难度便加大了许多。 在七月初二下午,蒙古军甚至一度攻入到了城外土垒之内,和宋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战斗,要不是孟珙亲自率领兵将拼死搏杀的话,城外土垒防线可能就已经被蒙古军攻克了。 这样的连番激战,虽然宋军给蒙古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是蒙古军方面主要的伤亡却绝大部分都是新附军和汉军,对于其本部主力损失不大,但是对宋军来说,战争物资的消耗却非常巨大…… 这才刚刚半个月时间,城中储备的火药、弹丸以及箭矢等物,便消耗掉了大半,就连他们仰仗的火炮也在高强度的炮击之中,炸膛崩坏了不少,高怀远和孟珙不得不开始限制这些物资的使用,以使宋军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 加上半个月以来的激战,宋军伤亡也不算太少,蒙古人在城外赶造了多达数百架的抛石车,不停的朝着宋军防线轰击,每每开战,蒙古军的砲石便如同暴雨一般落在宋军阵地上,给宋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而且城外的土垒本来就是用土木临时搭建起来的隘墙,抗打击能力并不算很强,在蒙古军这样密集的砲石轰击下,许多地方都已经溃塌,不得不一边打一边修,必要的时候完全要依靠兵将用人填,才能阻住蒙古军不要命般的进攻…… 如此一来,宋军的优势在逐步被削弱,蒙古军的兵力优势却在逐步增强,此消彼长之下,形势对许州的宋军来说,越来越严峻了起来。 七月四日下午,已经阴霾了几天的天空,终于也忍不住洒下了大雨,让整个许州一带都成了一片沼泽,宋军的火炮也在大雨中终于失效,不能再用来发射。 蒙古军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也未停止攻城,依旧督促着一批新附军朝着宋军的土垒发动进攻…… 宋军的火炮和弓弩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失效,长距离杀伤武器的失效,给了蒙古大军很大的优势,他们一边冒雨猛射砲石轰击宋军阵地,一边集中兵力于城西试图突破这段已经残破的隘墙,并且再一次成功的攻入了土垒之中,和宋军展开了大规模的近战。 双方都投入了相当大的兵力在城西的土垒破口处,一方想要彻底攻破土垒防线,想要将宋军赶入内城之中,一方是誓死坚守土垒防线,试图将蒙古军打退出去。 所有投入战场的兵将们都在泥水之中奋力的搏杀,所有人都如同野兽一般朝着敌军猛烈的攻击着,在这样的混战之中,队形已经没了作用,全凭个人的斗志在相互搏杀……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这样的搏杀中消散,一具具温热的尸体倒在泥浆之中,鲜血在泥水中蔓延,最终泥浆也变成了红色,低洼之处的水洼也变成了血红的血泊,许多将士致死都和敌人纠缠在一起,枪断了用枪杆砸,刀断了就挥拳而上,腿断了趴在地上死死的去抱住敌人的腿,给同僚提供杀敌的机会,即便是胳膊断了,也扑上去用牙咬住对方的耳朵、面颊、喉咙,致死不松…… 这样的情况下,高怀远不得不将城中的预备队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一直战至天黑,蒙古军才不得不鸣金收兵,丢下了土垒中满地的尸身退出战场。 宋军又一次赢得了土垒攻防战的胜利,但是这场胜利也使得宋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将士多达两千人之多,土垒防线几乎全线溃塌,极度紧张过后的人们看着蒙古军潮水一般的退出土垒,顿时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两腿一软带着满身的泥水和血迹纷纷颓然坐在了染红的泥泞之中,目光呆滞的望着满地的尸体,其中很多人的朋友抑或是军官,在半天之前还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可是在这一刻,却都躺倒在了血色的泥浆之中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城中两万多宋军,战至七月五日,只剩下了一万多堪用之兵,实力下降的很快,阵亡者由于不能出城,只能就地掩埋,伤者运入城中救治,每天都有重伤不治者被运出内城在土垒内择地掩埋,士气方面也开始有所下降,药物用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快要用完了,这让孟珙和高怀远都有些忧心忡忡。 为了振作士气,高怀远和孟珙不停的在军中巡视,振作军中的士气,还要到医营里面探视那些负伤的将士们,忙的是不可开交。 也许是因为头一天的失败,让窝阔台也有些泄气了吧,七月五日天上还在下雨,蒙古军少有的停歇了一天攻势,让许州城难得的得到了一天的平静。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章 噩耗 高怀远利用这一天难得的休战时间,在整个许州大军之中转了一圈,巡视了外围土垒的情况之后,刚刚回到帅府之中,孟珙和一众部将们便跟着也进入到了帅府之中。(3g华夏倾情奉献)“看来窝阔台这是想用人淹死咱们呀!敌军这段时间伤亡起码是咱们的三倍以上,但是他们兵力还是有增无减,鞑子到底有多少兵马呀!”孟珙手下的一个副将吊着一条胳膊,带着一丝疑虑的神情对高怀远说道。 “怎么?怕了吗?”高怀远挑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这个副将,对他问道。 这个副将一听立即眉毛一拧站出来大声叫道:“不怕!我冯一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请大帅明鉴!只要大帅一句话,即便现在让我冯一山一个人杀出去,我冯一山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我娘生的!卑职只是再想,我们的援军何时能到罢了,这么被鞑子围着打,实在不痛快!” “放肆!怎么如此对大帅说话?还不退下!”孟珙眼睛一瞪对冯一山喝道…… “不必!冯将军乃是骁将,昨日下午一战打得不错,我相信你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受伤了!怎么样,胳膊的伤势重吗?”高怀远拦住了孟珙,微笑了一下对冯一山问道。 冯一山立即挺胸答道:“多谢大帅!不妨事!小伤而已,明日鞑子敢来,末将照样可以上阵杀敌!” “很好!果真乃是孟将军麾下的骁将,你们都乃是我们汉人的好汉!我高怀远何德何能,居然有幸得你等相助,真是惭愧呀! 对于刚才冯将军所问,我等援军何时能到的问题,想必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那么今天我便告诉大家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天之内援军就将到达许州,到时候便是我们反攻之时!”高怀远乐观的估计到。他这么说不是没有一点依据,而是按照他原来设定的计划,十天之后,西路军岳琨所部便应该攻至太原府一带了,而付大全所部也该拿下和孛鲁见一个分晓了,而黄严所部也该彻底控制住河南府以西区域,赵府堂所部也应该彻底解决曹州一带的事情了,周俊和罗卓也应该朝着许州方向攻进,到时候便是他们反击之际…… 高怀远对这些个部将们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七月中旬,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到时候就是他们宋军和蒙古军彻底对决的时候了。 众人一听还要十天时间,便都不再多问了,许州战事虽然惨烈,但是他们也还是有信心再守十天半个月没问题的,好歹他们可算是宋军中的精锐之师,要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实在也有些说不过去。 “大帅!外围土垒经过昨日一战之后,土垒已经残破不堪了,虽然我军尚在修葺,但是却赶不上蒙古军的破坏,特别是这两天下雨,我们无法用神威大炮压制蒙古军的抛车,使得土垒的修葺速度越来越慢,如此下去,一旦蒙古大军再一次不计代价的进攻的话,我军损失实在太大!”孟珙待堂上安静下来之后,对高怀远说道。负责外围土垒守御的几个副将、准备将也都纷纷点头,这段时间他们的部下伤亡都很大,而且得不到人员的补充,使得外围土垒防线岌岌可危,所以他们也都想问问高怀远的意见。 高怀远沉思了一下之后问道:“城中尚有降军多少?” 孟珙答道:“除去已经补充到外围的降兵之外,城中尚有七千多金军降兵,大帅可是想要以他们补充我军损失吗?” “为什么不能?我们守御许州,其实也等于保护了他们,他们有义务助我军御守!将他们打散补充到损失大的军中,增强我们的实力!”高怀远立即说道…… “但是这批金军贪生怕死,畏战如虎,而且基本上都是金军强征的兵卒,没有经过多少操练,一旦将他们编入军中,恐怕是不但不能增强军力,反倒可能会影响到士气,一旦他们先崩溃的话,势必影响到士气,搞不好会引起全线崩溃的!”孟珙不太放心的提出了他的意见。 “哼哼!我们的将士是人,他们也是人,为什么我们的将士能拼死杀敌,他们却躲在城中白吃白喝让我们保护呢? 我从来不相信人没有一点志气,关键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的生死不该都由我们负责,他们想活的话,就必须要自己去拼才行! 孟兄的话有道理,但是本帅相信,只要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他们会和我们一起抵御蒙古鞑子的! 这件事找些口才好的兵将,去给他们讲清楚,现如今我们已经不是敌人,而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州不保,他们也绝难逃过蒙古人的屠刀,唯有跟着咱们拼死抵御住蒙古大军的进攻,他们方能有生还的可能! 如若他们还不肯跟着咱们干的话,那么咱们也没有留着他们的理由了!让他们自己去想吧! 如果他们能想明白的话,我们兵力便会增加不少,至于土垒,我们暂时还不能放弃,必须要再坚守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撤回城中!大家恐怕还是要辛苦一下才行!”高怀远一边想一边安排。孟珙听罢之后也点头接令,并且立即安排了两个口才不错的副将去做这件事。 “还有我们的火药昨日大雨受潮了一批,火药明显已经不足了,箭矢这段时间也消耗很大,需要尽快补充才行!”负责后勤的参将对高怀远说道。 “火药眼下我们没有办法,但是箭矢方面应该可以解决,城中的工匠营这些天不是在加快制作箭矢吗?另外加派人手,多赶造一些抛车,以弥补我军火力的不足!还有将车弩也调出城去,加强一下土垒的防御力量,但是你们都要做好准备,一旦土垒失守,要将大部分火炮和床弩抢运回城中! 外城要留一支机动力量,随时准备掩护大军撤入城中,这件事交给周昊吧!我的亲护军便充当预备队,务求一旦后撤入城,不能兵溃才行!”高怀远随后安排到…… 周昊立即出列接令之后退回了列中。 但是现在充作高怀远参将的余玠马上出列说道:“大帅!卑职有一言想说!” “你说吧!”高怀远抬起头看着余玠,余玠在被高怀远发现之后,便留在了身边进入到了参谋部做事,现在已经是高怀远身边重要的参将之一了,所以这一次也留在了许州城之内…… “卑职觉得我们时下完全采取守势并非明智之举,这样的话我军完全没有主动权可言,倒不如一旦蒙古军再发动进攻的时候,我们从侧面出动骑兵,对其发动突击,打乱他们的进攻,这样可以让蒙古军无法集中力量进攻一点!”余玠谨慎的对高怀远建议到。 孟珙和高怀远对视了一眼,考虑了一下之后孟珙先说道:“余参将这个办法倒是不错,现在我们城中尚有数千骑兵,令其闲置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让骑兵主动出击几次,使窝阔台也不能如此放心大胆的全力进攻,只是这么做危险性比较大,毕竟骑兵出战蒙古军也是求之不得,一定会调集大批精锐围堵,一旦太过深入的话,恐怕很难再退回来!故此即便是使用骑兵出击也不能孤军深入,当以扫荡敌军砲阵为主,另外要派一军接应其撤回!” 高怀远听罢之后点头道:“所的有理,就按照孟兄所说的办吧!余玠,既然这是你提出来的,那么你可愿率领骑兵出击吗?” 余玠一听赶紧出列道:“末将愿效死命!” “别动不动就说死字,我们都要活下去才行!难不成你等不愿看着我们北伐成功吗?”高怀远摆摆手笑道…… 他的话让众将的心情都为之一松,大堂上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参将快步的走入大堂,神色紧张的走到高怀远身边,将一个小纸条交到了高怀远手中。 高怀远展开一看,脸色猛的一变,但是马上又露出了一副从容的神态,收起这个纸条对众将吩咐道:“今日就议到这里,诸位下去忙吧!鞑子一天不克许州,便不会消停,你们也都下去想想办法,如何多杀鞑子吧!” 诸将立即集体抱拳,然后鱼贯退出了大堂,而孟珙和周昊等最亲信的人员则留在了大堂之中,高怀远摆摆手让亲兵也头退出大堂,脸色才渐渐的沉了下来。 大堂内的这些人都是高怀远最信任的人,他们也都看出刚才那个参将送来的小纸条肯定是带来了很不好的消息,否则的话高怀远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于是纷纷凑到了高怀远的身边。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哪路军战败了吗?”孟珙想不出会有其它什么事情能如此影响到高怀远的心情,于是小心猜测到。 其他人也都关心的看着高怀远,高怀远愤然说道:“这倒不是!但是比起哪路军大败的消息恐怕还要坏许多!临安又兵变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一章 愤怒 “什么?不可能!刘大勇在临安,怎么可能会兵变呢?”周昊立即便轻声惊呼道。(百度搜索3ghx)“消息应该不会错,这是贾奇刚刚用飞鸽发来的消息!皇上又出来夺权了!而且他已经控制了临安城,并且已经开始下旨插手各种事务!第一道旨意便是以华岳谋逆的罪名免去华岳副帅之职,令华岳立即返京待罪!诸军都就地停止行动!断绝对诸军的所有粮秣物资的输送,一些地方已经开始遵照圣旨停止了物资的运输!”高怀远愤然说道。 “混账!混账!简直是混账到了极点了!我们如此拼死拼活,难道不是为了大宋吗?他居然这个时候在背后釜底抽薪,岂不是要陷我等于死地吗?”孟珙当即便大怒了起来…… “不错!他就是要陷我于死地,他们选择的时间也很是时候,刚好在我们被围许州之际动手!就是要假借蒙古人之手,除掉我!”高怀远愤愤的说道。 “这件事太蹊跷了!有刘大勇和纪大人在临安,还有贾奇他们,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不应该呀!贾奇到底干什么吃的?”连一直性格都很沉稳的周昊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震怒了,捏紧了拳头怒道。 其他人也都想不通,现在赵昀基本上孤家寡人一个,凭什么能掀起这样的滔天骇浪呢?这却是是有些说不通。 “具体情况不明,贾奇在听闻我等被围许州之后,离开了京城赶往了蔡州,调走了相当一部分人手,而且这一次兵变皇上那边的人没有动用军方的人手,所以军统司也未能提前发现,刘大勇在我们出兵的时候便身体便有恙,据说这段时间纪大人也身体不佳,这可能正是让他们钻空子的原因!”高怀远凭着这张小纸条也判断不出原因,心中混乱如麻。“说不通,这也说不通,他们兵变不用军方的人,又用什么人呢?”孟珙听罢之后一头雾水,还是想不通缘由。 “这个还不清楚,贾奇这个消息上所述有限,后续还会有消息传来!但是眼下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军中将士们知道,否则的话会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 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悲观了,虽然皇上重新控制了临安城,但是他却无力控制大多数军方,特别是诸路大军,应该不会听从他的吩咐,华岳、黄严、岳琨、赵府堂、周俊都是可以信任之人,他们绝不会因为一纸圣谕便停止行动! 我们并非彻底丧失机会!而且贾奇发来消息的同时,已经在赶回临安的路上,皇上想要短时间之内掌控整个朝局恐怕也不容易,许多地方官员也都是我们的人,不一定会听从圣旨的调度! 我们不能因为此事便自己先乱了阵脚,先守好许州城再说!”高怀远强作镇定对众人吩咐道。“大帅放心,这件事我等不会传出去的!但是眼下您在这里,朝中局势不稳,对于其它诸军情况也不清楚,该如何处置呢?假如一旦贾奇处置不了这件事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们难道还要死守此地吗?”孟珙叹息了一声之后对高怀远问道。 高怀远这会儿心情非常乱,本来他对于这次布置的战略很有信心,但是突然间赵昀又在后面闹出这样一档子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到底赵昀复辟这件事会对战事影响多大,他眼下因为没有其它诸军的消息,所以无法判定,但是起码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对于战事的发展肯定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高怀远也只想到先封锁住消息,然后对下一步的打算也只能视情况而定,所以高怀远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摇头道:“先不说这个,我们只能先守住许州,然后视情况而定了!我要自己先考虑一下,诸位先下去吧!这件事务必要严密封锁,不能泄露出去!诸位先退下吧!” 孟珙和其他人对视了一下之后,都抱拳告退,愤愤然离开了大堂,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但是这会儿他们虽然忙各自的事情,但是心思也都乱糟糟的一片,想不通为何这次赵昀能这么轻易的做成这件事…… 高怀远直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只剩下了周昊和二虎之后,才彻底爆发出来,重重的一掌拍在帅案上,然后又一脚将大椅踹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墙上把椅子摔散了架,接着又愤然打飞了桌上的令箭壶,大声的骂道:“该死!赵于莒!你***该死!” 侍卫们许多人只知道赵昀现在的名字,对于赵于莒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也不知道高怀远在骂谁,看到高怀远如此失常的雷霆震怒,大家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默默的看着高怀远发怒。高怀远震怒了一阵之后,才稍稍冷静了一点,周昊小心的走上前,将洒落一地的令箭收拾了一下,放回了桌子上,然后对高怀远小声劝道:“大哥,你先冷静一下,到后面再说吧!” 高怀远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了后堂,周昊使了一个眼色,让二虎赶紧收拾一下被高怀远砸的乱七八糟的大厅,自己追着高怀远到了后堂…… “早知他赵于莒如此混账,三年前兵变之时我便该废掉他另立新君才是!”高怀远脑袋上青筋直跳,坐在后堂里面怒道。 “如果当时大哥你废了赵于莒的话,恐怕你就不是你了!大哥要先息怒,否则的话有百害而无一利!虽然赵昀时下控制了临安,但是我想贾奇回去之后,应该还是能想出办法的!毕竟你说的对,殿前司和步军司眼下的兵将大多数是咱们的人,他赵昀想要短时间控制住殿前司,恐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贾奇也不是没有机会!”周昊倒了一杯茶送到高怀远的面前,对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一口喝干了这碗茶,重重的将茶碗墩在了桌子上,感觉稍微好了一点,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再睁开眼的时候,神色便缓和了下来。 “唉!你说的有道理,这次是我自己太过大意了!只想着如何对付窝阔台了,却忘了京师的事情! 这一次赵昀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定是早就暗中与人合谋已久了,但是我却没有发现! 现在我担心的不单单是战局的事情,华岳他们不会遵从赵昀的旨意的,我担心的是留在京中的纪先生他们,经此一变之后,赵昀一定不会对他们客气,我怕赵昀那边的人会对他们下毒手!这样的话我就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了!”高怀远露出一脸的忧色对周昊说道…… 周昊微微点点头继续劝解道:“大哥,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无益,您在这里,也鞭长莫及,就让贾奇去处置吧! 不管怎么说,贾奇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而且这小子现在和殿前司以及步军司的军方将领也都熟悉,只要赵昀一天控制不了军方,贾奇就有机会拨乱反正! 还有这厮颇有点心狠手辣,心思也算是缜密,我相信他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大哥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贾奇应该会想办法保护纪先生他们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岂能不担心呀!幸好这次出兵之前,我把秋桐母女送回了大冶县,估计此事一出,柳儿和秋桐便能收到消息,会提前做好准备的!倒是华岳和不少人的家人恐怕会因此受到株连,我觉得有愧于他们呀!”高怀远弯下腰双手插入到自己的头发里面,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脸,心中还是混乱如麻…… “生死有命,成事在天!现在大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倒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和华岳他们取得联系,诸路大军先不能乱,否则的话大哥辛辛苦苦筹划的这次北伐,很可能会功亏一篑的!到时候损失的可能是数十万大军的性命!现在大哥不能自乱了阵脚!”周昊这会儿比高怀远还先恢复冷静,开始替高怀远筹划了起来。 高怀远听罢周昊的话之后,微微一惊,立即脑子清楚了许多,挺起腰感激的对周昊点了点头:“周昊!你说的很对!是我乱了阵脚了!这不是牵扯到几十万大军的性命,而是牵扯到千万汉人的性命!我们大军如若一败的话,那么这个世上便再也无人能挡住鞑子的铁骑了!天下必会生灵涂炭死的将会是千万以上的百姓呀! 好吧!你速速放信鸽联络华岳、黄严他们,告知他们万不可此时自乱阵脚,让他们不要去管京中之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挽回局面! 另外告诉贾奇,这件事是他疏于防范所酿,我给他便宜行事之权,速速给我想办法平息此事!既然赵昀你不仁,也就修怪我高怀远不义了!你太小看我高怀远了!就先这么安排吧!当下我们还是要先守好许州才行!”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二章 抗旨 临安城七月兵变也被后世史称壬辰之变,几乎影响到了历史的发展,在后世史书上被浓重的书写了一笔,赵昀也彻底的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8度吧手机站)如果从赵昀的角度出发的话,他这么做似乎并没有错,他身为南宋末代皇帝,想要夺取权利,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从大计方面来看,他在重新控制朝政之后,对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北伐战争采取了釜底抽薪的政策,却犯了众怒,更因为他对军方的不信任,调离殿前司和步军司兵马离城之举,给临安城百姓造成了深重的苦难。 在壬辰兵变之后,整个临安城大批驻军被调至城外,为了维护他的皇权,他任命了一批效忠他的人员利用散兵游勇组成了一支所谓的忠勇军,来充作临安城的护卫力量,由于他们兵力不足,于是便又在临安城临时招募兵员,结果一批临安城的地痞无赖趁机进入忠勇军之中,摇身变成了官军,结果这批人却并未履行他们的职责,根本毫无军纪可言,却成了临安城的巨大祸患,他们在城中四处以抓捕乱党的名义,搜刮民财强抢民女,横行于市祸害百姓,短时间之内,便令临安城的治安情况糜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本来繁华的临安城在经此变故之后,大批民宅被焚,老百姓居无定所,只能露宿街头,赵昀看不到他们的疾苦,不予赈济也罢,他们还要遭受所谓的忠勇军的残酷盘剥,使得临安城百姓顿时民不聊生,无形之中对这个夺权的皇上同志便恨到了骨子里面。 老百姓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高怀远一党是不是奸臣,他们平时可以议论议论,但是高怀远在京中当权的时候,不管是发动兵变还是干什么,总之没这么祸害过他们,而且京城及地方经济繁荣,大批贪官也遭到了惩治,老百姓生活安定,所以当经历这场巨变之后,城中老百姓几乎无不暗中对赵昀这个混账皇上怨声载道,私底下更是骂不绝口,不由得又开始怀念高怀远当权的那几年时光了。壬辰兵变的消息也迅速的在南宋各地传开,在南宋境内引起了轩然**,顿时政局又开始动荡了起来。 赵昀一经控制了朝堂,便开始大干而特干了起来,他最先下旨停止对军前的物资转运,要釜底抽薪逼迫诸路大军听从他的调遣,不得前往许州解围…… 接着他便接连下旨,罢黜京东制置使赵范、罢免四川制置使赵葵,罢黜秦凤制置使陈靴,安排了余天锡为他推荐的几个大臣前往接替他们的职务。 这几个地方可以说直接影响到战局的发展,虽然眼下他还不敢动诸路大军的主将,但是他听从了余天锡的建议,先从地方入手,切断地方对军方的支持,军队是要有粮有饷才能生存的,断掉他们的粮饷之后,诸军主将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让所有人都听从他们的调度。 这其实还是釜底抽薪计的延续,总之就是一个目的,先控制地方政务,逼迫军方诸军将领听从朝廷的旨意,然后再慢慢对付这些高怀远培养出来的嫡系人员…… 真德秀作为文臣之首,在这一次赵昀的决策之中却一言未发,漠视了赵昀这么胡干,也已右相的名义,支持了赵昀的复辟。 满朝大臣现在都人人自危,赵昀这次夺权之后,几乎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疯狂,为了清除朝中高怀远的力量,他为此株连了不少本来不属于高怀远一系的文官,将他们也全家下狱,抄没他们的家产,使得朝中几乎无人敢在朝上对他的决策提出一点反对意见。七月四日,赵昀才刚刚夺权,七月九日,赵昀便下旨夺去纪先成、魏了翁、刘大勇……等数十京官的官职,七月八日魏了翁便死于狱中,七月九日刘大勇死,七月十二日纪先成被磔于市…… 短短不到十天时间,京城许多高怀远一系的京官举家便被斩于市,临安城在这样的恐怖之下战栗着,每一天在城南闹市都要杀掉大批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人,临安城的闹市几乎是血流成河…… 殿前司驻守城外的高怀远一系的将领有几个人被迫入城,结果立即被捕,其余将领听闻城中消息之后,虽然有旨要求他们入城,但是被他们立即拒绝,要么托病不出军营,要么就干脆置之不理,赵昀更是对他们忌惮万分,严令各个城门关闭,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城门,结果造成临安城垃圾成堆,无人处理,遭难的老百姓无法度日,只能沿街乞食。 一道道圣旨发出临安城,奔向全国各地,将一道道任免敕令送至全国各地,即便是高怀远当权的时候,也未曾有过如此大范围的人事调整,结果许多地方的官员人人自危,无心于政务,结果造成政令不通,全国性的开始出现混乱…… 这一切都是赵昀复辟之后短短半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整个南宋的政事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当官的在担心自己的官帽,转运使们一个个的被罢黜撤换,原本正在大批朝着北方前线转运的粮秣物资几乎全部停止,前线的诸军随即便开始出现了粮食短缺的情况。“……兹查,同知枢密院事、武学博士华岳有谋逆之举,现罢去现有官职,立即返京……钦此!”一个黄门太监战战兢兢的捧着一卷黄娟圣旨站在帅帐之中对华岳以及军中诸将宣读道。 “去你娘的!放屁!华副帅何曾谋逆了!满篇胡言!你个混蛋东西,居然还敢跑到军中宣旨,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来人!把这厮拖出去砍了!”不待华岳说话,一个副将便跳将起来,指着这个跑到军前宣旨的太监破口大骂道…… 太监一听当即便尿了一裤裆,手一抖圣旨便掉在了地上,哭嚎道:“这怪不得我呀!我只是奉旨前来宣旨,我一个黄门又怎么敢对华副帅定罪呢?这可是当今圣上的旨意呀!你们听不听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来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呀!别杀我!别杀我!” 华岳面色阴沉,抬起手止住诸将的行动,对那个黄门太监问道:“那么我的家人呢?” 黄门吓得坐在地上屁滚尿流,连连对华岳磕头道:“这件事怪不得我呀!华副帅的家人已经被圣上下狱了,暂时还在大理寺的牢中,其它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岳琨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他们岳家世代忠良,对赵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是这赵家的人为何如此扶不起来呢?他爷爷岳飞当年眼看就要北伐成功,起码光复中原已经是胜利在望了,但是却硬是被赵构十二道金牌召回临安,然后授意秦桧等人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冤死风波亭中,大好北伐事业就此完结……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一干将士拼死拼活的打到了如此地步,可是这个皇帝却又这个时候蹦出来要拆台。 难道这就是赵家的命数吗?他们赵家合着就该偏安一偶受人的气吗?为什么想为国做点事这么难呀! “你原原本本的将临安的事情对我说一遍,如有半句虚假,小心你的脑袋!”岳琨先止住手下的将领们的喧嚣,低头对这个宣旨太监问道…… 于是这个被吓破胆的黄门太监半句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的将这一次余天锡如何纠集皇亲国戚以及一些对高怀远不满的官员作乱的事情给岳琨以及华岳讲述了一遍,只要是他知道的,一点也没敢隐瞒,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些事情都是余天锡一手策划的,小的只是内侍省的一个小黄门,根本没有参与这件事,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来这里宣旨的!大家都知道来这里宣旨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小的是皇上的心腹的话,他也不会让小的来这里送死呀!求诸位将军饶命呀!” “余天锡该千刀万剐!所有参与此事之人,都该千刀万剐!”即便岳琨脾气比较温和,也有些忍不住了! “华副帅!这件事你意欲如何?”郑秉杰忽然对华岳问道…… 华岳这会儿心如刀割一般,他心中想着家里面的妻儿老小,想着他最疼爱的只有七八岁的小儿子,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青筋高高的跳出皮肤表面,脸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 “***!大不了反了!华副帅干脆带着咱们杀到临安城去,把这些混账东西宰了拉倒!”一个华岳的参将破口大骂着叫道。 李若虎这会儿也怒不可遏,忍不住对华岳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大帅还被围在许州,为咱们诸路军拖着窝阔台大军,随时都有危险,现在临安的那个混蛋却要釜底抽薪,想要坐视大帅被蒙古鞑子所害!倒不如我等现在便掉头回师,赶往河南府和黄将军汇合,去许州替大帅解围如何?然后让大帅带着咱们再回去清君侧!” “先把这个宣旨太监带下去,不要难为他!诸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华某现在不能回去! 但是我们也不能更改计划,我们的目标是太原府,这是大帅为我们制定的目标!只有拿下太原府,然后挥军直入河北路,才能逼迫窝阔台撤围回师,我等现在回去反倒会误了大帅的大事! 前日其实我已经得知京中之事了,大帅以信鸽传书到凤翔府,已经有人快马将消息传至军中告知于我,大帅有令,令我等不得因此便乱了阵脚,令我等速速拿下太原府,然后转至河北路切断蒙古大军退路,许州城有他和孟珙在,绝不会落于窝阔台之手!”华岳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帐中诸将吩咐道。 “那么华副帅的家人怎么办?”岳琨忍不住对华岳问了一句。 “生死有命!即便我现在率军赶回临安,恐怕也来不及了!我们唯有做好眼下的事情,不负大帅对我等的重托才行!大家不要犹豫了,约束好各自的麾下,加快行军,军粮不济就就地筹措,总之后天必须要攻至太原城下!”华岳闭起眼睛,强忍心中的痛苦对岳琨等人说道。 “愿听副帅调遣!……”帐中诸将立即响起了一阵吼声。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三章 威逼 “***!赵于莒!你姥姥的!老子回去要剁了你这王八蛋!”新安县城的县衙里面传出一声怒吼,黄严一脚便把面前的桌子给踹翻在地,对着临安城方向便破口大骂了起来。(3g华夏倾情奉献)黄严比别人收到临安兵变的消息都早,一听这个消息便当即怒发冲冠,他弟弟黄旭战死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暴怒过,但是今天黄严却不可遏制的发作了。 黄严的愤怒比一般人来的更强烈一些,因为他比谁都认识赵昀要早许多,高怀远不认识赵昀之前,他便骑着赵昀猛揍过,他比谁都清楚赵昀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可是现在他们正在为他们赵家打天下,这厮却在后面添乱,如何能不让他暴怒呀! 可是暴怒归暴怒,黄严却并未失去理智,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立即传令张宣马上点齐潼关的秦凤军朝他所在的新安急进,和他汇合之后,立即出兵河南府,和正在率军围攻河南府的蒙古军决战…… 军令下达数天之后,他却未能等来张宣所部,却等来了张宣的一个亲兵,这个亲兵到了新安县之后,告诉黄严,说张宣接到圣旨,令他不得擅动,原地驻守,等待朝廷新的旨意,才能行动。 黄严这一下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他没想到赵昀的手居然伸的这么长,居然越过了他,直接给张宣下旨。 结果张宣这厮还真就听朝廷的话,居然真就在潼关一带按兵不动,连他这个顶头上司的命令都不听了。 黄严倒是想自己率军攻向钧州方向,但是何乃这段时间,他正分兵扫荡河南府以西诸地,留在新安县一带的兵力只有不足一万,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他解决河南府城外的那些蒙古大军,更不要说去许州为高怀远解围了…… 一听到张宣不肯奉调前来和他汇合,黄严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骂了张宣一通之后,令人立即将这个张宣的亲兵拿下。这个张宣并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部下,而是从以前的金州军提拔起来的一个将官,控兵和指挥打仗倒是相当有一套,所以才会被黄严,但是他却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在了赵昀这个皇帝的一边,要作壁上观接下来黄严他们如何行事了。 看着那个张宣的亲兵被带下去之后,黄严咬了咬牙骂道:“不是他娘的自己人,就是用起来不放心,关键的时候给老子来这么一手,那你张宣这次算是选错了方向了!来人,传沈群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其貌不扬的兵卒便被带到了黄严的面前,黄严屏退左右,低声对这个沈群吩咐了几句。 这个沈群眼中精光一闪,立即点点头道:“黄将军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卑职吧!卑职保证五天之内将他的人头呈到将军面前!” 黄严严肃的点点头道:“解决了他之后,令江勇立即接替他,速速提兵前来与我汇合!越快越好!” 沈群点头到:“请将军放心,小的们绝不会坐视主公不管的!这件事就交给小的吧!” 说罢之后沈群转身大踏步走出县衙,翻身跳上了一匹为他准备好的好马,鞭子一挥便朝着城西门方向绝尘而去…… 对于这一次赵昀夺权的事情,要说他的圣旨没有给军前制造一点麻烦也是不可能的,起码对于前方诸军的士气来说,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毕竟这个时代还是一直在宣扬忠君爱国,忠君首先被放在前面,爱国却被放在次要的位置,高怀远即便是在军中这些年来大换血,军官系统里面换上了他不少嫡系人员,但是一个卧虎庄又能给他培养出多少可靠的手下呢? 何况培养出来的人不单单是要用在军中的,还有许多地方都要用上他可靠的手下,所以军中还有不少人心中是存在忠君思想的,在高怀远和赵昀之间,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赵昀才是正主。张宣只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罢了,至于其它诸军之中,在收到了赵昀的圣旨之后,还是引起了轩然**。 本来正在按照高怀远计划进行作战的几路大军,不同程度上进展都放慢了下来,幸好华岳、黄严、周俊等人到底还是高怀远的铁杆拥趸,他们虽然接到圣旨,但是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抗旨不尊,按照高怀远的吩咐继续行动。 罗卓在前段时间收到了高怀远的命令之后,立即便提兵从镇江府出发,朝着归德府方向急进而去,在九月底便抵达了归德府和周俊的徐州军汇合在了一起,顿时令周俊兵力大盛…… 他们合兵一处之后,没有立即朝着许州进发,而是先分兵扫荡了归德府以南的地区,将一个个尚未归降大宋的州府州府县城给一一拔下,同时还出归德府,和汴梁方向逼过来的完颜重喜所部金军打了一仗。 结果不用说,自然是完颜重喜大败,又龟缩回了汴梁近郊,再也不敢朝归德府方向进逼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的圣旨却直接送到了归德府军前,交给了在此统军的周俊、罗卓二人。 这个消息让他们也都是顿吃一惊,周俊不好当着罗卓的面发作,面色铁青的让人将宣旨太监带下去休息,然后对自己的亲兵使了一个眼色,亲兵会意的悄然退出了大帐…… 罗卓也面色铁青,攥着这份圣旨低头不语,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周俊缓步走到罗卓面前,对罗卓说道:“罗将军!对于此事,不知罗将军要做如何打算呢?是听从圣上的旨意,还是遵从大帅的调遣呢?” 罗卓这会儿很矛盾,有些气急败坏的怒道:“为何在这个时候,圣上却要我等如此行事?难道他看不出来,我军即将大功告成了吗?该死,圣上身边定是出了小人!” 周俊皱皱眉,罗卓这句话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接着问道:“罗将军,圣上如此行事,实乃令我等寒心,高大帅为了强军强国,这么多年以来殚精竭虑,可眼下圣上却要我等坐视大帅被围许州,我等又该何去何从呢?” “该怎么办?我乃大宋臣子,该怎么办?一边是有恩于我的大帅,一边又是皇上,周将军告诉我,我又该如何?”罗卓烦躁的在大帐里面来回走动着,怒气冲冲的对周俊反问道。周俊看着焦躁的罗卓,沉声说道:“周某不才,认为此事我等当以大局为重,北伐大业即将功成,岂能因此一纸诏书,便就此作罢?何况大帅对我等有恩,我等岂能就此坐视不管?听任大帅被围许州?周某不会听令皇上的圣旨,我必将率军前往许州!” 罗卓猛的抬起头盯着周俊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周俊问道:“那么你是要抗旨不尊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周某无法遵旨行事!更何况这道圣旨乃是要置大帅于死地,周某更不会奉旨行事!”周俊冷冷的对罗卓答道。 罗卓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可是一步步的在宋军之中走到现在的,是军中少有的几个没有被高怀远撤换掉的主将,他深知高怀远在军中的影响力,但是他毕竟是自小便受忠君的思想灌输的人,内心中自然有一种效忠皇帝的思想,这也正是让他矛盾的原因…… 一边是皇上的亲笔圣谕,要他们就地屯驻,不得再擅自行动,一边是高怀远那边要求他们依计行事,不管圣旨,他如果奉旨的话,对高怀远便是不义,但是如果抗旨不尊的话,又是谋逆之举,何去何从让他这会儿非常纠结,一时间居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周俊冷冷的盯着罗卓,等着罗卓拿定主意,一只手缓缓的移到了腰间,按在了肋下腰刀的刀柄上。 罗卓脑袋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忽然间他听到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人围住了大帐,心中猛的一紧,抬头朝周俊望去,却看见周俊一只手按在刀柄上,正在冷冷的逼视着他…… 于是罗卓顿时便清醒了许多,立即对周俊怒道:“周将军想要作甚?” 周俊冷冷的看着罗卓答道:“周某并不想如何,只是等着罗将军一个答复罢了!罗将军可是已经作出了决定了吗?” 罗卓不由得冷汗便流了下来,虽然他看不到帐外的情况,但是也能想到帐外现在一定已经布满了周俊的亲信手下,他想起来这些年的传言,说周俊和付大全的飞虎军其实早就是高怀远早年布下的一个暗棋,而且刚才周俊已经表明了,不管他如何决定,周俊反正是要抗旨不尊了,那么假如他表示要奉旨行事的话,他相信恐怕他很难活着再离开这个大帐了。 再仔细朝深处想一下之后,罗卓自己也觉得赵昀选择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不管是对高怀远来说,还是对他们这些宋军来说,乃至是对于整个大宋来说,都是一件坏事,他这么做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根本就是拿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罗卓这些天也明白了高怀远的意图,同时也看清楚了中原战局的趋势,高怀远之所以冒险困守许州城,其实就是在为其它诸军争取时间,要彻底在中原给蒙古大军一个沉重的打击,只要窝阔台的蒙古军在此一败,那么中原大局便就地底定,不单单是中原一带,恐怕整个河北也很可能被宋军一举收复。 高怀远这次这么大的计划,又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其实还不是全为了大宋吗?他这么做于国于民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一旦要是听了皇上赵昀圣旨的话,那么对于大宋却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孰重孰轻罗卓也立即想明白了。 于是罗卓苦笑了一声道:“看来假如罗某今日要是说奉旨行事的话,周将军恐怕是不会让罗某活着离开这里了吧!” 周俊微微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答道:“在下也是为了整个大宋和大帅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得罪了!” “哈哈哈!……”罗卓忽然表情放松了下来,仰天大笑了起来,接着大声说道:“恐怕周将军也太过小看我罗某了吧!虽然罗某确实犹豫过!但是我罗某也不是一个瞎子,高大帅和圣上谁在为国着想,恐怕我罗某还分得清楚! 想我罗卓当年追随毕将军的时候,就曾经立誓,要继承毕大将军的衣钵,迟早要为我朝光复中原,现如今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我罗某岂能再缩回去呢? 既然周将军要我罗某一个答复,那么罗某就告诉周将军好了!罗某不才,也不愿当这样的千古罪人!这圣旨,看来我也要抗定了!” 周俊脸上的表情也一下松了许多,盯着罗卓的眼睛仿佛要把罗卓看穿一般,而罗卓也毫不退缩的和周俊对视着。 “周某可以信任罗将军吗?”良久之后,周俊缓缓的对罗卓问道。 “这是罗某的虎符,现交给周将军好了!持此虎符,我镇江军上下无不听令于周将军的调遣,我罗某不才,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上阵杀敌还是不含糊的!愿当周将军的先锋!”罗卓说罢便将怀中的虎符掏了出来,伸手便丢给了周俊。 周俊抬手一把接住了这个镇江军的虎符,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哈哈大笑了起来:“罗将军乃真汉子也!周某佩服!那么接下来你我就携手大干一场吧!……”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四章 巨鹿之战 巨鹿一带当年项羽和秦军大战之地,绍定五年九月底,又一次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但是交战双方却换成了付大全所率的三万宋军以及数千烈火军,对手则是由孛鲁所率的两万多蒙古大军。(8度吧手机站)假如按照历史的话,此时孛鲁应该早在三年前便已经病死于草原之中了,但是鬼使神差之下,孛鲁却并未于三年前病死,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当着他的蒙古军东路统帅,干的是热火朝天。 高怀远算是把这段历史给彻底搞混了,原来不该死的却死了,现在该死的却依然活的好好的,他这个小蝴蝶掀起的风,已经彻底的将历史巨车拉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付大全接到高怀远的命令之后,便立即集齐了沈州、冀州、沧州一带的麾下兵马,又从军屯之中动员起来了一万五千人的辅军,加上耶律兴哥麾下的烈火军,一共集齐了四万多兵马,出了深州之后,一路扫荡,先是向西短时间之内便攻克了蒙古人占领的晋州,接着虚晃一枪便率军南下,直扑河北路重镇邢州而去…… 孛鲁本来以为宋军会在攻克晋州之后,便挥军进逼真定府,于是率领麾下兵马急匆匆的从保州方向赶到了真定打算在真定一带击溃这支该死的宋军,但是等他率军跑到真定之后,派出游骑侦查宋军动向,结果发现宋军居然虚晃一枪,掉头朝南直扑向了邢州。 心知上当之后的孛鲁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又从真定起兵,追着宋军的足迹朝邢州方向扑来,可是他跑到邢州之后,宋军却并未直扑邢州,却有迹象显示他们要朝大名府方向攻进。气的孛鲁暴跳如雷,赶紧又率军朝大名府方向急进,可是跑了一阵之后,却发现又上当了,扑向大名府的宋军其实只是一支烈火军的偏师,制造了一个假象,而宋军现在却还在巨鹿一带。 于是孛鲁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率领麾下兵马又掉头朝着巨鹿方向急进。 七月初二孛鲁总算是率军撵上了付大全的宋军,但是等他到了巨鹿之后,却发现巨鹿县已经被付大全夺占,宋军早已在巨鹿一带摆开阵势,等着他们蒙古军到来了。 孛鲁在率军抵达巨鹿境内之后,立即便遭到了烈火军从侧面的突击,而付大全则率领主力从正面直接压上,一改宋军往常固守的习惯,全军以厚实的兵阵鱼鳞一般的叠加相互掩护着朝着蒙古大军推去,两军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大战…… 巨鹿属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本来这里对蒙古大军发挥他们的战力来说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这一次孛鲁却未能发挥他们的优势,毕竟起初由于他对情报的误判,一路上拉着两万多蒙古军在河北路来了一次长途武装大游行,几天时间里便奔走了千余里,等到他真的找着了宋军主力之后,却已经是累的人困马乏了。 更何况孛鲁的这支蒙古军编制很是杂乱,属于蒙古族的兵将只占很少的部分,主力乃是以色目人骑兵为主,更多的则是他们在辽东收编的金军降部,还有一些新附近和汉军,构成很是杂乱,战斗力也参差不齐,长途奔行下来之后,许多兵将都累的跟狗一般,骑兵倒还好一些,步军几乎跑断了腿,对于他们的战斗力来说,自然是影响非常大。所以刚一开战,在烈火军的舍命突击下,蒙古军便吃了个闷亏,被烈火军压得不得不朝西缓缓移动,接着付大全便率领主力从西北压上,逼迫着蒙古军不得不在两河之间同宋军决战。 这一仗从七月初三开始,一直打了三天时间,在宋军反复冲击之下,蒙古军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不得不朝着邢州方向后退。 让孛鲁郁闷的是宋军经过这几年时间之后,越发敢战了许多,而且对于他们蒙古军骑兵的战术应对的更是娴熟无比,以前他们在冀州之战见识过的什么车阵、活动拒马、小陷马坑……等等对付骑兵的战术,在这支宋军之中层出不穷,就连他们的弓箭手,也都各个装备有长枪,临战杵在地上枪尖向前,形成密集的枪林,可以让弓箭手们毫不担心的站在枪林之中对着反复朝着他们冲击的蒙古骑兵放箭,而蒙古骑兵除了策马围着宋军枪阵乱转之外,唯一可以打击宋军的手段只剩下了骑射…… 但是蒙古骑兵始终在兵力上比宋军差很多,虽然也多次击溃过宋军的辅兵队,但是很快便会被宋军的烈火军接应,始终无法打垮宋军,而且他们还要反复承受宋军的那种火炮的轰击,往往不待他们动手,就已经被轰死了不少人,更让蒙古骑兵肝胆俱裂的是这种火炮的近距离齐射,数十门火炮一起开火,打出无数的散弹,一下就可以将他们派出的一个千人队给轰得七零八落,始终不让蒙古军有一点机会从正面突破宋军的阵列。激战三天之后,孛鲁终于意识到再这么打下去,搞不好他这支大军会被宋军打得全军覆没,所以被宋军压着不得不朝邢州方向败退而去。 宋军主力自然追不上蒙古军了,但是这支宋军可是还有一直烈火军始终跟牛皮糖一般的粘着蒙古军,烈火军本来就不比蒙古军战斗力差到哪儿去,而且他们装备的板甲对于蒙古军箭支的防御力也很好,所以烈火军在蒙古军败退之时,便一直追着蒙古军的**一路掩杀,一直将孛鲁赶至邢州城内…… 当孛鲁逃进邢州城后,清点一下损失差点藏起来大哭一场,他从保州出发的时候,带出来两万多大军,这一路上掉队的不算,这数天激战下来,两万多人损失了一大半还多,跟着他退守邢州的蒙古军只剩下的七千多人,其余人等不是被杀便是投降,只有少数人溃散逃过了宋军的追杀。 这是孛鲁这些年来,遭受的最大的一次失败,当年冀州之战他便在宋军的进攻下铩羽而归,未能完成成吉思汗交给他的侵占京东的任务,而现在他却又一次败在了宋军手下,而且败得比那一次还要惨许多…… 而在孛鲁败入邢州之后,烈火军便嚣张到了极点,纵兵在邢州周围四面出击,收拾那些溃散的蒙古军残部,抢劫所有能发现的村子,彻底断绝蒙古军出城抢粮的希望。 随后付大全便率军兵进邢州,将邢州城给牢牢的包围了起来,并且马上开始组织攻城。 就在这个时候,七月初十付大全收到了临安兵变的消息,付大全顿时气炸了肺,对着南方破口大骂了起来。 朝廷的圣谕是在七月十三才被人送到邢州城外付大全大营的,圣旨要求付大全率军退回京东,在冀州陈驻,不得再和蒙古军交战。 宣旨的乃是赵昀从京师派来的一个小文官,这家伙颇有点趾高气扬的意味,面对着像付大全这样的武将,他感觉捧着圣旨就可以扬眉吐气了,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宣旨完毕之后,撇这个嘴捶着腰说道:“你们这些丘八,害得本官先是跑到济南,说你们已经出兵了,又害得本官跑到深州还是没有找到你们,结果却要害得本官一路冒险跑到这里宣旨!真是要活活累死本官了!还不快快接旨,给本官准备热汤酒饭?圣上可是明喻,你等立即要撤回京东,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付大全跪在地上眉毛一跳一跳,强忍着这个家伙把圣旨宣读完毕,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这个该死的文官,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狞笑…… “大人是要热汤吗?好!本官便成全了你好了!来人,在外面支起大锅!烧热一点,请这位大人入浴!” 这个宣旨的文官这才发现付大全这帮人似乎很有点不买他的账,而且说话的时候颇有些不怀好意,这才有点慌神了,虽然他这一路上过来在各地见到的兵将都没给他多少好脸看,但是他自以为自己乃是宣旨的钦差,地位超然,这帮丘八应该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所以很有点趾高气扬的意思,但是等他到了军前宣完旨之后,却发现这里的兵将们看着他都有些不怀好意,根本毫无一点孝敬他的意思,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他一听付大全的话音不对头,便立即软了下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本官念在你们在此打仗也不容易,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付将军还是接旨之后,赶紧撤回深州吧!本官就不在这里逗留了,告辞!告辞!” 他说罢将圣旨朝付大全面前一递,便想速速离开这个军营。 但是付大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不怀好意的笑道:“钦差如此辛苦一路车马劳顿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怎么能说走便走呢?我等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钦差大人才是!哼哼!快点烧水!请钦差大人沐浴更衣!嘿嘿!” 这个钦差越看付大全越觉得他不怀好意,开始害怕了起来,叫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这便走!不必烧水了!付将军,你松手,松手……” “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也敢来给我等宣这等狗屁圣旨?你他娘的是不是还以为老子要给你送上一份厚礼呢?老子们在前面跟鞑子拼死拼活,你们这帮混账玩意儿居然在后面给老子们玩釜底抽薪,你们也不想想京东是谁帮大宋拿回来的?不是我们的话,你敢踏入京东半步吗?这会儿老子们好不容易就要收复河北路了,皇帝小儿却要我等撤军?老子告诉你,其实老子们一天皇帝的俸禄也没拿过,吃的喝的都是我们大帅给的!犯不着听他的!你既然来了,活该你倒霉!来人,换成油锅,老子要烹了这厮!”付大全终于爆发了出来,握着这个钦差的手腕,一下便把他摔翻在了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破口大骂了起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五章 启动 这个钦差这会儿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付大全这帮人压根就没一点为人臣子的意识,这才彻底慌神,惊呼道:“你们……你……你要造反不成?” “老子就是要造反,皇帝小儿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就别怪老子们不答应!你为虎作伥,还跑来这里宣旨,更是敢骂老子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烹了!”付大全大骂着赵昀,大声吩咐道。(3g华夏倾情奉献)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随即扑了过来,把这个钦差拖了起来拎小鸡一般的拎了出去,只留下了这厮一路的惊呼和哀求声。 当日付大全便用油锅将这个钦差给活活的烹了,并且当即在军中宣布,不再听时下这个破朝廷的指派了…… 军中立时便喧哗了起来…… 贾奇穿着一身小校的衣服,跟着一队宋军走入到了临安城外的一座兵营之中,这里虽然经过临安兵变,但是军纪依旧算是比较森严的,毕竟是经过许多年高怀远的一手调教过,殿前司的兵将对军纪都已经形成了自觉遵守的习惯。 由于军方和城中的朝廷相互都很不信任,所以军营里面始终还是戒备森严,但是眼下这样的平静可能持续不了多久,因为在军中一些保皇派的宣传下,军中正在分成两派,有人反对赵昀掌权之后如此对待北伐,也有人表示支持保皇派,认为皇上夺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所以军营之中眼下也是暗流涌动,人人自危,不知道将来他们将会何去何从,所以整座军营里面的人都板着脸,没有一丝的笑容。贾奇混在这队出营领取军粮的车队之中,充作一个小校,跟着一辆大车缓步进入到了军营之中,他始终都在默默的打量着军中将士们的表情,就这么一直走到了营中最深处。 “卸车!把这些米快点卸下来!”一个低级军官勒住马驻足对车队的兵卒们喝道。 兵卒们很快便解开了绑在车上的绳子,把一袋袋米粮从车上卸下,然后搬入库房之中。 这个军官对贾奇使了一个眼色,贾奇立即跟着他绕到了库房后面,军官小声对贾奇说道:“贾老!我们统领就在左侧那个大帐里面等您!军中现在有些人乃是保皇派那边的奸细,你要谨慎一点!” 贾奇淡淡的点点头道:“多谢了!我会小心的!你忙去吧!” 说罢之后贾奇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挺起胸大踏步的朝着那个军官指定的那座大帐走去…… 帐帘一掀,一张年轻的面庞便露了出来,四下看了一下之后立即对贾奇躬身施礼,将贾奇让入到了帐中。 这时一个宋将大踏步走过来,对贾奇抱拳施礼道:“末将未能远迎贾老,还望贾老多多见谅!” 贾奇冷哼了一声,也没还礼便走到了一张椅子边一**坐在了椅子上。“戴胜,你等很令大帅失望!你们知道吗?”贾奇坐下之后毫不假以辞色,脸色阴沉的对这个军官说道。 这个被叫做戴胜的军官一脸愧色也没敢坐下,而是走到贾奇面前低头惭愧的说道:“末将知道,是我等无能!结果给大帅造成这样大的麻烦!当时卑职的游奕军在城外驻守,当得知城中大乱之后,已是后半夜,末将本想率军入城平乱,但是何乃城门入夜之后便关闭起来,我等叫城,城中之人不肯开门,以至于后来卑职未能进城!还望贾老恕罪!” “那么这些天来,你们都又做了什么?”贾奇一点也不听戴胜的解释,继续冷着脸对戴胜问道。 戴胜赶紧接着答道:“回禀贾老!出事之后,城门便一直关着,而且我们一直没有接到城中的消息,也无人调度我等,我等只有半块虎符,不能擅动,这些天圣上还是对我们不放心,一边派来一些皇亲国戚加强对诸军的控制,一边将原来城中的诸军调至城外,左军和捧日军都已经调往泉州,殿前司十三军只剩下卑职的游奕军和奉调从赣州调来的右翼军还有城南的神勇军三支兵马,步军司诸军也都纷纷调离,我等势力越来越单薄了,也无人对我等从中调度,所以卑职才只能在此听候大帅的消息!” “混账!你们都是废物,没人调度你们,你们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亏得主公对你们如此栽培,却在这样关键时候,你们全都一起成了废物!真是辜负了大帅对你等的信任!”贾奇听到这里一拍椅子的扶手,对戴胜骂道。“请贾老息怒!是末将无能!”戴胜显得很怕贾奇,赶紧跪下对贾奇说道。 “城中情况如何了你可已经查探清楚了吗?”贾奇强忍怒气对戴胜问道。 “启禀贾老!情况很不好!刘大人、纪大人都已经遇难,周夜山在兵乱之后,也不知所踪,卑职曾经试图和城中的人联络,但是因为城中兵乱之夜城南被乱军引发大火,城中一片混乱,故此未能成功,近期军中也开始不稳,一些人开始倒向保皇派那边,还有捧日军统制周海泉也被抓起,皇上曾经下旨让末将入城,但是末将托病未入城面君,所以现在皇上对末将也很是忌惮,派出人来军中专门监视末将! 末将还听闻皇上已经下旨,起复当年被贬黜的郑清之一党,令他们立即入朝面圣!一旦他们回来的话,那么恐怕大局就不好控制了!”戴胜又接着回答到…… “你怕了吗?”贾奇冷着脸盯着戴胜的眼睛。 “卑职乃是主公一手栽培出来的,虽肝脑涂地也绝不会怕什么!贾老回来了最好,这样一来我等便有主心骨了!一切愿听贾老吩咐!”戴胜带着一脸决绝的神色对贾奇回答道。 贾奇听到这里,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点头道:“你的情况我了解,我也知道你这些天一直在抗旨不尊,也算是没太辜负主公!既然事已至此,那么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眼下我们就考虑该如何替主公平复这场混乱吧!” 戴胜面露喜色急忙问道:“贾老可是已经有计划了?需要末将做什么?请贾老尽管吩咐!” 贾奇点点头道:“很好!现在我正需要你的力量!游奕军都是骑兵,我要你给我在军中抽调出最可靠的二百人,归我调度使用!你立即下去安排,今晚便跟我走! 另外你记住,城中来的人给我看好,他们既然敢来,就不要再打算回去了!主公以前就是太过仁慈了,这坏人还是让我当吧!这一次我要翻盘,而且要让他们万劫不复!纪先生和刘大人他们不能白死!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说着贾奇眼神中闪出一道狠辣的目光,让戴胜有些不寒而栗了起来…… 贾奇这个家伙自从担任了情报工作之后,便越来越变得狠辣了起来,要不是高怀远一直告诫他,不能太过分的话,这些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呢,这一次保皇派的行径也彻底激怒了贾奇了,他少了高怀远的羁绊之后,这一次有些脱缰一般,打定主意要用最狠毒的方法对付这些敢于作乱之人。 入夜之后一队二百人的精锐骑兵便奉令跟着贾奇驰出了城北的游奕军的大营,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戴胜也不再装病,走出了他的大帐,立即便派亲兵把城中派出来的几个监视他的人给关押了起来,并且宣布大营宵禁,不得任何人擅自出入,彻底封锁了游奕军的大营…… 离临安城不太远的一个村子,贾奇带着十几个人快马驰入村中,很快一道道黑影便从黑暗中现身出来,纷纷走入了贾奇进的院落之中。 贾奇换上了一身黑衣,站在院子之中冷冷的注视着越来越多聚集进院落的人,这个村子正是当年三山散人隐身的村子,其实说白了,这里居住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三山散人的弟子,现在更是成了贾奇在城外临时的指挥部,也是暗刃的核心老巢之一。 “当今皇上不仁,屠杀良臣,而且还要将我们主公置于死地,这件事的发生乃是我贾某之错,待到事后我贾某会向主公请罪,但是我们却不能就此坐以待毙,今天我贾奇回来了!那么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现在临安城内基本上已经被乱军控制,但是我们要将他们的影响力降至最低!从今晚开始,我要让临安城变成一座孤岛,切断他们同外界的所有联系,我倒要看看,他们仅仅控制一座孤城又有何用!暗刃听令!” 进入院落之中的一批人中,大踏步走出一帮神态彪悍的人来,纷纷插手对贾奇说道:“暗刃听令!” “你等立即分散到各个城门,召集各自的部众,截断城中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不管是钦差还是信差,全部给我就地劫杀!一个不留! 同时你们要想办法速速潜入城中,寻找我们城中的弟兄,跟他们建立联络,告诉他们,随时听候我的调遣!一旦我们准备好之后,便在城中发动,他们怎么把临安城夺去,我们便怎么把临安城夺回来! 就凭他们那支狗屁乌合之众的忠勇军也想坐稳天下,他们也不掂量掂量他们的分量!行动!” “是!”院子里面同声响起了一片接令之声,这批人随即便按照分派,各自出去之后召集了自己的属下,迅速的消失在和黑夜之中。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六章 孤岛 绍定五年七月二十七日,城中的保皇派和赵昀都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从昨天开始,便再未收到派出城的人的消息,也未收到全国各地一封奏报,仿佛突然之间他们便中断了所有和外界的联系一般。(最快更新3ghx)这样的情况让他们顿时惊慌了起来,赵昀不断的派出信差出城,前往各地联系各地官员,想要控制住朝局,现在正是他们和各地联络最频繁的时候,可是突然之间,这样的联系便被切断了。 如此反常的情况即便是猪都能想得出来,有人在城外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如此下去临安城基本上就成了一座孤城,他赵昀想要控制他的国家,就要不断的发出政令,接收各地的奏报,假如政令无法发出的话,那么他还能对国家控制个屁呀! 这么一来,他赵昀这个皇上岂不只成了一个临安城的府尹了吗?所以当城中的保皇派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便慌了手脚,他们也意识到了这很可能是支持高怀远势力所为,对手开始反击了。本来还在为重掌大权的事情而沾沾自喜的赵昀和他手下的这些杂鱼们,现在才明白,原来夺权并非只是重新控制住临安城这么简单,南宋的天下在高怀远当权的这些年之中,已经人心离散,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人人都对他们赵家都已经缺乏了效忠的思想。 同时在临安城中,忽然又出现了最新一期的民报,有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份民报被散入到了临安城中各处,本来就对赵昀这次复辟而祸害百姓的行径很是不满的人们,在看罢这份民报之后,更是暗中大骂起了赵昀以及他手下的这帮保皇派…… 原来这份民报长篇累牍的揭露了赵昀此次夺权之后下达的一连串的阴谋,并且宣称宋军在高怀远的率领下已经即将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可是就在此时,赵昀却要假借蒙古人之手,将高怀远以及数十万官兵置于死地,同时也在放弃已经取得的北伐胜利。 这份民报不但在临安城出现,而且也在迅速的撒向南宋的全国各地,宋人百年来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能够驱逐鞑虏光复中原,重新回到他们魂牵梦绕的中原大地,可是这份民报的出现,让天下人几乎很快便知道了这一次临安兵变的始末,顿时天下便对赵昀是一片骂声,而那些拥护赵昀的人顿时成了过街老鼠,被千夫所指。甚至有些地方刚刚换上了保皇派的官员,不待他们下手清除支持高怀远的势力,他们所在的地方便发生了**,大批暴怒的民众在受人蛊惑之后,冲向了州府县衙,砸毁这些州府县衙,揪出那些宣布效忠皇上的官员,当街一通猛揍,有些刚刚赴任不到几天的官员,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多长时候,便这样被活活的打死在了街上…… 而那些地方府兵、差役,看到众怒不可犯,同时他们也很不满赵昀这帮人如此作为,干脆衣服一脱,撂挑子不干了,甚至还直接加入到暴民之中,带头去冲击官府。 七月底之后,南宋各地都开始闹起了风潮,一些地方官员见势不好,立即宣布不支持朝廷如此行事,宣称支持高怀远北伐之战,并且主动张榜,宣布正道民夫,朝前方输送粮饷。实质上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在逼迫地方政府脱离朝廷的控制,变相的宣布向高怀远效忠了,而对这样的消息,却可以毫不受阻拦的传入临安城中,并且呈到赵昀的龙案上。 “反了!反了!他们这是在造反!来人,速速拟旨,将这些混账给我罢黜,全部都发配充军,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把他们抓入京中当众问斩!朕要诛灭他们九族! 拟旨,让城外的军队去讨灭他们,让忠武军出去,务必要清除这些谋反之人!” 八月初三早朝,赵昀看着满桌堆放的各种奏报,两手抓住这些该死的奏报一把便摔下了龙案,如同疯癫一般的怒吼着…… 下面跪着的群臣一个个噤若寒蝉一般,都低头不语,也没人出来接他的话茬,这几天过去之后,城中的这些朝臣们也发现这个皇帝已经恐怕是坐不稳了,政令无法发出城外,只能不断的收到从外地传来的各种坏消息,一些人已经意识到,恐怕临安城很快就会再一次迎来巨变了,而这一次一旦再发生巨变,恐怕他们这些人的好日子就算是彻底终结了…… 赵昀只是这么吆喝,但是谁敢去拟旨呢?拟旨又有什么用呢?城外殿前司以及步军司的几支兵马,这些天以来,也都断绝了和城中的联系,拒接一切从城中发出的旨意,各行其是虎视眈眈的呆在城外,而且游奕军、右翼军等兵马还有调动的迹象,隐隐已经封锁住了临安城四门,开始在城外设卡盘查过往人等…… 而城内的所谓忠勇军这帮乌合之众也不怎么听使唤,朝廷下旨要求他们约束自己,不得扰民,但是他们照样还是该抢就抢,该祸害女人还是祸害女人,一点收敛的迹象也没有,新任临安府府尹多次找忠勇军的军官想要劝他们克制一下,如此下去会惹得天怒人怨,但是不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被一帮丘八给打了一顿,这会儿干脆什么也不管了,回家养伤去了,整个临安府都处于一种无政府状态,乱的是一塌糊涂…… 城中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看着这帮丘八们在大街上横行无忌,却无人能控制住他们。 而赵昀为了保护自己,将稍微精干一些的兵将都放在了皇宫之中,根本不管城中的乱景,只想着赶快控制国内局势,重掌他的皇权。 南宋到了这个时候,呈现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状态,各地自行其是,军方更是也没有奉旨停止行动,中原到处还是战火一片,总之全当赵昀这个皇帝不存在,该忙什么还忙什么,连一些已经停止朝前方输送物资的转运使,居然也擅自又开始忙活着,招募民夫,将已经准备好的各种物资,又开始从水旱两路朝着前方运送了起来,国家机器就这样又缓缓的依靠着惯性运行了起来,这在历史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就连赵葵、赵范、陈靴等重要地区的制置使们,也不约而同的断然拒绝了接旨卸任,拒不向新被皇上任命接替他们的官员交接,连官衙都不给他们腾出来,就这么把这些刚刚被赵昀派出临安城的官员们晾在了官衙外面,还派人把他们给控制了起来。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七章 危城1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许州的局势也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窝阔台虽然已经听闻了北方孛鲁兵败的消息,也听闻了太原府被宋军攻陷的消息,但是他同时也收到了南宋临安兵变的消息。(3g华夏倾情奉献百度搜索)赵昀这一次发动的壬辰之变,无形之中反倒给窝阔台帮了一个倒忙,使得窝阔台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误判了南宋未来的局势发展。 在惯性思维的指导下,窝阔台和他的谋士们在得知了临安兵变的消息之后,认定只要他们最终能打下许州,解决掉城中这个高怀远,不管北方局势如何发展,宋军都将彻底失去主心骨,成为无人指挥的一支乱军,迟早会被他们蒙古人给逐一解决,而且这些宋军也在失去他们国家的支持,成为南宋的弃卒,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投靠他窝阔台大汗,成为他麾下的军队,到时候解决起来南宋,就更加容易了! 现在窝阔台早已不再满足于仅仅灭掉金国这样的胃口了,他在兵围许州之后,胃口已经变的更大了起来,中原算是什么?这里不过只是被金国已经搜刮一空的破烂摊子罢了,而南宋才是一块真正的肥肉,肥的让人看一眼都流口水的美餐,窝阔台甚至想到了未来他拿下江南的时候,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享用不完的美女…… 窝阔台也被这巨大的利益诱惑的有些丧心病狂了起来,他甚至在王帐里面哈哈大笑,嘲笑现在南宋的皇帝是个混账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他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既然南宋皇帝要把眼前的这份大礼送给他,他还真就没有不收的道理,所以他更是铁了心,要攻破眼前这个破败不堪的小小许州城,将城中的那个该死的高怀远撕成碎片。其实早在窝阔台兵围许州十天的时候,蒙古军便已经出现了兵粮短缺的情况,而且许州和钧州两城的抵抗之强烈,也大出窝阔台的预料之外,连番的进攻使得他的蒙古大军损失惨重,几乎战场的每一寸地方,他们攻占的时候,都要付出不知多少将士的性命,整个许州城外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被鲜血浸满,原本**的土地,至此已经变成了黑红色,散发这浓郁的尸臭味和**味…… 宋军提前一步的坚壁清野使得他们蒙古大军无法就地扫粮,方圆几十里之内的村庄几乎都被宋军清扫一空,一些村庄甚至被宋军付之一炬,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老百姓更是几乎连毛都找不到一根,几乎尽数被宋军南迁,使得蒙古大军想要强征民壮帮他们攻城都没有一点可能,更不用说靠着抢劫来维持他们的军需了。 所以窝阔台在数次猛攻许州和钧州不克的时候,不是没有萌发过撤军的念头,但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南宋那边却传来消息,说临安城被架空的那个南宋皇帝居然发动兵变成功,重新夺取了皇权,还下了一系列的诏谕,终止支持军方北伐之战…… 这个消息最终坚定了窝阔台攻取许州,杀掉高怀远的决心,蒙古军上下一致认为,只要解决许州的高怀远,那么即便是其他几路宋军大胜也绝难在挽回宋军的失败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窝阔台再次督师连续对许州发动起了猛攻,甚至还放弃了继续攻打钧州,集结几乎所有的兵力,日夜不停的轮番攻打许州城。 许州的形势也随即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他们不得不每日面临着数倍于他们的蒙古大军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击退蒙古军的进攻。 虽然这段时间高怀远采纳了余阶的建议,经常将许州城内的骑兵派出,袭扰蒙古军的进攻,开始的时候也确实获得了不错的效果,猝不及防的蒙古军因此吃了两次闷亏,城南和城北两面的抛车几乎被出城突击的宋军骑兵尽数焚毁,给蒙古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得不重新打造攻城器械来加强对许州的攻击力度…… 但是蒙古人也不是笨蛋,很快便想出了应对的办法,在许州城周围陈驻了不少精锐蒙古骑兵,并且在四门之外筑起箭楼,派兵轮番守候,一发现宋军骑兵调动,便立即示警,召集蒙古铁骑随即围堵。 结果宋军再出击的时候,便遭遇了失败,宋军骑兵们虽然敢战,但是他们的战斗力还是不能同打成老油条的蒙古铁骑相比,故此在七月底的一次出击之中,余阶率军出战遭遇了大败,出城的四千骑兵被蒙古骑兵伏击,双方激战近一天时间,余阶身负十数出伤口,只带着不足五百骑兵撤回了许州城,而且这五百骑兵也几乎各个带伤,其余的那三千多宋军骑兵无一投降,全部阵亡于敌阵之中。此败对许州宋军打击很大,自此骑兵突袭的战法也被高怀远彻底放弃,残余骑兵也都暂时拆散,被补充到其他军中,来增强诸军的防御能力。 也正是因为赵昀的闹事,结果大大的迟延了其余诸军的行动,其余诸军在失去后勤支援的这段时间,不得不就地打粮以资军需,结果使得他们的攻进的速度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甚至有些军中还出现了逃兵的现象,战斗力也被削弱许多…… 如此一来,和高怀远既定的计划便发生了很大的偏差,使得短时间之内,许州解围的希望变得渺茫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变化,高怀远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十分沉稳,但是内心里面却也焦灼不已,天天计算着许州城的损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蒙古军那边也不好过,窝阔台这一次渡河进入中原,本来计划着是要速战速决,彻底解决金国同时击败宋军,但是许州战事的拖延,使得他的计划也随之泡汤,大批后续的兵马被调入河南之后,蒙古军粮秣不足的情况也随之出现,他们又无法就地就粮,于是也不得不分兵四处出击,一边抢粮,一边还要从河北路方向不断的朝着河南调运粮秣,这样的消耗让窝阔台也吃不消,所以为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窝阔台也只能加紧攻城,以期尽快攻克许州城…… 进入七月末之后,许州的战事便更加惨烈了许多,在又一场大雨之际,许州外围土垒彻底宣告失守,蒙古大军终于突破了这道看似并不难攻克的土垒,大军压至了许州城墙之下。 也幸好是高怀远和孟珙提前已经预料到了土垒的失守,当土垒被蒙古军攻克数出,眼看不保的情况下,周昊率领高怀远的亲护军杀出城外,阻住了蒙古大军的兵锋,将城外大部宋军守军救入了城中,最后周昊才且战且退,率领亲护军撤入城中…… 但是至此许州宋军也损失惨重,原本两三万宋军,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损失兵力过半,堪战之士只剩下了不足一万人左右,即便是将城中原本投降的金军俘虏不断的补充入军,也没有能挽回颓势,许州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起来。 稍定五年八月初九,这已经是高怀远被围许州快两个月时间了,可是高怀远还是未收到其他几路大军完成任务的消息,也未收到贾奇平息临安之乱的消息。 高怀远刚刚和孟珙一起巡视过城防,回到帅府之中,一个负责后勤的参将满脸忧色的对高怀远和孟珙禀报道:“大帅!孟将军!事情恐怕有些不好!我军城中的粮食即将耗尽,草料已经彻底耗尽!火药也基本告罄,箭矢只剩下不足两万,仅够我军维持三天时间了!” 高怀远点点头和孟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决绝的神色…… “大帅!趁着我们还有不少战马,我等愿拼死护着大帅突围出城,只要大帅你能安然离开此地,那么我们便还有机会,不能犹豫了!快点突围吧!”孟珙对高怀远说道,脸上露出了绝然之色。 “不!我绝不离开许州!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传我将令,收集城中伤员的器甲,毁掉之后打造箭簇,供三军使用!粮食不够就杀掉战马,将城中骡马先尽数杀掉,供将士们食用!”不待孟珙把话说完,高怀远便断然回绝了他的提议。 “大帅!请三思呀!……”高怀远的话一落地,大堂里面的诸将便都一起跪了下来。 高怀远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用目光在大堂上所有人的脸上巡视了一遍,他看到的是众人的焦灼、期待、痛心同时还有感激。 这么多年以来,这些宋军的将士们受到太多的背叛了,以前往往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想要奋勇杀敌的时候,他们的主帅却大多都选择了背弃他们,自己先脚底抹油溜号了,丢下他们无人指挥,无人调度,任由他们被敌人屠戮,而今天他们却主动要求他这个主帅突围出去,可见他已经彻底赢得了这些将士的心了。 也正是如此高怀远才下定决心,决不辜负这些将士,他也绝不会在这个危急的时刻,选择自己突围逃出生天。 这些天高怀远不是没有想过突围的事情,赵昀在他背后重重的捅了这一刀,让他非常愤怒,而迟迟贾奇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他也不清楚贾奇有没有着手正在解决这件事,他也想过,干脆突围出去,赶回临安府,亲自将这件事平复下来,但是这样能行吗?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八章 危城2 高怀远一直在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是他作出的这个决定,带着这么多将士留在许州,面对着数倍于他们的残暴的敌人,现如今他难道能把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们抛在这里,自己逃脱升天吗? 答案是不能,他做不到!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突围逃走的话,那么许州的军心一定会大乱,而且本来已经捉襟见肘的兵力,在他带领一部分精锐突围之后,这里便更加困难,随时都可能彻底崩溃,那么这里留下的将士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百度搜索3ghx)高怀远最终还是彻底打消了突围出去回临安亲自平息赵昀闹事的想法,毅然决定不管事态将会如何发展,他都绝不离开许州,而且他决定彻底信任贾奇以及其它几路大军的将领们,会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他们既定的目标的…… “诸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高某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就看老天是否帮着我们汉人了!我岂能在这个时候背离你们?我高某扪心自问,无法做到! 假如天欲亡我,即便我突围出去,又能如何?即便我苟且活下去,又岂能心安?虽然我们时下很艰难,但是我料定窝阔台他也不会好受,我在此坚持这么长时间了!又岂会如此退却?时下就看我们谁最先坚持不住,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何况我们还有过万骁勇的将士在这里,许州城还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 我请诸位相信,我们绝不会败,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胜利便属于我们!今日我在此立誓,假如我高某有朝一日背弃诸君的话,便如同此桌!”高怀远看着这些将领们,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对他们大声的说道,言罢之时猛然抽出腰间的龙鳞宝刀,一刀便将身边的一张桌子劈做了两段,破碎的桌子哗啦一下便倒在了地上。诸将听罢了高怀远的这番话之后,也都觉得眼睛湿润,身上的热血也不由仿佛沸腾了一般,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了出来:“末将原为大帅效死!” “末将原为大帅效死!……”大堂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吼声。 又是三天过去,许州城中的存粮彻底断绝,一个军官默然站在他的爱马面前,轻轻的伸手抚摸着战马的脖颈,而另一只手却提着一把牛耳尖刀,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迟迟的下不去手…… “将军!不能杀呀!这些马可是咱们的**呀!不能杀呀!”几个骑兵抱着自己的战马的脖子,眼含热泪对他们的军官哭求道。 这个军官也同样满眼的热泪,巡视了一下他麾下的这些部卒,咬着牙说道:“城中粮秣已经断绝,留着它们又有何用?还不是让它们活活饿死吗?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我也你们也一样舍不得这些战马,但是大帅都已经说了,要和我等与许州共存亡,那么我们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只要这一战打败了鞑子兵,那么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战马,到时候我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眼下我们却要先让这些‘兄弟’们上路了,动手吧弟兄们!如果你们下不了手的话,就让别人来吧!” 一些被派来杀马的步军弟兄们也不忍的扭头过去,不愿看着这些骑兵兄弟们流泪,而那些战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不断的打着响鼻,用它们的头在各自的主人身上摩擦着,仿佛像是在安慰他们的主人一般。“大帅不是说十天前我们就该解围了吗?为何会到现在还连一个援兵的影子也没见?”一个骑兵终于忍不住对军官问道…… “大胆!混账!现在你岂能问这个问题?这是在打仗!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援军受阻晚一些时间,也在所难免!你们看看咱们大帅!不一样和咱们一起坚守在这儿吗?援军一定会来!大帅相信,我也相信,你们更应该相信!如果还有任何人胆敢质疑大帅!我刘本福就宰了谁!我们不会败,只要大帅在,我们便不会败!许州城便不会有失!怕的话我们便是孬种!我们要让鞑子见识见识,我们汉人不好欺负!别说是十天了,即便是再等一年,鞑子也休想踏入许州一步!杀马!”这个军官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顿时大怒,跳着脚对麾下的兵卒们叫道。 他的话刚一落音,右手的牛耳尖刀便重重的捅入到了自己的爱马的脖子里面,一股血箭一下便喷出了战马的伤口,战马悲嘶了一声,挣扎着跳了起来,但是被这个叫刘本福的军官死死的拉住了马缰,一个兵卒默不作声的过来,用盆子接住喷射的马血,不多时刘本福的这匹战马便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睁着眼睛疑惑的望着它的主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刘本福跪在地上,轻轻的抚摸着已经死去的战马,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小声说道:“兄弟走好,是我对不住你,下辈子你当人,我做马,让你骑!对不住了!……” 一些被派来杀马的步军对那些骑兵说道:“兄弟!你们走吧!让我们来做吧!别看着不好受!” 一个骑兵一把推开了走到他身边的那个步军,怒道:“给老子滚开!我的马,即便是杀,也只能由我来杀,走开!……” 许州城的骡马开始被分批宰杀,然后煮熟供给城中军民食用,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城中上演着,一批批骑兵含泪杀掉了自己的战马,然后带着满腔的怒火拿起了兵器,和步军们一起站在了城垛后面,眼睛喷火望着城外的蒙古大军…… 蒙古军依旧一次次的逼迫着那些新附军、汉军朝着许州城冲击,一架架砲车密集如林一般被他们竖在城外,将砲石如雨一般的砸向小小的许州城中,这样的攻击每天几乎都在不间断的进行着…… 而城中的宋军也毫不手软,他们的火炮全部被搬上了城头,炮手们仔仔细细的瞄准着,不断的对城外的蒙古军进行着还击,将一座座蒙古军的砲车给打得粉碎。 而且他们还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一些刚刚装备他们炮兵不久的链弹,这些链弹是由两个半圆的铁坨扣合而成,中间是一条两尺多长的铁链,本来是要装备水军船只火炮,用来击毁敌船的桅杆和船帆使用的,但是试验之后发现这东西对人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实心弹抑或葡萄弹小,射程虽然比不上实心弹,但是却超过散弹和葡萄弹,特别的好处就是可以拿来对付敌军的抛车等物,效果相当不错,高怀远于是便让步军也装备一些这样的家伙…… 但是因为这东西制造难度大,工艺复杂,而且造价也很高,所以在炮兵中装备数量很少,先前的战斗之中基本上没有舍得拿出来使用,而现在许州城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候了,火药存量也已经不多了,这东西再不用,恐怕就只能用抛车朝城外丢了,所以现在也被请了出来,装入了炮膛之中。 这样一来便解决了火炮压制蒙古军抛车的问题,往往一炮出去,便可以打得城外蒙古军的一架抛车当场散架,顺便还能收割不少敌军的性命,打到人身上往往一下便被撕裂,像撕碎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尸体碎块飞的到处都是,威力很是了得…… 在这样的链弹攻击下,城外蒙古军的抛车损失很大,打得蒙古军那边操砲的人各个提心吊胆,定砲手更是吓得不敢站在抛车前面,生怕第一个被这东西给撕了。 窝阔台整日盯着眼前的这个许州城,都在咬牙切齿,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他率领近十万的蒙古大军,愣是在这个小小的许州城外,被顶了两个月的时间,却还是不能攻克这座小城。 他在城外也想尽了办法,造抛车、造云梯、造箭楼、筑高垒……只要是能想到的攻城的办法,他都想到了,可是却还是不能攻克许州城,而每天被抬下来的将士们的尸体,几乎都在城外快没地方埋了,不得不运到更远处,找地方掩埋,搞得整个许州一带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尸臭味,这让他非常担心,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就会闹出瘟疫,那样的话这仗也别打了,他们直接就可以卷铺盖滚蛋回蒙古草原去了。 “难道城里面的宋军都是铁打的不成?他们难道就打不死吗?”窝阔台大汗淋漓的坐在大伞下面,不断的脑子里面闪现着这个问题。 他近两天俘获了两个从城中缀城逃跑的宋兵,这两个宋兵也不能算是宋兵,而是两个刚刚投降宋军的金兵俘虏,被宋军编入到军中增强守备力量,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看着身边一个个同僚战死,他们便入夜之后,偷偷的值哨的时候用绳子缒下了城头,想要逃走,结果马上便被巡城的蒙古军给抓了起来。 窝阔台通过审讯这两个逃兵之后,得知城中宋军现如今已经是弹尽粮绝了,心中多少有些放松了一点,在他的军中宣布宋军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下令加紧攻城,他会赏第一个攻入城中之人万夫长的职位,同时还赏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蒙古军在听闻宋军弹尽粮绝的消息之后,也都重新振作起了士气,开始舍命的攻城。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3g华夏倾情奉献) 第二十九章 危城3 但是一天接着一天,在蒙古军反复的猛攻下,许州城却依旧岿然不动,耸立在蒙古大军面前,城头上的宋军军旗以及大书高字的帅旗还是在许州城城头上飘扬不倒,而攻城的蒙古军也依旧在宋军的顽强抵抗下死伤陈籍,无法迈入许州城半步。 高怀远的帅府之中现如今安静了许多,以前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那些参将们,现在反正也无事可做,加上军中的军官在蒙古军的猛攻之下,伤亡很大,于是他们便纷纷主动请缨,到军中接替伤亡军官的职务,指挥兵卒们作战。 孟珙麾下自准备将以上到正将共三十五人,战至此时,却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还能坚持指挥,其余的二十多人,不是战死就是重伤,至于低级军官,更是在作战之时身先士卒,伤亡更是惨重,许多都头、指挥使早已都战死在城头,现在一些以前只是小小的十将抑或拥队,都已经临阵被提拔为了指挥使、都头等职,说起来一都百人,到这个时候能剩下三四十个人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即便是连孟珙这样的大将,也在头几天的战斗中挂了彩,左肩被城外砸入城中的一块石头砸伤,也幸好没有正中他的肩膀,否则他这条胳膊可能就彻底废了,可见战事之惨烈的程度已经到了何种境地了。 许州城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城墙,在蒙古大军不停歇的轰击下,更是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起来,城砖在砲石的轰击下,大片的粉碎脱落,露出了核心的夯土,眼看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西门处的一段城墙,更是在头一天被蒙古军在城下掘开了一个大洞,坍塌下了一小段,大批蒙古军一拥而入,几乎险一险便攻入了城中,要不是周昊率领高怀远的亲兵充当预备队,拼了死命堵上去,硬是用人命把蒙古军堵了回去的话,许州城搞不好头一天便被蒙古军攻陷了。 高怀远站在城西的这段坍塌的城墙内侧,亲自指挥着军民用各种土石木材,连夜将这段城墙又给恢复了起来,而且加厚了许多,甚至连被杀的蒙古军的尸体也被他们充作材料堵在了城墙缺口之中,总算是又一次稳住了局面。 “今天是什么日子?”高怀远对周昊问道,天天都在这样的激战中度过,高怀远几乎忘记了记时间了,忽然间有点迷糊,想不起来今天到底是几月几号了。 “大哥!今天是八月十六了!咱们已经在许州被围两个多月了!”周昊额头缠着绷带,对高怀远答道。 高怀远现在整个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肉只剩下了一层皮,眼窝也有些深陷,眼圈很黑,胡子更是乱蓬蓬的垂在下颌,上面还沾着一些污物,但是眼神却还很明亮,看的让周昊有些心疼。 两个多月以来,高怀远几乎一个好觉也没有睡过,别人好歹还可以利用战斗间隙休息休息,而他却跟上满条一般,天天都在城中各个方面奔走,同各处军将商议布置守御,安排物资分配,探视受伤将士,振作军中士气,而且他不享受任何特权,将士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将士们吃多少他吃多少,甚至有的时候忙起来还错过吃饭,事后还拒绝亲兵给他开小灶,如此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铁打的汉子也都要瘦脱形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之所以他们还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高怀远这个大帅以身作则,才支撑着他们没有放弃,否则的话,以蒙古军如此凶猛的进攻,换成其它军队,恐怕早就彻底崩溃了。 “大哥!你下去休息休息吧!你已经三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如此下去,你会撑不住的!这里有我在,城里面还有孟将军在,不会有失的!你一定要保重呀!”周昊对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摇摇头道:“不必,我不累!不知道你们现没有,这几天虽然蒙古鞑子进攻越来越凶猛,但是他们的斗志却越来越差了!往往一交手,便开始溃退,不似最初好像不死不休的那样,说明他们也快坚持不住了!新附军和汉军都已经人心离散,这一仗咱们离获胜已经不远了!呵呵!” 高怀远不但没有沮丧的神色,反倒兴致勃勃的指着城外蒙古大军对周边的将士们说道。 周昊这些将士们也都纷纷点头,因为高怀远说的不错,他们隐隐中也有这种感觉,昨天当蒙古军大批涌入城中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绝望了,但是周昊率军扑过来阻住蒙古军之后,当时战斗非常激烈,蒙古人只要再坚持一刻钟,恐怕连周昊率领的这批亲军也坚持不住了,可是蒙古军在遭到了迎头痛击之后,后面的兵将居然没有趁机压上来,压垮宋军,反倒先掉头逃出了城,结果最终令他们的这一次几乎成功的进攻却功亏一篑。 听高怀远这么一说,大家的兴致也高了许多,颓废的神色在众人脸上被一扫而空,心里的阴霾也开朗了,将士们也都乐观了起来。 “是呀!确实是有这么一点,跑最前面的几个还凶悍一点,只要干翻他们,后面的就没胆了!娘的,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怕死,这么围着咱们打,两月多下来,死了一茬又一茬,他们恐怕也早都吓尿裤子了吧!要不是怕鞑子的话,估计这帮人早就撂挑子跑光了!怕他们个逑,再来一个老子就杀一个,来俩老子杀一双!你们说是不是呀?”一个健硕的宋兵粗着嗓门大声的响应高怀远的话,跟身边的弟兄们叫道。 “是呀!怕他们个逑!来多少咱们都不怕!”许多官兵马上便笑着接住了他的话,跟着叫了起来。 “好!你们都是咱们汉人的好汉子,我高怀远能遇上你们这些弟兄,乃是三生有幸!大家伙加把力,再坚持几天,等援军来了,我高某亲自给大家伙敬酒!这么长时间不喝酒,连我肚子里面的酒虫都不答应了!”高怀远大声笑道。 周昊默默的看着高怀远,心中不由得全是敬佩,在鼓舞士气的方面,他自觉比高怀远是自愧不如,高怀远无论何时何地,都谈笑之中便能鼓舞起士气来,现在虽然许州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了,但是高怀远却还是镇定自若,没有半点颓废的神态。 “好了,大家伙接着干,把这里夯实了,别再让鞑子钻进来了,周昊,你跟我去南面看看吧!”高怀远看着这段城墙基本上已经恢复,多少放心了一些,大声对官兵们说笑着,然后带了周昊朝着城南方向走去。 周围的官兵们纷纷单膝跪下叫道:“恭送大帅……” 走在到处都是废墟的街上,高怀远的脸色才开始沉下来,显然刚才他乐观的情绪大多数都是装出来的,周昊看看身边没有外人,于是小声对高怀远说道:“看来鞑子也知道我们弹尽粮绝了,这两天的攻势也越来越猛,我们这仗打的越来越艰难了!我怕我们坚持不了几天时间了!” “坚持不坚持得住都要坚持,总之许州不能丢,即便是我死,也不能把许州丢掉!我计算过时间,华岳和岳琨还有付大全他们,应该差不多了!只要他们在河北路会师,就是窝阔台撤兵的时候,到时候便是蒙古军的末日!现在城里面物资情况如何了?”高怀远一边沉着脸回答,一边对周昊问道。 参将们现在都已经下到各军为将了,这些事情大多被周昊接了过来,所以高怀远只能问周昊了。 “情况不好!战马再有两三天就杀光了,现在每个人只能一天一餐,分一小块马肉,大家都吃不饱,箭矢昨天晚上便已经用罄,火药也基本上没了,昨天开炮的时候,已经开始朝炮膛里面塞的是石子了,倒是霹雳炮震天雷还剩下一些个,今日也已经分配到了各面城墙上,油也用光了,伤药更是早就没有了!总之现在什么都缺,好在士气还算是不错,要不然的话,恐怕昨天就破城了!”周昊有些愁眉不展的答道。 “只要有士气就行,士气比什么都关键!坚持,现在我们就是坚持!看看谁能撑到最后了!既然火炮已经快没了,那么就把一些火炮砸碎了,拿去打造箭簇,总之我们要坚持下去!”高怀远咬咬牙说道。 周昊点头答应下来,将高怀远这个吩咐派人传达下去,然后忧心忡忡的对高怀远小声问道:“大哥,您说贾奇能把临安城的局势扳回来吗?” 高怀远身形一顿,脚步顿时慢了下来,但是马上他便又恢复了常态,加快了步伐坚定的答道:“我相信这一次贾奇不会再让我们失望了!他一定能做到!” 周昊停住了脚步,朝着临安方向的天空望去,天空中又是一片阴霾,乌云越来越浓,仿佛要压在许州城上一般。 “贾奇,你这个家伙不会辜负我们吧!天又要下雨了!窝阔台恐怕要拼血本了吧!……”周昊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1t;/div> [奉献] 第三十章 杨氏训子 赵昀重新夺权的欢喜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便被紧随而来的乱局搞了个头晕脑胀,脾气再一次变得乖张了起来,往往因为一点点琐事,便又开始对下人动辄打骂,还动不动就杀人泄愤。 七月底的时候城外的殿前司兵马和步军司兵马便已经开始有了异动,逐步的临安城被隔绝成了一个孤岛,根本上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除了坏消息之外,什么好消息都不可能送入临安城中,而赵昀的圣谕却根本无法送出城去,开始的时候被派出城下旨抑或是授予实职的人还兴高采烈的领旨出城,但是后来城中的人都现所有出城的人都如同肉包子打狗一般,出去就没了消息,到了后来,更是出现了一些人刚刚出城,第二天就被陈尸于城门之外,一个个尸体上布满了刀枪伤和箭伤,死的都很惨。 于是后来赵昀一下旨,要派人出城传旨,便没人敢接这活儿,都想尽办法要留在城中,生怕自己被点到出城,那岂不就跟送死一般,被点到传旨的人更是如丧考妣一般,哭爹喊娘的不愿意去,结果被逼着出去之后,往往第二天尸体便又被丢在了城门外面。 所有人这一下都明白了,支持高怀远的人开始了反击,他们已经彻底切断了临安城和外界的联系,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出城了。 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坏消息传来的时候,赵昀和他手下的保皇派们,仿佛被放在铁砧上面反复敲打一般,令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渐渐的有人明白过来,高怀远这棵大树已经是扳不倒了,支持高怀远一党的人,恐怕随时都会重新把局势给扳回去的,于是机灵一点的人便开始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后路做起了打算。 贾奇在城外忙的是不亦乐乎,将城外的兵马又一个个的捏合在了一起,控制在了他的手中,被派出城监视诸军的保皇派,几天之内便被诸军和暗刃联手解决了一空,兵权便重新落在了贾奇的手中。 同时贾奇也连连出手,派暗刃干掉了几个临近临安城的地方官员,这些人都是赵昀复辟之后刚刚被派出临安赴任的保皇派,就是他们最先停止了对前线的物资转运,还有两个转运使,也被贾奇顺手干掉,因为他们是最先宣布向赵昀效忠之人,如此雷霆手段,很快便震慑了不少地方官员,让那些本想效忠赵昀之人惶惶不可终日,连已经停止转运物资的一些地方,也不得不恢复朝前方转运物资的行动。 就此贾奇先控制住了临安城外的局面,然后才开始分派人手,逐步的潜入到临安城中。 李璮好不容易才告了个假,回到了城中的家中,在他家门外,到处都是挤在街上的难民,这些人的家都在兵变之时,被乱军放火焚毁,于是这些老百姓们只得流落街头,靠着城中的人接济求生。 当看到李璮一身军服骑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无数怨恨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让李璮很是不舒服。 李璮下了马,拍打了几下门环,一个小脑袋很快便在门缝里面露出头,看了一眼李璮,马上打开门,一把把李璮拖入了院子里面,又把那匹他骑回来的马牵入到了院子,咣当一声便又关上了大门。 “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前些日子你一出去,便没了消息,有人送来信儿说你已经加入到了忠勇军,入宫当了侍卫了,是不是真的?娘为了这事儿,气坏了!你快去看看娘吧!娘还为你担心呢!”李通一关上院门,便立即着急的对李璮说道。 李璮苦笑了一声,揉了李通的脑袋一下,李通看着李璮这身皮,不耐烦的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仿佛很不待见他一般,拉着马栓在了院子中的一棵树上。 李璮于是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正堂走去。 “娘!我回来了!”李璮一看到杨妙真便立即上前跪下对杨妙真说道。 杨妙真刚才也听到了李璮回来的声音,赶紧走了出来,站在正堂的门口看着李璮,开始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接着便露出了一脸的怒色。 “啪!”一声脆响便在院子中响起,杨妙真二话不说,照着李璮的脸便用力的掴了一掌,打得李璮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可见杨妙真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李璮的鼻子一下就喷出了鲜血,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但是李璮马上赶紧又跪正了身体,低头轻声叫道:“请娘息怒!璮儿有话要说!” 杨妙真看着李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冷着脸压低声音对李璮怒道:“你还有何话要说?我杨妙真没你这样的儿子,居然在这个时候为虎作伥,你睁眼看看,城中老百姓被你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你对得起高大帅对你的栽培吗?” 李璮苦笑了一下,擦了一下流到嘴里面的鼻血说道:“娘!请您先息怒,听儿解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娘还是让孩儿到屋里面跟娘慢慢道来吧!” 杨妙真一抖袖子,怒气冲冲的走入了屋子,李璮也赶忙站起来追了进去,杨妙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瞪着一双美目盯着李璮喝道:“跪下!你给我解释!我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李璮先是将他被朋友骗去,如何被唐辰等人胁迫的事情告诉了杨妙真,接着对杨妙真说道:“孩儿绝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当日孩儿离家的时候便告诉过娘,孩儿已经不恨那个家伙了!孩儿也不是怕死之辈,但是孩儿之所以没有反抗,就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趁机做点什么。 但是余天锡他们这一次兵乱计划非常周详,有人自始至终都在监视着孩儿,以至于孩儿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倒不是孩儿真的就投靠了这个狗皇帝! 这两天狗皇帝显然被城外的事情吓住了,他在问清了孩儿的身份之后,已经对孩儿很是信任了,现如今他没人可用,于是便让孩儿当了宫中的侍卫总管,他们都认为孩儿和那家伙有杀父之仇,而且能约束住我爹当年的旧部,是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力,所以对孩儿信任有加,现在孩儿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了,这才赶紧告假回来探望娘亲,请娘亲息怒,一旦遇上合适机会,孩儿会帮着那家伙拨乱反正的!” 李璮一口气跪在地上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杨妙真,杨妙真直到这个时候,脸色才恢复了过来,怒气也消掉了。 杨妙真眼圈一红,从怀中掏出一块汗巾,站起身蹲在李璮面前,为李璮擦拭着鼻子下的血迹,看着李璮红肿起来的面颊,杨妙真脸上露出了愧色对李璮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娘误会了璮儿了!疼吗?” 李璮笑了一下道:“挨娘一巴掌算什么呀!在武学里面挨军棍的时候比娘的巴掌疼多了!嘿嘿!没事!” “起来吧!既然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那么娘也就放心了!总算是没有辜负娘这些年对你的教导,这大宋的皇帝没好东西,一个二个只知道为自己揽权!却一点也不管天下人的死活,更不管我们大宋会不会强大起来!他们这么闹,根本就不得人心呀! 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不少人听说你当了忠勇军的军官,都朝着院子里面丢污物,可见老百姓们现在都恨死了忠勇军了,也可见这个狗皇帝已经失了民心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虎作伥下去了!知道吗?”杨妙真解开了这个心结之后,站起来把李璮也拉了起来,疼爱的对他说道。 李璮点点头道:“回来的路上我都看到了,老百姓看见我这身皮,恨不得把我拉下来给撕了一般,只是没人敢动手罢了!要是有人挑头的话,恐怕我回不来,就在路上被人给打死了!嘿嘿!” “混小子,你还笑得出来吗?”杨妙真用手指使劲的捣了一下李璮的脑门。 “是呀!要不是为了以后能帮那个家伙点忙的话,我真想马上脱了这身皮!可是现在还不行,我要想办法先联络一下那个家伙的手下,看看能不能赶紧解决了这帮混账,让他们再闹下去的话,恐怕那家伙在许州城坚持不了多久了!”李璮先是笑着说道,接着脸上便露出了担心的神色,这么长时间了,许州城还未解围,只要关心高怀远的人,无不在为许州城担心。 “说得好!呵呵!”李璮的话音一落,从后面便转出来一个奸商模样的家伙,三缕小胡子被修剪的很是妥帖,嘴角还带着一丝坏笑,不是贾奇那厮,能是何人呢? 李璮忽然看到贾奇从后面走出来,先是一惊,手不由得便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休要无礼!此人乃是高大帅手下之人!这些天也正是高大帅手下的人维护娘和你弟弟,要不然这家早就被忠勇军的人给抄了,正是他们暗中维护,咱们家才没有遭祸!”杨妙真赶紧拦住了李璮,对李璮说道。 &1t;/div> [奉献] 第三十一章 有病乱投医 “在下贾奇,见过李小哥!李小哥果真没有让我等失望呀!”贾奇笑着朝李璮走过来,微微一抱拳说道。 “贾奇?没听说过,你是干什么的?”李璮不认识贾奇,也没听说过贾奇,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家的家伙很是好奇,于是便对他问道。 贾奇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背着手走到窗前说道:“我是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 李璮也看出来,这个贾奇不简单,不像是一般的小角色,而且从他口气中也能听出,这家伙应该是能做得了主的人,于是便问道:“那么不知贾先生想要做什么呢?” “很简单,我要平息这场混乱!……”贾奇一转身对李璮说道。 李璮在家中没有停留很久,只是吃了一顿饭便急匆匆的上马赶回了皇宫之中,而贾奇也在入夜之后,从李家后门走了出去,很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八月初七,临安城的局势更加混乱了起来,许多地方都有人在暗中散布消息,说全国各地都已经宣布,支持高怀远北伐,要求皇上赵昀退位,消息以极快的度在临安城中传开,使得保皇派们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更加的惶恐不安了许多,纷纷入宫面见赵昀,想要商议一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急。 但是这帮人被困在临安城中,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即便天下有人还效忠于赵家,但是这些人也只能远远的声援一下赵昀,根本解决不了眼下的危机,赵昀暴躁的如同笼中困兽一般,在大殿上四处走动,指着余天锡等人骂道:“你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为何现在却闹到如此地步?我是皇上,但是连一个圣旨都不出去,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怎么办?眼下到底该怎么办?” 余天锡这帮人这个时候也傻了眼了,余天锡搞点小阴谋倒是还行,但是事情闹大了之后,他也失去了掌控能力,这样的局势也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兵变一成功之后,天下便会立即归心于当今的皇上,但是没成想事情却越来越不朝着他们预料的方向展,现在他们和赵昀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已经没有半点退路了。 余天锡咬牙说道:“启奏陛下,现如今只是一些宵小在闹事罢了,天下还是您的天下,岂能都支持那个奸贼呢?眼下我们只要先收住临安城,待到那厮在许州兵败身死之后,这样的风声就自然而然的停息了,微臣以为,要立即在城中再增招兵将,增强忠勇军的力量,陛下不妨拿出内库的钱,来封赏这些将士们,令其死守临安城,控制住城中的局面,便可高枕无忧!” “这样能行吗?临时征召兵将,能挡得住外面的叛军吗?”赵昀已经彻底对城外的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兵马失望了,干脆直呼其为叛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您才是大宋的皇上,许多人还是支持皇上的!”余天锡信誓旦旦的答道,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有指望着增强忠勇军的兵力,坚守临安城,来渡过眼下的危急了,至于他这办法成不成,连他自己都没信心。 “好吧,就准你所奏,打开内库,拨出三百万贯钱,在城中招募新军!增强临安的守备!另外再选一些可信之人,充入皇宫,加强皇宫的守备!即便是叛军攻入城中,皇宫也不能有失!”赵昀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余天锡的计划,同时也想到了皇宫的安全,几年前高怀远入宫逼宫的事情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重演这一幕场景了。 “遵旨!微臣这便去办!”余天锡赶紧和几个手下接旨,磕头之后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殿。 走到宫门的时候,余天锡正好看到李璮站在宫门前面,腰杆笔直的指挥着宫中的侍卫在操练。 余天锡驻足观看了一下,招手将李璮叫了过来。 李璮目不斜视的大步走到了余天锡的面前,插手拜道:“侍卫总管李璮参见余大人!” “好一员虎将呀!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段,不错!果真有乃父的大将之风!唐辰告诉老夫,说你很用心,而且圣上对你也恩宠有加,你可要对圣上忠心呀!”余天锡对李璮装作平易近人状,很客气的说道。 “多谢余大人提携!在下对圣上是忠心耿耿,否则的话也不会随同唐大人起事了!只望圣上能尽快重振朝纲,剪除逆党,我李璮还等着手刃仇人呢!”李璮大声的对余天锡说道。 余天锡这厮自从兵变之后,摇身从一个狗屁不算的太医变成了观文阁大学士,一下就位列从二品的高官行列之中,他本来也就没想过当什么宰相,毕竟天下人也不会服气他,所以他对赵昀封他这个观文阁大学士已经是非常满意了。 听罢了李璮的话之后,余天锡笑道:“不必客气,你好好干吧!只要你好好做,迟早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便是你的!现如今圣上要增强皇宫守卫力量,你身为侍卫总管,可曾有一些信得过之人吗?不妨招揽过来,入宫充当宿卫吧!” 余天锡也是有病乱投医自己先乱了阵脚了,这些天他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片,根本想不出如何处置眼下的情况,那些忠勇军天天还给他惹事生非,到处都要他出主意想办法,今天赵昀又让他增强皇宫侍卫力量,他到哪儿去找人给赵昀呀!结果当他看到李璮之后,忽然想起来李璮乃是李全之子,跟高怀远应该是仇敌,于是干脆皇宫侍卫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时性起,直接撂挑子把这件事丢给了李璮。 他倒也不失笨蛋,本来现在从城中皇亲国戚之中的子弟中选拔侍卫是比较好的,但是这些年来,皇亲国戚哪儿有几个像样的子弟可用呀!用他们府上的家丁吧,他也不放心,生怕谁这会儿动歪心思,干脆废了赵昀,自立为皇上,来个反水,先把他这些人给卖了,到时候安安稳稳的做个傀儡皇帝也算是不错! 所以他现在连帮着他起事的那些皇亲国戚也都不敢信任了,因为他已经听闻一些不好的消息,说以前跟他们一伙的人正在各自暗中想办法,找门路,想要求得一个平安,现在一些人本来跳的很欢,一看形势不对,便都开始缩了回去,整日呆在家中,求佛祖保佑,摆明了现在要和他们这些保皇派划清界限,其中也不乏这些皇族。 而李璮在他心中,现在倒成了可信之人,杀父之仇在哪儿摆着,他宁可相信李璮,也不愿相信别人了。 李璮听罢之后微微一愣,但是心中马上大喜过望,立即点头道:“多谢余大人信任,请放心好了!小的虽然年少,但是在京中也时常以武会友,倒是结识不少好汉,这些人之中自有不少人心向皇上,只是以前没有门路罢了!现在皇上要增招侍卫,正是他们投效皇上的好时机,卑职这便去召集他们,有他们入宫守卫皇宫,卑职有把握确保圣上安全!” 余天锡和李璮寒暄一番之后,便将这件事交给了李璮,自己急匆匆的出宫,开始安排拿钱招募新军的事情去了。 八月初八,在原来殿前司衙门处,忠勇军竖起招兵大旗,并且在城中到处张贴告示,大肆开始在城中招兵,余天锡亲自坐镇,领着一群保皇派的官员在此应募,本来余天锡手下的官员们还有些不太乐观,认为时下这样的局势,应募之人一定不会很多,毕竟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现在忠勇军在城中已经是臭名昭著了,同情皇上的老百姓恐怕不会有几个。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招募大旗一竖起来,应募者便络绎不绝的涌至了殿前司衙门外面,虽说还算不上是人山人海,但是起码也把殿前司衙门外面围得水泄不透。 “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个官员看着外面人头挤挤的场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说道。 “城中饥民遍地,这些人不当兵便没饭吃,有这条门路,自然是要来碰碰运气了!看来这次募集兵员,应该不错嘛!”一个当官的摇头晃脑的自作聪明道。 “这可不对!依我看,皇上还是皇上,忠于皇上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州城危在旦夕,姓高的活着突围的可能性根本没有,是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混个出头的机会呀!现在圣上正是用人之际,听闻招募新军,这些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老天见怜,有了新军之后,就不怕城外的那些丘八们了!只要等许州城破之后,天下也就自然太平了!”还有一个家伙装得比任何人都聪明,立即出言说道。 “别挤,别挤!来者有份,只要大家愿意从军,每个人便先赏十贯安家费,再两个月的饷钱!一共二十贯!少不了你们的!排队排队!都排好队在这儿签录!都有机会!”负责招募新兵的人扯着喉咙大声的对下面拥挤的人群叫道。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还在朝着这边涌来,使得殿前司衙门外面很快便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正在余天锡庆幸这个时候还能募集到这么多新兵的时候,外面忽然间乱了起来。 “老子不是来当什么狗屁忠勇军的,忠勇军他娘的也算是军吗?整个就是一帮土匪!老子早就受够他们的鸟气了!咱们现在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房子也被烧了,不都是这些兔崽子们祸害的吗?让老子给他们干,门都没有!砸了这儿开城迎高大帅回来呀!高大帅回来之后谁也不用受他们这帮鸟人的祸害了!” 人群之中有大嗓门忽然间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 &1t;/div> [奉献] 第三十二章 反击 围在殿前司衙门外面的人们听到了有人吆喝,于是有更多人在人群中附和了起来,随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外面的人群便乱了起来。余天锡本来坐在殿前司衙门里面等着招募之事完成,他便回复赵昀去,当听到外面有人吆喝的时候,心里面便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于是余天锡立即便站了起来,大声叫道:“王统领,去外面查看一下,是何人在这里煽风点火闹事的,给本官立即将这些乱民抓起来,就地问斩!现在无论如何也乱不得!” 那个所为的王统领,只是忠勇军一个新被拔攒起来的统领,今天刚好奉旨陪同余天锡等人在这里募兵,一听外面有人吆喝,便也紧张了起来,余天锡一吩咐,他便立即带了几个忠勇军的效用抄家伙冲出了殿前司衙门的大门…… “刚才是谁在妖言惑众的?有种给老子站出来,谁再敢在此闹事,看老子不把你们的脑袋给……”这个王统领挥舞着鞭子,站在衙门门口的台阶上瞪着眼在人群之中巡视着,想要将那些在人群之中煽动闹事之人给认出来,然后下手抓人,嘴里面还大声的吼叫着,试图弹压住外面的混乱局面。 但是不待他的话说完,人群之中忽然间黑芒一闪,一支短小的弩箭便飞出了人群,直奔那个王统领而去,姓王的家伙根本没防备着有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他难,所以压根就没注意到危险的来临,他还在伸着脖子张着大嘴威胁着,那支弩箭闪电一般的直接比便从他的嘴巴射了进去,瞬间带着血的箭簇便透出了他的后脑勺。姓王的叫喊声瞬时便戛然而止,张着嘴眼睛一翻,立即便仰面朝天的倒在了殿前司衙门的大门口处。 “反了!反了!快快关门!”跟着姓王的出来的几个忠勇军效用,猛然看到他们的头被飞来的弩箭射翻在地,顿时便吓慌了神,一个指挥惊呼着招呼着其他人拖了姓王的尸体,便朝殿前司衙门里面跑,并且招呼人赶紧关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衙门前面的人群都为之一遏,接着便有人叫道:“怕他们个逑!掀了他们的摊子,打死他们这些王八蛋,这些时日受他们鸟气多了,现在不受他们的鸟气了!打呀!” 本来临安城的人对忠勇军就恨之入骨,以前是没人从中鼓动,现在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已经有人动手干了,加上其中还有许多人显然是一伙的,纷纷鼓噪着要打入殿前司里面,把里面的这些狗官们都给打死…… 于是胆子大的人便朝着门口涌去,试图冲入殿前司衙门之中,而这里余天锡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二百忠勇军的兵校,一看到这帮人要造反作乱,于是纷纷上来堵门,兵校们手中有刀枪,堵在门口嘁哩喀喳,倒是立即砍翻了不少被推挤着涌到门口的人,让后面的人们吓住了,于是不敢再朝前挤了。 但是很快人群之中便又连射出几支弩箭,当即把门口堵门的几个忠勇军兵校给射翻在地,还有人在人群里面捡了石块砖头,用力的朝着门口砸了进去,顿时把门口堵门的一些忠勇军兵卒砸了个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逃入了大门。这会儿人们是群情激奋,后面的人没见血,纷纷朝前挤,前面的人想退也退不了,惊呼着被挤到门口。 忠勇军的兵卒想要关门,但是慢了一步,人群一下便挤到了门前,于是急眼的忠勇军兵卒们便用刀枪朝着门口拼命的捅杀,殿前司衙门顿时血光迸溅,彻底的大乱了起来。 “反了!反了!外面的老百姓反了!他们要打进来了!”一个指挥踉踉跄跄的捂着脑门,被转头砸中的脑门还在顺着他的手指缝朝外冒血,他一头闯入大堂里面,对着余天锡等官叫道…… 余天锡一下就慌了手脚,赶紧叫道:“堵住他们,去堵住他们!快!派人冲出去,召集忠勇军过来平乱,现在乱不得呀!一旦大乱的话,临安城就完了!” 可惜的是这会儿城中已经不是殿前司衙门这一处地方在乱了,许多老百姓在一些黑衣人的鼓动下,纷纷抄起了木棍菜刀擀面杖等物,潮水一般的涌上了街头,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院子,忽然间大门打开,有人抱着成捆的刀枪跑出来丢到了大街上吆喝着:“给你们家伙,抄家伙跟他们干呀!打死那帮该死的家伙呀!” 人们积蓄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了起来,不少人扑上去,抢夺这些兵器,拿起来之后嗷嗷叫着便跟着人流朝着城中各处有忠勇军驻扎的地方涌去…… 临安城在这个时代乃是天下第一大的城市,人口有一百多万,一旦乱起来之后,涌上大街闹事的人起码有数万人之多,而且还在不断的有老百姓加入到其中,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这样的混乱程度自然是可想而之的,人们这段时间受够了忠勇军和这些保皇派的气了,早就如同干燥的火药桶一般,只要遇上一点火星,就轰然爆炸,而这个火星也正是贾奇投下来的,他自从潜入临安城之后,数天的时间便联络上了城中残余的那些部下们,也查知了周夜山的下落。 原来周夜山在七月初赵昀兵变的当晚,出了急报之后,眼看无法控制城中形势,心知自己罪过大了,最终毅然带着身边的一批人投入到了平乱之中,何乃他们人数不多,很快便在拼杀之中损失殆尽,周夜山最终也死于乱军之中…… 周夜山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城中属于贾奇手下的人却还存活了不少,他们眼看无法挽回局面之后,便纷纷的隐藏了下来,等待时机再想办法。 而那个痞子廖三便是其中一人,眼看事不可为,他便化装成了个乞丐,混入到了难民之中,躲过了一劫。 贾奇在入城之后,很快便派人通过暗记找着了廖三,一看到贾奇,廖三便嚎啕大哭了起来,将他们的遭遇详细给贾奇讲述了一遍,同时跳着脚要贾奇赶快想办法扳回局面…… 廖三这家伙别看不能打不能杀的,但是在临安城里面比他熟悉临安城情况的人他要说是第二,还真就没几个人敢站出来称第一的,贾奇通过廖三很短时间内,便重新在临安城里面联络上了以前他留在城中的手下。 经过一番秘密的筹划,他们买通了水门的兵卒,将大批武器运入到了城中,等待起事的时机。 结果是八月初七余天锡在城中张榜,要招募新军增强临安城中忠勇军的力量,贾奇随即便确定八月初八开始起事。 一夜之间贾奇便调动起了城中所有的力量,分下去了各种武器,天一亮殿前司那边招募新兵一开始,大批人手便怀揣精巧的手弩混在了人群之中,开始走上街头鼓动闹事,结果这些人如同火种一般,便将临安城里面的百姓给鼓动了起来…… 这些老百姓这段时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朝廷不赈济不说,忠勇军的兵痞们还不断的祸害他们,这心里面憋的气就甭提有多大了,一有人鼓动他们,他们便都爆了起来,抄了家伙冲上街头,看到零散的忠勇军的兵校便围上去痛打了起来。 不到中午,整座临安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到处都是喊打喊杀之声,打得一些零星的忠勇军的兵校们在街上抱头鼠窜,被打死的兵校更是无法计算。 忠勇军现城中出事之后,几个头目们也都采取了行动,带着各自的手下上街进行弹压…… 但是当他们走上了大街之后,看到远处一眼望不到边、潮水一般黑压压涌来的人群,也都吓傻了眼,一个个当即麻爪,心中暗叫我的老天爷呀!这要有多少人呀!于是本来还打算弹压民乱的这些忠勇军,一起撒丫子朝着自己的老巢跑,打算据险而守,一些人跑不及,干脆一头撞入一些大院之中,关上院门试图抵抗。 在乱民的冲击下,几路忠勇军的兵将很快便被冲乱,成了各自为战,虽然他们比起乱民来说,算是正规军了,战斗力也强许多,但是哪儿架得住乱民人多势众呀!更何况乱民之中还有不少贾奇手下的暗刃,这帮人一个个都是高手,擅长暗杀而且装备了精巧的手弩,在人群之中专挑忠勇军的军官下手,往往忠勇军刚刚阻住乱民,军官便被突如其来的飞箭射翻在地,军官一去,剩下的当兵的也自然马上变成一群乌合之众,被乱民一冲,也立即作鸟兽散,落单的连个泡都冒不出来,便迅的被暴怒中的乱民给淹没在其中,活活的给乱拳打死或者被生撕掉,总之死的是惨不忍睹。 本来忠勇军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乱军,构成也极为复杂,有的是京东来的李全旧部,有的是各皇亲国戚家的家丁,还有的是一些地痞**,成分复杂各自为政,只是被临时捏合在一起,号称忠勇军罢了!其实各自都有各自的头目,谁也指挥不动谁,更别说联合作战了。 加上他们兵力本来就不多,几千人在数万乱民的冲击下,一下就乱了套了,连一个白天也没撑过去,各处要害便纷纷宣告丢失,连临安城北门也被乱民控制,有贾奇的人立即吱吱呀呀的便打开了城门。 只听得城外号炮连声响起,一支骑兵便立即在城外集结,黑压压的催动着战马,朝着城门冲了进来。 乱民一看到殿前司的这支正规军,先是吓的够呛,但是马上有人在人群里面叫道:“大家莫怕!殿前司的官兵是来保护咱们的!让开路,快让开路,别挡着大门,让殿前司的兵马进城!” 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十四章 宫门之屠 “陛下!您万莫害怕,只要皇宫还在,就还有机会,微臣亲自去督军,一定要侍卫们守住皇宫!确保陛下圣安!”余天锡看到赵昀神色麻木,一副绝望的样子,于是又开始对赵昀打气道。赵昀忽然恨极了这个余天锡,都是他害得,傀儡就傀儡了吧!都是这厮怂恿他,给他了希望,让他重新燃起夺权的念头,结果呢?这才多长时间?人家不又反扑过来了吗? 赵昀忽然想明白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牌的皇帝,活该他坐不稳这个皇座,命里面没有的,终归还是没有,命里面不是他的终归还不是他的,不管他如何争,都不行。 “余爱卿,你到近前来!”已经呆坐半晌的赵昀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对下面的余天锡说道…… 余天锡于是立即走到了赵昀的龙案前面,对赵昀问道:“官家!您有何吩咐?” 赵昀忽然间毫无征兆的一把抓起了龙案上的一块和田玉雕成的镇纸,猛然便砸了过去,还别说,到底赵昀自少便跟高怀远连过几手,这扔东西的准头还真不差劲,一镇纸丢出去,正中目标。 余天锡只觉得眼前一黑,脑门上接着一疼,然后踉跄着便倒了下去,眼前也是金星乱飞,一时间脑袋里面跟开了个水6道场一般,罄呀钵呀、鸟叫、鼓声齐鸣,天旋地转晕的一塌糊涂。 好半天余天锡才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伸手一摸额头,结果却黏糊糊的一片,鲜血顺着额头流的他满脸都是,连眼睛都被糊住了,吓得他惊呼一声对赵昀叫道:“该死……你……官家为何打我?” “打你?打的就是你!你不是声称什么都准备好了吗?你不是告诉朕,万事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你不是说要还朕一个朗朗乾坤吗?你不是说乱臣贼党都被诛杀一绝了吗?外面那又是什么?你告诉朕!这就是你为朕所做的吗?朕难道不能打你吗?余天锡,你把朕给害了!你不该怂恿朕重新夺权!这都是你害得……”赵昀面目狰狞的站起来绕过了龙案,走到满脸是血的余天锡面前,对着余天锡质问道。余天锡还真被赵昀问的哑口无言,他以为只要夺得临安城的控制权之后,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但是事情却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进行,事情闹得一天不如一天,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展,高怀远手下的人还是这么快便反扑了过来,而事到如今,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眼前的局面,看着面目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的赵昀,他也害怕了起来…… 余天锡一手捂着头,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赵昀上去又是一脚,把余天锡踹了个跟头,余天锡被砸的晕头转向,根本保持不了平衡,就这么趴在地上哀号着,求饶着朝大殿门口爬去。 “饶命呀陛下!求皇上饶命!来人呀!救命呀!官家要打死我了!……快拦住皇上呀!”余天锡趴在地上一路哀号一路爬,赵昀就这么跟着他,走一步踹一脚,一边踹一边骂,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余天锡的身上…… 小黄门早就吓得跑的找不到人影了,门口的几个刚进宫的侍卫面面相觑,搞不清这个皇上和这个余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知道是该上前劝一下还是就这么看着,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瞅着殿里面生的这一幕。余天锡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大殿外面,赵昀又用足了力气,朝着余天锡的**上猛踹了一脚,把余天锡愣是踹出了大殿的门槛,然后他跟疯了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听得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仿佛就像夜枭的笑声一般,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且还带着哭腔,真是让人听了有些不寒而栗。 “疯了!皇上疯了!快快扶起我!给我去取药呀!给我止血……”余天锡趴在殿门前面,惊惧的回头望着殿门内的赵昀,一边对站在殿门外面的几个侍卫叫道…… 侍卫们这才慌忙过来,搀起脑袋跟血葫芦一般的余天锡,有人跑去找金疮药,有人找布条给余天锡包扎。 而赵昀在殿里面又是哭又是笑的,踉踉跄跄的把大殿的大门一扇扇的关了起来,最后连窗户也都咣当一声关了起来,偌大一个端诚殿,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里面。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城中到处都是火光冲天,到处还都是一片喊声和惨叫声,宫外面照样还是一片哭嚎喊门的声音,乱!只能说一个乱字! 直至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从远处才亮起了无数火把,如同数条火龙一般朝着皇宫方向涌来…… “快开门呀!让我们进去,叛军来了,求求你们了,快打开宫门让我们进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宫门外面的人也现了势头不对,于是又涌到了宫门下面,一个个跪下猛朝宫门磕头,杀猪一般的叫道,哀求、苦求、哭求宫里面的人打开宫门,将他们放进去。但是宫里面这会儿赵昀把自己关在端诚殿里面不肯出来,余天锡被赵昀打得头破血流,晕头涨脑的也没法主事,根本没人来管这些聚集在宫门外面的人,侍卫们这会儿也一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也没人去关心宫外的这些人,由着他们在宫外惨嚎不已。 不多时一条条火龙便将皇宫外面给围了起来,借着火把的光线,侍卫们惊惧的看到来的全部都是顶盔挂甲全副武装的兵卒,看着旗号似乎应该是头些时候被调出临安城的殿前司的兵马,用**想也知道他们绝不会是来勤王的,他们既然入城,那么一定就是造反,哪儿还有人敢开门呀!宫中顿时也乱哄哄了起来…… 一些小黄门又一次屁滚尿流的聚在了黑暗处,哭道:“这日子还让人活不让人活了?我入宫这才多少年光景呀!这逼宫的事情便经了好几次了,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呀!”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不光是这些小黄门想不通,宫里面没几个人能想得通的,这会除了害怕之外,什么也都顾不得了。 后宫里面的女人们更是吓得一个个面无人色,乱哄哄的哭嚎成了一片,女人们凑在一起抖得跟筛糠一般,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当一队队官兵到了皇宫外面之后,那些被堵在宫门外面的当官的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有些人便想凑到当兵的面前套套近乎,想要求得一个平安,但是在军官们的一声高喝之下,前排的枪兵立即便将大枪平放,一排闪着寒芒的锋锐枪尖便指向了这群失魂落魄的人们。 一个人全身都隐没在黑袍之中,只能在火把的光线下看到黑袍之中露出一双闪着夺人心魄的寒光的眼睛,在众军的扈从下站在队伍之中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这些痛哭流涕的人们,他的目光之中看不到半丝的怜悯,却饱含着痛恨……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忽然间黑袍之人口中吐出了一声冰冷的命令。 随即军中有人叫道:“长枪手蹲下,刀斧手蹲下,弓箭手准备!” 最前排的长枪手随即一起挺枪蹲了下来,将长枪的枪尖依旧直指圈内的那些人,而刀斧手也持盾迅在长枪手背后蹲了下来,数百名弓箭手随即应声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拇指的扳指扣紧了弓弦,前腿迈出左臂下压,拧腰力沉声齐声出一声断喝,数百张黄桦弓随即便出吱呀声,一起被张开,几百支箭簇在火把的映照之下闪烁着点点寒光。 被围在宫门前面的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了,一些人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放声哭嚎了起来,一些人跪在地上拼命的朝着这些官兵们磕头,哀求饶过他们一命,还有一些人算是有一点明智,知道他们的命运已经绝无挽回的余地了,于是纷纷放声破口大骂,还有少数的人面朝皇宫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着什么:“皇上,微臣给您尽忠了!……”之类的话,似乎在为自己求一个心安一般…… “五急促射!放!”在鸦雀无声的队列之中,猛然间响起了一个军官的厉吼之声。 数百弓箭手随即便松开了绷紧的弓弦,只听得夜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嗖嗖之声,而这些弓箭手根本不去观察他们射出的箭支是否命中了目标,随即便从箭壶之中又抽出了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上,又一次拧腰力拉开了弓弦…… 整个丽正门前面顿时成了阿鼻地狱一般,无数人在如同暴雨一般的箭雨之中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惨叫声直冲向了黑沉沉的天空,血光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下迸溅起来,整个丽正门外面仿佛突然间开了一地的芦苇花一般,白花花的箭羽插了一地,一些箭羽还在人身上抖动着,未死之人躺在地上出着无助的**声。 每个弓箭手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射出了五支利箭,然后几乎同时收手后退一步,垂下了左手的大弓,微微的喘息着,虽然有些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也必须要按照军官的命令来做。 “刀斧手上前!补刀!”又有军官在队列之中大声的喝令到。 一队刀斧手举盾护住身形,立即呼啦一下冲出了队列,闯入到了尸体堆之中,不管男女老幼,也不管是生是死,在每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的要害上,用他们手中的单刀都用力的捅上一刀。 丽正门外面再一次响起了一片刀锋入肉的声音和一阵断断续续的惨叫声,许多惨叫都只叫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不多时刀斧手便呼啦一下又退入到了阵列之中,每个人的刀锋上都沾满了血迹,而丽正门外面那些叫骂声,哭喊声,惨叫声也彻底寂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重的**味。 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十五章 兄弟 宫墙上面的侍卫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宫门外生的这一幕惨剧,一时间没有人出一点声音,他们没想到门外的这数百人居然如同杀鸡一般的就被这样屠戮掉,没有饶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半点的怜悯存在,数百条刚刚还活生生的生命,便如此被收割了。所有人几乎都被吓呆了,居然在刀斧手补刀的时候,连一个人放箭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宫门外面的人被这样屠杀一空。 “打开宫门饶尔等不死!开门!”有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军官对着宫墙上厉声吼道。 直到这个时候宫墙上的侍卫才顿时大乱了起来,他们意识到现在是他们抉择的时候了,降于不降已经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了,这些人大多已经被刚才宫门外面的一幕吓慌了手脚,一个个觉得腿软了下来…… 而负责镇守丽正门的那个陈姓虞侯此时也吓得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叫道:“不要……不要慌……都稳住,守好各自的位置……他们……他们进不来……守住……” 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宫门外面的兵马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他们背后的黑影中,李璮提着一杆大枪,带着几十个人正在朝着宫门快步行来。 陈姓虞侯声嘶力竭的对着手下侍卫们吼叫着,但是他自己却无法克制住恐惧之心,声音颤抖而且不能连贯起来,不但没有能稳住宫墙上侍卫们的心情,反倒让更多人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 一些人已经手软脚软的丢下了兵器,缓缓的朝着通下宫墙的梯子退去,即便是一些军官吼叫着让他们站好,也无济于事…… “陈虞侯,还是打开宫门投降吧!”一个声音在陈虞侯的背后响起。陈姓虞侯身体一哆嗦,立即回头结果看到了李璮那张年轻的脸,怒道:“李总管,你这是什么话?你……你难不成要背叛圣上不成?”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我们守得住皇宫吗?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难道还执迷不悟吗?此乃众望所归,我们挡不住的!”李璮微微摇摇头道。 “不!不能投降!我乃是皇亲国戚,岂能如此投降?”陈姓虞侯忽然间爆出了他的勇气,猛的将手探向腰间的宝剑,想要拔剑对付要投降的李璮…… 但是李璮岂是他能对付的?李璮一见这个虞侯想要顽抗,随即一抖手,只听噗的一声,右手中持着的大枪便立即捅入到了他的心口之中,根本就不给他拔剑的机会。 这个陈姓虞侯身体一顿,手抓着剑柄,宝剑尚有一半还留在鞘中,他不甘心的看着胸口的这杆长枪的枪尖,嘴里面立即便冒出了一股鲜血,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璮,艰难的骂道:“你这个……这个逆贼……你是叛徒……” 李璮两手一力,拧着枪杆,立即便将这个陈姓虞侯的身体挑了起来,一把便甩出了宫墙,重重的摔在了宫墙下面的护城河之中,只听得夜色之中出扑通一声落水的闷响。 “我是李璮!诸位不要反抗!都放下兵器吧!我们投降了!”李璮放声对宫墙上的侍卫们叫道…… 侍卫们都有些傻眼,他们的头头忽然间自己内讧了起来,侍卫总管杀了虞侯,宣布投降,而且跟着李璮的几十个人也立即便控制住了宫门,他们还坚持什么呀! 于是本来就已经吓坏的这帮侍卫,一看大势已去,便纷纷依照李璮的吩咐,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宫门随即便被吱呀呀的从里面打开,一队早已准备好的刀斧手迅猛的冲入到了宫中,将丽正门控制了起来。 紧接着大批官军便蜂拥入了皇宫,一队军官护着那个黑袍之人快的问明了皇帝赵昀的所在,朝着端诚殿方向冲了过去。 也不能说没有任何人抵抗,但是在大队官兵入宫之后,即便是有些侍卫想要抵抗,他们也迅的便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根本就起不到抵御官军的任何作用……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端诚殿的大门便被入宫的官兵大脚踹开,一队官兵立即便涌入到了端诚殿之中。 赵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躲在大殿的一角,手中拿了一把宝剑,披头散的到处挥舞着,口中大叫着:“我要杀光了你们这些逆臣,朕是皇帝,朕才是大宋的皇帝,你们都该效忠于朕!出去,都给朕出去!” 官兵们虽然冲入端诚殿,但是还真就没人敢对这个皇帝下手,只能远远的看着赵昀跟疯子一般的在大殿一角拼命的挥舞着他的宝剑,直到那个黑袍人缓缓的走入大殿之中…… “你是谁?你来作甚?”赵昀虽然近乎疯狂,但是也看出这个出现在大殿里面的黑袍人才是正主,于是双手握剑,指着黑袍人厉声喝问道。 黑袍人褪下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了袍子下面的那张脸,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看着赵昀,还能是谁呢?当然是贾奇这个家伙了。“我是谁不重要!以圣上九五之尊,当然不认识我了!我奉劝圣上一句,圣上还是放下你的剑比较好,万一伤到了皇上的话,恐怕就不太好了!”贾奇缓步朝着赵昀走了过去。 赵昀赶紧又挥舞起了宝剑,马上有几个军官上前护住了贾奇,抽出了各自的腰刀指向了赵昀。 赵昀这会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忽然间猛的朝着贾奇扑了过来,嘴里面还叫道:“朕要杀了你这个逆臣!”说着手中的宝剑便直朝贾奇刺了过来…… 一个军官一伸手格住了赵昀的宝剑,一伸腿,便把赵昀拌了个跟头,宝剑也当啷啷摔出了很远。 赵昀趴在地上面带惊惧的神色叫道:“来人呀!快来人呀!把这些逆臣都给朕杀了!快来人呀!” “皇上就不要再叫了!你现在已经是惹得天怒人怨了,谁还会来帮你呢?”贾奇冷笑着弯腰在地上捡起了赵昀的那把宝剑,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随手交给身边的一个军官,对赵昀说道。 赵昀坐在地上惊惧的朝后退去,指着贾奇叫道:“你难道想要弑君不成?” “嗯!我想想,确实有点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不会杀你,只是想要请皇上退位罢了!”贾奇带着冷酷的微笑,走到赵昀的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曾经执掌着天下之人…… 赵昀这会儿已经吓得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对贾奇叫道:“退位?你让我退位?” “正是!你这样的人不配当皇上!所以还是让出你的位子吧!说好听点,就是禅让!这样对你有好处!”贾奇蹲了下来。 “禅让?禅让给谁?难道是那个姓高的不成?”赵昀这会儿惊惧到了极点之后,反倒有点清醒了一些,反正也是事已至此,他到还真就有点不怕了,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口对贾奇问道。 “那倒不是!时下我们大帅正在许州御敌,即便你要禅让给他,恐怕也不成,但是你坐在这里吧!又不停的闹事,所以我便给皇上找了这么一个人,还是你们赵家的人,而且皇上还熟的很!皇上禅位给他即可!想必皇上应该会满意的!”贾奇摇头晃脑的说道…… 赵昀听的有些糊涂,瞪着眼盯着贾奇问道:“到底是谁?赵竑吗?” “皇上就不必猜了!来人,请侯爷过来吧!”贾奇站起来摇头,接着吩咐道。 不多时几个军官便拥着一个人走入到了端诚殿之中,赵昀借着大殿的灯火朝着大门望去,脸色一下便大变了起来。 “于芮?怎么是你?”赵昀当看清了来者之后,顿时便大叫了起来。 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昀的亲弟弟赵于芮,只见赵于芮也是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会儿被带入端诚殿之后,犹自还在微微的哆嗦着…… “臣弟参见皇兄!”赵于芮也看到赵昀这幅狼狈的模样,心中微微一疼,便屈膝对赵昀跪下说道。 “你!你这个混账……你居然也要背叛朕?”赵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间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赵于芮便骂道。 赵于芮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始终低着头不敢和赵昀的目光接触。 其实赵于芮虽然是赵昀的亲弟弟,但是因为赵昀是过继到沂王府为子的,赵昀后来登基之后,因为他代表的是沂王的儿子接任这个皇帝的,所以赵于芮并未因为赵昀的登基便鸡犬升天,还是留在绍兴侍奉他们的母亲全氏。 只是因为到底还有这层关系,赵于芮前些年也被分封了一个青阳侯的封号,有了俸禄日子自然就过的好了许多,但是赵昀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回去认母,所以他们母子还是留在绍兴府中。 这一次贾奇居然派人前往绍兴,暗中将赵于芮给接到了临安城中。 “不行!朕绝不禅位!”赵昀看到了赵于芮之后,忽然间再一次爆了出来,两只手狂挥着,大声的叫道。 “恐怕这件事由不得皇上了吧!皇上如此行事,早已是失了民心了!朝野早有人替皇上写好了罪己诏,皇上自己都已经在罪己诏上用过了玉玺,又岂能不算呢?这个禅让的事情也是皇上自己定下来的,何况还是兄传弟位,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皇上愿意与否,都已经不是问题了!”贾奇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了两份拟好的诏书,丢在了赵昀的面前。 赵昀颤抖着打开这两份诏书观看了一番,果真这两份诏书都是以他的口吻写的,一份是他陈述这几年来,他的过失,字字都直接将他的过错写的明明白白!而另一份则是以他的口吻写下的禅位的诏书,声明将皇位传给他的弟弟赵于芮接任,更可气的是这两份诏书上都有人模仿他的手迹签下了名字,甚至连他的玉玺都已经用上了,拿出去就是真的,等于是既成事实了。 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十六章 悔 看罢了两份诏书之后,赵昀立即便明白过来,这个一脸阴郁的家伙其实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要把他赶下这个皇位了,赵昀顿时怒急,不假思索的便一把将这两份诏书给扯烂,用力的摔在地上叫道:“这不是朕的意思,朕绝不会禅位!朕绝不会禅位!这不是高怀远的意思,你们不能这么做!” “不妨不妨!皇上只管撕好了,我这里还多的是,随时都可以再写!你说的不错,这确实不是我们主公的意思,这只是我的意思罢了!不过并不妨碍废掉你这个混账皇帝! 来人,给新君沐浴更衣,请我们现在这个皇帝回德寿宫颐养吧!”贾奇说着便又取出了两份诏书,仿佛他袍子下面真的有掏不完的一般。“为什么?于芮?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赵昀忽然想要扑向跪在他面前的赵于芮,仿佛要生撕了他一般,但是马上两个军官便架住了赵昀的胳膊,没有让赵昀扑到赵于芮的面前。 赵于芮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之后,但是猛然又抬起了头,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勇气,直视着赵昀的眼睛大声说道:“我并未背叛你!这只能怪你自己不好!高大哥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从小便处处维护我们全家,后来还辛辛苦苦辅佐于你!而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却听信谗言,要害死他! 高大哥不计前嫌,还让你留在宫中当你的皇上!而现如今他正在率军北伐,你却在京中趁机闹事!还处处要将他置于死地!你对得起他吗?我并不是非要做什么皇上,现在天下人的心早已不向着我们赵家了!这一点你我都明白!我之所以前来,就是想要为你赎罪罢了!我不想天下人都骂我们赵家!” 听着赵于芮的吼声,赵昀呆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弟居然会这么说自己,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顿时便颓然坐在了地上。但是赵昀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又爆了出来,指着赵于芮叫道:“我这么做没有错!我为的都是我们赵家的天下不会落在旁人手中!我没错!高怀远他心怀叵测,早就在谋权篡位了!而你却还在为他说话,糊涂呀!你真是糊涂呀! 你以为你被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们扶出来,就能坐稳这个皇位了吗?不可能!姓高的一定迟早会篡位的!你即便是继位,也只是一个傀儡罢了!这天下迟早还是他姓高的天下!哈哈……哈哈哈哈……糊涂呀!你真是糊涂呀!”赵昀说道这里,忽然间悲凉的狂笑了起来,指着赵于芮大声的嘲笑道…… 赵于芮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许多,他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忽然间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我不管!也管不了!如果高大哥要当这个皇帝的话,那我就给他便是了!我们赵家自从太祖立国之后,也有近三百年了!可是我们赵家子孙又都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让我朝积弱数百年罢了!百年之前丢了大半个国家,偏安于江南之地! 现如今我朝好不容易才有了如此好的前程,即将北伐成功,可你却要将这样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我作为大宋子民,也不愿看着你如此行事!我们都是汉人,不能就这么让胡虏如此欺凌,这天下其实就是高大哥打下来的,假如他要当这个皇帝的话,天下有德者居之,我赵于芮自诩无德无能,即便是将这个天下拱手相送又能如何?” 赵昀听罢了赵于芮的话之后,指着赵于芮嘴唇哆嗦了半天,大骂道:“你这个赵家的叛徒!你这个不孝子!你是个混账!你……这天下是我们先祖所创,岂能如此拱手让与他人?你……你……我要杀了你!” 赵昀又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奋力爬了起来,想要再一次扑向他这个亲弟弟,用手去掐死他,但是马上便被人给拦了下来,还将他的两条胳膊拧在了背后。赵于芮缓缓的站了起来,带着悲哀和鄙视的神情看了赵昀一眼,对他说道:“本来事情也不至于闹到此种地步的,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还不知道吧!娘亲这一次因为你的事情被气的一病不起,如果说不孝的话,也是你不孝在先!这个皇位,你已经不配再做了!” 赵昀楞了一下,马上眼泪便喷涌而出,放声大哭了起来,他已经好多年都没见过全氏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夺回皇权,甚至连一次母亲都没有想起来过,现在忽闻母亲的消息,顿时让他回忆起了少时在全氏膝前的那些往事,也让他回忆起来了少年时期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往事,失去皇位的悲哀,又加上无数人的背叛,赵昀终于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要不是有人夹着他的话,赵昀估计早就满地打滚了。赵昀彻底后悔了,后悔的无以复加,后悔的无法形容,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会儿的他除了哭之外,再也不能做其它事情了…… 贾奇挥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架起了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赵昀,架着他朝着后面的德寿宫走去…… 临安城的乱景一直持续了三天时间,殿前司和步军司诸军才开始在城中进行宵禁,再看城中的情况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不过这一次惨不忍睹的却并不是城西和城北的平民区,转而换成了达官贵人们所聚居的城南区域。 一座座曾经看上去豪华辉煌的宅院,此时不是人去屋空,就是被烧成了残垣断壁,所有的权贵的宅院在这一场浩劫之中,几乎是十去七八,只剩下少数官员的宅院没有被毁,在这些地方的街道上到处都躺满了各色人等的尸体,从他们身上的服饰上来看,便能认出这些人都是一些权贵家的人,其中更是不乏皇亲国戚…… 被祸害了一个多月的临安城的老百姓们爆出了无比的力量,在有人暗中授意之下,他们冲入到一座座宅院之中,将这些宅院里面的财物给搬了个干净,还有人趁机大肆杀人,在临安城的朝臣,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十去有九之多,只有少部分倾向于高怀远的一些大臣的家没有受到祸害,这场大乱几乎把城中的保皇派屠戮一空,再也无人胆敢出来替赵昀这个皇帝说话了。 大乱之后的八月十三日,皇宫门前的尸体和遍地的鲜血被清理一空,一车车的尸体被拉出城外很远,找了个地方挖了大坑掩埋了起来,皇宫门前又干净了许多,皇宫也看上去多少恢复了一些威严的气氛…… 一队队官兵开始走到街头,将纷乱的局面给控制了起来,一些还在忘乎所以到处抢劫的乱民当即便被抓了起来,一些人甚至当场便被就地斩杀,军方以雷霆手段在张榜安民半天之内,便将临安城的局面给稳定了下来,再也看不到有人乱哄哄的在大街上大包小包的扛着东西到处乱窜了。 随着临安城的乱局逐渐安定下来之后,那些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幸存的朝臣们尚没有来得及庆祝一下他们的劫后余生,便在家中接到了旨意,要他们上朝,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朝臣们惊疑不定、战战兢兢的在殿前司的兵将的护送下,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一个个往日风光无限的朝臣们在丽正门外逐渐汇集起来,大家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恐惧的神态,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鱼贯走入到了宫门之中,朝着大庆殿方向缓步行去。 为的还是当今朝中的重臣真德秀,而真德秀明显的也消瘦了许多,脸上带着浓浓的悲色,缓步的走在朝班的队伍前面,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做任何寒暄,仿佛一个老僧一般面无表情,一脸的肃穆走入到了大庆殿之中,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朝中许多朝臣的鬓角都显现出了很多白,顿时让他们都显得苍老了许多。 和往常上殿不同的是这一次上朝大家伙都看到朝臣少了许多,往日都很熟悉的许多朝臣时下都不见了踪影,这些朝臣稀稀落落的站在偌大一个大庆殿之中,使得大殿上显得萧瑟了许多,再也不复往日的那种盛况了。 绝大多数朝臣这些天都躲在家中,根本不清楚外面生了什么,他们只明白赵昀和他的保皇派这一次彻底的遭到了失败,至于他们的生死大家也都不太清楚,只能暗中在肚子里面猜度。 等到再无朝臣进入大殿的时候,一个黄门才捧着两卷黄娟走到了大殿前面,先是展开一份圣旨当众开始宣读了起来。 众人一听才知道这份圣旨乃是一份罪己诏,圣旨以皇上赵昀的口气列举出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不是,并且称自己乃是一个昏庸的皇帝,乃是大宋的有罪之人,用词很是苛刻,将他听信谗言、乱用奸党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即便是用**也想得出来,这绝非是赵昀自己所写的,但是既然眼下已经到了这种情况,谁又会站出来说这份罪己诏不是他赵昀亲自所写的呢? 紧接着小黄门便又请出了一份圣旨,尖着嗓子大声的朗读了起来…… 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十七章 新皇登基 听罢了这份圣旨之后,鸦雀无声的大殿之中终于还是乱了起来,大家起初虽然对赵昀的命运进行了一定的猜测,但是大家基本上都一致认为这一次高怀远毕竟不在朝中,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许州城中,即便是支持他的手下们重新夺权成功,但是起码也会维持一个表面上的稳定,继续让赵昀当一个傀儡皇帝罢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高怀远的手下居然做的这么决绝,直接就把赵昀赶下了皇位,干脆将赵昀的亲弟弟赵于芮扶出来,当了这个傀儡皇帝,高怀远的手下这样做的手笔是不是太大了些呢? 朝臣们终于还是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虽然宋朝以来禅位也不是没有过,兄长把皇位传给弟弟也不是没有过,徽宗便是继承了他兄长哲宗的皇位称帝的,在靖康年间,徽宗赵佶眼看汴梁不保,又活着的时候禅位给了太子赵桓,但是像今天这样禅位的情况对于朝中大臣们来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更何况这是皇帝让贤,赵昀总该出来说一声,搞个什么仪式吧!怎么能一张圣旨便搞定这么大一件事呢?这也有点太儿戏了吧!于是忍不住还是议论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上面宣读圣旨的那个小黄门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肃静!诸位大人还是恭迎新君登殿吧!” 随着小黄门这一声喊之后,大殿上立即便又安静了下来,以真德秀为首的一众大臣们楞了一下之后,便纷纷跪倒了下去,除了因为真德秀的表率作用之外,这些朝臣们也真的怕了,怕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他们这些人还要跟着倒霉。 其实这会儿在大殿里面的朝臣们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在这场大乱之中能得以幸免,说白了,就是大家都曾经通过各种途径表示过他们支持高怀远,所以他们在经历临安城这三天的**之中,得以保全下来,否则的话,他们很可能这会儿也被暴民们冲入府中给杀掉了!所以不管这样的圣旨像不像话,他们都不会跳出来说不行的…… 就在小黄门高呼着:“皇上驾到……”的声音中,一群宫女和太监簇拥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在后面走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大家很少有人认识,但是个别人还是曾经见过此人,当即便认出此人正是赵昀在绍兴的亲弟弟赵于芮,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这高怀远的手下还真是敢想敢干呀!居然这么就换掉了一个皇帝,那么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的呢? 赵于芮在众人簇拥下走出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紧张,而且还有些拘谨,甚至慌张的有些不知道先迈那条腿更好了,就这样缓缓的走上了大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龙椅前面…… 赵于芮站在龙椅前面呆立了很长时间,好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最终还是努力的转身坐在了龙椅上面,将目光投注在了大殿上的诸臣脸上。 “五黄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大殿上响起了一片朝臣们的称颂之声…… 就此赵于芮便接替了赵昀,成为了大宋新任的皇帝,在他受让当日,赵于芮还带着这些残余的朝臣来到了宗庙,祭奠了宗庙,算是马马虎虎的完成了受让的大礼。 真德秀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加任何异议,就这么带领大臣们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也是受到了贾奇的威胁,在保皇派闹事的时候,真德秀选择了沉默,总算是保住了他右相的位置,这么做无疑对他来说,是一个污点,而现在他也只能更加沉默下去了,因为赵昀在夺权的一个多月时间的所作所为也实在让他凉了心了,所以在贾奇找到他的时候,真德秀再无像上一次高怀远兵谏时候那样的硬气了,当即便答应了贾奇的所有要求…… 历经一个多月的混乱之后,在贾奇发动的新的一场兵变之中,大权再一次回到了高怀远一派的手中,而经过三天时间的混乱之后,临安城中的皇亲国戚几乎全部人间蒸发,连同在赵昀作乱之中起到了相当推波助澜作用的太学,也在这场作乱之中被付之一炬,太学暂时就此关闭,数百铁杆支持保皇派的太学生也同时消失在了这场混乱之中,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余天锡,也在贾奇率军入宫的时候被当场抓住,连同数百名直接参与保皇派作乱的那些人皆被拉出临安城,在一个山谷之中集体活埋掉!余天锡更是在贾奇的指使下,身受千刀万剐之苦后,才痛苦的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缓缓的死去!保皇派在这场动乱之中更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称之为一场浩劫也丝毫不过分一点,总之临安城中的保皇派算是被连根拔起,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跳出来帮赵昀说话了…… 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里面到底死了多少人,因为这三天之中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后世一些参与朝城外运送尸体的人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无法说清楚他们到底运出城了多少尸体,直到这个事件过去很长时间之后,人们还无法忘记那三天的血火,原本繁华无匹的临安城,也在这一场为时一个多月的混乱之中变得萧瑟了许多…… 八月十三,也就是在新皇赵于芮受让登基的当天晚上,皇宫的德寿宫再一次突然间燃起了冲天大火,没有人说得清这场大火因何而起,总之这场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时间之后,才被宫中的侍卫们扑灭,而大火之后,据说有人在火场之中捡拾出了一具被彻底烧焦的尸骸,而这具尸骸早已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先皇赵昀的尸体了,只是在他的手边,掉落着一个别大火烧变形的烛台,显然这场火就是这个人自己点燃起来的…… 具后来在宫中的人回忆,说在德寿宫起火之时,新皇赵于芮曾经哭嚎着奔至德寿宫,并且在德寿宫被“护驾”之人拦下,才没有扑进火场,新皇赵于芮曾经抓住一个人的衣服大吼着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留他一条性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却要食言?快点救火呀!快呀!把他救出来!” 而那个被新皇赵于芮喝问之人,远远的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德寿宫,却不许任何人前去救火,只是要求人们控制住火势,不得让火势朝着周围宫殿蔓延,当新皇赵于芮疯了一般的抓住他的前襟的时候,他才淡淡的答道:“我并未食言!这只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我并未杀他!更何况天下不容两皇并立,他去了你方可坐定这个皇座!” 望着喷出烈焰的德寿宫,新皇赵于芮颓然坐在了地上,很快便被人搀扶了下去,而那个人却连头都没有扭一下,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扭头朝着北方望去,叹息了一声小声说道:“主公!你不能做的,就让我做了吧!现在这个人再也不能给你捣乱了!你可要坚持住呀!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说罢这些话之后,这个人才转身缓缓的走出了皇宫,隐没在了临安城中…… 就此曾经篡位登基的一代宋帝赵昀,便就此永远的谢幕了,死后因其崇尚理教,而被新皇赐庙号理宗,举国大丧。 在贾奇重新夺权成功之后,大宋的**机器也再一次运作了起来,一道道由新皇赵于芮下发的圣旨,又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出了临安城,下发到了各地,原本混乱的政局,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开始逐步的稳定了下来,各地转运使随即便全面又恢复了对北伐诸军的后勤供应。 但是贾奇放出的信鸽却鬼使神差的未能飞到许州城中,以至于兵变胜利的消息根本就不被困守于许州城的高怀远所知,而许州城到这个时候,也终于迎来了最危急的时刻。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三十八章 浴血孤城1 绍定五年八月二十上午,高怀远亲自登上了许州城的西门之上,高大的身材在城头上显得是那么引人瞩目,一件红色的披风批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随风猎猎招展,透过云缝,一道霞光洒落在许州城上,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无形之间使得他的身躯仿佛如同天神一般的散发出一圈光环,他的身躯在风中岿然不动,如山一般的伟岸。 而城上城下到处都是一片震天的喊杀之声,一块块巨石在城外蒙古军的抛车的投掷下,如雹一般的落在许州城城墙上下,砸的许州城尘土弥漫,原本还算是整齐的城垛,在这样连番的打击下,几乎尽数被毁,整座城墙都变得斑驳不堪,残破的像是随时都会垮塌下来一般,数不清的蒙古军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城墙涌来,抬着或者推着各式各样攻城器械,涌到了许州城城墙之下,如蚁一般顺着长梯攀援而上,朝着城墙上涌来,而更多的蒙古兵将则站在城下,列队集体朝着城墙上射箭,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纷纷洒落在城墙上面,压制着城墙上宋军的抵抗…… 孟珙这个时候也来到了高怀远身边,举目朝着城外望去,脸上充满了忧色,他对高怀远说道:“大帅!这里实在是不安全,还请大帅暂且下去,这里有我坐镇足矣!” 高怀远毫不犹豫的便断然拒绝了孟珙的提议,目光始终盯着城外蒙古军的动向,挥挥手道:“孟兄就不必劝我了!这里由我亲自坐镇吧!你还是速速前往城北方向,坐镇城北好了! 窝阔台这是最后一击了,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快要撑不下去了!我们挺过窝阔台这次猛击,蒙古军便只能撤兵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战了!” 确实如同高怀远所料,这已经是蒙古军最后的一次攻城了,窝阔台到了今天,也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因为从河北路传来了很不好的消息,孛鲁在邢州兵败,邢州被付大全一路宋军攻克,孛鲁战死在邢州城中…… 同时还有更多不好的消息也纷至沓来,一路宋军攻陷了太原府,掉头进入到了河北路之中,正在朝着邢州方向急进,眼看就要封住他们蒙古大军的退路了…… 而河南府方向也传来了消息,一直在新安县陈驻的宋军汇合了从潼关进入中原的一支宋军,于前天已经击败了围困河南府的塔察儿的两万蒙古大军,正在朝着许州方向攻进过来。 而钧州的那支宋军残兵,也突然间爆发,主动出城直击窝阔台本部侧翼,几乎可以说是不记代价的朝着许州攻进过来,还有一支兵力在两万人左右的宋军在归德府方向出发,也朝着许州方向猛烈攻进了过来。 更不好的消息就是他听闻南宋的临安城再一次发生了兵变,刚刚夺权的南宋皇帝赵昀再一次在这场兵变之中倒台,而且据说赵昀已经下罪己诏禅位于他的亲弟弟赵于芮,自己却在后宫之中**而亡…… 而他领兵到这里也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却硬是没有能拿下这座小小的许州城,不管他如何攻打许州,这座小小的许州城都仿佛一块生铁一般,岿然不动耸立在他的面前。 明明他只差一步,便能攻入许州城了,但是却就是这一步,让他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进入到这个残破的城池之中,只能站在城外望城兴叹。 窝阔台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错了!而且错的非常厉害,他错误的估计了许州城的抵抗能力,也错误的估计了他们蒙古大军的战斗力,以至于他不顾一切的将蒙古几乎所有的兵力都投注到了这一个小小的战场之中…… 两个月的围城,结果是什么呢?他们只是攻破了许州城外围的土垒,却始终未能再寸进半步,而他们蒙古大军,却损兵折将,在城外付出了成千上万兵将的性命。 要不是窝阔台极力弹压的话,恐怕缺粮少药的蒙古大军早就崩盘了,但是始终他还是坚信,只要打下许州城,不管多大的劣势,都会扭转过来,所以他依旧在坚持着,现如今他带来的那些新附军、汉军几乎都被彻底打残了,再也无力进行攻城了,如果继续压迫他们攻城的话,窝阔台也怕立即便会引起他们的反弹,一旦这些新附军和汉军临阵倒戈的话,那么他这么多族人恐怕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他们的草原了…… 所以窝阔台不得不将这些新附军和汉军撤换下来,让他们休整一番,同时将他们派至外围,抵御正在朝着许州方向攻来的几路宋军的进攻,而今天,窝阔台也终于将压箱底的本钱拿了出来。 两万多蒙古族和色目人组成的精锐兵将被他全部压在了战场上,朝着眼前这座摇摇欲坠的许州城发动最后一次进攻,这确实是他最后的一次进攻了,成与不成只在此一战了,成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败则的话…… 窝阔台没有敢继续想,失败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但是他还是坚决的发动了这最后的一击。 两万多最精锐的蒙古军放弃了他们的战马,徒步扛起了云梯等攻城器械,一起发力朝着许州城涌去,眼望着这么多的兵将如潮一般的滚滚而去,窝阔台的信心再一次恢复了一些…… “大概这一次该能攻下这座许州城了吧!”窝阔台望着无数兵将的背影,站在他的汗帐前面,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不知为何,窝阔台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么没有气力,不由得恼怒的重重的甩了一下他的马鞭。 曾几何时他们蒙古大军纵横天下,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呀!即便是再坚固的城池,在他们的大军兵锋之下,都纷纷瓦解,可是偏偏这座看上去那么不起眼的小城,却愣是让他们几乎崩掉了所有的大牙,窝阔台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宋人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变得如此的**,难道他们有什么秘法不成? 窝阔台不相信什么奇迹,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他的脑袋,再一次注目远处的许州城的城墙,咬着牙道:“鸣号!今日必要攻克此城!第一个攻上城头的人,必有重赏!” 无数牛角大号在蒙古军的帅帐外被吹响,呜呜低沉的号声卷着地面,朝着前方滚去…… 蒙古兵将们在听到了背后这阵牛角大号声之后,越发加快了他们的步伐,纷纷奋力嚎叫着,挥舞着他们的兵器,朝着许州城的城墙涌去。 嗖嗖的箭支一刻不停的落在城墙上面,高怀远的一批最后的亲卫在二虎的率领下持盾侍立在高怀远的四周,举盾为高怀远遮挡着这密集如雨一般的箭矢,可是既便如此,还是不断的有人中箭,身体摇晃一下,马上便又站直了身体,奋力的举着大盾,继续为高怀远遮挡着箭雨…… 高怀远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凝视着城下蒙古军的动向,当看到无数蒙古军已经靠在城墙下面之后,他一把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二虎,大声吼道:“都给我让开!去前面站在你们该站的位置上去,拿起你们的弓箭,不要留一点力气,给我狠狠的打!我不需要你们这么保护!我高怀远还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维护呢!把我的弓给我!再给我多取一些箭矢来!今日我在城在,我亡城亡!去!” 二虎被高怀远推了一个趔趄,赶紧想要劝说:“大帅!你……” “废话!这是军令!难道你想违抗军令不成?”高怀远猛的一瞪眼,对二虎怒道…… “遵命!”二虎面色通红双腿一并,大声的答道。 说罢之后二虎便将高怀远所用的那张两石五斗的超**弓送到了高怀远面前,然后一挥手道:“全都散开!上去干死这些王八蛋们!” 几十个亲卫随即一起大喝了一声,纷纷抛下了手中的盾牌,迅速的散开飞奔到了城墙两翼,各自抄起了弓箭,奋力的拉开,朝着城下蜂拥而来的蒙古军射了下去。 钉满了五寸多长的夜义擂和各式的狼牙拍被宋军奋力的抬起来砸下了城墙,每一个夜义擂放下之后,都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蒙古兵惨叫着跌下城墙,成为这场战争的又一个牺牲品,沉重的狼牙拍拍下去之后,将一些蒙古兵活活拍成一堆烂肉,顺势还砸毁了那些架在城墙上的长梯,连带着攀附在长梯上的蒙古兵将也随即便跌落下去。 随即便有宋军奋力的摇动绞车,用绞车上的轱辘将这些东西又吊了上来,做好了再次投掷下去的准备。 一些宋军身披重甲,身上不断被蒙古军的箭支射中,但是好在宋军现在的甲胄结实异常,在板甲上面往往都只是钉出一溜火星,便滑到了一侧,即便是射入甲胄,但是也往往很难对宋军造成致命的伤害,有些宋兵身上已经插了数支箭矢,但是他们一把掰断箭支之后,却连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势,马上便又投入到了酣战之中。 对宋军伤害最大的还是城外蒙古大军的那些抛车,在蒙古兵卒们的操作下,这些抛车一刻不停的在运转着,将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块疯狂的投掷到城墙上面,有些直接砸在城墙立面上,更有一些石头越过城墙落在了城中,不断的砸的城中的房屋房倒屋塌,扬起一片片的尘土。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三十九章 浴血孤城2 许多宋军便是被这些石块砸中之后,阵亡在了城头上下,不管他们的盔甲多么坚固,在遭受到这样的轰击下,也万难有幸免之理,顿时便会被砸的筋断骨折,软倒在地。(8度吧) 而宋军时下火药已经用罄,已经无法用火炮压制城外的蒙古军的抛车,只有使用残存下来的少量的床子弩对着城外的蒙古军不停的发射着,即便是床子弩,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没剩下几支弩箭了,有些床子弩没了箭支之后,弩手们干脆就把一些长枪锯断,充当弩箭射将出去,这样的威力也不算小,中者绝无幸免之理。 宋军再剩下的就是一些临时打造的抛车了,这些抛车因为是配重式抛石车,对人员需求不大,操作也简单一些,更不愁什么弹药的问题,因为城中这段日子被蒙古鞑子丢进来太多的石头了,随手便能搬来丢还回去…… 所以在火药开始告罄之前,城中宋军便利用他们提前运入城中的木材,赶制出了一批各式回回炮,稍稍的增强了一些城中反击的能力。 所以蒙古军一开始攻击,城中的抛车也没有停止片刻,不断的按照城墙上站着的定砲手们的指示,将一块块石头发射出城,纷纷落在了敌群之中,同样也给蒙古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甚至偶尔还能摧毁一些蒙古军的抛车,使宋军始终都没有被蒙古军的抛车彻底的压制住。 但是宋军的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宋军在经过蒙古大军为期两个多月的猛烈进攻时间里,未得到任何补给,而且他们也没有指望得到任何补给,全部靠的是他们提前预备下来的那些粮秣物资,战至此刻完全已经是弹尽粮绝了,城中的战马已经杀光,只剩下了高怀远那匹白色的战马,本来高怀远也要亲手杀掉自己的战马,以供将士们食用,但是最后在诸军将士们的苦求下,这批骏马才得以保全下来…… 现在城中的将士们可以说是空着肚子在和蒙古军交战,为了果腹,城中的树皮都已经被剥光,连城墙上长的草也被拔下来吃掉了,甚至为了果腹,连城中的老鼠洞也被掏光,把老鼠储藏的一些粮食也给掏出来吃掉了,更不用说老鼠本身了,那是大餐,抓住就给吃掉,时下许州城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吃的东西了。 但是将士们依然毫无怨言,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帅和他们一样也在饿着肚子,他们吃什么,大帅就吃什么,甚至比他们吃的更少一些,所以没有人抱怨一声,大家默默的勒紧裤腰带,继续坚持着! 他们相信高怀远,迟早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的,而且他们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民族的利益此时已经在他们心目中根深蒂固了,他们很清楚自己可能会战死在许州城,但是绝大多数人并不后悔,如果不是高怀远的话,他们相信现在他们宋人还蜷缩在江南,眼睁睁的看着蒙古大军横扫中原,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大军已经收复了绝大部分中原地域,甚至已经攻至了河北路,胜利就在眼前,就看他们撑得下去撑不下去了! 但是这一次蒙古军的进攻之猛烈也是不同于往日的,蒙古军精锐尽出,战斗意志比起前些日子更为强悍了许多,大批蒙古军像是洪水一般,凶猛的冲击着许州城残破的城墙,无数云梯被架在了城墙上,城外的矢石从一开始便如同不要钱一般的被挥洒在城墙上,每一刻都有宋军将士倒在血泊之中,而城中的宋军能战之士到了此刻,却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的数量,面对着五倍与他们的敌人,还要分兵御守四面城墙,更令宋军兵力显得单薄了许多…… 就连高怀远也不得不亲自举起了弓,不停的朝着城下放箭,将一个个冲近城墙的蒙古兵将射杀在城下,两石五斗的硬弓,即便是蒙古兵将身披重甲,也不能抵御,加上高怀远那手精准的射艺,几乎可以说是一箭一命,很快亲兵为他送来的两壶箭便射了个精光…… 高怀远自己也感觉到两臂酸痛难忍,一般人连续射六七支箭就已经是不错了,何况他还持的是两石多的硬弓,一连发射四十多支箭矢,也早已力竭了,开弓的胳膊累的几乎肿胀了起来,使他几乎无法忍受。 再看一下城墙上面,宋军已经许多人都射光了最后的箭支,一些轻伤员只能在城上捡拾一些从城下射上来的蒙古军的箭支,供给弓手们发射,箭矢的用罄使得宋军的抵抗顿时减弱了许多,大批蒙古军已经开始蚁附在各式梯子上面,朝着城墙上攀爬了上来。 没了箭支宋军便搬起脚下的滚木礌石朝城墙下面猛投,但是蒙古军的箭雨实在是太密集了,往往宋军将士一伸头,刚刚投下石头或者滚木,便立即会被敌人的箭矢射翻在地,但是大多数人只要没有被射中要害,都一把掰断插在甲胄上的箭杆,又一次搬起石头扑了上去,接着朝城下猛砸…… 还有宋军抬着装满滚水的大锅,对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便劈头盖脸的浇下去,烫得爬在云题上的蒙古兵将凄厉的惨叫着滚翻下去,而那些抬锅的宋兵们的双手和胳膊上也都起满了被开水灼伤的燎泡,但是他们依旧往来不停的去取来开水,朝着城下倾泻下去。 高怀远扭头观看着城上的情况,心里面一阵阵的发疼,多好的健儿们呀!为了他的计划,这些人已经将他们所有的潜力都发挥了出来,一个个视死如归的拼死抵抗着蒙古军的进攻…… 不断有宋兵倒在城墙上面,他亲眼看到两个宋兵正抬着一口大锅,锅里面盛满了开水,要倾倒下城墙,但是一个宋兵忽然间脖子上被蒙古军射上来的箭支命中,两手一软,顿时倒在了地上,那满满的一锅开水便顿时倾泻在了他的身上,将这个濒死的宋兵烫得皮开肉绽,其状之惨,几乎无法形容。 还有两个宋兵被蒙古军用抛车投上城墙的火球击中,两个人身上立即溅满了火油,瞬间便燃起了大火,疼得两个人拼命惨叫,但是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同时扑向了城墙外面,一把抱住了一个刚刚攀上城墙的蒙古兵,与之一起摔下了城墙,即便是落在城墙下面,他们也死死的抱住敌人,与之一起烧成了一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味、尸臭味、硝烟味,几乎令人有些窒息,而许州城各处都在传来轰轰隆隆的砲石落地的声音、濒死人员的惨嚎声、两军一起发出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声。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城墙上已经开始有蒙古兵将涌上城头,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刀枪、狼牙棒、斧头和城上的宋军厮杀在了一起,在蒙古军不计代价的猛烈进攻下,他们还是开始涌上了城墙。 于是高怀远一把扔掉了那张硬弓,伸手从城砖砖缝中拔出了他杵在地面上的那把心爱的陌刀,大喝一声便冲至了一架云梯前面,手起刀落便将一个刚刚跃上城墙的蒙古兵拦腰斩作了两段,接着一脚踹过去,将那个蒙古兵的上半身一脚便踹飞出了城墙,惨叫着跌了下去…… “抽刀!死死守住!我们是大宋铁军,绝不能让他们踏入城中半步!”高怀远脸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势若疯虎一般的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口中大声疾呼着,手中陌刀寒光闪闪,每一次挥动,都要取去一条敌人的性命,而敌军在他强悍的陌刀之下,罕有一合之将,身上的铠甲更是如同纸糊一般,纷纷扑倒在他的脚下。 城上的宋军看到他们的大帅都亲自上阵奋勇杀敌,更是全然不顾性命了,一个个抓起刀枪剑戟,嚎叫着扑向了登上城头的蒙古兵,奋力的劈砍着,捅杀着他们。 仗打到这样的程度,基本上已经不需要什么指挥了,所有人都只是在凭借着一腔子的热血,和他们求生的本能,在寻找着一切可以攻击的对象,然后扑上去,杀掉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掉…… 许多宋军的伤员也无暇被抬下去救治,于是这些伤员心知必死,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着,勉强站起来,然后也扑到城墙的残破垛口上,翻身滚落下去,用他们的身体将攀附在梯子上的蒙古兵生生砸落下去。 这样惨烈的一幕幕战斗,不断的在高怀远面前上演着,即便他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要落泪了! 蒙古军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怎么杀也杀不完一般,城外蒙古大军中军之中的号角一刻都没有停歇过,蒙古兵在这样的号角催促下,也爆发出了他们野兽般的本能,根本不顾生死的朝着城上攀爬着,砍到一个,又爬上来一个,劈翻一双,又爬上来一双。 高怀远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陌刀,两臂酸麻的越来越厉害了,他知道自己的力气也在耗尽,几天来,他跟众多宋军一样,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自然力气也衰减了不少,但是他不能停手,因为他只要稍微一缓,便会有更多的蒙古兵将爬上城墙,此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城上的宋军,都疲惫的要死,但是还是在依靠着本能,奋力的同眼前的敌人拼杀着。 高怀远又一次挥刀劈了下去,刀锋一下斩在一个刚刚在垛口露头的蒙古兵的肩甲上面,破开了他的肩甲,但是却没有能成功的一刀将其劈开,陌刀的刀锋也早已不像起初那样锐利了,结果是一下便卡在了这个蒙古兵肩膀上的骨缝中,没有能一把拔出来。 而这个蒙古兵显然也疼急了,惨叫着将他手中的短矛朝着高怀远猛刺过来,一下捅在了高怀远的大腿护甲上,破开了护甲之后,扎在了高怀远的腿上。 接着这厮便仰面朝天的仰倒了下去,带着高怀远的那把心爱的陌刀一起滚落了下去,还把梯子上的几个跟着他的蒙古兵也撞下了城墙。 城下又发出一阵惨叫声和蒙古语的痛骂声,没摔伤摔死的蒙古兵又一次爬起来,攀上了长梯。 (近期新书《葬明》即将上传,写的是明末乱世,希望大家能保持关注!呵呵!)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章 浴血孤城3 高怀远一把将插在他腿上的刺枪拔掉,腿一软险一些跪在地上,但是他咬着牙强撑着又站直了身子,探手把他的那把龙鳞宝刀抽了出来,跳上去一脚将那副搭在城墙上的长梯踹的翻倒了下去,转身扑到另一个长梯前面,把手中的横刀一拖,一个蒙古兵的人头便撒着血飞了出去,无头的蒙古兵的尸体腔子里面喷射着血雾,还死死的抓着长梯,却没有摔下去,看着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坚持了好长时间,他的无头尸体才缓缓的滑了下去。(百度搜索8度吧 高怀远自己都无法记清楚自己今天已经杀了多少人了,但是他知道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接着又挥刀扑到了另一处地方,运足了所有的力气,劈砍捅刺,将一个个登城的蒙古军斩杀在眼前…… 即便他再怎么厉害,也架不住敌人太多,就这么一直率领着西城上的宋军坚持到中午过后,蒙古军的攻势才稍稍减弱了一些,而且蒙古军方面伤亡也非常大,不得不暂时退却下去,重整一下队伍,所以让城上的宋军也终于得到了难得的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扭头望去残破的城墙上布满了两军的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许多宋军的尸体和蒙古军的尸体叠加在一起,一些人致死还在纠缠着,没了武器的人用手掐着敌人的脖子,还有人致死都用嘴在死死的咬着敌人的肉,鲜血早已将城墙上的染红,又汇成小溪在朝着低处涓涓的流淌着,踩上去之后湿滑不堪,还有一些未死的伤者,在尸体堆中依旧**不停,其状用惨不忍睹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再看看西面城墙上,还能站着的宋军将士,一眼望去,却只剩下了区区数百人左右,而且一个个都是浑身浴血,各个带伤,有些人只能依靠着手中的枪杆才能站稳,饥饿本来就已经侵蚀了他们的身体,加上长时间的激战,许多人都在如同打摆子一般的晃动着。 高怀远身上到处都疼,疲劳和伤口都在让他身体疼痛不已,靴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大腿伤口流出的血,又粘又滑。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口渴,于是习惯性的叫道:“二虎!给我拿水来!” 但是一直都跟在他身边的二虎却没有应声,倒是另外一个亲兵拿来了一个水囊递给了高怀远,高怀远拔掉塞子大口的灌了几口,感觉火烧火燎的喉咙才舒服了一些,肚子里面空落落的,居然还咕噜了几声…… 他把水囊丢给了那个亲兵并且对他问道:“二虎呢?怎么没见到他?” 那个亲兵强忍了许久的泪水,一下便喷涌而出,孩子一般的大哭了起来,指着离高怀远并不算远的地方哭道:“二虎在哪儿躺着呢!” 高怀远的心一下便揪了起来,二虎也是最早跟在他身边的人,李若虎外放出去为将之后,二虎便当了他的侍卫长,从来都寸步不离他左右,对他不单单已经是主仆关系了,完全就跟他的亲兄弟一般,现在他也倒下了,让高怀远如何不心疼呀! 于是高怀远顾不得伤痛,挣扎着一瘸一拐的朝着二虎躺着的地方走去,果真在一堆尸体旁边发现了二虎…… 不过二虎这会儿还没有断气,刚才激战之中,二虎独当一面,他连中数刀数枪,但是凭着一身陷阵甲,伤势倒也不重,但是却在刚才,一块砲石却砸在了他的下身,一下便将二虎砸倒在了城墙上,整个**这会儿都血肉模糊,眼看是快要不行了。 二虎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当高怀远一把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二虎精神又好了一些,眼神渐渐的凝聚在了高怀远的脸上,看到高怀远还活着,他那沾满了污血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主公……二虎没法再随同您……您左右了!您……您一定要保重呀……夫人……们……夫人们还等着您……您回去呢……!”高怀远把二虎的头揽在自己的怀中,二虎嘴里面冒着血沫,断断续续的对高怀远说道…… “不!你不会死的!我不许你死!你给我撑着,鞑子就要败了!我相信他们马上就要败了!援军一定会来的!相信我,你能活下去,我还要你给我当侍卫长呢!不许死,我命令你不许死!听到没有?医官?医官呢?为什么不见医官上来?”高怀远抱着二虎的头,大声的吼叫着。 “医官刚才上来抢救伤员,也被鞑子的箭射死了!伤员太多,救不过来!”一个亲兵站在高怀远身后,哭着答道。 “不行了……我不行了!主公!你要保重呀!……我……我疼!……这一次我不能听您的了!帮帮……帮帮我……让我走!我……疼……好疼……受不了……”二虎躺在高怀远的臂弯中,**着艰难的哀求道…… 高怀远看了一下二虎的伤势,他的下半身几乎都被砲石砸烂了,骨头茬子都已经露出了烂肉,白惨惨的带着血珠,他的伤口里面几乎已经不再流血了,身下积了一大滩的鲜血,而且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着,抽搐着,高怀远和周围的许多人都哭了出来。 谁都知道,二虎已经没救了,于其让他慢慢的疼死,倒也还不如送他一程,早点让他结束痛苦。 高怀远喷涌着热泪,用力的点了点头,轻轻的为二虎解开了胸甲,从地上捡起了他的那把龙鳞宝刀,缓缓的将刀尖对准了二虎的心脏…… 二虎欣慰的看着高怀远,已经说不出话了,就这么带着哀求的目光,一直望着高怀远,似乎是在求高怀远赶紧结束他的痛苦一般。 高怀远热泪不断的顺着面颊流淌下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腕猛的一用力,刀尖一下便刺入到了二虎的胸膛之中。 二虎身体剧烈的抽*动了一下,躺在高怀远的臂弯之中的身体便迅速的软了下去,高怀远心里面疼的在抽搐,他睁开眼看到二虎的眼睛还微微的睁着,似乎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欣慰,还有一丝的期待一般,他用力的抱紧了二虎的身体,肩膀开始剧烈的耸动了起来。 城上那些官兵们都纷纷放声大哭了起来,在他们看来,二虎算是幸运的,他能死在最亲近的人怀中,比任何人都要幸运了,许多人在战死的时候,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的…… 高怀远哭了一阵之后,强自压下了心头的疼痛,缓缓的为二虎合上了双目,对二虎轻声说道:“兄弟!你一路走好!我高怀远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我高怀远不会忘记跟着我抛头颅洒热血的任何一个将士的!我们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许州城便不会被鞑子攻克!窝阔台!你永远也别想打败我们汉人!你们蒙古鞑子永远也不可能奴役我们汉人!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吧!老子等着你!我军必胜!”高怀远放下了二虎的遗体之后,猛然间站起来,奋力将他的宝刀举向了天空。 “大帅万岁,我军必胜!……”在城头上响起了无数人异口同声的怒吼声,这个声音由近至远,滚滚在许州城各处被叫响了起来,如同沉雷一般传遍了许州城内外,就连城外的窝阔台也隐隐中听到了这片从城中发出的怒吼声……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引头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当这首歌歌声响起的时候,城内的宋军上下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只要还活着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跟着一起高唱了起来,连那些伤员也停止了他们的**,跟着一起高唱了起来,守在城墙上的兵将们用手中的枪杆击打着脚下布满血迹的城砖,刀盾手们用刀敲击着盾牌和着拍子…… 歌声替代了吼声,再一次在许州城上空滚动了起来,朝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一个个躺在医营的伤员们也都纷纷挣扎着坐了起来,轻伤员们只要能走的,都站了起来,相互搀扶着一边高歌着,一边缓缓的挪出了医营,在外面堆了一地的器甲堆之中,翻检出来盔甲,相互帮扶着穿戴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捡起了武器,又相互搀扶着朝着城墙走去。 更多的伤员们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出了医营,捡起了武器,跟着前面的伤员们,也朝着城墙走去。 那些医营的医官们默默的为他们让开了道路,没有人出声,默默的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伤员们从他们面前走过,而那些实在站不起来的伤员们,则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的袍泽走出医营,竭尽了全力,大声的高歌着,甚至有人嘴里面已经冒出了血,剧烈的咳嗽着,也不肯停下歌声。 许州城残破不堪的街道上出现了一支雄壮的队伍,他们虽然器甲不整,但是却散发着一股熊熊的杀气,缓缓的在街道上移动着,即便他们的脚步踉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还是那样的坚定,让人看着不由为之气夺。 就连一些因为贪生怕死而不肯登城帮助宋军御守的少数金军降兵们,当看到这支由宋军伤员们组成的队伍的时候,也都开始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中间,去搀扶住了那些腿上有伤的伤兵们,接过他们手中的武器,陪着他们朝着城墙上走去,他们之间只是默默的对视一下,继续高歌着,在街道上汇集在一起,然后又分开,走向了各自以前御守的城墙。 甚至连城中那些被困在城中无法逃走的老百姓,在这一刻也纷纷打开了屋门,站在门前看着这些伤兵们缓缓的在他们面前走过,其中很多人脸上都淌满了泪水,有些人也开始踏出了院门,不顾他们亲人的阻拦,加入到了队伍之中,最后连那些想要拉住自己亲人的老百姓,不分男女老幼,也都走了出来,加入到了队伍之中。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一章 浴血孤城4 “大帅!你看!你快看!”一个亲兵一边高歌着,一边微微扭了一下头,结果嘴巴立即大张着,唱不下去了,赶紧拉了一下正在挺胸跟着将士们一起高歌的高怀远叫道。(百度搜索 高怀远于是疑惑的扭头顺着那个亲兵手指的方向望去,结果也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热泪再一次忍不住喷涌而出,转身过来再一次和着拍子,大声的唱了起来。 本来已经死气沉沉的许州城这一刻似乎突然间在歌声中又活了过来一般,无数人流开始涌上了城头,相互搀扶着,挺直了胸膛,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将目光投注向了城外的蒙古大军,一面面残破的军旗,也再一次被人扶了起来,高高的耸立在了许州城残破的城墙上面随着风猎猎的招展起来…… 窝阔台在城外指挥着麾下的兵将重新整军,听着城中不断传来的吼声,接着就是雄壮的歌声,心烦意乱的要死。 他的损失太大了,今天攻城不同于往日,他可是把所有本钱全部押了上去了,这些可都是他们蒙古军的精华呀!他们蒙古族人才有多少呀!这样的伤亡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跟千千万万的汉人相比,他们实在是死不起呀! 可是一个上午下来,他又付出了成千人的代价,可是呢?许州城却还在宋军的手中,眼看许州城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似乎只要上去猛踹一脚,这座城池便会轰然垮塌下来一般,可是他却还是无法攻入城中。 他不明白这些宋军为什么要如此顽强的抵抗下去,仿佛永远都杀不光一般,明明他早就知道,宋军已经弹尽粮绝了,但是他们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他的蒙古大军的进攻,这些宋军难道就真的无法战胜了吗?他们为何要如此执着呢? 假如早些年他们遇上的敌人都能像眼前这些宋军一般顽强的话,那么他们蒙古汗国能有今天吗? 窝阔台自问一下,应该是不可能!但是他还是不甘心,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许州城罢了,岂能就这样挡住他们统治这个国家的脚步? 这一战他付出太多了,多到已经让他们蒙古汗国无法承受的地步了,所以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许州城不破,城中的那个姓高的不死,他便会彻底失败,从此蒙古汗国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问鼎中原的力量了,所以他同样也没有退路,他必须要攻克这座城池,将城中的所有人都杀掉,才能挽回局面…… “大汗!您看!城中宋军似乎又增兵了!他们的人多了许多!”一个千夫长指着许州城的城墙上面对窝阔台小声说道。 窝阔台注目望去,果真看到城头上的宋军数量似乎又多了许多,不由得让窝阔台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他又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强作笑颜用马鞭指着许州城叫道:“蒙古草原的雄鹰呀!你们大可不必害怕!宋军已经不行了!他们甚至连伤兵们都调上了城墙,说明了什么?他们已经不行了!再也撑不下去了!难道你们还会害怕这样一支连吃的东西都没有的残兵败将吗? 大家也该都吃饱了吧!那么我们便再努力一次,没有任何城池能挡得住我们这些草原上的雄鹰的!攻入城中!我会把所有所获的财物都赏赐给你们的!谁要是杀掉了宋军那个主帅高怀远的话,那么我就赏谁做万夫长!赏给他一百个美丽的女人,一千个强壮的奴隶!还要赏赐给他大片的草原,让他的子孙可以自有的繁衍下去!开始吧!今天我们就进入这座城池之中!” 蒙古军的号角再一次在城外吹响了起来,重新整队之后的蒙古军再一次迈开了脚步,朝着城墙方向走去…… 望着滚滚而来的蒙古大军,城上的人们并未露出惧色,歌声还在不停被他们反复高唱着,每个人都默默的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蒙古大军的那些抛车再一次扬起了长长的砲臂,将石块火球抛掷到了城上,有人被瞬间砸倒在地,抑或是带着一身的火焰跳下了城墙,但是却并未压住城上的歌声,随着蒙古大军开始进入到一箭地的时候,城上的弓箭手们便再一次瞄准了城下的蒙古军,奋力的发射了下去。 陈布在城墙内侧的抛车也同时一起扬起了砲臂,将一块块砲石投出了城池,重重的砸在了密集的蒙古军的队列之中,腾起一片的尘土,还有一些蒙古兵被砸的飞了起来。 包括城中最后残余下来的最后的少量霹雳炮、震天雷也都被拿出来,一起发射了出去,当落在城外蒙古军兵阵之中的时候,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炸得蒙古兵残肢乱飞,一下就震倒一片…… 何乃城中到这个时候,这种东西太少太少了,虽然给蒙古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但是却还不足以击垮他们的意志,蒙古军稍微混乱一下,马上便又集合起来,朝着城下冲来。 刚刚稍稍恢复了一丝平静的许州城便再一次响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刚多少恢复了一点体力的宋军将士们,马上便又投入到了惨烈的搏杀之中。 城上长枪如林,刀光耀眼,一块块滚木礌石被推下了城墙,重重的落在密如蚁群般的蒙古军的头上,砸的蒙古军惨叫连连。 而如雨一般的蒙古军的箭矢,也在城头上纷飞不停,每一秒钟都有守军惨叫着倒在城墙上面,砲石如雹一般的落下,在城上激起一团团的尘烟,中弹的将士们瞬间便血肉模糊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城内的地面上,转眼便咽了气…… 无数的蒙古军再一次涌到城墙脚下,蚁附在遍布城墙上的各种梯子上,朝着城上攀去,宋军的官兵们不顾城下射上来的箭雨,探出身体,用他们手中的长枪、钩枪奋力的捅杀着眼前的敌人,很快便又被下面的敌人杀死,坠下城墙…… 可是马上便会有人又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堵在了城墙残破的垛口中,接着拼命的阻挡着蒙古兵的进攻。 高怀远疲惫欲死的挥舞着他手中的龙鳞宝刀,不停的斩杀着冲上城墙的敌军,几乎每一刀斩下去的时候,他都以为这是他最后挥动战刀了,但是接下来,他却又一次举起了战刀,奋力的砍了下去…… 城上已经不需要人指挥了,不管是军官还是兵卒们,都自发的在以命相搏,随时都会有人倒下,随时都又有人扑上去接替他们的位置。 这样的激战在持续着,宋军上下其实也已经不指望这个时候援军会突然到来了,但是他们却被一种信念支撑着,始终坚守不退,不为别的,这一战只为了荣耀,为了他们汉人的光荣,为了他们的大帅、他们的将军们也跟他们一样正在城墙上浴血奋战,所以他们不退,致死也不后退。 太阳在天空中缓缓的朝西移动着,越来越多的蒙古军开始涌上城墙,和城墙上的宋军厮杀在一起,满眼都是血光迸溅的景象,却无人去看一下身边的情况,每个人都瞪着血红的眼睛,只看着眼前这方寸之地,寻找着可以扑杀的目标,然后奋不顾身的撞上去…… 眼看激战持续到了申时将过,宋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弱,而蒙古军冲上城墙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窝阔台终于开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轰隆一声震天的巨响,城北的一段城墙终于在蒙古军抛车抛掷的巨石的轰击下,轰然坍塌了下去,城头上站着的许多宋军瞬时便消失在了腾空而起的尘烟之中,跟着这段城墙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连带着少量的蒙古兵将也跟着一起埋在了尘埃之中。 城外的蒙古军看到这段城墙一倒,顿时齐声大吼大叫了起来,如潮水一般的朝着这段坍塌的城墙涌了过来…… 高怀远刚刚砍翻了一个跃上城墙的蒙古兵,便听到了北面传来的这声轰鸣声,心中不由得一沉,转眼朝着城北方向望去。 但是他已经无法抽身出去,到城北方向帮忙了,因为城北这边的将官几乎都已经阵亡或者重伤了,他根本无法抽身再去城北查看情况了! 那里乃是孟珙在率军御守,高怀远也不清楚孟珙这会儿是否还活着,但是他已经听出来,这是城墙垮塌的声音了,一个念头在他心头闪过:“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不成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眼看北伐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赵昀非要在这个时候在我背后插上一刀呢?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国家强大起来吗? 罢了!罢了!我已经尽力了!不管怎么说,我都做了该做的了!天欲亡我,我也没有办法了!更何况我已经早在十几年前就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希望我做的这一切,能让汉人们明白,只要努力,便不会被鞑虏奴役,我能给这个时代留下的就是这么多了吧!” 高怀远没有回头再朝北看,再一次挥刀扑上去,用力的将刀尖捅入到了一个蒙古兵的胸膛之中。 龙鳞宝刀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咔吧一声折断了,那个蒙古兵瞪着不甘心的眼睛,盯着高怀远仰面倒了下去,也带去了高怀远的半段刀锋,重重的摔在了下面的尸体堆中。 “难道天真的要亡我不成了吗?”高怀远看着手中这把断掉的龙鳞宝刀,不由得心中哀叹了一声,他全身都酸痛欲死,再也无法举起手中的断刀了。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蒙古兵挺着一杆铁枪凶悍的朝着高怀远扑来,即便这会儿高怀远身上盔甲早已破烂不堪了,他也认出这个人便是宋军的大将,所以他抛下了其它宋军,直向高怀远扑来,带着一丝残酷的狞笑,用力的朝着高怀远的胸膛扎了过来。 “累了!太累了!就这样去吧!……”高怀远看着那个蒙古兵的枪尖在眼前逐渐的放大,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今天更新有点晚了点,抱歉了!明天新书将开始上传,敬请大家关注一下!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二章 浴血孤城5 就在那个蒙古兵的枪尖刺到高怀远胸前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高怀远的面前,一个亲兵猛的扑到了高怀远的身前,用后背一下挡住了那个蒙古兵的枪尖,张开嘴立即喷出了一口鲜血,摇晃着扑在了高怀远的怀中,他瞪着眼睛对高怀远大叫道:“大帅!……你不能死呀!……不要放弃……你说过……不要放弃……” 他颤抖着把手中的一柄流云弯刀递到了高怀远的面前,高怀远一下便振作了起来,一把丢掉了那柄断刀,抓住了这个亲兵递给他的刀柄,:“对!我不能放弃!我不会放弃!” 那个亲兵的双眼缓缓的一翻,身体软倒在了高怀远的臂弯之中。(8度吧) 高怀远就这么一只手架着这个已经死去的亲兵,双目怒睁,眼中喷着怒火,死死的盯着那个想要杀死他的蒙古兵。 高怀远这幅表情,如同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居然吓到了那个蒙古兵,他夺了一下枪杆,但是那杆枪却卡在了死去的那个亲兵的肋间,而这个蒙古兵吓慌了神了,他再也鼓不起勇气了,如同疯了一般的大叫了一声,丢掉了枪杆,转身居然直接便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高怀远缓缓的将这个亲兵的尸体放在了地上,身体中不知道哪儿又涌出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站了起来,将那把亲兵交给他的流云弯刀高高举起,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们决不放弃!杀!” “我们决不放弃!杀!”城墙上的宋军们又一次跟着高怀远同声发出了惊人的怒吼声,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再一次朝着蒙古军撞了上去…… 蒙古兵在这样的情况下,终于开始胆颤了,他们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些勇敢的草原勇士了,在宋军疯虎一般的反攻下,他们纷纷掉头想要逃走,可是城墙上岂容他们再安然退走呢?于是许多蒙古兵慌乱之中,被宋军在背后捅翻在地,一些人慌不择路,居然也选择了直接跳下了城墙。 刚刚取得优势的蒙古军便又被宋军给撞了下去,使得城下还未能登城的蒙古军士气为之一夺,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孟珙此时身披两件重甲,也如同疯魔一般,带着不足百人的宋军堵在了坍塌的那段城墙豁口之中,指挥着身边的宋军用长枪不断的朝前刺杀着,将一个个试图涌入缺口的蒙古兵将捅翻在豁口之中。 蒙古军在豁口外面挤成一团,也在试图挤入到城中,场面乱的不成样子,城墙上的宋军也纷纷朝着豁口涌来,用能抓住的一切东西,朝着豁口外面的蒙古军砸去,蒙古军也不停的用长枪刺杀着堵在缺口的宋军,一个个宋军扑倒在孟珙的身边…… 听着城西城墙上传来的那阵:“我们决不放弃”的大吼声,孟珙也怒目圆睁着,振臂高呼道:“我们决不放弃!给我杀呀!” 远处一些宋军看到豁口情势危急,也奋不顾身的朝着豁口涌了过来,就这样他们挤在一起,硬是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死死的阻住了蒙古军的攻势。 城墙豁口外的蒙古军十分的郁闷,他们明明看到城墙都塌了,可是愣是被挤在这里不能寸进,后面还在有更多的蒙古军朝这里涌来,人挤人,人碰人,摩肩接踵已经不能形容这里的拥挤程度了,所有人都这么被死死的挤在一起。 看着眼前狰狞的宋军将士们的面庞,和不停的捅来的长枪,最前面的蒙古兵也被吓到了,纷纷想要退下去,可是后面的蒙古兵又在拼命的朝前挤,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后退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枪捅入到他们的身体之中,然后颓然扑倒在地。 “不要挤了!不要朝这里挤了!……”有蒙古兵在人群之中大声的叫道,但是很快便被挤倒在地,瞬间无数大脚便踩在了他们的身上,发出了只有倒下的人才能听到的骨头折断的声音…… 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兵被挤倒在地,又被自己人活活的踩死在豁口内外,可是越来越多的宋军也涌到了豁口处,使得他们始终无法进入到豁口之中。 鲜血在两军交接的地方不断的喷溅起来,一些站在豁口上面的宋军已经找不到可以丢的东西了,情急之下他们连手中的武器都投掷了下去,有的伤员甚至干脆高呼着纵身跳了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把下面的蒙古兵砸死砸伤。 有人这么做了之后,便有更多的人效仿,远处的蒙古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豁口上面的宋军如同下饺子一般的,从城墙上跳下去,用他们的身体砸在堵在城墙豁口处的蒙古军头上,一些人被蒙古兵举起的长枪一下穿透当场惨死,但是也有人重重的砸在人群之中却并未死去,就这么趴在蒙古兵的头顶,用拳头砸,用牙齿咬,用脚踹,想尽办法和蒙古兵拼杀着,直至他们也被杀死或者坠入人群消失不见为止。 这是什么打法呀!一些远远看着的蒙古兵不由得惊呆了,他们心底最软弱的东西被挑动了出来,不知道是谁停下了脚步,开始缓缓的后退,用蒙古语惊叫道:“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这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仗没法打了!……” 渐渐的城外的蒙古军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豁口处那惨烈的一幕,手中的武器不由得都缓缓的垂了下来…… 可是挤在豁口的蒙古军数量还是太多了,虽然孟珙率军拼死阻挡,但是在人山人海的蒙古军的冲击下,他们还是在一步步的后退着。 孟珙肩膀上被一个蒙古兵的狼牙棒击中,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手中长枪也被折断了,但是他还是咬牙拔出了腰刀,将面前的这个蒙古兵劈翻在地。 “我们不会败!我们撑得住!给我杀!杀!杀呀!”孟珙嘴里面喷着血,腿上又被蒙古兵的枪重重的刺了一记,一个踉跄差点跪倒,但是他还是咬牙站稳了脚跟,继续和身边的兵卒们奋力的阻挡着眼前的蒙古兵。 眼看着蒙古兵就一步步的要挤入到缺口的时候,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城破了!难道城真的要破了吗? 一些人含着泪,不甘的涌上去,使劲的推着前面的兵卒,试图阻挡住蒙古军的步伐,这个时候豁口的砖土上面已经堆满了两军的尸体,人几乎都在尸体上踩着,相互疯狂的对拼着。 可是蒙古军还是在一步步的缓缓的挤入到豁口之中,逼得城中为数不多的宋军一步步的缓缓后退着,所有人都开始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城中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只见一队浴血的宋军喊啥震天的冲了过来,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镇守城南的周昊,他率领着二百多高怀远的亲护军,在这个时候赶至了城北,迅速的冲到了缺口处,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周昊手持一把硕长的斩马刀,奋力穿过宋军防线,挤到了孟珙身边,大笑道:“孟将军且退,这里由我等接手!杀……” 话音一落,周昊便挥舞着斩马刀越众而出,斩马刀在面前挥舞开来,整个刀锋所及的扇面之中的蒙古兵纷纷惊呼,在周昊锋锐的斩马刀锋之前,顿时数名蒙古兵枪折人倒,可以说是势不可当,那些跟着周昊扑过来的亲护军,也纷纷挤过防线,护住了周昊的两翼,这些兵卒人手一把长柄的斩马刀,如墙而进,同时挥下,接着第二队便挺进上去,继续挥刀劈下,顿时在他们面前的蒙古兵成片的便被砍倒在地,这群宋兵正是周昊在当年吉州白水一战所率的刀阵,最适合用于步战,别看人数不多,但是百把长刀一起挥舞,却势不可当。 如此在周昊所率刀阵的突击之下,顿时豁口处的蒙古兵便被斩得残肢乱飞,鲜血四溅,几次轮番劈斩之下,便砍翻了过百,愣是挤压着已经挤入豁口的蒙古军不得不仓皇后退…… 虽然蒙古兵也进行了反击,但是他们的枪尖捅在宋军身上的板甲上面,根本不容易着力,往往都立即偏到一旁,但是他们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被如狼似虎的这批宋军劈做两片。 这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蒙古兵也是人,他们也知道害怕,眼看着面前的兄弟们像是被人宰鸡杀鹅一般的劈翻在地,他们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纷纷掉头拼命的想要朝后面退却,远远的离开这片刀林,可是后面的人挤着他们,却让他们无法后退半步。 一个蒙古军的百夫长,也算是一名勇士,他奋力的叫喊着,指挥着身边的士兵们,继续朝前冲击,但是他的叫喊声却一点也阻挡不了这片刀阵如墙一般的朝着他们推进。 眼看又是一排刀光劈头斩下,他奋起全身的力量,举起了手中的大铁枪,硬是架住了三把同时劈下的大刀,但是他也被上方传下来的巨力,一下砸的跪在了地上,他的枪刚刚放下,又一排刀光便又落了下来,这个百夫长再也架不住这样的劈斩了…… 只见血光飞溅,这个百夫长从左肩到右肋被一把锋利的大刀一刀劈开,半截身体一下便坠在了地上,剩下的半截身体的胸腔**在了外面,充满鲜血的肺叶立即喷射出了大股的鲜血。 蒙古兵们真的被这刀阵吓疯了,再也不敢朝前推挤,纷纷开始后退,周昊就这么率领着这些刀兵,愣是把豁口中的这些蒙古兵给撞了回去。 “我军必胜!……”在城上的那些守军们看到了周昊他们如此凶悍,更是兴奋异常,纷纷举起了武器,奋力的朝天大吼了起来。 但是周昊的苦衷这会儿又有谁能知道呢?他此时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但是实质上也基本上要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了,他刚才听闻到了城北城墙倒塌的消息之后,立即便抽调出了他麾下的有限的兵力,将剩下的御守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副手,带兵冲了过来,他们同样也已经激战了将近整整一天时间了,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都早已疲惫不堪,接着又是一阵狂奔,虽然他们及时从城南方向赶到了这里,并且鼓起余勇一举逼退了蒙古军,但是这个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接近力竭,有些举不起手中的大刀了。 眼看着蒙古军暂时退却,周昊立即收住了兵卒,持刀立于豁口之中,踩在无数的尸体上面,不动如山,口中大口的喘着气,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些蒙古兵将们,身上的肌肉图图乱颤,身体都有些虚脱的感觉…… 这个时候从蒙古军后面,再一次响起了急促的牛角号声,蒙古军集体为之一振,随即有一个千夫长在队中叫道:“大汗令我等立即突入城中,跟我冲呀!” 成吉思汗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大军,军纪极其严格,军队上下早就习惯了服从命令,不管前面面对着如何凶猛的敌人,他们都要依令行事,决不许后退半步,可是刚才一战之中,他们却胆怯了,被宋军硬是撞了出来,现如今听到军令之后,不由得众人又鼓起了勇气,随着这个千夫长的一声令下,蒙古兵将们便又一次大吼了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豁口冲了过来。 周昊暗自叫了声苦,但是还是立即也放声吼道:“举刀……斩!” 一排雪亮的刀锋高高的扬起,随着周昊一声怒吼声,同时又一次挥落了下去……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周昊浑身都布满了伤口,满身都是敌人和他自己的鲜血,身边的刀阵也早已零落不堪,但是他还坚持着不断的挥刀,将一个个冲至他面前的蒙古兵斩翻在地,但是他的刀也越来越重,渐渐的挥舞起来也越来越没有了气力,已经失去了刚来的时候的那种气势,但是他还在坚持着不退…… 他从城南带来的二百刀兵,战至此刻,已经所剩无几了,绝大多数人都倒在他的四周,致死都一直保持着朝前的姿势,没有一个人背后有伤,全部都是身体前面遭受到了敌军的重创,才倒在地上的,一些人即便是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还将手中的长刀朝前砍下,斩在敌军的身体上面,死死的卡在敌人的身体之中。 看着眼前还在蜂拥过来的蒙古兵,周昊吐出了一口鲜血,他胸口的板甲被一个铁骨朵重重的砸了一下,肺叶子受了重创,一口一口的吐着血。 “大哥!恐怕我坚持不下去了!倒下吧!倒下就不用受罪了!我已经尽力了!”周昊无力的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斩马刀,此时他的斩马刀的刀口早已是布满了豁口,变得残缺不全了,他眼前的景物也在变得模糊了起来,耳朵之中不断的耳鸣,喊杀声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终于拄着刀柄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一个蒙古兵嚎叫着挥舞着一把弯刀朝着他又一次冲了过来,周昊身体晃动着,看着那个蒙古兵离他越来越近,周昊把长刀指向了前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前刺去,结果却正中那个鞑子兵的小腹,而鞑子兵的弯刀也正好落下,斩在了他的肩甲上面,生生的将他肩膀上那块坚韧的肩甲劈开,刀锋卡在了肩甲上,也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昊一头朝前扑倒在了地上,嘴里面冒着血沫,咳嗽着喃喃的说道:“我……尽力了……大哥……”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已经彻底绝望了,有些人放声痛哭了起来,他们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了,跪在了地上放声大吼道:“老天!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我们这是为国而战呀!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眼看着蒙古军就要如同潮水般的涌入到豁口之中的时候,忽然间站在城墙上的人惊呼道:“鞑子鸣金了!鞑子鸣金了!鞑子撤退了!鞑子兵们开始撤退了!快看呀!快看呀!……” 城上一个人叫,接着更多人也跟着叫了起来,站在城下正在嚎啕大哭的那些兵将们,纷纷来了精神,马上又站了起来,他们这个时候才听到城外蒙古军中响起了急促的鸣金之声,眼看着豁口之中的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蒙古兵将们都楞了一下,然后不甘心的开始缓步后退,渐渐的退出了豁口,并且迅速的朝着城外退去。 站在城墙上的宋军官兵们看着退潮一般撤下去的蒙古大军,一个个喜极而泣,相拥着高呼了起来:“我们胜了!我们胜了!我军必胜!胜了哈哈哈哈……” 一些人哭着笑着,缓缓的颓然坐在了布满尸体的城墙上,当啷一下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 胜利的喜悦感并未维持多久,活下来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凑到了一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一时间城上城下的哭声响成了一片,城内的那些已经绝望的官兵们,相互搀扶着,用枪杆拄着地面,缓缓的走到了豁口处,朝外望去。 他们果真看到蒙古大军正在仓惶的撤退,无数蒙古兵都撒腿飞奔,头也不回一下的退了下去。 孟珙被人也架着走到了豁口处,看着仓皇撤退的蒙古大军的背影,叹息了一声道:“要是这会儿我们还有兵力的话,追杀他们定能获得大捷的!” 忽然间从他的脚下像是从地狱里面传来的一般,响起了一个声音:“哎……别踩着我的手!我还没死吗……” 孟珙赶紧低头监视,结果看到一具肩膀上还卡着一把蒙古弯刀的宋将“尸体”动弹了一下,弓着脊背挣扎了起来,而他的一只脚正好踩在这个宋将的左手上。 于是孟珙赶紧让人把这个宋将翻了过来,结果看到的是一张血糊糊的脸,却一时间没认出他是谁,有人用手把这个人脸上的血稍微擦拭了一下之后,孟珙才惊呼道:“周将军?你还活着……?” 高怀远站在城墙上面,看着退潮一般撤下去的蒙古大军,听着城墙上幸存的官兵们的欢笑声,痛哭声,不禁也淌下了热泪。 “胜了!我们胜利了!鞑子败了!鞑子终于被我们打败了!大帅!大帅!我们胜了!”许多人都涌到高怀远的身边,对着高怀远欢呼着。 高怀远扭扭头,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被火熏得漆黑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排白牙笑道:“是呀!我们胜了!我们到底还是胜了!……” 庆祝新书上传,今日更新五千字大章!新书《葬明》期待大家的支持,虽然上传尚少,但是敬请大家过去踩一下!先收藏起来呀!)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三章 震撼 当一面面宋军大旗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太阳在西面光秃秃的地平线上做了最后一次的挣扎,然后寂然落在了地面一下,天地间也开始暗了下来。 “是咱们的人!咱们的援军到了!快看呀!是咱们的援军到了!”站在城墙上值守的兵卒忽然间指着城西方向,对着城下的官兵们大声的叫了起来。 躺在城墙下面的官兵们本来已经是疲不能兴了,欢喜过后的他们,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躺倒在了地上,也根本顾不得地面上是不是布满了鲜血,就这么躺了下去,甚至连一个小手指都不愿意再动一下了。 可是在听到了城上的兵卒一声叫喊之后,他们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纷纷挣扎着又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顺着城梯走上了城墙,朝着还有一丝落日余光的地方望去,结果看到无数面宋军的大旗,落日余光的映衬下,缓缓的在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朝着许州城开了过来…… 许州城再一次沸腾了起来,本来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这些官兵们,纷纷跳着叫着,相互拥抱着,甚至激动的把头盔都脱下来,抛到了半空之中,落在了城外的尸体堆中。 黄严一脸肃穆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率领着近两万宋军,快速的朝着许州城开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刻,许州城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不知道许州城中的宋军还有没有活着的人了,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们过来的时间,和预定的时间相差了近一个月,高怀远到底能不能率领许州的宋军,撑到现在呢? 他因为张宣的抗命,在新安县城被拖延了很长时间,而且击溃河南府的蒙古军的时候,蒙古军也表现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两军一直厮杀了很长时间,蒙古军最终才彻底崩溃,而河南府城中的金军残部,在看到宋军击败了蒙古军之后,城中的那个守将强伸眼看坚守无望,而且也知道金国现在已经是大势已去,于是便宣布开城向宋军请降,于是又耽搁了两天时间…… 这一路从河南府攻来的时候,蒙古军沿途不断的阻击黄严所部,使他们的进军速度很慢,直至到了钧州境内之后,黄严才汇合了从钧州杀出来的李孝天的残部,这才加快了攻进的速度。 蒙古军这边负责拦截他们的主要都是一些新附军和汉军,这些蒙古军战斗力越来越差,等到了钧州之后,遭遇他们的蒙古新附军和汉军几乎是一击即溃,这些军队在黄严所部的兵锋之下,溃败的是一塌糊涂,居然还出现了大批投降的兵将,从他们口中,黄严才得知许州城不但没有陷落,而且打得非常顽强,他们遭遇的许多新附军和汉军,都是在许州城吃了大亏之后,才被撤换了下来,派来负责阻击他这一路宋军,而他们现在早就打得胆寒了,而且他们也严重的缺乏粮草,战斗力早已不负刚来的时候了…… 黄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多少算是放心了一点,但是马上心便又悬了起来,因为他们一路攻来,居然绝少遇上蒙古军的主力,都是遭遇的一些蒙古人的杂牌军,那么窝阔台到底要做什么呢?黄严马上便意识到了许州城恐怕会有大危险了。 于是他在前天汇合了李孝天的残部之后,立即下令抛弃一切辎重,留下一支兵马看守所有被放弃的物资,然后全军轻装,朝着许州方向冲了过来。 经过两天的激战之后,他终于率军冲到了许州城西不足十里的地方,而蒙古大军在他的兵锋直逼之下,很快便如潮水一般的放弃了蒙古大营,丢弃了很多的辎重营帐之物,朝着郑州方向退却而去。 他不敢怠慢,立即率军赶至了许州城下,当他看到还在许州城猎猎飘扬的那面宋军大旗的时候,黄严这颗心扑通一下才从喉咙掉回到了肚子里面…… “哈哈!我早就说过!大帅在这里,许州城便是不落之城!怎么样?还是被我说中了吧!这一次鞑子算是败的惨了!看看他们还拿什么本钱和咱们争夺天下!大家伙加把力呀!快点入城参见大帅!哈哈哈哈……”黄严看清楚了城上的旗号之后,立即便放声在马背上大笑了起来,一拍马便朝着许州城狂奔了过去。 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一个个都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家伙脸皮够厚,这么多天了,这家伙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他们过,像是天下人都欠了他姓黄家的钱一般,催命一般的催着他们赶路,打仗,再赶路,再打仗……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呀! 不过大家自然不会扫黄严这兴致,而且他们在得知许州城并未被蒙古大军攻陷之后,也都十分高兴,纷纷加快的脚步,朝着许州城奔去…… 当黄严策马驰至许州城下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马缰,停了下来,呆呆的张着嘴看着眼前的这座城池,这还是一座城池吗? 眼前的许州城,哪儿还有一点城池的模样呀!整个城墙上的城砖,几乎都已经被蒙古军的砲石击碎,露出的夯土城墙也布满了坑洼,可以说城墙整个被蒙古军的砲石剥掉了一层,还有些地方明显看得出来,已经坍塌过,后来又被守军临时堵上了,而城墙下面的护城河早已被彻底填平,城墙脚下堆满了蒙古军的尸体和各种各样残破不堪的攻城器械,直到现在,城墙上还靠满了各式的云梯、飞梯等物,一些还在燃烧着。 整个城墙上都是黑乎乎的颜色,使得城墙看上去如同铁铸的一般,作为一军大将,黄严深知这种颜色是什么染成的,这全部都是浸满了人血,才将整座城墙染成这种颜色,这到底需要多少人血才能做到呀! 黄严的心颤抖了起来,他的心也再一次悬了起来,缓缓的催动了战马,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而他身后的那些宋军将士们当走近了城墙之后,也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惨状惊呆了,他们仅仅从眼前的许州城的城墙便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激战,真不敢想象城中守军居然依仗着这样一堵城墙,愣是在这里坚守了这么长时间。 所有人都被彻底的震撼了,他们身上的因为连番的急行军和作战而带来的疲劳感在这一刻顿时消失不见,一个个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敬仰的神色,然后全军将士都挺直了胸膛,自觉的整肃了军容,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许州城开了过去。 城门过了好长时间,才被守军从里面打开,不因为别的,因为城中守军为了抵御蒙古大军的攻击,早就用砖石土木将四门给彻底从内堵死了,所以在看到援军过来之后,城中守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城门内的这些东西扒开,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一队宋军涌出了城门,并且迅速的在城门之外列开了队形,形成了一条通道。 黄严翻身下马,丢掉了马缰,一脸肃然的举步走入了这条通道,他不断的用目光在出城的这批宋军身上打量着。 所有出城的将士下巴仰得高高的,都同样一脸肃穆的注视着黄严,眼神中带着兴奋,欣慰,自豪的复杂的神色,以他们的方式来迎接他们的援军。 黄严看到这些将士们身上的器甲无一不残破不堪,一些甲片上甚至还镶着断掉的箭簇,上面沾满了板板的血迹和各种各样的污渍,甚至分不清他们衣甲的颜色了,每个人都又黄又瘦,脸上还带着血迹和烟熏的痕迹,显得脏兮兮的。 但是他们一个个都站的笔直,仿佛一杆杆标枪一般,昂首挺胸挺立在城门之外,充满自豪的凝视着走过他们中间的黄严…… 黄严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举手在胸前的胸甲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向这些镇守许州的将士们敬了一个军礼。 “恭迎黄将军!”这些出迎的将士们一起大声的叫道。 “天佑大宋!”随着黄严而来的那些宋军将士们远远的站在城门之外,列出了工整的队形,以此向守城宋军致敬,并且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齐声高喝了起来。 许州城再一次沸腾了。 当黄严带着部将们走入到城门之内的时候,抬眼望去,他们几乎都没有能在火把照耀下认出眼前的这些迎接他们的人。 黄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才忽然扑倒单膝跪下,大声叫道:“启禀大帅!末将黄严率所部兵马救援来迟,请大帅恕罪!” 这个时候跟着黄严的那些部将们才认出来,站在正中的那一个高大消瘦的大将居然就是他们的大帅,于是随着黄严一起跪了下来,对高怀远叫道:“卑职参见大帅!” 也难怪黄严他们没能一下就认出高怀远来,因为现在的高怀远早就和两个多月以前的高怀远成了两个人了,虽然高怀远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但是他身上的那身甲胄却没有可更换的,他的甲胄上面布满了斑斑的刀痕,衣袖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原本硬朗的面庞,几乎瘦了两圈,眼窝也深陷了下去,而且脸上还有两条伤口,结着血痂,额头似乎还有一块灼伤,红肿不堪,而且连他蓄养已久的胡子眉毛几乎被火烧了个精光…… 但是唯有那双眼睛,还在闪烁着灼热的神光,炯炯有神的带着笑意看着黄严一行人,他这幅神态不由得让众人心中都突突颤抖了几下…… 他们万没有想到,就连高怀远身为主帅,都如此模样,便可想而知,这些时候以来,许州城的战事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黄严他们还偷偷扫视了高怀远身边一圈,可是却只看到了一个大将站在高怀远的身后,定睛仔细观瞧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包的跟粽子一般的大将居然正是孟珙,不由得更让他们心惊不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看到像样的将领了。 “诸位免礼!我高怀远不讲这俗礼!你们都起来吧!你们来的不晚,可以说是恰到时机!”高怀远对着黄严等人伸手虚托了一下,点点头含笑对他们说道。 “末将有罪,未能按时完成大帅所托之事!请大帅责罚!”黄严坚持跪在地上,低头对高怀远说道。 “末将有罪!请大帅责罚!”跟着黄严的那些部将们也都齐声叫道。 “你这个混小子!还要我亲自扶你起来不成?给我滚起来吧!”看着黄严的样子,高怀远终于笑了起来,对着他笑骂道。 黄严这才露出了笑脸,腿一用力,便站了起来,而高怀远也一瘸一拐的迎了过来,伸出了两臂抓住了黄严的胳膊,用力的晃动了几下。 “老大你受伤了?”黄严看到高怀远走路不便的样子,赶紧搀住了高怀远急问道。 “小伤,不足挂齿!”高怀远这会儿的心情也是大好,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黄严这才放心了一些,赶紧带人去和孟珙见礼,众人好是一番唏嘘,这才进入到许州城中。 看看许州城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摆满了来不及掩埋的阵亡将士们的遗体,有些遗体已经开始发臭,使许州城内外充满了一股尸臭了味道。 沿途他们所见到的活着的将士们,几乎各个都一身伤痕,这更让黄严他们内疚不已,连连对高怀远以及孟珙告罪。 黄严也顾不得什么僭越不僭越了!当看到许州城的情况之后,立即扭头大声对随同的部将们吩咐道:“你们这帮家伙都别跟着了!速速在城外择干净的地方扎营,另外马上率军入城,收敛将士遗体,将城中伤员尽数移出城外,令火头军速速做饭,让大家饱餐一顿!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做!这城里面再这么下去的话,保不准会引发疫病的!要快!” 顿时跟着黄严的那些部将们赶紧向高怀远告辞,一个个掉头又奔出城外,招呼着兵将开始忙活了起来。 新书《葬明》求收藏,求红票,求点击!还指望诸位继续支持!###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四章 中原大定 高怀远坐在帅案后面听完了黄严所述之后,半晌都沉默无语,他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临安城中发生的事情了。 “老大你也莫要难过了!为了这厮犯不着!天下有德者居之,他赵于莒存心不良,惹得天怒人怨,自寻死路也怨不得谁!时下你还是考虑考虑接下来诸军该如何行事吧! 仗打到如此程度,鞑子已经彻底崩溃了!我军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呢?”黄严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屏退了左右,堂中只剩下了高怀远和孟珙两人,反正也没外人,于是他出言对高怀远劝道。 高怀远忍着腿上的伤痛,强自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出帅案,背着手望着临安城的方向叹息了一声道:“他确实该死!他不单单有负于我,也有负与天下人!我不会再为他心痛了!这样对他来说,也算是罪有应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我无心杀他,但是他到底还是因我而死,想当年你我在绍兴相识,而现如今却闹到了如此地步!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包的跟粽子一般的孟珙这个时候也终于开口说话了:“三弟,这件事就不必多想了!有道是人各有志,你一心为国,而他却一心为权,事情闹至此地步,也怪不得任何人!现如今既然后方局势已稳,那么我们就该考虑接下来如何对付金国和蒙古鞑子了!还望你以大局为重的好!” 听孟珙这么一说,高怀远也就放下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对赵于莒都算是仁至义尽了,而这件事的处理,他也不能怪罪贾奇什么,如果还放着赵昀在宫中当那个皇上的话,保不准这厮又会闹出什么麻烦呢!只是他多少还是为赵昀有些遗憾罢了!毕竟全氏待他也不错,可是他的人却把赵于莒害死,怎么说都有点过不去,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新皇赵于芮和全氏了! 高怀远摇摇头把这个烦恼抛至脑后,定下心思之后这才对黄严问道:“这次你过来,可见到了孝天了吗?还有其它诸路兵马的情况如何了,还有这段时间汴梁那边的局势如何了,你详细给我讲来!” 黄严于是站起来抚着高怀远坐下之后,对他答道:“李孝天的建康军在钧州打得也很苦,虽然后来窝阔台放弃了钧州,集中所有兵力攻打许州,但是建康军前段时间损失也很大,既便如此李孝天带着为数不多的兵马出钧州连续猛击蒙古军侧翼,希望突破重围和你们汇合,可惜的是他兵力有限,蒙古军数量众多,连番激战之后,未能突破蒙古军的包围,孝天也受了重伤,余部只得暂时后撤…… 前日我率军到了钧州之后,才解了钧州之围,汇合了建康军余部,攻杀了过来,这才侥幸赶至了这里!李将军现在还在钧州修养,短时间之内恐怕是不能再上阵了! 至于周俊所部,他们前段时间被金军所牵制,无法集中兵力,前来解围,现如今他们已经打散了威逼归德府的金军,已经朝着许州赶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两天之内便能抵达这里。 至于我那边的情况,河南府以西金人控制的区域已经彻底被我荡平,河南府的金军在我军击败了鞑子围城大军之后,也开城献降了,现如今中原之地,只剩下了汴梁城还在金人手中…… 本来金人这一次想要作壁上观,看着我们和鞑子军拼一个鱼死网破,然后坐享其成的,这本来是个麻烦,但是让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汴梁七月的时候突然大疫,城中得疫病者死了很多人,天天各门都要运出无数的棺椁,这还不包括没钱下葬的穷人,金国已经彻底完了! 虽然他们在汴梁城周边集结了十万大军,但是大疫开始之后,许多金军都丢下了器甲,逃离了汴梁,现在他们再无实力于我军相抗了! 赵府堂那边据说已经兵至汴梁城外,只因汴梁城中大疫,故此才没有攻入城中,以免我军也染上疫病,只待大疫过后,便可轻取汴梁城了。 最好的消息还是华副帅和付大全那边,付大全率军在巨鹿大败孛鲁所部,然后逐孛鲁至邢州城中,进而前些日子终于攻克了邢州,斩孛鲁于邢州城中,河北腹地就此被付大全军所占…… 而华副帅则和二哥(岳琨)还有若虎率军连克河东(山西)数十州县,已经攻取了太原府,华副帅亲自率军进入到了河北路,和付大全部已经汇合,正在朝黄河一线进发。 窝阔台的蒙古军这一次算是彻底麻烦了!现在他们已经率军赶往了郑州方向,我估计窝阔台要渡河北返,逃回北方去了! 还有一件事老大你们想不到,当初赵昀在京中闹事之后,下旨要夺去赵范兄弟和陈靴等人的官职,结果他们集体抗旨,基本上没有乱,真是痛快呀!据说气的赵昀暴跳如雷,也拿他们没办法!嘿嘿! 老大你说接下里咱们该怎么办?” 高怀远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赵范赵葵兄弟居然还敢抗旨不尊,如果连他们兄弟二人都这样做的话,可见现在朝廷的皇上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经将至了什么样的程度了!这让高怀远颇有点意外…… 但是眼下他暂时还没功夫来关心这些事情,现在窝阔台的蒙古军还没有解决,打蛇不死必遭其噬,金国是不用管了,接下来必须要把窝阔台这支蒙古军给堵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了,否则的话,一旦让他把这些精锐带回北方的话,说不定还会重振旗鼓,再来和他们争夺天下呢! 于是高怀远当即说道:“看来虽然赵昀给我们惹来了不少的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诸军还是完成了既定的目标,接下来做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堵住窝阔台率军北返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安然退回北方休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让他们恢复元气的话,将会对我们大为不利! 孟兄!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吧!你现在有伤在身,而经此一战之后,鄂州军急需休整,你们暂且在此休整好了! 黄严,你立即留下少数辅军,在此帮孟兄驻守此地,清理战场,明日一早,我们便立即出兵,直逼郑州!再传令周俊、罗卓所部,接到我的将令之后,便立即赶往郑州方向于我军汇合,我们绝不能让窝阔台这么轻易的渡河北返!必须要追上去黏住他们,拖延一下时间! 再传令给华岳、岳琨、付大全,让他们给我在黄河以北堵住蒙古大军的去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轻易逃回北方!然后全力北上,光复燕云等地! 还有!不能给蒙古人一点机会,传令庆元府水师立即北上,和京东水师汇合,两个月之内务必要在辽东登陆,侧击辽东之地,牵制蒙古军的兵力!告诉王泉,我准其在辽东便宜行事,只要他想尽办法,牵制蒙古军,使辽东蒙古人无法支援燕云等地就行!” 高怀远一经了解了全局之后,脑子的思路便清楚了起来,很快便作出了决定,对黄严和孟珙说道…… “三弟你这么快就要亲自带军出征吗?你身上可是也伤了数处呀!这些事就让四弟他们去做吧!你也需要修养一下才行呀!”孟珙立即对高怀远劝道。 “呵呵!这点伤对我来说还算不得什么,此乃将决定我们民族以后数百年乃至千年命运之战,我岂能在这里修养呀!更何况许州城难道我们还没有呆够吗?闷都快闷出鸟了!我也该出去散散心了!窝阔台给我们的,我这次要尽数还给他!这里就有劳大哥您了!拜托!”高怀远心情大好之后,居然少有的和孟珙开起了玩笑…… 窝阔台率军走在前往郑州的道路上,心中仿佛在淌血一般,这一战他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未能攻克许州城,更未能取下那个宋军主帅高怀远的性命,而他却几乎耗光了大半个蒙古的兵马。 这一次许州之战,窝阔台一共从北方调集了十二万多的兵马,几乎可以说是令蒙古军精锐尽出,而打到这个时候,跟着他北返郑州的却只剩下了不足四万人,而且其中他们蒙古族精锐和色目人也只剩下了不足两万余人,其余的只是他收拢起来的一些新附军和汉军的溃军…… 在许州消耗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这十几万蒙古大军,消耗的十分厉害,许多新附军成建制的被许州的宋军消耗掉,而且他们由于后勤不济,使得军中粮草匮缺,更是使得许多新附军怨声载道,后来已经不愿再为他们蒙古军卖命了。 宋军援军一到,许多新附军就地溃散,并且还有许多新附军干脆就地请降,投降了宋军,以至于兵败如山倒,短短一两天时间,数万大军便一哄而散,只剩下了他这些兵马。 由于宋军援军从东西两面同时朝着许州攻进,而蒙古大军又在许州城外久攻不克,加上缺乏粮草,使得蒙古军士气大跌,再也无力和攻至许州的宋军对决了,所以在最后关头,窝阔台还是忍痛下令撤兵,甚至为了尽快脱离许州战场,他们丢弃掉了大批的营帐辎重,急急忙忙的收拢兵马,朝着郑州方向撤退。 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宋人逐鹿中原的心思了,甚至连已经被他们控制的北方诸地也没信心能守住了,他只想着尽快率领这些他手头最后的力量返回北方了! 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经此一败之后,他在蒙古国的地位恐怕也会岌岌可危了,自从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国便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其中贵族许多人并不愿意让窝阔台继任大汗一职,看好拖雷继承大汗,后来窝阔台虽然想尽办法,争取到了拖雷的支持,才当上了这个大汗,但是他的汗位却并不牢靠。 为了稳住他的汗位,他下毒毒死了拖雷,但是这件事也并非就做得滴水不漏,早就有人开始怀疑拖雷之死乃是他暗中做的手脚,之所以没有乱起来,那还是因为他毒死了拖雷之后,拖雷一系的部下尽归于他所掌握,其它诸王也无力和他争权。 但是经此一败之后,蒙古国的那些人便不会这么安分了,因为他眼下实力已经大减,保不准会有人暗中煽动推翻他的汗位,把他置于死地也说不定呢! (新书《葬明》希望诸位继续支持,收藏、红票、点击统统都要!明天周一,诸位的红票俺预订了!跪求诸位不吝给我帮忙了!###)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五章 落荒 所以眼下对于窝阔台来说,什么狗屁的逐鹿中原,狗屁的灭金灭宋,这已经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要尽快带着这批忠于他的精锐赶快返回草原,稳定住他们蒙古国内的形势之后,保住了他的汗位才有机会东山再起,来找宋人报这一箭之仇。(本站更换新域名) 而能不能顺利返回北方草原,窝阔台也并没有什么把握,此战大败之后,军心已经涣散,士气更是跌至了谷底,蒙古大军原来的那种士气也早已不复存在了,他们在此和许州的宋军一战之后,可以说已经被顽强的宋军给打怕了,现在一听说宋军大批援军将至,他们便立即大乱了起来,这也是窝阔台为何突然间便下令撤兵的原因,因为他深知,如果接着打下去的话,那么他即便是兵力上占据着优势,但是士气也已经崩溃了,打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么就是把他手头上这最后一点血本也彻底拼光…… 于是在许州城外的蒙古大军在听闻到宋军援军已经离他们不足五里的时候,便立即全部撤离许州城外,转眼之间,许州城外的蒙古兵便走了个一干二净,连他们阵亡在城下的蒙古族人的尸体也未能收敛火化,可见他们逃得是何等的仓惶了。 好在西面过来的这路宋军急于进入许州城解围,而未能接着连夜追击他们,否则的话,窝阔台不知道他能不能率军这么轻易的撤离许州城呢! 即便是如此,当天亮时分,窝阔台率军撤至新郑县境内的时候,还是发现,这一夜的时间,跟着他的新附军和汉军便逃走了小一半的人,只剩下了不足一万新附军还在跟着他朝郑州方向撤退,这更凸显出了蒙古军士气衰落的程度了…… 到了新郑之后,蒙古军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原因很简单,从几天前他们也开始断粮了,河北路孛鲁兵败之后,他们的后勤补给便被宋军切断,这么多兵马,在许州周边人吃马嚼,每天消耗的粮食是惊人的,蒙古马即便是再粗放,起码也要给它们草吃吧,而鲜草根本提供不了多少营养给战马,战马想要吃饱的话,就要不断的进食才行,几万匹战马,在许州城周边,很快便把地皮啃的一干二净,许多战马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没了力气了,瘦弱不堪的牝马,也根本不可能给蒙古兵们提供什么马奶食用了…… 所以待他们撤退的时候,这些积累下来的各种原因,使得蒙古大军迅速的便处于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路走来,几乎所有的乡村都早已是人去屋空,变成了残垣断壁,蒙古大军想要打点谷草供他们人吃马嚼也没有半点可能。 而昨日的攻城战之后,蒙古大军的所有粮草都已经告罄,走到新郑之后,不得不停下来,让人搜集粮食,以供兵将们补充一**力…… 窝阔台看着随行的乱哄哄的大军,嘴里面一直在泛苦不已,他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宋军主帅为何会亲自率军驻扎在许州城的原因了,这本来就是他为蒙古军设下的一个全套,以他自己充当诱饵,吸引他窝阔台来攻打许州,并且以顽强的抵抗,不断的吸引他朝这里增兵,以至于使他们蒙古大军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而趁着这个时机,其它几路大军却还在各自进行着行动,不断的朝着各自既定的目标攻进,甚至在宋朝国内局势不稳的情况下,也未能阻止他们完成既定目标,现如今宋军已经完成了战略包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窝阔台这才发现,他居然傻乎乎的一下跳到了宋军给他挖的这个大坑里面,现在想再跳出去,就真的难了…… 窝阔台看着天空,有一种哭天无泪的感觉,胸中郁闷的仿佛要爆裂开了一般,恨不得重重的给自己几个耳光方能解恨,他为什么提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个姓高的为何会如此大胆,以自己充当诱饵,来吸引他们这么多蒙古大军来围攻一座根本就不坚固的城池呢?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但是这个诱饵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使得他一直在麻醉自己,告诉自己只要打下许州城,擒获这个宋军大帅,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以至于连一些谋士的建议也听不进去,一味的逼迫着诸军猛攻许州城,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十几万大军被他调至这么一块逼仄的平原之地,却困死在了这里,窝阔台越想越觉得窝囊,终于他忍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猛,捂着嘴的手拿开的时候,却看到手心中留下了一滩鲜血…… “难道天神要放弃我们蒙古族人了吗?”窝阔台仰望着天空,眼前有些发黑。 “大汗!那些新附军和汉军不肯再走了!他们说没吃的,他们已经走不动了!”一个窝阔台的手下策马奔至窝阔台的面前,跳下马伏地对窝阔台禀报道。 本来窝阔台就够郁闷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怒道:“这些该死的混账!居然连本汗的命令都敢不听了!传令下去,谁敢不听号令,便给我杀了!大军不能停下来,今天必须要走到郑州才行!” 窝阔台的命令一下,蒙古军中便又是一片大乱,那些蒙古族兵将们,挥舞着马鞭用力的抽打着跟着他们的新附军和汉军的那些契丹人、渤海人、汉人们,逼迫着他们继续行军,有得蒙古兵看到这些新附军、汉军不听命令,甚至抽刀砍杀了一些人…… 于是这些新附军和汉军们,不得不继续收拾了东西,跟着蒙古军朝着前方走去。 一匹瘦弱的战马摇摇晃晃的走在人群之中,忽然间一个趔趄便马失前蹄,跪倒在了地上,无论他的主人如何喝骂,如何拖拉,它挣扎着都没能站起来,最后干脆侧身躺下,发出了悲嘶声…… 短短通往郑州的几十里路上,这样的场景随时都在上演着,一匹匹的战马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早已掉膘严重,加上又经过一昼夜的急行之后,终于坚持不住纷纷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无奈之下,窝阔台只得下令杀掉这些无力再走的战马,供给诸军食用,以此支持着他们继续撤退。 想他们来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呀!万马驰骋,所向无敌,敌人根本不敢正迎其锋,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呀!他们便衰落的这么快,以至于不得不杀掉他们的战马,步行前进了…… 为了节省一些马力,减少战马的损失,蒙古兵将们纷纷下马牵着战马步行前进,数万蒙古军就这样落魄不堪的朝着郑州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半点来时的那种威风了。 “大帅!前方斥候已经发现了蒙古军的后队了!蒙古军这一路上都在宰马充饥,他们也断粮了!”一个斥候从前方策马冲回了中军,跳下马对高怀远插手跪下禀报道。 “鞑子大势已去了!传令三军加快速度,追上去,黏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平安的抵达郑州!派轻骑先出发,对其后军进行袭扰,赶着他们快点跑,这样他们死的马会更多一些!”高怀远坐在一辆大车上兴致高涨的对车边和他同行的黄严说道…… 这会儿高怀远浑身上下的伤口也都包扎了起来,裹得跟个粽子一般,穿着一件新的劲装,他腿上有伤,想骑马也骑不成了,于是便坐车随军行军,而且天气也很闷热,黄严很恶趣味的给他送来了一个鹅毛扇,让他摇着扇凉,配上他一身戎装怎么也没有诸葛武侯的那种气质,看上去颇为怪异,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止的感觉。 高怀远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抓着那把鹅毛扇便丢到了一旁,但是一会儿身上又出了一身大汗,于是不得不又捡起了鹅毛扇啪嗒啪嗒的摇了起来。 在黄严率先为许州解围之后,高怀远连半天也没休息,第二天一早便进入到黄严军中,率领了一万六千宋军随后便追赶起了窝阔台的蒙古大军。 黄严这路宋军的士气在这个时候,可是高涨到了天上,而且他们从秦凤路过来,在平定了河南府以西诸地之后,给养充足,可以说是兵强马壮,而且从河南府攻过来这一路上,他们连战连胜,这更让宋军的士气高昂,出了许州之后,马不离鞍人不卸甲,一路疾走,居然两天时间不到,便追上了蒙古大军的后军。 而且在得知窝阔台撤离许州的消息之后,在许州东负责阻击周俊和罗卓一路宋军的蒙古军也瞬间崩溃,撒丫子朝着郑州方向狂奔而去,上午的时候,黄严左翼便发现了一支蒙古溃军,结果派兵去拦住他们的去路之后,一个时辰便解决了这支蒙古溃兵,斩获了数百首级,剩下的蒙古军一看大势已去,于是便跪地投降了。 自此周俊和罗卓所部和黄严所部汇合在一起,加上少量钧州的李孝天所部,宋军实力大增,朝着郑州方向猛追了过去。 (弟兄们,看完这章,可千万要去我新书投票点击呀!这周新书开始裸奔冲榜,别让我太丢人了!拜托!拜托!)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四十六章 最后余勇 饭要一口一口吃,仗也要一仗一仗打才行,虽然蒙古大军士气尽丧,但是他们也毕竟还是有着过三万的兵力,而且其中大部分乃是其麾下的蒙古族精锐,还有大批溃散的蒙古军还在许州周边游荡,不断的向着郑州方向奔去,高怀远想要一口便吃掉窝阔台这数万大军,也并非是容易之事。##-u-a-n.c-o-m无弹窗的小说网## 得知宋军随后追来的消息之后,窝阔台也明白,想要这么轻易撤离渡河北返,也是不可能的,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仗还是要打下去的,于是他在抵达郑州之后,便立即收拢了兵马,摆出了一副要和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高怀远率军抵达郑州城南之后,却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以黄严军作为主力,牵制住窝阔台的兵马,使之无法轻动。 然后他派出周俊和罗卓各自率领一军,自郑州以南开始对溃散的蒙古军进行扫荡,而且派人返回蔡州,尽调许州以南留守的宋军押运着大批辎重粮秣,朝郑州方向而来,以支持宋军作战。 而这个时候自郑州以南到郾城以北的大片区域,因为宋蒙两军的交战,和蒙古军的反复扫荡之下,早已是变成了一片焦土,两军无论是谁,现在都要依靠后勤补给才能完成接下来的交战…… 这样一来,使得两军在郑州一带形成了对峙,而宋军此时的优势才彻底彰显了出来,许州解围的消息当天便被黄严派人向四面八方传递了出去,得知许州无失,高怀远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宋人无不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军方更是士气大振,在蔡州一带的宋军更是在闻讯当天便组织了大批物资朝着许州方向运来。 短时间之内,早已断绝的通往许州的各条道路上,一支支宋军的辎重队便上路了,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粮秣物资朝着前方运送而来…… 而窝阔台方面,却根本得不到有效的补充,只能依靠郑州城中少量的粮秣来进行维持,而他们不得不继续宰杀战马,来维持军需,以至于很快便失去了原来他们所依仗骑兵高速机动性,成为了一支彻头彻尾的步军。 九月初,一路路后续宋军纷纷抵达新郑宋军大营,使得宋军兵力达到了四万多人,并且彻底肃清了郑州以南的蒙古军残部,将窝阔台所部挤压在了很小的一块区域之中,并且获得了大批物资的补充,使宋军的实力也达到了巅峰状态,这才开始对窝阔台的蒙古军发动了进攻…… 窝阔台在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做任何事情,他也派出了不少的兵马一直对宋军进行着袭扰,并且试图绕过宋军主力,偷袭宋军粮道,夺取宋军的粮秣辎重,以补充他们的军需,但是他的这些努力,最终大多都以失败而告终,因为蒙古军的士气到这个时候已经衰竭了,他们原来的那种在草原上被锤炼出来的钢铁般的意志此时早已化作了乌有,经历了许州一战之后,武装到牙齿的宋军和他们顽强的战斗力在蒙古兵将的眼中几乎成了不败的象征,而宋军在连获大捷之后,也已经不拿蒙古军当菜了,此消彼长之下,两军的战斗力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只要两军相遇,宋军方面敢杀敢战,而蒙古军方面却畏首畏尾,所以窝阔台想要在郑州一带击败宋军的计划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 当九月初十宋军开始全面发动对蒙古军的进攻的时候,缺衣少粮的蒙古军在洪水一般的宋军的猛击之下,当初那支连灭数十国的铁军再也不复当年的悍勇,虽然在窝阔台的指挥下,进行了抵抗,但是也只是支撑了两天时间,便宣告崩溃,无论窝阔台如何约束,也不能挽回颓势,最终裹挟着窝阔台本人一起呼啦啦的朝着黄河岸边逃去,此时黄河水量还很大,蒙古军根本就没有力量在黄河上架设起浮桥,虽然窝阔台也早已有了渡河北返的打算,提前派人想方设法的沿河搜罗船只,就地赶造各种渡河的木筏等物,但是待到宋军发动进攻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待到大军一败,蜂拥溃逃到黄河岸边的时候,无数蒙古军你争我抢的想要第一批渡河逃到黄河北岸,结果是岸边秩序大乱了起来,甚至出现了为了争抢一条木筏,而相互残杀的情况。 面对着这样的混乱局面,窝阔台想尽了办法进行弹压,也基本上是无济于事,无数蒙古兵将被挤落水中,瞬间便被滔滔的黄河水给吞噬不见。 窝阔台不得不破釜沉舟,派出他的麾下最具战斗力而且最强悍的一半怯薛军,集中起来了败军之中剩余的一半以上的战马,交给了怯薛军,令其掉头阻击宋军,命令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得后退半步…… 而这支窝阔台派出的不足一千人的怯薛军,在受命之后,当真又一次发挥了他们超强的战斗力,掉头直奔追杀上来的宋军,如若悍虎一般的冲入到了宋军之中。 这支突然反击的怯薛军,让紧追蒙古大军的宋军也大吃一惊,措手不及之下,居然被少量的怯薛军杀了个人仰马翻,损失了相当多的兵马,直至主力赶到,经过了一场鏖战,才最终将这一支怯薛军给彻底歼灭…… 而这一战也算是窝阔台北返撤离中原的作战中,唯一一次可圈可点的战斗了,不足一千人的怯薛军,发挥出了超常的战斗力,他们硬是阻挡了宋军近一天的时间,而且无一人投降,全部战死在沙场之中。 宋军在对付这支怯薛军的时候,此战却付出了近五倍的伤亡代价,才彻底歼灭了这支怯薛军,损失之大连高怀远和黄严这些大将们也为之咂舌,事后高怀远曾经专门点评这一场作战,给予了这支阻击他们宋军的怯薛军了极高的平价,称其为这个世上最为骁勇的军人…… 事后在宋军打扫战场的时候,高怀远特令不得侮辱这些战死的怯薛军勇士,不得斩去他们的头颅报功,并且给予了最高规格的安葬,还专门立碑纪念这支骁勇的怯薛军,因为作为军人,他们赢得了敌人的尊敬。 也就是这支怯薛军的舍命反击,终于为窝阔台争取到了一天的时间,让被赶至黄河岸边的蒙古军得以渡过了黄河,逃到了黄河北岸过万残兵,其余的南渡的蒙古军几乎全部被宋军围歼在了中原一带。 而这还不是窝阔台噩梦的结束,他们渡过黄河之后,却要面对着数万枕戈待旦等着他们到来的华岳以及岳琨、付大全所部,窝阔台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带着这支溃败的蒙古军在河北路一路狂奔,在遭遇了数次宋军的围追堵截之后,这一万来人也几乎丢了个精光。 也幸好是窝阔台北渡黄河的时候,还残存下了少量的战马,这些战马在后来窝阔台北逃的路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使之在少量的怯薛军的护卫下,专挑小路走,栖栖遑遑的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最终终于突破宋军重重堵截,逃回了燕京。 而已经控制河北路和河东的岳琨所部和付大全所部还有李若虎一部,在堵截窝阔台北返失利后,干掉了大部分窝阔台所部的兵马,然后合兵一处,开始朝着燕云进逼而去。 至此蒙古大军中原精锐尽丧,再也没有实力和宋军逐鹿中原了。 (新书葬明已经同时更新,有红票的弟兄不妨帮忙把红票砸给我的新书吧! 百度搜索) 阅读最新章节请访问,八度吧小说网 [奉献] 第一章 亡金 十月之后,天气逐渐转冷了下来,在汴梁城中肆虐了三个月的瘟疫也渐渐的开始平息了下来,可怜偌大的一个汴梁城,在经历了这场瘟疫之后,城中近百万的人口,却只剩下了不到四五十万人,人口减少了过半还多,城中已经是一片萧瑟,死气沉沉。金国最后的元气也就此耗光,再也没有半点实力来和宋军对抗了。 本来集结在汴梁周边的十数万金兵,在这场瘟疫开始之后,逃的逃死的死,接着便又遭到了赵府堂所部的猛烈打击,十几万的兵马,在到了十月底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退入到了城中,困守于汴梁城中。 可怜完颜守绪到了这个时候,麾下残余的大将也只剩下了武仙一人,而徒单兀典在一个月之前在城东和宋军一战之中,身遭宋军火炮击中,重伤溃退,尚未撤回汴梁,便死在了途中,还有一个完颜重喜在被周俊所部从归德府方向击退之后,也身染重病不治,死在了军中…… 完颜守绪倒是没有染上瘟疫,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却仿佛忽然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三十多岁的年龄,满头黑发已经白了近一半还多,呆呆的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现在连他的皇宫之中,宫女太监们也大多病死,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启奏圣上,又一路宋军开到了城外,这一次来的是宋军主帅高怀远,他已经命人射入城中了一封信,要我们立即开城投降否则的话城外宋军明日便将开始攻城”大殿下面来了一个大臣,颤颤巍巍的跪下之后,手捧一封信笺,对完颜守绪说道。“天欲亡我大金我又能如何?投降?我是断断不会投降的都散了吧谁想投降就投降吧 为什么?上天为何如此待我?想我完颜守绪登基至今,勤政爱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天要亡我大金呀”完颜守绪听罢之后,仰天长叹了一声,忽然间捶胸顿足的哭道,他又一次想起了这番话。 大殿上的人们一片默然,没有人上前劝慰完颜守绪…… 但是汴梁城在高怀远规定的时间内,还是没有开城献降,高怀远站在汴梁城外默默的注视着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都城,心中也是感慨万分,汴梁城曾经是宋人的国都,现在却是金国的国都,而这里这一百多年来,却历经战火,时至今日百年之前的巍峨城墙,早已是斑驳陆离,残破不堪了。 想靖康之年,金国是何等威风,数万大军围城,逼迫宋人打开了城门,掳走了徽钦二帝,卷走了无数女人,运走了不知多少金银,可是今天呢? 他终于率领宋军又回到了这里,即将要为他们汉人洗刷那百年之前的耻辱,再看看金国,现在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国家了,龟缩在这座城池之中,再也没有一点回光返照的可能了。他不知道是该钦佩城中金人的顽强还是该嘲笑他们的愚蠢,居然要坚持到最后,也不肯出城投降,那么接下来呢? “大帅诸军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只待开始攻城了”孟珙还吊着左臂,但是其他的伤势已经基本复原,顶盔挂甲的来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大声对高怀远禀报道。 高怀远又看了一眼汴梁城的城墙,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喝道:“全军进攻” 绍定五年十一月初三,九万宋军云集金中都汴梁城外,发动了对金国最后了一战,三天时间之内便攻克了汴梁城,守城金军近半战死,其余人等投降宋军,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在宫中自缢身亡,数十金国大臣随其投水自尽,自此金国彻底灭亡,曾经的宋朝旧都也重新回到了宋人的手中…… 消息传回江南,宋朝举国雷动,无数人涌上了街头,奔走相告,顿时宋朝各地都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锣鼓喧天的庆祝声,有人买来了鞭炮,彻夜在街头放炮庆祝,许多人彻夜不眠,不顾天冷,聚集在街头兴奋的喝着唱着。 还有许多人跪在地上遥遥向着北方磕头,他们之中许多人祖上乃是中原人士,北宋灭亡的时候被迫南迁,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光复中原的时候了,一些老者忍不住跪在街头嚎啕大哭了起来。更有许多人聚在酒馆之中,开怀畅饮,不管认识不认识,只管凑到一起畅谈欢笑,整个江南都彻底的沉醉在了胜利的喜悦之中。 南宋的几乎所有人,就这样在欢乐的气氛下渡过了一个最为振奋的新年。 而高怀远这个时候,也在处理过了汴梁城中的事务之后,冒着中原飘落的雪,踏上了返京的道路。 金国已灭,窝阔台兵败逃回了蒙古草原,华岳所率河北方面的宋军在天冷下来之前,分兵又接连攻克河北路、河东路十数个州县,基本将这些地方的蒙古势力逐出了这一带,同时岳琨的利州军一路骑兵还扫荡了原来的西夏境内部分区域,逐离了那里的蒙古人,使得现如今的宋朝全境面积大大超出了原来北宋鼎盛时期的面积,整个控制了中原腹地…… 原本投靠蒙古人的河北以及河东一带的金人,在眼看窝阔台兵败如山倒般的逃回蒙古草原,而金国也已经彻底被宋军所灭,于是也在宋军兵锋所指之下,又纷纷倒戈叛离蒙古人,杀掉了那些监督他们的蒙古官员,转投于宋军旗下,使宋军在收复黄河以北区域的时候,省去了很多的力气。 但是时下宋军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随着近一年时间的作战,诸军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而且损失了相当的兵将,占领区域的扩大,也使得宋军不得不分兵陈驻,使得原本充裕的兵力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更加上这些新收复的州县地方还残存了不少金人和蒙古人的残余势力,在不停的闹事,所以也牵制了宋军不少的兵力,更加上随着天气的转冷,除了京东军部分兵将还能适应北方的气候之外,江南诸军的将士都很不适应这样的气候,由于最初还是准备不足,使得一时间南方无法大批向北方前方诸军供应军中御寒衣物,军中将士开始出现冻伤的情况,如此一来,宋军的北伐攻势,也就此不得不停止了下来,其中包括已经云集在密州板桥镇的大批水师,也都停止了北上行动,暂时在密州驻训了下来……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高怀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一年的时间,宋军能收获如此巨大的战果,已经超出了他的最初的作战计划许多了,甚至可以说是超乎了他的预料,他在起初和华岳等参将们商定北伐之战的时候,基本上是以先牵制蒙古军南下,然后抢先灭掉金国,最后再掉头对付蒙古大军 结果随着战局的发展,战事开始偏离了原来的计划,让他万没有算到的是,随着战局的转变,他居然利用许州一战,便消耗掉了蒙古大军的主力,使得战争形势瞬间逆转,才顺利的收复了大片黄河以北的区域…… 这已经是超过了高怀远和诸将们的心理预期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接着打下去不但可能取得不了更好的战绩,反倒可能会因为诸多原因,使得原来他们已经收获的战争果实重新吐出来。 还有对于宋朝国内来说,也确实需要消化一下这么大的胜利果实,将其重新归于大宋治下,派遣官员接管这些地方,各种事务庞杂纷乱,这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战争的消耗之巨大,也远超过了高怀远前些年的准备,使得原来准备下的各种物资在这一年时间的攻战之中,消耗殆尽,也不得不趁着这个时间,再重新征集战争物资了。 所以在攻陷了汴梁城之后,高怀远将华岳招到了汴梁,重新商议确定了新的方案,决定了暂时休兵的计划,就此暂停了继续朝北攻进的步伐。 华岳暂时留在汴梁坐镇,任河北节度使,负责监控蒙古军方面的动态,同时也要趁着这个冬天的时间,来整编补充各路大军的兵员,同时还要趁着这个冬天,将那些投降宋军的金蒙降兵,逐步的改编,编入到宋军序列之中,对其进行强化训练,使之在来年的时候,可以投入到新的作战之中。 这些事情让华岳颇为头疼,但是高怀远却还是把这些事情一股脑的丢给了华岳,让他和孟珙、岳琨、黄严、赵府堂这帮人去头疼去了,而他自己则终于从战争之中抽身出来,离开了汴梁城,踏上了返回临安的道路上。 (盗宋至此已经进入尾声,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诸位弟兄们不吝支持,才让寒风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其中不乏众多打赏捧场的弟兄们,这里我不一一点名道谢了,但是我会一直记着诸位弟兄的新书《葬明》也已经开始上传,需要诸位弟兄继续不吝支持,拜托先收藏起来,待到字数够多再看也不迟本来留给本书的红票也支持给新书《葬明》吧寒风再次跪谢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二章 交易 新年伊始,绍定九年正月二十,高怀远在途径镇江府的时候,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奸商模样的人求见,高怀远将其带入了驿馆之中密谈了半天时间,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总之直到天色黑下来之后,那个人才拢着袖子,带着一脸的微笑走了出来,迅速的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当高怀远再一次踏入临安城的时候,举城官员百姓们皆涌出了临安城,远出数十里夹道欢迎他的归来,其规模之大,更是远超过了当年高怀远任何一次得胜还朝的景象。 在离城十里的地方,高怀远骑在马上,远远的便看到道路旁边临时搭起了一座行营,全套的皇家仪仗列于行营之外…… 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静静的站在红黄二色的黄罗伞下,默默的注视着他的到来,而一众文武官员,则分列于他的背后。 高怀远翻身下马,立即紧走几步,来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下对着这个年轻人叫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高怀远见驾臣何德何能,居然蒙皇上出城远迎,实在折杀微臣了” 赵于芮满脸堆笑,也紧走几步来到高怀远面前,伸出了双手将高怀远搀扶了起来,当着众官的面说道:“高枢相为我朝不辞劳苦,不顾生死,率领三军将士们终于光复旧土,如此功劳,岂能受不起朕这样的迎接呢?来,朕已经备下了薄酒,要亲自为高枢相斟酒三杯,以敬枢相的功劳” 说着有小黄门赶紧捧过来了一个玉盘,上面放着一个装满了美酒的玉壶和一个玉杯,跪呈到了赵于芮面前。赵于芮亲自持壶,为高怀远满满的斟上了一杯,并且又亲手端到了高怀远的面前,如此的礼仪,对于有宋以来,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高怀远也不推辞,谢过之后,伸手接过了这一杯美酒,双手捧着,环顾四周,大声说道:“今日我高某蒙圣上如此恩典,实乃我高某三生有幸,这第一杯酒,我却不能喝这杯酒我要代圣上敬给那些在此次北伐之中阵亡的无数将士的英灵们希望天上的这些将士们的英灵们能永佑我大宋强盛” 说罢之后,高怀远伸手将这杯酒洒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随着高怀远这一杯酒洒下之后,顿时周围的人们都静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高怀远和新皇赵于芮。 赵于芮表情不变,立即便拿起了玉壶,又满满的为高怀远斟上了一杯美酒…… 高怀远举起这杯酒,再一次叫道:“这第二杯酒,我敬给天下无数为此次北伐作出贡献的所有人没有你们,即便我高怀远和三军将士们,有三头九臂,也绝完不成如此大业所以今日这杯酒,我便敬于你们,请大家笑纳了” 说罢之后,他挥手将这杯酒撒向了四周。围观的人们脸上不由得都有些动容了起来,高怀远这么说,根本没有居功自傲,他没有忘记这些支持他们军方北伐的人呀于是许多人感动的眼圈都有些红了起来。 赵于芮脸上微微的变了一下,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于宫中的兄长赵昀,但是他很快便又恢复了笑容,说了声好,马上上前又为高怀远满上了一杯…… 高怀远又谢过赵于芮之后,这才大声说道:“这第三杯酒,我便代这次随同我北伐的将士们喝下了多谢圣上恩典” 说罢之后,高怀远一仰头,一口便把这杯酒喝干,然后亮出酒杯,再次谢过赵于芮,才将这个酒杯放回到了玉盘之上。 四面八方的人们当看到高怀远饮下了这杯酒之后,顿时响起了震天的叫好声,一直传出了数十里远之外。 赵于芮这才亲自拉着高怀远的手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走入到了行营之中。高怀远也一一和朝中诸臣见礼,而真德秀作为首辅大臣,当见到高怀远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惭愧的神色,但是还是主动上前和高怀远见礼。 从这些大臣脸上扫视过去,高怀远发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而朝中在他离京之前的许多老面孔,这个时候都早已不在了,心中不由得哀叹了一声,随着赵于芮走入到了行营之中。 当一切礼节都走完之后,高怀远再三推辞之下,还是被赵于芮亲手拉着走上了御辇,和高怀远同乘一车朝着临安城走去,以此来彰显新皇赵于芮对高怀远这样的功臣的器重之心,也使得高怀远再一次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一路上无数前来迎接他们的将士和老百姓们欢呼不已…… 这个时候高怀远才终于有了和赵于芮单独相处的时候。 赵于芮和高怀远坐在御辇之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断的对沿途夹到欢迎他的人们颌首示意,赵于芮终于小声对高怀远问道:“高大哥此次回京,我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高怀远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赵于芮,他已经数年都没有见过赵于芮了,现在的赵于芮也早已不是当年在绍兴时候,爬到他腿上玩耍的那个小屁孩儿了,恍惚之间,他仿佛又想起了和赵于莒相处的少年时光,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于芮你也终于长大了那么对于我所做的这些事情,你难道不恨我吗?那么你又有何打算呢?”高怀远继续保持着他的微笑,他没有回答赵于芮对他提出的问题,而是小声的对赵于芮反问道。 “我不是我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什么皇帝,之所以能有这么一天,我想高大哥已经清楚其中原因 这天下虽然是我们赵家所创,但是经过这二百多年的时间,我们赵家子孙有为天下做了什么呢?我不恨高大哥,我哥哥能有今日的下场,乃是他咎由自取罢了一切都过去了家母也托我给高大哥带句话,希望高大哥以后能为我们赵家留下一条生路,不要将我们赵家子嗣斩尽杀绝 待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代表我们赵家,将这个天下让给高大哥您,至于高大哥如何处置我,那么就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赵于芮继续微微的对着路旁向着他们欢呼的人群颌首示意,表情显得很是平静,轻声的对高怀远说道,仿佛就像是和高怀远亲密闲聊一般…… 高怀远扭头看了一眼赵于芮的面庞,从他的笑容和眼神之中,高怀远看出了赵于芮内心之中那种深深的落寞感。 听完了赵于芮的话之后,高怀远久久没有说话,两个人就此沉默了下来,只听着御辇的车轮碾压在道路上的声音,和铺天盖地的人们的欢呼声。 赵于芮看高怀远久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高怀远,有些失望的对高怀远又问道:“难道我这样做,也不能为我们赵家求得一条生路吗?” 高怀远扭头又看了一眼赵于芮,脸上的微笑渐渐的收了起来,然后正色对赵于芮答道:“高某自认为非嗜杀之人也非薄情寡义之人请转告令堂,请她大可放心” 赵于芮得到了高怀远这个答复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当日高怀远随赵于芮返回临安城中之后,当殿高怀远受封为大宋靖北郡王,成为了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个实质控制全**权的外姓王爷,也成为了这个天下唯一可以和皇帝平起平坐之人,朝臣们皆无异议,一起跪贺高怀远荣升。 对此早已控制了大宋舆论的民报,也对这一次高怀远率军北伐的事情做了全面的报导,使得天下人都了解了高怀远为何会坐困许州的目的,同时也将赵昀在临安城中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众,民报一出,万民更是对高怀远崇敬到了极点,老百姓们忍不住痛骂赵昀不是东西,居然在这样的时候,想要将高怀远置于死地,于是皇室的威信在大宋彻底是一跌到底,成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新书裸奔,全凭本书弟兄托起暂且名次还算可以,希望弟兄们继续支持)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 第三章 天变(大结局) 绍定九年三月,也就是在高怀远还京一个月之后,赵于芮便再次在大殿上召见了朝中文武百官,以其兄赵昀所为有负与天下人心,以赵氏家族德行已不足以掌控天下为由,昭告天下宣布他将退位,并且将皇位禅让给了高怀远。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高怀远在朝中大臣多次劝进之下,才“勉为其难”接受了赵于芮的禅让,在临安城黄袍加身登基称皇,接受百官朝拜,而赵于芮被封为逍遥王,移出皇宫迁至庆元府安置,其母全氏也随行迁至庆元府由其奉养。 高怀远登基当日,定国号大华,改元中兴,自此大宋也彻底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 大华中兴元年五月,大华军经过一冬休整的之后,再一次发动北伐,并分三路进击燕云等地, 而蒙古国内,在窝阔台兵败之后,蒙古军已经元气大伤,窝阔台领不足数百残兵撤回草原之后,蒙古国内局势顿时动荡了起来,草原中到处传出了流言,直指拖雷之死乃是窝阔台下毒所致,原来不服窝阔台的王公贵族们纷纷要求窝阔台退位,另选大汗,窝阔台为维持其汗位,于是纠集族内支持者,对这些反对者展开了一场残酷的镇压,拖雷之子蒙哥被反对者推举为大汗,率军以报父仇为名,领兵和忠于窝阔台所部展开了激战,蒙古草原顿时大乱,群龙无首的镇边蒙古军无力阻挡宋军的猛烈攻势,纷纷落败,最终撤出关内,中兴元年十一月,燕京被宋军攻占,进而十二月间收复燕云全境,数百年之前被石敬瑭献给辽国的燕云十九州自此也重归汉人怀抱,举国再次振奋,无数百姓遥拜皇帝,山呼万岁…… 中兴二年,七月中旬,大华皇帝高怀远宣布迁都北上,将都城定都在燕京城,燕京改称北平,自此大华**中心离开了江南,北移到了北方,太祖有言,天子守国门,只要高家还有一人尚在,便绝不能再让外虏踏入关内半步,国民更为之敬叹。 而饱受战火摧残的中国北方地区,在大华国迁都北上之后,再一次开始繁荣了起来,南北通商,商旅货物不绝于途,大批旅居南方的汉人开始举家北迁,还于故土,使得因为战火而人口凋敝的北方人口数量开始迅速恢复,北方的经济也开始在这些汉人的返回后,大幅度的兴盛了起来…… 中兴三年,宋军西路军元帅岳琨、副帅黄严率军横扫整个西夏国旧土,将盘踞在这一带的蒙古军尽数逐回了草原,将大华疆土西退千里有余。同年,大华征调各式战船千条,在大华国征北元帅华岳、副帅周俊的率领下,由密州板桥镇出发北上,数万大华军在辽东半岛登陆,而且历史上首支成建制装备的火枪队也被投入到了战场上,凶悍的火枪齐射,让前来迎战的蒙古大军伤亡惨重,结果仅用了半年时间,便将整个辽东攻陷,蒙古大军在火枪阵列前面,他们的骑兵战术彻底宣告完蛋,根本无法和宋军相抗,辽东一带的蒙古军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损兵折将非常多,以至于使之顿时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和宋军相对抗了…… 中兴四年,一路宋军在讨寇元帅付大全的率领下从山海关出发,用时三个月,便打通了中原和辽东的联系,与已经占据辽东的大华军汇合。 中兴五年,蒙古大汗窝阔台在争夺汗位的战争中兵败身亡,蒙古诸部被拖雷长子蒙哥统一,当年大华派出悍将黄严挂帅,领四万铁骑进入草原,对蒙古汗国进行征讨。 蒙古汗国因内战消耗巨大,再也无力和武装到牙齿的大华军对抗,经历数败之后,不得不举族西迁,放弃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许多部族来不及随蒙哥汗迁走,不得不臣服于大华军铁蹄之下。 同年,辽东以北诸部也归服于大华国,大华国皇帝下旨在草原中心建立一座大城,定名为定北城,设置都司派汉人为官,监管草原诸部,同时移十万大华军进入草原,自此蒙古草原彻底安定下来。 同年,高丽国向大华称臣,大华解散了高丽军,派军入驻高丽国内,并且开始移民至高丽国境内,假以时日,其自然而然的便融入到了大华国之中,虽然招致了高丽国内一些“爱国义士”们的反对,但是在大华军的镇压下,这种反对的声浪很快便彻底消散,自此北方大定…… 蒙哥汗率部西迁并未就此完结,大华军一路在猛将周昊的率领下一直紧随其后,追索其踪迹向西挺进,使其不得不一路向西逃离,大华中兴七年,大华军一路在周昊的率领下,收复西辽旧土,将蒙哥汗所辖的蒙古残部再次逐离这一带,使之被迫西逃,从此再无势力可以威胁大华。中兴十年,大华国境域早已远超汉唐,而此时大华皇帝高怀远却抛出了一套新政,再一次震动了大华上下。 在皇帝的主持下,大华国设立政务院、监察院等新的部门,重新划定九部职责,重修大华律令。 在政务院设置内阁总理大臣一名,分设副总理大臣数名,分管各项政务,以监察院监察百官,行执法权,刑部划归监察院所理……大华各地军政分治,军不干政政不干军,各行其责…… 而高怀远抛出了一部大宪,将权利下放到各个部门,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各自有部门负责,大华国初显出三权分立的局面,让他的大臣们忙活各自的事务,而他则悠然当他的甩手掌柜,没事便琢磨一些新的事情。 新政一出,举国大震,有人窃喜,有人埋怨,也有人想不通,总之不明白高怀远为什么忽然间甘愿放弃大权把自己架空起来。 于是有某个长相像个奸商一样的家伙,自认为最得高怀远信任,便主动出面跳将出来找到高怀远向其询问原由。 而高怀远捋着胡子笑道:“权利这东西是很不错,但是你要记住,权利这东西能帮人也能害人,太大的权利只能令人疯狂 更何况朕的天下现如今如此之大,以朕一人之力,岂能治理得了?于其我一人累死累活,倒不如让大家齐心协力来共治天下,我也落得一个清闲,还不负国人之众望我又何不为之呢? 更何况当明君不易,朕能保证自己不昏,又岂能保证我百年之后子孙不昏呢?所以天下事还是让天下人来做吧唯有如此,我大华才可长治久安,千年不衰 朕之想法现如今你等还不甚明白,但是假以时日之后,你们子孙自然会明了朕的心意的 此事休要再提,新政不容更改,务必要坚定推行下去,现在朕正忙着琢磨其它事情呢休要再来烦朕” “但是陛下您连后宫也不招纳,更不设立内侍,也不留用黄门,如此怎么能行呢?”某人还是一头雾水,有些抓狂的不肯离开,情急之下连后宫的事情也提了出来。“天下美女无数,朕岂能见一个爱一个?老婆多了有什么好处?朕现在后宫有两个都摆不平了,你还想给我找麻烦不成?要太监干什么?我难道对自己的老婆还没信心吗?给我滚 你现在给我盯住东面那个岛国,搜集他们所有的情报,其它什么事情都不要管老子明年要亲率水师御驾亲征,去灭了那个岛国”高怀远跳将起来在某人的**上踹了一脚,大声的喝骂道…… 某人还是一脸的无赖相,还是赖着不肯走,对着皇帝陛下嘟囔道:“倭国怎么招惹您了?小小的弹丸之地,犯得着您御驾亲征吗?随便派个将军去灭了他们不就得了?” “老子愿意,老子就是讨厌他们,老子就是要亲自去灭了他们老子是皇帝,就不许他们有狗屁的天皇老子的心思你们岂能了解?这不需要跟你解释 还有,代朕传旨下去,朕要到密州亲自走一趟,看看那些巨型海船造的如何了老子不但要灭了那个弹丸小国,还要派人到更远的地方去 美洲大陆,说什么这次也不能让你成别人的囊中之物了辣椒土豆玉米雪茄朕简直要想死你们了听说玛雅古城里面到处都是黄金不容错过呀 对了,还有这里,铁矿呀袋鼠树袋熊,对了也不能放过回头弄回来几只给我宝贝女儿、儿子玩儿这些地方朕都要了 欧洲,鸦片战争?这会儿欧洲的这帮土包子们正忙什么呢?是不是再种点大烟呢给他们运去?嗯值得考虑 忙呀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真是时间太紧张了吧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呀 嗯?你这家伙,还站在这儿作甚?你难道没看到朕真的很忙吗?还不快去做事?留在这儿还等着我管你晚饭不成?”高怀远转身站在一副由他亲笔画出的巨幅地图前面,流着口水看着地图上的几块让人看不明白是什么地方的陆地,自言自语的说道,说着大手一挥,将某人赶了出去…… 某人彻底被打败了,灰溜溜的退出了大殿,一边走一边摇着头说:“皇上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猜度的?罢了由着他去吧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爱灭谁灭谁,反正太祖好像从来都没做错过”说罢之后,他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皇宫,一眨眼便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数百年之后,当史学家回顾起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曾经为了这段历史多次争论过,假设太祖皇帝当年不盗取大宋皇权的话,后世将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最终大家基本上一致认为,假如当年太祖不这么做的话,那么蒙古人将很可能灭掉南宋,统治整个亚洲,生灵必遭涂炭,历史将会因此而倒退,也绝不可能会使世界发展到如此地步。 但是总是还有一些喜欢哗众取宠的人跳出来说一些反对的话,有一人大言不惭的说赵昀并非是一个昏君,他之所以那么做,也是理所应当的,假如赵昀重掌大权的话,不见得就不能重振大宋而且还有一人说赵昀的死也有疑点,赵昀应该不是**的,而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德寿宫大火,将其活活烧死的而主使人正是太祖 结果是这些人当即便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丢到了大街上去,还有人追出去再在他们脸上猛踹三脚方才解恨。 完本感言 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寒风拂剑 《盗宋》写到这里,也算是正式完本了也许有人要说,这本书有点虎头蛇尾,但是对于我来说,写到这里,也许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蒙古人至此已经被彻底打残了,如果接着写下去的话,就免不了会有灌水的嫌疑了 从2009年十月本书开始在纵横中文网上传之后,到今天为止,已经四百多天的时间了,在这四百多天里,正是你们无私的支持,才使得寒风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现在…… 虽然寒风自知笔力有限,未能呈献给大家一部好书,但是大家还是坚持支持寒风到现在,其中更有许多朋友不吝不断的给我打赏,鼓励我,支持我,寒风甚为感动,也非常感激这些朋友们在此寒风再次对你们说声谢谢了 寒风对大家的支持无以为报,只能以这种方式报答大家,因为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读者,深知读者对作者的期待,每天打开网页之后,便期待着能有新的章节更新,也正是如此,从写作态度上,寒风今天也自我表扬一下,在盗宋这本书上传之后,寒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未出现过一天断更的情况,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诸位读者朋友们可能这样的更新态度,也算是众多写手中很难得的表现了呵呵 现在《盗宋》终于已经完本,而与此同时,寒风新作《葬明》也在经过近半年时间的准备之后,开始在纵横继续上传。 寒风我不敢说自己文笔如何,但是在写作态度上,寒风却可以说是非常非常认真的,历史类的作品在众多题材的作品中,恐怕也算是最难写的一类了,需要准备的资料堪称海量,往往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要查阅很多资料,才能下笔,所以写历史类题材的作品,可能也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一种了 单单是为了准备新书《葬明》寒风查阅的资料恐怕就不下数百万字甚至是上千万字的资料,不为别的,就是想要争取努力为大家呈现出一本精彩的历史类作品,所以这本新书,恐怕也是寒风自从写作以来,投入精力最大的一本作品了 不说别的,单是一个大纲,寒风就整整重写了八遍,历时将近四个月时间,才算是最后定稿,新书正文,也是经过了不下十次的反复重写,才开始正式上传。 所以这本新书,寒风虽然不敢保证一定就是精品,但是也敢说,一定不是庸作,就是希望新书能取得一个比《盗宋》更好的成绩,奉献给大家一本更好的作品。 寒风没有别的太奢侈的希望,只希望大家在看完这本盗宋之后,能转而继续支持寒风的新书,寒风非常需要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跪谢大家了拜托拜托 说到这里,也该给大家说声再见了,最后再对大家衷心的说一声:“谢谢你们了” 首发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