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宛妃传》 第一章 雪殇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四 这一年的正月自初一起大雪便没有停过已经连着下了四天了将整个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 因着大雪而冷清下来的宫中这一日竟是一反常态的热闹即使身处后宫最偏远的冷宫也能感觉到一丝喜庆。 破败的冷宫中一扇腐朽的门被一只苍白的手从里推开一个身着罪妃服饰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乌黑长婉转肩上另一只手中还端了一个青瓷酒杯。 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唇若丹朱平心而论若没有左脸那两道张牙舞爪从眉骨一直蜿蜒到下巴的疤痕她算得上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连着几日的大雪使得地面积雪甚厚足履其上咯吱咯吱地作响女子默然走到院子中那张缺了角的石桌前桌边还围了几张石凳。她伸手拂去其中一张凳上的积雪坐了下来失神地望向锣鼓鞭炮声传来的方向连有人来到她身后也没觉。 一件厚实的披风覆在了女子瘦弱的身躯上“主子您怎么不加衣裳就出来了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得了!”温柔的嗓音里是那份浓浓地关心。 女子低头抚着身上的披风淡淡一笑:“湘远这世上只剩下你还在乎我!” 被称作湘远的婢女打开手中的绢伞撑在女子头上挡住紧密的雪花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奴婢对主子好是应该的您到哪儿奴婢就跟到哪儿奴婢只是有点为主子您不值……” 女子低头答抚了会披风将目光重新投向高墙外:“你知道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吗?” “这个……奴婢……奴婢不知道!”湘远的迟疑以及语气中的慌乱岂能逃得过女子的耳朵“说吧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承受不起得!” 湘远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有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事都瞒不了她一咬牙只得将实情说了出来“听说今儿个是一位新进宫的汉人姑娘生辰皇上特许以妃子礼节操办宫里各位主子娘娘都去祝贺了连太后也去了听说是皇上的意思!” 有些话湘远还是没有说自几个月前那个汉家姑娘进宫后皇上极是宠爱几乎天天临幸她还打算册封她为妃要不是太后及朝中大臣极力反对只怕位份早已定下饶是如此那名汉女在宫中也开始恃宠而骄宛然以妃子自居不仅对宫女随意责打连有位份有封号的嫔妃也常受她气只是见皇上宠着她所以敢怒不敢言! 女子显然没注意湘远在想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汉家姑娘?应该也是长得象她吧如今是她集宠于一身了。那贞妃呢?那个跟自已争斗数载的那个最受不得别人比自己受宠的艳丽女子怎么样了?! 还有那个静妃呢若说后宫中还有人真正爱皇上的话她必是其中之一那份纯真的少女情怀始终没有消磨掉即使后位被废后以后也不曾! 那顺治呢在这偌大的后宫中除了那位已经成为所有人阴影的孝献皇后外他可曾还爱过? 女子怔怔地将手伸进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中瞧着飞入掌心的雪花逐渐化成滴滴雪水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她忆起那个才六岁便已尝尽宫中冷暖的孩子…… 忆起他在雪中第一次叫她额娘的情景…… 笑意逐渐爬上唇畔然尚不及弯起便已垂下虽然她已经帮他做了最好的打算可是她却不能陪他走下去…… “主子雪大了我们回屋吧?” 女子微微摇头推开来扶自己的湘远端起桌上那杯还没动过的酒起身执杯的手指沿着杯口摩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泪水竟如珠串般止不住的落入杯中泛起一阵涟漪。 突然她执起酒杯朝着乾清宫的方向遥遥举杯相望…… 福临我敬你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三日后正月初七养心殿传出顺治帝驾崩的噩耗年仅二十四岁帝留下遗诏由皇三子玄烨继承大统改号康熙! 嘿嘿这是俺的处*女后宫文里面顺治的模样请自动想像成马俊伟最近在看他的‘铁血保镖’那叫一个帅啊俺的口水哗拉拉往下流再想到当年他在鹿鼎记里面的康熙皇帝嘿嘿俺就自动把他想像成顺治啦 第二章 四全姑娘 顺治十三年的秋天一个对皇帝充满憧景的姑娘走进了紫禁城成为后宫无数妃嫔之一从此一道宫墙网住了她往后的岁月卑微荣耀计谋争斗统统在这面高不可越的宫墙之中。 三朝元老索尼府中一个极其秀美的女子正扯着一位中年美妇的袖子撒娇:“额娘您就让我出去走走吧老呆在家里好闷啊清如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章佳氏有些头疼的拍开女儿的手:“我说女儿啊前几日你不是刚出去过吗老惦记着往外跑哪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清如不高兴的撇撇小嘴嘟囔道:“什么前几天嘛明明有七天了您和阿玛老是这样总想着把我关在家里关傻了才高兴啊?!再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除了你和阿玛还有子衿子佩会和我说说话外根本就没人理我以前还有两个哥哥陪我可现在他们都有事要做再这样下去我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说着还不忘装出一副有气无力随时要晕倒的样子惹来章佳氏一阵笑骂“得了得了别在我这里耍贫嘴了鬼灵精一个当初真不该让你读这么多书!” “那额娘您是同意啦?”清如欣喜的叫道。 见女儿开心的样子章佳氏无奈的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这个女儿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出去可以不过要带上子衿子佩那两丫头而且日落之前一定要回来否则让你阿玛责罚了我可不管。” 子衿和子佩是清如的贴身丫环刚来的时候才五岁索尼怕女儿一人寂寞特意买来陪伴她的那时六岁的清如已经开始学《诗经》了她嫌父亲取的名字太俗气非闹着要自己给她们取名索尼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倒也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竟能取出如此雅致的名字不像其他丫环不是春夏秋冬就是梅兰竹菊。 清如在边上猛点头开心的笑弯了眉眼:“嗯嗯嗯额娘的话女儿都记下了那我走了哦!” 目送女儿离去的章佳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叫来管家让他多派几个护卫远远地跟着小姐。她刚吩咐完就看见索尼带着满腹心事的回来了不禁有些奇怪往日里下朝回家都差不多辰时了现在才卯时过一点怎么就回来了她接过下人端来的茶亲自送到索尼面前:“老爷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索尼揭开茶盖吹了口气道:“今天皇上不舒服没早朝倒是太后把我们几个招了去是为皇上下个月选秀的事这是册立新皇后的第一次选秀所以格外慎重!” “太后是怕皇后之位会因此而动摇?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索尼满脸苦涩地站起来:“夫人你别忘了我们女儿今年已经年满十六到了选秀的年龄了上一次选秀的时候太后就跟我提起过我推说年龄未到搪塞了过去但这一次是无论如何推不过去了!” 听闻女儿要入宫章佳氏不禁变了脸色紧张地追问:“那太后打的是什么意思?” 索尼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心里烦燥不安“太后没有明说但她召见几个人都是今年有女儿进入选秀范围的我猜她是希望她们入宫为妃后能帮皇后稳住后位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掉以轻心啊!” “可是老爷咱们女儿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被咱们宠着惯着虽聪慧有余但心眼不多更甭提揣测圣意与人争宠了根本不适合待在后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再说……再说我舍不得她一旦进宫以后就是想见面也难了老爷你想想办法吧呜……”说到伤心处章佳氏忍不住哭起来索尼心里何尝不难受他颇为无奈地拍着夫人的背:“圣意难违啊谁让她是我赫舍里家的女儿呢唉…….”见女儿入宫已成定局章佳氏不由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免得让女儿看笑话对了怎么我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她到哪儿去了?” “刚才她缠着我非要出去我拗不过答应了。”章佳氏抽泣着回答。 “唉也好选秀之前就让她多玩玩吧真怕以后都没机会了!”索尼重重地叹着气女儿啊女儿你以后要走的究竟会是怎样一条路啊! 在外面逛的高兴的清如可不知爹娘此时正为她伤心着一路过来街上的店铺差不多都让她逛遍了连带着她身后两丫环的身上挂满了东西什么香包扇坠丝帕胭脂之类的东西连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个风车刚才还一人吃了一串糖葫芦。 走了半天肚子开始抗议了清如揉着瘪瘪的肚子问子矜她们:“我们先去吃饭吧听我二哥说醉仙居最近新出了一个八宝鱼的菜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要不我们就去那边吃好不好?” 子矜子佩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慢一点小姐又改变主意吃什么是其次她们在索府里吃的也不差最重要的有个地方让她们歇歇脚这一路过来可把她们累坏了真不知小姐哪来这么好的精神。 醉仙居位于京城最热闹的东街上想当然这里的费用肯定不菲在门口招呼的小二老远就看见清如她们三个了待走近一些急忙迎上去:“哟四全姑娘您来啦快楼上雅座请!”时近中午这里的生意极好不光楼下连楼上也快满了她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份八宝鱼和几个菜。 与她们邻桌的是一个少年公子气宇不凡相貌也甚是俊挺只是瞧着似乎有些不开心一句话也不说。与他同桌的还有一个模样普通的中年汉子一瞧之下这二人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清如还是瞧出了些许不同每次挟菜中年人总是要等少年人动过筷之后才会动喝酒也是如此显然他的身份低少年人一截而且往日规矩定然很严。 正想着小二已经端着一盆香气四溢的八宝鱼上楼来了突然邻桌的两人脸色变了一下还没等小二放下中年人豁然起身喝道:“小二你不是说没鱼了吗为什么她们会有是不是欺负我们是第一次来?!” 小二见客人怒忙陪笑道:“这位爷您别动气小的哪敢骗您啊小店的鱼确实是卖完了这条鱼原本是我们老板留着给老板娘炖汤的刚才听到四全姑娘说要吃鱼特意拿出来的不信您可以去问我们老板。” “四全姑娘?这名字倒是少见!”一直没说话的少年人这时似笑非笑的说着这还是清如上来后初次听到他说话。 不等清如她们说话小二凑过来笑嘻嘻的道:“客倌您误会了这位小姐是一等公索大人的千金因她‘德容言工’无一不全无一不齐所有我们就称她为四全姑娘与她齐名的还有鄂硕大人和遏必隆大人家的千金!” 少年人似乎有些惊讶:“你是索尼的女儿?” “你怎么这样说话!”子佩面色不愉的说索尼是三朝元老又是当朝重臣一等公不论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极有威望知道他的人无不尊称一声‘索大人’可眼前这个少年人却随口直呼她的名字难怪子佩要不高兴了。 反观清如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光是他身上自然流露的那份与优雅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她虽是女儿家但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也练出了几分识人的眼力但这个人她完全看不透。 少年人倒也不在意从容的站起身:“既然这盘鱼是老板专门送给赫舍里小姐的在下不敢夺爱告辞了!图海我们走!”那个叫图海的中年人垂应声跟着少年人往楼梯走去。 “慢着!”清如笑盈盈的伸手拦住他们去路:“相逢即是有缘公子莫是不嫌弃的话过来与我们坐如何?”她是真有些好奇他们的身份了想弄弄清楚。 少年人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这个颇有胆色的女子倒也不推辞返身坐在她们那张桌子上。 清如摸摸刚才被少年人盯得有些烫的脸颊也坐了下来:“子矜子佩再去拿两份杯筷来另外吩咐小二再炒几个菜来。”二人应了声去叫小二了。 少年人眉头一挑问道:“你两个丫环的名字挺别致的是你取的?” “正是!” 少年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口说出名字的出处:“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吊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桃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嗯是好名字!”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清如听在耳中却如雷鸣一般还记得六岁那年阿玛不明白她替两人取的名字是何意来问她当得之是取自《诗经.郑风.子矜》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抚掌大笑指着她对额娘说瞧瞧我们这女儿才六岁就这般了得将来长大了还得了?!看来我们要赶快找个夫家把她嫁了才行否则眼界太高了就嫁不出去喽。没想到才六岁的她竟撅着嘴说不要还说她要嫁就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他必能一眼便猜出其意!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只听一次便能说出子矜她们名字的来历… 清如按下心中的激动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说了许久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来自哪里?” 少年人倒也不隐瞒痛快的道:“在下姓罗名觉是几日前刚来京城游玩的!” 刚来京城便学得一口京腔?清如在心里暗道不过她也不点破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这一聊竟聊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停住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此刻醉仙居已经没几个客人了。 眼天色不早清如起身告辞:“罗公子我该回去了今日能与你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等一下赫舍里小姐请恕在下冒昧能否告之你的芳名?”一番畅谈让罗觉对眼前的女子颇有好感。 清如拢着耳边的散笑道:“罗公子文采出众小女子就请公子再猜猜我的名字这一次是南朝乐府《西洲曲》中的词句您可听好了:‘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明日午时小女子在此恭候大驾!”说罢也不等罗觉同意施了一礼后就下楼了 第三章 暗香引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通往紫禁城的官道上飞奔驰赶车的车夫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把式马车跑的既快又稳。 “吁……”随着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在离皇宫门口数丈远的地方稳稳停住。车夫利索的跳下车拉开车门恭敬地道:“主子到了!” 要是清如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车里下来的人正是先前在醉仙居自称罗觉的少年人后面的图海依然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宫门口除了值班的侍卫外还站着一个大约四十几岁中等身材略微有些胖的太监瞧他搓手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天色的样子似乎在等什么人远远看到罗觉几人后立时面露喜色忙不迭的跑上来双手拍袖跪伏在地口中直呼:“奴才常喜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现在的罗觉远没有适才在酒楼上那般随意和善眼眸中充满了阴骘之色:“今日宫中有什么动静没?” 没听见主子叫他起来常喜不敢乱动依旧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回主子话各宫大体安好太后得知主子您微服出宫后没说什么倒是今早静妃得知您削减了她一半的俸例后大脾气砸坏了寝宫中不少东西末了又去了慈宁宫听说太后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说了您几句不是又安抚了静妃一番说是等您回来后跟您说说奉例照旧。” 说完这些常喜偷偷地瞥了主子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宫中谁都知道因着前皇后被废降为静妃的事使得皇上和太后的原本就不怎么融洽的关系变得更僵而今皇上又无缘无故要减静妃的的俸例难怪太后会动气! 罗觉哦应该是爱新觉罗福临听了回话后冷笑一声:“就让她闹去吧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见常喜还跪在地上摆手让他起来后说道:“你先回宫候着朕暂时还不想回去!” “喳!”常喜躬声应道正欲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皇上天色见晚要不要奴才多派几个人保护您?” “不用了有图海保护我就行了!”说着头也不回地蹬上马车。 常喜等到马车驰远后才抬起头他从八年前就开始伺候这位少年皇帝可他还是揣摩不准主子的心意。摇摇头转身进了宫门没走几步想想不放心又折回来嘱咐守宫门的侍卫一旦看到皇上回宫立刻来禀报待他们一个个都点头表示记下后才离去。 马车上车夫请示要驶往何处福临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去处随口说道:“就去襄亲王府吧。”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是福临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额娘懿靖贵太妃现今与太后同住在慈宁宫中。博果尔从小便给指了护军统领鄂硕的女儿为嫡福晋下月就要完婚了原本这婚是前年就该办的无奈那位小姐生了场大病直至如今身子才大好。 翌日 时正值盛夏虽未到午时但已开始热了树上的蝉儿不知疲惫的叫着知了知了…… 清如坐在房中手托香腮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秀丽的脸上亦嗔亦喜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她换了一身象牙色裙装长上一只翩然的孔雀缀于其中碧绿的颜色三片尾羽像花瓣一样低垂在鬓边随风而动在她的手边摊着一本书恰好翻到《关睢》那一页。 子矜进屋后瞧见的便是这幅“美人静思”图她也不做声蹑手蹑脚的绕到其后稍一伸头便看到摊开的书页掩嘴轻笑低下头凑到清如耳边轻轻的吟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听到有人吟清如不自觉的跟着吟了下去等到吟完才觉不对劲这房里哪来的声音啊?扭头一看却是子矜在边上笑的咯咯直响。 想到自己刚才失态的样子都落入她眼里不由一阵羞涩嗔道:“你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也不敲门还……还跑来戏弄我看我不打你!”说着抬手作势要打。 子矜笑嘻嘻的躲避着:“小姐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敲过门了是你想的太入神没听到。”她放下手中的托盘道:“夫人见你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怕您饿着特意叫奴婢送碗莲子羹来刚刚从冰里起出来的你尝尝还凉着呢!” “不吃!”清如扭过头不理她。 子矜转到另一头摆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的好小姐奴婢错了还不行吗?” 清如本来就不是真生气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再也扳不住脸伸着一根纤指轻点子矜的额头道:“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 清如拿起调羹舀了几口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快过了吧哦……我知道了小姐是在想罗公子!”子矜捉挟的笑容若得清如脸颊一阵臊热:“哪有不许胡说!” “明明就是不然你怎么脸红了呀?!” “脸红……脸红……那是因……因为风太热了!”清如捂着通红的脸蛋随口找了个极烂的理由。 子矜知道小姐脸皮薄也不再说好一会儿清如脸上的热度才退下去她吃完莲子羹接过子矜递来的丝帕拭嘴:“看到我大哥和二哥了吗?” “大少爷出城接少夫人和小小姐去了晚上就能到府至于二少爷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索尼有二子一女长子噶布喇数年前已成亲妻子是江苏总督的女儿如今育有一女取名芳儿才三岁胖嘟嘟的十分招人喜欢清如最喜欢逗她。 次子索额图如今是宫中一等侍卫相貌堂堂气质不俗武艺更是群是众多官家小姐心目中的理想夫君。 清如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嫂不是刚到娘家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待几天?” “听说是小小姐在江苏住不惯夜夜哭闹少夫人心疼所以才住几日就赶回来了。” “知道了你先去门口等我记得把子佩叫上待我回了额娘就出去。” “这么早就去吗?可是小姐福晋会答应吗你昨天才去过啊?!”子矜有些疑虑的道不过很快就被清如的下一句给打消了。 “额娘昨晚答应我以后随时可以出府只要告诉她一声就行了快去别磨磨蹭蹭不然我可不带你们去了啊!” “奴婢这就去。”子矜赶忙收拾好桌上的碗碟跑出去了。 御书房 福临改着最后几本折子头也不抬的对候在下面的图海吩咐道:“你去换身打扮然后在宫门口等着朕。” 图海有些迟疑的问道:“皇上您真的要再去吗?”每次微服出宫做为皇上贴身侍卫的他都提心吊胆生怕有什么不测。 福临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因为图海质疑他的话而不高兴他停下笔道:“去!为什么不去?!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有趣的人!” “皇上您想见赫舍里小姐直接把她宣进宫来不就行了吗?”图海不解的问。 “不!”福临出言制止道:“朕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朕的身份你问了这么多怎么不问问朕有没有猜出她的名字来?!” “臣绝对相信皇上的才智若连皇上也猜不到那这世上就没人能猜到了。” “哈哈哈!”福临大笑道:“想不到一向以寡言著称的图侍卫也会拍马屁了啊!行了行了你快去准备吧!” 图海讪讪一笑转身告退。 她们早早就到了醉仙居此刻店里人还不多便选了个临街的位置边喝茶边等临街眺望倒也惬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儿个是初一的关系街上的行人还有小贩都比往日要多几分热闹自然也更甚。其中比较惹人注目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她一动不动地跪在大街上与四周尤为格格不入身前还放着张破烂的席子似乎盖着什么人。 瞧见这副模样清如心中就已经猜到了几分待看到姑娘头上插的草标更是确定了猜测不禁面有不忍之色。 在等人的过程中清如瞧见有数拨人在那个姑娘面前停留但最终都离开了偶尔有那么一个两个人丢下几枚铜板与她。 其实说起来当今皇上顺治爷算的上是一位颇有作为的君主自他亲政后提倡满汉平等倚重汉官整饬吏治推行与民生息的政策而今的大清国在他的领导下开始逐渐走向鼎盛也使的大清在这片曾由汉人统治了千百年的土地上站稳脚跟! 虽说卖身葬父母是常有的事并不是大清朝才有的就同乞丐一样历朝历代都无可避免但见着总归是不忍虽说卖身葬父母这种事极为平常并不是大清朝才有的就同乞丐一样历朝历代都无可避免但见着总归是不忍。 清如摇摇头自荷包中取了一锭银子交与子佩让她给那个姑娘送去好让她早些回去安葬亲人。 子佩走了没多久便听见楼梯处有声音传来原以为是子佩回来了扭头一看却是福临带着图海到了连忙起身相迎他今日穿了一件蓝底墨边的长袍手中折扇轻摇更衬的他仪表不凡。 福临先一步拱手道:“实在抱歉竟让赫舍里小姐久等是罗某的不是我这就自罚三杯权当赔罪!”说着不顾清如劝阻刷刷刷连干三杯。 “罗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能依约前来我已经很高兴了瞧公子踌躇满志的样子应是猜到谜底了吧?!”清如一直叫自己不要紧张不要在意毕竟只是猜谜而已然手心里却全是汗。 福临笑而不答对图海轻声吩咐了几句看他下了楼才道:“莫急一会儿便知!” 等图海重新走上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纸和笔福临接过笔来在纸上一阵龙飞凤舞由于碗碟的原因坐在对面的清和及她身后的子矜子佩都看不到他写的是什么。 清如越等心越凉她的名字只有两字而已且笔划不多可瞧他那样子起码有写了十字莫非他猜不出所以乱写一通?想及此心中涌起一阵失望难道他并不是她的缘份昨天之事只是凑巧而已? 正在胡思乱想对面已经写完了福临将纸对折起来后递给清如带着些许的颤抖她接过纸条是对是错很快就要揭晓了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慢慢打开。在看到里面的字后她先是一愣待仔细看了几遍后蹙起的眉头骤然舒展身子也也放松下来她笑吟吟地把纸片重新叠起:“罗公子果然好文采不仅解了清如的谜题更借此机会考了清如一番若是清如看不出其中玄机的话就该让罗公子见笑!”顿了一下复道:“公子才华若说昨天清如只佩服五分的话那今天就是十分。有一件事清如想问公子不知方不方便?” 清如尽量想装的若无其事但桌子底下使劲绞着丝帕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请说!”相较之下福临倒显的随意多了一边悠哉的喝着酒一边望着街市突然有件事吸引了他的目光。 “嗯……”清如心慌意乱的点着头只是实在有点难以启齿话都到嘴边了可就是吐不出来也难怪让她一个女儿家家向一个大男人问这种问题确实有些羞于启齿。如此嗯啊了数次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 刚说到这里只听“嘭!”的一声响望着街市的福临突然拍桌而起面带愠色:“天子脚下他居然敢强抢民女简直是无法无天反了他了!” 清如吓了一跳朝窗外一看方知他为何如此生气原来是四五个地痞流氓抓住一个姑娘想要将其拖走姑娘的哭喊着不肯去路人虽不平但自知惹不起那些流氓只能权当没听见。 待看清她就是刚才卖身的那个姑娘时不由一愣她怎么还跪在这里难道是给的银子不够十两白银莫说葬一个人就是再加两个也足够了真是好生奇怪! 福临完了火才记起旁边的清如:“抱歉清如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清如连连摇头被他这么一打断她哪还有心思再说下去而且刚才他所流露出来的慑人气势让她有些想不明白那种气势她只在阿妈的好友伊尔德叔叔身上见过他是一位常年征战四方的将领。那眼前的这位罗公子呢?想及此她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迷茫和猜测 看来最大的迷团应该是他才对改日问问阿玛也许他会知道也说不定。 “既然没什么咱们就下楼去看看!”说着就往楼上走福临嘴里说看看可眼里完全没有‘看看’的意思。 出了酒家门口将街上的声音听了个清楚。 “大爷您行行好我真的不卖身子我求求你!”那名卖身的姑娘长的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眼下的情景有些凄惨她双手被两个恶奴分别抓着在地上拖行。 一个穿着黑衣绸褂相貌凶恶的大汉走过来对着她就是一巴掌:“妈的你个臭婊子老子肯要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听了这话姑娘反抗的更加利害了哭着道:“我不卖身子的真的不卖不然我爹知道了在九泉下会死不瞑目的大爷我情愿给您当牛作马为奴为婢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老子的钱岂不是白花了今天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注定是要当老子的十三姨太了!”大汉不耐烦的喝着。 福临心中早已怒火高涨正欲叫图海出手救下她时那位姑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两个恶奴扑到一顶路过的青呢小轿前紧紧抓住轿沿哀求着轿里的人。 守在轿子周围的八个护卫正欲将其赶走里面有人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好婉转的声音如幽谷空灵听的人如痴如醉。 “我叫小幽小姐你救救我吧不然我会死的我愿意一辈子服侍您!”听有人问话她赶忙答应着。 许是小幽涕泪纵横的模样打动了轿中女子曼妙的声音再度响起:“莫哭我帮你就是他买你用了多少银子?” “五两。” 听到这个数字清如有些吃惊刚刚明明给了她十两她身价才五两照理说她早就应该走了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卖身?脑海中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个念头但一时又想不到是什么。 福临自听到轿中人声音那刻起便痴痴的盯着轿子倒是图海十分警惕的戒备着四周他现不论是那帮流氓还是那些护卫个个都有着不俗的武功底子。 “我出三十两问你买下她可好?”这次她问的是那个大汉。 “哼!有钱就了不起啊本大爷还就不放了看你能怎么办!!”大汉无耻的耍着赖轿子里沉默了下来正当小幽开始绝望的时候帘子整个被掀了起来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轿中走了出来那些侍卫紧张的围在她身周。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时还有抽气声响起而福临更是从看到的第一眼便沉溺其中。 完美的无从挑剔的五官比之兰花多了份娇柔比之牡丹则少了份俗艳再加上那股楚楚动人的风姿整个人犹如踏水而来的月宫仙子。 清如已经算得上极美了但与她相比仍是差了一筹。 “我若执意要带她走你待如何?”女子也不看那个大汉径直弯下身去扶跪在地上的小幽这个时候护卫都退到了她两边。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幽眼里突然暴出一丝喜色猛地从地上跃起右手屈指成抓势如闪电的抓向女子的咽喉。 而那些恶霸以及附近两边的小贩甚至包括那个所谓爹的尸也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摸出兵器趁着护卫还没反应过来连杀了好几个。 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事情生的同时还有三声‘小心’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福临出他提醒的是那个毫无防备的女子出声的同时人也冲了过去。 第二声则是清如看到福临冲进刀光剑影中忍不住惊呼。 最后则是图海他一把没拉住福临懊恼的直跺脚也不废话抽出腰间软剑往福临那边杀去。主子万一要有什么意外不要说他一人只怕九族也不够诛。 眼见佳人就要命丧于此福临恰巧赶到情势危急他不急细想伸手挡在她脖子前面及时救了她一命但他的手却被小幽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与此同时福临踹起一脚将那个小幽踢翻在地。大清自马上得天下大清的皇帝又怎会不懂武功! 就在这一救一伤间护卫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图海虽然武功了得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此刻已经有些相形见拙了。 清如三人不会武功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不知什么时候围攻福临他们的那些人都带上了一朵红花清如一张俏脸立时变得煞白脱口喊道:“罗公子小心他们是红花会的人!” 福临正抱着那名女子吃力的躲闪着听到‘红花会’三个字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边抵挡着疯涌而来的攻击一边朝福临喊道:“主子您快走奴才掩护你!”千万不可以让红花会逆贼知道主子的身份。 福临也不废话劈手抢过一把刀在图海的掩护下且战且退此刻护卫只剩下两个了而且全部都是伤痕累累支持不了多久了。 红花会的人哪肯让他们突围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指着福临怀里的女子对其他人吼道:“不要让鄂硕狗贼的女儿跑了。杀了她!红花过处清去明回!” 他一喝所有的人都跑着喝:“红花过处清去明回!红花过处清去明回!”他们全部都了疯似的杀过来福临这样顿时险象环生。 清如在一旁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要不是两个丫环死死拦住她就要冲上去了任她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才智过人面对这群逆贼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啊。 主子有危险图海急的眼都红了低吼一声就欲拼命正在这危急时刻十几个蒙面人出现在街上飞奔而至冲着红花会的人就是一顿撕杀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不在图海之下有了他们的加入红花会的逆贼很快就被剿灭了那个叫小幽的姑娘不甘心的倒在血泊里死死盯着福临怀中的女子不肯合眼眼中充满了无尽地怨恨爹的仇她终是没法报了恨…… 危险消除后身上挂了不少彩的图海忠心的站在福临身后。 那些蒙面人朝福临无声的行了一礼后立即四散而去福临阴沉地盯着他们退去的方向脸上阴晴不定不用问这些人一定是他派来跟着自己的哼!。 眼见贼人被尽数诛杀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此刻还窝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羞的满面飞霞急急挣脱出来对着福临万分感激的一福:“董鄂香澜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第四章 摽有梅 紫禁城里究竟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与泪没有人能算得清只知道这里每一寸地每一块砖的下面都是暗红的土!再重的檀香也掩盖不住那刺鼻的血腥再多的佛经也度化不了那深埋于地下的孤魂野鬼! 后宫女子千万能得善终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更多的不是在尊荣尽享时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在失宠无依的凄凉中老去…… 在后宫中待了二十几年的孝庄最是清楚它的可怕但她依然将自己的侄女甚至侄孙女这两个草原上美丽的公主先后送进了宫。 一个仅当了两年的皇后就被废为静妃改居侧宫另一个有名无实从未得到过皇上的喜欢。而她与福临母子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不论是生前怠见她的皇太极还是纠缠不清的多尔衮都已经不在了她只剩下福临还在身边可他从来不曾体谅过她的苦心总是那么任性固执!望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身后有人走近“太后皇上来了!”是苏墨尔。 孝庄点点头慢慢地睁开眼等她回过身的时候坚毅与刚强已取代了眉宇间那抹哀伤。 福临走进来面色不太好看:“儿臣见过皇额娘!”虽心中不痛快但还是行了一礼。 “罢了皇上这么晚怎么有空过来是来陪哀家用膳的吗?”孝庄捻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平静。 福临也懒的废话直奔主题:“皇额娘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儿臣别说您不知情除了您儿臣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皇上你这是在责备哀家吗?” “儿臣不敢!”福临强忍着不快。 孝庄搭着苏墨尔的手缓步走到福临面前:“皇上要出宫体察民情哀家不能阻止但你是我大清的皇帝一举一动都关乎社稷安危你一旦出什么事那大清的根基就会动摇难道这是你想看到的?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倒是说说看哀家不派人保护你行吗?”她喘了口气又道:“皇上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了你叫哀家怎么能放心得了?!” “可是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福临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一时间慈宁宫静了下来只听见低低的喘气声突然孝庄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是啊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连皇后都废了还小吗?可是做额娘的总以为自己的孩子还小还需要额娘的羽翼保护…” 孝庄话语中所表露出来的失落使福临的口气软了下来:“皇额娘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她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不管怎么说她都不会同意的皇上的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哪怕让福临误会! “听说你的手受伤了让太医看了没快让哀家看看!” “没什么只是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孝庄还是不放心拉过福临坐下挽起他的袖子仔细察看只见伤口处包着条丝帕隐隐有血渗出她皱着眉解开丝帕待瞧见手臂上那几道寸许长的伤口时心疼的不得了:“都这么严重了还说没事!”她轻轻的吹着伤口对苏墨尔道:“快去宣太医来另外把我那瓶白玉生肌散也给拿来!”不管怎么闹毕竟是母子俩血浓于水啊! 瞧着孝庄紧张的样子福临颇有些感动原先的那点不快也没了转头瞥见桌上那方丝帕不由又想起了丝帕主人绝美的容颜最是难忘她低头为他包扎时的那抹温柔! “皇额娘儿臣想跟您商量件事……” 待福临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时孝庄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来:“不行!我绝不允许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为什么不行难道朕连喜欢个女人的权利也没有吗?!如果是这样那朕这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见孝庄想也不想就回绝了福临的气不由狂涌上来。 “正因为你是皇上所以更不可以天下万民都看着你如果让他们知道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抢自己兄弟妻子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你想过没有!”对于儿子的惊人想法孝庄的心中的怒火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天下人怎么看朕是他们事再说了他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福临是铁了心要将董鄂香澜纳入后宫。 “皇上!你别忘了博果尔和鄂硕家女儿的婚事是你皇阿玛在世时定下的难道你要违背你皇阿玛的旨意!”孝庄语带警告的道。 在当时对孝道是很看中的即使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上一代皇帝留下的旨意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孝大逆不道! 她绝不允许福临做出如此过份的事来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仅一面之缘的董鄂氏在福临心中的地位。孝庄的话并没有镇住他:“无论怎么样朕都一定要得到她即使为此背上骂名也再所不惜!” 孝庄没想到儿子的决心会这么坚定:“我说不行就不行想让她进宫除非我死!”连死字都出口了可以想见其心中的愤怒。 福临见自己说了半天孝庄也不同意不由怒从中来:“朕是一国之君朕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管再说当年你和多尔衮之间不是比朕还要不堪吗?!” “你……你……”孝庄没想到福临会说出这种话来指着他的鼻子气的浑身抖恨不得一巴掌打下去她重重的将手指向门外怒道:“你给我出去!” 福临也气的不行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就径直奔出去。在门外等着的太医见皇上怒气冲冲的出来连忙跪下请安。 这日下午天热的利害太阳明晃晃照的人头晕风吹过都是热哄哄的这种天气下人都躲在屋里歇息不愿踏出一步索府里偶尔见有那么几个家丁仆人在屋外就着树阴下干活。 清如倚在竹榻上徐徐地摇着团扇因着是在自己闺房里所以她只着了件袍子没披褂衣地上还放着一大块冰不住的散着丝丝凉气与外面的炎热相比屋里显得凉爽多了。 清如打了子矜她们回屋后一直在想上次街上所遇之事每每想起罗觉见到董鄂香澜后失礼的模样她心里就极不舒服更不用说罗觉亲自送她回府的事了自董鄂氏出现后他就没再拿正眼瞧过她连她跟他辞别的时候也只是随口嗯声了事。 她心里清楚这个比她晚出现的董鄂香澜已经紧紧抓住了罗觉的心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那份美貌连她这个女人也为之惊艳。 至于遇到的红花会一党她已经着人调查清楚了是红花会辖下长枫堂的人上个月鄂硕奉命领兵围剿逆党杀了他们的堂主。幸存的人逃出来后便想去暗杀他哪知其早有防备未能得手所以转而来杀其女那名叫小幽的姑娘便是长枫堂堂主的女儿。 与之相比让她费解的反而是那伙蒙面人的来历不光武功高强而且配合默契进退有度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在其中一个人翻起的衣角下看到一抹杏黄色! 明黄与杏黄都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颜色其中杏黄色的管制又稍微宽松一点除了皇室中人外皇帝还用它来做为黄马褂的颜色赏给那些有功之臣她曾在阿玛那里见过跟那件颜色一模一样。 这些人来历绝对不凡但他们却对罗觉行礼看来这个罗觉来头极大难道他是亲王贝勒不成? 越想越不明白正在这时掩着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是她三岁的侄女芳儿她不知从哪里过来跑的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她迈着小短腿腿踉踉跄跄的来到清如身前仰着头一脸兴奋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嘴里还叫着:“姑姑姑姑吃糖糖!”她手里粘着块黄黄的东西已经溶化的差不多了。 清如瞧着那件溶的不成样子的糖哪里还敢吃赶忙道:“芳儿乖姑姑不吃你吃啊!” 芳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道:“吃吃甜甜的!”虽然她也很想吃可还是想先让姑姑吃。”清如没办法只好低头舔了一口芳儿见姑姑吃过了这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手里的糖来。 清如抱起芳儿香香软软的身子放到腿上替她理着头上歪掉的饰等她吃完糖才拍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你额娘呢?” 芳儿依依不舍的舔着嘴角:“额娘不见了芳儿找不到!”吃完了糖她开始不安分起来坐在清如的腿上扭来扭去正欲将她放下哪知她突然伸出小手指着某个地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花!花!” 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原来是清如刚才画的‘秋雨芙蓉图’图上题着:清水出芙蓉汝必得天佑兮。正是前次在酒楼上罗觉写给她的‘汝’变调即为‘如’两句头一字合起来就是‘清如’ 刚静下的思绪又被再次勾了起来正想着子佩突然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咦小小姐也在这里啊!” 清如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瞎嚷嚷什么呀什么来了说清楚。” 子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旋即又兴奋的道:“小姐是水吟小姐来了!” “真的?她人呢?!”清如惊喜的站了起来水吟是湖南巡抚莫克索大人的女儿姓瓜尔佳氏正红旗两家乃是世交以前莫克索在京任职时常有往来水吟比清如大了几个月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直到十二岁那年莫克索被调到湖南去任职后才少了往来改成寄书信了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正在前厅和福晋聊天呢!“子佩接过芳儿道。 清如连忙系了衣服换了鞋直奔前厅刚一进厅便看见一个的身影正是水吟她穿了件桃红色的旗装头上缀着荷叶连藕簪眉目轻描两年不见出落的更加可人了。 两人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清如拉着她的手笑问道:“姐姐你这次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水吟佯装不高兴的道。 “哪能啊我盼都盼不过来呢只怕是姐姐贵人事忙把我这个妹妹给忘了!” “瞧你这伶牙俐齿的嘴!”水吟轻笑着刮了下清如的脸颊。 “姐姐你莫不是为了下个月选秀而来的吧?”清如猜到。 “可不是就快选秀了我寻思着早些到京里来可以和你聚聚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去参选有个人做伴可比独身一人好多了说不定将来我们还会一起被皇上选进宫做妃子呢!” “进宫?”清如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进宫为妃她想嫁的是世间最好的男儿而皇上无疑是这世间最薄情的人。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官家小姐必经的一条路至于是选入宫为妃还是还本家又或是指给某位皇子贝勒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水吟对清如略有些古怪的神情也没往深处想:“是啊莫不说妹妹的家世单是这容貌品性又能有几人及得上你的若是连你都选不上那还有谁能被选上呢?!” 清如笑笑:“姐姐你这是取笑我了比我出色的人多的是姐姐你更是比我好的多。” 水吟还要再说章佳氏笑着插嘴道:“好了好了你们一见面就聊个不停清儿你也不先替你水吟姐姐安排一下住处。” “额娘说的是是我疏忽了姐姐你就住我旁边的集月轩吧待会儿我再找几个丫环服侍你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行了在你这里我还会客气吗何况我自己也带了几个下人来!”水吟笑着点点头。 正说着索尼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噶布喇和索额图他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襄亲王死了! 一位亲王的死足以震惊朝野何况其死的前一天还被皇上单独宣进宫他们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再回来的第二天就自杀了死因扑朔迷离! 当日索尼偕了夫人及子女前往亲王府吊唁到了王府前面一下轿就看到门前的两个白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门口迎宾的仆人俱是身着孝服四周停满了各色的轿子看来已经有许多人先到了。 清如和两个兄长跟着索尼夫妇进了停放着灵柩牌位的灵堂懿靖贵太妃也在她不停的用手绢抹着眼泪又上去见了礼正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扯着尖细的嗓子扯道:“皇上驾到!”众人俱是一惊想不到皇上也亲自来吊唁了连忙跪伏在地口中呼道:“恭迎皇上!” 清如在人后低着头等那抹天下独一份的明黄色踏进后才偷偷抬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帝同样的皇帝也看见了她……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着襄亲王的死逐渐在人们的脑海中淡去还有十来天便到了三年一次选秀的大日子了各地秀女6续来到了京城开始为选秀做准备。 然而在索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每一个人都觉得小姐这些天变得怪怪的自从襄王府回来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抄着《诗经》里的诗句也不与人说话只是从早到晚的抄不论谁去问她都不说完全不似以前那个天真烂漫开朗爱笑的模样。 直到第五天晚上她终于离开了房间来到索尼书房门口见里面灯还亮着便走了进去索尼正在里面写奏折一见爱女进来连忙放下笔关切的问道:“清儿?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清如点点头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关雎’‘皇帝’两个词后问道:“阿玛您说这两个词有可能联系到一起吗?”由于五天没说话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索尼心中一跳:“清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阿玛您回答我!”彷徨无助的目光让索尼心疼不已摸着清如的头慈祥的道:“阿玛知道你是在为不久后的选秀不开心可这是咱们的命啊!不妨告诉你实施太后已经授意皇上将几个大臣之女收入宫中你就是其中之一! 清儿阿玛明白你自小就一心要嫁一个能与你匹配视你唯一的人可是皇上不一样他是后宫所有妃子娘娘的丈夫皇宫中的女人是没有‘唯一’这个词的你要记住这句话!至于‘关雎’……你还是把它忘了吧!!”索尼知道这样说对女儿很惨忍可他也没办法啊… “可是……可是先皇不是为辰妃建了一所关雎宫吗?他不是就只爱辰妃一人吗?”清如有些急迫的反驳她现在急需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那颗茫然的心。 索尼走到窗前指着天上那轮明月对清如说:“女儿你看这月亮是不是又大又圆?!若将它比做皇上那在它周围的星星就是后宫诸妃其中或者有那么一颗比其它的星星都亮但月亮周围绝不会只剩下它一颗! 当年先皇对辰妃极尽恩宠甚至将刚出生的皇八子立为太子还为他大赦天下!然而就算在那个时候依然有一后三妃的存在。清儿你会不会成为皇上的唯一阿玛不知道但皇上却一定会是你永远的唯一!” 清如爷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月光温柔的洒在她身上光晕如水般荡漾开去脸庞在光辉中更衬的净白如玉!明月在她眼中越来越大闭眼睁眼回头璨然微笑:“阿玛我想我已经找到世间最好的男儿了!”他就是化名罗觉的大清朝皇帝! 索尼虽然不太明白但它知道清如说的是皇上见她能想通心里也甚欣慰但旋即又为女儿的未来担忧了他语重心长的道:“清儿阿玛已经位极人臣了赫舍里一族的荣耀也无人能及了!阿玛不需要你在后宫多少荣华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到老阿玛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不希望将来有朝一日要白人送黑人女儿你记住了没?!”说完这话索尼眼中隐隐浮现泪光原本笔直的腰板此刻看来竟有些佝偻。 清如望着阿玛两鬓的白想到自己以后不能再侍奉亲人不由悲从中来哽咽着道:“阿玛您放心女儿不仅会平平安安的而且还要成为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到时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家省宁了!” 顺治十三年七月十二离选秀尚有五日这日一早水吟拉着清如逛街买饰后面跟着的除了子矜外还有水吟从家里带来的丫环春兰。 一个上午差不多把东街的饰店都逛了个遍从簪子、流苏到手镯、耳环、项链应有尽有!水吟拿着只金簪在手里把玩口中啧啧称道:“都说京城的东西好如今看来还真不假单说这只簪子的做工在苏州根本不可能买到说实话姐姐可真有点羡慕妹妹你能住在京城!”她半开玩笑的说。 清如微微一笑:“姐姐你要是喜欢的话多买几枝就是了不过只怕姐姐进宫见了宫中的东西后这些就进不了你的法眼了!” 又走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有些饿了一眼望去周围并无酒楼饭馆只有一些小摊水吟又不愿在路边吃清如只好自己到对面买了两个馒头正想走突然瞥见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盯着她手里的馒头吞口水。 清如向来心软见此情景便将一个馒头递了过去小乞丐欣喜若狂的接过却不吃而是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清如有些不明白蹲下身柔声问道:“你不饿吗?为什么还不吃?” 小乞丐对这个给他馒头的小姐很是感激憨憨地回答道:“这个要留着等俺弟弟来了一起吃!” 想不到这个小乞丐竟对弟弟如此照顾宁肯自己饿着也不肯独吃“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俺叫猫儿今年十岁俺弟弟叫狗儿。” 听到一个男孩子叫猫儿清如忍不住掩嘴轻笑这一笑不打紧猫儿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清如笑着将另一个馒头和一些散碎的银子递给他哪知猫儿只接了馒头对银子分文未取问他为什么不要他小小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道:“我娘说过做人要知足不能贪心贪字终会变成贫唯有知足方能长乐姐姐您是个好人猫儿和弟弟一辈子都会记着您的!” 听着这席话清如心中颇为感动这么小一个孩子竟有如此气节又问道:“你娘呢?” “娘两年前就去世了!”猫儿黯然的低下头。 看来猫儿的母亲不是个普通的农妇清如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猫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以后就不用再靠乞讨度日了还可以读书习武。”看猫儿眉眼分明忠厚老实单是他不贪心这点就很难得如果把他交给二哥来调教将来一定会是个出色的人才 满以为猫儿一定会答应哪知他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不要我要是跟您走了那我弟弟就没人照顾了他会很可怜的!” 说来说去他还是舍不得弟弟当清如答应他可以带着弟弟一起去时立刻高兴的答应了。 清如领着他来到水吟面前将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水吟点点头道:“难得妹妹有此善心也算他们兄弟俩有福希望他们不要辜负妹妹你的期望!” 清如刚要说话眼角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连忙将猫儿往子矜手里一塞匆匆交待了几句便独自追了出去跟了许久她终于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追上了微服的福临今天他的身边没跟着图海。 今天他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不拘言笑的问道:“你跟来做甚?” 清如紧张的行了礼:“皇上恕罪小女子有一样东西想给您请皇上收下!”说着掏出一只绣工精细的荷包面上绣的是青龙戏水图。 福临接过来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打开清如忙道:“皇上稍候容小女子告退后再打开!”说罢连忙告退。 福临等她走后才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诗。福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赫舍里清如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他会记住她的! 无数的碎纸片从他手中飞出破碎的纸片带着同样破碎的诗飞舞在风中如一群迷失在繁华街头的蝴蝶……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诗经.如南.摽有梅》 我们不会再有机会知道当年还没有进宫的宛妃是怀着怎样一种情怀写下它的更没有机会知道多年后福临再看到这诗时又是怎样一番心境… 第五章 选秀(上) 十三年七月十七 按当朝的规矩内务府三旗每年选一次秀女户部则每三年在八旗中选一次秀女这三年一选又称之为大选。 与一年一次选的秀女主要为挑选宫女以服侍内宫各位后妃而三年一次的挑的则是后宫嫔妃选中者最低也是个答应所以选秀的条件也极是严格。 参选的必须是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中官员的女儿且家人的官职需达到规定的品级京官须满蒙正五品文武职以上汉军文职笔贴式以上及正六品以上外任则需正五品文职以上武职从三品以上。 入选的秀女不光要德才兼备年龄在十三至十六岁身体健康无残疾而且还必须是不得缠足者的旗籍女子。过十六岁称为逾岁逾岁者一般不再参加挑选。 三年一次的选秀时间一到由户部行文八旗各都统衙门直隶各省驻防八旗及外任旗员将适龄备选女子呈报备案。 每届入选日期由户部奏准然后通知各旗具备清册准备入选引看之日届时又分初选和殿选。 初选由总管太监负责筛选筛选的项目主要有:体形是否匀称、身体有无异味、牙口是否整齐等等。看毕后再入内室由专门的老婆子查验各位是否为处*女最后再由太医诊断是否有疾! 通过如此反复严格的筛选后剩下的秀女方有资格入宫学习礼仪待一个月后再参加殿选。 选初选完毕后本届三百七十一名秀女至此仅余一百一十二人照规矩中选的秀女主回家中住最后一夜待第二日清晨由马车送至神武门秀女在神武门下车后由太监引入钟粹宫。 这秀女入神武门也有讲究分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即: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下五旗即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蓝旗同一旗内再按家中官职高低来排。 赫舍里氏是正黄旗索尼又是权倾朝野的相清如神色安详手甩丝帕稳稳当当得走在第一位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会再退缩水吟则走在了正红旗的前面。 众秀女都是第一次进皇宫看哪里都觉得新奇尤其是看到宏伟大气连绵不绝的华美宫殿忍不住为之惊叹皇宫之大完全乎了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格格小姐想像从神武门到钟粹宫整整走了半个时辰。 钟粹宫外已经诸多太监宫女在等候了待得走进了领头的太监神色淡漠的说道:“各位小主我是这里的领事太监李全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我将会负责教导各位小主关于宫中的规矩和礼仪。”说着他又指着旁边比其他人年长些的宫女说:“这位是宫中管事的湘远姑姑她会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 全然不敬的语气听在这些自小娇生惯养的秀女耳中甚不舒服不过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没必要为这事开罪他必须以后一个月还要听他的管教呢。 清如稍稍皱了下眉便恢复如常倒是旁边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道:“不就是个太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这些人将来可是要做皇上嫔妃的也不会客气点!” 清如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她正倔着嫣红的唇嘟囔着清如不禁摇摇头这人太沉不住气了将来在宫中必然要吃亏。 李全的耳朵极好这么轻的声音也没逃过他的耳朵他倒也不动气依旧板着张脸道:“各位小主目前在宫中尚未有位份言谈举动都要特别注意一切都要听我和湘远姑姑的安排训导只有在一个月后的殿选中被皇上封为答应以上的才能称之为主子!” 湘远接过话题道:“钟粹宫已经打扫妥当了一人一屋每四位小主一间院子每院都会有两名宫女供你们使唤。好了下面请叫到名字的小主到前面来……” 清如与刚才出声嘀咕的秀女乌雅氏日夕钮祜禄氏月凌马佳氏依云住在朝南的第一进院中水吟则被分配在第三进。钟粹宫虽不及东西十二宫那般奢华但却是最大的同时住进一百多人也不嫌拥挤。 清如进了房将随身的东西安置好尽是些金银饰、玉器、金子还有银票等值钱的东西昨夜里阿玛额娘抱着她哭了整整一夜。 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清如不禁有些心慌从此就剩她一人在这偌大的后宫里了子矜子佩要等她有了正式名份后才可以进宫来侍候她而她也将与从前的清如彻底告别…… 第五章 选秀(下) 正想着院中的宫女秋月送了旗服与花盆底鞋来这鞋比往常所见的要高了寸许足有三寸高清如含笑接过随手递过一个红包她知道在宫中‘人和’是绝对不可少的进宫前阿玛千叮万嘱她也深以为然。 秋月喜滋滋的谢了赏忽闻屋外传来嘈杂之声出门一看原来是秀女马佳依云正在大雷霆责骂着院中另一位宫女秋容而同在院中的另一位秀女钮祜禄月凌则满脸不安的站在旁边绞手帕。 “我在问你话有没有听到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依云双手插腰大声问道。 秋容低着头为难的道:“小主见谅奴婢刚才进屋送东西的时候真的没看到更不用说拿了。” “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翅膀飞了啊真是笑话!”她停了一阵突然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把矛头指向了旁边的月凌伸出涂着丹蔻的手点着她的鼻子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你偷偷摸摸的在我房口张望那翡翠项链一定是你偷的快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告诉李公公去!” 月凌被依云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慌张的摆着手道:“我没有我刚才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在。”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干嘛看我在不在?”依云的声音更响了还伸手扭住月凌的手腕宛然一副抓贼拿赃的架式。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送玉佩给几位姐姐这玉佩是来之前我娘特意去庙里求过的!”月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手中确实拿着几块玉佩用红色的丝绳挽成结应是挂在腰间的饰物。 依云一把抢过使劲地往地上一摔顿时‘叮当’声响成一片好好的玉佩被摔成了几瓣。 “你!”月凌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模样委屈万分秋容站在边上不敢劝盛怒的依云眼见情形越来越不对劲朝秋月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的离开去叫姑姑了。 月凌蹲下身难过的将破碎的玉佩捡起来眼泪不停的滴在玉上只是那个马佳依云依然不肯放过她不屑地扯着月凌的衣服:“瞧瞧你这身寒碜的打扮哪像个秀女分明是个要饭的哼等李公公来了我看你怎么办秋容!秋容!”叫了两声没人答应才现秋容早就不见了不由跺脚道:“死丫头溜的倒快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就要自己去找李全。 这马佳氏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叫人看不惯清如从未见过如此骄纵的女子反观那个钮祜禄氏就显得懂事多了。不过这事说什么都不能传到李公公那里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李公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但他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绝不会简单。 正要干涉有人抢先了她一步:“不就是一串链子嘛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乌雅日夕摇着扇子从外面走进来。 依云拿眼扫了一下哼道:“怎么想趁机收买人心啊!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无所谓我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我不管今日之事绝不能草草了结一定要给我个说法才行!” 日夕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哪受得了她这般无理冷笑道:“说法是吗?你摔碎人家东西又是个什么说法!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月凌偷你东西有什么证据吗一切都是你自己凭空猜测罢了不论大家进宫前身份如何现在同为秀女平起平坐你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人!” 马佳依云被日夕这番抢白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反驳气的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就扬手一巴掌挥过去想打掉那张极碍眼的脸但手刚挥到一半就动不了了被人从后面牢牢抓住。清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俏脸含霜缓缓道:“妹妹这里可是皇宫禁地做什么事之前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后悔!”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马佳依云已经出离愤怒了她在家时哪受过这种气另一只手扬起又要打可惜这一次又被人半路截住是湘远! 马佳依云原本要破口大骂的话硬生生止在口中湘远毕竟是这里的管事姑姑在她面前不好太放肆她恨恨的甩下手。 湘远屈膝行礼:“湘远见过各位小主!”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连你也要跟我过不去!”马佳依云的口气依然十分不善。 湘远也不在意平静的道:“湘远只是个奴婢哪里有奴婢和小主过不去的理奴婢是为了小主你好小主目前还是秀女身份这宫中随便哪一个有位份的主子身份都比你高在这里大吵大闹万一惊扰到了诸位主子娘娘可就麻烦了!” “可是……可是我的链子确实是没了啊!”马佳依云虽还不肯罢休但口气已经有些许松动了显然湘远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只是一串链子罢了妹妹要是舍不得就到我那里挑一串好了。”清如和日夕扶着月凌淡淡地道。 “哼!”依云当然不会真去拿她丢不起这人。 湘远想了想说:“依云小主你先不要急我多叫几个人来帮你一起找若真是在这院子中掉的总是能找到的不过奴婢希望依云小主不要再把这件事闹大了不然不止奴婢难交差只怕小主也难逃干系!”这番不卑不亢的话多少有些镇住了依云她没有再像刚才那般大吵大闹。 湘远的表现倒让清如留上了心一个管事姑姑居然如此圆滑聪明将来若能收为已用倒是一个不错的帮手而今的清如已经慢慢的将自己融入到后宫中来了。 往屋里走了几步清如突然回过头来对还站在原地的依云浅浅一笑:“妹妹想在这宫中立足可不是只靠家世和容貌就够了德行也是很重要的否则将来吃了亏可别怪我这做姐姐的没提醒你!” “你!”依云在后面使劲跺着脚显然是气坏了可碍着湘远在场又不好做只好在心里立誓要抱今日之辱! 另一边因着这事而相互认识的三人一见如故成了相谈甚欢的好姐妹。乌雅日夕是礼部侍郎的女儿钮祜禄月凌则是扬州知府庶出的女儿自小便没什么地位造成了她胆小怕羞的性格。这三人中以清如相貌最为出众月凌次之但她害羞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日夕的样貌虽不是很出色但她性情爽直兼且笑容甜美也甚招人喜欢总之是各有千秋。 第二日清晨所有秀女都换上了旗装与花盆底鞋因着如今还没有名位所以尚不能梳旗头只是挽了一个飞燕髻。由李全带着来到钟粹宫门口广场上练习如何走路因是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鞋走路不免有些摇晃日夕更是不行几次险些摔倒。 到了那边水吟已等候多时见清如出现忙兴奋的招呼她们几人与水吟站在一起趁着还没开始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等秀女全部站齐后李全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小主从今儿个开始你们便要正式开始学习宫中的各项礼节和规矩包括走路、行礼、用膳、说话等等而今天所要学习的就是如何走路! 想必你们在闺中也曾穿过这种花盆底鞋不过宫中所造的要稍为高一些刚穿可能不太习惯但为求步态婀娜体态优美还请小主们下一点苦功。要知道这花盆底鞋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好了下面请小主跟着奴才走几步试试。” 秀女们二十个一排紧跟着前面的人途中时不时有人出惊呼声清如一边要顾着自己一边还要照顾日夕着实辛苦反观凌月和水吟几趟下来已经走的有模有样了。 突然水吟用手肘碰了一下清如她朝最后一排努努嘴:“你看那边!”清如颇为奇怪的看了看没现什么异常啊她不明白的看着水吟。 水吟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曾听公公说过这一届入选的有一百一十二人照理说最后一排应该有十二人才对可现在你看就十一个人你说这少的一个去哪里了呀会不会已经被赶出宫了?” 水吟不知道清如曾遇到过福临和董鄂氏的事所以有些一问清如心中却是清楚这少的一个人必是董鄂香澜她苦涩的摇摇头不再接话。 正练着忽闻一阵香风袭来同时一个娇软悦耳的声音响起:“李公公这些就是新入选的秀女吗?” 第六章 初惊(上) 李全回头看了一眼慌忙跪下:“奴才李全叩见佟妃娘娘娘娘吉祥!”坐在肩舆上的是一位明艳夺目的女子身上是一袭大红团锦旗装头上梳着华丽的旗头两边长长的流苏垂在耳际更衬得她雍容华贵!也是这宫中什么都缺却从来不会缺‘美貌’二字! 佟妃眼也不抬一下依旧闲闲地拨弄着指上的金护甲。 李全是宫中的老人了见佟妃不叫自己起来忙又赔笑道:“回娘娘的话这批正是新入选的秀女共一百一十……二人!”说到人数的时候李全稍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在宫中多年岂会不知眼前这位看似娇弱的佟妃娘娘的利害自入宫以来她便一直盛宠不衰膝下又有皇三子虽上面还有皇后在但皇后性情温驯淳厚且不得圣意根本压不住她。 佟妃这才满意地抬起了美目摆手让李全起来她扶着近身太监的手下了肩舆仪态万方地走到从刚才起就不敢出声的秀女面前。 众人俱是低眉敛目不敢直视唯有日夕仍好奇地打量着佟妃在一群秀女中显得尤为扎眼当即引来了佟妃的侧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乌雅日夕。”日夕甜甜地笑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没位份的秀女在回宫中主子娘娘的话时前面要加一句‘回娘娘的话’否则就是不敬之罪这个规矩清如曾听湘远说过但碍着佟妃在场不好当面提醒日夕急的手心直冒汗。 不悦之色在佟妃的脸上一闪而过快的谁都没看到她制止了想上来训斥的李全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指在日夕脸上轻轻抚摸着动作轻柔小心如一位和善的长姐“长得还不错多大了?” “十五了。”日夕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李全在旁边不停地拭着脑门上滴下的汗心里把日夕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这个秀女也太胆大了什么规矩都不懂就在那里乱说。他可从没见佟妃娘娘除了皇上以外还对谁说话这么温柔过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千万不要因为她一个人而连累整个钟粹宫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佟妃收回手嫣然一笑声音愈的甜腻软绵:“年轻就是好本宫刚进宫的时候比你还要小呢一转眼都老了!” “娘娘明艳动人不知多漂亮才没有老呢!”日夕歪着头说道。 佟妃亲切地拍拍日夕的手摘下手上的玉扳指给她带上日夕慌忙摆手道:“娘娘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玉色清透自然一看便知是珍品。 “本宫赏你你就收下不知为何本宫今天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的很希望一个月后本宫还能看到你!”说完这句话佟妃扔下满脸感动的日夕重新登上了肩舆离去前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瞟了清如所在的位置一眼嘴角噙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奴才恭送娘娘!”见佟妃离去李全着实松了口气不论佟妃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这火一时半刻是烧不到他身上来了。 日夕开心地向姐妹们展示着她新得到的玉扳指清如却高兴不起来心中隐隐有着担心她不明白佟妃为什么要对一个初进宫的秀女这么好但绝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月凌则是一贯羞涩的笑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反倒是水吟颇有些羡慕地看着佟妃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成为像佟妃那样的女人让所有人都敬她怕她! 四个女人四样心思全然没注意到她们背后那双妒忌而又怨恨的眼睛! 出了钟粹宫佟妃脸上的温柔立刻消失无踪美艳动人的脸上平添了几份阴冷她抚着尖尖的护甲心里想着适才的事刚才只要她稍稍一用力那张如花娇颜就会像秋天的花一样枯萎…… “小德子你说刚才那个乌雅氏如何?”佟妃扭头问走在肩舆旁边的小太监。 小德子看起来颇为机灵闻言立刻回道:“回娘娘奴才觉得那个秀女长得倒还不错不过人似乎不怎么聪明说话也不知进退奴才真不明白……不明白娘娘您……” 佟妃挑起精心描绘过的细眉道:“不明白本宫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是吗?” “娘娘明鉴!”小德子忙躬身道。 佟妃笑了笑将耳边晃动不已的流苏扯到眼前细细打量眼中烟波流转:“在宫中想要掌控一个聪明人为已用要付出许多精力而且风险太大一旦被她反咬一口后果会怎么样你在宫中那么些年看的也不少了。 “但掌控一个愚笨的人就简单多了只要你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像条狗一样对你死心塌地即使将来背叛了也不要紧对付一个不聪明的人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既然如此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宫虽得蒙皇上恩宠膝下又有三阿哥但依然大意不得啊静妃视我为眼中钉太后也不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有贞嫔……”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一丝寒光在眼底闪烁贞嫔这个女人她至今都看不透但往往越是看不透的东西越是危险! 小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娘娘是想将乌雅氏收为已用啊娘娘高见!” 佟妃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小德子你看那些秀女中哪个最有希望中选?” 小德子认真地想了一下道:“奴才觉得应是乌雅氏旁边的那位紫衣姑娘。”他说的是水吟。佟妃也不说破冷冷一笑目光森然奴才就是奴才也就那么点儿眼力劲。 “主子奴才听来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德子吞吞吐吐地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佟妃不耐烦地说道。 小德子凑到佟妃近前轻声道:“主子您还记得前些日子襄亲王自杀的事吗?奴才听说是因为皇上看上了襄亲王的未婚妻为此还和太后闹僵了这一次皇上亲自下令将她列入秀女之列只待殿选那日便要封妃!” 乍听这消息佟妃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半响没说话她不说话小德子也不敢搭腔静静地跟在旁边。 又来一个董鄂氏看来她佟佳微宁与董鄂氏的纠葛是怎么也理不清了! 佟妃突然起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算命先生他曾断言她将来会贵不可言佟氏一族也将因她而满门显赫!唯一不足的是有一个与她同样贵不可言的女子一起来到了这世间终有一天这个人会带着与她佟佳微宁相生相克的命盘出现两人中注定要有一人失败! 佟妃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为何站在紫禁城里看天总觉得天离她特别近近到似乎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掌握! 美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肃杀之气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即使是所谓的天命也不行! 这一年的秋雨似乎来得特别早黑沉沉的夜空无声地落下点点雨滴很快就交织成一片雨幕而大地就如一位温柔的母亲用她那广阔的胸怀承接起这些从天而降的泪水! 清如将手伸进雨中感受到手心里的湿润她的眉眼突然弯了起来她记起以前有一个来自蒙古草原上的少年就是这样接着她的眼泪说只要她愿意他愿接起她所有的泪水直至两人白苍苍…… 也许将来有那么一天她喜欢的那个男人也会像他一样承接起她的泪水不让眼泪坠地不让悲伤蔓延直至白苍苍…… 这一刻她忘了他是皇帝忘了这里是紫禁城忘了董鄂香澜… 日子就在规矩和礼仪的学习中一天天逝去钟粹宫一派平静其间马佳依云曾找过日夕几次麻烦但都没怎么如意。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夜秀女们都已学完了所有的规矩礼仪只待明日便要参加殿选是留是遣很快便见分晓了。 宫中给每个秀女都送了一盘月饼来秀女们大都是第一次在外面过中秋节难免有些伤感想家清如约了水吟还有日夕和月凌一起在院中赏月。月凌还特意做了盏花宫带来灯上绘的是嫦娥奔月图。 水吟想着明日的殿选顿时没了什么兴趣望着悬挂在夜空正中的明月道:“你们说我们明天会被选上吗?” 清如已经从阿玛口中知道自己是太后钦定的人所以根本不担心选不选得上的问题。月凌则低着头不说话倒是日夕咬着月饼不以为然地道:“选不选得上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回家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夫君岂不是比待在后宫和无数女人争宠更好?!” 水吟摇摇头略带些无奈地说:“妹妹你不懂能被皇上选中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家中更是殷切期望我们能雀屏中选好增光添彩若明日我们被完回家会被人看不起的。” 日夕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继续吃她的月饼倒是月凌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突然低低地啜泣着殷红的唇上被咬出一道道血痕来。 “妹妹你哭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说出来?”清如温言安抚着她。 月凌抹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没什么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我娘是舞女出身又嫁给我阿玛做了小妾家里没有人看的起她大娘更是经常欺负我娘而我又是个女儿身不得阿玛喜欢这一次我来京城的盘缠还是我娘凑的她把所有的饰都变卖了如果这一次我不能中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娘!” 清如她们一直都知道几人中月凌的家世是最差的但没想到会是如此情况一个月来的相处已经使她们产生了深厚的情谊。 日夕伸手握住月凌微微抖的手:“月凌我相信你明天你一定会被选中的两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她在问清如和水吟。 清如看着眼前两双诚挚的眼睛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用力地点点头:“嗯!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互相扶持一定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 “对!谁说后宫之中没有情谊咱们要永远做好姐妹!”水吟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四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一夜她们聊到很晚才散日夕回到房中已经快到子时了见桌上放了一碗冰糖燕窝以为是秋容送来的正好她也有些饿了便端起来吃了大半。 第六章 初惊(中) 十三年八月十六天刚微亮清如便起来梳洗装扮了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不叫秋容她们自己取来水细细洁了面将朦胧的睡意与微尘一并洗去随后坐在镜前执笔描眉一笔一笔勾画出柳叶弯眉。 随后放下笔以手指沾了胭脂轻描腮间随着指间的游离一抹嫣红出现在颊间最后再是为双唇点上朱色。 原本就动人的容貌再配上这精致无瑕的妆容真是美的让人目眩挽好髻再换了旗装与花盆底鞋。此刻天已大亮各院秀女都纷纷起来打扮了。 贴完眉间最后一个花钿清如对着镜中的自己露齿一笑心中涨满了无限的喜悦再有一会儿她就能见到他了一个多月未见不知他可曾有像自己一样想过她…… 她绝不要输给董鄂香澜还有后宫那些妃子!迎着初升的太阳清如在心中许下誓言脸上写满倔强之色。 门外响起敲门声“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是日夕的声音。 清如忙收拾起思绪去开门日夕也是一副穿戴完整的样子不知她擦了什么香粉身影过处带起一阵香风不似普通的胭脂香倒有点像花的味道。 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清如沏了杯茶给她问道:“妹妹马上就要开始殿选了你不在房里待着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日夕把扇子往桌上一扔气呼呼地道:“别提了今儿个不知撞了什么邪真是倒霉透了!” 原来早晨秋容端水来给日夕梳洗的时候有几只蜜蜂摇摇晃晃地从外面跟着飞了进来它们对近前的秋容完全没反应反而一直围着日夕飞个不停日夕曾听人讲过蜜蜂只会蜇那些招惹到它的人只要你不去招惹就不会来蜇你所以日夕坐在那里不敢动更不敢去赶它们哪晓得那些蜜蜂跟疯了似得都蜇了上来吓得她一时间不知是叫好还是跑好。 等把蜜蜂赶走后才现她已经被蜇起了两个大包边说边拉起衣服给清如看果然在她的脖颈和手臂处有两处红肿。 “姐姐你说这事怪不怪现在又不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怎么还会有蜜蜂跑出来蜇人呢?” 清如拉高了日夕的领子遮住红肿的地方半开玩笑地说:“还好是在这些衣服能挡住的地方要是在脸上我看你怎么办谁叫你用那么香的香粉说不定那些蜜蜂就是被你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呢还不快去把香粉给洗了!” 不料日夕一脸的不解的说道:“我没擦香粉啊!” “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你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花香了啊不信你自己闻闻。” 日夕用力地闻了几下茫然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闻到。”瞧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下可轮到清如吃惊了当下把梳妆台上所有的胭脂香粉都拿来给日夕闻每一次她都准备的说出是哪种香味这就表示日夕的嗅觉没有出问题可偏偏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真是太奇怪了。 正当清如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有几只蜜蜂从没关的窗户里飞进来直奔日夕所在的方向。 已经被吓过一次的日夕一听见那熟悉的“嗡嗡”声立刻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到清如身后结结巴巴地说:“蜜……蜜蜂又……又来了!” “别怕!别怕啊!”清如嘴里安慰日夕实际自己心里也怕得紧随手抓起架子上的衣服胡乱扔过去也是那几只蜜蜂倒霉正好被一堆衣服扔了个正着。见蜜蜂在衣服下面飞不起来清如和日夕跳上去就是一阵狂踩直到衣服下的蜜蜂再也不会动了为止。 清如赶忙关严了门窗确认不会再有蜜蜂能飞进来后才长长舒了口气这事来得好生蹊跷那些蜜蜂明明都飞不稳了为啥还要追着日夕不放?是因为她身上那奇怪的香味?可那香味又是从何而来的呢?她一时也想不明白可这事非要想办法解决不可否则日夕就不能参加一会儿的殿选了。 清如对惊魂未定的日夕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湘远姑姑叫来看看她是不是知道。”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万一又来了怎么办我怕!!”日夕满脸紧张地攥着清如的袖子不放。 “不要怕门窗都关着不会进来的要不这样我先去把月凌叫来陪你好不好?”在清如的柔声劝解下日夕终于松了手可还是很紧张坐立不安。 清如出门后先去了月凌那里把事情说了等她急急去陪日夕后方去找了湘远此时离辰时二刻殿选吉时只剩下一个时辰了。 湘远一进屋便闻到那股不同寻常的香味确实是从日夕身上散出来的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清如说了整件事对于如此怪异的事她也是吃惊不小不过在宫中待了那么些年稀奇的事也见得不少了自然也多了些经验她理了一下思绪道:“日夕小主请您仔细想一下今天早上您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比较特别的?” 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日夕依言想了一下摇头道:“和以前一样啊起床后秋容端水来给我洗脸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昨天晚上呢?”湘远追问道 “昨天晚上?”日夕皱了一下眉头掰着手指慢慢回想道:“昨天晚上用过饭后和姐姐她们在院中赏月一直到很晚其间吃了几个月饼回房后吃了晚冰糖燕窝然后就睡了啊。” “除此之外就没再碰过其他特别的东西比如说少见的花草之类?” “没有!”日夕很肯定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饭菜和月饼都是宫里统一分配的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啊剩下的就只有燕窝了难道…… “那碗燕窝还在吗?”湘远问道神情严肃。 “在我房里还剩下小半碗怎么啦?”日夕隐隐感觉到了什么然而等她们来到日夕房里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碗燕窝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叫来了秋月和秋容都说不是她们收的再问她们昨夜是谁送的燕窝秋月倒是说了昨夜厨房里确实炖过一盅燕窝但那是依云小主指名要的也是她亲手送过去的不知怎么的竟到了日夕小主的房里。 听完这话众人一阵哗然这事情越的复杂了马佳依云的燕窝怎么会出现在日夕的房里是她自己拿过来的还是别人为之?还有那碗燕窝到底有没有问题如果有又是加了什么呢竟能把蜜蜂吸引过来?不论是谁做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要日夕参加不了殿选 毫无疑问就目前知道的一切来说马佳依云的嫌疑是最大的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因为最重要的证据已经没有了。 “不如我们把这事禀报李公公吧?也许他会有办法!”看大家都不说话月凌怯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行这事不能让李公公知道!”清如立即否定了月凌的想法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还是越少人知道好。 “我也觉得这事还是不要惊动李公公的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湘远与清如想法一致。 “可是……可是这香味怎么办?要是不想办法弄掉我都没法出门了!”日夕担忧地问出了最关键也是最无法逃避的问题。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离殿选还剩下半个时辰她们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想出了几个办法都行不通。 日夕先受不了了跳起来叫道:“不去就不去反正我本来就没想过做什么妃子我现在就去找马佳依云算帐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如意拼着再被蜇几下我也要叫她去不成哼!”日夕并不是呲牙必报的人而今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气极了。 湘远及时拉住气冲冲的日夕道:“日夕小主先别急还有时间幸许会有办法也说不定让我再想想。” 说不出为什么清如总觉得湘远有什么事瞒着她们尤其是最后那句“让我再想想”更是感觉话里有话。 这时月凌突然眼睛一亮道:“既然是这香气在做怪那是不是可以用比它更浓的香味来掩盖?” 苦无良策之下咋听这话清如不禁拍掌道:“这倒是个办法说不得只有试试了不过这更香的东西哪里有啊普通的胭脂香粉肯定不行!” “这倒不担心离家时额娘给了我一瓶香凝露只要抹一点就可以香上一整天。”月凌欣然说道。 “那就好你快去取来。”清如道有了解决之法大家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唯有湘远仍是一副忧色她瞧了瞧日夕身上的伤口道:“我去拿些消肿的药膏来。” 香凝露确实奇香无比将日夕身上原有的花香味冲淡了不少同时湘远也取来了药膏涂在肿块上顿觉一阵清凉日夕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时辰差不多了吉时不容耽搁三人整了一下仪容就要出门突然湘远叫道:“日夕小主你头上的簪子有点歪了我帮你插好。”借扶簪之际她将指间藏着的东西悄悄插入日夕的中。 一直注意着湘远举动的清如并没有错过这个细微的动作她也不说破在经过湘远身边的时候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六章 初惊(下) 众秀女来到院中站好后由李全引着前往英武殿见驾这一路上都没有再出现蜜蜂日夕的心总算放下来她恨恨地瞪了一眼不远处马佳依云她也看到了日夕似乎很吃惊的样子至此两人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到了英武殿秀女每十人一班执帕而立等候皇帝亲阅李全给每个秀女都了块牌子上书某人某官之女及姓名若得皇上中意得以充入后宫者则留牌子反之则撂牌子。 秀女们俱是屏息静气紧张万分有些胆小者甚至有手脚软无人现最后一排中多了个人。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大清顺治皇帝出现在英武殿中这是清如第一次看到穿戴正式朝冠龙袍的福临上次在襄亲王府时他穿的是帝皇便装。 今日的福临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脸上一直挂笑容待他在龙椅上坐稳后旁边的贴身太监常喜展开手里的册子道:“吉时已到殿选正式开始众秀女近前等候皇上点选!” 接着便开始一个个点名被点到名的秀女出列行礼福临看过后若有意则问几个问题然后决定留与不留若留则会有太监上前将该名秀女手中的牌子收去以作登记殿选结束后再由皇上册封位份不过新进的秀女位份一般都不会太高多在嫔以下至于是封常在或贵人就要看皇帝的喜爱度及该秀女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了。 至于最低等的答应一般只有宫女被皇上临幸后才会封的正儿八经选秀进去的通常都跳过这一级。 福临看的极快似有些不耐烦不多时就看了六十来个其中多是问都不问就直接撂了牌子出人意料的是那个马佳依云她竟然被留了牌子。 “满州正红旗瓜尔佳水吟!” 听到自己的名字水吟赶忙走到前面盈盈拜倒:“瓜尔佳水吟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水吟的在众多秀女中是较为出色的一个福临命她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后朝常喜点点头常喜会意地道:“瓜尔佳水吟留牌子!”随即便有人上来收了她的牌子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日夕、月凌都先后都被留了牌子。 “满州正黄旗赫舍里清如。”等叫到清如的时候已经是百名之后了。 “赫舍里清如见过皇上愿吾皇福体安康!”皇帝是正黄旗的旗主同属正黄旗的赫舍里一族相当于皇帝的直属臣子所以严格来讲他们确实应该称呼其为吾皇。 这时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福临站了起来走下台阶来到低着头的清如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打量着脸上笑意不减:“好一个精致无瑕的美人啊想来是花了不少心思打扮吧?!只是不知这美貌的下面藏的是怎样一颗心是蛇心还是蝎心?” 他不理会清如的诧异继续说着:“你就这么想做朕的妃子吗?放心朕会满足你的不过朕向你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再笨的人也能听出福临话中的厌恶何况聪明如她可清如怎么也想不明白先前与她相谈甚欢的福临为何会突然厌她至此。 福临很高兴看到清如所表现出来的恐慌这正是他要的结果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凑到她耳边用轻的唯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你不该写那《摽有梅》的它过早暴露了你的真面目也使得原先朕对你的那点儿好感荡然无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呵呵!” 说完这句话福临便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的瞬间清如终于有机会看清那双隐藏在笑意背后的眼睛只这一眼她心痛的几乎当场哭出来:他误会她了!他误会她了!可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向他解释了因为……他不会信! 皇帝的心是那么高高在上他早已习惯了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这样的他是孤独的所以他一直在寻找一份可以与他灵魂契合的感情可实际上他早已不习惯人间最单纯的爱情了! 清如错了她的错不在于爱上了皇帝而在于她将皇帝想的太单纯了单纯到用常理去理解去对待! “皇上有旨赫舍里清如留牌子。”清如的命运就被这么一句话决定下来了深不见底的后宫从此成为了她往后人生的归宿。 “满州正白旗董鄂香澜!” 虽然一早就知道会有她的名字但真听到的时候清如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紧她紧紧咬着下唇唯有痛才能止住她哭泣的**。 看到福临欣喜若狂地扶起董鄂香澜清如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福临那种自内心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那种温柔更是她梦寐以求的然而现在统统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输但没想到会输的这么惨! 董鄂香澜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困扰她一生的梦魇…… 一百一十二名秀女最后得以留牌子的不过寥寥十数人各人晋封的旨意第二日便下来了: 瓜尔佳水吟册封为贵人赐居长春宫静怡轩; 乌雅日夕册封为常在赐居永寿宫昭云轩; 钮祜禄月凌册封为常在赐居咸福宫凝晖堂; 赫舍里清如册封为答应赐居重华宫碧琳馆; …… 董鄂香澜册封为贤妃赐居承乾宫主位授金册金印; …… 八月二十八日拟晋贤妃董鄂氏为皇贵妃。 …… 十二月初六行皇贵妃册封礼授金册金宝行册立礼颁赦天下!同月晋董鄂妃父鄂硕为三等伯赐双眼顶戴花翎! 为册立皇贵妃而大赦天下在整个大清朝来说也是空前绝后的一次破格至此后宫原有的格局全部被打破董鄂妃毫无争议的成为了后宫第一人! 第七章 临渊羡鱼 重华宫是东西十二宫中离皇帝寝宫乾清宫最远的一座说它是一座空宫一点也不为过它没有主位娘娘也没有其他妃嫔连打扫的宫女太监也没一个。 福临将清如安置在这里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抛弃与囚禁他不给她任何希望也不让她出宫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并传旨敬事房不必准备她的绿头牌了这就意味着清如根本不可能侍侵。难怪那日他会说那句“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就是子矜她们的入宫至少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在册封的当日清如就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月不见起色。 其间不是没去请过太医只是每次那些太医都借故推托不肯来。 也是宫中下至奴才太医上至主子一个个都势利的很谁会为一个才刚进宫就被皇帝刻意冷落的小妃子费神何况还是个最低等的答应。 最后太医们被催急了干脆来个闭门不见气得子佩直掉眼泪她不是在为自己哭做奴婢的受点气并没什么她只是心疼小姐。 想小姐在府中之时哪里曾受过这等气老爷夫人还有二位少爷哪个不当她是宝一样疼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现在才进宫就这样将来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外面子佩的哭诉声子矜的安抚声叹息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躺在床上的清如还是听到了一些好不容易减轻的痛楚又再度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心像被无数钢针一起扎一样疼! 她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滚烫的泪水不断滴在手背上落在枕中…… 福临我费了一生的时间来寻你你却不问缘由的误会我甚至狠心将我推入深渊中我本该怨你恨你的!然不论是恨还是怨最终痛的依然是我…… 我本不该与你相遇的所以上天惩罚我它要我食不能进夜不能寐! 福临我与你究竟是什么?流水落花?还是雄鹰痴兔?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所得到的不过一死而已不论缘深缘浅…… 在无尽的痛苦中清如昏昏睡去每一次睡去她都希望不要再醒来不要再回到噩梦般的现实中可每每于睡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醒来黯然无语终还是不舍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拖着秋去冬来转眼已到了隆冬时节。这天一冷清如的病越严重了往日里还能扶着走几步而今却是连吃饭也要人喂。 按规定答应只能分到两名宫女两名太监所以碧琳馆除了子矜二人外唯有两个尚不足十四岁的小宫女和小太监都是新来的做起事来有些生疏不如那些有经验的宫人但尚在能应付的范围内。 答应每月的俸例本就少得可怜内务府又经常无端克扣每一次都要她们去求才会给一些像今年冬天的炭火棉衣一直到现在都没下来连黑炭都没有一块若不是水吟她们时不时送些东西过来真不知这冬天要怎么过。 水吟日夕还有月凌经常过来探望她四人中唯有水吟尚得几分恩宠每月总有那么几次被召寝虽远远不及新晋皇贵妃的董鄂氏但较其他同时入宫的妃嫔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日夕与月凌都还不曾侍过寝但因皇帝不曾对她们“另眼相对”所以境况还算不错该有的东西自然一分不少。 如今宫中最得宠的自然是董鄂氏福临对她的恩宠远远出了皇帝对妃子的恩宠其次便是佟妃再有就是皇贵妃的亲妹妹贞嫔了她与佟妃一样都是顺治十年进的宫。 皇后历来不管后宫之事皇贵妃又不喜欢这些所以宫中的大小事务依然由佟妃所掌。 这一日清如正斜靠在床头由子矜一口口喂着粥突闻外堂的绵绣、绵意在喊:“吟贵人吉祥!” 果然一不会儿便见到一身寒气的水吟带着贴身宫女知兰进来了进了屋解下斗蓬在床边坐下怜惜地拉着清如冰凉的手:“妹妹你有没有好点我给你送了几篓炭过来已经让绵意去生火了还有一些厚缎天这么冷你又生着病再冻着可怎么得了!” 清如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她得不到福临的喜爱但至少还有人关心她。 水吟哪会看不出清如的虚弱心疼万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折腾成这副模样她冷着脸问旁边站着的子矜二人:“我不是让你们去请太医了吗怎么你们主子还是这副模样难道连你们也不把自家主子放在眼里了?!” 子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莹然有泪:“吟主子奴婢去了太医院好几次他们就是不肯来甚至连门也不让奴婢进。您行行好替我们主子宣一趟太医吧再晚只怕主子熬不住了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说着就不停的磕了起来子矜也跪下来使劲磕着。 虽然小姐什么都不说但她们分明能感觉到小姐心中的悲身上的痛自她们跟随小姐以来十年所见的眼泪都没这进宫短短几月中流的多!每一次她都是流着泪睡着的有时候甚至睡着睡着又哭起来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不停的哭泣中一日日变差! “真有这事?”水吟秀眉微蹙温和的语气不觉冷了几分。 “奴婢们不敢有所欺瞒!” 想不到太医院竟也是这般拜高踩低见子矜她们还跪在地上额头磕的一片通红不觉心中一软:“难得你们对主子一片忠心刚才倒是我误会你们了起来吧!” 太医院……水吟低头不语左手在衣角的绣花处抚过其中一根金线被小指上带着的金蝶嵌珠护甲给勾了出来她一用力勾断了金线抬起头挑眉道:“我要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我倒要看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这两个字!”水吟的眼中闪着森然的寒光这样的她是清如所没见过的。 水吟想要起身衣服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清如正使劲地摇着头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这宫中太复杂稍一不甚就会惹来事端她不希望水吟为她而沾上麻烦。 水吟又何尝不知其心但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去当日月下盟誓犹然在耳四人同进退共富贵!何况她俩还是一起长大的她俯下身直直地望进清如眼中一字一顿地说:“妹妹如果你还叫我一声姐姐的话就松手!”她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持。 殷红的流苏随着她的说话在清如眼前一荡一荡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良久清如终于慢慢松开了手死气沉沉的眼中泛起几分涟漪上天终还是没有完全遗忘她…… 水吟亲自去请太医自然不敢不给这位新晋的吟贵人几分面子派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太医姓秦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年得志的桀骜之气。 他脉切得极快也极准提笔斟酌一番后开了药又嘱咐清如要放宽心休养虽语气平淡但总算不失为一个医者应有的仁心若换了其他资格老的只怕连话也懒的多说一句。 就这样连着吃了近半个月的药整个碧琳馆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那位秦太医年纪虽轻医术却颇为不错半月下来清如已好了许多然她的病是由心病引起药石虽灵却不能使她全愈但行动已是没问题了。 趁着这日精神不错雪也小了些清如摒退旁人独自一个披了件素色斗蓬出门一路上积雪甚厚行来颇为吃力尤其她病体未愈。 这宫中积雪由专人负责打扫为的就是不累了宫中的主子们唯独这重华宫…… 唉心中又再度隐隐作痛清如紧了紧领子不再去想信步来到重华宫后的临渊池往日里池中总有许多鲤鱼在游这天一冷鱼儿也不出来了。 临渊池的左边是一片梅林唤作‘结网林’这结网林与临渊池的寂静恰好相反梅花盛放开的极好满树红梅衬着雪景更添娇艳。 清如漫步于梅林中时不时有梅花落在她身上整个人都仿佛融入在这片傲雪红梅中。她将脸贴在其中一颗梅树粗糙的树干上闭起眼细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雪花的声音梅开梅落的声音还有风拂林间的声音…… 她忘了悲伤微微仰着头嘴角不自觉的弯起紧闭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素装净颜茕茕孑立这一刻雪中红梅也不能夺去她的美…… 不知过了多久豁然睁眼绵长睫毛下的双眼比往常多了一份冷漠退无可退之时唯有寄深情于冷漠之中!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原来冷漠不过是因为情太深而已…… 第七章 临渊羡鱼(中) “姐姐原来你在这里赏梅啊害的我好找!”不知什么时候日夕站在了清如身后她笑吟吟地说道。 忽闻人声清如讶然回头待见是日夕时不由莞尔一笑梅林深处佳人如梦!此等美景怎不叫人心动连同为女人的日夕也不禁砰然一动随后生出由衷的喜悦她终于再一次看到清如开怀的笑容了虽已不复曾经的纯粹与无忧但至少是笑了! 日夕接过宫女蔚佳手中的伞撑在她与清如的头上淡淡的紫色娟面上印着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这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在逐渐老去的岁月中追思自己曾经的青春年华。 “刚才我去你宫中找不到你问那些奴才又说不知道。还好是让我找到了姐姐你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里赏梅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重华宫后还有这么大一片梅林呢!” 清如携了日夕的手漫步于林间闻言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天:“在床上躺的太久了也该出来走走了不然人都要生锈了。妹妹你看这梅花开的多好只可惜冬天过后就没有了想再见只有等来年冬天了!”抚着一颗颗梅树语气中说不出的落寞。 日夕拾了几朵梅花放在手心见清如似乎有些不开心眼珠转了几下突然有了主意她调皮的把花往空中一扔任它们与雪一起飘落:“姐姐既然你舍不得看这梅花凋去那咱们就用它来酿酒这样一来不管你什么时候想了都可以拿出来看看。” 没想到日夕会想出这种法子来清如愣了一下道:“梅花可以酿酒吗?我没听说过啊!” 日夕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为什么不可以我不光要酿梅花酒将来还要酿梨花酒、杏花酒、桃花酒……把每一种花都拿来酿一遍嘻嘻!” 清如被她可爱的模样给逗笑了点着她的额头道:“你这个疯丫头真亏你说的出来好罢今日我便陪你一起疯一次罢!” 日夕开心地拍着手:“好啊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来捡梅花吧看看谁捡得多输的人就要让对方在脸上画朵花!”说着不待清如答应就俯身捡起了梅花手里的伞也不要了清如自不甘落后瞅准落花多的地方使劲捡。 梅林中不时传来她们银铃般的笑声这是清如进后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两人如同孩子一般完全忘了这是在宫里残酷与斗争的孳生地! 可惜好景往往不长越是开心的时候越是会有人跑出来搅局。 “咦!夕常在和如答应真是好兴趣啊居然跑到这里来玩雪咯咯咯!”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出这假得叫人不舒服的笑声正是马佳依云而今已是云常在了。 与她同来的另一名女子倒也有几分姿色但与清如一比就差远了瞧她的服饰似乎也是个答应。除清如外只有从宫女升为主子才会过答应这一级由此可见其原先定是某个宫中的宫女。 日夕扶着有些乏力的清如慢慢直起身冷着脸道:“你兴致也不懒嘛居然能从景仁宫逛到重华宫来!”日夕对马佳依云的印象极差上次的燕窝事件虽无十分把握但至少有七分可以肯定是她所为。 马佳依云倒也不生气挂着虚假的笑容对日夕身后的清如说道:“我是听说如答应病了特意与舒答应过来探望一下怎么?如答应你不欢迎我们吗?”赫舍里清如一进宫就遭皇上厌弃的事宫中早就人尽谐知了大家纷纷在猜是什么原因。 见她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清如只得站出来因着位份比她低不得不屈膝行礼:“有劳云常在挂心了我已经没事了。”世事当真是无常清如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要向马佳依云行礼。 日夕看不过去了一把拉起屈膝的清如忿忿道:“姐姐何必要给这种人行礼无非就是个常在有什么了不起的!” 马佳依云用帕子捂着嘴笑道:“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啊有些人恐怕一辈子都做不到这个位置如答应你说是不是?”瞧她那得意劲说她不是有心的也没人信。 清如低头不语垂在身侧的手使劲地握住日夕让她不要冲动等马佳依云觉得无趣了自然会走。 可往往越是想息事宁人就越是有人不肯罢休马佳依云移步来到清如身边道:“如妹妹说实在的我可真有些为你不值你说你长的这么美阿玛又是当朝一品大员莫说是贵人即使封个嫔、贵嫔也不是不可能皇上怎么偏偏就封了个最低等的答应给你呢要知道咱们这些秀女之中可就你这么一个啊唉!”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若不是眼中幸灾乐祸的神色出卖了她还以为她真的是在替清如不值呢。 她的话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挖着清如刚刚愈合的伤口。 答应这是她这辈子最屈辱的两个字她对不起阿玛是她害赫舍里一门蒙羞的。 日夕实在忍不下去了甩开清如的手怒道:“马佳依云你到底有完没完咱们位份相当我可不会怕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哟夕常在火了我好怕哦舒妹妹你怕不怕啊?”马佳依云假惺惺地拍着胸口问旁边一直没出场的舒蘅想当然这个舒答应自然是与她一个鼻孔出气的。 两人一唱一和把日夕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要不是清如不愿生事死死拦住她她早冲过去打扁那两张碍眼的笑脸了。 后面跟日夕一起来的宫女蔚佳看气氛不对急得不知怎么好生怕主子出什么事但她一个小小宫女又没借口哪能随便插嘴。 这时碧琳馆的宫女绵意跑来了看前面主子们都沉着脸不敢过去打搅便问蔚佳怎么一回事同时也把她的来意说了。 蔚佳想了一下让绵意留在原地她自己低着头走到日夕面前道:“主子如主子宫中的宫女来通报说如主子服药的时辰到了!” 正主还没话马佳依云倒是先训起话来了:“好大胆的奴才没见我正和你们主子在聊天吗要你来插什么嘴!” 蔚佳慌忙跪下:“奴婢不敢请云主子恕罪!” 马佳依云觉得不甚解气又朝日夕道:“夕妹妹你宫中的奴才可真出息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 “不敢劳您费心!”日夕皮笑肉不笑地顶了回去。 马佳依云冷笑道:“夕妹妹你心软舍不得管她们我这做姐姐的今日就替你管管这帮不长进的奴才免得他们以后骑到你头上来!”说着就朝身后的宫女道:“去!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你敢!”日夕沉着脸挡在蔚佳前面她最见不得有人被欺负当初与马佳依云结怨也是因此而起。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前方突然传来声音:“佟妃娘娘到!贞嫔娘娘到!” 第七章 临渊羡鱼(下) 突闻这宫中当红的二位娘娘莅临重华宫当真吃惊不小尤其是清如她自到重华宫起数月间除了日夕等人从不曾见其他妃子踏足过这里现在竟一下子来了两个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 容不得她细想二人已来到了近前她只得忐忑不安地与其他几人一起欠身低头:“清如(日夕、依云、舒蘅)见过佟妃娘娘贞嫔娘娘娘娘金安!” 这是清如第二次见到佟妃与上次所见无甚区别依旧是珠翠环绕衣饰华美的模样只是眉梢间多了些许憔悴但也仅仅是些许而已毕竟她手里还攥着治理后宫的大权膝下还有三阿哥比起大多数人来已经很好了。 但是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佟妃来说真的还好吗? 与佟妃并肩而站的想来就是贞嫔了这是清如第一次看见这位与皇贵妃一母所生的妹妹也是极美她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清灵却不极其姐那般美得惊心动魄! 按宫里的规矩妃嫔们每日都要去向皇后请安清如却从未去过自然也无缘得见皇后和其他妃子了。倒不是她不愿去而是在册封为答应那会儿她前脚刚病后脚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免去她的请安着其在宫中安心养病。 与锋芒毕露的佟妃相比她就如一杯温存的清茶不耀眼却能源源不绝地散出自己独有味道秀气的脸上一直带着几分淡定的微笑让人望之心生好感。 “都起来吧!”佟妃悠闲地说了句便自顾看起梅景来。 “幸好我还记得这里有片梅林梅花开得真不错只怕整个宫中都找不到第二处比它好的地方来妹妹你说是不是?”今日佟妃所梳的旗头上两边各带了一串由珍珠、翡翠及各色宝石串成的步摇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摇一晃极是抢眼。 这宫中带饰也有规矩绒花、簪子、护甲、流苏、步摇都要按品级来带越级佩带者视为不敬。像这样带两边步摇的必须是妃以上才可以至于贞嫔最多只能带两边流苏。 “姐姐您果然慧眼我在宫中多年竟不知这里有如此美景多亏今日姐姐您带我来!”贞嫔紧跟在佟妃身后始终与其保持前后相差半步的距离。 佟妃嫣然一笑这才回过头来朝呆在原地不敢动的几人道:“你们也别拘着了今日本宫与贞嫔来此只是为了看看梅林并无什么事。对了刚才本宫远远地就听见你们在此争执所为何事啊不妨说来于本宫听听?” 一听这话依云与舒蘅立刻惨白了脸宫中谁人不知佟妃的利害一旦谁犯了事落在她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咽着口水有些困难地道:“回娘娘并无什么事。”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说本宫耳背听错了?”凤眼微眯目光牢牢锁定在其身上依云被那股无形的威势骇倒在地:“臣妾……臣妾不敢!”颤抖着说了这几个字余下的却怎么也说不出了全无刚才那嚣张的模样。 贞嫔看的心有不忍温言提醒道:“佟妃娘娘在问你话还不快将事情从实说来!” “不必了!”佟妃伸手打断了她的话转而对日夕道:“夕常在本宫要听你说!” 尽管经常听人说佟妃怎么怎么利害怎么怎么狠辣但她对日夕却一直是和颜悦色所以日夕也不害怕当下把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佟妃听完点点头道:“想不到夕常在对下人也如此厚待真是难能可贵。”她心中颇有些意外看不出这个乌雅氏性格还蛮特别的倒也不枉她注意了这么久如果这颗棋子用的好也许能助她扳回一局也说不定! 佟妃不说话旁人也不敢随意搭话一时间林中静了下来只剩下依云一人跪在地上瑟瑟抖。 “姐姐咱们还要去畅音阁听戏呢就别在这里耽搁了!”贞嫔轻柔的声音为所有人解了围也让清如她们松了口气对她纷纷报以感激的目光。 “这事不急待本宫把这里的事料理了再说!”佟妃并不领贞嫔的情她朝身后的宫人们唤了声:“小路子!” 名叫小路子的太监一听主子叫自己的名字立刻心领神会低头跑到佟妃身前弯下腰双手撑地使背部保持平整这是宫中常见的“人凳”供娘娘们在没椅子的地方歇息。 佟妃扶着宫女的手慢慢坐在小路子背上回头见贞嫔还站着说道:“妹妹你站了这么久不累吗要不咱们一起坐吧。” 贞嫔笑着摇头:“姐姐您坐就行了我还是习惯站着。” 佟妃倒也不勉强笑了笑就将目光转到另一边:“云常在刚才夕常在说的可是实情。” “回娘娘臣妾只是见夕常在手下的宫女蔚佳目无主子怕有朝一日夕常在会受她们欺负的所以才忍不住欲出手教训。”回过神来的依云小心地回答着她虽然害怕佟妃但说到底她并没有亲眼见过佟妃的手段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教训一个小小的宫女会出什么事。 “哦这么说来你还是一片好意喽?”佟妃眉眼一挑似乎颇为惊讶至于生气却是全然看不出。 依云还以为佟妃是在夸她胆子不禁大了起来:“臣妾不敢居功希望能为娘娘您分忧解劳。”若能靠上佟妃这颗大树那她以后的荣华富贵就绰手可得了。 “真是有劳云常在费心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关心本宫既然如此本宫也告诉你一件事!”佟妃拨弄着腕上的玛瑙镯子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什么事?”马佳依云竟没听出佟妃语气中的不善还在傻傻追问。 这一次不光贞嫔连清如也连连摇头愚蠢又无一丝自知之明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今日她是难逃此劫了。 佟妃招手让马佳依云过来伸过头附在她耳边轻吐兰息:“你口中那个目无主子的蔚佳是本宫赐给夕常在的。” “啊!”听完这句马佳依云当场石化。 佟妃很满意自己给她带来的震撼嫣然一笑说不出的凌厉与妩媚她指着后面大大小小的宫人说:“这些奴才要不也烦请云常在替本宫教训一下?” 马佳依云终于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只剩下磕头的力气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佟妃也不怒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但往往越是这样越是有威慑力。天气这么冷马佳依云却浑身冒汗除了求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佟妃略有些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扭头对贞嫔道:“妹妹你说这事要如何处理?” 贞嫔在宫中一向与人为善见佟妃口气似乎有些松动趁机劝道:“姐姐我看云常在已经知错了不如就罚她回宫闭门思过好了。” “妹妹你可真是菩萨心肠!”佟妃笑着说对贞嫔的提议不置可否她扶着宫女的手重新站起来绕着马佳依云慢慢地走着花盆底鞋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印子来。 “知错能改原是好事可本宫在你眼中只看到嫉妒、不甘、怨恨唯独看不见知错二字!今日你还只是个常在他朝若是为嫔为妃指不定还会怎么样像你这般差的品性怎么配服侍皇上呢!” 佟妃伸出青葱白嫩的玉手接住一朵落梅放在鼻间细细地嗅着眼中的温度一瞬间降到零点突然她屈指扣住梅花优雅的往外一弹梅花飘飘零零的飞起来恰好落在马佳依去的头上:“今年的梅花开的这么好就赏云常在‘梅心连’吧小显子!” “奴才在。”走出来一个三十出头宽肩粗腰的太监来他神色平静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 “你带云常在去慎刑院交给周公公记得要亲眼看着他用刑知道吗?” “喳!”小显子眼也不眨地应道揪起不停挣扎讨饶的马佳依云就往外拖临行又问道:“主子您是要用大的还是小的!” 佟妃抿唇轻笑道:“看云常在这身细皮嫩肉恐怕她受不起大的就用小的吧!”她说的一派轻松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旁人却听的毛骨悚然清如和日夕悄悄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今日她们总算是见识到佟妃的手段了果然狠辣非常。 人命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粒草芥! 贞嫔望着马佳依云被拉下来的方向似乎颇为不忍几番想说但碍着佟妃位份比她高手中又握有治理后宫的权利只得咽下。 莫看梅心连这名字起的极美实际上可是宫中有名的刑罚之一。所谓梅心连就是将做成梅花状的烙铁烧红后印在受罚的宫人身上细嫩的皮肉一挨到立马就被烧得焦烂而且要整整烙个十下。 这是指大的与小的相比大的还算好了小的就是用做的比指甲盖还小的梅花烙铁将十个手指甲挨个烙个遍高温将指甲熔化后烫在里面的指肉上这可是真正的十指连心。 钻心的疼痛会让人痛不欲生而且被烫过的地方不会再长出新指甲那梅花印会永远留在指上。 了结了马佳依云佟妃心情似乎很好她走到清如身前道:“你就是如答应?”这是她第一次问清如话。 “是!”清如低头应道。 “把头抬起来!” 清如不知佟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得依言抬头直视着对面的佟妃。 “原本这一届秀女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只可惜你得罪了皇上否则凭你的美貌与家世未必会比皇贵妃差到哪里去!”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似乎是不愿贞嫔听到。 “娘娘谬赞了臣妾陋颜不能令皇上开心而今皇上不怪罪臣妾已是天恩浩荡了!”清如淡淡地回着似乎是真的不在乎了然而她真的能放下吗?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佟妃别过脸徐徐道:“前日我听皇上提起了索大人。” “我阿玛怎么了?”听到父亲的消息清如心急地问道连礼数也忘了。幸而佟妃没有挑她的理继续道:“听说近日子索大人一直抱病在床多日未曾上朝。” 清如默然不语她知道阿玛是因为她也许阿玛已经找皇上力争过了只是皇上……那个年少气盛的皇上怎能容别人左右他的思想莫说是只怕太后的话也未必有用。 “其实你这样也未必不好!”佟妃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待要再问她已经回过身对贞嫔道:“妹妹时辰不早了咱们去畅音阁听戏罢悼妃和恪嫔听怕已等急了。” 贞嫔应了声好二人领着宫人转身要离开清如等几人忙欠身道:“恭送佟妃娘娘贞嫔娘娘!” 不想走了几步佟妃又回过头来冲舒蘅道:“舒答应这几日你有没有去看静妃啊?” 一直在担心会不会被马佳依云连累的舒蘅看到佟妃要离开正庆兴自己逃过一劫不想还是被点了名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静妃娘娘事务烦忙臣妾不敢去打扰她。” “是吗本宫刚刚在皇后那里还遇到了静妃她似乎很挂念你啊你要是有空就多去陪陪她怎么说你也是从她宫中出来的。” 舒蘅以前是静妃宫中的宫女静妃性格骄纵蛮横与福临不和受了他的气就拿宫中奴才们出气当皇后是这样被贬为静妃后还是没什么改变。 舒蘅昔日没少挨她的打后来她设法得到皇上青睐一夜承思后升格做了答应这才逃出了她的手掌。不过因为这事静妃对她恨之入骨。 “谢娘娘教诲臣妾以后一定会多去去的。”舒蘅唯唯诺诺地应道。 佟妃这才笑着与贞嫔一起离开留下清如与日夕面面相觑。 这一日是十三年十二月二十八…… 第八章贵人 预计后天开始出文 第八章 贵人(1) 大年初一的清晨宫中每一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但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对于那些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奴才还有那些整日里除了想方设法讨皇上欢心外便没什么事的妃子们来说过年是一年中难得几回的开心日子。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太后的万寿节和皇后的千秋节。 按宫里的规矩初一那天皇上皇后还有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子不管身份高低都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贺岁。并且那一日的午膳晚膳都要在慈宁宫用过意喻新的一年和睦顺心。 重华宫的寂静与宫中那种热闹的气氛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没有人肯踏足这里即使偶尔有太监宫女路过也不愿在此停留片刻。 反正闲着也没事趁着天气尚好小福子与小禄子用被冻的通红的双手拿着扫帚一点一点地扫着宫院里的积雪这雪要是不及时扫掉等结了冰就会滑倒走路的人了。 屋中子矜手把手地教锦绣与绵意剪福字还有窗花旁边放着个暖手炉谁冷了就握在手里烘一会儿。 剪窗花原也不难只需准备了纸画了样然后依样剪出来就行了可一些窗花里面线条极细很难落剪往往一不小心就给剪断了。 忙活了半天锦绣总算剪出一个憨态可拘的年娃来她乐呵呵地跑去贴在窗上借着这些窗花与福字重华宫总算也透出了一丝喜庆 经过几个月的调教锦绣她们干起活来已经很利索了这碧琳馆基本都是由她们几个负责打扫的子矜和子佩主要负责打理清如的饮食起居。 重华宫的冷清也并不全是坏事这四个新进宫的奴才没有学会宫中奴才们普遍都有的势利在子矜她们的言传身教下对主子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同样的清如也从未责打过她们。进宫当奴才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既然这个可怜已经无法避免那她至少不要让它再加剧其实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见得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当所有人都将重华宫遗忘在脑后的时候有一个人却牢牢地记着它正确的说应该是记着住在里面的那个人。 承乾宫在东边重华宫在西边中间隔着几座宫殿所以从承乾宫这里其实是望到重华宫但福临依然望的聚精会神甚至已经开始想像清如听到那道口谕时的表情想必是精彩万分吧可惜他看不到了。 这一世他已经寻到了能与他灵肉相契的至爱至于那个贪心又爱慕虚荣的女人就让她在那座的牢笼中看着自己慢慢变老吧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福临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如此厌恶清如虚荣的女人他不是应该早看多了吗怎么还会为她生气! 尤其是在看到那诗得知她也如其他女人那般贪心之时心中那份怒意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恨她没有理由的恨所以在她进宫后用尽一切办法折磨她封她为最低等的答应赶去没人住的重华宫甚至命人暗谕内务府苛扣她的俸例这一切不顾后果的举动只因为他恨她他要她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这样做的结果不仅了皇额娘连索尼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也开始对他不满称病不朝这一切都让他颇有压力不过还好他有香澜有她这朵温润如玉的解语花在身边只要看到她任何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皇后的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要不是皇额娘反对他早就废了那个没用的皇后反正已经废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不过没关系竞买有一天他会将皇后的凤冠新手带在香澜的头上。 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与天下所有想到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一样笑的无比幸福。 再回看重华宫清如已经打扮停当站在外间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在那里想必能见到福临吧君心难测既不能得其宠看看他也好让记忆中他的模样再清晰一点也许未来的几年几十年她都要靠记忆度日。 清如不经意地摸着耳下带的那对玉耳环坠子是一对极为难得的羊脂暖玉触手生温她冰冷的心正如这玉般逐渐生温她要的真的不多…… 答应所能穿戴的服饰、饰实在是很少且不说旗服是最简单的样式最普通的料子连绣花也只是小小的几处旗头上只能带单层的绒花簪子不得过两对。 遣了子佩去内堂拿斗篷正等着忽闻宫门处有脚步声抬头看到一个太监正大步走进来清如认得他是福临身边的太监。 常喜进了屋也不多话直接宣道:“皇上口谕如答应跪接!” 等子佩取来斗篷的时候常喜已经走了除了清如木然地望着宫门外所有人都低着头。子佩抖开斗篷为清如披上正系着带子的手突然被清如按住。 “咱们不用去慈宁宫了!”声音平静地有点骇人子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得问了声为什么清如什么都没说依旧那么直直地盯着外面只是握着子佩的手猛然收紧勒得她生疼子佩从不知主子的力气竟然有那么大。 恨意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出现在那双眼中…… 福临你究竟要迫我到什么地步才会满意? 第二日太后传来懿旨要清如前往慈宁宫见驾! 孝庄太后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插手了毕竟她已经忍的够久了…… 第八章 贵人(2) 慈宁宫常年弥漫着檀香的气味檀香又被称为佛香最是能安神定魄。 清如还没来的及拜倒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扶住了:“罢了不用多礼让哀家看看你!”一向以严厉著称的孝庄难得的露出了慈祥的一面。 清如应了声怯生生地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慈祥的中年美妇人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老的痕迹有的只是成熟。 看了半晌孝庄点点头挥手让奴才们退下只留下苏墨尔一人在旁边伺侯着她拉着清如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你比刚来的时候可瘦多了!“孝庄抚着清如削瘦的脸颊叹道眼中颇有几分怜惜。 “太后您见过我?”以前清如总听人说当今太后是如何的利害如何的有本事而今终于亲眼见着了想不到她对自己如此和善。 孝庄笑笑道:“是啊你们刚进宫的时候我曾远远见过你们那时的你可比现在胖多了也没那么憔悴!” 清如低下头黯然盯着自己的鞋尖她有什么理由不憔悴…… 孝庄很清楚清如心中的感受这宫中女子的喜乐哪一个不是系在皇帝身上她柔声道:“傻孩子你受的苦哀家都看在眼里之所以迟迟不找你是因为哀家希望有朝一日皇帝能够自己认识到他所犯下的错可惜……”说到这儿她失望地摇着头:“可惜哀家错估了皇上他始终不明白皇帝的责任更不能谅解哀家的苦心!” “太后您不要伤心了皇上天纵英明迟早会懂的您再给他点时间!”真的会懂吗?清如一点信心也没有但她只能这样说安慰太后也安慰着自己。 “傻孩子若皇上有你一半的贴心就好了!”孝庄怜惜地拍拍清如的手她没看错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妃子。 孝庄褪下手上的翠玉镯子将其带在清如的腕上:“这个镯子是哀家刚进宫那会儿先皇赏赐的第一件东西现在我将它赏给你你要好好收着!”玉在宫中的意义远较金银要高孝庄将玉镯送给清如就表示她认可了清如。 “这个这么贵重清如不可以收的!”听闻这个镯子对太后这么有意义清如哪还敢收正要摘下手却被牢牢按住:“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足够了不一定非要留着个念相!”皇太极……她已经有多久没再想起他了只有在想到他的时候她才会记起自己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早就失去丈夫的女人。 她低头看着清如洁白手腕上的那抹翠绿道:“你阿玛是朝中重臣你又是哀家亲点入宫的莫说贵人便是封个嫔、贵嫔也是应该的然而皇上却只封了你个最低等的答应你不知道这件事寒了多少人的心啊!”说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要将心中的郁结一起叹出去对这个儿子她有着太多的无奈…… “不过你放心哀家既然决定了插手就不会再眼看着你受苦哀家会助你拿回你本应得的东西!”这句话中有着不容人置疑的肯定。 清如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缓缓摇头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不可能福临对她的误会太深深到无法用言语来化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你不愿意?难道你准备老死在这宫中?”孝庄对清如的回答很是意外自己的好意被她拒绝语气中带了一丝薄怒。 清如离开椅子跪在孝庄身前:“太后除了老死宫中清如再也想不到别的出路了皇上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只要他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即使您强行将我推到他身边又能怎么样只会让他更讨厌我!清如不想再惹皇上不高兴了太后如果您真的疼我就请您答应我吧!”言罢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昨天晚上她整整想了一夜恨福临又怎么样爱他恨他最终苦的都是自己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断了念想逼了自己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放过自己了! 听着清如自内心的话语孝庄似乎心有感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你竟然对皇上有情难得……难得……”在宫中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情字之可贵福临能有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女子是他的福气罢! “你先起来。” “求太后成全!”清如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口中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孝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摸着梳得一丝不苟的髻悠悠地说道:“曾几何时哀家也像你一样以为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可事实是残酷的你越是退就越无路可退最终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在这宫中你必须要争哪怕是头破血流也要争因为这就是深宫女子唯一的出路同样也是你唯一的出路只有这样你才会有机会出头也唯有这样才有可能让皇上知道你对他的情!孩子你坦白的告诉哀家你是真的不想再得到皇上的爱了吗?” “我……我想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清如先前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被太后几句话就给瓦解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对福临的感情。 孝庄将清如从地上拉起来用绢帕替她拭着额上沾到的灰:“不要担心哀家会告诉你怎么做哀家相信以你的才情与美貌终有一日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清如低头想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下头她还是决定再赌一次而赌注就是她的一辈子。 正说着有宫女在外面请示苏墨尔走过去问了事情然后向孝庄垂手启道:“回禀太后皇贵妃在宫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孝庄眉头轻挑道。 “奴婢不知!” “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叫她改日再来。”看孝庄的样子似乎不太喜欢董鄂香澜。 苏墨尔应声退下想来是出去回复。 自殿选一别后清如就再没见过董鄂香澜想来她现在应是过得很好吧同样是女人可她与她的区别就如天上的仙子与地上的乞丐一般大。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太后好像在叫她回过头来她看到太后的眼中已没了刚才的慈祥冷漠的目光是如此渗人她遥望着天空:“如儿你知道宫中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不等清如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是专宠!宫中最忌讳的就是专宠二字历朝历代那些得到皇帝专宠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有太多人注意着她们!所以如儿你要记住若将来有朝一日你得宠于皇上万万不要将所有宠爱集于一身集宠一身便是集怨一身皇上是后宫所有女人的皇上他必须要做到雨露均沾这样才能使后宫太平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平安!” 清如轻轻地嗯了声望着太后的侧脸她不禁想起太后还是庄妃时候的事。当年先皇对庄妃的亲姐姐辰妃海兰珠的恩宠与今日福临对董鄂香澜的恩宠不逞多让进宫最晚位份却仅次于皇后还为她专门建了座关雎宫而先其姐入宫的庄妃却位居五宫之末可以想像庄妃当时是如何的不甘与怨忿。 辰妃之子一出生便被封为皇太子庄妃之子出生时却无人问津可惜那位皇太子没过多久就夭折了而辰妃也很快死了最终坐上皇位的是原本最不被看好的永福宫庄妃之子福临他们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使得太后始终不喜董鄂香澜尽管她是那么的贤惠。 孝庄出神地望着外面风吹雪花飞的情景自言自语地说道:“又到了起风的时节了……” 接下来的日子清如每天都去慈宁宫陪太后理佛闲时便抄抄佛经很少有年轻人像她这样静下心来许是与佛有缘吧…… 太后也一直没再提起要帮她得宠的事但清如并不急她知道太后没有忘只是在等时机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在慈宁宫期间清如碰到过皇后几次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凡即使走在街上也不会引人注意何况是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不过她的性格很好淳厚朴实即使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皇后应有的美貌、威严、权威她一样都没有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当母仪天下皇后私底下孝庄也曾说过她不适合做皇后可惜她姓的是博尔济吉特氏福临的后位只能由这个姓氏的女子来坐。 其他来给太后请安的妃子中清如印象最深的就是前皇后静妃论美貌她并不输给董鄂香澜多少她的美是一种野性的美狂野、倔强、不认输是典型的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女子! 她看每一个女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敌意原来她也是爱福临的……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福临也曾喜欢过她然后两个同样高傲同样不肯妥协的人走在一起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清如曾听太后唤过她的名字:拉蕾…… 这个名字让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率真的少年:拉卓!当年就是他与父亲吴克善亲王一起将妹妹送来京城与福临完婚的然后仅仅过了两年她就被废了顺治十一年他再次来到京城这一次是送侄女来与福临完婚成为他的继后。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遇见了他一别经年不知他在那片草原上过的可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京城的冬天特别冷一向身体健硕的太后竟然病了且病情来势汹汹。 太后生病自然非同小可当夜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差不多全来了不过上次给清如看过病的那个秦太医却不在此列。经过太医们的联合会诊得出一致结论认为太后乃是由受凉引起风寒之症这原不是什么大病但不知为何寒气竟然郁结不散且又侵入了肺腑所以有些棘手。 几位太医不敢马上开药几番斟酌思量将所有可能生的状况都想了一遍后才开出了药。 当下立刻有宫女拿了药方去拿药彼时福临也正好到了与其一道来的不是皇后而是董鄂香澜想来福临今夜又是宿在了承乾宫进了来福临先给病床上的孝庄行礼身为皇贵妃的董鄂香澜也跟着见了礼。 从福临出现的一刹那清如就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一袭深蓝色的龙袍将他浑然天成的贵气完全衬托了出来俊美依旧较原先多了份踌躇满志。 直到这一刻清如才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爱福临光是这样看着他就让她激动不已强捺着心头的激动她抽出帕子行礼道:“清如给皇上请安给皇贵妃请安!” “你怎么在这里?朕不是叫你在宫中静养的吗你怎么跑到太后这里来了?”福临这才注意到站在床尾的清如惊讶过后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责问。 因为福临没叫她起喀清如只能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回答:“臣妾是得知太后生病了所以特意过来探望的。” “探望?你是太医吗?你可真有本事啊居然连朕的旨意都不听了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的罪?!”福临怒气冲冲地道待要再说旁边有人在扯他的袖子是董鄂香澜她抿着唇朝福临摇摇头又朝太后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免得吵到太后惹她生气。 福临哼了一声虽然面色不霁但终还是不再说了董鄂香澜这才转过头对还蹲着的清如温言道:“如答应你起来吧!” 谢了恩清如终于可以直起已经有些酸麻的腿然而心中的酸楚却更甚了她对他心心念念他对她却如仇人相见真是可悲…… 第八章 贵人(3)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孝庄挣扎着支起身道:“皇上你不要怪如儿是哀家传旨召她来陪哀家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福临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替孝庄抚着胸口顺气犹豫了一下道:“既然是皇额娘的意思那就先让她留着吧!”终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犹其此刻还是在病中。 福临瞪了清如一眼道:“你暂时就先留在慈宁宫要好生伺候太后若有什么差池朕拿你是问!”他对她永远都没有好脸色清如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点头将所有的苦楚都咬牙往肚里吞。 又陪着孝庄说了会儿话福临因还有奏折未批所以先告退了留下董鄂香澜在慈宁宫伺候着。福临一离开董鄂香澜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这时苏墨尔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她打起精神道:“皇额娘让臣妾来服侍您用药可好?”皇后与皇贵妃可以与皇上一样称呼太后为皇额娘。 董鄂香澜对这位太后总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惧怕她知道太后从来就不喜欢她不论是家世还是皇上对她的专宠都让太后对她很不满。 本以为太后不会答应让她服侍哪知竟然同意了董鄂香澜忙接过药碗跪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药舀起细细吹凉后再喂到孝庄嘴边。 突然间清如有些同情起这个女人来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福临给的离了福临的宠爱她就什么都不是!她在宫中表面风光可实际上一直活的战战兢兢微小谨慎深怕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系在她身上的无限恩宠才是她所犯下的最大差错又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离不了那带给她危险的恩宠! 她是那么的想得到别人的认同然而宫中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都恨她!这位看似最风光的皇贵妃实际也只是后宫众多可怜女子之一罢了…… 孝庄只吃了几口就不摇头不吃了她微眯着眼对董鄂香澜道:“皇贵妃哀家有些话想和你说。”孝庄从来都不叫她的名字。 “皇额娘请讲。”董鄂香澜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婉转动听如黄莺出谷。 “你已经贵为皇贵妃了有些事不用哀家讲你也应该知道不管皇上怎么喜欢你他到底还是皇上而你说到底也只是个妃子哪有皇帝夜夜留宿在妃子寝宫的道理。哀家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要多劝着皇上点让他多在乾清宫翻翻牌子知道吗?!”这么长一串话说下来竟连气都不喘一下与刚才福临在场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孝庄的一番话让董鄂香澜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白了:“皇额娘教训的是臣妾记下了一定会多规劝皇上的。”声音中有着些许涩意。 闻言孝庄满意地点点头略一罢手道:“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些乏了。” “是香澜先行告退!”她低着头告退出了慈宁宫脑中崩紧的弦才稍微松了些可是心头依旧被乌云所笼。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孝庄太后这一病好的极慢这期间清如一直留在慈宁宫伺候这样一来与水吟她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听说日夕前些日子已经侍了寝似乎是佟妃引荐给皇上的没几天后日夕便由夕常在晋为夕贵人了。 如此一来她们四人中还剩下她和月凌不曾侍过寝了唉不知月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太后生病的这些日子里6续有不少妃子来请安皇后、佟妃、悼妃、静妃、淑妃还有宁贵嫔和恪嫔然而来的最勤的却是董鄂香澜每次来总是亲自给太后端茶送水但每一次都被太后不咸不淡地给打回去了。 直到三月天气逐渐转暖之时太后的病才终于大好了这日趁着皇上皇贵妃还有佟妃、静妃、悼妃都在太后拉着清如的手对福临说:“皇上这一次哀家的病能好可多亏了如儿这孩子的悉心照顾你是不是应该打赏一下如儿啊?” “不知皇额娘希望儿臣怎么赏她?”福临沉着张脸道。 孝庄似乎没看到他的脸色依旧乐呵呵地道:“依哀家的意思嘛赏金银珠宝什么的没啥意思不如就给如儿进个位份吧?” 福临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终于明白皇额娘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不过他可不准备就这么逐了皇额娘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正想回绝又听到孝庄对董鄂香澜说:“皇贵妃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外就属你位份最尊今儿个皇后不在你就帮着皇上一起拿个主意看是晋如儿常在好还是贵人好?”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帮清如晋位了。 董鄂香澜没想到太后会调转枪口对准自己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一迟疑可让坐在她对面的静妃到了逮机会她语带奚落地说:“不就是晋个贵人嘛皇贵妃需要想那么久吗?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想让别人晋封啊?!”拉蕾心中恨极了董鄂香澜巴不得她难受。 “静妃!”福临语带警告地瞪了拉蕾一眼气得她两眼直冒火至于另外的两位佟妃装着没听见看来她是不准备淌这趟浑水了而悼妃素来胆子小根本不敢插话。 董鄂香澜被她讥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不容易才撑起笑脸对孝庄道:“皇额娘依臣妾的意思不如就封了如答应为贵人罢!” 此话大出福临的意料之外想要反对却被董鄂香澜死死按着他的手不让他说无奈之下只得默认了也唯有她的话福临才会听进去。 孝庄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她面带笑容的提醒着清如:“还不快谢恩!” 清如盈盈拜下:“清如谢皇上大恩!谢皇贵妃大恩!” 福临心烦至极地挥手让她起来他没看到清如望着自己的眼神董鄂香澜却看得真切在那双眼中她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光芒但比她要炙热许多那种光芒让她害怕甚至让她颤抖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福临的手这个女人…… 本以为事情就那么完了哪知道末了孝庄又说出一句话来:“哀家已经让敬事房备了如儿的牌子今晚就由她来侍寝吧毕竟侍过寝的晋封才名正言顺嘛。” 第九章 花间雨(1) 太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事情给定了下来福临的恼怒被董鄂香澜给拦了下来这也是孝庄为什么要趁她在的时候提此事的原因她的贤惠与善解人意早已晓喻后宫所以她即使再不愿也不会反对。 就这么着清如的名位正式定了下来只待今晚侍寝后就由福临传旨后宫以正名份。 很快自进宫后便遭皇上厌弃独居重华宫的如答应被晋封并要传召侍寝的消息很快就在午膳前传遍了宫中每一个角落! “哦贵人?!”某宫中一位宫装丽人听到下人的回报后吃惊的停下了逗弄鹦鹉的动作真想不到啊在这种境况下她居然能想到依靠太后来翻身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消息可靠吗?” “回主子千真万确敬事房也已经备了她的牌子今晚就要侍寝了!” “那皇上说了什么没?”她略微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里皇上没可能就这么轻易向太后妥协的。 “皇上从慈宁宫出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据说连皇贵妃也吃了个闭门羹!” 丽人抚着鹦鹉颜色亮丽的羽毛若有所思看情形似乎是太后硬压下去的照着皇上的脾性今晚……呵呵只怕有好戏看喽想到这里她嘴角逐渐勾了起来! 突然手指一痛忙缩回手只见食指弯处被鹦鹉啄起了一个红印子她将手指放入口中吮着目光森冷地盯着还在架子里跳上跳下的鹦鹉。其实她还是很喜欢它的不过既然它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她也不介意送它一程! “来人给我把这只畜生带到后院去活埋了!”敢伤她就要付出代价莫说是一只扁毛畜生就算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也不例外想在宫中立足该狠之时就必须得狠只有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这是额娘从小就告诉她的道理。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马上来通报!” “喳!奴才告退。” 清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重华宫的刚踏进宫门就看到里面仅有的六个奴才俱是满面喜色的站在里面一见她进来立马双膝跪地口中不停的喊道:“恭喜主子荣升贵人奴才们给主子道喜了!” 清如心中激动忙扶起站在前面的子矜二人对后面还跪着的锦绣几人道:“你们也快起来吧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了!” 子佩抹着眼泪道:“主子咱们这是为您高兴啊进宫这么久您可算是熬出头了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高兴呢!”其他人在旁边使劲地点头还要再说太后的赏赐已到了紧跟在后面的还有皇后、皇贵妃、佟妃、贞嫔、恪嫔的赏赐除了皇后外其他几位都是宫中当红的主子。她们居然给一个新晋的贵人送礼怕都是瞧在太后的面子上不过清如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众多的赏赐中独缺了一份她最想要的东西。 各色各样的东西很快就将碧琳馆塞的满满当当了小福子与小禄子拿着册子在旁边登记笑得嘴都合不拢自他们被调来服侍主子后从来没见重华宫这么热闹过! 主子地位高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跟着沾光这不内务府就派人主动把这个月的俸例送过来了不仅东西一样不少来人还是对他们客客气气这宫里的人就是那么现实现实的不加掩饰。 刚接完东西清如还没挨着椅子边水吟三人就结伴到了水吟一进来就紧紧拉着清如的手未语凝噎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一个劲地说好字。 清如心里何尝不知水吟是在替她高兴这么多年的姐妹做下来其中的情谊有多深只怕连她们自己也算不清了。 日夕倒是没落泪笑吟吟地抚着水吟的背道:“吟姐姐莫要再哭了如姐姐能得到晋封可是件大好事啊该笑才是!” 月凌性格不及日夕开朗站在一边不知怎生是好只能含蓄的笑着眼中带着几分羡慕之色当初一齐进宫的四人如今有三人俱晋了了贵人只剩下她一人还居常在之位要说没一丝在意那是骗人的。 止了眼泪与激动四人围在桌前坐下绵绣捧上茶又备好点心之下便和其他人一起退到了门外屋里只剩下她们姐妹几个。 日夕率先抓了块糕点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刚准备用缠(膳)酒杯(就被)银(吟)姐姐拉了货来(过来)害的我渡槽(肚子)好饿。”说到这里她又用手肘碰着清如满脸挪揄地道:“姐姐今天晚上就要侍寝了有没有感觉到特别紧张啊我知道你可是盼了好久的哦!” 清如被她大胆的话羞红了脸哪还好意思回答水吟红着脸轻呸了一声道:“你这小丫头都成贵人了还这般口没遮拦若是让皇上听到你这样胡说看他不治你的罪!” 日夕不甚服气的扬着头道:“谁说的皇上说他最喜欢我这样了从来没有人像我一样和他说过话还说要我一直这样下去呢!” 清如拿日夕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由着她说去瞥眼见月凌垂头不语眉宇间略带神伤的模样心中顿时明了是她们忽略了当下轻声安慰道:“妹妹你且放宽了心只要有机会咱们几人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月凌微一愣神旋即露出感激之色想不到她这般关心自己在宫里能与她们相识真的很开心:“姐姐你们待我真好在家时除了我娘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我!对了如姐姐我还没恭喜过你呢!”她使劲地握着清如的手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哪知清如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低声道:“这次转机于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如今所有的一切并不是皇上心甘情愿给的而是太后问皇上要来的。皇上对我终究是心存芥蒂啊!” 水吟微一变色先前洋溢的喜色被冲淡了不少她思索了片刻道:“事已至此想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妹妹你还是先把心放下来吧!” 清如默然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们说话的时候日夕正向月凌展示着自己带的饰这些东西一半是皇上赏的一半是佟妃赏的。日夕叫月凌看喜欢了尽管挑月凌踌躇良久终于选了一只“金錾连环花簪”这根簪子并无太多花梢只在顶端嵌了一粒小指大的珍珠看起来比较简洁。 月凌似乎很喜欢对日夕道:“夕姐姐谢谢你啊待会我叫人把我亲手种的垂丝海棠送几盆到你宫中就当是回礼吧。” 第九章 花间雨(2) 清如拉过日夕道:“妹妹你知不知道佟妃为甚会对你这么好?” 日夕一脸迷糊地道:“好就好呗佟妃娘娘说我投她的缘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是小心点的好那个佟妃不是个简单人物更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亲近你必是有什么目的我怕她将来会对你不利别忘了上次梅林中的事你还是小心些的好!”清如严肃的说着反观日夕却是不甚在乎的样子:“姐姐你不要担心啦我看佟妃娘娘人蛮好的当时也梅林中也是为帮我们啊再说了她一个娘娘会有什么理由要和我这么个小小的贵人过不去啊!” 说完看清如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水吟又在旁边瞪着她不由缩了缩脖子扯着清如的袖子撒娇道:“好嘛好嘛我记住就是了嘛!”那副小女儿的娇俏模样惹得几人忍俊不禁都笑了出来。 四人一直聊到天色渐晚才散了各自回宫临行前俱是一脸暧昧地冲清如笑把她的脸再一次羞红了。 这晚刚传过晚膳便有太监来宣旨皇上召幸紧接着就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嬷嬷领清如到了专供妃子侍寝前洗浴的浴德堂宫中规矩妃子初次侍寝由专门的嬷嬷擦洗。 洗完后赤身躺在早已备好的毯子里然后卷起包住全身只露出头部由两个太监扛送送往皇帝的寝宫:乾清宫。 待到了乾清宫将其放在龙床上后所有人都退到外面守着依着祖宗定下的规矩除皇后与皇贵妃外其余妃子皆不得在乾清宫过夜侍寝完后必须马上抬走当然皇帝留宿各妃宫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清如紧张得心扑扑直跳裹在毯里的手心全是汗她不是没想到这一天的来临可真到了一刻又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紧闭的宫门突然被人大力推了开来隔着纱幔清如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进来还没来的及看清楚烟霞色的纱幔就被一只手挑开了。 是福临刚一对上他的眼睛清如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冷而是那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暴戾这样的福临充满了危险犹如一头随时准备嗜人的猛兽! 他一把拉开裹在清如身上的毯子顿时她曼妙**的身子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清如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眼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福临要干嘛只觉得这样的他好可怕。 福临的手在那具足以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的**上游离着清如自知不能反抗只能紧紧的闭着眼其中恐慌多于羞涩。 不过福临可不准备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随手解了自己的衣衫将**的身体压在同样不着寸缕的清如身上:“你不是一直想让朕这样对你吗现在又何必故作害羞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相信我?”她有些无力的睁眼问着那个总是在不断让她伤心的人。 她的无力在他眼中成了心虚的表现单手紧紧钳着她的下巴不放:“相信?你都打算盘打到太后那里去了还叫朕相信你?你以为朕是傻子吗今晚你将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手在她胸前狠狠地揉捏着完全不顾她是否会痛清如再一次闭上了盛满悲伤的眼睛不管福临怎么挖苦讽刺都不肯睁眼她实在不想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像禽兽一样对待自己。 突然一种整个人被贯穿撕裂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她想叫却被人堵住了嘴巴想逃却逃不掉只能用两只手死命的抓着身上人的肩背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她忘了那是皇上是她不可冒犯的人! 奇怪的是福临竟没有呼痛只是把头埋在清如的颈窝间深深地埋着身体依旧不停的委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身体最深处。他不是在惩罚这个虚荣的女人吗?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堵的这么难受他怕怕这种陌生而又无法掌控的感觉! 眼泪从来都是弱者的表现而女人的一生总是离不了眼泪一颗颗破碎冰凉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渗出濡湿了面颊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断了所有的幻想! 她的情再深再真又怎么样福临是高高在上九五至尊的皇帝他根本不屑要她的情! 如果……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解释不清的误会她也不需要在这看不见底的后宫中挣扎…… 平凡夫妻往往更能成就一世不移的恩爱…… 这是她昏迷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望着被自己折磨的昏过去的清如福临突然低低叹了口气目光说不出的深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弱女子只是因为恼她贪慕他皇帝的身份吗? 贪慕他身份的女子身边不知凡几为何偏是对她这般难以释怀想了许久终是想不明白起身披了衣欲离开临行一眼瞥见她满脸的泪痕不由心中一软俯身轻轻地在她脸上吻着每一滴泪水动作是那么的温柔而又怜惜如对待自己至爱的恋人那般! 他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她没看到…… 他也没察觉到只是单纯的温柔着…… 也许若干年后他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当清如被负责的嬷嬷叫醒的时候福临已经不在寝宫里了只觉浑身酸痛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身上到处都有红红的印子。 那几个嬷嬷可不管她难受不难受其中一个伸手从清如的身下抽出了垫在床上的白布上面那团还没干涸的血迹看在清如眼中说不出的刺眼而嬷嬷则是一脸满意的收起白布。 另一个嬷嬷则端起红漆盘中一碗墨黑的药汁不甚恭敬地对清如说:“如贵人请用药吧!”她们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仗着资格老常常不把不受宠的小妃子看在眼里。 “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要给我吃?”清如直觉那碗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皇上有旨如贵人不得留龙种还请如贵人自己服下这药不要让奴婢们动手!”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药不论她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喝因为这是圣旨。 清如听后倒是不哭也不闹她默默地撑起疲惫的身子下了床薄薄的被子裹在她柔软的娇躯上赤足踏在那青石砖上凉意刹那间流遍全身明黄色的被面在她身后盛开如花! 一步一步像是走了几百年那么久她静静地凝望着紧闭的宫门侧耳倾听外面似乎开始在下雨呢“嘀嗒”声由小渐大自小她就喜欢夜雨记得在家时她最喜坐在窗口望着雨中的世界出神! 忽地她仰一笑如百花齐放! “嬷嬷!”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听来飘渺的叫人虚。 “如贵人有什么吩咐?”等侯着的嬷嬷们猜不透清如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时倒也不敢放肆。 清如转过脸来道:“把药给我我自己喝罢!”原来这偌大的皇宫中当真容不得一点真心药虽苦无奈心已冷自是感觉不到那份苦了! 第九章 花间雨(3) 顺治十四年的春天是个多事的春天就在清如侍寝的第二日也就是十四年三月十七承乾宫传来了皇贵妃有孕的喜讯除了福临与董鄂香澜是满怀欣喜的期待着这个新生命的降生外其他人皆是各怀心思。 三月二十八皇贵妃父鄂硕病故听闻此噩耗皇贵妃悲恸过度险些流产。 四月初九索尼长子噶布喇在下朝回府途中遇刺不幸身亡至此索尼身边仅剩次子索额图一人。 获知消息的当晚清如跪在佛像前彻夜祈求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为兄长做的事! 很快就到了五月初五也就是端阳节在民间家家户户到了这一日都要喝雄黄酒吃粽子在宫中也不例外。御膳房早早就备好了各色粽子选用的都是上等糯米里面嵌以豆沙或蛋黄之类的材料然后外面再包上晒干的竹叶只等到了这一日便上笼蒸了送至宫里各处。 负责送膳的太监中有一个是新来的他见前面的人过承乾宫而不入不禁有些奇怪悄悄问了旁边年长的太监太得知自皇贵妃有孕后她的膳食就不再由御膳房负责而是专门抽调了几名经验丰富的大厨入驻承乾宫由他们专门负责皇贵妃的饮食。小太监听了后咋舌不己皇上对这位皇贵妃还真不是普通的宠爱啊! 此时的董鄂香澜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子掩在衣服下的肚子已有些凸起不过行动还算方便只是近些日子嗜睡的很常常睡到卯时才起。 这日她正在梳洗有人来报说是贞嫔在外面求见她心中一喜匆匆梳洗完便快步出了寝宫要说这宫里她除了福临外就只有贞嫔这么一个亲人自然对她格外的重视。 到了厅里果然见贞嫔在饮茶后面站着她两个贴身宫女间儿和辰儿间儿的手中提了个小篮子辰儿的手中则捧着个青底蓝纹的瓷罐。 见董鄂香澜出来贞嫔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行礼:“贞嫔见过皇贵妃!” 董鄂香澜不悦地拧起了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我姐妹间不要这么多礼你总是不听莫不是你不拿我当姐姐看吧?” “哪有哪有做妹妹的向姐姐行礼乃是常理并不是说您做了皇贵妃我才向你行礼的呀”贞嫔对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极是了解知道她是不希望因着她的身份而使两人陌生了所以赶紧出言解释。 董鄂香澜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这个妹妹啊自她十四岁入宫以后姐妹俩已有三年未见了自她们在宫中相聚后每一次她总要行完礼后才肯与她叙话怎么劝也不听。 “香浔?香浔?” 贞嫔不知在想什么竟没听到董鄂香澜的叫声好几声后才反映过来略带点茫然地问:“姐姐你是在叫我吗?” 董鄂香澜吃惊地睁圆眼道:“妹妹你在想什么莫不是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吧?” “谁说不是呢自我进宫皇上赐我贞字开始就再没人唤过我的本名日子一久连我自己也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名字。”贞嫔露出回忆的神情。 “香浔!”董鄂香澜有些心疼地唤着。 “姐姐你还是叫我妹妹吧这样听着更亲切些!”贞嫔似乎不愿再听到这个名字略有些急促的说。董鄂香澜虽不理解但已习惯了由着妹妹的她还是点头答应。 贞嫔走到董鄂香澜面前半蹲下来用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抚摸着她不大的肚子半响没说话董鄂香澜正想开口突然听得她轻轻地说了句话很轻听不真切似乎是说了什么孩子的话。她也不细究静静地捋着贞嫔旗头上垂下来的殷红流苏就像小时候那样自然。 又过了一会儿贞嫔终于抬起头笑着说:“姐姐你真有福气不光皇上疼你再过不久还会有一个小阿哥或小格格陪你不像我……”说到这里笑容黯淡了下去。 “傻妹妹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还那么年轻尽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自有孕后就不能再侍候圣驾了你在皇上那里多上点心多被召幸几次说不定很快就有了介时可能还会被封个贵嫔或妃什么的。”董鄂香澜娓娓说来竟无半分虚情。 这样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根本就对那个男人没感情另一种就是绝对相信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董鄂香澜无颖是后一种。她知道福临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人但她相信福临心中爱的只有她一人所以才这么放心。 “对了妹妹这两月里皇上可有再召幸过如贵人?”没来由的她又想起那个有着炙热目光的女人。 “姐姐您是问重华宫的那位?”贞妃不解其为何会对一个无宠的贵人如此挂心。 “正是!” “据我所知皇上未曾再召过她而如贵人亦是深居简出极少露面。”听到这个消息董鄂香澜的心才放下不少也许真的是她过于敏感了皇上根本不会喜欢她的。 有宫女进来请未是否要传膳贞嫔看到那个宫女咦了一声一幅奇怪的样子原来这宫女是钟粹宫的管事姑姑湘远她怎么会在承乾宫出现? 董鄂香澜解释道:“皇上怕原有的下人经验不足伺候好所以就把钟粹宫会做事的人调了几个过来除了湘元还有李公公他们。”说罢她问贞嫔:“妹妹你用过膳了没若是没吃过就在姐姐这里吃吧咱们姐妹少有机会在一起吃饭。” “多谢姐姐的好意我来之前已经用过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取过间儿一直捧在手中的小篮子把上面的盖子揭了里面是一个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棕子看起来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煞是可爱。 她将篮子递过去有些佝促地笑道:“今儿个是端阳节我特意拿了些小粽子来给姐姐我知道姐姐这里什么都不缺不过这些都是我亲自动手包的希望姐姐你能收下。” 董鄂香澜听了感动不已含笑亲手说:“妹妹这份心意对姐姐来说比什么都要珍贵!” 贞嫔又拿过辰儿手里的瓷罐交给湘远道:“我听说姐姐你最近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拿了些青梅来给你开胃。” “难得妹妹你对我这么挂心姐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那妹妹先行告辞了姐姐你安心保重身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贞嫔辞别了董鄂香澜回自己宫中去了这一切都被有人心瞧在了眼里。 另外跟大家告个罪最近几天为了能让大家多看点只要一有空就写文一上网就码字更新实在有点累了请大家容我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我不想把写文变成一种痛苦最迟下礼拜二会来更新请大家多多包含 第九章 花间雨(4) 自皇贵妃董鄂氏有孕不能再侍寝后福临临幸其他妃子的次数明显增多出人意料的是最得君王意的既不是艳冠群芳的佟妃也不是似水柔情的贞嫔而是与清如她们一道进宫的日夕那个尚有些孩子气的日夕福临每十日里总有那么三四次翻她的牌子!相较之下水吟的风头已不如先前那般耀眼。 福临似乎极喜欢日夕的纯真与率真还有她那不掺其它干净如清泉的笑容宫中只有她敢对他说着连皇贵妃也不敢说的真话。 也许因为皇帝都是孤独的所以他们比别人更渴望听到真话而今难得遇到一个性格如此可爱且又不惧他身份的女子自是格外欣喜。当美貌已不再令人倾倒的时候独俱一格的性格往往能在美女如云的后宫脱颖而出! 看福临的意思似乎有意再晋日夕的位份也许她将会是她们四人中第一个晋嫔位的人! 宫中的规矩只要晋了嫔位便能被称之为娘娘贵嫔以后更是能成为主位掌一宫之事。 宫里在皇后之下设有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贵嫔五人以上十二人分掌东西十二宫。其下还有嫔八人可称为娘娘至于贵人、常在、答应则无定数不能称娘娘只能称呼为主子除此之外还有庶妃数人她们多是汉人出身所以不算在正式嫔妃中。宫中正式妃嫔中只有恪嫔一人是汉人出身是吏部侍郎石申的女儿想来她也是有足以令福临动情的地方才会破格封嫔的吧! 清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继续抚她的琴在她对面是波光粼粼的临渊池阳光洒在水面如镀了一层金光。金红色的鲤鱼在池里游来游去不时跃出水面争抢月凌抛下的鱼食见此清如不禁想到战国时期庄子和惠子在游濠梁之上的一段辩论: 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与她相比鱼应该是快乐的吧至少它们不知情为何物不懂伤心为何苦若有下一世轮回她必不会再选做人做人太累宁做一尾小鱼从出生到死去总是那么无忧无虑地游淌嬉戏在流水中。 只是这一世还没完为了宫墙外年迈的父母她还要继续过下去让他们知道女儿还好好的活着。 叮叮咚咚的琴音随着琴弦的拨动在她指间流淌独居重华宫虽然寂寞然秋冬有结网林可赏春夏有临渊池可观闲时还可抚琴写字这里倒有几分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味道了。 君王的垂怜她早已不再妄想尘封了心在这深宫中平安终老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只是日夕……唉骤然恩宠太盛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她涉世未深又胸无城府如何应付的来各种明争暗斗。 虽说如今有福临的宠着还有佟妃护着可君王恩宠最是不能长久谁知何日会逝而佟妃不过是利用日夕分薄董鄂香澜的宠爱等日夕没有利用价值或有能力威胁到她的时候只怕她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日夕。 至于福临……他是真的爱听真话吗?只怕未必吧清如记起以前曾听阿玛无意中说起过的一件事。 前年也就是顺治十二年的时候有一位在扬州任知府官员某日突然上奏朝廷说是在有一块奇石从天而降落在府衙院中奇石上书十四个大字:“前重文后重武文凌武上乾坤得正!” 顺治听后当即大怒这不摆明了是在说明清二朝吗明朝重文清朝重武至于后一句“文凌武上乾坤得正”更是说清朝不如明朝光复明朝方为正统。 顺治认定这块奇石乃是上天在示警江南有人意图造反当场派人到江南彻查此事一旦现有人写反清意图的诗句文章立刻抓起来严加查办。 此令一下无数文人遭到牵连好好的诗词就因为里面有明清二字立马就成了催命符轻则一家充军重则杀头一时间冤案无数。 江南之地顿时人心惶惶文风萎靡。 据悉当时落案的共有二百七十三人之多是清朝入关后兴起的第一宗文字狱! 当时有一位在京中任光禄寺卿的汉官心有不忍在早朝时请奏皇上网开一面重新审理此事并大胆指出所谓的奇石并不是什么天降警示而是有人蓄意为之。索尼和朝中几位官员都认为他说的有理应重新查证无奈顺治听不进劝谏并将那位汉官罢官抄家一夜之间他从一名从三品官员沦落为一介布衣至于命还是靠别人才保下来的!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都没错皇帝渴望听真话却又最忌讳听真话福临对日夕更多的是图一时新鲜一旦有一天日夕的真话触怒到他那么日夕的结局只怕要比那位汉官还凄凉上几分 想及此弹琴的手不由有些僵硬原本流畅的琴间立刻出现一丝凌乱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们几人中水吟稳重日夕率真月凌怯懦只希望水吟能帮着多提点些日夕了唉…… 远远的有个宫女跑了过来是月凌身边的阿琳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不过月凌很快就走了过来清如停下抚琴的手仰问她可是有事果不其然月凌点头回道:“阿琳告诉我夕姐姐在我宫中等我回去呢姐姐你不如也和我一起去吧咱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聚了!” 清如想了想摇头道:“还是下次再聚吧我还想再多坐一会儿!” 目送其离去清如重新又起了调普通的琴弦在她手下如有了生命一般这些日子已和再有心痛的时候了福临于她如前世遗梦…… 爱!但不会再傻到伸手触摸! 琴音悠悠记下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心境的转变由浓转淡由淡转逝相信下一次再见到福临她必能笑着请安只是这笑…… 清如闭起了眼专心弹着曲子……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莲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是李清照的《一剪梅》闲着没事给它谱了曲弹起来极是好听…… 全身心融入到曲子中的清如没现地上多出来了一个人影轻风拂面扬柳微荡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这么静静地印在地上! 第十章 棋局(1) 咸福宫乃是西六宫之一宫中的主位是佟妃月凌居住在正殿西侧的凝晖堂这天下午日夕闲着无聊就带着宫女蔚佳到月凌那儿串门子不曾想她恰好去了重华宫只得派人再去通传隔了好一会儿才见她回来。 她们姐妹数日未见自然少不了一番谈笑一直聊到晚膳时分用完膳又饮了日夕带来的极品君山银针后才分别。 日夕从月凌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蔚佳以为主子是要回宫了哪知在快到宫门的时候她停步了脚步重新又走了回去不过这次去的方向是佟妃所在的正殿。 待到了宫门外恰巧看到佟妃的近身太监小德领着几个人在那儿挂灯笼远远看到日夕过来忙迎上来请安:“夕贵人您来了娘娘刚才还说起您呢不曾想你就来了可真巧了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他进去没多久就出来请日夕进去了日夕让蔚佳留下打赏小德子自己先走了进去。看到佟妃的时候她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往她头上带方壶集瑞鬓花一只米珠双喜字步摇分几层从旗头斜斜垂下身上穿的是紫锦旗服衣上用蹙金绣霞翟纹为其增添了雍容华贵之感。 “娘娘吉祥!”日夕甜甜的笑着请安佟妃的寝宫她来过数次所以并不陌生佟妃满意地看了看铜镜中打扮好的自己挥手让宫女们下去她心情颇佳的拉了日夕同榻而坐:“妹妹你是专程来看本宫的吗?” 若换了别人听到佟妃这么问自会答说是偏偏日夕是个实心之人不懂得要讨好变通所以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娘娘我是来看凌妹妹的刚刚准备走的时候想到还没来给娘娘请安所以就过来了娘娘你不会怪我吧?” 佟妃轻摇着头脸上笑意不减日夕尚不知她的实话实说为自己免去了一劫佟妃是何等精明之人咸福宫一举一动皆在她眼皮下岂有不知之理。适才这一问的目的不过在于试验日夕看她是否真的没心眼她虽扶持日夕但心中对她并不是没有半点猜疑在这宫中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 刚才只要日夕有一句假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想法将其除去她是绝不会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 日夕能在佟妃屡次的试探下平安过关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娘娘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德子他们在挂红灯是不是晚上皇上要过来啊?”日夕好奇地睁着眼问一般来说妃子的宫门前是不挂红灯笼的只有皇上在此过夜的时候才会挂上。 “是啊今儿个下午常公公来传旨说皇上晚上会过来!”佟妃再如何强势终究只是个女人说到这个脸上难掩得意与妩媚之色她抬手拢着鬓边的绒花道:“皇上不会那么早过来妹妹如果无事的话就陪本宫下盘棋吧!” 日夕听得下棋二字眼睛不由一亮但旋即又变得犹豫起来。 “怎么?是不会还是不愿陪本宫下啊?” 听闻佟妃这么问日夕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是……”她忸忸捏捏地低头扯着衣角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佟妃也不催促饶有兴趣地看着将心思写在脸上的日夕隔了好久她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娘娘您能不能让我几个子啊?” 听到是这么个事后佟妃不禁哑然失笑手中端着的茶险些泼出来“就为了这个?” 看到佟妃探究的眼神日夕更觉不好意思了难为情地说着:“娘娘您不知道臣妾在家中时就酷爱下棋无奈棋艺怎么也上不去每次与人对弈若对方没有让子的话没走几步臣妾就会输了。臣妾怕扫了娘娘的雅兴所以才斗胆请娘娘让子娘娘您不会怪我吧?” 佟妃和颜道:“这有什么好怪的本宫就是喜欢你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这样罢本宫就让你五个子!” “多谢娘娘!”日夕开心的像个要到糖吃的小孩子 旁边早有人摆上棋盘与棋子两人分执黑白棋子走了起来下了没多久就看出双方的差距来了佟妃这边的黑子步步为营兼且攻势猛烈每一步棋子落下的背后都蕴有无数后招相较之下日夕就显得逊色多了不仅队形松散而且落子时仅仅着眼于目前的形势完全没有长远的目光没几下就被佟妃杀的溃不成了。 眼瞅着胜负立判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求见佟妃微一拧眉停下落棋的手宣其进来回话。 珊瑚珠串成的帘子被挑了开来进来的是佟妃的贴身宫女红绡。 “有什么事吗?”佟妃看到是她语气顿时放缓了几分她明白若无重要的事红绡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红绡低着头道:“回娘娘的话适才常公公来传话说皇上今晚不过来了让娘娘您不必再等。” 闻言佟妃执棋的手不由握紧绷着脸道:“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一次红绡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日夕佟妃自然知道所谓何事她放下棋子对日夕道:“本宫有事先出去一下!”这会儿她已懒的再看日夕的反映径直走了出去红绡自是紧随其后。 到了外殿不等佟妃问话红绡主动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到是因为承乾宫那边派人来禀报皇上说皇贵妃忽然腹痛的利害皇上听到后连奏折也不批立刻赶了过去还把所有的太医都叫上了但诊不出是什么毛病而且皇贵妃只疼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皇上不放心坚持要留在承乾宫!” 又是她董鄂香澜!早不痛晚不痛非要在这时候痛说她不是故意的也没人信!佟妃恨恨地咬着牙道:“红绡!” 听到主子叫红绡忙垂应命佟妃手搭在柱子上神色变幻莫测好一会才开口道:“去我房中拿支千年人参还有七叶朱果给皇贵妃送去就说是本宫送给她补身子用的!” “啊?”红绡没想到主子会说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佟妃语气中隐含着怒意。 见主子面色不愉红绡不敢问应声后退下去办事了留下佟妃一人在原地她收回扶在柱子上的手看着被护甲划出两道深沟的柱子冷笑着回身离开花盆底鞋踩在地上出单调的“笃笃”声! 谁说命由天定她佟妃微宁的命运从来都只掌握在自己手中!皇贵妃?哼她倒要看看究竟最后赢的会是谁! 佟妃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不归路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曾经年少纯真的佟佳微宁只依稀还存在于梦中。 金丝碧玉云鬓玉颜邀得君王宠! 这是她目前所有的一切也是她唯一要的起的东西! 在佟妃走过的地方掉落了一颗疑似眼泪的东西原来在风光与狠毒的背后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有血有泪一个希望有人宠有人爱的女人而已…… 第十章 棋局(2) 日夕虽好奇佟妃她们神秘兮兮的模样但也不敢跟出去听个究竟她放下棋子取出丝帕轻擦着执棋的手只是这一盘棋的功夫手心已盈满汗水。 她喝了会儿茶见佟妃还没回来颇有些无趣的在其寝宫中转悠着打量着宫中的摆设。 先吸引她目光的是一张绣有牡丹花样的屏风那层明明比纸还要薄上几分的纱绡她竟不能看透但转到屏风后面却能清楚的透过纱绡看到前面的事物真是好生奇妙她研究了许久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有些惋惜地别过头却被一道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光芒晃花了眼定睛细看原来是佟妃枕边一块小如桃核的玉石出的。 光线通过它上面的小孔时被折射成无数道璀璨的光华日夕从未见过如此美玉如被魅惑一般身不由已地往它走去眼见着手就要拿到那块玉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阻止了她:“夕贵人那东西碰不得!” 是佟妃宫中的小宫女碧罗她才进来就看到日夕要去碰那块玉慌的叫了出来当下顾不得主仆有别一把拉开日夕日夕被她奇怪的举动搞的莫名其妙。接着不等她问罪碧罗就跪下认错了幸而她遇到的是不爱计较的日夕否则这顿罚是免不了的。 日夕罢手让她起来说清楚碧罗千恩万谢地站起来答道:“回夕贵人话这块玉名叫:如意玉;上有七孔乃是天然生成是娘娘初进宫时皇上赏的据说全天下就这么一块娘娘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碰都不许人碰一下何况是拿了!” 听了碧罗的解释日夕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颇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可没一会儿心中又有了新的疑问歪头盯着那块如意玉道:“你说这玉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块?” “怎么妹妹还见过另一块如意玉不成?”佟妃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日夕在说这句话就把话接了过去。 “娘娘您回来啦!”日夕乍闻声音回头笑道佟妃绕过日夕走到床头拿起如意玉轻轻拭着上面微不可见的悄尘看得出她确实很在意这块玉。迎着佟妃的目光日夕迟疑着不敢将知道的话说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难道在本宫这里还要避讳吗?” 日夕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一次我......我听到听到皇上提起过如意玉三字好像是前阵子缅甸王来朝时又进献了一块据说足有婴儿手掌那么大那时皇上正在吩咐奴才们把这批进贡来的东西按宫里各位娘娘的品级逐一赏赐其中特意指出将那块如意玉赏给......赏给......"话在嘴边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拿眼偷觑着佟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佟妃的涵养功夫离‘宠辱不惊’四个字显然还有些距离“赏给了谁?”她的气息显得有些紊乱随即不等日夕回答又说道:“不必说了本宫知道了!”说完这句她闭起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等她再睁眼时虽还没有完全平复但至少表面上已看不出异常了。 她盯着桌上的棋盘慢慢坐下来突然伸手在日夕的棋盒中夹起一粒白子同时微眯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叭!”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这一步走得却是精妙至极只一步就将白子即将落败的局面给扭转过来并将原本势如破竹的黑子围困在中间白子开始露出了一丝反败为胜的生机。 日夕不明所以地注意着佟妃的举动看她还要怎么下然而佟妃只下了这一子后就收回了手对着胜负已经变得扑朔迷离的棋盘勾起嘴角脸上喜怒难辨! 佟妃抬起眼对愣在一旁的日夕道:“天色已晚妹妹你该回去歇息了明日若有空再来陪本宫下完这盘棋!”在说到最后三字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些。 日夕虽还是一头雾水但看佟妃面色不善的样子还是依言告退临走前佟妃又命碧罗执灯将日夕送回昭云轩。 就在日夕刚要踏出咸福宫的那一刻她隐约听到一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深夜在某个宫殿的一角灯火还未熄在昏黄的烛火下一个女子修长的身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闭目静静地坐着搁在桌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一副闲散笃定的模样。 三更刚响过一声虚掩的门被无声地推了开来又一个身影悄悄地走了进来低声地叫了声主子。 女子豁然睁开双眼说道:“你来了!今天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 “回主子今天中午奴才确实按您的吩咐哄着皇贵妃吃了几口前些日子贞嫔送来的粽子但皇贵妃的腹痛与那粽子并没有干系现在所有承乾宫以外的东西进皇贵妃口中之前都必须经过太医的检验粽子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什么?”女子听到这句话吃惊的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此话当真?” “奴才绝不敢欺瞒主子是奴才亲眼看着太医检查也是奴才亲眼看着皇贵妃吃下去的瞧得真真的绝不会有错!”那人苦笑着说。 女子重新平静下来后带着几分不解道:“既然如此皇贵妃怎么还会出现腹痛?” “是奴才怕误了主子的计划不得己才在她的茶里下了点‘流连散’因为奴才下的轻所以太医也没查出来还请主子恕奴才自作主张之罪!” “罢了这事怪不得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倒是我疏忽了。”女子狭长的如毒蛇般的眼中闪过惨人的冷光与白天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叫人在那些粽子上下了毒的怎么到了贞嫔手里又没事了呢?难道她已经现了安插在她宫中的人贞嫔……原以为这个女人普通的很现在看来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主子能不能容奴才多嘴说一句话?” “讲!” “咱们这一次没能扳倒贞嫔极有可能惹来她的怀疑要是让她顺着宫中的人摸到主子您这里麻烦可就大了要不要奴才……”他用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女子起身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显然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想了一会儿她抬手道:“贞嫔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是咱们你们几个都是我阿玛费尽心思才送进来的就指望着你们能在宫中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就自断一臂太不值得还是先看看再说不过你去通知她叫她设法弄清楚看看贞嫔有没有怀疑到她!” “喳!奴才这就去办不过奴才还有一事不明主子您为何非要选在今晚?” “呵呵!”女子轻轻吹着戒指上的珍珠:“你知道皇上有多久没到佟妃那里去了吗?” “这个……这个……奴才不知。” “我来告诉你好了距上次已经整整过了十二天了今晚她不容易才盼到皇上来临了却被皇贵妃坏了好事你说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虽然咱们这次没能把贞嫔拉下水但至少加深了佟妃对皇贵妃的怨恨也算不白忙这一场了!”女子徐徐说着诸般巧妙的设计与精确的算计在她眼中似乎是再普通不过一件小事这样的冷血与城府即使放眼整个后宫也找不出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的! “主子佟妃真的会下手吗?” “会!一定会!因为她很清楚只要皇贵妃在一天就一天没有她再出头的日子再说这一次皇贵妃要是生下了一个小阿哥那她所出的那位就彻底没希望登上皇位了!” “可是皇贵妃对您不也是一个极大的阻碍吗为什么不让奴才在她饮食中……” “不!”不等他说完就立刻被女子否定了。 “她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她拿眼角扫了一下低着头的那人道:“你以为皇贵妃死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别忘了除了她以外我头上还有多少人在她们随便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她们分庭抗衡!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贵妃做那个众矢之的待她们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坐收渔滃之利!” “主子英明!”他恍然大悟地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时刻注意那边的动静一有什么事就立刻来禀报!” “奴才遵命!奴才先行告退!”他跟来时一样无声地退出了宫门。 女子望着宫门外黑漆漆地天抿紧了唇殿中的烛火燃了许久已不如先前那般明亮她走过去盯着燃烧的烛火忽地拔下头上一根金簪要去拨烛芯正在这时一阵风从门口灌了进来一下将烛火吹得亮了几分。 女子的双唇慢慢弯成一个优美的弧度两个梨形酒窝浮现在两颊上她重将簪子插回头上拍拍洁净的双手。 她怎么忘了呢从来只有笨蛋才会自己动手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历来都是借他人之手达到自己目的的。 今晚应该有很多人睡不着吧其中必然少不了那一位明天……呵呵她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明天的来临想来一定是很精彩的一天呵呵…… 第十章 棋局(3)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着你的气息;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不为朝佛只为见着你的容颜;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不为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所有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能与你相见。 水吟一进到碧琳馆就在满桌摊开的纸上看到这几句话如佛偈一般的诗句如儿……你终还是没有放下啊! 正端坐在案后写字的清如看到她进来微微一笑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水吟环视了一番略带些不满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也没个人伺候着小福子他们呢?” 清如放下执笔的手站起身来道:“姐姐莫动气是我叫他们下去休息了我只是写字而已哪用得着他们伺候再说他们六个人要打扫这偌大的重华宫也够辛苦了我这里能省就省吧!” 闻言水吟一脸惊讶地道:“怎么是六人你如今已升格做了贵人理应与我一样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伺候才是啊!” 清如绕过桌子走到前面手在桌案上抹过她低低地道:“姐姐你难道忘了我这贵人是怎么来的?重华宫的热闹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这里早恢复了昔日的冷清不!应该说比以前更冷清了才是……皇上……他终归还是不喜我既然皇上不喜那内务府自然也懒得再拨人来了太后能护得了我一时终护不了我一世!” 她的声音平静地像在叙说旁人的事一样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这样也好人多反而心烦再说新来的人也不会再像他们几个那样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要呢。” 水吟垂手默言不知该如何劝慰她有心帮清如可连太后也改变不了皇上对清如的看法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怎能办到而且现在她的地位也不是很稳固。 清如不愿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她上前挽着水吟的手道:“姐姐你若是有空的话不如就帮我磨墨怎样?我还有好些字没写完呢!” 水吟自是明白她的想法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下来了:“好你个小丫头难得今日我偷得半日闲功夫来你这里坐坐居然还要被你当丫头使唤小心我问你要工钱!”说笑归说笑手里早已拿起磨在砚台上徐徐磨着。 清如拿笔沾了水滴到砚台中清水转眼变成漆黑的墨色她随口问道:“姐姐你最近很忙吗?” 这句话勾起了水吟的心事精心描绘过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味道:“我哪还会忙啊皇上已连着多日没再翻过我的牌子了而今得圣意的是日夕也许再过得几日咱们就得改叫她夕嫔了!”话语中隐隐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在里面。 清如拿笔在砚台中润了笔轻声道:“姐姐你怎得也开始糊涂了!” “哦?这话怎么说?” “咱们四人中不论谁得宠都要好过他人得宠至少不会有陷害算计的情况出现而今日夕虽得圣眷但她不懂揣测圣意再加上她边上还有个佟妃在盯着佟妃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心里都清楚的很难保有一天日夕不会遭她的毒手!姐姐你心思慎密兼些稳重得体所以还是要你在旁边多帮衬着点日夕才是! 这宫中情形复杂万分咱们几个早已被别人看做是一个阵营的一荣未必就会俱荣但一损就必然是俱损!” 清如听出水吟对日夕宠眷越过她之事心存芥蒂所以话中暗示其莫要为了君王一时的宠爱而坏了姐妹的情谊。 水吟也是个聪明人刚才会这样想不过是一时被蒙了心而已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经清如这么一提醒她岂有不明之理当下愧言道:“妹妹的话真如当头棒喝是姐姐糊涂了!”顿了一顿她又不无惋惜地道:“只可惜妹妹你这般聪慧美貌淳厚善良的人竟要在这深宫中孤独终老老天当真是不公!” 清如正在写字的手僵了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提笔在纸上慢慢写着半响才说出一句:命该如此强求无用! “是因为皇贵妃?”水吟试探着问一边仔细留意着清如的反映果然看到她在听闻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 见此水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追问道:“如儿你与皇上还有皇贵妃究竟生过什么事为什么皇上对你的态度会这么奇怪?” “有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由于清如吩咐子矜她们不许将遇到过福临的事说出去所以水吟至今都不知道此事。 “可是……” 水吟还想再说却被清如打断了话:“姐姐你不用再为我的事操心了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无管是什么时候也不管是谁来拉拢你你都不能去惹皇贵妃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是你可以估量的一定要记住!”清如无比认真地说道。 水吟低头默然不语忽地她抬头迎上清如关切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难道你要我坐视不理什么都不去争?” 清如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话她原本是不想说出口的:“姐姐难道你看不出皇贵妃在宫中的地位其实并不稳吗?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你以为她们会咽得下这口气吗?单是佟妃那里就断断不会甘心这一次皇贵妃生的若是个格格便罢万一要生的是个阿哥只怕宫中立马就要掀起大浪!一旦被卷进去就再难全身而退了所以姐姐你千万不能淌进这趟浑水里!” “妹妹你变了。”这是水吟听完清如的解释后唯一的感觉“若换了从前的你绝不会浪费心思在分析这些利害关系上因为这是你最不喜的。” “人总是会变的!”清如露出一个叫人心疼的笑容有时候她真的不愿自己这么清醒。 水吟也不再说下去她拨着腕上的金钏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梅林中遇到的舒答应吗?前些日子她也传出有孕的喜迅今儿个我在来的路了听说有人将此事告诉了静妃静妃知道后大怒跑去打了她若不是有人拦着只怕舒答应当场就要被她打的流产就这样静妃还不肯罢休疯了似的跑到乾清宫在皇上面前大闹一番皇上十分生气下令将其禁足在宫中不许踏出宫门一步!皇上如此厌恶静妃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将她逐回蒙古去?” “不会!” “为什么?”水吟不解其为何答的如此肯定虽然她也觉得不太可能。 “别忘了静妃的背后是整个科尔沁部落废后已经是吴克善亲王忍受的极限了若再将静妃逐回科尔沁试想吴克善的面子要往哪里罢?万一由此而引起内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事即使皇上想太后也绝不会允的!” 水吟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后长叹一口气道:“妹妹你现在看事竟能看得如此细透可比我强多了若有朝一日你我同在这宫中争宠我必不是你对手!” 清如执笔的手停在了空中一滴墨液从吸满水的笔尖渗出滴落在纸上瞬间晕染开来……争宠?她苦笑着摇摇头这个词早已不在她想的范围里了! 换了张纸重新隽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改用左手在写字了习惯了右手的她一下子改用左手不仅别扭至极写出来的字也是生硬歪斜远不如原先那般流畅娟秀。 水吟觉得奇怪问她何以要如此做清如笑而不答拿了张刚写好的纸给她看一排是用右手写的一排是用左手写的问其除了字迹优劣以外两者还有何区别。 水吟比较了许久才看出了一点眉目说道:“右手的字清秀圆润但相对的要显得软弱一些这也是女子写字常有的惯病。至于右手字虽生硬稚嫩但每一个字都刚劲有力透出一股凌云之气隐隐已有了一丝区别于右手的神韵妹妹我说的可对?” “那姐姐是喜欢右手的我还是左手的我?”清如微微歪头带着一丝笑意眉宇间的阴郁似乎散开了一些。 水吟心疼地抚着清如总也平坦不了的眉头她心里清楚其实清如是不想变的只是被环境逼的不得不变含泪笑着回答道:“都喜欢不管怎么变都是我认识的那个如儿!”昔日那个曾扬言要嫁这世间最好男儿的四全姑娘是何等傲气何等出色而今却…… 温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掉落正好滴在清如刚写完的纸上如一颗颗摔碎的珠子清如拈起帕子拭着水吟脸上的泪水:“姐姐你哭什么我不苦真的不苦!” 她越这样说水吟的眼泪掉的越凶很快纸上的墨迹就被眼泪给模糊了再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那句话清如已不知念了多少次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第十一章 大梦当归(1) 五六月份的夜晚是最宜人的明月如镜群星璀璨如星罗棋局搬挂在夜空这张巨大的棋盘上倒映在一池幽远的水中! 夜的神秘总让世人浮想连翩由古至今不知造就了多少美丽的传说…… 清如在房中辗转难眠干脆披衣起身独自一人抱着琴来到了临渊池边花草丛中不时传来虫鸣之声她将琴放在小福子搭的简陋琴架上。 清辉如水洒在一袭白衣的清如身上立时平添了几分离尘之气纤指熟练地在弦上拨动着弹的是她最喜欢的《若相惜》。 相传《若相惜》与《广陵散》一样为晋朝竹林七贤之的嵇康所作不过后者在嵇康死后就失传了至于前者经历了千年的风霜已无从考究它的出处了是嵇康又或者不是传说毕竟当不得真! 弹到动情处天地间仿佛就剩下这一人一琴琴本无心奈何弹者有情…… 愿这琴声能将她的思念带回家中去看看年事已高的父母还有那幼小失枯的小芳儿他们……可还好? 乾清宫灯火通明福临还没有歇息正翻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每看一本都要用朱笔在上面认真批字少则几个多则几十甚至上百。 撇开自身的任性以及那深植于内心深处的狂傲不谈只说政绩的话他确实做的不错勤政、爱民比前朝那些皇帝不知要好上多少。 福临不休息做为他贴身太监的常喜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尽心尽职地站在大殿下随时等候差遣除了他还有四名太监在门口当值其中一人从门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附在常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待常喜点头表示知道后他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门口。 常喜瞅准福临批完一个折子的空当站出来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讲!”福临头也不地道。 “刚才敬事房来问皇上您今晚是在乾清宫召寝还是去哪位娘娘处过夜?” 经他这么一提醒福临才记起今晚还没翻过牌子不过今晚他的兴致并不浓甚至于不想当下又翻开一本折子心不在焉地问道:“新一届的秀女中有谁没被宠幸过?” 常喜低头想了一会道:“回皇上有凌常在、意常在、乐常在三人不曾侍过寝。”皇帝的心腹可不好当不论什么事都要记着一点万一要回答不出皇上的问题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三人姿色如何?”他声音平平地问全然不着心思。 “皆属中等比不得吟贵人、泽贵人那般貌美。”常喜对比再三后小心回答其实他很想说她们姿色都不及重华宫的那位如贵人出色无奈知道皇上素来不喜那一位所以不敢说出口。 福临随口应了一声在一份赈灾的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合上折子不感兴趣地道:“那就凌常在吧!”从纳第一个妃子到如此已有六年了他早已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挑选一个连长相都记不清的女人来陪自己谁叫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呢? 然而今天就在说出口的那刻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烦燥今晚他不要任何女人来陪自己! 这种感觉让福临一时难以适应即使是在香澜初入宫的那一阵他也没有兴起过再不宠幸其他人的念头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突然出现这种感觉呢而且还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叫住了已经快走到门口去传旨的常喜。 “慢着朕今晚还是不召寝了就宿在养心殿!” “喳!”皇帝的命令是绝不容置疑的常喜没有问他不应该问的话而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映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些年来可以一直安安稳稳地待在福临身边的原因。 被这么一搅福临再也静不下心来批折子干脆起身下了殿他阻止了常喜他们的跟随独自在宫中走着宫中守卫森严到处都有侍卫的身影他们远远地看见那抹金黄色过来全都无声地跪了下去。 福临本想去承乾宫看董鄂香澜的哪知到了那边却现里面的灯都熄了不想吵着怀有身孕的香澜只得悄悄地离开。 他漫无目的地在宫中逛着晚风吹在脸上无比的惬意随风吹来的还有几声断断续续的琴音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弹琴? 福临被勾起了好奇心朝琴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待他看清了那个方向后又迟疑起来他已经知道是谁在抚琴了似想去又似不想几番抬脚都未能举步眼中透出某种难以琢磨的信息…… 你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 不知什么时候清如来到了一个浑混的世界中虚空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远远的呼唤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真切…… 是在问她吗?愿意什么?你又是谁? 眼眶没有理由的温热起来有东西顺着脸颊籁籁流下手哆嗦地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逃逸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就令她悲伤莫名! 冥冥中佛音梵唱从远处飘入耳中安抚着她疼痛的灵魂同时一束光芒在身前亮起照亮了浑混的世界也照亮了一切原本应该清晰的事情! 虔诚静止霞光流彩鸾凤飞舞的世界映入眼帘清净琉璃地面流溢着金色的云彩! 无数菩萨、罗汉端坐于莲花金台上聆听佛音佛祖以最慈悲的神态面对四方祥和的佛音就是由他口中说出。 有弟子问:“人何以要轮回?” 佛祖答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从一出生便开始受苦贫穷之苦贪欲之苦离别之苦……若让人无休止的活下去只怕众生皆要苦不堪言所以上天给了人轮回的权利忘记一切重新再来!” 又有弟子问:“佛祖宿命之轮可能更改?” 清如像一个过客一般冷眼看着满天神佛探讨着佛理人生。 这一次佛祖没有回答而是摊开手化出万丈红尘中不为人知的一幕: 在一座郁郁葱葱地山上一只雪白滚圆的兔子钻出了洞穴它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蹦到一边啃起了肥美的青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盘旋于天上的雄鹰现了它一个急俯冲下来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在兔子的身上随即冲宵而起原本活蹦乱跳的白兔在老鹰嘴下没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副骨架。 白免死后依旧转生为白兔然后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的一幕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佛祖散去手中影像道:“此免为吾当年血肉所化经历千年已有了自身的灵智却依旧逃不脱生生世世化兔喂鹰的宿命!宿命虽可改却非一已之力能成!” 众生皆默然唯有迦叶尊者拈莲花妙指道:“佛祖可有渡得白兔托身化人之法?” 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在佛祖手中成形:“白兔之宿命并非不可改却要有人与它一齐入人世受轮回之苦迦叶你可愿去渡化它?” 迦叶尊者离座跪于佛前道:“迦叶愿意!” “甘愿放弃金身重受轮回之苦?”佛祖持花问迦叶。 “佛祖当年可割肉喂鹰观音尊者可为救妇人而放弃成佛迦叶也愿为渡白兔而入世轮回!” “即使永堕沉沦再不得回极乐之地你也愿意?” “能长伴我佛如来是迦叶的造化能渡众生脱离苦难是迦叶的心愿即使只是一只白兔迦叶也愿意!” 佛祖垂目拈花而笑莲花在他手中悄然绽放…… 突然所有的景象都轰得一声炸开消散于无形中清如重又跌回到无尽浑混之中骇然惊醒却现自己依然在重华宫中琴就在她手边池就在她眼前哪有什么佛祖、什么迦叶原来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 她竟在小歇之时睡着了还做了这么个离奇的梦清如好笑地摇摇头然在她手指触到脸颊的时候笑容僵在了那里她慢慢地把手举到眼前只见上面沾满了湿湿的泪痕脸上衣襟上都是泪痕。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哭了而今却在梦里哭的如此伤心她无力地扯动着嘴角。 福临…… 也许上辈子真是我欠了你的…… 所以这辈子要用一生的时间来还你…… 只是下辈子千万千万不要再欠…… 第十一章 大梦当归(2) 夜深沉风正凉清如俯身抱起琴慢慢往寝宫的方向行去微一抬头瞥见头上皎洁的明月不由停了下来她痴痴地仰着头目光无限迷离在那个远离人间的月亮上在那琼楼玉宇的广寒宫里住着一位孤零零的仙子伴在她身边的只是一只玉兔! 清如闭目拧眉无声地诉着心中九转的情怨她只怕比嫦娥仙子还多份一生的痴盼! “不知嫦娥可曾后悔过?”她轻启朱唇问着天上的月亮。 “应是悔的吧!”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在她身后回答着。 讶然回头她竟看到了一绛色金织滚龙袍的福临他也如她般仰头望着天下的明月在感受到她的注视后方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那双微眯的眼眸中透露出许多她看不懂的信息。 在这阵莫大的惊鄂过后清如终于恢复了思考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符合要求的微笑然后低头屈膝甩帕子以一个妃子最标准的动作向这位大清国最高的统治者行礼:“清如给皇上请安皇上圣安!”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脸上一直维持着那份不咸不淡的微笑。 许是心情好今天福临的眼中没了往日的那份嫌恶与轻视:“为什么不自称臣妾?” 清如听得心中一跳悄悄握紧了藏在衣服底下的双手:“皇上您不会想听的。” 福临听了竟不生气扫了一眼她抱在怀里的琴道:“你弹得很好听比其他人弹得都要好!” “多谢皇上廖赞!”若换了以前她听到福临这句话一定会很高兴而今却只是适宜的笑着。经过这么多事她如果还天真的以为只凭一曲子就能让福临对她的印象改观那真是枉自活了十七载! “皇上为什么说嫦娥是后悔的?”清如迎着朦胧的月光问福临。 福临负手吟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由此可见嫦娥应是悔的!” 清如低头抚着琴身待他把话讲完后才缓缓道:“这只是世人对嫦娥揣测而已岂能代表嫦娥自己!” “那你呢?后悔过吗?”福临定定地看着清如恍如没听见她那略带不敬的话。 “是否悔过重要吗?人生原就是如此注定无法回头!” 他问的她答的其实并不是同一个问题似乎从遇见他们后就一直在不停的误会着…… 清如不停以绞手指来泄心中的紧张她不知道福临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话! 自侍寝那晚以后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与福临会这样静静地站在一起说话看月亮。 不!她不可以再继续沉沦下去:“皇上夜深了您该回去歇息了清如先行告退!” 福临没有开口挽留而是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朕突然觉得你和她很像。” 明知不该她还是忍不住回身问道:“和谁?” 福临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露出一个浅然即止的微笑这是清如入宫后第一次看到福临对自己笑即便那只是一个再浅不过的微笑。 也许因为当时他给清如的并不纯粹只是一个皇帝对妃子的笑所以清如才会记了它一生一世同样的在以后的岁月中她也用这样的笑还了他一生…… “主子!主子!”不远处传来子矜焦急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四处张望的她而子矜也现了清如欣然跑上前来:“主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叫上奴婢。” 一个人?清如被她说的一阵糊涂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她没看到福临吗? 回再往福临站着的地方望去哪里还有人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明明看到他在这里的还和她说话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又不死心的向子矜确认了一遍得出的答案依然是只有她一人在这里难道刚才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前面那个梦境的延续? 想及此清如心中涌起无限失落不过失落中又带着一丝丝释然也好……一切只当是大梦一场罢…… “回去吧!”清如紧了紧怀里的琴再一次往宫中走去披在背后的长不时被风吹起衬着她身上无瑕的白衫飘然若舞!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及般若生。 愚者智者只存乎于一心之间她赫舍里清如即使当不成智者也不愿一世沦为不明的愚者! 低眉……抡指……弦动……乐起…… 宿命……轮回……缘起……缘逝…… 指收……音消……抬眼……浅笑…… 第十二章 恪嫔(1) 顺治十四年的夏天在继皇贵妃之后原本不甚起眼的舒答应也怀上了龙种从而一跃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福临高兴之余不仅依例升了她一级由答应晋为常在还将其住处迁到了离承乾宫最近的永和宫以便太医就近照顾。 舒蘅也清楚自己未来的荣华富贵全掌握在这未出世的孩子上手上平常特别小心肚子将来一旦诞下龙儿既使不封个嫔什么的最起码也是个庶妃可比现在这个常在要好多了。 福临膝下的子女并不多总共只有三子三女皇长子钮钮生母为庶妃巴氏他只活到两岁就死了皇长女和皇二女也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而今活着的只有二子一女。皇三女亦为庶妃巴氏所出皇二子福全的生母则是宁贵嫔一直都无甚宠爱目前最被看好的就是皇三子玄烨他的生母是咸福宫的佟妃。 这一日李太医在永和宫请完脉准备告退之时被舒蘅留了下来“舒常在还有什么吩咐吗?”李太医是太医院屈指可数的千金妙手今年已六十有三顺治早先已经准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只因后来皇贵妃怀孕才将他留了下来只待皇贵妃产下龙子后他就可以出宫了所以这段时间他格外小心不敢有一点差池而今除了皇贵妃又加了一个舒常在。 舒蘅在宫女的搀扶下从帘子后款款走了出来而今的她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答应了神情间带着一股狂傲之气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而这恰恰是最要不得的!不过现在宫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贵妃那里所以一时也没人去管她。 舒蘅摒退了下人后细声道:“李太医您可是宫中的老太医了舒蘅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虽然舒蘅只是个常在但好歹是个主子而今在李太医面前自称名字这可是极大的礼遇啊。 当下李太医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拱手道:“舒常在言重了您有事请尽管问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李太医可有法诊出我怀的龙种是男是女?” 李太医抚着胡子沉吟道:“舒常在说笑了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诊出男女来即使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至少要等到七八月的时候方能看出点端倪来。” 舒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已经有太医诊出皇贵妃怀的是个阿哥呢?就不知道这五个多月的身孕是如何诊出男女来的李太医你说呢?” “这个……这个……”李太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见此舒蘅气不打一气来猛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李太医虽然我与皇贵妃身份有别但好歹我怀得也是皇上的血脉你怎么能如此欺瞒于我还不快给我从实说来!” 她说完后见李太医还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加重语气道:“难道非要我跟皇上去说让皇上来治你的罪不成?” 还别说她这么一生气倒真有几分气势把李太医给唬得慌了神原本不愿说的话只得倒了出来:“这……是新来的秦太医诊断出来的!” “哦这么说来他的医术要比你们高明喽?”舒蘅咄咄逼人说话完全不给人留余地如此之人在宫中想来也无甚人心可言。 李太医涨红着张老脸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向以医术高自傲尤其在女子有孕待产方面最近却屡屡让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青人抢了风头现在又被人当面这样说你叫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舒蘅可不管李太医已经尴尬成什么样了自顾说道:“既然这样你就替我把秦太医找来以后我的胎脉就由他来请吧。” 李太医搓着手为难地道:“回舒常在秦太医已经被皇上专门指给皇贵妃请脉了要让他来恐怕要皇上下旨才行。” 这一来舒蘅的面子可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道:“你现在差事办得可当真是好了啊居然懂得拿皇上来压我了好!好!好!”她接连说了三个好字神色间是止不住的怒意。 李太医连说不敢心中暗自叫苦这位舒常在位份不高脾气却不小又仗着怀有龙种更加骄横哪有皇贵妃那般和善难怪即使有了身孕皇上私底下也不见得对她多宠。 舒蘅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挥手让他退出去自己则在房里盘算要怎么跟皇上开口好叫他命秦太医来给她请脉。 进来伺候的宫女巧儿见主子面色不霁眼珠一转将早先放在柜子上盛满各式珠宝的红漆垫绒托盘端到舒蘅面前讨好地道:“主子你看这是皇上今儿个刚赏下来的东西听说和皇贵妃那里一模一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奴婢替您带上。”她没敢说这些只是送到皇贵妃那里去的一小部分。 舒蘅的面色这才好点转而又不无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再怎么说咱们也都一样是怀着皇上的龙种!”突然得势的她已经逐渐迷失在彭胀的**中了她现在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 舒蘅审视着盘中摆放的东西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支蝶口衔珠的青色流苏上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流苏上轻轻划过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将流苏挑起望着那抹靛青色在自己眼前一垂一荡犹如一朵盛开的魅惑之花! 她现在还是常在依例带不得流苏若越制佩带被别人看到的话麻烦就大了刚准备放下忽想到这是在自己宫里谁会看到只要出门时记得摘下就是了!想到这儿她将流苏交给了巧儿让她替自己带上瞧着铜镜中那缕青色的流苏在耳边垂落她满意地笑开了颜再过不久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带上它了! 时值正午舒蘅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了刚刚才下了场雨外面凉爽着很便领了巧儿还有小连子到御花园中走走。 春夏两季正是御花园花开的最好的时节一路走来姹紫嫣红心情倒也舒畅了不少正走着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那东西还出一声怪叫舒蘅猝不及防之下花盆底鞋一个没站稳人整个往前面倒去舒蘅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幸而旁边巧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这才免了一场危难。 待得站稳后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在树丛下打盹的黑猫挡了她的路此刻它正竖着尾巴冲她龇牙咧嘴地叫! “这宫中哪来的猫?”舒蘅拍着胸口恨声道刚才可真险了巧儿和小连子想了一阵都摇头说不知道。 舒蘅也懒得再问直接道:“把这只猫给我扔得远远得不要再让我看到还有去问问今天在御花园当值的人为什么会有猫在这里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叫让他们小心自己的脑袋!” “喳!”小连子躬身领命随即挽起袖子去抓黑猫那只猫长得并不大大概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不过它那双眼睛要比其他的猫多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黑猫似乎察觉到小连子的不怀好意“嗖!”的一声在被抓到之前跃上了树干然后四只小脚抱住树杆没一会儿功夫就爬到了枝梢上它在上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蜷起四肢往树上一趴居然开始睡觉了那模样简直是在向树下的几个挑衅嘛! 吼吼我来啦下次更新是后天昨天为了想一段情节折磨了自己好久嘿嘿终于想出来了另外为了表示偶要与大家同甘苦共进退充分挥虐人虐已的精神偶临时决定自己也上来客串一把哈哈虐哦出场的章节是在第十三章大概拭目以待吧 第十二章 恪嫔(2)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给我把那只畜生揪下来!”她朝还愣在原地的小连子吼道全然忘了身为宫妃应有的礼仪形象。 正当小连子手忙脚乱要往树上爬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啊点点乖快下来我带你去吃鱼哦!” 顺着声音瞧去一个小巧可人的宫女从站在花丛后仰头对树上的小黑猫说叫人吃惊的是那猫儿好像能听懂她的话舔了一下爪子后站起来如一位高贵的公主般优雅的走到树梢尽头然后猛地一跳直接从树上跳进了那个宫女怀中逗的她咯咯直笑不停地揉着猫儿那对小小的耳朵。 那个宫女没看到舒蘅一行人抱着猫转身就要走舒蘅哪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朝巧儿一使眼色巧儿立时会意喝住那个宫女道:“站住!你是哪宫的奴才舒常在在这里居然不过来请安没长眼睛吗?!”小宫女这才看到面色不善的舒蘅匆忙跪下行礼。 “你是哪个宫的?”舒蘅冷冷地打量着她。 “回舒主子话奴婢子奴是景仁宫的。” “景仁宫?”舒蘅重复着这三个字忽地把脸一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中养猫你可知刚才这只畜生差点就伤到我肚子里的龙种了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巧儿你过去给我掌她的嘴还有小连子你把那只猫给我扔到水里淹了!” 看样子她也开始变成一个动不动就责打奴才的主子了完全忘了当初自己在静妃手下挨打时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就像清如说的那样人总是会变的不同的是有些人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有些人则是因为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黑暗。 子奴不敢躲避巧儿的扇打但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怀里的黑猫小连子去强抓反而被点点抓破了袖子。 子奴忍着疼爬到舒蘅面前叩头道:“舒主子奴婢知错了你怎么责罚奴婢都行只求您不要杀这只猫它是恪嫔娘娘养的啊!” 恪嫔?舒蘅在脑中极力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好半天才记起来景仁宫确实住着这么一位娘娘不过她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以致宫中不少人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娘娘在。 初听这猫是恪嫔养的舒蘅不由有些胆怯再怎么说恪嫔的位份也要高她两级是宫中正经有地位的娘娘了但要她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只畜生又实在不甘心当下把心一横决定来个将错就错她冲子奴喝骂道:“好你个奴才居然敢假借恪嫔娘娘的名头来遮挡今天不动真格的你是不会如实招了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直到她把那只猫交出来为止!” 忽的有个如春风般的声音吹进了他们耳中:“子奴是你在那儿吗?”伴着这个动听的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典雅女子若不是那身旗装必会以为她是从水墨画中走下来的人儿。 “娘娘你来了!”子奴看到来人后欣喜无比地叫着。 恪嫔出来后看也不看舒蘅几人径直拉起子奴并从她怀里接过点点抱着又见子奴脸颊红肿不由微微皱起了细致的双眉问道:“是谁打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淡淡的不悦紧接着又问:“痛吗?” 子奴捂着通红的脸颊委屈地着头她才只有十四岁而已往日里在恪嫔的手下连责骂都很少有如今却一下子被人打了这么多下自是又疼又难过。 恪嫔目光一转别过脸问有些傻眼的巧儿:“是你打的吗?” 巧儿拿眼偷觑了舒蘅一眼看她没说话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恪嫔见了点头也没说话正当巧儿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恪嫔原本抱着点点的手突然对准她的脸抽了过去。 “叭!”地一声脆响不仅打懵了巧儿也看得舒蘅眼皮一跳。 “你打了子奴这么多下我只还了你这一记你可有不服?”恪嫔还是那副不愠不火云淡风轻的模样即便是刚才动手教训巧儿的时候也没动过色。 看到有人教训自己的奴才舒蘅可有些火了再怎么样她恪嫔都不过是个无宠的妃子又何必要怕她呢?想极此胆子不由又大了起来。她盈盈走上去行礼道:“舒蘅见过恪嫔娘娘娘娘万福!” 说是请安充其量也不过是稍稍甩了下帕子而已连膝盖都不曾弯一下恪嫔也不生气只是拿眼瞟着她的双膝。 舒蘅见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娘娘见谅舒蘅有孕在身不能弯腰。”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两个月都不到的身子怎么会弯不了腰呢! 不过恪嫔也不去揪她的错反而望着她的头饰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说道:“我刚刚还听到有人要把我的点点扔到水里淹死不知它哪里惹到舒常在你了呢?”不论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特别的好听柔若无骨软绵动听也许就是这点让福临倾心动情破格封嫔吧! 舒蘅也不怕她依旧是那副不恭敬的模样:“娘娘你说这话可就错怪我了舒蘅原先并不知道这只猫是娘娘您养的还以为是哪个奴才私自放养的呢所以才会说这些话的不过……”她故意挺着肚子道:“您是不知道啊刚才只差那么一点就要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了舒蘅相信娘娘你是公正的应该会给舒蘅一个交待吧?”如果她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可惜她不是! “舒常在你也说差点了既然是差点那就是说现在没事喽何况我宫里的人也让你打过了咱们就算扯平了吧!”恪嫔折了朵紫蓝色的鸢尾花在手里转着。 “娘娘您说这话可就不太公平了我的宫女刚才不是也让您打回来了吗?再说了您不知道怀孕的时候是最受不得惊吓的吗万一不小心动了胎气的话……”说到这里她又假惺惺地作恍然大悟状:“唉呀我怎么忘了娘娘您没怀过孩子自然就不会知道这种事啦舒蘅可真该死娘娘您千万别生气!” 听到这里恪嫔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鸢尾花被她紧紧地攥在掌心点点可能是感觉被抱的太紧不舒服了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恪嫔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即又恢复了平和握紧的手慢慢松开那朵原本盛开的鸢尾花已经变成一堆残渣和汁水了由着子奴替她把手拭干净后对舒蘅道:“点点是我的想处罚它除非皇上同意舒常在等你什么时候有本事拿到皇上手谕的时候再来景仁宫找我好了我随时奉陪!”说着换手抱了点点就要走不再看被她气红了脸了舒蘅。 临走时她似乎记起了什么回过身来意味深长地指指舒蘅的头舒蘅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随手在头上摸了一下这一摸她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下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她一时大意竟忘了将那串青色流苏摘下来了。 恪嫔轻笑着离开了御花园路上子奴问她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教训一下舒蘅恪嫔抚着不停摇尾巴的点点道:“像她这么不知轻重的人早晚会有人看不惯的何须我来动手!” “可万一她将今天的事告到皇上去岂不是会给娘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子奴还是很担心。 恪嫔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下下抚着点点光滑的皮毛皇上…… 第十二章 恪嫔(3) 舒蘅回到宫中后犹觉得不解气恼怒地将头上的流苏摘下来狠狠摔到地上可恶!一个久居无宠的恪嫔也敢给她脸色看莫不是真以为她怕了不成! 地位的高低不见得就能决定一切这口气她定要讨回来不就是一只猫嘛难不成皇上还会不答应!哼!舒蘅正盘算着要如何去跟皇上说外面有太监声传:“皇上驾到!” 舒蘅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看来连老天爷也在帮她她没立刻迎出去而是先将自己的髻衣服弄散乱又逼了几滴眼泪出来待一切准备停当后才转到了外间向已踏入宫门的福临凄然拜倒:“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罢了你有孕在身就无需行此大礼了!”福临大步跨入殿中单手负背另一手扶起了舒蘅。他本想在承乾宫过夜的哪知香澜在知道他已有数日未曾涉足于永和宫后硬是将他给劝了出来让他来看看舒蘅福临可以不买任何人的帐惟有香澜这个被他引为一生至爱知已的女人所说的话使他无从拒绝。 舒蘅心里高兴但面上依旧是那副凄苦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暗中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泪光立刻浮上眼睛她的异常果然引来的福临的注意问她可是有什么事不开心? 此话正中舒蘅下怀她趁势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臣妾未能保护好龙种致使其差一点出事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其实她才不怕呢有孩子做护身符谁会来动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福临被她哭得莫名其妙。 舒蘅一边哭一边讲述道:“臣妾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去御花园走走不想恪嫔娘娘也在臣妾好心好意上去见礼哪知她不仅不领情还将臣妾好生一番训斥并说臣妾出身低下不配服侍皇上!”她按了按眼角又挤出几滴泪来:“臣妾虽非出身名门书读的也不多但皇上的吩咐臣妾是时刻记着对恪嫔娘娘不敢有丝毫不敬哪知……哪知她……”说到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借着擦眼泪的空当偷瞧福临的反应不料却现他根本没在听反而是一副恍忽走神的样子气得她心里直呕当下哭得更大声了。 被哭声惊醒过来的福临问道:“还有什么说下去!” “哪曾想恪嫔娘娘怀里的猫忽地扑到了臣妾的身上要不是有巧儿扶着只怕现在孩子已经没了臣妾想小惩一下那只猫儿可娘娘不让非说这是她景仁宫的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常在来管说除非有皇上的手谕否则决不许任何人碰那只猫一下皇上!您可得为臣妾作主啊!” “说完了?”福临好像完全没有被她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所打动舒蘅摸不透福临的心思心里顿时没了底只得怯怯地点头。 “你的意思是恪嫔故意放猫吓你?”看福临那副淡漠的表情舒蘅有些慌神难道说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恪嫔娘娘似乎不太喜欢臣妾!”看她惶恐的模样福临不觉有些心软说到底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呢不由温言道:“你先起来吧莫挽不是那种人是你多想了。” “莫挽?”舒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莫挽是恪嫔的闺名。”福临的语气着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怅然目光越过舒蘅的身影望向遥远的天空……君心……莫挽…… 舒蘅还是不愿罢休力图说服福临她带上几分撒娇的语气说着话:“皇上您不觉得在如此华丽宁和的宫闱养只猫很不妥吗万一它要是起野性来惊扰到娘娘们可就不妙了虽然臣妾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可为皇上皇后分忧解劳乃是臣妾的份内之事不如皇上就让臣妾来处置那猫吧臣妾保证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事的!”她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全然不见福临已由多云转阴的脸色直到她现原本两个人的对话只有她一个人在说时才悻悻住了嘴。 福临冷冷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笑话这宫中的女人怎么都是这么一副虚伪模样明明是为了自己还非要说成舍已忘私的模样若不是今朝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只怕他连看一眼都嫌烦一个不明白自己分量的女人是不值得他费神的。 意兴索然的他不愿再多呆下去微怒道:“原还想来你这里坐坐哪知你偏不肯让朕耳根清静清静。你只要把朕的孩子照顾好就行了恪嫔那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如果让朕知道你私自去景仁宫找恪嫔麻烦的话决不轻饶!好了朕还有事先走了!”不等舒蘅恭送就拂袖离去。 “皇上!皇上!”舒蘅被福临一番重话说的花容失色对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不已不过为时已晚福临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离开留舒蘅一人在后面又恨又悔 对不起我失踪了整整一个礼拜实在是有些事缠了心剪不乱理还乱只是这一次是真的剪断了我想以后都不会再困扰了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抱歉。 下一章章名:惜语明天会来更新的 第十三章 惜语(1) 重华宫虽依然门庭冷清但已不复冬天那般荒凉萧索的模样许是因为春夏花草盛开枝叶茂盛的缘故但更多的只怕还是因为里面住的人心境不一样的缘故吧。 宫院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盆栽其中有不少是月凌送过来的她最喜摆弄这些个东西除此之外里面竟还栽了几株桂花树。 最近小福子结识了一个在内务府做事的小太监两人关系不错便问他要了几株来又和小禄子两人在宫院的一角挖土开坑这宫里原是不许随意栽树的但重华宫冷清至此谁还会有心思来管所以他们也乐得逍遥自在经过一番精心照顾几株桂花树尽悉数活了下来。 而今已是七月中旬再有半个来月就到了桂花开的季节了到时候整个宫院中都会飘满了桂花浓郁的香味有次日夕来的时候看到这些桂花树乐得她直拍手说以后要酿桂花酒就不用到其他地方去收集了直接到这里拿就行了! 对于日夕这个与宫闱气氛格格不入的女孩儿清如总有一丝说不出的喜爱也许因为日夕身上有着她已经失去且再也寻不回的东西吧只是不知日夕的纯真在这阴晦的宫中又能保持得了多久?清如不知只愿这一日迟些到来让她再多看些时候。 这日早起趁着太阳还未升起她拿了把花浇给那些开在盆中的花儿浇着水每一盆都浇得很仔细不多也不少她总盼着花能开长久一些。古人常将美人比作花却不知花谢了还会再开而人却是如何也无法再重来的! 清如弯腰放下花浇一边侍候着的子佩立刻走上来为她拭净双手其间小福子来报说是夕贵人身边的蔚佳有事求见。 “着她进来吧!”她会来想必是日夕有什么话要她转达。 不出一会儿功夫蔚佳就随着小福子进来了看到俏立于庭院中的清如后不慌不忙地低身施礼:“奴婢见过如贵人如贵人吉祥!” 清如就着子佩的手饮了口鲜奶后温言道:“起来吧。” 蔚佳虽然是佟妃赏给日夕的但她自跟随日夕以来伺候的极是尽心尽力日夕对她颇为信任所以清如对她的印象也不错。 “可是你家主子有话要你来传?” “是!佟妃娘娘约了主子在畅音阁看戏主子让奴婢来请如贵人您一起去。”畅音阁是宫里专门给皇帝和妃子们看戏的地方各宫主子娘娘什么时候想看了就派人去点那边有皇家御用的戏班也有从宫外招来的。除了唱戏外这些人只能在特定的范围内活动四周有侍卫把守一旦现有人闯入东西宫范围立刻将其拿下查办。 “知道佟妃点的是哪出吗?” “听主子说佟妃娘娘这次点得是《西厢记》。”蔚佳微微低着头说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西厢记》是元代一位叫王实甫的杂剧作家所写讲述了张生与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困阻终成眷属的故事。这出戏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放到宫中来演却有点不大对劲。 佟妃…以她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来看她是个从不做无用之功的人一举一动皆有其含意在里面。清如蹙着眉走了几步侧目道:“还有谁去了?” 蔚佳上前回道:“各宫的娘娘都去了还有吟贵人泽贵人凌常在和舒常在也去了。” 这么多人都去了?难道佟妃真的仅仅只是想约人看戏而已?清如摸摸被初升的太阳照得有些微烫的脸颊虽仍有些不放心但有水吟她们陪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逐道:“去回你家主子就说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等改日我一定去她宫中给她陪不是。” “可是奴婢来之前主子吩咐了说一定要请您去的!”蔚佳颇有些为难地道。 清如转过身淡然一笑:“放心吧你家主子不会怪你的快回去吧!”看其心意已定蔚佳只得告退临了清如又让人拿了封赏银给她。 留几人在院中摆弄花草子矜扶了清如回到碧琳馆里其间她几番欲言又止见她这副模样清如哪会不知她想问什么说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夕贵人来请我我也不去?” “奴婢不敢!”子矜见心思被戳破以为清如生气了一慌神“扑通”跪了下来。 清如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这段时间她总活在自己的情绪中竟忽略了身边的人变化。 “你在怕我?”清如沉寂了一下问道神情间带着几分疑问。 “是!”子矜低着头颅不敢正眼看清如。 “为什么?”清如从未想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子矜竟会怕自己她是这样只怕子佩也是如此。 子矜迟疑了半响见避不了只得照实说也心中所想:“因为您变了不再是以前相府中的小姐了!” 乍听这言清如不由鼻子一酸这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难道她真的变得这么利害吗?居然连身边的人都开始怕她了略带苦涩地说道:“即使真得变了又如何你们依然是我最亲近的人啊若连你们都怕我惧我那我就在这宫中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话语中所带的落寞让人心了忍不住悲切。 “小姐……”子矜仰起头眼中盈满了泪花一声小姐勾起主仆二人往昔的回忆其实隔的并不远然于她们来讲却恍如隔世! 清如将手搭在子矜的肩上感慨道:“好久没听你们这么叫我了还是这个听着亲切啊以后你和子佩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 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子矜答话不由问道:“怎么?不愿意吗?” 子矜这才如梦初醒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不是!主……小姐奴婢还以为……以为您……” “以为什么?”清如奇道。 子矜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以为您再不像以前一样把当成自己人了。” “真是个傻丫头!”清如扶起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过你们谨慎点也好宫中毕竟不比在府中一切都要三思而后行。今日我不去畅音阁为的也是这个若今日去的只有咱们姐妹几人我当然不会推辞但是偏偏佟妃她们都去了。在这宫里想要无风无波平安度一生唯有避世一路只是要苦了你们了若今日我有几分宠爱在身还能求着皇上给你们指个好人家出宫嫁了而今……只怕要等满二十五岁的时候才能还出宫唉!” 子矜擦着眼泪道:“能跟着小姐是奴婢们几世修来的神气哪有什么苦的奴婢愿意一辈子都陪在您身边!” “傻丫头又在说傻话了我一个人困死在宫中已经够了何苦还要拉上你们两个垫背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待会要出去一下你过来替我换身简单点的衣服。” 子矜应着声从挂满衣服的柜中取出一件素色绣银丝团绵的旗装来给清如换上。“小姐你是要去那里吗?”她一边换一边问。 “是啊!”清如扶着头上略微有些歪的簪子道。 “要不要奴婢陪您一块儿去?”子矜不无担心地道她对小姐最近时常去的时候地方不太放心。 “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你去问问小禄子我叫他准备的东西弄好了没有要是好了就给我拿进来。” “是!” “等等!”清如唤住欲离开的子矜:“不要忘了将我们适才说的话转给子佩听。” “小姐你放心奴婢会的。”子矜笑着退了下去隔了一会清如接过子矜拿过来的锦盒离开了重华宫。 第十三章 惜语(2) 清如接过子矜拿过来的锦盒出了重华宫一路往南越过重重宫殿到了佛堂一进门便闻到那股熟悉的檀香味许久前的那个梦又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在做一个悠长的梦呢梦醒时便是逝的那一刻。 清如放下锦盒于佛前拿起香点燃后插好又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抬头的时候眼睛正好对上如来佛祖悲天悯人的慈悲面容佛门清静地往往是世间那些可怜之人最后的归宿只是这许许多多的可怜人佛祖真得全部都知道吗? 唉……清如直起身拎起锦盒来到位于佛堂不远的后殿所谓后殿其实就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冷宫清如是在一次无意中现这里的。 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探身进去口中喊着:“在吗?”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应抬脚走了进去殿中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她刚一走进角落里就窜出一条白影来在清如还没来得及反映前抢走了她手中的锦盒。 清如显得一点儿都不吃惊仿佛早知道会是这样白影抢了她的东西迅的缩回到角落里掀掉盖子后抓起盒里的糕点胡乱的往嘴里塞。 这才看清原来白影是一个蓬头垢面神情不甚正常的女子在塞了几口后她突然把锦盒往地上一摔口里的东西也吐了出来:“呸!呸!真难吃!” 她疯了似地在地上爬着完全没意识到地上的肮脏口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清如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哪料反被她抓住枯爪一样的十指牢牢地钳住清如的手她每一个指甲中都嵌满了黑色的泥巴浑浊的眼中透着颠狂:“你是什么人居然给本宫吃那么难吃的东西本宫的雨花酥呢还有千丝糕和枣泥糕呢是不是被你偷吃了你这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本宫可是皇上最喜欢的语嫔啊皇上说了等我生下孩子后就封我做贵嫔哈哈哈我是语贵嫔啦我是语贵嫔啦每一个人看到我都要下跪哈哈哈!”她疯狂的挥舞着手臂大笑着忽地她不笑了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呜……皇上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也不来抱我……解语想皇上了呜……皇上你在哪里啊为什么不要解语了呜……”这一刻她如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竟是伤心至极。 清如并不认识她只是偶尔有一次经过佛堂时听到里面有哭声才进来看看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对着窗外墙缝处一朵枯萎了的野花掉眼睛很是伤心那时看她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打听了以后清如才知道原来那里是冷宫里面关的是四年前失宠的语嫔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境况是很可怜的没人照顾不说连饭菜也是一些别人吃下的冷饭冷菜。 清如看她可怜就时常拿些糕点来给她吃有时候她饿了就会不管好坏拿起来就吃要是不饿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了。 清如低下身收拾起被打翻的锦盒准备离开却意外看到了一双碧绿妖异的眼睛它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清如被吓了一跳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只纯黑的猫儿它竟完全不怕生人喵了一声后低头舔起脚边的糕点来尾巴还一甩一甩的似乎吃的很高兴。 “你也是来看她的吗?”顺着这个唯美的声音望去一位娴静婉约的女子正扶着门框亭亭而立清如在太后那里曾见过她是景仁宫的恪嫔她正欲行礼却被恪嫔制止了:“这里没什么人就不用多礼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否来看她的呢?”她手指着依旧在疯的解语。 “是!”清如照实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疯子这么好?”恪嫔的语中透着几分好奇她每走一步地上厚厚的积灰就扬起些许但很快又重归地下。如贵人……她曾听太后说起过好像并不得皇帝的心意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 清如望着不再哭闹改玩自己头的解语道:“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说这话的时候清如眼中充满了怜悯在解语身上她仿佛看到深藏于心底的另一个自己若不是还有理智压着她定然和解语一样疯。 “可怜?”恪嫔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可怜你不觉得有时候不疯的人比疯的人更可怜吗?因为她们还有着常人的思维与**还要忍受着宫中无止无尽的煎熬!” “既然娘娘您觉得她不可怜那又为何要来看她呢?”清如问道恪嫔平日极少出现在宫里在新入宫的妃嫔眼中她就如同一个谜一样。 一个汉家姑娘能被皇上封为嫔想来当初荣宠应是极盛而今皇上虽不再有召见她的时候但也从不曾亏待过她所有的吃穿用度一如从前没有哪一个人敢克扣半分。 点点吃完了糕点跑到恪嫔脚下围着她转嘴里喵喵的叫个不停似乎很想她抱恪嫔刚一张开双臂它就跳了上来清如不禁有些怀疑那到底还是不是一只猫怎得会如此通人性。 点点窝在恪嫔怀里舒服的蹭着脑袋不时用爪子挠一下两只小耳朵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想不想抱抱?”恪嫔看出清如的心思将点点递到她面前但对刚才的问题却是一字也不提在接过点点的时候清如看到了恪嫔的一双手一根护甲也没有套的手每一根手指都和她的声音一样柔美的不像世间人大抵仙子的手也不过如此吧。 清如不知恪嫔在想些什么目光不离其身却见她从袖里取出一包用手帕包得好好的东西打开了原来也是几块糕点却比清如带来的要精致数分那些糕点像是用无数银线缠成丝丝分明似乎一碰就碎。 她把糕点递到解语面前果然又被她抢过去往嘴里塞一边还冲恪嫔傻傻地笑着“这千丝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呢!”恪嫔低低地说着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娘娘您认识她?”清如有些吃惊地道。 恪嫔从怀中取出一把黄杨木梳给解语一下下梳着凌乱的头动作是如此轻柔。 “想不想听听她的故事?”恪嫔背对着清如说。 “想!”清如脱口而出她实在是有些好奇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吧!”恪嫔从来都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竟起了波澜:“顺治九年皇上大婚后第一次选秀我与解语还有佟妃是同一批入宫的秀女而她是那一届秀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比佟妃和我都要出色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前途将无可限量而事实也似乎如此从常在升到贵人再到嫔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她还怀上龙种皇上开金口说要在她诞下龙儿的那天册封她为贵嫔可是不久之后生的一件事改变了解语一生的命运!”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指甲轻轻挑起解语头上的一根头迎着从残破的窗纸中透进来的阳光那根头竟闪着银色的光泽。 梳子怎么也落不下去解语……她才二十一岁而已竟已有了白的踪迹冷宫……果然是最易催人老的地方! 下次更新:星期天。 本来应该是星期六更新的但是起点的编辑通知我说从22号也就是星期天开始要进行强推了在为期一周的强推期间她要求我每天两章而每天更新的总字数必须在5ooo左右所以这样的话我星期六就不来更新了等到星期天更新先在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 从此以后你们生活在天堂我生活在地狱娘啊谁来救救我呜 第十三章 惜语(3) 清如也看到了她捻在指间的那根银丝手不自觉地抚上鬓角旋即又放下红颜终有老去的一天而人也终有白缠绕的一日。 恪嫔不急不徐的声音又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响起:“有人向皇上告密说语嫔是假怀孕而且她还收买了侍卫与家人私通消息在她家的府邸养了数个与她同孕期的孕妇只待那些孕妃十月临盆之时便从中将男婴抱入宫中冒充龙种!混淆皇家血脉那是滔天大罪皇上和太后得知后均下旨秘密查探一定要查清此事!” 恪嫔用绢子拭着解语嘴边吃完糕点留下的残渣梳好头后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些许虽然解语已经疯了但她对恪嫔似乎还有着零星的记忆不论是刚才的梳头还是现在都没有丝毫反抗反而一直咧着嘴冲她笑。 “后来呢?”清如听得入神数年前的事随着恪嫔的话重现在她眼前。 “后来?”恪嫔再一次笑出声来清如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出她隐在笑声背后的那丝凄然:“后来的事你不都看到了吗?否则解语何至于被关在冷宫里何至于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事情真如别人看到的那样吗?”清如实在无法将眼前痴傻的疯妇与恪嫔口中那个精于手段想出假怀孕搏宠的语嫔联系在一起。清如听得过于认真连点点伸出粉红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她的脸颊也没现。 “真相如何对现在的解语来说还重要吗?她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恪嫔直起身想转身却现解语正紧紧扯着她的衣摆不让她离开恪嫔想扳开她的手哪知她就是不肯松开一边还蹬着腿道:“我还要吃我还要吃不给我千丝糕就不让你走!” 恪嫔来得次数多了知道该如何应付思维已经不正常的解语:“语嫔皇上就要过来了你这么贪吃小心皇上不喜欢你了哦!” 解语听了先是一阵呆随后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拍手大叫:“喔!喔!皇上来喽皇上来看解语喽来看我们的小阿哥了哈哈哈我要做贵妃啦!”跳了一会儿她又变得有些伤脑筋嘴里不停地嘟嚷着若不是清如离得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解语要化个最漂亮的梅花妆给皇上看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唉呀本宫的镜子呢?眉笔呢?胭脂呢?”她趴在地上一阵翻找在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顿时笑开了眼即使已经疯了即使被关在冷宫这么多年她笑起来的神态还是很动人。 她所谓的镜子不过是一块肮脏的看不清的碎镜片眉笔胭脂也不过是几根树枝和破布。 “我们出去吧!”恪嫔不想再看下去低着头快步从清如身边走过似有些慌不择路的模样。 清如跟着在她后面出去了在回身关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解语依旧拿着那些东西笑得那么开心。 梦……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存在着一个梦能活在梦长醉不醒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习惯了里面阴暗的色调一下子到了外面眼睛有些适应不了她伸手挡在额前遮着刺眼的阳光。 一直安静的点点不知怎的竟动了起来挣扎着不肯再让清如抱脖子上的金铃随着它脑袋的晃动出“叮铃!叮铃!”的脆响。恪嫔一接过它便再次安静下来两只前爪抱着小脑袋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恪嫔依旧是那副淡然若水波澜不惊的模样若不是微红的眼圈出卖了她清如真要以为刚才她所讲的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了。 “娘娘您和语嫔很要好吗?”在一阵沉默后清如问道。 “君心莫挽长相知皆道人间逍遥好。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恪嫔的眼睛始终不离那扇将门里与门外隔成两个世界的雕花残门。 话里行间的意思清如不能完全明白但依然能深切的感受到其间那份温馨与缠绵。 恪嫔随后又说道:“莫挽是我的名字这两句话是皇上分别写给我和解语!” 莫挽……好别致的名字想及此清如不由又多看了恪嫔几眼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如风?如诗?还是如画?又或者都不是! “那娘娘您呢?”在脱口问出这句后她就后悔了她与恪嫔今次只是初见怎能问如此不该的问题。 所幸恪嫔并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盯得她心中不安半晌方道:“想听我的故事吗?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你该回去了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是!”清如看恪嫔那样知道她是不会再说了离去的时候她耳边一直回荡着解语时哭时笑的样子还有恪嫔念那两句诗时的神情。 恪嫔望着清如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丝淡雅的笑容低下头对怀里的猫说:“点点你看这个女孩儿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啊?” “喵!”点点不甚感兴趣的叫了声应付主人随即继续打它的盹。恪嫔揉揉点点的头赫舍里清如是吗真想看看她以后会怎么样…… “皇上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攥着男人的衣服苦苦哀求着只希望他能信她一句。 “相信你?你做出这种事还有脸来叫朕相信你朕现在恨不得一剑杀了你!”男人狠狠地推开女人任由她摔在坚硬的地上血一下子就出来了糊了她的眼世界在她眼中变成一片赤红。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会相信我的。”女人绝望的问着。 “是你亲手毁去朕的信任的你的家人也是被你的自私害死了的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哭!把她拖下去!谁敢求情一齐打入冷宫!” 语嫔富察氏意图混淆大清皇室血统欺君罔上罪无可恕现去其名位褥夺封号金册除名打入冷宫。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1) 清如刚一跨入重华宫就看见月凌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顶着头上毒辣的太阳连伞都不撑也不怕中暑一见清如进来她无助的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如落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跑上来紧紧抓住清如的手未开口先失声哭起来。 清如当下心中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横过袖子拭去月凌额上不知是被晒出来还是被急出来的汗“月凌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月凌涨红着脸努力地憋住哭声可她越是想就越是憋不住清如知道这一下子也问不出什么只得耐下心来将月凌牵到宫中让人拿扇子给她扇风又端了酸梅汤来润喉又等了一会儿月凌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清如刚端起的白瓷茶盏当即就被她这句话给惊地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日夕被关入慎刑司候审?”清如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如晴天霹雳的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愣了一会儿她强自定下心神问:“你们不是去听戏了吗?为什么日夕会被关进慎刑司的你给我说快点说啊!”说到最后几个字她无可遏制地拔高了声手使劲地摇着在抹眼泪的月凌全然不见手上刚刚被茶水烫起的红印。 月凌一边哭一边诉说着事情的经过当时日夕去得有些晚等她到畅音阁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了其中包括舒蘅上次梅林之事与日夕起冲突的虽不是她但她对日夕也是颇为不满而今遇此良机岂有不借机挖苦几句的道理。 日夕向来不懂掩饰心里的想法更甭说忍气吞声了面对舒蘅的冷嘲热讽她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再加上又现舒蘅越位占了本应是她的位置两人之间更是互不相让言词愈加激烈起来。 直到佟妃看不过去出言制止双方才悻悻住了口这里也就佟妃治得住日渐跋扈的舒蘅其他几位娘娘不是懒得管就是怕惹事比如淑妃宁贵嫔之流。 戏就在这不甚愉快的气氛中开锣了日夕坐在不是自己的位置上越想越气压根没心思看台上在演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坐在前面的舒蘅就说身子有些不畅快向佟妃告了个罪进到琅房中休息去了。琅房位于畅音阁楼上是专门用来给看戏的妃嫔们小歇、整妆的地方。所谓琅房并不是只有一间而是整排房间相连相通中间用纱帐及珠帘分别隔开。 舒蘅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面生的宫女来禀报日夕说舒常在请她上楼有事相谈。 这下日夕可有些不明白了她与舒蘅会有什么事好谈的月凌怕她一个人会再次与舒蘅吵起来便准备跟她一起去却让日夕制止了说只是去去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样日夕随着那个宫女顺着楼梯上了楼月凌在看台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心中着急正准备起身去寻的时候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恐怖的惨叫声听声音好像是舒蘅。 这下子戏肯定是看不下去了佟妃领了所有人入琅房察看情况当她们刚一推开门想要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情况下了一大跳只见舒蘅双手捂住小腹倒在地上嘴里出一声声的惨叫而她的下身正不停地流出暗红色的血触目惊心。当时所有人都看到日夕就站在她旁边。 佟妃当机立断派人宣了一直负责照料日夕的李太医来救治舒蘅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看地上那滩血就知道了。而此刻与她在一起的日夕无疑就成了最难逃脱干系的人。生这么大的事即使是佟妃也不敢处置日夕只好命人将她押住然后派人通知福临请他来定夺。 等福临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李太医也宣布了舒蘅流产的消息刚刚清醒过来的的舒蘅听到这个噩耗险些又再昏过去顾不得虚弱的身体爬起来殴打日夕一边打一边嘴里还不停地着舒蘅的心里实在是恨极想她原本唾手可得的荣华就这么毁在日夕手里了。 舒蘅亲口指证是日夕将她推倒在地害她流产的还说她根本就没叫人去请过日夕。虽然日夕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过是冤枉的然盛怒中的福临哪听得进去命侍卫将她暂时押入慎刑司的牢里待查清真相后再行处置。 费了半天功夫月凌终于将事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说完后她又极度自责地道:“如果那时我坚持和夕姐姐一起去也许就不会生这种事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是月凌不好呜……” 七月的天热浪滚滚树上的蝉儿叫得声嘶力竭清如却如同置身于寒冰地窖中她知道日夕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清如觉得头胀得快要炸开来了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问题。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真该死怎么把她给漏下想此及她立刻问道:“那个说是奉舒蘅之命来请日夕去琅房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们进去的时候都没看到她后来皇上问起来的时候夕姐姐跟他说了可事后翻遍了畅音阁怎么也找不到她人似乎是一下子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月凌抽着通红的鼻子回答道隔了一会儿她又说:“吟姐姐已经去求佟妃娘娘了她走之前叫我通知你赶快去慈宁宫求太后到皇上那里说说情也许还有得救!” 清如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月凌的话触动了一下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踏着湿漉漉的地面来回走着在一旁给二人扇凉的锦绣怕主子踩到上面的碎瓷片正欲蹲下去捡却被清如给制止了。 清如俯身捡起一块在眼前细细端详着只是一下子的功夫温润如玉的茶盏就变成了边缘锋利的瓷片稍一用力就能叫人流出血来。 佟妃……这个名字不停的在她眼前晃着这件事生的如此突然会不会与她有关若有她又何要这么做日夕现在根本威胁不到她若不是那又会是谁要陷害日夕呢? 清如抛下瓷片抚着涨痛的额头思来想去还是寻不出个头绪来无奈就着月凌刚才的话续道:“太后那边还是先缓缓吧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即使太后去了也未必管用!”清如虽然与福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过去一年所生的事足以使她对这位皇帝的脾性摸到了几分。这个高傲的容不下任何欺骗的男人一定以为日夕以往所表现出来的天真爽朗都是在骗他他对日夕的气愤只怕要多过丧子所带来的痛苦毕竟那只是一个常在所怀的孩子即使生下来是个阿哥也无可能成为未来大清国的储君。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月凌素来懦弱无甚主见而今遇此大事更是不知所措只能依附他人。 清如屈指轻扣着掌心一下又一下想了许久才对月凌道:“你去通知吟姐姐叫她马上去承乾宫求皇贵妃只要能求得她替日夕说话绝对比太后和佟妃加一起还有用记得一定要趁皇上不在的时候去求!至于我……”清如停顿了一下后沉声道:“我得先去慎刑司看看日夕然后再想办法!” 在宫里银子虽不是万能的但绝对好使清如让绵绣带足了银子随她一起来到慎刑司经过上下一番打点费去上千两纹银还有数个金锭后终于被允许进到牢房里面见日夕一面。 清如留了锦绣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尾随慎刑司主管周广海到了一间用儿臂粗的链子锁住的牢房前他用钥匙打开锁链后对清如阴阳怪气地道:“如贵人奴才可是冒着死罪带您进来的您可不要待的太久啊不然奴才不好办啊!” 明明收了那么多钱却摆出一副施恩于人的面孔来真叫人恶心无奈有求于他清如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摆出一副感激的面乳来:“多谢公公我与夕贵人说几句话就走绝不会令你难做的!” “那就好!”周广海扔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 他一走清如赶紧推开牢门进了那个黑得吓人的牢房里“日夕?日夕你在哪里?”清如试探地叫着一边极力睁眼在黑暗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是你吗?”一个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得清如心里一阵难过自她与日夕认识以来从未见她有哭的时候。清如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并回道:“是我是我来看你了。”已逐渐有些黑暗的眼睛终于在左前方现了那个身影正要过去忽然一只硕大的老鼠拖着细长的尾巴吱吱叫在在她脚边窜过把她吓了一大跳。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2) “姐姐!”日夕也现了清如奔过来搂住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号啕大哭。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走失在午夜街头的小孩子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失散的亲人哭得那样彻底与放松。 “姐姐这里又黑又冷还有老鼠和蟑螂好可怕啊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你带我出去吧姐姐我求求你!”她苦苦的哀求着也不管有用没用因为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了。 清如能清楚的感受到日夕的那份害怕与无助娇小的身躯在她怀里不住的颤抖着虽入宫为妃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且又长在官家养在深闺自小被视如掌上明珠受尽宠爱从不曾遇到过什么磨难而今突蒙此巨变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清如拍着她的背等她差不多哭够的时候才出声问道:“日夕告诉姐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推舒常在?” 听到这话日夕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激烈她用力地推开清如扯着嘶哑的声音大喊大叫:“我没有我没有去推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我佟妃是这样皇上是这样现在连你也是这样我不要你这样的姐姐!你走你给我走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那双明眸肿的和核桃一样里面盛满了无限的委屈还有被冤枉后的怒气。 “傻妹子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现在所有的证剧都将矛头指向了你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利单我一个相信你有何用若今日我不信你不关心你又何必冒着风险来见你!”清如见日夕误会了她的意思赶紧解释着。 “乖不要哭了我已经让吟姐姐去求皇贵妃了再说皇上平日那么喜欢你他肯定舍不得重罚你最多关几天就放你出去了快别哭了啊!”手里的帕子早被日夕的眼泪给浸透了然那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皇上生我气了他不会再原谅我了不会了……否则他不会那样说的!”日夕失魂落魄的说着背沿着冰凉的墙壁慢慢滑倒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瘦弱的手臂紧紧怀抱住自己想藉此汲取最后一滴温暖。 “皇上说什么了?”清如蹲下身尽量放缓了语气深怕再刺激到日夕。 “皇上说……说……说他看错了我我以往的样子都是装出来骗人的他说我不配不配做他的女人!”身子蜷缩在一起还是止不住那股冷意真的好冷以往每一次她觉得冷的时候皇上都会拥着她给她最渴望的温度也许以后她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 清如带着无限的同情拥住日夕希望借由体温来减轻她心中寒意日夕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冷宫中那位语嫔的惨样难道说日夕以后也要落得个和她一样的下场?想到这儿清如不由打了个寒颤不!她不可以让自己的姐妹变成解语那样的疯子绝对不可以! 她捧起日夕埋在膝盖里的脸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日夕你听着我要你把你看到的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要有一丝隐瞒你相信姐姐只要你是冤枉的姐姐就一定会设法替你洗脱这罪名!” 神智混乱的日夕从清如的话中似乎听出了一丝希望尽管是那么的渺茫她还是依清如的意思仔细回想起前不久所生的事。 “当时我跟着那个宫女来到琅房她说要先进去禀报舒蘅让我在外面等一一下。 “慢着!”刚听了一句清如就打断了日夕的话不解地问道:“舒常在位份在你之下又是她主动叫人来请你的怎么还要先通报呢?”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可那个宫女说这是舒常在事先吩咐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尽管我心里不痛快但还让她先进去通报了可接着过了很久都没见她出来我等得不耐烦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出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我心里奇怪就叫了几声没人应但里面明明就有响动。后来我又是去推门门没锁一推就开我走进去看到了……看到了舒常在她……她……” “别急慢慢说!”清如看出日夕情绪波动很大神色间渐有恐慌之意。 日夕定了定神艰难地说道:“我看到舒常在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好多好多好可怕!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我当时好害怕姐姐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啊!”说着说着她又激动起来手紧紧揪着清如的衣襟那样的用力指骨泛起白色。 “我知道知道不怕啊!”清如让日夕靠在自己怀里拍着她僵硬的身体直至放松下来:“后来呢?” “后来后来舒常在就醒了她看到自己流出的血大叫起来认定是我把她推倒的接着……佟妃她们就进来了姐姐……你说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死?姐姐你要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啊!” “不会的你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姐姐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清如的保证是如此的无力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给日夕许下保证呢。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第一个进去的当时在琅房里有没有看到什么比较特别的好好想也许会有用!” “特别?”日夕依言费力的回想着边回忆边道:“我进去后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在隔壁的帘子后闪过可是等我掀开帘子的时候他已经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你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没有我没有追上他只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是把我叫来的那个宫女!” 又是那个宫女看来她还真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把她找出来事情就清楚了只要她在宫里总是能找到的。 “还有其他的没?” “还有……日夕皱着眉回想的很吃力毕竟在那样的场面下哪还有心思留意周围的情况忽地她眼睛一亮道:”啊我记起来了我曾在地上过一把用沉香木制成的折扇扇柄处还坠了一颗猫眼大的南海珍珠。 晚上还有更新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3) 沉香木所制折扇猫眼大的珍珠清如用心记下后道:“妹妹你先委屈一下在这里待段时间我必想法查明真相在皇上面前还你一个清白!” 日夕抹着汹涌而出的眼泪点头道:“嗯!但是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啊这里真的很可怕黑漆漆的像是要吃人一样再待下去我会疯的姐姐!” 清如点点头还想再叮咛她几句门外周广海已经开始在催了无奈之下只得别了日夕匆匆走出来见了周广海少不得又是一番打点让他莫要待慢了日夕虽然她现在有嫌疑在身但好歹还是天子妃嫔不要有什么地方亏待了。 离开了慎刑司清如并没有直接回宫也没有去慈宁宫而是去了畅音阁她知道只有事情生的地方才能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只要曾经生过就一定会有线索留下何况还有把折扇留在那儿她必须要尽早去拿来才行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太后那边是肯定要去求的但那是在她找出有用的线索足以证明日夕有冤之后否则冒冒然去找太后只怕她不见得她会替日夕出面。 此时的畅音阁静寂无声戏台上看台上均不见一个人影在那看台的上面就是一排整齐相连的琅房她没有让绵绣陪自己一起进去而是一个人廷着楼梯盘旋而上。 随便找了一间走了进去在穿过重重绛红色的纱绡后她终于找到了出事的那个房间地上那滩干涸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奇怪的是任她找遍整个房间也没见到日夕口中的那把沉香木折扇难道是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那会是谁呢?当时情况那么乱谁会有心思留意一把不起眼的扇子既使看到了也不见得会有那个闲心去捡除非……除非……清如脑中闪过一个极不好的念头这个可能让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除非那个策划整件事的主谋就在这里是她安排的她一早就知道开门后会看到什么的情况所以进来后只是面上装着惊慌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目的的在屋里搜寻看是否有遗漏或疏忽的地方当她现地上遗下的那把折扇时立刻趁无人注意悄悄收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那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就断了可恶!可现在清如除了懊恼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在屋中继续找着希望能再现点什么。 正在这时左侧垂挂着的纱绡突然被人撩了开来清如讶然回过头看去吃惊不小“咦!”了一声来人居然是水吟她看到清如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两人均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对方吃惊过后立刻明白了对方何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她们都是为着同一个目的而来。 二人相视一笑清如先开口道:“姐姐你可有去求过皇贵妃她是怎么说的?” 水吟扯着绢子徐徐道:“我已经尽力去求然皇贵妃说皇上素来最恨人欺骗于他更甭提陷害皇嗣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了这一次若日夕罪名坐实的话恐怕谁都帮不了她但她已答应替我在皇上面前求他多宽限些日子好让我们有时间寻些有用的人与事出来证明日夕无辜!” 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见状清如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二人!” 水吟一咬牙问道:“如儿这事当真不是日夕做的吗?” “姐姐怎么连你也怀疑起日夕来了唉!”清如跺脚又气又急地道:“日夕与我们相处近年难道你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吗怎么可能会做这那种事这话若是叫日夕知道指不定有多伤心呢!”为了使水吟消除疑虑她将在牢里与日夕彻谈的那番话转述了出来清如虽气水吟不信日夕但也知这是人之常情不好责怪什么。 被清如一说水吟脸上有些微红她确实不应该怀疑的疑虑去了顿时又担心起来:“我们要如何才能使皇上相信日夕是清白的?” 清如黯然的摇着头没有令人信服的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空谈福临那偏执狂傲的性子她岂有不了解之理若非如此他与她也不至于因误会而错过她更不至于沦落至今日这步田地。 清如缓了口气将话题转到了别处:“姐姐月凌不是说你去求佟妃了吗她又是如何回答你的?” 水吟说道:“说来也怪原本我一直疑心佟妃对日夕没安什么好心可这一次她说的话居然和你差不离都是叫我去求皇贵妃并说如果皇上派她来审理此案的话她一定会想法替日夕开罪。另外她还说舒常在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宫女出身即使没出这事让她顺利产下龙子又能怎么样宫女就是宫女即使披上了彩凤的羽毛那也一样日夕是名门之后出身高贵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宫女的孩子而治她的罪呢。 “佟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认真不像口是心非的样子如儿你心思比我细腻依你之见她说这话是何意思是为了搏取我们的信任吗?”水吟进宫时日并不长所以对佟妃的为人还不够了解一直都不太敢相信她的话。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日夕罪名落实的话即使皇上不降重罚于她日夕今后也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的盛宠了皇上对她始终是心有芥蒂。求人开恩倒不如想法脱罪来得有用些!”清如的手慢慢扫过被风吹起的纱绡目光深幽如潭。 “对了吟姐姐你原先进来的时候可曾在这里看到过一把折扇扇坠处还挂了颗猫眼大的珍珠?” “扇子?”水吟听得有些糊涂回忆了一下道:“出事那时我进来后没注意看但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没看到有什么扇子啊怎么啦这事和日夕有关吗?” 清如这才想到刚才说的时候忘了把这事也说了等她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水吟才明白过来摆手道:“算了扇子肯定是被人拿走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咱们还是四处看看希望能再找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清如无奈地点着头目前也只好这样了两人分头寻找其实这间屋子先前她们都搜过好几遍现在再找自然也找不出什么了遍寻不至水吟不禁有些气馁当她经过一个点燃的烛台时突然闻到一丝奇怪的气味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濞她用帕子揉着酸酸的鼻子转身就走然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不对啊这似乎不是蜡烛正常燃烧所产生的气味嘛想到这儿她不由心中一动捂着口鼻凑到烛台前细看这一留意果然叫她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当即把清如叫来一起看只见在凝有蜡烛油的烛台上散着一些淡黄色的粉尘刚才的怪味就是滚烫的蜡烛油滴到这些粉沫上所出来的。 水吟沾了些粉沫在指间捻动着翻遍了记忆所及之处也想不出这会是何物脸上顿时盈满失望之色她冲同样眉头紧锁的清如道:“妹妹你可认得此物?” “不认识!”清如遗憾地摇着头虽然不认识然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些粉沫肯定大有文章当下小心地用指甲刮下这些粉沫用锦帕兜起只要有东西在总会有人认识的。 收好了帕子看房中再无遗漏才与水吟一起退了出去刚出门水吟的丫环知兰就上来回报说宫里刚才派人来报说皇上宣其至乾清宫问话。 第十五章 三问(1) 皇上旨意在那里水吟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辞了清如赶往乾清宫这一路走来心里当真是七上八下没一刻安生就不知皇上所为何事。 勿勿赶到跨入正殿后才现除了皇上外皇后皇贵妃还有佟妃、悼妃、淑妃、宁贵嫔、贞嫔等几乎宫里位份高的娘娘都在里面且一个个面色凝重看她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面如如此阵仗水吟心中的不安更添了几分低着头快步走到殿中强自欢颜弯身行礼:“水吟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皇贵妃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这里每一个人的位份都比她要高礼自是都要见的接下来是福是祸就非她所能预料了。 “起咯吧!”福临的声音里听不是喜怒如何与福临并排而坐的是那位甫入宫就惨遭冷落的皇后福临虽不喜她但毕竟是六宫之执掌凤印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至于皇贵妃则紧挨着福临坐在她的下随后才是其他人的位置。 “今天把你找来是想问问你对今日夕贵人的事究竟知道些什么?”福临说出这话分明是怀疑她与日夕之事有关也难怪宫中有谁不知往日里她们几人走的极近。 水吟刚站直没多久的身子转眼又跪了下去略带凄婉地道:“皇上明鉴臣妾往日里确实与夕贵人要好但今日之事臣妾敢指天起誓绝对一无所知若是臣妾知道绝不会任由夕贵人犯下如此大罪而且臣妾觉得这件事疑点甚多或许……或许夕贵人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也说不定!” “冤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她不成?”福临拧眉道。 “是!”水吟大着胆子回话并抬头迎上福临那置疑的目光:“皇上您难道就不觉得事情巧合得有些过份吗?否则为何舒常在刚一进琅房就有人来叫日夕上去了呢且那个宫女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有若日夕真要害舒常在又何必挑这么个容易让人现的时候呢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何况……何况……日夕她也没有害舒常在的理由。” 这一次别人没开口宁贵嫔倒是出声了:“吟贵人这么说难道是在怀疑舒常在故意冤枉夕贵人喽?不过也难怪吟贵人你会这么说宫中谁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你自是要帮着她说话了不过也别做出指鹿为马这种荒唐的事啊!” 水吟被她堵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只是碍于其位份比她高上许多又有皇上皇后在场不得不生生咽下这口气。 她能忍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愿意忍佟妃用房子捂着檀口微微笑道:“宁贵嫔这话说的可有点过了本宫也觉得吟贵人说得有理此事确有疑点若依你的话讲那本宫岂不是也和她们是一伙的喽?” 宁贵嫔与皇贵妃还有贞妃一样都是姓董鄂氏的论恩宠尚不及贞嫔只不过她命好生了个皇子做依靠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但与佟妃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若她孩子争气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及不上比他小的玄烨所以她宁贵嫔自始至终都要差佟妃一截。 见佟妃如此说话她讪讪地说声不敢看气氛尴尬皇上似乎没说话的意思同身为皇贵妃的董鄂香澜不得不站出来道:“好了众位妹妹不要再争了免得坏了大家的和气皇上今日把咱们都招来想必是有了什么决定吧?”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福临闻言微微点头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不管怎么说朕都该就此事给舒常在和死去的皇儿一个交待然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冤屈了任何人所以朕想在你们中间选个人出来审理此事务求要把事情给朕弄清楚!” 说到这里他次将目光投向了如木偶一般的皇后:“皇后你觉得应该交给谁来审理?” 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没想到福临会主动问她的意思吃惊的过了头圆圆的脸上透着激动的样子嘴唇开合了几次也没能说出话来直到福临眼中有了不耐之意她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润着干渴的喉咙道:“我……本宫没有意见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福临等得就是她这句话他虽可以让自己所爱女人的光茫盖过任何人但凤印终究在皇后手里这次这么大的事不问她一声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是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皇贵妃来处理吧你们几个就在旁边帮衬着点啊!”福临是存心想给董鄂香澜一个立威后宫的机会。 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是俱是一派温婉的称是不想董鄂香澜却腆着肚子站起来朝福临福道:“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只是这一次臣妾怕是要有负皇上的重托了近日臣妾腹中的胎儿闹腾的很是利害精神总也不济恐不能胜任此事还望皇上能收回成命!”细看起来她确实比刚怀孕时憔悴了许多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那份倦容。 福临一脸心疼地拉起董鄂香澜微伏的身子:“是朕疏忽了近日国事繁忙连去你那儿的时间也少了怎么样?孩子闹得很凶吗?有没有叫太医瞧过他们怎么说?”这般的紧张这般的柔情怎能不教人看红了眼福临还不知道他正一步步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推向悬崖边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 董鄂香澜被他看得极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道:“看过了太医说没什么事就是身子虚了些皇上请放心。” 贞嫔也笑吟吟地站起来道:“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现在每天都有去瞧姐姐她不知道有多好就是老想着皇上一日不见就念得慌只要皇上您多去去姐姐她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福临被她的话逗笑了:“这般俏皮的话可不像贞儿你说的!”稍后止了笑意后道:“既然香澜你不方便审理此事那依你之见应该交给谁来办比较合适?” 第十五章 三问(2) 董鄂香澜脸上的红晕尚未消退听福临问她忙定神道:“依臣妾愚见皇后乃后宫之主此事理应交由皇后来审才对!”她说得无疑是对的无奈福临对皇后成见极深认为她“无长才”、“乏主见”所以想也不想就否决掉了。 “皇后年纪尚轻阅历不足还需要锻炼一阵才行依朕看此事还是交给佟妃来办吧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帮着皇后治理六宫凡事有度井井有条交给她来办朕也放心些。” 听得福临对自己如此信任佟妃不由喜上眉梢反观皇后却是一脸的惨然晶亮的眼睛黯淡无光。 福临金口一开董鄂香澜也不好再反对但对佟妃她总不是那么放心进宫这些日子她对佟妃的处事手段也略有耳闻总觉得过于狠辣有违天和。 水吟心中想得也和她一样虽之前佟妃态度明朗是向着日夕但总不是那么叫人放心此事若交由她来办是好是坏实难断言。然而她在这里位份是最低的不敢随意插嘴只能向董鄂香澜投去乞求的目光董鄂香澜终硬不下心肠略一考虑后向福临进言道:“皇上不如让贞妹妹协助佟妃一起审理此事吧两人审总要好过一人审而且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对结果不服了您觉得如何?”她这样说既不违背福临的意思又杜绝了佟妃一手遮天的后患。 “好就依皇贵妃的意思!”这次福临答应的倒是很干脆。 被人分了权佟妃心里自是不痛快但她还不至于当着福临的面表露出来当下惟持着娇艳的笑容与贞嫔一起叩领旨。 福临微一点头又朝水吟道:“吟贵人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你好生呆在静怡轩不要乱走夕贵人的事更不许过问知道吗?”皇帝最是多疑福临也不例外这句话等于是变相的将水吟给软禁起来了可怜水吟不仅不能说不还要恭恭敬敬地领旨。深宫女人当真是何其可悲…… 清如从知兰口中得知水吟的处境后颇为伤神现在连水吟也被福临怀疑了单凭一已之力如何能查清此事扭转乾坤即使再加上一个月凌也是徒然看来这事少不了还是得去求太后了否则只怕不等她找到语气日夕已经被定罪了。 这日的下午天气一下子沉闷起来直叫人透不过气来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清如重重地呼了口气似想吐出心中的郁结但愿……但愿日夕能逃过这一劫! 从重华宫到慈宁宫要走近半个时辰的路清如现在的品级还不够乘坐肩舆那是嫔以上才能享有的等她好不容易到了那里却现慈宁宫朱门紧闭苏墨尔守在门外不让她进去。 清如再急也不敢得罪这位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只得温言相求:“姑姑我真的是有急事要见太后劳烦您帮我通传一声吧!” 苏墨尔微笑道:“如贵人不是奴婢不帮您通传而是太后在里面听高僧讲佛确实不能见你不过您要说的事太后早已知悉所以特意吩咐了奴婢在这里等你并问你三个问题但是否愿意回答就随您自己如贵人你可要听?” 清如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无他法之下无奈的点头表示愿意情急之下她没瞧见苏墨尔嘴边那微微狡黠的笑意。 “既是如此那您且听了。”苏墨尔伸出了第一根手指:“太后要奴婢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觉得在皇宫中是否真能存在永久的姐妹之情?” 对于这个问题清如最是有体会无需细想张口就答道:“是!“ “为什么这么肯定?”苏墨尔好奇地问道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这是奴婢私人的问题你可以不必回答。” 清如扬起脸缓慢而有力地说道:“是她们让我如此肯定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份难得的姐妹情在才支撑着我在宫里挺了下来我希望也相信这份情谊会长久下去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从她的眼中苏墨尔读到了真诚二字顿时感慨万分很久以前她在太后眼中也曾读到过这两个字它的份量重可如千钧重担轻可如鸿毛一片。 然而苏墨尔清楚的知道总有一天这位如贵人眼中的真诚会和太后一样慢慢散去最终只余下一片风波过后的沉淀不论她将来会是风光无限还是郁郁而终因为宫中的生活就是这样残酷而真实只是她现在还没意识到而已等她认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停不下来了只能朝着早已规划好的方向展下去。 “第二个问题。”她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若有朝一日你的好姐妹背叛了你所谓的情谊甚至要加害于你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清如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回答她有些犹豫不决地道:“我不知道或许非得等到那一日身处其境不得不解决的时候才能有所决定。” 苏墨尔没说她这样算不算答案只是再次出手指此时她的左手食指与拇指围着一个圈其它三根手指并排朝天而立形状如同孔雀的头:“若是要你在宫中选一个来依附你会选哪个?”说这话的时候那三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若不细加留意根本察觉不到清如心思灵敏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含意回答道:“龙游天际凤翔九霄皇上是龙皇后是凤了执掌六宫乃天下之母这后宫能依附的自然也就皇后一人!” 苏墨尔听了她的回答点头微笑不愧是太后看重的人果然看得清听得明。当下她收起手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长三寸宽两寸式样精致的椭圆形令牌该令牌通体金黄似黄金铸成上面刻有无数花纹。 苏墨尔神情严肃地将令牌高举过头顶:“太后懿旨如贵人跪接!” 清如不敢有怠慢连忙提裙跪下垂视地面。紧拉着头顶就继续传来苏墨尔的声音:“太后懿旨钦命贵人赫舍里氏全力追查夕贵人一事并特赐‘朝凰金令’持此金令可任意出入六宫范围任何人不得阻扰!限时三天届时不论结果如何均交佟妃与贞嫔审理!” 乍听这消息清如简直有些无所适从了原以为太后是不愿帮她哪知现在不仅同意还将朝凰金令赐予她简直是天大的恩典啊要知道此令一出便犹如太后亲临啊。 当下清如伸着颤抖的手从苏墨尔手里接过金令只听苏墨尔说道:“如贵人奴婢跟随太后这么久可是第一次见将金令赐予他人啊可见太后也觉得夕贵人的事是冤枉的并对你期望甚大啊你可不要令她失望啊!” “多谢姑姑!”清如对朝苏墨尔刚才的提示心怀感激朝她盈盈一福以示谢意。若非她提醒只怕今天要空手而归了。 苏墨尔含笑点头道了声告退后转身开门入了慈宁宫在她推开门的瞬间清如看到里面有两人对坐着其中一个是太后无疑另一个背对着门口且又全身隐在暗处瞧不真切清如看不清他的模样想来应该就是苏墨尔说的那个高僧吧清如朝已经关起的宫门弯身一福以谢太后恩典。 第十六章 玲珑心(1) 就在她收拾起东西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才现宫檐外已是珠雨成帘她不得不缩回了脚仰起头透过重重雨幕望像那个如被雨打了无数个小洞的天空而今早已不是春雨绵绵的时节了夏未的雨又大又急落在砖地上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子矜对着滂沱大雨为如何回宫犯起了难清如却被这雨勾起了儿时的记忆止不由地笑了出来:“子矜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偷溜到后山玩的事那次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咱们三个被雨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一样。” 被她这么一说子矜也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奴婢当然记得那次夫人可是了好大的火罚奴婢们在柴房里跪着不许吃晚饭幸好小姐疼奴婢们怕我们饿着就偷偷把鸡腿藏起来给奴婢们吃。” “呵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们好像才九岁吧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入宫后清如的心难得有像现在这么松快的时候突然间她很想再重温一下儿时的那份快乐于是道:“我们淋着雨回去好不好就像小时候那样?” 这一惊人的想法吓得子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连连摆手道:“小姐万万不可啊您身子刚刚好点要是被雨淋又该生病的您上次的那场病已经把奴婢们吓得半死了幸好有吟贵人请来了太医。可是现在夕贵人被囚吟贵人又被禁了足您要是再病奴婢可真不知该去求谁了小姐您还是不要再吓奴婢了!再说这宫中人多嘴杂如果让人看见你淋雨回去不知又该怎么说您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清如顿时清醒过来伸出手让雨水滴在手中冰凉的水温热的掌心相互吞食着对方的温度是啊她怎么能忘了这是在宫中再不是以前由她任性的相府了!何况还有日夕的事迫在眉睫这关头她是绝对病不得了! 正想着苏墨尔竟又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罗绢伞她双手捧给清如:“这是皇……太后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说是怕您淋着。” “有劳姑姑了麻请姑姑替我谢谢太后!”清如接过伞一手执柄一手慢慢撑开伞张开的伞面就像一张由浅渐深的茶叶荷叶上疏疏地着几朵淡淡的青莲伞橼处垂着几缕同色的流苏风吹而动风止而静。 清如撑着伞与子矜一道步入了雨中的世界直到她们身影完全隐入雨中窗后的两人才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皇额娘您把儿臣拉来为得就是看这个?”清如只怕做梦也想不到福临会在慈宁宫里而且还目睹了整个过程。 “怎么?皇上你觉得这个不值得一看吗?哀家却觉得很不错啊!”孝庄难得心情这么好对福临的置疑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呵呵不管怎么说这场赌局都是皇额娘你赢了只是这彩头您还未说呢!”福临避过了孝庄的问题。 孝庄走到紧闭的宫门前示意宫人将门打开她凝望着外面一片阴暗的天空道:“你我是母子何需什么彩头哀家今日与皇上打这个赌只是想借此机会让皇上对如儿有个新的认识她决不像皇上您想得那么不堪!” “皇额娘儿臣真的是不明白您为何三番四次的帮着她您明知儿臣不喜欢此女!”福临负气地道他就是不明白皇额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对香澜总是不苟言笑对这个品行不怎么样的清如却护得很。 孝庄含了口苏墨尔端上来的杏仁茶在嘴里然后慢慢咽下:“皇上你难道真就没想过好生拢络索尼还有他身后那帮子人的心吗?” “他们是我大清的臣子理应忠于朝廷忠于朕岂能为了一个女儿而有所背离!若如皇额娘所言若非要朕用这种方法来拢络臣子的话那朕宁愿不要!”福临的倔劲又再度上来了很多时候他都像个孩子极是任性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性行事总是忘记身为皇帝的责任。 孝庄眼中闪过一无奈皇上还是太年轻也许要再过几年他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明白身为皇上所要承担的重任。 再度抿了口茶后她对福临道:“不过皇上既然你那么讨厌如儿又何必让苏墨尔拿伞给她呢?”若非此次天公作美下了这么一出雨她还真要被蒙过去了这个皇上只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对如儿究竟是不是恨。 听到孝庄的问话福临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窘意咳了一声方道:“朕只是不想她生病而耽误了要事。” 孝庄笑笑不就这事上说下去有些事逼得太急容易适得其反逐换了个话题道:“皇上对今天生的事怎么看?” 福临走到敞开的门前与孝庄并排而立风挟着水意扑在他脸上:“初知之时朕很是痛心不仅是为了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因为夕贵人她让朕失望了但后来香澜的一番分析却朕对此事起了疑心。” “所以你才答应让哀家派人来查此事?” “正是!只是朕想不到皇额娘您居然会选了她来查但愿她不会让您失望!” “不会的她很聪明哀家相信她能找出真相何况刚才的事皇上你也见到了否则你也不会输了是吗?!” 福临无声地点着头刚才在雨中看到她远去的身影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出她在池边抚琴的样子这个女人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去了解她…… 孝庄传人将殿中已化成水的冰块撤了出去随后又对皇上道:“日夕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欢宫里难得有她这样真性情之人希望这一次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吧!” 伴着叹息声慈宁宫重归宁静唯有风雨声依然声声入耳不知明儿个起来花又落了多少…… 下一章大概十点左右 第十六章 玲珑心(2) 花落的再多再美清如也没心思去欣赏那落英满地的美景了她虽求得了太后答应可这事情该从何入手依旧令她头疼欲裂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早早醒来后将绵绣与绵意分别打了去向水吟和月凌通报情况好让她们暂时安心。 清如扶着额头倚在软榻上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到底该怎么办宫女、折扇还有从烛台上得来的粉末无一不都透着古怪可偏偏又都无从查起清如烦燥地拍着榻边后起身将小福子二人唤了进来让他们去向当时在场的妃嫔们身边的奴才打听看能不能探得些有用的东西又留了子矜子佩守着重华宫她自己一人出了宫门。 清如撑着昨日太后赠与的伞走在九曲廊桥上在无从入手的情况下她决定再去一次畅音阁虽到了夏未但依旧酷热难当未走几步已是汗湿罗衫越过御花园来到了浮碧享这是去畅音阁的必经之路。 清如收了伞正想坐下喘口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约摸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整齐的小袍小靴歪着小脑袋用无邪而充满好奇的眼睛看着她手中还捧了个竹丝编成系着彩绸的小球。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清如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至极的孩子她蹲低了身与他平视。 “这里除了你又没别人我当然是在问你啦!”别看他人儿小小的口气倒不小那小模小样看起来还挺认真的。 清如忍住笑道:“我是重华宫的如贵人你呢?”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到别人回答自己的话顿时高兴地跳了起来口中回答着清如的问题:“我叫玄烨。” 虽已猜到几分但真听了还是有些吃惊:“三阿哥?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奶娘呢?” 玄炫听了急忙将胖乎乎的小手举在唇:“嘘……不要叫我是偷偷跑出来的阿哥所里可没意思了。”说着那小脑袋还朝四周看看生怕有人看到他似的。 清如被他那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掩唇轻笑不想这一笑那包裹着粉末的绢帕从袖中滑了出来落在地上被玄烨看见他好奇的捡起来在清如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把那帕子打开了。 清如慌忙拿过来重新包好深怕里面的粉末被风吹走 “你在吃药吗为什么呀是生病了吗?”玄烨看到那些粉末还以为是什么药着眨着大大的眼睛想了一下后很不舍的把手里的球递了出去:“喏这个给你玩一边玩一边吃药这药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以前他们逼我吃药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是可爱清如笑着摇头道:“我没病这也不是药球你还是自己玩吧!”话音刚落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原先没想到的东西豁然开朗真是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清如想到了事着急想走可看玄烨一人留在这儿又不放心只得先哄着他回了阿哥所后才疾步离开。 太医院 清如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抿了抿唇她找的就是这个到这里的时候已近午时院里除了干杂活的小太监外只剩下一个太医还在他一边捣药一边翻医书不知在做什么。 太医院有太医十数人太医的官品并不高除了院使是正五品左院判、右院判是从五品外其他太医都是从六品院使与左右院判非医术高之人不得胜任而院使更是要得皇上的信任才行。 而今的院使是自皇太极时就进宫的张铭张太医他如今也有六十几的高龄了。这日他正在院里试验一种新药看到有女子进来不觉一愣看来人的头饰他就知道乃是皇上的皇子且是贵人身份心下不由奇怪难道她不知道妃子是不可以随意入太医院的吗? 想归想这礼还是要行的他朝已跨入门中的清如低头拱手道:“微臣张铭见过贵人主子贵人吉祥!”由于他不认识清如所以不知道她的封号是什么只能称其为贵人。 清如略一颔道了声免礼。 张铭不知她所谓何来有心提醒:“不知贵人来此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事派人来传就是了岂敢劳烦贵人您亲自走一趟。” 清如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将来意说了一遍当她提到太后钦赐“朝凰金令”的时候张铭既是吃惊又是恍然明白她何以敢来太医院了。 还没等清如拿出东西来请张铭辨别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宁贵嫔不知吃坏了什么此刻正疼的厉害请他赶快过去看看。 张铭抓了药箱准备要去可看到清如又为难的起来正在两难之际恰巧有人进来他忙叫住了来人:“秦观你过来!”接着又扭头对清如道:“如贵人这位是秦太医他对药材及是熟悉您有事尽可问他。”说完就急急忙忙跟着那个太监走了。 清如回望过去原来那叫秦观的人就是先前为他看过病的秦太医。秦观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眼窝深陷眼睛里满是血丝似乎很久没睡好觉了。 清如走过去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锦帕打开然后递到秦观面前道:“秦太医你可识得此物?” 秦观接过来稍加细看后很肯定地道:“回如贵人此乃西域特产七星海棠晒干后磨成的粉末在御药房就有这味药。”太医院与御药房是连在一起的以方便取药抓药。 “那这七星海棠的功用是什么?”这是清如最关心的问题御药房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畅音阁里里面一定有原因。 “七星海棠磨成的粉末是一种极好的麻药宫中常用它来麻醉病人以达到减轻痛苦的目的。”秦观据实以答。 “那它燃烧出来的气味能不能使人产生昏迷?”清如记得日夕曾说过她刚进去的时候舒蘅是昏倒在地上的而这七星海棠又是在烛台上找到的极可能是燃烧时散下的。 秦观考虑了一下不能很肯定地说:“如果加大份量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从来没人试过。”他是大夫对于没十足把握的东西从不妄下断言何况他也不明白这位如贵人何以要抓着七星海棠之事不放。 未等秦观多想清如又问道:“那近日可有谁用过或取过七星海棠?” “这个……”秦观面有难色地道:“微臣近日一直在承乾宫照料皇贵妃极少有回太医院的时候所以对这个不是很清楚。 他的这个回答并没有令清如失望的离去因为她知道还有一种方法可知此事清如面带笑容的走近几步道:“我记得御药房里所有使用或领用的药都会留下记录烦请秦太医将书册拿来我看!” 秦观没料到清如会知道这件事态度还如此坚决他身为太医岂会不知所有药的领用都会留有记录的道理刚才之所以不提是因为以她贵人的身份根本无权翻阅提了只能徒增怅然何况她越规入太医院已是大大的不该真不知院使何以还要他答其所问秦观理着思绪道:“如贵人恕罪此书册虽非机密之事但贵人您并无阅览之权微臣斗胆还请贵人您移驾回宫!” 面对这个逐客令清如倒没有什么不悦一来是因为秦观说的在理她的品级确实不够资格翻阅这书册二来是因为秦观曾给她治过病对他的印象不坏。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册子她是查定了当下取出藏在袖中的金令举于面前对保持着低头作揖的秦观道:“秦太医你抬起头来看看可识得此物!” 秦观不知她所指何物依言抬头看去当看清时面色不由一紧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然令牌上栩栩如生的凤凰还有那“朝凰金令”四个大字由不得他不信回过神后他连忙拍袖撩袍双膝跪地口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如收起令牌右手虚抬道:“秦太医请起既然你认得此令那就无须我再多言了现在可以将书册出来了吗?” 这一次秦观再无反对的理由当即领着清如来到御药房取来钥匙开锁后从里面拿出一本最新的书册递给了清如想到答案即将揭晓清如翻书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 五月十七…… 六月初十…… 七月初八…… 七月十六…… 事关日夕生死大事每一页清如都看的特别仔细生怕有所遗漏可结果却让她站不住脚踉跄着退了几步。 书册里居然……居然没有关于七星海棠的记录!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错的一滴冷汗滑过额头滴在书册上清如不甘心地又翻了好几遍可结果依然令人沮丧。没有!什么都没有!清如气恼地将书册摔在地上明明在的东西何以会找不到出现的痕迹。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眼瞅着就要断了清如岂能不恼。 第十六章 玲珑心(3) 正所谓关心则乱清如现在大抵就是这种情况秦观一言不的捡起书册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却在合拢的时候现有些不对劲再一细看果然是有古怪他将这翻开的书册再次递到清如面前:“如贵人请看这两张书页间可有不对?” 不对劲?清如被他说的不甚明白低头去看这一下立刻被他现了问题原来在七月十二至七月十四之间有被撕过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怕里面记载的东西被人看到所以偷偷撕走了而这极有可能就是记载七星海棠的那一次! 能这么做的就只有太医只要将他们招来一审就什么事都清楚了这个看起来颇为诱人的想法刚浮上脑子就被清如给否决了且不说太医院十来个太医谁都有可能而且这种事谁会主动承认再说她现在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看来此事还是要再想想才行。 清如朝秦观道了声谢黯然走出了太医院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来查这件事。 穿过垂花门再走几步就进了西六宫的范围正想的入神一个人影从斜里走出来拦住了清如的去路“如贵人留步我家主子命奴才来请如贵人去宫中一叙。” 日近黄昏不知哪里着了惊紫禁城的乌鸦扑扇着翅膀飞起迎向夕阳下的古树七月的风何以竟透着几分寒意! 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一个幽灵般的影出现在那里随即又无声地离开! 咸福宫 佟妃与悼妃同坐在紫檀木桌前桌上放着几盆时令水果俱是新鲜无比。佟妃徐徐剥着一粒葡萄全然不受对面一直絮絮抱怨个不停的悼妃影响剥静皮后递到悼妃跟前:“来尝尝这快马加鞭从吐蕃运来的葡萄现在可是新鲜着呢要是过了今天就没那么好吃了。” 悼妃也确实说得有些口干便接过来放进嘴里咬了几下随即皱着眉将籽吐在一只空的果盆里:“有些酸!” 佟妃笑笑命红绡端了水来净手:“只怕不是葡萄酸而是妹妹你的心酸吧!” 真是想不到在众人眼中一直懦弱怕事且又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悼妃居然会和佟妃走得比较近与和她有着宗亲关系的皇后、静妃还有淑妃等人却行同陌路。 “其实这也没什么太后喜欢谁多一点宠谁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子啊!”佟妃伸着手让红绡拿软巾布擦干手上的水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心中却不以为然她素来瞧不起悼妃那没胆又没本事的蠢样要不是看在她还有些利用价值的份上她才懒得应付呢。 “哼!”悼妃冷笑一声道:“什么一家子太后她哪还会记得我皇后她们虽说不得皇上欢心吧可至少还有太后在上面撑着怎么得也出不了事可我呢我进宫这么久她就从来怎么没拿正眼瞧过我。这次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交给一个外人去做还赐了朝凰金令给她对个外人居然比对我这个侄女还要好我看太后她真的是老了!” 大抵是太久没找人聊聊心中堵得难受所以连有些不该说的话也溜嘴跑了出来莫看悼妃表面给人的感觉似很好欺负实际上她的心眼极小明明是自己没能力怕这怕那不敢去做却总是抱怨别人忽视她不给她机会。对她的这一点佟妃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过这正是她所想要的…… 宫里的人啊全都带着面具在做人自愿的非自愿的只要是进了红墙朱瓦就注定要与面具一生为伍…… 微一恍乎后佟妃恢复了笑颜:“那悼妃妹妹你觉得太后何以要对一个小小的贵人这么另眼相看呢?” “我哪知道!”悼妃酸溜溜地说出这么一句来原以为佟妃会接下去说哪知等了半响也不见开口反而一脸淡然地摇着绣有双面牡丹的团扇这下悼妃可忍不住了张嘴又道:“定是那小蹄子给太后灌了什么**汤!”莫看她现在说得利索这要是在孝庄面前只怕她连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佟妃不急不徐地说着一边拿起银勺子在盛着西瓜瓤的冰碗里轻轻一转顿时听得碎冰叮铛做响挑了一块指甲大的碎冰含在嘴里一丝凉意立刻在全身蔓延开来。 “妹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等冰块在嘴里化开后她才睁眼瞟了悼妃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说道:“依我看太后之所以对如贵人这般特别想来多半还是为了她身后的家族与势力索尼在朝中虽然克尽已守没有结党营私但他好歹也是两朝老臣了隐在他背后的势力还是不容忽视的太后怎么得也要帮着皇上把他紧紧拉住。” 悼妃也知自己失言可要她闭嘴不说还真有些不甘心逐又道:“佟妃姐姐难道你就不担心那个小丫头片子使坏随便捏造些证据来替夕贵人开罪?我刚来的时候可看到她往太医院去了不知是要做些什么可惜我没跟过去看看。” 佟妃正拿帕子拭着适才含冰时留在嘴角的水迹闻言失笑道:“这证据哪是这么容易捏造的岂不闻‘铁证如山’四字何况夕贵人是否定罪于我有何干系若此次如贵人真能证明她是无罪那最好这样我和贞嫔也不用当这回子恶人了!” 被她这么一带悼妃的心思也转了向顺着佟妃的话道:“说起来皇上现在对贞嫔似乎是越来越看重了而且她还有一个皇贵妃姐姐做靠山止不定哪一日她就与咱们平起平坐了姐姐你可得小心防着她点才行啊!” 佟妃的手指顺着袖上的纹路慢慢转着隔了半晌才启唇道:“妹妹多虑了贞嫔性情幽静品行娴娘且又服侍皇上多年若真升了位份那也是她应得了何来防字一说!” 说到这里碧罗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佟妃边上一阵耳语佟妃脸上一直保持着淡然的模样眼中却流露出些微的迟疑、不解以及最后的明了。 挥手让碧罗出去后佟妃低头盯着圆润饱满的葡萄唇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出现在她脸上! 第十六章 玲珑心(4) 后宫历来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同样的清如奉太后命得以调查夕贵人之事也并不是只有佟妃和悼妃两人知道。 翊坤宫 收到消息的时候贞嫔正在用晚膳那天晚上她比平日多喝了晚汤! 景仁宫 恪嫔正在喂点点吃东西听到奴才带来的消息脸上泛起了笑意原来太后也是注意着她的如贵人啊有那么多人注意着你你想寂寂无闻的在宫中终老只怕是难了…… 不过这出入太医院之事虽说是奉太后之命调查但将来难保不会被人拿出来说事将来能走到哪个地步还得看她自己…… 这件事固然有人听着高兴但不高兴的也不是没有!日夕骤然获罪已在后宫掀起了不少的波澜如今再加上一个清如这旋涡搅得可是更大了。 你爱他对吗?爱他对吗?对吗?这个声音如同不散的幽灵一直在耳边回荡…… 看到清如出现在重华宫原先那些因找不到她人而焦急万分的奴才们终于松了口气众人簇拥着她进了碧琳馆。 奉茶的拭汗的铺凉垫的前后忙做一团子矜端了茶送到清如面前许久都不见她拿心下奇怪不由抬头一看这一看吓得她唉呀一声叫了起来茶水几乎泼了出来她急急地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握着清如的手叫道:“小姐快松口都流血了快松口!” 清如仿佛未闻依旧紧紧地咬着下唇全然不觉已有殷红染上贝齿。子矜忙招呼子佩过来顾不得主仆有别两人一齐用手去掰清如那咬得异常紧的牙齿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掰开下唇早已被咬破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下是红得刺眼的血。 无神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生气她猛地抓住正在为她拭着唇上血迹的子矜紧紧抓住时间仿佛又倒回到那一刻她用最平静最冷淡的声音说着全然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不爱!不爱啊!晶莹从眼中亮起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 子矜看到清如的唇在动却没有声音出她被小姐反常的模样给吓坏了不敢呼痛也不敢说话所有人都如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 风声蝉鸣鸟叫惟独不闻人声! 逐渐透明的东西从那双盛满无尽忧伤的美目中滴落滴在手背中如油溅其上好痛清如下意识的缩回手那滴泪正慢慢划过手背流到地上。 不敢眨眼深怕再有泪滴落就这样睁着一直到风吹干了眼睛…… 当眼睛终于可以看到东西时她才现子矜他们一个个都站在那里不敢动心中有愧想笑一个出来却现自己怎么也扯不动嘴角只能用干涩的声音告诉他们没事了。 子矜他们都不敢问刚才生了什么事会勾起主子的伤心事子矜重又沏了一杯茶奉上来:“小姐这是上次太后赐的翠华苦丁茶今天还是第一次拿来沏茶您试试味道如何!” 揭开茶盖一股烟气从杯中袅袅升起让清如陷入一种似云似雾如梦如幻之中翠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翻腾载沉载浮忽隐忽现不可捉摸便宛如宫中女子的命运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将会是怎样的光景也许从她们踏进紫禁城门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一切悲剧的开始与终结…… 喝完了茶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了她不可以沉沦在自己的悲伤中至少目前不行还有人在在牢里等她去救! 命绵绣她们去传晚膳把小福子和小禄子留下来问道:“我让你们去打探可有探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两人对望了一眼由小福子来说他苦着脸道:“回主子话奴才两人今天找了好些个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来问银子也花了不少可那些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口风紧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也撬不开。” “这么说来你们一点也没打探到?”清如皱着眉问隐隐有一丝不悦在里面。 小禄子用手肘碰了一下小福子轻声道:“你忘了贞嫔宫中那个小宫女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小福子也想起来了:“回主子贞嫔身边一个叫彩蝶的宫女说在出事之前她曾见过那个神秘的宫女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当时她好像很急的样子连说话也没说一句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把领子拉高了些似乎生怕被人看到什么因为这个消息没什么用的所以奴才险些都把它忘了。” “就这些?”清如问道她相信小福子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但这个线索确实没什么用。 等等!清如不知道抓到了些什么急切地道:“你刚才说什么?她拉高了领子?” “是啊彩蝶是这么说的她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别的宫女都换敞领的宫服了就她还穿着围领的宫服。” 清如抚着腕上太后赏的那只玉镯久久不语感受着镯上带来的凉意心间突然生出一丝热度依目前所显露出来的种种痕迹看今次之事绝不简单它的全貌更不知会复杂到什么程度然清如心中却燃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斗志她在心中誓一定要揭开重重迷纱。 同时在翊坤宫中彩蝶低头向专门在看墙上那幅《寒江图》的贞嫔道:“主子您料得分毫不差重华宫的人果然来打听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消息透露给了他们想必现在已经传到如贵人耳中了。” 贞嫔从图上收回目光侧过身道:“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吧?” “奴婢是装着不经意想起的样子他们绝对不会怀疑的。”彩蝶很肯定地道。 “那就好你叫上辰儿随我出去走走。” “是!”彩蝶应声后退了出去。 贞嫔稳稳地走到门口扶着门边的手形如兰花初开外面的天已经完全笼罩在夜色里了不远处一个冉冉升起的光点落入了她的眼中并无限放大。 笑慢慢在她唇边绽放如贵人希望你不会让我的心思白费我这个假消息可比真消息还要来的可靠。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1) “那是什么?”刚从慈宁宫陪太后用完膳出来的福临无意中抬头看到一盏似灯模样的东西挟着光亮从宫中某一角慢慢升起在夜色的映衬下甚是起眼。 常喜眯着眼辩认了一下道:“回皇上好像是有人在御花园里放孔明灯。” “哦?宫中还有人放这个?”福临挑眉道:“走咱们去看看是哪个人在朕的宫中放灯!”他一甩袖率先往灯升起的地方走去常喜领着后面的小太监疾步跟上。 镶着玛瑙的罗缎鞋面裹着那双纤巧的足裸悄然走在花间小路上晚风拂过裙裾沙沙作响天际朦胧的月光照在她清秀怡人的脸庞上仿佛笼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脚的主人停了下来朝四周看了看后回身对身后的宫女道:“这儿差不多是北角了就在这里放吧。” 阿琳应了声将那盏足有她半人高的孔明灯放到地上额上已是见汗孔明灯的四周写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福字随着火折子点燃里面的烛火孔明灯开始逐渐脱离地面如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着慢慢往天空升去。 月凌仰起头目光追随那渐行渐远的光亮慢慢闭上眼双手合在胸前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夕姐姐平安无事福寿廷绵! 这是最后一盏孔明灯了月凌祈祷完后冲着已经变成的一个小点的孔明灯微笑夕姐姐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是你在放灯?”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月凌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回望来人在看清的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在眼底掠过这丝怅然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认识到却被有心人瞧在了眼中。 “皇上……皇上……”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奔到福临面前。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福临板下脸喝斥着对这个大胆挡住他去路的奴才很是不满。 “皇上刚才慎刑司着人来报说关在牢里的那位夕贵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他的声音抖的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什么?!”毫无准备的福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的身形一晃。 “皇上小心!”常喜扶住福临。 “宣太医了没怎么说?”福临站稳身形后问。 跪在地上的太监想抬头又不敢颤颤地道:“回皇上没有您的旨意他们不敢去请太医!” 福临气的一脚踹在那个太监身上把他踢出老远同时喝骂道:“一群混帐东西!”事情急迫福临让常喜去太医院让其带足东西赶到慎刑司救人时又命人去通知佟妃和贞嫔赶往慎刑司毕竟她们俩是此事的主审者在吩咐这些话的时候福临稍微停顿了下然张了几次口终还是没有说出。 吩咐停当后他自己也赶往慎刑司寻放孔明灯人的事经此一搅早被他忘到了脑后。 看福临如此着急燎火模样可见日夕在其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否则昨日在得知她害舒蘅流产时也不会这般痛心疾他是真不愿相信自己宠幸的妃子原来是个阴险不堪的人。 御花园 “月凌给贞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你就是和夕贵人一道进宫的凌常在长得好生标致!”贞嫔含笑借着月光打量着有些脸红的月凌。 “娘娘廖赞了月凌乃是浦柳之姿娘娘您仙姿玉容月凌不及万一!” “凌常在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看贞嫔盯着她看月凌赶紧低下头回道:“回娘娘话确是月凌在此放灯在月凌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习俗只要在一个地方的四个角上都放上一盏孔明灯就能为人带来福泽月凌见夕姐姐蒙难又帮不上什么忙就想借此来为她祈福。若有什么冒犯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听着这话贞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意:“我真羡慕夕贵人有你们这些个好姐妹一个个都这般不计得失的帮着她唉!”最后的那声叹息听起来似乎是有感而但月凌却听着有些迷糊说到羡慕应该是她们羡慕贞嫔与皇贵妃的姐妹情才对怎么掉换过来了。 贞嫔略一抬头两边绛紫色的流苏晃动不已顶上的珠钗在月下出幽幽的光芒头抬起的瞬间恰好看到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静谧的夜空。 “你进宫也快一年了吧?”贞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毫无联系的话来手在园中的花叶上抚过。 “恩从选秀进来到现在已有一年了。”声音里透着月凌惯有的柔弱仿佛风吹即倒。 “放眼宫中你的美貌也算中上比之夕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你至今未能承宠?”如此露骨的问话把月凌窘得真想寻个地洞钻进去她无措的捏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贞嫔说的正是她心中的郁结姐妹四人而今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处连当初境况最惨淡的清如如今也要比她好她虽不至于因此而去嫉恨任何人但失落还是有的只是平日没表露出来罢了现在被人戳到了点子上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看她尴尬贞嫔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让她陪着园中走走这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本应留在宫中的间儿跑到了园中:“奴婢见过主子见过凌常在。”说话时犹带着粗重的喘息声显见是跑来的。 “可是有要事?”贞嫔清楚若是等闲之事间儿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话私跑出来找她的。 间儿重重地点了下头咽了口唾沫道:“皇上派人来请娘娘您去慎刑司说是关在里面的夕贵人现在身中剧毒恐有性命之忧?” “有这等事?”贞嫔闻言极是吃惊婉约的脸上微微变色。至于月凌更是不堪手脚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贞嫔稍一思索就知道皇上来叫自己的目的了佟妃那边应该也有人去叫了。借着将碎别到耳后的动作稍稍平复了下有些激荡的心情。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2) 接着她对还站着的间儿喝了一句让她在前面带路贞嫔欲动身前往之时月凌却忽地拉住她哀求道:“娘娘我很担心夕姐姐求您带我一起去吧!”贞嫔起先不同意后抵不过她的苦苦哀求终于带了她一起去。 福临赶到慎刑司的时候那边已经将日夕从牢房里移了出来安置在一间干净的房中日夕平躺在床上面色呈暗青色唇色紫嘴角更挂着一缕暗黑色的毒血在场的两名太医一个在她身上插金针以延缓毒血流动的度另一个则让宫女往日夕口中灌着解毒的汤药日夕已经不会吞咽了往往三四口才有一口流到腹中其余的全从口中流了出来。 福临制止了一干人的见礼来到床边瞥见日夕在昏迷中依然痛苦不堪的表情心中大为不忍毕竟他是喜欢日夕的尽管不是很多但至少是喜欢的。 想起前几日她还在自己面前撒娇笑得那般明朗开心再对比现在这副将死的模样心中生出无限悔意拥有如此无邪笑容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害人的事他不该不信她的不该将她关在这里的否则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下毒谋害了! “她怎么样了?”福临心情沉重的问着太医张铭与另外一个太医想停下手里的动作来回答立马被福临制止了让他们别停下救人边做边说就行了。 “回皇上据微臣等人诊断夕贵人中的乃是‘鹤顶红’之毒此毒毒性剧烈中者立毙。” “那夕儿她……”福临的心像被什么人打了一下有些微的疼痛与恐慌他太医告诉他日夕已经回天乏术了。 “皇上请放心夕贵人中毒不深且臣现夕贵人除鹤顶红外似乎还中了另外一种毒正是这两种毒相互冲突反而减缓了各自的毒性微臣与林太医已经将夕贵人体内的两种毒逼在了一处只要待会将毒血放尽就没事了。”回话的是张铭他已经完成了施针之术林太医则去了旁边开药。 闻言福临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催促着他放毒张铭领命让宫女将日夕的两只手移到床沿又让人从外面端了盆烧开了的水放在床边此刻日夕的纤纤十指肿胀了一倍有余且十指泛黑。 等一切准备停当后张铭抽出一根银针振腕连刺在日夕的十个手指上被刺破的地方立刻有浓重如墨的黑血滴出并伴有一股腥臭之气落在盆中与热水融合竟起了沸腾仿佛下面有一盆火在烧一样。 等施完了针张铭才想到福临还在旁边惶恐地道:“皇上请站远一些以免被毒气薰到。” 福临嗯了声却不见他挪动脚步依旧盯着昏迷中的日夕随着毒血的放出十指逐渐消了肿颜色也由黑转为灰白她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红最终停在了苍白间她似乎能感受到痛苦眉头一直皱的很紧眼角更有湿润渗出着实叫人心疼福临忍不住用袖拭去滴落的泪。 见毒血放尽流出的血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张铭赶紧叫人给日夕的手缠上纱布以止住流血。另一边林太医也将开好的清除余毒的药方还有养血补气的药方一并交给旁边的宫女待做完这一切后两个太医才有空擦去脸上的汁水。 确认日夕无大碍后福临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也才有心思追问起中毒的缘由来。 林太医拱手道:“回皇上微臣在夕贵人今晚所用的三丝如菇汤中现了鹤顶红之毒想来是有人在此汤中下毒。”说着他用银针试了一下果然一入汤水针立刻就变黑了可见他所言非虚:“至于另一种毒请恕微臣无能不能诊出究竟是何毒物!”他羞愧的低下了头旁边的张铭也是一个模样。 这个时候佟妃贞嫔还有尾随而来的月凌也赶到了一进来先给福临行礼问其中佟妃犹显关切尚未站直就问道:“皇上夕贵人她怎么样了可要紧?” 福临阴沉着脸让张铭将刚才的事再说了一遍听到日夕已经脱离了危险佟妃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幸好没事刚才听到的时候可把臣妾吓了一大跳窨是谁那么狠毒居然要置夕贵人于死地?!” “朕也很想知道是谁!”福临含着怒气的眼睛扫过众人所有人都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些。 “皇上您别动气夕妹妹刚刚被太医救回来现在身子还虚弱的很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咱们在这里说话容易吵到她而且皇上您忙了一宿定然累了不如到外面歇歇喝口茶提提神然后行追究责任皇上您说可好?” 贞嫔这番审时度势的话果然令得福临点头:“还是贞儿你想的周到就依你之言。” 贞嫔并没有因福临的夸奖而忘了色依旧保持着温婉动人的笑反观佟妃则有些不快。月凌自进来后目光一直放在日夕身上虽听太医说了没甚大碍了但心中乃是难受的很忍不住暗自垂泪听说他们要出去忙跪在福临面前哽咽着哀求道:“皇上求您让臣妾留在这里照顾夕贵人!” “你是……”福临对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妃嫔并不熟悉刚才的时候他也没注意这时贞嫔凑上道:“这位是佟妃宫中的凌常在她与夕贵人很是要好适才皇上着人来传臣妾的时候恰巧她也在求着让臣妾带她来臣妾一时不忍就将她带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听她这么一解释福临方才明白:“也罢你就留在这里与太医一起照顾夕儿吧等佟妃回去的时候你再随她一起去。” “谢皇上!”月凌喜极而泣叩谢后跑到日夕床边抓着她裹着重重纱布的手眼中一片凄然连福临等人离去的时候也忘了起身恭送不过也没人有心思管她。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3) 到了外厅福临端坐中间佟妃与贞嫔分立左右有宫女端茶上来佟妃接过后亲自递于福临:“皇上请用茶!”自皇贵妃进宫后她所得的宠爱已不能与昔日相提并论今日皇上将她们一齐叫来只怕不是单为看日夕那么简单所以她此刻格外的小心。 福临扫了佟妃一眼稍一迟疑后将茶接了过来揭开茶盖却不见他喝而是注视着茶水脸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了忽地他将茶盏往桌上一顿出一声重响听得众人心中皆是一颤心知皇上这次是真得动大怒了。 “这里管事的是哪个出来!”随着他的话音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像只皮球一样滚到了福临的脚下。 “奴才……奴才周……周广海叩……叩见皇上!”他整个人抖得利害冷汗不停的从那肥胖的身子上滴落像一滴滴的油脂凝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对一个待罪的贵人如此重视要是早知道他就不那么疏忽了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这个总管当得很好啊!”福临怒极反笑的模样显得犹为渗人。 “奴才……奴才有罪请皇上……皇上降罪!”周广海口齿不清地请着罪浑身抖似筛糠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得闯大祸皇上说什么也不会轻饶现在只能求老天爷开眼保住他这条小命吧。 “不用你说待会再和你治你的罪朕先问你这汤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送去的?” “回皇上是太监小何子送去的!”他颇为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从那帮子奴才中走出一个来只见他走路的时候双腿不停地打着颤好似随时会摔倒:“奴才小……小何子……叩见皇上!” “讲!这毒是不是你下的?” 小何子本就苍白的脸听到这话后被吓得更白了连连磕头:“奴才没有这饭菜都是御膳房送来奴才可什么都没做过奴才真的是冤枉的皇上饶命啊!” “哼!你们这帮奴才平日里就刁钻的很以为朕不知道吗看来不用刑你们是不会招了来人把他们两个拖到外面重重的打一直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福临的话把周广海和小何子的魂都吓没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连求饶的话也不会说了。 侍卫们领了福临的旨意面无表情动作粗暴地将他们押将下去不消一会功夫外面就传来杀猪一样的惨嚎声起先还甚是凄厉响亮后面就渐渐弱了下去又等了一会儿声响完全没有了。 侍卫来报他们二人已经被打的昏过去了请示是否要继续打下去福临拧着眉用鼻哼了一声道:“泼醒了继续打既然这两个狗东西不肯招就一直打到他们死了为止!” 在宫中死几个奴才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哪个做主子的手下没几条奴才的人命在何况这次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 “慢着!”贞嫔不知出于何意抢在佟妃刚要说话前站了出来她先是制止了侍卫然后才朝福临一福柔声道:“皇上息怒请容臣妾说句话!”福临还没表态被抢了先机的佟妃瞟了贞嫔一眼后亦向福临进言道:“既然贞妹妹有话要讲皇上您不如就听听然后再处置也不迟啊。” 福临微一点头算做同意了贞嫔徐徐道:“皇上或许这事儿确实与他们无关也说不定东西皆出自御膳房而这御膳房又不是什么禁地人多了去了指不定就有人在那里面下毒这夕贵人又不是待在自己宫中在这牢里哪还会有奴才替她用银牌试毒啊。 “若这毒真是在御膳房下的那您今日就算把他们俩打死了也没用况且此次夕妹妹能死里逃生可能就是她以前的福德在保佑着吧。所以依臣妾愚见不如就留着他们两条狗命就当是为夕妹妹积福吧皇上您说呢?” 福临抚着下巴沉吟着好一会儿才道:“贞儿说的也有些在理看在你的面上就饶他们一条狗命吧但是看护不力之罪还是要治的。”随即对侍卫道:“传朕旨意将他们二人降为未等粗使太监罚去做苦役!” 看侍卫领命而去福临将目光转向了佟妃寒声道:“佟妃!这就是你治理下的后宫吗?这里面到底还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卓上那杯原封未动的茶被他一把扫到了地上水和碎片都一齐摔在了佟妃的面前。 见福临把火气冲向了自己佟妃顾不得是否会被地上的碎片划伤“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皇上息怒是臣妾治下不严令得宫中出现如此恶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皇上尽管降罪就是!臣妾只求皇上不臣妾而让皇上气坏了身子那臣妾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消弥不了了!”话里行间满是对福临的关切于已身反而不求也不乞。 福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佟妃不仅没为自己辩解反而关心着他的身子面色不由缓了下来接着又一皱眉道:“好好的不要老说死不死的!这次的事原也不怪你宫里原本就是这样并非你一人的责任罢了地上凉你先起来吧!朕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会有要害日夕?” 佟妃贞嫔二人俱是心思灵巧之人稍一细想就各自猜到了几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下风的佟妃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贞嫔再出风头她上前一步进言道:“皇上今日之事会不会与昨日畅音阁一事有关?” “哦?此话怎讲?” 早料到福临会有此一问佟妃提了精神谈道:“今晚之事皇上与臣妾几人俱是亲眼所见当不会有假显然是有人要置夕贵人于死由此可推断出此人一定对夕贵人有着极大的仇恨。可是据臣妾所知夕妹妹在宫里的人缘一向很好从不与人结怨包括臣妾在内许多人都十分的喜欢她。 “此次舒常在之事想来也是夕贵人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并不是有意的皇上您公正严明不想冤枉了任何人所以才令臣妾等人小心审理此事可宫中复杂的人如过江之鲤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了皇上的苦心其中难免会有人以为您是有意偏坦是存心要放夕贵人一马所以他干脆来一个投毒加害只要夕贵人一死那他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第十七章 暗夜毒事(4) 佟妃说这些话的时候福临与贞嫔都在留心细听两人的表情却略有不同相较于福临眼中逐渐生出的戾气贞嫔则是疑惑居多。虽然佟妃话里没提凶手一字但话外的答案却早已呼之欲出。 想着她话中的意思福临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制止了常喜替他抚背的动作后涩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指此事为舒蘅派人做的?” “臣妾只是依事猜测而已不敢妄下断言再者说了不管此事是哪个做的说到底都是臣妾治下不严所致给皇上带来这许多事情还险些令夕贵人送了命虽然皇上宽厚原谅了臣妾但臣妾心里实难安枕臣妾情愿受罚并请皇上收回臣妾治理后宫之权以赎过失之罪望皇上成全!”说到最后佟妃声音不由哽咽起来并重新跪倒在福临脚下额头触到有些凉的石砖上。腰间的环佩腕上的金钏项间的珍珠还有头上的步摇均先后与石砖相碰出动听的声响。 美人的眼泪总是叫人难以割舍何况是佟妃这么一个出色的美人又何况她面对的是一位痴心长情的少年天子。 尽管佟佳微宁并不是福临最爱的女人但她毕竟是最早进宫的且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之久福临于她怎会没有一丝感情黑色的靴子上金龙蜿蜒而上修长的手指扶在了佟妃的臂弯间。 靠得近了熟悉的龙涎香钻入口鼻中第一次闻到这香味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被选入宫的秀女用无限敬仰的眼神望着她将要侍奉终的皇上!而今一晃眼已是五年过去了他与她都不再是从前模样! 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相握一起彼此都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再这样纯粹地握着过了。 “明儿个朕去你宫中瞧你和玄烨!”福临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皇上!”佟妃的表情是那么的喜悦。 把玩着腰间的丝绦只装作不见一双眼睛隐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忽闪。 半晌福临松开佟妃的手转而对贞嫔道:“贞儿你身子向来不是很好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和佟妃在就行了!贞儿?贞儿?”福临接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直到她后面的彩蝶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才反映过来有些茫然地道:“皇上您是在叫臣妾吗?”她的鼻翼上挂着几颗细小的水珠颊间也无端泛起一阵异样的绯红。 “贞妹妹怎么这副模样刚才还好好的该不会是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吧?”佟妃看出贞嫔有些不对劲走过来搀住她一副怕她突然摔倒的模样面上亦是一片关怀之色。 贞嫔自小就有这心悸的毛病据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每一作胸口就如同有千万根针在刺一样疼痛难忍更甚者连气都喘不上来。入宫后也曾犯过几次不过相较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但每一次作都把她宫里的人吓个半死太医看了个遍但都只是开些药帮她减轻病时的痛苦至于这娘胎里带病根却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了只能慢慢调养。 也因着如此所以福临对她的疼爱要比别人多些尽管位份不是很高但从未有人轻视于她何况现在还有位身为皇贵妃的姐姐撑腰。 福临伸手去触贞嫔额上的温度还好不是很烫:“好好的怎么突然这副模样不如朕派人备了肩舆先送你回去吧!” 贞嫔笑着拉下福临的手匀了口气后道:“臣妾哪会那么没用臣妾只是在想夕贵人的事罢了刚才佟妃姐姐的分析确实很在理然臣妾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想这个想的太入神所以才会在皇上面前失了态!”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的推开佟妃扶着她腰的手。 不悦之色在佟妃面上一闪而逝她笑盈盈地道:“不知妹妹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皇上与我都听听。” “是啊贞儿想到什么尽管说!”福临也道。 贞嫔见此微一咬牙道:“其实……其实臣妾从一开始就觉得畅音阁之事另有蹊跷夕贵人并不是个心肠歹毒之人舒常在与她之间虽有些误会但怎么也不至于恨到这个地步何况她若真要害人也不应该挑在这么个时候所以臣妾觉得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夕贵人!” “妹妹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通了夕贵人性子那么好又得皇上恩宠谁会那么大胆去害她?”佟妃满脸不信反是福临似有所触动让她稍安勿燥且听贞嫔继续说下去。 得了福临的许可贞嫔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此事不光臣妾一人怀疑恐怕太后也是有所疑心的否则不会赐如贵人朝凰金令来调查这件事。至于今日夕贵人中毒之事恕臣妾不认同佟妃姐姐的见解!”说到这里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佟妃脸上扫过。 “若是臣妾推断不差的话应是幕后之人怕被如贵人查出些什么来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夕贵人以绝后患试想这人都死了谁还有心思去调查她生前冤不冤啊最后肯定是草草了事。那么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既除了舒常在腹中的龙胎又让夕贵人背了这黑锅正是一举两得!” 贞嫔所言丝丝入扣句句在理似亲眼所见一般。佟妃虽不以为然一下子却又找不出话来予以反驳只能在手里绞着帕子以泄心中不满。 “哼!好一招一箭双雕朕差点都让他蒙骗过去了还是贞儿你细心!”福临捶着桌面胸口起伏不定。 “皇上您先别生气这些只是臣妾的猜测事情还不一定呢反正现在如贵人已经在查了说不定能将此事一并查出来也说不定臣妾现在担心的是那人此次没能害成夕贵人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夕贵人这几天只怕要格外小心才行姐姐你说是吧?”说着说着她又扯上了佟妃佟妃虽心里不怎么痛快但也不能在君前失了仪当下点头道:“贞妹妹说的在理皇上不如让臣妾派几个信得过的奴才来此处照看夕妹妹。” “不必了!”福临稍加考虑后出人意料地拒绝了佟妃的提议:“这事朕自有主张行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们也都累了跪安吧!” 福临了话两人不敢不依抽出帕子施礼告退因福临先前吩咐了月凌随佟妃一道回宫所以佟妃临走前常喜去日夕房里将不放心的月凌半催半请了出来。 翌日 皇上传谕六宫: 原慎刑司总管周德海疏于职守致使关于其中的夕贵人中毒现撤去其总管一职降为末等粗使太监原副总管徐棋接任总管之职。 贵人乌雅氏中毒未愈是以待审期间特许其迁回昭云轩着御林军看守事情未明前不得踏出宫门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另常在舒蘅孕育皇嗣有功虽最终未能诞下麟儿然其情可怜其心可悯特晋其为贵人赐玉如意一对珍珠一斛黄金百两以慰其心! 呼终于解放了可以开开心心的去过五一了五一以后恢复成以前的度隔天一更其中五月三日会有一次更新 第十八章 扇影(1) 晨间醒来清如脸贴着玉枕犹带几分倦意昨夜几乎又是一夜无眠直至天亮时才合了会儿眼。 子矜早早领着绵绣与绵意在帐外等候直等那垂丝曼云罗帐中出轻微的声响方上前掀了罗帐服侍清如坐起。 清如眯着惺松的睡眼瞥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色胸口又再度烦燥起来身上的软丝锦被教她抓得皱了起来太阳的升起就意味着日夕判审之日的临近而到目前为止她除了现蜡烛中混入了七星海棠外一无所获宫女与折扇俱是毫无头绪叫她怎不心烦。 意兴阑珊之下由着绵绣给她洗了脸纯铜的盆中漂满了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玫瑰花瓣阵阵花香混着水气端得沁人心脾。 另一旁的绵意从柜中取了身苏红绣花镶边旗装来给清如换上随后又捧来同色系的花盆底鞋清如趿了鞋在铜镜前坐下让子矜给她梳着头。 看到镜中清晰地映出眼下两个黑圈清如不由苦笑一声手指缓缓划过眼角接连两晚没睡好难怪会如此只是这日夕之事一日不解决她就一日不能安睡。 子矜以为清如是在为容颜减色而不开心逐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呆会奴婢给您多上点胭脂水粉保证不会有人看出来!” 清如也懒得说清只胡乱地点着头绵意端着放有各式饰的托盘上来这上面的东西一些是她自家中带来的一些则是晋贵人时各宫赏下来的说不上如何华丽但精巧还是够得上的。 清如随手指了几枝来戴许是看出她心情不佳几个人均噤了声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服侍清如穿戴完毕随即退了出去。 她们刚离开门外小福子就来禀说有事求见宣了他进来回话不想却听到日夕昨夜中毒危及生命的消息骇得她险些将拿在手里把玩的金钗都给拗断了即便如此这金钗也弯曲的不能再带了不复原来模样。 等小福子将事件事说完后清如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扶着小福子的手慢慢坐在床沿上脚依然在不住的抖动着昨夜之事真是太险了! 这一次日夕能劫后重生实在是她福大命大不过这一次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皇上准其迁回昭云轩禁足虽不许任何人探视但至少说明皇上对此事还是有所怀疑的且他对日夕始终存着不舍之心这一次即使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日夕的清白也不会有什么难以承受的重罚了。虽降级是在所难免但比原先已经好上许多了。 清如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大半了嘱咐了小福子继续去昭云轩附近打探消息后她则带了子矜二人随她一起在宫院里走走。 几人延着御花园越过钦安殿再走几步就到了神武门了。神武门是位于紫禁城北面的一道宫门出了这里就算是离开紫禁城范围了但这里可不是能随意出入的日夜均有四个侍卫在把守着宫女太监要想出去必须是有差事要办才行而且还要在内务府登记并领取出入腰牌。至于妃子则是想都别想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再无回头路。 清如原只是路过并不曾想在这里逗留那料得在经过时听见神武门那边有嘈杂之声传来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心下好奇逐走过去看看离得近了听了几句方知道原来是侍卫抓到了一个偷盗宫中宝物欲带出宫去卖的太监。 这个小太监瘦瘦小小的个儿并不起眼倒是那双眼看起来甚是机灵被按倒在地上的他并不安份不时的挣扎一下妄图能挣开侍卫的手。 清如低头看了看地上散了一堆的宫中物品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双耳花瓶真不知他是如何拿的身上可藏不不这么多东西。 守门的侍卫也看到了位于数丈外的清如其中一个似领头模样的过了过来另外几个则继续押着那小太监。 清如免了那侍卫的礼后问道:“这个奴才是怎么能带这么多东西的难不成都藏在怀中?” 侍卫笑道:“回如贵人这个狗奴才心眼多的很他把东西团在一起藏在背上然后装成驼背的样子想蒙混出宫。” “哦?”清如略显惊讶的挑着眉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想的出来想到这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想抓却又抓不住无奈只得作罢。 那个小太监在两个精壮的侍卫按捺下不安份的哼哼着滑溜的眼珠四下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中清楚这偷盗宫中物品并不是个小罪以前与他一起做事的小太监里也有因此而被抓到的送进慎刑司后就再没见他们出来过而自己这一次点子背被抓了个正着只怕也是生机渺茫不过他怎甘心束手就擒说什么也要想个辙逃命才行。 清如往前又走了几步在东西与小太监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又问道:“既然他藏的这般隐秘又是如何被你们现的?” 侍卫笑着道:“这并不是奴才现的看破伪装的人是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忠厚身形健硕的侍卫跃入眼帘。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旗下的?”清如对他颇有几分好感随口问道。 那侍卫憨憨地笑着声如洪钟:“奴才叫罗多是镶蓝旗下的!” “你是如何知道这人的驼背是假的?” “奴才以前在奉先殿巡逻时曾见过在那里洒扫的他有些印象奴才当时看到他的时候身体完全正常根本没有驼背所以奴才知道他现在的驼背是假装的!” “只见了一面你就记住了他?”清如端得吃惊不小。 “不敢瞒主子奴才虽书读的不多但从小到大只要是见过的人或听过的声音都能记个大概。”说着说着他手上的劲不由松了下来那个被他和另一个侍卫按住的小太监趁机挣脱了他们的控制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趁此机会逃跑而是爬到了清如面前抱着她的腿喊着:“如主子您行行好救救小夏子吧奴才这一切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您可千万不能不管奴才啊!” 第十八章 扇影(2) 除了清如没怎么动容外其余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子矜和子佩脸都吓绿了使劲推开自称小夏子的太监怒道:“你这个小贼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家小姐怎么会认识你你要是再敢胡言休怪我们不客气!”私运宫中物品出宫的罪名可不小若被牵连上只怕有不小的麻烦向来不多嘴的子佩此刻听得小姐被人无端污蔑也是怒不可遏随着子矜的话道:“就是你别想把罪名推到我家小姐头上你……” “子佩!”清如扫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随后让她附耳过来悄悄说了句什么子佩听完后点头退下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她退后所站的位置正是在那些侍卫旁边。 吩咐完了子佩清如低下头似笑非笑地俯视着那个攥着她衣服的小太监:“你说你叫小夏子是吗?你当真认识我?”说话的时候一丝微不可见凌厉悄悄掠过眼底。 听着这话那个叫小夏子的小太监立马磕起头来边哭边嚎:“如主子您可不能装着不认识奴才啊虽然奴才现在在奉安殿做事了可奴才从来没有一日忘记过主子您啊所有的事都是依您的吩咐做的否则奴才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他一边信口胡诌着一边趁磕头的时候透过臂弯悄悄打量后面的情形。 果然这么一闹守门的四个侍卫都被他吸引过来聚集在四周门口处竟然无一人把守他在这里拉住清如胡说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个时机。 当下他使劲地推了一把清如然后趁他们几个手忙脚乱无瑕他顾之机整个人快的往门口窜去在他的设想中等那几个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冲出神武门了然事实却大相庭径几乎就是在他窜出的同时那几个侍卫就同时动了将他逮了个正着。 扶着子矜的手清如从地上站了起来轻掸着衣上沾的灰尘望着叫小夏子太监清如的眉角露出几分不屑。 那名叫罗多的侍卫冲清如感激地道:“多谢如贵人和子佩姑娘的提醒否则就让这狗厮给趁乱逃跑了。” 原来刚才清如是让子佩去提醒那些侍卫让他们小心注意小夏子的动静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将其重新拿下。 小夏子这才知晓是怎的一回事见是清如断了自己的生路他愤慨不已决定来个弄假成真不管自己会如何定要将清如也拖下水他又哭着道:“如主子奴才知错了不该冒犯您求您大人大量救奴才一回吧!” 被他又哭又闹的样子吵得心烦的罗多走上去就给了他两嘴巴子想让他老实些罗多是练武之人下手自是极重小夏子被他打的嘴角开裂肿得老高哪知他自知必死早已抛了恐惧心只一心一意想将绝了他生路的清如拖下水来所以口中依然不依不饶地将污水往清如身上泼也不管有用没用。 他这样不住的叫喊让那些侍卫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处置是好他们甚至在想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皇上子矜她们更是急得不行不知要如何才能堵上那个臭嘴。 然清如却还跟没事人似的不急也不恼她淡淡地看了夏日一眼道:“既然你说你忠心于我所有的一切又都是依我吩咐去做的那为何我在永寿宫从未见过你?” 赵安苦着脸哭道:“如主子您可不能这样啊想当初奴才在还没去奉先殿前可是日日在永寿宫服侍您您怎么会不认识奴才呢?” 听到这里清如无声地笑了子矜子佩也舒展了愁结的眉头只有那些侍卫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子佩得了清如的允许代为解释道:“我家小姐乃是居于重华宫中刚才小姐故意说成永寿宫为的就是让这小贼自己露出马脚若是这小贼真得认识我家小姐怎会不知其中错误可见适才的一切纯属胡说。”说完她又一脸得色地对夏日道:“怎样夏公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见谎言被戳穿夏日终于无话可说灰溜溜地低下了头而那些侍卫也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位如贵人的机智佩服不已不动声色单凭一句话就让这个小贼主动露了馅。 看事情解决清如不再停留扶着子佩的手款款离开原只是出来散散心不想却遇到这么个荒唐的事还险些背上一个无端的罪名当真有趣! 装成驼背?呵真不知那太监是如何想到的清如笑着摇摇头突然心中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刚才逝去的那丝灵光又再度出现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她这一止步后面跟着的子矜队此收不住脚撞上她清如没看到两个丫头疑惑的目光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驼背……太监……宫女……领子…… 既然正常人能装成驼背那自然也能让别人装扮成宫女难怪始终找不着“她”至于拉高领子想来就是为了遮住脖子上的喉结吧。 呵好高明的手段费了诸般心思无非就是不想让人找到这个宫女若非今日偶然遇见类似的事她绝想不到这个。 这宫里除了皇上外就只有那些已经不能算男人的太监还有喉结可是这宫里这么多的太监要从何找起呢?她虽有太后赐予的金令但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不可能让所有的太监都集中在一起让她慢慢认若真要如此只怕不等她认完各宫的娘娘就已经吵翻天了看来暂时只能从当时在场的人找起了。 事不宜迟当即遣了子矜带上朝凰金令去月凌宫中叫上阿琳与她一起去认人原本应该叫蔚佳前往的毕竟她在日夕身边对那个宫女看的最清楚无奈现在昭云轩有御林军把守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认清楚万不可有偏差。目送子矜离去清如带着子佩到御花园里的观心亭歇息虽有了一丝头绪但清如的眉头却不见得舒展多少摆弄着手里那把绣有彩蝶扑翅图样的团扇心中却想着另一把扇子。 子佩蹲在地上为她捏着酸胀的脚“小姐为什么有了线索你还是闷闷不乐?” 清如苦笑着摇头目光从扇上收回来道:“傻丫头这算什么线索顶多不过是个线头罢了子矜这一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听她这么一说子佩更不明白了不解地道:“既然小姐明知无用为何还要让子矜去呢?” 清如微一弯唇伸手抚着子佩皎好的容貌一晃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人大了心也累了许多:“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尽力去做一旦错过了再后悔就晚了后悔的滋味可真的很不好受啊!” 太后赐的那只翠玉镯子正静静地带在腕上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着清如收回手搭在膝间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甘却又无奈地说了句:“尽人事听天命吧!” 子佩不想小姐不开心劝解道:“小姐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回宫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子矜就会带来好消息了。” 清如遥望着亭外湛蓝的天空手伸出慢慢握紧又慢慢松开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轻不可闻的叹息缓缓逸出唇畔她该如何去抓住…… 回到重华宫还没一会儿就听有人来报说贞嫔娘娘有事请如贵人去翊坤宫一趟。 呼46oo多个字啊人品大暴了比以前的两章还要多啊这次应该可以让你们看的爽点了吧好了先祝大家五一节快乐吧 这次我把本来应该3号的东西提前上来了我的本子上是真的一点存稿也没有了所以3号能不能更新真的不能确定啦不过我会努力的 第十八章 扇影(3) 清如随着翊坤宫的人款款而行一路上心念电转无奈她与贞嫔交集实在不多想不出是何事引得她要着人来请。 贞嫔尚居嫔位并无资格成为一宫之主她现在所居之处位于翊坤宫西侧殿谓之“饮雪轩”。 在经过重重宫门后清如头一回跨入了贞嫔的寝宫里面的摆设并无甚出奇之处早已在里面等着的贞嫔正拿着一把手指长的金锁把玩着见清如进来她举眉一笑挥手命宫人们去外面候着里面只剩下她们二人。 “清如给贞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清如弯腰施礼她对贞嫔的印象仅止于结网林中佟妃身边那个不出挑却叫人无法忽视的女子。 贞嫔端坐不动抬手虚扶道:“贵人无须拘礼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谢了恩清如局促地沾了凳边坐下水杨木桌上铺着锦缎桌面一尊小小的青白釉博山炉袅袅的烟雾从镂空的两行六瓣花形孔中升起四散开来细嗅之下闻不出是何种香似混合了百花的香味又似含有其他香料只觉得出奇的好闻。 “不知太后所托夕贵人一事你可有查到些许头绪?”贞嫔和颜道。 清如心中沉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是为了日夕之事今日虽就此事有了些许眉目但尚未明确且贞嫔的态度也不明确想了想她还是隐住了今日之事只是将先前的事说了其中包括蜡中混有七星海棠之事在说到太医院记录书册被人撕去的时候仔细留意了一下贞嫔的反应望能瞧出些端倪来然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贞嫔依旧是那副淡然若水的模样下垂的眼睑恰好遮处她的眸子清如什么也没瞧出来。 贞嫔等清如将话全部说完后方抬起眼微叹道:“再有一日我就要和佟妃一道审理此事了若这罪名落实于夕贵人实在是大大不利啊原想你多少已查得些头绪现在看来也只是一鳞半爪于事毫无帮助唉难道夕贵人命该如此?”瞧着她的模样竟似不愿日夕有事。 听着她这话清如又窘又伤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正当她为难之际贞嫔却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金锁还有钥匙一并递于清如面前绯红的衣袖衬着那执金锁的手显得净白无瑕清如不明所以地望着贞嫔手迟疑着不敢接。 “这锁名曰:赤金合意;相传是唐明皇送给杨贵妃的一件小玩意其奇特之处就在于当时唐宫里只有得金锁的杨贵妃一人能开此锁其他人想尽办法也无法找开故名‘赤金合意’合的正是帝妃之意。 我手中这只应是后人仿制的只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得来我摆弄了半天也未能现其中奥妙如贵人不如你来试试?” 清如这才依言接过因是纯金所铸所以入手极沉摆弄之下才现这金锁上下竟无一丝拼接的痕迹倒像是用整块金子铸成边上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孔相较之下钥匙要更复杂些匙上为手执莲花的合和二仙莲花延着匙蜿蜒而下纹路布满整个匙身变化繁杂。 清如毫无阻碍地将钥匙插入了孔中然怎得也扭不动里面如生了根一般试了几将均是如此清如原就心不在焉见此便放下金锁向贞嫔告了个罪只盼着贞嫔能早些让她回去她急切地想知道子矜是否已有消息传来。 贞嫔如觑破了她的心意一般唇畔微弯起身绕到清如身后一只青葱玉手悄然搭在她的肩头侧头望去贞嫔小指上套的那只玳瑁嵌翠玉葵花护甲印入眼帘同时听得悠远的声音从头上垂下:“这世间打不开的锁何止一把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端得要看这锁锁住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娘娘?”清如被她说得迷糊欲起身问个究竟却被肩上的手按住了身子只听贞嫔又接下去说道:“这宫里从来就不是什么清静地儿一夕之间扶摇直上又或者获罪被贬的屡屡皆是。这锁锁得若是别人那于已身自是无碍但若是锁了自己解不开又不愿别人帮着解那就是愚昧了如贵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贞嫔话中含糊不明的透出欲与她站在同一边的意思虽不明其何以要如此示好但清如此刻别无选择待贞嫔将手从她肩上移开趁势直起身子双手搭于腰际欠身拜下:“娘娘教诲清如当铭记于心中日后但凡娘娘有所差遣清如一定尽心竭力!”她只是一个无宠的贵人虽在太后那里有几分宠爱然不得圣心与她一道进宫的几人中水吟受了日夕之事的牵连禁足宫中月凌又向来无宠她一人孤掌难鸣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般回答了。 贞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嘉许时有宫女端了新鲜的莲藕片上来上面浇了一层薄薄的蜜*汁甜脆爽口。贞嫔招呼着清如吃了几片后不经意地问着:“听说前日里姐姐曾招了你去她的承乾宫不知所为何事?” 听到这句话清如刚拿起藕片的手僵在空中好不容易压在脑后的事又因此话而飞入心中手缓缓缩回将藕片送入口中其味却如嚼蜡一般。 迎着贞嫔探究的目光她强撑起笑颜应对:“有劳娘娘挂心了皇贵妃招清如去乃是因其关切夕贵人叮嘱了几句又问了些琐事!” 贞嫔哦了一声倒也不追问停了一会又道:“我最近新得了一把扇子瞧着不错如贵人你也来看看!”言罢她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递到清如面前眼中含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在看到扇子那一刻清如整个人就呆住了沉香木还有扇坠上猫眼大的珍珠这不是日夕描绘过的那把扇子吗? 遍寻不至几欲放弃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见了想来这才是贞嫔将她找来的主要目的吧?只是这扇子如何会到了她手里。 不待她询问贞嫔已先声回答:“那日我随众人一齐到了琅房在离开的时候现地上扔着这把扇子可能是宫里哪位姐妹一时大意拉下的我看着不错就顺手捡了回来咦?如贵人你那么吃惊可是知道这为何人所有?” 犹自沉浸在激动之中的清如对贞嫔的问题充耳不闻颤抖着打开折扇只见上面举的是银河晓光图右下角还题了《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最后的落款是:荷衣二字这个名字陌生的紧但只要是宫里的人内务府里就一定有登记稍捺了激荡的心情她满怀感激地朝贞嫔跪下以叩谢其恩:“清如已寻了这扇子数日原以为找不到了不想却在娘娘这里见了此扇极有可能是证明夕贵人有罪于否的一个有力证据娘娘大恩清如若此次能求得夕贵人脱险全得益于娘娘之福!”不论贞嫔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单看她肯拿出这扇来就说明她确有心相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听了清如的解释贞嫔方明白过来接着欣然道:“想不到我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帮了夕贵人的忙既是如此你就将此扇带去吧盼能在审讯到来之找出事件真相待到此间事了后你与夕贵人陪我一齐去看戏现在这个戏班可是图赖大人专程从江南寻来的他们的《西厢记》唱的极好可惜那日出了事未能看全。” 图赖是佟妃之父戏班竟是他寻来的? 随着这一层关系的揭开以往诸多应明未明的事一下子全从记忆中跳了出来既有着这层关系那戏班会否与佟妃有着某种联系还有这扇子…… 荷衣……宫中的主子里似无此名宫女又不太可能一则宫女不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即使有也不会带在身上二则从各种迹像上当日的宫女分明是男人装扮那么这么人会不会就是戏班里的人呢? 带着无尽的疑问清如出了翊坤宫顺着鹅卵铺就的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她逐一将从各处得来的线索拼接在一起捋顺了以后才真正明白到这张网张的有多大多深而佟妃无疑成了里面最关键的一个。 然现在她手上并无能直接证明与其有关的证据单凭推测实在无法教人信服看来此事还要从折扇主人身上下手可是戏班所在的畅音阁后院是宫中妃嫔的禁地即使有太后的金令也不见得有用。 正想得入神前方突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还是个男人的声音:“贵人请留步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永寿宫半步!” 抬眼望去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永寿宫门口拦住她的正是守宫的侍卫。清如微一点头止住了脚步越过侍卫的头顶宫门上那“永寿宫”三字在她眼中逐渐化做一张娇俏可爱的容颜。 “妹妹……”檀口轻逸出声折扇被牢牢地握在手中毅然回身往重华宫行去不论成与不成她都要试过才甘心。 清如尚不知她这些日子的作为正在为她以后的宫廷生涯埋下一个极大的隐患直至后来她成为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宛卿后险些被其毁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宠爱。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偶来了嘿下次更新应是后天明天不能上网啊请大家见谅 第十九章 一线天(1) 子矜的回来果然没有能为清如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一趟到底还是白走了。倒是昭云轩那边有消息传了出来日夕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除身子尚虚以外并无大碍。 宫中无数双眼睛都牢牢盯着后日的审决如在看一出尚未演完的戏不论这结果与她们有关还是无关现在都是一副静默的模样以免惹上是非。 至于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舒常在虽得蒙皇上隆恩晋了贵人然失去孩子这一皇牌使得她知道自己日后再想晋升恐是无望了是以这几日夜夜啼哭诅咒日夕不得好死刚开始福临倒去看了她一次但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还有口口声声要处死日夕为孩子报仇的言语弄得烦不胜烦没过一会儿便拂袖而去以后更不肯再踏足永和宫谁都看的出来这位新晋的舒贵人已没落了前些日子的风光更如昙花一现难再复返了。 隔壁承乾宫已有七个月身孕的皇贵妃董鄂氏近日也不太安稳胎动变得极为频繁且居然又出现初初怀孕时恶心欲呕的害喜症状太医轮番检查均查不出是何原因福临心中忧虑日夜均歇在承乾宫陪伴于她关切爱护之意溢于言表不知羡红了多少人的眼也许这秋天真是多事的尤其在这宫里…… 回过头来看清如她在听了宫中下人的回报后当即决定前往畅音阁这次与她一起去的除了子矜她们外还加了一个阿琳。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畅音阁穿过戏台很快就看到后院了只见院门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身形彪悍的侍卫腰佩长刀神情严肃直视前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边。 清如向子佩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试试子佩会意地点头越前几步来到两个侍卫面前微一福道:“两位大哥我家主子奉了太后懿旨调查宫中一件事现涉及到戏班中人望二位大哥能行了方便容我家主子进去查探一番这里有些散碎银子请二位喝茶。”说着将早已捏在手里的一张二百两银票塞了过去当侍卫的一年不过才几十两银子二百两对他们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满以为他们定会收下不想他们虽有所心动却不敢接银票毕竟这里面风险极大若被人知道私相放行可不止挨几棍这么简单。 两个侍卫也看到了在稍远处等候回音的清如他们对视了一下后道:“这位姑娘还请回了你家主子非是小的不肯通融实因此处为宫中禁地非皇上旨意不得入内小的只是奉命办差望乞恕罪。” 见不能说动他们子佩又再加了张银票塞过去她就不信这么多银子还不能让他们开眼不想他们两个死脑筋就是不肯松口态度也很坚决子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退回到清如身边。 见子佩无功而返清如只得亲自上前手中紧紧握着金令随着她的近前两个侍卫马上躬身请安。 清如颔后肃容道:“我是重华宫的如贵人奉太后懿旨调查夕贵人之事现怀疑与这戏班有所牵连你们让开莫要阻碍了我办事!” 一个年长些的侍卫拱手为难地道:“如贵人容禀非是小的有意阻挠实是宫规所限若贵人一定要进请去求了皇上旨意来届时小的们决不再阻挡!” “大胆!”清如被她左一句宫规右一句旨意恼得杏眼圆睁出声斥责同时取朝凰金令冷着脸道:“看清楚此乃太后所赐的金令持令者如太后亲临可任意出入东西十二宫范围如何?你们还想阻拦吗?” 俏脸含霜的她身上透出几许凌厉的气息其实清如是不愿这样的侍卫们并无过错斥责他们实在不该只是如今她只能出此下策望能唬得他们放行。 金令一出那两个侍卫立刻低头跪下口呼太后千岁只是他们依然不肯让清如进去:“如贵人这畅音阁后院并非东西十二宫的范围您确实不能进去。” “你们!”这次清如也被气得不清怒道:“你们这群蠢材就不怕我禀明太后摘了你们的脑袋吗?今日这里我是入定了有本事你们就将我捆了给我让开!”她强硬的态度让侍卫们犯了难贵人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不敢真动手去抓要知以下犯上是要受鞭刑的。 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叫声让他们暂停了下来顺着声音望去竟是跑得满头大汗的常喜下巴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瞧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真怕他摔了清如让子矜过去扶着有了她的搀扶常喜很快就跑到他们面前喘了阵气后方缓过来先是朝清如打了个千:“如贵人吉祥!” 常喜是福临身边的老人清如不敢尊大也欠身回了一礼正当她奇怪常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常喜已经对侍卫说道:“皇上有命如贵人查事其间一切便宜行事尔等不许阻拦!” 他在福临身边多年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他说出来的话自不会有人怀疑两名侍卫立刻领命退开接着常喜又对清如道:“如贵人奴才陪您一道进去!” 清如没有立即动身反而压低了声音问:“公公这真是皇上的旨意吗?”话语里透着几分紧张。 常喜闻言笑道:“如贵人多虑了奴才岂敢假传圣意这确实是皇上金口所说!” “那皇上他……”清如还想再问常喜已先行一步走了进去无奈之下她也只得跟进去清如几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与宫中各处或宏伟华丽或玲珑精致的琼楼玉宇相较这里显得粗鄙许多两边各有耳房五间供戏班各人睡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在一片偌大的空地上戏班众人正在操练着有练习甩水袖的也有练把式的更有几人围在一起相互对戏好不热闹见有生人进来不由都愣住了原来热闹的气氛也一下子静了下来。也难怪自他们被送入宫以来从未见有人进过这院子更甭提其中有一位容貌绝丽气质高贵的宫装佳人了。 今天更新两章下一章可能会比较晚了大约十一点这样 第十九章 一线天(2) 稍一打量后清如收起了眼中的好奇常喜也敛起笑容冲戏班里的人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呀快过来见过如贵人!” 经他这么一喝那些人才回过神来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三三两两跪下叩头清如压下心中升起的一丝怯意正容道:“你们中间哪个是班主?” 话音刚落适才领头的那人就站了出来:“禀如贵人小人就是这‘彩云班’的班主名叫周正!”他的声音中透着紧张。 他们说话间子矜二人早已从房中搬了张椅子出来放在阴凉处随后扶着清如坐下坐稳后清如指着场中的人问道:“你们戏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儿了没一个拉下!”周正扯着笑脸回话。 清如点头不语凝目一一扫过所有的人无声的威慑再加上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使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产生了些许不安更有甚者低头不敢与其目光接触。 见目的已经达到清如缓缓收回目光转以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周班主我听说你们《西厢记》唱得很是出色巧的是我自也最爱看的也是这出戏上次有事没能看成不知这演红娘和崔莺莺的是哪两个可否叫出来让我见见!” “当……当然可以!”周正的回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虽然他很快就接了下去但并未能逃过清如的那双眼睛其实不止她常喜也留意到了两人都选择了静观后续。 继周正之后又有两名女子站了出来:“民女嫣红、荷衣见过如贵人!” “免礼。”这二人生的俱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名叫荷衣的女子一身墨绿的衣裳头上零星的缀着几朵珠花眉眼间更是风情流淌。 清如无声的笑着她的第一步猜测已经被印证了荷衣果然是戏班中人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解开所有谜团同时心中也对贞嫔产生了由衷的感激。 不必她询问身后一直注意着的阿琳早已伏下身在清如耳边悄悄地说着清如点点头上几颗蓝宝石镶就的蝴蝶翅膀微微颤动。 她将精神全副放在了荷衣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方道:“荷衣蕙带绝纤尘(1)这名字取的好想来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念过不少书!” 得蒙夸奖荷衣并未露出半分喜色手指绞着衣角也不答话只是不安地笑了一下对她这般不懂礼数的举动清如只是笑笑不曾斥责反是周正高声喝斥了她几句然后换了笑颜对清如道:“这小丫头不懂事望贵人您莫要生气。”说完这句他又扭头对荷衣道:“还愣着做什么快退下去省得贵人主子见了你心烦!” 荷衣慌乱地点点头扭身欲走原本一直冷眼观场的清如开了口:“慢着我还有些事要和荷衣姑娘说!”她如何能放这关键的人物离开否则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而且这个周班主刚才的样子分明是在做戏为的就是支走荷衣这个人可疑的紧为防有变清如朝子矜他们使了个眼色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指了两个方向二人跟随她多年无须言语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不动声音地挪动着脚步。 既然清如已经挑明了有话要问荷衣周正不敢再有动作只得讪讪地退过一旁清如扶着阿琳的手站了起来踏前几步对荷衣婉言道:“你可曾听过《鹊桥仙》这诗?” 果然她刚问出这句话荷衣周正还有人群里的某个人脸都白了几分颜色荷衣低着头嗫嗫地说了声读过。 “既是读过那想来是不会错了!”清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未等人明白是何意思她就将藏在袖中的折扇取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慢悠悠地展来并将题诗的一面朝向荷衣。 “你看这扇中的题名与你是一样的呢可是你的随身之物?”自她拿出扇子后那些人脸上仅余的红色也在一瞬间全部退去只余下一片苍白。 “我……我……”荷衣吱唔了半天也没能说上话央求地目光瞥向周正最后似得了什么指示咬着唇道:“不是!” “不是?”清如只惊讶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冲阿琳道:“去取文房四宝来让荷衣姑娘写几个字来对对笔迹兴许是太久没写荷衣姑娘连自己的字是什么模样也忘了!”看她言辞闪烁定然是心中有鬼否则怎么会睁眼说瞎话。 荷衣一听要对笔迹顿时慌得腿脚软膝盖一弯跪倒在地方方正正的砖地被烈日烤得滚烫尽管隔了层衣物但灼热依旧毫无阻碍的传了进来:“民女知错这扇……这扇确实是民女的。” 旁边的周正似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手使劲地在背后打着摆子从清如的角度望去恰好能看到地上手动的影子她也不说破只是勾了勾嘴角她倒要看看这人能搞出什么动静来相较于荷衣这个周正可滑头多了还是从荷衣嘴里撬东西容易些。 清如在心中冷笑她俯视着荷衣的头顶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扇子何以会出现在畅音阁的琅房里你们不是不许出现在戏台和后院以外的地方吗?还有…”清如摇了几下扇子眼瞅着垂在扇坠上的明珠声音骤然降了下来:“这颗明珠少说也值好几百两银子你不过是一个唱戏的戏子哪里来这么多钱?” 素手托珠交相生辉如此美景在某些人眼中却几成催命的符咒荷衣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周正趁机插嘴道:“回如贵人话这珠子是荷衣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并非她买的。” “哦?看不出周班主对底下人的事还挺了解的嘛?”清如语带调侃地道周正很想笑但在接触到清如森然不带温度的眸子后怎么也笑不出来。 清如看了一眼两边的院门后说:“珠子的事暂且搁下但是它为何会出现在琅房中还请周班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前几日宫中各位娘娘在看戏的时候出了些事你们多少也听说过一点而这扇子就是在出事的地方找到的。”抛下这么一句后清如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这……”就在周正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院子的后门传来声响这畅音阁后院是两进院前后各有院门但后院门不能外墙要出这院子必须要绕到前门才行也就是刚刚清如她们进来的那个门。 听得响动清如拿帕子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微汗:“咱们过去看看吧!”这话是对常喜说至于戏班的人她相信即使她不说他们也会跟过来的包括那个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周正! 一出院门就看到子矜和一个男人在那边拉扯着而宫墙角落里一颗梧桐树后赫然露出一个洞大小可供人爬行而过周围的草木有被扒动过的痕迹可见原先这洞应该是被遮住的。 该名男子见有人过来惊慌异常连连用劲想挣脱被抓住的胳膊别看子矜人小力气却不小死死揪住就是不肯放手这一耽搁想再逃跑已经来不及面色犹如燃烧过后的死灰。 这个男人清如识得刚才戏班一堆人中就数他神色最不宁心中原有的几分把握现下更大了。 “阿琳!”她别过头唤道。 “奴婢在。” 清如朝那个男人努了下嘴道:“你好生认认当天出现的宫女可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啊?”阿琳有些傻眼不是宫女吗怎么叫她认起男人来不过还别说认真瞧起来还真有些想像不只像那个宫女还像一个人像谁呢?她皱眉思索着。 “周班主!”清如凉凉地道:“这又是何人啊?你又做何解释?” “他是小的班里的一个小生名叫石生。”周正垂着头像个斗败的公鸡对于她后一个问题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了。 而这时阿琳终于想起那个人像谁了忙回道:“如主子奴婢想起来了他不止像那个宫女而且还是当时在戏中演张生的人。” 说到这里原先一直不做声的荷衣突然冲上前来跪泣道:“如贵人民女愿意招认这扇是奴婢的琅房也是奴婢偷溜进去的只是想看看这院外的皇宫是何模样与他人无干望如贵人明鉴!” 她现在的样子与刚才完全不一刚才还不肯承认现在却又一古脑儿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莫非…… 怀疑的目光在几人面上扫过终于被她看出些许蛛丝马迹她莞尔一笑扬眉道:“明鉴?好如你所愿!常公公?” “奴才在如贵人有何吩咐?”常喜被一波接一波的事看愣了神而今听见清如叫他赶紧应声。 清如指着石生与荷衣道:“他们二人与此事有着极大的牵连我想将他二人带回宫中细审烦劳公公替我禀明皇上允许此事!” “喳老奴这就去办不过如贵人除此之外是否应同时禀明皇上将这里封锁起来?”常喜瞅着那个破洞不无担心地建议。 清如顺着他的目光望而笑之:“不必了反正他们也逃不出皇宫范围常公公您快去吧我在这里听您的消息。” “是!”说着常喜直奔院门事情展到这个地步越来越复杂不知皇上会如何办。 (1)荷衣蕙带绝纤尘:出自唐诗人李珣的《定风波》 今天是真的累坏了五千多字啊想想就晕下一次更新时间我也说不准因为最近这两天突状况很多不过我会尽量早一点更新的 第十九章 一线天(3) 对宫中很多女人甚至是皇后来说她们最羡慕的人应该就是承乾宫的董鄂皇贵妃了她拥有她们梦寐一生的所有十月临盆诞下龙子皇上肯定会封她做太子的。 可是董鄂香澜活得并不舒心甚至可以说她是在惶惶不安中度日树大招风她知道自己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福临的爱灸烈如火情深似海这种不计后果的爱实在让她又喜又怕! 董鄂香澜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暗自皱眉原本就不怎么丰腴的她在怀孕后不仅没胖反倒更瘦了下巴变得极尖眼睛则显得更大了。倚在窗边望着庭院的缤纷正想的出神一双有力的臂膀温柔地环上她的腰肢有些扎人的胡渣在她脸上摩蹭着:“在想什么?”董鄂香澜回身拥住那个有着熟悉龙涎香味的人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为什么不高兴了告诉朕。” 埋着的头摇了摇:“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怕!” “怕?有朕在你还怕什么?”福临奇怪地问。 董鄂香澜起眼道:“就是因为皇上在我身边所以才怕现在的一切对香澜来说太幸福太完美我真怕怕有朝一日会失去这个幸福若真如此那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真是个傻瓜!”福临伸手在她的鼻梁处刮了一下这是他们两人相处时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然却从来没有其他女人享有过。 “朕说过这一世朕只爱你一人也只要你一个朕贵为天子无可避免的会拥有众多妃嫔但在朕心中只容得下你一人永远都不要和你分开即使死了也一样。若有一日朕崩了一定下旨要你陪葬!”一直低沉的声音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一变换成略带玩笑的口吻。 听得他对自己如此重视董鄂香澜不由笑了出来顺着他的话道:“何须下旨当您瞌上眼的那一刻就是追随您之时但是前提是您只许钦点我一人!” 福临闻得不由大笑起来:“哈哈哈朕正是此意太多了朕还怕就会不来呢爱卿真不愧是朕的知心人!” 原来的阴郁被这几句话冲淡了不少董鄂香澜的脸上重又挂上唯美的笑意两人靠在一起同看窗外风起云涌枝摇花动的美景。 在这里福临完全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好丈夫完全不似朝堂上那位喜怒无常的少年君主更不似妃子眼中有些冷的皇上。他们就如同人世间千千万万对平凡夫妻一样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 夜幕悄临早有宫人在宫中摆上膳食皇上与皇贵妃享用福临拉着董鄂香澜的手一道坐下他笑言:“你现在可是一张口两人吃多吃些可别饿了朕的小阿哥。” 董鄂香澜面有飞红不依地嗔道:“皇上你就想着要小阿哥从没想过要一个小格格难道小格格不好吗?” 福临握紧她的手道:“小格格固然是好可是她不能当太子啊而且太医也诊断了你这胎就是个小阿哥朕早已命大学士在为他拟名字了朕要给他取一个最好的名字至于香澜你要是喜欢女儿的话咱们以后就生他十个八个好了。” 董鄂香澜被他逗的笑意不止假意不悦道:“皇上您当臣妾是猪不成哪里有人生这么多的。” “朕是天子朕说可以就是可以朕不光要你一生陪伴于朕还要咱们的孩子继承大清的江山社稷!”福临意气纷指点江山的模样让董鄂香澜看痴了眼幸福一下子涨满胸口然一丝小小的忧虑却在同时爬上心头他们真可以天长地久吗?身子日渐孱弱虽说是因为有身子才会这样可她却无法不去忧心太幸福的人往往会遭天妒的何况宫中忌讳她的人这么多虽说现在她们一个个对自己都毕恭毕敬的可她们是真的心服吗? 看福临高兴的样子她实在不忍扫他的兴尽量用轻快的语气道:“皇上如果我真生了女儿……”看福临皱眉不喜的模样忙又补充道:“是说如果嘛又不是真的如果是女儿皇上您说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 “名字?让朕想想。”福临用银筷拨动着细瓷碗中莹白的米粒连着想了几个都不甚合心意在看到董鄂香澜期待的目光后他突然有了主意:“不如就用你的小名来给她做名字吧!” “我的小名?这怎么可以呢?”她不理解福临却是越想越觉得合适得意地道:“怎么不可以孩子是爹娘生命的延续女儿更是娘亲生命的延续反正你的小名也只是小时候叫叫现在除了朕也没什么人知道何不就给女儿用到时候朕再封她为固伦公主让她拥有最好的一切!” 福临似乎忘了按祖宗法制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儿才可以封做固伦公主妃子所生至多只能被封为和硕公证又或者他是记得的只是不愿去遵守罢了。 “皇上真赖皮连想个名字都要偷懒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只能这么着了!”董鄂香澜对顺治近乎孩子气的说话只能无奈的投降她盛了碗鲜鲤汤端给福临让他趁热腥气不浓时快喝。 福临欣然接过一口饮尽后咂舌道:“你待朕真好阿……”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董鄂香澜捂住了口只听她道:“皇上您说过的这个小名是留给咱们未来的女儿用的希望从现在起这个名字就只能叫她皇上您可不能再用这个名字来唤臣妾了!” 福临拉下她微凉的手捂在掌心:“好不叫就不叫朕心里知道就行了。”接着又略带责备地道:“你看你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虽说现在天还热但早晚还是有些凉你身子不好尤其是最近胎位不稳更是要注意啊!湘远去给你家主子取件披风来!” 感受到福临关切的话董鄂香澜虽不觉得冷但也没有拒绝湘远应了声折回内屋手脚利索地从柜中找出件翻领石刻青丝披风:“主子奴婢给您披上。” 董鄂香澜点点头让她为自己系好带子然后道:“你伺候我一天了叫上李全你们两个都下去歇息吧这里有其他人伺候就行了。” 湘远笑了一下道:“奴婢不累奴婢就留在这里陪着主子好了。” 福临出声道:“你们主子心疼你们就下去歇了吧!”连皇上都这么说湘远顺从地应了在行礼谢恩后躬身退下临出门的时候被急三火四赶来的常喜拦了一下赶着觐见的常喜见湘远无甚大碍道了声歉后又急急跑了进去这一路还真是累坏了他。 福临看到被自己派出去的常喜突然出现心知他必是有事回禀也就没有怪他不通报就闯进来的罪果然不等他询问常喜就将刚才生的事以及清如要他转述的请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至于皇贵妃也听到了那没关系他知道皇上对这位皇贵妃宠爱的不得了有时候连奏章都带到承乾宫去批何况是这后宫之事。 然董鄂香澜这一次却不像往常那般泰然若之反有些走神连勺中的洒出泰半也没觉。 听着常喜的回报福临只沉难以定夺这个女人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居然欲将人带回自己宫中难道她不知这会影响到她的声誉吗?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闯畅音阁后院要不是他命常喜暗中留意她的举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能查出这些来也着实不易若是不允又不太好况且他答应过皇额娘要让她好生查下去的想着他别过脸问董鄂香澜:“香澜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董鄂香澜默默地放下汤勺吸气捺下心头突然升起的烦恼尽量以最平淡的语气道:“如贵人今日之事行得确有些鲁莽但她也是助人心切非为已身谋利所为值得庆幸的是她这一行确查到了有用的线索。可见如贵人才智过人她会提如此要求必有其深意在里面若皇上今日不允其请只怕对夕贵人来说有所不公平所以依臣妾之见不妨就准其所奏如后直不放心可让常公公跟随看顾!” 说到最后董鄂香澜忽有一股难以为继的气闷感说完最后一句就再讲不出其他来了清如……如贵人……她不过是福临众多妃子中的一个而且福临还甚是讨厌她为何自己只要一想到她就会不舒服呢! 自入宫起她就知道要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她从未想过要独占她只要知道福临心中最爱的人是她就足够了可是为什么这个清如会叫她如此不安似她要来抢自己拥有的一切似的! 是因为她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容貌还是因为她卓越的聪慧又或是因为当初她看福临的那一眼纯粹、灼人、不夹任何杂质的爱意? 她在那边胡思乱想那厢福临已经有了决定当即下旨道:“准其所奏至后日之前允其将人押留重华宫另着内务府调拨四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到其宫中协助看管!”这个话到底是不放心清如的安危还是仅仅为了监视福临自己也说不明白。 常喜得了皇上口谕躬身领命退下急急往畅音阁赶去如贵人还在那边等他回音呢今天他这把老骨头可被折腾得够狠的! 第二十章 计与谋(1) 有了福临的许可自是没有问题清如很顺利地将石生与荷衣二人一并带回了重华宫安置在一间无人居住的房中随行跟来的四个太监则在门口守候。 看一切安排稳妥常喜告退离去碧琳馆中只剩下清如等人她们去的时候是四人来时却只剩下三人随后让阿琳回到了月凌宫中。 一直在左顾右盼的子矜瞅了个空当问子佩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见她人清如回了她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淡淡地道:“我安排了她去做一件事想必很快就会带着消息回来了。”至于是什么事却是绝口不提。 宫中传来的晚膳早已冰冷清如宫中并没有设小厨房子矜欲拿回御膳房去热一下被清如叫住冷热又怎样反正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就这样吃吧她随意地夹了几口后就分下去给宫人们吃了在吩咐给关押的两人送饭时特别叮嘱了要小心路上提高警惕万不可出事当初日夕就是因为这个险些送了命。想到这儿清如的眼神又冷了下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已是戌时三刻平常这会儿清如早已歇下了这会她却拿了本《孙子兵法》坐在堂中静静地看着绵意几人在屋里候着小福子等人则在院中守候各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心中都知这一夜极是关键。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宫门处闪了进来小福子伸手欲拦待借月色瞧清人影是子佩后忙缩回了手子佩疾步进到堂中先向清如请了安。 清如的眼睛终于从兵书上移开她坐直了身问道:“如何?” 子佩面有雀跃地回道:“小姐料得确实不错奴婢在那边等到天黑果然就有人从那小洞中钻了出来瞧身形应是那周正他换了身太监的衣服奴婢怕被现只能远远地跟着他最后跟到了佟妃所在的咸福宫!” 说到最后一句她稍稍压低了声听到这里戏班的幕后主使已是昭然欲示听到的人都不由被这个秘密吓得不轻清如手指一拢合上了手中的书扔于案上从容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果然是她!虽早有几分怀疑但听得确切信息之时仍是震惊无比借着前行几步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惊异然疑虑却又相应的多了起来佟妃何以要处心积虑陷害日夕不论从哪方面看日夕都不可能对她产生威胁难不成是她知道佟妃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光凭她一人猜测是解不开这些事的只能等以后找机会问日夕了眼下当务之急是怎生让那两人把实情吐出来。 佟妃得了周正的回报肯定已知晓今日之事若被她抢了先机就什么都完了在经过一阵苦思冥想之后一个计划从脑中升起并逐渐清晰起来清如的目光复又落于案中的《孙子兵法》上今天她就要用一用这先人在战场中想出来的兵法策略虽无千军万马刀枪棍棒但这后宫从来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其残酷度未必会比真正的战场少。 清如没现自己现在笑的有多冷漠她又想了一些这个计策可能带来的后果以及补救的方法后她命子矜将小福子叫了进来望着垂待命的小福子道:“小福子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没入宫前曾跟随一个和尚学过几天功夫的对吗?” “是。”小福子简洁地回答着。 “好!”清如地向着踏了几步神色郑重地道:“今晚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此事干系重大只许成功若是不幸失败便会惹祸上身所以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决不可有所差池!”接着她将想到的计策详细说了又让子矜她们去打点相关事宜。 小福子领命去了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宫人们也散了计划已经出台! 一下子堂中只剩下清如孤零零一人几支细细的红烛燃着豆大的火苗将空荡荡的厅堂渲染成昏暗的色彩! 清如抚着自己绷得有些不生动的脸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寒意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可怕如此攻于心计这还是她吗? 清如的手慢慢拂过兵书封页前尘往事风过无痕突然她自嘲地笑了起来怪不得先前子矜她们会怕连她自己都开始有些怕了! 其实清如的转变并没有什么错一旦踏入宫里这个大染缸就肯定会如此佟妃、恪嫔等人入宫前未必就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没有心计的人是不可能在宫中生存下去的。 石生与荷衣是同一戏班的常在一起唱戏且年龄相近不由互生情愫所谓日久生情指的就是他们这样现下两人心中都害怕极了不知会面临怎么样的后果桌上原封不动地摆着送来的食物。 石生满脸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我真是笨当时要是不把折扇带在身上就不会遗失在那儿了现在也就不会被人查到了都怪我!都怪我!” 他越敲越用力看的荷衣心疼不已抱住他的胳膊泣道:“石生哥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是珍爱我送你的东西才会一直贴身收藏的谁都想不到会因此而坏了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越是劝慰石生越是难过哽咽从喉咙深处逃逸出来:“我不怕死可是这一次我不旦害了你还害了整个戏班这事要是捅出来即使皇上放过咱们佟大人也不会荷衣我对不起你!” 荷衣泪眼摩娑地摇着头:“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是死!我只是放心不下远在家中的父母和弟妹只怕今生是没机会再与他们相见了!”石生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们做为最底层的小人物又能有什么办法。 “好一对苦命鸳鸯!”正当两人抱头泣声的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吓得他们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抬眼望去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他全身包裹在黑衣黑巾中只露出一对森冷的眼睛手中还提了把锃亮的刀明晃晃的刀身映出石生二人惊骇扭曲的脸。 “你……你是……是什么人?”石生勉强问出声他几乎能听见牙齿在嘴里打颤的声音门外不是有人把守吗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办砸了主子的大事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苟活我奉主子之命来送你们归西!”每说一句黑衣人就逼进一步石生就退后一步一直退到墙根背紧紧地贴着墙壁往后缩。 十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二十章 计与谋(2) “你……你……你是……是佟妃派来的?”石生将荷衣护在身后结结巴巴地问道。 黑衣人冷笑了一下道:“既然你们猜到了那更是留你不得去死吧!”说完就抡起刀砍过去手无寸铁的二人大叫着闪躲饶是他们躲的快刀锋也割破了他们的衣裳吓得他们大叫不止奇怪的是外面的人似乎都不在既没人进来看看也没人应声门又从外面锁住打不开。 两人只得把房里所有能扔能砸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往黑衣人身上扔这一举动还真把黑衣人迫得手忙脚乱无瑕他顾两人一边扔一边在心里祈祷快些有人进来救他们就在房里快没东西可扔的时候他们期待的救星终于出现了那四个先前不知干什么去了的精壮太监一齐冲进房来。 接下来的情况就可以料见了那黑衣人一看情况不对心生怯意顾不得杀人虚晃一招翻窗逃去四个太监分出两人去追另两个则留下来看管。 那黑衣人对重华宫的地形似乎非常熟悉只几下功夫就甩脱了追踪而来的两个太监。 这他们这么一闹重华宫仅有的几人都被吸引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清如走至那几个太监面前问了方知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宫里竟然会有刺客?”清如满脸的不敢相信。 “请问如贵人是否立刻将此事禀告皇上!”其中一个请示道。 清如望了眼高悬于夜空正中的月亮道:“天色这么晚想必皇上已经歇息了此刻去吵他不太好还是先缓缓吧等我去里面问了再说你们好生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清如带着贴身的子矜与子佩走入了关着石生二人的房间。 一跨入就看到满室的凌乱还有缩在一起的两个人子矜从一片狼藉的屋中找了张完好的凳子让清如坐下。 望着惊魂未定的二人清如微叹一声温声问道:“可知那个刺客为何要来杀你们是谁派他来的?” 石生二人将脸转过一边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很是害怕清如等了一阵复又道:“其实不说我也猜到了是佟妃对不对?”果然她这话刚一说那两人立刻就有了反映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是佟妃?”石生扶着荷衣站起来眼中充满了戒备。 清如婉声道:“原先我还不怎么肯定现在看来确是没错了幕后之人果然是她!” 听得眼前这个女人刚才原来是在试探自己石生不由心中生怒然清如的下一句话就像大雨一样轻易浇熄了他的怒火:“佟妃这一次没能杀成你们必还会有下一次她决不会让你们活着来指证她的!而且……” 清如瞄了身后子矜她们一眼复道:“我还接到一个消息就在半个时辰前你们的班主周正已经死了。”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荷衣吓得当场就哭起来不知是怕还是伤心使然石生则是一脸呆滞。 看他们心智已有松动清如趁热打铁加紧说道:“你们对佟妃来说不过是她养的狗一旦你们失去利用价值或危害到她就会毫不犹豫的除去你们。难道到了现在你们还要执迷不悟不愿说出真相事情已经查到这个份上再没有退路可言你们若是不说出来不光你们会死整个戏班都难逃死劫周正就是最好的例子!” 子佩紧跟着插嘴道:“我家小姐可都是为你们好你们别不知好歹否则只怕你们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子矜也在旁边说了几句原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线顿时又弱了几分荷衣揪着石生的衣服哀声道:“石生哥不如我们就说了吧!” 石生思前想后终于有了决定咬着牙对清如道:“如果我说出真相你是不是真能保住我们和戏班所有人的命?”人往往都害怕死忙即使只能卑微的活着也愿意。 清如点头道:“不错只要你肯将事情说出来并指证佟妃我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求情!”他们不仅陷害宫妃还害死龙裔论罪行重之又重怎么也不可能会有活路然清如却不得不说谎欺骗他们愧意油然而生然她也无法只能狠下心来。 得了清如的保证石生二人终于决定将事情合盘托出:“我们被佟大人从外面寻来后在他府里住了段时间他还赏了我们许多财物。周正原是佟大人的亲信在进宫前夕他替换原来的班主成了新班主。出事的前一天他将我叫了去给了我一包七星海棠还有一套宫女的衣服、假让我明天依他的吩咐去做我先是不肯但他拿我家人威胁无奈之下只好屈从。”说到这里石生的眼中射出仇恨的意味牙齿更是咯咯作响半晌他才接下去说:“到了那天佟妃先是安排了人在舒常在的茶中下药她时间算得很准备舒常在进琅房没多久我的戏就唱完了一个段落可以下场休息。 琅房的蜡烛中我早已混入了计算好份量的七星海棠我下台换好宫女服带好假勿勿去了琅房由于我身架不大所以没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了怕吸入迷药我用湿绢捂住口鼻进了房果然看到舒常在和她的宫女不醒人事的躺在地上。我把那个宫女移到一边后就按计划去请夕贵人上来到了那里我借故先进去用脚狠狠地踢了她的肚子一下很快就有血流出来由于迷药未过所以她只是哼了几下。我又弄了点声响出来引夕贵人进门而我就躲在纱绡后趁她开门进来的时候从另一道门跑了出去。”他一口气将剩下的事都说了出来。 清如低头消化着由此带来的冲击佟妃这个女人真是太阴险了这招一箭双雕用得可真好不仅除了舒蘅腹中的龙种还让日夕做了无辜的替罪羊。 可惜被她撞破只怕佟妃要难如意了清如嘴角升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起身让石生与茶衣好生在这里待着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去奏明皇上在出来的时候又让那四个太监打醒精神不要再出乱子。 安排好后她才带人回到自己的寝宫里面早有人在等候竟是一袭黑衣的小福子原来刚才的刺客是他所扮而今他已取下头巾。 清如面有愉色地称赞道:“这次可真难为你了做得非常成功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招了。” “是啊是啊!”子佩在旁边补充道:“被你一吓再被小姐一唬他们什么都说了小福子这次你可真是立大功了。” 小福子被她们夸得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道:“子佩姑娘说笑了为主子办事是奴才的份内之事奴才只是怕办不好坏了主子的事。” 清如心中高兴说道:“子佩说的不错你确是立了大功应该要赏子矜去把我那只鎏金鼻烟壶拿来赏了小福子。” 小福子接过后喜道:“谢主子赏赐!” 正说着绵意捧了碗清粥进来:“主子您累了一夜了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定然饿的很不如先喝碗粥暖暖胃吧!” “咦?这么晚了你从哪里弄来的粥啊而且还是热的?”子佩看着碗上蒸腾的热气奇怪地问道御膳房虽然晚上也有人但一般都不做什么东西了除非是皇上或宫中的娘娘们要吃。 绵意低下头道:“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在熬粥我就问他们要了碗来。”看她说得轻巧但任谁都知道御膳房都是些势利的人哪会那么轻易给她。清如接过粥喝着虽淡而无味心中却暖洋至极。 子矜等清如全部喝完后才说道:“小姐奴婢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啊?” 清如放下碗笑盈盈地道:“讲!” “为什么您可以在事先就预料到只要派人假扮佟妃之人去行刺就能使得他们交待出实情呢?” 沉闷了好些天清如心情难得有今天这么好过逐笑道:“傻丫头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怎么可能事先知晓结果我只是依常理推测罢了说到底今天打的其实是一场心理战我也不过是侥幸赢了而已!” “为什么呢?”不光子矜不明白其他人也不懂清如抬手理了一下云鬓道:“栽赃陷害这套把戏谁都知道也都会用可为什么还是每每能奏效呢原因就在于许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像纸一样薄一捅就破若今日他们对佟妃坚信不移的话那我再用什么计策都没用了!“ 原来如此听得这话众人方明白过来清如将目光投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日夕你看到了吗?姐姐就快能替你洗清冤屈了! 明天……只要再等一夜就好了! 清如无疑是聪明的可惜她经验尚浅且宫中聪明的人实在太多这一夜的耽搁足以生出诸多变数虽不至于令其满盘皆输但也足以令她事倍功半未竟全功! 后天我要去体检所以到时候恐怕只能更新一章了先来和大家说一声 第二十章 计与谋(3) 这一晚虽睡得极晚却是难得的酣甜连睡梦中那也是弯起的天刚放亮她就醒了过来掀起垂珠纱帐下床趿了鞋走到窗边推开关了一宿的窗门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形成一圈金色的光晕。 清如仰起素净的脸深吸着夹带花草清香的空气想到过会儿便会见到福临沉寂已久的心又再度有活跃起来的迹象那是她的天她的地啊尽管他从不愿正眼相对她却始终无法忘情只是将它压在心底而已。 不知这一次再见会是如何的情景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嫌恶?还是会令他有所改观呢?清如垂目抚着望上如丝的长在心底悄悄地问着自己这人世间的情爱当真是没道理可循人只要一遇到爱情便没了自我唉……真是可悲! 待一切收拾打扮停当后她坐在殿中徐徐饮着香茗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子矜等四人在她身后一字排开随时准备待命。 茶饮到半盅被她派出去打探的小福子回来了清如面容一整将茶往桌上一放问道:“如何?” 小福子打了千后才道:“回主子皇上还没有下朝尚在和大臣们商议政事奴才已经将您的话转告常公公了他说等皇上一下朝就立刻向其禀报请主子耐心等候!” 清如点点头重又端起茶正欲喝忽想到了什么朝小福子身后看了眼道:“怎么不见小禄子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回主子奴才们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畅音阁那似乎出了什么事小禄子担心与主子的事有关便跟过去瞧瞧而奴才则先赶回来把事儿跟主子回禀了想来这会儿他也快回来了!” 正说着小禄子就步履急促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张嘴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主子昨天夜里戏班的班主周正在房中上吊自杀了!” 此时正值关键时期做为知情人的周正居然自杀了这么个大消息莫说丫环们掩口惊呼清如亦是大骇失声问道:“此话当真?” 小禄子咽了口唾沫回道:“千真万确奴才是新眼看着侍卫从门里把尸体抬出来的!” 前几日修剪过的指甲一下子扎进肉里硌的生疼然愈疼拳握的愈紧子矜担心地看着小姐紧握的拳头及泛白的指节真怕她把自己弄疼正迟疑着要不要劝一声重响将她吓了一跳。 清如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所有的温和随着这一拳如风卷落叶般一下子消逝不见空余一室的凉意…… 可恶!昨夜她为使石生说出实情诓他们说周正死了想不到竟一语成真一早便收到周正死的消息周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杀佟妃……一定是她下的手!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 她杀了周正那接下来要对付的应该是…… 不好!清如原本半眯的眼睛猛然睁大她从椅子上站起一阵风似地往外走“快随我去看看那两个犯人怎么样了!” 清如一边走一边不住的祈祷那两人千万不要出事否则什么也说不清了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白废了。说起来这事都怨她不够小心既然知道派人假扮刺客怎么就没想到佟妃真有可能派刺客来杀人灭口呢唉早知如此她就应该连夜禀报皇上才对是她太轻敌了此刻悔之已是晚矣但愿还来得及补救。 从她寝宫到关押人犯的地方不过一点点路没几步就到了还未进门清如就几乎瘫软下去守门的四个太监此刻一律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看着不像是正常的睡觉小福子上前看了一下面带忧色地道:“主子他们几人皆是被人用迷香薰晕的。” 清如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甚至感觉到冷汗正不停地濡湿着贴身的衣物她用力地抓着子佩的手仿佛借此来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脚如同灌了铅一般艰难地跨过躺在地上的人明知里面肯定是凶多吉少还是忍不住要亲眼见一见。然在门开的一瞬间她却捺不住闭紧了眼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抽气声是因为看到尸体害怕了吗? 清如实在没勇气睁眼去看一直到子佩用很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小姐!小姐你快看哪他们没死!没死啊!” 被她这么一叫清如将信将疑地睁开眼事情果然如子佩所说石生与荷衣二人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除了精神萎靡双眼红肿以外并无其它异状既没死也没晕。 见此憋在心中的一口气才缓缓舒了出来这起伏来得太快太急她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适应了心中大石放下后疑云却陡然重起:“昨晚出了什么事怎得外面看守都倒地不起而你们却好生生的?” 荷衣整个人缩在石在怀里浑身颤栗她似有话说然张了几次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倒是石生镇定了不少没昨晚那么怕了他沉声答道:“昨夜三晚时分又来了一个刺客他也想要我们的命不过很可异和前一次一样他也没能杀了我们!”说到这里石生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似在指什么然未等清如回过味来他又说道:“是一个穿太监衣服的老头救了我们只几下就把那人给打跑了。” 清如在旁听得直皱眉她怎么觉得今天石生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啊与昨夜的他差距甚大还有重华宫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出个老头来救他们难道是常喜安排的? 清如心中诸般疑虑不消反增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好生问问时常喜带着福临的旨意到了着她即刻带人犯前往乾清宫见驾! 同时接到旨意的还有其他嫔妃而做为当事人的日夕与舒蘅尽管身子未好也强撑着来了尤其是舒蘅她已经幻想着待会儿要皇上怎么折磨日夕来消她的心头之恨了另外就是董鄂香澜、佟妃以及贞嫔了众人俱怀着各样的心思各样的目的而来。 清如是最后一个来到乾清宫的一跨进宫门便看到坐在正中的福临他刚下朝连朝服也没有换清如弯身跪下一直垂视的眼忍不住往上看去所有的怨、哀、恨在看到那俊朗出挑的身影时一下子全然淡去只剩下满腹的酸楚如回到了初次被他冤枉的那一刻! 福临的眼一对上清如那双如凄如诉的眸子心里就像被什么人敲了一锤似的竟再也挪不开那样的哀伤那样的悲切! 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去了解她…… 在慈宁宫时曾想到的这句话而今重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皇上是不是先让如贵人起来?”董鄂香澜的声音婉约轻扬然她的笑却不那么自然虽在对福临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瞄清如眼中充满了戒备。 经她这么一提醒福临方回过神来借着咳嗽对刚才的失态稍加掩饰摆手道:“平身!” “谢皇上!”清如谢恩后起身退到日夕身自牢房一别后她就再没见过日夕瞧她现在软软地倚在座椅上浑身似无一点力气看到清如她费力地弯唇试图从苍白中挤出一丝笑容来。 清如心酸地握住她尚抱着纱布的手努力将眼泪逼回肚中。 “如贵人这就是你说的犯人?”福临指着跪在殿下的石生与荷衣问道。 清如松开日夕的手站出一步答道:“回皇上他们二人一为凶手二为知情人两人皆难逃干系至于幕后主使是谁他们又是如何蓄谋害人的就让他们自己来说吧!” “命我这么做的人就是舒贵人她自己!”石生开口所讲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吃了一个极大的惊尤其是清如她昨夜亲耳听石生说幕后主使是佟妃相信那定是实情不假何以他现在竟突然改口还将所有的事推在舒蘅身上难道他当真不想活了。 第二十章 计与谋(4) 石生的话像一块扔进水里的石头激起千层浪涛福临显于脸上的吃惊董鄂香澜檀口微张的讶异佟妃暗藏于眉角深处的笑贞嫔一刹那间的错鄂还有舒蘅初闻时的呆滞以及随之而来的气急败坏。 她指着石生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贱民在这里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何来指使你一说难不成我主使你来谋害自己的孩子啊简直就是一派胡言皇上你快治他的罪!” 石生的目光凝然不动即使迎上舒蘅的快吃人的目光也是一样这样的他让人无法去怀疑他所说的话惟有清如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份悲哀与深深的无奈!他的改口若是被迫情非得以又是为何佟妃……昨夜她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让两个人一齐抛却对死亡的恐惧来做着必死的改口? 斜目睨去佟妃也恰巧望到她这里那双美丽动人的眼中正绽放着无声无息的微笑成竹在胸的得意在这一刻展露无疑清如明白那是因为她在最后关头扭转了对自己不利的书面这一次的赢家依然是她佟佳微宁。 清如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那里移开静下心来揣测接下来可能会生的事而对面的佟妃也收回了目光并压下眼中所有不应该出现的情绪转以淡然宁静的语气道:“舒贵人先别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划算先听他说下去有皇上在这里你还怕他冤枉你吗除非舒贵人你有什么事怕他说出来。” 她这句话等于变相的提醒果然福临在一阵静默后目中逐渐染上了寒意原本理直气壮的的舒蘅在接触到福临的目光后竟没来由的产生了慌意她不敢再大声嚷嚷改以小声嘟囔道:“听就听还怕了他不成。” 得了福临的许可石生又接下去说道:“舒贵人之所以收买小人演这出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掩盖她根本没怀孕的事!”他似是嫌别人受的刺激还不够多一样张嘴又来了这么一句吓人的话尤其是舒蘅手脚顿时就软在那里了使不上劲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抖抖擞擞地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几步走到石生旁边抬手就抽了他一耳刮子并恨声骂道:“你这个刁民我和你有仇吗你居然在这里污蔑我说是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你快给我说不然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皮一块块割下来!” 看石生还是不肯说舒蘅气更甚光抽耳刮子已经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了提起脚来就往石生身上踹花盆底鞋那硬硬的底踹在身上的痛可想而知然石生咬着牙就是不吭声这一来倒让福临心里又多了份怀疑在他看来舒蘅现在这样子分明是心虚欲盖弥彰。 正思索着身旁的董鄂香澜突然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忙询问其是何原因董鄂香澜在稍微好点后答道:“是臣妾太不中用了只是闻到一点血腥气就受不了了!” 血腥气?经她这么一说福临才现下面的石生已经被舒蘅打的嘴边流出血来舒蘅这般没仪态的泼样让她在福临眼中又降了一级他喝止了舒蘅后对石生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快说不得有所隐瞒!” 石生在荷衣的搀扶下重新跪好他吐出嘴里的血水后讲道:“舒贵人为了搏上位晋封就假说自己有了龙种可后来她又怕这事会被揭穿毕竟十月怀胎到时候她可没法变出个孩子来就应付于是她就找到了小民几个给了我们许多钱让我们帮她演一场流产的戏好名正言顺的失去孩子。除此之外她还让我们嫁祸给曾与她不合的夕贵人借此机会除掉她。” 舒蘅听得心头狂跳她再糊涂也知道情形大大的不妙这分明是有人要害她她也顾不得责骂石生屈膝跪下向福临叩道:“皇上明鉴奴婢绝对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做出欺君罔上的逆事奴婢是真的怀有龙种也是真的被人害得流产奴婢敢对天誓绝无虚言这个贱民一定是受了别人的唆使来冤枉奴婢皇上您可要给奴婢主持公道啊!”说到后来眼泪鼻涕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那你认为会是谁冤枉你呢?”福临的话透着凉凉的寒蝉意瞧他的样子分明已经对石生的话信了六七分只可惜舒蘅并未听出来。 “是谁?”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舒蘅此刻脑子更如糊了的粥一样哪会知道是谁然她知道现在一定要找个人出来否则自己一定会死并且会死得很难看。这时带石生前来的清如就成了她想到的人她踉跄地爬起来揪着清如的衣襟道:“是你!一定是你和他们串通起来害我的你要替别人脱罪就想拿我来抵罪你这个贱人!”这般激烈的举动使得她头上的簪子纷纷别不住松动起来其中一根玉簪甚至插不住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出一声脆响后断成了两截。 头饰髻松散的舒蘅如同泼妇福临看得直皱眉正纠缠之际佟妃说话了她挺起了身向福临进言道:“皇上想知道舒贵人究竟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只要招一直照顾其的李太医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她这句话一下子就点醒了三个人。 福临深以为然立马宣李太医觐见! 舒蘅更如溺水的人看到了块浮木一样停止了哭闹满以为等李太医来了后就可以真相大白还已身一个公道。 清如终于知道那个撕去书册中关于七星海棠记录的人是谁了李太医一定是他无疑他也是佟妃的人既然佟妃会提到他那么他也一定会依佟妃交待的话去说看来今日舒蘅是做定替罪羊了。 看着在翘以盼的舒蘅清如忍不住一阵难过虽不喜她但眼见她就要无辜蒙冤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将实情说出来不仅救不了舒蘅还会将自己绕进去给佟妃一个除掉自己这个险些坏了她好事的人的机会。 今日她能保住自己与日夕已是极限再多就空有心而无力了宫中就是如此处处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殿里的气氛一刻比一刻凝重董鄂香澜先捺不住她稍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让身后的湘远拿扇子给她扇凉借以驱走一些难忍的闷意福临见状叫人开了附近的几扇窗门来透气。 李太医来了他又让人吃惊了一次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十岁头几乎全白了背也驼了甚至于手脚都不稳了他一进来就伏在地上头低在地上。 舒蘅欣喜若狂的弯身对跪伏于地的李太医道:“李太医你是一直照顾我的人你快告诉皇上我是真得怀有龙种快告诉皇上!” 她抓狂的模样令清如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因龙种而获罪的女人解语……你当初也是像她这样被人陷害的吗? 福临……清如复杂地看着福临线条优美的侧面他可还记得被他关在冷宫里的解语?如果他看见解语的疯样心底可会有一丝难过? 若王若无情也罢偏他对董鄂香澜又用情如此之深这是董鄂香澜的幸也是宫中所有女人的悲…… 清如想得入神那厢福临早已不耐烦地叫舒蘅不要吵闹他目迸寒光地盯着李太医道:“事情是什么样你就怎么说若有欺瞒朕会叫你比死还难受一百倍!讲!” 李太医嗫嗫地蠕动着嘴他偷眼去眼端坐着的佟妃在收到她眼中浓重的警告意味后终于把心一横叩头说道:“罪臣有罪罪臣糊涂不该财迷心窍替舒贵人说谎罪臣罪该万死但这件事都是舒贵人一手安排的罪臣只是听她的话而已求皇上网开一面饶臣一命!”说到最后他已是老泪纵横磕破了头为的不过是求一已之命人到底都是怕死的。佟妃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乖乖听命的呢清如对这个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里舒蘅整个人都傻了刚才还是救命的浮木现在一下子就成了拖她下水的索命绳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经此一拉彻底完了宫女扶不住她的身子随她一道倒在了地上。 再看福临他的脸色隐隐青额上更有青筋暴跳眼中的怒意犹如滔天巨浪任谁也平息不了。 董鄂香澜晓得福临动了真怒撑起不适的身子来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胸口轻轻地顺着却不敢劝只能担忧地望着他。 福临盯着瘫软在地的舒蘅寒声道:“现在你还想说的说李太医也是冤枉你的吗?” 他这一出声倒是惊醒了舒蘅她手脚齐用浑身凌乱不堪地以福临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哭啼啼地道:“皇上奴婢没有做过这一切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您不要相信他们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从刚才起福临就对她心生厌恶此记得见之更是心烦一脚将她踢开后道:“你这个贱人犯下此等大错居然还死不承认真是不知死活杀了你也不可惜!” 见求之无望舒蘅又爬到董鄂香澜脚下:“皇贵妃奴婢知道您一向是菩萨心肠求您向皇上说说饶了奴婢吧来世奴婢给您当牛做马!” 瞧她披头散泪涕交错的狼狈样董鄂香澜还真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替她求情然她刚一张口就被福临制止了:“这种死不悔改的人不值得你为她求情。”接着他又对瑟瑟抖的舒蘅道:“你说他们是污蔑你朕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得到什么好处才会让他们这般舍了命的来‘冤枉’你?”说着福临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不知悔改之人死不足惜!来人拖下去赐她白绫一条即刻执行!” 舒蘅无法接受福临淡薄的话她双手捧头状似疯狂的撞开来抓她的两个太监:“不!我不要死!我还没有当上娘娘我不要死!” 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贞嫔目睹其状终于开口道:“皇上舒贵人只是一时糊涂纵使犯下大错还请皇上看在她以往服侍皇上的份上从轻落!” 福临未说话佟妃先接了上来她的意思自是相反的:“舒贵人欺罔圣听乃是当诛的大罪贞妹妹心存仁厚也应因人而异看她现在还是死不承认可见其顽固至何等地步若饶其死罪后宫法纪将置于何地!” 贞嫔正欲辩解福临已话了:“佟妃说的有理贞嫔你不必再为她求情了朕知你与香澜一样心怀仁德然这一次朕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那两个太监一时间竟奈何不得行为疯颠的舒蘅她跌跌撞撞地在殿内乱跑突然她将头扭向了清如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两手快如闪电地伸过来卡住清如的脖子一边恶狠狠地咒骂道:“贱人!贱人!都是你害我的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掐死你!啊!啊!” 她力气一下子变得很大清如抓不开她的手被掐得呼吸困难一旁的日夕慌乱地打着舒蘅的身子想让她松手。 两个太监扑上来一人一边终于拉开了舒蘅的手饶是如此舒蘅还是不愿放过清如一边蹬脚一边用指甲在清如脖子上狠狠划过几道不浅的血痕应声而现。 清如吃疼地捂住有血珠渗出的伤口手再拿下来时上面已沾满了血迹福临看着被舒蘅搞得一塌糊涂的大殿心中气更甚让人赶快将她拖走。 舒蘅被人架着拖出去嘴里犹自骂着:“赫舍里清如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我要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你最想要的东西我要你痛苦一辈子最后死得比我还惨哈哈哈!”她带着疯狂的笑声逐渐远去那凄厉恶毒的笑声听得清如心头猛然刺痛手中的血在眼中顿时又刺眼的几分。 舒蘅一死其他人亦是难脱干系石生被乱棍杖毙荷衣及戏班所有的人均被判配边疆此生不得入京。 至于李太医福临念其老迈兼之又在宫中服侍多年在杖责二十革去官职抄没家产后赶出了宫也算留他一条老命了。不过据说李太医在出宫的第二日就被人杀了。 处置了所有事福临携了董鄂香澜的手走下殿来先是对日夕一番安慰着她安心养病快些好起来。 在经过清如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凝视半晌后道:“此事能真相大白你功不可没朕会记得的!”接着他又仔细看了一眼清如雪白脖子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后语气略嫌生硬地道:“待会儿记得传太医看看别留下疤痕!”扔下这么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似在逃一样。 这一日是七月十八…… 八月初日夕身子大好福临终于再一次了她怜其无辜受冤又遭人下毒对她怜爱更甚。 一个月之后十四年九月初三正式册其为嫔赐号淳金册记名! 日夕成为了同届进宫秀女中第一位封嫔之人淳嫔! 呼累死我了从五点开始写草稿一直到八点多写完然后码到电脑上佩服死偶自己了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1) 嫔在后宫九品中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品阶总体而言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能坐到这个位置者已经有资格被人称之为娘娘较之贵人常在之类的低阶宫妃不知好了多少。然它尚不是一宫之主需贵嫔以上者方可掌一宫之事如今宫中主位除皇贵妃还有四妃已满外二贵妃、五贵嫔中只有宁贵嫔一人其他皆虚悬以待身居嫔位者是很有机会再升一级成就贵嫔之尊的。 经过这一事件宫中很是安宁了一阵然谁又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一刻宁静呢很快带着雷鸣闪电的风雨就会开始吞去一个又一个的人命! 富贵荣华生死祸福旦夕变色人命在后宫就是如此的轻贱哪位今日你是贵妃之尊也逃不脱这个命运。 七月十八事毕当晚清如亲自将金令送还慈宁宫并叩谢太后恩典太后身有不适仅隔着帘子见了她在听完她的叙事后沉寂半晌说了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随后就让她跪安了至于其中的意思晦涩难明清如一时半会儿也领悟不了。 第二日七月十九咸福宫佟妃着人来传清如。 早料到佟妃尽早会来宣她却不想来得这般急清如随人到咸福宫的时候佟妃正在给笼中的画眉鸟添水神色悠然看清如进来她将添水的勺子交给旁边的宫女回过目来盯着清如半蹲的身子。 佟妃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顺着清如鬓边绛紫的流苏抚下细细积成簇的流苏在她指下被分成一缕缕流苏滑却手落在她抹着药膏的脖子上隔了一夜血痕依旧那么明显。 “还疼吗?”佟妃歪着头问语气关切以极似自内心的惜却。 “娘娘召见臣妾来为的就是问这个吗?”清如凝然不惧地问道她可不信佟妃会这般好心再说即使真是她也不敢要。 佟妃拧眉收回了手状似不解地道:“如贵人对本宫似乎意见甚深啊这又是为何?” 清如直起身冷眼道:“娘娘与我都心知肚明您又何必故作不知呢!” 对她这些不敬的言辞佟妃不怒也不气反而笑吟吟地道:“不就是几条贱命嘛值得如贵人为此生那么大的气吗?何况夕贵人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照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莫非……你对本宫心存不满?” 清如抑着盈满胸口的怒气她知晓自己适才的言行太过冒失停了一会她改以温冷的语气道:“清如对娘娘有所冒犯望娘娘海涵!”接着施礼以作赔罪虽眉宇间还是冷冰冰的但已叫人挑不出礼数的错来。 佟妃微一愣神转瞬即笑手在那条缎制刻丝翟云纹的领襟划过繁复精致的绣纹在她指下隐而又现低却的眉眼始终带着笑她抬起头直视清如柔美动人的脸道:“你很聪明虎父无犬女不愧是索大人的千金!”她忽来了这么一句紧跟着又道:“这一次真得好险本宫这么多年的经营险些就全盘毁在你的手中!”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头一次染上了冷霜寒雪在她目光的笼罩下清如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凉得渗人然嘴上依旧不肯伏低:“娘娘说笑了清如这些微末技量就如同蜻蜓撼树又怎能撼得动娘娘您这颗根深叶茂的大树!” 佟妃侧身在垫着褥子的红木椅中坐下掩唇轻笑道:“如贵人好一副伶牙俐齿真叫本宫开眼不过你可要小心着点别有一天这口利牙叫人给拔了个精光呵呵!”不知情的人听了只会觉得玩笑意味既浓且重过耳也就算了然清如却是知的佟妃向来心狠手辣说到做到昨日她不动声色就毁去数条人命饶幸活下来的也只剩下半条命最难得的是所有的一切她都做的滴水不漏。 她挑了下细眉道:“臣妾的牙长的还算牢别人就是想拔应该也不易吧娘娘您尽管放心。只是有一事臣妾想冒昧问娘娘一句夕贵人她可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娘娘惹得您容不得她在眼皮子底下若是如此臣妾愿代她向您赔个不是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这番话清如说得极为恳切也极为疑惑她始终不懂佟妃何以要费心布这么大个局而目的仅是为了除去区区一个贵人。日夕这一次福大命大但下一次未必还会这么幸运她可不想日夕以后一直要顶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雷过日子。 未等她说完佟妃就已经摇起了头:“夕贵人不曾得罪过本宫且她说话做事也很合本宫的心意可本宫还是非除她不可其中原因将来有一天如贵人你会明白的到那里你一定会对如今所做的一切后悔莫及!” 宫里的人说话从来只说半阙佟妃也不例外半阙话听得清如雾水涟涟其中意思只能靠她以后慢慢琢磨了。 笼中的两只画眉喝足了水此刻叫得极是欢愉响亮声音婉转动听然听得久了总归有些厌烦佟妃着红绡将笼拿到外面去挂着。 听着鸟鸣声逐渐远去佟妃凝视门外良久后突然叹道:“你真得很聪明!”这句话她刚才就说过不知为何现在重又说起随即她又略带庆幸地道:“幸好幸好你现在只是个无宠的贵人若入宫那会儿得眷圣恩封妃入主承乾宫的那个人是你那本宫真是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 她的话令清如情绪陡然低落下来对其他人与事她皆可循循而谈唯独说到福临她怎么也抹不去心里对他的爱恨情意。亏得她还记得这是在佟妃的咸福宫抑住了神伤之色淡淡回道:“娘娘廖赞了清如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哪能和娘娘运筹帷幄的大智慧相提并论更甭说让娘娘不能安寝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节的落下大殿陷入了长久的静谧直到乳母牵了玄烨小小的身子进来直到玄烨用稚嫩的童音叫着“额娘”。 清如退下去的时候瞥见佟妃抱着玄烨软软绵绵的身子坐在膝上眼中都是慈爱的笑看得出她真的很疼这个仅有的儿子母子亲情即使放在后宫中也是不能轻易抹杀的! 七月二十三午后一道传召彻底打破了重华宫惯往的宁静:皇上传清如至南书房见驾。 百味呈杂的清如在传旨太监的带领下次跨入了南书房伏案其上的福临抬眸见了她有一刹那的失礼随即变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做掩饰然后招手让她上来。 清如依言拾步上阶不知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更不知福临此番意欲何为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福临略嫌粗暴的将砚往她手里一塞:“磨墨!”就这么简短的两个字还说的又硬又臭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福临在写字是王安石的《金陵怀古》接连写了几张都不满意最后他赌气的把笔一掷任笔上的墨汁染黑了无瑕的白纸静不下心来写他索性去瞧旁边依他言在低头专心磨墨的清如。 这一瞧心里顿时不高兴了起来该死的!都好几天过去了她脖子上的伤怎么还一点好转都没有她究竟有没有听他的话犹豫再三他终问出了口:“你可曾传太医来看过?”语气很是不客气**的都能敲下几块石子来。但清如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关心刹那间暧意带着水气一并浮上她赶紧眨了几下眼后笑着道:“太医们都忙得很且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去传只在宫中找了些药膏来擦!”这一笑颊边两个酒窝就浮现了出来只因削瘦的利害所以不怎么明显。 福临怔怔地盯着她的酒窝看神色有些恍惚:“朕记得你以前的酒窝很深都能装下一两酒了。” 这句话让清如心中仅有的那些怨怼也烟消云散了他终还是记得她的想及些人顿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畅快原来……女人的恨在至爱的男人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原先不曾注意听的福临在回过神后勃然大怒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声训斥道:“你居然把朕的嘱咐当耳边了?!还说什么不是大事那依你之言岂不是所有人生病都不用去看大夫了太医们都该回家种地去了!” 清如被他训的一愣一愣不解其怒从何而来伤在她身又不是他身当真是莫名其妙犹自不解间福临从桌下小格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粗鲁地塞在她手里:“喏!给你一日三次涂在伤口上。” “这是什么?”清如打量着小瓶问道。 “唔……”福临扭怩地别过头:‘这是……是……是太后叫朕拿来给你的珍珠凝霜膏说是对伤口有极好的愈合作用且不会留下疤痕。”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一直避着清如不敢与其对视。 双手相合瓶拢于其中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泪一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进宫这么久头一次感觉到落下泪不是苦涩不堪的福临你终于愿意正眼看我了吗不再带着诸般挑剔与厌恶虽是淡淡甚至是生硬的可她已经很知足了真的! 福临好不容易平息了心里乱糟糟的情愫回眼却见那个傻女人捧着个破瓶子在使劲掉眼泪:“好好的哭什么?”本只想问问可话到嘴边就不自觉地变了味听起来倒像是在责备。 见福临似不高兴清如赶忙擦了眼泪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正欲起身忽又想到了什么复道:“谢太后赏赐!” 这样的福临叫她想起了临渊池畔那似真似幻的一晚那现在呢那样的美与好究竟是真还是幻… 以后福临又召了她几次伴驾每一次都与先头差不多两个人除了有限的几句交谈外并不怎么说话基本上清如就像一个侍女磨墨、铺纸、打扇甚至于陪他下棋解闷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然宫中的传言却多了起来均在揣测皇上是不是开始喜欢起如贵人来。 福临虽召见清如却从不提侍寝的事他不提清如也乐得轻松毕竟第一次侍寝的并不愉快。 就这样一直到了九月初三日夕正式册封的日子日间行了册封礼后晚间照例要设宴为其庆贺毕竟封嫔是一件荣耀的事。 宴席就设在永寿宫除了皇上留在慈宁宫照顾太后外宫中大大小小的主子娘娘都来了。清如原是不得出席这些场合的但今时今日福临对她的态度已经改变了许多就允其也参加。 这日的主角自是日夕她与福临、董鄂香澜、佟妃等几人坐在第一桌经过数日的调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先的红润与气色况最近又多承雨露今日她穿了件红底银纹五彩丝绣百蝶的旗装胸前垂着明珠腕间亦是金玉叮当。上亦头一次戴上了与贞嫔一样的双边流苏后鬓插了朵芙蓉绢花珠玉璎珞缀于前后间人珠相映流光溢彩。 坐在第二桌的是静妃、悼妃、淑妃、宁贵嫔及贞嫔几个第三桌才轮到清如她们几个。 叫人奇怪的是贞嫔一桌她们明明只有五个人却放了六把椅子六副碗筷不知这剩下的一个位子是给谁预备的然一直到开席这个人都没有出现。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2) 不寒不暖的天纸醉金迷丝竹绕耳的夜觥筹交错的席宴千娇百媚各俱美貌的妃子这一切组成了一个在顺治皇帝治下盛世初开的大清皇宫。 酒宴一开常喜便三击其掌随着掌声事先安排好的舞伎挟着阵阵香风摆着纤细柔软如风指杨柳的腰枝飘然而入。 穿着霓裳舞衣的她们犹如一群穿花蝴蝶入得殿中的她们先是向福临所在的方向弯身行礼如墨青丝在颊边翻飞如云人未舞已舞。 舞伎们直身的那一刻一直等待着的乐师骤然奏响手中的乐器顿时乐舞相交舞伎们跟着乐曲挥袖、踏步一切动作皆是曼妙如丝纤纤赤足上的金铃随着动作出悦耳动听的声响。舞至酣处水袖破空卷尽人间一切美妙;人影疾旋织尽凡尘软红千丈。 “哼什么破舞哪有我们蒙古的舞跳得好看!”小小的不屑声并未能打断众人对舞曲的欣赏。 清如正瞧得入神忽闻左边有人在低低地啜泣回望去却是月凌只见她边瞧场中的歌舞边落泪清如心下好生奇怪然转念一想又明了了月凌曾说起过她额娘是舞伎出身而今必是见景伤情触动了心思念起远在扬州的额娘来。 清如伸手悄悄握紧了桌帷下月凌的手轻声道:“可是想你额娘了?” 月凌感伤地点头因思念而显得忧伤的目光着实叫人心疼清如执了绵帕在她脸上慢慢试着一边安慰道:“莫哭了总会有机会的指不定哪一天皇上就喜欢上你了到那时候你就有机会求皇上让你额娘进宫了。听姐姐的话不要哭了若让你额娘见着你这样指不定会有多心疼呢!” 月凌顺从地点着头接过锦帕自己擦着眼角:“姐姐你知道吗我额娘跳得舞比她们都要好看听说我额娘嫁给我阿玛前是扬州最有名的舞伎许多王孙公子一掷千金为得就是能看我额娘跳舞呢!”她不无骄傲地说着。 “我小的时候额娘就教我习舞她说舞可以让女子拥有容貌以外的美丽可惜我天资不够只学到她五六成的功夫。”月凌小声说着看得出她真得很爱她额娘。 她们的窃窃私语引来了水吟还有同席另一个女子的侧目泽贵人!她是少数几个和水吟一样初入宫便得封贵人的秀女和多数人一样她也有着宫中最不稀缺的美貌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她很冷不是装出来的冷而是天生如此冷得有些不苟言笑听说前次福临宠幸她的时候她也是这副冰山的模样不似其他妃子婉转迎合这样的她让福临觉得无趣只临幸一次后就再不曾再传召过然她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见其哭更不见其哀! 清如向水吟略加解释后朝泽贵人笑着点了下头泽贵人不带表情地看了她们几眼后就低头喝她刚盛的汤银勺子在碗里无声的转着。 这样的女子大抵也不是凡品吧! 清如在心中暗想着一旁的月凌却突然扯着她的袖子道:“如姐姐你说我们将来会有机会出宫去看看吗我好想回扬州看看。” 这话水吟也听到了她连忙将食指举到唇边压低声道:“嘘!我们进了宫就再无出宫的道理又不是那些个宫女只要满二十五岁就可以放出宫我们生死都注定是皇帝的人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啊!” 清如出点头称是月凌听了面色一黯然在瞧见前桌与笑语嫣然的日夕后重又亮了起来:“难道像夕姐姐那样得皇上的欢心也不可以吗?” 水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口中说道:“那也不见得除非皇上特许其回家省亲否则亦是不可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坐到那里去?”她的声音有些飘渺眼也不曾收回。 “姐姐?”清如没料到水吟会这么直接地问她也不管月凌听了会怎么样果不其然月凌脸白了一下后嗫嗫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的……” 回神瞧见她们的神色水吟不禁哑然失笑:“傻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进了宫的女子哪个不是这样想的又有哪个不想做皇帝身边的宠妃你想我想如儿亦是一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对面的泽贵人轻哼了一声眼中露出几分不屑。水吟见她对自己所说的似有所意见心中不喜虽没有反唇相讥却也板起了脸头去看场中已经快结束的歌舞。 那些舞伎尽兴地甩着水袖似要掷破云空!乐声由高至低轻轻地如流水潺潺流云片片未等人细细听一下子又将调拔高了上去围成一圈的舞伎们顺着音高高跃起长长的袖子几乎快碰到了殿梁细长柔软的丝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她们也回到了地面层层轻纱铺就着美人如水的娇柔…… “好!”在一阵短暂的静止后福临率先赞出了声复又朝右边的董鄂香澜道:“然不及卿万一!” 董鄂香澜闻言娇羞一片:“皇上说得也太玄了臣妾跳得不过是尔尔哪你说的那么好况已许久不跳恐将来连怎生跳舞都要忘了。” “在朕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指与指在桌下交握缠绵无限情意更在彼此目光之中脉脉流淌。正如福临所言世间未必就没有人及得上董鄂香澜然在他在爱新觉罗.福临的眼中她永远是最好的即使嫦娥降世洛神出水亦是不及! 佟妃举筷将一个糯米甜枣放进嘴里脸一下子皱了起来随行在侍的红绡见妆赶紧将绢子覆于掌心伸到了佟妃的面前不料她却摇头将之推开嘴紧抿着硬是将之咽了下去苦的其实并不是枣而是她的心如何能吐出! 另一边的日夕自刚才起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若无人的福临与董鄂香澜筷子举在半空也忘了放下及至福临叫她方回过神来拍手笑道:“以前常听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原先臣妾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连神仙也不愿意当现在终于明白了若能皇上和皇贵妃这样的情深就是给个大大的神仙来做也不愿意!”日夕本就有些小孩子心性说话又直率天真换个人来说这话可能会让人觉得是在曲意讨好她说起来却如透澈的清水再自然不过! “‘只羡鸳鸯不羡仙’说得好说得好!朕与皇贵妃当如是!”福临听了这话极为高兴董鄂香澜亦是含笑而望正自高兴间门外有太监高声道:“恪嫔娘娘到!” 随着这一声福临的笑容顿时僵在了那里佟妃一脸奇怪地搁下手中的银筷喃喃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至于静妃、悼妃、宁贵嫔、贞嫔几人均是吃惊不小的样子尤其是静妃除了吃惊更多的是心虚乃至怨毒。至于晚入宫的人诸如清如等人均是迷惑不解的样子。疑惑的、惊讶的、不解的目光齐聚于门口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月华的白珍珠的粉菊花的紫连成一个眉目如画婉约如诗的女子那样一个如诗如画的女子在众人的目光中踩着最仕女的步伐慢慢走来如从云深处飘来。 端坐席上的福临此刻竟离座走过去又在她面前站住:“你怎么来了?”梦呓般的声音迷惑于久违的目光在莫挽那张精致动人的脸上流连着。 一缕笑慢慢爬上唇畔:“皇上的旨意臣妾怎能不来?” “朕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愿再见朕了!” “似乎是皇上先不愿见臣妾的!” “那现在呢?莫挽你来了是不是表示你肯原谅朕了?”福临无限期许地问泪光隐于眼后。 恪嫔轻轻地从福临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睑慢吞吞地道:“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怎会有错错的是臣妾所以臣妾来了来向皇上赔罪了!“说着人徐徐蹲了下去。 这对帝妃之间的对话是如此怪异已经完全脱离了一般的框架让本不知情的人听了越迷糊。 福临失落地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唉算了你先坐下吧!”旁边早有人拉开静妃身侧空着的椅子。 不等恪嫔坐定静妃就把筷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搁也不顾福临在场就道:“这是谁做的菜?” “拉蕾你做什么?!”福临瞪起眼不满地道。 静妃换了口气恨恨乃至于有些挑衅地道:“这菜里有石子硌得我牙疼找人问问是怎么做的菜请问皇上有什么不对吗?” “有石子你吐出来就是了什么脾气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比刚来时长进多少!”福临毫不留情地斥道。 “你!“静妃被福临的态度给惹急了就欲起身和他理论然起到一半看到恪嫔在旁生生咽下了这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她才不要给这个女人有机会看戏呢。 在福临的示意下恪嫔好整以瑕的坐在了静妃旁边旁边早有宫人为她铺好了餐具。 见此清如方知原来那个空位是为她而留的她与福临之间空间生过什么事他们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 “皇后娘娘久违了!”这是恪嫔坐下后对静妃说的第一句话话中她依旧沿用着旧时的称呼也是她进宫得宠那会儿静妃可不就是坤宁宫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吗?!只是如今说出来却成了一种极大的讽刺。 静妃的脸如染了色的画布五颜六色精彩至极偏生还要忍住真是难为了她 福临此时已回原位坐下但是他的情绪已不如原先那般高涨董鄂香澜进宫较晚不曾听福临提起过关于恪嫔的事所以一下子也无从讲起只能无声的抓着他的袖子感受到她的关心福临回眸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见席间气氛低落日夕睁着黑白分明的眼在福临与恪嫔间来回着突然她将自己面前装着单笼金乳酥的小碟举到福临面前:“皇上我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给您吃您别不高兴了!”金乳酥每人两个分盘而装这道点心内软外酥香甜软口日夕适才已经吃了一个剩下这个没舍得吃现在却把它拿给了福临。 瞧她忍痛割爱的模样福临心情一下子舒展了不少温言道:“你自己没得吃不会难过吗?” 日夕歪着头认真地考虑了下后狠狠地点着头:“会!不过臣妾更希望皇上开心。” 闻言福临终于再次大笑起来因恪嫔出现而压抑的气氛随着这声笑又再次松快起来。 这时佟妃优雅地抹了下唇后似笑非笑地道:“淳嫔对皇上真是好难怪皇上要这么疼你了!” 自清如告知日夕那次的事乃是佟妃设下的一个圈套后她对佟妃就惧怕得很处处躲着她即使不幸遇见了也是远远地避开不敢再像以往那样自在嬉笑半晌不见她回答佟妃又道:“淳嫔怎么了天还没冷你就开始抖了难道是身子没全好又开始不快了?”她愈是问日夕就愈是不敢答福临与董鄂香澜均不知其间蹊跷只道真如佟妃所言问其身子何处不适日夕只是摇头。 清如远远地望着知是佟妃与之为难一下子间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正值此刻原低头饮酒的水吟忽地把杯往桌上一放站起来道:“若说对皇上好佟妃娘娘只怕亦不逞多让吧!” 她站起来太突然清如未能及时拉住唯有在一旁悄悄扯她的衣摆清如知其是气不过佟妃对日夕的所作所为只是她这般太鲁莽不料水吟不仅未有所在意反而拨开清如的手。 那厢福临已经听到了她的话奇道:“吟儿你为何要这么说来!上来说与朕听!” 水吟心下暗喜离席踏步上前一见她来日夕立马拉着她的手不放水吟反转握住日夕冰凉汗湿的手斜瞅了佟妃一眼后道:“臣妾听得人说皇上曾赏了佟妃娘娘一块稀世的如意玉而这块玉佟妃娘娘自得到起便一直贴身收藏从不离身即使睡觉亦要放在床头!” “哦?真有此事?”这事福临显是头一次听说显得又惊奇又感动转而对佟妃道:“佟妃快拿出来让朕看看!” 听及此清如方知水吟打得是何主意那还是日夕病好后来谢她时提及的当时水吟与月凌均在场她们告诉日夕是佟妃害她后就让她好生想想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佟妃日夕想了半天才说起这事佟妃之所以会在她出门后摔那块玉及有可能是她先前说话不中听惹怒了她。 而今水吟提及此事想必是欲让佟妃难堪她们几个都恨极佟妃可佟妃在宫中盘根错节这么些年凭这些小事岂能动得了她反会为自身带来不祥然话已出口便再难收回只能静待其变清如一心为水吟着急未见恪嫔的目光一直在不时地瞅她。 听福临这般说佟妃的脸色果然变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这东西本来就是皇上赏的难道皇上还会没见过吗有甚好看的!” “哎朕要见的是佟妃之心是否真如吟贵人所言若带着就快些取出来让朕瞧瞧!”他这般说佟妃怎么也没理由拒绝了只得依从取下挂在腰间彩线绣成的香囊从中拿出如意玉。 此玉一出除了少数几个见过的人其余均被其变化多端绚丽多彩的光芒给吸引住了。 佟妃一把玉拿出来水吟与日夕立刻面面相觑不知是怎回事玉不是碎了吗怎么她又完好无损的拿了出来难道日夕当晚听到的碎裂声并不是这块玉又或者佟妃另从它处寻来一块?真是太奇怪了!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3) 福临见佟妃果如水吟所言将自己所赐之玉随身佩带饶他身为天子拥有女子无数亦不禁为之动容。 天子坐拥天下却真情难觅宫中众多如花美眷真情却少得可怜亦或是他不知不明而已所以如今得见犹得由为可贵一时之间福临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哑着嗓子道:“拿过来让朕瞧瞧!” 佟妃依言以三指捍玉将其交给红绡同时眼睛飞快地在红绡脸上及玉上一瞟红绡知意地眨着眼以同样的指法接过后在水吟几人怀疑、不甘的目光下绕过宴桌往福临处行去绚丽多变的光在她身后逶迤似舞。 红绡双手持玉恭敬地递与福临可能是急了些也可能是她手放得早了些又或者是福临接晚了总之那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福临尚未伸直的指尖滑了下去又恰巧落在不曾铺波斯短毛地毯的砖地上出“咣当”几声轻响低头去看玉已碎成了三瓣如此一块稀世美玉就这么碎了惋惜声顿时此起彼伏红绡更是抖如筛糠不等福临怪罪自己先跪在地上并左右开弓打着自己的嘴一边还不停地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眼见玉碎无回佟妃惊呼一声险些在椅子上昏厥过去福临的心情也是一下子由晴转了阴面色阴沉地拾起地上那再难拼起的碎玉气奔涌而上他抄起桌上还刚斟了酒还点滴未动的杯子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可怜红绡根本不敢躲任由玉杯砸在脸上即使痛也只能忍着。 “没用的奴才连个东西都拿不稳还留你在宫中有何用!”福临的这句话让原本就瑟瑟抖的红绡更加害怕求救的目光望向佟妃。 福临眼见着心烦对常喜道:“去把这个坏事的奴才关入暗事记得不许给饭吃也不许给水喝七日光阴过后再看她死了没。 眼看着福临已判了红绡死罪佟妃不得不出面求情红绡毕竟跟了她多年当下她撑起还有些晕眩的身子跪在福临面前哀求道:“皇上容禀红绡她虽有罪但罪不致死她并非有心为之此番玉碎似是天意也许是因为臣妾福薄不应享有如此珍品!再说红绡她服侍臣妾多年离了她臣妾还真不太方便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饶其一命!”佟妃落泪的样子犹如雨中杏花点眯珠泪瞧得人心疼不已。 恪嫔静静地看着生的一切酒杯执在手里举在唇边浅浅地抿着。她身侧的静妃则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口中灌着酒倒酒的宫女快跟不上她喝的度了静妃嫌其手脚慢干脆抢过酒壶自倒自喝酒再清淡也禁不起她这般个喝法一壶见底的时候她眼中已有了几成醉意。 佟妃这般柔弱的样子福临自是见不得搀起她道:“既然你说饶她命就饶了罢但不许再说那样护短你是朕的爱妃玄烨的额娘福气不知有多好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什么福薄玉碎不过是个意外改天朕再重新寻一块来赏你不就行了但不许再哭了啊!” 这时旁边的董鄂香澜说话了:“皇上也不必改天了如意玉我那儿还有一块恰巧今日也带在身边就转送了妹妹罢就当是我替皇上送的!”说罢就要取出来。 佟妃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那是姐姐的心爱之物妹妹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福临也不答应按住董鄂香澜取物的手道:“佟妃说的不错那是朕赠予你的岂能转送他人!” 这‘他人’二个一说出来佟妃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快得似没出现过一样。 董鄂香澜佯装不高兴地道:“臣妾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皇上赏的既然皇上赏给了臣妾那就是臣妾的东西了难道臣妾连送人的权利也没有吗?” 她这般说福临只觉哑口无言一下子找不出话来反驳最终只能无奈地同意了董鄂香澜这才重展笑颜取出玉亲手将其放在佟妃的手里温然笑说:“妹妹你就收下吧!” 这块玉比之刚才那块又大了不少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且色泽更加纯正佟妃先是不肯收推辞了几下后见董鄂香澜态度坚决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她感激涕零地拜谢道:“多谢姐姐割爱妹妹惭愧不知该如何报答以后但凡姐姐有所吩咐即使刀山火海妹妹也必为姐姐做到!”真情与否见人见智董鄂香澜很是感动:“妹妹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子何需说如此见外的话!”这段插曲就在佟妃的千恩万谢中落幕了至于红绡有佟妃相保命自是无忧了只被罚了三月的俸银。 而水吟在得福临钦赐御酒后退回了自己的席次看她无恙归来清如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姐姐你这次怎么这么冒失不似平日的你啊!” 水吟先挟了片羊肉举在眼前看了一阵后方道:“我这么做也不过是想扳回一局哪知道佟妃她会这么奸诈她居然没摔那玉我这次不仅未能算计到她还让她在皇上面前得意了一把不过也不算无功至少让她知道咱们并不是她手中的柿子想捏就捏想摔就摔也省得她跟个疯狗似的四处咬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妹妹你可要小心了近日皇上召了你好几次虽说不曾侍寝但凡是长眼的都看的出皇上对你态度有所改变我看佟妃极有可能在你未有大成之前就出手对付你!” 呼起点专区终于可以进了把以前没的统统都补上啊 今天草稿写的比较晚所以今天不能全部码上来了先一章剩下的一章明天中午请大家包涵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倚(4) 清如不置可否地笑笑不等她们再说今晚的重头戏就开锣了做为新封的九嫔之一为以示恭贺所有人都带了礼物来瓷器、饰、脂粉等等清如送的是一块极品血色琥珀上面以阴雕工艺刻着“福寿”二字水吟则是一对南海珍珠月凌是自己绣的一个荷包。 最出人意料的是恪嫔她不仅带了礼物来而且与众不同竟是一道她自己做的点心形如花色如虹名字也很别致叫做“莹心千朵”! 恪嫔作为一个侧宫的主子宫里竟然设有小厨房可见其当年受宠是何等之深然福临见得那道点心却是脸色大变极复杂地看着在那里笑吟吟的恪嫔喉咙动了几下后终于还是没说。 这一圈下来日夕面前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把她开心的两眼都弯成一对小月牙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跟个小孩儿似的竟一刻也停不下来。 贞嫔送的是一副湘楚绣卷送完礼后她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站到了董鄂香澜旁边眼瞅着福临突然掩唇一笑问她为何而笑贞嫔坦言道:“咱们几个大大小小的都送了淳嫔礼物唯有一人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哦照理说他才是最应该送礼物的!”她这么一说别人稍一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俱笑了起来董鄂香澜笑着拍了贞嫔一下道:“瞧你这张小嘴贫的居然连皇上也敢说!” 日夕初还不明白待听得这话方反应过来她脱口道:“贞姐姐你错啦皇上早就赏了夕儿了!” “哦?朕赏过你吗?怎么连朕自己不知道?”福临诧是惊奇地问。 日夕起身转了个圈开心地道:“其实贞姐姐已经说了皇上赏臣妾的就是这个‘淳’字啊淳者华芬落尽方见真淳臣妾觉得这是收到的所有礼物中最好最好的!”她恣意不拘的笑着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也没有小家碧玉的含蓄然这正是福临最喜欢最珍惜的地方他宠溺地笑道:“你喜欢就好不过朕早已为你准备好了另一份礼物保准夕儿你会喜欢!”说着他不理日夕关于是何物的疑问招手命人将一早备下的东西拿了进来先是一个后是一群统共十个太监手里各捧着东西走了进来东西高约两尺俱用黑布蒙严了一丝丝都看不到。 福临拉着日夕的手走了下去来到其中一个面前在福临的授意下日夕慢慢揭开了掩布倾刻间一盆不应在这个时节开花的芙蓉花出现在她眼前日夕简直难以置信她喃喃地道:‘这……这是我最喜欢的芙蓉……为什么……” 同时其他九人也纷纷揭开了自己面前的布顿时十盆颜色姿态各异争奇斗艳的芙蓉花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晃得眼花直以为这是幻觉她摘了片花瓣放在鼻下细嗅又放到嘴里含后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十月才开的芙蓉花竟真的在九月盛放了。 福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清如略带心酸地望着前面那位穿九龙袍的君主看到自己所喜欢的男人为其他女人花费诸多心思即使那人是她的好姐妹亦忍不住泛酸大抵女人遇到情爱都是这般善妒小心眼的吧! 除非她根本不爱那个男人想到这儿她不禁去看那位贤名昭彰的皇贵妃头一次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爱过福临如自己爱福临那样又或者如福临爱她那般? 若有为何她可以毫不在意地将他推到一个又一个女人身边难道仅仅是为了博个贤名那样也未免太累! 她在后面胡思乱想前面的福临在日夕满脸惊奇的追问下说出了催开芙蓉花的办法:“这原也没什么难的宫里冰窖中的冰不是还没用完吗朕命人取了冰与花一道放在一个大玻璃罩里并让太阳时刻照到这温度一低里面就有了十月寒秋的感觉又命花匠在一旁照料。就在昨天这些芙蓉竟然全部都开花了否则朕还要另想一件礼物来送呢怎样夕儿你可喜欢?” 日夕痴望着这些如梦似幻的花朵说不出话来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震惊”二字看她小嘴微张的可爱模样福临微微一笑伸手在盆中折了一朵亲手插于其鬓上再一次问道:“喜欢吗?” 日夕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劈里啪啦地往下掉说不出话来的她只能一个劲地点着头良久她才抚着头上柔软的花瓣哽咽道:“额娘生臣妾的时候正是芙蓉花开的季节所以自小臣妾就特别喜欢这花皇上您为何要待夕儿这般好?” 这般痴傻的问题偏让福临动容:“因为夕儿是朕的淳嫔啊以后朕会待你更加的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朕便再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朕能做的一定答允!” 日夕轻绞手指显是在考虑隔了一阵她才不好意思地红脸道:“臣妾想阿玛和额娘了皇上能不能让臣妾见见他们?”她如小鹿般的大眼睛闪着渴求的光芒福临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这有何难明日朕就宣穆达勒和他夫人进宫与你相聚并许他们在宫中用完午膳再走!” “谢皇上!”日夕欣喜若狂地拜下去未等她双膝及地就被福临拉了起来诸多女子的目光都集中在日夕身上那般的灼热刺人偏又叫人享受的紧! 也是从这一日起乌雅日夕的荣耀开始逐渐走向一个鼎盛! 踏着稀疏的月色清如离席走入旁边一个小阁中日夕这里她曾来过好几次知道这是一个供人小憩的地方不想竟看到恪嫔也在里面恪嫔看她进来倒没怎么吃惊晃着她一直拿在手里的酒杯弯唇道:“如贵人我们又见面了!”婉转如昔的声调如是相识经年的老友。 “是啊只是娘娘您会来真出乎我的意料!”可不是向来避世的恪嫔竟会主动来此确不像她往日的行事。 “这世间出乎意料的事多了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料准所有事不是吗?”恪嫔侧手慢慢地将酒倾倒在墙边一盆富贵竹中她的眼睛闪着清如从不曾见过的亮只听她继续说道:“如贵人你知道吗那天我在冷宫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真以为是看见了曾经的解语你们都是那般有灵气女子又都聪慧得叫人心疼更同样的……”她把杯放在一旁回身直视着清如的双眼道:“你们都深爱着皇上!” “她……爱皇上?”再一次提起被囚于冷宫的解语清如只觉疑惑更甚当年福临、莫挽、解语三个人之间生了什么样的事。 “若不爱她就不会疯了冷宫禁锢的不过是身体情禁锢的却是人心疯了比不疯好这也是当年我为什么不让太医为解语治疯病的原因!如贵人生在解语身上的悲剧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再度重演你应该得到与你付出相应的一切!寄托在我与解语身上未完的梦我希望在你身上继续下去现在你明白我来的目的了吗?”恪嫔慢慢地说着她的表情似在某个程度上凝固的永远没有大喜大悲的起伏。 “恩”清如点头。 “避了这么久我也该重新站起来拿回皇上曾经欠我的东西。”恪嫔说着将虚掩的门打开一个小缝将外面杯酒相交的情景映在眼里:“你觉得静妃美吗?” 清如点着头那位从草原出来的公主美貌即使比之董鄂香澜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她还是被废了从中宫改居侧宫。在宫里美貌并不能决定一切人老珠黄这是既定的规律没有哪个女人能逃的过只有对皇上的脾气并学会揣摩他心意知道什么时候该讨好什么时候该拒绝才能得他的欢心也才能系万千宠爱于一身在这方面有人就做得比你好!”她将门合上低头说道这最后一句不知是在指谁。 “既然娘娘您这么明白为何自己不做?”清如问道她不明白恪嫔为何要和她说这些但没来由的就是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就因为太明白所以才做不到!”说到这里她眼睛闭了下将热热的感觉从眼中逼退。 九月初四礼部侍郎穆达勒偕夫人进宫觐见淳嫔娘娘。 九月初九皇贵妃入宫后的第二个重阳节太医为皇贵妃请脉言其生产期约在十月十二左右。 九月二十三晚 三更刚过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又再次出现在他主子的宫中。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女子对着铜镜将头上的珠钗一一摘下放在台上。 “回主子一切顺利奴才每日都有将药放在她的饮食中从来没人现!”人影的态度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来得恭敬。 “是吗?”女子回过头来手里的珠钗在烛光下闪着青绿的光芒:“我怎么听说前几日有个太医向皇上进言说皇贵妃一直以来的胎像不稳并不全是自身原因恐是外力所扰这还叫没人怀疑吗?” “又是那个碍事的秦观尽早要他好看!”人影低头咒骂了一句复又道:“主子容禀这事儿确不能怨奴才奴才已经很小心的控制份量了而且那个秦太医也仅仅只是有所怀疑但并没能查出什么来请主子放心。” “话虽如此小心些总是好的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要知道这件事万一被捅出来麻烦可就大了不止你小命不保连我都有可能牵连在内!” 人影连连称是女子又道:“皇贵妃就快生了这段时间你要特别注意药不许停记下了没?” “奴才遵命!”人影打了个千后悄声退了下去。 女子遥望着外面没有星星的夜空漠然笑着:董鄂香澜我要你生出来的儿子不死也变白痴至于你的命就先留在你那里迟早我会要回来的! 似在回应她的话一道闪电毫无缘由的从空中劈下来随即雷声大震隆隆不止。 老天爷? 你又能奈我何! 女子不屑地望着变色的天。 无风无波的日子一直到了十月初七那个改变清如一生命运的日子若那天不曾到来过若那天绵绣不曾死若那天福临不曾打过那一巴掌也许清如会一直抱着一颗至真至情的心以贵人的身份在宫中慢慢终老。那样她就不会踏上那条染满血腥的后宫争宠之路更不会有以后无止无尽的爱恨纠缠。 然那只是如果一切的一切终于还是在那天改变了…… 数年后已经成为宛妃的清如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的一切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地记得…… 十四年风雨飘摇的秋天她从贵人之位再一次跌回了最微末的答应! 十五年草长莺飞的春天她由答应一跃成为皇帝身边最得意的宠妃! 是身不由已?是逐已之愿?一切只有她心中最是清楚一个逐渐学会用智谋为自己争得地位与皇帝恩宠的后宫妃子! 错误――注定了便无法再回头哪怕已是万劫不复!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1) 十月初六 清如依召前往南书房候驾她到的时候福临尚未来偌大的南书房中只有她和几个打扫的太监此间的地面打磨的犹为光滑几可照出人影。 拾阶而上走到了书案前案上堆着两摞各大臣呈上来的奏折而皇帝专用来批改折子的朱砂笔正静置于笔架上。 稍一会儿福临就到了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人清如也认识正是当日随他微服出宫的图海他与常喜一样俱是跟随福临多年的心腹。 福临大步走到书案前先遣了那几个太监出去后从案中抽出一份用蜜腊封住的密函郑重其事地递与图海:“朕先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这份东西事关重大你务必新手交给福建水师提督木哈察事关机密随行不得泄露半分!” 图海面色一凛拍袖跪地朗声道:“奴才尊命决不有负皇上重托!”当下他双手平举恭敬地从福临手中接过密函然后低头倒退了出去。 看着门慢慢在眼前合拢福临有些疲惫地将自己扔进椅中他闭着眼道:“过来给朕揉揉额头。”书房里除了他就只有清如在这话自不会是对其他人说。 清如依言站到他后面伸出手在他太阳穴上轻揉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福临舒服地吁了口气:“你以前经常帮人揉吗?”瞧她娴熟的动作不像是初次为之。 清如轻轻地应了声随即补充道:“以前阿玛头疼的时候都是我帮他揉的。”有一年多没见到阿玛额娘了不知以后可还有机会相见人都说:百行孝为先偏她这个女儿却是不孝至极!情绪陡然低落到谷底。 沉寂了一阵福临再问道:“你脖子上的伤好全了没上次见你之时似乎还有印记在。”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问话却让清如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适才一路行来的寒意尽去浑身如置于阳春三月间。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缓不等她再揉福临已拉下了她的手起身回在她的脖颈间细看印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只有几道与肤色相近的浅痕还在不细看是察觉不出的福临这才放下心道:“还好没有留下什么大疤痕!” 过了这般久岂有不好之理也难得他一直记着两个多月时间的相处让福临对清如有了新的认识她给他的感觉确实如太后所言不是一个贪慕虚荣不择手段的女人曾经的芥蒂正在他心中慢慢消去若事情能按照这个轨迹展下去终有一天福临会真心诚意地接纳清如那么到时候一切都将回到至善至美的曾经那对在酒楼上高谈阔论以诗书相会并引为知己的才子佳人。 那天清如在南书房待到傍晚时分才回去临了还带回了福临的一道口谕:前日钦天监来回报说明晚将会有难得一见的流星雨奇象到时你也来与众妃一道随朕前往观星台! 清如慢慢地走着每每想到这句话心头便一阵轻跳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回到了重华宫刚进碧琳馆就看到满桌的绸缎器物。 “这是谁拿来的?“清如问着正在清点物件的子矜。 听见问话子矜忙停下手中的事回答道:“小姐刚才淳嫔来过了这些东西都是她拿来的她在这里等了您好一会儿刚刚才离去呢!“ “有说什么事儿吗?”清如扶着桌子坐下站了一天着实有些累到了。 子矜摇了摇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伸手从那满满一堆东西中找出一个小小的坛子来:“淳嫔临行前特意交待了奴婢要将这个交给你说这是她亲手酿制的梅花酒拿来给您尝尝。” 清如微有些惊讶当日在忘忧梅林中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说过就算不想她竟真的跑去酿了不过她从不曾听日夕说其学过酿酒的手啊莫不是…… 想着想着清如突然笑了起来子矜等人见了奇怪地问道:“小姐您笑什么呀?” 清如笑了一阵缓过气儿道:“我在想淳嫔她从不曾学过酿酒的手艺怎么突然会酿了呢十有**啊是直接抓了花瓣扔进原本就酿好的酒里算算日子这酒封了也快有一年了指不定里面的花瓣都腐掉了这样酿成的酒我可不敢喝!”今日心情不错清如不由开起了日夕的玩笑几个下人听得也是咯咯直笑。 子矜忍住笑意道:“既然这样那奴婢先把这酒给收起来。” “嗯不过别收的找不到了到时候万一淳嫔问起来我又交不出她可是要生气的不说别的光是让我喝光她自酿的酒就够我受的了。”清如吩咐着做主子的心情好做奴才们的也跟着心情好起来不像以往那般压抑。 歇了一阵后让小福子去传晚膳不消一会儿功夫御膳房就将膳食送了过来照例还是四荤三素一汤不过花样却换过了说起来这些日子膳食的花样倒是时常更新不似以往十天半月也不见换一次。 这宫里的人啊都一个样见风使舵的本事学得比什么都快想是见福临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善怕她日后翻身找他们麻烦所以趁早开始巴结起来。 用过膳又拿青盐擦了牙子佩早已在浴桶中放好了水上面飘着当下时令的花瓣除衣入浴缓缓滑坐入桶中全身皆浸在那暖暖的水中。 老子曾说过天下柔弱莫过于水其实女子的心何尝不是如水一般既柔且弱呢唉悄然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脑中却依然不停地想着福临她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边改着折子现在不知用过膳了没可有饿着也不知……不知他今夜又将召何人来侍寝。 酸酸的感觉溢出了眼化做水汽消失在蒸腾的水雾中…… 其实会这样想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赤足单衣的静妃独身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正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呆十月寒秋她却是仿佛不知冷一般。 环膝而抱的她看起来好生凄凉哪像平日里那个激烈、蛮横的她不知她现在是不是在回忆曾经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日子她骑着烈马唱着歌与她的父兄一道无所顾忌地在草原上奔跑着那时的她何尝不是天真烂漫。 直至进了宫她的天真烂漫、不知深浅便成了一种罪过她与福临如天与地一般的格格不入这到底是谁的错?拉蕾盯着自己不着鞋袜的赤足始终找不到答案! “娘娘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地上凉得很!”吴嬷嬷是拉蕾的乳母从小看着她长大及至她嫁到了紫禁城吴嬷嬷也跟了过来对于从小丧母的拉蕾来说她就像自己的母亲一般。 吴嬷嬷半蹲在拉蕾面前将她冰凉的双足放在怀中捂着那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在宫中显得犹为难得。 拉蕾顺嘴道:“我不喜欢那高高的花盆底鞋它让我站不稳!嬷嬷你什么时候给我做几双咱们以前在科尔沁时穿的靴子?” “胡说什么宫里的娘娘是不许穿这个的要是让人看见跑到皇上那儿告你一状你就有麻烦了!”吴嬷嬷规劝着。 “呵!”拉蕾自嘲地笑着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尖利的叫人害怕:‘你觉得我这宫里还会有人来吗?!莫说有人告状就是我穿着靴子在他面前晃悠他也懒得理我再说今日我已沦为侧妃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娘娘!”吴嬷嬷心疼地叫着怀里那双脚怎么也捂不暖一如既往的冷。 拉蕾爷头望着空中朦胧的半弦月声音虚且飘:“嬷嬷你说今晚会是谁陪皇上啊?” “娘娘不要想了这些都与你无关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吴嬷嬷的安慰话刺激到了拉蕾她倏地抽回脚站起来指着乾清宫的方向大声吼道:“与我无关!怎么会与我无关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亲自册立的皇后啊!可是你看到了除了新婚的几天他就再没有来碰过我反而夜夜和那些个狐媚子混在一起!”红颜未老恩先逝这句话便是她最好的写照除了咒骂她不知道要如何来泄心中的怨恨。 宫中女子的怨气从来就是无止无境的因正如此这后宫才成为了天下间怨气聚集最浓重的地方。 “可是娘娘您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这里是斋宫不是坤宁宫!”再不忍吴嬷嬷也只能这样说了。 吴嬷嬷的话像刀一样在拉蕾的心里狠狠地扎着看不见的血不停地往外流人却因此而清醒过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她已经被废为侧妃了。 静!她怎能静的下来啊! “啊!”她忽地握紧拳头尖叫起来凄厉似鬼魅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吴嬷嬷早已是老泪纵横她过去搂着拉蕾颤抖的身子哽咽道:“娘娘你别这样别这样!奴婢知道您心里苦虽然皇上不疼您了可还有太后疼您还有奴婢疼您啊!” 拉蕾无声地摇着头哭泣声从紧闭的嘴间逃溢出来不!这不一样得不到丈夫疼爱的女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女人。 只听吴嬷嬷又道:“娘娘不如让奴婢去和太后说说请他准您先回科尔沁呆一阵这样您也不必整日在宫里看着皇上和别的娘娘好!” “不!我不回去!”拉蕾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她用力地推开吴嬷嬷任自己的身躯在寒风中堕落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我不走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这里没有人能让我离开!”软弱一瞬间又变成了恶毒:“我还要亲眼看着那些狐媚子一个个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就像曾经的解语还有莫挽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在空旷的斋宫中回荡着长风寂寞永夜难消这样的静妃叫人又恨又怜! 南书房 福临批改完所有折子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今晚不曾说要独寝或宿于哪个妃子处所以敬事房的太监一早就在门外等候了看福临忙完常喜才让他进来。 福临将盘中所呈的绿头牌一一看遍后皱着眉道:“为什么这里没有如贵人的牌子?” 常喜一愣不懂皇上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当下赔了三分小心在脸上回道:“皇上您忘了早前您就让敬事房不必准备如贵人的牌子。”说着他拿眼偷觑福临的脸色。 福临先是一阵愕然随后才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朕记起来了确有此事!” 在一阵沉静后他终于下了决定:“传朕旨意今日着如贵人来侍寝!” 闻言常喜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心中一阵连忙打了个千退下去传旨心道这事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可要高兴坏了如贵人等了这么久可算要熬出头了。 然不等他跨出门就有太监着急上火地跑进来回报道:“启禀皇上神武门侍卫来报说现图侍卫受重伤倒在宫门外!” “有这等事?”福临唬地站了起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他派出去的人就受重伤而回消息竟走漏的如此之快:“快带图海来见朕还有宣太医过来!” 常喜脚步一顿重走回到福临跟前:“皇上那侍寝的事儿……” “明日再说你先去把太医给朕宣来!”福临不耐烦地打断报他的话心中牵挂着图海带出去的那封密函不晓得是否已落入他人之手。皇上话了常喜只有照做心下有些为清如感到惋惜。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2) 十月初七那是一个极为晴好的日子秋高气爽蓝澄的天空中偶有大雁成群结队的往南飞这样的天晚上必然也会是一个星月满天的夜而今晚的流星雨也必定会会很美很美! 清如倚在长廊中心中不由对晚上充满了期盼远远地月凌就瞧见清如倚柱低头似有而思的模样走得近了鞋底踏在地上的声音将清如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咦妹妹你怎么来了?” 月凌收回搭在阿琳臂上的手过来坐在清如身边:“刚才在宫里刺了会绣哪知越刺心越烦怎么也静不下来便出来四处走走原是去夕姐姐那儿的哪知她恰好不在便到你这里来叨扰了。” 清如侧身与她一道坐下亲切地挽了手道:“什么叨扰不叨扰你来陪我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人坐在一起聊着家常说的大都是各自在家中的日子谈至兴头两人笑做一团月凌耳垂上那对小指大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珠光虽只是些简单的饰物却无损于她楚楚动人的美态娇弱如菟丝花这样的女子最是能轻而易举地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只是这宫中的水太深皇上还没现她这块掩藏在深宫中的碧玉。 “妹妹你也别走了就留在我这里用晚膳吧然后咱们姐妹一道去观星台!”清如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月凌原本还高兴的情绪骤然低落下来她默默地站起来走了几步从攀爬进长廊的花蔓中折了一朵淡蓝色的小花在手里徐徐转着:“皇上……皇上他没有召我前去!” 淡淡的哀怨与她手中的花儿一并飘散在空中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惊才绝艳的美貌只空余一身不俗的舞技却得不到展示于君王前的机会。而家中的额娘还在盼着女儿能得君王恩宠从此荣华富贵。 清如正愁该如何安慰于她月凌忽回过头来半笑半伤地道:“姐姐你不必为我伤心我不难过真的!不上观星台我一样可以在这里看流星一样可以向流星许愿请它保佑我的家人还有姐姐们的平安!” “谁说凌妹妹你不可以去观星台啊?!”突然一个古灵精怪的声音闯进了她们之间闻声睨去但见长廊尽头日夕正在冲她们俩眨眼一边还高兴地甩着帕子弯却的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在她身后还跟着蔚佳及自小服侍她的兰香。 走近后月凌先是低身朝日夕行了一礼叫了声淳姐姐毕竟日夕现在的位份要高她甚多。 日夕连忙扶起她说:“咱们姐妹间哪用的着行这些虚礼没得还显生份了呢你看人家如姐姐就不像你这么拘礼。” 清如听了故做明白地打趣道:“哦原来咱们的淳嫔娘娘是在等着我给她行礼啊!”说着清如笑嘻嘻地低下身去嘴里还说着:“清如见过淳嫔娘娘!”话还未说完笑已溢出唇角。 “如姐姐你……哼!不跟你们好了!”日夕知清如是故意取笑自己面上挂不住不由耍起了小性子一跺脚转身过身去不理会她们。 见此清如与月凌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原先伤感的气氛因日夕的出现而冲淡了不少。 日夕见她们只顾笑不理自己嘴嘟得都可以挂猪肉了:“亏我着急上火的跑来告诉你们好消息你们不仅不领情还联合起来取笑我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说着作势就要走瞧她真有些生气清如二人赶紧止了笑并赔礼道歉日夕这才转嗔为喜。 一番笑闹过后清如询其第一句话所为何意经她这么一问日夕才记起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她眉飞色舞地道:“我知道凌妹妹没有被皇上点名同去所以特意去找了皇上求他让凌妹妹随我们一道去你们猜皇上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月凌一脸紧张地追问倒是清如观日夕的样子心中已料到了七八分她插嘴道:“妹妹不用急瞧夕儿的样这事定是成了对不?” “嗯!”日夕喜滋滋地点着头紧接着又说出了让月凌更为惊喜的话:“不止如此我还向皇上提过你会跳舞的事呢皇上听了很感兴趣说等什么时候得空了就让月凌去跳舞给他看!” 福临待日夕确实是很好不止多次召寝赏赐更是隔三差五就有下来所得的宠爱虽不能与董鄂香澜相提并论但已渐有过贞嫔迫近佟妃之势这样暴露于众人眼中的日夕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幸而现在有福临的恩宠护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宫里确实安静的有些过份了这样的宁静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总让人有些惴惴不安。 清如几欲将心里的不安说出但见月凌喜极而泣的模样实不忍扫了她的兴几番挣扎之下决定将话咽回肚中。 日夕安慰完月凌转而对清如道:“如姐姐我们一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吟姐姐去吧她知道了肯定会和你一样高兴的!”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些事迟些再来到时咱们四人一齐去观星台!”得了清如的话日夕高高兴兴地拉着月凌要走了行了几步她忽又想起件事逐停下脚步回眸道:“如姐姐我昨日送来的梅花酒你喝了没我问过月凌了她说很好喝啊你觉得呢?” 她似乎对自己酿的酒很有信心不过清如可对她没什么信心非常怀疑地问月凌:“真的好喝吗?” 乍闻此问月凌面色一僵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在经过内心一番剧烈的天人交战后终于在日夕无比期许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下了头然清如看到她匿藏在丝中的一滴冷汗后立刻明白了此酒的滋味恐怕绝对好不到哪里去想必月凌是不忍伤日夕的心所以才违心说好。 清如赶在日夕再度追问前开口道:“这酒我还没啥得喝等我喝了再来告诉你夕妹妹你还是快些去吟姐姐那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吧!”日夕不甘心还想再说却被一旁的月凌给拉着往外走只能传声叫清如早些喝。 直至她们俩走得不见人影清如才松了口气这个日夕真叫人拿她没法这样的她真不该来这个陷阱处处的皇宫里。 清如沿着廊桥慢慢走着夕阳下的紫禁城显得犹为神秘微弱的光照在人身上如一根有形无质的绳索牵引着她们往即定的方向行去是鬼门关?是青去路?端看得这人造化如何! 漫步回到了碧琳馆一众奴才早已在里面等候各人的脸上俱带着几分笑意在清如的示意下子矜服侍其换下身上那件湖蓝色的旗服改着一套柳叶色的旗装上裳下裙整套衣服点缀虽不多却都是点晴之妙笔尤其是裙摆处所绣的几排月白色星点越往上越稀疏如同蒸腾而上的水珠于婀娜中透着出尘之秀雅。 因天色渐暗即使点着烛火房中依然光线不明绵意便将铜镜移到敝开的窗边借着外面未落的天色为清如梳髻。 先在前额留出些许刘海然后将线从中分开与后面梳成飞燕尾后剩余的头一并固定在头顶然后盘成垂扇形并加以固定。 与衣服颜色相近的流苏自左边斜斜垂下风吹过带起流苏拂在脸上微微痒。整个髻除缀了几枝各色的珠钗与绒花外最出彩的是右鬓边那件以红宝石为花蕊金丝做叶交缠盛开的花形拢金丝细软竟如真叶一般动之即晃! 梳髻的同时脸上也重施了粉黛望着镜中犹如工笔刻画精致无双的脸庞清如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与迷茫皎好美丽的容貌给女子带来的究竟是什么?而女子又可以凭借着它得到什么? 绵意一阵细看确认无所遗漏便将盛放饰的托盘拿回去放好正欲再将铜镜也拿回哪知一抬头竟看到一只小蜘蛛悬着一根细丝从窗户中垂下只差一点就碰到镜子了。 “咦?哪来的蜘蛛啊真吓人!”说着绵亿就找了根东西准备弄断蜘蛛吐出来的那根细丝不想却被旁边的绵绣按住了手:“傻绵亿蜘蛛垂丝这可是好兆头怎么能去破坏它呢!” 她这么一说顿时将屋中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包括清如在内她还从未听过有这种说法好奇地道:“这算是什么好兆头啊?” 绵绣回答道:“主子在奴婢的家乡确有这么一说说是蜘蛛垂丝好事必近!至于是为什么奴婢也说不出来。今天这蜘蛛从主子的窗前垂下肯定是主子有好事临近了。” “原来是这样!”清如点头明了。 一旁的子佩插嘴道:“那可不是今晚皇上不就召咱们小姐去观流星了吗也许今晚小姐就回不来了又也许明儿个小姐就成娘娘了这可不就是大大的好事吗?!” 子矜见了也在一旁附和起哄至于其他人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清如被他们闹得红霞满面冲子佩她们呸道:“就你们俩最会贫嘴竟然敢取笑我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你们就别去了让绵绣随我一道去就行了。”说着不理子矜她们的抗议径直带了绵绣出门。 此刻太阳已完全下山了落日后的天比之前还要冷几分风吹在身上凉意渗人见此绵绣重又折回去取了件披风以免主子晚上回来受凉。 在她们走后子矜子佩收拾了屋子也退了出去为怕伤着蜘蛛所以留了那扇窗未关她们均没现那只蜘蛛自垂下来后就再也没动过就这么静静地挂在那里。 风从平地涌起卷着几片刚从枝头飘落的枝叶从窗口灌进来吹断了蛛丝后又盘旋着将断线的蜘蛛与落叶一并卷出了屋一直卷到临渊池上空才余势用尽落了下来那只蜘蛛肚皮朝上与落叶一并飘浮在寒水之上八只脚一动不动的指着天空原来它早就已经死了垂于窗棂的竟是一只死去多时的蜘蛛…… 观星台位于紫禁城东高达十丈长宽约各三丈是紫禁城最高的一处所在上覆黄琉璃瓦顶四面无墙只有高搞的栏杆护住四周。 站在那上面方能真正体会到诗人李白《夜宿山寺》中“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 台高阶梯自然也多每阶高三尺有余足有九十九阶对于平日事事有人服侍的宫妃们来说走上去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清如一行人在走完台阶后俱是气喘吁吁的模样观星台上早有太监宫女摆好了坐椅旁边放着各色点心与果子许是来的太早了些台上除了贞嫔已到外其他人均还不曾来。 除了日夕与其平阶无须行礼外其余人旨依礼参见贞嫔摆手让她们免礼起身。日夕自从清如处得知贞嫔曾为其受冤之事出过力后对其很有好感而贞嫔为人向来亲和对日夕分薄圣恩之事并不在意所以她们二人甚是合得来在一旁说得不亦乐乎。 清如三人则在另一边闲聊着靠近栏杆朝下望去月凌顿觉一阵头晕眼花她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望。 “真的好高!”水吟亦不敢多看。此刻天上已经开始出现星星了亮亮的一闪一闪清如倚在栏杆上伸手作势去摘那近得就在头顶上的星星在听到水吟的话后缩回手笑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为何世人明知高处不胜寒却还要使劲地往上走原来这高处的风景确实一片独好也难怪先帝要在宫中修建观星台!” 她的话引来的贞嫔的侧目搭话道:“那你可知这观星台先帝是为何人所建?” “这……”这个清如还真答不上来其他几人也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贞嫔低头抚着打磨的光滑如玉的栏杆吐出了两个字:“宸妃!” 日夕嘴快地接道:“就是那个得到先帝专宠连太后也争不赢她的宸妃海兰珠?”她这般没遮没拦的说话若叫有心人听到了又有得说了清如与水吟无奈地对望了眼真不知该拿日夕如何是好幸而贞嫔并不在意只是颔以做答。 离地百尺的观星台顿时静了下来众人均在心中想像着当年皇太极与海兰珠相揩在此赏月观星的情景。正在这时守在楼阶处的礼官朗声道:“皇后娘娘到!佟妃娘娘到!悼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台上的五人忙肃整衣着朝刚走上观星台的一后三妃万福请安。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暗金翟纹的旗服顶上凤口所衔的东珠在黑夜中灿然生辉皇后虽不得福临之意但毕竟是后宫之主福临还是让她来了。 皇后在宫里过的并不舒心草原上出来的女子似乎在宫里过得都不怎么样静妃是如此皇后是如此太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紧随其后的是佟妃她今日打扮的雍容矜贵绯红的旗服上绣纹盘旋而上形成烟云环绕状眉目轻描那双丹凤眼开阖之间光彩流转顾盼之间又是神彩飞扬再加上她本身容貌就艳丽非凡将悼妃淑妃乃至于皇后都比得黯然失色。 皇后正欲让清如她们起来哪知佟妃先她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您来看看臣妾今日的布置可有什么不足之处!”随即她便拉着皇后从行礼的清如她们身边行过看也不看一下。 皇后向来没什么主见稍看了一下就道:“佟妃布置的很不错皇上见了一定会满意的本宫没什么意见!”她的身形有些佝偻似前上压着一副无形的担子叫人直不起腰来。 听了皇后的话佟妃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在看到皇后不安地回望还蹲着的几人后才做恍然状道:“唉呀瞧本宫这记性只顾着和皇后说话竟忘了几位妹妹还行着礼呢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快快请起!”得了她的话贞嫔与清如几人方能直起有些微酸的腿。 好个佟妃手段当真利害她这么做是要众人明白即使是最尊贵的后后也要于她。她们虽不满佟妃的嚣张却不敢表露于形说话间静妃与宁贵嫔也先后到了静妃本是皇后又是现皇后的姑姑所以这礼行的是不伦不类。 佟妃远远地看见下面福临的车驾缓缓驶来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随风送入耳中她扶着红绡的手回身传令道:“点灯!” 随着她的话音早已候命以待的内监纷纷点燃了烛火数以百计的灯光从台阶底一直到顶端三步一盏五步一灯那条长长的台阶在灯火的辉映下如锦缎铺就般。 至于观星台灯火更甚不止四方屋檐处挂满了各式的灯正中处更是挂了一盏硕大的宫灯犹如众星捧月想来佟妃为此花费了不少心思。 或惊叹或不屑或无所动容的各人一直到礼官高唱“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时才收敛了神色俱起身按位份高低站好后静待福临出现。 福临牵着董鄂香澜的手慢慢走向灯火照耀下的观星台董鄂香澜挺着快临盆的肚子走得极为吃力不时人迹罕至歇息一会儿这样走走停停直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到顶上。 见他们出现皇后与诸妃皆低下身朝福临请安行礼的人中有皇后在而与福临一道上来的董鄂香澜位份比她低如何能受此礼是以她欲后退一步以避开哪知福临硬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这一耽搁皇后已经弯身了董鄂香澜只得与福临并排生生受了皇后这一礼。这一下当真是尊卑颠倒上下不分莫说皇后委屈董鄂香澜尴尬就是其他众妃亦是愣在了那里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只余或浅或重的呼吸之声。 福临似很喜欢自己所做的一切展了笑颜道:“皇后与众妃免礼!” 皇后直起身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捏皱了眼眶更是红得几欲落泪然除了隐忍之外她不知还能作什么。 扶着董鄂香澜与众妃一并坐下后福临环顾四周灯火通明布置有序的模样甚是满意地对佟妃道:“爱妃经你这双巧手布置这里果然大不一样真是辛苦你了!” 对于福临的赞赏佟妃自是受用的紧眼波儿一转笑答道:“皇上过奖了这是臣妾份内之事哪有什么辛苦可言!” 福临点头不再接话又瞥见日夕坐在后排不知在笑些什么旋招手让她来自己的身边笑问道:“淳儿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在面对日夕的时候福临总会不自觉的被她的快乐所感染。 日夕娇笑道:“哪有什么只是月凌带了些梅子过来臣妾吃得高兴嘛皇上您要不要试试味道很好的哦!”她随即打开捏在手里的帕子里面是几颗腌过的梅子。 福临依言捡了一粒放在嘴里津液顿时在口中化开福临点头又挑了一粒递予董鄂香澜道:“你也尝尝!”董鄂香澜含了一阵道:“酸甜适中很是爽口呢!” 福临皱了下眉道:“月凌?就是你日间和朕提过的那个凌常在?” 日夕忙点头称是一边叫月凌过来见过皇上月凌不想皇上会突然见她忙诚惶诚恐地过来跪地道:“奴婢月凌叩见皇上!” 声音倒中听就是头垂得太低瞧不见长相命她将头抬起来这一看福临顿时有了几分印象抚着下颔道:“朕似乎见过你只是这一下子又记不起来。”这时在他后面的贞嫔凑在福临耳边道:“皇上您忘了是在淳嫔中毒的那晚她就是与臣妾一道来的。” 经她这么一提醒福临终于有了印象颔道:“不错朕也记起来了凌常在对淳嫔很关心嘛难怪她今日央朕允你一并来你先起来吧!” 月凌谢恩起身后听得福临指着那梅子道:“这是你亲手腌的?” “是!”月凌怯生生地应着。 “你做的很好下次多带些来给朕与皇贵妃!”福临说着。 “奴婢遵命!”月凌欣喜地回道不想这区区几颗梅子竟引得皇上对她注目。 “好了你先退下吧!”福临对月凌说完转而对日夕道:“淳儿朕让人将你的椅子搬到皇贵妃的身边来可好?”此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要知能与福临一并做在前排的就皇后、皇贵妃及佟妃三人而已。 日夕依然是懵然不觉欲拍手应好之时看见清如正在后面冲她微微摇头眉头紧皱。见此日夕只得拒道:“臣妾还是和如姐姐她们做一起吧反正流星雨要到戌时才开始臣妾还想和她们聊会儿天!” 得闻清如之名福临忍不住回头看去恰巧清如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稍一接触旋即分开福临平熄了有些悸动的心后朝日夕道:“既是如此你就拿几个金橘与如贵人她们一道剥了吃!” 刚才她分明看到清如身侧只有少少的几个苹果不似她们这边东西多自己叫人拿去又不好意思只好借日夕之手果然日夕高兴地拿了金橘回座位上去了。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3) 流星雨果如钦天监所言在戌时一刻开始先是一颗后是数颗乃至无数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划出最美妙的一道痕迹。 从第一颗流星开始的时候董鄂香澜就坐不住了她挺着快足月的肚子走到栏杆前仰望变幻莫测的星空笑得知足而快乐她十指交握悄然许下心愿其他人亦醒悟过来纷纷效仿。至于日夕她早就按捺不住了别人许愿都是闭目诚心唯独她睁着那双灵动的双眼东瞅西望一许完愿她立马跳起来凭栏而望希望能更近的接触天上的流星她竟然一点也不怕这百尺的高度反而兴奋的很。 福临移步至董鄂香澜的身边托着她的腰道:“许了什么愿?”董鄂香澜回眸迎向她温和的目光未语先笑即使身为人母的喜悦在她眼中表露无疑:“臣妾在为皇上和腹中的孩儿祈福一愿皇上万岁无疆二愿……”她稍一停顿后道:“臣妾不奢求他将来有多富贵、多显赫只求他能无病无痛平安一生!”想来这也是所有母亲都有的心愿吧。 福临感动的收紧了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一种非常肯定的声音说:“朕与你的孩儿必会得上天降福的!”他这话听在某人耳中却激起一阵暗笑呵呵……真想看看他们见到死婴痴儿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那厢福临与董鄂香澜说完了话兴之所致朝尚在座的诸妃道:“你们也别光坐着都过来看看这般美景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众妃俱含笑应是先后站起身来其中佟妃起得稍微晚了些在起来的时候袖子还不小心扫到了矮桌上一直没喝过的香茗杯倒茶溅好好的一杯茶水倾倒在地上化做一滩水迹原本还光泽不显的地板经水这么一倒所那块立时亮了几分闪着时有时无的幽光。 此许小事自不会引得什么注意妃子的花盆底鞋宫女的平底绣鞋或越或避偶有踏在水迹上的也只是微微一滑旋即稳住。 清如走到福临所在的东面后才现日夕还在另一边也不知道在玩些什么蔚佳陪同在侧。同时福临也现日夕还未过来即道:“淳儿你快过来!” “嗯!”日夕应了声却不见她动蔚佳近前道:“娘娘奴婢扶您过去吧!”言罢伸出手臂日夕嘻嘻一笑伸手搭在蔚佳的臂上朝对面行去未走几步便遇到那滩水迹正巧横在中间蔚佳小声道:“娘娘小心莫踩水湿了鞋。”蔚佳似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偷着瞧了佟妃好几眼反观佟妃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望向日夕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契机。 日夕把嘴一扁不依地道:“不就是水嘛有什么关系我偏就要踩!”说着一脚踏在水迹上与所有人一样只是微微一晃之后就稳住了然出人意料的事生了原本扶着她的蔚佳随同踏到水后脚下就像抹了油似又或是踩了香蕉皮似的飞快地滑了出去怎么也收不住脚。 原本安静的众人在一愣过后倏地尖叫起来原来蔚佳滑出去的方向正是她们所站的地方两者相距本就不远几步之遥而已且来势又猛又急瞧情形不论撞到谁身上都要痛上好一阵。 “还不快让开!”平时没见怎么吭声的皇后此利却率先反应过来也唯有她此记得还保持着几分冷静连福临也由于慌神而忘了避开。 听闻皇后出声诸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皆叫嚷着躲避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而诸妃平日极力保持的端庄仪态此刻荡然无存。 佟妃因站得较偏并非正对着蔚佳冲来的方向所以可说是有惊无险然她此刻亦是花容失色几乎比有危险的人还要紧张因为福临还拉着几乎瘫软的董鄂香澜站在那里。 佟妃用从未有过的声音尖叫道:“快拉住她!不要让她撞到皇上!快!”那样的凄厉那样的尖锐仿佛那不仅仅只是撞击而已。 可惜那些平日未经什么事的太监早已傻眼了等他们回过神手忙脚乱去拉的时候哪还来得及。 危极时刻福临牢牢抱住董鄂香澜疲软的身子右手使劲一拍身侧的栏杆借之力快地飞退到柱子边堪堪避开了收势不住的蔚佳。然栏杆在他的掌势下呈现出一种向外凸现的怪异模样。按理来说福临掌力再怎么大也不可能一掌就将这由实木制成的栏杆扭曲至厮。 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冲过来的蔚佳身上蔚佳自己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眼见着就要撞在栏杆上她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所有人均屏息注视胆小如月凌者甚至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 “砰!”撞击声如鼓锤般重重地击在众人耳中然事实并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样蔚佳的身子并没有在撞上栏杆后就停下来反而将栏杆从中撞断身子亦随着从中断裂的栏杆自百尺高楼上摔了下去人在空中手脚乱蹬。 “救……”她只来得及说这出这个字就掉得不见人影了接着一声更为沉闷的声音自下传上来。 所有的一切都来得这般突然与可怕观星台上所有人的脸都青白相见不见血色。蔚佳坠落下去的那面栏杆缺口在黑暗中就像是恶兽大张的嘴巴没有人敢靠近那里半步俱远远地躲开甚至已有人被吓得哭了起来。 至于日夕她已经完全傻掉了原本搭着蔚佳的那只手此刻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到现在她都没搞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何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人一转眼就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福临看那只是一场意外没有多做怀疑只是竭力安慰着怀里早已魂飞魄散的董鄂香澜另一边与日夕交好的清如等人纷纷过去安慰于她好半晌她眼珠子才终于开始转动随即“哇!”地一声大哭出来一边哭泣一边还不停地叫着蔚佳的名字也是服侍了她这么久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哪个能受得了。 福临冲常喜道:“快去准备轿辇送皇贵妃回宫!”遇到这种事哪还有心情看什么浏览众人虽受了惊吓情绪有所不稳但都没受什么伤也就止了哭闹。 至于蔚佳的死则无关乎痛痒这宫中哪天不能个把奴才早就习惯了偶尔遇到个善心的主子还会赏副棺材什么的得以好生安葬否则就只能抛到乱葬岗草草了事然事情远远还没有完结也是上天注定今天有人要出事。 经刚才这么一折腾绵绣揣着清如的袍子给人挤到了观星台靠台阶的地方台阶上扶手处正燃着明亮的烛火晚上风势渐大锦绣一时不查竟没现手中袍子的一角被吹进了灯盏中等她现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成惊弓之鸟的妃嫔们花容再一次失色你推我攘场面再度失控。 “还不快把东西扔掉!”清如冲慌了神的锦绣喝道。 锦绣回过神来在火苗即将烧到手指的时候急急把袍子扔了出去也不知是谁泼了杯茶在着火的袍子上原意可能是好的想把火浇小些不想却因风借势令袍子改变了去向直直地朝董鄂香澜所在的位置飞去。 锦绣骇然失色手忙脚乱地想抓住飞出去的袍子也顾不得去想那火是否会烧痛自己因为她仅余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这着火的袍子要是真伤了皇贵妃与即将出世的皇子就是把重华宫所有人的脑袋全砍一遍都不足以抵消。 福临此刻正在吩咐人通知下面的侍卫把蔚佳的尸体搬走根本来不及去救她万幸的是锦绣在最后关头抓住了袍子抓着的同时一股皮肉烧着的焦味从她的手指间弥漫开来焦而带香不臭却叫人闻之欲呕。 可是董鄂香澜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噩运她被一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清如。 晚上还有 第二十二章 燕醒于飞(4) 清如原本是想拿水扑灭锦绣着火的手不想却被人趁乱从后重重地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之下踉跄着跌了出去出去的方向正是董鄂香澜。 董鄂香澜滚圆的肚子还有失措的表情在清如的眼中越放越大可她已经止不住跌撞的身形最终两人一道滚翻在地其实清如已经竭力避开那个肚子了然大错终还是铸下! 董鄂香澜手捧肚子惨白着脸倒在地上起不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她口中逸出猩红的血顺着脚肚子一直流到地上。 “香澜!!!”福临看到董鄂香澜倒在地上的时候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用最快的度冲过去小心地将董鄂香澜扶起谆谆唤着她的名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痛心。 董鄂香澜从一波接一波的剧痛中缓过来她勉力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孩子!我的孩子!皇上救孩子!救孩子啊!”额上满是因痛而起的汗珠。 最叫人意想的不到的是福临的眼中竟然垂下泪来他怕真的好怕会推动香澜:“不会的你们都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声音中透出从未有过的哽咽皇帝的泪皇帝的哭该是怎样的人才可以拥有! 清如倒在一边竟无人敢去扶手因刚才承载了董鄂香澜倒地的大部分力量以至失了感觉一直到现在才逐渐痛出来隐忍不住哼了出来。 然这声音恰恰惊醒了福临目光骤然射向清如熊熊燃烧的怒火几欲射穿她的身子这真是同一个人的眼睛吗为何爱与恨可以在同一时间并存其中。 福临的手扬起然后毫不犹豫的落下重重地挥在清如唯美的脸上力量之大甚至于将她的嘴角也给打破了与董鄂香澜一样流出猩红的血却激起这个男人更深的厌恶:“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女人居然想害香澜及腹中的孩儿!”手再度扬起然这一次却没有再挥下将手上蓄着的劲道重重地泄在地上:“朕曾以为先前是自己冤枉了你现在看来是朕错了你的心计竟如此深沉!朕实在不明白一生忠直的索尼为何会生出你这般恶毒的女儿来!” 他的话与刚才那一巴掌一样透出掩饰不住的厌恨清如早已在那一巴掌挥下来就懵了从小到大她何曾挨过如此重打。 “我……”欲辩解然在福临的目光下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不会信的不会!既是如此又何必再说。 想到这里清如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罢了罢了如此活着又有何意义…… 福临的一掌彻底打熄了清如心底好不容易萌生的期望与生存的意志! 然她的沉默在福临眼中却变了样他冷笑着抱起董鄂香澜往台阶处走去在经过被火烧得冷汗直流的锦绣时看也不看地吩咐道:“把这个跟主子一样歹毒的奴才拖到宫门口杖毙死后暴尸三日不许掩埋!” 他的语气比冰还要冷难道他没现这也是一条人命吗?清如可以放弃自己也狠不下心不顾锦绣的死活她有罪却不至死更不至死后仍不得安宁! 清如拖着不能动弹的手跪伏在福临脚下哀求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清如的错清如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开恩饶过锦绣她并未犯下大错求皇上开恩饶她一命!” 福临的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踹出去然那脸却是冷得不能再冷:“她欲纵火伤害皇贵妃罪大恶极你不用急着求死朕没说放过你!”他笑了却叫人不寒而栗:“来人将这个贱人拉到承乾宫外跪着如果香澜和朕的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就要你为他们陪葬!”说着森森的目光在几个欲为其求情的妃子出声前一一扫过她们的脸庞:“有谁敢求情者以同谋论处!”如此重的话顿时吓住了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件展。 随即福临不再理会跪地乞求的清如抱着董鄂香澜疾步下楼早有轿辇在下面等候了。 很快就有人来抓锦绣与清如了清如使劲地抓着绵绣的手不肯放她知道这一放就是阴阳相隔了曾为她装饰美丽的流苏与金丝拢被扯落在地黯淡无光! 然锦绣还是被拖走那一声声的“主子救我!”叫得清如失声痛哭头一次她是如此的痛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没用到连自己的下人都保护不了!不与人争不存害人之心难道就换来这样的结局?!真心以待难道就换来任人践踏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 清如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原来一切都是那样的讽刺与可笑而最最可笑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哈哈哈! 混着血泪的大笑震得枝头树叶簌簌作响远远的锦绣临死前的叫声是那样凄惨叫人听了打从心底颤清如确依然在仰天大笑一如疯妇那般唯有那眼角不断滴落的泪珠泄了她的心! 众人皆别过脸不忍再看然在皇帝的盛怒之下没有人再敢替她说话。 人不语天却语怒雷惊电争先恐后地往紫禁城奔来震得人耳朵疼随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流淌在深宫的血迹只是这心里的血该如何冲掉? 承乾宫 太医与接生嬷嬷全忙活开了宫女太监亦忙着烧水里面董鄂香澜的惨呼声一声高过一声福临在外面搓手来回走着心急如焚若不是人拦着他早就冲进去了。 清如静静地跪在滂沱大雨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然她却依然跪得直挺挺一动不动。 衣服头紧贴在身上那样的冷却无法憾动她一分雨水渡过眼睛顺着脸流到嘴里她冷眼瞧着忙成一团的承乾宫心底泛起一股长绵不绝的恨! 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雨水中她的身影是如此渺小然风雨却怎么也吹不到更洗不去她心中无尽的悲恸! 福临!今日你若杀了我便罢否则终有一日我赫舍里清如会亲手将你欠我的统统拿回来! 从今起我绝不再退一步! 她带着满腔的怨恨许下誓言也就在她誓的那一刻董鄂香澜终于诞下了福临期盼已久的四皇子!最叫人欣喜的是母子平安适才的摔倒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只是早产了几天而已。 随着太医的保证福临终于放下了久悬未定的心高兴的同时他看到了还跪在雨中的清如此记得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半略一思量后招来湘远吩咐了几句随即进内去探望董鄂香澜母子了。 湘远撑起一把绢伞越过重重雨帘停在清如面前:“如贵人皇上说你可以回去了!”她如是说着。 清如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脚早麻了努力了几次才站稳她望着湘远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盯着她。 那双眼还是一如进宫当初的那般美不应该说是更美才对但那双眼里缺了一样东西湘远想在那双眼中搜索到那份不该缺失的东西然最终还是失望了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已不是初进宫时的她了。 “如贵人这伞你拿着吧!”执伞柄的手伸过去示意她拿然清如还是那副漠然的模样最后她瞥过头转身离去重新投入到叫人寒的雨水中留下湘远一人愣在原地手里依旧拿着那把伞! 伞她到底还是没拿! 贵人赫舍里氏自入宫始便德行有失得晋贵人后不思感恩反变本加厉此番更欲加害皇贵妃与荣亲王今朕谕着褥夺其贵人位份降为答应禁足重华宫未得朕命不得踏出一步钦此! 十月初七皇四子生被福临谕为“朕之第一子”! 十月初七天降大雨引得黄河决堤淹死灾民近千人损毁屋舍良田无数! 十月初八福临朱谕礼部为“第一子”议行典礼并封其为荣亲王开大清帝国皇子初生便封亲王之行例! 十月初八台湾郑家得到福临密谕福建水师提督木哈察的书函引得台湾增派战船至水面巡逻数艘福建渔民的船只被扣留! 第二十三章 宫闱之乱(1) 荣亲王的降世除了为父母带来莫大的喜悦外并没有如他身为天子的皇阿玛所预想的那般为大清王朝带来无尽的祥瑞! 恰恰相反自他出生后各地接二连三呈上生灾情请求朝廷拨款赈灾的折子其中最为重大的几件莫过于黄河灾情、台湾增兵、甘肃瘟疫! 调兵拨银只这一下国库存银就去了一大半而大清在关内的根基此时并未完全稳固用兵之处颇多国库空虚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民间甚至开始出现传言说这位荣亲王是灾星转世。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阻挡福临对这个儿子的喜爱在十月初八的加封典礼过后又着礼部商议于荣亲王百日时行皇太子册封典礼! 这个消息不啻于在朝堂上投下一枚炸弹历朝历代并不是没有皇帝在皇子甫出生时便封为太子的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是皇后所生嫡长子的基本上虽说当今两任皇后都无子嗣但正妃中并不是无子譬如佟妃所生的三阿哥及宁贵嫔所生的二阿哥。 董鄂香澜虽然身为皇贵妃但她的出身到底遭人诟病论资排辈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刚生下没几天的儿子而且天知道他将来长大后是个什么德行大清江山岂能就这么盲目的交下去。 综上所述众臣在继顺治十年废后一事后再次达成了少有的共识不论满臣还是汉臣均纷纷上书请皇上三思这其中包括了最忠于大清忠于顺治皇帝的四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 群情激昂言词烁烁若换了一个皇帝十有**会被劝动至少会动摇将事情压后再议。然福临的表现再一次叫他们瞠目结舌无论大臣们说什么也不论他们递多少劝谏的折子总之福临是铁了心一意孤行命礼部加紧准备好百日后的册立大典! 这个决定在后宫同样欣起了不亚于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只是一为明一为暗明者波涛汹涌暗者诡异难测人心在这股暗流中被扭曲成无比丑陋的模样。 然有一个人正在等着看场好戏她不急因为她已经将一切掌控于手中!荣亲王……皇太子……呵呵路还长得很咱们等着瞧何况有人已经捺不住心欲除之而后快了观星楼之事不过是个开头绝不会是结束! “佟妃你就那么想让你的儿子当太子吗?可惜即使他能当让我也不会让你有命等到做太后的那天因为……我才是最适合后宫的人!”说着她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隐在杯后的她笑得就像一只算计无遗的狐狸! 重华宫 夜深雨急却无人睡下所有人均与那摇曳不定的烛火一并等待着主子的回来终于在他们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出现了一个淡如虚无的身影人影在雨中时隐时现犹如一个孤魂野鬼! 寂寂深夜忽然看到这么个影像着实有些吓人小福子壮着胆冲来人喝了几句但始终没得到回应只是慢慢逼近最终还是子矜眼尖认出来人身上衣服的花纹就是小姐临出门前所穿的那件衣服。 看小姐淋雨而来她又急又疼顾不得拿伞一头冲进雨中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将清如迎进了屋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子矜就被雨淋得一阵哆嗦好冷。 反观清如虽衣衫尽湿髻凌乱但那张惨白的脸上却透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且身子没有一丝的抖动与哆嗦只是浑身散着阴寒之气。 子佩不等子矜扶清如坐下急急问道:“小姐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会一个人淋雨而来还有绵绣呢她又去哪里了?”情急之下难免有些逾越其他人亦是一脸不解地望着清如等等她的回答。 清如缓缓坐倒在椅子上酸软的腿脚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她低头望着自己还在滴水的手小指上的护甲早在刚才的混乱中就遗失了。水一点点渗湿桌布直至它无法承受滴落在地上为止。 “锦绣死了!”四个字徐徐地从清如嘴里吐出来冰冷不着感情表情更犹如凝固一般! “啊!”所有听到的人都张大了嘴舌头在里面打着颤! “为什么会这样?”子佩颤着不能自主的唇艰难的问出这句话这时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凝聚起莹莹泪光甚至于绵意即使捂住嘴依然止不住那呜咽声。 清如别过眼去看院中被雨打得花瓣全谢只余一根杆子的菊花看样子今晚这雨是不会停了。 “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去观星台看流星了吗怎么好端端得绵绣就死了呢?”得不到答案的子佩又一次出声追问子矜较她守得住心情虽亦悲伤却不像她那么激动只是默默的等着答案小福子三人跟清如时间不似子矜她们那么长故不敢如此说话。 观星台三个字就像附骨的刺一般狠狠所向清如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不!她不可以再被痛所击倒她要振作起来好好的活着连锦绣的那份一并活着保护自己所想保护的人再不要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振作清如在心中对自己说着半晌后终于静了心回过脸来淡淡地道:“不为什么她做错事惹怒了皇上被杖责而死!”仅仅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如在叙述一个与已无关之人的生死。 清如而今的态度在别人看起来好冷血根本就不像原来的她清如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来就理智薄弱的子佩她用力甩开子矜的手大声道:“为什么你不救她即使你救不了不是还有太后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救她为什么不哭是不是你根本就不难过!”俨然是责备过于悲伤使子佩忘了她自己的身份。 清如并未与她一般置气只是惘然一笑双唇抿成一条优美的弧形:“哭有用吗?如果哭能换回锦绣的命我早就做了!”几许怜意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逝者已矣锦绣的死已无可挽回咱们只有更好的活着能才不枉对她的死!” 只可惜她的话子佩根本听不进去她挥舞着手大叫着:“借口这些都是你的借口我只知道你任由锦绣死在面前你知不知道锦绣曾跟我说过她从小就苦长大了更被送入宫里做奴才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遇上你这么个好主子把她当人看她说……她说下辈子还要服侍你啊可是你呢你根本就和别人一样不把做奴才的当人看所以你不伤心也不难过你铁石心肠啊!” 说完这些后就哭着跑了出去子矜不放心意欲追出去看看被清如喝住脸上有几分薄怒:“不许去跟了我这么久还这么不懂事都怪我以前太宠她了!”紧跟着语气一软道:“让她冷静一下也好以后她会明白的!”话虽如此但她与子佩之间终归是有了隔阂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无间。 清如既决定了要走与先前不一样的路那她就必须要硬下心肠来冷酷只因环境逼就她环望着面前四个或早或晚跟随自己的人取出手帕一一为他们拭去眼泪然她忘了自己的手帕是湿的这一擦反而使得众人的脸都给弄湿了。 “怨我吗?”她轻轻地问着证据于冷漠中透着淡淡的伤感叫人听了忍不住揪心。 “小姐!”原本还没怎么哭的子矜突然抱住清如冰凉的身子嚎啕大哭:“小姐奴婢不怨奴婢知道您心里一定比我们还要苦否则您不会这个样子的子佩不懂可是我懂小姐你要是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你这个样子叫奴婢好怕好怕!” “傻丫头!”清如抚着子矜光滑的头浅浅的笑着没有半分要哭的意思心底的菰寒之意却怎么也去不掉她总喜欢说人家傻其他她比任何人都痴都傻不过以后不会了! 待子矜止了哭声其他三人也红着眼上来绵意抽着鼻子道:“主子虽然您不说可是奴婢知道您绝不会睁眼看锦绣死的您一定也受了好多苦!” 小福子接下去道:“嗯主子说得对我们应该更好的活着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锦绣!”小禄子不懂得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意思只是一个劲的点着头。 清如透过朦胧的眼将四张脸一一映入心间良久才重笑起来:“好了都别哭了子矜你去准备热水让我洗澡还有小福子你跑一趟御膳房命他们熬一碗姜汤另外再拿些清粥小菜来。” 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可能会生的事她清楚福临这一次虽不会杀她却不会就这么轻饶了去处罚的旨意随时会下来若等那时再去御膳房可没现在方便了。淋了一夜若不喝碗姜汤驱驱寒定会染上风寒的而她绝不可再生病! 果然旨意第二天一早就下来了跪听着从传旨太监口中说出来的圣旨听完后清如神色平静地叩谢恩仅仅只是降为答应禁足而不是贬至辛者库为奴可不就是天大的恩惠吗?! 答应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当过!清如笑着勾了勾嘴唇这也就表示自己有更大的机会翻身。 她这不合常理的笑瞧在传太监的眼中却误会了以前她是疯了他同情地摇摇头走了! 随着宫门的关闭清如在里面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禁闭生活这半年里她没有踏出重华宫一步也没有人被允许踏入重华宫所有的消息都是下人们告诉清如的幸而禁足的只是她一人! 禁足的当天清如将自己单独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进去只见她坐在桌前拿笔在纸上一下下绘着什么等她描绘全后才看到纸上画的分明就是当晚观星台上清如被推时的情景这是她凭自己记忆绘就的意在找出当晚推自己的那个人。 由于当时场面过于混乱所以记得不是太清楚根据画上所显董鄂香澜在她前面福临在另一边吩咐人办事显然不可能除下的就只有皇后、佟妃、悼妃、淑妃、静妃、宁贵嫔、贞嫔、日夕、水吟、月凌十人。 若照着清如以往的性子一定会先排除日夕等三人可如今她却选择将她们放在一起进行一个个的排除不愿漏下一丝的线索。 图上只有清如自己的脸画出来了其余的都没有画因为她无法确定诸人所站的位置经过好一会儿的思索她记起皇后与佟妃当时是一并站在自己左侧的不可能推到她的所以这两个人的嫌疑先去掉了。 悼妃与淑妃无宠又无子即使没了董鄂香澜也轮不到她们所以嫌疑甚小这样一来就剩下六个人了。 静妃根据以前的接触她应该很仇视董鄂香澜才对想着在图上静妃的名字处画了一个红圈。 宁贵嫔她的儿子是二阿哥也是正妃中第一个诞下阿哥的人虽平日瞧不出什么样来但为了儿子难保她不会铤而走险又是一个红圈! 贞嫔这个女人很是捉摸不透虽然当初她在日夕的事上帮过忙表示她不是佟妃一伙的但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相信于她然说到底她和董鄂香澜是亲生姐妹姐姐得宠对她并无坏处实在没有破坏的理由可不知为什么清如对贞嫔始终不能放下心她虽没有画上圈但还是在其名下重重点了一下表示她也有可疑。 在看到水吟的名字时清如手停了一下她想起当时被推出去时匆忙回头看了一眼水吟所站的位置就是她的正背后换句话说要想推她这个位置是最合适的可是……清如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怀疑她不信有着多年情谊的水吟会下这个手虽她曾对日夕的得宠有所不满但后来已经解开心结了呀否则日夕受封当日她也不会帮着说话了。情理相对一番考虑后笔越了过去水吟二字依旧干净的列在纸面上! 日夕清如还真想不起来日夕当时站哪里了左右不见其人应该是在后面可当时回头时没有看见啊兴许是自己漏看了吧!至于月凌她当时好像被吓得不轻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也没见着人! 至此十个人都分析完毕了嫌疑最大的就是静妃与宁贵嫔然后才是贞嫔! 有目标就好办了只要她能重新走出重华宫大门就一定会找到真凶到时她一定会让这个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清如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其实到现在她已经猜到佟妃打翻茶杯的用意目的应该也是为了害董鄂香澜看来董鄂香澜在宫里的敌人还真不少清如放下笑声稍稍转了下腰。 别人踩了没事蔚佳踩了却滑出去其中一定有玄机栏杆这么轻易就被人了一定是她事先动了手脚佟妃一开始打的应该是一尸两命的主意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最终没能打响。 唯一不明白的是她为何要选蔚佳这么个小宫女况且还是她自己赏给日夕的要选也应该选个稍微有份量点的。真是奇怪不过这与她无甚关系了清如起身将桌上的画撕碎扔进纸筒中有些事自己心中清楚就行了没必要让别人看到! 清如起身打开窗户让外面夹着雨意的气息吹到脸上雨还没有停止啊她轻吁了一口气笑颜空灵然那双同样美丽的眼中却映不出雨中的紫禁城! 第二十三章 宫闱之乱(2) 册立太子一事激化的不仅仅是皇帝臣子在朝堂政见上的矛盾还有孝庄太后与福临之间的矛盾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继废后一事后再度降到了冰点。 可惜孝庄的晓以大义分析利害并不能让福临改变主意孝庄一气之下决定去位于京郊的皇家南苑过冬甚至都没有说回来的日子这时已经是十一月初三了…… 孝庄这时候一方面是不想再与福临争执另一方面也是给某些人的动作提供了方便隐约探知一丝的孝庄对此不仅不反对甚至还持赞同意见。 谁都知道这一次皇太子的册立仅仅只是一个前奏接下来福临极有可能以董鄂香澜为皇太子生母的理由将其扶上皇后宝座那么这样一来势必要再次废后!身为博尔济吉特氏的身后如何能允许这种事的生所以她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太后的鸾驾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紫禁城随她一道离开的还有她最喜爱的孙子玄烨随着她的离开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正式拉开了帷幕后宫的残酷与准备表现到了极致而最最可悲的是这场战争没有一个胜利者! 孝庄虽心寒于儿子的表现但深谙后宫之道的她还是在临行前给他提了个醒:后宫与政治从来都是相互牵绊的既不愿取缔皇太子一事那便大封后宫以稳定后宫与政局! 说这些话的时候孝庄眉头紧皱眼不时闭起她甚至不愿去看她唯一的儿子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给他几巴掌狠狠打醒这个任性的儿子。 也许是觉得忤逆额娘太多也许是觉得在理总之福临采纳了这个建议命礼部拟定文字、礼节并择定于十一月二十二这个黄道吉日大封后宫! 晋咸福宫佟妃佟佳氏为佟贵妃授金册金宝!另晋三阿哥爱新觉罗.玄烨为贝子! 晋长春宫淑妃博尔济吉特氏为淑贵妃授金册金宝! 晋永寿宫宁贵嫔董鄂氏为宁妃授金册金印!另晋二阿哥爱新觉罗.福全为贝子! 晋贞嫔董鄂氏为贞贵嫔授金册金印居翊坤宫主位! 晋恪嫔石氏为恪贵嫔授金册金印居景仁宫主位! 晋贵人瓜尔佳氏为嫔赐号容金册记名! 晋泽贵人候佳氏为嫔赐号宜金册记名! 福临除晋各妃位份外还对她们的家族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封赏。日夕因晋嫔时日尚短不足以服众所以在这一次大封中没有再晋位值得一提的是静妃福临虽没有晋她任何的名位却下令给她恢复了相当于皇后的待遇然而她已经残缺的一生却是怎么也补不全了! 七位妃嫔分别接过各自由礼部拟制的朱漆龙凤纹饰册匣然后在太庙前祭告最后再参拜帝后。 礼成的当夜自然又少不了一番热闹其间众妃在皇上面前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均做成高兴状在这片香风花影中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美好至少在表面上后宫依然是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十二月初七荣亲王已是满两个月了叫人意外的是他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表情即使哭笑亦是有些呆呆的模样没有什么灵气此外不论怎么逗他都没有反映倒是口水经常流得到处都是形如痴儿! 这个消息被福临封锁起来然未等太医查出什么来一件事生了远在皇家南苑过冬的太后忽然患病诏命嫔妃前往侍寝。 董鄂香澜虽然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但也一样接到了太后旨意以贤惠闻名的她自然是一定应召的而且一去之后恪于自己是太后所领的正白旗下她必须“左右趋走无异女侍朝夕奉侍废寝食”。 对于一个刚过产褥期的后宫娇弱女子在寒风冷血中过一个这样的冬天会有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另一边经太医们的联手诊断一致断定荣亲王是先天智障在母体时大脑就受了伤害所以出生后大脑育不全今后会形同痴傻之人! 这个结果对期望甚大的福临来说无异平地起雷天子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他清楚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定于正月里的册封典礼是无论如何都行不成了所以他一方面给太医下了封口令一方面要求他们务必在荣亲王长成懂事前医好这痴傻之症! 至于册封典礼----照常进行! 福临的旨意无疑是强人所难的然君有命不得不从太医们只能苦着脸答应可惜福临的诸般苦心反而害了这个痴儿若他当时就此取消了册立礼就不会有后面生的事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太后的不在与患病还有不久之后离心离德的皇太子册封一事使得十五年的春节过得淡然无味稀稀落落的鞭炮虚应的客套这样便算过完了。反倒是正月十七元宵过后的皇太子册立礼在福临刻意的安排下隆重而庄严! 可是仅仅在七天后正月二十四皇太后病还没彻底好清董鄂香澜还没能回来见见分别一个多月的儿子时尚未取名的荣亲王就在深邃隐秘的紫禁皇城里原因不明的死去了。这个给福临与董鄂香澜带来无尽欢乐与寄托的小生命满打满算也只活了一百零八天他的死更将父母带进了痛苦的深渊! 福临在悲切之余犹记得向董鄂香澜隐瞒了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将会是比自己更为深切的痛苦。然几乎是荣亲王死的当天远在南苑的董鄂香澜就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得知了儿子去世的消息。 原本就身体不佳的她终于在这个巨大的精神打击下病倒了出了这般大的事孝庄亦决定移驾回宫一路的颠簸再一次加重了董鄂香澜的病情回宫见到皇帝的时候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软轿上去参加自己儿子的葬礼! 在调查无果之后福临终于放弃了追寻皇四子死因但他还是处死了当时负责照顾皇四子的奶娘、太监等人!并追封他早夭的继承人为和硕荣亲王专修陵寝! 在太后生病一事上与董鄂妃形成对比的是皇后她压根就没有到南苑去看过自己的姑祖母而事后太后也仅仅只是不让她再来慈宁宫做“惩罚”。可以想像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孝庄皇太后所使的计策! 愤怒的福临遂将怒火与失子之痛一并喷向了皇后指责她在太后生病之时“礼节疏阙”“命停应进中宫笺表”准备再一次废后! 还在病榻上的董鄂香澜知道这件事后她对接下来可能生的一切感到心惊肉跳立即对皇帝以死相谏劝阻他的废后之举事实证明董鄂香澜是明智的仅仅过了一个月皇太后便下令恢复皇后的一切待遇。 然不好的事并未在荣亲王死后结束在开年的第二个月被人利用糊里糊涂害死荣亲王的悼妃在其死后终日惶惶不安深怕皇上会查到是自己身上最后因无法忍受担惊害怕的日子而在寝宫中上吊自尽了。 因爱子早逝而没了心情的福临并未对她的死因细加追究而是尽早下葬对他来说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妃子根本无关乎痛痒后宫的人生从来就是这样冷酷命贵命贱均逃不脱生死这关。 可是福临啊你可知道不久之后你最心爱的皇贵妃也将离你而去啊徒留你一人在这世上思念因为……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你可知否……知否…… 重华宫 穿着一袭白色寝衣的清如坐在椅中细听着子矜关于外面生的事情而今的她只能依靠此来得知消息了。 呵……又有人死了吗?看来近期还真是不太平清如随意地翻着手中的兵书自禁足后原先的佛门典籍都被她收了起来灰尘消然落满书籍。而今摆在她案头的是一本本兵书史册还有各种经略之书。 虽说刚看起来有些吃力可一旦看进之后就会现这些书自成一个世界里面有许多东西让她沉醉其中。除此之外还有搜集了一些怡情养性、美颜修容的书方子譬如今日刚刚调成用以润的九回香膏! 这九回香膏据传是汉成帝的宠妃赵合德沐后用来养护头的使用之后不仅能让头润泽还会散出幽幽的兰香。 这九回香膏的原料对现在的清如来说颇为困难许多东西不仅珍贵而且要合时令所以清如将原本繁杂的配方简化了不少然饶是如此她还是费了月余才配全。 这厢子矜刚将今日之事报完那厢绵意就捧着调配好的九回香膏进来了此膏装在一个黑碗之中犹显其色泽莹白轻薄如无物。 绵意先是在清如背上披了一层青纱将衣物与头隔开后方将香膏均匀仔细地抹在她头上。 清如并指在抹了香膏的头上抹过幽香顿时从指间蔓延至鼻间幽幽的笑意亦从眉间蔓延至唇间冷宫最易催人老但她绝对不能老她要以比来时最美的容颜跨出这囚禁她的牢宠! 第二十三章 宫闱之乱(3) 这香膏润过半个时辰后要洗掉所以清如暂时还不能歇下她取了本书在手却无意翻阅沉吟半晌后突然向子矜问道:“子佩怎么样了?”虽语气淡然无波但听仔细了还是能现那丝身在云深处的落寞十数年的相处又是唯一跟进宫里来的两个丫头叫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子矜闻了话大感为难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闪烁其词地道:“她……她好……好些了。” 瞧子矜这个样子清如哪还会不知晓实情她接过绵意奉上的茶揭开茶盖只见里面漂浮的不是整片的茶叶而是细细的茶末子吹散了又聚过来喝在嘴里说不出的涩意饮了一口便不想再喝她推盏对绵意道:“以后不用四处找茶叶了直接冲水就行了还是那样喝着舒服点!”敢情她已知就这些茶末子还是绵意好不容易找来的。说完了茶的事她对还在绞手帕的子矜道:“只怕她还在怪我吧?” 子矜迟疑了一下后点点头:“小姐您再给子佩一点时间吧她一定能理解您的!”她急急地说着生怕迟一点小姐就会怪下罪来。 她的模样惹笑了清如她微一弯唇后神色又转为忧郁:“都已经四个多月了要能理解还会等到现在吗子佩与你不同她心性较你要倔强许多。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阿玛以为她偷了额娘的簪子罚她跪在院里还用藤条打她可她就是不肯承认其实就一只普通的簪子即使真偷了也不会受什么大罚至多是打几下而已可她就是不认把阿玛气得不轻后来要不是凑巧找到了簪子恐怕她真要去掉半条命子佩人虽不错但这脾气唉……”清如无奈地叹着气入宫后还是第一次与身边的人有了冲突。 “可是小姐……”未等子矜说完清如已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用再说了在她没想明白前先在外面做事吧什么时候明白了懂事了再将她调回来这期间你能劝就多劝着点毕竟我也不习惯没她在身边另外这之前我近身的事还是由你和绵意一起理着!” 清如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子矜再无异议毕竟小姐并不曾为难子佩是她自己想不明白能否再回到齐心伺候小姐的日子主要得看她自己。说话的同时绵意已取了清水来慢慢洗去清如上已由莹白转为透明的九回香膏。 看着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逐渐变得混浊可人还是不停地往里搅着使它更加混浊最终不复原有的清透。 清如心头闪过一丝感触这水对应的可不就是人心吗人性本善是所处的环境将纯净的人心逐渐染上颜色最终只怕连这心的主人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正神游虚空之际突然听见小福子的声音他是何时进来的清如敛了思绪端眼看屋里只见小福子一人搬了许多东西进来并在桌上分明别类的放好有绸缎有新做好的衣物还有装点心的盒子。 清如没带任何装饰的纤纤玉手在那匹宝石蓝的绵缎上缓缓抚着丝锦织就的缎子摸在手心光滑如无物这样的轻这样的软如初生婴儿的皮肤“是淳嫔她们叫人送来的吗?” 小福子终归是年少见了好东西高兴得脸上笑开了朵花他应声指着桌上的东西一一回道:“这是淳嫔娘娘托人带进来的云锦说是快到春天了给主子您裁几件新衣裳!”他指得正是清如手中这匹。 清如淡淡一笑道:“在这种动荡的局势下日夕还能深得皇上记挂真是难得但愿皇上不是图一时新鲜否则这般恩宠日夕将来指不定要被多少人生吞活剥了呢!” 绵意正拿手巾吸干清如上的水滴闻言奇道:“主子这云锦不是内务府按宫里各位主子的位份分配的吗与皇上记挂有何干系淳主子是娘娘了照例是应该有几匹的呀?” 宫里除皇上特别赏赐外一应穿戴器物全由内务府来分配记档这云锦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难怪绵意会有此一问。 清如斜睨了她一眼后悄然松开捏在手里的云锦边角只见那宝蓝的缎子上用银线绣着两个很小的字:一品。 “额娘以前进宫谒见太后的时候曾有幸得太后赏了半匹一品的云锦与这匹手感光泽一模一样你可知这苏州织造府每年送入宫的一品云锦也就七匹而已除了太后恐怕也就皇后或皇贵妃那里分到了淳儿这一匹定是皇上特别赏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品云锦的稀少当作普通料子送来与我做衣服了。要知即使二品云锦一年也仅有十数匹而已这宫里大多数主子所得的不过是三品云绵!” 听了她的解释绵意几人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云锦还有这区别连原本要出去找子佩的子矜一时也站在原地忘了退下。 清如说完正欲放下手里的云缎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是从云绵上散出来的淡雅幽远沁人心脾初闻还不觉得什么到后来竟是越来越好闻让人舍不得放下奇怪昔日额娘那匹似乎并无这香味啊难道是织造府新加了薰香的工艺? 这料子拿来做衣服倒是很不错不光料子好还能时时闻到这香气只是她现在穿了又与何人去看呢想到这儿脸上升起一抹黯然但很快又掩盖在淡然之下这个面具她带得是越来越熟练了呵! 清如放下香气缠绕的云绵将目光投向那个八角形的点心盒盖子上印得是杭湖雨景小福子机灵地将点心盒打开里面有三层头一层是煎成金黄色的曼陀夹饼中间是子泥额芬白糕最下面则是几个饽饽。 “这是……”小福子刚想回答清如已猜到了九分笑答道:“这是吟姐姐叫人送来的吧?” “主子英明!正是容嫔娘娘送来的。”小福子的话肯定了清如的猜测。 盒子里除了点心外还在旁边附了双筷子清如拿起筷子挟了一块夹饼送到嘴边另一只手笼在下面接住从齿间掉下来的碎碴。 每次水吟让人带东西来的时候都会捎上一盒点心好像很怕她饿着似的正因如此她才能一猜即中。 吟姐姐你终于也升为嫔了容嫔容……是容貌亦是容华;是美貌的肯定亦是华丽的极致;吟姐姐你一定很高兴对吗?只可惜我不能当面向你致贺唯有借花笺来贺。 清如心下高兴脸上也溢出了笑与往常一样的婉转动人不过这一次真心了许多她在每样点心里分别挑了一个吃然后放下筷子冲小福子他们道:“这些东西我一个人吃不了你们都拿下去分了吧记得给子佩还有值夜的小禄子留一份!”说归说清如心里还是很惦念子佩的。 小福子感激万分自主子被禁足后他们吃得都是最差的食物容嫔送来的点心就成了他们难得一次的改善。除了点心外还有那套新做的衣服亦是水吟一并拿过来的。 与她们两人相比月凌送来的东西就颇为奇怪了是几枝含苞待放的桃枝时近二月底有几株结苞的桃枝并不稀奇奇的是她何以要送这几枝东西来。她是常在不比日夕还有水吟宫里的东西多可也不至于要沦落的折花相送的地步这花……清如拿起一枝在手里转着花虽还紧紧包在一起但桃花的香气已开始透出来。 “凌常在可有说什么?” 小福子立马回道:“回主子话奴才当时也不明白凌常在的用意就问了她一下可是她说只要主子您看到就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就再没说什么了。” 她看到就会明白?清如疑惑地打量着新从枝上攀下来的枝儿心道月凌什么时候也学会打哑谜了?手拿枝条徐徐转着一丝晚风从窗缝中漏进来把桌上没有灯罩的烛火吹得一阵摇曳将房中各人的身影拉得或长或短。 每一个人都想着未开的桃花之谜清如净想着问题没注意手中桃枝上的一个花蕾已经很靠近烛火了突然“哗”地一阵轻响将她们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回来这响声正是从清如手中的桃枝出的她赶紧收回手看这一看她不由呀了声原来最顶端的那朵花蕾在烛火燃烧的热气薰染下竟绽开了一个小口尽管只是比指缝大不了多少的小口但已经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花瓣。 清如原本被雾迷住的心一下子澄如明镜! 呵月凌你是想借这未放的桃花来告诉我终有一日我会如这桃花一样经过漫长冬天后在杨柳青青的春天里绽放! “去找个花瓶将这几枝桃花插起来然后放在我房里!”她将桃花递与小福子至于其含意却始终笑而不答笑还是淡淡的隐约有一丝动容隐藏在眼后!月凌想不到现在最明白我心意的人竟是你! “她们三个也真凑巧居然一起送东西。” “主子还不止这些呢!”小福子神秘地眨眨眼然后麻利地从一堆东西下面找出一个小罐子来。 清如拿在手里感觉新飘飘的不像装了多少东西旋开盖子一股茶叶特有的清冽之气立刻扑鼻而来。 “天池茶!”一直没怎么大动作的清如在看到这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背上的青纱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层层叠。 也难怪清如这般吃惊天池茶是她在家中时最喜欢喝的因其是贡品所以即使阿玛是朝廷一品大员每年也只能弄到少许全都留给了她。自入宫后由于品级不够她再也不曾有机会喝过而今在禁足期间却又突然见了。 “这茶是何人给你的?”她急切地问道。 小福子似乎早料到主子会有此反映当下也不废话老老实实地道:“是主子的兄长索额图索大人给的索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一等侍卫御前行走只是没有皇上允许入不了后宫范围。刚才他寻了个人来将奴才叫到禁宫门口然后把这罐东西给了奴才还叫奴才给主子带句话。” “什么话!”清如站立不动双手蜷握茶罐身后及腰的长还在不住往下滴水。 “他说:家中一切安好请您不必担心反是宫中凶险重重万事要小心若无十分的把握切莫出头阿玛与额娘再也禁不起再一次的白人送黑人!” 听到最后一句清如美目一颤险些流下泪来她借着捋的动作悄悄将快流出眼眶的泪水拭去:“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那这些东西?”小福子指着桌上的东西问。 清如想了一下后道:“先拿到库房里收着吧反正现在也用不着。” 随着她的话小福子躬身拿起东西与子矜、绵意一并退了下去转眼房中就只剩下清如一人而桌子也再度空了出来只有那罐天池茶还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清如怔怔地望着桌上的茶出神心随着今晚的事又再一次坚定了起来她一定要跨出这梦魇般的现在她要做皇帝身边的宠妃要许许多多的宠只有这样她才能从福临身上拿回他欠她的东西! 而今的清如还不明白一件事:有宠无爱即使再多也经不起考验最终只能沦为笑话一场! 如果可以清如宁愿一生不懂因为她明白的那一刻正是所有恩怨情仇了结的那一刻! 清如抚着身后未干的长起身将窗门打开二月的风还是很冷吹得只着一件寝衣的清如身子一缩而刚才云锦留在屋内的香气被这风一吹立刻淡了许多很快便不复余香。 清如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最喜欢的还是这种自然纯净的气息春天……似乎真的越来越近了…… 真难得她在这看不到头的禁闭中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与不灭的意志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一个月后的承乾宫成功翻身而这除了她自己的聪明才智外还有一个最应该感谢的人佟妃!若不是佟妃等不及想一并除去董鄂香澜与另一人就不会给清如制造出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过可惜的是佟妃最终没有享受到胜利的成果最终落得个饮恨而终的下场! 子矜寻到子佩的时候她还在井边洗着衣服子矜也不作声默默地走过去帮子佩一起洗她不吱声子佩也不说话看了她一眼后就继续低头洗她的衣服。 两人一起洗自然比一个人快许多一会儿功夫就洗完了所有的衣物在晾的时候子佩低着头问道:“是小姐叫你来的?” 子矜利索地将一件褂子晾好后隔着杆子道:“是我自己要来的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气还没消吗?” “咱们做奴才的有什么资格生主子的气!”子佩口里说不气可她的表情明显泄了底看样子这几个月的时间并没能改变她的想法。 瞧她那样子矜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子佩难道你真得一点都不明白小姐她不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是你误会了!“ “你说得是以前的小姐可自从她入宫后就变了以前咱们不也说过吗只是被她几句话给打消了而已可是这一次她的态度真是太让人寒心!每次只要一想到死的不明不白的锦绣我就没办法再当她是以前的小姐!”现在的子佩就像一个走进死胡同的人任别人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子矜颇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眼:“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向小姐认错?” 她没想到这句话惹急了子佩她用比刚才高上许多的声音叫道:“我又没错凭什么要去认错除非你也认为锦绣的死是自找的!” “嘘!”子矜赶紧绕过衣杆捂住子佩的嘴巴:“你轻一点别让小姐听见!”她们所站的地方离清如的寝宫不过几丈的距离声音大一点确实很容易被听到可她不知清如熄了烛火却未曾睡下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拉的进了她的耳。 子佩一把拉下蒙在她嘴巴上的手道:“子矜你我是一起长大的姐妹难道连你也认为是我不对?” “我……”一边是小姐一边是姐妹她真不知如何回答才会两不相伤最后一跺脚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天不去认错小姐就一天不会将你调回身边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子佩你听我话去认错好不好?” 子佩冷冷一笑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她用手指着刚晾好的衣裳道:“你看到这些衣服了吗明明有浣衣局她却不送非要我来洗她根本就是在借机刁难我认错?你要我怎么咽下这口气!”虽为奴婢然清如在府里时向来待她们如姐妹使得子佩心性较一般人要高要强。 听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话脾气比她好上许多的子矜也不由动了气:“子佩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强词夺理你我都是知道小姐现在处境的宫里人最擅长的就是跟高踩低浣衣局的人哪里还会来收衣服去洗以前不也是绵绣和绵意她们洗的吗?” “可现在就我一个人洗这公平吗?” “咱们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小姐身边又缺不了人你叫小姐怎么再抽人来帮你!你太不知分寸了!”说到动气处子矜的嗓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子佩此刻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脚撑不住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我以为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可为什么现在连你也这样对我你们变了一个个都变得好陌生!” 子矜苦劝无果之下亦寒了脸:“是!是变了可变的那个人却是你以前的你绝不会这样无理取闹!”她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彻底激怒的子佩也使她的心理愈加觉得不平衡两个人最终弄得不欢而散且均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站在房中倾听的清如等没了声音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与子佩是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芥蒂已根植于她心中很难再打开。 一直以来的左膀右臂没了一个还真是不习惯当然她更心痛于她们之间的疏离不过凭成以往十来年的情份将来若有机会她一定会为子佩指一门好亲事让她好生出嫁也免得再留在宫中 下一章:幕后之人(在这一章里那个神秘人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千万表错过哦) 再下一章:宛如心(清如漂亮的翻身仗嘿嘿)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1) 三月初三桃花夭夭的好时节娇媚妖娆的桃花在宫院里随处可见除了桃花外还有梨花、杏花等也均在这个大好时节盛放而承乾宫中就栽着两棵已有不少年头的梨树一夜之间开满枝头的梨花将它那如雪的花瓣遍布在这座住着顺治皇帝最心爱女人的宫殿里。 寒冬的奔波积劳痛失爱子的巨大打击使这位一直享受在幸福尊荣中不曾受过伤害的女人一病不起她时好时坏的病情紧紧抓福临的心他甚至霸道地命太医院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治好皇贵妃的病否则全体论罪! 也许是天可怜见也许是命不该绝董鄂香澜的病在这处处花香的春天真得有了起色甚至于能喝进些清粥了这可高兴坏了福临他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承乾宫瞧瞧她有没有比前一日更好些失子的阴影虽还笼罩在两人之间但已有了一丝可供透气的缝隙再不像从前一样将人闷得慌!若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董鄂香澜又会再度从床榻上站起来继续享受福临带给她的荣宠!可是这样的转机却让有些人坐卧不宁…… 咸福宫 佟妃不现在应该称其为佟贵妃才是穿戴着贵妃服饰的她比原先更添尊贵端庄之态只是她此刻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片肃容令人望而生畏。 在她手边是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活灵活现的眼睛色彩艳丽的身子还有后面拖的几条丝带无一不昭显出它的美丽这是佟妃亲手做的风筝可现在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凤目开阖之间流露出的是渗人寒意。 她已经是贵妃了已经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了可是她不满足她还要更多更多多到足以保证她与儿子的未来后宫女子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做上皇后乃至于太后! 为了这条路她必须要除去所有会危害到他们的人也正因如此即使她已经斗得很累了也不能停下更不能心软而董鄂香澜无疑是她最大的障碍只要她活着一日自己就一日不能高枕无忧。 这一次自己能让没脑子的悼妃做了替死鬼替她除掉了四阿哥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本以为董鄂香澜此番会一病呜呼哪知道竟眼瞅着又好起来了不!她不可以再等下去只有除了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佟妃相信即使以后再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也不可能像现今的董鄂香澜这般受宠皇上对她的痴迷简直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她从未见皇上对谁这么深情用心过即使当年莫挽解语二人加一起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这一天佟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不是没想过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尤其是被皇上知道是她下的手那她面临的将会是天子的雷霆之怒!然她若不动手以后所面临的极有可能是永远的黯淡!两厢衡量之下她唯有放手一搏! 几乎是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一石二鸟的绝妙计划就出现在脑海里看来她真是越来越习惯靠算计与阴谋过活了佟妃揉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将心腹几人招了进来仔仔细细地把事情吩咐了嘱咐他们不要出任何庇漏。 刚把事情交待完乳母等人就领着玄烨进来了现在的玄烨已经满五岁了比之前少了几许稚气兼之又聪明有加此刻竟也有了些小大人的模样。 他进来后先是规规矩矩地给佟妃请安面对这个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佟妃绽开了笑容眼中更是盈满了只有做母亲之人才会有的慈爱:“功课都做完了吗?”额娘不是说过不用每天都来请安了吗?”柔声温语与刚才想事时满眼杀机的她判若两人。 玄烨用力地点着头:“太傅教的功课儿臣都做完了而且连《论语》也背出来了!”言辞间颇有些得意他比大哥二哥他们先背出来了连太傅都夸他聪明呢! 佟妃噙了笑为他整理着衣冠:“那你有没有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啊?” 随意的一句话却使玄烨上翘的嘴角和挺直的脊背松垮下来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尖轻轻道:“额娘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玄烨了?”闻言佟妃手一僵停下动作抬眼道:“为什么这么问?” 玄烨昂起小小的头颅神情极是委屈:“若不是为什么儿臣拿功课去给皇阿玛看的时候他都不肯见我还有那些宫女太临也经常在背地里说!”他再怎么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最在意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佟妃微一拧眉站了起来目光在陪同玄烨进来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接收到的人都被她眼中的威仪慑的缩了下脖子。 “是谁在三阿哥面前乱嚼舌头根子?”等了一会见没人答话又道:“既然敢在三阿哥耳边讲怎么就不敢在本宫面前讲了说!”见佟妃真的动了气那些人吓得面色煞白忙不迭地跪下为自己辩解。 佟妃本也没想要在玄烨面前惩治他们看差不多了就道:“是或不是本宫心中有数总之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一言半语就叫你们好看听清楚了没?” 那些人哪敢不遵从头磕得比什么都快佟妃这才松了口让他们起来训完了宫人佟妃低头见玄烨还是那副失望的模样重又低下身扶着他小小的身子和颜道:“傻孩子那些奴才的话你也信啊皇阿玛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玄烨呢只是你皇阿玛有许多朝政大事要处理抽不出时间来见你你要体谅你皇阿玛才是你现在好好读书等将来长大了做个有用之才帮助你皇阿玛那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辛苦了知道吗?”长长的珠珞垂在面颊的两侧随着她的话微微晃动。 母亲的话听在儿子耳中竞买是不会错的小孩子的失望来的快去的也快玄烨很快就重新笑了起来并且懂事地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听额娘的话好好读书将来好为皇阿玛分忧解劳!” “这才是额娘的好孩子!”佟妃伸手地抱了一下玄烨软软的身子接着又从桌上拿过风筝对玄烨道:“这是额娘亲手给你做的风筝喜欢吗?”五岁还是爱玩的年纪玄烨一见之下眼睛再也移不开了连连点头说喜欢。 “那额娘跟你一起去放好不好?” “好啊!”玄烨高兴地拍起了手佟妃轻笑着牵起他的手往院中走去。 三月初三春花明媚当真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蝴蝶风筝顺着风慢慢攀爬很快就过了其他人高高地飞在碧蓝的天空上下面不时传来牵线人的欢声笑语。 风筝飞得再高再远线总是牵在别人手里一旦断了便只有坠落的下场!就像后宫的女人不管你爬得有多高这线终归是操纵在皇上的手中翻手间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未来皇帝的额娘这也是佟妃一直以来的目标! 可惜是的虽然最佟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而且还是开创了康熙盛世的千古一帝她却没能亲眼看到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无奈的天意…… 三月初九凄寒如墨的夜晚深远处不时有夜莺的叫声传来红绡、碧罗静立于佟妃身后她们瞧不见背对着自己的主子是何表情但她们自己却不时感到一丝不安每次夜莺叫声传来的时候眼皮都会轻微的跳一下泄露了内心深处的不安。 佟妃终于移步转身那美艳动人的脸上是如磐石般凝重的表情想来她也深知自己与玄烨的未来全在今晚这一局上。赢了便是人上人输了便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佟氏一族然她今天必须放手一搏! “她来了吗?”佟妃抚着左手小指上的玳瑁护甲声音幽远的宛如从地底传来。 红绡赶紧上前一步:“一切已经备妥她已经在宫外等候娘娘差遣另外奴婢也收到安在承乾宫暗线的回报确定今天皇贵妃身上用得还是您上次送去的香粉!”由于最近太医开的药会使人身上产生异味所以董鄂香澜每天必要用香粉来加以遮掩。 佟妃点点头抿紧了唇最后再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后唇间迸出两个字:“更衣!” 红绡与碧罗立刻上前为其宽衣仔细看就会现她们的指尖在抖除去衣裳后她们为其换上的并不是寝衣而是一件比刚才那套简单一些的橘色旗装色泽明亮整体感觉活泼了些但并不符合佟妃本身流露出来的气质。 除了衣裳外头上的饰也更换掉了先被取下来的是两串长长的珠玉步摇改换成两束与衣服颜色相近的流苏接着那几支名贵的珠钗也换成了不甚起眼的钗子除此这外左右手的三根护甲也取下了两根仅余左手小指那根还戴着。经这么一换立刻将原有的贵妃妆束换成了嫔的妆束不知她这是所为何事。 待她审视看无所遗漏之后才领着红绡与碧罗出了门其中碧罗手中还捧了个小匣子盖得严严实实瞧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见她们出来早在宫门外等候的人影立刻跪下道:“奴婢知意叩见贵妃主子主子吉祥!”若是清如见着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知意乃是日夕晋嫔后内务府拨给她的人而今却出现在这里不用问又是佟妃安插在日夕身边的暗线如此一来算上已经堕楼而亡的蔚佳佟妃在日夕身边一共安插了两个暗线! 这却又有些叫人想不明白佟妃为何要对日夕的事如此在意而今她召知意来又是所为何事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事情的展似乎越来越呼之愈出了。 这一边佟妃已带同知意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至于红绡碧罗在将小匣子交给知意后就没留原地并没有跟上去。 改了下章名为的是与前文的其中一章相响应内容并没有改变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2) 无尽的黑暗渲染着一切的事物叫人生出一种再不得见光亮的错觉其实黑暗往往更适合紫禁城与活在里面的人因为他们总喜欢在黑暗中做着许许多多不愿为人知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叫做“后宫”吧! 长长的宫墙夹道每隔几步就在墙边设着一盏路灯上覆以铜盖周罩以铜丝风雨不浸长夜不熄。 然虽有路灯那光却照不远整条道还是显得黑黑的知意提着一盏羊角风灯走在前面借着这照路的光佟妃不疾不徐地走着状似轻松。不知是风灌了鼻子还是闻着什么难闻的气味这一路上她一直用帕子捂着口鼻仅露出一双眼睛叫人认不出她是何人来。路上偶尔有太监宫女见了她人也仅是跪地呼娘娘见不着面孔他们仅能靠来人头上那双边流苏来判断其身份。 佟妃见此隐在帕后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步履更显轻便二人一阵好走终于来到了承乾宫宫里早上了灯但并未悬以红色宫灯可见皇上今晚依旧不在承乾宫过夜。 守在宫门口值夜的小太监张旺老远就看见走过来的一主一仆但因灯火不明照不清来人的脸所以不敢冒然请安待上前几步总算是看到这二人的模样了虽然后面那位一身橘色锦衣的主子一直用帕子捂着脸让人看不清样子但走在前面的宫女他可认识可不就是永寿宫淳嫔身边的知意姑娘嘛这样算下来不用说那位一定就是淳嫔娘娘了。 这一确认张旺立刻堆满了笑容冲已来到近前的佟妃请安道:“奴才张旺叩见淳嫔娘娘娘娘吉祥!”他这么一叫顿时把佟妃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也给叫没了她含糊地应了声挥手让他起来随即向知意使了个眼色知意立刻知机凑上前道:“张公公我们娘娘知道皇贵妃最近一直少眠多梦睡不踏实所以特地亲手缝了个香囊送来里面放的俱是些宁神定气的药材挂在帐中有助于睡眠烦请张公公代为转交!”说着她打开了一直捧在手中的匣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只飞针走线的烟霞色香囊囊口处系的是桔黄色丝绦较平常所见稍微宽了点此刻正松散地摊在匣子里。 张旺伸过头看了一眼转以不解地语气道:“请恕奴才多嘴问一句既是娘娘亲手所做为何娘娘您不亲自送进去我家娘娘刚刚还提到淳主子您呢!” 佟妃眼珠一转这一次没有让知意替她说话自己开口道:“不了我昨日受了风寒万一传染给皇贵妃就坏了还是请张公公代为转交吧!”由于她压低了嗓音又刻意变了调所以张旺还真没听出什么破绽来直以为她是受风倒了嗓子才会如此听了她的话也就不再多问伸手从知意手中接过小匣子然后就转身往里走去。 然未行几步他又折回来略带些尴尬地道:“请问娘娘不知这东西方不方便打开皇上有旨在我家主子养病期间一应物品都应由太医检查后再用以免与所用之药相冲。”皇四子之死虽始终未能查出是何原因却让福临多了个心对董鄂香澜的安全更为小心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直身处高位的他又怎会了解后宫诸妃尔虞我诈诡计百出的心思。 佟妃一听太医要检查心只是微微一滞就恢复如常这倒不是因为她心中没有鬼而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她可不认为太医能查到她隐藏于其间的秘密。 佟妃清咳了一声睨眼示意知意作答因为她现在是在扮日夕说的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 那边知意得了佟妃的授意按照先前想好地话说:“我家娘娘做完香囊后立刻将其系起来为的就是避免里面药材的药性泄光现在打开恐怕……”讲到这里她故作为难地停了下待等佟妃再度点头后才装模作样地道:“虽然打开会对里面的药性有所影响不过让太医检查下还是好的最多下次再带些药材来添进去。”这时佟妃也适时补充了句:“嗯让太医们都检查仔细了!” 张旺哈腰应道:“娘娘明鉴那奴才就进去了!”张旺总觉得淳嫔今天怪怪的不像她平时折样子而且手帕一直捂在脸上没拿下来虽说是受了寒也不用这么小心吧不过这是主子的事轮不到他这个做奴才的来多嘴。 眼看着张旺进了宫门佟妃才在知意的陪同下提灯往回走去她的戏已经做足演够了就等着看明天的好戏了想到明天董鄂香澜和日夕这两个她最忌讳的人都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镇定如她也不由浮笑于脸上知意就更不用说了过了明天她就能回主子身边了不用再听命于那个傻里傻气头大无脑的淳嫔了。 这时李全正好从宫外回来远远看见有两个人离开不过只看见了背影他一时奇怪就拉住张旺指着外面道:“刚才谁来过啊?” 抬眼见了李全张旺赶紧吱声:“呀!李总管您回来啦刚才是淳嫔娘娘和她的丫环来过她们让奴才把这东西交给咱家主子!”说着他举了举捧在手里的匣子说到这里他又一脸奇怪地道:“咦李总管您不是出宫探亲去了吗怎么提前就回来了?” 李全拍了拍张旺的肩膀颇有感触地道:“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大事就早点回来了从咱们进宫的那天起就是宫里人了家里……唉早不似以前了!” 张旺进宫时日还浅李全的话他不能全部理解只能惘然地点着头。李全收起脸上甚少流露的真意改换成以往的模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淳嫔送的是什么呀?” 张旺据实将刚才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李全何等乖觉而且知道的事又较张旺多的多一听之下就觉了其中的不对劲。他凝神看着打开来的匣子随即又拿起香囊凑到鼻前闻了闻确实是良药特有的旷神之气他想了一下让张旺拿进去自己则再度出了宫门往另一处宫殿疾奔而去那里才是他李全真正的主子而他现在就是去通风报信。 他主子回给他的话就是――静观其变! 佟妃假扮日夕所送去之香囊经太医倒出里面填充的药材反复察看确系是安神之药且与董鄂香澜本身所用之药并无冲突有了太医的保证董鄂香澜也就放心的将其挂在帐钩之上。 在熄灯安寝之后一直陪服其侧的湘远在退下之前恍惚听到一阵轻微的唏嗦身但当她再听时又没有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就没在意。 夜就这么悄悄的过了承乾宫整晚都安静的很往日里董鄂香澜总要咳嗽几声可这一夜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出。湘远心下宽慰以为真是那香囊起了作用。 第二天天亮后她领着人将漱洗用具端进去后在帐外轻声唤着然连唤了好几次甚至将声音提到很高也不见其应声实在无法之下她大着胆子上前掀开了那朦胧的纱帐一边嘴里还说着:“主子您醒醒奴婢……啊!”她终于看清了帐中的情形却不是她意料中主子熟悉睡的模样而是主子浑身黑鼻息全无的吓人模样原告的话立刻成了尽悚的叫声。 尖锐的叫声高耸入云划破沉寂了一夜的静落也震破了满天的流云! 而远在它处的二人也在同一刻睁开紧闭了一夜的眼睛一样的阴森可怖一样的嗜血所不同的是一个是螳螂捕蝉一个是黄雀在后最终孰胜孰负可想而知! 佟妃这一次可真是机关算尽最终却落的个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下场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不够狠实在是她的对手太狡猾! 董鄂香澜的死给福临带来的是一场无法想像的灾难比当初失子更要痛上千百倍据说他在听到奴才的回报后人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脚紧绷面如金纸甭提有多吓人了。 在太医一阵急救后他终于悠悠醒了过来然后猛地下床飞奔而去连鞋也不穿整个人如疯傻了一般口中不停地叫着董鄂香澜的名字他不信不信!香澜不会就这么离他而去的她说过要陪他看着大清国强盛起来的说过要与他生死与共的! 此时此麝香福临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香澜即使她真死了他也要从阎王手中把她抢回来香澜是他的夜班都不能抢走! 等他奔到随乾宫的时候里面早已是器声一片福临突然很恐慌他怕进去以后看到的真是香澜那生气尽绝的样子好怕……这样想着脚步竟是怎么也挪不动了…… 刚才奔进来时粘在他身上的梨花此时开始逐片飘荡雪色是这般的刺目如连绵不绝的飞雪如漫天飞舞的纸帛他紧紧地咬着牙艰难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跨进那扇隔绝于世的大门里面奴才跪了一地主子则站了一屋看见福临进来俱是抽抽答答地行了礼。 福临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眼中只容得下那张床那张被纱帐包裹在里面的床。 风卷梨花从敝开的窗中灌进来飞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这些飘零于人间飞落于红尘的梨花似感受到福临心中那无止无尽的忧伤纷纷围绕在他身边不肯落下风呜呜的纱帐被起一角 董鄂香澜的死给福临带来的是一场无法想像的灾难比当初失子更要痛上千百倍当时他在听完下人的回报后人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脚紧绷面如金纸甭提有多吓人。 在太医一阵急救后他终于悠悠醒了过来然后猛地下床飞奔而去连鞋也不穿整个人如疯傻了一般口中不停地叫着董鄂香澜的名字他不信不信!香澜不会就这么离他而去的她说过要陪他看着大清国强盛起来的说过要与他生死与共的! 此时此刻福临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香澜即使她真死了他也要从阎王手中把她抢回来香澜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等他奔到随乾宫的时候里面早已是哭声一片福临突然很恐慌他怕进去以后看到的真是香澜那生气尽绝的样子好怕……这样想着脚步竟是怎么也挪不动了…… 刚才奔进来时粘在他身上的梨花此时开始逐片飘落雪色是这般的刺目如连绵不绝的飞雪如漫天飞舞的纸帛他紧紧地咬着牙艰难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终于跨进那扇隔绝于世的大门里面奴才跪了一地主子则站了一屋看见福临进来俱是抽抽答答地行了礼。 福临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眼中只容得下那张床那张被纱帐包裹在里面的床。 风卷梨花从敝开的窗中灌进来飞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这些飘零于人间飞落于红尘的梨花似感受到福临心中那无止无尽的忧伤纷纷围绕在他身边不肯落下风呜呜的纱帐被起一角露出董鄂香澜肿胀乌黑的脸没有一丝生气! 福临如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出哀嚎声往前冲去可就在他碰到床榻之前跪在地上的几个太医死死抱住了他的脚:“皇上不能过去啊皇贵妃身上全带了毒碰不得啊!”他们的苦劝并不能让趋于疯狂的福临止步他睁着赤红的双止用脚使劲踢着拦着他的人可太医们说什么也不敢放手即使被踢开了也很快重新爬起来抱住他的脚皇贵妃已经走了若皇上再有什么事他们真的是不用活了。 福临喘着粗气不停地踢打着挡他路的人可就在他手脚恢复自由的时候背脊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两只腿一下子就麻痹的动不了了! “谁?!”福临的双目简直恨得要炸裂了。 是秦观!他居然拿银针刺皇上真是胆大包天其他太医在一刹那的欣喜后就统统陷入了苦恼的深渊这个秦观胆子也太大了他们这些太医脖子上那颗本来就不怎么稳的脑袋这下恐怕又要松上几分了。 反观秦观依然是一副无所惧的模样口齿还甚是清楚:“微臣这也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情非得已还望皇上恕罪!”他这话要放在平时福临指不定就一笑置之了可现在的他全无理智可言只一心想陪在董鄂香澜的身边秦观限制了他双脚却没限制住手只见福临单手扼住近在咫尺的秦观喉咙用最冻人的声音说着:“松开!” 真不知该说秦观勇敢还是忠心他死活就是不肯松开福临五指猛地一收紧眼见着秦观双眼外凸就要死于非命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了暴怒中的福临:“住手!” 孝庄太后在这千钧一的关头及时赶到了面对自己的母亲福临冷哼一声单手使劲像扔破布一样把秦观掼到地上然后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再一次命令道:“解开!” 秦观大口地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但对福临的命令却始终不肯松口他是医者绝不允许有人无端的去送死。 这时谁也想不到孝庄居然也让秦观解开福临的穴道面对素来威严有加的太后秦观选择了遵从因为他相信太后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是皇上的亲娘绝不会眼见着皇上去送死。 随着秦观用银针刺入穴位福临腿上的麻痹逐渐消失然这时孝庄却挡在了他的面前那张风韵尤存的脸上满是不容人置疑的决心她一字一顿地道:“皇上你若执意要过去额娘不拦你额娘和你一起去中毒也好没命也罢不论走到额娘都陪在你身边!”这话可吓傻了所有人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不要命了当下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跪地请太后收回成命。 孝庄抬手沉声道:“这是我们母子俩的事不用别人来多嘴!”她这话一出果然没人敢再多嘴。孝庄重又将目光对准了福临而从刚才起就一直处于颠狂状态的福临却慢慢恢复了神智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年来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额娘。 不论去到哪里额娘都陪在你身边……这句话好耳熟啊什么时候他也曾听到过这句话什么时候?啊!想起来了是在他六岁登基的第一天他害怕不敢一个人去到朝堂上面对群臣这时额娘说的就是这句话一样的话一样的眼神只是他长大了额娘却老了再不是以前的模样! 福临眼中的狂暴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淹没一切的悲伤嘴唇抖了很久终于迸出两个完整的字来:“额娘!” 福临紧紧抱着孝庄仿佛无依无靠的游子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咸咸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河从那双眼中汹涌而出。 孝庄忍着心中的难过宽解道:“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额娘知道你喜欢皇贵妃可她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额娘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大清江山也只有你这么一个皇帝不论是额娘还是大清都不能没有福临不没有顺治皇帝啊!” 福临什么都不愿想去想只是尽情的哭着将心中的悲痛借着哭泣渲泄出来他这一生的至爱已经离他而去然最最讽刺的是他居然连再抱她一下都不可以他们才做了两年的夫妻不够不够啊!! 他们明明约定一生厮守的啊! 梨花还在不停的飞进来铺满了一地的白有几片在风吹帐子的时候飞了进去落在董鄂香澜那张满是黑色却神态安祥的脸上她在死前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与知觉安安静静地走较之尚活于世上尚要承受苦痛的人来说已经幸福很多了! 梨花霜雪一样纯白的梨花在这一刻成了她的葬花三月的葬花覆盖的是顺治皇帝一生的牵挂与怀念! 不论爱与不爱都与董鄂香澜无关了她真正离开了这吃人的后宫也离开了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其实能死在爱人的前面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会永远记着你对吗? 花带着她的灵魂慢慢飞去天上人间生生世世!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3) 莫看屋中现下几位娘娘主子都是一脸悲切孰知她们心中又是如何在想的这样带着面具做人也真够累的倒不如那几位未曾来之人活的自在。 就像静妃她听到这消息后先是一呆紧接着就又跳又拍手在那诺大的斋宫里高兴的好像未经人事的孩子!福临早已恢复了她皇后的待遇可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还是那些再简单不过的饰物与昔日贵为皇后时什么都要用最好最贵的她完全不同。 静妃笑得畅快笑得幸灾乐祸她终于盼到董鄂香澜那只狐媚子死了活该!谁叫她抢去皇上的现在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吴嬷嬷没有劝她只是摒退了所有人独留自己一人陪着她吴嬷嬷知道她要是再不好好泄一下的话会疯的所以她选择了陪静妃一起开心即使这开心是这么的不应该! 那一天是静妃被废后活得最开心的一天。 景仁宫 莫挽如今已是贵嫔身份照理应居于主殿但她一直没有搬过去还是住在原来的偏殿里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经历了太多不寻常的事所以在听到董鄂香澜的死讯后只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就再看不出来仿佛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起身走到屋内悬挂着风铃的一处手稍稍一碰那风铃就出叮铃当啷的脆响不知什么时候风铃被磕破了一角坏了整个的模样也是都挂了这么些年也该坏了活人尚且会变何况是死物 忽身后传来一阵同样的铃铛声回头看去却是点点晃着脑袋从外面跑进来它在莫挽的脚边蹭着那双莹光生色的眼里流露出希望莫挽抱它的神色。 莫挽弯下纤腰轻轻地抱起了它动作轻柔的如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样。 “点点!”她轻轻地叫着目光却不是落在点点的身上而是望向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埋葬着她曾经的青春年华。 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是清如原本正在作画的她顿时愣住了连笔上的汁水滴到新画的荷叶上也没现。 “皇贵妃死了?”她机械地重复着刚才听到的话对这个天大的消息有些难以置信。 子吟误以为清如不相信加重了语气重申道:“小姐这是千真万确的今天早上皇贵妃被人现暴毙在床上据说全身乌黑一片还肿了起来可吓人的。”子矜说得绘声绘色也许她心中早就在盼着皇贵妃死了若非她的出现她家小姐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清如并不是没有想过也许哪一天被福临捧在后宫诸人之上的董鄂香澜就死了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会很高兴就像其他被冷落的妃子一样可真到了这一刻真听到了她的死讯自己却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充满了深深的惆怅与失落! 自禁足的那日起每每想到将来要假想中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董鄂香澜而她最大的目标或者说梦想更实在点就是取董鄂香澜在福临心中的地位而代之她真的很想让这位一直处在众人之上的皇贵妃也尝一下冷宫的滋味! 然现在她死了死在风华正茂皇恩至盛之时! 死人往往是无可替代无可越的!在福临心中会一直有她的位置! 董鄂香澜这辈子我终是没有机会赢你了! 承乾宫 福临在一阵泄后终于恢复了理智和思考而他思考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董鄂香澜的死因之谜。 在太后的建议下所有人移出了寝宫改在大殿中。 临别一眼福临心中哀愁的情怀铭刻成为他眉宇间终生挥之不去的印记! 爱与不得在心中煎熬着日复日年复年不知何年何月方得解脱! 原本尚算空旷的宫殿而今一下子站了这么多人却也显得有些拥挤了孝庄与福临并排坐着站着的有皇后佟贵妃淑贵妃宁妃贞贵嫔日夕水吟泽溪等等另外还有张铭等四名一直负责董鄂香澜病情的太医以及以李全湘远为的承乾宫一众下人。 “皇贵妃究竟是怎么死的说!”福临极力克制着暴躁的心境。 四名太医左右相看之下将秦观推了出来由他来应付盛怒中的皇上秦观上前一步不惧不怕地道:“回皇上经微臣等人诊断查证皇贵妃乃是被毒虫咬中毒而死的这种毒性烈刚猛中者立毙很像是漠北的蝎子这种蝎子比普通的蝎子小上数倍但毒性强上百倍与苗疆的蛊虫齐名而列!人一旦被咬后立即没命且在血液凝结前毒会行遍全身被咬之人全身黑肿胀就连碰到她的身体也会中毒症状与皇贵妃一模一样!” 随着他娓娓道来殿中响起一阵又一阵抽冷气的声音有胆小的嫔妃甚至被吓得快哭起来生怕那只咬人的蝎子会忽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咬人。佟妃面上满了哀伤实际心里暗自得意她就不信日夕这一次还能和前两次一样化险为夷。 “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恶毒竟找这种毒物来害人!”福临激动的大吼着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对香澜下此毒手她是那么的善良美好若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一定将其千刀万剐已慰香澜在天之灵! 孝庄伸手拍了拍福临的手臂道:“皇上先不要急且听太医讲下去。”随即她向秦观问道:“秦太医既然这金蝎子是漠北之物缘何会出现在皇宫里?” “回太后微臣在皇贵妃帐内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里面握的正是昨夜佟妃以日夕之名送来的香囊。 隔了一夜的它虽与昨夜一样出淡淡的药香但是那条用以束口的丝绦已松散开来有点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咬开了一样从松散的丝绦中可以看到它里面是中空的还有一些粘粘的像唾液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想来这里面原本应该藏了什么东西在才对。 “这又是何物?”太后拿在手里左右掂量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何在。 要知道佟妃为了这件事不知道策划准备了多久若不是秦观昔年在宫外曾亲眼看到金蝎子咬人只怕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人生如棋是目前为止我文中最长的一个章节不是我故意要拖这么长而是受章名所限必须要写到说明人生如棋这个桥段才算文除掉今天的更新大概这章还有一万三千多字汗一个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群友谢谢她在我忙着写草稿的时候帮我将草稿打成文字我的字很难看而且写的很乱她却仔细的将它们一个个的打了出来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谢谢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4) “回太后皇上这是昨夜承乾宫太监张旺拿来的说是淳嫔赠予皇贵妃之物为的是有助于睡眠!”这件事除了承乾宫的人其他人并不知道秦观现在特意将香囊拿出来不用问就知道这与皇贵妃暴毙一事有关。 香囊既是淳嫔所送那她……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日夕福临也不例外但他更多的是不愿相信不相信那个如林中小鹿山间清泉一样澈然的日夕会做这种事情若真是她那她当真是愧对了“淳”这个字! 日夕的脸被吓得煞白都快哭出来了她连连摆手道:“我……我没有……不是我!”看她语无伦次的害怕模样实在让人无法与下毒之事联系在一起。 佟妃心中自是最清楚的她不屑却又恨恨地望着日夕心道:淳嫔别人看不透你本宫却是明白的本宫就不信今日这局还除不掉你! 福临此刻已没了主意一件又一件的事将他心搅得其乱无比当下还是太后开口:“淳嫔你先别急且听秦太医讲下去哀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结果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作乱的小人!”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太后眼中迸现出一缕寒光每一个接触到的人不管在这件事上心中有没有鬼都心虚地低下了头。 得了太后的旨意秦观再度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当时张公公将这个香囊拿进来后微臣和其他几位太医都对里面的药材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确实没有现任何异常。” 说到这里其它几名太医也纷纷点头:“不错微臣等人确实没有在药材中现毒虫等物连一些些有害的东西都没有这一点微臣等人敢以性命担保。”说话的这个太医正是太医院院使张铭。他现在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乃是因为刚才拦福临而被打的。 秦观接下来道:“可是我们没想到是那金蝎子居然是藏在丝绦里面因为金蝎子身子细小而丝绦又较一般的要宽所以藏在里面天衣无缝若不剖开来根本不会现!” 那双一直平静若潭水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与懊悔他那时若是再细心一些也许就不会生今日之事了。 医者仁心往往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失误害得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虽然他已看多了生死但并不代表面对生命时就会无动于衷。 贞贵嫔早已哑了声道:“这蝎子是活的即使藏在丝绦中也肯定会有动作难道你们就真的一点都没现!”手帕频频在脸上拭着不住落下的泪水而今死的是她亲姐姐难怪平时从不与人为难的她会有此责备之意。 由于太伤心贞贵嫔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手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旁边的宫女见状赶紧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过了好一会儿贞贵嫔才觉得舒服些。 秦观被贞嫔一语说到失责处面色沉重地道:“是微臣失职微臣没能看出香囊里的药不止是安神这么简单它还是藏在丝绦中金蝎子的克星正是这些药的气味麻醉了金蝎子!微臣有罪请太后皇上责罚!”他绝不否认自己的失职即使这并不能算是他的错。 太后道:“先别急着请罪快说后来那蝎子又是怎么跑出来咬人的?” “回太后依微臣的判断一定是这屋里或皇贵妃身上有什么别的气味冲淡了香囊里的药味同时也刺激了金蝎子的凶性使它断丝绦后攻击了皇贵妃!” “可恨!”福临猛的伸掌拍在案几上力道之大震的案几一阵晃动。 对后宫之中常常为了争宠而耍些小手段的事他是知道的可万万不能理解的是怎么会有人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害人。他千防万防终是没能防住这一招! “淳嫔到底是不是你?!”他将目光紧紧锁在惊慌失措的日夕身上黑眸中既有冰雪凝霜又有无尽的烈火在里面燃烧。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福临还没倒下强撑至今只因为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他一定要为香澜找到害她的凶手。 “不……不是我!”日夕抖动着灰白的双唇然她的辩解在福临眼中是如此的苍白福临曾经最喜的纯美容颜此刻看着竟是再厌恶不过。 “究竟是不是淳嫔所为召经手的太监张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一直在后面旁观的佟妃见火候差不多隧上前提议道。 太后微一点头道:“佟妃说的不错张旺人呢?” “奴……奴才……才在!”听到太后点自己的名张旺硬着头皮上前由于过于害怕口齿不甚伶俐。 “昨晚是不是淳嫔亲手把香囊给你让你拿进去给皇贵妃的?”孝庄问道。 在众人的逼视下张旺心中的害怕又再次加重了几分他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是……不是啊……是!” 这些自相矛盾的话让人听了一头雾水孝庄扬了扬眉不悦地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太后……太后容禀!”张旺听出孝庄话中的不善慌不迭的叩请罪并一五一十的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临了又道:“由于淳嫔娘娘来时一直用手绢捂着脸所以奴才真的不敢确定但她身边的知意姑娘奴才看的很清楚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这下太后也不敢妄下断言了她将目光转向淳嫔不知是不是错觉正为日夕着急的水吟在太后眼中看到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可再细看时却没有了也许真是她眼花了吧! 只听太后道:“淳嫔知意呢?她去哪里了?把她叫来当面对质!”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命令。 日夕几时有过这种被人逼问质疑的经历何况这一次连皇上也不信她不帮她睁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往福临看去然那里除了怀疑之外什么都没有鼻子一酸眼泪如期而下无法逼住。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5) 水吟顾不得避嫌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借以来给她支撑下去的信心:“日夕不要怕有姐姐在这里支持你别怕啊!” 日夕转头看着她神色渐渐平伏下来她咬着褪尽血色唇朝水吟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鼓起勇气开口道:“知意……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没看到她今天早上我还派人去找她了可是没找到。” 这样的解释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其他人依旧是一副怀疑的样子日夕顿时急了起来她想也没想走到福临面前抓着他的袖子道:“皇上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知道的!” 福临低头盯着那双纤小的手然后慢慢上移最终定格在日夕那张哭得犹如梨花带雨的脸上眼中盈满了复杂的情绪:“朕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信手慢慢抽离日夕的手就这么停在空中冷在风中尴尬又让人心痛日夕眼泪流的更凶了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那可怜的模样激起了不少人的同情众人原先的怀疑也开始产生了动摇包括皇后在内她正想替日夕说几句话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顺声而望太后正看着她一接触到太后的目光本已在舌尖的话顿时吞了下去。 佟妃瞅着情形有些不对且知意也不在照理昨晚分开时她已告知其一定要想法跟着日夕来为何今日不见其踪影。越想越觉得不安生怕再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生她略一上前朝日夕道:“既然淳嫔你说你没做亏心事却又为何要把知意藏起来难不成皇贵妃真是你害的?!”最后一句她说的又快又重仿佛认定了日夕是凶手一样 “你……你胡说!”日夕气极的反驳道然除此之外她不知该怎么说。 佟妃徐徐的在她身边绕了两圈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淳嫔不怕就让我们到你宫中搜搜如何这样一来既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也不会错放一人不知淳嫔你意下如何?”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日夕似乎被佟妃吃的死死的。 “去永寿宫!”不等日夕答应福临当先站起甩袖出门声音透出冷凝与生硬皇帝走了其他人自然也迅的跟上了。 此时晨光渐盛春风和煦刚抽出芽的嫩叶还有山石宫殿统统笼罩在一层浅金色的轻烟下原本华丽庄严的紫禁城此刻又多添了几分灵气。 可惜这般的美景却没几个人静得下心来欣赏匆匆的步履声声不绝的脚步声有皇帝的厚底龙靴有嫔妃的花盆底鞋有宫女太监的平底鞋子还有侍卫的重靴。 带着一路的疾风福临跨进了永寿宫日夕所住之处也就是位于正殿以东的昭云轩正在里面打扫的宫人看见呼啦啦进来一群人都是主子而且居然还有皇上和太后顿时慌了手脚跪在地上一一请安。 福临大手一挥冲身后的侍卫道:“搜!” 随着他一声令下侍卫分别进入各个宫室搜查其中自然少不了日夕的寝宫然一圈下来侍卫们的回报都是没有找到这下佟妃可有点慌神了眼珠子一转又福临进言道:“皇上不如让侍卫们将整个永寿宫都搜一下免得有所遗漏若真没有也好还淳嫔一个清白!” 孝庄在侧亦听了个明白她扫了佟妃一眼并不言语那厢福临已经同意了佟妃的请求让侍卫将整座宫殿统统搜一遍然得到的结果却让佟妃的心沉落到了谷底。 可恶!难道这次又要同上次一样功亏一篑吗!佟妃恨得银牙都快咬断了日夕那张脸在她充满怒火的眼中扭曲变形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日夕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既然永寿宫中不曾藏匿知意那么日夕就没有说谎。得到这个答案福临心底有些微的松气说心里话他并不希望日夕就是那个凶手若是这样他便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打击也更深了一层。 正当福临不知接下来要从何着手之时一直跟在后面的李全突然站出来来到福临面前叩后道:“皇上奴才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直冷着脸的福临此刻竟然迸出一抹怪异的笑叫人看着打从心里毛他低下头盯着李全道:“你是在跟朕卖关子吗?有什么狗屁话都给朕说出来!再敢吞吞吐吐就把你剁碎了去喂狗!” 虽然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笑可那双眼中却怎么也找不到笑的痕迹李全不想这会惹恼了福临赶紧道:“回皇上奴才昨晚也看到了张旺所说的淳嫔娘娘与知意不过只看到了一个背影然后来奴才有事路过咸福宫的时候却看到知意姑娘与那位被指认为是淳嫔的身影一道进了咸福宫且再没有出来过奴才知道不应私窥主子的行踪可是奴才确实不是有意的请皇上饶恕!”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佟妃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这些事她做的这么隐秘小心怎么会被这李全看到而且就算真让他看到他此刻说的也不尽是实话当时知意并未与她一并入咸福宫她们是在宫门处分的手!也亏得她镇定功夫到家才没在诸人的迫视下露出什么心虚的表情。 福临盯了佟妃好一会儿后才对李全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刚才不说?” 李全小心地偷瞄了眼福临后回道:“奴才该死奴才贪生怕死害怕这事说出来会给自己带来祸患所以一直不敢将实情说出!” 佟妃闻言冷笑道:“既然怕死怎么现在又说了依本宫看是有人在后面指使你这么说的吧!”说到这里她故意朝日夕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毫不掩饰的寒意吓得日夕往水吟身边缩了几分。 一个是强势的贵妃一个是新入宫纯朴无邪的的嫔妃众人的心更偏向于谁一点可想而知。 仅仅些许的功夫场上的形势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后在皇后的陪伴下走至佟妃与福临的中间用她那一惯沉静的声音道:“是与不是搜过就知道了这是佟妃你自己说的既然淳嫔这里已经搜过了证实没有那接下来咱们不妨就去佟妃那里看看了佟妃你没什么意见吧?” 孝庄虽然是在问佟妃眼睛却不在她身上显然这只是一句比较客气的命令罢了为了以示清白佟妃岂能不从她强颜展笑道:“臣妾当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她并未将知意藏在宫中自不会怕他们去搜她怕的是另一件事随行人中有太医在而她又未来得及将东西藏妥极有可能会被现这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硬着头皮前往了一路上不停的在心底祈求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人看到。 至于知意十有**她是被淳嫔现给除了去这个女人……看来她又一次小瞧了她不成李全……他在宫中当差也快有十年了为何今日他会帮着日夕说话而且还替她说假话难不成连他也被她收买了?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手段是她所不知道的佟妃心中生出了入宫多年来少有的慌乱感无法掌控事情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受! 不论心里怎么想她脸上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咸福宫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福临最常来的地方今日他再一次来了却与往日不同正殿、偏殿、暖阁、寝宫……侍卫们逐一搜寻着。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6) 咸福宫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福临最常来的地方今日他再一次来了却与往日不同正殿、偏殿、暖阁、寝宫……侍卫们逐一搜寻着。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一个侍卫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向福临禀报着他的现:“皇上奴才在东暖阁的一个柜子中找到了知意姑娘的尸体初步判断应该是窒息而死的!” 这个消息引得众人一阵哗然与骚动佟妃的嫌疑急扩大佟妃自己更是眼前一黑两耳嗡嗡作响知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她的宫里?这怎么可能心知这下不好却无可避之路可救之法只能随波而逐然她心中也清楚这一次想全身而退恐怕真的很难……很难…… 福临不曾说话而是用至寒至冷的目光逼视着佟妃直到将她逼得低下头别过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为止。 日夕拍着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脸色亦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不再那么难看水吟见现在不利的情形倒向了一直与她们做对的佟妃一边眼中亦有了几分喜色嘴上更悄声道:“妹妹你看有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日夕点点头回头瞥见被侍卫抬进来的知意尸体眼眶不由一红赶紧别过脸不再去看然抖动的双肩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难过水吟拍着她的背道:“这样个没良心的奴才死了才干净别为她难过了不值得她做出这种背主弃义的事活该有此报应!”水吟向来爱憎分明她对知意的行为唾弃得很。 佟妃的噩梦此刻不过刚刚开始进来后一直低头看地上的秦观此刻蹲身从脚边捡起一片不起眼的紫叶子小小的不过小指甲大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神情越来越凝重面对生死关头也没怎么动容的他此刻额上竟沁出小小的汗珠。 第一个现他不对劲的是太后:“秦太医你是不是现了什么?” 秦观眉头一蹙道:“回太后微臣现了这个!”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紫叶随即语气异常沉重地道:“这是大漠中才有的沙明草而有沙明草的地方就必有金蝎出没因为这是金蝎子主要的食物之一这里会出现沙明草必是有人移植而成!” 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佟妃移植沙明草喂养金蝎然后收买知意假扮日夕将金蝎子藏在香囊的丝绦中送给皇贵妃再然后杀知意以灭其口! 在确凿至少别人看来是确凿的证据下佟妃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何况除了杀知意一事外其实确是她所为并无“冤枉”二字! 佟妃此刻犹如置身于寒冰地窖中身子软软地倾倒在椅子上这一次她筹谋准备了这么久竟又再一次输了自登上妃位以来她何曾有输得这么狼狈过而且还是一连数次输于同一人手中特别是这次只怕连自己的未来也要搭进去可笑自己堂堂一个贵妃竟斗不过一个初入宫的小丫头。 知意的尸体、秦观的话、沙明草的叶子一切都指向佟妃她就是那个害死皇贵妃的人而且还企图将罪名陷害他人栽赃嫁祸单是谋害皇贵妃的一条就足够对其处以极刑了! 太后早已见惯了后宫各式争斗比其他人都要先恢复面色而别人就没那么好的涵养功夫了既有害怕的也有暗笑的佟妃在宫中跋扈这么些年许多人都是惧于她的地位权势而敢怒不敢言而今见其落难一个个都高兴不已不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哪还会为其求情。 福临此刻青筋暴起太阳穴一跳一跳愤怒、痛心、厌弃一一在他眼中闪过然后他做了一件谁也不想到的事。 福临劈手从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腰中抽出佩刀等众人眼睛跟上他动作的时候那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抵在了佟妃的脖子上! “皇上不可!”太后惊呼着佟妃纵有罪也要等宗人府判定写下罪状后方可落。 福临直勾勾地盯着佟妃姣好的面容刀柄在他手里刀尖抵在她喉边明晃如秋水的刀身印出两人支离破碎的容颜一如两人早已破碎的情份! 福临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毒难道就因为他宠爱香澜所以她就千方百计的要害死她?! 佟妃垂下眼睑望着那把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刀心中竟没了害怕目光顺着刀身延伸她看到了福临那个与自己结做了六年夫妻的君王。 时移事易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如在看仇深之人再无一分柔情一分怜爱素来要强甚少流泪的她此刻却有泪从那双美目中缓缓滴落正好落在秋水寒月般的刀身上冷冷的一声叮响凝结如珠!整个咸福宫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哀伤与绝望任阳光再强亦驱不散分毫! “朕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福临鼻翼微微张阖心里仿佛有千把火万重冰在煎熬一样。 闻其问佟妃坦然一笑由眼到眉抬眼直视着福临既知必死心中当再无恐惧她俨然不顾脖子上那把随时会破肉见血的利刀手搭着扶手缓慢却坚定地站起来刀亦随着她的起来而被抬高终于站直了可刀的锋利亦划破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上血的刀锋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佟妃却仿若未见更不知道身上的痛。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福临喉咙深处溢出酸楚到极点的声音:“皇上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这是入宫后第一次她没有在福临面前自称臣妾而是称‘我’。 福临微微一愣握刀的刀不由松了几分然不等他回答佟妃已自顾说下去:“不会记得你早就忘了佟妃微宁……微宁……可自入宫后我的心就再无‘宁’字可言皇上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自己对不住自己!事已至此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可是错的并不仅仅是我皇上你同样有错!”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下毒谋害皇贵妃难道还是朕授意不成真是无可救药!”福临对佟妃已彻底失望了默默半晌握刀的手紧了又紧重重恨意透眼而出:“你这个恶毒的妒妇用这般卑劣的手段害死香澜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香澜的在天之灵!” 说完这话他猝然将刀收回然后以比来时快千百倍的度向着佟妃的心窝捅去刀从她的脖子上带起细细的血光然后在所有人的眼中放大再放大刀身受到空气的阻力出嗡嗡的震鸣声!将每一个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佟妃此刻亦懒了求生之心只闭目等死可这刀终究还是没捅进去离她心窝仅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非是福临心软不忍杀之而是太后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那刀势给止住。 “皇额娘!”福临不悦地叫道他不愿再看佟妃别过脸道:“这样不堪的人不值得皇额娘你为其求情!”语气僵硬显是无回旋的余地。 孝庄微一摇头道:“佟妃罪犯滔天确是该杀可皇上你这样杀她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再怎么说她都是你亲封的贵妃三阿哥的额娘还是将其交宗人府经三司九卿会审后再行定罪!” 听太后提起自己幼小的儿子佟妃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玄烨以后没了额娘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努力读书啊! 福临终于在太后的规劝下妥协了他扔却手中的刀道:“那就让这恶妇再多活几天!”刀在空中翻转几下后掉在了地上出悠长的响声光滑如镜的刀身映照着这个无奈而又凄凉的人间! 很快佟妃就被除去锦衣珠饰押去了宗人府被押走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日夕不放铺天盖地的仇恨从她眼中射出直欲烧毁眼前的人。 水吟在旁边只是稍稍受到了余光就打了一个冷颤她都这样了那当其冲的日夕就更不用说了回眸正欲安慰她却看到日夕毫无所惧的迎向佟妃的目光宛然是一个胜利者的模样那情形真是说不出的诡异但这只是片刻功夫很快日夕就又变成原先的害怕模样虽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水吟敢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眼花那到底……疑云从心底升起!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7) 三月初十华丽宏伟的紫禁城在成为清王室的皇宫后第一次响起了七七四十九记丧钟那是皇后仙游才有的规格礼仪董鄂香澜生前享有诸多的破格在死后依然如此! 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 这么多美好的字词堆彻成顺治帝早逝的挚爱――孝献皇后董鄂氏! 无子嗣登基而得以在死后追封皇后者历数各朝各代她都是第一人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一人! 福临不止停朝还下令全国守丧并逼着朝中显贵重臣为其抬棺命朝中所有命妇都必须痛哭否则议罪另强迫三十名太监及女官为陪其陪葬太监倒也罢了宫中女官多数是满蒙八旗中的贵家小姐出身这事儿造了多大的孽引起了多大的仇恨可想而知。 福临所做的不这些事俨然违背了他“参禅慈悲”的说法至于当时在承乾宫负责其病的太医当然也逃脱不了干系包括张铭这个院使在内所有人全部打入天牢只待秋后一并处决其中也包括了秦观! 而在整件事中最无辜最倒霉的莫过于淑贵妃她只不过是在守灵时鼻痒打了个喷涕就被福临指为是对孝献皇后的不敬连降二级由贵妃降为贵嫔。 自此贵妃以上位置全部空缺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就只有宁、静二妃佟妃一去宁妃就成了正妃中唯一育有阿哥的人。 孝献皇后丧事过后为她做道场的僧人曾居住过的两座宫殿也和大量珍宝一起烧成了灰烬供这位皇后在阴间使用承乾宫这座失去主人的宫殿更是整个被封闭起来成为宫中也成为顺治皇帝心中的禁地不许任何人踏足! 然而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历来皇帝都是用朱笔批改大臣呈上来的奏折只有遇到皇帝大行新皇登基的时候才会改以蓝笔批之。 可这一次仅仅是董鄂氏这位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后过世顺治居然也用蓝笔批改奏折等同于皇帝同阶不论生前不论死后福临都将她捧到了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这样的破格引起了无数人的不满包括孝庄皇太后在内也难怪在福临去世后董鄂香澜的灵位就被移了出来只余一个皇后头衔。 长长几千字的《端敬皇后行状》诉尽了董鄂氏的美与好也写尽了福临对其深切的哀悼。也因为这没有尽头的思念使得福临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把自己关在乾清宫里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思念与回忆!他不愿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就连太后去探望也吃了个闭门羹若只是暂时这样太后还不担心因为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她怕的是这个至情至性的儿子会就这样沉沦下去再不知道振作二字如何写她忧心仲仲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虽然福临不让常喜进去但他还是一直守在殿外沉沉暮色中有大臣连夜进宫将一份东西递给常喜让他代为呈给皇上。事关要紧拖延不得常喜只有硬着头皮在外面求见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他一边在心里叫苦一边轻轻打开了殿门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被“砰”的一声重响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水晶镇纸碎裂在他脚前这要是在差几分就该摔在他身上了! 畏缩地抬起头只见神情憔悴的福临正睁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常喜忙不迭地跪下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奴才斗胆请皇上恕罪这是宗人府刚刚呈上来的卷宗佟贵妃已经认罪了请问皇上是否赐其死罪?”他一气将话说完后将头埋的低低的就等着福临圣裁。 关了几日这殿中的空气浑浊不堪福临却浑然不觉又或者他是宁愿活在这混浊中也不愿去呼吸外面清凉的气息因为那会让他想起比死亡还要痛苦百倍的事! 常喜直到跪到脚麻了才听到福临的声音:“呈上来!” “喳!”常喜赶紧答应了一声支起两条有些麻的腿两步并作一步将手中的卷宗呈到福临面前。 福临伸手去接然手指在接触到软软的纸帛时又停住了手慢慢缩回蜷握成拳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任由那卷纸停留在原处他闭上眼睛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赐死!”这二字他说的一些犹豫也没有所有的只是沉重万般无奈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的沉重! 常喜正想问他是否现在就拟旨时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轻微的言语声不待福临问起常喜已知机的回禀道:“皇上外面恐怕是淳嫔娘娘来了最近几日她每天都要过来问奴才皇上您的情况。” 福临听了眼睛微微一动但并没有睁开眼常喜正准备先出去打了淳嫔回去之时突听到福临出声道:“让淳嫔进来朕有话和她说。” “喳!”听到皇上想见人常喜脸上顿添了几分喜色立刻出动将淳嫔请了进来。 宗人府大牢 狱卒在牢里来回巡逻的脚步声犯人不时的呻吟声交织成一曲不成调的乐曲。一只吃得肥壮的老鼠拖着细长的尾巴从洞中钻出来在其中一间牢房潮湿的地面上爬动着在它那双小小的鼠眼里突然出现了一双人类的脚它好奇的打量着脚的主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这样的人它几乎天天见而且经常在换很多人被带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只有它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吱!吱吱!”它昂着头叫了几声提醒来人这是它的地盘来了就要和它打声招呼可不论它怎么叫那个人都没反应只是抬头望着顶上的小天窗呆。 老鼠生气了它不允许有人这样漠视它于是它张开嘴巴露出里面长长的门牙对准其中一只没有穿鞋的脚背上狠狠咬了下去几乎是在它咬破肉的同时那只脚下反射性的弹了起来将它甩了出去在与墙壁做了一次亲密无间的接触后滑落到了地上。 被甩得晕头转向的老鼠好一会脑袋才清醒过来它扭动了一下有些脱节的脖子一瘸一拐地跑到其它地方去了它不过是打声招呼居然就踢它这个人太没礼貌了它才不要再和这种人共处一室惹不起它还躲不起吗?! 被老鼠咬到的痛楚打断了佟妃的思绪不需要看她就知道自己左脚的脚背上肯定有两个牙印而且还有血流出。 今日的佟妃是一身囚服华衣锦服珠玉满头的日子已是昔日云烟现在连一只小小的老鼠都敢欺负到她头上来。一波接一波的痛从脚上传来这样的伤痛让她又想起了那日手缓缓抚上脖颈间已不再流血转而流脓的伤口。 真的都完了吗?佟妃在心里问自己其实答案早已在心间何需再问可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 是舍不得贵妃的高位?还是舍不得锦衣玉食的生活? 不!她真正舍不得的是她才五岁的孩子没有了额娘他该如何在这残酷的皇宫里生活下去一个没有额娘的儿子一定会被人欺负的而且再不可能有机会成为未来的皇帝玄烨……额娘原想为你争到最好的可如何却要将你一人抛在这吃人的地方你会怨额娘吗? 福临……这一次我是真的惹恼你了吗? 那日你问我可曾有哪里对不起我可事实上后宫这么多女子你又对得起哪个过?董鄂香澜是女人我佟佳微宁又何尝不是? 其实董鄂香澜根本就是死在你自己的手里若不是你将她捧的那么高我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想除去她而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结局! 怔怔的佟妃突然想到她刚入宫那会儿她与莫挽还有解语是那届秀女中仅有的封为贵人的三个与她们两个相比她已经算很好了一个被污假孕混淆龙种一个被人强灌下红花活生生打掉了胎儿只有她只有她险险的生下了玄烨并晋为妃享受了整整六年的尊荣她该知足了……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8) 静静地想出了神竟没现牢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她望了一眼背对而立的佟妃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娇笑声浅浅溢出了那张娇艳欲滴的樱唇! 这不合时宜的笑惊醒了沉思中的佟妃她浑身一震飞快地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是谁时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犹如布满阴云的天:“是你?!你来干什么是想来看本宫落魄的模样吗?”声音尖锐至极刺的人耳膜疼。 来人听到佟妃的话唇边的笑扩散的更大了她慢条斯里的走近几步眯起眼道:“本宫?佟佳微宁你现在只是一个待死的囚犯而已还有什么资格自称本宫?!” 这样的嘲讽深深刺痛了佟妃高傲的心昔日谁敢这样和她说话就是皇后也要让她三分望着这个害她最深的人佟妃恨恨地道:“你特地跑这一趟难道就为了来挖苦本宫吗?淳嫔!!”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啖其肉喝其血! 淳嫔?来的这人竟是日夕?那个天真没有丝毫心机的日夕? 也许是为了印证佟妃话的真实性来人款款移了几步那张隐在黑暗中的脸逐渐露了出来那脸……竟真的是日夕五官轮廓分毫不差! 然日夕现在脸上的神态以及给人的感觉与往日里她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双眼中无邪的天真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深山狡狐一般的光芒阴狠狡诈充满了无尽的算计!还有唇边那似笑非笑的嗜血模样整个人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而她现在看佟妃的样子如在看一只落网的猎物得意而畅快! 原来她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什么天真烂漫什么纯真无邪都是装出来迷惑人的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的!这样的日夕是全然陌生的叫人看了打从心里寒! 清如啊清如当初你到底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日夕根本就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样! 远在重华宫的清如背上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意手臂上亦是寒毛直立回头看了看窗子并没有开啊那这股寒意是从何而来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略过清如不提再回到牢房内日夕对佟妃眼中**裸的恨意不仅不怕反而显很享受有时候能让人恨到这个地步也是一种成就。 “我来当然是有事你以为我会无聊到专程跑来这种地方看你吗?”说着她嫌恶地瞥了眼脏乱的牢房:“皇已经下旨将你赐死而我就是被派来宣旨的那个人!”她斜飞了佟妃一眼笑意在眼中扩散也是凑巧若不是她正好去乾清宫还领不到这个美差呢! “佟妃娘娘想不到吧居然是我这个你最恨最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来送你最后一程!”能看到佟妃在牢里凄凄凉凉的死去真是大快其心也不枉她在皇上面前装得这么辛苦了。 虽早已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然到真真切切听到这一刻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也幸而佟妃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才没有在她最恨的人面前失态饶是如此也是倚着墙壁才站住。 没有欣赏到佟妃痛哭伤心的模样日夕心里闪过一阵小小的失望但这并不影响她愉悦的心情能把堂堂佟妃斗倒斗垮怎么能叫她不高兴呢这可是她入宫后做成的第一件大事! 佟妃敛去面上的悲切怒目而视道:“你这个阴险的小人本宫当时真是小看了你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手段却高明至斯连本宫也被你瞒了过去!” 对她的话日夕未置一词仿佛根本没听到待佟妃骂完说罢后她才朝牢门处唤了声:“兰香!” 一直在门外等候召唤的兰香听到主子的叫声立刻走了进去垂手待命日夕扫了眼佟妃身上的囚服闲闲地道:“佟佳氏早已被除去了位份却还自称本宫当真是无规无矩去给这位还把自己当娘娘的犯妇提提醒让她想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能跟她到这里来的自都是心腹之人她也就不必再演戏装什么淳厚善良之辈福临若看到这样的她心里不知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滋味。 “喳!”兰香高兴的应了声带着和她主子一样的阴笑欺近了佟妃。 “你……”未等佟妃有所动作一个巴掌已经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她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至于兰香心里别提有多爽了能打佟妃的脸这在以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嗯!”日夕点了点头显然对兰香这巴掌比较满意挥手让她退了出去然后对还在愣的佟妃道:“我这人脾气不太好而且最讨厌别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佟佳氏你最好把这一点牢牢记住了否则我保证在你死之前这巴掌还有的你受!” 莫说是入宫后就是没入宫前佟妃也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想不到临死之前居然受了一回:“你够狠!”佟妃捂着脸从牙缝中蹦出这三个字来。 “不敢不敢和你比还差了那么点儿!”日夕话里说的好似谦逊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一边说一边抚弄着耳下垂着的红玛瑙坠子幽幽的红光不时从她指缝中漏出来。 日夕从佟妃身边走过然后又回过身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现我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我自信这练了十来年的伪装可以骗过任何人!” “是因为那盘棋虽然你装做不敌我之势但实际上却步步暗藏反败为胜之机起初我也没看出来不可否认你确实装扮的很好即至后来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棋下的太顺利了细看棋盘终于让我现表面上我虽占尽先机可实际上却是你在暗中主导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一子落全盘皆改的局面!”在日夕的非常手段下佟妃没有再自称本宫不是受不得打而是受不得那份屈辱。 “果然如此!”日夕放下摆弄耳坠的手缓缓说道其实她心里亦猜到极可能是那盘棋泄了她的底被佟妃瞧出了破绽而今终于从佟妃口中得到了确认。 佟妃冷冷一笑:“也亏了那盘棋否则恐怕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至少还做了个明白鬼!” “百密一疏啊!”日夕轻轻说着颇有几分不满的意味不过没关系最终蠃的那个人还是她这些小瑕疵也就不用那么在意了她转而似有所感触地道:“其实这人生就好比是在下棋高手能看出五步、七步甚至于十几步的棋低手却只能看出两三步能看懂我的棋佟佳微宁你也算是个高手了只是你的人生却不如棋因为棋可以重下人生却只有一次不能重来你在宫中赢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输一次了!” 话在她口中说的轻描淡写似乎佟妃输这一次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然佟妃心中清楚这一局她是输得再彻底不过了输了而且再没机会翻盘更没可能再重下。 恩明天就会写到清如了后天差不多就上位了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棋(9) 佟妃心中还有着不少疑团此刻若不问以后怕是再无机会了她想了一下逐道:“那回你被囚慎刑司时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我当时并没有派人去向你下过毒!” 日夕抚了一下鬃角挑眉斜睨了一眼道:“你是说舒贵人那件事?” “不错这件事我一直没能弄明白。”佟妃点头道。 “呵呵!”日夕笑着弹了弹衣上沾到的灰尘显得犹为得意:“说起来这件事真要多谢我的好姐妹清如了若不是有她这么劳心劳神的在外面替我调查此事还我清白我也没那么容易脱身更没机会被皇上册封为淳嫔! 佟佳氏你是我入宫后遇到的第一个劲敌论手段论智谋你都不输我多少错只错在你太小瞧了我也小瞧了我那位早从十年前就开始为我铺设后宫之路的阿玛!”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她已经在里面停留很久了不过因为有皇上的圣旨在所以没有哪个狱官敢上来打搅。 日夕冷眼看着一个带着手镣脚铐的犯人被押着从牢房前走过待铁链在地上拖过的声音逐渐远去后才又道:“其实那个圈套你设计的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谁能想到堂堂佟妃居然会勾结戏班来陷害宫妃。犹记得那日我踏入琅房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大跳怎么也想不到里面会是这种场面先前可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你已经带着其他人到了那时我虽猜到是你设的计可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为自己脱罪幸得我还有个‘好姐妹’替我在外面翻案!收拢人心――佟佳氏这一点我做的可要比你好!” 她故意把“好姐妹”三个字说得很重眼中尽是得意似乎为自己能骗得清如这般聪明的人而高兴。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想看看清如知道自己真面目后的表情应该会很吃惊很心痛吧呵她最喜欢看人家难过呢不过现在还不到这个时候。 佟妃冷笑着接过话:“如答应有你这么个好姐妹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日夕听了佟妃这般明显的嘲讽倒也不动气依旧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不可否认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甜美像世外的桃姝迷惑着一个又一个的人。 “既然有人在外面忙我在里面自然也不能闲着了何况她到底能不能帮我洗清罪名在那时还是个未知之数万一要是失败我和阿玛这十来年的功夫岂不是要白费?!而我更是要在冷宫里孤老一生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愿过所以我怎么着也不能坐等结果是以就想到了――下毒!”她用微不足道的口气说着惊心动魄的事听起来犹为别扭。 “原来那毒是你自己下的!”佟妃终于解开了一直困扰在心中的疑问她曾经还一度怀疑是贞贵嫔下的手:“你也真够大胆的居然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不!不!”日夕竖起一根食指在佟妃面前晃着头亦随着手指一并摇着珠钗上所缀的明珠在昏暗的牢房中划过一道道光痕她显然对佟妃的想法不以为然:“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荣华富贵虽重要但没了命便一切成空既然没命享受那我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早在服鹤顶红之前我就服用了另一种毒性同样剧烈的毒这两种毒相生相克一起服用后虽会出现身中剧毒性命垂危之症状却不会要人命顶多是受些痛苦罢了即使没有太医救治两种毒也会互相抵冲最终一并中合消失。而且还有一重关键就是这种毒极为少见一般大夫根本就诊断不出来就算是太医也只能查到有毒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好算计!”佟妃自内心的说出这句话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缜密的心思与高明的手腕她想不服也不行了。 “呵若非如此如何能让皇上产生我是被人冤枉的想法又如何能将我移出那鬼地方不过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皇上舍不得我死!”她以前曾被佟妃陷害关在慎刑司而今她把佟妃送进了宗人府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日夕舒展双臂在佟妃面前徐徐转了个圈不无炫耀地道:“说起来我能得到淳嫔这个位份还是娘娘您的功劳呢!” “那观星楼上的事呢?”佟妃加紧追问一次一次的设计都被她一一破坏虽现在已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问个清楚。 日夕瞟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蔚佳是你放在我身边的奸细吗?表面我处处倚重于她实际上却让人在暗地里牢牢监视她的每一个动作还有和你的每一次见面我都了如指掌当然也包括知意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 “知意也是你杀的?”佟妃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远不如日夕表面的那般若无其事。 日夕歪着头道:“是啊谁叫她在我宫里却不安心为我办事呢其实我也不喜欢杀人可为了娘娘您说不得我只好先送她去地府了这样一来娘娘您等会儿去的时候也就不怕会没人服侍了!”她歪着头的样子再配上那表情真的很可爱可瞧在佟妃眼中却夜叉临世! “那蔚佳呢?” “她呀……”日夕拖长了声玩弄着手上的护甲道:“你叫她在我的鞋底抹油以为我不知道吗临出门前我故意嫌那双鞋子不好看换了双新的其实那天蔚佳是很想告诉你的可惜她没机会至于她会滑出去自然是因为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蔚佳死的那叫一个惨啊!!”日夕啧啧地摇着头好象她很不愿意蔚佳死似的。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她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无情无爱甚至连血都是冷的这样的人可还有弱点? 而她无疑将会成为清如今后的劲敌! 说到这里日夕突然一敛挂在脸上的笑容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如一柄出鞘且粹毒的利剑她凑到佟妃耳边微眯了眼道:“我早说过我才是最适合后宫的人!而你却是我的手下败将!” “淳嫔今日我收拾不了你将来自会有人替我收拾你后宫从来就没有永远不败的人!”佟妃亦侧过头与之对视此刻她的气势竟不弱其半分。 “那咱们就走着瞧!”日夕轻轻巧巧地说着她才不会怕这种话呢若是靠说就可以办到那她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来除她了。 日夕抬头从小窗户中瞥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佟佳微宁你也该是时候上路了!” “慢着!”佟妃打断了日夕招人进来的动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一定会满足你的。”日夕停下了动作等着她的问题。 “那个李全是不是你的人你入宫不过一年多些是如何收买的他?“ “谁说我收买他了?”日夕一脸无辜地眨着眼:“李全在入宫前就是我们家的下人他对我忠心是应该的早在十年前我阿玛就先后把他和其他人一并送入宫来当奴才为的就是等我入宫后能助我一臂之力现在你明白了吧除了李全之外宫中还有好几个在暗中为我办事的呢连贞贵嫔那里都有当然更少不了你宫中了!” “是谁?!”佟妃厉声问道想不到连自己宫中都被她安排了人难怪知意的尸体会在她宫中找到不用说肯定当初是混在内务府拨来的人中十年时间不知道他们安排了多少人在宫中不需要每个都有用都混出些名堂只要其中有几个在某些宫妃手下当差就够了。 “你很想知道吗?我就偏不告诉你我要你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你!”日夕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脸在佟妃眼中不断扩大。 佟妃苦笑着道:“令尊大人真是用心良苦!”说罢再不言语。 日夕轻击双掌知兰和太监赵合一并跨入牢房中赵合年约三十开外样子颇为精明能干他原是在钦安殿当差的后来日夕晋为淳嫔便被派了过来成为了她宫中的管事公公。说来也巧这赵合原也是日夕阿玛送入宫的而今调到日夕手下自然成了她的心腹倚重。 赵合手中端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卷圣旨和一条白色的长绫长绫似在无声的告诉佟妃她――佟佳微宁时辰已经到了。 佟妃被这个认知骇得浑身一激灵那厢日夕已执了圣旨展开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佟佳氏为一已私心谋害孝献皇后罪无可恕本应受凌迟之刑今念其入宫多年又育有三阿哥特赐白绫一条准其自尽!” 玄烨?对了玄烨! “我要见皇上!”佟妃想在临死前求皇上善待没了额娘的玄烨。 “可是皇上不会想见你!”日夕冷冷地说着。 “是想为三阿哥求情吗?”她如能看破人心一样一语道破佟妃的心思紧跟着又道:“别做白日梦了有一个你这样的额娘三阿哥注定不会有好的未来更不会再受到皇上的喜爱因为皇上永远都会记得就是这个儿子的额娘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日夕残忍的将佟妃最后一点希望也打破了。 日夕说了这么久也有些厌了催促道:“赵公公送这位昔日的贵妃娘娘上路!” “喳!”赵合恭身领命拿了白绫就要往佟妃脖子上套。 “住手!”佟妃咬了牙道:“我自己会走!” 就在佟妃准备自己拿起白绫的时候日夕拦住了她带着一丝腻人的笑意道:“佟妃娘娘是想自己死啊?可惜啊我最不喜欢看到的一件事就是让别人称心如意因为这样我会很不开心的!你不肯我就偏要让别人勒你一直勒到你死为止!”森冷的语调微微上扬的嘴角宣誓着她的决心她就是要佟妃死也不得其所愿! “你敢!”佟妃厉声喝着却无什么底气她现在已没了任何倚仗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日夕冷冷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赵公公动手!”她冲赵合下令。 “喳!”赵合自是听命于自家主子手执白绫不顾佟妃剧烈的抵抗就往她脖子上套去随即双手一绞勒在她脖子上的白绫一点一点收紧。 日夕手撑香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佟妃手脚踢蹬的垂死模样如在看一场前所未有的好戏。 没过一会儿佟妃手脚的动作就弱了下来赵合再一用力立时断了气息。 佟妃带着无尽的不甘慢慢合上了眼她终于死了死在日夕的手里而日夕曾经说过的话也兑现了她没有让佟妃有命等到儿子坐上帝位的那天! 佟佳微宁就这么走了走的屈辱而不甘她曾风光无限曾叱诧后宫可最终却连自己如何死都不能选择她败得彻底败得无奈! 只是日夕她真能一直在宫中屹立不倒吗? 或许能吧因为她没有投入任何感情在里面所以能一直保持着少见的冷静甚至于冷酷! 呼这一章终于完了太长了鸟整整两万七千多字下面开始上宛如心恩不多一万多字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1) 春日初升小福子与小禄子二人将夜间收进屋里的花草一一搬出来由于照顾的仔细所以这些花草长得很好有几盆未到时节的花已经开出了花蕊。 正搬着子矜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人过处卷起一阵急风她走得太急没瞧见正搬着花走过来的小福子一下子与他撞了个满怀险些把盆给撞地上摔碎了幸好旁边空着手的小禄子扶了一把。 “子矜姑娘你走的这么急是要干嘛去啊?”小福子放下花盆问道他很少见子矜有这么着急上火吧。 另一边小禄子也凑过来打趣道:“莫不是后面有人在追子矜姑娘你吧?!”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也经常开开玩笑。 子矜收了步道:“没时间跟你们俩贫嘴我有急事要向小姐禀报对了你们知道小姐现在在哪里吗?” “在房里呢刚出来的时候还见主子在里面练字!” 得了回答子矜立马跑了进去绕过正殿来到碧琳馆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小姐和绵意的说话声。子矜压下心头的兴奋推门而入果见清如左手执笔在案上写着什么绵意则在一旁帮着磨墨。 “小姐佟妃死了!”刚一进来子矜就将这个天大的消息抖了出来满以为小姐听了以后一定会大吃一惊就像她刚刚听说时一样。 哪知清如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思之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吗?”而且说话期间头未抬笔未停甚至连眼都未动一下仿佛她早就知道了一样。 “小姐!佟妃死了是咸福宫的佟妃死了啊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还是你已经知道了?”说着她又皱起眉嘟囔道:“不可能啊咱们宫中应该没人比我先知道消息了呀而且我一听到就立马跑回来了!”她一脸不解地使劲眨着眼脸隔着桌子凑过来都快碰到清如的头了。 清如在纸上写完最后一笔提笔反转未端用笔头点着子矜的额头将她凑到近前的脸点离了几分:“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还知道佟妃的死与先前孝献皇后的死有关是不是?”不管愿意不愿意福临已经追封董鄂香澜为皇后了依例她必须得如此称呼。 子矜听了她的话顿时直了眼愣愣地瞧着清如道:“小姐你也太利害了吧?!这也能让你猜到! 清如接过绵意递来的帕子拭了拭手心渗出的汗离开书案说道:“皇贵妃死的这般离奇肯定是有人蓄意害之而最有能力也最动机的非佟妃莫属这一点早在几日前我就想到了。不过若说一点诧异都没有倒也不是佟妃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会把留下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不让人查到她身上这一次也不知怎的居然被揭了出来佟妃这一次当真是损人不利已她虽害成了孝献皇后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么多年的营算一朝付诸流水了便宜的只会是别人!” 事世无常谁又能想到短短几日间后宫最尊贵的两人就这么先后走了所不同的是一个死后极尽哀荣另一个却走的凄凄惨惨能不能葬入妃陵还是个未知之数。 “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清如轻声问道双手拿起最后写完的那张纸轻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那双波光流转的眸子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专注地盯着透光的纸纸上只有八个字是用左手写成经过近一年来的练习左手的写已经写得非常流畅了完全不输与写了十来年字的右手。 一笔一划这些看似寻常的笔势中却暗藏着凌云之势笔劲刚柔并济直透纸背而出。 子矜不知小姐为何会突然问起皇上这半年来他们为怕惹其伤心一直都尽量避开这个词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据实以答:“皇上在皇贵妃……”一时口快用了以往的称呼赶紧改口道:“唔也就是孝献皇后大殓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乾清宫里不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我听送膳的人说皇上都不怎么吃东西膳食送进去是什么样的拿出来还是什么样的而且……”她偷瞧了清如一眼看她面色如常才道:“而且还闹着要去五台山出家为僧不过太后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才拖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2) “哦?”听至此清如挑了下一直未动的柳叶细眉刹那间一个朦胧的念头在心间升起或许……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她该好生把握才是否则机会转瞬即逝下一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是她现在被禁足中该如何才能出去呢? 双眉逐渐锁起放下宣纸缓步来到摆放着棋盘的桌边她被困在这里这么多日除了几个下人再不得见其他人这琴棋书画自也少了人来品评对弈闲来无事的时候只能自己和自己下着玩一心饰二人倒也能自得其乐。 而今这棋盘上未完的棋局是几日前摆下的黑白二子错落分明谁也奈何不了谁乃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若放在交战双方亦可说是个和局。 清如取了一枚白子在指间磨挲着眼注棋盘意图寻找其中一方的缺口然结果却与前几日一样均不知棋子该落往何处是好。 这样站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子矜与绵意见其在冥想都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清如瞧了许久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些苦恼难道这局棋真只能以和棋告终?瞧得时间长了眼睛有些微酸不由闭了一下待缓解之后再睁眼然就是这一闭一睁的功夫却让她想到了另一方天地。 扬眉一笑唇弯如钩她终于知道这下一步棋该怎么走了只见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从棋盘边缘往另一边抹去黑白棋子被她尽数扫落在地原先差不多快摆满的棋盘转眼间变得空无一物然后她将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白子放落下去瞧这不是又有路了吗? 所谓绝处所谓无路不过是世人被眼前的事物蒙敝了视线从而给自己下了一个无法走下去的定义其实有时候只要换个视角换个思考方式绝处就会变成一条通途大道! 不过这路的前方是生是死还要走过才知道! 心下有了计较先前朦胧的念头也开始清晰起来由心间升上眉间逐渐形成一个完整而危险的计划衡量轻重后她还是决定试之逐走回书案后提笔铺纸几经斟酌后在上面写下好些个字然后折好封在信封中交给子矜:“这封信你贴身收着送到景仁宫给恪贵嫔我想贵嫔应当不会拒绝我才对!”最后一句话她更多的是在说给自己听。 “送给恪贵嫔?”子矜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下她记得小姐和恪贵嫔好象并无什么交情吧若有什么事交托也应是告诉容嫔娘娘她们才对呀。 “不错你记住一定要把信亲手交到恪贵嫔手里就是了千万别让其他人见了!”清如正色地说道眉宇间隐约藏着丝紧张。 看小姐那异常严肃的表情子矜立刻领悟到这封信肯定非比寻常很是重要她将信揣到怀里放好后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送到!”说着她向清如福了一福后就出去了度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清如在后面看了不妥正欲将她叫回来提醒几句时却看到子矜在出门口没多久就放慢了脚步变得与平常走路一样不急不徐地走向有侍卫把守的宫门。 见此清如才稍稍放低了高悬的心看来在宫中多日子矜也学会了一些遇事不露的本领比先前更让人放心只可惜了子佩唉想到这里清如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 自遇见福临随后入宫开始她就一直在不断的失去中度日先是充满了美好幻想的爱情然后是尊严乃至是从小陪在身边的人失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余下一个完全陌生的清如! 如果一切都不曾生过该多好他与她不遇不识陌生如昔!然红尘万丈没有如果没有可是有的只能是走下去直至生命的尽头! 上天既给了她出众美貌非凡的聪明还有傲人的家世那就必然要从其他地方取回相应的东西否则必会遭天妒!时也……命也…… 想到这儿本来还想再抄会书写几个字的清如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且在屋中待了这么久了觉得有些气闷她放下笔让绵意随她一道去忘忧林走走虽现在已过了梅花满枝的时节但走在林间小道上还是会让人心情放松。 随着两扇古钱纹棂花隔扇门的合拢屋中重新恢复了宁静不闻人声不见人影只余凌落一地的黑白棋子还有书案上那堆纸显示这里刚刚还有人在越过笔架能看到在那张放在最上面的纸上写着八个字:实则避之虚则攻之! “如答应的侍女要见我?”莫挽刚带着点点散完步回来就得到这个消息甚是有些吃惊。自清如被禁足后她倒也曾叫人送过几次吃穿的东西给她但除此之外就再无什么交集不知这一次她在这时候叫人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莫挽想了一下后道:“带她到偏殿等我本宫去换身衣服再来!”如今的她已是贵嫔之身了尽管那只是福临当时为了平衡后宫而封的。 既居一宫之主位按着宫中的礼仪与规矩她自然是可以自称本宫了这既为了显示身为一宫之主的尊荣也是为了区别于其他低等宫妃。 莫挽到内堂将有些汗湿的衣服换了又将点点交给子奴之后来到了偏殿早已等候多时的子矜看其出现连忙迎了上来:“奴婢子矜见过恪贵嫔贵嫔娘娘吉祥!” “免礼你主子要你来见本宫有什么要事吗?”她越过子矜在雕花的梨花木椅坐下后道。 “回贵嫔娘娘小姐让奴婢来是为了将这封信交给娘娘请娘娘过目!”上她拿出藏在怀里的书信双手递与莫挽身前的宫人由他再呈上。 饶是莫挽心思剔透这一时之间也猜不明清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从宫人手中接过信抽出信笺来待将信上所说看完后唇角顿时划出一道新月般好看的弧度颊侧由珠玉璎珞串就的步摇从髻上的凤钗垂下层层珠光晃得人眼花。 莫挽持信又仔细看了几遍将里面的事记下后才叫人拿了火盆进来把信连信封一并投入火盆烧了待吞吐不定的火苗将信完全吞灭后她才抬眼对子矜道:“你去回了你家主子就说信我已经看到了里面所说之事我亦明白到时我一定会倾力相助请她放心!” 得了莫挽的话子矜高兴地退了回去直至她走的不见人影莫挽才端起一直未喝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嘴里蔓延微风拂帘送来一室清风莫挽抚着荡在耳边的步摇站了起来望着外面晴朗碧澄的天空她的眼中布满了几多愁绪几多哀怨这样她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恍若随时会随风而去!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3) 三月二十三孝献皇后死后十天整个后宫乃至于整个大清依旧笼罩在董鄂香澜死亡的阴影下而这一切阴影的根源都在福临身上他觉得这世上唯一真心待她同时也值得他真心以待的人已经走了他再留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他选择放弃自己自暴自弃! 现在没有哪个人能解开郁结在他心中的死结活着的妃子不能活着的太后也不能因为他心中想的在乎的只有那个死去的人! 而这天也是莫挽收到清如信的第二天这日一早她领着子奴抱着点点从景仁宫漫步而出一路走走停停似在赏花观景这一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重华宫门庭的不远处举目一看果见有两个侍卫横刀立马直挺挺的站在宫门处。而且除宫门外宫墙四周亦有侍卫围立这主要是为了防止里面被禁足的人翻墙而出不过他们相隔的距离都较远最近的一个离门口也有七八丈的距离若不转头根本看不到宫门处的情况。 莫挽将打量来的门禁守卫情况记在了心里然后低下头看着左手那两根在太阳下闪着五彩光芒的水晶缠丝护甲她可是很久都没带过这累赘的东西了现在一下子带了两根还真有些不习惯! 莫挽用带着护甲的手缓缓在点点光滑闪亮的皮毛上抚过眼里闪过一丝爱怜之情只是这份爱怜是落在一只猫身上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深吸了口气侧目瞧了眼紧随其后的子奴然后举步行去而她去的方向正是有侍卫把守的重华宫与此同时宫门里闪过一身身影不过背对而立的侍卫并未能瞧见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缓步走来的莫挽身上。 两个侍卫原以为莫挽会就此只步哪知她恍或未见此处有人守门径直就欲往里行去无奈之下身负皇命的二人只得横刀相交挡住了莫挽的去路待她止步后二人才收回刀俯身请安:“奴才们见过恪贵嫔贵嫔吉祥!” “嗯!”莫挽淡淡地应了声双眼在两侍卫头顶扫过集诗画灵气于一身的她此刻身上散出几分无形的威势压得那两侍卫不敢抬起头来:“既然知道是本宫为何还敢阻拦怎么?这里不许进去吗?” “贵嫔有所不知此乃皇上所下的圣谕里面禁足的是如答应非得皇命者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坦述道。 “是吗?本宫怎么不知道?”莫挽一脸不解地道似乎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奴才不敢欺瞒贵嫔娘娘若娘娘定要进去请先往皇上处请旨到时奴才们绝不敢阻拦!”侍卫小心地说着宫中不论哪个主子他们这些当差做奴才的都得罪不起。 “那倒不必本宫只是闲着无事随便走走既然不能进就算了。”她淡淡地说着仿佛真的不在意并作势回身欲走见她肯离开两个侍卫都松了口气。 莫挽略一转身借身子挡住侍卫视线之际用带着护甲的两根手指用劲在点点背上一划然她的眼中亦同时闪过绝大的不舍仿佛那是在伤害自己的孩子一样。 本来眯着眼在打盹的点点忽受此大痛立刻“喵呜”一声大叫同时四肢用力从莫挽的怀中窜了出去撒腿就往花草丛中跑。 莫挽没有抱住点眯眼见它跑了出去立刻急了起来冲那两个还直直站在那里的侍卫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宫去把点点追回来快!” “娘娘这……”侍卫一脸为难他们都是有皇命在身的人岂能擅离职守可还未等他们呈言其词就被莫挽打断了她瞪了杏眼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声音喝道:“这什么这!这只猫可是皇上赐与本宫的若你们不去给本宫找回来本宫就到皇上面前说是你们将猫儿放走的到时候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眼见点点越跑越远莫挽确实是急了恨不得自己追上去可碍于计划不得不迫那两个侍卫去追而自己则站在原地。 也许是那句“皇上所赐”镇住了侍卫他们在一阵迟疑后立刻提气腾身往点点遁走的方向追去也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一个匿藏在宫门里的人影飞快地走了出来低着头站到莫挽身后而原本在她后面的子奴则一闪身进了院门这样一来侍卫们抓到点点回来后看到的依旧是一主一仆二人与先前并无变化刚刚那个人影穿的是与子奴一模一样的宫女装且又将头垂得很低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侍卫将点点将到莫挽手上时她终于松了口气可看到点点背上那两道她亲手划下的红印几乎忍不住要掉下泪来点点于她来说不似宠物而更似一个孩子! 她抱着受了惊吓的点点向侍卫微一颔后用比来时快了几分的步伐离开了重华宫范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不愿再耽搁。这两人一前一后并未回到景仁宫反是来到了皇帝的居所:乾清宫! 她们在离宫还有十来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莫挽回过身对后面一直低着头的人道:“本宫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随着她的话那人慢慢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脂粉未施清丽脱俗的脸来她赫然就是应该被禁足在重华宫里的清如原来她给莫挽送信打的是这个主意。借故意制造出来的混乱与子奴互换身份由此来逃出重华宫只不知她这又是为了什么逃出宫?显然不可能!然来乾清宫又是为甚岂非是自投罗网?! 清如朝莫挽深深一福:“多谢娘娘相助再造之恩清如定会铭记于心亦绝不会让娘娘这番辛苦白费!” 莫挽抬手扶起清如:“本宫既然肯答应帮你这个忙就表示本宫对你有信心你这样的人儿不应该孤老终身希望今日你能如愿以偿!”飘渺如轻烟的悲伤在这位美若诗画的女子眼中一闪而过旋即又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轻道:“去吧!” “嗯!”清如应了声绝决地往乾清宫走去这条路通向的尊荣还是地狱谁都无法事先预知。 莫挽目光一转也回身离开子奴还在重华宫里若这一次清如失败查起来势必会牵连到子奴相较之下莫挽对自己倒是不怎么担心生死无所谓荣华无所求那还有什么是可所谓可所求的? 天上的白云随着她的脚步一起移动着人过处云无踪留在原地的是一声由心而生的叹息她想要想求的这一世怕是再无可能求得了…… 常喜一如既往的守守在乾清宫门外等着将自己关在里面的福临召唤其实他大可不必等因为从福临把自己关在里面始就没再见过任何人除了赐死佟妃那次! 常喜无意间抬头看到一个宫女朝这边走来初不甚在意可后来定晴一看怎么这么眼熟啊待她走到近前常喜终于认出来者是谁了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被禁足的嫔妃敢私自出来。直到清如叫他才有所反应他压低了声紧张地道:“如答应你……你……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违抗圣命的罪过是很大的?!” “我知道!”清如回答的很干脆但这更让常喜摸不着头脑了既然知道还要做不过他还是很好心地劝道:“如答应趁着皇上没现快些走吧奴才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快走!快走!” 常喜连连催促清如离开哪知她双脚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不肯动:“我来就是为了要见皇上没见到皇上就离开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她这话吓得常喜跳了起来双眼更是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心中暗道这位如答应莫不是被禁足禁的得了疯病吧且不论她是怎么离开重华宫的抗命一罪是无疑的这要是让皇上看到以他脾气铁定会重罚的更有可能会被处死。常喜想到这里心有不忍正欲再劝却被看穿了他心思的清如打断道:“常公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更知道这一去有可能会送命但我今天一定要见皇上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见皇上一面求你让我进去行吗?”清如原也未曾想到常喜会守在这里她本还想蒙混进去呢。 瞧她态度如此坚决显然心中早有了打算可就算如此常喜还是不能让她进去因为福临早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正当一个哀求一个为难时一个温和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让她进去吧!” “太后?!”看到来人常喜与清如齐齐惊呼出声不错来者正是孝庄太后。 “奴才常喜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常喜回过神来赶紧捋袖请安。 “起来吧!”孝庄说着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清如身上也许是太久未见太后清如一时竟忘了请安犹自站在原地孝庄原就与清如比较投缘对她一时的失礼并未怪罪。 一阵打量后孝庄收回搭在苏墨尔臂上的手抚上清如细嫩白皙的脸颊冰凉的护甲与温润的手指一并在她脸上抚过如羽毛一般轻柔还有些微的痒:“你似乎比以胆更漂亮了看来这半年的禁足并没有白过哀家原先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呢!”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4) 一阵打量后孝庄收回搭在苏墨尔臂上的手抚上清如细嫩白皙的脸颊冰凉的护甲与温润的手指一并在她脸上抚过如羽毛一般轻柔还有些微的痒:“你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看来这半年的禁足并没有白过学会了很多哀家原先还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再无争胜之心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你没有让哀家失望!” 一句话仅凭这一句话清如就知道太后已经看穿了她心中的一切不过她并不害怕太后待她一向都是很好的。 “太后以前是如儿糊涂不过以后不会了!”她如是说着。 孝庄很高兴看到清如而今的转变这才是她要的样子她点点头道:“哀家相信你!”能让孝庄太后说一声相信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让她进去!”她再一次对常喜说着。 “可皇上那儿……”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敢得罪。 孝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皇上怪罪下来有哀家担着不会要你脑袋的!”太后既然了这样的话常喜再不敢阻拦侧身让开了路让清如进去。 朱红色的宫门在她手下缓缓打开出“吱呀”的轻响里面所有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昏暗的光线让人瞧不清里面的一切清如等眼睛适应些后才拭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一直以来的静谧顿时被她鞋子踩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打破也惊醒了一直将自己困锁在悲伤与回忆中的福临:“谁?”他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显示着他内心极度的烦燥与愤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清如终于看到了足足有半年未见的福临心再次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不是因为想起他曾对自己的不好而是因为她看到了福临那颓废的模样何苦真的是何苦! 与她一样福临也瞧见了她他眯起几夜未阖的眼睛:“是你?!”他认出了来人眼在一瞬间阴沉到底。 “皇上……”还没等清如把话说下去一个花瓶已经在她身侧摔成粉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滚!朕不想看到你滚出去!”他暴戾的表情没有吓倒清如早在她来之前就知道会这样了。 抚定了心她抬步跨过碎片直直的朝福临走去眼中流露的是比福临更深的哀伤一点点堆砌成山:“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何苦…… 这句话踩到了福临的痛处他撑起身脸上的肌肉被扭曲的变了表如一头狰狞的怪兽:“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是谁放你进来?是常喜对不对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表情越来越恐怖杀机逐渐在他身上升腾。 “是谁放我进来的重要吗?您若是要杀人能才痛快的话就杀了我吧反正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说罢她真的闭上了眼俨然一副等死的样子。 福临怒极反笑:“你以为朕就不会杀你?” 清如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道:“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一死能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里是一种悲哀同样也是一种幸福再怎样都好过皇上您这样折磨自己!” “哈!好!那朕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说着他抄起桌上的砚台朝清如劈头盖脸的扔去带起呼呼的破空声。让福临没有想到的是清如真的没有躲开甚至连的表情都没有。 “咚!”砚台狠狠地砸在了清如物额头上由于福临是含怒出手力道之大可想而知当下清如光洁的额头就被砸开了一个口子血很快涌了出来流到闭起的眼睛里然后又往下流直到那半张脸上都布满了血迹直到血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 血色在彼此间漫延成河时间的长河亦恍若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触目的血惊心的红终于再一次触动了福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痛的心心底最坚硬的某个地方正被这无暇的血逐渐溶解。 清如忍住晕眩慢慢睁开了双眼清澈见底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她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过立时手上亦沾满了温热的血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中。 直到睁开的眼亦被流下的血覆上一层红色时她才开了口道:“原来我的血也是红色的呢!”她着莫名的感慨却一句也不说疼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仿佛这流血的是旁人她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旁观者。 “为什么不躲?”福临怔怔地望着伫立在血色中的清如心中是难言的复杂为什么不躲她明明就可以躲开的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女子向来将容貌视逾生命她现在这样定然会留下疤痕何以她竟一点也不难过。 “若清如的血能让皇上开心一些即使流尽又有何妨皇上是清如的皇上也是清如的夫君没有哪个做妻子会希望看到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的都实话没有一句虚言这一点福临从她眼中清楚的看到尘封的记忆突然跃出来自动在心底一一回放从酒楼相遇到进宫冷落再到禁足桩桩件件晃如昨日连福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真的喜欢朕吗?”迟疑的神色怀疑的语气却已刺痛不了清如的心是啊她早已习惯了这样多疑的福临而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对他用计谋权术! “清如喜欢乃至于所爱的是自己的夫君那个在酒楼上猜对清如名字的夫君从那一天起他就印在了清如的心中挥之不去我以为我已经寻觅到了自己的缘份可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他是皇上是君临天下的皇上然最最可笑的是就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亦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于他什么都不是!”分不清是泪还是血只是不停地流着止不住也不想止清如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次还不能打动福临那她以后再不会有机会了若真是这样倒还不如就此死了干净。 “喜欢?爱?只凭这几个字你就有理由去害人吗?仅仅就因为朕爱她?”福临还是怒的即使心里有悸动的感觉存在。 清如忽地笑了唇角绽放出惊人的唯美笑容然自内心的哀楚却渗透在笑中怎么也抹不去:“不论您信不信我确实没有想过要害先皇后那日观星楼上是有人从背后把我推出去撞先皇后的!” 她走了上去离福临好近好近近到只要一触手就可以碰到她甚少有机会离他这么近:“你瘦了!”她痴痴地望着那张憔悴的脸话不由自己控制就说了出来。虽然瘦了可五官还是那么英挺他还是那个意气纷的少年天子只要他愿意! 手不自学地伸了出去想去触摸他的脸福临不知为何竟没有躲避也没有呵斥她手慢慢靠近然在仅余一线的时候停住了清如终于现自己在做什么了手蜷握然后缩回红色的血迹缠绕在洁白的手上却因她的缩手而没有缠绕到福临的脸上。 第二十五章 宛如心(5) 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想去触摸他的脸福临不知为何竟没有躲避也没有呵斥她手慢慢靠近然在仅余一线的时候停住了清如终于现自己在做什么了手蜷握然后缩回红色的血迹缠绕在洁白的手上却因她的缩手而没有缠绕到福临的脸上。 不知怎的福临的心中竟涌起一丝不痛快她为什么要缩手? 莲子清如水这句暗合她名字的诗一下子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你……你当时为什么不说?”这句话问得是这样的疲软而无用亦激起了清如一直不愿去回想的怨怼。 “你何曾给过我机会说!“一直维持着的冷静有些微的打破她诚然依旧有怨有恨恨福临不分清红皂白冤枉自己恨董鄂香澜为何要插在他们中间更恨自己为甚偏偏要喜欢上福临。 福临静望于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身子如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在椅子中喃喃地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香澜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朕宁可不要这个皇位不要这个江山可是换不得!换不得!”说到伤心处他双手捂着脸将一切的伤心掩盖在指颊间。 福临不知他越是伤心对近在咫尺的清如来讲就越是讽刺他宁愿去思念一个死去的人也不愿看她。 清如突然用沾血的手拉下福临蒙在脸上的手柔软而坚定她流泪却又笑声音哽咽地道:“皇上先皇后其实并没有走啊!她一直都陪在您身边的这宫里每一寸地方都有她的足迹踏过每一处都留着她的气息不是吗?“ 福临一怔似被她说动了可转眼又更伤心狠狠地甩开清如的手大声道:“那又如何香澜还是走了朕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朕有多爱香澜朕不可以没有她的你明白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最大的音量吼出来的接着他又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背对着清如似乎是不愿再看到她。 清如无言地看着因被福临甩在桌上而磕出红印来的手不知今天还要受多少伤才算完又或者是要死在这里? 她扶着桌子凄然一笑眼睛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她摇着沉重的头犹自说道:“我怎么会不懂清如对皇上与皇上对先皇后是一样的!!是皇上您不懂先皇后不曾走她将对皇上的牵挂留在了这里我相信她绝不会想看到今时今日的您!”气一下子接不上来缓了下继续道:“皇上先皇后虽死却宛如生啊!只要皇上您愿意清如愿永远陪在您身边一生一世永远都不离开皇上!”说到最后她已没了力气眼泪还在不停的流因为她没了力气阻止只能任由它流着。 “一生一世?”福临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清如晃了几下浑的脑袋努力将焦点集聚在那穿着织金龙袍的身上:“清如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替代先皇后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只是希望能陪伴在您身边能看到您走出乾清宫!相信这也是先皇后希望看到的她那么善良绝不会希望您为了她而这么痛苦!”好晕她真的快支撑不住了!她之所以句句不离先皇后为的就是希望可以凭此打动他让他不要将自己困在这方寸之地天知道她每说一句心都会痛一下! 福临抬头却非望穿描金雕花的殿梁而是望向不知明的深处。 香澜这真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 宛如生……宛如生…… 香澜你听到了吗?有人正说着当初你曾说过的话一生一世……可是你却未曾做到不!你不可以毁约一生一世朕定要与你做到! 宛如生对!宛如生!! 想到这儿福临突然笑出了声仿佛是一个绝处缝生的人笑意冉冉不再是悲悲切切更不再是无望无生这亦是董鄂香澜死后福临笑得最真心自在的一次! “好!朕答应你你……”他边说边回身不想竟看到清如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情形。 “你怎么样了?”他奔过去扶起她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清如对自己的真心亦明白当初确是自己误会了她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绝不会是贪慕虚荣之人只是这一点他晚明白了好久。 清如昏厥乃是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心力交瘁的缘故福临一时找不到止血的东西就从自己的衣袍上撕了一片下来堵住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心里更为自己适才的鲁莽暴躁后悔不忆这么深的伤口说不定就要留下疤痕了。 清如自昏迷中醒过来时见到的正是福临一脸关切为她处理伤口的模样看到这里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的趁空虚之际用情打动了这位皇帝在这场用性命以及将来做赌注的赌局中她赢了是喜是悦当真说不出…… 然她在心底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场戏中计虽用了三分情却有七分情在计上! 她到底还是抛不却根植于心底的情愫这样的她在后宫争斗中终是有些不如无情之人不过她只要能得到福临的宠爱能够保住自己不倒就够了! “皇上……”她刚要说话就被福临制止了:“不要说话你失血过多朕暂时帮你止住了待会让太医医治只是可惜……这疤怕是去不掉了!”说到这里他眼中充满了愧疚。 清如浅笑道:“有皇上的龙袍为我包扎伤口区区一道疤也值了!” “女子以悦已者荣你不在乎吗?” “相貌是生来给夫君看的只要皇上不嫌弃清如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她停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问道:“皇上您肯走出乾清宫了吗?” 福临抿着嘴没有回答清如心下立刻急了起来深怕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正在想着福临突然将她紧紧拥怀中并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间闷闷的声音从中传出:“老天虽然带走了香澜却也将你带到了朕的身边它要你代香澜活下去继续这个一生一世的诺言为你朕可以走出乾清宫!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朕一件事:一生一世永远都不要离开朕!朕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生离死别!”福临似乎在哭闷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不会只要皇上不离开清如清如就永远不会离开皇上一生一世永恒不改!”她对着福临许下一辈子的诺言垂在身侧的手亦慢慢环上福临的背然后收紧。两个同样怕冷的人汲取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好一会儿福临才抬起头:“朕抱你去看太医!”血虽然已经没再流了可伤口并未处理时间拖得长了就不好了。 不想清如却不要他抱:“清如说要要和皇上一起走出这乾清宫大门的!” 福临不料她还记着这句话愣了一会儿突然笑得很开心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他大声道:“好!陪朕一起走出去!” 清如在福临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那扇差一点就困住福临一辈子的大门身后留下的是血与泪是前尘旧梦可这些真的只是梦吗?于福临于清如真的不会再有想起这个梦的时候吗?一切恐怕只有天才知道!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1) 门在他们的手中缓缓打开一缕阳光从门中射了进来洒在他们的身上照出两个浅浅的影子福临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下眼睛虽然现在的天色不是太刺眼可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了。 当他们相伴跨出门槛的时候常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皇上……皇上……他他居然出来了还有如答应怎么满头是血到底生了什么事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是如答应居然能把皇上给劝了出来真是奇迹啊! 常喜在心里一个劲地健康情况着阿弥陀佛当真是老天保佑幸亏刚才太后出现让如答应进去了否则哪可能看到皇上出来他差点就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了! 常喜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目瞪口呆之际福临已不耐烦地话了:“还愣着干什么没见有人受伤吗快去宣太医到养心殿快去!” “喳!”常喜这才想到如答应还受着伤呢正待离去时又被福临叫住了只见他微一沉吟后道:“另外派人把乾清宫收拾一下最近这段时间朕先住到养心殿去一些要紧的东西记得拿过去!” “遵旨!”常喜恭恭敬敬地打了个千只要皇上不折磨自己把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吓的半死搬到哪里去都行就算把这乾清宫拆了估计太后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等会请完了太医他得马上去慈宁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 待常喜走远后福临见没了旁人便侧过头对清如道:“养心殿离这里还有老远一段路你失血过多刚刚已经昏厥过一次还是朕抱你过去吧免得路上又晕了。” 柔情与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一切恍若置身于未醒的美梦之中!清如本应该得意的因为一切都在朝着她的预想前进可为何心中还有不安似乎这拿命换来的一切是从谁那里偷来的一样叫人无法安心享受。 清如的情感与理智如掐架的二人互不相让亦不肯认输可实际上理智是在慢慢沦陷只是她自己尚未现而已女人……为何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即使聪明如她! 清如压却心中的困扰道:“不了清如还是想和皇上……”未等她说完福临已伸指抵在她的唇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已经陪朕走出来了不论是乾清宫还是朕自己画定的牢笼都已经走出来了接下来的路让朕抱着你走永远的走下去!” 说着他不待清如答允弯腰将清如打横抱起清如的身子出乎他意料的轻福临自小练功习武近日虽憔悴了些但要抱起清如还是很轻松的。 倚在这个迟到了整整一年半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似远实近的心跳声清如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闭上了眼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索绕在鼻间以后她要记这气味一生一世就像适才他与她一道许下的诺言!幸福的微笑第一次这么明显地爬上她垂了许久的唇角苦尽甘来指的大抵就是这样吧…… 清如未曾抬过头自然不会瞧见福临的眼那里掩藏着极深的悲切与迷茫即使她看见了又如何它们埋得那么深哪里能瞧见甚至于连福临自己都不知道吧! 清如衣上散开的衣带与福临辫子上的明黄穗子一并随风飘飞在他们身后和合如仙又翻飞如舞如枯叶之蝶! 枯荣不过一线之隔明日种种皆因今日种种而起实怨不得他人只是众人皆身在红尘之中如何能看的透! 清如窝在福临的怀中随着他的脚步一摇一晃如在荡秋千一般舒服至极再加上她刚才劳心费神还未等养心殿她就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周入眼皆是纷繁的杏花一株连一株竟是连天也遮住了美的不似人间景象。 这绝不是在宫中清如不知所然的走着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一副缠着花蔓的秋千那秋千就挂在两棵杏花树间清如刚坐上去后面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秋千高高的飞了起来每次都荡起好高。她伸出穿着绣花软鞋的脚踢那繁密如云的杏花惊起鸟雀飞纵飘起花去无数。 “咯咯!”清如大声的笑了起来她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如回到了从前无忧的日子看她笑的那么高兴身后的人推得更用力了。清如只听到一个男人的笑声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头怎么也回不过去。 正好奇间前方的林中又产生了变化逐渐幻化出两个男子的身影来同是一身轻袍缓带长身玉立一执萧于唇间一覆指于琴上唇动指起一缕琴萧合鸣之声悠然响起合奏之声如仙乐如梵唱直入心霏! 声相伴升空划落杏花无数落在他们身上更凭添几分诗情画意清如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共鸣之感知音?伴侣?前世?今生? 未等她明白这共鸣所为何意本在身后推秋千的男子也走了过去伸手在虚空中一抹一把寒光四身的剑出现在他手里剑随乐而起于琴萧于杏花中起剑而舞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可不论清如怎么睁大眼都无法看清他们三人的模样始终如雾中看花水中望月她下了秋千提裙往他们走去然她每进一步双方的距离就拉开十步最终那三人离她越来越远。 清如着急的伸出手道:“不要走不要走!”她真得很想看清他们的样子啊为何她的梦中会有他们的存在为什么?然她越是叫三人就离她越是远最终只剩下袅袅的余音还在耳边回旋。 “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成恨……” 似只是一个人在说又似很多人在说她听不真切只知道说话的人很悲伤很悲伤…… “不要!不要!”清如大叫着忽然有个人握住了她的手同时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朕不走朕就在你身边!” 朕?是皇上?为什么会出现皇上的声音尚在转念间她从杏花林中掉入了一个黑暗的地方借着手中传来的力量她努力睁开了眼。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福临那张放大的脸她顿时明白自己已从梦中醒了过来心中涌起一阵轻轻的失落感。 清如此刻躺在养心殿的暖阁里太医已经来了就坐在旁边伸指搭在她覆着素白丝锦的手腕上。 “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福临脸脸关切地问。 清如微一低头正好看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想起这里还有太医与宫人在立刻羞红了脸手一缩从福临手中抽了出来她面红耳赤地道:“清如没事只是刚刚做梦梦到皇上离清如而去不论清如怎么叫皇上都不理我我好怕真的好怕!”啼声婉转眼中更泛起迷蒙的雾水那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至极。她扯了谎却是无可奈何与皇帝说真心话需要三思再三思! 她这样一说既可掩了缘由也可趁机激起了福临的不舍果然福临听后大为感动怜惜他拉起清如的手放在下巴摩挲着目光深沉似海清如几乎要迷失在那里:“朕不会离开你不会的!”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2) “皇上……”清如不好意思地唤着同时眼睛瞟向已经诊完脉等着向福临回禀的太医。 福临命人取了鹅绒软枕来让清如靠在背上后才转头对太医道:“如何可有大碍?”他敛嘴不笑的时候多年帝王生涯磨练出来的慑人气势便由内而外散了出来叫人看了心里打颤太医脚一软跪下回道:“回皇上如答应只是失血而已并无大碍且如答应身体底子很好只要休养一阵就没事了只是这疤……” “疤怎么样?”福临一瞪眼脸骤然沉了下来他在等着太医的回答可很显然他不想听到不中听的话比如说治不好之类的话。 太医偷偷抹了把头上的汁他亦知道皇上不想听到一个“不”字只是他实在没办法啊:”回皇上如答应头上的疤……疤微臣无能为力。”最后几个字说得艰难无比。 “消不了?什么意思?宫里这么多珍贵的药材任你予取予用难道连一个小小的疤也除不了吗你这么多年的医术都学到哪里去了啊?”福临拧眉喝道这些太医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用尽是些光吃饭没本事的人。 “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见福临语气不善太医赶紧请罪。 他们的对话清如一字不拉的听在了耳中她倒不太在意这个只要不是太大放下些许刘海就可以遮住了影响并不大她此刻想的乃是另一件事。 秦观这个唯一肯在她落魄受病之时替她来诊治的人虽说是因水吟去请但并不能抹杀他的医德前几日有消息说他和其他几个太医因受董鄂香澜一事牵连此刻被关在天牢里只待秋后处决。 这个年轻的太医一身医术不凡若就此死了未免有些可惜想至此她细声道:“皇上!” “嗯?何事?”福临停止了对太医的责问重在床沿边坐下。 “皇上这疤留着就留着吧何必那么在意呢!”柔和的笑容绽开在她苍白的脸上如绽放在寒冬中的梅花叫人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福临愣愣地瞧了她良久方道:“那样你叫朕如何能释怀!” 他到底还是在意的在意不再完美的容貌更在意自己一手铸成的错与遗憾他希望可以补全哪怕仅仅是表面上。 清如散漫地弯下眼:“皇上若在意的话臣妾倒可以向皇上推荐一人这人便是太医院里的秦太医此人医术十分高昔日臣妾患病的时候就是他为臣妾瞧的病确是药到病除不如就让他来试试若真能治好那臣妾就不用天天顶着一张陋颜来见皇上了!”这一次清如不在是自称名字而是改称臣妾记忆中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在福临面前这样称呼自己。臣妾?后宫女子专用的称呼那也表示她将全身的投入到暗波汹涌的后宫中去。 “秦太医?”福临眯起了眼他当然记得那个曾胆大到敢用银针刺他的太医:“他已经被打入天牢了。”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否有不悦在里面。 “啊?!”清如仿佛是第一次听说一脸的吃惊与不解随即侧身伏在床上:“臣妾有罪!” “与你无关。”福临抚了她的手臂让其重新倚好然后低着头手抚着下巴似在考虑什么清如将目光不着痕迹的停留在福临阴霁不定的脸上她自然知道他在考虑什么只不知自己能否说动其释放秦观。 “常喜。”福临突然开了口似乎已有了主意在心头。 “奴才在。”常喜赶紧站出来等候差遣。 “你现在就去天牢传朕旨意将秦观带到这里来告诉他若他能为……”他停了下目光在清如脸上勿勿掠过似在想该用何种称呼:“若能为爱妃消去额上的疤朕便赦免他的死罪并准其回太医院复职!” “喳!”常喜领了命却不立刻去反而用眼偷偷地瞟着福临与清如他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是否要将如答应送回重华宫休养?”养心殿是皇上休息处理朝务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答应留在这里确实不妥也难怪他会有些一问。 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答应”这个最低微的封号福临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什么如答应这里只有宛嫔没有答应都听清楚了没?!”福临这么一说等同于宣告六宫要晋清如的位份而且连封号都拟好了。 宛宛如心的宛宛如生的宛这个字从福临口中说出的那刻起就注定要跟随清如一生见证着她今后在后宫的峥嵘岁月亦见证了她一步步走向荣宠顶峰的历程。 只是在最后这个字却成了清如不愿想起的梦魇! 幸?不幸?哪个又能说的清道的明! 常喜无端被福临训了一顿却一点都没不高兴反而笑着向清如行礼道:“恭喜宛嫔娘娘!” 有了他的带头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奴才一齐朝清如这位新晋的娘娘行礼叩头:“恭喜宛嫔娘娘贺喜宛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齐划如一人响亮无比。 “皇上这……”清如也未想到福临会一时兴起就将她由答应推上了嫔位感动诚有惶然更多正待推辞却被福临赤地千里堵住了:“其实这个位置早在一年多前朕就该给你了可惜朕当时被误会迷了心窍连累你受了这么多苦朕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是朕唯一的宛卿唯一的一个!”他加重了唯一这个词似乎想借此来肯定什么! 宛卿?清如在心中咀嚼着这个新的称呼她不知道福临为何会用这个“宛”字来做她的封号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了董鄂香澜宛如生的话吗? 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不痛快然福临金口已开想再改显然是不可能了清如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这只是自己多疑而已。 如此想着脸上的笑容只在微微一滞后就恢复如常福临看她一直没有说话不由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连谢恩都忘了?” 清如伸手放在福临宽厚的手掌中暖暖的连带着心也安定下来软声道:“臣妾只怕担不起以致错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 “你担得起的!”福临拍拍她的手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众人对清如道:“可以让他们起来了吗?”他故意不自己说而是让清如自己叫这些人起来这样做也就在等于为清如树她的第一个威仪。 清如借着福临的手在床上坐直了身子面向下方黑压压跪着的众人双手虚抬同时清越的声音逸出形状优美的菱唇:“免礼!” 那双淡然的双眸下隐隐透出凌人之势这样的清如不容任何人小觑也告诉了后宫诸人她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连嘴也不敢回的小答应了她是宛嫔是娘娘是顺治帝的新宠! “谢宛嫔娘娘!“得了她的话众人谢恩起身。 宛嫔娘娘不论这个封号是不是她想要的至少她已经成功了在韬光养晦这么久之后终于成功了昔日种种的潦倒、窘困亦随着这声宛嫔娘娘烟消云散如黄鹤一去再不复返! 清如无声地笑着今朝的扬眉吐气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忆今后的她一定还会拥有更多的宠爱更高的荣耀与地位! 一切都似乎开始趋于完美可为何心底还是有一丝惆怅心计在夺宠上果然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夫妻之间要用到这些朝政、对敌的计谋权术实在是……唉……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3) 福临记起刚才常喜请示的事随口道:“另外宛嫔养病期间就随朕暂住在养心殿吧等病好了再迁回重华宫。” 他这不经考虑的话把常喜着实吓了一大跳骇然道:“皇上这……这于祖宗礼法不合啊恐怕……”他不怕再说下去因为上头已有风雨欲来的倾向了。 福临向来喜怒随心极少顾及他人感受只要他认为好的对的不论他人如何反对就是一意孤行也因得此在诸多皇帝中他算是活的比较率性真性的一位:“若是于礼法不合那朕现在就把这规矩给改了看你还拿什么来多嘴!”这般大胆的话唬得常喜当即跪下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清如扯着福临的衣袖婉言道:“臣妾还是回重华宫吧住在养心殿里不仅于礼法不合还会让皇后还有其他娘娘的脸面没地方搁。常公公亦是为皇上好不想惹起他人的非议而已况且重华宫僻静幽雅在那里臣妾的伤也好的快些不是吗?!” 审时度势的一番话再配上清如懂事体贴的模样福临心中对她的怜意不禁又多了一分手覆在清如缠着纱布的额头上温声道:“宛卿事事都为朕考虑分忧若这后宫诸人都像你这般那六宫就太平无事了不会有人枉死送命!”前半句还是柔言轻语后半句却一下子成了寒风吹过清如知其必是想起了董鄂香澜一事她低下头没有插嘴。 福临在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和颜:“宛卿想回重华宫休养也好只是重华宫排在西六宫未尾不仅离乾清宫最远而且出入人员复杂真是委屈你了最近宫中事多不适宜来回迁居等来日你晋了贵嫔成为一宫之主后朕再将你迁出重华宫住到离朕近一些的宫殿来。” “宛卿?”清如一直听福临在叫她宛卿刚才亦说是他唯一的宛卿可是这样的叫法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不干脆叫她名字呢? “呵呵……”福临笑着解释道:“宛嫔是朕的爱卿合起来不就是宛卿了吗专属于朕一人的称呼!” 清如这才明了欠身以谢皇恩。 宛卿一个很好听的称呼清如一生成也因它败也因它! 三月二十九赶在三月最后一个黄道吉日里清如正式册嫔由于尚在先皇后的大丧期间再加上本身有伤所以一切从简仅仅授了记名的金织绣册又听皇上皇后训导后便算礼成。 但仪式的简化并未减去笼罩在清如身上的光环没有哪个人会想到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低等妃子会突然咸鱼翻身并一跃三级从答应晋升为嫔直接越过了常在与贵人而且还不是靠她家族中的势力。 在许多人眼中她似乎是正在继承孝献皇后未完的隆宠取其成为皇帝的新宠相较之下原先一直身在中心边缘的日夕则要失色了几分。 在翊坤宫听到清如晋封消息的人亦有着与清如同样的疑问不过她比身在局中的人要看的明白许多。 “宛嫔?”贞贵嫔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宛?宛嫔?是巧合还是有意。 皇上这位您亲封的宛嫔是您寻到的又一位知已所喜吗?只是为何要用这个字来封号您应该是不喜的才对。 手指扫过窗棂一点尘埃沾在了指腹中轻轻一吹顿时尘扬而散接着又慢悠悠地落在地上。 “叫人把这里擦干净不要让本宫再看到有一丁点灰尘星子!”她头也不回地吩咐着身后的宫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一朵雅致的杜鹃绒花别在她的脑后随着她的说话轻微的颤动着。 “……是。”宫人不明白主子何以在听到自己的禀报后会突然说到灰尘上去不过他们做努力的是没资格去过问主子的心思的。 贞贵嫔遥望着天边的晚霞流彩即使是世上最漂亮的锦缎也比不得它的美丽手缓缓伸出窗门却又在未伸直前收了回来晚霞在她眼中化成一张与她有着四五分想像却比她美上许多的脸:姐姐你无病无痛不仅在家受尽宠爱进了宫也是无人可及但结果如何还不是比我这个从小有病的妹妹先走一步了再怎么哀荣你也享受不到了这就是命吗?那我们俩的命到底谁好一点呢? 心隐隐约约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她抬手按着胸口扶椅坐下对于宫人递来的药却摇头不接这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服再多药也没用病始终在身! 就像以往的种种记忆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你愈是不想记起它就愈是时不时地跳出来提醒你一下。 望着外面出神的眼中温度骤然降下既然以往之事不能改变那至少以后她要过的对得起自己。 姐姐你会落得今日之结局只能说你太笨不过你也算值了至少死后依然风光无限临了还得了个皇后的头衔!不过妹妹我绝不会走上你的老路我一定要活得比你更好! 贞贵嫔凉凉地笑着流霞锦缎在她眼中碎成无数一丝一缕拼不成幅! 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快地传遍宫中每一处角落自然也不会拉下永寿宫日夕斜倚在榻上旁边两个宫人正在为她修剪指甲涂了粉色丹红的指甲既俏且娇一如其人。 “宛嫔?”日夕微眯了眼重复这两个字呵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还能翻身而且还晋了嫔看来她这一次翻身还翻的比较成功嘛。 日夕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倚着眯起的眼里不时掠过一丝寒芒她收回手看着只修了一半的指甲让除了兰香以外的宫人全部退到了外面去。 她此刻的心情早已不似刚才那般畅快好不容易除了一个眼中钉现在又来一个肉中刺看来这老天爷还真是不肯让她消停会儿! 对于清如那几人她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并没有什么情谊在与她们结交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在宫中多一个助力而已什么姐妹同心这样的话拿去骗骗小孩子和涉世未深的人还差不多她乌雅日夕从来就只信自己也只靠自己尤其是在这瞬息变化的后宫之中! 清如……本来只要你乖乖在冷宫里待一辈子的话我是不会再对付你的毕竟你以前好歹也曾帮过我可是你自己非要出头就怪不得我了! 谁会威胁到她她就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不过幸好她早已预先想到准备了一条后路只是清如有没有上这个当就不得而知道想着想着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明快而畅然的笑! 在旁边伺候的兰香跟随日夕多年她知道主子每当露出这样笑容的时候就表示又开始在算计谁了而这一次不用猜她也能想到肯定是那位新晋的宛嫔。 “兰香!”笑了一阵日夕突然叫道。 “奴婢在。”兰香凑近一步等待主子的吩咐。 日夕搭着兰香的手起身后道:“叫赵合准备肩舆咱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宛嫔娘娘!”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倒要看看经过这区区半年的禁足她的好姐姐有了什么样的改变又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兰香应下后正欲出去准备日夕却又改变了主意:“慢着!”她抚着刚戴上的护甲想了一阵道:“我还是先不去重华宫了改去长春宫容嫔那里!”还是约了水吟还有月凌一起去好些省的独自一人显得有些突兀。 “是!”兰香恭谨的退了出去 推荐:诸世修行录/sho?b1_id=1o8593 第二十六章 帝之宛卿(4) 沉寂许久的重华宫被高涨的喧闹打破了而且因为这一次有了皇上的介入比那年她晋贵人时更热闹数倍若非福临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只怕她这寝宫里早呆满了人这些人里奉承的自然有有心来拉拢的亦不少。 清如闲极无事地倚在贵妃椅上透过风不时吹起的帘子望着外面络意不绝如流水一样的赏赐礼物。 病还有皇上的旨无疑成了她不必亲自出去收礼谢恩的最佳挡剑牌。 清如嘴边含着一缕凉涔涔的笑意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这热闹如次一样昙花一现她要的是更多更多宠与爱她全部都要要把福临以前欠她的全部拿回来她相信自己可以办到。 董鄂香澜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有许许多多的时间可以去改变固有的一切难道她真的还就比不过一个死去的人?! 清如弯指绕着耳边的长看着青丝在指间盘旋索绕的样子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女人的与指是除容貌外最让男人喜欢在意的地方。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流苏不论是珍珠坠就还是玛瑙点成无一例外俱是成双成对光是这些流苏就有七八对其他珍宝饰更是数不胜数所谓珠环翠饶指的不就是这样吗? 清如满足的翘起嫣红的唇畔耐人寻味的笑在这个屋中荡漾开来想的有些累了便合了眼休息会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对小小的阴影神色惬意的清如似一副静止的画像优雅而唯美叫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时有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试探性地叫了声“小姐!” “嗯什么事?”清如闭着眼懒懒地应着。 子矜见其并未睡着逐稍稍提高了音量道:“小姐秦太医来了是否让其进来请脉?” 清如睁眼抬手摸着已结疤但有些凹凸不平的额头她嫌纱布包得伤口闷就将其拆了下来反正太医也曾说过一直捂着伤口并不好。 “宣他进来吧。”清如出言道秦观自被放出来后一直专职负责照料她的伤情而秦观心中亦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的命虽嘴上不说但确是尽心尽力用尽一切方法要为其除疤美颜。上一次他曾提到过一则失传的秘方据说对去疤有极好的疗效不知他找到配方了没有。 子矜出去领着秦观进来经过上次那番险死还生的经历秦观似乎显得成熟了些许:“微臣叩见宛嫔娘娘娘娘吉祥!” “秦太医无须多礼起来吧!”清如扬手道。 “谢娘娘!”秦观谢恩起身今天他并未如往日那样取垫诊脉而是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匣子清如一望便知这是用寒玉琢成因为它刚拿出来就立刻散出丝丝可见的白色寒气就像天寒地冻时人呼在空中的气一样。 较之暖玉而言寒玉更为少见秦观从哪里来的寒玉还琢成匣要用它来装的东西想必一定名贵异常。 “这里面装的是何物?”清如不解地问道。 秦观勾了勾嘴角当作是笑没办法他一直都很少笑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回娘娘这里面就是微臣上次跟您提起过的‘冷香丸’”他言词间带着少许的得意多年来他一直淫浸医学之中如痴如醉每每找到一种治病救人的良方都会让他欣喜若狂也正因如此才会二十好几了却连家都未成。 清如挑眉讶然道:“冷香丸?你上次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方子?” 秦观回道:“臣近日翻遍医书终于在一本古版医书中找到了冷香丸的方子不过可惜是残缺了的若是以残方开药所成之药效用会大减远远达不到想要的目的所以经微臣几番斟酌在其中添加了几味药虽可能不及原效但较之残本应会好上许多!” 冷香丸集春夏秋冬四季十八种名花的花蕊于一起再加无根之水十二钱晨露之水十二钱于星月之夜研磨以使其吸引月阴星光之气在研磨之时还要不断加入南海珍珠粉未最后以初晨之阳光晒干制成后必须藏于寒玉之中以维持其独特的药性与香气若无寒玉则置于冰块之内否则一旦受热便前功尽弃。 且不说这冷香丸且制作工续繁杂单是这配方就刁钻之极或许十八种花的花蕊不难寻可分散在一年四季若一下子要搜集还真搜不到也幸而是在宫中东西都齐全的很才可以在短短几天里面做出来。 清如接过寒玉匣触手冰寒稍微打开一点就闻到一股混着寒气的清冽香气但闻香味就知其绝非凡品想必秦观为此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清如心下一阵感动颔谢道:“有劳秦太医费神了!” 秦观连连摇手正色道:“微臣的命是娘娘救孤为娘娘做事自是应该幸而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否则还不知何时才能凑全呢。这药一日一颗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七天后便可见效!” 清如点头以示知晓然后将寒玉匣交由子矜收起并对她道:“将皇上昨日赏下来的金丝墨砚拿出来。” “是。”这些东西都还没收到库房里去所以子矜出去没一会功夫就将东西取了进来。所谓金丝墨砚指的是于整个墨砚内外嵌满被拉成牛毛一般细的金丝由于金丝很细所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用这个砚台磨出来墨写字字中就有了几分浅淡的金在日光下闪闪生辉十分明显只有极富贵的人家才会用这种侈奢的东西。 清如看也不看挥手对秦观道:“这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与秦太医吧你平日开方子时可用的着就当是谢谢你为我制这冷香丸吧!” “多谢娘娘赏赐微臣却之不恭了。”秦观倒是很干脆的谢赏了没有像一些人一样还要欲拒还迎一番不过这也是清如欣赏他的地方这样的人至少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在宫里能有个信得过的太医傍身要方便很多也可省却不少的心思。 “子矜替我送送秦太医!” “微臣告退。”秦观说完后随子矜一并退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1) 第二十七章危四伏 他们刚走小福子就赶着进来了:“主子!” “什么事?”清如回过神来看着他。 “主子容嫔娘娘淳嫔娘娘还有凌常在都来了是否请她们进来?”小福子问道。 清如一听立刻坐直了身面带喜色地道:“真的?在哪里快请她们进来!”一边嘱了小福子一边又转头道:“绵意快替我更衣就穿那件蓝绵荷花绣纹的。” 绵意刚取了衣服来还未来得及给她换上只听一阵香风随着笑声一并传了进来:“不用请了咱们已经不请自进了!” 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清如也不管还穿着寝衣掀来盖在身上的云锦便翻身下榻迎了上去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这么赤足落地她走得那样快绵意赶紧上去扶住了深性她跌倒。 那厢水吟已携了日夕还有月凌进屋三人笑意冉冉俱是一应高兴样尤其是水吟已是凝泪于眶中望着清如头上那道未愈的疤既是欣喜亦是心酸水吟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的然真见了面却是说不出一字来几人中她与清如是相识最久也是感情最好的同样的她也是最清楚自入宫以来清如所受的苦楚而今老天开眼她终于苦尽甘来。 日夕骨碌碌地转着眼不说话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倒是月凌行步上来向清如福道:“见过宛嫔姐姐!” 清如赶紧扶住了嗔怪道:“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还需要行这虚礼吗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月凌赦然一笑道:“礼不可废姐姐刚刚晋位做妹妹的第一次来见你总是要行一下礼的可不是妹妹和你见外姐姐千万别气。” “就暂且饶过你这一回吧!”清如这才转嗔为笑拍拍月凌的手随后走至水吟身边轻轻地叫了声:“姐姐!”有笑亦有泪半年未见再见却是格外的亲切。 水吟含泪摇道:“不用说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我岂会不明白你的意思。”接着她叹了口气接下道:“盼了这么久总算让我盼到你隆恩在身的日子了如儿可知道当我得知你受封的消息时比我自己当日受封时还要高兴几分!” “知道如儿都知道!”清如使劲的点着头想把眼泪逼住及至眼睛没那么酸楚的时候她才现大家都还站着赶紧道:“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姐姐你也坐!”清如将着她们一个个坐下这时绵意端了四盏香茶来分别奉与几人。四人围着桌子坐定月凌刚一坐下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待问其为何笑时月凌带着几分捉狭的笑容道:“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古人有‘倒履迎客’一说不想今日来到这里却在姐姐这里见到了‘赤足迎客’。”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下面果见清如裙摆下露出一双莹润的赤足以及那十个小巧可爱的脚趾头。 几人齐齐笑了起来清如被她们这么一说一笑搞的面红耳赤羞意无限连忙缩了脚在裙摆里不肯再露出来直到绵意忍着笑将鞋拿来予她穿好才算稍去了些羞意她不依地朝月凌呸道:“就你眼尖嘴贫半年没见学坏了不少居然取笑起我来了也不知谁把你教坏的要让我知道绝不轻饶了去。” 在一阵笑闹过后终于静了下来月凌这才注意到自进来后日夕就一直没说过话不由用手臂捅了她一下道:“淳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平日里不是最爱说说笑笑了吗?”经她一提醒水吟和清如才感觉到日夕今日确实安静的有些过份呢。 日夕被她一捅震惊过来望着清如摆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道:“我是在想啊姐姐这个宛字指的是什么呢?吟姐姐的容是指她的美貌我的淳是指我的性格。”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那姐姐这个宛字指的是什么呢还有啊如姐姐是宛嫔了那我以后是继续叫她如姐姐还是叫她宛姐姐呢?” 听到她想的是这些个小问题清如笑着摇头在她看来日夕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单纯的可爱她伸指轻戳着日夕的小脑袋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总之我还是你姐姐就行了至于这个宛字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去问皇上吧他最清楚。” 听到这里日夕不依地嘟起了嘴:“还皇上呢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人影了先前一直把自己关在乾清宫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是见不着人谁知道皇上是不是还在想已经过世了的先皇后啊!” 她这一说几人俱都无了笑颜清如把玩着手边茶盏的盖子淡淡地道:“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人能猜懂的咱们只要尽心伺候好就行了而且皇上对先皇后一往情深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忘记呢。”说完了这些又抬眼提醒道:“淳儿这些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再皇上面前说知道吗?” “哦!”日夕似懂非懂地点头应着。 水吟突然插进话道:“淳儿我听说上次皇上处死佟妃是你去天牢传的旨?”浅然的笑挂在脸上似只是不经意地问起。 清如和月凌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惊讶的望着日夕不明白何以这旨意会由她去传。 日夕心中微动不知水吟何以会突然问及此难道是被她瞧出了什么破绽不成心念百转脸上依然保持着纯真的模样皱起娇俏的鼻子道:“可不是嘛我那天想去乾清宫看看皇上怎么样了虽然进不去但是还可以问常公公哪知到了那里常公公说皇上让我进去我本来还挺高兴的谁料到皇上是让我去天牢传旨。虽然佟妃曾害过我可是真要我亲眼看着她死还是有些怕我没敢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佟妃死前骂得可狠了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小脸微白宛然一副想起来都后怕的模样。 水吟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夕想从中瞧出些什么来然不论是从神情还是那双眼睛中都瞧不出半分不对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难道当初真的是她看错了?这样想的出神一时也忘了说话。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2) 清如看了一眼水吟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念曼声道:“佟妃已死她再也害不到我们了咱们也别再说这么扫兴的话题了。对了你们怎么今日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们都把我忘了不来了呢?!” 月凌嘻嘻一笑道:“哪是我们不想来啊是有人不愿意让我们来哦!”这般明显的调侃逗得水吟也笑了起来日夕更是捂着嘴偷乐。 清如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为自己辩言道:“我哪有不愿意你们来啊是哪个在外面乱嚼耳根子。” 水吟含笑道:“不是说你是说皇上他不是下了令让你安心静养吗那我们当然不敢来打扰。”接着她话锋一转道:“妹妹皇上现在对你可是用心的很也喜欢的紧以前的苦没白吃可算是熬出头了!” 日夕与月凌均是点头称是清如却不似水吟那般高兴手捻着桌帷下密密地流苏轻声道:“这哪算什么熬出头啊只能说是刚刚开始这些个名份地位不过是皇上一时高兴给的哪日咱们惹得他不高兴了又会收回去看看淑贵嫔就知道了不过一个喷涕而已就从贵妃降到了贵嫔宫里凶险重重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凌伸过手来与清如相握道:“姐姐别担心了你人这么好长得又漂亮皇上以后一定会更喜欢你你的日子也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说不定很快就被封为贵嫔甚至于妃了呢!”软滑的手带着些许凉意。 清如浅笑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但愿能如妹妹说言不过若真想在后宫立足皇上的宠爱固然不可少但最重要的还是膝下有所出否则地位再高亦是摇摇欲坠。凌妹妹还未侍过寝暂且放过吟姐姐还有淳儿你们侍寝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啊?”说话间还故意用眼在两人的肚子上扫来扫去月凌一听就明白是什么事了脸红红地跑到一边不再搭话。 水吟亦是脸红的快滴出水来了她绞着衣角扭捏地道:“这种事哪是我们想要就能要的你要问就问淳儿去她侍寝的次数最多了。” 日夕一脸茫然的样子似乎对她们说的事儿不明白她傻乎乎地问道:“什么消息啊?都看着我肚子干嘛是不是肚子鼓出来了!”说着她还真用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叫道:“惨了惨了肉真的鼓出来了我真的变胖了好多!” 水吟刚进嘴的一口茶被她说得尽数喷了出来又笑又咳眼泪都出来了清如亦是笑岔了气和月凌抱做一团一时间重华宫笑声朗朗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均是好奇的很。 几人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清如擦着眼角笑出的泪道:“可把我给笑惨了我说淳儿你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日夕过来摇着清如的手急切地道:“姐姐你们先别笑了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变胖了真的有那么可笑吗?”她天真的话再度惹笑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几人。 水吟扶着桌子直到笑哑了声才道:“傻妹妹我们哪是在说你肚子胖啊我们是在说生小娃娃的事你宛姐姐是问你为什么侍寝了这么久皇上都没把小娃娃塞到你肚子里!” 日夕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红色迅在她脸上蔓延连耳朵根子都快烧起来了她不依地娇嗔道:“好啊你们都笑我哼不和你们好了!”说着一跺脚双手捂着脸往外跑去连手帕拉下了都没捡。 清如揉着笑痛的肚子过去捡起手帕交给月凌让她去拿给日夕目送其出去后清如回到桌前坐下对同样敛了笑意的水吟道:“吟姐姐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被她看穿了心思水吟有些訝然:“咦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清如掸着水吟喷在身上的水珠垂下的双目微微一眨含着一缕明月似的笑意道:“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难道是做假的吗刚才你问日夕关于佟妃之事的时候我已经看出你有话要讲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当众讲出来现在她们都不在可以说了吗?”星眸中一片坦然与知解。 水吟怔了半晌哑然失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真不知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那么好使!”伸着纤长的手指想去点她的额头却被清如抓住了手:“好姐姐先别讨论我脑袋的问题你快把你想的说出来。” 水吟点点头换过神色道:“妹妹虽然你这半年一直被关在重华宫里但是先皇后的离奇暴毙还有佟妃因何被赐死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一二!” 清如肯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先皇后是被佟妃害死的而佟妃又不知怎的被皇上查出了是她所为从而获罪怎么姐姐你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不成?” 水吟苦笑着摇头垂在耳下的金珠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我哪有什么内幕只是对有些事想不明白照理来说佟妃当初既会走这步棋就肯定想方设法将所有痕迹都一并抹去了而且那时她还定下了将罪名嫁祸给日夕的毒计。” “这我也知道听说后来还是因为先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李全说出实情才免去了日夕的大难!”清如回道李全她认识刚入宫的时候他是负责钟粹宫管她们这些秀女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水吟低头用护甲划着桌上繁杂的绣线生细细的响声。 清如蹙了眉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吧自日夕得宠后佟妃一直将她视为哽喉之刺几番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前几次被我们识破了没成功而已。” 水吟抬起头眼中是欲知却又怕知的矛盾:“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李全你我入宫多时对宫中的奴才见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除了身边能信任的几个心腹以外有哪个奴才不是跟高踩低的李全是宫中的老人了其中利害关系看得可能比我们还要明他怎会为了一个素无干系的嫔妃而开罪佟妃呢?” 俺在参加女频pk榜啊大家努力帮我去投票哦还有也帮忙投一下匪舞的谁家天下。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3) 水吟抬起头眼中是欲知却又怕知的矛盾:“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李全你我入宫多时对宫中的奴才见的多了也看得清了除了身边能信任的几个心腹以外有哪个奴才不是跟高踩低的李全是宫中的老人了其中利害关系看得可能比我们还要明他怎会为了一个素无干系的嫔妃而开罪佟妃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清如也觉得确有些奇怪她迟疑了一阵道:“或许……或许是他良心现了吧?”这个理由清如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能宫中的奴才早被磨练的圆滑透顶了良心?能值几钱几两? 手上珊瑚色的珠链无声地转动着清如的心亦随着这珠子起伏转动不定突然一阵蕴人的冰凉染上繁星微点的眼眸远山黛眉亦高高挑起她扯着有些干涩的声音道:“难道说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件事?”这样的声音好生陌生她几乎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在她的直视下水吟沉重地点下了头也就在她头点下的瞬间清如感觉一阵寒意从背后慢慢爬了上来缠过脖子一直延伸到头皮里与那日的感觉一模一样这种未知而又渗人的感觉让她好生不安心仿若被冻结了一般! 佟妃的手段绝对是高明的否则她也不能爬到贵妃的高位可即使是这样的她依然死在这个人的手里甚至可以说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而最最可怕的是他除掉了佟妃自己却依然牢牢的掩在幕后不露一丝痕迹他……到底会是谁?宫中何时竟有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 “是谁?”清如怎么也想不通这幕后的人只能用希翼的语气问水吟希望她能知道一些只这一会儿功夫两鬓的丝已被流出来的冷汗粘在了脸上衣更是紧紧贴在了身上。 水吟用指撩开清如汗湿的丝让她美绝的脸露在外面:“我也想知道呢!宫里有这么个人在着实叫人害怕比当初的佟妃还叫我等寝食不安!”略带些无奈的声音从她一点绛唇中逸出。 这个问题如千斤重担压在了两人的心头沉沉得喘不过气来默默的两人都失了再说下去的兴致良久清如才强作欢笑道:“吟姐姐先别想这个了咱们在这里怎么猜都猜不到我这里倒真有件事想问问你。” “哦?什么事?”水吟一振色顺着她的话询问着。 清如一撑桌子站了起来漫行几步道:“我想知道的就是半年前观星楼之事!” 水吟亦跟着站了起来附声道:“你不说我倒也忘了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跌出去了还那么不凑巧撞在先皇后的身上。”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姐姐我记得你那时正站在我后面可曾见到是谁推的我?”清如头也不回地道几许寒恨之意从那双眼中射出这个仇她一直都记着半年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虽然在宫中被陷害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但她决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害了。 “有这等事?”水吟不意会听到这么个消息惊得双目圆睁一下捂住了大张的嘴:“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问你有没有看到?”清如再一次询问道。 水吟止了惊容低头想了一阵不甚确定地道:“我当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先皇后身上没注意你这边直到你跌出去我才看到。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 “有几个不过不能确定。”清如缓缓说着心头掠过一丝失望凉似正月飞雪看来这个要暂时放放了既揪不到她就只能自己格外小心以防再被她钻了空子。 清如揉着额角望了帘外晃动的人影道:“姐姐怎么隔了半年月凌乃是常在之位她容貌即使放眼宫中也不算差为甚一直没有得皇上青睐?” “月凌性格腼腆怕羞空有一身惊人舞艺却无展示之机反倒不若日夕受皇上注目。”转来转去水吟又将话题转到日夕身上去了。 清如默然片刻道:“姐姐如今不也是容嫔了吗日夕稚气娇憨于宫庭之事或许不懂但姐姐是玲珑人只要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不就可以促成了月凌吗?”隐隐有一丝不满的意思在里面。 “容嫔?呵!”水吟面露讥色连连摇:“妹妹你是不清楚我这容嫔是怎么来的所以才会这么说你禁足的日子里皇上的心思从来就在先皇后的身上当日是为平息册立太子一事带来的影响所以才大封六宫以掩众人之口。若非我阿玛是湖南巡府只怕这嫔位还轮不到我呢!我是如此宜嫔亦是如何!”自伤之情不言而喻同昔日如满月般润滑的脸而今亦有了一丝残月凉风的意味。 宜嫔也就是泽溪在她还是泽贵人的时候清如曾在日夕的晋封宴上见过她那是一个很冷很清傲的人。 “姐姐何必这般妄自菲薄都是做妹妹的不好惹得姐姐不高兴。”清如愧然道更为刚才自己的话而后悔。 水吟望着碧琳馆里新换上的雨过天青纱薄如暗翼轻若无物她突然笑了起来一种墨意淡写的笑停在脸上伸手扶了一下清如头上松垮的绒花将它重新固定在髻上:“进宫这么些时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所有的美貌还有性格都是给皇上一人看的只有恰合他脾意的才能得恩宠若他不喜欢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不过幸好……”她抚着清如的脸颊续道:“幸好你得到了皇上喜爱再也不用孤守寒宫有你在旁也可以让我依靠一下既使皇上不喜欢我至少还有你这位宠妃护着不怕被人欺负。”最后一句换上了玩笑的口吻。 清如到底脸皮子还薄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窘了起来嗔道:“你笑话我!”说罢从桌上取了粒蜜饯塞在水吟嘴里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水吟轻笑着无拘溶合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旋她把蜜饯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诉你是关于日夕的!” 有件事要和大家说大家都知道我参加了女频pk榜这个pk榜要求总字数不能过三十万否则就要下榜分数全部归零所以这个月我更新要慢一些了基本上是隔天一章欠大家的我下个月会补上请大家见谅希望你们能支持我多去给我投票 谢谢大家下个月我一定多更新一些 第二十七章 危四伏(4) 水吟轻笑着无拘溶合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盘旋她把蜜饯的核吐在桌上的空盆中又停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要想要不要告诉你是关于日夕的!” “日夕?”清如诧异道:“她怎么样了难不成是惹了什么祸不成?”既有紧张又有关切她对日夕确是很好只不知有朝一日她若知道日夕其实一直在骗她利用她会有何感想。 “你放心没什么祸事是……”水吟迟疑了一下她亦心知这样胡乱猜测不好万一要不是的话便会坏了姐妹之间难得的情份然那天日夕诡异的表情一直在她眼前晃叫她安不下心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怀疑合盘托出:“我觉得日夕她可能……”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日夕轻快的叫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姐姐你们快来看啊姐姐!”声音由远及近其间还有月凌的声音似乎是叫她跑慢点很快清如就看到她们的身影了。 日夕满脸通红的跑在前面手里还捧了个小罐子里面似乎装满了水随着她的动作一路洒来月凌则在后面提裙追着她两人刚才不知去哪里玩了鞋祙似乎都有些湿水了。 见她们两个都在日夕兴奋地举起手里的小罐子给她们看:“姐姐你们看我抓到一条小鱼快看!”要不是手上还捧着东西只怕她都要跳起来了那份娇俏活泼的样子确实叫人眼前一亮。 伸头看了果见罐中有一条小鱼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摆着尾巴游动清如与水吟均是一脸不解怎么才出去一会就抓了条鱼回来奇道:“你从哪里抓来的鱼?” 日夕得意捂着嘴偷笑不说只一个劲地问她们她利不利害这鱼好不好看之类的话。 这时月凌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扶着水吟的手臂累得直喘气缓过劲来后看她们似乎还不知道便代为答道:“刚才夕姐姐拉着我去后面的临渊池抓鱼了抓了好半天才抓到这么一条小鱼。” “你不要命了!临渊池的水深得很自己贪玩不算还要拉上月凌万一你们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那些宫人不会游水怎么办?你呀你呀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不懂事!”清如稍稍用力捏了一下日夕粉嫩的脸颊以作惩罚。 日夕咧着小嘴道:“才不会呢我们可小心了月凌你说是不是?!” 月凌无奈地点着头要是说连鞋子都浸湿了还叫小心的话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得了她的应和日夕两眼笑得象一对小月牙乐呵呵地把鱼捧到水吟面前道:“吟姐姐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虽然现在只有一条可以后我会再去多抓几条来给它作伴的!” “为什么要送给我?”水吟不咸不淡地道任由日夕捧着亦不去接。 日夕却仿若看不出水吟的冷淡似的依旧天真地笑着道:“因为我上次听你说想养鱼的呀反正宛姐姐这池里的锦鲤那么多任抓几条也没关系。” “好你个小丫头居然拿我宫里的东西来做人情送你吟姐姐这般吝啬小心我打你!”清如故做不依地笑骂道。 日夕吐吐粉红的小舌头对清如做了个鬼脸然后朝水吟道:“吟姐姐你快拿着嘛我这样举着很累的!” 水吟定定地瞧了她好一会儿似要透过眼睛瞧进她灵魂深处去然日夕依然还是那副无邪的模样突然水吟叹了口气绽出一丝笑颜伸手接过了小罐子:“好啦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得负责给它找伴才行不然孤零零一个太寂寞了!”所有的怀疑都随着这话埋在了心底罢了罢了这样的日夕怎么会有害人之心更不可能是那个连佟妃也斗不过的幕后人是她多想了。 日夕不露痕迹地注意着水吟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及至瞧见其眼中掠过一丝松驰时她就知道自己成功的打消了水吟对自己的怀疑她在心底暗笑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灿若春桃的笑。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还湿着衣鞋呢快都回宫去换了别等会捂住毛病来!”清如惦记着水吟刚才没说完的话借换鞋之机将她二人推出了宫。日夕在与月凌分手后领着兰香往自己的宫中走去没了生人在旁边日夕的脸立刻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变脸之快叫人吃惊真与笑敛得一丝不剩余下的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与阴沉! “叫李全晚上来见我!”她侧头吩咐道。 “是!”留在日夕身边那么久兰香早就学精了察言观色主子现在的心情明显不怎么样她除了应是哪敢多嘴。 日夕加快脚步往永寿宫行去适才有些弄湿的衣裙于细萦的风中升腾起微凉的水气随在她身后 清如待她们都走至不见之后方问水吟适才她想说什么她怎知刚才经日夕的一番闹腾水吟已打消了原先的疑惑听清如再度问起水吟捻起茶盖覆在杯子上出“叮”地一声脆响她抬起映着春日暖阳的明眸道:“没什么是我多疑罢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清如有些迷糊不过看水吟的样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她也就消了再问的念头逐拉了水吟的手道:“姐姐若你宫中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在这里陪我用过膳再走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就这样一场原本可以及早现的阴谋就此就压了下来很多事往往就是那么无奈等她们再现一切都为时晚矣而直到那时清如才终于明白了昔日佟妃曾经说过的话一点都没错!然后悔却已来不及许多事注定了便无可挽回!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1)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投在望月出神的日夕身上昭云轩的下人都被她遣了出去连兰香也不例外整个宫中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铜漏的“滴答”声不时打破环室的静寂…… 听着这代表时间流逝的声音日夕面色沉静如水她在想若有一日她如以往所想的那般成为了人上人却已年老色衰没了皇帝的宠爱她该怎么办是在日复一复的月色中追忆往昔青春恩宠还是像如今一样算计着每一个对她有威胁的人?又或者两者都有? 想到这儿从来不感怀心事的日夕也有些酸楚毕竟她才只是十几岁然而感伤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十年的训练让她能轻而易举控制自己的感情与心神悲喜从来只在一心间! 二更刚响过一声一个黑影就闪了进来来者正是李全他进来后向临窗而立的日夕跪下道:“奴才李全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日夕没有说话只抬手让他起来有时候沉默往往比训斥更有威效特别是在不知道情况的形势下果然没一会儿功夫李全的手心就见了汗对这个年少的主子他有着深深的畏惧尤其是见到她在不伤己方一分一毫的情况下干净利落的除掉了盘踞宫中多年的佟妃后。 “听说你现在在内府务专职负责各宫各房下人的调配?”在李全等得慌神不知自己做的不对惹恼了主子时日夕终于开口了。 李全不知她此问何为谗脸陪着笑道:“都是托了主子的鸿福奴才才能在内务府混个差事当当!” 日夕摆手道:“行了别在我这里油嘴滑舌今儿个我把你叫来是有点事想问你新晋的宛嫔宫中可有我们的人在?” 李全先是一阵讪笑然后道:“回主子奴才前日里刚接到上头下来调到宛嫔宫中去的人名单听说有几个还是皇上亲自选定的奴才看过了里面没有我们的人。” 日夕微一皱眉双眉之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她想了一下道:“有没有办法换几个人进去?” 李全一愣随即搓着手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主子容禀虽然这几年间老爷先后送了不少人进来可能活到现在的并不多除了奴才赵合还有安插在贞贵嫔那里的人外咱们只剩下三个人而且都各自有差事没有特殊原因不好随意调动。” 日夕知他说的都是实情逐不再为难于他:“既是这样调人的事就算了不过你在那几个即将调去重华宫的奴才身上用用心看能不能收为已用告诉他们只要做的好我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 他全弯腰恭声应道:“奴才遵命一定会尽力为主子办事!” 日夕很满意他的态度甩帕指着桌上的小盒子道:“这些东西你拿着是主子赏你的只要你做的好以后还有你的好处。” 李全有些受宠若惊先是恭恭敬敬得谢了后方敢去拿那盒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装得肯定是金银财物这位主子虽说心狠手辣可是赏起东西来真大方就这些日子他得的比以往几年都要多。 想到这儿他又有了想法:“主子奴才有件事想求您!”他小心地道。 “什么事说吧!”日夕在椅子上坐下手在脚上敲了几下站的太久脚都有些酸了。 李全知机上前跪地替日夕捶着腿力度轻重合适日夕舒服的闭上了眼见其心情似乎不错李全大着胆子道:“主子能不能把奴才调回来服侍您?奴才在内务府里虽说混着差事当可那边的总管和副总管老是把奴才喝来呼去哪有主子您这么照顾奴才啊!”他说着做出一副受气的表情还不是拿眼瞅瞅日夕看她有没有不高兴。 日夕脸上的闲色渐渐退去唇亦抿起李全眼见着不好未等她开口先自行伏地请罪:“奴才该死奴才不该置疑主子的安排奴才该死!”看日夕还是没有说话他又打起自己的耳刮子来。 “罢了!”等他打了七八下的时候日夕终于出声了眼也一并睁开瞥了一眼李全有些肿起的脸然后打量着自己手上的羊脂玉鐲缓缓道:“我把你安排在内务府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在那边接触的人多听到的消息也灵通我要你办事也方便些再者我身边已有一个赵合了再多你一个也不见得能起多大作用。” 听着日夕的话李全细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赶紧陪上笑道:“奴才愚昧未能理解主子的一片苦心奴才该死。” 日夕点了点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全道:“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你以前毕竟是服侍先皇后的这件事许多人都是瞧在眼里的先皇后死了没多久若我现在就把你调到身边来难免惹人嫌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佟妃死了但宫里不见得就会比以前太平多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赵合与你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一同为我办事!” “主子英明奴才以后一定在内务府好生为主子办差!就算那里的人怎么给奴才脸色看奴才也决无怨言!”李全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行啦也别说得这么可怜得哪天有机会了我和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做内务府的副总管不过你也得在那边做出点成绩来才行知道吗?”日夕深谙驽人之道往往是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这也是她以前必学的课业之一。 李全一听喜出望外高兴地连连叩道:“谢主子恩德!” 日夕斜勾了一下嘴角示意李全起来忽平地起风一片树叶从半敝的窗中乘风飞了进来日夕伸手接住翠碧的绿色上面分布着脉络分明的叶脉嫩嫩的用指甲一抠就出来一个印子淡绿的汁水更是染上了她涂着丹寇的指甲日夕的眼由寒及冷再由冷转至恼:“你派个信得过的人给我盯住容嫔一旦现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刻来回报予我!”今天要不是她机灵显些就被这个女人坏了好事虽说现在暂时打消了她的怀疑但谁晓得她哪日又会想起。 “喳!”李全听出其语气中的不善赶紧应了。 “记住只许早不许晚否则耽误了事我唯你是问!”日夕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 “奴才记住了!”李全谨言道。 “好了你下去了。”日夕摆手让他退下。 “奴才告退!”李全恭身后退及至到了门口才转身离去。 窗边的小几上放着几盆时令的花有几枝已经吐出了嫩芽日夕冷哼了一声从绣罗里拿起把剪刀将花苞及嫩芽一一剪了去借此来泄心中的烦燥等她放下剪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历来的冷静。 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日夕拍手让兰香进来关了窗自己则在床边坐下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忙了一整天她还真有些累了不过以后恐怕还有累。 这宫里变数重重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从高处坠下一个宛嫔再加一个容嫔看来以后她要更小心才是。 要想法了结水吟倒不难但若无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一旦她动手就表示有了足成的把握一举擒下敌人。 写广告词享受免费包月尽情看 mm.net/nes/ne>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2)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寒玉匣中冷香丸数量的减少清如额间的疤痕也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道浅不可见形似弯月的小痕若不细看根本现不了能有现在这个效果清如已经非常满意了心中也暗叹这冷香丸端得神奇。 清如端坐在铜镜前由绵意为她描却细眉薄施粉黛点上绛唇头上带了一对米珠点翠流苏周围零星的带着几朵珠花打扮的素雅清丽清如知道福临不甚喜欢人家浓装艳扮所以她的装扮一直以清、雅为主。 “皇上昨夜还是独宿于养心殿吗?”清如捋着头上绛碧色的流苏让每一丝每一缕都顺滑无比的垂在耳侧。 福临自入住在养心殿后一直未曾召幸过嫔妃每次处理完政务后都是独自一人歇下十来天日日如此。 皇帝如此多日子不幸嫔妃算得上是一件大事要换了以前太后早就找皇帝问其是何因了但这次很怪太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眼旁观至于皇后还是以前那样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除了每日去太后那里请安定省外就留在坤宁宫了。其他的后妃虽颇有微词但碍于太后和皇后都没说话她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随意去找皇上。 绵意正替她将一对珍珠钗戴上闻言道:“回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她笑了一下道:“听说皇上已经让敬事房备下了主子的绿头牌看来不日之内就要点主子的牌子了!”从话里透出的喜悦之情看得出她亦在为主子高兴。 清如微微一笑起身伸展双臂让她为自己套上最后一件外裳湖碧青色的袖子上绣着祥云齐瑞的图案稍一侧头坠上的珍珠轻贴在侧凉凉的如水滴一般。这些日子皇上几乎隔天就会来看她一次瞧着她额上的逐渐好起很是高兴恍若伤是在他自己身上似的有时候事务不忙时就与她在宫中一道用过膳再走。 福临你是在等我吗? 望着窗外满园的春色心底骤然生出这么个想法来脸立时微红了起来两团红晕比世间上最好的胭脂画就的还要美螓微低下巴构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这样的她美得惊人连同为女人的绵意亦呆了眼半晌才愣愣地道:“主子你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六宫粉黛多的是漂亮的人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清如到底还是女子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美丽心里自是高兴但脸上作出一副佯嗔的表情。 “那不一样!”绵意很认真地说着:“宫中各位主子美丽的是不少可她们不似主子这般自然至于以前嘛主子美则美矣但很少有像现在笑得这般真切过。” 真的这么明显?清如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走了几步正想着子矜在外面求见清如轻咳一声收了脸上的神色道:“进来吧!” 得了许可子矜挑帘走了进来手里面还端着一托盘上面放着各色绢花:“小姐这是内务府派人送来的绢花共计十八支请您过目!”皇宫的东西端得奢华说是绢花却做的栩栩如生而且照着花式薰就花香譬如做成海棠花形状的就散出海棠的香味所有薄如蝉翼的绢花其边都是纯银镶就花蕊及花叶处缀有细小的红蓝宝石其中六枝更是缀了晶钻随便一枝拿到外面去卖都是价值不菲。 清如扫了一眼拿起一枝在手里把玩着不甚在意地问:“其他娘娘那里也是这样吗?” “才没有呢!”子矜眉目间微露得意指着那六枝与众不同地道:“内务府的人说了这几枝只有小姐这里才有连宁妃娘娘都没有呢!” 清如用眼漠然地瞟了她一眼道:“戒骄戒躁诸事谨慎别让人抓了话柄子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奴婢不敢!”经清如一提醒子矜脸上的得意尽数悉去换之的是愧色她真是沉不住气居然一会儿功夫就把小姐教的话给忘了看来以后要多多记着提醒自己才行。 清如点了头对又道:“你们几个都是我身边的人切然要记下不可在外面仗势更不得乱言一切都要慎之!” 待子矜与绵意齐声应下后清如方缓了色指着绢花道:“缀晶钻的留两枝放我房里剩下四枝你们一人两枝其它的就拿去给众人估计今儿个新拨的奴才也该到了你们看情况分一下别少了多了。” 才吩咐了她们外面就有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皇上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心中疑着却不敢怠慢肃整了衣容出宫接驾果见福临大步而来后面跟着一众宫人宝蓝色的袍子边缘滚着暗金的花色腰间系着同色缂金的腰带犹衬得他尊贵非凡与在乾清宫时判若两人。 “臣妾恭迎皇上!”欠身弯腰未及触地便被福临拉了起来欣赏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清如含笑抬眸牵着他的手往屋中走去边道:“皇上今天怎么来的这般早?” “今天下了朝看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而且朕也有事要和你说!”福临进殿在铺着锦垫的椅子上坐下清如甚少焚香却喜在房中放几束花淡雅的花香似有若无却又无时无刻不充盈于鼻间。 “不知皇上所为何事?”清如接过子矜递来的茶亲手奉与福临官窑烧就的瓷盏细白无瑕几可与玉比拟。 茶盏刚一揭开就闻到一股泌鼻的香味里面飘浮着几片碧生生的茶叶热气如烟在两人间袅袅福临饮了一口含笑道:“你不妨猜猜总之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清如低头想了一会儿摇道:“皇上一些提示都不给臣妾怎生猜得出还是请皇上明示吧!” 福临缓然一笑伸出了手陪侧在边的常喜立刻知机将手中的小盒放在他手上然后和其他人一并退了出来这下殿中只剩下他与清如二人清如不知其打得是何主意只好措手站着眼中是一片不解。 福临并不忙着打开盒子而是先拂开清如额前的碎看了看那淡得几乎不见的伤痕暖和的手带着与女子不一样的感觉清如不自在的别过脸福临那样专注的眼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3) 福临并不忙着打开盒子而是先拂开清如额前的碎看了看那淡得几乎不见的伤痕暖和的手带着与女子不一样的感觉清如不自在的别过脸福临那样专注的眼神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秦太医的医术果然不错竟能将这疤淡到如此地步!”看了半晌福临满意的收回手随即掂掂另一只手上的盒子笑言:“看来朕准备的东西是用不上了!” “皇上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清如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福临也不答拉过清如的手将之放上道:“你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清如依言打开里面乃是用黑绒垫着如丝的黑光润泽无比随着盒盖的慢慢开启突然一抹亮光在黑绒中闪亮出现在她眼前如黑夜中冉冉升起的星辰之光凝神细看只看黑绒的盒中放着一对弯月形状的花钿点缀着无数细如沙粒灿若明珠的晶石虽然颗粒很小但每一小颗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茫一看就知非是凡品。 清如低头会心一笑这花钿的大小形状都与她头的疤痕一致不用说一定是福临要人照着这样打造的难得的是他记着要做一对。 她挑起一枚轻笑道:“皇上送臣妾的东西的怎么会不上呢即使不必遮痕贴在额上也好看的紧呢!”说着她将手上的一枚贴在了额上。由于没有镜子所以不知带的是否恰好撩了额道:“皇上你瞧可好?” 福临瞅了一眼笑着将她拉到近前取下那花钿道:“瞧你这贴的歪了都不知道朕替你贴!”说着他真的动手贴了上去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似在做一件大事似的这样的他不禁让清如瞧痴了眼为什么同一个人可以就这么多不同的面貌暴戾、温润、冷酷、柔情、决绝……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而自己爱的又是哪个一个? 一种迷茫两处闲愁飘然上眉间却是不懂却是不明! 福临很快就贴好了两枚花钿工整无比经此一饰不仅那细小的疤不见了清如整个脸给人的感觉也提亮了不少动静之间晶光流转。只是福临好象不太满意左瞧右望原本平坦的眉不由皱了起来喃喃道:“朕总觉得好象还缺了什么?”他抚着下巴思索着可一时又想不到究竟哪里不对。 清如瞧不见自己的样子只得用手摸着指尖从这处慢慢抚到那处直至深处突然福至心灵眼中一片了然之色她想到皇上所说的缺是指什么了笑睇道:“皇上臣妾想到缺什么了要不要看看臣妾的对不对?” “哦朕都想不通的事宛卿你竟明白了?”福临一脸的不信他喜欢聪明的妃子但却不认为她们会比自己聪明了去。 清如抿嘴轻笑道:“臣妾斗胆应该是**不离十了皇上您别忘了这描眉画目的装扮之事原就是女子最擅长的皇上您不做这些自然一时想不到了。”说着她朝福临微微一福后转身进了寝宫福临好奇之下也跟了进去。 待及见清如走到妆台前取描笔在眉间一比方恍然大悟抚掌彻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少得是这个难怪朕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是宛卿你心细!”这晶石花钿缀在额头两侧但眉心中间却空无一物难怪会显得不太协调。 笑了一阵福临取过清如手中的描笔柔声道:“朕来给你画!”说着胸口突然一阵绞痛这样的话他亦曾说过脸与脸重叠在一起一瞬间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站的人是谁。 清如闻了他的话心跳的极是利害如要从喉中崩出来一样如今的他们倒有些平凡夫妻相濡以沫的样子以往种种似皆是梦而已 含笑凝望任由福临执笔在自己眉间画着许是不习惯做这事福临的手有些微抖画出来的东西亦变了形状。 瞥见他赫然的笑意清如立时明白过来她笑盈盈地拉下福临的手道:“皇上的手是用来握玉玺执掌乾坤大事的些许小事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说着她拿过笔先是用水洗去画歪的印记然后正坐镜前执笔重沾了细银色的亮粉几下间便在眉间勾勒了一个星辰状的花形与两侧的晶石花钿相映成趣再配上她的冰肌玉骨整个妆容丽而不俗柔而不媚! 清如对镜相照觉得无错后方回过头来对福临嫣然一笑道:“皇上臣妾画的如何可还入得眼?” 福临端详片刻赞叹道:“人家是众星拱月你却是双月捧星朕的宛卿果然与众不同美哉!美哉!”得了他的夸奖清如笑容更显欢愉顾盼之间生色动人。 福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拥入怀中温和而又掺杂着疲惫地道:“让朕抱一会儿!”清如点了点头倚在他怀中不说话怀抱是那样的舒适两年前的相遇相识相许再经过选秀入宫却直到今时今日她才有机会这样与他依偎在一起不论他拥有多少女人至少在这一刻这一时这个怀抱是属于她的! 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浅金色的阳光从花枝间洒进来笼在他们身上投在地上影子连在了一起恍若一人。 外面阳光正好花亦正开新植入宫中的杏花繁华似锦落英缤纷乘着和熙的风飞入屋中落在地上人若于站花上这样的情景让她又想到了那日梦中的情景。 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是恨…… 原本平和温暖的心中倏然生出一丝无端的茫然与不安这三句指的是何意是一人是三人就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三人吗? 算了既想不明那就不去想罢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仅仅是梦而已!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4) 相思成泪……相遇成空……相爱是恨…… 原本平和温暖的心中倏然生出一丝无端的茫然与不安这三句指的是何意是一人是三人就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三人吗? 算了既想不明那就不去想罢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仅仅是梦而已! 过了一会儿下巴顶在她头上的福临突然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凑到清如脖子上闻了闻微蹙了眉道:“你身上擦了什么这般的香?” 清如讶然地摇头道:“臣妾今天没有擦香粉啊皇上闻到的是什么香味?” 福临闭了眼仔细品味了下道:“有些兰花的香气在里面。” 这么一说清如顿时明白过来婉转了笑颜道:“哪是什么香粉是臣妾头的香味昨夜里刚洗过头是以这香味还留着呢!”这便是九回香膏的妙处只要用过后其独有的香气便能在上持久留长轻易不会去掉清如用这个也有些时日了香气早已渗进丝之中是以才会有幽香散出来似有若无叫人闻了还想闻。 福临凑近了闻果然现这香气是从头里散出来的幽幽如兰他抚着清如梳起的长不知想到了什么沉浸在自己在思索中待清如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见其没听见自己的话清如只得又重复说道:“臣妾是问皇上您要不要在臣妾这里用过膳再走若是臣妾现在就叫人去御膳房知会一声!” 福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瞧朕这记性只顾着和你说话把事儿都给忘了。”随即笑道:“你早已晋了嫔位这宫中伺候的人自然也应按着礼制加上去了朕今天有空就让常喜从内务府带过来几个人你看哪几个中用合眼就留下。至于另外还有一件事则是带你去见一个人先不说等你陪朕一道用过膳后再告诉你不过朕保证你见了一定高兴!”瞧他那故作神秘的样想必是不肯提前告诉自己的清如抿了嘴微微笑着也不追问。 随福临一道出了内堂再度来到外面殿内还是空无一人所有下人都在外面伺候着福临朝外呼道:“常喜!” 外面立时响起快而轻的脚步声常喜进殿毕恭毕敬地垂道:“奴才在!” “把那些人带进来让宛嫔挑着看!”福临偕了清如的手一并坐下。 “喳!”常喜应下后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复又走进来身后黑压压的跟了一群人有宫女有太监进来后先是给福临和清如请安然后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侧等候着。 “咦!”清如刚扫了一眼就将目光定在了那里嘴里出一声轻微的惊讶之声她竟在里面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其中两人是当年她刚进宫时时在钟粹宫专事服侍她们这些秀女的秋月与秋容另一人则是当时的管事姑姑湘远后来她被调到董鄂香澜身边当差而今董鄂香澜已死了湘远自也调离了承乾宫重回内务府等候分配。 当下她离座趋步走到湘远面前微笑道:“姑姑我们又见面了!” 她叫得这般客气湘远哪敢当慌得跪下道:“娘娘这般客气可要折煞奴婢了!”清如扶住她道:“无妨当日在钟粹宫时你也没少照应我快起来吧!”等她站直后才续道:“可愿到我宫中来做事?”其实早在钟粹宫那会她就对湘远这个办事稳妥又机智的人留上了心原想着等自己晋了位后就设法将其调到身边来不想后面却生如此多意想不到的事及至今日机缘凑巧才算有机会。 她这般问自不会有人傻到说不愿意湘远温顺地道:“一切但听娘娘吩咐。” 听她这般答应清如展颜拉了她的手道:“皇上不如就让湘远做臣妾宫中的管事姑姑吧反正她以前一直都是做这个臣妾信得过她!” 福临微一愣神后蕴着笑道:“既然你喜欢就随你其他的你再挑几个。” 清如先是点了秋月与秋容的名她知道她们两个以前一直在湘远手下办事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也比较知根知底。 然后又选了几个面貌忠厚手脚轻灵的人至于那些眼珠子乱转的则一律退了回去所谓相由心生从面貌上多少能看出些为人如何来。 如此一来总共留下的是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加到她宫中原有的人如此可供指使的已有一十三人也应了身为宛嫔该有的排场。 见她挑定了人福临挥手让常喜带其他的人离开同时吩咐他去御膳房说了一声今天的午膳就送到重华宫来。 福临与清如又待了会儿便到了用膳的时辰皇帝的膳食自是精美无比同样也是碟碗众多光凉菜就有九碟皇室中九数用的极多因为他们笃信这最合皇帝的尊贵身份。 凉菜九碟热菜十八碟点心五碟水果五样一应的菜式用各式各样的碗碟装了端进来摆了满满一桌这还是福临不喜铺张浪费极力省事的结果否则皇帝用膳岂止这个数。 福临要清如坐下陪他一道用膳然碍于礼法清如不敢答应按着祖制后妃中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与皇帝同桌用膳皇贵妃二贵妃四妃也可以但已是名不正言不顺侍寝亦是如此。 最后没法还是常喜出了个主意在主桌面前再搭个小桌让清如坐在那里既不违了祖制也合着算是同桌用膳了福临不时吩咐人将眼前好吃的菜式分到清如那里去不过这顿饭清如吃得可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掂着福临刚才说的惊喜不知这等会要见的人到底是谁。 终于用完了膳福临在清如的一再要求下终于一脸狭笑地带着她往御花园走去沿着幽曲小径蜿蜒而行浅草青地在脚下沙沙作响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园中的倚竹亭待及坐下后福临安抚清如坐下后嘴唇微翘带着一丝微笑三击双掌掌声刚落一个身着御前侍卫服饰的人影从花丛后闪了出来走到亭中伏身叩:“奴才叩见皇上叩见宛嫔娘娘!”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5) 这个声音?!清如猛地从还未坐热的凳上立了起来睁圆的双眼紧紧盯在跪地人的头顶手止不住的颤抖:“你……”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再如何说下去。 福临似早料到清如会吃惊他意定神闲地对跪地的人道:“平身!” “谢皇上!”那人终于起了来当他把脸抬起来的时候清如“呀!”地一声捏紧了握在手中的帕子眼中泪花盈然好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哥哥……”原来此人正是清如几乎有两年未见的亲哥哥――索额图! 难怪福临说清如见了一定会高兴不止清如高兴索额图又何尝不是温热的感觉在两人眼中流淌清如险险的几乎要掉下泪来赶紧用帕子遮脸擦去眼中的热泪。 索额图见到这个一别多时的小妹亦是激动非常碍于皇上在跟面不能过于表露只是含蓄的抿着一丝由心出的笑意两年不见他比以前成熟悉刚毅了许多英气逼人一表人材。 福临别过脸望着清如表露在脸上的激动笑道:“如何可喜欢朕的安排?” 清如说不出话来深怕一开口就泄了声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望向福临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谢意。 福临畅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朕知道你自入宫后就再没见过家人心里一定想得紧索额图反正在宫里当差只是平素里入不得后宫范围罢了今日得空便带了他来给你个惊喜!” 他这般记着她这般念着他即使以前他对她种种的不好也在此刻淡化了许多诚然她依旧会对他用着该用的谋术以确保自己在后宫屹立但她却无法再记恨于从前种种清如铭心而拜:“臣妾谢皇上厚爱!” 福临抬手不让她再拜下去:“矣无须多礼对了宛卿你还不知道吧索额图就快要成亲了!” “真的?”清如有些微的吃惊转瞬便高兴起来说起来哥哥也有二十几了按理早该成亲了只是他眼界高一直没瞅见喜欢的人家所以便拖了起来她含眸笑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让哥哥也倾了心?” 福临瞥了一眼道:“还是让索额图自己来告诉你吧!” 索额图微微窘低了头道:“回宛嫔娘娘是遏必隆大人家的千金!”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低下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一种柔情在眼中旋转看来他对这门亲事很是喜欢说不准这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呢! “遏必隆家的千金?”清如低头微一思索便记起了这个人来她抿唇微笑道:“原来是她啊!” 这下轮到福临不懂了这门亲事是月前刚刚定下的她一直在宫中又怎会知道听到他的疑问清如淡然一笑道:“皇上你可还记得咱俩初次见面的情景?”待见他点头才复道:“当时臣妾不是担了个虚名吗?” “你是说‘四全姑娘’?”对这个福临倒还记得很清楚。清如点头道:“正是其实那时与臣妾齐名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遏家的千金亦被人冠以‘无对慧女’之雅号意思是天底下没有对联能够难倒她而她自己亦立下了若有人能破她的绝对她便委身下嫁的话。也正因如此她虽比臣妾长了半岁却一直未嫁!” “哦?既然你把她说的这么出众怎么当初选秀的时候朕没见着啊?”福临一听来了兴趣张嘴问着他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有趣的女子。 清如掩唇笑道:“臣妾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不过臣妾听说这位姑娘流传出来的是文采至于相貌怎样就不知道且她比臣妾早三年参加选秀说不定皇上当时一时不察就给漏了过去!”说着她扫了一眼索额图不想再这个问题上说下去了。 福临亦是如此转而道:“究竟是什么对子这么难对来说与朕听听?” “这个对子我倒是听说过确是难对让我想想!”几年前的事确是有些记不清了清如起身移步思索了一会才记起来缓缓道:“等灯登阁各攻书!不错就是这句。” “等灯登阁各攻书?各攻书?”福临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抬头望天眉头逐渐皱起看来这个对子把他也给难住了。反观索额图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望着清如微微笑。 风声萧萧鸟声啾啾想了好一阵福临始终未能想到对应的下联接连想了几个不怎么样的都被他否决了他摇头叹道:“确是个绝对能想出此上联的人实在是利害。”顿了一下他想到清如刚才说的话又奇道:“你刚才说须得对出下联者方可迎娶佳人归这么说来索额图你是不是已经对出下联了?” “回皇上微臣也是想了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才想到了!”索额图英俊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下联是什么说来听听!”福临与清如均是好奇的紧能让遏家小姐认可的下联必是与上联合情合景工整之极。 既是皇上要听自无不遵之理索额图轻咳一声定了定神道:“微臣对的下联是‘移椅依桐同望月’!” 思索须臾后福临与清如齐声叫好难得他竟能想出如此下联看来很是下了一番苦功也由此可见他对遏家小姐的在意。 福临笑了一阵指着索额图道:“他们二人这月十七便要成亲了朕已经答允索额图待其成完亲后便偕夫人一并进宫拜见你也好让你见见你这新任是嫂子是何许模样。” 他这样说清如自少不了又是一番谢恩又闲聊了片刻福临起身道:“朕还点事要去处理你们兄妹多时未见。要是喜欢就在此多聊会朕让那些奴才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就叫他!”说罢在两人的恭送中离去而奴才们亦依旨站在稍远的地方伺候。 没了皇帝在这里两人也自在了些索额图在清如的一再坚持下与她并排坐了下来。 “哥哥家中一切可好?”见了这么久清如终于有机会问出这句话有些苦涩眼更是热的慌今日这见面来之不易若非她有机会翻了身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亲人一面。 索额图凝视着泫泪欲落的清如脸上浮起欢喜宽慰的笑:“娘娘放心家中一切都好阿玛和额娘听到你被皇上封为宛嫔的消息高兴的都快不知如何是好了一个劲地念叨着你只盼着将来能有机会见你一面!”这样的喜悦却又夹着一丝丝难过他有些黯然地道:“本来我想着借这次成亲来求皇上让你来当主婚人的也好借此一家人见见聚聚可阿玛说你现在是天子的人不能轻易出宫所以坚决不让我提!”他无奈地摊着手看得出当初索尼的态度一定很坚决。 “会有机会的!”清如轻轻说着眼中一片坚定只要自己能在福临面前隆宠不衰那就必有出宫省亲或招父母入宫相见的机会。 “哥哥我虽已入宫为妃但依然是你的妹妹阿玛额娘的女儿所以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好吗?”清如话中充满了恳切她生活在宫中天天都是在尔虞我诈中度日为嫔为妃皆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难有放开心扉的时候而今见了亲人自是格外亲切不愿他守着君臣之礼叫自己娘娘这样的称呼尊贵而生疏! 索额图无言地点着头望着眼前这个淡定容华优美静雅的小妹他知道她已经成长为一位立足于后宫的妃子了再不是昔年那个玩笑打闹无忧无虑的女孩了喉咙涩几欲言又止却他像以前一样伸手抚着清如流苏垂却的长言道:“小妹!”这个字眼他有多久没再叫过了:“你在宫中受了很多苦对吗?有时候阿玛多方打听到些消息回来都不敢说给额娘听就怕额娘听了受不住。阿玛想尽了办法甚至去求太后说是放你出宫修行也好但……”至此他自己亦哽咽了声说不下去。 第二十八章 悦之深(6) 听到阿玛额娘如此操心自己清如听得几欲落泪她绞着帕子努力忍着不让泪落下隔了半晌方仰望着雕有各种鸟兽图案的亭顶道:“一切都过去了以前是妹妹太不知深浅才会落至那般下场还给家里丢脸但以后不会了哥哥你记着终有一日妹妹会如当年所说那样风风光光地回家省亲!”一种漠然两样定意。 看到妹妹那种被宫闱生活磨练出来的淡定索额图的心为之一痛他顺着她的话做出一副认真相道:“好啦真要到那时候哥哥一定向皇上请旨亲自从宫里陪你至家中不过你可别让我等到白苍苍的时候那时我怕自己都走不动了!” 见他说得又认真又苦恼仿佛真已经很老了似的清如见状终于“扑哧”笑出了声来若由春风化雨一般悲切的气氛被这一笑冲淡了不少。 听得她笑索额图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包东西递与清如道:“这是临出门前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交给你她知道你现在在宫里境况不一样了要什么都有但是这是她亲自上庙里为你求来了让你一定要贴身收着能保你平安的!” 接了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的赫然是一个三角形的平安符轻抚着那黄色的符纸如见了额娘一般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清如握在手中贴在胸口笑由唇扩散至全身她慎重地点着头:“请哥哥帮我告诉额娘我一定会贴身带着!”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湖边细柳斜垂春风过处偶有几枝垂到湖面的柳条便随风摆动荡出涟漪圈圈如她之心。 有宫女端来点心是银耳红枣粥清如亲手端了一碗给索额图银勺子刚落碗却迟迟不见舀起只是在那里面转着圈看那雪白的银耳与鲜红的枣子在里面翻滚一时竟没了食欲。 索额图吃了几口抬见她始终未动见状问道:“妹妹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牵绊?” 清如默然一笑松开勺子抬头道:“还是哥哥了解我妹妹确实是有件事需要请哥哥帮忙!” “哦?什么事?”索额图奇道妹妹身在后宫之中他只是一介侍卫要怎么帮忙?! 清如犹豫了一下望着亭外争奇斗艳的花目光静伤地道:“子佩跟了我已有十数年而今亦有十七岁了是到了嫁人的年龄我想请哥哥在宫外为其寻一户好人家然后体体面面的嫁出去!”停了一下复又道:“这件事我早就有想过只是在宫里许多事都不好办要做需得求皇上同意才行所以犹豫至今而今哥哥来了也算是适逢其所!” “这事简单的紧我回去就办!”索额图爽快的答应着他在外头人面很广些许小事自不在话下只是他不解妹妹何以只提替子佩找婆家而不提子矜她们二人可都是自小陪伴于她一样的亲啊他迟疑着道:“那子矜呢?” “子矜……”清如撑臂而起略略几步走到亭柱处扶柱相望道:“子矜我还想留她几年我如今刚刚得到皇上的宠信在宫中莫说势力便是根基也一点都无若再无一个可信之人在身旁倚重那凶险就更重几分了!” “待我在宫中稳下来后我便亲自向皇上请旨为子矜找一户好人家从宫里嫁出去有皇帝的旨意在不管嫁入哪里也绝不会被婆家轻视了去!”柔缓的声音从那张合的口中缓缓逸出目光微凝闪着幽幽的光芒! 索额图也是心思灵动之辈几句话间已听出了些许端倪:“可是子佩与你离了心?” 清如抚着鬓边的散浅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子佩性子直燥不似子矜妥帖不太适合在宫中生存我怕她将来会被人利用从而吃了大亏所以才想着早点让她嫁出来也好离开后宫。”一般的宫女都要年满二十五岁才会被放出宫但宠妃身边的人自不可同日而语皇上现在对她这样好要放个丫环出宫嫁人想必是不会不许的。 “好!既是妹妹开口的事那为兄一定会替你办好等我回了府便四处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只是不知妹妹要为子佩选什么样的人家?”在这个问题上索额图觉得有些为难以子佩的身份找个小厮随便配了显得有些委屈可真正富贵人家又不见得瞧的起她除非是做妾室。 清如这一次沉吟的时间有些长抬步下阶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徐徐走着两旁青葱似的草儿在脚边软软的拂着索额图一言不的跟在她后面他知道妹妹在考虑适才的问题。 暖风迎面而来吹得眼睛有些涩清如微眯着眼一丝明澈在眼中划过她侧着头叫了声道:“哥哥!” “嗯?”索额图听到她的声音快走两步与其距离缩短至半步。 “而今我虽翻身得到了皇上的喜爱也晋了宛嫔可说底终究还是个妾室即使我以后封了妃那还是个侧室永远都不是正妻!”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都觉得能够成了皇上的妃子是莫大的荣耀可他们忘了一点在诸多光环的后面妃子也仅仅只是个妾室而已无数的妃子中能够有机会被扶正成为正妻成为皇后的能有几人多数都是以妾身终老! 听着她于压抑中透出的委屈与凄凉索额图心中大为不忍正欲加以安慰清如已回过头来长曳的流苏在她净白无瑕的脸上划过她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身边的人要嫁就一定要嫁人做正室决不能委屈了做侧室!” 稍停了会儿她又道:“至于夫家不求富贵满云但求良善人家能善待子佩不会瞧不起她便可!”最后这句她说得很认真也很悲哀曾经的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个年少时的愿望这一生是无法达到了入得宫门岂有再出之理! “好!我一定依你之言替子佩在外面找户好人家皇上已许我成婚之后偕妻一并进宫见你到时我就把列好的名单给你。”索额图郑重地应下。 清如默默地点着头一方绣着紫薇花的绢帕在她手中捏得时紧时松这是她所能替子佩找到的最好的一条路也算慰了她这么多年在身边的侍候。 “妹妹这子佩一走你身边就只剩下子矜一人应付的过来吗?”索额图不无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除了她们二人外我在宫里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奴才都是当初从入宫开始就在我身边伺候的应该无妨!”说到这里目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原先的四人而今只剩下三人了绵绣已经死了!而那个推她出去间接害死绵绣的人到目前为止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着太阳渐次斜了下去一抹抹流霞逐渐被点燃于空中索额图在宫中已经逗留很久了不得不告辞离去清如亲自送至宫门口依依不舍之情流露于脸上不过想着没多久后又能再见也便忍了下来只叮嘱了其千万莫忘所托之事! 直至瞧得不见了身影后清如方转身回了重华宫。她不知就在她替子佩费心安排的时候子佩对她的误会又更深了一层而起因不过是几枝小小绢花罢了! 第二十九章 环佩如许(1) 却说子矜拿了绢花去分与众人她心里一直记着要给子佩两枝可一下子又找不到她人直到其他人都分完了她才在宫院后面找到了正在晒书的子佩一本本摊开的书籍在风中哗哗地翻着书页。 瞧见她过来子佩只是无声地瞟了她一眼不过子矜并没被她的冷淡影响到笑容她知道子佩心情不好所以并不与她一般计较。 子矜一脸笑意地拿出攥在手里的两枝绢花递到她眼前道:‘子佩你瞧这是小姐特意让我来给你的好看吗?‘ 不知是子矜灿烂的笑容还是精致的绢花吸引了子佩的目光她慢慢直起腰望着子矜手中的绢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矜一看她好象有些松动连忙把手中在闪着莹动宝石光芒的绢花塞到她手里道:‘快拿着吧!‘ 子佩愣愣地看着手中精美名贵的绢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是小姐要你给我的吗?‘在她印象里小姐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哪还会赏东西给她。 子矜睁圆了眼讶然道:‘你这叫什么话若不是小姐赏的我哪来这东西给你啊!‘ 子佩也觉得有些多问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还是子矜头一次见她在说到小姐时笑见有些眉目她又加紧说道:‘小姐很是想你呢没了你在身边总是有些不习惯不如等会你和我一起去见小姐啊就当是谢谢她的赏赐好了说不定小姐会把你调回身边呢!‘ ‘我……‘子佩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她心中始终还有芥怀之意在同时也是怕怕小姐见了她不喜那她会更难过。 子矜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一下道:‘难道你真准备跟小姐呕一辈子气吗?‘她叹了口气道:‘子佩咱们跟小姐好歹也有十数年了虽说是下人可小姐什么时候打过骂过咱们?上次之事说不得谁对谁错可她毕竟是小姐哪有做奴才的和主子呕气的理要换了一个主子早被打的皮开肉绽了哪还会赏东西给你虽然她将你调离了身边可你应得的东西月钱并没有少过一分!‘ 子佩徐徐转着手中的绢花子矜的话音清晰入耳锢住的心不禁随着她的话有些许动摇:‘那好吧我随你一道去谢赏就是了!‘苍白的脸上浮起一阵绯色。 子矜见自己说动了子佩高兴的直点头虽然没能尽数打消她心中芥怀可她肯去至少是算有进展了她拉着子佩的手就要走哪知子佩一下就甩脱了她的手说道:‘慢些你至少要让我把书收了吧不然待会若下雨的话那就完了!‘ 子矜这才记起还摊开的书册她笑着拍了下脑袋暗道自己真是粗心:‘那我与你一起收这样快些!‘说着便弯下身将书册一本本收起放在架子上等会一起搬进去。 她这一低身原本藏在怀里的绢花不小心掉了出来被子佩瞧了个正着本来没什么毕竟她也知道子矜亦肯定得了赏可偏偏子矜的这两朵与她的不太一样上面所缀之晶石极是耀眼虽然子矜很快就捡起收好但子佩还是瞧了个真切仔细。 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她双眼紧盯着子矜直挺挺地伸出手道:‘拿出来给我看!‘ 子矜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先拿回房里放着才是都怪自己太大意这下恐怕又要引起无谓的猜想了她勉强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还是不要看了!‘ ‘拿来!‘子佩冷凝着脸重复着先前的话手亦一直伸着大有不看不休的架势。无奈之下子矜只得重新取出绢花未等她递过子佩劈手就从她手中夺了过来与自己手中的两枝相互比较。 这几枝差异本不太大的绢花在子佩眼中却成了明珠与顽石的区别瞧着给自己的那两朵面上泛起一阵阵的冷笑她就说小姐怎么会突然想到赏东西给她原来根本就是别人不要的次货可笑的是她还天真的以为小姐会一视同仁看来在她心里早就没了自己的位置有什么好东西也轮不到她! 子矜见其面色越来越不对心知不好赶紧解释道:‘子佩你千万别误会听我说这件事是这样的……‘ ‘你不用解释了我要说的全都知道!‘不等她说完子佩便打断了她的话。 ‘你都明白了?‘这下轮到子矜吃惊了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怎么就知道了她哪知子佩口中所谓的明白与她想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若我至此还不明白岂不是枉费了小姐多年的调教!‘这些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任谁都看的出其言――不由衷。 子矜亦是瞧出来了她急的直跺脚:‘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小姐她不是有意的这种绢花总共才六朵分不过来她自己也就留了两朵要不这样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这两朵就给你好了!‘她说的诚心并无施舍之意可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变了味认为她是在施舍与炫耀。 ‘呵!子佩命薄受不起这么厚的礼再说这是小姐特意赏给你的我怎么敢夺爱你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她这话说的尖酸无比完全曲解了子矜的一番好意。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以前在府里时不论有什么好东西小姐都会不偏不倚可如今就这绢花还要分亲疏好坏那其他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最后忍不住呜咽哭了起来子矜欲过来劝不想她却不领情一把将其推开同时将手中的四枝绢花一并用力扔了过去:‘还你!都还你!这些破花我才不稀罕呢!你走!走!‘她擦着掉下的眼泪背过去不再理人。 子矜默默把散落在地上的绢花捡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还好好的却因几枝小小的绢花坏了事使子佩的心结更深一层瞧她现在这样自己说的再多也听不进去了罢了还是等她平静一点再来吧。如此想着她遂不再劝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去。 子佩伤心的哭了半晌始终不见后面的劝声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子矜早已走的不见了人影看到这个情景心底的难过较之刚才更甚几分她不由失声冷笑道:‘好!好!一个个都走了才干净!‘ 至此她对回到清如身边算是彻底寒了心而对自己的未来也茫然了难道真要等到二十五岁后出宫找个人随便嫁了?她的一生就这样碌碌过下去? 子佩可不认为清如还会对她用心给她找个好婆家说不定她巴不得把自己一辈子锁在宫里呢主子……全都一个样没一个是好人!她恨恨的想着如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怨上天何以要将她的命数生的如此不好怨父母为何要将她带到人间来! 下人?为何有人生来就是主子而她就只能一辈子当个下人?!她怨真的好怨!一摞叠好的书在她的怨气下再次凌乱的摊在了地上尘灰扬起点点落于书页中…… 随着晓日西沉霞光敛聚天慢慢暗了下来却还依稀留着一丝白日的痕迹! 她依旧站在那里于艳日落幕中于晚色初生中!---- 她是天汲山的侍凤巫女 他是天庭卑微的誊书吏 前世纠葛因果循环. 只是有多少爱真的经得起考验.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后悔.于是一把天火烧断了她的痴恋. 他魔君之子冷眼藐视天庭.心却深被她折服. 仙魔妖三界何处才是她的立身之地. 推荐下&1t;三界情缘之凤凰传说>喜欢玄幻言情类的读者可以看看. /sho?b1_id=13o638 第二十九章 环佩如许(2) 清如送别了索额图回到宫中未多久便有福临身边的太临来传旨宣其今夜至养心殿侍寝与圣旨一并到达的还有一件轻滑的素色衣服传旨之人只说是皇上所赐请宛嫔去时穿上其他的并未多说。 清如不知福临打的是何主意缘何要赐衣而不循定下的规矩领旨谢恩后又拿银子赏了传旨的公公。 早知这一日会来可真到了这刻心却又紧张的不得了第一次侍寝的经历如一条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包括那要将她撕扯开来的痛! 身体是僵硬的手是微颤的直到温和柔软的水将她包围起来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坐在木桶中长垂在外面子矜在里面服侍她一次次的舀起混合着花瓣的水从她的肩头倾泄而下有几片粉红的花瓣留在了光洁的皮肤上。 “子矜?”一直没说话的清如突然出了声。 “恩?”子矜轻轻地应着手中的动作却未停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将今日子佩的事告之小姐不说不好说了又怕徒惹小姐难过令她好生为难。 “如果子佩比你先嫁出宫去你会不会难过?”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子矜莫名地紧张起来:“小姐要把子佩嫁出去?” 瞧着她瞪大了眼的模样清如不由哑然失笑:“你问这么急干嘛难道你也想跟着她一起出嫁?” 子矜红了脸小声道:“哪有我只是奇怪小姐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难道……”脸刷的一下由绯红转为煞白她想起在宫中常有的惯例她嗫着失了血色的唇道:“小姐难道你将子佩赏给哪个太监做对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子佩来说真的是太残忍了。 这下轮到清如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头轻笑:“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去的?” 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让子矜猜不准备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得答道:“奴婢是听宫里的人说的常常有主子把不喜欢的宫女赏给太监做对食。”头垂下去声音愈的低。 清如抬手抚着她的头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这样待子佩若真是如此那她还怎么生儿育女。”瞥着子矜听了她话而重新亮起来的脸道:“今天我见到了哥哥!” “二少爷?”由于子矜没有随她去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恩!我琢磨着子佩现在对我有些意见调回身边是不可能不过让她就这么一直留在宫里做粗使宫女也不是回事就让哥哥在外面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做人妇算了。”清如娓娓说来手轻拂着静止的水面。 听得清如这般说子矜简直大喜过望当即跪在地上叩道:“奴婢替子佩谢谢小姐!” 清如抬手道:“起来吧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只要不背叛于我你们的将来我自会留心安排!至于你暂时先留在我身边等将来有机会我找一户更好的人家让你出嫁可好?” 子矜到底还年轻听到这件事红着脸道扭捏地道:“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清如微微一笑将手伸向子矜:“扶我起来吧!” 子矜将她扶出了木桶之后用手巾将她身上的水迹擦干清如忽了想到了什么向子矜道:“这事你先别和子佩说免得她多想一切等哥哥把名单拿来了再说!” 子矜应了声转身从架上取下了皇上送来的那件衣物服侍清如穿上衣服全为素白之色闪着淡淡的丝光似为丝绸所织但与平常所见又有所不同极软极轻穿在身上几乎如无物一般而且垂性极佳犹如匹练直瀑。 至于样式既不是旗装亦不是汉装倒有些像唐朝时的衣服宽大的袖子飘逸挥洒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随步而行。 这件衣服着在身上立刻为清如平添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头上明月当空人影衣袂飘飘犹如广寒仙子风吹来人飘渺似随时欲乘风归去! 未曾挽起的三千青丝在脑后随风飞扬清如举袖掩了一下迎面而来的风长衣及体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软滑抚着这件不知该叫什么的衣服清如闪过一丝疑虑好似这衣服缺了什么不应少的东西然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出了内室早有太监在外面等候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裹着毯子抬去而是抬了吹轿来让其乘着去清如猜不得福临之意逐依言上轿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去。 清如似乎又开始紧张起来了由于没有带帕子所以她只能绞着衣袖说来也怪不论她怎么绞这衣服就是不皱平整如新。 在一阵轻微的摇晃中来到了皇帝所在的养心殿外常喜早在宫外等候见其下轿迎上来请安道:“宛嫔娘娘吉祥!” “常公公不必多礼!”即使她最落魄的时候常喜也没有丝毫瞧不起她的意思所以清如对其很有好感免了他的礼。 “皇上可在里面?”她询问道。 常喜答道:“回娘娘适才有几位大人来求见皇上现在皇上正和他们在里面议事娘娘不妨先去偏殿中等候片刻待几位大人出来后奴才即刻就去请娘娘!” 听到有国事相商清如自然不好进去言道:“既是如此就烦请公公带路!” 常喜在前边引路清如正要跟上突然一个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飘入清如耳中娇躯一震停下了脚步扭头瞧着紧闭的殿门这个声音虽轻但她决不会听错是阿玛的声音! 常喜走了几步回头却不见她跟上来心下奇怪折回道:“娘娘?” 清如醒过神来神情复杂地问道:“常公公索大人可是在里面?” 常喜亦听到了从殿门中零星传出的话语声他也不隐瞒道:“回娘娘索大人确在里面!” 得了确认清如逾加移不动步了在稍稍犹豫后说道:“常公公能不能让我从门中瞧一眼我保证不会惊动里面的任何人就一眼好吗?”切切的思亲之情让她开了这个不应开的口。所幸的是常喜是个通达之人他瞧清如说的切然也就同意了。 清如挨在门中透过门缝往里瞧内里烛火点点站了三个大臣至于福临则坐在龙案之上从清如的角度望去只能瞧见那三个大臣的背景仅是靠着背景清如便认出了索尼。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1) 阿玛!她在心里唤着眼中泪花点点尤其是在看到阿玛拖在身后那条花白的辫后还记得她进宫前阿玛的头上仅有几根白而已两年的时候竟白了这么多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逸出声来。 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大事双方各执已见互不相让由于听不怎么到声音所以清如亦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听到他们多次提及“三蕃”这个词想来和那占据三地的三位蕃王有关。 在常喜的一再催促下清如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门缝中移开她始终未能看到阿玛的转过身来但能看到个背影也算不错了。 如此想着心便舒服了些她随常喜转过几个弯来到位于东面的偏殿灯火有些昏暗在里面站候的宫人见清如进来连忙提起神请安坐下后又有人沏着茶上来是碧罗春不算顶好却也不差了出人意料的是上来奉茶的竟是碧罗她原是佟妃身边的人佟妃死后就被调到这里来当差了能继续当差也算不错了有些宫人在主子死后还有陪葬的。 茶喝到半盏的时候常喜又进来了:“娘娘几位大人都走了皇上请您过去!” 这一次再回到正殿自是没人阻挡提起裙裾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由于以前不曾穿成这样跨过门槛所以有些不习惯一不小心前面的那只脚踩到了衣摆使得后面那只脚来不及提起人就已向前倾斜。 “啊!”眼见着自己就要摔倒在地清如不由惊呼了出来然她已经控制不住失了重心的身子。所幸在即将触地的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的腰止住了她下跌的身形紧接着清如感觉缠腰上的手一用力再然后她就落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中。 抬眼瞧去果不其然映入眼睑的是福临那张带着捉狭笑容的脸:“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想朕了?”两人相距极近福临这么一说话气息悉数喷在了清如的脸上惹得她心头狂跳伸出柔荑抵在福临胸口让自己与他稍稍拉开些距离后方红着脸娇嗔道:“皇上好没正经!” 福临畅然一笑放开了清如然后又挥手让殿内留候的所有人都出去顿时宽敞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个含笑凝视一个面飞红霞倒是没了声音。 原先进来的时候没细看如今拉开了距离瞧见清如身上穿着他命人送去的衣服长衣如许包裹着纤细的身材风姿绰绰不由看得眼前一亮诚然道:“宛卿果然是最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 清如掩唇一笑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皇上莫不是心血来潮想让臣妾扮一个人所以才特地赐这件衣服的吧?” “扮人?什么人?”福临随口问道目光依然不离清如身上。 “扮嫦娥啊只有这位广寒宫的仙子才会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只可惜臣妾没嫦娥仙子那么漂亮白白浪费皇上的衣服!”说着清如故意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很对不起的表情。 福临好笑地道:“朕那是要你扮什么嫦娥仙子啊这仙子虽美可远在天宫朕要怎么办难道要追到天宫去不成?还不若宛卿来的真实!”说着他伸手想去抱清如不想却被她一个转身逃了开去裙扬轻舞转眼间她站在几步之外笑问道:“皇上还没告诉臣妾这件衣服是怎么回事呢?”她舒展双臂在原地踮着脚尖转了个圈衣轻飘飞扬美不胜收! 即使见惯了美人甚至于其中不乏比清如还要美的人但此时此刻福临依旧为她脸上精灵仙子般的笑颜以及她惊鸿的姿态所魅惑最适合穿这件衣服的人果然是她福临在心中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福临追着她的身影走了几步悦然道:“宛卿可曾听说过一句成语叫做‘天衣无缝’?” 这个常见的词清如自是听说过‘天衣无缝’原本来自一个神话传说据说天上的天女织出来的衣服没有一道接缝整件衣服混然天成不过到后来这个词就引申为其他意思了多指谋略计策布置之完美叫人找不出一丝瑕疪。 想到这里清如瞧了瞧身上所穿的衣服竟然真的没有一处接缝不论袖子与衣服的接口处还是衣襟处全部是一体所成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先前刚穿上衣服时心中的疑惑也在此刻有了答案原来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因为这衣服没有缝迹啊难道…… “难道这件衣服真的是天衣?”她吃惊地问着福临然后低下头扯着衣服不敢相信自己身上穿的就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天衣。 “虽不中但亦不远矣!”福临此刻却卖起了关子不肯直说把清如急的不行直催着他快说。 福临忍着笑道:“要说也可以不过朕说了可有什么奖励?”说着他朝清如伸出了手示意她过来。 女孩子家到底脸皮子薄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但还是红了脸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将手搭上去大手包围着纤手奇异的感觉在两人间流动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相互凝视着对方直有一种天荒地老永不放手的感觉! 还是福临先从中挣脱了出来他轻咳一声将清如拉到身边道:“这件衣服是江宁织造府新呈上来的乃是用天蚕丝织就因为天蚕所织成的布料不能裁剪否则就会变形散开所以早在半年之前织造府就召集了数十位织娘力求不动一刀一剪织就成衣也算得他们用心在耗时半年之后终于织成了这件无缝的天衣!” 原来如此!听了他的解释清如方知道身上这件衣服的由来看来还真是件绝无仅有的天衣。想的入神竟没现福临手已圈住了她的身子直到那薄薄的唇压在她软软的红唇上方醒过神来一种比以前更浓烈的男性气息钻入她的身体想推开可是手脚却没有一点儿力气眼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上迎合着福临的索取一点点一丝丝香甜如许的津液在彼此口中交换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直至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分开福临在她脸上轻啄了几下喃喃轻语道:“朕想要你!”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诉说着他对她深沉的**。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2)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怀中刚刚还柔软似水的躯体一下子变的僵硬无比清如揪着福临胸前的衣服头埋在他的怀里低低地说着:“皇上我怕!” “怕什么?”福临不解地问着轻拍着肩想让她放松一些清如抬头却不知该如何说待及瞧见不远处那张宽大的龙床及上面明黄的丝幔时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她的反应被福临瞧在眼里回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想起以前自己对清如的所作所为愧疚爬满他那张年少英挺的脸不无心疼地在清如耳边说道:“朕保证这一次不会再痛相信朕!”一边说一边用脸在清如的脸上摩挲着轻轻的痒痒的他不想用强所以一直等到清如点下那不再怎么僵硬的头。 牵了手慢慢向床榻走去随着无比无缝的天衣落地纱帐将两人的身影掩在其后印着红烛的光人影朦胧如雾! 细细的喘息声粗重的呼吸声一起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天地里交织响起没有任何保留! 光滑的锦衾火热的肌肤紧紧包围着清如她就如一叶飘零于暴风雨中的小舟每一次的风雨来袭都让她以为自己于沉溺于看不到尽头的海中可每每总能保住一点灵智接受下一次更猛烈的侵袭! 十指紧紧的交缠着直到两人一并绽放出最后的漏*点时亦不肯放开她是属于他的!那他呢?有否在这一刻完整的属于过她? 清如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福临却未曾即刻睡意而是单手半支起身以一种难明的眼神望着陷入睡梦中的清如突地他叹了口气将清如抱在怀里自己亦伏在她身上睡去。 夜就这么悄悄的划过人间凡尘待清如于梦中醒来时福临已不在了身边而天色亦早已大亮透过纱帐天光还是无碍的射了进来立刻将她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覆在身上的丝被立刻滑到了腰际露出吻痕点点的身子。 清如扯过丝被掩在身上后方冲着纱帐外晃动的人影道:“谁在外面?” 才问罢立刻就有人挑开了纱帐却是一个嬷嬷领着几个宫女:“娘娘您起来了?”说来也巧这个嬷嬷清如有点印象好象上次侍寝时她也在。 “为什么晚上不叫醒我?”清如皱着眉问要知道像她这样的嫔妃是不可以侍寝一夜的否则就是逾制之举难怪她会紧张。 面对这位皇上的新宠嬷嬷可不敢摆谱堆着满脸的笑道:“回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不让奴婢叫醒娘娘临上朝的时候还特意吩咐奴婢在这里等娘娘您醒呢!” 听得是福临的意思清如也就搁下了心又想及福临对自己如此细心体贴不由低头微笑暖从心来这一瞬间的幸福几乎将她淹没不过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身处在帝王家中只是一笑后旋即将心重新掩藏在眼后面上恢复了惯有的淡漠。 早有人将她宫中的衣物取来一道来的还有绵意她换了嬷嬷的手替清如穿戴整齐随即引其出门乘上肩舆往坤宁宫行去这肩舆早在清如晋嫔时就已经按例赐了下来不过到今日她才乘。 妃嫔侍寝按规定不得过夜且第二日一早必须去向皇后请安今日无人叫醒清如起得晚了些所以催促着抬肩舆的太监快些。 走在宫墙夹道中随着肩舆轻微的摇摆上碧玉簪子垂下的珠珞晃动不已衬得青丝如云似碧清如突然想起前几日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情景。 于檀香索绕的宫阁中她见到了跪在佛像前专心礼佛的太后她悄步走了过去轻声道:“清如叩见太后!” 听得她的声音孝庄停下了手中捻珠的动作微张了慈目道:“到我身边来!”说这话的时候她依然面对着佛像。 清如依言走上前在她旁边跪下抬头印入眼中的是垂目视苍生的佛像虽是泥塑的死物然那定格的神情却像极了昔日她在梦中见到的佛祖一样的悲悯! 正当她将目光停留在佛像上时太后却将慈严的目光投注在她脸上缓缓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最凶亦是最好的时机你能觑破这一点从而加以利用连哀家也佩服你换了哀家易身处地恐怕也未必能极时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太后无疑是这宫中最督智的一个在她那双看尽沧桑的眼中凝聚着无数的智慧与锐利。 明灯环绕下清如与太后一样合了双手于胸前迎着太后的目光是敬畏是感恩:“太后过奖了当日若非得太后相助清如亦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孝庄摇头低头看着清如一直带在腕上的玉镯眼中带了一丝笑意道:“哀家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主要靠的还是你自己你拿一切来赌这一盘结果不止替自己翻了盘也让皇上走出了董鄂氏留下的阴影!”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神阴了下来眼中有一丝隐忍的恼意在里面她直呼其姓看来心中始终不承认其为大清的皇后。 不等清如说话她又接下去道:“皇上当时那样可真把哀家吓坏了若非有你恐怕现在他还把自己关在那里你这次算是帮了哀家一个大忙这件事哀家会记在心里!” “清如只是尽了自己所能不敢居功更不敢让太后记挂太后对清如的好清如永远都记着。”她扶着太后站了起来。 “哀家知道你是个不忘本的好孩子!”她静切的说双手重又合于胸前仰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佛像道:“告诉哀家你看到了什么?” 清如初不明白其所指为何待顺其目光望去之后顿时了然望着那半垂的佛眼轻轻地道:“清如看到了苍生的苦难以及诸佛渡化世人的慈悲心!” 太后点点头不置一词转身抬起手指着外面重重宫殿楼阁道:“再告诉哀家你在这里又看到了什么?” 清如面容一滞似乎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凝了声道:“清如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算计阴谋以及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战争不见硝烟战火却更残酷百倍!” “好!”孝庄重重地说道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移动:“你既能看懂这点就该知道慈悲二字在后宫不吝于催命符!今日你已经是皇上新一任的宠妃宛嫔再不是以前避世隐居的如贵人你要学着将慈悲从心中抹去要知道这宫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即便是曾经的姐妹也不例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宫里可以不存害人之心但绝对不可没有防人之心心慈手软只能害人害已这句话你可记下了?”孝庄郑重无比地说着想必这些话亦是她前半生最好的写照与缩写。 隐隐觉得太后这些话似意有所指可不知为何却又不肯明说想来应是提醒她若有人背叛于已之时万不可手软放过否则就会害了自己想到这儿清如亦同样郑重地回答道:“人若不犯我便罢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多谢太后提点清如必当铭记于心!”她说的话在不久的将来终于成真只是从那时起她的心就不断的在破裂最终变得千疮百孔!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3) “恩!还有两件事你要记着!”太后拉着清如的手前行几步道:“第一就是不可专宠皇上只有雨露均沾才能使后宫安宁这个你初进宫时我就和你讲过经过这些日子想必由此带来的祸端你已经看到了也深有体会了哀家不希望再在宫里看到第二个董鄂氏!”这些话她说的尤其严肃看来董鄂氏的事真让她深恶痛绝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皇后……”说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虽然皇后的表现让她很失望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博尔济吉特氏出来的又是她的侄孙女怎么着也要帮着她一些。 “皇后的处境与你又有所不同不论哪一样她都没你出色至于皇上恐怕他连皇后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这皇后的位置形同虚设皇上性子倔强哀家的话他未必肯听所以哀家希望以后若有机会你就多帮着皇后些!”太后神情有些落寞什么时候她才可以不用操心! 两件事她都一一应下后又陪着太后抄了会佛经方离去行得渐远回头再望那飞檐重重的慈宁宫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四月的风吹过犹带了一丝凉气亦打断了清如的沉思她抚着身上缠枝叠花的衣裳将心思拉回到现实中来这算是她入宫后第一次正式去谨见皇后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饶是他们紧赶慢赶到坤宁宫还是晚了些刚一跨进坤宁宫正殿就见到皇后端坐其上宁妃、贞贵嫔、淑贵嫔亦在其间这宫中仅有的五位主位只有静妃和恪贵嫔不在。 见清如进来几人均侧目而望宁妃轻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贞贵嫔则一直是浅笑盈盈并未因清如的进来而有所淡却至于淑贵嫔则面带憔悴只匆匆看了清如一眼就别过了头对她并不甚在意。 清如扶着绵意的手稳稳当当地走到殿中然后并膝朝皇后跪下垂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后她倒是一些都不为难清如带着宽厚的笑容抬手道:“宛嫔无须多礼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谢恩起身后清如又转向两边三位名份在她之上的妃子行礼:“见过宁妃娘娘见过贞贵嫔见过淑贵嫔!” “妹妹免礼!”其他二人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贞贵嫔开了口让她起来。 “谢娘娘!”清如对其他人的冷淡并不甚在意她早在来之前就想过可能会遇到的冷遇不卑不亢的谢礼起身然后在宫女端上来的绣墩上坐下。 皇后没有追究她迟来的原因宁妃却不肯放过她斜睨了眼道:“宛嫔今日来的好晚虽说是你昨夜服侍皇上辛苦了但也不能坏了规矩叫皇后娘娘等你这可说不过去贞妹妹你说可是?”她又将话题抛给了贞贵嫔以往有佟妃压在她头上她诸事皆不敢多言唯恐惹恼了她现在佟妃已死她又是二阿哥的额娘这以往的忍气吞声的日子自是一去不回气焰也逐渐盛了起来。 贞贵嫔瞧了清如一眼唇际浮起一抹淡而疏的笑道:“宁姐姐说的是不过想来宛嫔也非有意只是一时起晚了而已也不能全怪她!” 原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边说话不想她却帮起了清如来宁妃冷哼一声也不顾皇后在场径自说道:“贞妹妹真是体贴人不过本宫可听说宛嫔昨夜在养心殿整整宿了一夜都快赶上皇后娘娘的架式了!” 这般露骨的话听得贞贵嫔微微皱眉淑贵嫔虽心不在焉但也觉得她说的不妥有些事知道就行一旦说出来可就不好了。不过碍于她是皇后以下位份最高的二妃之一所以不便出言说之。 垂目而坐的清如听到宁妃一开口就挑她的刺长长的睫毛有些微颤动却未形色于容。 果不其然被她这么一说皇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端杯的手与笑一样僵在那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讪讪说道:“宁妃消息倒灵通的很!”除此之外她找不到话来说。 清如听到这位皇后的话不由在心里摇头这样的皇后难怪太后要为其担心了竟被一个妃子驳了面子亦不动气真不知该说她是太过仁厚还是怯懦弱皇后做成这样又有什么意思既无帝王之宠亦无主见更无身在其位该有的威仪只是一味地唯唯喏喏压不住心思各异的妃子! 清如心思一转立刻有了对策她向皇后欠身道:“皇后娘娘容禀臣妾有幸得蒙皇上错爱但绝不敢枉自尊大更不敢坏了祖上的规矩实是昨夜皇上见臣妾睡的香甜不忍叫醒所以才恩许臣妾睡了一夜请皇后娘娘恕罪!”说到这里她朝宁妃所在处瞟了一眼道:“想必宁妃娘娘盛宠时也得享过此殊荣!” 这话可踩到了宁妃的痛处她哪里有过什么盛宠的时候就算刚进宫那会皇上一月里点她牌子也不过数次而已宁妃白着一张脸气哼哼了几下不甘地道:“宛嫔好利的一张嘴真是说什么是什么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了!”她到底还是被清如堵了嘴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皇后脸上虽依然有些涨色但已好了许多瞧了清如一眼勉笑道:“好了宁妃也别挑宛嫔的错了她毕竟是新晋的难免有不是之处但本宫相信她不是有意为之!” “可不是吗宁妃姐姐这次已经提点了宛嫔想来她下次必不会再犯这种错宛嫔你说是吗?”贞贵嫔也出来打圆场同时也是给宁妃一个台阶下清如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回了句是后起身向宁妃欠身一福笑形于容:“臣妾年少多有不懂之处此次还要多谢宁妃娘娘提点下次必不再犯!” 宁妃脸色不太好看只是见皇后她们都说了话而且瞧意思都是帮着清如的就不好意思再出言相向随口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清如的赔礼。 清如浅然一笑直身坐下在维持笑容的时候心下却沉到了谷底这才几天功夫就得罪了宁妃她虽不是当宠的妃子却也不可以小觑以后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麻烦虽早有这个认知但真要去面对时还是忍不住有些忧意。 经这一折腾宁妃被堵了心对谁人的话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她这样和淑贵嫔倒是差不多了又坐了一阵聊了些话便散了出了坤宁宫各自登上了肩舆除了贞贵嫔和清如打了声招呼以外心生闷气的宁妃与淑贵嫔均是自顾自上了肩舆。 这边清如才走了没多久就有坤宁宫的宫女追上来说是奉了皇后的话来请其回去一趟这才出来怎么就又让她回去了清如心中疑惑但想必是有事逐命人调转了方向重回坤宁宫。 放下这边不说再看贞贵嫔那边她上了肩舆却非往翊坤宫去而是命人追上了宁妃。 宁妃也瞧见她跟了上来但因刚才的事她对其有些生气所以不仅不慢反而还催促着抬肩舆的人走快些不想看到后面的人。 这是七月份的最后一次更新了起点上字数已经29万9千多了不能再更新了要等八月份了谢谢大家在pk期间不离不弃的支持我谢谢大家鞠躬!^_^---- “我能逃到哪里去?这天是玉帝的天这地是玉帝的地!天地之大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地!”我泪流满面地转过头去愤恨的眼中看到夕阳边上的血红的晚霞映得着这天地平地添了妖异之色。 “这里就是你的容身之地。”千年寒冰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他! 请看《三界情缘之凤凰传说》:nemm.net/sho?b1_id=13o638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4) 宁妃也瞧见她跟了上来但因刚才的事她对其有些生气所以不仅不慢反而还催促着抬肩舆的人走快些不想看到后面的人。 对她这般有些赌气的行为贞贵嫔仿若不见只是叫人追上去待及到了近前相差无几的时候提声唤道:“宁妃姐姐!” 轻和柔缓的语气并没能消去宁妃肚中的火挑了一下勾画细致的蛾眉径直看着前方头也不回地道:“可不敢当!贞贵嫔不回你的翊坤宫跟着本宫做甚?难道还想去我永寿宫坐坐?” 贞嫔贵瞧着宁妃搁在扶手上的手其中一只手指上带着绿松石的戒指在阳光下不时闪过一丝清碧的光芒眼悄然眯起在眼深处闪过数种难明的光芒后复又睁开带着一些个无奈的语气道:“宁妃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如此说怎么的也得给皇后留几分面子你说对不?!” 她不提还好一提宁妃更生气了回过头直视着她怒道:“不论该与不论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别忘了我才是妃而你不过是个贵嫔而已你有什么资格与立场来说我的不是?!”说的太急连本宫这个自称都忘了。 这般挟枪带棒的话果然使得贞贵嫔眼神一黯低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喝斥了她一顿宁妃心中亦舒坦了不少只道她这一次定不会再跟来逐催促了抬肩舆的人稳些走哪知走了没几步贞贵嫔重又跟了上来只见她带了几分歉意地道:“此事确是妹妹的不是可妹妹这番做完全是为了姐姐好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被她这么一说宁妃不禁有些微微懵一时之间转不过神来怎么过一下子和她做对又变成了为她好这贞贵嫔话里究竟是什么主意。 瞧宁妃这若有所思的神色贞贵嫔心知她已经有些听进了往前与她并排而行后又道:“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有些体已的话想和姐姐说不知……”说到这里她用眼环视四周奴才以示意宁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妃此刻倒还真有几分兴趣想要听听她所谓的体已话是什么同时也好问清楚何以刚才要帮着一个初封的嫔说话她略一点头道:“既是如此就到我永寿宫去说!” “多谢宁妃姐姐!”贞贵嫔坐在肩舆上欠身做谢同时低下的唇角处扬起一抹淡若烟深似潭的笑意。 永寿宫是西六宫之一为两进院前院正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大殿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正殿东西各有三间配殿。 而它也是西六宫中最靠近皇帝所居乾清宫的居所其与坤宁宫相距亦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两人同下了肩舆刚进到正殿中坐下就有宫女奉了茶来宁妃接在手里后让宫人们俱退到外面守着同样贞贵嫔亦遣了随身的人出去。 看没有人在眼前碍眼后宁妃方放下手中的碧罗春茶同时用眼角瞟了贞贵嫔一眼道:“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就说了本宫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为我好的!”说归说其实她心中对贞贵嫔的话还是很怀疑的。 贞贵嫔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讥意与怀疑然她的脸依然是浅笑的模样低头吹着盏中的茶叶待全数吹开后方徐徐饮着手中的茶那慢条斯理的样宁妃瞧的极是不顺眼她是个要不就不说否则便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主要她将话憋在心里可会闷坏了人的。 正当她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贞贵嫔终于开口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把宁妃吓了一跳当即从宽大舒适的椅中站了起来嘴巴微张眼睛瞪的圆滚滚的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贞贵嫔。 她说的是:“宁妃姐姐你想不想得到协理六宫之权?” 协理六宫想必是后宫所有妃嫔都梦寐以求的事了在宫里皇后是中宫是理所当初是后宫之主手中亦自握着治理后宫的大权。但很多时候不得圣意的皇后往往不能很好的运用这项大权形同虚设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来帮皇后协理后宫了而这个人必然是皇帝所信所倚的宠妃所谓协理六宫其实与治理六宫相差不大。 而这一朝前一位得协理六宫之大权的人是佟妃在她长达数年的威慑下后宫无人敢撩其触须包括同为妃的宁、淑二位。至于皇后就被架空了权利犹如一尊供奉在坤宁宫的菩萨也曾有人提议归权于皇后却被福临想也不想就给否决掉了。 在董鄂香澜晋为皇贵妃后佟妃的气焰虽有所削弱但她依然掌着协理六宫的大权一直到后来出事。 在佟妃死后这协理之人就一下子没了由于福临没有明确的指定所以后宫诸多事务一直处于无人打理的状态偶也有几件交由皇后处理的但不多。 这个问题宁妃从来没想过可而今被她这么一提心里顿时砰砰乱跳脸上亦泛起一阵别样的红光所幸她还不是太蠢在一阵激动过后将心思压了下来她睨着神色淡然的贞贵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着实是吃不准贞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贞贵嫔淡淡一笑将茶盏放下后道:“我是什么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看宁妃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若说实话宁妃自然是想的协理六宫的大权谁不想要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且也不是她们所能决定的贞贵嫔突然来这么一句谁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是趁机想试探自己呢?想到这儿她收起眼中的想法并沉了脸色喝道:“贞贵嫔休要在这里胡说本宫可没那样的心思何况这种事历来都皇上决定哪轮得到咱们做主!” 涂着丹蔻的指甲在茶盖上慢慢地划着待得宁妃说完后才抬头带着细细的叹息道:“妹妹诚心想与姐姐说体已话不想姐姐却对我有所戒备也罢既然如此就当我是在胡说吧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告辞!”说罢她真的起身向宁妃福礼随后往殿门走去竟是一步不停恍若一个受了委屈的人。 她这样的举动倒真有些触动了宁妃心中的弦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她?难道她此来确实是有法让自己得到大权?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而错失了协理后宫之权心里顿时如千百只猫在挠一样痒的不得了眼见着她就快要跨出殿门了再不做决定可就晚了宁妃来不及考虑太多急切的叫道:“且慢!” 贞贵嫔果然依言止步但却不回头面朝殿门徐徐地道:“怎么?姐姐不是怀疑妹妹在胡说吗?” 宁妃见她似乎有些置气忙过去拉了贞贵嫔的手重新回到殿中央同时拾了笑道:“妹妹这说的哪里话姐姐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你突然和我说起这事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眼功夫连称呼也换了过来。 “那姐姐现在是相信妹妹了?”贞贵嫔温声问道垂下的眼却在望着宁妃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因保养得宜这双手依然是青葱如玉但无论怎么保养都比不得少女之时。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5) 宁妃听得她口气松动似还有门道心下轻吁了口气面上笑容更甚地道:“这是自然姐姐哪有不信妹妹之理不知妹妹刚才说的事……”她故意拖长了声为的就是等贞贵嫔自己把话接上来。 没有让她失望她话音未消贞贵嫔就已经接了话来:“姐姐是说这协理后宫之权?” “正是!”宁妃目光牢牢地盯着贞贵嫔除了殷切以外还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来可结果却让她失望除了云淡风清以外什么都瞧不见。 贞贵嫔裙裾轻场缓移几步后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佟妃被赐死淑贵妃被降位现在整个后宫除皇后以外就属姐姐与静妃的位份最高。” 宁妃点着头微露得意之色可不是嘛她在宫里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没人压她的那一天了。 将这一切瞧在眼里的贞贵嫔微微一笑续道:“皇后不得皇上所喜且又碌碌无为虽有凤印却根本没能力执掌后宫储事而静妃是废后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将这大权交与静妃来掌若她能理好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废了。这样一来有能力有资格的人就只有姐姐你一人了若姐姐能把握住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话皇上一高兴肯定会将这大权交到姐姐手中!”她有条不絮的说着面容静若止水仿若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然她几乎每说的一句宁妃眼中的光芒就亮一分那条上好的苏绣帕子在她手中快绞成了破布可见其内心的激动。 待及说完后半晌不见其说话直到贞贵嫔叫了她好几声后才反映过来深吸几口气意欲平复波涛汹涌的内心然那十指的颤动却是怎么也停不下她有些复杂又有些奇怪地道:“就算我真得皇上信任握了这权利于妹妹你又有何好处呢照说你今日这些话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可是其中缘由能否请妹妹明示?” 贞贵嫔望着雕刻祥瑞图案的梁顶眼中任添了一份轻愁如云霞将逝叫人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妹妹不过是想在宫里为自己找个可以依靠的人而已以前还有姐姐在而今姐姐已经去了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在宫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了太后是皇后那一边的她素来就不喜我与姐姐而这宫里能够让我倚靠的就只有同为董鄂氏一族的宁妃姐姐你了!”这番真情实意的话再加上她毫不掩饰的眼神叫人无法怀疑她所说的话。 贞贵嫔执帕轼去不小心从眼睛滚落的泪水继续道:“姐姐你如今位列四妃之一且膝下又有二阿哥在在诸皇子中二阿哥身份最是尊贵。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皇上有朝一日大行这皇位不传给二阿哥还能传给谁呢?!”说到这里她微斜了眼瞧宁妃的反应果不其然宁妃已被她这话给震的心驰神移这一看之后她又说道:“妹妹命薄这一世怕是要以贵嫔的身份终老了姐姐与我虽非至亲但同姓一氏也可算是族亲妹妹别无所求只希望将来能得姐姐照应一二妹妹感激涕零!”说罢她竟一展衣袖朝宁妃跪了下去。 这一来可真把宁妃震住了愣神过后赶紧扶起贞贵嫔动容道:“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咱们共侍君主本就该相互扶持才对妹妹的心意姐姐如今已是尽数明白你快快起来!”连扶带搀总算把贞贵嫔从地上拉了起来口中姐姐妹妹已是叫的十分亲热。 “姐姐能明白自是最好适才妹妹不让你在皇后面前继续说下去为的也是这个姐姐不论资历还是身份在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何必和一个小小的嫔过不去呢皇上喜欢她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指不定没几天就扔一边了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得到协理六宫的大权皇后虽然形同虚设但名份毕竟摆在那里上面还有太后护着表面上多多少少要给她留一点儿面子的这样看在皇上眼里也会说姐姐你识大体有分寸!”贞贵嫔娓娓道来听得宁妃不住点头。 “妹妹说的极有道理适才确实是姐姐冤枉你了怎么这些话你不早说害的我好一顿郁结。”宁妃心情被她说的极好但还是有些埋怨贞贵嫔不早些告诉她。 “适才不是在皇后宫里就是在随处可见人的外面这些只能和姐姐说的话我哪能找的到机会的。”贞贵嫔摇着头说道纤红挽花缠珠步摇从中一直垂到她耳下与那同样式样的耳环一并摇晃着为其添就一份娇艳之色。 原已经悉数相信她的宁妃在激动过后心里突然又泛起嘀咕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她险些就忘了的事心下想着脸上的笑就有些缓了下来她伸手抚着贞贵嫔耳边的步摇累累珠串在她手中脆然生响同时其目光烁烁罩向贞贵嫔的脸庞:“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你还这般年轻大有机会怀上龙种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会添了一位小阿哥到那时你就不需要再附在我之下而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之事!”语气隐隐有着不善若真如她所言那贞贵嫔现在的投靠不过是一时之计等她自己羽翼丰满之时恐怕会迫不及待的飞走甚至于反过来倒打一耙若真是这样她就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接受了尽管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诱人。 她的话让贞嫔的脸在一瞬间失尽了血色唇亦抿得死紧就这么忽然的眼泪如春未的雨一般扑扑落下直染尽她雪白无色的脸。 宁妃没想到她会突然哭了起来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她不禁有些慌了神这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思之不明的她只好道:“妹妹哭什么姐姐说的也是实话难道……”说到这里她脸冷了下来:“难道妹妹并非真心与我相交?” “不是!不是!”贞贵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急切的说着深怕宁妃误会了去只这一会功夫锦帕就湿了半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哽咽着道:“妹妹没用刚才只是被姐姐的话勾起了一些旧事所以忍不住有些自伤决非是因为姐姐的原因请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哦?是什么事说与我听听?”宁妃起了好奇心她还真想听听贞贵嫔会有什么事那么伤心想想自己刚才问的话也无什么不对之处只要是在侍寝的都会有机会受孕从而诞下龙种怎么偏偏就她一人反应这么大难道是皇上不让她留龙种想想也不太可能。 贞贵嫔红着一双泪眼幽幽地道:“说出来也不怕姐姐笑话其实……其实我……我不能怀孕!”她停了好几次才将话说完这件事对她来说不仅是难以启齿更是她最不愿意记起的事。 这一下轮到宁妃无语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太清楚不能怀孕对一个女人特别是后宫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代表她永远都机会有儿子或女儿可以承欢膝下更甭说将来依靠了。 看着贞贵嫔那凄然的伤心宁妃相信那不是做假的可是好好的一个女子怎么会不能生育呢难不成……她突然想到宫中的另一个人她和她也是一样的想到这儿宁妃抖手指着贞贵嫔喘气道:“难道你和恪贵嫔一样也被人灌了红花!”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都会出一生冷汗她是亲眼看着皇后将一大碗红花灌进恪贵嫔的口中的她不停的讨饶不停的哀求可皇后象疯了一样叫人掰开她的嘴灌下去然后那血就像泉水一样不停的从恪贵嫔下身流出来带着一阵阵令人寒的血腥味当时她在旁边吓的瑟瑟抖皇后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叉而恪贵嫔浑身是血好可怕还有那个已有了五个月大的胎儿就这么死在了红花之下恪贵嫔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可太医亦说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怀孕。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6) 这件事令宁妃印象极深为此还做了好一阵的噩梦所以贞贵嫔刚一说不能怀孕她立刻就想到这个不过旋即就觉得不可能因为贞贵嫔比她晚入宫她在宫中的事里并未提到有这么一茬。 贞贵嫔对恪嫔之事也是知晓的毕竟当初她已经入宫只是所知不祥罢了她摇了摇头哀然道:“不是!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姐姐应该知道我素来有心悸之病?” “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听太医说来并不是很严重只要注意调养就好了而且我见你最近都不怎么犯病身体还是可以的。”宁妃皱眉道她不知这不孕之症和心悸的病有什么关系。 “呵!”贞贵嫔自嘲的笑了一下:“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本这事是不足为人所知的但现在姐姐已经不是外人了说说也无妨!” 贞贵嫔低头视着自己鞋面上的绣花缓缓道:“所有人都道我与姐姐亲厚无比是一母所生其实事情关非如此我额娘乃是阿玛的一房小妾而姐姐却是正室所生我二人名为姐妹实非如此。当年我额娘怀着我的时候正室嫉妒我额娘受宠怕她生了个儿威胁到她地位所以买通了丫环想在我额娘用的保胎药里下药所幸额娘聪明逃过了这一劫可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何况正室有心算计最终我额娘被她伤了肚子早产生下了我因为早产且在肚中就受了伤所以我生下之时身子虚弱极虚还带了心悸的毛病甚至有人断言我活不过周岁。 然上天开眼赐福于我虽饱受病痛的折磨可到底还是活了下来虽额娘心疼我可阿玛却非如此想他嫌额娘生的是个女儿对她逐渐冷淡了下来一直到我长大都是这样所有好的东西都没我的份那是给我姐姐的也就是正室所生女儿的同样是阿玛的女儿命却差了好多!”贞贵嫔的声音飘渺如浮云悠悠半垂的眼皮盖住了那双晶亮的眸子叫人看不到她眼中的信息。 稍停了一下后她又接了下去只是眼一直没抬起亦没看宁妃的表情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回忆中:“所幸姐姐性子好在家里比较照顾我每次我一犯病都是她帮我请的大夫所以日子虽然苦但好歹也算过了下来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入宫因为姐姐被指给了襄亲王所以家里只有我一人参加了选秀。原本我这个抱病之人是选不上的幸然得皇上垂怜明知我有病在身还让我入宫侍驾!”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泛过一阵春阳般的暖意。 “后来虽得了太医的妙手诊治病情控制了许多但想要生育却无疑于拿命去赌博赢的机会只有十分之一!”说完了这话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宁妃:“姐姐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事皇上亦是知晓的若你还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宁妃怎么也没想到在贞贵嫔身上还有如此一段往事与不为人之的隐秘听了忍不住一阵唏嘘心中对贞贵嫔更是多了几分同情至于仅有的几分怀疑也尽数埋葬在同情之中了她赦然道:“都是姐姐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身子要紧千万不要再难过了。” 贞贵嫔伸手与她相执浅笑道:“不关姐姐的事而且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自己都快忘了呢!只要姐姐肯信我便好妹妹一定会竭全力帮助姐姐得到协理后宫的权力!” 宁妃扬眉笑道:“妹妹也同样放心只要有姐姐一日定不会让你在这宫里吃亏!” “那就全赖姐姐了!”贞贵嫔亦同样笑着宫院中竹林摇曳在风中沙沙作响刚扫的地转眼又落下了碧绿的竹叶叶生叶落却是循环不止! 再回过头来看清如那边衣缓舆行转眼便又到了坤宁宫皇后已不在正殿里穿过殿宇进到了内堂里只见皇后伸手入鱼缸中划动着清止之水的同时也逗弄着一条条金绯色的金鱼护甲在水中折射着与平常不一样的光芒瞥见鱼儿受惊急急游开的样子她未笑反而有一种极致的落寞。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清如屈膝甩帕依足礼向皇后行了一礼不似有些妃子欺皇后老实行礼偷工减料。 听得她的声音皇后收手回过头来浮了一丝笑容在脸上想去扶她待见手上还是湿湿的中途收回手言道:“宛嫔请起!让你无端多跑一趟实是本宫的不是只是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不好让宁妃她们知道!”她倒是坦诚心中怎么想的口中便怎么说只是这样的人多半是要吃亏的。 “皇后客气了皇后有命臣妾自当尊从何况只是折回一趟。”由于不知皇后说这些的用意所在是以清如起身说完这句后就闭了口静待其接下来的话。 皇后从宫人手中取过软巾轼了手然后走到清如跟前一步处宁静悠远的双眼定定的打量着她似欲从中瞧出些什么来被人这样瞧着总觉得有些不自然清如正要说话之时突闻皇后声音响起:“说起来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的谈谈以往虽不曾多见但你在宫中的事本宫多数也是知晓的。” “承蒙皇后挂念臣妾有愧!”清如不卑不亢地说着瞧着皇后那张普通的容貌心里有些摸不着底。 “这里没旁人你就不要这么拘礼了本宫痴长你一些若你不嫌弃便叫一声姐姐吧!”皇后的圆脸上布满了真诚让人下意识的相信她的真意。 与皇后姐妹相称这是连贵妃也不敢的事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嫔而且这份情清如也不愿领她当即屈膝低头面带惶恐地道:“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臣妾不过一贱身不敢高攀!” 随着这话的落下皇后好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轻逸出一声叹息伸手扶住清如的臂弯让她起来后无奈笑着这样的她竟也有了一丝美的痕迹:“皇后?我算什么皇后?既无管理后宫统御诸妃的能力也无为皇上分忧的能力就连宁妃也敢踩到我头上来难怪皇上总说我乏长才当真是一些不错!”她不知在想什么又忘了自称本宫又也许其实在她心底根本就不愿这样自称。感伤的情绪一直在她眼中流连不去原本扬起的嘴角此刻也垂了下来。 这次pk得了第六名再过几天就该进包月了比赛前十名就必须进呵。 为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再更新一章双休日可能不会更新至于下礼拜要看情况争取下礼拜在进vip前再更新一章至少要把三十章完嘻 第三十章 纤云望月(7) “娘娘……”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自哀自伤清如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是好同时她亦知皇后所说的全是实情宫里没了皇上宠爱的女人都一样可怜连身份最尊贵的皇后亦不例外。 “我没事!”皇后吸了吸鼻子话里带着一丝鼻音显见其心中极不好受只是强自忍着忽又摇头轻笑既是对清如又是对自己低声地说:“说来好笑在宫里都快五年了我还是不习惯自称本宫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称呼自在点宛嫔你不会笑我吧?” “不会!”清如摇着头眼中充满了同情幽居在坤宁宫做一个空壳一样的皇后与昔日的自己差不了多少自己已经翻了身了那她呢她还要等多久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皇后。 距离似在一瞬间拉近让她对这位皇后有了真正的认识再想起慈宁宫的那番话清如终于叫了声:“姐姐!” 只是这声再简单不过的称呼让皇后喜的没能忍不住眼泪拉着她的手又哭又笑那模样就似一个小孩子再加上她本身脸就圆呼呼的倒显的可爱的紧虽是带哭的笑但比而且轻快了不少清如有些不解她何以会如此激动好生安慰后皇后才止了哭拭泪道:“你不知道在这宫中除了太后外再没有亲近之人亦无可说话的姐妹那些个妃嫔不是疏离于我就是看不起我而太后亦说这些都是不可信之人只有你太后说你是一个性情中人她说若在这宫中还有能信任之人的话你必是一个!” “太后?”清如微微吃惊她倒不想太后已经将这些话都与皇后说了不过这样也好将话挑明了也省得猜来猜去而且以后寻得机会襄助亦会方便许多。 “是啊太后时常和我说起你呢她说你不论哪一方面都比我要强以前是时不与你但以后你必可在宫中大放光芒每每都说你禁足的事时太后都唏嘘不已深为你叹息但同时她说这亦是一个很好的磨练过的了这一关以后你看事看物会更通透一些也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皇后毫不隐瞒地说着。 也亏的有太后护着她才能一直顶着这个凤冠只是却不牢时时都有可能像她姑姑那样被废为侧妃的危险。然在皇后心里她何尝又喜欢过这顶过于沉重的凤冠若可选她宁可选择草原上那种驰马而奔逐草而居的生活那里的空气比紫禁城不知清新多少! 皇后既然如此坦诚相向清如亦不再似刚才那般客气生疏端了适才奉上来的茶递于皇后笑道:“妹妹向姐姐奉茶!” “好!”皇后含涕又含笑地接过饮了。 真心是如此之难她的处境只怕比清如尚要难几分身边又无个可说话之人难怪会如此激动。 “妹妹来看看我养的金鱼啊!”说着便拉着清如的手来到鱼缸边几尾金鱼正悠哉悠哉的在这个局限的范围里游着。 清如拿起旁边放着的鱼食捻了几颗扔下去刚一入水就有鱼儿来争相抢食几条体形较大些的金鱼连接吃了好几颗另几条弱势些的则一口没吃到。 看到这儿清如不禁停下了手若有所思地望着鱼缸看来这弱肉强食的道理并不仅仅是人与人动物亦是一样。 她拍拍手对还瞧的津津有味的皇后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以前有个佟妃现在又来一个宁妃对你不敬以后说不准还有什么人来难道你真甘心让她们压你一辈子?”话里没有提董鄂香澜其实真正压着皇后的人是她才对在正宫有主的情况下又追封董鄂氏为皇后这对她来说不吝于当众被打了一巴掌但她能如何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皇后似乎很喜欢用手去逗那些鱼亦不在乎会湿了手听到清如的笑她脸上的笑慢慢沉了下去手也停在了水中见她不动了有条胆大的金鱼游了上去用嘴啄她的手似在报复一般。 沉默了一阵她轻道:“我不知道她们都知道皇上不喜欢从不许我以治理之权如此一来她们哪还会把我放在眼里最多就是面上客气罢了真遇着事谁也不会来请示于我!顿了一下又道:“在妹妹面前也没什么话不可说的其实我真的没能力当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随着她的摇头额上那颗凤口所衔如冰晶般的明珠贴着她的额头晃动着一闪一闪温润动人的色泽将她的容貌进一步衬的失色然若用心去看便会现她其实与这明珠是同样的温润动人只是在内里罢了。 “姐姐快别这么说!”虽明知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清如还是不愿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不觉她已经真将皇后当成自己的姐姐来看待了:“姐姐宽厚必有大成之日何况这皇后也不是谁生来就会做的姐姐在宫里五年多少也学到了些以后大可找机会慢慢将治理之权握在手中至于皇上那边……”说到这里清如也有些头痛虽说自己得了恩宠可福临的意思也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当初董鄂香澜都没能让他对皇后有所好脸色何况是自己看来这个问题才是真正麻烦的:“皇上那边待我找机会说说吧只是急不得姐姐你亦最好寻机会做出些事来好让皇上对你有新的认识而这机会亦会大几分!” “那一切都按妹妹说的办吧!”皇后说道她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转了话又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才好?” “这个……”清如一时也想不出来思索片刻缓缓道:“这事一时半刻急不来既要做便一定要做好否则徒惹皇上不高兴咱们还是要静待时机才行而今能做的就是逐渐树立姐姐的威信让宵小之人不敢过于放肆!”皇后听得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接下来两人又絮语了一会儿后清如方告辞离去跨出宫门瞧外头上明晃晃的太阳方觉已是近午时分朝站在宫门里的皇后微一点头后清如重新登上了肩舆遥遥往着重华宫的方向行去。 第三十章完 第三十一章(梗要) 第三十一章漫雪 清如侍寝请皇上让其离开身为嫔者不应侍整夜福临无奈之下允之回去之时正好下小雨清如下轿与湘远一并走之两人一路相谈其后在路经永帮宫时湘远看到一人影以为是自己眼花。 李全去见日夕告之其他曾见子佩哭泣之事日夕欲利用这个机会 索额图与夫人漫雪进宫见清如并送来了为子佩择夫的画册清如叫人去找子佩子佩不在最后清如与漫雪一起为子佩选了一个四品侍卫只等其回来后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