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醉天涯》 序章 一门三杰 欧阳靖自认为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一生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如今却委屈在了一间肮脏、窄小的牢房中。(手打小说) 幸好的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会有人来看他。 他叫敖束凸,同样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两个堂堂正正的人相遇,自然会是一段男人间铁一般的深交。 但是,因为宗族的关系,他们却最终不得不站在不同的营地,为了维护自己一方的利益,他们兵戎相见,一晃已是十几个春秋。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他们终于能如此安宁的坐在了一起,也算是第一次…… 他们在这间脏乱的牢房中席地而坐,地上摆着一坛喝了多一半的女儿红和几样简单的小菜。 因为是深夜,四周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连老鼠跑过的声音,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坛酒,他们已经喝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却谁也没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用说,他们心里都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两个同样自认为刚正不阿的人,却已是不同的命运。 一个仍然是大元朝宝疆护国的大元帅,另一个,却将沦为刑场上一个待斩的死囚,一刀下去,连人都做不成,顶多算一个含冤而终的孤魂野鬼。 敖束凸此时又举起酒碗,顿了顿才说道:“欧阳兄,像你这样的忠义之士,永远是敖某最敬重的。”说罢独自一饮而尽。 他已经独自饮了三、四碗,欧阳靖身前的那一碗,却一直慢慢的摆在那里,未曾动过。 又沉默了许久,欧阳靖终于开口道:“你敬重的是正直的官,我敬重的却是那些每日辛苦耕作,靠着力气养家活口的山野村夫。他可以是一个樵夫,也可以是一个渔夫。”说话间,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微笑。 “我不懂,什么意思?”敖束凸追问道,他已经喝了太多,此时的心情,显然有些激动。 欧阳靖又是一笑,说道:“你并非不懂,只是不愿去那样想罢了。你看,他们很平凡,也很卑微,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宁愿扔下锄头鱼竿,拿起刀剑木棒,向你们这些残暴的统治者发起挑战,哪怕血洒大地、哪怕身首异处,他们却不曾怕过……” 敖束凸久久的盯着欧阳靖那张苍老的脸,从他进来到现在,那张脸上始终挂着同一种表情,那是一种从容,一种平静,一种不可一世。这种表情,在这充满怨气,充满死亡气息的牢狱中,是不该有的。 “何必呢,大元朝统领中原是顺应天意,你们何必要逆天而行?”说话间,敖束凸有提过酒坛,叙满了自己的酒碗。“你与我苦苦争斗了这么多年,天下有所改变了吗?这天下依旧还是我大元之地,这就是天意,亦是你们汉人的命运。”说罢他抄起酒碗,一昂首,已将碗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这条路不是我自己选的,身为汉人,我的血肉已注定将我送上这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我等忠勇男儿,岂能沦为你等蛮人的走狗,任你宰割?” “哈哈,说得好。欧阳兄,我不也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一出生,我已是草原上一只翱翔展翅的雄鹰,维护我大元朝的疆域,也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啊……”敖束凸说完,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一眼,顿时一同放声大笑起来。 “欧阳兄,你不该死。”敖束凸说着又伸手去提那快要见底的酒坛,却被欧阳靖一把按住。 “再喝下去,明日恐怕你要与我一同到阴曹地府报道了。”他说完端起自己半天没动的那碗酒,几口便喝了下去。 的确,在很多人眼中,他不该死。但在另外很多人眼中,他却该死,该死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了?快天亮了吧。”欧阳靖站起身子,透过墙壁上的铁窗,朝着外面的夜色望了一眼,又转身向敖束凸问道。 “是呀,寅时快过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最后那顿断头餐怕是已经送来了。”说到这里,敖束凸不由叹了一口气。 “恩”欧阳靖又转身看向窗外,借着皎洁的月色,可以看见他头上无数根银白色的发线在闪烁着灰暗的微光。 “欧阳兄,你当真选择这条死路?你别忘了,我还能救你一命。只要你说出你金陵刀派的起义军如今藏身何处,我便可以……” 敖束凸说到这里,却见欧阳靖猛然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尚未说完的半句话,这才硬是憋了回去。 “敖束凸,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你莫要忘了,我欧阳靖虽命不久矣,不过我金陵刀派尚有我子欧阳甫和一门三杰在,就算他们三个都不在了,我派只有还有一个人活着,义旗就要高举到最后,直到将你们这些蒙人赶出中原为止!” “呵呵,一门三杰?楚铁侠、顾长云、碧霄,你这三名弟子近年来确实为金陵义军出力不少,不过你不要忘了,连你的宝贝儿子欧阳甫所率的义军,如今也已被我朝大军团团围在燕赵之地,你这三名弟子,早晚也将是如此下场无疑……” 欧阳靖眉心冷冷一震,转而笑道:“呵呵,那又如何,只要能将你们逐出中原,我金陵刀派甘愿做一只先锋军,已死捍卫我大汉血肉。” “你……顽固不化……”敖束凸猛然喝到,说完却又轻叹一声,笑道:“我却最佩服你这身血气……” 欧阳靖淡淡一笑,“一会儿你出去时顺便帮我给狱卒大哥带个话,明天的断头餐记得多放些盐,牢里的饭菜太清淡,我有些吃不顺口。”说罢两人又一同大笑起来。 笑声很快被淹没在无尽的夜色中,他们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沉寂,仿佛都在想着什么。 这时,欧阳靖长叹一声,突然打破了着黎明前的死寂,整座大狱不时回荡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一腔热血半天霞,几度红尘苦做茶。笑看风云人独醉,便撒豪情泣天涯。 长夜无尽,无心睡眠。我们独醉天涯、笑书风云的故事,便由此开始了…… 第一章 楚铁侠 “楚铁侠,你这个龟儿子王八蛋外加外焦里嫩大冬瓜!”一大清早,楚铁侠便被一阵凄厉厉的尖叫声吵醒,不等他爬起身来,碧霄便已“砰”一声踹门进来。(手打小说) “楚铁侠,你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碧霄指着楚铁侠鼻尖骂道。 “哦,是。”楚铁侠睡眼朦胧地看了碧霄一眼,潦草地应了一声,便又自顾自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楚铁侠,师傅以前可曾亏待过你?”碧霄愤然问道。 “师傅待我有如亲生儿子,怎会亏待我?”楚铁侠闭着眼睛不耐烦的说道。 “那我再问你,如今本派事务谁做主。” 楚铁侠张开眼睛瞥了一眼碧霄,嘟囔道:“我是大师兄,如今师傅不在,自然是我做主。” “那好,我最后问你。”碧霄说到这里忽然拔出腰间佩刀,横在楚铁侠脖子上,呜咽道:“如今师傅被蒙古人所擒,明日便要处斩,你为何不召集弟子上京营救,却擅自做主将本派弟子全部派往河北一带,难道你只为夺金陵刀派掌门之位,便要置师傅于不顾?” 楚铁侠神情顿时一变,沉声说道:“碧霄,我是大师兄,本派弟子何去何从何时轮得到你插手?” 碧霄眉间冷冷一震,“楚铁侠……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她说着刀锋又已往下压了半寸,楚铁侠喉间立时显出一丝血痕…… “大师兄!少掌门有消息了!”此时忽见门外又是一声呼喊,一名弟子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谁知进门却见碧霄正用刀顶在楚铁侠喉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已然乱了阵脚。 “这……这……二师姐……大师兄……” “有屁快放。”楚铁侠厉声说道。 “是……”那弟子一抱拳,接着说道:“大师兄,经本派兄弟连日查探,你所猜测的果然不错,河北一带先前被元军围困的义军队伍,其首领正是掌门之子欧阳甫。” “太好了。”楚铁侠顾不得架在颈上的刀锋,猛然坐起身来,笑道:“继续说,欧阳甫可已脱险?” 那弟子忽然面色一沉,“经打探,此义军已全军覆没……” “什么?这不可能!”楚铁侠顿时喝到:“恩师只有这一点血脉,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找到他,如此一来,我等才对得起恩师一番栽培。” “原来……”碧霄面色一红,急忙收回佩刀,“原来你将人马分派到河北,是为了搜救师傅的长公子……你为何不早说……” “碧霄,你有所不知。”楚铁侠长叹一声道:“师傅如今被关押在京都大狱之中,燕京乃是大元都城,铜墙铁壁易守难攻,若我派兄弟贸然上京劫狱,只能是有去无回。我身为本派大弟子,又岂能让兄弟们白白去送死?师傅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多年前因为父子恩怨,长公子独子离家,从此与师傅断绝父子关系,后来听闻长公子在曾在燕赵之地出没,并组建了一支抗元义军,师傅多次想去相认,却始终挨不住面子,谁料如今……” “却不知道,这长公子欧阳甫如今是不是尚在人世……”碧霄凝眉问道。 却闻楚铁侠断然答道:“一定在。堂堂金陵刀派的长公子,岂能如此不堪?” “那我们如何找他?” “对了,长云呢?” 楚铁侠刚问完,先前那名弟子已率先抢道:“先前听说二师兄也在河北,如今正在本派河北分会中打理事物。” “太好了!”楚铁侠“腾”地掀开被子翻下床来,拽起摆在床边的佩刀,便朝门口走去,“碧霄和我上路,一起去找你二师兄,然后再行打探长公子下落……” 他刚要迈出门去,却被身后二人齐齐拉住,楚铁侠一愣,“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见碧霄两腮绯红,莺声说道:“笨蛋,还不快穿好衣服,光着身子怎么出去见人!” 楚铁侠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除了一条丝绸长裤之外,已别无他物……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吴越乃复仇雪恨之乡。果不其然,这河北立于元都脚下,抗元义士却层出不穷,真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楚铁侠骑在马上,一边欣赏四外美景,一边含笑说道。 “这话从何得来?我倒是未曾听说此处有何慷慨,又有何悲歌的?”碧霄白了楚铁侠一眼,问道。 楚铁侠嘿嘿一笑,已然径自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荆轲正是出于此地;北山据险最能兵,中外俱闻马服名。满谓将门还出将,不知有子误长平。昔年名将赵奢,也是出于此地;长坂桥边怒气腾,一声虎啸退曹兵。今朝江上扶危主,青史应传万载名。三国时期的张翼德将军,还是出于此地……” “行了行了……”碧霄赶忙叫停,“大师兄,你文采这么好,该是状元的材料,干嘛要踏足江湖?” “呵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江山支离破碎,我等又怎能袖手旁观?不过,若是书中真的能读出黄金屋和颜如玉,我倒也愿意去困死在那满楼的金银中;醉死在那千万美女的石榴裙下……” “你……下流……”碧霄顿时狠狠瞪他一眼,打马便朝前方奔去…… “哎……我怎么下流了?”楚铁侠立时扬鞭催马追上碧霄,责问道:“你竟敢如此跟你掌门师兄说话?我哪里下流?难道我下流过你不成?” 碧霄气得双目圆瞪,扬起马鞭便狠狠抽向楚铁侠,“楚铁侠,你不要脸!” 那马鞭猛地朝着楚铁侠脸颊打去,却见楚铁侠微一抬手,鞭梢便以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碧霄师妹,你休要动怒,女人若生气多了,容易老……” “你……”碧霄正要说话,却见楚铁侠忽然猛地拉住缰绳,身下高头大马立时止步,碧霄一愣,也急忙拽住缰绳,问道:“师兄,干嘛忽然停住?” “看前面。” 碧霄一闻此言立时朝前方看去,只见远处崎岖的山路上,两排整整齐齐披着黑袍带着斗笠的怪人,正齐刷刷朝前缓慢的行进着…… “师兄,这些是什么人?”碧霄不解问道。 “好师妹,你我遇到麻烦了。”楚铁侠摇摇头,又接着道:“你可听说过大元兵马元帅敖束凸手中有一支精悍异常的神秘队伍,叫影子军?” “自然知道。”碧霄点点头道:“当初师傅他老人家不正因为中了那支影子军的埋伏,才被元军所擒……难不成这就是敖束凸的影子军?”碧霄慌道。 “不错,我曾收集过一些关于影子军的情报,你看他们装束一致,每人肩头各插两把蒙古弯刀,袖口处银光闪闪,定是内藏暗器,你再看这些人各各步伐稳健,甩臂有力,想必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正与情报之中描述吻合,好师妹,今天我们可走大运了……” “大运?这算什么大运?”碧霄气道。 却闻楚铁侠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又怎能躲得过?我已清点了一下,对方一共二十四人,你师兄我武功不济,只应付四个变够了,其余的就教给师妹你了……” “楚铁侠……你……”碧霄一愣,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此时却又见楚铁侠嘿嘿笑道:“要不然,师兄我在帮你分担一个?免得你说师兄不够仗义。” 碧霄气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冷哼一声道:“也罢,不过二十个,我一人应付便是。” “这般更好,你我见机行事,我若不动,你万不能动,明白?”楚铁侠收敛笑容,望向碧霄,见碧霄干脆的点了点头,这才又凝神望向前方,只见那只形如一条黑色蛟龙般的队伍,已离他二人越来越近…… 第二章 影子军 “前面是什么人?”那黑袍队伍与楚铁侠二人渐渐靠近,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已率先开口喝道。(手打小说) 碧霄立时变色,侧首看向楚铁侠,却见楚铁侠嘴角含笑,提声应道:“小的们是江浙一带的过路商人,路经此地,敢问前方是哪路英雄,可否行与小的一个方便,放小的二人同行?” “我乃敖束凸大元帅旗下影子军统领,前方来人还不速速下马接受检查?”那黑衣人又已喊道。 楚铁侠、碧霄二人翻身下马,不多时,那二十四名影子军兵士已走到了二人跟前。 为首那黑衣人抬了抬斗笠,冷冷在楚铁侠浑身上下扫了几眼,便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碧霄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碧霄浑身上下看穿一般,直看得碧霄浑身上下甚不自在。 那黑衣统领忽然不怀好意的一笑,义正言辞道:“如今叛军四起,你二人又身带刀具,甚是可疑,老子要搜搜你们的身……”说罢便张牙舞爪朝着碧落走去。 “你……”碧落一惊,身手便要去拔挂在腰间的佩刀,谁知她手指还不等碰到刀柄,那二十多名影子军却已“唰”地一声齐齐亮出了兵器…… “官爷息怒,息怒……”楚铁侠赶忙上前赔笑道:“您看这丫头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过是我家的一名丫鬟小斯,怕是会脏了大爷的手……”他说着从掏出一支钱袋,便匆匆塞入了黑衣统领的怀中。 那黑衣统领眼珠一转,忽而笑道:“看你二人也不像叛乱之人,快走……” 楚铁侠急忙又道了几声谢,拽住马缰便要翻身上马,谁知却忽然停住动作,回身朝着刚刚走出几步的黑衣统领笑道:“这位官爷,你当真要放我们走?” 那黑衣统领顿时止住步伐,回过身来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到牢里坐坐不成?” “嘿嘿,那倒也不是。小的只是觉得官爷连查都不查就这么白白放走我二人,是不是有些仓促了?”楚铁侠也不理一旁狠命瞪他的碧霄,径自笑道。 黑衣统领一愣,转而怒道:“你他妈好大的胆子?”说着“唰”一声抽刀便朝着楚铁侠走来。 “官爷息怒。”碧霄赶忙上前一步拦住黑衣统领,赔笑道:“官爷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几年前偷看隔壁寡妇洗澡时,从墙头上摔了下来,结果从此之后便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嘿?什么叫被驴踢过?你才被驴踢过,你们全家都被驴踢过?”楚铁侠气道。 “就是你!就是你被驴踢过!”碧霄更是不让三分,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旁若无人般吵了起来…… “好歹我也是堂堂金陵刀派的代掌门楚铁侠,你个死丫头怎么能这么奚落我?”楚铁侠此话一出,碧霄登时变色,而脸色大变的不光是她,那二十多名影子军更已拔刀冲上,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你……你就是金陵刀派一门三杰中的楚铁侠?”那黑衣统领雀雀问道。 楚铁侠皎洁一笑,“是又如何?不光是我,你面前这位姑娘正是大名鼎鼎的碧霄姑娘,你可听过?” 那黑衣统领又是一愣,转而狂笑道:“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如今抓到你们两人,老子想不升官都难!上!”只闻他一声令下,二十几名黑衣人顿时各持兵刃齐齐招呼向二人。 只交战不多时,楚铁侠便已开始边战边退,渐渐退到碧霄身后,小声忖道:“好师妹,你可别忘了,你二十个,我四个!” 碧霄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头猪,姑娘我被你害死了!” 楚铁侠一边挥刀招架,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也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你我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可是……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可要珍惜呀……” 碧霄怒上心头,当下大喝一声“给我死的远远的!”回身便一刀斩向楚铁侠,好在楚铁侠躲得及时,这一刀总算不至于在楚铁侠手臂上开出一道伤口。 谁知不等碧霄回过身去继续应对袭来的黑衣人,一把把蒙古弯刀却已稳稳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楚铁侠,我真不明白,师傅怎会将掌门大权教给你这个棒槌!”碧霄望着正被影子军五花大绑的楚铁侠,当下忍不住骂道。 谁知楚铁侠却依旧嘴角含笑,“我的好师妹,被抓的可不光是你一个人,你怎么还拿我出气?” “你……”碧霄气得无言以对,此时却闻那黑衣统领笑道:“大爷我这次可要发达了!将这二人压回营地,交于千户大人领赏!今天晚上,本统领出钱,请各位兄弟们喝个痛快!” 众黑衣人一阵欢呼,压着这五花大绑的二人,喜气洋洋的回营而去。 一路上,碧霄不止一次侧着眼睛狠狠瞪向楚铁侠,终于瞪得楚铁侠忍无可忍,开口问道:“我的好师妹,你累不累?” 碧霄冷哼一声,“死棒槌,若是我的眼神能杀人,你早就已经死了八百回!” 二人一路斗嘴,不多时便已被带进了一座硕大的营地中,这营地四面环山,又夹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甚是隐秘,若非亲眼得见,楚铁侠倒不敢相信,这看似了无人烟的荒山之中,竟然能有此一座密不透风的驻军大营…… 那黑衣统领将二人分别绑在两根大旗杆上,便径自跑入了营寨正中的一座蒙古大帐中,不多一会,便见一名身披盔甲的大将在那统领的陪同下,翻开帐帘从中走了出来。 “二位贵客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那大将走到楚铁侠跟前,含笑道:“阁下就是如今金陵刀派起义军的大头目,楚铁侠楚公子?” 楚铁侠随之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哈哈,说出来怕要吓你一跳!”黑衣统领忽然笑道:“这位便是我影子军中大千户长,孟林,孟大千户。” 楚铁侠心中一惊,“你是汉人?” 孟林咧嘴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汉人。” “哼,什么汉人,我看他不过是一条蒙古番子的狗!”碧霄按耐不住,厉声喝到。 “哈哈,碧霄姑娘骂得好!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怕是说完之后,碧霄姑娘会骂得更痛快些……”孟林又笑道。 “你先别说,我倒有话要先问问你。”楚铁侠忽然说道。 “阁下请讲。” 楚铁侠面色忽然变得铁青,沉沉启齿道:“江浙一带曾有一支起义军,因军中将士英勇善战,在当地也算享誉一时,谁知后来却遭到元军围剿,性命攸关之际,此军首领便休书一封向我金陵刀派的义军求救,家师欧阳靖为救江浙义军兄弟性命,当日便带着派中一千兄弟为先锋军,前往江浙为这支义军解围,谁知不足半月便传来家师被元军所擒的消息……”楚铁侠顿了顿,又说道:“后来在下多方打探,得知这支义军也在元军的围剿中全军覆没,而这支义军的首领恰好也姓孟,单名一个林字……” “哈哈!真不愧为金陵刀派一门三杰之首,楚公子好眼力!”孟林阴沉笑道:“不错,我正是江浙义军的头目孟林,你们的师傅,也正是因我串通敖束凸元帅,才被元军所擒!” “原来是你……”碧霄当下怒道,谁知任她苦苦挣扎,捆在身上的绳索却一丝也不见松垮…… “楚公子果然不简单,不过,就算你们不问,我也正要将此事告诉你们。反正你们已是我阶下之囚,用不了几天,就要去下面与欧阳先生团聚了……” 碧霄的眼泪已止不住溢出,而楚铁侠却不怒反笑,“孟林,孰死孰生还不一定,你恐怕笑得太早了吧?” 孟林顿时一愣,忽然又笑道:“嘿嘿,你在吓我?我这大营中有八百影子军,任你肩生双翅,恐怕都难飞出我这九重天!”他说着转向黑衣统领,厉声说道:“加派人手,将这二人严加看管,明日一早送上燕京,教给敖束凸大人领赏!” 那统领急忙应了声“是”,便又随着孟林一路狂笑进到了大帐之中。 碧霄怒目圆瞪,又朝楚铁侠责骂道:“这下到好,如今师傅即将问斩,你我二人又被这走狗抓住,这走狗都已成了我金陵刀派的克星了!你说,这下如何是好?” 谁知楚铁侠却依旧笑着,“师妹别急,今晚自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第三章 徐达 入夜,四处一片静寂,唯有影子军大营岗哨中,几名值夜兵士在来回踱着步子。(手打小说) “楚棒槌!你说会有人来救咱们,在哪?”碧霄恶狠狠问道。 “呃……你问我,我问哪个?” “你……”碧霄恨不得一脚把楚铁侠踢飞上天,无耐被绳索紧紧绑在旗杆上,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二人说话声似乎过大,终于还是惊动了值夜的兵士。只见一名影子军兵士黑着脸举着一团火把走向二人,恶狠狠骂道:“你们再说什么?说什么?!” 看着那兵士横眉立眼,一副嚣张模样,楚铁侠忍不住接了一句,“我们打情骂俏,耐你何干?” 那兵士大怒,“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楚铁侠含笑道:“孟林等着拿我二人上京领赏,你若敢现在宰了我,恐怕明天被宰的便要是你。” 那兵士顿时哑口无言,忽然神色一转坏笑道:“楚铁侠,你说的不错,我不敢杀你,却能将你折磨地生不如死!”他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刀,便朝着楚铁侠脸上蹭去。 “哎?等等……”楚铁侠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登时喝道。 “怎么?堂堂楚铁侠原来也有怕的时候?”那兵士坏笑道。 楚铁侠冷冷一哼,答道:“那倒不是。不过,我堂堂七尺男儿,你就算在我脸上花上一朵花,又能如何?小爷可不是靠脸来混饭吃的……” 那兵士顿时一愣,良久,终于坏笑道:“好个楚铁侠,够阴险,够毒辣……”那兵士说着将火把凑向碧霄身前,阴森森坏笑道:“小姑娘,你师兄这意思你自然明白,既然他不是靠脸混饭吃的,那老子便要在你脸上开上几朵牡丹花,姑娘可莫要怪我,怪只怪你这不争气的孬种师兄……啊哈哈哈……” 那兵士奸笑着便将冷冷的寒刃凑向碧霄,碧霄当即神情一变,冷冷喝到:“楚铁侠,你这个孬种!” 楚铁侠理亏般低下头,任碧霄如何叫骂,就是不答一语。 碧霄脸色苍白,眼看着刀锋逼近,顿时已吓得吭不出一声。 那冰凉刀锋渐渐逼近碧霄,眼看要在碧霄水一般细嫩的肌肤上开上一条道口,只闻“噗”地一声,一层血雾已喷在了碧霄苍白的脸颊上…… “你小子也够狡猾,既然已经来了多时,为何现在才出手?还得我为我宝贝师妹担心出一身冷汗!”楚铁侠半锁眉头,假意怒道。 此时只见那兵士手中高举的火把“啪”地摔在地上,紧接着人也忽然瘫倒在地,只见那兵士身后忽然显出一名面容刚毅的精壮汉子,用衣袖擦去手中匕首上的血迹,低声笑道:“嘿嘿,二位息怒,若不确认二位身份,徐达又怎能贸然出手相救……” 碧霄仍在发愣之际,楚铁侠已又笑道:“这么说,阁下现在已将我二人身份查探清楚了?” 那精壮汉子顿时一拱手,笑道:“金陵刀派代楚铁侠公子、碧霄姑娘,失敬了……在下徐达,奉命打入影子军探查消息,想不到今日竟能无意间助二位脱险,实乃荣幸之至……” 碧霄一愣,顿时凝眉问道:“楚棒槌,难道你早就知道有人会出手相救?” 楚铁侠嘿嘿笑道:“你我路上遭遇影子军时,明明将要脱险,为何我又要说出真实身份,被影子军抓来,你可知道?” 碧霄摇了摇头,却见楚铁侠望了望眼前含笑而立的徐达,又说道:“当时我分别将那二十多名影子军兵士打量了一番,却见其中一人腰间隐约露出一块玉佩挂饰,影子军虽然精悍,但军中各个兵士皆是从蒙人中选拔而来,不可能有汉人出没,而这支你我遇到的这队影子军中,一定有汉人渗入。汉人为何混入蒙古人军中?想必定时此地义军中的兄弟。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单单保下一命,我二人倒不如假意被影子军所擒,然后此机联络当地义军,如此一来,正好可以助我完成此来重任。” 徐达点点头道:“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神机妙算,在下佩服……不过……”徐达说到此处忽然一顿,楚铁侠急忙笑道:“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徐达这才又说道:“不过,公子又如何知道徐达会冒险来救呢?” “这我自然知道。”楚铁侠又是皎洁一笑,“当时你混在影子军中和我二人相遇之际便已察觉我和碧霄的身份,之后又怎会不来救我二人?除非你说你不是之前我二人在路上遇到的那名腰间挂有玉佩的朋友。” 谁知徐达却嘿嘿笑道:“公子,在下确实不是你说那人……在下一直潜伏在大营之中,只不过见公子二人被擒来,又听说二位正是金陵义军的领头之人,才冒险来救……” “………………” 楚铁侠当下无语,碧霄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楚棒槌,我以为你有洞察天机之能,原来不过是误打误撞!你可知道,你险些害我被人毁了容!你这个棒槌!十足的棒槌!真不知道师傅为何将掌门大权交到你手里,若是交给长云师兄,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楚铁侠沉默片刻,终于又笑道:“也罢,也罢,你师兄我洪福齐天,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兄弟,快放开我二人,免得一会儿被人发现……” 徐达点了点头,这才用匕首先后割开了捆在二人身上的绳索。 楚铁侠动了动被绳索勒得酸麻的手腕,又问道:“徐兄弟,既然你不是先前我们遇到那人,那你可知道我们遇到的又是何人?” 徐达笑了笑,“我虽不知道,不过已猜出此人是谁。不过……在下不能告知楚兄,请楚兄见谅。” 楚铁侠低声笑道:“无妨无妨,徐兄弟不必介意,这是你们燕地义军内事,我等也不好插手,阁下相救之恩,在下定然铭记在心……” 徐达笑道:“不必,在下也有一事相求,还望楚兄相助。” “何事?”楚铁侠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打入此间营地,只因要盗取营中一件宝物,可此物一直由营中高手看管,在下也无从下手,所以已耽误了多日,在下深知金陵刀派弟子武功了得,所以想请楚兄相助,今夜助徐达将此物取来……” “你要取的是何物?”碧霄抢先问道。 “九龙匕。” 楚铁侠、碧霄二人勃然一惊,这九龙匕并非寻常之物,相传当年铁木真统一中原后,曾命数百名能工巧匠打造了一间机关重重的密室,将无数搜刮得来的天下至宝藏在了这间密室中,而这九龙匕表面上看虽是一把匕首,其实却正是用来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而记载着密室位置所在的地图,也正藏在这把匕首之中。 “九龙匕?此乃天下至宝,应该藏于燕京皇宫之中,为何会在影子军大营之内?”楚铁侠凝眉问道。 “楚兄有所不知……”徐达说到此处忽然面上露出一片傲然…… 第四章 铜佛 夜,如死一般沉寂;空洞的夜空中,只有那一轮暗淡无光的弯月孤孤单单悬挂于天边,宛如一抹诡异的微笑…… “如此说来,元人近年来为镇压四起的义军,已经国库虚空,以至于要动用王族宝藏补充国力?”楚铁侠问道。(手打小说) “不错,我军收到线报,孟林所率这支影子军的任务,就是寻找能人异士破解藏在九龙匕中的秘密,以便找到王族宝藏的所在地……”徐达答道。 “不过影子军乃是大元四大悍军之一,单凭你们这一支义军就想抢走九龙匕,机会有多大?你们的首领又是谁?”楚铁侠若有所思的问道。 徐达一笑,“公子所言不假,这大营中有影子军八百,若要击破实属不易。不过公子说错了一点……” “哦?哪一点。” “要抢九龙匕的可不止是我们这一支义军……” “这么说来,你们此次任务还有其他义军加入?” “不错。”徐达笑道:“徐达并非河北燕地一带义军中人,乃是隶属江淮红巾军……” “江淮?这么说你是濠州郭子兴元帅的部下?”楚铁侠略显激动。 徐达点点头,“不错,此次计划乃是三地义军联姻之举,除了燕地义军之外,尚有我们江淮红巾军和另外一支队伍加入……” “另外一支却不知是何人的队伍?”碧霄问道。 徐达又是一笑,“这另外一支,正是阁下金陵刀派河北分舵的队伍……” “什么?”楚铁侠顿时瞪大,“我乃金陵刀派代掌门,如此大事,我为何从未得知?统领我军兄弟的是何人?” “正是铁扇公子顾先生。” “二师弟?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如此大事,竟然也不先通报一声。”楚铁侠愤愤说道,说完又瞥了徐达一眼,“也罢,既然都是自家人,这事想不帮忙都不行了,徐兄有话直说,你要我如何协助你们。” 徐达点点头,眼中顿时泛出一抹感激之情,“楚公子,如今潜伏在这大营之中的不足十人,皆是我江淮红巾军部众;九龙匕如今就藏在孟林大帐之中,而且由影子军中四位顶尖高手日夜守护,我等实在无从下手;幸好闻听二位被抓到了营中,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趁夜造势吸引孟林和那八百大军的注意力,由楚公子、碧霄姑娘出手,斩杀四大高手,然后带着九龙匕逃出军营……” “我们逃了,那你们呢?”碧霄拦断徐达说话,问道。 徐达爽朗一笑,“我等性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绝不能让元军找到王族宝藏,否则,全天下的义军兄弟都要遭逢大难了……” “好气魄!”楚铁侠忽然一笑,“徐兄,此事我二人应了。” 徐达万分感激,顿时一抱拳,“太好了,我去想办法联络其他人,子时动手,营东粮仓烽烟起,既是尊下动手时……” 三人分别后,楚铁侠二人便径直奔往了孟林营帐,潜伏在营帐外,只等徐达火烧粮仓发出信号,便要冲入大营夺取九龙匕。 眼看着子夜将近,却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吼叫声:“大事不好了,楚铁侠逃了!” 随后便见一间间营帐亮起灯光,孟林中军大帐亦是如此。只见孟林一边整理身上的甲胄,一边惊慌地冲出大帐,高声喝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被他一喝,一名甲士急忙单膝跪倒孟林身前,急匆匆报道:“启禀大千户,白天抓到的两名叛军头子……逃跑了……” 孟林猛然一脚将那甲士踹倒在地,“什么?混账!快给我搜!入地三尺也要将那二人给我抓回来!” 谁知他话音刚落,却又问大营东面有人高声疾呼:“不好了!不好了!粮仓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孟林当下一惊,当下狠狠一跺脚,“***,全军集合!快去给老子救火!”说完一溜烟朝着东面越渐通红的火光处狂奔而去…… “棒槌,动不动手?”碧霄用手肘碰了碰伏在一旁似睡非睡的楚铁侠,问道。 “不急……”楚铁侠张了一个大哈欠,说道:“等他们走净了,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东方火光冲天,几座粮仓火势相连,小半个营地转眼便成了一片火海…… “动手!”楚铁侠猛然跃身而起,碧霄紧随其后,趁的夜色轻轻在地上一点,形如两只戏水的蜻蜓般,已然飞进了中军大帐中…… 果不其然,只见大帐深处正摆着一尊一人高的青铜大佛像,大佛双手平摊于胸口处,双手中托着一支深黑色的铁箱,箱中想必便是九龙匕…… 不过帐中却不像徐达所说一样,有四名高手守护,竟是空空如也,除了这大佛像和一张卧床一副兵器架之外,已然别无他物。 “想不到竟然这么容易的手……”碧霄微微一笑,急忙快步上前,便去拿大佛手中的铁箱,谁知那大佛双眼猛然睁开,一只铁掌顿时朝着碧霄心口打去…… 第五章 奇门四煞 碧霄惶然大惊,想要躲闪却已来不及,只闻“嘭”地一声闷响,立时被那铜佛击出两三步,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碧霄!”楚铁侠立时飞身上前将碧霄揽入怀中,再看那大佛,竟挥了挥手臂,沉沉地笑道:“这是谁呀?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抢本尊手中的圣物……” “铜佛闫笑禅?想不到向你这等世外高人,竟也成了蒙古人的走狗,帮助元贼欺压我浩瀚中原!”楚铁侠眉心一震,当下已认出此人正是已列入当世十二大高手之一的世外隐士闫笑禅…… “呜呼……本尊不过是顺应天意,何来欺压?”闫笑禅笑罢又起一掌拍向楚铁侠,那掌风呼啸,宛如刮起一阵急躁的飓风…… 楚铁侠急忙将已成重伤的碧霄从怀中推出,飞起一脚顶在了闫笑禅袭来的巨掌之上,顷刻之间,楚铁侠只觉腿上顿时一阵酸麻,宛如筋骨撕裂般疼痛,赶忙借力向后翻出,总算保住了一条腿。(手打小说) 闫笑禅缓缓抬掌在胸前敲了两下,只闻几声浑厚的巨响传出,闫笑禅已又笑道:“呜呼……小朋友,本尊有金钟罩护身,又有这层铜皮镀于体外,乃是名副其实的钢筋铁骨,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敢跟本尊硬碰硬?你就不怕粉身碎骨?” 楚铁侠自然明白,闫笑禅这话虽然狂妄,但是所说绝对不假,这闫笑禅自幼习练少林硬功,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内家功夫,年仅二十多岁时便已在江湖上创出一番名望,因出身少林,更得了一个“铜佛”的绰号;后来铜佛闫笑禅自知年迈,便决意退隐江湖从此隐居,想不到,今天竟与楚铁侠在此相遇,更令楚铁侠想不到的是,当年的铜佛,如今却已成为了一尊名副其实的铜佛…… “闫笑禅我问你,多年前你已退出江湖,为何此时会在此出现?”楚铁侠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疑问,问道。 “不错,本尊早已退出江湖,不过却并非本尊自愿。本尊年老气虚,功力大不如前,若不离开江湖,早晚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闫笑禅说着又在自己同黄色的身躯上打量了一番,又说道:“果不其然,本尊随隐去,却还是逃不过仇家追杀,本尊险些命丧仇人刀下之际,却被敖束凸元帅救下,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后来敖束凸元帅不但不嫌本尊年迈,将本尊收为了近身护卫,更将西域奇术传于老夫,为老夫镀上了这层坚固无比的铜甲,老夫终于又能横扫天下!天下无敌了!哇哈哈哈……” “原来又是敖束凸……”楚铁侠冷冷凝眉,缓步走向大帐内的兵器架,随手抓起一把蒙古弯刀,笑道:“尊下精通金钟罩铁布衫硬功,又加铜墙铁壁护身,可谓天下第一坚;我金陵刀派秘传刀法以快字称奇,可谓天下第一利;今日你我既然有幸相会,不如正好试试到底是你的盾坚,还是我的矛利。” “哇哈哈哈……你这是自讨苦……”闫笑禅未等将话说完,却见眼前白光一晃,一团火花已在胸前绽开…… 闫笑禅低头一看,胸口上已然留下一条浅浅的刀痕。“你好大的胆子……看本尊今日如何砸得你粉身碎骨!” 闫笑禅说罢抬掌便又朝着楚铁侠迎头砸去,却见楚铁侠稍一闪身,已然从容避开,接连又见一阵白光稍纵即逝,闫笑禅低头看时,胸口上那条浅浅的刀痕已又加深了几分…… “你……”闫笑禅大喝一声,双掌顿时化拳,猛地扑向楚铁侠,楚铁侠浅浅一笑,不闪不避,手中弯刀呼啸,眨眼间又是几条破空白虹乱舞…… “我要你死!”闫笑禅猛然抱住楚铁侠,双臂立时蓄力便要将楚铁侠挤成两半,谁知忽然又停住动作,双手赫然无力般垂了下去…… “你可知道水滴石穿坐食山空的故事?”楚铁侠又是皎洁一笑,再看闫笑禅的胸口处,那条本来浅浅印在黄铜上的刀痕,如今已然微微渗出了几丝血迹…… “闫笑禅,你败了……”楚铁侠说着又举起弯刀,用刀锋戳住闫笑禅胸前的伤口,笑道:“交出九龙匕,你便活命;不交九龙匕,杀了你,然后我自己去拿……” 闫笑禅嘴角微微抽搐几下,忽然一阵大笑,“啊哈哈哈哈……楚铁侠,你未免过于自负了……” 楚铁侠不解地问道:“此话何意?” “你该知道,负责看守九龙匕的有四个人,可你现在只不过刚刚打败我一个……而且,我只是最弱的一个……” 楚铁侠一愣,“那我倒要问问你,其他三位又在哪里?而这三位又是何方神圣?” “这其他三人之前无论在江湖中的名号、地位、武功,皆在我闫笑禅之上,不过他们的姓名我倒不必多说,因为我们早已脱胎换骨,唯一的名字便是----奇门四煞。” 第六章 毒君 “我再问你一次,他们是谁……”楚铁侠面容严峻,冷冷问道。(手打小说) “师兄……别听他的……快拿九龙匕……”忽闻碧霄在一旁虚弱地说道,楚铁侠这才惊醒,飞起一脚将铜佛踢倒在地,便朝着地上的铁盒跑去。 楚铁侠抓起铁盒,刚要打开,却见那铁盒缝隙间飘出一丝微烟,楚铁侠当下大惊,立时将那铁盒猛然掷出…… “轰”地一声巨响,那铁盒才刚脱手,立时便从空中炸开,顷刻间大帐中已满是淡黄色的浓烟。 楚铁侠心说不好,急忙朝着碧霄喊道:“快闭气,这是毒烟!”说完跑上前一把抱起已近昏迷的碧霄,便朝着帐门踱步走去…… 然而走到门口,楚铁侠忽然又停住了步伐…… 只因透过帐外火把微弱的火光,已在薄薄的帐帘上印出了一个消瘦的人影…… “楚公子,这就要走吗?何不多坐一会?”那人影笑道,只见帐帘缓缓翻动,那人已含笑走了进来,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者。 “阁下是……”楚铁侠冷冷问道。 老人含笑不语,抬起双手在空中一阵乱划,那满帐的毒烟顿时如活了一般争前恐后地钻入了他那两支宽大的袖口中,转眼间,帐中已是一片清澈…… “阁下是唐门中人?不知唐门老帮主唐千鹤是阁下何人?”楚铁侠放下碧霄,朝来人拱手问道。 “唐千鹤?哈哈,他还要老朽一声师叔呢……”老人从容笑道。 而楚铁侠心中却登时一惊,众所周知,唐千鹤乃是如今江湖中暗器用毒第一高手,亦是蜀中唐门当家人,而眼前此人竟自称是唐千鹤的师叔,自然也不可低估……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楚铁侠心生惧意,却装出一副笑容,问道。 “指教不敢当,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是否答应?”老人笑道。 “前辈请讲。” “敖束凸元帅有令,所有贪图九龙匕之人皆要处死,老夫年事已高,实在不想动武,不知公子可否在此自裁,行老朽一个方便?”那老人依旧慈祥笑道。 楚铁侠却也笑了,“前辈说得倒是明白,如此一来,晚辈也放心了不少。不过,在下的性命可不是任谁都能取走的。”话音刚落,楚铁侠登时起掌攻向那老人。 谁知那老人却依旧含笑,只轻轻抬起二指,便以疾电般夹住了楚铁侠的手腕,楚铁侠心中不由一震,另一掌又攻向眼前人。 此时却觉那老人夹住楚铁侠手腕的两只手指稍一用力,楚铁侠整条胳膊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疼痛方止,老人无形般的一掌已排在了楚铁侠身上。 楚铁侠被掌力推出几步,余光正好扫见被自己扔在一旁的弯刀,急忙用脚尖一点,已将弯刀提到了手上。 霎时间只见白光一闪,那老人眉心一震,急忙向一旁跳开,身后的帐帘立时“咔”地一声裂开。 眼前这老人貌似年过七旬,却又如此灵活的身手,不由又让楚铁侠暗自吃了一惊,手中弯刀更不敢怠慢,不等那老人站稳身形,已又一刀迎上。眼看着刀锋便要在老人头上划开一条血槽,却见那老人不但不躲避,竟咧开嘴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楚铁侠心中一震,急忙收住刀势翻身闪向一旁。却见一阵微弱的凉风正挨着楚铁侠耳际划过,再看时,楚铁侠身后的牛皮帐布上已多出了几个手指粗细的浑圆小洞…… 原来那老人的暗器,竟一直藏在口中…… 楚铁侠反手提刀,忽然笑道:“前辈好功夫,不知可否报个名号?如此一来,就算晚辈命丧此处,也至少能死个明白……” 那老人依旧慈祥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老朽便不在隐瞒。你可听说过唐千鹤曾有一位亲叔父,早年曾于青城山学艺,后下山接任唐门掌门之位十二年之久……” “唐玲?”楚铁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这不可能,传闻唐玲二十年前就已死于仇杀,你若是唐玲……应该早就死了……” “呵呵,唐玲若不死,老朽又怎能用这毒君的名字为朝廷全心效力呢?” 楚铁侠一愣,“你就是敖束凸旗下第一杀手,毒君?真是想不到,昔年的名侠唐玲,竟然就是如今的杀手毒君……” 却见老人摇了摇头,“如今已不是杀手毒君,而是奇门四煞之首----毒君!” “看来今日楚铁侠要为民除害了!”楚铁侠双眉紧锁,猛然一晃刀身,一道白光已迎头斩向毒君,毒君立时甩起双袖,两条银鞭立时从袖中窜出,已然缠住了楚铁侠奔去的刀势…… 楚铁侠手中弯刀已被毒君的银鞭死死缠住动弹不得,此时又见毒君双唇微翘,楚铁侠心中一惊,无奈之下只能一松手扔掉弯刀,闪向一旁…… 只见几道银光闪过,牛皮帐篷上立时又多了几个圆洞。却见楚铁侠无力地翻到在地,手臂上已显出一片殷红…… “原来你早已中了我的毒针……”毒君长叹一声,又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中了我这毒针之后,你竟然还能苦撑这么久,果然是条汉子……” 毒君双手一甩,楚铁侠的弯刀已“铛”地一声摔在地上,“楚公子,你又何必白白浪费时间呢?我这食骨针乃是老朽独门秘制,中毒者顷刻之间伤处犹如寒刃刮骨般疼痛难忍,不如老朽给你一个痛快……” “痛快?死在你们这些走狗手中,楚铁侠又怎能痛快得了?”楚铁侠说着顿时苦苦一笑,“也罢,与其被你所杀,倒不如楚某自行了断来得痛快……”他说着缓缓抬起手掌,顿时朝着天灵盖拍去…… 第七章 丑男 “啊……”一声惨叫划破天宇,楚铁侠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再睁开眼时,毒君已经苍然倒地,半截长枪正牢牢地插在他的后心处,枪头已然深深插入了他的心脏之中…… “楚公子赎罪,在下来晚了……”只见毒君原先站立的帐篷处,忽然插进了一把匕首,“咔”地一声划开了坚固的牛皮,一个汉子已从外面钻了进来。(手打小说) 只见这人身材略矮,脸型活似一只长歪的山芋;黑且粗糙的皮肤上散着几粒麻子,额头和太阳穴高高隆起,颧骨突出,大鼻、大耳、粗眉毛,两睛鼓凸,发出冷酷狡猾的光芒;尤为奇崛的是他的下巴----从宽大有力的颌骨处开始向前突着,一再延伸,直到远远超出额头之外,从侧面看浑如一头狠霸的大猩猩。 这个罕见的下巴,再度提示了人来源于动物的遥远往事。 楚铁侠虽身中剧毒,一见这丑男长相,却还是不由笑出声来,心中暗自叹道:“姿貌雄杰,奇骨灌顶,这人能有如此长相……真是不易呀……” 此时只见那丑男嘿嘿笑道:“楚公子辛苦了,在下江淮红巾军郭子兴元帅部下九夫长朱重八!多亏有楚公子相助,我们才有机会铲除毒君、铜佛这两名恶贼……” 朱重八说着将楚铁侠扶起,又赶忙跑到碧霄身前,为早已不醒人事的碧霄把了把脉,焦急道:“不好,碧霄姑娘内伤极重,若不马上医治,恐有生命危险!”他说着朝外面一声呐喊,立时有两名身着影子军黑袍的兵士从他先前用刀撕开的地方跑了进来。 “公子别怕,是自己人。”他说着将碧霄一把抱起,交给那二人,又跑到楚铁侠身旁,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向楚铁侠,“公子先吃了这个,此乃用天山镇魂丹,虽不可解百毒,却能暂时压制毒性,也有阵痛之效。” 楚铁侠接过药丸,也不管朱重八所说是真是假,便一张嘴将药丸吃了下去。反正自己已半死不活,既然有机会活命,不试白不试…… 果然,要刚下肚,楚铁侠中针处传来的剧痛立时消失,楚铁侠赶忙起身向朱重八道谢。 谁知却见朱重八皎洁一笑,“楚公子,这天山镇魂丹乃是世间神药,可不是我这等人该有的……这颗药是有人知道您与毒君交手的话,难免被其所伤,所以托我转交给您的……” “哦?不知你说的是何人?竟有如此先见之明?” “正是贵派长云公子。” “什么?二师弟?难道他也在营里?”楚铁侠愣道。 “不错。”朱重八道,“得知楚公子被抓入大营的消息,我等甚是高兴……” 听他说到这里,楚铁侠急忙打断道:“你说什么?我被抓来你们竟然还高兴?” “哈哈,小的说错了,公子莫怪。”朱重八笑道,“这营中仅有我们十多名兄弟,不单要面对八百影子军众,而且营中还有奇门四煞坐镇,要拿到九龙匕实属痴人说梦。不过如今有楚公子和碧霄姑娘帮我们拖住四煞,我们便又多了几分把握。既然有楚公子和碧霄姑娘营救,与其为了九龙匕白白牺牲我们潜伏在营中的兄弟,倒不如直截了当大举进攻,明目张胆的抢!于是我派徐达前去营救公子,自己冒险出营,向长云公子和燕地义军求救,终于聚集了一千多名义军兄弟,杀了过来……” 楚铁侠听到这里,不得不暗自钦佩起眼前这丑男的胆识韬略,笑了笑道:“好胆色,却不知如今我长云师弟在哪儿?” 朱重八笑道:“公子放心,长云公子正率大队人马在营外与孟林的影子军厮杀,奇门四煞中的其他二人也被孟林急召了过去,如此一来我才有机会救下公子您……” “那好,我们这便过去助我师弟一臂之力……”楚铁侠说完起身便朝帐门走去,却被朱重八一把拉住。 “公子莫急,我们还有事情未办。”朱重八说着走向受伤倒在地上的铜佛,又掏出匕首顺着铜佛胸前被楚铁侠斩开的伤口一刀刺入,铜佛受不了剧痛,登时惨叫一声,急忙大叫饶命。 “我问你,九龙匕现在何处?” 铜佛喘了两口粗气,冷冷答道:“我……我不知道……” 朱重八阴阴一笑,手中匕首立时又刺入半分,铜佛立时又是一声惨叫…… “我在问你最后一次,九龙匕现在何处?” 铜佛终于面露难色,惊恐地问道:“我若说了……你可会饶我不死?” 朱重八又笑两声,“这是自然,只要你实言相告,我朱重八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饶你一命……” 铜佛这才踏下心来,“我说……我说……我们四人每日看守的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九龙匕一直藏在孟林身上,由他贴身保管……” “你说的可是实话?”朱重八怀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若有一句假话,在下愿遭五雷轰顶……” 不等铜佛将话说完,却见朱重八忽然目露凶光,整个匕首已“噗”地插入了铜佛伤口之中…… “我若不杀你,又怎么对得起被你害死的兄弟们……” 第八章 铁扇公子 大营内外喊杀声震天,刀剑争鸣。(手打小说) 只见无数义军衣着各异,手中高举着各色兵刃乱舞着,叫喊着;而营中八百影子军官士各个如鬼影般穿梭于寒光四射、火光冲天的战场上,宛如一只只鬼魅般无情的掠杀着…… “糟糕,这影子军果然不愧为元朝四大悍军之一,看来我们一方已开始显露败势了……”放眼望去,只见营外义军渐渐已被逼得连连后退,楚铁侠看在眼里不由急道。 “楚公子,现在该如何是好?”一旁的朱重八也面露难色。 “还能如何?与兄弟共存亡!”楚铁侠面容严肃,说完此话当下几个箭步冲入正厮杀地火热的乱军之中…… “齐天凌云志,豪情镇九霄!楚铁侠在此!金陵刀派的兄弟们,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楚铁侠在乱军之中一通乱搅乱杀,猛然抢过一名影子军士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刀乱挥几刀,厉声喝到…… 随即传来的便是四面八方气宇轩昂的呐喊声,义军士气猛然又提高了几成! “楚铁侠,你来的好慢!”借着昏暗地月色,忽见一条人影跃出人群,轻轻在乱军肩头一点,人已朝着楚铁侠掠身而来…… 只见此人身着书生长衫,举止姿态儒雅万分,手中乌黑色折扇只轻轻一挥,楚铁侠身后两名影子军兵士立时应声倒地。 “长云师弟?”楚铁侠心中大喜,憨憨笑道:“师弟,久违了,想不到你我今天竟在如此情形下相遇……” 顾长云反手而立,轻轻挥了挥手中铁折扇,笑道:“如此情形岂不更好?你我同仇敌忾,也免得我对你大打出手……” 楚铁侠一愣,“长云师弟?你此话何意?” 顾长云又一挥手中铁扇,立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你身为金陵刀派代掌门,师傅他老人家被元人所擒,你为何见死不救?” “这……” “无需解释……若不是念及你我同门之情,今日你楚铁侠本该死在我顾长云刀下!”顾长云狠瞪楚铁侠一眼,便挥扇一阵扫杀,再不理会楚铁侠…… 此时却闻楚铁侠笑道:“不错,师弟,你我的私事等杀出重围之后再谈,我先问你,两军厮杀地火热,却为何不见孟林踪影?” 顾长云一边迎敌一边答道:“孟林先前一直在此指挥影子军冲杀,后来见两军相持不下,便在奇门四煞中千面和紫箫的掩护下,逃了出去。我一直被困在乱战之中,因此也无力前去追杀……” “大事不好!九龙匕正在孟林身上呀!” 顾长云一愣,顿时气道:“混账!你为何不早说!”说罢铁扇一挥,便已一路朝着营门处杀去。 楚铁侠一愣,“你骂我混账?我可是你师兄!”说着也不含糊,手中寒刃乱舞间,也渐渐朝着营门移了过去。 “楚铁侠,你可看见你右前方有一名红衣人?”此时忽闻顾长云说道,楚铁侠急忙朝右前方望去,果然,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正静若泰山般端坐于乱军之中。 任由十多名义军反复冲杀,却全都在离他三四步远处忽然倒了下去,此人却依旧恍如熟睡一般静静坐在原地…… “此人名叫紫箫,也是奇门四煞之一,若不先击败此人,恐怕我军定要死伤加倍……我率军冲入大营时,见孟林身边只有紫箫和千面二人跟随,便已料到孟林一定留下铜佛与毒君看守九龙匕,于是叫重八兄弟将灵药带去给你……”顾长云说着冷冷望向楚铁侠,又继续说道:“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你这厮没什么头脑,遇到毒君一定逃不过中毒的命运……” 楚铁侠顿时哑口无言,缓了缓才又说道:“毒君、铜佛已死,还提他们做什么……你快杀出去追赶孟林,这红衣美女由我会上一会。” 谁知却又听顾长云说道:“就凭你?” 楚铁侠怒上心头,自己堂堂金陵刀派代掌门,先是每天被小师妹碧霄骂成棒槌,如今又受师弟顾长云一通排挤,此时再不发怒,以后还有什么颜面管理门派…… 他刚要破口大骂,谁知此时却见顾长云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刚才与这婆娘交过手,差点被她要了性命……若要灭了她的气焰,恐怕只能你我二人联手……” 楚铁侠一见顾长云语气越渐软了下来,这才总算压下了心头怒火,笑道:“也好,你我兄弟已经多年未曾联手过了……”说罢脚尖一点,飞身跃向了那红衣女子…… “不错,今天算这位紫箫姑娘走霉运,可要好好尝尝我派金陵刀阵的苦头了……”顾长云说罢将铁扇远远掷出,右手轻轻在腰间一掠,手中立时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地三尺断刀…… 第九章 无极刀阵 “看看这是谁呀?手下败将竟然还敢来送死?小哥哥你真是不要命啊……”人群中,紫箫一眼便瞥见顾长云手提一把断刀杀气冲天地走了过来,当下笑道。(手打小说) 谁知此时却又见离顾长云不远的地方,又有一人提刀含笑朝自己走来…… “好刁蛮的唇齿,好美丽的女子。”楚铁侠不由轻叹一声,离近了看,只见那紫箫姑娘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若说是元军之中冷血无情的杀手,更似天河水岸一名未尝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一般…… 不等他赞叹出声来,却闻一旁顾长云一边狂舞手中断刀斩杀敌军,一边厉声吟道:“提刀跨马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这一首壮志豪情的诗词,如今却仿佛成为了几句刀法口诀,顾长云每吟诗一句,手中断刀便飞快的转化两招刀势,而那刀势转化地犹如高山流水一般一气呵成顺势自然,应着乱军之中不时传来地一声声惨叫,宛如一副出自地狱,以血河绘制而成的画卷…… “金陵派无极刀阵……”紫箫顿时脸色一变,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语道…… 紫箫所说确实不假,她所见这行如流水地刀法,与顾长云口中豪气干云地口诀,正是一套金陵刀派创派以来,一直视为镇派至宝的刀法阵门----无极刀阵。 此阵法以五行八卦分为十三处脉门,却异于一般阵法,最多可组成百人大阵,最小亦可二人成阵,一人守五行脉门,一人走八卦套路,可攻可守,为当世刀法阵法之精华所在…… 此时却见顾长云冷冷一笑,手中断刀已然朝着端坐的紫箫迎头斩下。 顿时只见紫箫殷红色的长袍忽然一阵抖动,几根纤细的银丝已从长袍中飞射而出,正朝着顾长云刺去…… 顾长云先前已吃了紫箫一次亏,如今自然不敢盲目应对,急忙变换刀路,挥刀侧斩而出,立时只闻几声清脆地断弦音,那几根银丝已然应声而断。 “楚铁侠!还不动手!”顾长云厉声喝到,楚铁侠这才如梦方醒,挥刀甩去刀身血迹,纵身已加入战局之中…… 刀阵已然成型,紫箫自然也不敢随意应对,只见她双手拍地,立时掠起几丈,那随风摆动地红色裙摆又是一阵抖动,数十根银丝已向四外乱射而出,四周立时又有十多名兵士惨叫连连…… “这女人……这女人……”楚铁侠一见这架势,顿时吓得愣在一旁。吓着他的不是紫箫出手毒辣,更不是紫箫轻功了得,而是他此时才终于明白此人为何一直坐在地上与人交战了…… 原来,这貌若天仙的紫箫姑娘,竟然是个没有双腿的残废…… 顾长云冲到楚铁侠身前,一边狂舞断刀,一边笑道:“怎样,大师兄?要不要师弟我为你做个媒提个亲……” 楚铁侠脸色越显苍白,咬牙恨道:“可惜呀……如此美人……” 此时却又见顾长云一阵怪笑,“美人?这女人原是五毒魔教教主司马离魂,后来五毒魔教被正派人士联手剿灭,将他双脚用寒铁脚镣锁住,关在了泰山之巅……谁知后来这妖孽竟然自废双腿逃了出去,为了躲避追杀,更以五毒之术将自己变为女儿身,从此改名换姓投靠了元狗……” “这……”楚铁侠听完这话登时一愣,此时又闻顾长云笑道:“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不知道师傅为何要将金陵刀派托付给你……”说罢再度挺刀迎上、 顾长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终于按耐不住骂道:“师傅他老人家自有分寸,用的着你来指手画脚?”说罢大喝一声,也随着顾长云冲向紫箫…… 此时紫箫已然暴走,娇喝一声,几百根银丝顿时朝着四面八方飞泻而出。 眼看着周围不分敌我惨叫连连,转眼又有几十人接连到底,楚铁侠不由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长云,你可愿意送我一程?” 顾长云不解此话,问道:“送你?送你去哪儿?” 楚铁侠莞尔一笑,“这妖孽一直和你我拉开距离,想必除了这些纤细无形的蜘蛛丝外,并没有什么近战本事。你用掌风御刀将我送过去,只要能近了她的身,我便有机会将她一刀致命!” 顾长云大惊,“这怎么行?若是你正好迎头撞在她射出的银丝上,那岂不是万箭穿心了……” 楚铁侠却依旧坏笑道:“若是我真被穿了心,那你便成了杀我的凶手,我临终前便治你一个为夺掌门之位杀害师兄的罪名,你这后半生可就潇洒咯……” “你……我没时间和你斗嘴!”顾长云翻脸道。 “若不如此,死伤必然更加惨重,好师弟,就看你得了。”楚铁侠说完一把抢过顾长云手中的断刀,便抛向半空。 眼看那刀继续下落,楚铁侠顿时疾步朝着紫箫飞奔而去。 那袭来的银丝犹如一条条迎面扑来的白蛇,楚铁侠冷冷凝眉,每有哪根银丝无法躲开,便用手中长刀挡开。 此时只闻身后顾长云喝到:“师兄小心!”趁着此时银丝稀疏,顾长云急忙用余光扫了一眼,却见那从天而降的断刀已掉落到顾长云胸口位置,顾长云手掌轻轻在刀柄上一蹭,那刀锋已调了方向,正对准楚铁侠的后背。 顾长云厉喝一声,力灌右掌猛然向前一推,那断刀立时飞箭一般化作一道白虹,朝着楚铁侠后心刺去…… 第十章 死战 楚铁侠当下飞身跃起,一只脚已正好点在了飞腾的断刀刀背上。(手打小说)只这轻轻一点,楚铁侠顿觉脚下生风一般,耳际只觉“噌”地一声风响,那疾飞的断刀已将他送到了紫箫眼前…… 紫箫登下一愣,还不等回过神来,却见夜幕中白光一闪即逝,一行血水已经顺着她额头流淌而下…… 那断刀从紫箫头顶划过之后又飞了一小段,便从空中掉了下来,“啪”一声摔在了地上,与断刀一同摔在地上的,还有楚铁侠…… “师兄!”顾长云急忙健步迎了上去,将倒在地上的楚铁侠上身揽起,兴奋地笑道:“师兄!师兄!你成功了!” 楚铁侠幽幽地睁开眼,“紫箫……死了没……” 顾长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又闻楚铁侠笑道:“她若不死……我也差不多死了……” 他说完腾地站起身来,望了望紫箫的尸体,回身朝顾长云冷冷说道:“紫箫已除,快去追赶孟林!” 顾长云急忙点了点头,抓起地上的断刀,便又朝营门处杀去…… 营门口杀意更烈,小小的营门,此时却成了绞肉一般的鬼门关。双方数百人马堵在营门内外一通乱杀,地上更是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楚铁侠、顾长云二人一路并肩砍杀,终于冲到了营门口,谁知越是往前,已越发混乱。尤其营门处,几十名影子军竟以身躯将本就不大的营门堵了个结结实实,外面的义军人马进不来,早先闯入营中的义军人马又被断了后路,只能被困在乱军之中等死,那几十名影子军倒下一个便又有另一个赶紧上去补上缺口,乱战进行到此时,他们已毫无疑问的占了上风。 “楚公子,兄弟们为你开路!”楚铁侠闻声望去,只见乱军之中忽然冲出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徐达。 徐达朝楚铁侠点了点头,随即高高举起手中兵刃厉声喝道:“兄弟们!我们为楚公子杀开一条血路!送公子出去!”那声音宛若洪钟,直插九霄云外。 却闻大营内外顿时喊杀声震天,徐达又大喝一声,顿时首当其冲杀向了堵在门口的影子军兵士…… 此时只见杀得昏天暗地的乱军之中,又接连杀出十几条汉子,二话不说便快步追上徐达,一同挥舞着大刀长矛迎向守在大营门前那数十名影子军兵士…… “布阵!刀锋挺进!”忽闻堵门的影子军中有人一声令下,门口的几排影子军顿时统一扔下手中的佩刀,一通银星镖立时如雨一般射向闯向门口的徐达等人…… “兄弟们!进可生,退则死!是条汉子就继续跟我冲!”徐达吼声如雷,手中兵刃一通挥舞,却还是冷不防被几枚银星打中身躯,再看他身后,此时更是已有多人倒下…… 眼看着便要闯入敌阵,却见徐达忽然将手中兵刃一扔,竟张开双臂毫无防备地扑向敌军…… 见他如此,随他冲向敌阵的几名义军也随他一般张开双臂,猛扑过去,守门的影子军顿时慌了手脚。 一时间又是一片惨叫连连,只见徐达借着跑步的冲力,两臂顿时揽住排头五六名影子军兵士,又是一声大喝,已推着这几人向前撞去,立时又接连压倒一大片敌军…… 身后几名兄弟也学他一般前仆后继,转眼间便在门口处生生压出了一条过道…… “楚公子!大汉江山托于您了……”徐达话未说完,立时又被几名影子军压了过去,幸好此时敌军阵势已破,门外义军也已渐渐冲杀了上来。 楚铁侠眼眶中早已含泪,顿时一咬牙关踱步而出,顾长云也紧随其后,二人又是一路砍杀,终于闯出了大营…… “长云,孟林朝哪边逃的?”楚铁侠冷声问道。 “东南方!” 楚铁侠点了点头,此时却见营中忽然冲出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各自乘着一名影子军军士,乱挥着兵刃便杀向楚铁侠二人。 楚铁侠随即飞身横跃而起,一脚将其中一名影子军踢下马去,又一挥刀,另一匹马上的兵士顿时身首异处。楚铁侠顺势在空中一个翻身,正好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猛用刀背打马,那马长嘶一声,已朝着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等等我……”顾长云一见楚铁侠径自走远,顿时心中焦急,也赶紧跨上另一匹马,追向楚铁侠…… 第十一章 千面 二人一路策马狂奔,却依旧未曾发现孟林踪影,正待此时,忽见楚铁侠猛勒住马缰绳,顾长云顿时也喝住胯下骏马,问道:“为何停下?” 楚铁侠一笑,“没见前方有人迎接吗?” 顾长云一愣,放眼望去,果然见前方一丛阴沉沉的树荫下,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人影…… 楚铁侠翻身下马,含笑走上前道:“请问前方是哪一路的朋友?不知楚某可否借路同行?” 那人不语,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手打小说) “师兄!会不会是孟林留下的伏兵,那四煞中还有一人……” 顾长云刚说到这里,却立时被楚铁侠起手拦住,“若是伏兵,就该潜伏起来,又怎会如此逍遥自在的站在路中间?”说罢径自走上前去…… 此时却见远处那人沉沉地开口笑道:“逆徒,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楚铁侠二人一听此话顿时心头一震,“师……师傅……” 那人大笑两声,渐渐从树荫中露出身形,楚铁侠、顾长云二人脚下一软,登时“噗通”跪倒在地,前面这人竟是金陵刀派掌门人,先前被影子军擒住的欧阳靖。 “师傅……您……您不是……”二人又惊又喜,顾长云忙不迭地问道。 “哈哈,好徒儿们,为师何等人物,怎会如此轻易就死在元狗刀下?再者说,光复大业尚未完成,我又怎能如此无情地舍你们而去?”欧阳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 “可师傅您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楚铁侠怀疑地问道。 “师傅逃出京都,恰好听闻你和碧霄被抓到了影子军大营之中,便急忙赶来营救,谁知路上有所耽搁,误了时辰,却想不到竟然在这遇到了你们……” 却见顾长云神情忽然一变,顿时起身便将欧阳靖环抱在怀中,“师傅,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来,大家就放心了!” 欧阳靖含笑拍了拍顾长云肩膀,又笑问道:“为师看你们如此匆忙,究竟为了何事?” “师父有所不知,得知大师兄被影子军所抓,我便召集人马一路杀来,乱战之中却被影子军大千户孟林带着九龙匕逃了出去,于是我兄弟便一路追来……” “原来如此……”欧阳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罢,这影子军精悍无比,未免我们自己人损失过大,你们快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至于孟林,教给为师便是……” 顾长云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师傅了……” “啊……”顾长云话刚说完,却闻欧阳靖一声惨叫,顿时将顾长云一掌推开……一滩血红顿时从他腹上渗了出来…… “逆徒……你……” 却见顾长云神秘一笑,已将手中滴血的匕首掷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孽徒……你为何……为何害我……”欧阳靖双目圆瞪,咬紧牙关问道…… 此时却闻待在一旁的楚铁侠嘿嘿笑道:“若猜得不错,你大概就是奇门四煞中的千面了吧?” “你……你说什么……”欧阳靖冷冷说道。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欧阳靖面色一沉,低声问道:“我这易容术天下间,从来无人能破,你们是如何察觉的……”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你可听说过这句话?”楚铁侠含笑问道。 “我自然知道,当年朝廷强征民夫修治黄河决口。民工挖河时,挖出一尊独眼石人。是时,流传于民间的谣谚便是‘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此话正得以应验,于是天下叛军四起。” “你既然知道就好,不过,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什么事?” “这石像中所刻之人,正是家师欧阳靖!我师傅早年南征北讨被元军以弓箭射瞎左眼,为不打击士气,他老人家便偷偷命人做了一只假眼安入眼眶之中……那假眼几可乱真,于是此事便并无几人知道,却瞒不过我们两个……” “这……” “师兄,何必跟他废话……”顾长云说着拔出断刀抵在千面颈上,问道:“孟林在哪……” “孟千户派我在此缠住你们,自己已先行逃了……” “追……”楚铁侠登时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那马儿立时长嘶一声飞奔而去。顾长云冷冷一笑,“顾某从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罢刀光虚掩,千面顿时惨叫一声“噗通”倒在地上…… “未免你日后再去助纣为虐,本公子今日废你双腿,留你活命,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打马追随楚铁侠而去…… 第十二章 铁面 追了不多时候,楚铁侠、顾长云二人果然追到了孟林。(手打小说) 不过,此时的孟林,却已成了一具尸体…… 是谁杀了孟林?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杀孟林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脸上带着一块铁面具的人。 他们为什么知道?因为此时那凶手就站在孟林的尸体前…… “你是谁?”楚铁侠问道。 “你敌人的敌人。” “哦?”楚铁侠闻言一笑,“这么说,我们就是朋友咯?” 那铁面人摇摇头,不语。 “是你杀了孟林?” 铁面人又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楚铁侠翻下马背,走上前将孟林的尸体端详了一番,笑道:“好刀法,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 那铁面人依旧摇头,“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哦?那你为何要杀孟林?”楚铁侠又问道。 “为了九龙匕。” 听到九龙匕三个字,楚铁侠心头顿时一震,他早已猜到这人的目的定是九龙匕,却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干脆的回答,仿佛根本不将楚铁侠、顾长云二人放在眼里,就算二人联手去抢,他也毫不担心一般…… “看来九龙匕一定在你身上了?”楚铁侠问道。 “不错。” 楚铁侠拱了拱手,笑道:“这九龙匕关系重大,不知阁下可否交给在下……” “当然可以。” 楚铁侠闻言大喜,“那小弟要先多谢了。”说罢伸手便去要。 谁知却又听那铁面人道:“除非我死了……” “你……”待在一旁的顾长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义愤,“噌”一声拔出刀来,喝道:“你若实在不愿说出身份,又不愿意交出九龙匕,那就别怪我二人不客气……” “你为何要客气?” “看来阁下是非要逼在下动武不可了……”顾长云虽嘴上说得厉害,手中兵刃却依旧未动,也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敌是友,若是真动起手来伤了自己人,又如何过意得去…… “也罢,在下可就得罪了……”见顾长云不动,楚铁侠却已按耐不住挺刀向那人杀去。 谁知那人依旧不见一丝惊慌,眼看一刀迎头斩下,却见他稍微一侧身,已坦然自若地闪过了楚铁侠电闪雷鸣地一刀。 “好功夫……”楚铁侠由衷赞叹一声,随即第二刀已横斩而去。 那黑衣人忽然淡淡一笑,银光一闪,已拔出挂在腰间的佩刀,迎向楚铁侠。 顿时火光四射而出,两人一攻一守,转眼间已过了二十多招,楚铁侠早已气喘吁吁,再看那人,非但面不改色,就连呼吸都不见有一丝慌乱。 顾长云此时也吓得愣在一旁,楚铁侠同他乃是金陵刀派同门师兄弟,大师兄的刀法如何精悍,他做师弟的自然知道,可如今却见楚铁侠刀刀架势逼人,最后却全都被那铁面人轻易挡下,不由暗自惊叹起这铁面人的刀法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物?”顾长云终于按耐不住,问道。 “江湖过路人……” “是敌是友?” “于元狗为敌……”他说到这里,顾长云心中不由大喜,谁知这铁面人却又继续说道:“于你们,也为敌……” 此时却见楚铁侠微微一笑,已将手中的刀收入了鞘中。“长公子,何必呢?” 顾长云登时一愣,“难道他就是欧阳甫?” 铁面人不语,忽然冷哼一声,也随之将刀插入腰间…… “公子,恩师欧阳靖生前唯一未了心愿,便是不能当面与公子相认;于是命我无论如何,也要代他找到公子下落……本来听说,公子的人马遭元军围剿,全军覆没,却想不到竟然有缘能再此处遇到公子……” “那次我也以为必死无疑,谁料想最后竟在一众兄弟的掩护下,冲了出来……”铁面人终于开口,并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支锦盒,扔向楚铁侠道:“不愧为我爹生前最得意的弟子,无论身手才智,皆非他人所能及之,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的将九龙匕托付给你了……” “公子是在试探我?” “不错,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至于九龙匕如何处置,你先将它带回去,再行定夺吧……”欧阳甫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却被楚铁侠一把拉住。 “公子且慢。” 欧阳甫一愣,问道:“还有何事?” “请公子随我回金陵刀派,接掌掌门之位。”楚铁侠说罢单膝跪倒在欧阳甫身前,顾长云也急忙跪下身来…… “不行……”谁知欧阳甫却断然回绝:“我已发过誓,自踏出金陵刀派那一天起,便已和欧阳靖脱除一切关系,从此更不在是金陵刀派中人……” “公子……这……” “楚铁侠,金陵刀派有你打理,我爹在天之灵也自会安息。我亲眼看着数百兄弟在我眼前一个个惨死,心已累了,从今起只想要过些逍遥自在浪迹天涯的生活……任何的责任,我已不愿承担,更已承担不起……若你以后有何需要,可到邯郸天宫寺中找我,能帮你的,我自然会帮……”欧阳甫说罢转身扬长而去,渐渐消失在混沌的夜色之中…… 楚铁侠望着远去的欧阳甫,欲言又止,却闻顾长云在一旁问道:“师兄,当初他为何要同师傅断绝关系?” “因为师傅曾对不起他……” “嗯?如何对不起?”顾长云又问道。 “二十年前,师傅练武成痴,一次练刀时候,错手伤了师娘,后来师傅虽四处请名医诊治,师娘最终却还是伤重而亡……” 顾长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 “当年你我尚且年幼,自然不会知道,就连长公子也一直以为娘亲是因病而死……后来师傅终于不忍心再欺骗长公子,便将师娘之死的来龙去脉告与长公子,于是父子反目,最终闹成了今天这般关系……” 楚铁侠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而笑道:“九龙匕今已到手,大营内两军胜败如何已无关紧要,只要我们能取得元朝王族宝藏,复我汉室江山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却见顾长云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糟了!你不提我倒忘了,碧霄师妹还在大营之中……” “啊!对呀!”楚铁侠心中当下一震,“糟了糟了!看来不想回去都不行了!”说罢赶忙冲到马前,翻身上鞍,便已然朝着来时方向直冲而去…… 第十三章 九龙降世 九龙匕,天下至宝,元祖奇珍。(手打小说) 那匕首通体金黄,泛着几丝微弱的金光。柄上竟用纯金镶嵌着五匹金色的野狼,再往上看,九条怒目圆瞪的金龙相互纠缠,一直从刀柄处弯弯曲曲缠满了刀身,每条龙口中各含着一颗由上等波斯血雨打磨而成的红光灿灿的宝珠,实属无价之宝。九条龙头部相对,龙头向上又留出一掌左右长的刀刃,寒气缓缓从刀锋上四散而出,想必所用材料正式无坚不摧的西域寒铁。 相传当年铁木真统一中原后,曾命数百名能工巧匠打造了一间机关重重的密室,将无数搜刮得来的天下至宝藏在了这间密室中,而这九龙匕表面上看虽是一把匕首,其实却正是用来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而记载着密室位置所在的地图,也正藏在这把匕首之中。 “这么一把小小的匕首,却不知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金陵刀派总部,楚铁侠、顾长云、碧霄三人正端坐于大堂之内,楚铁侠若有所思般把玩着手中的九龙匕,又说道:“莫非大元王族宝藏的地图就藏在这匕首中?” 碧霄问道:“若是如此,干脆将这匕首断成两截,取出地图不就行了……” “谁又知道宝藏的秘密藏在匕首内,而不是就在这匕首之上呢?”顾长云淡淡说道。 “不错,此物关系重大,没有十足把握,我们绝不能贸然动手。我看还是等其他义军的使者来了之后,再做商议吧……”楚铁侠道。 “我倒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说不当说。”顾长云又道。 “但说无妨。” “这次夺取九龙匕的行动,是由江淮红巾军、河北燕地义军和我们金陵刀派河北分堂三方联手的行动,如今九龙匕已到手,却不知其他两方打算如何处理……” “其实我也在担心这一点,这九龙匕背后藏着如此一笔硕大的宝藏,自然人人垂涎欲滴,不过若是因为这笔宝藏是兄弟义军之间起了矛盾,后果不堪设想……”楚铁侠眉心一拧,“也罢,先别去想那么多,今日燕地义军和红巾军便会派使者过来,到时候再做商议不迟……” 三人正说着,忽闻门外有人喊道:“江淮红巾军使者到……” 三人一听赶忙起身迎接,正要迎出门外,却见堂门已“噌”地打开…… “朱兄弟!徐兄弟!”三人一见进来的两名使者,当下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影子军大营相识的朱重八和徐达…… “徐达兄弟!你不是已经……”楚铁侠一把攥住徐达双手,激动地道。 却闻徐达哈哈一笑,“让公子担心了……那日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重八大哥忽然带人从营中杀了出来,侥幸将我从刀口下救出,徐达这才算是白捡了一条性命……” “没事就好,快上座。” 楚铁侠等人刚刚坐下,却闻门外又已有人喊道:“河北燕地义军使者到……” 众人连忙起身,此时却见一名衣冠楚楚的白衣公子已踱步走了进来。 “燕地义军使者陈友谅,拜见楚公子……”那使者一进门便朝楚铁侠单膝跪倒在地,楚铁侠急忙将他扶起,笑问道:“阁下如何得知我便是楚铁侠?难道我们见过一面不成?” 陈友谅一笑,“我见过公子,公子却不一定见过我……”说着一掀长袍,腰间顿时亮出一块通透的玉佩来…… 楚铁侠一愣,“原来阁下就是当日楚某被擒时,隐藏在影子军中的朋友……” 陈友谅含笑点了点头,“当日我见公子故意被影子军擒获,一猜便知其中定有玄机,于是未敢妄动,果然,最后若不是有公子,九龙匕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到手呢……” “哼,既然你知道楚公子假意被擒,为何不去救?若非重八大哥命我去救下楚公子,还不知道公子今日会如何呢!”徐达说着顿时狠瞪陈友谅一眼。 此时却见陈友谅笑道:“呵呵,我怎敢贸然动手?若是当真耽误了友军金陵刀派的大事该如何是好?我燕地义军,可从来不会不过脑子就做事……” “你……”徐达顿时大怒,当下便冲上前去一把拽住陈友谅衣襟,却终于在其他众人的劝说下,放开了手。 “各位远道而来,只为商议九龙匕如何处理之事……”楚铁侠顿时掏出九龙匕,又厉声说道:“此处乃是我金陵刀派所辖地境,万不希望各友军之间在此发生什么冲突,若是几位有何私怨,不如等回去之后,再自行解决。” 见众人安静下来,楚铁侠又说道:“至于这九龙匕如何处理,先前众位未到之前,我已同长云师弟、碧霄师妹先行商议过,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各位有何提议不妨直说……” “楚公子,那我就先说了……”朱重八向前一步,说道:“我部郭子兴元帅认为,这九龙匕内藏玄机关系重大,若是被元人取出宝藏,我中原各路义军便要面临灭顶之灾;而相反的,这笔宝藏若是为我们所用,那元朝的末日自然也将不远,所以经我部商议决定,希望能同两支兄弟义军再次联手,破解这九龙匕中的秘密,共同取出宝藏……” 楚铁侠眉间一震,又朝陈友谅笑道:“却不知燕地义军的意思是……” 陈友谅笑道:“我军之中奇人无数,若各位放心,破解九龙匕秘密的任务,不如就交给我们……” “若不放心呢?”徐达又插嘴道,“你河北义军无数,先前元军围剿,多半已全军覆没,而贵军却全身而退;另外,虽然我军郭元帅同贵军结为盟军,却到如今都不知贵军的头领究竟是哪位,每次与贵军交涉都是由副将代理,岂不可笑?既然贵军如此神秘,那便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友军,而我们又怎能信得过你们?” 陈友谅顿时一笑,“我军元帅乃是当世奇人,如今还未到他老人家出面的时候,又怎可轻易露面?身为一军之将,露面多了,岂非危险重重?” “你说什么?”顾长云当即“唰”地拔出佩刀,已稳稳架在陈友谅脖子上,“你此话若是暗指我师傅被害一事,有意来挖苦我金陵刀派,我便马上要了你的命……” 第十四章 北宫一族 “师弟,不可胡来!”楚铁侠急忙拉开顾长云,又赔笑道:“竟然各位都想取出元朝宝藏,那么也无需再持争议,如今九龙匕在我金陵刀派,若各位信得过在下,楚某愿意亲自保管,并与各位一同寻求能工巧匠,破解九龙匕玄机……取出宝藏后,三军平均分配,复我河山定然指日可待……” “哈哈,公子爽快!”徐达一听此话,顿时笑道:“我与重八大哥来之前,我家元帅便是如此打算的,当年欧阳靖前辈单刀起家创建金陵刀派,并只身挑起了抗元大旗,江湖之中无人不钦佩万分,九龙匕如今由金陵刀派保管,我们淮南红巾军信得过!” 楚铁侠顿时拜谢,又将目光望向朱重八。(手打小说) 朱重八淡淡一笑,“我家元帅的意思,徐兄弟已说的差不多,只差了一件……” “哦?哪一件?”楚铁侠问道。 “元帅有令,命我二人全力辅助公子,何时取出宝藏,何时才准我二人回去复命……” 谁知他刚说完,徐达已茫然道:“朱大哥,元帅何时说过?” 朱重八又是一笑,“自然是元帅单独告知的……” “哈哈……也对,也对,朱大哥是九夫长,大小也是个官,我只是个兵丁而已……” 楚铁侠一笑,又将目光转向陈友谅。 “哎?公子不要看我,既然各位已达成协议,我还能说什么?”陈友谅说罢单膝跪倒,“陈友谅愿跟随公子左右,代替我家元帅一同寻找宝藏……”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楚铁侠扶起陈友谅,说道。 “不过,这九龙匕有何玄机,我们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朱重八锁眉问道。 “我倒知道一个人,我们不妨将九龙匕交给他试试……”顾长云笑道。 “何人?”众人齐声问道。 “干将莫邪之后,名匠北宫一族第二十一任族长----北宫雨桐!” 楚铁侠顿时眉心一震,“你……” 不等他说完,碧霄已抢先问道:“二师兄,你不会也被驴踢了吧?全江湖都知道,北宫雨桐已经死了多年……” “不错,确实是死了……”顾长云坏坏一笑,“只不过,死的是心,却不是人。大师兄,你说呢?”他说着望向楚铁侠。 “你说的不错,能破解九龙匕玄机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可是,我们该去哪找她?”碧霄又问道。 “铸剑谷……” 铸剑谷,自古神兵多出于此地,只因谷中一直居住着一个硕大的家族----北宫一族。 楚铁侠、顾长云、碧霄、朱重八、徐达、陈友谅,一行六人一路快马疾行,如今总算已赶到了铸剑谷。 未等入谷,楚铁侠忽然拉住马缰,朝身后众人说道:“一会进了铸剑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擅自动手,我自有分寸……”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这才在楚铁侠的带领下,缓缓向谷中挪去…… 一行人刚刚入谷不久,便闻四处传来一个空洞悠扬的声音:“北宫一族禁地……来者报上名来……” “金陵刀派楚铁侠,特来拜见铁残族长。”楚铁侠高声道。 静待许久,终于又听那声音传来:“族长无意见你……来者速速出谷……” 楚铁侠冷冷凝眉,“请再去通报,今日见不到族长,楚铁侠等人誓不出谷!” “楚铁侠,你是找死!”忽闻一声厉喝,一道白影已从一旁树林中窜向楚铁侠。 楚铁侠心中一惊,却见那白影速度奇快,顿时将他连人带马掀翻在地。其他几人一见如此,正要动手,却闻楚铁侠气喘吁吁地道:“不要动手,我来解决。” 只见欧阳兰站起身子,轻轻擦去嘴角血迹,笑道:“铁残兄弟,几年不见,你功夫又长进了……” “那是自然,我苦练功夫,还不是为了杀你……”路旁林中顿时传来几声冷笑。 “铁残兄弟,我此次前来,只为有要事相求,此事关系天下苍生,还望你能将私事暂放一旁,以大局为重……” “呵呵,要事?”那声音越发冷酷,“听闻你们前不久攻破了影子军燕地大营,并且抢走了大元至宝----九龙匕,九龙匕关系大元命脉,我早已猜到你一定会来求我……” “鬼才求你!”碧霄看这人藏头藏脚,又甚是嚣张,早已压了一肚子闷气,如今终于按耐不住,“我们是来求北宫雨桐姑娘,你算什么东西!” “住口!”楚铁侠急忙拦住碧霄,确知为时已晚,顿时朝林中喊道:“铁残兄弟,此事大局为重,请万莫与我师妹计较……” “楚铁侠,你好大的胆子!”那声音再度传来,话音方止,两旁林中顿时已杀出数十名白衣人…… 第十五章 残情 那数十名白衣人哥哥手提双刀,一露面便已将众人围在了其中。(手打小说) 此时只见一名看似不过十几岁年纪,相貌清秀的年轻公子已缓步从林中踱出,他一出现,众白衣人当即齐齐唤了声“公子”,那小公子点头作答,随即开口道:“我不管你们都是什么人,更不管你们来做什么事,既然你们跟楚铁侠在一起,那便托他的福,都随他一起下地狱吧……” 他只淡淡说着,而这话听入那些白衣人耳中,仿佛却是一道死令,顿时喊杀冲天,围拢向楚铁侠等人…… “等等,铁残,你我之间的私事,为何要连累我这些朋友……”楚铁侠怒道。 “朋友?像你这种人,也配有朋友吗?”北宫铁残冷声笑道。 “铁残!我不想伤你!”楚铁侠一边招架白衣人攻势,一边冷冷说道。 北宫铁残顿时目露寒光,冷笑道:“楚铁侠,你以为我还是当年五年前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今日已不是你要杀我!是我要杀了你!”只见北宫铁残言罢顿时跃起,长袖一扫,几枚暗器已从袖口飞出,直直飞向楚铁侠…… “你……”楚铁侠顿时一咬牙关,猛然一刀便将围在他身侧的三名白衣人斩倒在地,随即又是一晃刀锋,那袭来的几枚暗器顿时被挡到一旁。 “铁残公子,得罪了……”只见楚铁侠顿时飞身跃起,身形一纵,已朝着北宫铁残扑去…… 北宫铁残一见不好,立时要向一旁闪开,谁知尚未挪动一步,楚铁侠手中的刀锋已拦住了他的去路…… “全都住手……”楚铁侠一把将北宫铁残拽入怀中,以刀相持道:“谁若在动一步,铁残公子恐有性命之忧……” 众白衣人顿时大惊,哪还敢冒然动手,赶忙将手中双刀接连扔到地上。 碧霄长长喘了一口气,走到楚铁侠身前,“啪”地一声便扇了楚铁侠一个大嘴巴,怒气冲冲地骂道:“死棒槌!你为何早不制住他!何必还让我们白费这一身力气!” “这……”楚铁侠哑口无言,众人此时也看得膛目结舌。唯有北宫铁残哈哈笑道:“哈哈,楚铁侠呀楚铁侠,看你这幅窝囊样子,简直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谁知不等他说完,碧霄已又起一巴掌,“啪”地扇在了他脸颊上,“你还笑!我们好心来求,你这毛头小子倒是够狠毒的!” “你……你敢打我?你个泼妇!”北宫铁残当下一愣,破口骂道。 谁知迎着他的却又是另一个大嘴巴…… “啪!”碧霄坏坏笑道:“我又打你了,你能怎么着?” 北宫铁残双眼通红,若不是惧怕楚铁侠拦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恐怕早已冲上去和碧霄拼命。 “你再敢打我一次试试……”只见他挑衅般说道。 “啪!” “你……你有种再打我一次!” “啪” “你敢在铸剑谷里撒野?信不信我……” “啪!” 众人早已愣在一旁,就连北宫铁残手下的一群白衣人也已一个个膛目结舌…… “我就不信,你还敢打我?” “啪!” “你……” “啪!” “我还没说话呢……” “啪!” 眼看着北宫铁残两颊越发红肿,楚铁侠终于回过神来,“行了,消消气,他是个孩子……” 碧霄这才停了手,冷哼一声,又退回了顾长云身旁。 “铁残公子,您也消消气……”楚铁侠说着凑近北宫铁残耳边,又说道:“她是个疯子……” 北宫铁残双眼通红,显然已怒不可遏,“楚铁侠,你不必多言,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绝不会帮你!” “当初是我愧对雨桐姑娘,但如今事关重大,希望你让我见她一面……” “见她?当年你刚离开铸剑谷不久,她便病死了……”北宫铁残黯然道,“回去吧……这九龙匕乃是铁木真开国之时,由西域奇匠联手打造而成,中原无人能解开其中秘密,劝你不要枉费苦心了……” 楚铁侠轻轻闭上双眼,苦笑道:“也罢,既然她不愿见我,我又能如何……” “楚公子,我们不能白来这一趟呀……”见楚铁侠心生退意,朱重八终于按耐不住劝到。 “白来?自然不会白来……”楚铁侠凄凄笑道,“我曾发誓,此生再不踏入铸剑谷一步,谁知天命难违,如今既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看来也是我楚铁侠还债的时候了……” 只见楚铁侠一把将北宫铁残从怀中推开,刀锋一转,便朝着颈上割去…… “楚公子……”“师兄……” …………………… “楚铁侠,你有多爱我?” “嗯……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朦胧中,却见两个身影已模模糊糊地坐在相思树下…… “不够……” “那就……不管是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那……那我若离了呢?” “你若离了,我就杀了你……” “你……去死吧!臭棒槌!快回答我……” “你若离了,我亦不弃。” “听不清,大声点儿!” “雨桐!你若离了,我亦不弃……” 那声音断断续续环绕在半空之中,渐渐坠入一片浑浊的黑暗中…… 第十六章 痛彻心扉 “师兄……师兄……” 楚铁侠幽幽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一间空旷的屋子中…… “师兄醒了!师兄醒了!”侧目望去,只见碧霄眼含热泪,正激动地朝着门外招呼道。(手打小说)顾长云、朱重八等人立刻跑了进来…… “这里是……”楚铁侠有气无力的问道,才一张嘴,立时发觉左腮下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顿时又缓缓闭上了嘴。 “师兄,我们在铸剑谷中,你忘了吗?”碧霄激动得擦拭着眼泪,又说道:“师兄,你好傻,你为何要寻死……” 楚铁侠无声一笑,却闻碧霄又含泪道:“若不是铁残公子当下用赤手抓住刀锋,救了你一条性命,恐怕你已……”碧霄说到此处,顿时轻声呜咽起来…… “哭什么哭……我不是没死么……”楚铁侠轻轻一笑,继续调侃道:“不但没死,而且竟让碧霄师妹为我哭成这样……此生足矣……” “听他说话,看来是无碍了……”顾长云冷冷一笑,便独子走出房去。 “楚铁侠,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此时却闻门外有人说道:“你从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仿佛天下间任何东西都要比你自己的性命值钱的多,难道这便是世人常说的贱命一条吗?” 北宫铁残缓缓踱步而去,楚铁侠微微侧首观去,只见他一只手上正绑着厚厚的绷带,顿时笑道:“铁残,你确实长大了……竟学会了空手夺白刃的功夫……” 北宫铁残冷哼一声,答道:“我不是不想你死,只是转念一想,天下苍生的性命比你的要重要的多,我决定先救苍生,再杀你也不迟……”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九龙匕,又说道:“我已仔细研究过这九龙匕的构造,这匕首上的九龙五狼图案,看似是雕琢所成,其实是由能工巧匠用不同部件拼装而成的……”他说着将九龙匕放于楚铁侠床头上,便转身要离开。 却见徐达上前挡住北宫铁残去路,愣愣地问道:“拼装而成?这怎么可能,这匕首上为何看不出一丝拼凑的痕迹?” “哼,若连你们这些外行都能发现,那藏在这九龙匕之中的,还叫什么玄机?”北宫铁残狠狠白他一眼道。 “如此说来,铁残公子想必一定有办法能将九龙匕拆解吧……”楚铁侠问道。 谁知却见北宫铁残摇了摇头,“这九龙匕拼装的方法甚是奇特,我从未见过。能拆解它的人,不单要有过人的技术和才智,而且一定要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若拆解的时候稍有错误,这九龙匕便会支离破碎,再无用处……” “如此说来,看来只有你姐姐尚可一试了吧……”楚铁侠苦笑道。 北宫铁残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当今天下有此本领的,恐怕也就只有我姐姐北宫雨桐一个人了……” 碧霄急忙抢上前去问道:“却不知雨桐姑娘现在何处?” 却见北宫铁残顿时摇了摇头,“没用的,她的心已死了,当年她号称举世无双的匠术,也随着她的心一起死了……” “这是为何?”碧霄不解地问道:“她的心因何而死?” “因为一个男人,一个负心的男人……”北宫铁残惨笑道:“也就是你们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金陵刀派代掌门----楚铁侠……” 众人顿时将惊异的目光投向楚铁侠,碧霄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和雨桐姑娘……” 谁知不等她将话说完,顾长云冷冷的声音已从门外传了进来,“师妹,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却见楚铁侠淡淡一笑:“既然她的人还活着,心又怎么会死?” 北宫铁残猛然回过身来,顿时一把拉住楚铁侠衣襟,暴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我姐姐天赋异禀,本可继承我北宫一族族长之位,将我族匠术发扬光大!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抛弃她,我姐姐又怎会如此伤心?又怎会借假死之名终日隐于墓中以泪洗面?她死了!人也死了!心也死了!全都死了!全都死了!”他说着一把将楚铁侠甩向一旁,转身便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正要步出门时,却闻楚铁侠吃力的朝他嘶吼道:“让我见见她!” 北宫铁残心中一震,惶然止住步伐,“你还有何颜面见她?” “让我见见她,哪怕一面,只此一面……” 北宫铁残顿时冷笑一声,“楚铁侠,没用的……” “让我见见她,哪怕一面,只此一面,最后一面……” 墓穴中阴暗无光,唯有北宫铁残手中的火把,摇摇曳曳地照射出一层昏黄暗淡的光泽。 “到了。”北宫铁残忽然停住步伐,将手中的火把交到紧随其后的楚铁侠手中,又说道:“前行五十步,便是姐姐的墓室。那年自你离开之后,她便对外宣称因病而死,其实是将自己关在这墓室中,从此在没出来过。这墓室是她亲手设计而成,墓室的门只能从内开启,我曾试过无数方法要将那门打开,却奈何自己天生愚笨,从小便不及姐姐聪明,最终都未能成功。” “我每日都会来为姐姐送饭,趁机陪她聊聊闲话解闷。先的时候,只要不提到关于你的事情,我每问一句,她便会答我一句;后来,我每问上几句,她才答我一句;直到现在,不管如何去问她,她都不愿意回答我一句……”北宫铁残忽然惨笑一声,又说道:“这些年来,我不光已快不记得姐姐笑时的样子,甚至已快忘了她说话时的声音……” 他说到这里,又憎恨地望向楚铁侠:“楚铁侠,这全是拜你所赐……” “我知道……” “也许我姐姐当真见了你,会忍不住一刀杀了你……” “我也知道……”楚铁侠淡淡答着,已抬步缓缓走向眼前的一片漆黑之中…… 在他心里,每踏出一步仿佛都有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插在他的心中…… 那是一种痛;一种歉疚的痛;一种痛彻心扉的痛…… 第十七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走了不久,前方果然从黑暗中现出一块硕大的石门。(手打小说) 楚铁侠放慢步子,正打量着石门,忽闻石门之内传出一个出谷黄莺般轻柔文弱的声音:“弟弟,你又来送饭了?我已说了,姐姐不饿……” “是我……”楚铁侠轻声说道。换来的却是石门中的一阵沉寂。 “你……来做什么……”石门内那声音忽然又传来。 “来见你。” “可我不想见你……”那声音忽然变得冷若冰霜,宛若一把冰刀插进了楚铁侠的心中。 “蒙人久经战乱,已国力空虚,如今正是南北义军反击之时。我们取得了元朝之宝----九龙匕,想请你帮忙破解其中奥秘……”楚铁侠已经淡淡说道。 “不要说了!”那声音越发暴怒,“我就知道,没有原因,你决不会来找我……” “雨桐,大局为重,还望你……” “呵呵,我凭什么帮你?”墓中女子笑道。 楚铁侠沉默良久,终于启齿道:“我人已在此,你可否让我进去……” “可以,不过,我要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请问。”楚铁侠立时答道。 “当年你被元军追杀,逃入谷中,本已奄奄一息,是我将你救了回来。元军入谷搜查,我爹见你是抗元义士,甘愿冒险保你性命,最终被元狗逼得自杀而亡……你说,我北宫一族可曾对你有个亏欠?” “没有,铸剑谷北宫一族,对我恩重如山,此生无以为报……” “你我日久生情,使我甘愿以身相许,谁知洞房之夜,你竟伤我族众,最后抢走我族圣物----魔刀伏羲烈,只身潜逃出谷,害我终日被族人嘲讽……你可算不仁不义……” 楚铁侠眉心一震,转而答道:“何止不仁不义,楚铁侠猪狗不如,该遭千刀万剐……” “好……你知道就好……”墓中女子冷笑一声,又道:“我最后问你,你我相知多年,你可曾爱过我……” 楚铁侠神情一阵,泪水早已止不住从眼眶中滑落,“曾经……爱过……” “那现在呢……”那女声渐渐颤抖起来,那悲切的声音中,仿佛夹杂着千丝万缕的爱恨情仇,又是如此心肠剧裂…… 楚铁侠紧闭双眼缓了缓神,答道:“已够三个问题……” 墓中女子不再说话,随即传来的便是阵阵的轰鸣声,石门已缓缓开启…… 硕大的墓室中一片昏暗空旷,唯有四壁上的几盏烛火,为这死气沉沉的墓室增添了几分光亮。一张石桌孤零零的摆在墓室正中,一名身形枯瘦的女子背对着石门而坐…… 楚铁侠独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九龙匕摆在石桌上,淡淡地说道:“铁残已查看过,据说这九龙匕是用部件拼装而成,可以拆开……” “我何时说要帮你?”那女子缓缓转过脸来,只见她面色苍白两腮消瘦。但即便如此,却依旧挡不住她那燕妒莺惭般的美貌,唯一改变的,是那对曾经清澈的大眼睛中透射出的柔情似水,如今却已变为缕缕的冰冷仇恨……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五年了,他虽不知道眼前这曾经他深爱的女子这五年是如何走过的,但却已深深地感觉到,五年来,她是如何万般痛苦的过活……一切,都已如同石桌上她用指甲生生刻下的一道道刻痕一般,清晰可见、刻骨铭心…… “你为何要将自己关在这里?为了我这种不仁不义的畜生,值得吗?”他忍不住一把攥住北宫雨桐枯骨般的手,呜咽道。 “哼,可笑。”北宫雨桐一把甩开楚铁侠的手,冷笑道:“谁说我是为你?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赎罪,为当年如此全心全意对你而悔恨……” “那如今……恨可消了……” “没有,那恨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只因有恨,我才会苦苦留恋人世;只因有恨,我才苦苦支撑到现在,只为了找你讨一个公道……” “那为何你不去找我……” 北宫雨桐早已泪湿双眼,“我怕……怕再见你一眼……” “那为何如今又见我……” 北宫雨桐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抬手拿起桌上的九龙匕,“元人逼死我爹爹,你记着,我此次帮你,只为了给他老人家报仇,别无其他……” “只此一次,之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她说着一手撑住石桌,缓缓站起身来…… 第十八章 石老人 墓外,众人早已等得不耐烦。(手打小说) “铁残公子,我师兄已进去了这么久,你说结果会如何……”顾长云忍不住问道。 北宫铁残眉心紧锁,略想了片刻,才说道:“依我看来,只有三种可能……第一,楚铁侠带着我姐姐出来;第二,楚铁侠自己出来;第三,楚铁侠被我姐姐杀掉,谁也出不来……” “啪……”北宫铁残话未说完,碧霄已冲上前去,当下便是一个打巴掌…… “你……我杀了你!”北宫铁残顿时大怒,正要冲向碧霄,却马上被朱重八、顾长云等人拦了下来。 “哼,谁叫你说我师兄会死在墓中!”碧霄狠狠白他一眼,冷哼道。 “公子莫怪,我师妹年纪小,不懂事……”顾长云赶忙赔笑道。 “年纪小?我不也是个孩子?我今年只有十七岁,这母老虎从进谷到现在,已扇了我多少个耳光……” 众人正闹着,忽见墓洞中已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众人顿时愣住,急忙各自站好位置,屏息凝视着前方的一片黑暗…… 不多一会,漆黑的墓洞中泛出一丝光亮,那光亮越来越近,却是楚铁侠手中那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一见楚铁侠自己一个人走出墓洞,北宫铁残顿时一惊,急忙跑上前去问道:“我姐姐呢?难道连你也不能将她请出来?” 楚铁侠不语,一侧身靠向一旁,高声喊道:“铸剑谷北宫一族第二十一代族长----北宫雨桐,今日出关!” 却见一个瘦弱的人影从洞中缓缓步出,北宫铁残心中顿时一震,眼泪已止不住流淌下来…… “恭迎族长!”北宫铁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一众北宫一族族人也急忙跪下身来。此时只见那身影摇摇欲坠般步出洞口,在阳光的照射下,她虽显得瘦弱异常,却依旧如九天玄女般美艳凌人,直看得顾长云一行人不由发出一声声感叹…… 北宫雨桐有意提高声音,朝着跪在眼前的一众族人呐喊道:“蒙人霸取中原已久,如今气数当尽,我以北宫一族族长身份在此下令,但凡北宫一族族人,今当权利辅助中原义军,完成灭元大任,以慰先祖在天之灵!” “谨遵族令!”一众族人当下齐声应道,此时却见北宫铁残站起身来,一头扑倒在北宫雨桐怀中,便是一通放声大哭道:“姐姐,五年了……弟弟终于又看见你了……” “铁残,五年不见,想不到你已长这么大了……姐姐……姐姐对不起你……”北宫雨桐亦是满面泪光地说道:“弟弟不哭,姐姐今后再不会将你一个人扔下了……” “嗯……”北宫铁残急忙拭了拭眼泪,又朝含笑站在一旁的楚铁侠说道:“楚铁侠,我铸剑谷愿意帮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 “小公子请讲。”楚铁侠说道。 “我先祖花费数十年之久,打造了一把可比干将莫邪的宝刀----伏羲烈,此刀乃是我北宫一族家传之宝,所以尚未开封,一直放于神坛之上供族人供奉,谁知五年前却被你夺去,如今既然你有求于我族,希望你能将这把刀还回来……” “不行……”楚铁侠当即答道。 “你……”北宫铁残顿时一愣,忙又说道:“此刀尚未开封,根本杀不了人,你留在身边又有何用处?” “不是我不想给,只是伏羲烈现在并不在我手中……” “你说谎!”北宫铁残顿时“唰”一声抽出佩刀,稳稳架在了楚铁侠脖子上。一见他动手,北宫一族在场族人也顿时各自拔出兵刃,转眼便将顾长云一行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住手!”忽闻人群外围传来一声苍老地呐喊声,一位白袍老人已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 北宫一族族人一见这老人,急忙收起兵器,各自退至两旁。 “石长老?”楚铁侠仿佛认得此人,一见他岔开人群走来,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 “拜见石长老……”未等那老人走到跟前,北宫雨桐、北宫铁残二人已急忙拜倒在地。来人正是北宫一族辅佐三代族长的大长老----石老人。 “雨桐啊,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那老人一手颤抖着扶住拐杖,另一手将北宫雨桐搀起,又说道:“不要再咄咄相逼,这么多年的恩怨早该随风而去了……” “不行!”北宫铁残“腾”地站起身来,喝道:“长老,楚铁侠当年受我族何等大恩,却欺骗我姐姐感情,又盗走伏羲烈,此等仇恨,如何能了?” 石老人长叹一声,问道:“那你要如何?” “他不交出伏羲烈,我就杀他祭天!” “混账!”北宫铁残此话一出,石老人顿时“啪”地一声将手中拐杖摔在地上,破口骂道:“你以为这五年来,只有你受了委屈吗?”他说到这里,顿时已老泪纵横,竟“噗通”一声朝着楚铁侠跪了下来,这一举动,不由吓坏了周围众人…… “楚公子,你再次回到铸剑谷,此乃天意……天意难为,你又何须再向他们隐瞒……” 楚铁侠心中大惊,急忙扶起石老人,笑道:“石长老,往事何必再提?” 谁知石老人却一把挣开楚铁侠双手,高声嘶吼道:“楚公子,既然你不愿多说,那就老朽老说!我不能看着北宫一族的大恩人,反被我族人所杀呀!” 北宫雨桐顿时一愣,急忙抢上去问道:“石长老,你说什么?” “我说,五年前正是楚公子,救了我全族上下的性命呀……” 第十九章 往事如风 “楚铁侠,石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北宫雨桐含泪望着楚铁侠,问道。(手打小说) “都说往事如风,何必再去想起……”楚铁侠淡淡一笑,应付道。 “楚公子,您说吧……您为我族所付出的,已经够了……够了……”石老人依旧恳求道。 “我说……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楚铁侠自嘲般一笑,往事却已如洪水泛滥般袭上他心头…… “搜!仔细地搜!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楚铁侠找出来!”骑在马上的蒙古将军一声令下,百十来名蒙古兵立时洪水一般涌入了铸剑谷。 看着这么多陌生人杀气冲冲的闯进谷来,顿时吓坏了在路旁小树林中采药的姑娘。 那姑娘慌忙之下顿时摔下了手中的篮子,正要喊出声来,一只大手却已从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 “姑娘莫慌,我决不伤害你……”忽闻耳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那大手已缓缓从姑娘嘴上拿开。 那姑娘侧首望去,一张满是血迹的脸已映入眼帘。 “姑娘别怕,这些元狗是来抓我……惊扰到姑娘,望姑娘恕罪……”那人面色苍白,显然已失血过多,却依旧强硬的挤出一丝笑容。 “你是何人?”那姑娘见此人面容清秀,不像是奸恶之人,这才总算放松了戒备,低声问道。 “金陵刀派,楚铁侠……” “你是叛军中人?”那姑娘顿时一惊。 “不是叛军……”楚铁侠又是一笑,“是义军,大义凛然的义……” 那姑娘不再说话,俯身将篮子中洒出来的药草捡起一颗,便放在樱桃小口中咀嚼,楚铁侠看得一愣,却见那姑娘将嚼好的药草吐到手中,另一支手忽然将他受伤的手臂抬起,又将手中的药草敷到了伤口上。 楚铁侠顿时只觉一阵钻心地疼痛猛然传遍了全身,刚要忍不住喊出声来,那姑娘却已狠狠瞪了他一眼…… “堂堂七尺男儿,这点疼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救国救民?”那姑娘冷冷说道。 楚铁侠急忙紧紧闭上了嘴,强忍着撕心裂肺的伤痛,陪笑道:“多……多谢姑娘相救……” “先别谢我,能逃过此劫,看你的运气了……”那姑娘冷冷答道。 楚铁侠微点了点头,顺着树林间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那大队元兵早已分成数十支小队,正漫山遍野的搜寻着。更糟的是,有几人已朝着他二人所藏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姑娘,一会我杀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快逃吧……”楚铁侠说着已从腰间轻轻拔出佩刀,谁知那刀尚未完全拔出刀鞘,却已被那姑娘一把按住…… “那倒未必,你看……”那姑娘说着朝前方一指,楚铁侠顺势望去,却见小路尽头已不知何时冲过来一支马队。 那马队渐渐接近元军大队人马,顿时听闻骑在最前方一批马上的中年汉子已厉声喊道:“我乃北宫一族族长北宫琉,何人胆敢擅闯铸剑谷……”那人说完顿时从马上跃起,不等落地,挎在肩头的钢刀已径自轮圆,朝着队首骑在马上的蒙古将军砸去。 眼看着钢刀离那蒙古将军的头颅越来越近,北宫琉却忽然强行收住刀势,在空中几个翻滚,“噗通”一声跪在了那蒙古将军的马前…… “参见……敖大人……” 马上那蒙古将军顿时狂笑起来,笑罢言道:“北宫琉,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北宫琉越发将头压得更低,惭愧道:“在下不敢,请大人赎罪……” 看到这里,楚铁侠顿时冷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是命不久矣……” 那姑娘一脸凝重,并未言语,只伸手在楚铁侠受伤的胳膊上轻轻一掐…… “你……”楚铁侠顿时只觉一阵无法言语地剧痛传来,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两行眼泪已齐刷刷流了下来…… “他是我爹……”那姑娘白了楚铁侠一眼,说道。 “北宫琉,你可知道窝藏叛军是何等大罪?”那蒙古将军问向北宫琉。 “在下自然知道。” “那就快把楚铁侠交出来,如若不然,别怪我敖束凸不念你我旧日交情……” “什么楚铁侠?在下确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哼,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们奉旨缉拿叛军要犯,眼睁睁看他逃入了你铸剑谷中,若不是你将他窝藏了起来,难道他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敖束凸怒道。 “大人此话有理。不过,在下确实没有窝藏过什么楚铁侠,看来,他当真是长翅膀飞了……”北宫琉笑道。 “你……”敖束凸大怒,当下一挥马鞭,朝着身后的士兵喝道:“全体撤兵!” “恭送大人……”北宫琉起身笑道。 “哼,北宫琉,不要以为你北宫一族身世显赫,我便会怕你三分,你莫要忘了你我之前约定那事,哼哼,我还会再来的……”敖束凸狂笑两声,打马便朝谷口飞奔而去…… 见元军撤出了铸剑谷,马队中一名白衣老人顿时问道:“族长,我们该怎么办……” 北宫琉顿时回首狠狠瞪那老人一眼,低喝到:“此事我自有主张,不许声张!伏羲烈乃是本族生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他教给蒙古人!” 见元军撤出铸剑谷,那姑娘这才笑道:“看到没有,我们北宫一族可不是窝囊废,你看那些元兵……”她说着望向伏在她身旁的楚铁侠,顿时停住话语。 此时的楚铁侠已失去了知觉,血正顺着他的袖口,一滴滴飞快地溅在地上…… 第二十章 何处不相识 楚铁侠幽幽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陌生的屋子中…… “姐姐,醒了醒了……” “你看着他,我去叫爹爹来。(手打小说)爹爹,爹爹,那人醒了……”随即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跑步声。 “喂,喂,你好点了没,伤口还疼不疼……”此时又闻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唤着他,他这才缓缓地侧过头去,却见一名看似十一二岁年纪的小男孩正站在他床头,双眼含笑地望着他。 “这里是……”楚铁侠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儿是铸剑谷,你现在在我北宫一族的宅邸中……”那孩子含笑说道。 楚铁侠眉头紧蹙,奄奄一息的朝他笑了笑,又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我救你?你开什么玩笑?”那孩子顿时瞥了瞥嘴,又说道:“你看你满身是血,若是我发现了你,早就被你吓死了,哪还有心思救你?救你的人是我姐姐……” “哦……”楚铁侠脑中顿时闪过那位救他一名的姑娘的身影,这才发现,房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却不见那位姑娘,忍不住问道:“那你姐姐现在何处?” “出去叫我爹爹了,就会回来。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那孩子说道。 楚铁侠见这孩子天真爽朗,顿时一笑,又问道:“却不知,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坏笑道:“怎么?你想追我姐姐?” “额……”楚铁侠当即一愣,急忙解释道:“小兄弟,为何这么说,我只是想问问救我一命的人的名字,这也有错吗?” 那孩子又笑道:“没错没错,这自然是应该的。不过,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何不先问我的名字,而只问我姐姐的名字呢?” 楚铁侠一笑,“那好,请问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本公子不想告诉你……”那孩子傲然道。 “铁残,你又在调皮了吧……”忽闻门外莺声燕语般地声音传来,紧接着,救下楚铁侠那姑娘,已缓步走了进来。与先前不同地是,那姑娘脱去了先前那身淡蓝色的粗布衣服,而换上了一身雍容华丽的洁白长纱,顿时看得楚铁侠心中一愣,直想大呼一声“仙女”…… “公子伤势可好些了?”那姑娘走到床边,嫣然一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任谁也想不到,平时精明的楚铁侠如今竟已看傻了眼,一顺嘴竟然说错了话…… “这……”那姑娘顿时脸色一片绯红,“雨桐……北宫雨桐……”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楚铁侠当下一慌,竟忘了自己如今满身是伤,便要起身拜谢,终于触碰了伤口,“哎呀”一声,又躺倒在了床上…… “楚公子,你伤得厉害,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只见北宫一族族长北宫琉跨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拱手笑道:“久闻金陵刀派英雄辈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楚公子身受硬伤二十七处,有五处险些致命,如今却还能安然无恙,实属大幸啊!” 楚铁侠惭愧一笑,“北宫族长见笑了,睡觉在下名字之中有个铁字,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哈哈,好气魄,不愧是金陵刀派欧阳老爷子的传人。”北宫琉又笑道,“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公子受如此重伤?” 楚铁侠顿时失了笑容,黯然答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率一支队伍夜袭敖束凸大营,谁知我却低估了这只老狐狸,最终中了他的奸计,一队人马如瓮中之鳖般被元军困在大营之中,死伤殆尽,唯有我杀出重围,却被元军一路追缉,机缘巧合下逃入了铸剑谷中躲避,幸得雨桐姑娘救下,这才保住一命……” 北宫琉眉间一震,“公子着实不该低估了此人呐!元朝气数已尽却能屹立不倒,这倒要多亏了李察罕与敖束凸二人……” “这我知道,此人虽是蒙人,早年却与家师有些交情,无奈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才成了旗鼓相当的宿敌……” “楚公子今后不知有何打算?”北宫琉又问道。 “既然侥幸未死,那我便要尽快返回金陵,蒙人一日不被逐出中原,楚铁侠甘心献上一腔热血……” “可是公子……”北宫雨桐忽然开口打断二人交谈,却又立时两腮一红,停住话语。 “姑娘不妨直言……”楚铁侠急忙含笑说道。 “哈哈,我桐儿的意思是,公子如今身受如此重伤,不如暂时在此修养数月,等伤势好转再离开也不迟……”北宫琉说着望向北宫雨桐,皎洁一笑道。 “正……正是……”北宫雨桐也随之点了点头。 “这……”楚铁侠一愣,他自然知道,毕竟自己是朝廷通缉要犯,若是当真留下养伤,万一牵连了北宫一族…… 谁知他刚想到这里,北宫琉已又笑道:“公子不必多想,我北宫一族傲视群雄,天下不管何等人物,都要给老夫三分薄面,公子只管安心养伤便是,余下的不必忧虑……” “不错。”北宫雨桐赶忙接话道:“而且楚公子如今根本寸步难行,如果强自走动,万一伤口裂开……” “二位所言甚是,不过……家师尚不知道我已平安,若我不回去通报,恐怕家师一定会坐卧不安……” “公子放心便是。”北宫琉又笑道,“我这便派人前往金陵,公子只管安心静养,何日伤势痊愈,何日再行上路……”他说罢又一拱手,便急急忙忙转身走出门去…… “公子放心,我北宫一族虽不问世事,但我爹爹却一直对金陵刀派所作所为深感钦佩,公子安心养伤吧……”她说着一笑,楚铁侠脸上不由飞起一片红霞…… “楚公子……”一直待在一旁的小公子此时忽然坏笑道:“我姐姐年方十八,至今还未许过人家呐!” 楚铁侠顿时脸上“腾”地一红,再看北宫雨桐,已不声不语的从后面一把揪住了那小公子的耳朵,气鼓鼓地骂道:“铁残,你再胡说我就用针线缝上你的嘴……”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铁残知错了,知错了……” 第二十一章 相守何难 “楚公子!楚公子!”一大请坐,铁残小公子便气喘吁吁地跑到楚铁侠房中,慌张地喊道::“楚公子!楚公子!大事不好了!” 楚铁侠一愣,急忙问道:“铁残,出了什么事?” “姐姐她……姐姐她……”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一把抓住铁残双肩,“你姐姐怎么了?” “姐姐她……姐姐她……在河边……”北宫铁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手打小说) “河边?”楚铁侠心说不妙,难道是雨桐掉进了河里?他如此想着更是按耐不住,顿时冲出门去,径直跑向河边。 “救命呀……救命呀……”楚铁侠刚到河边,便听闻有人再喊救命,他仔细一听,果然是北宫雨桐的声音,而奇怪的是,那声音却并不是从河的方向传来,而是…… 楚铁侠循声望去,却见北宫雨桐正站在河边不远处一颗大树摇摇欲坠的树枝上,高声求救着…… 楚铁侠这才总算塌下了心,缓步走到树下,朝着树上的北宫雨桐笑道:“喂,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是不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树上的苹果?” 北宫雨桐顿时嘟起嘴来,含泪答道:“才不是!我和铁残在树下经过,见一只刚出生的小鸟从树上的鸟巢里掉了下来,我怕它冻着饿着,想把它放回巢里,谁知……谁知……” “谁知你上去之后却发现自己不敢下来了,是不是?”楚铁侠笑道。 “是有如何,你还不快把我弄下去……这树枝……这树枝……”北宫雨桐话未说完,那树枝顿时已“咔嚓”一声裂开…… “快……快弄我下去……”北宫雨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却见楚铁侠依旧木头一般立在树下望着她坏笑,更怒上心头,“你还笑,快弄我下去!” 楚铁侠用手指挠挠下巴,故作沉思般说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自己不敢下来,那你又是如何上去的?” 北宫雨桐已快吓得哭出声来:“我……我爬上来的时候只顾向上看……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自己竟然爬了这么高……” “咔嚓!”不等她把话说完,那树枝已整个断裂,北宫雨桐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如此一来,也吓坏了立在树下傻笑的楚铁侠。 “别怕,我来救你……”楚铁侠登时一脚登住树身,猛然向上跃起,双手一揽,北宫雨桐已被他拉入怀中,顺势缓缓落下…… “别怕别怕,没事了……”楚铁侠轻声安慰道。 谁知北宫雨桐却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痛苦不断。 “不哭了行不行?”楚铁侠不耐烦的问道。 “你……你为何不早点救我……”北宫雨桐呜咽道。 “嗯,我错了,从今以后你若有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不让你害怕,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我不信,你向我发誓!”北宫雨桐停住哭泣,双眼期待般望向欧阳兰,问道。 “我楚铁侠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让你害怕,再不让你受委屈,永生永世陪着你……”却不知为何,楚铁侠的眼眶也越发湿润起来…… 他已在铸剑谷中疗养的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在北宫雨桐日日夜夜的照顾下,他的伤势已逐渐痊愈。眼看着已到分别的时刻,难道他却已对这女子产生了感情? 他是一个浪子,是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不曾爱过,也不曾被爱过,也从不奢望自己能拥有爱,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明白,他已爱上了眼前这宛若秋叶般美丽的姑娘…… “楚铁侠,你刚说的可是真的……”北宫雨桐垂下头,低声问道。 “我……”楚铁侠顿时一愣,愣了好久,最后咧出一抹傻笑:“雨桐,我愿意一辈子保护你……” 第二十二章 魔刀伏羲烈 楚铁侠跪在地上,面容僵硬,一脸沉重…… 北宫雨桐亦是如此,嫣红地俏脸上,却又多了几分娇羞…… 北宫琉坐在桃木椅上,左看看楚铁侠,右看看北宫雨桐,终于长叹一声,问道:“你们两个可是认真的?” 北宫雨桐顿时狠狠点了点头,“爹爹,我意已决,此生非他不嫁。(手打小说)”她说着用胳膊推了推愣在一旁的楚铁侠,楚铁侠顿时一惊,赶忙也学着北宫雨桐的口吻说道:“爹爹,我我意已决,此生非他不嫁……” “你说什么?”北宫琉登时拍桌而起,破口骂道:“臭小子,谁是你爹爹?” 楚铁侠登时一愣,“北宫族长赎罪……” 谁知却又听北宫琉怒道:“谁又准许你叫我北宫族长?” “这……”楚铁侠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叫伯父……”北宫琉说罢一甩长袖,已走出门去…… “伯父?”楚铁侠尚未醒过味来,北宫雨桐已按耐不住欣喜,一下扑到楚铁侠怀中,“太好了,我爹爹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楚铁侠挠挠头,“这求婚也不难嘛?我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这便搞定了?” 北宫一族大小姐,下嫁金陵刀派楚铁侠,一时之间,整个铸剑谷一片欢腾。 只见四处张灯结彩,炮竹喧天,族人早早的便已将二人的新房装饰地华丽奢侈、喜庆非凡。 这天一大早,楚铁侠便被族长北宫琉叫到房中,楚铁侠赶忙抓紧时间好好洗了把脸,又换了一套整洁的衣服,快步赶了过去。 一进北宫琉房中,便笑逐颜开的叫了声“北宫伯父”,原本以为“北宫伯父”至少该朝他含笑点头作礼,谁知却见北宫琉一脸铁青,正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楚铁侠,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桐儿?”北宫琉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真心可昭日月。”楚铁侠也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此最好,那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北宫琉又问道。 “伯父说笑了,今天是我和雨桐成亲的日子,楚铁侠怎会不知?”楚铁侠笑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选择今日让你们成亲?” 楚铁侠摇摇头,“不知道……” 北宫琉凄惨地一笑,“因为我要亲眼看着我的女儿出嫁,而且,我只能活到今天……” 楚铁侠当下一震,急忙问道:“伯父,我和雨桐大喜的日子,您怎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孩子,我并未骗你……”北宫琉说着乞求般望向楚铁侠,“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楚铁侠眉间一震,问道。 “今日成亲之后,你马上带着桐儿和铁残姐弟二人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今后再也不要回来……” “不行。”楚铁侠当即拒绝道,“就算我二人成亲,我会也将她留在谷中,这里是她的家,我更不愿意看到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随着我在沙场上四处奔波……” “你不明白……”北宫琉轻轻闭上双眼,“我也不愿如此,但是……但是我不忍心让他们陪我一起送死……” 楚铁侠顿了顿,忽然开口道:“伯父,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如果此事你不说个明白,楚铁侠万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北宫琉神情沮丧,仿佛心中万分痛苦,“我族人乃是干将莫邪之后,从古至今一直被冠以天下第一铸匠世家的称号。而我族中,世世代代供奉着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楚铁侠见北宫琉忽然停住不语,顿时问道。 “魔刀----伏羲烈……” “伏羲烈?为何此刀我从未听说过?”楚铁侠疑惑道。 “当年我祖花费三年时间,铸双剑,以其夫妇之名命名,一曰干将,一曰莫邪。我祖干将将雌剑莫邪献于楚王,楚王害怕干将再造出宝剑能与之匹敌,于是便派人将干将杀害……干将死后,莫邪也殉情而死,两人生有一子,后来其子持父母所留雄剑闯入楚国大殿,为父母报仇,最终大仇得报,雌雄两剑交战时却同时断裂……后来,两把断剑又被我族后人得到,于是将两剑融为一体,打造了一把旷世宝刀,取名伏羲烈……” “怪不得干将莫邪双剑千百年来一直只存活在传说之中,原来早已不复存在了……”楚铁侠感叹道。 “不错。”北宫琉又接着说道:“不过,这双剑杀人无数,虽已被溶成伏羲烈,但当初剑上所含怨气却丝毫未减。我祖上唯恐伏羲烈今后再度祸害天下,造就杀戮,于是便将刚刚铸造成功,尚未开封的魔刀摆上了神坛,并留下祖训,本族后人,只可参拜此刀以祭祀祖先,但绝不可为此刀开封……” “那后来呢?”楚铁侠又问道。 “这些年来,我族族人一直严守祖训,魔刀伏羲烈一直被供奉在神坛之上,然而……半年之前,元朝大将敖束凸却得知了这把刀的消息,并强迫我族以半年为限为此魔刀开封,再转献于他。他勒令交刀的日子,正是今天……” “什么?”楚铁侠一愣,“这把刀存在的消息不是只有你们北宫一族知道吗?为什么敖束凸又会得知?” “开始的时候我也有此疑惑,不过后来得知,敖束凸害怕我们北宫一族与各地义军联手一同抗元,早已在我族中安插了奸细……” “那如今时限已到,你又有何打算?” 北宫琉忽然挤出一丝冷笑,“这半年来我从未想过将刀献出,更未听从敖束凸,将魔刀开封……” “那伯父的意思是……” “千古祖训,岂可毁于我手?我族三百余人,愿为魔刀殉葬……” 第二十三章 命陨 鞭炮爆竹声吵得大地一片喧哗,时而如滚滚雷鸣,轰鸣不断。(手打小说)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串串烟花竞相开放,有的如流星闪过,划破天空,即便是白天,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铁残小公子站在院子中,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烛,战战兢兢的点燃鞭炮,继而传来一通噼噼啪啪的声响,那串串鞭炮在地上扭动着身躯,点点闪亮…… “一拜天地。” 楚铁侠身披红花,北宫雨桐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在为亲,后为师,如今虽然高朋满座,但国不成国无君可拜,恩师欧阳靖如今又在外征战,楚铁侠也不敢劳烦,于是二位新人只能朝着正座上笑逐颜开的北宫琉叩了一首。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这本该大喜的日子,却无奈竟是如此悲怆,若是雨桐得知了真像,又该如何?”楚铁侠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个巧合,他本应该老老实实养伤,然后继续横刀立马,为天下抛头颅洒热血,与元人决一死战…… 谁成想现在就成亲了,一切如梦幻一般。楚铁侠微微一笑,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两人这次倒没有跪,半躬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楚铁侠独自向后一转身,像在场的嘉宾纷纷道了谢,便牵起北宫雨桐手中的同心结出了大厅,走向了后院。 临出门时,楚铁侠有意回头望了一眼北宫琉,他依旧含着浅笑稳稳坐在堂中,眼神中却不由流露出一丝悲哀,这般时候,他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铸匠世家的族长,而是一位衷心为女儿祝福的平凡的老者…… “雨桐,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接待一下客人……”将新娘送入新房,楚铁侠便又折回了喜堂中,而此时,北宫琉却已不见了踪影…… 楚铁侠心中一震,难道这老人已独自出谷去面对敖束凸的千军万马? “石长老!石长老!”楚铁侠急忙拉起一旁早已喝得烂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石长老问道:“族长呢?”在铸剑谷这么久,他早已知道,北宫琉最信任的人便是石长老,而北宫琉有任何事情,也都不可能瞒得过石长老的眼睛…… 石长老揉了揉眼睛,敷衍道:“去了茅厕?”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拉着石长老走出喜堂,又责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族长去哪了?” 石长老愣了一愣,又含糊答道:“大概……大概喝得多了,已经回房睡了吧……” 楚铁侠冷冷一笑,拉住石长老抬步便走。 “哎?公子,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石长老茫然道。 “去族长房中,若是他不在,我这便杀了你……反正如今大敌当前,你也逃不了一死……” “这……”石长老顿时变色,“难道公子都已知道了……” 楚铁侠点了点头,“带我去找族长,也许我还有办法救下北宫一族……” 石长老带着楚铁侠抄小路躲入谷口旁的树林中,放眼看去,却见谷外大旗乱舞,千军万马已将整个铸剑谷谷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北宫琉只身挡在道路中间,一把钢刀稳稳地插在地上…… “北宫琉,你还是不愿交出伏羲烈?我倒要问问你,是一把破刀重要,还是你全族人的性命重要?”敖束凸骑在马上,淡淡笑道。 “都不重要……”北宫琉答道。 “哦?那什么最重要?”敖束凸不解地问道。 “尊严。” “尊严?”敖束凸忍不住笑道,“这么说,为了你这所谓的尊严,你愿意让全族人陪你一起去死咯?” “我全族上下,甘愿以死捍卫我北宫一族的尊严。死,何惧之有?” 敖束凸登时一震,顿了顿才勉强笑道,“罢了,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他说着一挥手,身后四批高头大马顿时便朝着北宫琉冲去。 眨眼间那四匹马已然冲到了北宫琉身前,马上骑手忽然抽出弯刀,四片寒气逼人的刀锋,顿时朝着北宫琉迎头砍去。 此时却见北宫琉厉喝一声,插在土中的钢刀赫然拔出,顿时血光四溅,那四匹马的马头,顿时和着四名骑手的惨叫声,一同被斩了下来…… 北宫琉挥刀甩去刀锋上的血迹,笑道:“敖束凸,你不过是想借索刀之名,要将我族赶尽杀绝罢了!你的诡计,老夫早已心知肚明。” “哈哈,你知道就好……”敖束凸狂笑道:“你说的不错,你北宫一族在中原江湖中甚有名望,若是你带头公然造反,我大元不是又要多一个劲敌?我虽知道如此杀戮定会饱受世人唾骂,但与其等你壮大势力后威胁朝廷,倒不如我先先下手为强,就此了结了你们这层隐患!万古的骂名,我敖束凸,愿意一人背负……” 北宫琉猛然瞪大双眼,颤抖着问道:“即便被身后人唾骂一世,难道你也愿意做这一条看护元朝大门的忠狗吗?” “这便是上天安排给我今生的使命……”敖束凸说着已翻身下马,缓步走向北宫琉,“虽然残忍,但是至少我可以安插给你一个拒不献刀的罪名,还不至于落个枉开杀戮的罪名吧……” “天术已定,你必将是个任人唾弃的罪人!”北宫琉顿时挥起钢刀,那刀势宛如飓风般咆啸着便朝敖束凸迎头砸去,却见此时刀光一闪,敖束凸腰间佩刀已然出窍。只见敖束凸迅速向一侧闪去,刚避开北宫琉迎头的一刀,立时挥刀如龙蛇乱舞,那速度快得惊人,北宫琉一把钢刀虽大而有力,此时却依然落了下风,他每挥一刀,敖束凸快若闪电的刀锋却已在他身上开了三四道伤口,二人交战不过二十几招,此时的北宫琉却已浑身血迹斑斑了… “我要去就他!”一直躲在一旁观战的楚铁侠此时终于按耐不住,起身便要冲出去支援北宫琉,谁知却被石长老一把拉住。楚铁侠顿时大怒,回身刚要甩开石长老,心中却顿时一个震…… 却见那年过半百的苍翠老人,竟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石长老,您这是……” 石长老紧紧闭上双眼,防止眼泪再次流出,呜咽道:“公子,你可知道族长为何半年来一直不将此事告诉其他族人吗?” 楚铁侠缓缓摇了摇头,他也一直在想,既然北宫琉心知已逃不过此番劫难,为何不索性将事情告知全族上下,大家合力拼这一次呢? “其实,族长是想自己将此事承担下来……”石老人顿了顿又说道,“他不愿为伏羲烈开封,使得伏羲烈变成元人屠杀我中原百姓的工具;更不愿我全族上下遭受灭顶之灾,于是才一直隐瞒,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铸剑谷一个太平……” “可笑!”楚铁侠顿时怒道:“敖束凸的目的就是趁机将北宫一族灭族,他怎会还如此愚昧……” “这不是愚昧,而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是一场赌局,他用他自己的性命,去赌我族全族人的性命。若是赢了,我族便可免此劫难;即便他赌输了,至少这半年来,他没有让族人生活在恐惧之中……” 石长老忽然话锋一转,一把抓住楚铁侠的手,激动的说道:“老朽求你,带着小姐和公子走,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从此再也不会有北宫一族……” 谷口处,二人的决斗已渐渐分出胜负,“啪”地一声,钢刀摔在地上,北宫琉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 敖束凸小心的将佩刀插回鞘中,转身,翻身上马,立时朝着身后的士兵们喊道:“全军后撤十里!一个时辰之后,进军铸剑谷!”他说着又望了望已瘫倒在地的北宫琉,眼神中忽然透出一丝怜悯,“北宫琉,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可以去和子女告别,这已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个时辰之后,便是我们的决战……” 大军开始撤退,渐渐地,越退越远…… “北宫伯父!”楚铁侠率先冲了过去,将北宫琉环抱在怀中,泪水已然止不住淌下,“北宫伯父……你这是何必……” “我已……尽了我的……职责……”北宫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是的,族长,您为北宫一族所做的,族人将永生不忘……”石长老跪在北宫琉面前,同样僵硬的笑道。 “楚铁侠……”北宫琉说着缓缓抬起血淋淋的手,拍了拍楚铁侠肩膀,“替我……好好照顾……桐儿……” “是……伯父放心……” 北宫琉的笑容渐渐僵硬,终于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 “石长老……”楚铁侠紧紧闭着双眼,唤道。 “公子……有何吩咐……” “北宫伯父是如何死的?” 石长老忍不住再度呜咽,“是被敖束凸所杀……” “为何被杀……” “因族长坚持祖训,誓不交出魔刀……” “不对。”楚铁侠说道。 “什么?”石老人一愣。 又听楚铁侠淡淡答道:“敖束凸前来缉拿楚铁侠,族长为保楚铁侠性命,以命相抵,自尽而亡……” “啊?”石老人当下一震,“公子,这……” “单凭一个蒙古番子,万万杀不了族长……你记住……”楚铁侠说着将北宫琉的尸体拦腰抱起,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身道:“石长老,也许我有办法救下全族性命,但是要你配合我……” “这……公子请讲……” “供奉魔刀的祭坛在哪?” 第二十四章 恨我 酒席已结束,族人们各自散去,留下空旷的喜堂,和铺天盖地的大红绸缎。(手打小说) 楚铁侠径自望了一眼,这大喜的日子是如此的悲伤…… 他缓缓踱着步子,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洞房外。 洞房之中,坐着他心爱的姑娘。 洞房之中,坐着心爱他的姑娘。 然而,这洞房他已无法在踏入一步。 “雨桐……”楚铁侠终于还是忍不住朝房中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为何不进来?”只闻房中北宫雨桐娇羞地答道。 楚铁侠一愣,久久不愿开口,“雨桐……我……我有事要离开几天……” 房中顿时没了声音,顿了许久,才听北宫雨桐依旧温柔地问道:“可是你义军中的事?” “嗯。”楚铁侠应了一声。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大喜的日子……”他说到这里忽然一顿,不错,大喜的日子,新郎却就要离开了…… “那……那你路上小心……相公……” “嗯,你也保重。大喜的日子哭不得,你不要出来送我了……”他说完转身要走,此时却闻北宫雨桐急促地声音传来:“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楚铁侠心中登时一阵,慌乱道:“什么话……” “你要记得你说话的话,你会爱我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若不离,你必不弃……” “你若离了,我亦不弃……”楚铁侠凄凄一笑,已接过她的话语,替她说道。 房中又安静了下来,楚铁侠转身要走,却感觉脚步突然变得如此沉重,他不愿离开,此时此刻,换了谁,都不愿离开。 正当楚铁侠将要走出院子时,忽然北宫雨桐的笑声从房中传来:“相公,你若离了,我也依旧不弃……” 楚铁侠强忍多时的眼泪,此时终于还是不禁流了下来…… 祭坛下,两名看守祭坛的族人正坐在台阶上喝着酒、聊着天。 其中一名大胡子叹了一声,抱怨道:“哎,可惜呀可惜,雨桐小姐成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喜事啊!却正好轮到咱哥俩看守祭坛……哎,雨桐小姐平日里对咱格外关照,喝不到这杯喜酒,我这一辈子都舒坦不得……” “哎?大哥,咱这不是也喝着呢?”另外一名年轻人端起手中的酒坛,在大胡子面前晃了晃,说道:“雨桐小姐人这么好,怎会忘了咱们两兄弟?这不就是人家专门给咱送来的喜酒……” “嘿!你懂什么?这虽然也是喜酒,但怎么能和在喜堂里喝的一样?”大胡子白了一眼年轻人,又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酒吗?”年轻人依旧不解地问道。 “你这傻子……” 二人正说着,却见远处正有人朝着祭坛走来。二人急忙拿起扔在一旁的兵器,大胡子更是离着老远便高声喊道:“来的是什么人?族规写的明白,不到祭祀大典之日,任何人不得靠近祭坛!你没听过不成?” “在下倒是真不知道。”那人渐渐走近,那大胡子这才看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铁侠。 “哎哟,这不是姑爷吗?大喜的日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大胡子赶忙一路小跑过去赔笑道。 “二位重任在身,不能过去喝喜酒,在下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过来赔个不是……”楚铁侠说着弯下身来,便要拱手行礼。 “姑爷,使不得!使不得呀!”大胡子正要上前搀扶,谁知却见白光一闪,他来不及喊一声痛,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啊!你……你……”那年轻人顿时慌了手脚,情急之下竟连握在手中的刀也不意间掉在了地上。 楚铁侠快步从那年轻人身边走过,顺手一带刀锋,冷飕飕地寒刃立时便在那年轻人喉咙上割出一道裂痕…… “兄弟,对不住了……”楚铁侠径自朝着祭坛之上走去,走到坛顶,果真见魔刀伏羲烈正摆在祭坛正中的四方石台上。 那刀通体乌黑,平放在石台之上,刀身处由两条手腕粗的铁锁紧紧捆着,那铁锁两端各连接着祭坛两端,如一个大十字般将刀稳稳镇压在石台之上。 楚铁侠一刀斩去,铁锁立时应声而断。他丢下手中的刀,又拿起伏羲烈,顿觉一股寒意通过手腕传遍全身。细看之下,却见那刀虽然打造的极为精致,但刀锋处却依然是厚厚的铁片,没有一丝锋利可言。 “果真是把宝刀,若此刀开封,天下神兵利器绝无敌手……”楚铁侠仔细将刀观摩了一番,不由叹道。 “楚公子,你真的要这样做?”忽闻身后有人说话,楚铁侠心中登时一阵,手中的魔刀仿佛有一股吸力,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已凝集在了刀上,看得入神之际,竟全然不知有人接近。 他回身看去,站在身后的正是石老人。 “石老人,我意已决……”楚铁侠冷冷凝眉道:“如今元军已在谷外蠢蠢欲动,北宫一族危在旦夕,只有这一个方法能救全族人的性命了……” “可是……雨桐小姐她……” 提起雨桐,楚铁侠不由心中一阵绞痛。“比起儿女情长,全族人的性命岂不是重要的多?”他说着将魔刀用绳子绑好,挂在肩上,又对石长老说道:“我走之后,你便派人抬着那两具族人的尸体出谷求见敖束凸,就说族人正要为魔刀开封之时,却被楚铁侠抢去,负责开封的族人也被杀害。如此一来,敖束凸便没了趁机血洗铸剑谷的借口;日后我也会在江湖上散播传闻,将我盗走魔刀之事好好炫耀一番,如此一来,便可保下北宫一族……” “公子,你对北宫一族的大恩,我族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石老人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楚铁侠急忙搀扶,而石老人却依旧跪在地上哀声痛哭。 楚铁侠无奈,只得强自挤出一丝微笑,“石长老,临走前,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于你……” “公子请讲……”石老人擦去眼泪,坚毅地说道。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永远不要让雨桐得知实情……让她忘了我……或者恨我……只有这样,她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第二十五章 山河惊现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手打小说)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五年了!五年了!你们以为你们背负了很多!但是他为我们背负的更多!”说到这里,石老人终于忍不住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在场之人一片沉默,哭得不止是石老人,碧霄哭了,北宫铁残哭了,将自己孤独地关在墓室中,恨了五年、爱了五年、茫然了五年的北宫雨桐,也哭了…… “石长老……这些可是真的……”北宫雨桐百感交集,声音颤动着问道。 “小姐,五年了,我整整瞒了你五年了……我已是将死之人,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带进棺木之中,可是……我怎能忍心看着我族的大恩人,被你们这般对待……”石老人抽搐道。 北宫雨桐痴痴地望向楚铁侠一眼,眼前这浅浅含笑的公子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我们做这么多……” 楚铁侠淡淡的笑着,“即便不是因为你,我也会如此。数百条性命,在谁眼里都不是儿戏……” “是吗……你可知道,我足足怨恨了你五年……真像却是如此,你让我有何颜面站在你身前……” “雨桐,你不欠我的,却是我亏欠了你的感情……”楚铁侠淡淡答道,脸上的笑容却已消失,“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五年来你将又是另一种生活,是我害的你在墓室中空守了五年……五年……” “何必……何必……”北宫雨桐的眼泪滚滚滑落,五年来,她终日以泪洗面,那泪却与今日的不同。那是怨愤,是悔恨,是痛彻心扉…… “好了好了,那么久的事情了,早已忘得差不多,何必再提?”楚铁侠缓了缓神,顿时转开话题一笑道:“雨桐姑娘,九龙匕关系重大,只能拜托你了。” 这五年来,楚铁侠虽然看似活的轻松潇洒,但那笑容背后,又背负了多少北宫一族族人的唾骂憎恨,背负了多少对北宫雨桐的歉疚,没人能懂…… “嗯……”北宫雨桐却似乎懂了,她垂下头拭了拭泪水,浅浅一笑,“你尽管放心便是……”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楚铁侠说着放声大笑起来,谁知刚笑了两声,脖子上被纱布紧紧包着的伤口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已然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房门外,众人无一不是一脸焦虑的徘徊着,忽闻“吱哟”一声,那门已轻轻开启。众人顿时围了上去,争抢着问道:“怎么样?如何了?九龙匕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北宫铁残从半开的门缝中伸出头来,一脸茫然的将众人一一打量了一番,这才冷冰冰的开口道:“你们做什么?我姐姐正在里面研究如何打开九龙匕,你们过来捣什么乱?”他说着又望向挤在人群中只探出半个头来的楚铁侠,“还有你,难道你也信不过我姐姐不成?” 楚铁侠当下一愣,“额……我只是看他们都围了上来,所以跟来看看而已……” “看什么看?你自杀未遂差点丢了性命,还不快回屋好好养伤,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姐姐岂不是成了寡妇?”北宫铁残横眉立眼地叫嚣道。 “这……”楚铁侠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却听见顾长云在一旁冷冷地笑道:“对呀,师兄,你可是已有家室的人了,干嘛到处乱跑?快回房休息去吧,可不要让我嫂嫂担心……”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就连平日沉默寡言不爱言语的徐达,此时也贼笑着逗趣道:“是啊,楚公子,楚夫人在里面忙得团团转,你也不赶紧心疼心疼,还不快去为娘子倒杯茶润润喉咙……” “哎?我说你们……”北宫铁残又瞪眼道:“我说的话你们难道听不懂吗?不要在这妨碍我姐姐,快都各自回访去等着……”可惜他没有胡子,若是在晚些年长出一把长髯来,那就真的成了吹胡子瞪眼了…… 谁知众人却就是不愿离去,依旧堵在门口打着趣起着哄,此时却闻听房中北宫雨桐激动地喊道:“快!快叫大家进来……” 还不等北宫铁残应一声,众人已立时将他推到一旁闯了进去。却见北宫雨桐正面容激动地望着桌上一幅金银交错、形如地图的东西笑着…… 只见九条金光闪闪的金龙盘踞在桌上,龙头各自与前一条龙的龙尾相对,将五匹张牙舞爪的野狼圈在其中,九颗红宝石错乱地交错在五匹狼的身侧,又见那被龙圈起的地方,各自摆着数片形状各异的金属,有的突起,有的下凹,有的弯曲,宛如一张活灵活现的地图…… 第二十六章 九州万象 “这是……”楚铁侠看得心中一惊,当先问道。(手打小说) “九州山河图……”北宫雨桐沉沉地答道。 “这图是用拆开的九龙匕拼合而来?”顾长云也惊讶道,其他人更是早已看傻了眼。 “不错,九条龙按找各自走势,正好首尾相连,其间五狼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在,九颗宝石正是九州中心所在,再由其他部件按走向拼成九州分界,这正是九州山河图没错……”北宫雨桐说道。 “九州山河图又是什么东西?”楚铁侠问道。 北宫雨桐尚未发话,铁残公子却已先开口道:“大禹治水,后划分九州。东南神州曰农土,正南次州曰沃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并土,正中冀州曰中土,西北台州曰肥土,正北泲州曰成土,东北薄州曰隐土,正东阳州曰申土。九州山河图乃是当时绘制的中原雏形,也可以说是中原最早的地图……” 铁残说完,北宫雨桐又接着继续说道:“后来又有奇人按星宿将古九州从新分野,角、亢、氐,兖州。房、心,豫州。尾、箕,幽州。斗,江、湖。牵牛、婺女,扬州。虚、危,青州。营室、东壁,并州。奎、娄、胃,徐州。昴、毕,冀州。觜觿、参、益州。东井、舆鬼,雍州,柳、七星、张,三河。翼、轸,荆州。这九龙匕中的九条金龙各自爪数不同,先是对应了老九州的位置,而后又以每一足对应一个星宿……” 楚铁侠一愣,问道:“这些我从未听说过,为何你们北宫一族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北宫雨桐浅浅一笑,“幸亏你来铸剑谷,否则,怕是天下间已无人能破解这九龙匕之谜了……” “这是为何?” “若我所猜不假,这九龙匕并非什么西域奇人所铸,而正由是我北宫一族先辈所打造。”北宫雨桐说道。“因为这九州山河图早已在百年前遗失了踪迹,而我北宫一族祖上所留古集中,却尚有关于此图的记载……”北宫雨桐答道。 “不过……”陈友谅仔仔细细将地图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问道:“地图是有了,但是上面却并未标明宝藏所在位置,九州何等辽阔,我们又如何去找呢?” “这个简单……”北宫雨桐淡淡一笑,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团红线,对应着地图上五匹栩栩如生的野狼目光所视的位置分别搭上一条红线,那五条红线竟已然交叉出一个交点…… “狼是草原上的神灵,这五匹狼对应五行,又目光汇聚一处,想必正是元朝宝藏的守护神……”她说着伸手指了指五条红线相交的位置,问向楚铁侠:“这是哪?” “这是……”楚铁侠愣了一愣,终于脱口而出道:“此处不正是宁夏?” 朱重八忽然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宁夏,此处所标位置正是宁夏六盘山……” “六盘山?”楚铁侠眉间一震,“那不正是元祖成吉思汗病逝的地方……” “哈哈,看来不假,这宝藏一定就藏在六盘山中!”徐达顿时狂笑道。 “等等,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楚铁侠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说道:“宁夏本属西夏国,后被铁木真所灭,直到如今,当地依然残存着一支西夏国残余人马,叫嚣着复国,元朝如此至宝,为何会被藏在如此战乱之地?” “天知道!去了不就晓得了?”徐达说道。 “徐兄弟所言不假,宝藏是否在此,我们去了便知……”北宫雨桐也正色说道。 “等等……”楚铁侠顿时又是一愣,“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北宫雨桐面色一红,垂下头来低声答道:“那是自然,如今只是破开了宝藏所在位置,但是这九龙匕绝不单单是一张地图,我已看过,它还能拼成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楚铁侠问道。 “一把钥匙……” 众人大惊,却听北宫雨桐又说道:“而且,既然是元朝如此看重的宝藏,其中必然机关重重,我北宫一族不光精于铸造,同样也精于机关暗道,我去了,自然对你们会有帮助……” “说的也是……”顾长云又从人群后冷冷地插话道:“自古便有夫唱妇随一说……” “你……”楚铁侠一愣,再看北宫雨桐,早已满脸的红霞飞舞…… “姐姐,那我呢?”北宫铁残忽然插话道。 “你自然是留在谷中,铁残,现在你已不是个孩子,而是我北宫一族的族长了……”北宫雨桐笑道。 楚铁侠沉思片刻,再看看北宫雨桐恳求的眼神,终于说道:“也罢,那就大家一起去!”他说着又望了一眼桌上的地图,“山高太华三千丈,险居秦观二百重。我们明早启程,就到这所谓的天下险关六盘山一探究竟!” 第二十七章 临行 一大清早,天还未曾全亮,众人却已早早地整理好行装在大厅内集合。(手打小说)而此时却依旧不见徐达和碧霄二人。 众人左等右等,却就是不见这二人露面,楚铁侠终于耐不住性子,嘟囔道:“难道这二人私奔了不成?” 顾长云立时冷冷开口道:“我看有这可能,这二人一个傻一个蛮,刚好凑成一对,说不定早就已经暗自通奸,只是我们没察觉罢了……” “哎……大家还是不要乱猜了,我去找找他们吧……”北宫雨桐说着转身便出了大厅。 谁知没过多久便见她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进门便气喘吁吁地说道:“碧霄姑娘和徐兄弟……竟然……竟然都不在房中……” 众人一听此话顿时一惊,楚铁侠更是懊恼道:“果然不假!我就说这两人是私奔了!” 顾长云又已冷冷开口:“嗯,也好,小师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姻缘,我们该祝福他们……” “这……”朱重八顿时铁青着脸,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忽闻外面有人憨憨地喊道,众人一愣,循声朝着门口看去,却见碧霄和徐达二人已各自肩背一个大麻袋,并排走了进来。 楚铁侠耸了耸眉,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难道特意来向我们告别?” 碧霄一愣,“啊?告什么别?我何时说要走?” “你们不是私奔了……”此时却闻北宫铁残插嘴道。 “啪!”碧霄当即便是一个大嘴巴,又冷冷瞪了徐达一眼,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蠢到和一只猩猩私奔……” “猩猩?谁是猩猩?”徐达顿时怒道,说着扔下肩头上的麻袋,一把拽住北宫铁残胸前的衣襟,威吓道:“小孩儿!是谁造谣说我二人私奔的?看我不剁了他!” 北宫铁残当即一个哆嗦,赶忙伸手指了指楚铁侠,“是……是他说的……” 谁知却见楚铁侠恍然一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道:“什么?我何时说过?” “啪……”碧霄揉了揉发红的手掌,冷哼一声道:“看你以后还敢说谎,我师兄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北宫铁残只觉浑身麻木,顿了片刻,终于含泪望向北宫雨桐:“姐姐,你要为我作证啊……” 谁知却见北宫雨桐偷偷瞥了一眼楚铁侠,面色顿时一片绯红,却已不理弟弟,缓缓转过了身去…… “不要闹了,你二人到底去做什么了?”此时只闻楚铁侠疾言厉气地说道。 却见碧霄、徐达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各自蹲下身来解开自己背来的麻袋。 “老粗花生二斤、酱牛肉二斤、叫化鸡一只……”碧霄从麻袋中一边掏出大大小小地油纸包,一边说道。 此时徐达已与她同时从麻袋中掏出了一支支酒坛。“绍兴花雕二斤、上等女儿红二斤、烧刀子二斤……” “原来……原来你们去了厨房……”楚铁侠感慨道。 “那当然,此去路途遥远,要不路上吃什么……”碧霄嘟起嘴道。 正说着,却闻厅外有人来报:“禀报族长!我等在巡视时,在谷口处发现一支锦盒,请谷主过目……” 北宫铁残急忙阔步走出大厅,不多时,已见他面色慌张地双手捧着一支硕大的红木盒子走了进来。 “楚公子,你们来铸剑谷之事,可还有别人知道?”北宫铁残问道。 楚铁侠略想了想,答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来时我并未告诉任何人,只有现在在场的几位知道。” “如此说来……”北宫铁残面色越显苍白,竟将手中的盒子递向了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一惊,只见那红木锦盒上贴着一道封条,上面写着:金陵刀派楚铁侠亲启…… “这……”楚铁侠亦是勃然变色,一行人来到铸剑谷之事,确实没有走漏半点风声?那又是谁会得知他们如今在此,并送来这盒子呢? 楚铁侠双眉紧锁,轻轻掀开盒子上的封条,朝众人说道:“你们先行退后,将这锦盒送来的人不知是敌是友,小心为妙……” 众人顿时纷纷后撤几步,楚铁侠这才小心的将锦盒打开…… “啪!”锦盒刚开启一掌宽的缝隙,楚铁侠却又顿时将盒盖紧紧盖住…… “楚公子,是什么东西……”朱重八抢先问道。 楚铁侠紧紧闭上双眼,久久不语…… 却见顾长云径自走上前去,已缓缓将盒子打开。 顿时见他眉间一震,又将锦盒盖上,顿了顿才冷冷地问道:“青城派掌门云舟道长?” 楚铁侠轻轻点了点头。 “云舟道长?他不是师傅生前的至交好友?他送来了什么东西?”碧霄急忙走上前问道,说话间已将盒子再度打开…… “啊……” 只见盒子中正摆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顾长云顿时冷冷地道:“不是他送来什么东西,是有人将他送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青城变 先前大厅中的一片欢声笑语此时早已没了踪迹,是谁杀了云舟道长?又为什么要杀云舟道长?这是眼下大家唯一关心的问题。(手打小说) “我只有一点不明白?”顾长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浸了多时的沉默,“云舟道长虽与师傅是至交好友,但是与我们三人却并我多大的干系,为何凶手杀完人之后,要将云舟道长的人头送来给我们呢?” 此时一直坐在椅上低头沉思的楚铁侠终于抬起头来,“也许……我知道……”众人的目光顿时齐齐聚在楚铁侠身上。 “五年前我带着魔刀伏羲烈离开铸剑谷,心知敖束凸得知我盗走魔刀后,自然会将视线转移向金陵刀派,这刀若长期放在我身边,不但不安全,而且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于是我便想将刀藏起来……”楚铁侠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时我所认识的人中,大多是些抗元人士,唯有云舟道长为保青城派平安,一直与元廷交好;而云舟道长本身却也是忠义志士,不但为人刚正不阿,深得江湖豪杰爱戴,更一直暗中支援金陵刀派,于是我便将魔刀交付与他,请他妥善保管……” “如此说来,伏羲烈现在藏在青城山?”顾长云问道。 “以前是,但现在云舟道长遇害,魔刀是否安全,我已无从得知……” 顾长云顿了顿又问道:“那当年你将刀交给云舟道长的时候,是否还有别人知道?” 楚铁侠略想了想,恍然答道:“确实还有一人!当年我前往青城山拜见云舟道长时,他的大弟子鲁云平也在……” “你可与这鲁云平有个接触?他人如何?”顾长云问道。 楚铁侠略想了想,答道:“具体倒不知道,不过曾听过传闻,这鲁云平气剑双修,不但将青城剑法练得炉火纯青,轻功造诣近些年来更已远在其恩师云舟道长之上,早已是公认的青城派下任掌门人……” 顾长云眉间一震,“如此说来,云舟道长百年之后,整个青城派都已是他的,青城派名列十大门派之一,做了掌门是何等的风光?他又怎会……” “你的意思是他出卖了自己的师傅?”碧霄顿时插话道。 却闻顾长云冷冷开口,“大概是如此……一般做大弟子的都不是善类,轻则阴谋篡位、见死不救;重则欺师灭祖、残忍弑师!” “喂,你……”楚铁侠顿时打断他,话锋一转,站起身来道:“看来去宁夏之前,我该先到青城山走一趟……” “那我们呢?”碧霄问道。 “你们先行出发去六盘山,等我到青城派办完了事,就立刻去和你们汇合……” “等等……”楚铁侠正要先行离去,却被顾长云喊住步伐,“你就这么去?” 楚铁侠一愣,“那我怎么去?飞着去还是爬着去?” 顾长云顿时目露寒光,冷冷答道:“向你这种废物,若是自己去了,岂不是有几条命都要搭上?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楚铁侠当即拒绝道:“众人之中你是武功最好的一个,若你也离开,谁来保护大家?” “那我陪你去……”碧霄说着蹲下身来便将先前掏出的油纸包,三三两两的往麻袋中塞去…… “你?”楚铁侠轻蔑般望向正蹲在地上忙碌的碧霄,顿时不屑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说着径自走出门去。 “就让我陪你去吧,多多少少也算有个照应……”楚铁侠止住步伐回身望去,说话的正是北宫雨桐。 “不行,若真遇上危险,凭我一人唯恐保护不了你。”楚铁侠又拒绝道。 “但我必须跟你去……”北宫雨桐却轻轻一笑,又说道:“伏羲烈乃是本族之物,云舟道长因它而死,我身为北宫一族上任族长,又如何能不管?” “这……” “我也同意雨桐姑娘随你前往……”顾长云已又冷冷开口道:“雨桐姑娘天资聪慧、才智过人,刚好弥补你的不足,若你遇到什么危险,她说不定可以救你一命……” 楚铁侠沉思片刻,忽然瞪起眼睛怒道:“什么叫弥补我的不足……” 顾长云也不理他,继续说道:“你二人上路便是。总之,前方路险,处处小心。” 楚铁侠点了点头,“我二人先行一步,你们若先到六盘山,切莫要妄自行动,等我和雨桐回来……” 二人快马出了铸剑谷,一路疾行。转眼天已大亮。 一路上,二人只字不语,忽然北宫雨桐侧首说道:“你好像有心事……” 楚铁侠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你可是怀疑随你来的一行人中有奸细?”北宫雨桐又问道。 楚铁侠轻叹一声,终于答道:“来铸剑谷的事,除了我们一同来的几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知道。长云和碧霄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自然信得过他们;重八兄弟和徐兄弟乃是红巾军中人,在影子军大营中又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怎会害我?” “如此说来,你怀疑的是那位姓陈的公子?”北宫雨桐说道。 只见楚铁侠眉头紧锁,“陈友谅是燕地义军中人,此人与我并无什么交情,不过,从言语举止来看,此人并不简单……” “那你准备如何做?” 楚铁侠淡淡一笑,答道:“还能如何,先去了青城再说吧……” 楚铁侠说着径自扬鞭催马,那马儿顿时长嘶一声,朝着初生的照样疾驰而去…… 第二十九章 闯山 青城派,道家分支,与全真派、龙门教、清微派、丹鼎派实属同宗。(手打小说) 青城派武功分为三大支系,道家支系主修气宗,招式注重轻灵飘逸、舒展大方,以轻功、腿功为擅;佛家支系讲究小手连环、铁拳凌月,以拳法擅长;侠家支系注重自身修行、长兵短接,又以剑法擅长…… 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说得可谓是拳脚硬功,而青城派正是以轻功、剑法独步江湖,跻身天下武学之巅峰,十大门派之名列之中…… 而除此之外,青城派又有三大独门秘技,一是青峰针;二则松风剑;三曰摧心掌。 青峰针乃是青城派独门暗器,平日极少使用,但凡倾城弟子却人人皆有配备,一经出手,例不虚发;松风剑相传由百年前“青城丈人”李八百所创,后因此剑法杀意过重,而被青城派历代掌门渐渐演化为当今的倾城剑法,而松风剑法只单传于历代掌门;摧心掌原为少林绝学,相传由禅教师祖达摩所传,后被青城派佛家支系习得,渐渐加以演化为当今倾城绝学之一。相传此掌法阴毒异常,可伤人于无形,只击人一掌,体表无伤,而内脏俱腐。 青城山三十六险峰之上,建有十大宝殿二十六旁宫,终日戒备森严,不得外人入内,自古便以幽闭而闻名天下,有诗曰:青城山中云茫茫,龙车问道来轩皇。当封分为王岳长,田地截作神仙乡。 未等经过青城山山门,楚铁侠已觉出满身清幽,顿时却又紧锁双眉,叹道:“可惜呀,如此道家宝地,如今却满是血腥……” 此时却见两排道士已从千层高的阶梯上匆忙跑了下来,跑至山门前,最前头的两名道士顿时停住步伐,相视而立,身后两排人也紧接着个个如此站好,仿佛是在列队迎接贵宾。 两排倒是齐刷刷立好之后,顿时齐声喝到:“恭迎二师兄!”只见一名年轻道人已从阶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走到近处,那年轻道人顿时朝着楚铁侠二人含笑问道:“青城山禁地,来者报上名来!” 楚铁侠随之一笑,“金陵刀派,楚铁侠。”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楚公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那道人说着一作揖,“在下青城派掌门云舟道人席下二弟子----叶正林。” 楚铁侠随即还了一礼,笑道:“在下突然拜访未曾通知,该见谅的是叶兄才对。” 叶正林笑道:“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只为尊师云舟道长遇害之事而来。”他说着便朝山门走去,谁知此时两旁的道士们却齐刷刷地拔出来肩头的佩剑…… “这是何意?”楚铁侠顿时一愣,冷冷问道。 “楚公子,家师遇害之事,乃是我派自家事,确不敢劳烦公子了……”叶正林也顿时褪去满脸笑意,冷声说道。 “哦?”楚铁侠顿时一笑,转身走到坐骑前,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包裹。包裹打开,露出的正是先前被人送去铸剑谷的锦盒…… “你派之事确与我无关,不过,有人已将你师傅的人头送去给我,如此一来,你说关不关我的事?”楚铁侠冷冷答道,说罢甩手将锦盒扔向叶正林。 叶正林一把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顿时变色,“这……” “如此一来,我是否能上山了?”楚铁侠问道。 却见叶正林久久不语,忽然拔出佩剑,喝到:“不行!” “为何不行?” “师傅被人所害,如今我派大小事务皆有大师兄鲁云平打理,我师兄下山多日,临行前已发下话来,任何外人皆不得上山,如有违者,杀无赦。” 楚铁侠顿时拔出佩刀,指向叶正林:“若我强闯,你又当如何?” “杀!”说话间两排青城弟子已匆匆围了上来。 “退后。”楚铁侠顿时将北宫雨桐轻轻向后一推,迈步间已杀入战局。 只见那数十名倾城弟子个个手持利剑,明晃晃的剑光飞驰,剑锋已从四面八方刺向楚铁侠。 楚铁侠冷冷凝眉,却见白光一闪,已猛然一刀斩去,立时有四五把长剑接连被他削断。 叶正林大惊,见楚铁侠势如猛虎,顿时不敢轻敌,长剑一挥,已然和楚铁侠两兵相交…… 那叶正林剑法轻盈,刀光剑影忽明忽暗,转眼间便已杀了十多个汇合。 楚铁侠心知青城剑法以守为主,如此硬拼不但只能耽误时间,而且自己全无胜算,当即徐晃一刀,趁机向后撤出战局,冷笑道:“怎么,这就是你十大门派之一,青城派的待客之道吗?” 叶正林一笑,“远来都是客,却不知道来客还有带着人头送礼一说……” “我不过是物归原主,何错之有?” 叶正林又笑道:“物归原主确实没错,不过,我师傅的人头,为何会落到你的手里?” “我已说过一次,是有人送去给我……”楚铁侠答道。 “送去给你?我师傅生前武功了得,一般人岂可杀他?倒是楚公子,你与家师早有来往,而且刀法如此精悍,你若趁其不备杀我师傅,岂不如探囊取物这般容易?” “你……”楚铁侠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暗自叫了一声不好…… 第三十章 入得虎穴 楚铁侠眉间一震,忽而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叶正林托起手中的锦盒,冷冷答道:“这不就是证据?” “若我是凶手,我还会拿着云舟道长的人头过来送死吗?”楚铁侠又说道。(手打小说) “我又不是凶手,一个凶手是如何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叶正林说罢又是一声令下,身侧的一众弟子已再度了冲了上去。 谁知此时却见楚铁侠微微一笑,已将手中的刀扔掷在了地上…… “你这是……”叶正林一愣,顿时一摆手命其他人住手,疑惑地问道。 谁知却见楚铁侠背起双手,笑道:“既然你怀疑我是凶手,若是再动手,岂不说明我心虚了?楚铁侠行得正坐得直,此事未查明真像之前,难道你还敢杀我么?” “你……”叶正林恶狠狠说道:“楚铁侠,不要以为你是金陵刀派代掌门,我就不敢杀你……” “若你能证明我就是凶手,杀也无妨……”楚铁侠懒懒地拍了拍脖子,又笑道:“头就在这里,一刀下去,死无对证……” “你……”叶正林顿时变色,忽然奸诈地一笑,“众弟子听令,将这二人关入后山铁牢之中,待查明真相,再行发落……” 众弟子得令,顿时一拥而上将楚铁侠、北宫雨桐二人捆绑起来,一路押往了后山…… “哐!”铁门开启,两名道人已将楚铁侠二人推入了黑漆漆的大牢中…… 叶正林言语将那两名弟子支走,顿时目中凶光乍现,“楚铁侠,伏羲烈藏在何处?” 楚铁侠心中一惊,顿时答道:“你为何知道此事?” 叶正林答道:“我为何就不能知道?你二人若要活命,最好快将伏羲烈交出来!” 楚铁侠一笑,“那刀我五年前便已交给了你师傅,后来至于你师傅将它藏到哪里,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了……” “哪两个人?”叶正林急忙问道。 “一个是你师傅,不过已经死了;另一个是你师兄鲁云平,你不如去问他……” 叶正林双眉一拧,转而笑道:“楚公子,我劝你将实话说出来……你可知道,正是我师兄贪图伏羲烈,才狠心杀害了我师傅,如今他已逃下山去,若你不将伏羲烈所藏之处说出来,恐怕这刀早晚要被他所得,从而祸害江湖……” 楚铁侠又笑了笑,答道:“既然你早已知道凶手是谁,为何还要抓我?” 叶正林笑道:“抓你?楚公子,我是在保护你,能帮我们找出伏羲烈的人只有你一个,若是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若我当真说出来,恐怕会死得更快吧。”楚铁侠冷冷笑道。 “不识抬举!我看你能在这熬到什么时候!”叶正林说罢转身而去,忽然又听见一身巨响,监牢外的铁闸门已赫然关闭…… 见四周已无人,北宫雨桐这才终于开口道:“楚公子,刚刚在山门外,我们明明可以逃脱,为何你却要假意被他们擒住?” 楚铁侠一笑,答道:“那些牛鼻子小道士不过是被人所利用,何必要伤了他们……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北宫雨桐顿时心存疑虑地问道:“如今我们身在牢笼,又如何去查鲁云平的下落?” “随机应变吧……”楚铁侠耸了耸眉,说道:“方才如果我们逃了,我们就当真变成了杀害云舟道长的凶手了。若要查明真像,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方法,索性被他们抓进来,我头上顶着金陵刀派代掌门的名号,他们找不到证据,也绝不敢杀我们……” 北宫雨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却见楚铁侠悠闲地往牢房中那块破木板上一躺,撇撇嘴道:“还能如何,睡觉……” 北宫雨桐一听此话,脸颊上顿时瓢起一片绯红,“这……可是……” “怎么了?我们出都出不去,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楚铁侠一脸茫然的问道。 “可是……”北宫雨桐弱弱地说道:“这里……这里又不是洞房……我们怎么能……” 楚铁侠猛然一愣,仿如一声巨雷在心中炸响。顿时跳下床来,用衣袖将那木板擦了个油光锃亮,而后一脸惭愧地笑道:“误会,误会……是你睡……你睡……一路疲乏,先休息休息……” 此时却闻听木床下一堆烂草中,传来一阵响动,北宫雨桐顿时吓得一脸苍白,一把抱住楚铁侠喊道:“老……老鼠……老鼠……” 楚铁侠一愣,心想这种地方,老鼠蟑螂什么的岂不是随处可见…… 当下安慰道:“别怕,我去踩死它!”说着挺身而出,朝着草堆便是一阵乱踩…… “踩死你!踩死你!”楚铁侠咬着牙瞪着眼便是一通猛踩,此时却从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求饶声:“别……哎哟……别踩……” 楚铁侠顿时一愣,当即吓得后撤两步,自言自语道:“不愧是道家圣地青城山!竟然连老鼠都成精了……”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小弟初来乍到,鼠仙饶命,鼠仙饶命……” 此时却见一只胳膊从烂草堆里缓缓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蓬头垢面、鼻青脸肿的小道士已从草堆里爬了出来…… “你才是老鼠精!你们全家都是老鼠精!”那小道士揉了揉淤青的脸颊,破口骂道。 楚铁侠直愣愣地将那脏兮兮的小道士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问道:“蟑螂精?” 那小道士顿时又骂道:“你才是蟑螂精,你们全家……” 不等他说完,楚铁侠顿时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行,我们全家都是蟑螂精!那你到底是何人?” 那小道士拍了拍满身的灰尘,一笑道:“我乃青城派云舟道人弟子----高勤奋!” “高擒粪?”楚铁侠撇撇嘴,又问道:“我们又不认识你,你钻进来做什么?难道你就是杀死云舟道长的凶手,特地来杀我们灭口?” 那小道士正颜厉色地答道:“胡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楚铁侠心中一阵疑惑,问道:“救我们?你是云舟道长的弟子,也就是叶正林的师弟,你师兄刚关我们进来,你又为何要救我们出去?再者说,我们又不认识你……” 说道这里,却见高勤奋已跪倒在地上,“楚公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大师兄了……” 楚铁侠顿时一愣,“鲁云平?他怎么了?” “此事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高勤奋忽然起身朝牢门处张望了一番,见并无人迹,顿时走到木床边,翻开床下的一摊枯草,一个黑黝黝地洞口顿时出现在三人眼前…… :顺便说明一下,叶正林、高勤奋,分别恶搞了下《寻道传说》和《山沟大军阀》的男主角,特此声明,请二位大神切莫拍砖,就算拍了,也别拍脑袋…… 第三十一章 真假难辨 三人顺着地道爬出大狱,不多时便看见前方一通明亮,已然快到洞口。(手打小说) 此时只闻楚铁侠问道:“小道士,你到底为何要救我们……” 那叫高勤奋的小道士并不答话,只是继续带头向前爬去,楚铁侠只好闭上了嘴,跟在他身后继续向前爬,没多大功夫,已钻出了洞外。 “这里是大狱后墙,我在每一间牢房下都挖了一条隧道,挖到牢房脚下的时候便停手,不将牢房的地面挖开。”高勤奋笑道。 “这么说你是地鼠精?”楚铁侠笑道。 “你才是地鼠精!你们全家都是地鼠精!”高勤奋又怒道:“只因我青城派门规严厉,经常有触犯门规的师兄弟被抓进来关禁闭,我从小在山上长大,深得这些师兄弟们的照顾,于是有时候会偷偷挖通隧道,给他们送些饭吃……”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好人。不过,你为何要救我们?难道我长得像牛鼻子道士不成?”楚铁侠问道。 “不像……”高勤奋撇撇嘴,“楚公子,我将你救出来,只想请你帮忙,救我大师兄……” 楚铁侠笑了笑,“你大师兄眼看着便要成为青城派掌门,还需要我救什么?” 高勤奋摇摇头,叹道:“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我大师兄命在旦夕呀……” “哦?何出此言?” “公子,我亲眼得见,杀死我师傅的人是我二师兄叶正林!” 楚铁侠赶忙问道:“你二师兄为何要杀云舟道长?” “为了伏羲烈!” 楚铁侠一听此话,心中更是一震,忙又问道:“怎么,连你也知道伏羲烈的事?” 高勤奋点了点头,答道:“我与鲁师兄、叶师兄情同亲兄弟,从小他便如父母般照顾我!前些日子我们三人一起喝酒,师兄酒醉,不小心将伏羲烈的事说给了我们二人听,我只是一听而过,谁知叶师兄却暗暗记在了心中……” “后来呢?”楚铁侠问道。 “后来叶师兄私自下山投靠了元朝大将敖束凸,并以伏羲烈为交换条件,请敖束凸帮他夺取青城派掌门之位。这些我原本无从得知,是最后一次见到大师兄的时候,他说给我听的。当时他说自己对不起师傅,却是身不由己……”小道士说道这里忽然停住。 “啪!”楚铁侠当即一巴掌拍在小道士后脑勺上,厉声骂道:“你个小畜生,快点一口气说完,他为何身不由己。” 小道士揉了揉脑袋,又继续说道:“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凡世中的女子,而此事被叶师兄发现,竟以那女子性命安危来威胁大师兄交出伏羲烈……” “看来到最后你大师兄依然没有将伏羲烈交出……”楚铁侠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小道士一愣。 “若是伏羲烈已落在叶正林的手中,他又为何要问我要呢?” 小道士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又听楚铁侠问道:“你大师兄为何要下山,你可知道?” 小道士又点点头,“他说要去就那个女人……” “那你想我如何救他?”楚铁侠又问道。 “我只知道,那个女人在山下梅林镇上居住,名叫子箐,是镇上一家妓院中的妓女。其他的一无所知。”小道士答道。 楚铁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转向北宫雨桐笑道:“看来,我们只能先走一趟梅林镇了。” 楚铁侠说着要走,却忽然又停住步伐,问道:“青城山戒备如此森严,我们该如何下山呢?” “我有办法……”那小道士忽然一笑,已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分给二人道:“这是我青城派独门灵药七宝浮生丹,你们吃下之后,便可腾云驾雾飞下山去……” 二人顿时一惊,北宫雨桐已忍不住问道:“你是说……吃了它我们就能飞?” 小道士含笑点了点头。 北宫雨桐眉心一震,“这怎么可能,天下如此大,我却从没听说过这等灵丹妙药,再者说,我们如何知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再害我们?楚公子,你说呢……” 北宫雨桐说着望向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却见楚铁侠早已将那丹药放在嘴里一阵咀嚼…… “你……你怎么直接就吃了……”北宫雨桐作势便要将手探进楚铁侠口中抠出被嚼烂的药丸,谁知却是楚铁侠比她开了一步,一把将她手中的药丸抢过,顺势便丢进了她的口中…… “快咽下去,这东西蛮甜的……”楚铁侠说着用手轻轻一托北宫雨桐的下巴,顿时“咕噜”一声,那药丸已顺着咽喉滑了下去…… “我为何还飞不起来?要等何时能飞?”楚铁侠轻轻挥了挥手臂,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还……不能……飞……”却觉视线越来越模糊,顿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北宫雨桐当下一愣,刚要去搀扶楚铁侠,却也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巧计下山 “吱哟……吱哟……”山道上,只见一名小道士吃力地拉着一架双轮木车急匆匆地朝山下赶去。(手打小说) 车上铺着一张鼓鼓囊囊的被子,却看不出被子下盖着的究竟是何物…… “站住!”一侧林中忽然有人喊道,小道士顿时一愣,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高师弟,你要去哪儿?”只见叶正林已从林中含笑走了出来…… “师……师兄……”小道士含笑点了点头道。 “离老远便见你急匆匆的拉着车,要下山吗?”叶正林说着已转到了小道士身后那架木车跟前,指了指车上鼓起的被子,问道:“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东西……”小道士急忙摇了摇头。 “真的?”叶正林冷冷一笑,已拔出佩剑,用剑尖挑开了被子…… 顿时只见楚铁侠、北宫雨桐正端端正正的躺在车上…… “你想放走他们!”叶正林顿时一震,当下一转剑锋,抵住了小道士的脖子,恶狠狠问道:“师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我做对!” 小道士顿时一愣,战战兢兢答道:“师兄……师兄你误会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又对我倍加关照,我怎么敢和你做对……” 叶正林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车上的二人,骂道:“误会?他们二人已被我关进牢中,为何会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师兄……他们……他们已经死了……”那小道士答道。 叶正林顿时一愣,急忙上前探了探二人的鼻息,果然,楚铁侠、北宫雨桐二人已气息全无。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叶正林喝到。 “我在送去牢房的饭菜里下了毒药……他们是杀害师傅的凶手!我要他们死!”小道士忽然哭道。 “哎……师弟,你太冲动了!”叶正林抚了抚小道士的头,叹道:“我青城派想来清心寡欲,你怎能做出如此的事来?” 小道士擦了擦眼泪,“师兄,师傅生前对我们不薄,只要能为他报仇,你如何处罚我,我都无怨言!” 叶正林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师弟,师傅已去世了,何必还去想他呢?像师傅这般仙风道骨,即便是死,也是驾鹤西游位列仙班而去了……” 叶正林忽然顿了顿,说道:“那你现在要拉他们去哪里?” “他们这种恶人,若埋在青城山,怕会玷污了我们的土地!我要将他们丢进山下的大河里喂鱼!”小道士愤愤答道。 此时却见叶正林阴阴一笑,说道:“也罢,既然人你已经杀了……本来我是想亲手为师傅报仇的,如今既然已经没了机会,就让我在这二人尸体上泄泄愤吧……” “不行!”小道士顿时拦到。 “不行?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是喂他们吃了七宝浮生丹要救走他们?”叶正林一把掐住小道士脖子,恶狠狠问道。 “不……不是……师兄……” “谅你也不敢!”叶正林说着一把将小道士甩开,双手倒提长剑,便向楚铁侠心口刺去…… “呃……”楚铁侠拍了拍昏沉沉的头,缓缓坐了起来,却见那小道士高勤奋正和北宫雨桐坐在河岸上说着话。 他翻身跳下木车,便朝着那小道士气喘吁吁地走了过去…… “啪!”只见楚铁侠一巴掌扇在小道士后脑勺上,顿时打得小道士眼泪直流…… “你这个小骗子!什么吃了就能飞?我只记得自己险些被人用剑捅死!”楚铁侠愤愤骂道。 “何必动怒呢,是这孩子救了我们……”北宫雨桐急忙将那小道士拉到身旁,安慰道。 “他救了我们?他险些将我们害死!说!你给我们吃的究竟是什么药?”楚铁侠又问道。 “七宝浮生丹。”那小道士嘟着嘴,斩钉截铁的答道。 “你还敢骗我?”楚铁侠怒气冲冲地道:“你说吃了这要能腾云驾雾,你倒说说,我吃药之后可浮起来半分?” 小道士冷冷一哼,答道:“这药确实是七宝浮生丹不假,不过,吃了之后却不是会腾云驾雾,而是会暂时进入假死状态,心跳停止,气息全无,但是思维却是清晰的。青城山戒备森严,你们若是强闯,只会筋疲力尽的死在青城剑阵之下,我只能出此下策,才能救出你们……” “哼!”楚铁侠冷哼一声,“那我险些被叶正林捅成马蜂窝,你如何解释?” “意外!若不是正好被那群巡山的师兄们看见,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楚铁侠顿时大怒,一把从北宫雨桐身旁将那小道士拉了过来,便是一阵修理…… 第三十三章 子箐 凛凛地寒风拂动着镇子口上的大旗,旗上赫然写着“梅林镇”三个大字。(手打小说) 楚铁侠遥遥地望了望那旗帜,顿时笑道:“我们到了!” 北宫雨桐点了点头,忽然愁眉紧锁,问道:“不过,我们该如何去找那名叫子箐的女子?” 楚铁侠淡淡一笑,“找妓女,当然去妓院咯……” “可是……”北宫雨桐顿时羞涩道:“我是个女子,若去了那种地方……” 谁知楚铁侠却忽然诡异的在北宫雨桐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那我把你变成男人不就行了……” “这要怎么变?”北宫雨桐愣道。 “好说,好说,一会你就知道了。”楚铁侠说着径自朝镇上走去,北宫雨桐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镇上,楚铁侠先将北宫雨桐带进了一家布庄,随便挑了几件丝绸男装,便要北宫雨桐换上。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见那北宫雨桐阔步从换衣阁中走出,哪还有一丝娇弱姑娘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位文雅秀气的贵公子。 北宫雨桐在试衣镜前转了几圈,见这衣服还算舒服合身,顿时满意的一笑,转而问道:“怎么样?我可算能比得上马玉、潘安?” 楚铁侠仔细打量一番,点点头道:“嗯,比得过,马玉、潘安已死了几百年,现在不过是两具白骨,你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你……”北宫雨桐顿时狠狠瞪他一眼,嘟起嘴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那还用问,当然是**!”楚铁侠当即答道。 一经打听才知道,这镇上最大的一家妓院便是镇南的鸳鸯楼。 没多大功夫,楚铁侠二人已来到了这大名鼎鼎的鸳鸯楼前。 却见几名浓妆艳抹的姑娘正站在门前朝着过往的行人甩着手绢、抛着媚眼,而楼中此时却更是热闹非凡。莺歌燕舞、纸醉金迷,隔着大门往内看去,竟见不到一个空位…… “公子,里面坐坐吧……”此时站在门前的几位姑娘已注意到了一旁这两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的存在,顿时争抢着冲上来,这个拽胳膊,那个拉袖子,便死缠着要将楚铁侠二人拽进楼中。 北宫雨桐顿时慌了神,急忙后撤几步生怕被那些妓女碰到,再看楚铁侠,两只手早已用不过来,正左拥右抱地笑着。 北宫雨桐心中顿时有气,此番时候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悻悻地问道:“楚公子,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谁知却见楚铁侠回头嘿嘿一笑,答道:“此刻哪里还有什么正事可言,眼前这一片春色,便是你我今天最大的正事了……”说着已在那一群美女的拥簇下,走进了鸳鸯楼。 北宫雨桐出身名门,自小又在铸剑谷长大,自然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再看里面一片乌烟瘴气,她一个女子自然不敢进去,顿时心里没了主意,只得直愣愣地戳在门外。 此时鸳鸯楼中的老鸨已凑到楚铁侠跟前,陪笑道:“公子看着好面生啊?” 楚铁侠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本公子是何许人也?岂是你们这些平民说见就能见到的?还不快把楼中最好的姑娘通通给我叫出来!” 那老鸨一见眼前这公子说话举止如此狂妄,顿时猜测此人定不是普通人,又见他张嘴竟将其他人叫做平民,立时一惊,难不成此人是哪里来得官员显贵? 想到这里,那老鸨赶忙恭恭敬敬地笑道:“那是自然,自然。姑娘们,快招呼公子到楼上雅间中休息,楼下岂是公子这等身份的人坐的地方……” 楚铁侠当即笑道:“说得好!就凭老鸨子这眼里,等公子我尽兴之后,每人打赏五百两!”此话一出,那一群姑娘们顿时双眼放光,一个个更加娇嫩起来,赶忙搀扶着楚铁侠便向楼上走去。 “等等!”此时却见楚铁侠忽然停住步伐,不悦地斥道:“你们这群小丫头好大的胆子?北宫公子同我一同来的,你们竟然敢将他落在一边?”他说着一指正在门外彷徨的北宫雨桐,那一群姑娘顿时蜂拥而上,便将北宫雨桐生拉硬拽地搀了进来。 谁知楚铁侠却顿时将那一群姑娘推开,又叱道:“大胆!我家北宫公子娇贵的很,你们如此拽法,想杀头不成?”说着恭恭敬敬地朝着北宫雨桐点了点头。 那一群姑娘顿时吓得哑口无言,果然还是老鸨身经百战,当即笑呵呵地赔不是道:“哎哟,公子,还不是北宫公子仪表非凡,让我家这些姑娘们都等得心急了……” 楚铁侠顿时哈哈笑道:“还是老鸨子会说话,说得好,今天若谁能将北宫公子陪得高兴,每人再赏五百两!”众姑娘一阵雀跃,谁知此时却又听楚铁侠冷笑道:“不过,我家公子可不是一般姑娘能配得上的……” 老鸨顿时笑道:“公子这话说的,我家这些姑娘,个个都是人间极品,二位公子若看上哪个,直接带进房去便是……” 却见楚铁侠环视一周,将身旁的姑娘一一打量了一番,忽然冷冷说道:“人间再极品的姑娘,也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应付我还凑合,我家北宫公子岂能看得上眼?” 老鸨一愣,这才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听说梅林镇上确实有位宛若仙子般的姑娘,我二人正是慕名而来……”楚铁侠说道,“不过,我们却不知这姑娘在哪家青楼之中。听说你这鸳鸯楼正是镇上最大的一家,想必就在此处不假……” 那老鸨顿时乐道:“公子好眼力,整个梅林镇上,谁不知道我这鸳鸯楼的招牌,只要公子说得上那姑娘的名字,我便能带她出来陪您喝酒……” 楚铁侠顿时一笑,回首间朝北宫雨桐使了个颜色,笑问道:“北宫公子,您一直心仪的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子箐。”北宫雨桐淡淡答道。 第三十四章 泥人 一听子箐的名字,那老鸨却忽然变色,正颜厉色地问道:“公子,为何非要找她?” 一见那老鸨心生怀疑,楚铁侠顿时心生一计,放声大笑:“也罢,也罢,若子箐姑娘不在你家楼中,也就算了,老鸨子你又何必如此板着一副嘴脸呢……”楚铁侠说到这里,猛然上前一步,一把便扯住了那老鸨的衣襟,恶狠狠地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使脸色,信不信本公子派人砸了你的鸳鸯楼!” 那老鸨顿时被楚铁侠这一副架势吓破了胆,急忙赔不是道:“公子息怒,我该死!我该死!子箐姑娘确实是在鸳鸯楼不假,但是……” “但是什么?”楚铁侠顿时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在老鸨面前晃了晃,又说道:“本公子有的是钱,难道还请不起这位子箐姑娘?” 却见北宫雨桐一愣,急忙从后面拽了拽楚铁侠衣角,附在他耳边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银票。(手打小说)” “先前出谷时,像你弟弟借来的。”楚铁侠低声答道,说着又转向那老鸨子,喝到:“我家北宫公子刚已说了,若今天见不到这位子箐姑娘,等我们回京之后,定然带人来抄了你的鸳鸯楼!” “回京?”老鸨顿时一愣,雀雀问道:“原来……原来二位公子是从京都来的贵客……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莫怪……” 楚铁侠叫嚣道:“你知道最好,还不快去将子箐姑娘请出来!” 那老鸨顿时为难起来,“可是……可是公子,先前敖束凸大人临行前曾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见子箐姑娘,若是敖束凸大人怪罪下来……” 听到这里,楚铁侠顿时一愣,这才知道,原来敖束凸也曾亲自来过这里,看来这子箐果然是破解云舟道长被杀谜团的关键所在。 “敖束凸?那老东西竟然也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楚铁侠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你放心便是,敖束凸大人与我家北宫公子同朝为官,而且实属同宗,怎敢不给我家公子一个面子?” “同……同宗?”老鸨顿时一惊。 “怎么?这还能有假?”楚铁侠假装一愣,又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家公子可是蒙古人,北宫不过是个假姓,只为出巡……不,出游时方便而已……” 那老鸨早已听得满头大汗,心说这二位公子绝非一般人物,可万万得罪不起。当下笑道:“公子都如此说了,老鸨子哪里还敢阻拦,二位公子跟我上楼便是,子箐姑娘就在楼上……” 老鸨说着前方带路,二人紧随其后上了楼。上楼不久,老鸨便将二人带到了一间紧紧锁着的房门前。老鸨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锁,又朝二人笑道:“二位公子,子箐姑娘就在房中……”说完含笑退了下去。 楚铁侠急忙推开房门,却见一名身形憔悴的女子正坐在床头。 二人走入房中,楚铁侠当即将门紧紧关上,随即问道:“你就是子箐?” 那姑娘幽幽地抬头看了楚铁侠一眼,随即又将头垂了下去,“是又如何?” “我问你,鲁云平在哪儿?”楚铁侠斩钉截铁的问道。 此时却见子箐猛然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我已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楚铁侠一愣,“折磨你?谁折磨你?” 却见子箐冷冷一笑,“哼,你们何必还有骗我,那个丧心病狂的叶正林已不止派过你们这一批人来逼问我鲁云平的下落了……”子箐说着泪水已从眼眶中流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何处……真的不知道……” “又是叶正林?”楚铁侠眉间一震,“子箐姑娘,你听我说,我并非叶正林所派来的,我是……” “够了!”子箐顿时狂呼一声,已从身下掏出一把剪刀,便朝着楚铁侠刺去…… 楚铁侠顿时一惊,顿时一把将子箐的手腕紧紧攥住,又说道:“子箐姑娘,你真的是误会了!” 子箐推开楚铁侠,满目绝望的笑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折磨我了……”说着便将手中的剪刀朝着自己喉咙刺去。 “住手!”楚铁侠心中大惊,当即一个箭步冲上,伸手便挡在了剪刀冷冰冰的刀锋前,顿时一道殷红色的血流顺着他扬起的手腕滑了下来…… “你……”子箐一愣,顿时问道:“你是在救我?” “我们……我们就是为了救你而来……”楚铁侠紧咬牙关,忍着手心传来的阵阵剧痛,答道,“你听着,我们不是什么叶正林派来的人,而是来救你的人,我叫楚铁侠,是鲁云平的朋友……” “楚铁侠?你是金陵刀派的楚公子?”子箐顿时一惊,脸上已露出一丝激动…… “不错!”楚铁侠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此次来这里,一是为了救你和鲁兄,二是为了查明云舟道长被害真像,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们一起离开这……” 谁知却见子箐摇了摇头,“离开?我走不掉的,就算现在离开了,早晚还是会被他抓回来……” “他是谁?”楚铁侠顿时问道。 “泥人……” “泥人?”楚铁侠一愣,“泥人是什么东西?” “泥人不是东西,是个人。”此时却闻北宫雨桐说道:“我曾听族人说过,泥人是川地一带有名的水匪,此人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但无论官府如何通缉他,却就是耐他不得,每次快要抓到他的时候,他就会像一尊落入水中的泥人像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问道:“泥人就是负责看守你的人?” 子箐点了点头。 “他现在何处,我杀了他便是。” 子箐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每次我要逃走的时候,他总会突然出现,然后把我抓回来,仿佛无论我做什么想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般……” “如此说来,他难道是神?”楚铁侠厉声说道。 “他不是神,是魔鬼,一个以折磨别人为乐趣的魔鬼……”子箐说着拉起衣袖,手臂上顿时显出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伤痕…… 第三十五章 半路杀机 “这……”楚铁侠二人顿时看得一阵毛骨悚然。(手打小说) “是泥人把你弄成这样?”楚铁侠双眉紧锁,冷冷的问道。 “他不是人……是魔鬼……魔鬼……”子箐恍惚地答道。 “跟我走!”楚铁侠一把拉住子箐,便朝门外走去,此时却见房门“啪”地一声被踹开,那老鸨已带着几名壮汉闯了进来! “哼!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贵公子,还想来骗老娘?给我打!”那老鸨一进门便叫嚣道,身后几名壮汉顿时朝着楚铁侠扑了上去。 楚铁侠虽然满心愤怒,但也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被人所利用,还罪不至死,无奈下之后空手应对,一时间被这几人死缠烂打困住了手脚。 那老鸨赶忙跑上前去一把攥住子箐,便生生拽着她朝门口走去,北宫雨桐一见,顿时心中生急,一错步已挡住了门口。 “不许带她走!”北宫雨桐顿时娇喝了一声,便径自拉住子箐的另外一只胳膊,和那老鸨争抢着。 “你个**,给我滚开!”却见那老鸨狠狠一咬牙,一脚便将北宫雨桐踹倒在地,楚铁侠一见大惊,顿时只见刀光一闪,那几名壮汉的大腿上顿时各自多出一道血痕,再看时,那刀已然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 “公……公子饶命啊……”那老鸨顿时吓得面色苍白、连声求饶,楚铁侠当即扭转刀身,用刀背狠狠在那老鸨颈上敲了一下,那老鸨顿时惊呼一声,已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雨桐……”楚铁侠急忙扶起北宫雨桐,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又拉起被吓得愣在一旁的子箐,朝着楼下走去…… “不行,既是走了,我还是会被抓回来的……”子箐忽然止步,雀雀说道。 “子箐姑娘,你放心,只要楚铁侠在,就绝不会再让泥人伤害你……”楚铁侠冷冷凝眉,楼下顿时又有一群壮汉冲了上来…… 楚铁侠反转刀身,以刀背挥向众人,顿时只闻一声声惨叫传来,壮汉们已一个接一个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顿时满座皆惊,本就热闹非凡的楼下顿时更是炸开了锅…… 没多大功夫,满座的妓女、客人已跑了个精光,只剩下那群东倒西歪的壮汉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接连地惨叫着…… “我们走……”楚铁侠说着又拉起子箐,三人一同快步走出了鸳鸯楼。 “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子箐惊恐的问道。 “不知道。”楚铁侠淡淡答道,“要去哪儿,可要你说了算……” “什么意思?”子箐双眼中满含戒备的问道。 “鲁云平在哪儿?”楚铁侠问道。 “他……”子箐欲言又止,缓了缓才答道:“我最后一次见他已是很久之前,他去找我,然后被叶正林抓住,之后就生死不明了……” “关于伏羲烈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楚铁侠又问道。 却见子箐已不屑地一笑,“果然,你们果然还是为了伏羲烈而来……” 楚铁侠眉间一震,“那是自然,伏羲烈乃是我寄托于云舟道长,道长又因这把刀被人杀害,如今那魔刀也下落全无,我怎能不问……” 楚铁侠正说着,忽然见子箐脸色一变,已然停住了步伐。 楚铁侠也急忙停下,问道:“怎么?你还是信不过我?” 却见子箐神情极为惶恐,颤抖着伸手指向前方,“是……是他们……” 楚铁侠一愣,顿时朝前方望去,却见道路前方已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两名精壮大汉,左边那人手持长剑,右边那人正在原地摩拳擦掌…… “他们是谁?”楚铁侠问道。 “青龙和白虎……他们是负责看管我的人……”子箐惶恐地答道,“他们本是云舟道长的门徒,后来因触犯清规被逐出师门,沦落为江洋大盗,后来被叶正林收为手下,四处帮他行恶……” “又是两个没听过的名字……”楚铁侠冷冷一笑道。 “这二人并不简单,青龙气剑双修,剑法不在鲁云平之下;白虎擅长拳法,一双铁拳如今在川地一带也算是无人不晓……”子箐又说道。 “那又如何?”楚铁侠说着径自朝前走了两步,朝着青龙、白虎二人拱了拱手,笑道:“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却见青龙率先笑道:“先前老鸨子来报信,说有人要救走子箐,我以为是何等高手,想不到如此不济,让我兄弟二人等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才杀出鸳鸯楼……” 楚铁侠嘿嘿一笑,“为何只见二位到来?不是说负责看守子箐姑娘的还有一名叫泥人的变态吗?” 白虎顿时啐了一口,骂道:“不要提那个阴阳人!他想替鲁云平救走子箐,早已被我二人斩杀了!” 楚铁侠顿时一愣,侧首朝子箐问道:“怎么?泥人曾设法救过你?” 子箐不语,又听楚铁侠说道:“也罢,既然已经死了,何必再去管他,你二人谁先来受死?” 青龙、白虎相视一笑,“我兄弟二人从来都是一起受死的!” 说着阔步朝楚铁侠走来…… 第三十六章 龙争虎斗 两个打一个,楚铁侠自然没有什么优势。(手打小说)既然没有优势,还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道义不道义的。 一见青龙、白虎二人走进,楚铁侠顿时抽刀,立时只见寒光一闪,一抹鲜血已顺着冷冰冰的寒刃,滴在了地上…… 不过,这血却不是青龙、白虎二人的,而是顺着青龙不知何时已问问刺入楚铁侠左肩的剑锋流下来的…… 自己的刀还没完全拔出刀鞘,却不知何时青龙的利剑已刺出,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楚铁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虚晃一刀,借机向后一退,已将剑锋从肩头拔出…… “嘿嘿,我这剑法就是以快字称奇,单凭你这把又钝又笨重的破刀,又怎能与我为敌?”青龙仿佛已看破楚铁侠心中的惊讶,顿时又笑道,“白虎,你到一旁观战便是,就凭这等身手,我一个人应付便已绰绰有余了……” 一旁的白虎顿时一声冷笑,已退到了一旁。 却见楚铁侠忽然一笑,“好剑法,不过虽快却无力,若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刚才那一剑,足以挑断我的手筋了……” 青龙顿时变色,“听你放屁!”顿时又一剑已刺向楚铁侠。 楚铁侠吃了一次亏,如今早已死死盯住青龙持剑的右手,见他剑锋一动,立时向一侧闪去,躲过了袭来的利剑。青龙见一剑未中,霎时间又已将第二剑刺出,不料此时楚铁侠早已看破了青龙的剑法套路,顿时向左一避,顺势起刀压制向青龙刺出的剑锋,顿时“当”地一声,青龙手中的剑已被楚铁侠用长刀稳稳制住。 “你……”青龙顿时一惊,此时却见刀光一闪,他只觉右肩猛地一阵剧痛传来,血顿时已从肩头渗出…… “好快的刀……”青龙顿时忖道。 “比你的剑如何?”楚铁侠笑道。 “差得远!”青龙说罢再度迎上,剑光如霹雳般接连而来,却一一被楚铁侠破解,几剑下来见毫无成效,青龙顿时心中焦急起来,正当他恍惚之际,却见刀光又是一闪,自己左肩头也已多了一道伤痕。 “我的刀,比你的剑如何?”楚铁侠顿时又笑道。 “还差一点儿!”青龙顿时又已起剑刺来,却见楚铁侠一个侧步闪开了袭来的剑势,旋即反手一刀斩向青龙,青龙大惊,急忙虚晃一剑骗过楚铁侠,紧接着一个侧身闪到了楚铁侠背后,猛然一剑便向楚铁侠后背上砍去。 却见楚铁侠向前猛跨一步,随即一个转身,已将左手中的刀鞘掷向青龙,青龙持剑一挡,正分神之际,却见楚铁侠已一跃而起扬刀斩向青龙。 青龙立时举剑去挡,谁知却见楚铁侠又是一个变招,本来迎头砍下的刀锋忽然一变,已瞬间发力侧斩向青龙…… 此时却见楚铁侠刀势已越来越快,几道刀光闪过,青龙胸前顿时又多了几道浅浅的刀痕。 青龙顿时一愣,当即大喝一声,起剑便朝着楚铁侠当头斩下。却见楚铁侠虚晃一刀,那刀势如同要去挡青龙的剑锋,刀剑即将相撞之际,却忽然见楚铁侠刀锋一转向前刺去,人也顺势朝左侧稍闪了半步,那迎头斩来的剑锋顿时落了空,青龙又是一愣,却觉颈上一阵冰凉,刀锋已然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楚铁侠顿时莞尔一笑,又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我的刀,比你的剑如何?” “在下认输了……”青龙冷冷说道,顿时将手中的利剑扔在了地上。 楚铁侠微微一笑,顿时收回刀。谁知刚刚将刀锋收回来,却见青龙目中寒光一闪,立时用脚尖将扔在地上的剑又挑回到手中,楚铁侠眉间一震,却见剑光猛然一闪,他急忙举刀拦去,却闻一声脆响,刀剑相交顿时火光四射,不料正当二人拼力之时,却见白虎已从一旁赫然健步冲上,猛地一拳便击向楚铁侠胸口…… 楚铁侠顿时只觉胸口处一阵闷热,一口血顿时翻涌而上,“噗”地一声喷出,人也已经被那拳劲震得猛然跌倒在地上…… 站在一旁观战的北宫雨桐顿时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去将楚铁侠搀扶起来,却见楚铁侠抹了抹残留在嘴角上的血迹,忽然笑道:“原来这就是你们二人所谓的一起受死的方法……” 却闻青龙冷哼一声,答道:“一把刀,无论是锋利无比的旷世神兵,或是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只要能杀得死人,这便是一把好刀。正如现在,不论你武功再高、出刀再快,只要我二人能杀死你,你便是输家,我们便是赢家……” “说得好!”楚铁侠咬紧牙关站直身子,顿时又已经提刀走向青龙、白虎二人,“不过,胜负未分,如此就先定出谁是输家谁是赢家,可不大好吧……”说着又是一刀已斩向青龙…… 却见刀剑争鸣、拳风虎虎,白虎随赤手空拳,如今手持利剑的青龙却如同一块盾牌一般,也不再去抢攻,而是老老实实的做起了盾牌,不停招架着楚铁侠的刀势,保护着赤手空拳难以招架楚铁侠刀锋的白虎。 而白虎仗着有青龙这一道保护层,立时肆无忌惮的一阵乱打,已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进攻方,而有人为白虎挡刀,却无人为楚铁侠挡拳,于是楚铁侠之后便打便退,如一只困在笼子中被猴子来回调戏的猛虎一般,渐渐失去了锐气,手中的刀也无形中慢了三分…… 楚铁侠自然知道,这兄弟二人一攻一守、水泄不漏,此战若持续打下去,自己定是必败无疑,无奈之下,只能搏上一搏。他想到此处,顿时卖出一个破绽,青龙一见楚铁侠招式中出了漏洞,又想起刚被楚铁侠这一通羞辱,顿时按耐不住火气转守为攻,只见霎时间一拳一剑已杀气冲冲的朝着楚铁侠袭来…… 第三十七章 易容 强强联手、拳剑相加,谁知此时却见楚铁侠忽然微微一笑,手中的刀已转势侧斩而出…… 那刀锋顷刻间与与青龙手中的利剑撞击在一起,剑势顿时扭转,直愣愣朝着一旁白虎袭来的铁拳飞去…… “啊……”白虎顿时一声惨叫,砂锅大的铁拳已连同手腕一起摔在了地上。(手打小说)青龙也已吓得一脸煞白地愣在了一边。 楚铁侠顿时又是一笑,谁知只这一松懈,白虎已疯狂地又将左拳压了过来…… 楚铁侠心说不妙,却已来不及躲闪,只见那拳势如同一只咆哮的猛虎,便狠狠扑在了楚铁侠胸口上…… 这一拳甚是了得,顿时只闻楚铁侠胸口传来“嘭”地一声闷响,人已立时被击飞出去,直直地撞在了街边的一家酒馆墙上…… “还我手来!”白虎早已被愤怒遮蔽了双眼,当即又朝着还不曾站起身来的楚铁侠扑去,。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又是一计袭上心头,急忙快步跑入身后那家黑漆漆的酒馆之中…… 白虎见楚铁侠逃入酒馆中,顿时也抬步追了进去,谁知刚迈入酒馆,却见门口处刀光一闪,一片血雾已“噗”地从他喉咙喷了出来…… “白……白虎……”一见白虎缓缓倒下,青龙顿时慌了神,此时只见楚铁侠从门内缓步走了出来,原来他一进到酒馆内,立时闪身藏在了门边,只等白虎一进入,便已算准时机快速出刀,至此一刀,便已将白虎送上了西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青龙直愣愣望向楚铁侠,问道。 “金陵刀派,楚铁侠。” “呵呵,怪不得,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刀……”青龙说着用袖子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顿时呐喊一声,又朝着楚铁侠冲来…… “子箐姑娘,现在你可信得过我了?”楚铁侠甩去刀身上的血迹插入鞘中,缓步走向子箐。身后只剩下地上那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信得过,若你是叶正林的手下,绝不会如此冒死相救……”子箐点点头道。 “那好,我有两件事要说……”楚铁侠又说道。 “请讲。” “第一件,你根本不是子箐……”楚铁侠说着淡淡一笑,却见子箐的脸上已顿时抽搐…… “第二件呢?” 楚铁侠道:“第二件,你也并不是女人……”一听此话,站在一旁的北宫雨桐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何见得?”子箐忽然一笑。 “先前你说泥人一直在折磨你,但是青龙却说他是为了救你而死,一个愿意舍身相救的人,又怎会如此无情的在你身上划下那么多伤口?而且,子箐不过是个青楼妓女,并非什么江湖中人,又怎会对青龙白虎的的身世武功了解的如此清楚呢?”楚铁侠说着一顿,缓了缓又继续说道:“还有,我先前在鸳鸯楼中拉过你的手,你的手虽然纤细,但骨骼粗大,手心内长有厚茧,绝不是一双每日以卖笑过活的妓女的手……” “那你说,我是谁?”子箐忽然笑道。 “你就是泥人……”楚铁侠答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官府即将抓到你时,你都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你根本就是个易容高手……” 子箐缓缓闭上眼,笑道:“楚公子,口说无凭,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泥人?” 楚铁侠忽然一把将子箐的左腕拉起,亮出她手腕上的伤痕,说道:“这就是证据!你手腕上这些伤口并不是被人虐待时所留下的,而且交战中被快剑所伤……” “你……你怎么知道……”子箐忖道。 “我第一次看见时便已开始怀疑,你手腕上这些伤痕虽然大小不一、排列错乱,但每条伤口的宽度深度却几乎一致,除了擅使快剑的剑法高手之外,还有谁能出手如此神乎其神?” “公子说的不错……”子箐顿时冷冷一笑,“青城派剑法中有一套剑法专门以锁人筋脉为手段,这伤口正是我当初同青龙交手时所留下的……” “你为何要冒充子箐?”楚铁侠冷冷问道。 “我是在救她……”子箐的声音顿时变得粗厚低沉,“我正是泥人不错,当时敖束凸命我同青龙、白虎一起看守子箐姑娘,我不知子箐姑娘是鲁云平的红颜知己,于是便答应下来……” “你认识鲁云平?” 泥人点了点头,“早年我沦落为水匪的时候,有一次被官兵所追杀,是鲁兄将我救下,如此大恩,我岂能忘记?后来得知鲁兄的事,我便设局让青龙、白虎以为我要救走子箐姑娘,从而与他们两个大打出手……”泥人边说便将手摸向耳根处,撕下脸上易容用的皮囊,顿时露出一副清秀的脸颊…… “我事先服下鲁兄留下的七宝浮生丹,故意露出破绽被青龙所伤,果真,青龙、白虎以为我已气绝身亡,便不在理会我。等退了药力,我便偷偷潜回鸳鸯楼,将子箐姑娘放走,然后自己易容成她,替她被关在鸳鸯楼中……” “那么,如今子箐和鲁云平在哪儿?”楚铁侠问道。 “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们?”泥人顿时满目悲伤地乞求道,“鲁兄早已厌倦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想要和子箐姑娘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我不想你们去打扰他……”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冷冷答道:“如果他真的甘心逃避一辈子,那么你觉得他此生还会快乐吗?何必去害怕去承担和背负,承担的越多,背负的越多,才越会成为真正的男人……” 泥人点了点头:“我懂,我都懂!但是如今叶正林已暗地里掌控了青城派,如果事情在继续下去,总会有人死……谁都不想死……” “不错,谁都不想死……正因为没有人想死,他才该站出来阻止更多的死亡……我相信鲁兄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喊一辈子懦夫……” “好,我懂了……”泥人说着径自朝前走去,忽而又转身说道:“但是请你答应我,尽量让鲁兄与子箐姑娘,快乐的活着……” 第三十八章 我意已决 镇子尽头是一片河滩,滩上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几间炊烟袅袅的木屋。(手打小说) 泥人先是在镇上换了一身便捷的男装,随即便将楚铁侠、北宫雨桐二人带到了这里。 “我放走子箐姑娘后,她便一直和鲁兄藏在这里……”泥人说着径自朝前走去。 楚铁侠环顾四周,见滩上到处是用竹竿支起的渔网,忽然发现前方一个身穿蓑笠的渔民正蹲在河边挑拣着鱼篓里的鱼,那身影是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鲁云平?”楚铁侠顿时一惊,当即跑上去唤道:“鲁兄!终于找到你了!” 却见鲁云平顿时浑身一震,侧首看了一眼楚铁侠,急忙拎起鱼篓便朝屋子中快步走去…… “鲁兄!是我,我是楚铁侠!”楚铁侠快步跟了上去,一把便抓住了鲁云平的胳膊。 “公子,您认错人了……”却见鲁云平垂着头,冷冷答道。 “鲁兄,你当真甘愿做个苟且偷生的懦夫吗?”楚铁侠也不二话,直接切入正题道,“云舟道长大仇未报,青城山也已落在了叶正林手中,堂堂青城派百年基业,你身为云舟道长座下大弟子,就甘心如此断送在奸人手中?” “不甘心……”鲁云平说着推开楚铁侠的手,又缓步走向木屋,“又能如何?” “曾经的青城第一神剑鲁云平可从来不会如此没落……”楚铁侠冷冷说道。 “人是会变的。” “也罢。”楚铁侠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甘愿如此,我还有什么话说,“你只要告诉我伏羲烈藏在哪里,我便立刻就走……” “不行……” 楚铁侠顿时一愣:“为何不行?” “那刀已害死了我师傅,就让他永远消失吧,免得再去害其他人……” 楚铁侠冷冷一笑:“鲁云平,既然你还关心天下人的安危,为何不愿与我一起去揭开真像,为云舟道长报仇呢?” “楚兄,我们斗不过叶师弟……更斗不过敖束凸……”鲁云平淡淡答道。 “你这是在逃避!我真的不懂,那你又想要如何做?”楚铁侠顿时喝到。 “我想远走高飞,带着子箐,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从此平平淡淡了此余生……” “远走高飞?你能走到哪里?不管走多远,你的心却会永远拴在这儿,一生不得安宁……” “嗯……”鲁云平点了点头,便又径自朝木屋走去…… “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北宫雨桐默默问道,却见楚铁侠摇了摇头。 “因为子箐姑娘。”泥人忽然叹道:“青城弟子不得婚配,但鲁兄却已深深爱上这名女子……爱的很深,即便放弃一切,也愿陪她到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楚铁侠疑惑道。 “不错,子箐姑娘身患绝症,已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泥人说道:“楚公子,你莫要怪鲁兄无情,他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真男儿?真男儿为何会变得如此颓废?他已不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鲁云平了,当年的鲁云平快意恩仇、忠义双全,岂会甘心躲在如此一间破木屋里等死?” “楚公子,你不明白……”泥人答道:“他有他的苦衷,他并非再次等死,而是在赎罪……” “赎罪?赎什么罪?云舟道长之死跟他又没有关系,他若如此消沉,连恩师的大仇都不愿去报,那才是真的有罪!” “如何去报?”泥人忽然凄惨地一笑:“杀死云舟道长的人,不正是他嘛……” 第三十九章 此生足矣 “什么?”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阵,慌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泥人轻叹一声,“是鲁兄杀害了云舟道长,但是却因为他有难言的苦衷……” 楚铁侠眉间一震,冷冷问道:“苦衷?是什么苦衷可以强迫一个人杀死自己的恩师?” “你又何必多问,总之,此时此刻最痛苦的正是他……” 正说着,却闻听木屋中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三人顿时一惊,急忙朝着木屋跑去。(手打小说) 谁知刚跑到门口,不等进门,便听见木屋中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吼声:“鲁云平,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会爱上你?我爱得是那个正气凛然、敢作敢当的你……”此时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那女人已又说道:“却不是……却不是如今这个懦弱、贪生怕死、为了一个女人就甘愿躲藏一辈子的你……” “子箐,你听我解释……”只闻鲁云平在木屋中说道。 “解释?何必解释?若你因为我而放弃一切,那我还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 “子箐!子箐!”随即便传来一阵厮打声,楚铁侠一愣,顿时破门而入,泥人、北宫雨桐也急忙跟了进去,却见简陋的木屋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正手持一把剪刀朝着自己喉咙逼去,而坐在床边的鲁云平正含泪和她争抢着……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见楚铁侠等人闯进来,鲁云平登时红着眼睛厉声骂道…… “云平……咳咳……你怎能如此对朋友讲话……”子箐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朝着楚铁侠等人虚弱的笑了笑。 楚铁侠急忙点头作礼,又说道:“鲁兄,我虽不知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我认识的鲁云平,确实是个敢作敢当、刚正不阿的男人……”楚铁侠说着将手中的刀丢给鲁云平,又冷冷说道:“那把魔刀关系重大,即便你怪我冷酷无情也好,不够朋友也罢,若你还记得自己是青城派云舟道长弟子,就请你告诉我实情。如若不然,你便用这把刀杀了我……” 鲁云平沉默许久,忽然“唰”地一声拔出刀,“楚兄,你何必逼我?” “云平,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妓女……不值得你为她放弃一切……”子箐说着拉住鲁云平的手,无力地笑道:“若你还愿在我临死之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情,那么请你为了我……做回你自己……” “子箐……” “谁都曾经错过,但只要懂得悔改,走好今后的道路,即便之前错了又何罪之有……你可记得,这是当初你劝我离开烟花之地时,说过的话……咳咳……我相信,你即便跌倒了,也能从容的站起来,因为你是个男人……我爱的男人…………” “我还有何颜面回青城……我杀死了自己的师傅……”鲁云平顿时悲愤地说道,眼泪已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不,那不怪你!你是为了我,为了整个青城派才那么做的……”子箐顿时说道:“没有人会怪你,就是是九泉之下的云舟道长,也会了解你的苦衷……” “鲁兄,是时候报仇了……”泥人顿时开口道:“为了枉死的云舟道长,为了被叶正林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子箐姑娘,你确实应该站起来了……” 正说着,却闻外面已传来一片喧闹声,离着门口最近的泥人顿时一震,急忙趴着门缝朝外望去,这一望不要紧,顿时已吓得他面如土灰,“怎么会……怎么会……” 楚铁侠一愣,当即随着他的目光隔着门缝朝外望去,却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快步而来,带头的正是先前将他与北宫雨桐关入大牢的青城派二弟子叶正林,而令他惊讶的却不是此人,而是紧紧跟随在叶正林身后的青龙…… “他怎会还活着?”楚铁侠顿时一愣,惊叹道,“难道他先前是装死,而一路尾随我们来到这里?” 他说完却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那一刀明明丝毫不差的斩在他心口上,他怎会不死?” “青城秘传心法丹息决,学成之后可片刻间将心脏移位……”此时鲁云平已起身走向门口,说道。 “青城派还有如此诡异的功夫?”楚铁侠忍不住问道。 “我派虽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但却以道家修行为主,所以多数心法都以气功内修为主……”鲁云平答道。 “楚公子,看来用不了多大功夫,他们就会找到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泥人焦急的问道。 “我去挡住他们,你你和鲁兄趁机保护雨桐和子箐姑娘先走……”楚铁侠说着从鲁云平手中夺过刀,说道。 “楚公子,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叶正林、青龙这等高手在场,你一个人定然应付不来,我留下来帮你!”泥人说着已按耐不住摩拳擦掌起来…… “不,我留下来……”说话的正是鲁云平,他说着以又从楚铁侠手中夺回佩刀,又说道:“叶正林勾结蒙古人,欲夺取青城派大权,他得知我与子箐的关系,便将子箐抓走,以子箐和青城派众多师弟的生命与我相威胁,说若我不帮他除去师傅,便要杀死子箐,而且引领元军血洗青城山,谁知我竟当真应了他的要求,杀死了对我恩重如山的恩师……”他说着拔出刀看了看,惨笑道:“谁知之后他依旧不将子箐放走,又以同样的条件作抵押,要我交出伏羲烈……如此我才恍然大悟,狼子野心昭然可见,我竟如此瞎了眼的……瞎了眼的与他狼狈为奸……” “鲁兄,这不怪你,怪只怪叶正林阴险狡诈……”楚铁侠说着又去夺刀,“子箐需要你照顾,我引开青龙一行,你们先到镇上等我便是……” 谁知此时却见鲁云平猛然一瞪眼,冷冷答道:“楚铁侠,再让我像一次男人,是了断的时候了……” 他说着走向坐在床上轻声咳嗽的子箐,淡淡一笑道:“子箐,鲁云平自小在青城山修道,只知道清心寡欲,却从没真正珍惜过什么……直到遇见一个让我真正愿意用一生去珍惜的女人,我曾许下诺言,要与她一同策马高歌、浪迹天涯,也从心底愿意与她归隐田园,从此平平淡淡,但如今,也许那些都已成了梦一般……”他轻轻抚了抚子箐因病痛而日渐瘦弱的脸颊,又笑道:“若是梦,我此生亦不愿醒来……只因有你,此生足矣……”他说着径自转身走向门边,不再去理会失声痛哭的子箐…… “楚铁侠,伏羲烈被我师傅藏在青城山正殿建福宫的三清像后……”他说着径自推门而出,微微一抖手,手中冷冰冰的刀锋顿时现出万缕银白色的光晕…… 第四十章 救赎 楚铁侠一惊,顿时便要跟随鲁云平冲杀出去,却忽然被泥人一把拉住。(手打小说) 楚铁侠顿时一愣,转首却见泥人含泪笑道:“楚公子,让他去吧……”泥人说着快步走到床边,朝着子箐笑道:“子箐姑娘,鲁兄很快就会到镇上同我们汇合,接下来就让泥人保护你吧……”说着便将子箐背了起来…… 隔着门缝,楚铁侠望着鲁云平在人群中奋勇厮杀的身影,双眼顿时湿润了起来。他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他也是个人…… “我们走!”楚铁侠说着推开门,当前走了出去…… 乱战中的青龙一见楚铁侠先后四人从木屋中跑出,顿时一惊,急忙厉声喊道:“叶公子!是楚铁侠!”却见叶正林双眉顿时耸起,顿时大喊一声:“给我杀了他!”,随即虚晃一剑荡开鲁云平,立时随青龙朝着楚铁侠杀去,谁知却见刀光一闪,鲁云平已毅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鲁云平,就凭你这种废人,以为能救得了他们吗?”叶正林冷冷凝眉道。 “我是在救自己……”鲁云平冷冷答道,手中的刀锋已赫然斩出…… “可惜,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叶正林冷冷一笑,顿时一阵剑光疾闪,鲁云平顿时招架不住,连连退步。他本是青城派剑客,如今却提着一把比剑要沉重许多的钢刀对阵,自然毫无优势可言。 “叶公子,这里交给我便是!”此时只见青龙杀入战局,一剑快似一剑地接连朝着鲁云平刺去…… “叶正林顿时撤出战局,厉声喝到:“其他人跟我追杀楚铁侠!”说着朝楚铁侠等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鲁云平顿时一惊,急忙上前阻止,无奈却又被青龙持剑缠住了手脚,他正心急间,顿时一咬牙,当即运足十成力气提刀狠命向青龙砸去,青龙冷不及防,顿时横剑去挡,一时间只觉一股惊人的力道从剑身上一直贯彻全身,顿时禁不住倒退了几步…… 鲁云平见终于摆脱青龙的死缠烂打,当即转身便要去追叶正林,谁知转身之际,却见叶正林正阴笑着站在他身后。鲁云平顿时一惊,刚要出刀御敌,却为时已晚,不等他完全转过身去,寒光凛凛的剑锋已从他腹中穿过…… 眼看着追杀来的杀手越来越近,楚铁侠当即冷冷朝一旁的泥人喝道:“带着子箐、雨桐先走,我来挡住他们!”泥人深知若不如此的话,四人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被身后的追兵赶上,顿时点了点头,“楚公子,小心!” “我留下帮你!”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宫雨桐,谁知却见楚铁侠撇了撇嘴,“你流下来不是帮我,是帮他们!”说着抬手将北宫雨桐向前推了一步,他已径自停了下来…… “是楚铁侠!叶公子有令!格杀勿论!”只见那一群杀手各个挥舞着兵刃冲杀上来,而楚铁侠如今却手无寸铁,心中也不免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却见楚铁侠眉间顿时一震,一个飞步上前,便已一脚将当头那人踹得倒退几步,只见那人重心不稳,刚要倒下,却立时又被楚铁侠拉住,楚铁侠紧紧攥住那人手腕,借着他手中的刀,顿时回身刺去,身后立时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杀手已然仰倒在地…… 谁知一人刚倒下,紧跟着又有四五把钢刀朝着楚铁侠扑来,楚铁侠顿时一扣那杀手筋脉,顿时只听他惨叫一声,手中的刀已被楚铁侠夺去,楚铁侠猛然挥刀,荡开了袭来的刀锋,顺势又将提在手中那名杀手奋力推向众人,立时又是几名杀手哀叫连连地跌倒在地上…… 那些杀手虽然人多势众,在楚铁侠的眼里,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叶正林和青龙此时却并未露面,这不由又让楚铁侠心中焦虑…… 叶正林和青龙不在此处,那自然是正在和鲁云平缠斗,而鲁云平虽然也不是简单角色,但如今要以一人之力应对两位高手,不免让人有些担忧…… 不多功夫,那一群追杀上来的杀手便已一片片倒在地上惨叫连连,楚铁侠心中为鲁云平揪着一把汗,当即一咬牙,索性趁着其他人不在,返回去帮他一把。他这么想着,便在散落一地的兵器中,挑了一把看上去最快的刀,快步又朝着河岸方向跑去…… 第四十一章 天妒 那血水融入河流,仿如一副朱砂色的丹青,如此妖艳、如此鲜明…… 鲁云平伏在河岸上,一手紧紧握着血淋淋的刀,另一手颤抖着伸向冰凉的河水…… 在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串“沙沙”地脚步声,伤痕累累的叶正林猛然一脚踩在鲁云平头上,奸诈地笑道:“师兄,好身手!中我一剑之后,竟还有余力斩杀青龙……不愧是师傅钦点的青城派下任掌门人……”叶正林说着朝一旁瞥了一眼,只见浑身是血的青龙直愣愣地趴在沙滩上,滴血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我一直……将你视为兄……兄弟……你却为何……如此……”鲁云平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手打小说) “为何如此?”叶正林忽然跪倒在鲁云平身旁,一只手猛然攥住鲁云平散乱的头发,冷冷笑道:“这么多年来,我有哪一样不如你?但是从小到大师傅却只宠爱你一个人,甚至连整个青城派都托付给你!我不服,无论才智武功我都不输于你,凭什么一切都被你得到,我却一无所有?” 叶正林反手提起长剑,剑锋已狠狠抵在鲁云平脸颊上,血顿时从鲁云平脸上流淌下来,“我不甘心,这世界为何如此不公?既然我什么都没有,那么,我就要用双手去创造,去吧属于你的东西,全都抢过来!” “叶正林,你疯了!”鲁云平咬紧牙关,冷冷的骂道。 “哈哈,不错,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这群伪君子逼疯的!”他说着手一用力,那锋利的剑锋立时将鲁云平两腮穿透,深深地插入了被血渗地鲜红的沙滩中…… 暗红色的血不停地顺着鲁云平嘴角流出,渗入沙子中…… 叶正林狰狞地瞪大双眼,冷冷的注视着鲁云平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颊,笑了,笑的如此伤悲…… “师兄,为什么你永远都骑在我头上?你安心的随师傅去吧……正林必会带领青城派一统江湖!哈哈……哈哈哈……”他猛然将插在鲁云平两腮的剑锋拔出,顿时血光飞溅…… “叶师……弟……”鲁云平嘴角微微颤抖着,泪水已忍不住滑落…… “叶正林!你这个畜生!” 一听身后有人怒吼,叶正林顿时一愣,猛一转身,却见两眼通红的楚铁侠已距他不到三步之遥。他当即一挑长剑,剑锋已然指向楚铁侠。 楚铁侠当即蓄足全力,猛然一刀斩去,叶正林手中的剑已顿时被他高高挑起,楚铁侠顺势又是一刀斩去,叶正林急忙向后一个翻身,跌坐在地上,总算躲过了楚铁侠袭来的刀势…… “楚铁侠,下一个就是你……”叶正林阴森森笑道,仿佛终于将多年的积怨一泻而出…… 楚铁侠眉间微颤,顿时呐喊一声,举刀当头劈向叶正林,谁知叶正林忽然一挑手,竟将身下的沙子泼向楚铁侠。楚铁侠一时不防,顿时抬起左臂挡住眼睛,那寒光凛凛的刀锋却已然无从收回…… “咔”地一声,随即便传来叶正林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只沾满沙粒的手已缓缓地坠入了河中…… “我的手……”叶正林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左腕,撕心裂肺的喝到…… “鲁兄……”楚铁侠抱起鲁云平,顿时一震,只见鲁云平除了被叶正林刺在嘴边的一剑之外,整个前胸早已被快剑斩得血肉模糊…… “楚兄……替我转达……一句话……给子箐……”鲁云平缓缓开口道。 “鲁兄,你说。”楚铁侠微微颔首。 “此生有你……至死……至死……不渝……”他的呼吸越来越若,说完最后一个字,终于无力的闭上眼睛…… “哈哈……你终于死了……你早就该死……”叶正林在一旁笑着,那笑容是如此扭曲、如此恐怖…… “不错,他已死了,终于死了……”楚铁侠站起身子,麻木的笑道:“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你……”他说着持刀走向叶正林。 “我?你不敢杀我……”叶正林继续笑道。 “我为何不敢?” “你可还记得我的小师弟高勤奋?是他帮助你们下了青城山……”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怒道:“你把他怎么了?” “若我明日之前不回青城山,我的人就会杀掉他……”叶正林奸笑道,“不光是他,若我死了,敖束凸大人亦会血洗青城!” “你自己也是青城派的人,就忍心看着青城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楚铁侠冷冷问道。 却见叶正林一阵惨笑,“这一辈子,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不曾拥有,便不会失去。我得不到的东西,就随我一起消失吧……”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冷冷笑道:“叶正林,你真的疯了。你并不是在夺取什么,而是以为的摧毁、报复,是你心中的怨恨在作祟……” “我也曾遇到过一个女人,一个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女人,但是最终那女人却离我而去;我也曾努力将一切都做到最好,希望让其他人另眼相看……结果呢?确实,我一味去抢夺别人的东西,但是到头来,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的,只是复仇,只是让那些低估我的人付出代价……” 他说着苦苦一笑,已用仅剩的一只手去摸掉在一旁的剑…… 然后含笑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鲁云平,“大师兄,师傅,我去陪你们了……”说罢长剑已然贯胸而过…… 第四十二章 布衣神相 楚铁侠埋好鲁云平、叶正林二人的尸体,这才想起,先前分开时曾和泥人等人约定,在镇南的一间破旧土地庙中汇合,一想到这里,楚铁侠顿时担心起那三人的安慰来,不过转念一想,叶正林、青龙二人已死,就算还有杀手,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泥人武功高深莫测,北宫雨桐又异常的才智过人,有这二人保护子箐姑娘,大概无碍。(手打小说)他心中如此想着,总算放心了不少。 谁知,到了约好的土地庙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情景,却并不是心中想的那样。 楚铁侠一入庙门心中顿时大惊,只见整间庙宇中到处是斑斑血迹,土地像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显然是不久前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楚铁侠顿时将整间庙宇打量了一番,顿时发现浑身是血的子箐姑娘正倚靠在土地像侧面残喘着…… “子箐姑娘!”楚铁侠当即跑上前去,拍了拍子箐的肩膀,只见子箐已缓缓地张开双眼…… “楚……楚公子……”却想不到的是,从子箐口中传出来的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慌忙问道:“你……你是泥人?” 只见那子箐淡然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泥人兄,这是怎么回事?”楚铁侠急忙问道。 却见泥人长喘了两声,才又答道:“追兵并非一批……我们……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雨桐和子箐姑娘呢?”楚铁侠问道。 “公子……放心……我易容成子箐姑娘……引开追兵……已叫他们……他们二人先行逃走了……”泥人顿时笑道,那笑容已渐渐僵硬…… 谁知此时却闻泥人又问道:“楚……公子……鲁兄呢?” 楚铁侠顿时沉默了,一股悲愤忽然涌上心头,“他……他不会来了……” 楚铁侠话音刚落,泥人已一把攥住楚铁侠的胳膊,无力的说道:“我也要……追随鲁兄而去了……楚公子……照……照顾好……子箐……” 楚铁侠一时悲愤,泪水已模糊了双眼,“叶正林已死,追杀你们的是谁……” 却见泥人轻轻摇了摇头,已缓缓将手伸向了自己胸膛上…… 只见泥人微一用力,已从心口上拔下了一根银针…… “小心……此物……”泥人将手中的银针缓缓举到楚铁侠眼前,不等楚铁侠将银针接过,他高举的手又已缓缓落下…… 楚铁侠从泥人手中取出那银针,仔细观察了片刻,却看不出一丝端倪,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用土地像后的稻草将泥人的尸体盖住,径自走出了庙宇…… 因为一把刀,一把魔刀,已经死了太多的人,绝对不能再有一个人因这件事而死,楚铁侠心里想着,至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此时,一个疑问已袭上他的心头:是谁将云舟道长的人头送到铸剑谷的呢?这个人不但知道伏羲烈藏在青城山,而且知道我的行踪,那想必也一定知道我到铸剑谷的目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既然想不明白,他索性不再去想,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子箐、北宫雨桐二人的下落…… 楚铁侠一路想着一路走着,此时却闻一旁有人呼道:“前面那位满身是血的朋友,可有兴趣来算上一卦?”楚铁侠这才想起,先前阻截追兵时,自己的衣衫已被杀手的鲜血溅得通红…… 他环顾四周,整条街上此时不见一个人影,叫他的又是谁?他寻声望去,却见墙角的一堆乱石垛后,露出一只穿着破鞋颠来颠去的脏脚…… 楚铁侠踱步走了过去,只见那石头垛后一个衣衫破烂嘴里嚼着一根烂草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公子,可有兴趣来算一卦?”那年轻人睁开眼瞧了瞧楚铁侠,又笑道:“屋漏还招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公子近来事不顺,好事不成反成凶。虎落平阳不堪言,前进后退两为难;谋事不遂公子愿,飞来横祸受牵连……” “你是何人?”楚铁侠问道。 “布衣神相。”那年轻人答道。 楚铁侠顿时一笑,“我曾听说过,前朝徽宗年间,江湖上曾有一位奇人,号称天下第一风水师,自号布衣神相,不过,此人若现在还活着,恐怕已有几百岁高龄,怎会是你?” 那年轻人笑了笑,“他是他,我是我,他自然不是我,我又怎会是他?只不过几年前我曾得过他一卷真传而已,所以自称布衣神相也不为过……” 楚铁侠又是一笑,当即问道:“算上一卦多少钱?” 那年轻人坐起身来伸了伸拦腰,伸出五个手指头道:“卜卦五千两,测字五文钱。” 楚铁侠又是一愣,“为何这两种算法,价格相差如此悬殊?” 那年轻人一笑,“因为我不会卜卦,只会测字。” 楚铁侠淡淡一笑,“好,那我就测一个字。” “公子要测何字?”年轻人问道。 楚铁侠当前满脑子都是北宫雨桐与子箐,又想起鲁云平已死之事不知如何对子箐开口,当即说道:“就测一个箐字,箐竹的箐。” 只见那年轻人将叼在口中的烂草取出,已在地上写下了一个“箐”字,“嗯,不妙……” 楚铁侠眉间一震,问道:“又何不妙?” 却闻那年轻人又说道:“一阵忧来一阵喜,一步高来一步低;一阵风来一阵雨,一把水来一把泥……” “此话何意?”楚铁侠顿时问道。 “你看这箐字,字中有青无白,你却要我测这个字,看来,你有冤屈。” 那年轻人说完楚铁侠顿时一笑,岂不正是,他赶来青城为的是查明事情真像,却被叶正林反诬陷成了杀人凶手,结果他又从青城派大狱中逃走,如今岂不是百口莫辩了? “你再看,竹字再上,你该是从一个有竹林的地方而来,随你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何以见得?”楚铁侠将信将疑的问道。 那年轻人一笑,说道:“箐下为青,若在一旁加上一颗心,那便是情,这个女人与你有段情缘,奈何妾有情郎无心,此人该是个与你相爱却不能续缘的人,若不是女人,难道还是个男人?” “不错,那你能否帮我测出这女人如今身在何处?”楚铁侠急忙问道。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从青竹深处来,自然又回到了青竹深处,说起此地青竹遍布的地方,怕是只有一个,青城山……” 楚铁侠顿时一愣,“你是说,他们去了青城山?” 那年轻人当即点了点头,笑道:“不但去了,而且从这字相上来看,此去将是有去无回。” 楚铁侠心中一震,当即从怀中取出五文钱丢在地上,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我的字还没测完,你不想知道如何能救她吗?”那年轻人说着神秘的一笑。 楚铁侠立时止住步伐,“如何能救?” “有一个人能救。” “什么人?” “阴阳为日月,箐字下面是月,能救之人名中自然有一个日字;青竹生长又离不开土地,所以这人名字中还要有个土字。箐字中有青无白,若要此事清清白白,那这能救之人名字中还该有个白字……” “此人是谁?”楚铁侠急忙问道。 “我……”那年轻人答道。 “你?你是谁?”楚铁侠一愣。 此时却见那年轻人慵懒的站起身来,笑道:“在下刘基,字伯温,有日,有土,我正是那个能还你清白之人……” 第四十三章 云尘子 “还我清白?你究竟是何人?”楚铁侠冷冷问道。(手打小说) 刘伯温笑道:“我不是已说了?天机神算刘伯温,来救你的人。” “那你为何要救我?” “还债。”刘伯温笑道。 “还谁的债?” “欧阳甫。” 楚铁侠顿时一震,这欧阳甫不正是恩师欧阳靖的独子…… “长公子?他现在在哪里?” 刘伯温神秘的一笑,“别管他在哪里,我只知道他不在这里……” 楚铁侠眉间一震,“那你要如何救我?何时救我?” 刘伯温径自一笑,已背着双手向前走去。 楚铁侠急忙跟上去,随着刘伯温走了不远,便来到一条巷子口。 刘伯温忽然停住步伐,问道:“公子,你可是要去青城山?” 楚铁侠应了一声。 “若去青城山,便要先出了梅林镇,若要出镇,这条巷便是必经之路,那你可是要从此巷中通过?” 楚铁侠又应了一声。 却见刘伯温伸出手指了指巷子深处,笑道:“那我便在此处救你。” 楚铁侠顿时一愣,问道:“一条巷子,又不是鬼门关,难道你还怕我自己过不去?” 刘伯温摇摇头,答道:“过不去,不单过不去,而且是必死……”他说着径自向前一步,顿时朝着空空如也的巷子中喝到:“听我号令!除魔卫道!” 此时只闻巷子两旁忽然传来无数厮打的声音,顿时已有一个个黑衣人从两边的阁楼上接连摔了下来…… “这是……”楚铁侠顿时大惊,却见刘伯温冷冷一笑,:“楚公子,已有人准备在此取你的性命,若你就这么走过去,恐怕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不多一会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小巷子里,现在已满是黑衣人的尸体。此时忽闻左边阁楼上有人探出头来,朝着刘伯温笑道:“老大,已经全宰了!” 刘伯温顿时笑了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从一名已死的黑衣人手中取出一枚银针,又走向楚铁侠,说道:“楚公子,你可认识这个?”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急忙从怀中掏出先前泥人给他的那根银针,果不其然,这两枚银针竟是完全相同…… “此乃青城派三大绝技之一,青峰针。中针这浑身酸软、虚脱无力,若在被人补上一刀,必死无疑……” 却见楚铁侠忽然拔刀,只见寒光一闪,那刀锋已架在刘伯温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刘伯温却依旧镇定的用手指将架在颈上的刀锋推开,笑道:“我曾被欧阳甫公子救过一命,更知道你同他师承一派,今日救你,就当是报答他当时的恩情了……至于我为何知道你的事,恕在下如今不便相告。楚公子只要记住,不管我是什么人,至少我不会害你……” “老大,如今怎么做?”此时又闻阁楼上那人喊道。 却见刘伯温转身一笑,“将这些尸体收拾好,然后全到青城山脚下埋伏好,等我号令!”那人当即应了一声,便从阁楼上缩回头去。 “你想做什么?”楚铁侠冷冷问道。 “楚公子,实不相瞒,我派去的探子已发来飞鸽传书,北宫姑娘和子箐姑娘已被抓上了青城山。” “抓走他们的是何人?”楚铁侠立时问道。 “云尘子。”刘伯温淡淡答道。 楚铁侠心中一惊,“他是何人?” “云舟道长的同门师弟,多年来明面上一直在后山闭关,实际上早已被敖束凸收买,已暗地里帮助敖束凸暗杀了无数抗元义士。” 楚铁侠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叶正林不过是颗棋子,真正在幕后操作青城之变的,正是这名叫云尘子的道人?” “不错。”刘伯温笑道。 “那接下来你要如何做?”楚铁侠又问道。 刘伯温顿时一愣,疑惑地道:“那还用问,自然是随你一起上青城!” “那到了青城山之后呢?” 刘伯温神秘一笑,“怕是会有一位大人物出现在青城山,如此好的机会,我怎能错过?” “大人物?你说的是谁?” “敖束凸!” 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敖束凸在青城山上?” “不错。”刘伯温笑道,“我正是从燕京一路尾随他而来,此时若不杀他,怕是以后再无机会了……” “如此说来,你也是抗元义士?”楚铁侠疑惑道。 谁知刘伯温却摇了摇头,“我本是元统元年的会试进士,怎会和你们这些叛贼搅合在一起?” 楚铁侠又是一愣,“如此说来,你是官,我是匪,你又为何要帮我?为何又要杀敖束凸?” “报仇。” “为谁报仇?” 刘伯温又是一笑,已径自朝巷子中走去,忽而说道:“楚公子,你我若不快走几步,恐怕就来不及救二位姑娘了。” 楚铁侠这才想起被抓走的北宫雨桐二人,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来人报上名来!”二人刚到青城山山脚下,三名道士已从山门后绕了出来。 “金陵刀派楚铁侠,怎么?我刚逃下山去没多久,你们就不记得我了?”楚铁侠笑道。 那几名小道士顿时大惊,顿时纷纷拔出肩头的佩剑,便将二人围了起来。 “怎么?就凭你们几人,也想挡我去路?”楚铁侠顿时笑道。 却闻其中一名小道士厉声答道:“楚铁侠,你杀害我派掌门,罪可当诛!”说罢举剑攻来,其他几名道士一见他动手,也一同冲杀了上来…… 谁知此时却见刘伯温顿时一通鬼哭狼嚎,已然握住楚铁侠双肩,躲在了楚铁侠的身后。 “你做什么?”楚铁侠慌到。 “我……我不会武功呀……” 楚铁侠一愣,眼看着对方几把长剑攻来,顿时抽刀迎去。谁知那几名小道士剑法倒也不弱,顿时剑与剑相互配合,已将楚铁侠迎去的刀锋稳稳锁在其中…… 楚铁侠这才看出,原来对方虽看似招式繁乱,却已然几人配合将青城派剑法大阵施展了出来。 此时只见两名道士以剑锁住楚铁侠刀锋,使他动弹不得,又腾出一名道士挺剑便已刺向楚铁侠。楚铁侠心中登时一震,趁着两名道士不备,猛然一转刀锋,立时将刀抽出,随即只见刀光一闪,“啪”地一声脆响传来,刺来的长剑已然断作两截…… 那名小道士望着手中断剑顿时一愣,不等他缓过神来,楚铁侠顿时一脚猛然踢在他胸前,那道士立时向后飞去,直直撞在了其他两名道士身上,一同摔倒在地上…… 却见那小道士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也不理会地上两名疼得乱叫的师兄弟,持着断剑便又冲向楚铁侠…… 却见寒光一闪,刀锋已然抵住了他的心口…… 那小道士顿时变色,此时却闻楚铁侠沉沉问道:“我问你,可有二位姑娘被抓到山上?”楚铁侠冷冷问道。 “不知道……”那小道士顿时冷冷答道。 楚铁侠手上稍一用力,冷冷的刀刃已在小道士胸口刺出一丝血迹。 “有……”那小道士冷冷答道。 “他们现在被关在哪里?”楚铁侠又问。 “被……被云尘子师叔带到了建福宫……”那小道士雀雀地说道。 “那名名叫高勤奋的小道士呢?”楚铁侠又问道。 “他……他被叶师兄关入了后山大狱……” 楚铁侠收起刀,笑道:“小道长,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金陵刀派楚铁侠求见,请他备上好酒好菜,在建福宫静候……” 那小道士顿了顿,转身便朝着山上跑去,却又被身后的刘伯温叫住,“小道长留步……” 那小道士顿时一个哆嗦,慌张地问道:“又想怎样?” “除了好酒好菜,还请云尘子道长再预备两样东西……” “什么东西……”那小道士问道。 “叫他备好自己的人头,等我们去取……” 第四十四章 祸首终现 只因一把魔刀,几天下来已死了太多的人…… 真正的魔刀…… 它还未露面,已有这么多人因它而死…… 楚铁侠、刘伯温二人快步走上阶梯,这一路上竟未遇到丝毫阻拦,不过,楚铁侠的心里却更为忐忑不安了,因为他知道,一场大战已快要来临了…… 二人沿着阶梯直直向前走去,穿过一片繁华的庭院,顿时见正前方遥遥地显出一座分外别致的宫殿,宫殿之上挂着一块硕大的鎏金匾额,上书“建福宫”三个大字。(手打小说) 二人走到宫门前,楚铁侠却忽然停步,转身朝着刘伯温一笑道:“你不懂功夫,进去也是送死,留在这等我便是。” 谁知刘伯温却摇摇头,笑道:“来都来了,我又怎能临阵退缩?再者说,若是当真逃不过一死,就算留在外面,该死还得死……”说着阔步推开两扇朱红色的宫门,已率先阔步走了进去…… 楚铁侠顿时一笑,急忙快步跟了进去…… 只见那大殿内一片金碧辉煌,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翡翠明珠为帘幕,奇玉金石为柱础。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而冰冷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而成的墙板,一条笔直而又缓缓隆起的白玉台阶直通到大殿最里面的巨大三清像脚下,巨像左边那根巨大的朱砂色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正与右侧柱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再看三清像前,赫然盘腿坐着一名身着棕黄色道袍的白发道人,只见他双目紧闭,仿佛并未察觉到宫殿大门已被推开。而二人刚进入大殿,却闻那道人已然沉沉的说道:“贫道已恭候二位多时了……” 楚铁侠当即问道:“你就是云尘子?” 那道人顿时一笑,“正是贫道。” “杀死泥人的可是你?”楚铁侠又问道。 “正是贫道。” “在幕后操纵叶正林,诱发青城之变、害死云舟道长的可是你?” “正是贫道。” “抓走北宫雨桐和子箐姑娘的看来也是你……”楚铁侠冷哼一声,说道。 “正是贫道。” 楚铁侠猛然拔出佩刀,冷冷问道:“那你想怎么死?” 此时却见云尘子笑了笑,“你若杀了我,又怎么救北宫姑娘?” 楚铁侠顿时一愣,问道:“他们二人在哪儿?” 云尘子顿时轻轻击掌,两名道士已将双手被缚的北宫雨桐和子箐带了出来。 “二人就在你眼前,可惜你却救不走他们。”云尘子笑道。 “为何救不走?”楚铁侠也笑了笑,问道。 “因为你将葬身于此!”此话一出,顿时只见云尘子已飞身而起,顺势拔出肩头宝剑,刺向楚铁侠。楚铁侠立时横刀挡在身前,刀剑刚一交锋,他已身形一错,转势一刀斩向云尘子。 云尘子一个闪身避开刀锋,随即只见手中长剑已然横削而来,楚铁侠顿时竖起刀又是一挡,却见那剑锋顿时如游龙一般,竟忽然弯转,剑尖立时直刺到楚铁侠面前。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惊,侧首间那明晃晃的剑锋已从耳际划过,待剑锋向后反弹之际,楚铁侠顿时收回刀势,又顷刻间反手迟到横斩而出。却见云尘子镇定自若,手中长剑一抖,那剑尖已点在了刀背之上,借着长刀砍来时的劲道,剑身立时被压出一刀圆弧,此时云尘子手腕又一运力,剑锋一挑,楚铁侠顿时只觉手中的刀仿佛无形中受到重压,竟被生生按照原来的刀路推了回去…… “四两拨千斤?”楚铁侠顿时一愣,此时却见云尘子又已快步攻上,眼看着剑锋朝着楚铁侠心口刺来,楚铁侠急忙收住刀势,作势欲挡,谁知却见那飞速袭来的剑锋忽然一转,剑尖已转向了楚铁侠左肩,楚铁侠心中大惊,而钢刀比起云尘子手中的长剑,自然显得笨重不少,此时再去拦挡为时已晚,却见银光一闪即逝,那剑锋已深深地插入了楚铁侠左肩之中…… 云尘子冷冷一笑,“楚公子,你想怎么个死法?”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挑刀朝那剑锋切去,立时一片血雾从他肩头涌出,那剑锋已被他高高挑开…… 楚铁侠忍住肩头剧痛,正要再度出刀,却见云尘子顿时飞身跃起,凌空出剑,那刚被挡回去的剑势却又已玉女穿梭一般凌空下击。 却见楚铁侠猛一咬牙,身形一转,已然反手出刀迎向空中袭来的剑锋,霎时间却见刀光一闪,迎上了剑光。 此时此刻,他已是一只匍匐着等待时机的饿狼,只等苍鹰露出破绽,然后亮出寒光凛凛的獠牙,猛朝着猎物扑去…… 刀剑却并没有相击,剑锋的来势随快,谁料楚铁侠的刀却更快,云尘子的剑尖刚刚要刺中楚铁侠的喉咙,最多只差一寸,这一寸便是致命的一寸…… 只听得一声惨叫,血花飞溅,漫天血雨中,凭空落下了一只手臂来,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剑----快似流云的长剑…… “你……”云尘子捂住断去手臂的肩头,脸上已疼得扭曲…… 只差一寸,云尘子的利剑便可以刺破楚铁侠的喉咙,然而只差这一寸…… “好快的刀……”云尘子缓缓闭上双眼,“我输了……” “你该知道,我金陵刀派的刀法便是以快闻名,而你青城剑法却以防为主,我若不引你露出破绽,如何一招制敌……”楚铁侠微微一笑,顿时将刀锋紧紧贴在云尘子脖子上,冷冷说道:“放人……” 谁知云尘子却厉声大笑起来,“放人?怎么放?这可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 楚铁侠一愣,“此话何意?” “我不下令,他怎么敢擅自放人?”此时只闻有人在三清像后说道,说话间,一名满脸络腮胡的精壮大汉已从巨像后缓缓踱步而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元朝的栋梁之柱----敖束凸。 “不亏是欧阳甫的亲传弟子,我果然没看错……”他走到楚铁侠身前,开口笑到。 “是你设局引我来这里的?”楚铁侠冷声问道,眼前这人他自然认识,不光认识,而且已是在战场上交兵多年的老朋友了…… 敖束凸一笑,“不错,是我。” “你为何如此?” “为了杀你!” “杀我?五年前你就想要歼灭北宫一族,如今既然知道我就在铸剑谷,为何不直接在铸剑谷杀我?”楚铁侠问道。 “自从北宫琉死后,北宫一族的势力大不如前,已对朝廷构不成威胁,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浪费兵力?倒是青城派在日益强盛,我既能收服青城,又能得到魔刀伏羲烈,而且最主要的,可以顺便杀了你这个金陵义军的天字第一号人物,岂不是一举三得?”敖束凸答道。 “就是你杀死我父亲?”北宫雨桐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积压多年的怨恨,愤然问道。 敖束凸将北宫雨桐打量一番,忽然笑道:“你父亲?你是什么人?” 北宫雨桐跟随楚铁侠来到青城之后,一直不曾表明身份,敖束凸自然不会想到,她便是北宫琉之女。 只见北宫雨桐眼含热泪,正要表明身份,却闻楚铁侠厉声阻止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北宫雨桐顿时一愣,已闻楚铁侠冷冷笑道:“敖束凸,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又能拿我如何?” 敖束凸顿时狂笑两声,“哈哈,只要你一死,金陵义军便会立即土崩瓦解,我与金陵刀派多年来的恩恩怨怨,看来今天要做个最后的了断了……”他说着轻轻击掌,顿时从三清像后冲出数十名黑衣人,将楚铁侠、刘伯温二人围在了中间。 “大人,鹿死谁手尚且不知……”却见刘伯温上前一步,忽而笑道。 “你又是谁?”敖束凸冷冷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他说着转身朝殿外厉声喝到:“你们都已经听到了吧,你们的叶师兄,还有你们的云尘子师叔,才是杀害云舟道长的凶手,而一直在幕后操作的,就是站在殿中的元朝平乱大吏敖束凸!” 他喊声方止,立时只见一群道士从门两侧涌了进来,带头的正是先前在山门外阻拦楚铁侠,而后跑上山报信的小道士。 “你们……”敖束凸惶然一惊,急忙望向跌坐在地上的云尘子。 云尘子顿时喝道:“青城弟子听令,快将杀害掌门的凶手楚铁侠拿下!”谁知那群手持利剑的小道士们却纹丝未动。 “师叔,原来真正的凶手是你……”带头的小道士咬牙说道。 “胡说!方天儒,你若再狗血喷人,我便先杀了你!”云尘子恶狠狠骂道。 方天儒顿时朝着含笑而立的刘伯温拱了拱手,“多亏刘先生的手下向我们说出实情,我们才在殿外偷听,你们所说的话,众师兄弟们已全部听到了……” “你……”云尘子一愣,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却见敖束凸从怀中取出一根短笛,笑道:“我本想布局诛杀楚铁侠,想不到如今竟然被你们将事情闹的如此之大,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也只要血洗青城了!”他说着将横笛放在嘴边,一段诡异的曲子立时响起…… “呃……”顿时只见青城弟子接连倒地,一个个手脚抽搐,更甚者已然口吐白沫两眼翻白…… “这是……”楚铁侠顿时一惊,此时却闻云尘子冷冷笑道:“敖束凸大人早就料到你们会煽动倾城弟子,已事先命我在青城山的水源内下了离魂蛊,这种蛊毒来自云南苗疆,平日里与正常人无异,但只要听到这首离魂曲,体内的毒虫便会开始侵蚀中毒者的五脏六腑,直到肠穿肚烂而死……” “他们都是你的门人,你怎能如此狠心!”楚铁侠顿时喝道。 “呵呵,狠心?无毒不丈夫!” 眼看着那数十名青城弟子一个个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楚铁侠顿时心一横,已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敖束凸,只要你放过他们,楚铁侠任凭你处置!”楚铁侠冷冷说道。 笛声停止,只闻敖束凸笑道:“如此,我便暂时饶过他们一命。”他顿时朝手下的黑衣人下令道:“将所有青城派弟子关入后山,听候发落!”众黑衣人顿时领命,接连压着那些被疼痛折磨的脸色苍白的青城弟子走出了大殿…… 第四十五章 此生有你 至死不渝 “我问你,伏羲烈在哪儿?”敖束凸问道。(手打小说) “殿中三清像后。”楚铁侠沉沉答道。 敖束凸急忙派人到三清像背后搜查,果然,不多一会便有人跑过来报道:“启禀大人,中间一尊巨像身后是空的!” 敖束凸心中一震,顿时跑过去,在那黑衣军士所指的位置上,伸手敲了敲,果然传出一阵空洞的响声。 “凿开!”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顿时拿起刀狠狠砸向那处,不多一会功夫,已在巨像上砸出一个大洞来,只见黑乎乎的洞中隐约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刀柄,敖束凸握住刀柄,狠命向外一拉,只闻“嗡”地一声巨响传来,一把黑漆漆的刀已然从洞中窜出…… “这……这就是魔刀伏羲烈……”敖束凸难掩心中的兴奋,猛然挥刀,立时只见黑色的刀光一闪即逝,身边一名黑衣军士顿时已被刀风砸出几步远…… “好刀!真是好刀啊!还未开封,却已难掩其中霸气,真是一把旷世神兵!”他说着绕过三清像,走到楚铁侠身前,笑道:“楚铁侠,五年了,我苦苦追寻了五年,如今这把魔刀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哈哈……” “我只想最后问你一件事……”楚铁侠冷冷说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铸剑谷的。” 敖束凸顿时一笑,“因为全天下除了北宫一族之外,九龙匕的秘密无人能破解!” “我若猜的不错,是你将九龙匕带出燕京,目的只为了引我出来……” “不错。”敖束凸又笑道:“朝廷近年来四处应对叛乱不假,不过却还没到国力空虚的份上,更没想过要动用祖上留下的宝藏,我不过是用九龙匕套你出来,你若拿到九龙匕,自然会到铸剑谷中去向北宫一族求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然而五年前是你盗走了伏羲烈,北宫一族即便不杀你,也定会以交出伏羲烈作为帮你破解九龙匕的交换条件……” “原来从一开始,我已经掉进了你的陷阱中……”楚铁侠冷冷笑道。 却见敖束凸晃了晃手中的刀,又说道:“楚铁侠,你是个人才不假,不过,要和我斗,你还差得远……”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破解开九龙匕上的机关,取出宝藏,用来对付你?”楚铁侠问道。 “不怕。”敖束凸此话一出,楚铁侠顿时一愣,又闻敖束凸说道,“我虽不知道宝藏藏在何处,但却知道一点,先祖成吉思汗留下宝藏之后,特地钦点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师看守宝藏,那支队伍世代相传,正埋伏在宝藏的周围,无论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惊,惶然想到了已经先一步出发去宁夏寻宝的顾长云等人…… “你可还有其他话要问?”敖束凸笑道。 楚铁侠顿了顿,缓缓摇了摇头,“敖束凸,你赢了……” “带下去,关入大牢!”敖束凸此话一出,立时有几名黑衣人走上来将楚铁侠、刘伯温双手捆住,便连同北宫雨桐、子箐二人,一同押往了后山大狱之中…… 铁闸门缓缓开启,首先映入楚铁侠眼帘的便是已近拥挤的大牢,只见上百名青城山道士已全部被分别关押在各间牢房中,看守牢房的黑衣人将楚铁侠四人带到最里面一间空牢房中,便打开狱门,将四人推了进去。 “楚公子!” 忽闻正对面牢房中有人叫他名字,楚铁侠顿时抬头望去,却见先前曾救他们逃出牢房的高勤奋正双手紧紧攥着铁栏杆,兴奋的朝他喊道。 “小道士?”楚铁侠顿时心中一惊,笑道:“太好了,我们竟然又在这种地方重逢了,真是缘份!” “我呸!”却见那小道士当即骂道:“你个笨蛋,怎么又被抓进来了……” “一言难尽,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叶正林害死了……”楚铁侠笑道。 却见高勤奋冷冷白他一眼,叫嚣道:“就凭他?对了,听之前看守牢房的师兄们说,叶正林下山去了,可是去找你?” “没错,他去追杀我了……”楚铁侠笑道:“不过已被你鲁师兄打成重伤,自尽了……” “太好了!”高勤奋顿时拍手笑道:“这么说你见到我鲁师兄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在……”楚铁侠说道这里顿时一愣,他竟忘了子箐还在身旁。果不其然,却见子箐一听楚铁侠说起鲁云平,当即问道:“楚公子,云平呢?” “他……”楚铁侠黯然了,子箐顿时焦急的问道:“他怎么了?楚公子你快说呀?” “他已与叶正林同归于尽……” “什么……”子箐顿时一愣,泪水顿时滑落,“不可能,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鲁兄临终前,曾叫我转达你一句话……”楚铁侠又说道。 “什么话?”子箐沉沉的问道。 “此生有你,至死不渝。” 此时顿觉对面有东西飞来,一支鞋已经狠狠砸在楚铁侠脸上。只见小道士高勤奋早已泪湿双眼,“都怪你!你为什么不保护好我师兄!为什么他死了你却好好的站在这里!” “师弟,不可无礼!”此时只见一名道士从高勤奋身后走了上来,一把将小师弟揽入怀中,说道:“师弟,楚公子已为我青城一派做得够多了……”此人正是率众闯入建福宫的方天儒…… “不,鲁兄的死,确实怪我。”楚铁侠冷冷说道:“若留下挡住追兵的是我,鲁兄不会死……若我小心一点,未被青龙跟踪,鲁兄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他……” “不……不怪你……他做得对……”此时只见子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如果他真的选择为了我苟且偷生的话,也将会受一辈子良心的责备,至少如今,他又能抬头挺胸的去见云舟道长了……” 她拭了拭眼泪,又笑道:“能与他有这短短的相遇,子箐此生足矣……” 转眼已是深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牢房后的铁窗射在她苍白的脸上,那不是惆怅,而是天上情人的爱抚…… 第四十六章 狱中 后夜忽然下起了雨,雨水断断续续敲打在牢房的铁窗上,顺着窗沿缓缓流入了牢房。(手打小说) “刘伯温。”楚铁侠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望着迷迷茫茫的夜色,忽然推了推正躺在一旁憨憨睡去的刘伯温,问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连五年前我和雨桐姑娘的事都知道?” 刘伯温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含糊答道:“我是布衣神相,自然能将你的事测出来……” 楚铁侠撇撇嘴,“好,那你现在测测,咱们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行,测什么字?”刘伯温又应付道。 楚铁侠略想了想,“就测一个秦始皇的秦字。” 此时立时听闻刘伯温嘟囔道:“大凶!” 楚铁侠一愣,“为何是大凶?” “世人皆知,秦朝一共有三朝皇帝,将秦字上半边拆开读,正好是三人,下半边是一个禾字,禾,木也,入木便是死亡,秦字拆开就是三人木,就是说你、雨桐姑娘、子箐姑娘一行三人必死于此……” 楚铁侠顿时又是一愣,急忙说道:“换个字,换个字测!” 刘伯温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换换换!你说换什么!” “那就测秦始皇的始字。”楚铁侠急忙说道。 “大凶!” “又是大凶?”楚铁侠顿时厉声说道。 “有始就有终,生生死死,天理循环,谁人能断?你让我测一个始,那我只能送你一个终……” “你……”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再换,那就测秦始皇的皇字!” “大凶!”却闻刘伯温依旧冷冷说道。 “我看你不会别的,只会说这两个字!”楚铁侠气道。 “皇既是黄,黄了就是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将皇拆开便是白王,王又是亡,不单要死,而且还是白白的死,神不知鬼不觉的死,看来,我们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二人正说着,却见两名黑衣人正在过道中巡逻,见二人两人踱步,楚铁侠、刘伯温急忙闭上嘴,假装熟睡。 却闻一名黑衣人已说道:“大人有令,寅时一过,趁着天未亮便将所有人一同斩杀!” 另一名黑衣人顿时疑惑道:“寅时?既然要杀,为何不现在动手?” “糊涂!你我守夜睡不了觉,难道你也不让大人好好休息不成?” “对对对!”那人急忙应道,“也罢,最后让这些臭道士睡个安稳觉,咱哥俩先去弄些酒菜添添肚子!”二人说着转身而去,不多一会,便闻闸门处传来一声巨响,二人已将闸门开启,阔步走了出去。 “听到没有,我说的可有错?都说是必死无疑……”刘伯温顿时轻声说道。 “那也未必。”此时忽闻有人从对面牢房中说道。 楚铁侠、刘伯温二人坐起身来,借着过道里火把微弱的光亮,却见高勤奋正扒着铁栏杆朝他们这边笑着。 “小道士,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觉?”楚铁侠问道。 “楚公子,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将你和那位姑娘救走时,说过的话?” “不记得……”楚铁侠顿时答道。 那小道士顿时怒道:“亏你还是金陵刀派的领头人,简直就是个棒槌!” “棒槌?差不多,我师妹也经常这么说,可惜已再也见不到她了……”忽然想到碧霄,楚铁侠顿时沉沉叹了口气…… “你先别如此悲观,你好好想想,当初我曾和你说过什么话?”那小道士又笑道。 楚铁侠略微想了想,答道:“你说你叫高擒粪。空手抓大便的意思……” “我呸……”小道士顿时大怒,破口骂道:“你个棒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哎,不记得了,你若说完了就快去睡觉,明天一早便要黄泉路上相见了……”楚铁侠说着又躺倒在地上…… 那小道士顿时急道:“我曾说过,为了给触犯门规受罚关到这里的师兄们送饭吃,我在每一间牢房下都挖了一条隧道,挖到牢房脚下时便停手不再继续挖,等用的时候再行挖通……” 楚铁侠猛然坐起身来,兴奋道:“对呀,我怎么忘记了,你是个会打洞的老鼠精!” 小道士顿时一笑,“嘿嘿,我记得清清楚楚,你那间牢房中的地道差不多就在靠着墙根的位置,今夜正逢大雨,土地湿润,差不多空手就能将地道挖开……” 楚铁侠立时起身走到墙下,在墙根处一通敲打,果然,墙根正中的位置发出的声音确实有些空洞…… 楚铁侠正兴奋着,却闻大牢门外传来一阵响动,那两名守卫已各自拿着酒菜走了进来。 楚铁侠急忙躺倒地上假装睡觉,凑在刘伯温耳边,低声说道:“怎么办,地道是有,不过有那两个看守在,恐怕我们一开溜,立刻会被他们发觉……” 却见刘伯温一笑,“交给我便是……”他说着将手摸入怀中,顿时取出两枚先前在巷子口救下楚铁侠时偷偷揣进怀中的银针…… 顿时见他坐起身来,高声嚷嚷道:“看守在哪儿?快给大爷滚过来!” 那两名看守顿时一惊,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便已赶忙跑了过来,只听其中一人顿时骂道:“畜生!你叫什么叫?再叫爷爷现在就宰了你!” 刘伯温顿时白了二人一眼,喝道:“你们这破地方好不讲究?到处都是老鼠蟑螂,让公子我怎么睡觉?” 两名看守相视一笑,已有一人开口道:“公子,您若住的不满意,就去外面找家客栈……” 刘伯温冷冷一哼,“好,把门给我打开,本公子要出去找家上等的客栈,好好喝上几杯……” 那人顿时放生笑道:“公子好雅兴!那我就在这先请公子喝上一顿吧!”他说着提起手中的酒壶,便朝着刘伯温迎头泼去…… 此时却见刘伯温目中寒光一闪,手指间的两枚银针已霎时间弹出,只闻两人身形一震,已然一同倒在了地上…… 刘伯温说着将手探出牢房,将摔在地上的酒壶取了进来,昂首灌了一口,笑道:“这种烂酒怎能配得上本公子的身份?下次记得带上等女儿红过来…… 他说着又要再饮,却被楚铁侠一把攥住手腕,“臭小子,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 却见刘伯温嘿嘿一笑,“我是不会武功,不过却没说过自己不懂暗器吧?” 第四十七章 雨夜 雨越来越大,暗道里混进了水,到处都是泥泞,楚铁侠率先从洞口钻出,顿时躺倒在地,任豆大的雨滴不停的敲打在脸上,笑道:“净水洗三千,火焰化红莲。(手打小说)这几天下来,当真有一个被超度了一次的感觉……” 此时却闻北宫雨桐说道:“我们得救了,可狱中其他人怎么办?” “不必着急,大家怕一起逃狱响动太大惊动了敖束凸,所以才都按兵不动,让我们先出来,小道士已从被刘兄放倒的两名看守身上找到了狱门的钥匙,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从正门冲杀出去,为我们吸引开敖束凸的注意力……”楚铁侠笑道。 “我担心的倒不是他们,而是子箐姑娘……”此时忽闻刘伯温略显焦虑地说道。 “刘兄放心,子箐姑娘身患重病,若跟着我们只会更加劳顿,索性青城山的小道士们愿意替我们照看她,如此一来,比跟在我们身边安全得多……” 此时只闻刘伯温摇了摇头,“在下刚才见子箐姑娘呼吸略显急促,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北宫雨桐急忙问道。 “怕是若身边没有精通医术之人,已熬不过今夜……”刘伯温叹道。 “什么?你为何不早说!”楚铁侠顿时厉声喝到,他说着忽然一顿,立时扯住刘伯温双肩,问道:“你能看出子箐姑娘的病情,莫非你懂得医术?” 刘伯温顿时点了点头,“我自幼为考取功名读书万卷,虽未正式拜师学过医术,但是医术却也看了不少……” 不等他说完,立时却见楚铁侠一把将他扔回了先前爬出来的密道中,“你个混蛋,为何不早说!伏羲烈的事交给我和雨桐,你快给我滚回去照看子箐姑娘!” 刘伯温从洞中探出头来,顿时焦虑道:“可是就凭你二人……” 顿时见楚铁侠飞起一脚,将他硬生生踹进了洞中,“我且告诉你,鲁兄和泥人兄临死前曾留下嘱托,一定要照顾好子箐姑娘,若是子箐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不守诺言的是说,我到黄泉向他们二人赔罪之前,一定先扒了你的皮……” 刘伯温立时应了一声,“楚兄放心,交给我便是……”说完又急匆匆爬回了牢房之中。 “我们走!”楚铁侠站起身子,唤了一声北宫雨桐,便径自朝前走去。 “我们去哪儿?”北宫雨桐顿时问道。 “去找敖束凸算账。”楚铁侠说着又朝前走去,北宫雨桐急忙跟了上去…… 建福宫外,只见敖束凸手持伏羲烈,若有所思般立在宫殿门前。 忽见一名黑衣士兵急匆匆跑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禀报道:“启禀大人,那些越狱的道士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 敖束凸顿时一笑,“无碍,看来他们都已忘了,他们还有把柄在我手上……”他说着径自从怀中取出那支可以操纵蛊虫的短笛,又说道:“你传令下去,若挡不住,只管将他们引到此处来,切莫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那黑衣人顿时应了一声,便又急匆匆的跑了下去。 “大人,您该不会是想……”一旁的云尘子顿时惊道。 却见敖束凸冷冷一笑,“云尘子,你可还记得我曾教过你一句话?” “大人明示……”云尘子道。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敖束凸顿时笑道,“既然这些臭道士要与朝廷为敌,那我也只能赶尽杀绝,免除后患了。” “大人手下留情!”云尘子顿时跪倒在地,急促地求道:“这些弟子不过是乌合之众,请大人千万要高抬贵手,不然……不然我青城山这百年基业……” 敖束凸猛然一脚将云尘子踹倒在地,喝道:“你有何颜面跟我谈什么百年基业?不要忘了,出卖云舟道人、祸害青城山的是你,这些年来你已习惯了做我的狗,如今还舔着脸装什么大派宗师?” “大人息怒……”云尘子拭去嘴边的血迹,又上前跪好,说道:“大人曾答应过,只要帮您拿到伏羲烈,您便将我捧上青城派掌门之位,若是您今日将青城弟子屠杀殆尽,我这掌门还如何做呀!” “哈哈,我确实答应过你!”敖束凸顿时又狂笑道:“不过,如今你断去右臂已是个废人,我未杀你,已是仁至义尽,若还将你留为左右,又有何用?” “你……”云尘子顿时一愣。 “你若不想现在就人头落地,就给我滚开!”敖束凸说着一脚踹开云尘子,径自步下台阶…… “你是个混蛋!”却见云尘子猛然一把夺过敖束凸手中的短笛,手指猛然一用力,那笛子已被捏得粉碎。“我是叛徒没错!多年来我一直帮你杀人,做你的狗,也没错!但是不不论如何,我身为青城弟子,也不准你如此践踏我青城一派!” 敖束凸大怒,当下举起伏羲烈,冷声怒道:“那我就送你和其他青城弟子一起上路……”他说着手起刀落,黑漆漆的刀锋顿时斩向云尘子…… 此时只见一把蒙古弯刀顿时从一旁竹林中飞射而出,那刀锋划破雨帘,转眼便已朝着敖束凸咽喉处飞来…… “啪!” 敖束凸急忙收刀将袭来的弯刀挡开,左手顺势一抓,已将那弯刀抓在手中。顿时只见夜幕下的翠竹林中,已缓缓走出两个人影…… “楚铁侠!我不去找你,想不到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敖束凸一笑,手中魔刀已亮好架势作势欲出。 “你我,做个了结如何?”楚铁侠冷笑道。 “好胆色!暴雨之夜,青城之巅,此处做你的葬身之地,倒也般配。”敖束凸说话间将抓在手中的蒙古弯刀扔给楚铁侠,又一晃手中伏羲烈,说道:“我这魔刀虽是神器,却尚未开封;你手中的弯刀虽是凡品,却锋利异常;如此一来,你我倒是公平的很。”他说着又飞起一脚将云尘子踢到一旁,大喝一声,立时朝着楚铁侠扑来。 若楚铁侠出刀时是一匹苍白色的饿狼,那么,如今他眼前的正是一只老虎,一只漆黑色的老虎。而那只老虎,此时已咆哮着向他扑来。 楚铁侠不敢硬接,顿时搂住身旁的北宫雨桐,疾步闪向一边,只闻一阵破风声呼啸而来,刀风顿时侵入楚铁侠身后的竹林,一时间只闻一阵断裂的声音从林中传出,十多根清脆的竹子已被无形中拦腰斩断…… 楚铁侠顿时一愣,冷冷说道:“你手中的刀虽然无刃,想不到却如此之快……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说你可以算是元廷第一刀术高手,却没想到,你的刀竟然利到如此地步……” 却见敖束凸淡淡答道:“怎会无刃,刃不就在心中?” “好一个刃在心中,不过,你的心中为何会有刃?你又为何在此一战?”楚铁侠笑道。 “为天下,为还天下一个太平。只要将你们这些叛贼斩尽杀绝,天下自会太平。”敖束凸冷冷答道。 却见楚铁侠顿时一愣,寒光一闪间,刀锋已然朝着敖束凸心口刺去,敖束凸顿时一个闪身,已将魔刀护在胸前,雨水飞溅,如同二人心中四射的杀意,如此冰冷…… 又见刀光呼啸,楚铁侠猛然一个转身,已一刀斩在敖束凸护在胸前的魔刀之上,阴雨连连的深夜,那拼尽全力的一刀竟在两刀相碰间,划出了微乎其微的火光,敖束凸禁不住这一刀的重压,顿时后撤几步,总算稳住了身形…… “却不知你为何要在此一战?”敖束凸沉沉问道。 却见楚铁侠冷冷凝眉,“为百姓,为还百姓一个安康!只要你们这些蒙古人滚出中原,百姓自会安康!” 敖束凸忽然一笑,“你让我想起了欧阳靖,不愧是他的徒弟,你们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他说话间已又是一刀朝着楚铁侠迎头劈来,楚铁侠狠狠一咬牙,当即朝半空中黑压压的刀光猛然一斩,已立时迎住了劈下来的刀锋。 此时只见敖束凸猛然将刀锋拉回,趁着楚铁侠一时不备,立时紧握魔刀朝他胸口刺去…… 那魔刀目测之下至少要比楚铁侠手中的弯刀重上三四倍,而此时在敖束凸手中,却显得异常灵活迅猛,楚铁侠不由感叹一声。 而此时那刀势又已扑来,楚铁侠再要回防,怕是为时已晚。情急之下,只见楚铁侠猛然一个健步冲向黑乎乎的刀锋,眼看着刀刃便要刺入楚铁侠的胸口,却见楚铁侠忽然飞身跃起,顺势只见寒光一闪而逝,他手中的刀锋已狠狠斩在伏羲烈黑漆漆的刀背上…… 趁着伏羲烈的寒锋微微下偏,楚铁侠猛然一个反转,当即挥刀斩去,敖束凸大惊之下急忙向一旁闪身,立时只见一片血雾融入雨中,本该斩在敖束凸颈上将他置于死地的一刀,已然斩在了他的肩头…… 第四十八章 胜负已分 “敖束凸,你认为自己所做的事,可算得上是正义?”楚铁侠收起刀,回首问道。(手打小说) “我杀人无数,算不上正义。”敖束凸冷冷答道。 “我师傅与你交手了十多年,不但不恨你,却一直敬你三分;我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看重你?”楚铁侠问道。 “无论是我,还是欧阳靖,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还天下一个太平,只不过,我们用的方法不同,走的路也不同……”敖束凸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天下,我愿以恶人之名守护自己心中的正义,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我便要用一生去守护……” 楚铁侠冷冷一笑,“不错,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哪怕是死,也要用一生去守护……”雨水顺着他的发线飞快的滑落,“不过,你的路已到了尽头……今天,你败了……” 楚铁侠说的不假,敖束凸自然也明白,只见台阶下濛濛的雨中,已传来一片片喊杀声,浴血奋战的青城弟子,已冲开黑衣杀手们的层层阻拦,眼看着便要杀到此处…… 此时只见一名满身伤痕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上台阶,惊慌地报道:“大……大人……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我们挡不住了……”他说着跪倒在地,一抱拳道:“请大人速速离开,我等残余人马愿意誓死护送大人杀出重围……” 谁知却见黑漆漆的刀光一闪,那前来禀报的黑衣士兵已直愣愣的倒在地上,黑红色的鲜血从他胸腔中一涌而出,染红了大半边台阶…… “乱我军心者,杀无赦!”敖束凸冷冷忖道。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顿时沉沉说道:“敖束凸,看在我师傅生前敬你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 敖束凸冷冷一笑,猛然回身便一刀又斩向楚铁侠,楚铁侠心中一惊,急忙出刀迎上,只闻“啪”地一声脆响,手中的弯刀立时应声而断。 “你……” 一刀终了,敖束凸顿时又起一刀,猛然挥向楚铁侠,“你若不死,我又怎能安心而去?即便命陨在此,我也要先为我朝铲除你这个乱臣贼子!” 此时楚铁侠手无寸铁,只得连连后退躲避刀锋,顿时退至台阶末端,已无退路,此时只见敖束凸黑光闪烁的刀锋又已压了下来,楚铁侠顿时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却见远处朦胧的雨帘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顿时一把飞刀已然破空而来,正插在敖束凸高高举刀的手腕上…… “呃……”敖束凸顿时闷哼一声,一松手,手中的伏羲烈已“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楚公子!我们来了!”只见远处刘伯温率着一众青城道士正朝这边气势汹汹的跑来。 “大人,快跟我走!”此时却闻一声厉喝,云尘子顿时跑上前,一把拉住敖束凸,便朝建福宫内跑去…… “你拉我去哪儿?放开我!”敖束凸顿时喝道,却闻云尘子急促地答道:“我青城山上有一密道直通山下,是先祖为防有人攻破山门,而专门为青城弟子设下的逃生密道,那密道从未用过,因此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没有几个……”他说着将敖束凸带到宫内三清巨像后,猛然一拳击向墙壁,墙上顿时塌陷出一个拳头大的坑洞来,立时只觉脚下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地面上已显出一道暗门,一节节阶梯直通地下…… “敖束凸,你已插翅难逃!”只闻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楚铁侠、北宫雨桐已率先追了上来,只见楚铁侠手持伏羲烈,猛然一个健步冲上,扬刀便砍。 敖束凸顿时眉间一震,作势便要去和楚铁侠硬拼,却被云尘子一把拉住,便逃入了密道之中…… 此时刘伯温等人已冲入宫门,见三清像后传来一阵声响,急忙率众冲了上去,却见楚铁侠、北宫雨桐已径自进入了密道中,刘伯温顿时一愣,立即朝着身后众人喝道:“兵分两路,一路随我进入密道追缉敖束凸,另一路快到山下搜寻,以防敖束凸逃走!”说着也急忙钻进了密道中…… 也不知云尘子触动了什么机关,楚铁侠刚追到一半,却见远处传来一阵光亮,那光亮越来越强,竟是两壁上的火把已一支支自行燃烧起来…… 先前洞内一片漆黑,楚铁侠倒也未曾注意,如今四处清晰可见,楚铁侠这才发现,他与北宫雨桐这一路追击,竟已不知不觉身处在一间四面宽广的石头大厅中。 只见独臂的云尘子径自立在前方洞口,忽然阴狠一笑,“楚铁侠,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说着起掌攻向楚铁侠而来。 楚铁侠顿时侧身闪过,冷冷问道:“云尘子,敖束凸如此对你,你为何还对他忠心耿耿?” 云尘子冷笑道:“你自己不也说了,自己选择的道路,就算是死,也要走下去……多年前我已将性命卖给敖束凸,我便是他的狗!我可以反抗,但是关键时候决不会反口咬自己的主人!”说话间,他已又一掌排出…… “那就莫怪我刀下无情……”楚铁侠顿时冷冷凝眉,只见刀光一闪,刀锋已深深插入云尘子腹中…… 这一刀下来,愣住的却是楚铁侠,他并无心杀死云尘子。他虽心知云尘子身受重伤又断去一臂,武功已大不如前,却早已算准这一刀凭云尘子这等高手,一定能轻易闪开,谁知云尘子却不闪不避的受下了这一刀…… 只见云尘子一口黑血喷出,忽然狰狞一笑,“我已是古稀之人,死又何惧!”只见他立时扬起左掌,顿时猛拍在楚铁侠胸口,这一掌掌势凶猛,楚铁侠顿时浑身一震向后仰倒,深深插入云尘子腹中的刀也顺势被猛力拽了出来,一时间只见一阵血雾从云尘子腹上喷涌而出…… “哈哈,有你们二人陪我,我已死而无憾……”只见云尘子猛然朝着洞口快步跑去,却并未逃走,而是忽然跃身而起,一头撞在洞口旁的石壁上…… 顿时大地又传来一阵轰鸣,两道巨石门赫然“轰”地一声从天而降,死死挡住了前后两个洞口…… 第四十九章 生死缘定 楚铁侠心中顿时暗叫一声不好,然而为时已晚,他与北宫雨桐已被困在了这石室之中。(手打小说)他揉了揉胸口,站起身来忽然笑道:“雨桐,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北宫雨桐一见被困住,早已心中发慌,此时却见楚铁侠笑得如此轻松,顿时疑惑道:“巧合?什么巧合?” “你我多年不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铸剑谷的古墓密室中,如今却又被一同困在了这石室中,看来你我二人与石头屋子倒是颇有渊源……”他说着径自咧了咧嘴,顿时又揉了揉被云尘子一掌击中,还隐隐作痛的胸口。 “哎,如此渊源不要也罢,我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再说吧……”北宫雨桐顿时一笑,已走到墙壁旁,肆意摸索起来。 “你在找什么?”楚铁侠顿时问道。 只闻北宫雨桐答道:“既然这密道中有关闭石门的机关,想必也一定有开启的机关吧……” 谁知楚铁侠却淡淡一笑,“关闭石门的机关在洞口处,已被石门挡住,我看,怕是无望了……” 此时却闻一阵沉沉的笑声传来,楚铁侠二人寻声望去,却是趴在地上,已血流满地的云尘子…… “这道石门……是为了青城弟子……逃走之后……阻挡追兵所用……石门只要落下……便再也不能开启……” 北宫雨桐顿时变色,“你是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敖束凸到底对你施了什么妖法?竟叫你命都不要的为他卖命?” 云尘子轻轻缠斗的嘴唇上顿时咧出一丝凄惨的笑容,“有的时候……一步……便可定此一生……”他说着又呕出一口鲜血,“楚……楚铁侠……何必挣扎……你已中我摧心掌……必死无疑……” 楚铁侠顿时一愣,“你方才打我那一掌,就是青城派绝学摧心掌?” 却闻云尘子微弱的声音再度传来,“不错,你内脏已……已被我十成功力……所伤……安心……等死吧……” “你胡说!摧心掌一定有化解的方法!快说出来!”北宫雨桐顿时跑上前去拽住云尘子,却见云尘子早已气绝而亡…… 北宫雨桐心中一震,顿时跑到楚铁侠身旁,将他扶住,“公子……” “无碍……”楚铁侠淡淡一笑,立时却忽觉胸口处一阵五脏六腑扭曲在一起般的剧痛…… “啊……”楚铁侠顿时忍不住大叫一声,豆大的汗珠已从额头滑落下来…… “楚公子!楚公子!”北宫雨桐心中一阵焦急,却已不知如何是好。 却闻楚铁侠虚弱的开口笑道:“我死无碍,你却不能死在这里……”他说着借伏羲烈支撑起身子,缓步朝着来时的洞口处走去,那洞口已被巨大的石门紧紧封住,看不见一丝缝隙。 楚铁侠顿时冷冷凝眉,顿时大喝一声,一刀便已劈在了石门之上。 却见石门上火光四溅而出,立时被砍出一道浅浅的刀痕。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又朝着刀痕上补了三刀,却见那刀痕又深了些许,却依旧不太明显。 “可笑……”楚铁侠将伏羲烈举在眼前看了看,“旷世神兵又能如何?宝刀无刃,还不如一块废铁!”说罢顿时将刀掷在了地上。 “公子,都怪雨桐不会武功,成了公子的累赘……”此时只闻北宫雨桐默默说道。 楚铁侠顿时一笑,“怎么会,雨桐姑娘,是我害你在此遇险……” 此时却又闻听北宫雨桐说道:“雨桐自幼身体孱弱,未曾习武,但却从医术上习得些许针灸之术……” “针灸?雨桐你说笑了,这么大的石门你要如何给它针灸……”楚铁侠尚未说完,却觉后颈上忽然一麻,他顿时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雨桐,你这是……”楚铁侠用力想支撑起身子,四肢却已渐渐没了知觉…… 北宫雨桐一笑,“公子放心,我只是用银针封住了公子的脉门,对身体并无大碍……” “公子,伏羲烈还有一个秘密,想必你并不知道……”北宫雨桐说着上前将地上的伏羲烈捡了起来,又道:“相传千百年前天外飞来一块天石,此石坚硬异常,世间铁石皆不能比。我祖干将、莫邪有幸得之,并发现这天石虽然坚硬,但也有铸造之法,只需将毒草魑龙鳞常年喂人食用,十年之后再以此人的鲜血浇注,天石便可软化。于是我祖此方法将天石一分为二,铸为干将莫邪双剑。” 她说着轻轻抚了抚刀身,又含笑道:“后来双剑害干将、莫邪夫妇惨死,后人便将这两把剑又用相同的方法融为一体,打造为伏羲烈。其实,伏羲烈早已开封,只不过祖上为防止伏羲烈再犯杀戮,于是又用打造时剩余的残铁,以我北宫一族独门熔炼之术封在了刀锋上……” “你为何说这些……”楚铁侠顿时问道。 却见北宫雨桐探出细嫩的手腕,狠狠在钝浊的刀锋上一蹭,鲜血立时将刀锋染红…… “我北宫一族有一传统,为防不时之需,族中每一代继承人都要从小食用魑龙鳞,其实我的血,便是使残铁脱落,让伏羲烈复活的方法……” 楚铁侠心中赫然一惊,顿时喊道:“雨桐!住手!你我再想别的方法出去,切莫如此!” 鲜红的血顺着伏羲烈暗黑色的刀锋,缓缓流下,滴在地上,溅在楚铁侠脸颊…… 任他如何嘶声阻止,北宫雨桐却都不在去理会,只将手腕在刀锋上缓缓移动,使血均匀的铺在刀锋之上…… “楚铁侠,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楚铁侠呜咽道。 “你可曾爱过我?” “曾经……爱过……” “那现在呢?” “爱得已更深了……” 北宫雨桐苍白的嘴唇泛起一丝微笑,“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爬到树上,却不敢下来,最后压断了树枝……然后,你接住我……抱着我……” “记得……”楚铁侠轻轻闭上双眼,泪水已然止不住滑落…… “你却……狠心舍我而去……”北宫雨桐凄惨的笑了笑。 “正因为爱你,才会离开……我只会给你带来危险……我想默默的守护你,守护你一辈子……” “你做的已足够了……虽然……虽然相聚短暂……但是……已足够了……”北宫雨桐终于虚弱的倒在地上,“接下来……换我……守护你……”她的声音越显虚弱无力…… “不,你不能死!我要你好好活着!像遇到我之前一样,好好活着!”楚铁侠奋力的挣扎着,然而,身体仿佛无形中被一座大山压住,任由他怎样挣扎,却就是动不了…… “我并未离去……我将活在刀中……常伴……你左右……”她颤抖着抬起手,轻轻将楚铁侠后颈上的银针拔出…… 楚铁侠顿时起身将北宫雨桐揽入怀中,“雨桐,你不能死,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当眼泪忍不住滑落的时候,睁大眼睛,千万不要眨眼。如此才能看清这世间从清晰变模糊的全过程,心,也会在泪水落下的一瞬间,变得清澈明晰…… “我爱你,我知道,是我懦弱,才想把你永远珍藏在心中……”楚铁侠苦苦笑道:“是我错过你,是我对不起你……”他痛哭着将沉沉睡去的北宫雨桐轻轻放平在地上,又拿起满是血迹的魔刀伏羲烈,站起身来……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这微乎其微的生命中,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又固执的去坚持不该坚持的…… 后悔了,又能如何?踏出第一步,这条路,便已是你的路,若回头,将是一片荒芜…… 伏羲烈的刀锋上,星星点点的掉落下无数黑色的铁粉,楚铁侠猛然挥刀斩向石门,顿时只见一道道刀光呼啸,那是他的仇恨,也是他的歉疚…… “轰”地一声,石门顿时倒塌,一直在石门外想尽办法想要打开石门的刘伯温等人顿时一惊,急忙连连向后退去…… 却见呼天抢地的烟尘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不,是两个身影…… 只见楚铁侠怀抱着憨憨睡去的北宫雨桐,已缓慢的走了出来…… “北宫姑娘她……”见此情景,刘伯温顿时冲上前去,慌张问道。 “她没事,只是睡了……”楚铁侠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又抱着北宫雨桐朝前走去,却忽然眼前一黑,双脚已顿时瘫软…… “雨桐……雨桐……”楚铁侠猛然惊醒,已置身于青城派的客房中…… 他喘了几口粗气,侧目望去,见刘伯温、方天儒和小道士高勤奋正陪伴在他的床前。 “雨桐呢?雨桐怎么样了?”楚铁侠猛然抓住刘伯温,问道。 只见刘伯温目光呆滞,忽然呜咽道:“北宫姑娘她……” “快说!她怎么了!”楚铁侠厉声喝道。 “失血过多……已经……” 楚铁侠愣住了,他身在江湖,已失去了无数重要的东西,本已冷漠,但此时他还是止不住心中强烈的痛楚,他知道,自己已失去了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凛凛寒风吹动着过道两旁高高竖起的锦旗,楚铁侠蓦然回首,一腔伤感顿时油然而生。 “楚兄,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当真这么快就走?”刘伯温问道。 “嗯,顾师弟等人早已出发去了六盘山,我也差不多该去与他们汇合了……” “可是你的伤……”刘伯温焦虑道。 却见楚铁侠微微一笑,“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刘伯温愣了片刻,顿时也笑道:“也罢,你中了云尘子全力一击的摧心掌,单凭我也只能勉强将你五脏内的内伤止住,却无法根除。天下之大,总会有人能救你……” 楚铁侠又是一笑,“放心,区区一掌,还要不走楚铁侠的性命!”他说着径自步出山门。 山门外,只见方天儒、小道士高勤奋和子箐正站在一旁等候,青城山一众道士齐齐站在两人身后。 “怎么?欢送仪式?”楚铁侠笑了笑,答道。 方天儒率先开口道:“楚公子,是你救了青城一派,请受我们一拜!”他说着单膝跪倒在地,身后一众道士也随他一起跪下身来…… 楚铁侠耸了耸眉,“我又不是皇帝,如此大礼,我可受之有愧呀……”他说着又朝子箐笑道:“子箐姑娘,好好留在青城养病,等办完正事,我便回来看你……” 此时却闻刘伯温冷冷抢道:“你经管放心便是,我还要在青城山留写日子,有我在此帮子箐姑娘治疗,保证她生龙活虎!” 子箐顿时一笑,“嗯,楚公子,你放心吧,大恩不言谢,你对云平我俩的恩情,我将永世不忘……” 楚铁侠莞尔一笑,又转向正偷偷抹泪的小道士笑道:“老鼠精,以后可不要呆着没事就到处挖地洞了,这次救了青城算你的头功,不过若是你的地洞放跑了坏人,可就功不抵过了……”高勤奋顿时狠狠点了点头。 见该告别的已一一告别,楚铁侠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好了,我该上路了……”他说着翻身上马,又回首望了望威仪浩瀚的青城山,径自打马而去…… “雨桐,等我将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便回来陪你……一生一世,再不离开……” 第一卷总结 好了,就这么草草的,第一卷结束了。(手打小说) 不知道读者们心里是什么感觉,我自己心里却有点堵,有点憋屈。 我个人是很喜欢北宫雨桐这个角色的,虽然仅仅是个花瓶,虽然不懂武功,不擅言语,又没有碧霄的活泼,但是在她心中,却总有那么一朵几经凋零的花,她一直努力的灌溉,从不抱怨,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也许,这种善良的人本来来说,就该有个悲剧的结局吧。 但是,也许正是她的付出,才使楚铁侠懂得了更多无法用语言、用书卷去学会的东西。 那常留在嘴角的一抹笑颜,那潇洒放任、凡事轻松应对的楚公子,下卷里又会如何呢? 你们是否期待?我期待。身为作者,有完整的大纲,有坚实的框架,但剧情的发展却是连我都不能预料的了。 正文已正是开始了二十天,剧情进度还算不慢。 但更新却从来没有过准确时间。 这二十天,感受良多。有快乐,有心酸。 在此顺便感谢下纵横弥天园里那些缺德、猥琐、混蛋的损友兄弟们的支持,还有一直耐心辅导的美女编辑大姐头苍山雪。 恶佰“武”,接下来的第二卷,要加油了! 第五十章 英雄也有财尽时 酒馆里,楚铁侠正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数着三三两两散落在桌上的铜板…… “一个……两个……三个……” 这已是他的全部财产。(手打小说)这一路上,他早已将所带的钱挥霍一空,最后只能卖了马,换了些路费,从而继续赶路。虽已来到宁夏,不过,若要赶到六盘山,单凭剩下的这几个铜板,又怎么够? 楚铁侠顿时一咬牙,一口气将壶中的酒灌进嘴中,昂首出了酒馆。 却见他在街角捡起一枚稻草插在头顶,顿时拔出魔刀便在地上划出了两个大字----卖身。这是他从离开青城山之后,第一次用到伏羲烈,用得真是惬意极了…… “谁来买我……谁来买我……”借着醉意未消,楚铁侠径自坐在地上,便如同小贩一般高声吆喝道。 “谁来买我……谁来买我……”楚铁侠正吆喝着,却忽觉不对,他一个人吆喝,为什么耳边却听到另一个声音? 他顿时侧首看去,却见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名年轻书生。 只见那书生也同样将稻草插在头顶,随他一起吆喝着:“谁来买我……谁来买我……” “啪!”楚铁侠顿时一巴掌拍在那书生后脑勺上,愤愤骂道:“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我在这做生意你添什么乱?” 谁知却见那书生狠狠瞪他一眼,叫嚣道:“谁学你?只准你做生意?我就不能做了?难不成卖个身你也想搞垄断?” “嘿!我垄断怎么了?”楚铁侠顿时拔出刀在那书生眼前晃了晃,吓唬他道:“小子,再给我捣乱,一刀宰了你!连身都不卖了,改做屠夫,卖你的肉。” 谁知那书生却并未被伏羲烈的气势压倒,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支毛笔,“我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跨马定江山。你区区一个武夫,能奈我何?” 楚铁侠顿时一愣,自己好歹也是让元廷胆寒的角色,想不到如今竟连个小小的穷酸秀才都震慑不住。 他一怒之下刚要破口开骂,却闻身边已有人笑道:“马秀才,好雅兴啊!我们可算是逮到你了!” 楚铁侠顿时闻声望去,却见身前正有三名魁梧大汉死死盯着那书生奸笑着…… “老子没钱……”那书生顿时身形一阵,“嗖”地一声站起身来便要跑。 谁知还不等跑出两步,便被其中一名满脸麻子的大汉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臭小子!你还想跑?今日你再不把拖欠我家姑娘的钱还上来,我废了你!” 那书生一惊,“我的书还没写完,哪有钱还你们……你回去和秋姑娘商量商量,再宽限我几日,等我将书卖出去,一定加倍奉还!” “呸!我听你放屁!”那大汉顿时喝道,说着拔出佩刀,冷笑道:“既然你拿不出钱来,老子今日就给你长个教训!”他说着一把抓住书生的手,挥刀便朝着手腕剁去…… 眼看着刀锋就要将书生细瘦的手腕斩断,却闻“啪……”地一声,一柄黑漆漆的刀已将那大汉的刀锋拦住。 那大汉一惊,顿时朝向含笑而立的楚铁侠喝道:“小子,你想找死不成?我们李家的事你也敢管?” 却闻楚铁侠笑道:“什么李家王家,我可不知道,我只看见你们在街上行凶……” 那大汉满脸的横肉顿时一颤,回首向其他两名大汉使了使颜色,身后两名大汉顿时抽出刀朝着楚铁侠扑了上来,谁知不出三招,两人便已被楚铁侠放倒在地,哎呀呀的惨叫起来…… “小子,你有种!”那大汉吓得脸色苍白,顿时放开书生,却依旧装出一副嚣张模样,朝着楚铁侠冷哼道:“你竟敢公然与我李家为敌,好大的胆子!有种的到我李家天诛楼走一趟,我乃李家护院教头玉面飞龙郭玉飞,一定恭候大驾!” 楚铁侠立时傻了眼,急忙将那大汉从新打量了一番,“你?玉面飞龙?” 那大汉顿时冷冷一笑,“正是。阁下只需从此一直向西行,不足半个时辰便能看见天诛楼的金字招牌,在下先行回去准备了!”他说完立时急匆匆冲入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带着两名被打得惨兮兮的手下,快步逃窜而去…… “混蛋!你害死我了!”此时却闻那书生一把攥住楚铁侠衣襟,骂道:“你可知道,李家秋姑娘随便跺跺脚,整个宁夏都要震上三震,你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楚铁侠顿时一笑,“小秀才,你不是说自己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江山吗?却为何现在这么一副熊样?” 那书生一愣,顿时昂首挺胸叫嚣道:“你懂个屁!凡事以和为贵,你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怪不得会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卖身的又不只有我一个。”楚铁侠说着拉起那书生的手腕,便朝前走去。 那书生一愣,急忙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铁侠莞尔一笑,“人家都已在天诛楼恭候了,你我自然不能不去应酬应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那书生顿时变色,“你放开我,我不去!傻子才自己把自己送进鬼门关!” 楚铁侠也不理他,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不松开。“说到底,你到底为何钱这李家的钱?” “我自幼家境贫穷,只得靠借钱为生,供自己寒窗苦读十多载,因此欠债无数。谁知后来屡次参加科举不中,无奈之下,我只得放弃考取功名的打算,决定潜心撰写一本食谱,以此流芳百世、扬名立万……” 楚铁侠顿时笑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写食谱?” 那书生顿时冷冷一哼,“我这食谱若能写成,绝对会名扬天下!为了写它,我曾跑遍无数酒楼小摊,只为了吸取经验,创出一道奇菜。后来发现,其实一些药材本身带有毒性,但却能治病救人,为何食材中不能加入这些原料呢?而后我又发现,其实酒正是一剂上等的调味料,于是决定将这两种发现混在一起,做成一道名菜,将菜谱流传下去……” 楚铁侠又是一笑,“这设想不错,却不知你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毒醉甜鸭!”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马小五。” 第五十一章 血战天诛楼 天诛楼名字虽然吓人,却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赌坊。(手打小说) 楚铁侠站在门前向里面望了望,顿时喊道:“麻面飞龙!还不出来迎接!” 却闻有人已从中答道:“不是麻面,是玉面,玉面飞龙郭玉飞……”那人说着缓步走出,正是先前在街上讨债的那大汉。 楚铁侠望了望一旁的马小五,忽然一笑道:“我二人已经来了,为何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郭玉飞阴阴一笑,“失礼了,我已将之前的事禀报了我家小姐,如今小姐正在楼上恭候,公子,请……”他说着从门口闪到了一边。楚铁侠拉着马小五阔步而入,便直奔二楼而去。 到了二楼,楚铁侠顿时眼前一亮,与楼下乌烟瘴气的赌坊比起来,二楼的布局典雅大方,装饰以淡淡的粉红色为主,宛如是进了名门闺秀的闺房一般。 此时已闻前方的屏风后已有个女子开口道:“阁下就是管我李家闲事的人?” 楚铁侠一笑,“正是在下。” 那女子顿时笑了笑,“你好大的胆子,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管我李家的闲事……” “那不知道姑娘准备如何处置在下?”楚铁侠笑道。 “处置?为何要处置你?我手下玉面飞龙虽然算不上什么一流高手,但在当地也算少逢敌手,结果却奈不得公子丝毫,如此看来,公子定非一般人物,不单不能处置,还要好好的伺候公子才是呀……” 楚铁侠顿时撇撇嘴,答道:“伺候就免了,在下初来贵宝地,不懂世事,看见有人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要斩人的手,于是便壮着胆子上去装英雄,碍了姑娘的事,还请姑娘多担待……” “呵呵,无碍,却不知道,公子与这落魄书生到底是何关系?” 楚铁侠顿时一愣,是什么关系他自己都不知道,顶多也只能算个一面之缘吧,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就吵起来没完的一面之缘,不过,如今马小五既然被他救下了,他也已经到了这天诛楼,这事情便是管定了,又怎能说什么没关系呢? “我二人有缘相见,又恰好在同一个地方卖身,差不多算是同行关系吧……”楚铁侠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却听那姑娘顿时一通娇笑,顿时开口道:“公子真是风趣,像您这种仪表堂堂、深受非凡的公子,怎么会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此话不假,不过,我却当真就沦落到这地步了……”楚铁侠顿时也笑了笑,“却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开个价?” “三十万两。”那姑娘顿时止住笑声,说道。 此时只见一旁的马小五用胳膊肘捅了捅楚铁侠,“看不出来,你倒还挺值钱的……”他说着径自上前一步,朝着屏风后的女子笑道:“秋姑娘,我便宜,我只要三万两就卖!” 却闻屏风后那女子说道:“你?就算你倒贴我三万两,我还嫌没地方养你呢……” 楚铁侠顿时一笑,“哦?姑娘开得价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不是我开得大,三十万两我都嫌少呢,不过人家不愿意多给一文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谁不愿意多给?”楚铁侠顿时疑惑道。 “官府。” 却见楚铁侠眉间顿时一震,又听那女人笑道:“这三十万两,不正是官府通缉楚公子的赏金吗?”此话刚出,那屏风顿时裂开,一名白衣女子已如一道白光般,飞身冲向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一愣,急忙将身旁的马小五推到一边,立时出刀迎去,却见那白色的身影一晃,楚铁侠手中漆黑的刀锋顿时扑了个空。 此时,已有一双玉手轻轻搭在了楚铁侠双肩上,女子将嘴唇轻轻贴在楚铁侠耳边道:“公子何必动怒?难道是嫌这价钱少了?” 楚铁侠顿时一转刀身,反手便是一刀,那白色的身影却已然不见了踪迹…… “公子,气大伤身呀!” 楚铁侠顿时一愣,寻声看去,只见一名打扮妖艳的白衣女子正坐在先前屏风后的那把椅子上,娇艳的笑着。 “好功夫,却不知姑娘如何得知我的身份?”楚铁侠强自笑道。 却闻那姑娘笑道:“宁夏是我李家的天下,自打你一进城开始,我便已准备去找你,却没想到,还未等我主动送上门去,公子却已按耐不住来找奴家了……” 她女子边说边朝楚铁侠走来,一挥香袖,已将手搭在楚铁侠肩上,又将粉嫩的朱唇贴近楚铁侠耳边,说道:“我不光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而来……” 楚铁侠顿时一愣,“你怎么知道?” 那女子不停抚摸着楚铁侠坚实的胸膛,娇笑道:“因为,你要找的人,就在我手上……” 楚铁侠心中一震,“你把他们怎么了!” 却闻那女子笑道:“公子尽管放心便是,他们死不了,与其说是我抓了他们,倒不如说,是我救了他们一命。” “他们现在在哪儿……”楚铁侠顿时问道。 “你想知道?”谁知又见那女子笑了笑,已缓缓伸出舌头舔了舔楚铁侠的耳根,“那就看你如何对待奴家了……” 谁知却听楚铁侠笑道:“你确实知道我很多事情,不过还好,我也知道你的事情,如此一来,就不吃亏了……” 那女子柳眉间忽然振了振,又笑道:“你知道我多少?像我这么美的女人,可不是隔着衣服就能看透的……”她说着已轻轻拉起楚铁侠的手,缓缓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若我猜的不假,你正是李秋寒,西夏国夏景宗李元昊的后人……也正是如今率领西夏残军在宁夏一带对抗元朝的义军头目……” 那女子淡淡一笑,“公子说的不假,不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一件你绝不知道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李秋寒问道。 “我将救你一命。”楚铁侠沉沉答道。 “你?救我?”李秋寒狂笑两声,又说道:“你可知道,这整座城都在我的手上,就连元朝皇帝都奈我不得,我又怎会需要你救?” 不等楚铁侠答话,却闻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不一会,郭玉飞已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禀报道:“姑娘,出……出事了……” 李秋寒一愣,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把你急成这幅模样?” 只听郭玉飞答道:“回禀姑娘,有几名客人输光了钱,正在楼下闹事,看样子都是练家子,若是打起来怕会捅出大乱子,还望姑娘出面阻止……” 李秋寒顿时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废物!没见本姑娘正在会客?连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我养你何用?”说着便要下楼,谁知却被楚铁侠一把拉入了怀中。 只听楚铁侠问玉面飞龙道:“我问你,在楼下赌坊闹事的,可是那几名佩戴相同双鹰图案玉佩的客人?” 郭玉飞顿时一愣,“正是……” 李秋寒不解,顿时问道:“玉佩?什么玉佩?” 却见楚铁侠一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郭玉飞腰间挂着的双鹰图案玉佩,“就是这种玉佩。” 却见郭玉飞双眉一震,长袖中顿时亮出一把匕首,猛刺向李秋寒…… 李秋寒心中一惊,却已知道躲闪不急,此时只见一抹漆黑的光闪过,郭玉飞紧握匕首刺来的手已“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叫你肆意去剁人的手,这便是给你的惩罚!”楚铁侠说着又一刀挥出,直取郭玉飞心口而去,却见郭玉飞猛然向后一个翻身,已从刀锋下逃过一死…… “楼下人听令!直取李秋寒人头!”却闻他一阵厉喝,楼下立时冲上来二十多名壮汉。其中多数是先前在楼下赌坊中看场子的下人…… “你们要干什么?”李秋寒顿时喝道。 却闻楚铁侠一笑,“姑娘还没察觉吗,你看他们腰间,你手下所有佩戴这双鹰玉佩的人,怕是都早已被元人收买!” “哈哈,不错!李秋寒,我们已归顺元廷。西夏国已灭亡多年,你却还妄想复国,难道不将我们这班曾经跟随你父亲一起征战沙场的老弟兄们害死,你不甘心吗?”只见郭玉飞捂着受伤的手腕,冷笑道。 “你……亏我一直将你视为亲人!你竟然背叛我!”李秋寒怒道。 “姑娘,我说的可有错?看来今日只有我能救下姑娘一命了。”楚铁侠说着猛然出刀,霎时间只见那一抹漆黑色的寒光四处游走,整座楼中顿时已被无数刀光剑影所充斥…… “公……公子……救我呀……”却闻不远处有人喊道,楚铁侠寻声望去,却是一直被凉在一旁的马小五,事态变化如此之快,楚铁侠早已将他忘在了一旁…… 只见马小五躲在墙角下,已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停,楚铁侠此时以一敌众,一时间也抽不开身,此时却闻在他身旁厮杀的李秋寒忽然说道:“公子放心,我去救他!”说着身形一纵,已快步穿过人群,直奔向马小五而去…… “我真是个累赘呀……”却闻马小五径自惭愧笑道。 第五十二章 是敌是友 “累赘!跟我走!”只见李秋寒身形如影,恍惚间已然来到马小五面前,一把拉起马小五,便搅进了战局…… “李姑娘,若是嫌他累赘,就尽管扔下他径自逃生去吧……”只闻楚铁侠远远地说道。(手打小说) 李秋寒顿时一笑,“公子放心,你我现在同在一条船上,不管将来是敌是友,至少现今我不会扔下你的朋友不管。” “朋友,他可不是我的朋友?他不过是个整天琢磨着写什么《毒醉甜鸭》的书呆子,你扔下他,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谁知楚铁侠刚说完,却听被李秋寒一手拉来拉去的马小五已抱怨道:“臭小子,你真不是个东西,咱俩……咱俩可是同行……同行如兄弟,女人如衣服,你怎能弃我不顾……” 不等他将话说完,却见李秋寒顿时猛一脚将他从窗口踹了出去,“我呸,叫你乱说话!世上哪有本姑娘这么好看的衣服……”她说完又望向楚铁侠,“楚公子,我们二人先到楼下等你……”说完也径自跳出了窗户,如一片风中枯叶般,缓缓落在了躺在地上哎呀乱叫的马小五身旁…… 只见楚铁侠顿时一晃刀锋,立时又有两三把钢刀被他斩断,趁着敌人发愣之际,楚铁侠顿时连起两脚,将前面两人踢翻在地,趁机闪身到窗边,也学着二人跳出了窗户…… 郭玉飞扶着窗沿朝外望去,楼下本来就是一条闹市,如今哪儿还有三人的身影,他顿时面色一变,“糟了,如今被李秋寒逃了,怎么像主人交代才好呀?” 他正发愁之际,却闻身后有人说道:“那名用一把黑色长刀的男人是谁?” 郭玉飞一愣,急忙转身看去,却见人群中已缓缓走出一名轻摇折扇的白衣贵公子,他顿时浑身一震,急忙跪倒在地,“主人,您……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年轻公子笑了笑,急忙搀起郭玉飞,“我才来不久,一直等在楼下。” 只听郭玉飞说道:“那个男人,似乎就是元廷不惜出价三十万两悬赏的金陵刀派义军的首领,楚铁侠!” 那白衣公子顿时一愣,“他就是楚铁侠?敖束凸那老儿口口声声说会在青城山将他置于死地,难道失败了?如今他与李秋寒撞到了一起,岂不是会坏我大事?” 谁知郭玉飞却顿时阴沉沉一笑,“主人放心,李秋寒绝对不会和金陵刀派的人联手的!” 那白衣公子又是一愣,急忙笑问道:“何以见得?” “宁夏皇族李家和金陵刀派之间渊源颇深,双方绝不可能联手,只会兵戎相见……” “这又是为何?”那白衣公子依旧和蔼地笑道。 却见郭玉飞晃了晃头,答道:“主人赎罪,准许小人在此卖个关子,此事是李家的私密事,主人以后自然会明白……” 那白衣公子又笑了笑,“就算你不说,以后我也会明白?” “不错。” 却见那白衣公子含笑点了点头,猛然一晃手中折扇,已在郭玉飞喉咙上留下一道伤口,“噗”地一声,血花飞溅…… “那我留你何用?”那白衣公子含笑说道,说话间已从身旁的大汉手中夺过刀,猛然朝着双目圆瞪的郭玉飞头上剁去…… “连个李秋寒都杀不了!白费我那么多钱收买你!留你何用!何用!何用!”鲜血溅得四处皆是,那白衣公子原本华丽的白色长衫,顿时被飞溅的血水染上了一片腥红……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众手下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眼前这异常恶心的画面,“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便开始呕吐起来…… “怎么?很恶心吗?”那白衣公子猛然回头,狰狞的脸上满是血迹…… “不……不恶心……”那名手下急忙强行止住呕吐,惊慌道。 却见白衣公子面色忽然缓和下来,随口笑了笑,“见不得血腥,怎么做我手下……”他说着猛然又是一刀,那名手下来不得叫一声饶命,头颅已然在地上乱滚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劲敌 三人穿过几条热闹的大街,便被李秋寒带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荒废胡同中。(手打小说) 楚铁侠长喘了几口粗气,顿时问道:“你可知道是谁要杀你?” 李秋寒顿时冷哼一声,“这还用问?只能是那些蒙古番子,我李家势力庞大,宁夏虽明面上是元朝之地,但暗地里却一直被我李家支配,西夏国虽已被元朝灭亡了几十年,但这几十年来,宁夏百姓依旧民心向于我李家,我是李家的当家人,他们自然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楚铁侠笑了笑,“我自然知道是元廷要杀你,我是问你,元廷指派来杀你的人又是谁?天诛楼中皆是些跟随你多年的手下,却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收买,想必此人并不简单……” 李秋寒顿了顿,忽然惊道:“莫非是扩廓帖木儿?” “扩廓帖木儿?他是何人?”楚铁侠问道。 “你可曾听过,元廷有两大支柱?” “自然知道,这不正是元廷对朝中两名大将敖束凸和察罕帖木儿的称呼?”楚铁侠说道。 “不错,敖束凸擅攻,受命镇压各地叛乱;而察罕帖木儿擅守,多年前已被派往边关抵御外敌。不过,前段时间我曾收到消息,说是各地叛军猖獗,于是将察罕帖木儿的儿子扩廓帖木儿从边关调了回来……”李秋寒道。 楚铁侠略微想了想,说道:“我派多年来一直和敖束凸过招,对察罕帖木儿父子却并不熟悉,此人有何过人之处?” “扩廓帖木儿本姓王,名叫王保保,是察罕帖木儿的姐姐与汉人所生之子,后来被察罕帖木儿收为养子,据说此人才智过人、擅使奇谋,比察罕帖木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王保保最近奉命在宁夏周边一带剿匪,此人行踪诡秘,我李家对他百般查探,知道的却也只有这么多。除此人之外,我已想不出谁还能领那些对我李家忠心耿耿的手下们变心……” 楚铁侠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王保保,看来此人以后要倍加小心了……” 二人正说着,却闻马小五已开口插话道:“亏你们还都自称抗元义士,竟然连王保保都不知道?” 楚铁侠顿时一愣,“莫非,你知道?” 此时只见马小五得意洋洋地笑道:“何止知道?当初我为了写《毒醉甜鸭》的食谱,曾只身跑到边关,有幸在当地结识了王保保,此人不单请我大吃了一顿,而且对我的食谱百般指点,最后我要回来时,他还特意送了我一笔路费盘缠呢……” 马小五正说着,却见楚铁侠已拔出了刀,“如此说来,想必你是王保保派来的奸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看来今日兄台只能一死了……”说着操刀便朝马小五走去。 却见马小五双腿一软,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侠饶命……我只与他见过这一次,我是汉人,怎会帮蒙古人做事……” 看到马小五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李秋寒顿时娇笑道:“算了算了,何必为难他,他若有讨好王保保的本事,也不会沦落到被我追债追到卖身的地步了。” 马小五顿时点了点头,“对对对,还是秋姑娘最懂我了……” 谁知却见李秋寒双目中忽然寒光四射,“话说回来,你若再不还拖欠我李家的钱,小心我当真剁了你!” 马小五顿时浑身一颤,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求姑娘,您这是什么话?我是借了你的钱不假,不过我一介正大光明的书生,如今却被你们两个反贼连累,我岂不是也成了反贼?你们让我以后有何颜面去面对父老乡亲、亲朋老少?你们就不该赔偿我些损失吗?” 他话更说完,却觉颈上一阵冰冷,侧首看去,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只见楚铁侠手中黑乎乎的刀刃,已抵在他的脖子上…… 此时又闻李秋寒笑道“楚公子,杀他还用你动手么?如今他已与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需将他推到大街上一露面,等着杀他的人害怕没有?” “你……你……你个蛇蝎妇人……”马小五顿时骂道,却见李秋寒又一瞪眼,他急忙又话锋一转,“二……二位……小五也是热血满腔的大汉子民,能结识二位正是天大的荣幸,若……若不嫌弃,小武愿随二位一同抗元,匡扶我大汉江山……” 李秋寒顿时笑道:“说的好听,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马小五早已吓得冷汗之流,无奈之下只能一咬牙答道:“为了……为了证明我这一片丹心……我愿提供一所安全的住处给二位先行落脚……” “哦?如此甚好,那我们走吧……”谁知李秋寒刚说完,楚铁侠手中的刀锋,却已挡在了她的身前。 “等等,我那几个朋友在哪儿?”楚铁侠顿时冷冷问道。 “朋友?你是说先前在六盘山游荡,被我抓住那四男一女?”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这哪儿还有假,碧霄一行岂不正是四男一女? “不错,你把他们怎么了?” 此时却见李秋寒顿时含情脉脉的望向楚铁侠,玉手已又忍不住轻轻抚了抚楚铁侠的脸颊,“你对奴家这么粗鲁,奴家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五十四章 陋室 马小五带着两人穿过几条小巷,不多时便已来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手打小说)马小五掏出钥匙将挂在门上的铜锁打开,顿时笑道:“二位,这便是我的府邸……” 楚铁侠顿时将四周打量一番,撇撇嘴说道:“嗯,不错,若是再印上个落款,这房子都能当前朝文物了……” 马小五一听这话气道:“破旧又如何?至少这些年来它能为我遮风挡雨,免得我露宿街头,你若不喜欢,就离开……” 楚铁侠只觉又好气又好笑,顿时调侃道:“马兄弟,你好大的脾气呀……” 此时又听李秋寒问道:“小马,为何不见你的家人?” “我是个孤儿,自小就没了爹妈。”马小五说着从屋角的锅灶中取出一支白瓷盘子,盘子里摆着几个略微发黑的白面馒头,他先自己拿起一个便放在嘴里啃了一口,又将其他的递到二人面前,说道:“家里只有这么多吃的,还是我昨天剩下的,饿了就先添添肚子……” 李秋寒立时捡起一个馒头便递到了楚铁侠手中,随即自己又拿起一个,笑道:“这一路奔波,我早就饿了,楚公子也是如此吧……” 谁知楚铁侠却将那馒头又放回了盘子中,冷声说道:“李秋寒,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我问你,你到底把我那几个朋友如何了?” 却见李秋寒妩媚地一笑,“公子,我倒要先问问你,你那几位朋友中,只有两名是你们金陵刀派弟子,还有两名江淮红巾军将领,和一名燕地义军将领,你们这三方人马从来不曾共事过,为何却一同出现在宁夏?” 楚铁侠顿时一愣,“我们为何来此,与姑娘又有何干系?” 李秋寒笑道:“自然有关系,宁夏一带乃我故国西夏领土,此方一土一木皆为我国所有,我乃是西夏国王族后人,你说与我有无干系?” 楚铁侠顿时冷冷一笑,“既然你不说,那也就罢了,不过你别忘了,如今你已在我手中,若是我那些朋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之前对他们怎样,我便会对你怎样……” 却见李秋寒腮边一红,“那我若与他们洞房呢?莫非你呀……” 楚铁侠不再理她,拿起一个馒头便咬了一大口…… “怎么?话可是你说的,如今却又想赖账不成?”李秋寒继续说道。 此时又被无视在一旁的马小五终于耐不住性子,忙劝说道:“秋姑娘,我……我还在这……您二人若有什么私事,还是私下了结的好……” 谁知却见李秋寒媚笑道:“怎么,马公子难道也想一起来……” 马小五顿时一愣,手中的盘子“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此时只闻李秋寒一阵娇笑,笑声停时她已一本正经的问道:“玩笑就开到这儿吧。如今天诛楼是回不去了,我李家虽在城中还有其他落脚点,不过玉面飞龙这一倒戈,恐怕都已保不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楚铁侠顿时问道。 “出城。”李秋寒答道,“为防不测,我早已在城外不远处布下了一支人马,如今只有出城去,我们才算安全……” “出城?你以为对方猜不到你这打算,就如此轻易的放你出去吗?”楚铁侠冷哼道。 “不错,所以如今我们更要同心协力,若你我依旧各有猜忌,不等出城恐怕便要先行出殡了……” “我为何要帮你?”楚铁侠顿时说道,“你抓了我的朋友,我却还要帮你逃出城去,城外皆是你的人马,我又不知道你到底是敌是友,若出城之后你出尔反尔,又来对付我,我岂不成了养虎为患?” 只听李秋寒又笑道:“你放心,你我既不是敌,更不是友,若能出了城,我也绝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那我那些朋友你又如何解释?” “这你大可放心,他们确实在我手上不假,不过,我却并未加害他们,只不过我西夏残部虽是抗元队伍,但却从不与其他义军来往,如今三支义军的人物来到这里,想必是出了大事,我李家身系这一方百姓的安全,怎能放任他们到处乱走乱逛?” 楚铁侠略想了想,顿时答道:“好,我就暂且信你一次,若你欺骗我,就莫怪楚某刀下无情了……” 李秋寒顿时轻蔑地一笑,“好啊,若我在骗你,你不光可以取我的性命,就连我的身子,你也可以任意来取……” 楚铁侠也不理她,当即问道:“你准备何时出城?”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我们明日一早动身不迟……” “明日一早?”马小五当即一愣,赶忙插话道,“难道你们二人还要住在我家?” 李秋寒顿时直愣愣望向马小五,“那你以为你?是你自己说要提供住处给我们先行落脚的。” 马小五顿时哑口无言,顿了良久,这才急道:“我是这么说,不过只是落个脚而已……再说……再说我这草房如此简陋,而且只有一张烂床……我们三个……我们三个要怎么睡……” 却见此时楚铁侠已迈步走到墙角处,径自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我睡这里……” 马小五傻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李秋寒。 李秋寒顿时一翻白眼,“看什么看,我自然要睡床上……”说着快步走到床边,便坐了下来。 马小五立时咽了一口唾沫,“我……我每天也都睡在床上……” 却闻李秋寒甜甜一笑,已翻身朝着床里头挪去,“若是小马公子不嫌弃,今日你也可以睡在床上……” 马小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点点头道:“我自己家的床,哪有嫌弃之理?” 他说着便朝床上走去,谁知却见李秋寒已缓缓从袖口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轻轻在手中把玩着…… 马小五顿时又咽了一口唾沫,“我还是睡地上吧……” 第五十五章 城门 入夜,简陋的茅屋中略显有些寒冷。(手打小说) 只见马小五躺在地上卷曲着身子,早已沉沉睡去,楚铁侠却一直睡不着。 宝藏具体位置还未寻得,雨桐姑娘却不在了,世上已无人能破解九龙匕的秘密,还来宁夏何用只有? 来了,顾长云一行却又被李秋寒抓了起来,自己也莫名在这小城中陷入了奇怪的事件中…… 他微张双眼,望着窗外薄雾般的月色,顿时心生焦虑。 借着透入窗内的月光,却见一道白影缓缓从眼前飘过,李秋寒顿时从床上无声的飞身掠了下来,楚铁侠心中顿时一惊,心想这女人又有什么鬼主意? 他当即轻轻打起呼噜,假装睡去,微微睁开的双眼却紧紧盯住李秋寒的一举一动…… 只见李秋寒放轻脚步,悄悄向着楚铁侠所倚靠的墙角走来,走到楚铁侠身前,却见她袖口处忽然传出一丝寒光,她已将匕首掏出,然后缓缓抵在楚铁侠心口上…… 楚铁侠淡淡笑道:“为何要杀我?”却见李秋寒顿时一惊,正要收回匕首,却被楚铁侠一把拉住手腕。 “我问你,为何要杀我……”楚铁侠问道。 却见李秋寒脸颊上忽然闪闪发亮,她已轻声呜咽道:“楚铁侠,你可知道我多想把你们金陵刀派弟子碎尸万段……” “为什么?” “因为我恨……”李秋寒冰冷地回答道。 楚铁侠顿时深吸一口气,沉沉答道:“如果你说我长云师弟等人已遭你毒手,就算明日死在城中,我现在也会杀了你……” 却见李秋寒冷冷一笑,“若不是有其他两支义军的人跟随,我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金陵刀派的人处斩,不过你放心,如今不将你们的目的查明,我还不会杀他们……” “那为何现在又要杀我?”楚铁侠笑道。 却见李秋寒顿时一愣,不再言语。 “要我替你回答吗?”楚铁侠又笑了笑,“你并不想杀我,因为你要逃出城去还需要我的帮助;但是你恨,恨欧阳甫长公子当初抛弃你和刚出生的孩子,你将对他的仇恨,加深为对我整个金陵刀派的仇恨,最后还是忍不住要取我性命……” 李秋寒微微颤抖着,“为何……为何你会知道这些……” 楚铁侠淡淡一笑,又将李秋寒手中的匕首向前拉了些许,紧紧抵住了他的心口,“若要杀,现在便杀,我愿为长公子赎罪,但是,若能出城,请你放过其他人……” “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李秋寒口中冷冷说着,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颤抖的不光是手,还有她的心…… 天蒙蒙亮,小城似乎还未从死寂的夜幕中苏醒过来,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万丈光芒射向大地,顿时为小城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霞批…… 此时只闻城楼上已有人高声喊道:“卯时已到!开城门!”立时只闻鼓声响起,城门已伴随着四处城门喧天的鼓声,缓缓打开…… 只见十多名身披铠甲的士兵守在城门处,一一检查着出城行人所佩行囊,不时打开手中的几张通缉令,来回与行人们对比着…… 此时只见李秋寒手提伏羲烈快步朝城门走去,立时有两名士兵走上前将她拦下,喝道:“站住!” 李秋寒顿时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我也敢拦?难道不认识我是谁?” 只见那士兵头子走上前来,取出通缉令看了看,又看了看李秋寒,顿时笑道:“我道是谁?这不正是李家秋寒姑娘吗?” 李秋寒顿时白他一眼,冷冷说道:“既然认出了本姑娘,还不快给我让路!” “让路?”那士兵头子捏了捏下巴上的山羊胡,顿时喝道:“给我抓起来!”那十来名士兵顿时一拥而上,将李秋寒围在了中间。 “大胆!反了你不成?”李秋寒顿时一把抽出伏羲烈护在身前,怒斥道。 “嘿嘿,李姑娘还未曾得知吗?如今城中所有兄弟都已效忠了大元朝王保保大人……”那士兵头子说着举起通缉令在李秋寒眼前晃了晃,“李姑娘,您现在已不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这里的通缉犯了……” 李秋寒顿时一震,也不多说,提刀便和那一众士兵绞杀在一起。 此时却见远处忽然有两骑快马从城中奔来,马上两人皆是身着黑袍、头戴斗笠遮面。只见冲在前面那人立时从马上飞身而起,猛然一个翻身,已落入厮杀的人群中。 却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蒙古弯刀,刀光一闪间,已将几名士兵手中的武器打飞出去…… 士兵们一见此人刀势过猛,顿时不敢再上前一步,只得圈成圈子,将此人与李秋寒二人一同围困在了圈子中…… 那士兵头子登时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却见那黑袍人也不答话,猛一回身间,只见刀光一闪,手中刀锋已然斩在李秋寒手臂上,李秋寒只觉臂上一痛,手中的刀已忍不住掉在了地上。 在场众士兵顿时一愣,此时只闻人群后那名骑在马上的黑袍人高声说道:“我们乃是敖束凸大人手下影子军!奉命前来捉拿反贼头子李秋寒,挡我者,杀!” 那士兵头子顿时上前问道:“你说你们是影子军?” 马上那黑袍人顿时冷哼道:“那还有假?难道你看我像冒充的不成?” 谁知那士兵头子顿时点了点头,“像。” 骑在马上的黑袍人顿时周身一颤,“你……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老子现在便砍了你!”他说着“唰”一声抽出腰间蒙古弯刀。 “大……大人饶命……”谁知却见那士兵头子“噗通”跪倒在地,求饶道:“小人……小人的意思是,此城已向王保保大人投诚,为何敖束凸大人的人马会出现在城中?” 只闻马上黑袍人答道:“王大人刚从边关调回中原不久,对终于局势尚不了解,朝廷特地命敖束凸大人前来协助王大人,怎么?难道要我请敖束凸大人亲自过来一趟,你才相信吗?” 那士兵头子顿时一哆嗦,“不敢……不敢……”说着朝身后的士兵们喝道:“还看!看他娘的看!还不快给两位影子军军爷让路!”只见围住李秋寒二人的士兵们立时撤向两旁。 此时只见骑在马上的黑袍人从马鞍后取出一捆绳子,扔给另一名黑袍人,那名黑袍人接过绳子便将李秋寒双手捆住,又将绳子另一头拴在了马鞍上,翻身上马,这才说道:“若王保保大人问起,你们只管如实禀报,另外告诉他,楚铁侠尚未发现下落,想必还在城中,一定要加强戒备,免得被他逃出城去。” 那士兵头子立时笑道:“军爷放心便是,四周城门戒备森严,别说楚铁侠那孙子,就算是苍蝇,也飞不出城去!” 他话音刚落,却见刀光一闪,那士兵头子的一只耳朵顿时掉在了地上。只闻他一声惨叫,顿时捂着伤口跪倒在地上,一面煞白地哀号道:“大人……大人饶命呀……小的何罪之有……” 却见那黑衣人径自打马,缓缓出城而去,李秋寒似笑非笑,走过那士兵头子身前,顿时啐了他一口唾沫。 等三人一齐出了城门,才闻听那黑袍人回身冷冷喊道:“并无大罪,只不过见三只苍蝇刚从城门中飞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入狱 已出了城门许久,楚铁侠却依旧理都不理李秋寒,径自打马前行。(手打小说)而一直用绳子绑住双手跟在马后面的李秋寒,开始时还以为楚铁侠是怕有人跟踪,所以也不敢扬声,只能耐着性子跟在后面。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李秋寒终于按捺不住,顿时厉声骂道:“姓楚的,你到底还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却见楚铁侠回眸一笑,“你终于肯开口了,我还以为你这样被人绑着更舒服,所以才一直没叫我放开呢……”说着翻身下马,走过去为李秋寒解开了绳子。 李秋寒顿时气道:“我看你们两个是存心整我!” 此时只闻马小五骑在马上笑道:“秋姑娘,如今已经出了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去我军在城外的大营。”李秋寒说着翻上马背,又朝楚铁侠说道:“你不是要见你的朋友吗?我带你去见他们。” 此时却见楚铁侠伸手拉住马缰,问道:“王保保能收服你城中势力,难道就不能将你在城外的人马也归为己有?我们当真就这么冒然过去?” 却见李秋寒笑了笑,“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只见李秋寒神秘一笑,已身手将楚铁侠拽上马背,猛一打马,那马立即四蹄狂奔而起…… 三人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李秋寒已将楚铁侠二人带进了一座位于密林中的营寨内。 不等三人进入大营,已听见寨门前守卫的士兵朝营中激动的喊道:“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 李秋寒也不理他,径自冲入营中,不等停住马,已有一名说穿铠甲的年轻男子跑过来,一把勒住马缰,跪在马下喝道:“恭迎大小姐!” 李秋寒翻身下马,朝着跪在最前面那人问道:“狼奴,城中的事你可曾听说了?” 那男人点点头道:“听说了,兄弟们正准备今日正午杀进城中,救大小姐出来……”他说着望了望站在李秋寒身旁的楚铁侠和马小五,顿时又问道:“小姐,可是这二位救您出城的?” 李秋寒冷冷望了楚铁侠一眼,忽然冷声说道:“不错,抓起来。” 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就连跪在地上的狼奴都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可是小姐……” 却见李秋寒目中寒光一闪,“难道你没听清我说的话?我让你将他们抓起来!” 马小五顿时忍不住插嘴道:“求姑娘,你怎能如此?若不是楚兄的妙计,我们岂能安全出城?” 谁知此时却闻狼奴一声令下,一群士兵已不由分说的将二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姑娘,你要杀我可以,不过,在我死前至少你该让我见我那几位朋友一面。”楚铁侠顿时说道。 谁知却闻李秋寒冷笑道:“他们?他们不在这座营中,你要见他们恐怕只能下辈子了……”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朗声喝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只闻李秋寒凑到楚铁侠身前,忽然恶狠狠的说道:“我要你死……” “金陵刀派的人,都该死!拉下去。”李秋寒顿时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已推搡着二人,朝着大营深处走去。 一路上,只听马小五埋怨道:“姓楚的,你刚才为何不反抗?” “反抗?这座营中至少有几百军士,我只有一人一刀,还要保护你这个废物,你说要如何反抗?”楚铁侠冷笑道。 “可是,我们好心救她出来,如今她却这么对我们,我心中岂能痛快?还不如与她血拼一场!”马小五顿时气道。 “不急,且看看这女魔头又想耍什么鬼花招?” 二人一路说着,不多时候便被带入了一座大牢中。 来到牢房门前,守卫顿时为二人解开了绳索,一一推入了牢房中。 马小五一屁股坐在地上,当即叹道:“这下好了,咱二人已成了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也不尽然。”却见楚铁侠淡淡一笑,已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 马小五顿时一愣,问道:“这是什么钥匙?” “牢房钥匙。”楚铁侠笑道。 “你是从哪里弄到的?”马小五急忙问道。 却见楚铁侠手中把玩着钥匙,开口说道:“正是路上李姑娘偷偷给我的。” “李姑娘?难道她将咱俩关入牢房,已是你们路上串通好的?可我为何不知道?”马小五顿时一愣。 “谁叫你一直自己策马狂奔,一副很潇洒的样子……我们骑在同一匹马上商量事情,你自然听不到……”楚铁侠哼道。 “可秋姑娘她为何要将我们关进牢中?”马小五此时不解的问道。 “为了减少营中人马对我们的注意力。”楚铁侠答道,“她要我们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她要我们晚上溜出去救她的女儿。” “去哪儿救?” “就在这儿……” 马小五顿时一惊,“你的意思是……” “不错。”楚铁侠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李家大部分在城中的人手都已被王保保招安,他自然知道此座营寨的具体位置,既然知道了,他又怎会坐视不管?而我们今日到来时,却见这营寨军容整洁,一片安然,这营中的头目既然知道李姑娘在城中有危险,怎会还如此稳如泰山的要等正午才去救?只有一个可能,这座大营也已被王保保招为麾下……” “既然早就知道,李姑娘为何还要带我们来这里?”马小五接话道。 “我已说过,她的女儿还在营中,她又怎能弃之不顾,她带我们来,只为救出那孩子……”楚铁侠道。 此时只闻一阵脚步声传来,楚铁侠二人望去,只见已有一人朝他们所在的牢房走来,正是狼奴。 “你就是楚铁侠?”狼奴顿时问道。 “不错。”楚铁侠当即点了点头,答道:“你来做什么?” 却见狼奴朝两旁看了看,见周围无人,这才沉沉答道:“这座营中的全部西夏将领,都已被王保保收买……”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问道:“你为何告诉我们这些?难道你没有被收买?” 狼奴摇了摇头,“我也被收买了。” “既然如此,你过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马小五忍不住问道。 “王保保已算定你们会来这里,所以布下局,准备今晚动手,取我家小姐人头。营中大部分人马虽已被招安,但还有一部分人良心仍在,愿意为大小姐而战。”只闻狼奴说道。 “那你要我们如何做?”楚铁侠问道。 “现在主帅帐外已被叛军所包围,而大小姐尚不知情,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带人马去保护大小姐,大小姐的女儿也在营中,名唤晴儿,方才大小姐已同她见了面,此时已再偏帐中睡去……”狼奴说着将一把钥匙扔在了楚铁侠面前,“这是牢门的钥匙,我要你们替我保护晴儿……” 楚铁侠捡起钥匙,仔细看了看,忽然笑道:“我为何要帮你?你家大小姐与我金陵刀派积怨如此之深,如今又要杀我,我怎能还去帮她?” 此时却见狼奴转过身去,冷冷答道:“帮不帮随你。你的兵器我已悄悄藏在大牢外的柳树上,若你实在不想帮忙,尽管离开便是……” “留步。”见狼奴正要离开,楚铁侠忽然又将他叫住,问道:“如今整座军营都已叛变,你为何还有如此保护李秋寒?难道你不怕死?” 狼奴顿时笑了笑,“我自幼在李家长大,李家对我恩重如山,自幼时开始,我活着便已只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复我西夏国土;第二个,保护她,哪怕付出生命……” 他正说着,余光中却见有东西朝他飞去,他顿时回手一抓,却是一把钥匙……他刚刚扔给楚铁侠的牢房钥匙…… 只闻狼奴冷冷笑道:“哼,看来你还是不愿帮我,也罢,我不会强求你……” 他说着便朝狱门走去,此时却闻楚铁侠在他身后笑道:“你这么傲慢的人真是少见?不过,切莫把自己看得太高,因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不都是傻子……” 狼奴回身看去,只见楚铁侠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钥匙,一把同他手中的一模一样的钥匙…… 第五十七章 突出重围 子时,转眼已是子时,整间大营中一片寂静,但楚铁侠知道,这个平日里所有人差不多都已如梦的时辰,如今却有大部分人都清醒着。(手打小说) 他们在蓄势待发的等待着,等待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拼。 而此时马小五却正睡得如火如荼…… 楚铁侠待得无聊,顿时从地上捡起一根根稻草,接连插在马小五口中,不多一会,马小五的嘴里已被插了一大把干稻草。 “唔……”睡眼朦胧的马小五感觉不适,这才缓缓从梦中转醒过来,一睁眼,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楚铁侠的奸笑。 “你干什么……”马小五顿时问道,此时才发觉嘴里已满是稻草,“呸呸呸!你这个畜生……” 却闻楚铁侠嬉笑道:“小秀才,若是睡好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只见马小五揉了揉睡眼,嘟囔道:“出发?去做什么?外面这么安静,还没动起手来,你招什么急?” 楚铁侠掏出钥匙打开手上的镣铐,揉了揉手腕笑道:“若等外面打起来在出去,岂不就晚了?” 正说着,却闻外面传来一片喊杀声,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妈的,还是晚了。”说完立时打开狱门冲了出去。 听见狱中的声响,立时惊动了两名看守大牢的守卫。那二人一见楚铁侠闯出狱来,顿时抄刀便朝他杀去。 立时只见楚铁侠快步冲上,凌空化爪,一把抓住其中一名守卫咽喉处,拇指运力一按,那人咽喉处顿时已被戳出一个血淋淋的黑洞…… 另一名守卫顿时一惊,已然乱了手脚,却见楚铁侠身形一闪,顿时从他手中将刀夺去,回手一刀,那人还未曾惨叫一声,便以当场暴毙。 “喂!喂!帮我打开这链子呀!”只见马小五顿时快步从牢房中冲了出来,楚铁侠也来不及理他,立时将钥匙向他扔去,马小五立时一个一个箭步跃起身形,那飞在半空中的钥匙被他用手一接……顿时掉进了身旁的空老房中…… 楚铁侠闯出大牢,只见营中四处刀剑争鸣、火光冲天,已有几名军士呐喊着朝他杀来。 楚铁侠立时快步冲上前去,借着那几名军士周身的空隙,已接连越过几人,朝着眼前一颗粗壮的大柳树跑去…… 那几名军士自然不甘心如此就放过楚铁侠,立时又转身朝他追来。 却见楚铁侠健步如飞,猛然一脚蹬在树身上,运足力气向上一跃,已然抓住了一颗树杈,楚铁侠手臂一用力,立时翻身上树,谁知此时却闻“咔嚓”一声脆响,那树杈应声而断,楚铁侠未等站稳脚步,又已从树上跌了下来…… 只见那几名军士已各自挥舞着兵器朝他刺来,楚铁侠心中一惊,顿时翻身而起,顺势一闪,已将将夺过了迎头砍来的一刀,谁知此时一把寒光凛凛的银枪已飞速朝他刺来。 楚铁侠又一侧身,那银枪已带着虎虎的风声从他耳际穿过,楚铁侠顿时一把抓住枪身,猛力一夺,那手持银枪的军士一个冷不防,顿时扑倒在地。楚铁侠手持长枪,顺势一划,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军士已然倒了下去…… “楚铁侠!你快害死我了!”此时只见马小五从大牢中气冲冲的跑出来,手上依旧带着那副沉重的镣铐。 楚铁侠虚晃一枪,挡开眼前颤抖不休的一众军士,顿时厉声喊道:“废人!我已将钥匙扔给你,你的手镣为何还不解开?” 却闻马小五嘶声喝道:“你把钥匙扔进紧锁的牢房中,要我如何取出来!” 楚铁侠此时哪有心思与他斗气,顿时用枪头猛一支地,身形顿时跃起,借助长枪的回力,已跃到了马小五身旁。 “你来的正是时候!”他说着一把攥住马小五衣领,便将他朝着再度追来的众军士扔去,马小五顿时大惊,嚎叫着便迎头撞向众人,顿时冷不防被他撞倒了两三名军士…… 此时楚铁侠已再度持枪冲了过来,一边应付着袭来的刀枪,一边朝着刚爬起身来,还晕头转向的马小五喝道:“小秀才,我的刀在树上,我腾不出手脚,你快爬上去帮我取下来!” 马小五顿时晃了晃脑袋,“我呸!我是书生,是文人,你见过孔夫子爬树的吗?”谁知楚铁侠顿时又抓住马小五衣襟,猛一用力,已不由分说的将他扔上了树…… “看到了没?快将刀扔给我……”那几名军士越战越猛,楚铁侠顿显吃力,此时只闻马小五悠闲的坐在树枝上嘻嘻笑道:“你求我!你求我我便帮你……” 顿时只见楚铁侠眉间一震,猛地一枪刺向攻来的兵士,那军士来不及躲闪,顿时被银枪贯胸而过,手中的钢刀立时脱手而出。 不等那刀掉在地上,却见楚铁侠脚下一踢,那快要落地的钢刀顿时被他直直提上了天,“啪”地一声扎在了马小五正悠闲就坐的树枝上…… 马小五脸色顿时煞白,立时沉声喊道:“我不过逗逗你,你想要我的命不成?”说着扬手取下挂在上方枝头上黑漆漆的伏羲烈,转手扔下树去…… 楚铁侠伸手接刀,立时只见一道漆黑的寒光闪过,围在他身旁的军士们顿时齐齐向后仰去…… “你若再晚些时候将刀取下来,恐怕咱二人只能到地狱里相依为命了……”却见楚铁侠又一挥刀,那一人粗的柳树顿时齐腰断开,树上的马小五顿时一惊,趁着大树倾倒之际,顿时向下跳去,再地上打了几个滚,才终于惨兮兮爬起身来骂道:“王八蛋!你想害死我?” 只见楚铁侠双目中寒光一闪,已然又一刀劈向马小五,马小五心中顿时一颤,恍惚中只见几点火星射出,手上的镣铐已然断成两截…… 楚铁侠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扔到马小五手中,冷冷说道:“你听着,我先去偏帐中救晴儿,你快到中军大帐外去汇合狼奴,想办法帮助李秋寒姑娘突围出去……” “我不会武功,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马小五看看手中的长枪,双手顿时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大才子,好好用用你的脑子!”楚铁侠话音刚落,立时快步朝着偏帐跑去…… 第五十八章 刀光剑影惊童梦 红红的火把,将偏帐照得如同一口燃烧正旺的火炉。(手打小说)跳动的火光,映在帐外看守的一众叛军脸上,使他们看起来如同一尊尊红木雕像,身上的盔甲也被跳动的火焰染成了暗红色,使他们显得更加威严肃杀。 楚铁侠伏在离偏帐不远的营帐后,面色凝重,目光如刀,数了数偏帐外的守军,差不多有二十几人。此时四处皆以陷入一团厮杀,唯独此处的守军却按兵不动、稳如泰山,显然这二十多名守军并不是一般军士所能比拟。楚铁侠不由心中焦虑起来,看来王保保早已看破了形式,只要握紧了晴儿这颗棋子,李秋寒必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此时只见一名丫鬟抱着一名差不多两三岁左右大的孩子从偏帐中走出,顿时已有两名守军官兵上前拦道:“干什么去?” 只见那名丫鬟周身一颤,顿了一顿后忽然朝着那两名官兵跪下身来,哭泣道:“军爷,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吧……” 却见一名官兵冷冷一笑,“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我们放了这孩子,王大人又岂能放过我们?如今这座大营已不再是李家的地盘,我劝你回到帐中好好看守这孩子,如此一来,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谁知那丫鬟却又哭道:“当初大小姐视你们如兄弟,如今你们不但不放过她,难道连李家最后的血脉也要斩尽杀绝吗?你们如此做法,岂非天理不容!” “西夏国早已覆灭了几十年,李秋寒却还要一意孤行,想着恢复西夏政权,岂不可笑?我们如今投诚王大人,也不过是看清了事态,为自己择一条生路罢了!姑娘,我劝你还是知趣一点的好。”那官兵顿时又答道。 此时已又有一名守军走了过来,“唰”地一声拔出佩刀,怒声喝道:“何必跟这婆娘浪费口舌?给老子滚进帐中!否则老子现在便刮了你!” 此时却见那丫鬟面色一沉,猛然站起身来便抱着孩子朝远处跑去,那一众守军顿时大惊,急忙追了上去…… 那丫鬟穿着蠢笨的长裙,本来便跑不起来,此时又怀抱着年幼的晴儿,只跑了几步,便已被守军追上。 只见最前面一名守军猛然抽刀砍向那丫鬟,只闻那丫鬟顿时一声惨叫,已连同怀中的孩子一齐“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那孩子顿时“哇”地一声大嚎起来…… 楚铁侠看到这里,顿时从营帐后飞身而出,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只见刀光一闪,最前头那名守军官兵顿时已被他一刀撂倒。楚铁侠从已经断气的丫鬟手中抱起晴儿,顿时朝着围上来的一众守军冷冷骂道:“不忠不义,留你们在世上又有何用?”说着一手紧紧保住孩子,另一手已挥刀与那些守军战作了一团。 “此人正是金陵刀派楚铁侠,兄弟们给我上!抓到此人王大人一定重重有赏!”却闻一名守军头子喊道,一众官兵顿时齐喝一声,已涌出十二分胆量同楚铁侠乱战成一团。 一晃十多招过去,楚铁侠招招被敌所制,只得勉强以刀护住自己,连战连退,不多时候便已被那些守军逼得后退了多步。 此时却见楚铁侠猛然划开刀势,一个虚招掩过,顺势抱着孩子向远处狂奔而去。 那些守军紧追不舍,此时只闻楚铁侠身后传来一阵机簧声音,顿时一片狼牙箭,如乱莺出巢般涌出…… 楚铁侠顿时大吃一惊,他手上还抱着那幼小的小女孩,行动自然不便,瞪他发觉到危险,几十支箭已经朝他们飞速射来。只见楚铁侠猛然一咬牙关,顿时止住步伐,抽刀便回身狂舞魔刀,只见黑漆漆的刀锋在身后追兵的火把下映得有如一支起舞的魔鬼,楚铁侠顺势将另一手中的晴儿抛向前方不远处的帐棚顶上。 楚铁侠轮圆手中魔刀,谁知顿时只觉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正是先前在青城山所中云尘子的摧心掌伤势,此时已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发作起来。 不料只这稍微一分神,立时一道箭影掠过,一支狼牙箭已射在了楚铁侠左臂之上…… 箭如骤雨,此时又已铺天盖地的袭来,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念道:“也罢,看来我楚铁侠今日是难逃一死了!”谁知此时却见身后的几间营帐后,顿时冲出一众军士,已如人墙一般护在了楚铁侠前面…… 箭支雨点般袭来,只见护在楚铁侠身前的军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楚铁侠心中顿时一愣,却不知这些死士究竟是何人的人马。 此时却闻远处已有人喝道:“楚公子,快来这边!”楚铁侠闻声望去,只见喊他的正是已将晴儿抱在怀中的狼奴。楚铁侠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只能借着身前的肉盾庇护,快步奔到狼奴身前,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李秋寒姑娘已经救出来了吗?” 却见狼奴点了点头,“我军奋勇拼杀,已将大小姐从中军大帐中救了出来,不过如今已陷入了厮杀中脱不开身,如今我手下忠于大小姐的人马不足百人,如此耗下去,恐怖用不了多久便会全军覆没在此!” 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不必强取,既然李姑娘和这孩子都已脱险,速速整备残军,杀出营去……”他说着径自朝着中军大帐跑去,只见大帐外此时已死伤遍地、尸骸遍野…… 厮杀的乱军中,却见李秋寒手持长剑,身影如虹地穿梭在人群中,身上虽已被划出数道伤口,却依旧冷面迎敌、面不改色。 楚铁侠顿时飞身纵到李秋寒身旁,沉沉问道:“李姑娘,可还应付的来?” 却见李秋寒冷冷一笑,答道:“放心,单凭这些砸碎,要杀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说着又已一转剑锋,径自挺上。 楚铁侠连斩几刀,放倒了几名叛军,又朝李秋寒喝道:“李姑娘!晴儿已脱险,不可恋战!” 谁知李秋寒却如未曾听见楚铁侠的喊话一般,依旧拼命在敌阵中冲杀着……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看来这李秋寒禁不住被下属背叛的打击,已然杀红了眼睛,蒙蔽了心智。 此时却见一名大汉手持双钩从敌营中杀出,狂笑着便已杀向李秋寒,李秋寒目中寒光一闪,顿时起剑迎上那人,两人交战十多回合,却见李秋寒趁着那人露出破绽,一剑扫去,顿时在那人胸前划下一道伤口…… “虎奴,你这个叛徒!煽动兵士归降元廷的可是你!”李秋寒顿时冷冷问道。 却闻那人笑道:“不错,你李家早已走上末路,你却为何还要苦苦支撑?你想死!我们可不想……”李秋寒眉间一震,顿时厉喝一声,已然挺剑刺向那人。 却见那人脸上忽然闪出一抹冷笑,忽然向李秋寒一扬手,一片火光顿时脱手飞出。 站在不远处的楚铁侠一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一震,“不好!是火云砂!”这火云砂乃是一种至毒的暗器,这种砂见风便会起火,而且其中含有剧毒。这种暗器在江湖上甚是少见,楚铁侠其实也并未见过,但他毕竟自幼开始便闯荡江湖,听得多了见得广了,此时一见这砂外貌与传闻中的火云砂甚是相似,自然便猜了出来…… 但李秋寒却似乎毫不知情,此时只见一片红彤彤的火海朝她扑来,她顿时慌了神,想要躲闪,却已经太迟了…… 生死关头,却见一道身影从她身后闪出,毅然为李秋寒挡下了这一击…… 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狼奴。 只闻“呼”地一声,狼奴周身顿时燃烧起来,转眼便成了一个大火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狼奴!”李秋寒顿时嘶吼一声,想要上前扑火,狼奴身上的火势却越着越旺盛,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 “虎奴……你这个……叛徒……”却闻火光中狼奴猛然一声大喝,立时嚎叫着扑向虎奴。虎奴顿时大惊,正要逃走,谁知狼奴已抢先一步将他死死保住…… 火焰一下子燃到了虎奴身上,只闻他怪叫一声,无论如何挣扎,狼奴却就是不放手。忽然,“轰”地一声巨响,顿时只见无数点星星之火四射而出,两人已一同被炸的粉碎…… “狼奴……”李秋寒声泪俱下,顿时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此时楚铁侠已猛挥着手中魔刀,杀到了李秋寒跟前,一把将李秋寒拉起来,厉声喝道:“究竟还要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李秋寒缓了缓神,顿时高举长剑,高声喊道:“将士们!谁愿与我视死如归,杀出大营!”立时闻听四周传来一阵阵呐喊声,李秋寒已又喝道:“今日之仇不共戴天!我李秋寒定要铭记一生!只要一日不死!有朝一日,一定来找你们报仇!”她说完又挥动起长剑,已朝着营门处杀去…… 楚铁侠紧随其后,此时却闻身后又有人呼喊道:“姓楚的,过来帮忙!”楚铁侠回首望去,却见马小五正身披着一丛树叶,抱着嘶声痛哭的晴儿在敌阵中乱窜着…… 楚铁侠立时杀到马小五身边,厉声叱道:“你这废物,何时变成了一丛草?” 却闻马小五气喘吁吁地答道:“你懂个屁!这叫隐身术!” 第五十九章 龙炎队 眼看着马小五这一副痞子模样,楚铁侠顿时无语,顿时闭上嘴来一阵冲杀,为马小五杀开一条血路。(手打小说) 此时却问马小五问道:“秋姑娘呢?” 楚铁侠一面招架着敌人不断攻来的刀枪剑戟,一面答道:“她正带人在前面帮我们开路……” 正说着,却见营门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楚铁侠心中一愣,李秋寒手下不过几十人,怎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气势?而对方的叛军虽然人多,此时却早已被保护李秋寒这一批死士杀得毫无斗志,更不会有如此强盛的士气;难道又有一批人马搅进了战局?究竟是敌是友呢? 楚铁侠心中焦虑,顿时朝前方杀去,马小五抱着晴儿紧随其后,楚铁侠顿时心中暗叹道:“虽说这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想不到却是一名福将,若不是他,如今晴儿说不定也不会如此安全……” 见楚铁侠刀法奇快、杀势凶猛,上前围堵的叛军不由心中生惧,纷纷朝两旁退去,不多一会,楚铁侠便已带着马小五杀到了营门前。 果不其然,却见一支约有数百人的队伍,正挡在营门外和李秋寒手下的残军厮杀着。只见这支人马全体手持长剑,身披火红色盔甲,不但堵住了李秋寒一众的去路,却连从营中追出来的叛军也一同被他们围困在了其中……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如此便已清楚了,看来果然是来者不善。 楚铁侠护着马小五冲到正与敌军绞杀的李秋寒面前,急忙问道:“李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寒一边招架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是王保保的人马,若我猜的不假,看来这支人马该是元廷四大悍军之一的龙炎队……” 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这龙炎队的名字他自然听说过,元朝廷设有四支护国平乱军,号称四大悍军,可算是护卫元廷最强大的势力,敖束凸手下的影子军便是这四大悍军中规模最大的一支,另有三支长期迂回各地与叛军作战,人数规模虽然少于影子军,但实力却更为精悍,而他眼前这支龙炎队,正是四支军队中,战力最强的一支…… 只听楚铁侠冷冷说道:“这个王保保确实厉害,他先是策反全营人马,如见见营中叛军已无用途,看来是要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了……” “哼,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李秋寒说着忽然转向楚铁侠,面露焦急地问道:“晴儿呢?” “娘亲……”只见马小五正从一侧跑来,抱在怀中的晴儿一见李秋寒,顿时止住哭泣,放声呼道。 “晴儿!”李秋寒一把将晴儿抱在怀中,痛哭道:“孩子,娘亲让你受委屈了……” 她说着又朝楚铁侠望去,“楚公子,你可愿再帮我一次?” 却见楚铁侠淡淡一笑,答道:“李姑娘,此时还说什么帮不帮的,你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想分都分不开了……” 李秋寒朝他一笑,“我已观察过,敌军虽已将我们团团围住,但左翼较为薄弱,我率人从左翼为你和马公子杀开一条路,请你们二人带着晴儿逃出去……” “那你呢?”楚铁侠顿时问道。 “龙炎队主要是为了抓我而来,只要我还未被他们所擒,他们自然不会对你们穷追不舍,如今大势所趋,楚公子千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反造成全军覆没的结果……”李秋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到楚铁侠手上,又说道:“此乃我军元帅令牌,你拿着它到六盘山上的西夏军营寨中,找一名名叫月奴的女子,你将事态告知与她,她自然会帮你。” 楚铁侠看了看令牌,顿时问道:“这月奴是什么人?会不会……” 李秋寒听出了楚铁侠话中的弦外之音,顿时答道:“公子放心,此人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也是我军在六盘山一带的统领,她是我此生最信任的人,决不会出卖我。而且,你的几位朋友,正是被她所擒,你此去正好可以救下他们……”她说完又看了看怀中的晴儿,不舍地交到楚铁侠手中,“楚公子,马公子,拜托了……” “这种事……拜托姓楚的就够了……”此时却听马小五在一旁淡淡笑道。 楚铁侠、李秋寒二人朝他看去,却见马小五已缓缓跪在地上…… “小马,你这是……”楚铁侠急忙上前扶住马小五,一片冰凉湿润顿时传到的手心,楚铁侠抬手看去,竟是一片鲜血。竟不知何时,马小五的后背已被深深地镶上一道刀痕…… “秋姑娘……在下能力有限……怕是……怕是保护不了晴儿了……”马小五惨惨笑道,说话间已颤抖着从怀中取出自己撰写多年的食谱《毒醉甜鸭》,交到楚铁侠手中,又说道:“楚公子……小马……可还算是条汉子吗……” 楚铁侠唇间轻颤着,“小五儿,你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马小五又转向李秋寒道:“秋姑娘……看在我……保护晴儿的份上……可否……前债一笔勾……勾销……” 李秋寒含泪点点头,“只有我欠你的,你何时欠过我?” 马小五艰难的笑了笑,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楚铁侠将马小五的身体轻轻放平在地上,此时只闻李秋寒一声厉喝:“凡我兄弟,齐攻敌军左翼!杀出一条血路!”余下不多的李家军士顿时呐喊着齐齐朝着龙炎队左翼薄弱处攻去,趁着龙炎队还未作出反应,顿时在左翼上冲杀出一道缺口…… “楚公子,晴儿就拜托你了!”李秋寒也不理晴儿的哭叫声,立时举剑杀向敌军。楚铁侠微微颔首,立时挥刀斩死两名挡在身前的敌人,便朝着左翼的破防处狂奔而去。 此时只见几名李家军士忽然围成圈子,将楚铁侠护在其中,一同向前冲去,剩余的军士分成两排护卫在楚铁侠两旁,为楚铁侠护出一条大道。 在这些死士的掩护下,楚铁侠终于怀抱着晴儿,杀出了战局…… 第六十章 偶遇 楚铁侠抱着晴儿一路狂奔,想自己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眼睁睁看着身边一条条生命为了自己而消失,他心中顿时百般不是滋味,但却无济于事,他谁也救不了,也许唯一能救的,便是怀中这个已哭得嘶哑的小女孩…… 他不敢再想起身后的血雨腥风,只想远远的躲开这满是血腥杀戮的肮脏之地。(手打小说)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直到天渐渐亮了,他才终于止住步伐,坐在地上疲乏地喘息着…… 怀中的小女孩儿这时已经沉沉睡去,一张肉乎乎的小脸,粉嫩粉嫩的,说不出有多可爱。如此清澈单纯的生命,一出生却就是肩负着西夏国复国使命的公主,自小便在血雨腥风中成长,这究竟是庆幸?还是不幸? 想到这些日子的遭遇,想到鲁云平、泥人、北宫雨桐、乃至马小五,那些痛彻心扉的画面接连在他心头闪过,楚铁侠双眼顿时一阵酸涩,如此铁骨铮铮的汉子,泪水却顿时已从他坚毅的脸庞上滑落。 一滴滴泪水滴在怀中晴儿的脸颊上,晴儿顿时睁开眼睛,感觉脸上痒痒的,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楚铁侠拭了拭泪水,柔声笑问道:“晴儿,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晴儿眨了眨眼,嘟着小嘴答道:“两岁。”此时却见晴儿撇了撇嘴,“娘亲呢,我饿……” 楚铁侠浅浅地笑了笑,答道:“你娘亲就在前面等我们,别急,叔叔这就带你去找吃的。”楚铁侠说着站起身来。 唯恐龙炎队的人马追杀上来,楚铁侠自然不敢走大道,顿时拐入身旁一条林荫小道中。走了差不多十来里地,顿见路边的果树上挂满了苹果。楚铁侠本来便身无分文,如今看见这满树的苹果,顿时大喜,采下一个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急忙又摘下一个再衣服上擦得干干净净,便递给晴儿。 却见晴儿长大嘴巴在苹果上咬了一口,竟然连皮都未曾咬破。楚铁侠这才想起来,一个两岁的孩子,连牙都还没长全,怎么吃得了苹果呢…… 他顿时拍了拍自己的榆木脑袋,又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自己一口一口将苹果咬碎了,再喂给晴儿吃。两人吃饱后,楚铁侠顿时脱下外套,把晴儿包起来系在背上,又继续赶路。 年幼的晴儿才刚刚学会说话,只能说几句简简单单的话,楚铁侠闲着无事,便一路教她说话唱歌,倒也并不寂寞。楚铁侠背着晴儿日夜赶路,累了就在树丛中小睡一觉,饿了便找些野果子垫垫肚子,除了晴儿每到晚上便会哭闹着找自己的娘亲,这一路上倒也惬意的很。 差不多走了四五天,经过多方打听,楚铁侠二人总算已快到六盘山脉,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晴儿也已渐渐和楚铁侠混熟了,不再哭着闹着要找娘亲,只一口一个“叔叔”,叫得楚铁侠心里暖暖的。 二人又抄小道奔波了一天,转眼已是深夜,楚铁侠找到一座无人居住的破山神庙,见勉强还可以遮风挡雨,便在里面住了下来。 夜已深,窗外月轮西挂,秋风送寒。楚铁侠躺在用香案改成的木板床上,心思如潮,不久前还是坐镇金陵刀派总堂,锦衣玉食的代掌门人,如今却沦落到栖身破庙的惨境,真是世事难料……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他的面上,他顿时侧首看了看正在一旁沉睡的晴儿,顿时一声叹息…… 若说自己可怜,这才出生不久的小姑娘,岂不是更加可怜? 想到这里,楚铁侠顿觉心头传来一阵剧痛,那痛楚越来越明晰,正是被摧心掌所害,这几天来,他几乎每天这个时间便会被一直深深印在体内的掌毒折磨一次…… 谁知正这时候,忽然只闻屋顶上传来“咯”地一声轻响,楚铁侠心头一震,他常年行走江湖,自然明白,这一声分明是瓦片被夜行人踏碎的声音。 他顿时一个激灵,忍着剧痛翻身而起,一手抓过伏羲烈,另一手将依旧沉沉睡着的晴儿轻轻抱起,藏在了香案下。顿时只闻“呯”地一声,窗户立时四分五裂,一条人影已破窗而入。 冷月如霜,照在那人阴冷的脸上,令人不寒而栗。 “楚铁侠,你让我追得好苦……”却闻那人冷冷一笑,轻轻击掌间,立时又有几名黑衣人破门而入…… 楚铁侠强忍住伤痛,微微笑道:“你是什么人?追我作何?” 却见那人拱手笑道:“在下扩廓帖木儿,汉名王保保……” 楚铁侠顿时心头一震,冷笑道:“原来你就是王保保,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相遇。” “在下久仰楚兄大名,今日相见,岂不是缘份……” 楚铁侠笑道:“王大人抬举了,楚铁侠何德何能,让您亲自带人追来?” “你是金陵义军头领,我又岂能轻易放过你?”王保保说着拔出腰间佩剑,“久闻大名,你我今日终于可以正面较量上一番了……”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缓缓抬起手中寒刃,谁知心中猛然一痛,手中的刀也忍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原来你身上有伤……”王保保顿时奸笑道。 却见楚铁侠冷冷一笑,俯身捡起刀,又说道:“有没有伤,一试便知。” 王保保自然不敢妄动,却顿时见他朝身旁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顿时举剑朝楚铁侠迎头斩去。借着月色,只见楚铁侠身前黑光一闪,那人来不及轻哼一声,顿时仰头倒下…… 王保保顿时眉心一颤,转而冷笑道:“好快的刀,却不知道凭你现在的身手,还能杀几个?” 此时却闻“哧”地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支利箭顿时穿窗而入,直飞向王保保脑后。 王保保察觉这飞箭来势,顿时大惊,连忙回身挥剑一挡,“叮”地一声将来箭挡开,竟震得他手臂隐隐发麻。没想到小小一支羽箭的威力,竟有如此之大…… 此时只闻门外有人朗声说道:“王保保,此地已快到六盘山境内,想不到你也敢来送死?” 王保保顿时一愣,隔窗问道:“阁下是何人?可否报上名来?” 却闻门外传来一阵朗笑,笑声中,貌似二十几岁的年轻公子已手持一把钢弓,走进门来。 王保保死死盯住来人,一时也不敢上前,此时却见那人已走到楚铁侠身旁,笑道:“若你觉得一个受伤的楚铁侠不足为惧,那若再加上一个我呢?” 王保保心中一震,又问道:“我问你,你是谁?” “我叫乌玛。”那人笑道。 王保保心中一震,“你是回族人?” “不错,我是回人,而且正是六盘山西夏军中一员……” 王保保指了指楚铁侠,“此人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帮他?” 却闻乌玛答道:“我何时说过要帮他?我只是在外面听见你就是元朝大吏王保保,所以想来杀你回去邀功而已……” 王保保又是一惊,只从刚才他射来那一箭看,这人绝非简单人物,如今他又只带了不多几名手下赶来,若是当真气起来,自己一方自然占不到便宜。而且这里已靠近六盘山,四周定有不少西夏军在四处巡山,若惊动了周围西夏国旧部的人马,恐怕自己也是插翅难飞。想到这里,他顿时笑道:“好,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二人,楚铁侠,算你命大,我们改日再会!”他说完一晃手,立时已带着几名手下急匆匆跑出破庙,消失在夜幕中…… 楚铁侠连忙朝乌玛行了一礼,谢道:“多亏这位公子出手相救,若不是你,恐怕楚某今日是要丧命于此了。” 谁知却见乌玛忽然拜倒在地,激动地说道:“楚公子,我虽经事不多,但已久闻您的大名,今日有幸在此遇到,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楚铁侠急忙将乌玛搀扶起来,笑道:“小兄弟,你如此一说,楚某真是愧不敢当啊!话说回来,你当真是六盘山上月奴姑娘的人马?” 谁知却见那乌玛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说来惭愧,我本是本地的一名樵夫,如今正要去六盘山投奔西夏义军,却如此巧合地在这儿救下了你这位大英雄……” 楚铁侠顿时笑了笑,“原来如此,你我在此相遇,也算是缘份,我也正要上六盘山去,不如你我同行如何?” 乌玛顿时激动道:“此话当真?太好了……却不知楚公子到六盘山上所为何事?” 楚铁侠回身将扔在熟睡的晴儿抱了起来,答道:“这女孩正是西夏军领袖李秋寒姑娘之女,我要将她送到山上去。” 乌玛顿时一惊,“你是说,这孩子是西夏国的公主?那么李秋寒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已战死沙场,也许已被元廷擒住……” “这……”乌玛顿时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若被西夏军得知自己的首领被元廷抓住,士气定会立刻动摇……” “这也正是王保保分化西夏军的一个大好时机,何止动摇,恐怕西夏军中要大乱了……” “楚公子,此事万万耽误不得,不如我们马上出发,连夜赶往六盘山,再与月奴姑娘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吧……”乌玛顿时说道。 “正有此意。”楚铁侠说着缓步走向门口,却忽然心口又是一震剧痛,一口血已忍不住从他口中喷出…… “公子……你……” “无碍。”楚铁侠强挤出一丝微笑,径自朝前走去,他自己心中却明白,这摧心掌的掌毒已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怕是已时日无多了…… 第六十一章 初上六盘山 二人一夜疾行,待到清晨时候,已早早的来到了六盘山下。(手打小说) 只见乌玛止住步伐,指着半山腰上一一杆杆随风狂舞的锦旗,顿时笑道:“楚公子,我们到了……”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抱在怀中的晴儿,笑道:“终于不负所托,将你这小东西安全送了过来……” 此时只见一支人马从山上走了下来,离着老远,走在队首的将领便扬声喊道:“此乃西夏国六盘山六盘山营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却闻乌玛轻轻啐了一声,冷笑道:“已亡国几十年,却还敢自称西夏国,岂不是恬不知耻?” 却见楚铁侠朝他一笑,“西夏虽亡了,但西夏的将士却一直薪火相传,延续到如今,也许正因这种气势,才让他们有勇气在元廷的猛攻下,坚守到了今天……”他说着又朝前方人马喊道:“在下前来拜见月奴姑娘……” 那将领一听楚铁侠提及了月奴的名字,顿时快走几步来到楚铁侠面前,朗声问道:“你是何人?” 楚铁侠顿时答道:“我乃金陵刀派楚铁侠……” 谁知不等他将话说完,那队人马已齐齐拔出佩刀,将楚铁侠、乌玛二人为了起来。 却闻那将领“呸”了一声,顿时骂道:“又是金陵刀派的人,我家统帅已传下军令,凡在山中发现金陵刀派人马,格杀勿论!” 楚铁侠顿时淡淡一笑,“阁下且听我解释……”他说着正要将手伸入怀中取出李秋寒当夜托付的令牌,谁知此时却见刀光一闪,那将领已顿时一刀朝他砍了过来…… 楚铁侠顿时一惊,刚摸进怀中的手立时拔出,化为掌势便朝着那将领胸前打去,这一掌迅猛有力,不能那将领手中的刀落下,立时只闻他一声惨叫,人已向后飞去…… 一见楚铁侠先行动手,那一众军士哪里还会犹豫,立时扬起一把把长刀,招呼向楚铁侠、乌玛二人。 楚铁侠自然不忍伤害他们,顿时反手拔刀,却见黑光猛地一晃,前方几名军士手中的刀顿时断作两截。此时余光却瞥见两侧的军士已攻了上来,楚铁侠立时抽身闪开,手中寒风顺势下斩,那几名军士手中的刀也立时“咔”地一声齐齐断开。再看另一侧的军士,此时也已被乌玛三拳两脚撂倒在地上哀声乱叫着…… “你们毫不讲理?难道就不能听我将话说完再动手?”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说道。 却闻两旁山林中战鼓声冲天而起,两排军士已手持弓箭,从山道两旁的密林中冲杀出来。楚铁侠刚要解释,却见一道白影从眼前一晃,楚铁侠顿时一惊,这身法竟然与初见李秋寒时,李秋寒所使出的一模一样。他只这稍稍一发愣,霎那间只见一道剑光袭来,楚铁侠急忙出刀御敌,却见刀剑相交处火星四射,再看时,那白影却已然没了踪迹。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却闻身后乌玛惊慌地喊了声“楚兄”,他立时回首看去,这一回首,却顿觉后颈上一阵冰凉,余光中,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正手举长剑站在他身后,而她手中的剑锋,此时已从后面紧紧贴在楚铁侠脖子上…… 不等楚铁侠开口,却闻那女子已启齿说道:“你们金陵刀派最近真是狂妄的很,不但两次三番闯入我军境地,如今竟然还敢出手打伤我军人马,我们西夏军与金陵义军素无往来,若非你们是诚心来滋事不成?” 楚铁侠顿时笑道:“想必你便是这六盘山营寨的统帅,月奴姑娘吧?” 却闻那女子冷冷一笑,“是又如何?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难道还想跟我过上几招?” 楚铁侠眉间顿时一震,心中顿时暗自感叹起这姑娘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来。谁知他不但未曾生气,反而淡淡笑道:“姑娘的几处死穴都已暴露在我刀下,若要杀你,何须几刀……” 那女子顿时一愣,愤愤答道:“我看阁下这话是说反了吧?此时我一剑便能刺穿你的喉咙,难不成你的刀还能快过我这把轻如蝉翼的宝剑吗?”她说着又将剑锋朝前压了些许,顿时冷笑起来。 谁知此时却见黑光一闪,楚铁侠已在背后反手挥刀,他顺势向前俯身,却闻“啪”地一声,那女子手中的宝剑顿时被削去一半…… 那女子顿时一惊,急忙侧身向一旁闪去,谁知她只刚刚躲出一步之遥,那冰冷的漆黑色刀锋已挡在她的眼前…… 那女子勃然变色,立时止住步伐,只见刀锋此时已平稳地挡在她的眼眉间,只差几分,刀刃便要撞上她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这下你信了吗?”楚铁侠顿时笑道。 却见那女子顿了一顿,依旧冷冷开口道:“哼,好刀法!有种你尽管杀了我,月奴决不眨一下眼睛。不过,即便你的刀再快,也决不可能将眼前这即将齐发的万箭当下……” 果不其然,立时只闻两旁军士顿时拉开长弓,一支支寒箭已纷纷瞄准在楚铁侠身上…… 谁知此时楚铁侠却收了刀,又笑道:“我还不想死,此时也不能死,若姑娘当真这么想杀我,也请先听我说完这一席话,说完之后,在下愿任由姑娘处置……” 月奴一愣,转而答道:“好,你说。” 楚铁侠将刀插入鞘中,从怀中取出李秋寒交给他的令牌,递向月奴,说道:“你可认得这个?” 月奴顿时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片刻,匆忙问道:“这令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李秋寒姑娘亲手交给我的。”楚铁侠答道。 月奴立时问道:“你是从中兴府而来?” 楚铁侠点了点头,答道:“不错,在下此来只是为了通知姑娘,中兴府已沦陷……” 月奴一愣,急忙问道:“这怎么可能?中兴府内由我军所设天诛楼坐镇,城外又布有一支由我姐姐亲自率领的人马,负责守卫城中安全,岂会沦陷?” “在下绝无虚言,中兴府确已沦陷,而且城中天诛楼、城外西夏营寨的人马已所剩无几了……” 月奴顿时一惊,“怎么会……元廷究竟动用了多少人马,竟让我军损失如此惨重……” “只一人,便收复了中兴府。” 此话一出,月奴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沉沉问道:“是什么人……” “元廷大将察罕帖木儿之子,王保保。不知他用了什么诡计,竟不费一兵一卒招安了天诛楼和营寨中大多数人马……” “是他?” “姑娘听说过此人?” 月奴顿时点了点头,“元廷将他从边关召回中原的消息,我一早便已听说。此人阴险奸诈、诡计多端,可谓当世屈指可数的智将……”她说道这里忽然一顿,立时急声问道:“我秋寒姐姐呢?她可平安?” 楚铁侠轻叹一声,这才缓缓启齿道:“李姑娘遭叛军夜袭,如今生死不明……”楚铁侠说着将怀中的晴儿交到月奴怀中,“若亏李姑娘和一众义士拼死保护,这孩子才得以存活下来……” 月奴百感交集,顿时轻轻抚了抚晴儿红彤彤的小脸蛋,忍不住泣道:“孩子,委屈你了,我与你娘亲各负其责,常年不能相见,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姑姑竟然都认不出你了……” 此时问题楚铁侠说道:“月奴姑娘,中兴府遭此劫难,恐怕王保保的魔爪紧接着便会伸向六盘山一带,你要多加小心了……” 却见月奴愤然瞪大双眼,冷冷说道:“你放心,姐姐的大仇,我一定会报!”她说着朝两旁的兵士们摆了摆手,两队人马立时悄无声息地撤入了密林之中,此时又听月奴说道:“你来不知是要告诉我这些吧……” 楚铁侠立时点了点头,“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被姑娘抓住的那五个人,正是在下的师弟师妹,和三位朋友……” 月奴顿时拭去脸上的泪痕,抱着晴儿已朝山上走去,“我带你去见他们……” 楚铁侠、乌玛顿时紧随其后,快步朝着建在半山腰上的营寨走去…… 第六十二章 蓄势待发 进了营寨,月奴先命人将楚铁侠、乌玛二人带入中军帅帐中等候,自己抱着晴儿转身离去。(手打小说) 二人等了不久,便闻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已有个声音嚷嚷道:“我说,来找我们的那人可是姓楚?” 立时听月奴答道:“不知道,只知道是金陵刀派的人,你们见了便知。” “那就没错了,这个人肯定姓楚。我敢打赌,他要是不姓楚,以后我老徐就姓楚!” 楚铁侠顿时喜上心头,听这声音,岂不正是徐达?他顿时冲出营帐,果然见月奴正带着顾长云等一行五人朝着营帐走来。 众人一见楚铁侠,顿时惊喜万分,立时围上来一阵嘘寒问暖。 唯独碧霄忽然嘟起嘴叱道:“姓楚的,你为何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受了多少罪!” 却闻楚铁侠淡淡一笑,“我这不是来了吗?不过,你们怎会被西夏军抓到?” 只闻朱重八在一旁叹道:“说来可笑,我们几人到了六盘山后,便开始在山上四处游走探查,结果……结果被当成元廷的探子抓了起来,后来终于解释明白,谁知竟因为你们金陵刀派和西夏军的过节,生生被关到现在……”他说着一顿,又朝楚铁侠问道:“楚兄,你们双方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为了连长云公子和碧霄姑娘都不知道?” 楚铁侠又笑了笑,“不过是江湖气短、儿女情长的小事而已,害了诸位,楚铁侠在此赔罪了!”他说着俯下身来,朝着众人深行了一礼。 “哎?楚公子,为何不见北宫姑娘?”徐达惶然想到北宫雨桐,急忙问道。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淡淡一笑带过。谁知却被顾长云看出了端倪,冷冷问道:“你们在青城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楚铁侠愣了片刻,青城山那段经历,他本不愿再去多想,但却也知道,若要瞒,是万万瞒不过去的。 他只觉揪心的一痛,只好将青城一行的经历全盘托出。众人顿时一片沉寂,良久,却是顾长云打开了僵局,“没有北宫姑娘相助,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他话中之意,众人自然明白,能破解九龙匕的秘密,并将其拆解拼合的,天下间恐怕只有北宫雨桐一人,如今北宫雨桐已逝,即便找到了藏宝之地,他们又有何方法将其打开呢? 谁知却偏偏有一个人不明白,而且还扬声叹息道:“北宫姑娘掌握着九龙匕的秘密,如今没有她,我们怎么寻宝呀?”说话的正是徐达,他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惊,朱重八急忙狠狠瞪他一眼,徐达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上了嘴…… “怎么?你们是来六盘山寻宝?”谁知此时闭嘴为时已晚,月奴已试探着问道,“六盘山藏有宝物我为何不知?” 楚铁侠心知这女子是个聪明人,见如今已然被徐达说漏了嘴,顿时皱了皱眉,说道:“月奴姑娘,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是进帐再谈吧。” 他说着率先走进大帐,众人急忙跟了进去。只见乌玛正端坐在帐中品着茶水,一见楚铁侠等人走进来,立时起身笑道:“楚公子,这些便是你的同伴吧?”他说着朝众人拱拱手,又笑道:“小弟乌玛,有幸在山下结识楚公子,各位英雄有礼了……” 众人赶忙含笑回礼,此时只闻楚铁侠沉沉说道:“乌玛,我们有些要事相谈,你看……” 乌玛顿时恍然大悟,急忙笑道:“明白,明白,诸位慢慢聊,我到外面去走一走……”说着快步走出了营帐。 “现在可以说了吧……”月奴淡淡一笑,已径自坐下身来,只等楚铁侠道出详情。 只闻楚铁侠顿了片刻,答道:“月奴姑娘,你可听说过九龙匕?” 月奴顿时点了点头,“自然听说过,据说元朝开国宝藏的秘密就藏在其中,不过,却未曾见过……” “哼!何止见过,你还摸过呢……”却闻徐达从一旁插话道,朱重八立时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见月奴一愣,顿时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楚铁侠立时一惊,急忙问道:“这不正是九龙匕?怎么会在你手上?” 月奴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又仔仔细细将手中匕首打量了一番,答道:“这是我抓到他们时,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只是觉得这匕首甚是华丽漂亮,便终日带在身上,准备留为己用,却想不到这就是传闻中的九龙匕?” 楚铁侠立时点了点头,“不错,这匕首做工极为精妙,其实可以拆解为一张寻宝图,我们正是通过宝图上的线索,才来到六盘山,不过,能破解此物之人,已经香消玉殒了……” “既然已经知道宝藏藏于六盘山中,只需搜查便是,这九龙匕还有何用?”只闻月奴问道,她自然明白这九龙匕内的玄机一定不止于此,所以才想将所有秘密探听出去。 “找到宝藏地点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九龙匕还可以分解成开始宝库大门的钥匙……”楚铁侠自然也不是傻子,看似轻描淡写的随口说出,却已将其中重点全都隐了过去。 “那这九龙匕要如何拆解?难道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办到?”月奴又问道。 却见楚铁侠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就连名震天下的北宫一族中,也只有北宫雨桐姑娘一人有此能力,可惜……”楚铁侠说着站起身来,朝月奴行了一礼,说道:“如今在下已将晴儿安全送到这里,也算办成了李秋寒姑娘所托付之事,我等还有要事在身,还请姑娘放行……” 月奴顿时淡淡一笑,“公子,你救了晴儿,就是挽救了我西夏国王族的血脉,于我国乃是大恩,我又岂敢为难你们?”她也随即站起身来,拱拱手道:“诸位,这些日子得罪了,我这便去准备快马,送几位出寨……” 她说完便要快步走出营帐,却闻楚铁侠忽然道了一声且慢,顿时说道:“月奴姑娘,既然你已答应放我们离开,为何不将九龙匕先交给我?” 月奴把玩着手中的九龙匕,顿了许久才终于笑道:“既然世上已无人能破解这匕首上的秘密,那公子留它还有何用?不如送给月奴作份礼物吧?” 楚铁侠轻笑了两声,冷冷答道:“月奴姑娘,怕是你想自己去寻宝吧?” 月奴也不答话,顿时点头作礼,回首便要朝帐篷门走去。 此时只见刀光一闪,伏羲烈的寒刃已挡住了月奴的去路。 “月奴姑娘,且不说你我两军之间有何仇怨,但是现在,楚某万不想与贵军再起任何冲突,还请姑娘归还九龙匕,切莫还得你我伤了和气……”楚铁侠冷冷说道,说话间已伸出手,上前索要。 却闻月奴冷笑道:“楚铁侠,你不要忘了现在身在何处,若你敢在此撒野,我定叫你们全部碎尸万段……” 第六十三章 尘外四贤 “呸!怕你不成!”见月奴如此狂妄,徐达顿时大怒,立时走到帐中的兵器架旁取出一把钢刀,走向月奴喝道:“你当爷爷我是个孬种吗?爷爷这就一刀砍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正说着,当真举起钢刀便朝月奴砍去。(手打小说)却被朱重八上前一把攥住手腕,厉声叱道:“徐达,不可无礼!” 徐达一愣,顿时气呼呼地扔下钢刀,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径自喘气粗气来。 只闻朱元璋笑了两声,沉沉说道:“月奴姑娘,却不知道如今盘踞在宁夏的西夏旧部,共有多少人马?” 却见月奴狠狠白他一眼,嚣张地答道:“我军有大小城池十余座,储军不下十万,元朝大军攻打数次不破,亦为之胆寒……” 却闻朱重八又笑道:“我淮南红巾军有军士不足八万,却不知金陵刀派义军和陈兄的燕地义军有多少人马?”他说着问向楚铁侠、陈友谅。 “金陵刀派统军五万,若算起归附于我军的武林门派,也差不多可拼凑八万余人,却不知燕地义军如何?”楚铁侠说罢望向陈友谅。 却见陈友谅黑着脸道:“我军势力狭小,却也有差不多四五万的人马……” 朱重八立时又说道:“好,如此三军人马相加,凑足二十万大军也不在话下,那么,元廷现今有多少人马?” 楚铁侠微微一笑,答道:“元廷之下,设有蒙古骑兵十余万,又于边关安设赤马探花约三十余万;后又接收南宋十余万降军,组成南军,而后南方战火不断,南军四处征讨,多年来虽不断征兵壮大,却也已几近灭亡,如今不足十万余众;建国之后,元廷又在长江以北征收壮丁,以汉人组建北军,用于镇压叛乱、守卫王都,约计四十万人……” 朱重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元廷如今虽四面受敌,却还有百万军士……” “你到底想说什么?”却闻月奴顿时冷声问道。 朱重八一笑,朝月奴说道:“月奴姑娘,我只是想计算一下,你们西夏军还能存活几天。” 月奴顿时眉间一震,“你此话何意?” “月奴姑娘,若你在此杀了我们,我们三方大军得知之后岂会罢手?必会结为盟军前来攻打,我们三军相加有二十万人马,为西夏军的一倍,而宁夏一带又有天险、地利之优势,想必就算我们三军联手,也不一定能攻下……”朱重八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你们西夏军灭国之后与元廷周旋了数十年之久,元廷早已对你们恨之入骨,若听说淮南、金陵、燕地三地义军联手攻打,自然会调集兵力,等双方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若事态如此发展,我倒要看看你们西夏军能守得了几时!” 月奴心中一震,顿时忖道:这人说话的口气虽狂妄,但所言却不无道理,西夏军向来不与诸方义军来往,若是如今撕破了脸,三地义军自然会毫无顾及的结成盟军…… “你说的确实不假,不过,六盘山乃是我军地境,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取走山中宝藏?”月奴晃了晃九龙匕,说道。 此时只闻楚铁侠淡淡一笑,已收回了刀,“若是西夏军想从中搀一脚,我倒无所谓,不过,却不知道到朱兄弟和陈兄弟觉得如何?” 却闻朱重八朗声笑道:“这宝藏本来便是元朝的,又不是自己家的东西,谁拿不是拿?今日我替我家元帅做个主,月奴姑娘若不嫌弃,跟随我们一起寻宝便是……”朱重八说着望向陈友谅,冷冷笑道:“陈兄,你意下如何?” 陈友谅顿时冷哼一声,答道:“既然你们已替我表了态,我还能有什么话说?” 陈友谅话音刚落,顿时闻听楚铁侠笑道:“好,今日开始,我们便是四军联手,有西夏军的帮助,那宝藏就算藏的再隐蔽,也万万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 正说着,忽闻外面有军士来报:“启禀将军,我们在粮库外抓住一人,此人一直在粮库外徘徊,形迹可疑,末将特将此人抓来听候将军发落。” 月奴当时应道:“将此人带上来!” “是!”那军士应了一声,立时朝外面喊道:“将那可疑之人带进来。” 只见两名军士顿时压着五花大绑的乌玛走了进来。 “楚公子……”乌玛顿时惭愧的朝楚铁侠点了点头。 “乌玛?怎么是你?你为何闯到粮库去了?”楚铁侠顿时问道。 却闻乌玛答道:“我见你们有要事想商,便自己去出去转了一圈,谁想自己头一次来这里,四处又没有熟人,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走到了粮库,结果……结果被他们当成探子抓了起来……” “原来是自己人,看来是个误会……”月奴说着一摆手,“放人。” 几名军士赶忙为乌玛解开绳索,又陪了不是,这才退出了营帐。 只闻月奴朝楚铁侠问道:“楚公子,这位是你的朋友?”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不错,昨夜我带着晴儿到一间山中破庙内借宿,谁知却被尾随我而来的王保保堵个正着,多亏乌玛将我们救了下来。后来听闻他是要来你这六盘山营寨中投军,我们便一同而来……” “原来如此。”月奴点了点头,又朝乌玛笑道:“你竟然有本事救下楚公子,想必也非简单人物吧?” 却闻乌玛谦虚道:“将军,是楚公子抬举在下了,当天晚上,要不是因为楚公子……”他刚想将楚铁侠身上有伤的事说出去,却立时被楚铁侠拦住,插话道:“乌玛的箭术非同凡响,不如亲自给月奴姑娘展示一番吧?”楚铁侠说着在兵器架上取来弓箭,便递给了乌玛。 乌玛一愣,转而点了点头,笑道:“好,那在下就献丑了!”他说着随手将手中的羽箭投向空中,众人正迷茫之际,却见他已猛然拉开空弦,待到那羽箭下落之时,却见他手臂顿时向上抬高,那落下的羽箭顿时稳稳搭在弦上,只见他猛然回身,那羽箭立时从弓弦上射出,直直朝着楚铁侠眉心飞去,众人顿时一惊,却见楚铁侠依旧含笑立在原地,也不躲闪。 眼看着那箭便要射中楚铁侠,却见箭尾忽然向下一沉,箭头顿时向上偏去,竟“嗖”地一声擦着楚铁侠头顶的发梢飞过…… 顿时回过神来,顿时大呼精彩,此时却见楚铁侠轻轻拍了拍手,笑道:“乌玛,你这箭术不光百步穿杨,却已到了随心所欲、人箭合一的地步了,真乃天下少见啊……” 却见乌玛挠了挠头,笑道:“楚公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算准了箭射出去的速度和尾翼的回旋,然后将箭射出时用手指在箭尾做了手脚吧了,如此一来,那箭的速度和方向便自然在我掌控之中了……”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箭术如此高深莫测,却不知师从何处?” 乌玛拱了拱手,笑道:“在下师承漠北名弓。”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果不其然,你说出来之前其实我已猜到了几分,若非漠北名弓这等世外高人,岂能教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 漠北名弓的名字,楚铁侠确实早有耳闻。金陵刀派掌门人欧阳靖当年纵横江湖时,江湖上曾有五位高手齐名,其中之一便是金刀欧阳靖。而后欧阳靖创建金陵刀派举起起义大旗,而其他四位却接连退隐江湖,马神隐于东海,阎罗隐于西域,剑祖隐于江南,而名弓归隐在了漠北。 这四名隐士退隐之后便被江湖中起称之为尘外四贤,分别是东马神、西阎罗、南剑祖和北名弓。 第六十四章 鬼隐 看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月奴顿时心生惜才之心,急忙笑道:“好箭法,我军之中正缺你这种高手,你且在我营中安身,等到日后,我再为你安排职务。(手打小说)” 乌玛急忙拱手谢道:“多谢将军提拔!” 此时又闻月奴笑道:“乌玛,既然你和楚公子早有相识,那你便随我一起跟随楚公子寻宝,听候于左右吧。” 乌玛顿时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寻宝?寻什么宝?” 只见楚铁侠笑了笑,“我日后再向你解释。不过可喜可贺,乌玛兄才刚加入西夏军,就得此重用,看来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啊……” “不过……”此时顾长云已在一旁冷冷开口道:“北宫雨桐姑娘不在,我们要找谁破解九龙匕中的奥妙呢?” 众人顿时沉默了,许久,才听月奴沉沉说道:“我倒知道有一人……”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问道:“什么人?” 且听月奴答道:“鬼隐。” “他是何人?”楚铁侠问道。 又听月奴答道:“据说此人曾是江湖上一名数一数二的铸匠,后来不知为何,来到六盘山上隐居,这一住,便是三十多年,就住在六盘山山顶的岩洞中……” “鬼隐?我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楚铁侠顿时沉声问道。 只听顾长云冷笑道:“笑话,你才在江湖上混了几个年头,人家三十多年前就已隐居,你自然不曾听说过。” 楚铁侠也不理他,又朝月奴问道:“既然此人在你的营地附近居住,想必月奴姑娘跟此人定有不错的交情吧?” 却见月奴摇了摇头,“我接管六盘山营寨后,曾专门去拜访过此人几次,不过此人似乎不喜欢见到生人,我几次三番带着礼物去拜见,他却只顾着在铸剑炉旁打铁,从未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便将礼物放在洞中,然后悻悻而归。”月奴说着拔出配在腰间的宝剑,那剑已被楚铁侠在山下削断了一半,又说道:“后来有一次去,他仍未与我说话,只是将这把剑送给了我,我心中琢磨,差不多是我每次去都带足贺礼,他才专门铸剑送我,也算礼尚往来了……” “世间还有如此怪人?”楚铁侠忖道,“不过,此人若光会铸剑,也不是办法,九龙匕中玄机深奥,绝不是区区一介铸剑师傅能够破解的……” “此话不假,不过,此人似乎和名震天下的北宫一族颇有渊源……”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北宫一族?何以见得?” 月奴答道:“我见此人在洞中,一直供奉着一尊牌位。” “什么牌位?” “不知道,我只见过上面写着:鬼道,北宫博符之灵位……” 月奴话说到此,楚铁侠心中立时一惊,“北宫博符?此人不正是北宫一族的先祖吗?” 楚铁侠曾在铸剑谷待过一段时间,对北宫一族的立时倒也知道些许。这北宫博符正是干将、莫邪之子,也是魔刀伏羲烈的铸造者。此人为替父母报仇手刃了仇人之后,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改名换姓,从此隐居于铸剑谷中…… “供奉着北宫一族先祖牌位,如此说来,看来此人确实与北宫一族关系密切……”楚铁侠说着朝月奴拱了拱手,“月奴姑娘,既然如此,你便带我们上山去拜见一下这位隐者吧……” 月奴点点头道:“好,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出发!”他说着挑帘而出,在营帐外喝道:“卫兵何在?” 立时见一名士兵从中军大帐旁的营帐中跑出来,拜倒在地,答道:“末将在此!” 月奴顿时令道:“马上去准备几支火把,十坛上等女儿红,猪、牛、羊肉各一百斤,调四名军士随我上山!” “得令!”那军士立时应到,随即起身快步跑去…… 不多一会,便有四名军士抬着月奴吩咐的东西来到了帐前,月奴上前清点了一番,回身朝着楚铁侠道:“楚公子,那老人不喜欢见外人,我看……”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回身朝着众人笑道:“我看诸位先在营帐中歇息吧,只我自己随月奴姑娘前去便可……” 众人立时点了点头,却唯有陈友谅眼珠一转,笑道:“楚公子,你可莫要忘了,这宝藏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不等他说完,徐达顿时上前一把攥住陈友谅衣襟,破口骂道:“你这个龟孙子,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公子何时骗过我们?” 却闻陈友谅阴沉沉一笑,“话是不假,不过,我们尚不知那鬼隐是何等人物,万一此人也贪图宝藏,骗走了九龙匕……” “胡说!我虽并未曾与鬼隐前辈交谈过,但他绝不是你想的这种人……”月奴顿时厉声喝道。 “哼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他可靠与否?”陈友谅依旧叫嚣道。 “好吧,既然如此,朱兄弟和陈兄弟就随我同去吧,既然是我们四家的事,也免得大家互相猜忌……” 谁知却见朱重八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楚公子,难道我会和这小人一般德行?我信得过你,你尽管去便是……” 楚铁侠顿时笑了笑,“也罢,那就请陈兄弟和我一起走一趟吧。” 陈友谅自然不会推辞,迈步便朝前走去,月奴冷冷朝他背后瞪了一眼,立时下令四名军士抬起那些礼物,一路出了营寨。 六盘山山高万丈,虽军营就建在半山腰上,但如今要登上山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一行几人一路快行,也顾不得休息,足足有两个时辰,这才总算到达了山顶处。 却见月奴指着前方一块巨大的岩石说道:“鬼隐前辈所隐居的洞穴就在此处。”她说着径自走上前去,便抽刀在一丛杂草中猛斩开来。不多一会,一个洞口便已在一人多高的杂草中现出了形来。 “鬼隐前辈不愿外人常来打扰,我也有几个月未曾来探望过他,唯恐被人发现这洞穴,我便每次离开的时候,都用杂草、树枝之类的东西,将洞口隐藏起来……”她说着从身后四名兵士所抬的木架上取出一支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便径自走在前面,进了洞去。 楚铁侠陈友谅立刻也学着她点燃火把,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鬼隐前辈,我是月奴!你可在洞中?”只闻月奴在洞中喊道,洞内立时传一阵阵回音…… “杀气……好重的杀气……”此时只闻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岩洞深处传来…… 众人顿时一惊,月奴也不由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鬼隐前辈开口……” 此时又闻洞中那苍老的声音响起,“月奴……你带了什么东西来……杀气……杀气……好重的杀气……”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惊恐…… “鬼隐前辈,您放心,月奴只带来了两位朋友……” “不要……不要过来……杀气……好重的杀气……”洞深处那声音顿时疯狂地呼喊道…… “前辈,我是月奴,您别怕,是我,月奴啊……”月奴急忙快走几步,一边走一边朝洞中喊道。 此时楚铁侠已沉沉开口道:“晚辈金陵刀派楚铁侠,有幸得知前辈隐居于此,特来拜见……” “魔……你是个魔……”里面的声音继续回响着,“你是个魔……杀人的魔……” 众人又走了不久,便见四周开始越来越空阔,只见不远处一团火光微亮,一位衣着破烂、白须白发的老人,正坐在铸剑炉旁,自言自语着…… “杀气……杀气……” 只见月奴走上前去,拱手参拜道:“鬼隐前辈,月奴今日前来,确是有事相求,不知……” 却见那老人猛然瞪大双眼望向月奴,那骨瘦如柴的面庞开始扭曲,“你……你为何害我……为何带他来这里……” 月奴顿时一愣,“他?您指的是……” 第六十五章 魔性 鬼隐如此的举动,不由让三人吃了一惊,只见鬼隐身子蜷缩成一团,忽然神色惶恐地望向楚铁侠。(手打小说) 楚铁侠顿时一愣,“前辈,您说的是我?” 此时只见鬼隐猛然起身,快步走到楚铁侠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便颤抖着叫道:“我再也不敢了,求族长饶命!求族长饶命!罪人再也不敢去招惹魔刀了……” 楚铁侠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原来他畏惧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腰间佩戴的魔刀伏羲烈…… 如此说来,此人当真与北宫一族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铁侠顿时心生一计,将魔刀拔出,轻轻在鬼隐眼前晃了晃,鬼隐立时吓得脸色苍白,朝后跌去…… “我问你,我是谁?”楚铁侠沉沉问道。 却见那老人从新跪好,连连叩首道:“您是族长!族长饶命,罪人再也不敢窥伺魔刀……” “我要你叫出我的名字……”楚铁侠又道。 鬼隐一惊,唇角轻颤道:“北……北宫琉……” 楚铁侠心中一震,终于明白,原来这疯疯癫癫的老人,竟将自己错认为是北宫雨桐之父,北宫一族第二十任族长,北宫琉…… “那你又是谁?”楚铁侠顿时问道。 却闻那老人答道:“罪人……罪人北宫寒……” 楚铁侠恍然一惊,这北宫寒的名字他五年之前在铸剑谷确实听说过。那时候他进入北宫一族世代供奉的祠堂,无意中朝着台上的数十个灵牌扫了一眼,其中正有这北宫寒的名字。 “你就是北宫一族第十九任族长,北宫寒?你不是已经死了?”楚铁侠顿时问道。 “族长饶命……罪人万死……万死……”那老人依旧疯疯癫癫的嘟囔道。 楚铁侠终于忍不住问月奴道:“怎么,你每次来,他都是这副模样吗?” 月奴顿时摇了摇头,“不,之前我来,他从来都是专心的再铸剑炉旁敲打着,从不看我一眼,也从不说话,却不知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是怕这把刀。”楚铁侠说着将刀插入鞘中,转身从出口走了出去。他将伏羲烈放在洞口,又转身走进洞中,此时只见那老人脸上已没有了惊慌之色,正坐在地上疲乏地喘息着…… “前辈,你可好了一点?”楚铁侠上前将鬼隐扶起,问道。 谁知鬼隐却紧紧盯住楚铁侠,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持有伏羲烈?” 楚铁侠笑了笑,这才将与北宫一族的数年恩恩怨怨向老人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鬼隐感慨良多,忽然又问道:“这么说,五年前北宫琉已经死了?” 楚铁侠点了点头,“不错,却不知道前辈是什么人?为何在铸剑谷的灵堂中会有前辈的牌位?” 鬼隐捋了捋胡须,凄凄笑道:“我正是北宫一族第十九代族长,北宫琉同我乃是同胞兄弟,我年长他十岁,是他的兄长……” “既然如此,前辈为何会独自一人隐居在此?”楚铁侠又问道。 老人惭愧地一笑,“既然你是北宫琉的女婿,那自然也不是外人,我便告诉你们吧……”老人说着长叹一声,说道:“北宫一族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你可知道,为何却只有区区二十几任族长吗?”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又听老人说道:“在我继任族长之前,北宫一族曾有长达百年之久的一段空白,只因当时第十八任族长被族中叛徒所杀,而后便开始分裂为几支部族,争夺族长之位,铸剑谷就此大乱。这一乱,便是几百年……” 楚铁侠不禁汗颜,却不知道原来北宫一族还有如此一段历史。 又闻鬼隐说道:“后来我父亲为统一族人,带领自己部族点燃战火,顷刻间,铸剑谷中各部族一片战乱,经过逐一吞并,我部族的实力逐渐强大,眼看着便能将北宫一族从新统一时,我父亲却被人所杀,身为长子,我便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最终带领族人重新统一了分化百年之久的北宫一族,升任为族长……” “既然前辈与北宫琉乃是同胞兄弟,为何刚才却见前辈如此惧怕?莫非您与北宫琉之间还有什么积怨?” 鬼隐点点头,“不错,我成为族长的时候,北宫琉才只有十多岁,我也只有二十多岁。当时世人皆知,北宫一族出了一名天才,人称‘鬼才’,此人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匠术天下无人能敌,说得正是我北宫寒……不过,也正因为年纪轻轻便立于顶峰,我便开始傲慢、堕落,之后更慢慢被魔刀伏羲烈所吸引,甚至想要借用毒草魑龙鳞养血之术,牺牲族人性命为魔刀开封,从而据为己有;我心中自然明白,祖先传下古训,不准族人靠近魔刀,更不准为魔刀开封,不过,那时的我心高气盛,更已被魔刀迷住了心智,才酿成了最后的惨祸……” “什么惨祸?”楚铁侠立时问道。 “我要将魔刀开封的想法被族人得知之后,便要阻止我,结果……结果我魔气攻心,枉杀了近百名意欲阻止我的族人,用他们的血,去祭奠魔刀……” “后来是北宫琉阻止了你?”楚铁侠顿时问道。 鬼隐顿时惨笑道:“不错,三十五年前,我升任族长刚满三年,以同族人之血祭奠祖先,准备为魔刀开封,遭族人反对并拥立我的弟弟北宫琉为族长,要拿我问罪。我率领手下与反抗我的族人一场大战,最终战败被捕;北宫琉虽念及与我的兄弟之情,却奈何我违逆祖训,已是死罪难逃,他虽接替我升任族长,却也无法为我开脱,于是族人便将我手脚筋脉挑断,又以极刑将我折磨的体无完肤……” “那前辈后来是怎么掏出来的?”月奴忽然问道。 “是北宫琉,他念及兄弟之情,派人偷偷将我救出铸剑谷,并送我到离铸剑谷千里之遥的六盘山思过,临行前他曾说过,不准我再踏入铸剑谷一步,更不准我对任何人说出自己是北宫一族中人的秘密,还有,若是被族人发现我还活着的秘密,他便会亲自来取我的性命……” 楚铁侠顿时冷笑一声,沉沉说道:“于是你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便从此再也不发一言一语……” 鬼隐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手脚尽废,终日躺在洞中,靠着洞中的杂草水滴为食,狂躁的心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悔恨,开始迷茫,开始为曾经犯下的弥天大罪忏悔……我已不配为人,后来手脚渐渐恢复,我便在洞口用石头刻下鬼隐二字,打算在此孤独终老,了此一生……” 他忽然闭上双眼,但老泪却还是忍不住在枯瘦的脸颊上纵横起来…… “你能得到这天下无双的魔刀伏羲烈,这是机缘,也是孽缘……” “何以见得?”楚铁侠顿时问道。 “魔刀千百年来积怨深重,仿佛一个日夜不停哭泣的女人,而你正是它的主人,就像是一个终日聆听她哭泣的人,每时每刻那哭泣声都在缠绕着你的耳际,你自然早晚会被魔刀侵蚀,从而坠入魔道……”他说着顿了顿,忽然又叹息道:“若你相信我,那便尽快将魔刀扔掉,从此再不要去接触它,也许,你还有救……” 楚铁侠顿时凄凄一笑,北宫雨桐在地道中舍命血祭魔刀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心立时开始隐隐作痛。 “前辈,在下从未想过要做这魔刀的主人,但此时此刻,它却已与我的爱人融为了一体。她临走前曾说过,将会活在刀中,常伴我左右,而我曾应承过她,今生今世再不离开她半步,又怎么舍得将它扔掉?” 老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一切都由天定,也罢,随缘吧。”他说着又问道:“你们来找我,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月奴立即从怀中取出九龙匕,恭恭敬敬的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九龙匕,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开元至宝九龙匕……” 楚铁侠顿时微微一笑,“前辈,我们正是为它而来……” 第六十六章 再现玄机 鬼隐紧紧皱眉将九龙匕打量了一番,说道:“据说元初宝藏的秘密都藏在这把匕首中,你们是想让我帮助你们找出其中的秘密?” 楚铁侠点了点头,“正是,不瞒前辈,北宫琉前辈之女北宫雨桐姑娘已将这九龙匕拆解过一次,并用匕首部件组成了一幅九州山河图,从而推测出宝藏的所在位置正在六盘山上……” 鬼隐点了点头,“北宫琉的女儿吗?难得,这九龙匕中暗藏的玄机,就连堂堂北宫一族,也不是一般人所能破解的……” 此时又闻楚铁侠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只知道宝藏的大概位置在六盘山上,但其他的却一无所知……” 鬼隐又将九龙匕反复观摩了一番,忽然答道:“一切都是机缘,我便帮你们这次,也算答谢月奴姑娘多年来照顾之恩。(手打小说)”月奴顿时面上飞起一片红霞。 却见鬼隐走到铸剑炉旁,取出一把一指多长的小匕首和一把小铜锤,便开始在九龙匕上反复敲打起来,不一会,匕首上一条金龙的龙爪已掉落了下来…… 楚铁侠顿时一愣,“这是……”当日在铸剑谷北宫雨桐分解九龙匕时,九条金龙曾是完整一体的,任谁都不知道,这九条龙竟然还能拆解开…… “我刚才已仔细看过,这九条龙虽然是一体成型,不过,每条龙身上都各少一个部位,之后又被铸造者补了上去,其做工之精细,连我都自叹不如啊……” 没多大功夫,鬼隐已从九条金龙身上,各自拆下了龙角、龙爪、龙身等二十多片碎件。 “古文记载,龙者,头似驼,眼似鬼,耳似牛,角似鹿,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你若仔细看来,正与我拆下的这些部件吻合。”鬼隐边说边将这些部件配到一起,示意楚铁侠上前观看,楚铁侠俯身看去,果不其然,若将这写九条龙身上拆下来的碎件拼凑在一起,正是一条完整的金龙…… “难道这条龙正暗示着宝藏位置所在?”楚铁侠顿时问道。 却见鬼隐伸手指了指龙头,却见那金龙的天灵盖上隐隐现出一条蜿蜒的裂痕。 楚铁侠立时一愣,“这是……” 却闻鬼隐答道:“我已仔细看过,这微小的裂痕看似受外界影响自然裂开,但却是人为凿刻而成,该是九龙匕的铸造者故意打造出来的。” “可铸造者既然打造出这精妙的匕首,为何要在匕首上故意留下这种破绽呢?”楚铁侠不解道。 “你再看……”鬼隐淡淡一笑,又指了指龙口和龙身两处,却见上面也同样有着几道如此精细的裂痕。 “若我猜测不假,这条龙曾被人所伤……”鬼隐说道。 “此话何意?”楚铁侠问道。 老人此时又指着龙尾处说道:“你仔细看这龙尾,可能看出什么?” 楚铁侠急忙俯身仔细看去,却发现那龙尾处两片龙鳞之间,似乎隐约露出一把剑柄…… “是剑柄……”楚铁侠淡淡答道,“一把剑正插在龙鳞之间……” 鬼隐点了点头,“是有人用剑,杀了这条龙……” “是谁?”楚铁侠顿时问道。 此时只闻鬼隐答道:“你可曾听过魏征斩龙的故事?”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只闻此时月奴已在一旁插话道:“这是本地的一个传说,是说大唐初年,本地曾有一算命先生通晓天机,能算出何时何时打渔有丰收,能打到多少雨,然后告诉当地的渔夫,渔夫们按照他说话的时间去打渔,果然每次都丰收而归,但因此泾河中的鱼虾也越来越少,于是泾河龙王慌了神,便来到凡间找这算命先生的麻烦,并与算命先生打赌,算命先生便说明日何时有雨、何时雨停、下雨多少,龙王以为自己是掌管风雨的天神,也未去理会,谁知一回龙宫,玉帝马上降旨要下雨,而且时间竟和算命先生所说的一分不差,龙王为了打赌获胜,便少降了一点雨,差开了时辰,触犯了天条……” 月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后来此事被玉帝得知,便托梦与唐朝宰相魏征,要明日正午斩杀老龙王以示王法,老龙心生惧怕,便托梦给唐太宗,请他救自己一命。唐太宗应了下来,第二日午时之前,便将魏征叫去皇宫陪他下棋,以为拖过了午时,便能救下老龙王一命。谁知下棋时,魏征突然昏昏欲睡,梦中提剑与泾河龙王一番苦斗,最终将他斩于剑下。泾河龙王被杀之处正是六盘山老龙潭的第三潭,后来此处便终日流出红色的河水,有传闻说,这红色的水,便是泾河龙王的血……” 月奴说到此处忽然一顿,惊喜地叫道:“难道宝藏藏在老龙潭三潭之内!” 众人大喜,楚铁侠连忙朝鬼隐拱手谢道:“多谢前辈指点!” 却见鬼隐摇了摇头,答道:“实属天意,不过,这九龙匕上还有一层机关,老夫尚未参破。” “您说的可是开启藏宝处密门之法?”楚铁侠问道。 “不错。”鬼隐点点头道,“若公子同意,可否将九龙匕暂时交给老夫?三日之内,老夫誓必参透玄机,再将九龙匕交还于众位。” 楚铁侠立时点头笑道:“如此也好,那就劳烦前辈费心了。”三人谢过鬼隐,告别后便出了洞穴,楚铁侠一出洞口,立时从一旁拿起被搁放在洞口的伏羲烈,见伏羲烈完好无损的摆在洞边,并无人动过,这才安下心来。 月奴令四名军士将带来的礼物一一运进山洞,便带着众人回到了营寨之中。 等在中军大帐中的众人早已候的不耐烦,此时一见楚铁侠等人走了进来,顿时各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朱重八抢先问道:“楚公子,如何了?” 只闻楚铁侠笑道:“原来住在山上那位鬼隐,正是北宫一族第十九任族长,北宫寒老前辈!如今宝藏藏匿之地已被他破解,只需等上三天,他便能将开启密门的方法看破……” 众人顿时大喜,朱重八已又说道:“太好了!却不知道那藏宝之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正是六盘山老龙潭……”楚铁侠说完一顿,又说道:“今日为时已晚,我看大家不如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到老龙潭一探究竟。” 谁知却闻徐达冷冷开口道:“明日?恐怕有人今夜便按耐不住了……”他说着冷冷白了陈友谅一眼。 陈友谅顿时大怒,“你这蛮子狗血喷人!”说完便上前与徐达厮打起来。 众人顿时拉开了二人,却闻一直安坐在一旁的顾长云,已冷冷说道:“如今还未找到宝藏,你们便先自己人打了起来,若是当真将宝藏取出,怕是我们几人中已活不下几个了……” 朱重八立时赔笑道:“长云兄说笑了,我这徐达兄弟脾气坏了点儿,重八代他像大家赔罪了……” 此时只闻碧霄在一旁气道:“罢了罢了!还等什么明天一早,我们不如今晚就一起去探个究竟!也免得一个个为了此事揪着心,尔虞我诈的!” 月奴立时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吃个便饭,饭后一起到老龙潭去探查探查。” 一听吃饭,徐达顿时来了精神,“吃饭,好啊?” 却见碧霄冷冷白他一眼,“除了吃,真不知道你还会什么?” “自然还会别的?”谁知只闻徐达冷冷一哼,顿时朝月奴问道:“月奴姑娘,有酒没?” 第六十七章 潭底现龙踪 众人先用了饭,随即便在月奴的带领下,一同来到了老龙潭。(手打小说) 众人走近潭边,却觉那狂涛巨澜腾天,银花四溅。 月奴忽然停住步子,回首朝众人说道:“这里便已是老龙潭第三潭。” 楚铁侠顿时朝四外望去,借着皎洁的月光,只见此地峰环水抱,山势峡窄,峭壁嶙峋,崖势曲斜而陡峭。潭水翻滚在深邃莫测的石槽里,水波汹涌,水浪激石腾飞,风吼雷鸣。那潭水四周群山突起,峰峦叠嶂,石潭两侧危石峭壁,瀑布飘然垂挂,飞泻千里,如一条银龙腾舞。 “真乃人间圣地!”他顿时忍不住赞叹道。 此时碧霄也深吸了一口潭边清澈甘甜的空气,顿时笑道:“嗯,一看便是个藏宝的好地方。” 此时顾长云已开始观察潭中的水势,忽然问楚铁侠道:“鬼隐前辈可曾说过那宝藏在老龙潭的什么位置?” 楚铁侠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既然九龙匕上的暗示是泾河龙王葬身之地,且要问这龙王葬身在何处了?”楚铁侠说着望向月奴。 却闻月奴摇了摇头,“那不过是个故事,谁又能知道那么清楚?不过,据说是掉落在三潭之中,莫非……莫非宝物藏在潭底?” 楚铁侠略微想了想,顿时点了点头,“这倒有可能。”他说着朝众人问道:“却不知哪位精通水性,可否下水一探究竟?” 此时徐达立时跳出来笑道:“这事自然要我老徐出马了!在家乡的时候,我可是出了名的浪里白条呢!” 乌玛这时也笑道:“在下虽不算太精通,不过自小也生在渔人家,对水性颇为熟悉,也可以和徐兄一起下去……”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二位了……” 不等他说完,徐达已兴冲冲地脱起了衣服,三两下便已脱得精光。 楚铁侠来不及阻止,此时一见徐达连裤子都已扔在了地上,顿时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谁知为时已晚,顿时见刀光一闪,碧霄和月奴二人已同时红着脸拔出刀剑架在了徐达脖子上…… 徐达顿时一惊,忙问道:“你们……你们干什么……” 却见碧霄满脸通红,一手捂着双眼,一手高举佩刀喝道:“你……你这个淫贼!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阉了你?” 徐达吓得赶忙捂住下身,愣头愣脑地说道:“阉了我?这可不成?我可只有这独苗一根,若被你阉了,以后你替我生儿子呀?” 碧霄顿时脸上又是一热,已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只闻月奴恶狠狠道:“你放心,若以后你没有子嗣,姑娘我亲自为你送终!”说罢举剑便朝徐达下身斩去,徐达顿时一惊,急忙后退一步闪过这一剑,捂着下身跑到朱重八身后,低声求饶道:“你们……你们这两位姑娘毫不讲理?” 立时又问碧霄怒冲冲答道:“你还……你还知道我们是姑娘?你见过谁当着姑娘的面脱光衣服?” 徐达顿时回道:“那又如何?这不是拉不出屎来怪茅房?你们别看不就是了?再者说来,白给你们看得一清二楚,我老徐还觉得吃亏呢!” 此时楚铁侠已是哑口无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顿见碧霄、月奴二人已怒不可遏,好在朱重八计上心头,急忙出面化解道:“好了好了,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谁都不吃亏,我看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谁知那不知趣的徐达却又挤出一句,“不吃亏?她们两个不吃亏……你以为随便什么地方都能看到我这么大的吗?” 这一句终于将两位姑娘激怒,只见她二人也不再管什么非礼勿视,举起刀剑便齐齐招呼向徐达,楚铁侠一惊,却也不知如何阻拦,当即牙关一咬,忽然将光溜溜的徐达扛了起来,一用力,顿时将他扔进了冰凉的潭水中…… “徐兄,正事要紧!”见徐达在水中冰得脸色苍白、牙齿打颤,楚铁侠顿时挠挠头笑道。 “各位,那我也去了。”只见乌玛脱去上衣,顿时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随着徐达潜入了水底,不多一会,便没了响动。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却见水中微起波澜,徐达已猛地从水中钻了出来,张嘴狂喘着,此时只见乌玛也从徐达身旁冒了上来。 楚铁侠顿时朝二人呼喊道:“可看见什么东西?” 此时却见二人拼命朝着潭边游来,不一会便游到了众人身前。徐达大喘了几口粗气,顿时抹了抹脸上的水滴,惊慌道:“怪了怪了,我可是见了鬼了……”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问道:“你们在水中见到了何物?” 此时只闻乌玛答道:“是……是龙……” 岸上众人顿时色变,只闻楚铁侠急声问道:“你说这水下有龙?” 此时二人已慌张地窜上岸来,只听乌玛说道:“我们二人刚刚潜到水底,只见四周暗淡无光,只借着透入水中的月色,才能看见一点东西……谁知,谁知就看见一条白色巨龙盘在潭底的一块巨石上,眼睛恶狠狠等着我二人,我们一阵毛骨悚然,急忙逃了上来……” 此时只见徐达瘫坐在地上,拍了拍胸脯道:“好在我二人逃得够快,那条龙似乎并未追上来……” 听着二人说着,众人顿时毛骨悚然,此时却闻顾长云冷冷说道:“这怎么可能?世上几时曾有过真龙?” “你若不信,自己下去看看,若被吃掉了可不怪我们未曾提醒……”徐达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说道:“我猜那龙一定就是老龙潭中的龙王,负责守护着潭下的宝藏……不错,一定是如此……” 只见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说道:“我长这么大,倒还真不曾见过龙是什么样子,如此正好,不下去看上一眼岂不可惜?”他说着一笑,已开始脱上身的长衫。 却见顾长云也脱去长衫,冷笑道:“听说龙肝风胆乃是天上的美味佳肴,听徐兄这么一说,我倒也嘴馋了……” 谁知徐达却一把拉住二人,怒喝道:“你们两个疯了不成?那潭中之龙乃是天上的神物,若被你们惊扰到,降罪于当地百姓,岂不坏了?” 谁知却闻楚铁侠一笑,“那倒未必,兴许那龙在潭底待了太久,早就想找几个人聊聊天,我们岂不是正好下去陪陪它?”只见他说着跳入了水中,顾长云也随着跳了下去…… 二人憋足了一口气,便一个猛子潜入水中,只见冰凉的潭水中一片沼气蒙蒙,好在借着月光,可以看出周围两三步远的距离…… 二人直接向下前去,潜得越深,视线便已越模糊。 此时却见顾长云忽然一把抓住楚铁侠胳膊,楚铁侠冷不防一个机灵,顿时回首朝顾长云看去,却见顾长云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慌…… 楚铁侠心中一震,顾长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这师弟从小便凡事沉着冷静,平日里从不见他如此惊慌过…… 只见顾长云一直身手朝着楚铁侠身后指去,楚铁侠心中一愣,顿时缓缓回身朝着身后看去,立时心中一个激灵…… 只见自己斜下方的一根巨大石柱上,一条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巨龙,正弯弯曲曲盘在上面,一双怒目直直地注视着他… 第六十八章 龙身暗语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龙? 跑吧…… 不行,就这么逃上去,岂不会被他们笑话死? 楚铁侠心中这么想着,却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若是在水中能叫出声来,他早已喊破了喉咙…… 既然下都下来了,还跑什么跑?若那条龙真的要吃我们,谁还能逃得掉? 楚铁侠顿时狠狠一咬牙,便朝着那龙游了过去。(手打小说) 顾长云一见楚铁侠如此,开始时还用手紧紧拽住楚铁侠,生怕他犯傻,到后来一见拉都拉不住,索性舍命陪君子,也随着楚铁侠游了过去…… 二人缓缓朝前游去,却不敢直视那巨龙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巨龙,万一一命呜呼…… 楚铁侠心中发颤来,顿时偷偷朝那龙扫了一眼,谁知那龙却一动不动,依旧怒目圆瞪,朝着前方望去…… 楚铁侠心中顿时生疑,猛摇了几下胳膊,顿时已游到了龙头前。只见那巨龙高高扬起的头颅差不多有一人大小,楚铁侠缓缓伸手摸去,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什么真龙?却是一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白玉雕像…… 楚铁侠顿时朝着顾长云回首一笑,顾长云领会般点了点头,便也游到巨像前,仔仔细细打探起来。 却见那巨龙栩栩如生,就连龙爪与龙鳞间的缝隙都刻画得入木三分。楚铁侠顿时心生感叹。 此时却见顾长云从龙腹的位置朝他招手,又朝白玉雕龙腹部的位置指了指,楚铁侠立时游了过去,只见顾长云所指的位置上,竟然看着四行巴掌大的字…… 不过,水中光亮不足,有的比划却已看不清楚。此时只见顾长云伸手在每个字上摸了一遍,将四行字全摸遍之后,便朝楚铁侠点了点头,急忙朝着水面有去…… 楚铁侠赶紧随了上去,待二人浮出水面时,面孔早已憋得通红…… 岸上众人一见二人平安出来,顿时齐声朝着他们招呼着,二人也急忙朝着岸边游去。 待上了岸,却闻徐达抢先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副将啊?我以为你们早已成了那白龙的盘中之餐了……” 此时只见楚铁侠淡淡一笑,答道:“我二人本来也这么以为,谁知那白龙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徐达顿时咽了一口唾沫,“果然是神物,竟然通人语……他说了什么?”他急忙问道。 “他说,看我二人一副枯瘦模样,一定没多少肉……所以将我二人放了回来,说要你清洗干净之后,再下去一趟……” 徐达顿时瞪起双眼,“我的妈呀,都怪我脱光了衣服,被那白龙看得一清二楚,这该如何是好啊?” 碧霄顿时坏笑道:“此话当真?那一定要让白龙先多咬你几口,好好折磨你一番之后,再吃掉你,如此才解心头之恨!” 此时只闻顾长云冷冷一笑,“好了,不好闹了,我们且说正题吧……” 徐达顿时一愣,“正题?什么正题?” 楚铁侠答道:“你和乌玛潜下去时,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真龙,只不过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玉雕像,却不知是何人有此手艺,竟在潭底雕出如此一个大家伙来……” 徐达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怪不得那白龙一动也不动,我还以为是我们二人逃得快,未被他发现呢……” 众人顿时一笑,楚铁侠已问顾长云道:“长云,你可摸出了那龙腹部上写得什么字?” 顾长云点了点头,顿时闭上眼睛默背道:“初入中州不用刀,大朝江山无人保。中原危难无心座,思慕大汉把心操。” 楚铁侠顿时问道:“这四句诗是何意?” 顾长云摇了摇头。 此时却闻月奴答道:“听这诗中之意,似乎是蒙元在嘲笑中原,当初铁木真率蒙古铁骑打入中原时,诸多宋朝将领不战而降,这岂不就是初入中州不用刀,大朝江山无人保?而后来铁木真虽入主中原,四处却接连起义抗元,战火不断,这不正是中原为难无心座,思慕大汉把心操?”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看着诗霸气十足,前两句嘲笑大宋无人,后两句又为中原为难所担忧,难道正是当年一代霸主铁木真所作?” 顾长云忽然说道:“若真是铁木真所提,那为何要刻在老龙潭潭底的巨龙雕像上?若非这诗正与他元初所留的宝藏有关系?” 楚铁侠顿时眉头紧锁,忽然说道:“不对,这诗中一定藏有什么暗语,标出了宝藏的具体位置……” 只闻朱重八问道:“那巨龙雕像上可还有其他什么线索?”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我和长云师弟已仔仔细细在雕像上查探过,只找到了这四句诗……” “玄机会不会就藏在字里行间?”碧霄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时又闻徐达说道:“难道是藏头诗?若将那四句诗的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呢?”他说着一顿,略微想了想,又说道:“初……大……中……思……六盘山附近可有叫作初大中思的地方?” 月奴一片茫然,顿时痴痴地摇了摇头…… “或者是字谜?”碧霄忽然又说道,“碧波池畔酉时会,便是个酒字,田间雨后青草长,便是个花蕾的蕾字,这诗中会不会藏着什么拆字字谜?” 却闻徐达哈哈大笑道:“这种幼稚的东西,也只有你这黄毛丫头能想得出来,莫非你是元宵节灯会上猜灯谜猜得多了吧……” 碧霄顿时面上一红,狠狠白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忽闻楚铁侠低声私语道:“初入中州……不用……刀……不用……刀……”他忽然神情一震,立时惊呼道:“初去了刀,不就只剩下一半了?那岂不是个‘衤’字?”楚铁侠说着蹲下身子,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下了一个“衤”字。 “大朝江山无人保,大字去了人,正是个‘一’字。”他说着又在地上划下了一个“一”字。 “中原危难……无心座……”楚铁侠顿时语塞,却闻顾长云走上前去,又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口”字,说道:“中去掉中心那一杠,是个口字。” 此时乌玛也顿时领悟,在地上划下一个“田”字,说道:“思慕大汉把心操,思去掉心,不正是个田字?” 楚铁侠心中大喜,顿时将地上的四个字拼凑在一起。 “福?”却见地上赫然是一个福字…… 楚铁侠顿时朝月奴问道:“月奴姑娘,却不知道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与这福字有关联?” 月奴沉思了片刻,顿时恍然大悟道:“后山的祈福谷?” “那是什么地方?”楚铁侠顿时问道。 只闻月奴答道:“据说前朝时候本地曾闹过一次大瘟疫,人畜死伤无数,于是附近的村落便将人畜的尸体抬入后山的一座山谷中喂食野兽,希望山神能保佑百姓们渡过此劫难,等瘟疫过去之后,那山谷中已腐尸白骨堆积如山,从此之后,那里便被人称之为祈福谷,传闻那里经常鬼影重重,于是也从来没人踏进过一步……” “看来宝藏一定藏在谷中……”楚铁侠说着站起身来,又朝众人说道:“如今离宝藏又近了一步,我们不如今夜便到那祈福谷中去探个路……” 众人立时点头同意,唯有月奴心中仿有顾虑,楚铁侠顿时问道:“月奴姑娘,你可是有话要说?” 月奴微微点了点头,紧紧皱眉道:“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再动身不迟……” “为何要等明日?”楚铁侠立时问道。 “祈福谷中常有野兽出没,而且……而且据当地百姓说,谷中经常传来鬼怪的叫声,似乎是当初被弃在谷中的百姓的冤魂作祟……” 只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心中已传来一阵寒意,只闻碧霄忽然低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天亮之后再去不迟……若是……若是……” 顿时闻听徐达笑道:“小丫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你怎么如此胆小?” 却闻碧霄冷冷说道:“也不知是谁被一尊石像吓得屁滚尿流……” 徐达顿时语塞,当即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众人正商议着如何是好,却见远处已有一团火光由远及近,一名举着火把的兵士已远远地喊道:“将……将军……大事不好!” 月奴顿时一愣,急忙上前几步,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却闻那军士跪倒在地,报道:“启禀将军,我军探子快马来报,八十里外发现一支元军,正朝六盘山行进之中……” 第六十九章 大军压境 一听此报,月奴顿时大惊,慌忙问道:“领兵的是什么人?”共有多少人马?” 那军士回道:“回禀将军,敌军何人领兵尚未探明,据探子来报,对方安营时所用炉灶每灶可造十人饭,其每次扎营造饭皆不下千灶……” “一万人!”月奴顿时心中一震。(手打小说) 此时只见楚铁侠走上前问道:“月奴姑娘,可是军务告急?” 月奴顿时点了点头,“元军正有一万人马朝我方杀来……” 楚铁侠眉间一震,“敌军现在何处?” “八十里外……” “八十里?”楚铁侠沉思片刻,又说道:“看来到不了明日正午,便会赶到……” 月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我营中不过数千人马,看来寻找宝藏之事要暂时搁置了……不知,楚公子可愿助我退敌?” 楚铁侠沉思片刻,转身朝众人问道:“诸位,我们已与西夏军结为同盟,如今元军杀来,若不想办法先退了敌军,恐怕我们也难逃此劫,我意欲助月奴姑娘一臂之力,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此时只闻朱重八率先答道:“你我风雨同路,楚公子既已发话,朱重八愿与公子共同御敌。” 顾长云也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师兄的话岂能不听?” 唯有代表燕地义军而来的陈友谅寻思了片刻,才答道:“事已至此,只好先打退敌军再说了……” 月奴闻听众人已表心意,顿时拱手谢道:“多谢诸位出手相援,待退了敌军,在下定当好生答谢诸位。” 众人也不再多说,只得将寻宝之事暂时搁置一边,随着月奴返回营寨,做起了共抗元军的准备…… 众人回到营中,月奴便马上吩咐兵士将众人各自带入营帐休息,好养足精神,准备与元军一战。 一大清早刚用过饭,大伙便已急急忙忙聚拢在中军大帐中讨论起抗敌之策。 此时只闻月奴取来地图,将四周地形一一向众人介绍了一番。 楚铁侠顿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如今我们在山上,元军在山下,确实占了地形上的优势,若两军交战定然势如破竹,不过元军势大,若占据下山的唯一一条栈道,死守不占,恐怕我们即会被困死在山上……” 此时只见月奴走向帐门,挑帘观看了一番天色,只见天色刚刚蒙蒙转亮,她顿时回身问道:“元军差不多午时才能到达山下,倘若在敌军未到之前,我们先行下山扎起营寨侯敌呢?” 楚铁侠立时摇了摇头,答道:“元军兵马过万,我方只有区区几千人,相差甚远,若与对方正面拼杀,不但定会伤亡惨重,而且我方胜算不多……” “可否趁着元军攻打之前,我方派出一队先锋偷袭呢?”碧霄顿时问道。 “元军竟然敢孤军深入,定然有此防备,若强行偷袭,恐怕只是羊入虎口……”楚铁侠沉沉答道。 此时见朱重八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无力正面交战,不如我们趁着敌军尚未杀到之前,先行将兵马撤到山下,待到以后有了机会,再反杀上来……” “这怎么行?”却听月奴立时否道,“这六盘山乃是元军攻入宁夏的一道必经关口,若我们弃寨而逃,且不说我西夏军必定士气大挫,那岂不是为元军主动打开了攻入我国土的大门?” “那么,可否派附近其他营寨的人马速来支援?”楚铁侠问道。 谁知月奴却摇了摇头,“本以为前方有秋寒姐姐亲自把手,若敌军来袭,六盘山营寨自然会先得到消息,做好迎战准备,所以便未在附近设下其他兵马,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支百人队伍而已……”她顿时狠狠跺了跺脚,“谁知……谁知那王保保竟然如此诡计多端,不伤一兵一卒便挫败了秋寒姐姐……” 此时顿闻帐外有军士来报,只见那军士猛然闯入帐中,便跪下禀报道:“启禀将军,我方探马来报,元军已于五十里外分兵,前军继续朝我军进发,后军却已在五十里外扎下营寨……” 闻听此报,月奴顿时大喜,立时问道:“这么说来,继续挺进的只有一半的人马?”她立时回身朝着楚铁侠等人激动地说道:“元军只有几千人马赶来,而我军位居上风又站地利优势,如今破敌岂非手到擒来?” 楚铁侠点点头,顿时问那军士道:“你们可曾探明,对方究竟有多少人马……” “有……”那军士忽然顿住。 却闻月奴叱道:“楚公子问话,为何吞吞吐吐?如今我们联手抗敌,难道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是!”那军士立时领命,答道:“禀报楚公子,敌军共有人马三万有余,前军两万,有一万人马已驻扎在五十里外……” 众人顿时一惊,月奴已一把攥住那军士衣襟,将他生生拽了起来,怒声问道:“混账,你们先前禀报说对方有一万人马,为何此时却又变成了三万?” 那军士顿时变色,急忙求饶道:“将军……将军赎罪……敌军声势浩大,且又阵形错乱,目测不出兵马数量,我方探子只能根据敌军扎营时造饭炉灶的数量来判断人数……殊不知……殊不知……” “有话直说!”月奴顿时怒道。 “殊不知敌军竟分三次造饭,每个兵士一日只食一餐,所以留下的锅灶痕迹只有三成……” 楚铁侠在一旁听闻,顿时心中一震,立时问道:“却不知这带兵之人是谁,竟如此狡诈?” 那军士立时答道:“启禀楚公子,探马已查明,敌军大将已随前军杀来,正是镇边大将扩廓帖木儿……” 楚铁侠眉间一震,心中已然明了,这扩廓帖木儿岂不正是王保保的胡名。 “看来,我们遇到了棘手之人了……”楚铁侠顿时冷冷一笑,又说道:“却想不到这王保保行动如此迅捷,这才几天的功夫,已带着大军杀到了六盘山……” 只见月奴狠狠瞪了瞪眼,冷冷答道:“也罢,他来的正好,如若不然,我也要上门去找他,好为我姐姐报仇!”她说着又朝那军士传令道:“传我军令!全军整备,随我杀出营去与敌军决一死战!” “且慢!”那军士正要领命下去传话,却忽然被顾长云喝住,只闻他冷冷说道:“月奴姑娘,莫要为了私仇,葬送了营中这几千条人命。” 月奴顿时瞪他一眼,问道:“那孰不知长云兄有何必胜之法?” 顾长云顿时摇了摇头,“没有。” 月奴眉间一震,“既然没有,那月奴只能放手一搏了!” 此时却见楚铁侠淡淡一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们还尚未想到而已……”他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在帐中踱着步子,说道:“元军三万大军,若全部攻来,我营定然无力招架,但王保保却心有余悸,仍然留下一万军马留守在五十里外,已被不时之需,如此可见,这王保保虽诡计多端、精通带兵之道,却过于多疑……” 月奴顿时问道:“那不知楚公子有何妙计?” 楚铁侠顿时一笑,“我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已想到了破敌之法……”楚铁侠说着含笑望向了顾长云…… 第七十章 血战在即 已近午时,众人却尚未想出对敌良策,身为军中统帅的月奴顿时心中万分焦急,却闻楚铁侠似乎心中把握十足,顿时面露出一丝喜色。(手打小说) 此时只闻楚铁侠笑道:“长云,我早上起床时,便见你一个人站在外面,正望着天色发呆,等我用过了造饭,却见你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妙计?” 顾长云顿时冷冷一笑,“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什么妙计?”月奴顿时上前问道,“既然长云兄已想到妙计,为何刚才我问你时,你却说没有?” 却见顾长云冷漠地看了月奴一眼,答道:“我这方法还未实行,能否成功谁又知道?你却要找必胜之法,我自然只能回答没有……” “你……”月奴立时被他这话塞得哑口无言,缓了缓才终于压下性子问道:“罢了,月奴知错了,请问公子有何妙计?” 只见顾长云走上前挑起帐帘,回首问徐达道:“徐兄弟,你看这天色,可能看出些什么?” 徐达走过去朝天空望了许久,忽然说道:“这天气,虽能看见太阳,却似乎阴沉的很呐!” 顾长云顿时笑了笑,又说道:“不愧是自幼生长在渔人家的子弟,好眼力。” 徐达顿时挠挠头笑道:“公子夸奖了……却不知,这与你的破敌妙计有何关联?” 只听顾长云答道:“俗语云,云往东,车马通;云往南,水涨潭;云往西,披蓑衣;云往北,好晒麦。你看这天上的云层动向,由少变多、由高变低、由薄变厚,虽还未曾阴天,但似乎用不了几个时辰便会堆积起一层乌云,如今已是深秋,雨季将过,但晴雨变幻莫测,我料定这场大雨拖不过今夜……” 月奴顿时问道:“天相变幻无穷,你又如何得知?” 此时却闻楚铁侠在一旁笑道:“月奴姑娘,你可不要光看我长云师弟这一副枯瘦模样,便觉得他不中用……他自幼博览群书才智过人,所识之道理,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月奴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下雨又如何?然后呢?” 却见顾长云冷冷一笑,“月奴姑娘只需出去调配兵马守好山寨,无论元军如何挑衅切莫应敌,等到今晚,我再将战法告知于你……” “难道你连我都要保密?那还叫我如何相信呢?”月奴顿时眉间一震,正要迁怒于顾长云,却闻此时帐外又有军士来报:“启禀将军,敌军已在山下扎营,军中主帅王保保正于营外挑衅……” 月奴心中一震,“他们来得好快……”顿时回身又朝众人说道:“诸位稍后,我去会会那王保保……” 只闻楚铁侠拦住她道:“月奴姑娘,知敌方能制敌,我陪你一起去。”月奴顿时点了点头,二人一同出了营帐,便朝着寨门处走去。 只见几匹战马正候在寨门之外,一名身披铠甲的俊朗少年稳稳骑在中间一匹白马上,一见月奴、楚铁侠二人从营中走出,立时拱手笑道:“在下王保保,不知来人可是西夏军月奴将军?” 月奴顿时牵过一匹战马,跨马提枪便出了营去。一出寨门,她立时勒住马缰,挺枪指着王保保喝道:“我正是月奴,王保保,你来的正好,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算账!” 王保保顿时笑了笑,“月奴将军,你我从未相识,何账之有?” 月奴顿时“呸”了一声,答道:“你还敢狡辩?快说,你将我秋寒姐姐如何了?” 王保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说西夏公主李秋寒姑娘……放心,她还活着,此时正在我留在五十里外的后军中做客……” 月奴心中顿时一震,立时百缕思绪笼上心头,其中不光是得知李秋寒还活着的惊喜,同时也有忧虑…… 只闻月奴柳眉紧皱,顿时喝道:“王保保,你若是想用秋寒姐姐来要挟我投降,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西夏子民,决不会卑躬屈膝的去做你们这些蒙古番子的狗……” 却闻王保保大笑道:“月奴姑娘,你放心便是,我王保保可不是那么卑鄙的人,我将她压来,只不过是想让她亲眼看看,你们这些叛臣贼子们是如何的下场!”只见王保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向月奴,又冷笑道:“此乃我军战书,战书一下,明日一早,我军便会全军进攻,我看你能反抗到何时!”王保保立时仰天狂笑,已一拉缰绳,缓缓朝山下而去,身后跟随而来的几名军士立时齐声喝道:“战书一下!血溅西夏!劝君归降!莫待全亡……” 月奴顿时怒火心生,恨不得现在便率军杀出营去取下王保保的狗头,却也明白,两军交兵不斩来使,何况已答应顾长云决不冒险应敌,只得压住怒火,打马回到了营中…… 进了营寨,只见楚铁侠正独自立在门侧,苦苦冥思着…… “楚公子,你可看出了什么?”月奴顿时问道。 却见楚铁侠摇了摇头,答道:“我一直在此处暗暗观察王保保,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月奴急忙问道。 “你方一出去,挺枪指向王保保时,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楚铁侠说道。 月奴立时答道:“楚公子,这有何奇怪的?他只带着区区几个人就敢来我寨前下战书,自然是怕我当真杀了他……” “不对。”楚铁侠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既然敢来,自然事先料定你不敢动手,而且王保保身经百战,怎会如此慌张?” “楚公子,你多虑了……”月奴立时又笑了笑,已将王保保送来的战书交给楚铁侠,“这是王保保所下的战书,明日一早,他们便要来攻打。” 楚铁侠拆开信笺,从中取出信纸,只见那信纸上只写着四个大字----赶尽杀绝。 二人也不多说,立时朝中军大帐走去,月奴抢先一步掀帘而入,顿时朝着顾长云说道:“长云兄,元军两万人马明日清晨便要攻寨,我们该如何应敌?” 顾长云站起身来,说道:“你且为我准备两支营中最精锐的骑兵,每支人马五百人……” 月奴立时点了点头,又问道:“然后呢?” 只闻顾长云答道:“然后再为我准备一百名死士。” “死士?”月奴一愣。 顾长云顿时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百人不但要英勇善战,而且还要胆色过人、不畏生死……” “为何要如此?”月奴立时问道。 “因为这一百人去了之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月奴沉默许久,终于坚定的点头说道:“好吧,若这一百人能救全营数千人的性命,又有何不可?” 顾长云点了点头,已走到桌前,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我已查看过地图,直通六盘山营地的虽然只有一条大陆,但两旁的山林中却并无悬崖峭壁,也可以行军,而且不易被人发现……” 月奴点了点头,“不错,两旁山林茂密,确实可以藏匿军士。” “策之而知得失之计作之而知动静之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错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行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楚铁侠顿时说道:“我要你示形诱敌……” “此话何意?”月奴不解道。 “今晚你只管在营中拼命练兵,战鼓声、喊杀声,越大越好,如此以来,对方便会以为我军中彻夜不眠拼命苦练,准备明日与他们决一生死……” “然后呢?”月奴又问道。 顾长云道:“兵者,诡道也!与其恋子以求生,不如弃子而取胜。弃此寨者,主动出击者生,守此寨者,必死。兵法如棋,宁输一子莫失一先,既然他们明天一早杀过来,那么我们就今夜先杀过去……” “奇袭?”月奴惊道。 顾长云点了点头,又说道:“不错,你只管去准备好我要的人马,然后两支千人队分别由左右两路潜行下山,埋伏在敌营两翼,再由那一百名死士作为突袭先锋,硬闯敌营中宫直进……”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方才又观了观云层变化,若是老天做媒,今夜到不了子时便会下起倾盆大雨。那一百名死士便以下雨为号,一入敌营,逢敌便杀,到时雷助军威、势如闪电,再砍下帅旗以寒军心,然后两支千人队由左右两翼一同杀入敌营,敌军必败无疑……” 第七十一章 袭营 是夜,营寨之中四处喊杀声震天,一排排军士正在杀气十足的操练着。(手打小说)月奴抬头望了望天边那勾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弯月,顿时愁上心来,问向一旁的楚铁侠道:“楚公子,长云兄所提确是良策,但又太过冒险。再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你看这天色,只不过稍稍有些阴天,却丝毫不见下雨,若是兵士们贸然前去袭营,恐怕……” 楚铁侠望望天色,顿时冷冷凝眉道:“月奴姑娘,如今已别无他法,若你信不及长云师弟,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月奴顿时摇了摇头,答道:“没有……看来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二人说着,顾长云与碧霄等人已从远处走来。只闻顾长云说道:“三支人马皆已等候在寨门外,只等月奴姑娘钦点几名将领,带兵出发……” 月奴沉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长云兄,此时关系重大,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顾长云眉间一震,顿时摇了摇头,“没有,难道月奴姑娘宁愿守着营寨等死,也不愿赌上这一把?” 月奴答道:“公子误会了,月奴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不过……”她说着望向天际,云层依旧在弯月前晃动着,略显阴垂,却依旧没有下雨的痕迹…… “只不过,我看这雨今夜是下不起来了,若没有雷雨掩敌耳目,恐怕今晚的奇袭很难成功……” 却闻顾长云冷冷一笑,“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却不知姑娘之意是愿等死,还是求生?”说着只见顾长云单膝跪倒拱手说道:“若姑娘不弃,顾长云愿亲自率领那一百死士作为先锋……” “师弟,这怎么行?”楚铁侠立时惊慌拦道,却见顾长云狠狠瞪他一眼,又已开口道:“这计策是我定下的,我若不身先士卒,又岂能服众?我一早便已决下此意,请月奴姑娘下令吧……” 楚铁侠顿时正色道:“既然师弟心意已决,我做师兄的也愿陪你同去。”他说着也跪向月奴,一拱手道:“月奴姑娘,请下令吧!”此时只见碧霄也随之跪了下来。 立时又见朱重八、徐达二人跪下身来,朱重八已抢先笑道:“月奴将军,我二人愿率左翼轻骑队,助长云公子一臂之力……” 此时唯有陈友谅依旧尚未表态,徐达侧目朝他望去,顿时冷笑道:“陈兄弟,你就在营中安心等我们回来的消息吧……” 陈友谅立时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也不理他。 月奴早已被眼前这些外人所感动,立时朝众人下跪,激动地说道:“众位大恩大德,西夏全军永生不忘!若能成功破敌,日后月奴一定好生报答……”她说着站起身来,朝一旁军士令道:“传我军令,由楚铁侠、顾长云二位公子率领先锋死士,即刻出发,以下雨为号直闯敌营;由朱重八、徐达二位将领统领左翼千人轻骑队;右翼由本将军与碧霄姑娘亲自率领,待敌营帅旗一倒,同时攻入,誓破元军!” 众将领命,立时分领三军,便各自出发。 顾长云、楚铁侠二人沿着大路便直冲山下,这百骑快马的马蹄上,已事先被紧紧包裹了一层棉布,死士们皆身着深黑色铠甲,此时只见忽明忽暗的月色下一众黑影疾驰,却听不到一丝声响,如一团疾行的夜叉,来去无声…… “长云,你心里可有把握?”此时只闻楚铁侠心有顾虑的问道。 “你放心便是,我已观察多时,今夜子时前,一定有雨!”顾长云镇定地答道。 眼看着再有不足十里便以赶到山下,骑在马上,已能远远地看到元军山下营寨中点点的篝火闪烁着,已近子时,除了巡逻守夜的军士之外,其他人差不多都已早早睡去了,只为养足精神,以便明日一早打破西夏营寨…… 此时只闻夜空中传来几声低沉的雷鸣,一团团乌云随即从四方聚集而来,渐渐遮盖住了空中的弯月,豆大的雨点,立时接二连三的砸在地上…… “下雨了!太好了!”那百名死士依旧快马向前疾驰着,此时二人已听到身后一众死士激动的窃窃私语着…… 前方便是敌营,只见一名元军军士正张着哈欠躲在营门处的瞭望台上避雨,远远地只见一团长长的黑影从山上迅猛无声地冲了下来,他顿时大惊,正要击鼓告警,却闻一阵破风之声传来,一把冷箭已“噗”地一声深深插入了他的胸膛…… 顾长云立时从腰间抽出明光锃亮的断刀高高举起,厉声朝着众死士喝道:“将士们!生死由天定!成败在我手!随我冲!”立时只闻百名死士喊杀声震天,齐齐点燃备在身上的火把,一手高举着兵刃,如一条乱窜的火龙般长驱直入杀进了敌营中…… 此时元军兵士们还在睡梦中,忽闻帐外喊杀声震天,顿时慌了神,来不及穿好盔甲,便睡眼朦胧的拿起武器跑出营帐,却见四处黑影窜动,整间营寨顿时火光冲天,一时之间已慌了神…… 一众死士一入大营立时分散开来,肆意在敌营中屠杀着,楚铁侠、顾长云二人则径自催马,直直朝着大营正中那杆高大的帅旗疾驰而去。 只见前方顿时创出一排甲士,列好队形,手中一色长矛对外,步步为营的紧紧逼向楚铁侠二人。 却闻顾长云冷笑道:“师兄,你那把魔刀伏羲烈乃是神兵,我手中这把断刀大夏龙雀亦是古时留下的利器,却不知究竟谁的更快?” 楚铁侠顿时一笑,“我这魔刀还未败过,你的刀却早已被湛卢剑斩去了一半,自然是我的胜你一筹……”楚铁侠这话本是说笑,这大夏龙雀当年为晋文公佩刀,晋楚战争时,却被楚国大将用湛卢宝剑斩断,几经波折,最终落在了顾长云手中,虽已断缺,却依旧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楚铁侠以为是玩笑话,顾长云却已当了真,顿时只见他用手在马背上一按,人已腾空而起,在空中两个翻转,正落在了那一排甲士身前,立时只闻刀风呼啸,顾长云怒喝一声,手中断刀已横斩而出,只见刀锋所及之处火星四射,五六名中刀甲士的盔甲上立时现出一条深痕,惨叫着向后仰去…… 楚铁侠自然也不示弱,双腿一震马腹,那胯下战马立时向前疾窜,只见几名甲士已挺起长矛对准楚铁侠刺去,只见刀光一闪,魔刀已然出窍,几支矛头立时被斩断,他玄机又补一刀,立时血光四溅,几颗斗大的人头已被削飞到了天上…… 二人一阵砍杀,顿时已来到了中营帅旗下。 顾长云顿时抢先一步窜了上去,作势欲砍倒帅旗,楚铁侠岂能想让,也立时健步冲上,师兄弟正准备争抢砍倒帅旗的头功,此时楚铁侠却见一旁忽然火光一闪,心中登时一震,赶忙一把拽住顾长云,便朝着一旁扑倒…… 却闻“轰”地一声巨响传来,帅旗前五步之外已被炸出了深深的大坑…… “火炮?”顾长云顿时神情一震,若不是刚才楚铁侠将他推倒,此时早已被炸得稀巴烂了…… “就凭你们,也想来袭营?看我将你们全都炸死!”只闻那杆火炮前忽然现出一个人影,正是指挥炮击的王保保。此时只闻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王保保亲率的火炮队顿时已在营寨中不分敌我的炸开了花…… “怎么办?若在这样下去,这一百人岂不一会儿时间便被炸成肉泥?”伏在地上的顾长云顿时朝楚铁侠问道。 楚铁侠眉间一震,冷笑道:“不过是声音大了点,何惧之有?”说着径自爬起身来,立时朝着炮队冲去。 王保保一见来看帅旗的二人还未被炸死,顿时一惊,急忙扭转炮口对准楚铁侠,狂笑道:“这次我看你死不死!”说话间已点燃炮筒上的引信。 只见楚铁侠手提魔刀,直直朝着炮口跑去,眼看着引信越烧越短,炮弹立时便要从炮口扑出,顾长云在一旁顿时大叫:“师兄!快躲开……” 楚铁侠也不理他,径直朝前跑着,双眼狠狠盯住燃烧的引信,手中的魔刀已越攥越紧…… 第七十二章 借尸还魂 引信渐渐烧尽,那火炮中顿时滚出一团浓烟,却见楚铁侠瞄准时机,当即将手中魔刀甩向那炮口,霎时间只见一道黑色的光影划破雨夜,“啪”地一声撞在了正欲发射的炮口上,炮管顿时向一边转去,“吱哟”一声,对准了排在一排的其他炮管…… “轰……”炮弹顷刻而出,正打在一旁的火炮上,霎时间整个炮队已被冲天的火焰所吞没,那爆炸声顿时震得山中百鸟齐飞,楚铁侠只觉无形中被巨大的搓力向后推去,立时整个人仰飞而出,足足摔出了十来步远…… 趁着敌军乱作一团,顾长云顿时一个箭步冲出,手中断刀立时破空一划,那旗杆顿时“喀”地一声,在漫天地雷鸣暴雨中缓缓倒下…… 一时间只闻营寨两侧喊杀声四起,两千轻骑立时从两翼攻入营中…… 顾长云急忙上前抱起被飞窜地弹片炸得浑身是血的楚铁侠,急声唤道:“师兄?师兄?” 只见楚铁侠微微张开双眼,含笑道:“放心……还死不了……不要哭……” 顾长云顿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便将楚铁侠扔在了地上,冷喝道:“你这棒槌,我何时曾哭过……” 此时月奴、碧霄二人已率着骑兵赶了过来,一见楚铁侠躺在地上,急忙越下马来,便扶起楚铁侠道:“楚公子,你怎会受如此重伤?” 却闻顾长云在一旁冷哼道:“逞英雄,你可见过用刀单挑火炮的?” 月奴顿时一震,“火炮?我确实看到营中四处火光冲天,还以为是王保保事先埋好的火药,却未曾想到会是火炮……这么大的雨,火炮怎会还能使用?” 却闻楚铁侠轻咳了两声,笑道:“我也琢磨不明白,方才那几门火炮**裸的淋在雨中,按理说火药潮湿已无法使用,却为何还能打出炮弹来?于是便想一探究竟,就直直朝着火炮冲了过去……谁知被王保保发现了行踪,竟用炮口对准我,一时情急,我便将刀甩了出去,以为能替我挡住炮弹……谁知……呵呵……谁知用力太猛,竟将炮管打偏了,意外的废了他一支火炮队……” 顾长云立时变色,一把攥住楚铁侠衣襟,骂道:“你这个畜生!我以为你是把握十足才去冒险,想不到你却胡来……” 楚铁侠又是一笑,“若不是我胡来,咱兄弟俩早就成了炮灰了……” 此时两军的人马依旧在厮杀着,但元军早已被这支雷雨中杀出的天降奇兵杀破了胆,胜负已定,只剩下一片残局。(手打小说) 只见两名军士忽然从一旁喝道:“启禀将军,已擒住敌将……”说话间已将浑身血迹的王保保押了过来…… 月奴顿时站起身来,抽剑横于王保保颈上,冷笑道:“王保保,如今你可输得心服口服?” 王保保顿时浑身一颤,急忙求饶道:“将……将军饶命啊……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月奴顿时又笑了笑,“放了你?我还要留着你去交换秋寒姐姐呢……” 谁知却见王保保神色一变,“我……我不是王保保呀……” 众人顿时一震,月奴已抢先问道:“你说你不是王保保?今日是你亲自到我营寨下的战书,我岂会认不得你?” 谁知那王保保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将军饶命呀……王保保早已不在营中,只是留下我这替身替他执行军令而已……大军行至何处如何做法,他早已写在锦囊中,让我按部就班,在下确实不是王保保啊……只因在下相貌与王保保相似,多年来他便一直将我养在军中,他不在时便用我来坐镇军中,以安军心…………” 月奴顿时语塞,却闻楚铁侠已冷冷笑道:“我看他说的并非虚言……他到营中下战书时我已说过,如此一名身经百战的大将,怎会被你一挥长矛就吓得面容惶恐?看来……看来中计的是我们……” “那此时真正的王保保身在何处?”月奴顿时问道。 “在下……在下确实不知……只知道他早已离开军中,不知去了何处……” “我先问你,你军这火炮是怎么回事?”只闻楚铁侠问道,“火药遇水则不燃,为何你军中的火炮被暴雨所淋,却能照常使用?” 那假王保保顿时答道:“回将军的话,这火炮已被王保保改装,引信上镀有一层松蜡,炮管之中又被他装上了一层隔水层,所以雨水淋在火炮上,不但引信不会熄灭,其中火药亦不会被雨水侵入……” 听他这么一说,楚铁侠倍感震惊,“这王保保实为神人也,却竟是元军将领,实属我各地义军之不幸……” 此时却闻碧霄冷哼道:“不过,即便这王保保如此了得,今夜还不是败在了我们手中,区区两千余人,便已将他两万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我倒是纳闷,他这么高深莫测,为何还要让这两万军马来送死?” 此时又闻楚铁侠问道:“既然王保保早已将大军如何行动告诉了你,却不知,今晚他又有什么安排?” 那假王保保顿时答道:“回将军话,王保保的锦囊中,只说今晚让我军放松戒备,只管好好休息,养足体力准备明日大战……” “糟了!”此时却见楚铁侠眉间一震,厉声喝道:“我们中计了!” 月奴一愣,“楚公子何出此言?” 只闻楚铁侠急道:“那王保保既然有能力策反天诛楼,恐怕也早已收买了你军副将,只等你离开营寨,便让那些副将在营中策反,如此一来,他便不费吹灰的战局了六盘山大寨,而这两万人马只不过是他用来吸引你注意的肥肉而已……” 月奴顿时脸色苍白,急忙问道:“既然他的目的是我军营寨,为何不直接攻上去?” 楚铁侠顿时答道:“此人甚是狡诈,恐怕是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定下此计,不惜牺牲两万人马来诱惑你下山,如今恐怕营寨已被他夺取,而我们身后还有一万元军截住去路,已成前有追兵后有阻截之势,想逃也逃不掉了……” 月奴心中一震,当即说道:“若果真如此,岂不糟了?” “速战速决,快回大营!”楚铁侠忍痛站起身来,此时却闻一骑快马狂奔而来…… “将军!不好了!”那马上军士不等马停下,便以翻身跃下马背,跪倒月奴身前道:“启禀将军,营中来人传报,卢定海、徐振、曾乾三位副将领各率部下人马造反,约有三千之众,如今已控制了我军营寨……” 月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一来,岂不和楚铁侠说的情形一样?她一时无计可施,只得求助般望向楚铁侠。 只见楚铁侠紧紧凝眉,在碧霄的搀扶下略微打着晃…… “楚公子,不如我们杀回去……”月奴道。 “来不及了……”楚铁侠立时摇了摇头,惨淡一笑,答道:“这场游戏,我们输了……” 第七十三章 一日破敌 楚铁侠一语方毕,顿时一口脓血从口中喷出,众人急忙将他扶住,却闻他叹息了一声,又说道:“月奴姑娘,如今以无回天之力,天一亮元军后军一定会从后围攻而来,我看我们只能借此寨扎营,以御敌军……” 月奴缓缓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说道:“想不到,想不到祸心早已身藏军中,随我征战多年的兄弟们竟然舍我而去……”她说完即刻传令道:“传我军令,速战速决,清理完敌营人马后即刻修补营寨,就地扎营……”一旁的军士跪地领命,立时快马飞奔传令而去。(手打小说) 他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楚铁侠经过简单的包扎,伤势得以好转,此时走出军帐,却见月奴已在营中派兵列阵,从两千人马中又挑选了几百人,正欲出发。 楚铁侠一愣,顿时挡住月奴去路,问道:“月奴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上山,好好看看那些叛徒如今是如何一副嘴脸。”月奴答道。 楚铁侠立时拦道:“这怎么行,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此时却见顾长云牵着一匹马走来,冷冷说道:“师兄,你不要阻止了,既然月奴姑娘心意已决,我愿陪她上山……” “这……”楚铁侠心中一震,此时顾长云又已开口道:“一直寻不见王保保的影子,我想他此时一定正藏在六盘山营寨中,我们只想去会他一会……”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拉过一名军士所牵的战马,翻上马背道:“好,我随你们一起去。” 月奴顿时一惊,“楚公子,你的伤势还……”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只闻楚铁侠淡淡一笑,已然一语带过。 月奴略想了想,顿时点头答道:“也好,楚公子,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径自打马出营,楚铁侠、顾长云紧随其后,带着百名骑兵向山上狂奔而去…… 到了营寨外,只见原本插在营中的西夏军大旗,早已被人换做了元军旗帜,寨门处两名守军一见月奴从远处快马而来,顿时变色,立时有一名守军从瞭望塔快步而下,进到营中报信,另一名守军则高声朝着月奴一行喝道:“此乃元军大营,来人止步……” 月奴一拉缰绳止住战马,顿时高声喝道:“我乃西夏大将军月奴,让卢定海、徐振、曾乾那三名叛徒出来见我!” “败军之将,还敢前来送死?”只闻营中传来一声大喝,卢定海、徐振、曾乾三名副将立时已骑在马上,并排而出。 出得营寨,卢定海率先笑道:“这不是月奴大将军?不知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月奴顿时冷冷一笑,答道:“亏我一直将你们视为兄弟,想不到你们这些畜生竟然会背叛我?” 卢定海又笑了笑,“将军,事到如今你怎能怪我?你以为你对我们闭口不提李秋寒被元军所擒之事,我们便无从得知吗?连西夏公主都已被俘,难道你还要我们陪你等死不成?” 月奴顿时语塞,只闻楚铁侠此时冷冷笑道:“月奴姑娘,何必还与这些叛徒说这废话……”他含笑望向三名将领,问道:“王保保何在?我乃金陵刀派楚铁侠,速叫他出来见我……” “公子莫急,我这不是来了吗?”只见两匹战马已慢悠悠的从营中步出,一见这两人,楚铁侠等人心中立时一惊,正是乌玛与陈友谅…… 乌玛笑了笑,抢先说道:“楚公子,别来无恙?” 楚铁侠顿时冷冷一笑,“原来你就是王保保?如此说来,当时在山下救下我与晴儿姑娘,不过是你精心布置的一出戏?” 乌玛颔首笑道:“若不取得你的信任,你又岂会带我上山混入西夏营寨之中?”乌玛说着腾出手来摸向下颌,一张厚厚的皮层缓缓从他脸上撕了下来,顿时显出本来面貌。 楚铁侠转而朝着陈友谅冷哼道:“陈兄弟,却不知道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戏?”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友谅道,“王大人已应承了我,不但不会处置我,待取出宝藏,还会分我一成,岂不快哉?” 楚铁侠冷冷一笑,“不过,你背叛燕地义军,就不怕被你家统领知道后,怪罪于你?” 只闻陈友谅狂笑道:“楚公子,你太天真了……你可知道,为何我军统领一直不曾露面?我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军中一名使者,但却从来没人得知,其实我正是燕地义军真正的统领!” 楚铁侠心中更是一震,心机如此之重的家伙,他倒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问道:“如此说来,陈统领是打算带着整只燕地人马归顺元廷了?” 陈友谅含笑不语,只闻王保保笑道:“楚公子,月奴姑娘,如今你们大势已去,我看,还是速速缴械投降吧?” 月奴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怒上心头,正要破口大骂,却被楚铁侠拉住,只闻楚铁侠笑了笑,答道:“缴械投降?王保保,你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点儿?如今胜负未分,你还是切莫如此狂妄的好……” 王保保顿时心间一震,凝眉道:“怎么?你们还不认输?” “认输?该认输的该是你才对……”楚铁侠淡淡笑道:“你用两万人马做诱饵引我们出兵,使我们丢了营寨,确实是你技高一筹,不过,我军两千人马破两万大军,却也算不得败,而且,如今被堵截在山上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凭我们这两千余兵马,自然没有能力打上山来,不过你也莫要忘了,凭如今你手中这几千人马,也休想从山上突围,只等在山上牢牢困死吧……” 王保保顿时大笑两声,又道:“我被困死?你可知道,如今就在你们身后,还有我一万大军,夹击之势已成,我手中又把有李秋寒母女二人,你能奈我何?” 楚铁侠神秘一笑,“王保保,我们只凭两千人马便能破你大军两万,一日之内,你且看我如何继续用这两千人,再破你那一万后军……” 王保保心中勃然一惊,虽早已心中疑虑起为何楚铁侠会如此胸有成竹,却也只能装出一副傲然,笑道:“好啊,我就给你这一天时间,你若破不得我那一万大军,我那一万大军便要便要灭了你们!” 楚铁侠又笑了笑,立时向月奴使了个眼色,调转马头,向山下而去…… 第七十四章 移花接木 回到山下,众人急忙集合在中军营帐中,开始讨论破敌之策。(手打小说) “怎么办?怎么办?”月奴不断踱着步子来回走动着,楚铁侠顿时心烦意乱地喊道:“月奴姑娘,你坐下行不行?” 月奴顿时回身朝他瞪眼道:“眼看对方那一万人马赶了过来,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仅凭手中这刚经过一次大战,尚且疲乏不堪的两千人马,我们该如何御敌?” “破敌其实不难,王保保机关算尽,却反倒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顾长云顿时笑道。 “长云兄,你说说看。”众人急忙围拢过去。 “他忘了,他的替身如今还在我们手中……”顾长云道。 月奴立时叹了口气,“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假的,若是真的王保保被我们所擒,还算有些价值……”她说着抽出佩剑,“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假货,一泻心头之火……” 楚铁侠立时上前将月奴拉住,急声说道:“月奴姑娘,万万使不得……” “怎么?”月奴问道。 “欲破前敌,绝少不了此人……” “何以见得?”月奴疑惑道。 楚铁侠一笑,“方才长云师弟所言不假,王保保机关算尽,却走错了一步棋,一步走错全盘皆输,这一颗棋子,便可致他于死地……” “难道二位公子有什么破敌良策?”月奴兴奋道。 “破敌良策倒是没有,以毒攻毒之策,倒是有一个。”楚铁侠立时唤来一名军士,令他将那先前被擒住的假王保保带上来,又说道:“月奴姑娘,请你即刻传下军令,令我军全部人马即刻将敌军尸体上的盔甲扒下,换在自己身上;然后由姑娘亲自挑选一千人马,埋伏在大道两旁,绝不能让山上的王保保同那一万后军取得联系,一见有军马从山上下来,你便立刻将其擒住……” 此时那假王保保已被带入了营帐,一见楚铁侠等人,急忙跪倒在地,哭诉道:“将军……将军饶命啊……” 楚铁侠一笑,立时将他搀扶起来,说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便保证完好无损的放你走……” 那假王保保一愣,顿时问道:“真的?” 楚铁侠神秘一笑,“无假包换……” 那一万元军,依旧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着…… 此时队首那一名大将忽然扬起手来,示意身后人马停止前进,只见一骑快马已从正前方飞奔而来…… 只闻那快马上所乘之人,离着老远便朝那大将喊道:“后军大将陈鹤将军听令,传王保保大人军令,前方十里已是前军营寨,请将军原地扎营,速速到前军营中听候王保保大人调遣……” 那后军大将立时拱手领命,立时向身后大军传令道:“传我军令,原地扎营休息!”说完猛然打马,立时随那报信的军马而去…… 不多一会,便已行至前军营中,却见那营寨一片狼藉,那后军将军顿时心中一惊,此时已到了中军帐外,只见他翻下马背,在帐门外跪下身来,朝帐中喝道:“末将后军将军陈鹤,参见王大人……” 只见王保保翻开帐帘,苦苦诉道:“陈将军,你终于到了……”他说着扶起陈鹤,陈鹤立时问道:“大人,前军大军两万,为何帐中如此狼藉?” 王保保顿时叹道:“陈将军有所不知,我军行至山下,人马困乏,谁知夜里却中了西夏军埋伏,损失惨重,好在最后打退了敌军……” “末将来迟,请大人赎罪。”陈鹤连忙又跪倒在地,喝道。 “罢了罢了,本大人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他说着回身进入营帐中,陈鹤也立时跟了进去。 只见帐中除了王保保之外,此时还有四名副将正围着桌子打量着桌上的地图。 “楚将军,可想到什么破敌之方?”王保保问向一名副将。 那副将立时拜倒,回道:“启禀大人,西夏军营寨依傍山势易守难攻,我四人已分析多时,却还是……还是无从下手啊……” “混账!我养你们这些废物又有何用?”王保保顿时怒叱道,此时又转首望向陈鹤,笑道:“陈鹤将军,却不知你有何破敌之策?” 陈鹤心中一惊,王保保为人狠毒善变,他自然知道,如今只能提心吊胆的走到地图旁,看了几眼,忽然笑道:“大人,有了!” 王保保顿时喜上眉梢,立时问道:“有何方法,快说来听听?” “是!”陈鹤指着地图答道:“大人您看,如今西夏军死守营寨不出,却已被我军断了逃生之路,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被我军牢牢困在山上,只要我军死死将他们困住,不出数月,敌营自然不攻自破!” 王保保略微沉思,忽然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陈鹤脸上,“混账!我军粮草有限,不等将敌军困死,恐怕我军已断了粮草!” “大……大人息怒……”陈鹤立时慌了神,赶忙跪在地上求饶道。 此时却闻又一名副将缓缓开口道:“大人,末将倒有一个破敌之法尚算可行,不过如今我前军被敌军夜袭,已锐气大挫,若要实施此法,恐怕只能出动后军,却不知陈鹤大人有没有胆量……” 陈鹤一听此话顿时被他激怒,“这位将军此话何意?我陈鹤一生追随王大人,征战无数,何时怕过?” 此时王保保也笑道:“不错,我军之中第一猛将,便是陈鹤将军,顾将军怎能如此贬低于他?” 那副将立时拱手赔罪道:“大人赎罪,只因末将这法子需铤而走险,所以……” “哼,你尽管说出来便是,陈鹤万死不辞?”陈鹤顿时趾高气昂的冷哼道。 “不错,顾将军,尽管有话直说。”王保保此时也说道。 却闻那副将道:“如今我军孤军深入,若是长时间耗在此地,万一西夏军元军赶到,定会对我方不利,如此一来,与其围困在此坐等敌军投降,尚不如我军主动出击,以死士打头阵,强行冲入敌营,与敌人血战……我军目下还剩大军一万余人。而对方有军不足五千,如此一来,虽必有损伤,但却能迅速将敌军剿灭……” 陈鹤一愣,“你这话,是要我带领一万后军做先锋,去闯敌阵?” 那副将点了点头,“不错,如今前军刚被西夏军夜袭,损失惨重、锐气大挫,此法成与不成,全靠将军了……” 王保保略想了想,转对陈鹤问道:“陈将军,你看……” 陈鹤立时一抱拳道:“大人,此法恐怕太过冒险……” 谁知不等他说完,一旁那名姓楚的副将已笑道:“陈将军,莫非你怕了?”他说完单膝跪倒,信誓旦旦朝王保保一拱手道:“大人,既然陈鹤将军不敢铤而走险,末将愿率前军残部,为大人打头阵……” 王保保立时点了点头,又侧目白了陈鹤一眼,答道:“好,我即刻传令,就由楚将军打头阵,陈鹤将军,你可以离开了,只等听我军令,待到楚将军破营之后,你再带兵冲入便是……” 陈鹤顿时一愣,“大人……这……” 王保保顿时一瞪眼,答道:“怎么?难道你没听见本大人的话?还不给我快滚出去!” 却见陈鹤周身一震,立时答道:“大人赎罪,陈鹤确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觉得顾将军这法子是否太过冒险……” 只见王保保缓缓蹲下身子,附在陈鹤耳边,冷笑道:“陈将军,亏我对你如此信任,还将一万后军托付于你,想不到你竟如此让本大人失望……” 一听这话,陈鹤勃然变色,急忙应道:“大……大人赎罪……末将愿带一万后军作为先锋……为大人立下破营第一功!” 王保保顿时拍了拍陈鹤肩膀,笑道:“好,这才是我军大将的样子,本大人这便授你军令,速回军中备好军士,昨夜子时西夏军军杀来袭营,今夜子时,我军便去端了西夏军的老窝,将他们赶尽杀绝……” “末将领命!”陈鹤立时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快步而出。 那姓楚的副将一见陈鹤走出营帐,这才站起身来,拍拍那假王保保肩头,笑道:“你做的好。” 那假王保保立时“噗通一声跪下身来,战战兢兢问道:“楚……楚公子……小人已按照吩咐做完,不知您可否能放小人离开了……” 只见楚铁侠淡淡一笑,答道:“你尽管放心,我自然会放你走,不过不是此时,如今你还万万不能离开……” 正说着,碧霄与月奴已从门外走了进来,月奴率先问道:“楚公子,进行的如何?” 楚铁侠朝他一笑,“放心,那陈鹤已经中计,如今你一定要盯好山上王保保的一举一动,怕是他也已察觉自己犯下的疏忽,若被他派下来的人马与陈鹤的后军汇合,我们必死无疑……” 月奴点了点头,答道:“楚公子放心,我已分布下去,只要山上有军马下来,立即射杀,连只鸟都别想从我们这道防线飞出……” “山上你可曾已经联络过?”楚铁侠顿时又问道。 月奴一笑,“公子放心便是,我已用之前定下的暗语同山上营寨内的自己人打过招呼,子时一到,立刻将大寨内所有元军旗帜换为西夏军旗帜,然后坐等陈鹤率军杀入……” “如此便最好,既然万事俱备,那之后的事就有劳姑娘了……”楚铁侠笑道。 月奴颔首道:“楚公子尽管放心,我这便出发,分散在附近的几座营中的人马,全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千左右,若是顺利,今夜子时前,一定能全部赶过来。”她说着又朝那假王保保笑道:“王大人,我要穿过后军出去寻求援军,不知大人可否下一道通行军令……” 第七十五章 转机 那假王保保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颤颤巍巍地交到月奴手中,答道:“此乃通行令,有它再说,后军无人敢阻拦……” 月奴将令牌揣入怀中,又朝楚铁侠说道:“楚公子,那我先去了,我秋寒姐姐的事,还要拜托公子……” “姑娘放心,我一定救她出来……”楚铁侠顿时笑道。(手打小说) 月奴含笑点了点头,快步走出营帐。 楚铁侠立时又问向那假王保保,“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那假王保保顿时浑身一震,“什么事……” “你可知道,元军后军中关押着一个女人?”楚铁侠问道。 “李……李秋寒?” 楚铁侠笑了笑,“你可有办法救她出来?” 那假王保保顿时点了点头,答道:“只需传一道军令,便可叫陈鹤将她送过来……” “好,你马上传令,我派人送过去。” 假王保保立刻找楚铁侠所说拟下一道军令,楚铁侠看过之后,立时传来一名军士,将军令送到了陈鹤处,不多一会,便见陈鹤带着两名元军军士将五花大绑的李秋寒带了过来。 一进大帐,只见王保保端坐木椅之上,李秋寒立时便要破口大骂,谁知却见楚铁侠身穿元军盔甲立在王保保身旁,登时心中一震,“怎么是你?” 楚铁侠顿时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挑起李秋寒下颚,淫笑道:“为何不能是我?你没想到吧?其实我乃是王大人手下副将……” 他刚说到此处,李秋寒顿时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楚铁侠哪里能承想,正要开口说话,那口唾沫便直直吐进了他的口中…… “呕……”楚铁侠顿觉胃中一阵翻腾,此时李秋寒却大笑道:“你这卑鄙小人,我信错了你!我看你刀法了得便轻信了你,原来并不是真正的楚……” 李秋寒正要唤出楚铁侠的名字,楚铁侠心中顿时一惊,却已无法阻拦,登时抬起手来“啪”地一声,便抽了李秋寒一个大嘴巴。 “你个臭婊子!”楚铁侠一把攥住李秋寒头上散发,将她的头拉近自己,轻轻在李秋寒白皙的脖子上吻了一口,又奸笑道:“小娘们,你的味道还是这么好,你先不要着急,等哥哥我办完了正事,一定再让你好好舒服舒服……”他说着又付下头去,便在李秋寒脸上一阵狂吻,吻着吻着便将嘴凑近了李秋寒耳根,急忙微声忖道:“臭婆娘,我是在救你,给我老实一点……” 李秋寒这才明白过来,方锋一转,已不再是先前那副凶相,顿时娇媚地说道:“你还想碰我?当初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你便累死累活地趴在了我身上,害得本姑娘欲火焚身,怎么,你还好意思再来一次吗?” 她这话一出,帐中众人顿时大笑起来,楚铁侠脸上“呼”地一红,顿时白眼一翻,不再去招惹李秋寒,朝着那王保保一抱拳,说道:“大人,李秋寒已带到,我们还是抓紧审问吧,您看是不是先让陈将军……” 那假王保保已听出楚铁侠话中之意,顿时点了点头,朝着陈鹤说道:“辛苦陈将军了,退下吧……” 陈鹤顿时抱拳领命,临出门时却冷冷白了楚铁侠一眼,仿佛是一对正在争宠的冤家一般…… 楚铁侠隔着帐帘缝隙向外望去,见陈鹤已走远,顿时上前为李秋寒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一边解绳一边抱怨道:“你这女人,我好心救你,却反被你吐了一口唾沫……”他正说着,已将绳索扔在了地上,谁知李秋寒揉了揉被绳索勒得生疼的手腕,顿时一掌扇在楚铁侠脸上,“谁叫你调戏本姑娘!” 楚铁侠顿时一愣,“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我若不那么做,万一被陈鹤识破怎么办?” 李秋寒顿时冷哼一声,又问道:“你为何会跟王保保在一起?难道已将他制住?”李秋寒说着从一旁兵器架上抄起一把长剑,便朝着那假王保保走去,“王保保,我要你为我死去的弟兄偿命!”说着一剑斩去。 此时却见王保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姑娘饶命啊……我也是被王保保所逼才……” “你不就是王保保?”李秋寒顿时愣道。 此时顾长云已从一旁搭话道:“他不是王保保,是王保保的替身。” “你又是谁?”李秋寒问道。 顾长云顿时朝她拱手笑道:“回姑娘话,在下顾长云,乃是楚铁侠的师弟……” 李秋寒立时点头作礼,赶忙又回身朝楚铁侠问道:“楚铁侠,我的女儿呢?” “如今已落在王保保手中。”楚铁侠顿时答道。 却见李秋寒勃然变色,挺剑便横在了楚铁侠颈上,叱道:“我将晴儿托付与你,为何她被抓你却没事?” 楚铁侠淡淡答道:“李姑娘,你被抓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且听我一一说来……” 楚铁侠将来到六盘山后的前因后果对李秋寒说了一遍,李秋寒顿时放下手中长剑,忧虑道:“想不到王保保如此阴狠狡诈,却不知道,今晚的行动我们有几成把握?” 楚铁侠略微想了想,答道:“若月奴姑娘的援军能在子时顺利赶来,等山上的叛军和陈鹤所带领的军队两败俱伤后一齐杀入,我军便要五成把握;若陈鹤带领后军冲入营寨时,被真正的王保保发现对方是自己人,一定想办法勒令两军停战,到时候就算那周边的几千援军到了,敌军人马也是我们的一倍,我军胜算不出一成……” 李秋寒沉了沉,又问道:“那可算过,山上营寨中,未曾背叛月奴的人马,还有多少?” “徐振、曾乾两部都已全数归降,只有副将卢定海麾下的不足五百人马目前依旧听从月奴姑娘调遣,诈降于王保保……”楚铁侠答道。 “五百人?若王保保和陈鹤当真自相残杀起来,我们又如何分辨出这五百人?”李秋寒顿时问道。 却见楚铁侠紧紧闭上双眼,答道:“辨认不出,王保保以两万人马为诱,这五百人,便是今日我们手中的诱饵……” 第七十六章 战 子时,又是一个子时。(手打小说)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 只见那一万后军在夜色中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山上进发着…… 此时楚铁侠、顾长云、徐达和朱重八四人各自领百名轻骑,护于大军四角,严防王保保派兵马向陈鹤报信。 果不其然,只见先是一骑快马从山上飞奔的下,刚一临近大军马上一名军士便提声喊道:“陈鹤将军止步,我乃……” 楚铁侠手疾眼快,当即搭箭开弓,“嗖”地一声那羽箭破空而去,不等那传信军士说完话,立时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却闻领军的陈鹤朝一旁楚铁侠喝道:“混账,两军交兵不斩来使,你为何不听他将话说完?” 楚铁侠顿时笑了笑,高声回应道:“启禀将军,对方无疑是来求降的,王大人有令,绝不受降,你又何必听他们废话?” 陈鹤听罢便不再多问,顿时高高举起手中长剑,示意大军加快行军。 此时却又见远处现出二十多名快骑,由山上朝山下冲来。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连忙朝陈鹤惊呼道:“陈将军,是敌营的先锋死士,怎么办?” 一见楚铁侠如此焦躁不安,陈鹤顿时得意笑道:“亏你还是军中副将,小小场面竟然都把你吓成这样?”他说着又举起长剑一挥,顿时百名弓箭手由队首矛兵队后窜出,陈鹤一声令下,立时漫天羽箭横飞,此时只闻那二十多名快骑高声喊道:“陈将军止步,我乃王大人信使……”谁知此时陈鹤正高声指挥弓箭队放箭,竟完全未曾听出对方喊的是什么话,楚铁侠一见却着了急,顿时计上心头,高声朝着大军呼道:“全军听令!敌军大势已去,兄弟们一起呐喊助威,吓破敌胆!”顿时一片呐喊势如遮天避月,顿时响彻山林…… 远远的已看到六盘山营寨,只见营寨中刀光剑影,似乎正有打斗。楚铁侠心中一震,想必是卢定海带着麾下的西夏军已在营中展开攻击,楚铁侠顿时策马奔到陈鹤身旁,说道:“将军,看来是王大人先前安插在敌营中的自己人已经和西夏军动起手来了,我们赶快攻寨吧!” 陈鹤点了点头,顿时从身旁旗手手中一把夺过大旗,高高举起喝道:“弓箭手准备,放箭!五袭羽箭、五袭炮击过后,全军冲锋!”顿时呐喊声震天而起,漫天的羽箭已划破长空从天而降。 营寨的西夏叛军立时惊惶失措起来,一个个争抢着拿起武器,叫喊着、奔跑着、躲藏着,却还是有许多无处可逃的军士倒在了箭雨之中…… 此时陈鹤又是一声令下,已传令推出十杆火炮,待他一声令下,立时轰鸣声四起,营中叛军一见对方攻势猛烈,更是胆寒,立时不知所措地在炮火间乱窜着。 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羽箭从无尽的夜色中成群落下,到处是硝烟与战火,到处是血流和尸骸,营中的战马长嘶着,军士们惊恐地从受伤的人的身上踏过,地上到处是呻吟声。 火炮的轰鸣声淹没了一切,地狱在哪儿?这里就是地狱。当战争打响的时候,地狱的大门已然为那些应用的军士们所打开…… 耀眼眩目的炮火,顿时阻断了楚铁侠的视线。只能感觉炮弹落下、炸开那一瞬间,大地已然随之抖动…… 楚铁侠紧紧闭上双眼,眼前这血雨腥风的一幕,使他一直不愿见到的…… 此时只闻陈鹤呐喊一声:“全军冲锋!”身后的军士们立时一个个呐喊着朝营寨冲去,营寨中的叛军一见对方开始猛攻,顿时抄起弓箭、长矛围堵在寨前迎击着。 营门尚未打开,两军就如此围堵在营门内外,没有一方退后,更没有一兵一卒敢贸然冲上前去,只隔着硕大的寨门,通过寨门的缝隙死死地对峙着…… 军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战场上累累地尸体和丢弃满地的兵器,此时没有任何人去争夺,就像两只殊死搏斗的猛虎,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一步,进者生,退者,死。 “杀!给我破开城门!”见敌军死死抵挡,大军此时竟连营门都无法破开,陈鹤顿时慌了神,立时举剑呐喊着。此时却见营寨后方忽然杀出一支人马,从围堵在营门之后的队伍后面杀了上来,逢人便砍,不多一会已冲到了营门前。 楚铁侠凝神望去,心中立时一惊,只见带头的一员大将正是假意归降王保保的西夏副将卢定海…… 却见他浑身是血,呐喊着冲开叛军,猛然一刀斩断拦在营门上的横木,大门顿时“吱哟”一声开启,元军立时一拥而入…… 此时两军都已杀红了眼睛,一时间不分敌我一阵乱砍乱杀,卢定海一部位于两军之间,此时顿时成了两军绞杀的目标,却见他此时疲惫不堪,眼睁睁看着刀光剑影扑到身上,却已无力阻挡……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阵绞痛,猛然翻下马背,便从身旁一名军士手中夺过火炮,厉声喝道:“卢将军,楚某送你一程!” 却见卢定海在乱军之中忽然缓缓转过头来,摇晃着朝着楚铁侠微微点了点头,嘴角略微扬了扬…… 楚铁侠眼角已经湿润,立时调转炮口对准被两军堵的密密麻麻的营门,从军士手中夺过火把,点燃引信…… “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一团冲天的火光顿时在营门处炸开,顷刻间惨叫声连连传来,无数正在营门处交手的军马已被炸上了天…… “姓楚的,你干什么?”陈鹤顿时一把从楚铁侠手中夺过火把,喝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自家军士?” 楚铁侠冷冷望向陈鹤,那冷冰冰的眼神顿时看得陈鹤周身一颤,“陈将军,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陈鹤正欲说话,却闻身后的大道上传来一片喊杀声,陈鹤顿时一惊,问道:“怎么?我们还有援军?”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援军。” 陈鹤定睛望去,却见那一队人马由远及近,陈鹤顿时眉心一震,冷冷问向楚铁侠,“怎么回事?为何援军统一穿着西夏军盔甲?” 楚铁侠也不答话,顿时抽出魔刀,笑道:“那你说应该穿着何样的盔甲?” 陈鹤恍然大悟,顿时抽出佩剑斩向楚铁侠,却见冷月之下寒光一闪,“噗”地一声,血光四射,他人已直直倒了下去…… 身边的火炮队军士一见大惊,立时朝着楚铁侠围拢过来,却见此时顾长云、徐达等人已接连跳下马背,不多一会,便已将火炮队全数歼灭…… “楚公子,我们可来晚了?”只见从后面赶来的一众军马之首,月奴、李秋寒正含笑骑在马上。 “不晚,正是时候!”楚铁侠顿时问道,“那假王保保可带来了?” 李秋寒顿时朝身后军士一挥手,一名军士已将那假王保保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 楚铁侠立时拉住那假王保保朝前走了几步,朝着正在厮杀的一众军士高声喝道:“元军听着!你们的统军大将王保保已被我所擒,你们安能不败?” 正在厮杀的两军人马多数能听到楚铁侠的喊声,顿时一个个心惊胆寒,只见楚铁侠高高举起魔刀,又喝道:“今日我楚铁侠替天行道,斩除妖孽!识时务者速速受降!” 此时却闻那假王保保颤巍巍说道:“公……公子饶命啊……您不是说会放了我……” 楚铁侠冷眼望向那假王保保,答道:“我若放了你,又如何赢得这场战事……”说话间已手起刀落,斩下了那假王保保的人头…… “全军进攻!”楚铁侠一声令下,月奴、李秋寒身后的几千援军立时冲入营中,与正在绞杀的两军混战成一团。 楚铁侠跨上战马,双腿一夹。那战马立时扬起四蹄飞奔而起,径直闯入营中,此时交战的两军已死伤过半,在加上元军以为主帅王保保已被楚铁侠斩首,顿时士气大挫,如今又有数千快骑杀了进来,哪里还有招架之力,立时哭喊着四处逃窜起来。 楚铁侠一奔入大营,立时直朝着中军大帐策马而去,此时王保保想必正在营中,营门外已完全被西夏援军占据,他已是无处可逃…… “王保保!为何还不出来决一死战?”刚到大帐之外,楚铁侠顿时挺刀跃下马背,立时冲入帐中。 谁知顿时一片喊杀声传来,那大帐之中竟然事先被埋伏下二十多名长矛兵,却见二十多杆明晃晃的长矛立时朝着楚铁侠刺来,楚铁侠心中一震,急忙向后闪去,顺势出刀,“咔”地一声,已斩断了几根矛头。 不等他站稳身形,其他长矛已然又朝他刺来,楚铁侠退无可退,当即回身一斩,刀锋已划破帐篷,他顺势俯身一个翻滚,从帐篷被展开的缝隙间翻出了帐外…… 埋伏在帐中的长矛手立时冲杀出来,此时却见李秋寒已带着一队弓兵从远处赶来,楚铁侠立时站起身来喝道:“快放箭!” 李秋寒心中一震,向前看去,只见一群长矛手正从中军大帐中冲出来,立时喝令身后弓箭手搭箭开弓,顿时数十支羽箭齐齐飞向中军大帐…… 第七十七章 对决 “楚铁侠,你可看到晴儿?”将那些埋伏的长矛手放倒之后,李秋寒顿时焦急的问道。(手打小说) 楚铁侠顿时摇了摇头,“没有,就连王保保却也不见影踪。” 李秋寒顿时变色,“难道是王保保抓走了晴儿?” 此时只见徐达从远处快马飞奔而来,顿时下马喝道:“楚公子,方才从叛军口中探听到,王保保已经挟持着晴儿姑娘穿着西夏军军服偷偷逃出了大营……”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立时夺过徐达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道:“徐兄弟,借你的马一用。”说完径自催马,直直朝着营门而去…… 营门处战事打得正凶,数十名厮杀的军士牢牢挡住了整个营门,楚铁侠抽出伏羲烈,顿时俯在马背之上,立时只见几道刀光扫出,挡住快马的军士立时被他斩杀在两旁…… 他出了营寨,立时直直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此时王保保全军被歼,自然已无处可去,只能逃下山去,楚铁侠扬鞭催马一路猛追,不多时候,便见正前方一片夜色中,一个身影忽隐忽现,楚铁侠仔细看去,却见那正是一匹朝前飞奔的快马,马上乘着一名白衣书生…… 楚铁侠顿时眉间一震,厉声喝道:“王保保,你已死路一条,还想往哪里逃?” 却闻前方快马上,王保保已冷冷笑道:“嘿嘿,楚铁侠,千算万算,最终还是算错了一步,若知道局面被你搅成今日这般,当日在破庙中,我就该杀了你……” 此时只闻楚铁侠喝道:“既然你这么想杀我,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为何你还要逃窜?既然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杀了我,不如停下来好好对决一番……” 他正说着,却见前方忽然寒光一闪,一支羽箭已呼啸而来,楚铁侠立时抽刀斩向飞箭,顿时刀光一闪,已将那箭斩为了两段。抬头看去,只见王保保已勒住了马,跃下马背…… 楚铁侠驱马上前,只见王保保左手持弓,右手手臂紧紧夹住被绑住双手、用布条塞住嘴的晴儿。 楚铁侠看得心疼,顿时叱道:“她不过是个孩子,你怎么如此对她?你我公平一战,快放了晴儿!” 王保保顿时将晴儿一把扔在地上,冷冷笑道:“公平一战,你我胜率各半,而有这孩子在手,我却必胜无疑,你说,我会不会放了这孩子?” 楚铁侠眉间一震,冷冷问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你死!”王保保恶狠狠答道。 却闻楚铁侠淡淡一笑,“楚某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取我性命便是。” 此时王保保也诡异地笑了笑,“楚铁侠,你身上仍有旧伤,我当日在破庙中便已察觉,这几日下来,你又累积了不知多少内外伤,只不过一直在勉强硬撑,难道你真的这么自信,以为我当真杀不了你吗?” 楚铁侠又笑了笑,“杀不杀得了,试试便知……”说话间,他已又拔出佩刀…… “哈哈,也好,若不除你,必成大患。” “尊下抬举了。”楚铁侠拱手一笑,却见王保保甩手间已从袖中抽出一支箭来,开弓搭箭一气呵成,不等楚铁侠作何反应,那箭已划破夜空,飞至楚铁侠眼前。顿时刀光一闪,楚铁侠横刀斩去,那箭立时被削断。谁知不等他收回刀锋,王保保已快步闪到他身前,一手抓住弓尾,立时以厚重的弓身砸向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回刀拦在身前,却见王保保猛然拉开弓弦,空弦一弹,楚铁侠只觉一股暗力顿时从与弓身相交的刀锋处传来,顷刻间传遍全身,如同被巨汉猛击一掌,立时整个人被向后推出,楚铁侠急忙收住步伐立稳脚步,却见王保保又一甩臂,手中立时又多了一把羽箭。羽箭上弦,顷刻射出,楚铁侠急忙挺刀挡去,眼看着那刀锋便要触到飞射来的羽箭,却见箭身忽然猛烈旋转起来,顿时化作圆弧,由刀锋左翼绕开,“噗”地一声深深插入楚铁侠左肩之内…… “呃……”楚铁侠忍不住闷哼一声,这才恍然想起,王保保化名乌玛时,曾在大帐中展示过弓箭绝技,不单箭法如深,更能通过风力、速度控制羽箭去向…… 他刚想到这里,却又见王保保搭箭开弓,立时又一支箭朝他射来。 楚铁侠顿时侧身朝一旁闪去,远远避开那飞来的箭。 此时只闻王保保狂笑道:“楚铁侠,连箭都不敢挡了,莫非你怕了不成?” 楚铁侠冷冷一笑,“才过了几招,你何必如此着急杀我?若现在便被我看透你弓箭的套路,一会儿你岂不是会死得更惨?”他嘴上虽说的轻松,但此时也暗自焦急起来,欲破长弓,需近敌身,此时他却完全无法靠近王保保,手中虽然握有天下无双的魔刀伏羲烈,却也只能如废铜烂铁一般,发挥不了任何用途。 此时只见王保保将长弓举至胸前,朝楚铁侠笑道:“楚铁侠,你可知道我这弓的来历?我这长弓名为震天,乃是当年大唐猛将薛仁贵所持之物,唐初天山一带突厥作乱,薛仁贵正是用此弓一连三箭射死颌利可汗手下元龙、元虎、元凤三员猛将,从此留下三箭定天山的千古佳话……” 楚铁侠顿时冷冷一笑,“想不到当年大唐名将的配弓,如今竟落在你这助纣为虐的狗贼手中,若薛仁贵将军泉下得知,岂不要气得七窍生烟?” 王保保顿时一愣,转而冷笑道:“好一个潇洒不羁的楚公子,死到临头你却还这么多废话?”他说着又拉开弓弦,此时搭在弓上的却已不是一支箭,而是三支。 顿时听闻王保保笑道:“我这三支箭已对准你胸口和双臂手肘,若你原地不动以刀挡箭,挡得下便生,挡不下即死;若你向两侧闪躲,我已计算好你的动作和箭速,这三支箭中,至少会有一箭命中你的肋下;不过我已避开你的死穴,这两种方法都不会让你马上送命,而是会让你痛不欲生,直到鲜血流干……” 楚铁侠眉间一震,他已见识过王保保的箭术,他既然说得出此话,那自然不会有假…… 只见王保保缓缓将弓弦拉到极致,远远地便能听到弓上传出“吱吱”的叫声…… 第七十八章 挟持 只见王保保冷冷一笑,随着他阴狠的笑容,那三支箭已“嗖”地一声朝着楚铁侠射来。(手打小说) 却见楚铁侠非但不避,反而朝着那飞来的三支利箭狂奔而去。眼看着那三支箭距离楚铁侠已不足一步之遥,顿时只见楚铁侠右臂猛然一挥,刀锋已斩向三箭,谁知那羽箭被气流所动,立时飞快地旋转起来,不等楚铁侠手中刀锋斩在箭上,三支箭已从刀锋一侧闪过,刺向楚铁侠左肩、额头和喉咙三处。 只见此时楚铁侠大喝一声,顿时又抬起左臂迎向射向喉咙的那一箭,顿时血光四溅,原本瞄准他喉咙射来的那一箭已深深插入他的左臂中…… 此时另外两支羽箭也同时射来,楚铁侠已来不及招架,顿时将头向右侧去,原本朝他额头袭来的利箭顿时擦着他的耳际飞过…… 如此一来,两支原本致命的箭都已被他避开,而袭向他左肩的那一支,却想避都避不得了…… 楚铁侠当即狠狠一咬牙,左肩前挺,那一支利箭顿时插入肩头,原本已被王保保射中左肩此时更是血流不止…… 王保保顿时看得心中一寒,他原本已将这三箭射出楚铁侠如何阻挡、如何闪躲算计得分毫不差,奈何却还是楚铁侠技高一筹,竟能冷静对待,在三箭之下保住性命。 却只在他一愣之际,楚铁侠已然快步窜到他身前。王保保顿时一惊,已来不及将箭上弦,顿时又持着空弓砸向楚铁侠,楚铁侠依旧以刀相迎,顿时挡住长弓,只见王保保此时故技重施,正欲猛弹弓弦,却见刀光一晃,楚铁侠紧紧按住刀锋,顿时以那刀弓相交处为支点,借力刀走半弧,将刀锋从左侧朝着王保保眼前压去…… 王保保登时一惊,眼看着黑漆漆的刀锋划过弓身朝着自己斩来,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别的,顿时提起拉开的弓弦,便挡向刀锋。 那弓弦看似脆弱纤细,谁知竟稳稳架住伏羲烈的刀锋。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却没想到单凭一根弓弦便能挡住锋利无比的魔刀,顿时眉间一震,已又在那刀锋上加上七分力狠狠压了下去…… 那弓弦顿时敌不住伏羲烈刀锋的重压,“嘭”地一声断开,眼看着刀锋袭来,王保保顿时变色,急忙抓向弓箭上梢,却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从弓中显出。楚铁侠自然想不到这长弓竟还暗藏玄机,只这稍微一愣,王保保立时手持匕首疾刺向楚铁侠,楚铁侠闪避不及,顿时被那猛然刺来的匕首插入腹中,只觉腹下一痛,那明晃晃的寒刃拔出时,已成一片血红…… 楚铁侠顿时心下一横,猛然挥刀横斩,凶猛的刀势如猛虎般扑向王保保,王保保顿时已无暇招架,只见刀锋呼啸,王保保急忙朝一侧避开,立时血光四溅,虽避开了刀锋,却已被凶猛的刀气在胸口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楚铁侠一刀方止立时准备再补一刀,以此结果了王保保的性命,谁知却顿时胸口一震剧痛传来,旧伤复发,再加上新伤累累,顿时无力地跌在地上…… “嘿嘿……楚铁侠……你的旧伤又发作了么……”只闻王保保冷冷一笑,已颤抖着举起刀锋…… 楚铁侠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持刀支撑着身体,左手紧紧攥着胸口,胸间传来的剧痛顿时传遍全身,如同一把冷冷的刀锋缓缓刺入他的心窝…… 当初青城山上逃过一劫,却留下了如此病根,每每摧心掌的余伤发作,他便会痛不欲生、欲罢不能,只见他缓缓抬眼望向王保保,顿时冷冷咬牙道:“死在你手中,我岂能甘心?”说话间强自站起身来,握刀的手已忍不住微微颤抖…… 王保保此时再不多话,高举匕首便刺向楚铁侠,却见楚铁侠狠狠一咬牙,已颤抖着举刀架住袭来的匕首,王保保拼命将匕首的锋芒压向楚铁侠,冷笑道:“甘心不甘心……岂能随你所愿……” 楚铁侠渐渐无力招架,眼看着那匕首的寒锋越压越低,便要刺花楚铁侠的面庞,谁知顿时只闻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王保保顿时一愣,余光看去,只见李秋寒已率领一队骑兵追赶了上来…… 方才楚铁侠追出营寨时,李秋寒便准备跟上来,谁知不等出了营寨,那正逢厮杀的营门却又被一众乱军挡住,无奈之下,她只得率领人马在营门口一阵苦战,方才冲开乱军,冲了出来…… 王保保一见李秋寒一部越来越近,顿时慌了神,此时楚铁侠依旧在拼命挡住他手中刺下来的匕首,他心中自然明白,要杀楚铁侠,今日已经无望。顿时抽回匕首疾退几步,将被绑住手脚扔掷在一旁的晴儿一把抱入怀中,用手中匕首抵在晴儿喉间,朝着已行至跟前的李秋寒喝道:“你若在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的女儿……” 李秋寒顿时变色,急忙止住胯下战马,跃下马背,答道:“王保保,你已穷途末路,何必苦苦挣扎?” 王保保顿时笑道:“挣扎?我若不挣扎,难道等死不成?” 李秋寒眉间一震,顿时又说道:“若你放了晴儿,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她刚将话说完,却闻已伏在地上喘息不止的楚铁侠冷冷插话道:“不可……今日若放他下山……今后只会害死更多人……此人……此人必除……” 李秋寒心中顿时一震,楚铁侠所说的话自然有理,王保保阴狠狡诈,如今难得有机会将他除去,若不杀他,岂不正是放虎归山?等他日后重整旗鼓在此领兵杀来时,孰胜孰败却又要另当别说了;但是,如今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王保保要挟在手中,若要杀他,王保保自然会狠下心来和李秋寒等人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晴儿岂不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李秋寒顿时没了主见,此时仿佛却已被王保保看破了心思,只闻他惶然笑道:“李秋寒,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西夏国王室之中,也只有这么一丝血脉,是我重要还是你的女儿重要?接下来你要如何行事,可要想清楚了……”他说着将匕首逼向晴儿喉咙,刀尖立时划破晴儿嫩滑的肌肤,借着月光,只见一道黑乎乎的血流顺着晴儿白洁的脖子流了下来…… 只闻被碎布堵住嘴巴的晴儿口中传来一阵痛楚般地呜咽,李秋寒立时心中一痛,赶忙阻止道:“不要!不许伤害我的女儿……”说话间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已止不住滑落,“王保保,我求你,我求你放过这孩子……她只是个孩子……难道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王保保冷笑道:“我自然也希望这孩子活着,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活着?” “好,我放你走,你快放了晴儿!” “不行!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只见楚铁侠顿时喝道,说着已挺到站直身子,又冷冷说道:“李姑娘,你身为人母,我自然明白你心中之痛,但是王保保绝不能放!既然你不杀他,就由楚铁侠代劳便是……”他说着已艰难地挪动步子,朝着王保保缓缓走去。 王保保立时心中一惊,“楚铁侠,你再走近一步,我便杀了这孩子……”谁知他的威胁却并未吓退楚铁侠,王保保顿时慌了神,“你为何不肯放过我?难道宁可小晴儿为我陪葬,你也非要杀我不可?” 楚铁侠冷冰冰注视着王保保,顿时开口道:“若你活着,早晚还会有无数义军死在你的手中,以晴儿之命,换千万义军之命,岂不划算?” “不,楚公子,不要……”李秋寒顿时上前拉住楚铁侠,恳求道:“放他走……晴儿不能死……晴儿是欧阳甫的女儿,身上也留着你们金陵刀派的血,你怎么忍心……”她说着从后一把抱住楚铁侠,朝着王保保喝道:“放了晴儿,你快给我滚!” 楚铁侠顿时喝道:“李秋寒!你昏头了不成!今日若你放了他,日后他还会领兵从新杀回来!” 李秋寒顿时从虚弱的楚铁侠手中一把夺过魔刀,痛声哭道:“他再杀来,我们就再将他赶走!晴儿只有三岁!只有三岁呀……楚公子我求求你……” 此时却闻王保保冷喝道:“你们听着,马上将你们所有的战马刺死!” 李秋寒立时回身朝着身后军士喝道:“听他的话,刺死战马!”身后一众军士顿时拔出兵器,将骑来的战马一一刺死,此时只见王保保挟着晴儿翻上马背,顿时笑道:“楚铁侠,我败了,但你记住,我总有一天会加倍赢回来!”说罢猛然一拽马缰,胯下战马立时飞奔而起,马刚奔跑出不远,他便一挥手将晴儿从马上扔了下来,转而狂笑着消失在夜色中…… 李秋寒急忙上前抱起晴儿,“宝贝,没事了……没事了……娘亲让你受委屈了……” 却闻楚铁侠在背后冷冷说道:“李秋寒,你可知道你多么糊涂……”说话间他只觉心口处疼痛加剧,立时再度倒在地上…… 第七十九章 探谷 战事已经结束,只剩下那无数正在奔波收尾的西夏军,依旧还在战场上忙碌着。(手打小说) 李秋寒命人将因伤几欲昏死过去的楚铁侠背回营中,立时换来军医为他包扎止血,待楚铁侠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置身在一座营帐中,透过帐篷口的布帘,只见外面天已大亮,道道强光顺着布帘的缝隙射入帐篷中,有得正打在楚铁侠脸上,射得楚铁侠一时张不开眼睛…… 楚铁侠径自坐起身子,只觉**的上身已被人包扎上了一层层绷带,被包扎的伤口处依旧传来阵阵刺痛…… 他从床边取过一件崭新的长衫,披在身上,便站起身来走出帐篷。只见外面正有无数军士匆忙地奔波着,有的在收拾那些被遗掷在狼藉的战场上的那些尸体,有的则从四处扛来圆木巨石,正忙碌地修补着营寨四壁…… 楚铁侠朝前走了走,却见李秋寒正站在不远处,在他们身前,正有十多名穿着西夏军盔甲的军士跪倒在地上,每一名跪下的军士左后方,便站了一名手持钢刀的刽子手,这些跪在地上的军士中,倒有两人楚铁侠看着有些眼熟,正是先前叛主投敌的徐振和曾乾二人,看来这些该是正欲待斩的营中叛军将领。 只闻此时李秋寒冷声问向众人:“自从我父帅战死沙场,我李秋寒接任西夏军大元帅以来,可曾亏待过你们?却想不到,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竟率领部众投靠元廷,我李秋寒当真是瞎了眼,竟然还一直将你们当成出生入死的兄弟!” 徐振、曾乾等人立时高声大呼“饶命”,却见李秋寒冷哼一声,一扬手道:“斩!”一语方毕,众刽子手立时手起刀落,一时间血花四射,十多颗人头已在地上乱滚了起来…… 李秋寒回过身来真要离开,这才发现楚铁侠正静静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她立时走到楚铁侠面前,笑道:“楚公子,伤势如何了?” 楚铁侠点点头,答道:“托大元帅洪福,已经无碍了……”楚铁侠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却忽然又停住步子,问向李秋寒道:“不知元帅可曾见过我长云师弟等人?” “楚公子的几位朋友正在中军大帐中议事……”挺李秋寒说完,楚铁侠顿时道了声谢,便朝着中军大帐处走去。 “等等……”却闻李秋寒忽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声,楚铁侠顿时止住步伐,只听李秋寒又说道:“楚公子,你可是还在因我放走王保保的事,生我的气?” 楚铁侠冷冷一笑,答道:“人你已经放走了,如今还说这事又有何用?” “楚公子,晴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李秋寒答道。 “哼,是吗?那你为何不为之后想想,你救了晴儿却放走了王保保,若是他以后再率领大军杀来,你又当如何?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继续保护晴儿?你可有把握再将王保保的大军打败?”楚铁侠冷冷答道。 却见李秋寒摇了摇头,答道:“没把握,所以我想你能留下帮我……” 楚铁侠眉心一震,顿时问道:“此话何意?” 又听李秋寒答道:“我西夏军与金陵刀派同为抗元人马,不过和你们这些闲散的义军比起来,我们西夏军乃是西夏国遗部,更加正规,而且身兼复国大业,师出有名,若楚公子愿意留在西夏军中祝我一臂之力,我愿将军中副帅之位,授予楚公子……” “你要我加入西夏军?”楚铁侠顿时笑了笑。 “不错。”李秋寒点头道。 却闻楚铁侠又是一笑,答道:“李姑娘抬举了,在下区区一介莽夫,怎能胜任西夏军副帅一职?我看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说完径自朝前走去。 此时只闻李秋寒在他身后冷冷喝道:“楚铁侠,若你不愿留下来,总有一日,我们会变成敌人……” 楚铁侠不再理她,径自快步走去,不多一会,已来到了中军帐前。他掀开帐帘走入其中,却见顾长云、朱重八、徐达、碧霄和月奴五人正围在桌前,打量着桌上的地图。此时一见楚铁侠走进来,众人立时心中大喜,上前询问楚铁侠伤势如何。楚铁侠一一答话,待客套完后,方才问道:“你们围在这儿商讨何事?” 只闻顾长云道:“师兄,我们被陈友谅那混账摆了一道……” 楚铁侠冷冷凝眉,顿时问道:“此话何意?” 顾长云道:“夜里杀入营中时,一直未见陈友谅的踪影,今日一早有被生擒的叛军军士说,陈友谅在昨晚开战之前就已离开了大营,朝山上而去……”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山上?难道他去鬼隐洞中取九龙匕?” 顾长云点了点头,又答道:“得知陈友谅上山的消息之后,我便以想到他是如何打算,于是便请月奴姑娘带我上山去求见鬼隐前辈,谁知……” “如何了?”楚铁侠急忙问道。 此时只闻月奴接话道:“谁知我们到达洞穴时候,鬼隐前辈已死在洞中,九龙匕也不翼而飞了……” 楚铁侠立时一愣,“糟了,看来这陈友谅是想独吞宝藏,说不定已自己拿着九龙匕去了后山祈福谷寻宝……” 顾长云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觉得,如今九龙匕已在陈友谅手中,他自然不会带着匕首离开,一定会去祈福谷探宝。方才我已请月奴姑娘将祈福谷的地势介绍了一番,正准备出发去那里探明真相。” 谁知楚铁侠此时却摇了摇头,众人心中正疑惑时,他已答道:“我们还不能贸然前往,在青城山时,我曾与敖束凸交过手,当时他说过一句话,我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什么话?”顾长云问道。 “他说将九龙匕带出皇宫,正是他为了诱杀我们而布下的阴谋,我曾问他,难道就不害怕我们当真取走了宝藏?谁知他却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并且告诉我,当年铁木真布下宝藏的时候,曾在宝藏周围布置下了一支悍军保护宝藏的安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支悍军已在护宝之地扎下根来繁衍为一支部族,若我们贸然前往,敌在暗、我们在明,恐怕只会对我们不利……” “那我们应该如何做?”顾长云顿时又问道。 却见楚铁侠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若宝藏真的在祈福谷中,那么那一支看守宝藏的神秘部族,也一定就生活在谷中,贸然前去,只是送死……” “楚公子,我倒有个主意……”忽闻月奴说道。 “月奴姑娘请讲。” “我军能击退王保保大军,多亏几位鼎力相助,作为报答,我愿腾出人马,为诸位先行到祈福谷中探路,若是谷中当真存在什么护宝部族,便以我西夏大军将其歼灭便是……”月奴答道。 楚铁侠思索片刻,顿时点了点头,“月奴姑娘这方法倒是可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月奴问道。 “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如今西夏军刚经过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若姑娘派人马探谷,只怕会再次令西夏军损兵折将……”楚铁侠道。 只见月奴笑了笑,答道:“公子放心,你们对我西夏军的大恩,我们怎能不报?待我禀明秋寒姐姐,若她答应,我便马上派兵进谷搜查一番……” “不用禀报了……”此时只见李秋寒走入帐中,又说道:“六盘山守将月奴听令!” 月奴立时拜倒在地,只闻李秋寒令道:“本帅授你五百军士,令你马上出发,前往后山祈福谷一探究竟,若发现生人动向,立即禀报!” “得令!”月奴立时领命,起身快步走出了营帐。 “李姑娘,多谢了……”只闻楚铁侠拱了拱手,淡淡答道。 只见李秋寒笑了笑,答道:“楚公子严重了,你们辛辛苦苦为我西夏军寻找宝藏,我们怎能不出力呢?” 众人顿时一愣,楚铁侠已率先问道:“你此话何意?什么叫我们为你西夏军寻找宝藏?” 李秋寒顿时又笑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这六盘山乃是我西夏军领土,宝藏自然该归我所有……” “你……”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却闻徐达抢上前去喝道:“姓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若没有我们,你们哪能击溃元军?恐怕早就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了!如今你这不是恩将仇报……” “来人!”不等徐达骂完,李秋寒顿时朝着外面冷喝一声,立时从帐外冲进来几名军士。“这些人藐视我西夏军威,给我抓起来关入大牢!”李秋寒一声令下,那几名士兵立时各自持着刀枪将众人围了起来。 “住手!”楚铁侠顿时大喝一声,问向李秋寒:“李秋寒,你这是何意?” 只见李秋寒冷冷一笑,“我本来见你们几人个个英勇无比,还有心招为麾下,谁知你们竟都不愿投诚,既然如此,我怎能将你们留在世上?若以后我们各自为战成了仇人,那岂不是糟了?” “李秋寒,你可要想清楚!”顾长云顿时冷冷说道:“九龙匕已被陈友谅夺走,如今就算你找到宝藏所藏地点,也根本无法打开,而且藏宝之地必定机关重重,若杀了我们,你根本也取不出宝藏……” 李秋寒眉间冷冷一震,“放心,我还不会马上就杀掉你们,待寻得宝藏之后,如何处置你们,本帅自有定夺……”她说罢一挥手,众军士顿时上前逼近一步…… 第八十章 谷中杀机 楚铁侠五人心知此时若动起手来,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一方自然占不到一丝便宜,无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被关入了大牢之中。(手打小说) “真是想不到,这女人竟然如此狠毒!”碧霄顿时气冲冲的抱怨道,“若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扒了她的皮……” “不过我却想不通,明明是我们帮助他们打败王保保,这是何等大恩?为何她要如此对我们?”朱重八也不满的抱怨道。 却闻顾长云朝着朱重八冷冷笑道:“女人做事从来不讲什么原因道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哪一种?”朱重八问道。 “女人,和老虎。”顾长云说道。 “女人,老虎,这不是两种吗?”徐达顿时问道。 谁知顾长云却摇了摇头,“明明是一种,怎会变成两种?” 徐达挠了挠头,愣道:“女人,老虎,这不就是两种……” “不,的确是一种……”此时楚铁侠已在一旁插话道:“因为女人就是老虎……” “喂,你们说话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忘了,你们身边还有一只老虎在……”碧霄顿时冷声忖道。 “你?你可不是老虎,我的碧霄师妹怎么会是老虎呢?”楚铁侠顿时笑道。 这话说的碧霄面上顿时一红,问道:“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还替我开脱……” 却见楚铁侠语重心长的笑道:“这可不是替你开脱,我说得可都是大实话,我的碧霄师妹自然不是老虎……因为你也同样不是女人……” “你……”碧霄心中顿时一震,“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此时顾长云又问道:“楚铁侠,我却不懂,李秋寒为何如此敌视我们?” 却见楚铁侠坐在地上,叹道:“哎,其实她到今天这地步,也并非完全怪她,这其中也有我们金陵刀派的责任……” “金陵刀派?她同我们金陵刀派难道有什么渊源不成?”碧霄立时问道。 楚铁侠点了点头,答道:“李秋寒本是长公子欧阳甫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师傅的儿媳妇……”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时一愣,顾长云顿时惊道:“此话当真?为何只有你知道,我却全然不知?” 楚铁侠答道:“此事本来就没多少人知道,我也是一次无意间听到师傅和长公子的谈话,才得知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详细说来听听……”碧霄好奇地问道。 只闻楚铁侠道:“似乎是为了两军联姻,所以当年的西夏王,也就是李秋寒的父亲便将李秋寒嫁入当时正意气风发的金陵刀派中,与长公子结为了夫妇。后来元廷出兵围剿西夏军,师傅便派长公子前去西夏军中支援,后来长公子帮助西夏军打退元军,却不知为何,竟被西夏军无故扣押……”楚铁侠顿了顿,又说道:“后来长公子逃出军营,抛弃了怀有身孕的李秋寒,独子回到金陵刀派之中……正是因为此事,师傅和长公子不知怎地就大吵了一架,导致最后长公子出走,与金陵刀派断绝了一切关系……” “想不到李秋寒与我们还有如此渊源……”碧霄叹道。 “我猜,一定是这女人勾三搭四,所以你们那个长公子才离她而去的……”徐达顿时说道。 “这么说,晴儿是长公子的女儿?”顾长云问道。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 此时却闻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只闻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牢门口传来:“你若不开门,我便这就杀了你……” “将军……将军……元帅有令……”、 “唰”地一声,以传来宝剑出鞘的声音…… “我再说一遍,你若不开门,我这就杀了你……” 只闻“咔嚓”一声,铁门开启,远远地只见月奴快步朝着楚铁侠等人所在的牢房走来。 “月奴姑娘,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们……”楚铁侠笑道。 “楚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一离开,你们便惹恼了我秋寒姐姐?”月奴焦急地问道。 “说来话长,李秋寒出尔反尔,不但不准备帮我们寻宝,而且准备将全部宝藏都占为己有……”楚铁侠惨笑道。 “这怎么可能?”月奴顿时心中一震,“我姐姐可绝不是这种人!” 却闻楚铁侠又笑了笑,“也许是她对我们金陵刀派的恨意丝毫不曾减少吧……”他说着一顿,忽然又问道:“对了,你带人去祈福谷,有何进展?” 月奴沉了沉,答道:“谷中终日雾气昭昭,三步之外便已看不清东西,我已派那五百军士分散在谷中四处搜查,若发现什么,他们自会回来禀报……” “月奴姑娘,真是辛苦你了……”楚铁侠顿时笑了笑,“却想不到,如今竟然麻烦你一个姑娘如此奔波,我们几个大男人竟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月奴笑了笑,答道:“楚公子放心便是,一会我便去向秋寒姐姐求情,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待我好好劝劝她,让她答应放你们出来……” 他二人正说着,却闻大牢外又有人喝道:“牢头!月奴将军可在这儿……” 顿时听闻那牢头说道:“正在里面……” 立时听闻铁门一响,一名军士已从铁门外跑了进来。 只见他一来到月奴身前立时跪倒在地,报道:“启禀将军,已有军士从祈福谷回来了……” “太好了,回来了几个了……”月奴问道。 “只有……只有一个……而且……” 见那军士忽然顿住,月奴立时追问道:“而且怎样?” “而且……未等他进到军营……已经……已经死了……” 第八十一章 鬼咒 月奴顿时一惊,立时便朝着牢门快步走去,此时却闻楚铁侠从牢中唤道:“月奴姑娘,留步……” 月奴止住步伐,回身问道:“楚公子,还有何事?” “放我出去……”楚铁侠答道:“带我去看看那名军士的尸体……” “这……”月奴顿是为难起来,“若放了你们,怕是秋寒姐姐会……” 楚铁侠顿时说道:“月奴姑娘,五百军士如此轻易便在祈福谷中遇难,此事非同小可,你必须放我出去看个清楚,若能在那具军士的尸体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也免得我们冒然闯入祈福谷后,遭遇什么不测……” 月奴点了点头,立时将那名看守大牢的牢头唤了进来,令道:“打开牢门!” 那牢头顿时满脸为难地答道:“可是将军……若放了他们,大元帅怪罪下来……” “若元帅怪罪,由我一人承担……”听月奴说完,那牢头这才应了一声,急忙为众人打开牢门…… 几人快步出了牢房,在那名传信军士的带领下,走了不久便见一群军士正紧紧围在前方…… “全给我让开!”月奴一声令下,那群军士立时为众人让开一条路,月奴带着楚铁侠走到人群之中,李秋寒正蹲在那尸体前自己打量着,只见那名军士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圆瞪,脖子上两个紫红色的大手印清晰可见…… “月奴,谁让你放他们出来的?”一见月奴将楚铁侠等人带了过来,李秋寒顿时怒道。(手打小说) “姐姐,楚公子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月奴立时回道。 李秋寒瞪了瞪眼,也不再说别的,又回过头去,继续在那名军士的尸体上寻找线索…… “他是如何死的?”此时只闻楚铁侠从她身后问道。 “被人用手生生掐死的。”李秋寒冷冷答道。 “听闻他是自己跑回的军营,若是被人掐死,怎会自己跑回来?莫非凶手追到了营中,又将他掐死?”楚铁侠又问道。 却见李秋寒摇了摇头,“有在场的军士称,当时见他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苍白,但是脖子上却还没有这两只手印,但后来却忽然倒地身亡,两只紫手印才慢慢显现出来……” “他是……他是中了祈福谷的诅咒……”忽然人群中一名军士惊慌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月奴顿时喝道,“祈福谷哪里有什么诅咒?” “将军,是真的……”却听那军士又说道,“我听老人们说过,当年大瘟疫时,人们将在瘟疫中死去的人都丢在祈福谷中喂食野兽,从而向天祈福……后来谷中便成了孤魂野鬼聚集之地,终日大雾弥天,有时候离得近了,还能听到谷中传来鬼叫……一定是他们闯入谷中,打扰了谷中孤魂的安宁,所以……所以下了诅咒,让他们全都死于非命……”他说着指了指那尸体颈部的扼痕,又惊呼道:“不然……不然他怎么会忽然被无形中扼死……一定是鬼魂一路追杀他来到营中……然后从后面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众人顿时听得不寒而栗,此时只闻李秋寒厉声喝道:“住口!谁再敢蛊惑军心,军法处置!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 谁知她正说着,却觉脚腕处忽然一凉,她顿时回身望去,只见那已经死去的士兵忽然瞪大双眼望着她,苍白冰凉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脚腕…… 围在四周的一众军士顿时大惊,立时惊惶失措地向后逃去,李秋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浑身一颤,立时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一旁…… “救……救我……救我……”只闻那军士猛然瞪大双眼,朝着李秋寒低声求救道。 李秋寒此时已被吓得失了神,却见楚铁侠立时上前,一把攥住那军士的手腕,猛然一挣,便将那军士的手从李秋寒的脚腕上拽了下来,李秋寒脚腕之上顿时被那军士抓出几条血痕…… “说,是谁害的你如此……”楚铁侠靠近那宛如窒息般挣扎的军士,问道。 “谷中……有鬼……”那军士依旧恍惚道。 “什么鬼?你说清楚一点……” “救我……救我……”那军士又扑腾了两下,顿时目中暗淡,又死了过去…… “姐姐……你……”只见月奴忽然一阵惊呼,楚铁侠回头望去,却见李秋寒已忽然倒在地上,脖子上隐约显出两只淡淡的红色手印…… 只见李秋寒仿佛无法呼吸般伏在地上狂喘着,两只手拼命地在脖子上反复摸索着,似乎是被人无形中扼住…… “李姑娘,你怎么了?李姑娘?”楚铁侠急忙将李秋寒抱在怀中,高声呼唤着,却见李秋寒脸色越来越白,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谁知此时楚铁侠余光竟无意中扫见李秋寒被抓伤的脚腕处,那几道被军士抓伤的伤口已不知为何呈现出一片墨黑色……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急声朝月奴喝道:“快拿绳子来!”说着回手将那死去的军士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用刀尖小心的在李秋寒脚腕上划出了一道手指大小的伤口…… 顿时只见血从那伤口中涌出,竟是一滩滩墨黑色…… “楚公子,给!”月奴取来绳子,递给楚铁侠,楚铁侠急忙一把抢过绳子,便紧紧绑在李秋寒大腿上,随即付下身去,将嘴对准李秋寒脚腕上的伤口,将黑血一口一口吸了出来…… 吸了十多口,却见楚铁侠吐出的血已起了变化,不再是墨黑色,而变成了一滩滩淡紫色…… 楚铁侠又吸了十多口,此时那血已变得鲜红,差不多已接近了正常人的血色,楚铁侠这才停住了嘴,疲乏地瘫坐在地上,此时李秋寒已不再痛苦的挣扎,而是如沉睡一般紧紧闭着双眼喘息着,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楚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月奴顿时问道。 楚铁侠眉间一震,答道:“看来这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一种毒,一种能快速融入血液中,使人窒息而死的毒……” “毒?可是秋寒姐姐并未去过祈福谷,为何也中了这种毒?”月奴顿时问道。 楚铁侠指了指李秋寒脚腕上的伤口,答道:“那军士垂死时抓伤了李姑娘的脚腕,若我猜得不错,这毒应该是通过血液快速传入了李姑娘体内……” “可是那军士身上却并没有任何伤痕,手上也没有血迹,何来的毒源?”一旁的顾长云忽然冷冷问道。 楚铁侠并未回答,而是将那死去军士的手抓到眼前,仔细观察了起来。却发现那军士的指甲中,竟残留着一团墨绿色的东西,仿佛是什么植物的残质…… 楚铁侠顿时问向月奴,“六盘山上,可有什么有毒的植物?” 月奴沉思道:“我已在这里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此地有什么植物是有毒的?” 楚铁侠举起那军士的手,说道:“这名军士的指甲内,残留着一些绿色的东西,似乎是些植物的残渣,若是不假,李姑娘所中之毒,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侵入被抓破的伤口,才被传染的……” “莫非是一种只有祈福谷中才生长的有毒植物?”月奴顿时问道。 楚铁侠摇了摇头,“欲知真像,看来只有到谷中一探究竟了……”他说着又缓缓抬手抓向那死去的士兵胸前,竟从那士兵身上的盔甲缝隙间,轻轻捏出了一根纤细的白发…… “不过……似乎有人不想我们踏入谷中……” 第八十二章 女鬼 众人整备好行装,便在月奴所率骑兵队的护送下,来到了祈福谷口,将近正午烈日当空,但谷中却被一团厚厚的雾气所笼罩,久久不能散去,随着微风吹动,那雾气缓缓流动着,彷如无数鬼影隐于其中,不由看得人胆寒…… “楚公子,这里便是祈福谷……”月奴翻下马背,指向谷中。(手打小说) 楚铁侠朝谷中观望了许久,终于淡淡笑道:“就送到这里吧,月奴姑娘。”他说着指了指碧霄,又说道:“我这师妹就劳烦姑娘先替我照顾了……” 月奴顿时一愣,“怎么,你当真不许我跟你进去?” 此时碧霄也怒道:“楚铁侠,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是什么意思?” 却闻楚铁侠又笑了笑,阴沉沉答道:“这谷中可是有鬼的……你们就不怕……”他说着身手抓住自己的脖子,朝这碧霄扮了个鬼脸,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碧霄顿时耸耸肩膀,答道:“切,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我从来都不信这东西……”谁知她刚说完,立时闻听谷中传来一阵惊悚地低吼声,也不知是鬼叫还是风声,却顿时吓得碧霄浑身一震,忍不住惊叫起来…… “怎么?怕了?”楚铁侠坏笑道。 “没……怕什么?总之你休想甩掉我……”碧霄强装镇定地答道,心里却依旧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那好,既然你非要进去,那我便不再拦你,若真遇到什么东西,我们可保护不了你……”楚铁侠道。 碧霄嘟嘴道:“你放心便是。” 此时月奴也在一旁说道:“楚公子,我看我还是随你进去,也算有个照应,而且你身上的伤……” “月奴姑娘,心领了。”楚铁侠立时拦道:“李秋寒姑娘才刚刚苏醒过来,还需要你在一旁照顾,而且,如今军中之事全靠你在打理,你还是回去吧……” “这……”月奴顿了顿,立时将楚铁侠拉到一边,沉沉忖道:“楚公子,昨夜我已听秋寒姐姐说过,你不光最近受了无数心伤,而且似乎还有旧伤未愈,我怕你……” 楚铁侠淡淡一笑,“姑娘放心,无碍。楚铁侠命硬,几次三番死里逃生,今日自然也会逢凶化吉……” 月奴顿时凝眉道:“既然如此,月奴也不再强求,只在营中坐等公子一行的好消息……”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两枚锦囊,递给楚铁侠道:“我这里有两枚锦囊,一枚中装有钻天雷,若公子一行在谷中遇到危险,可朝空中燃放此物,我便立时率兵来救;另外一枚中,装有奇门暗器火云砂,中者必死,希望可以为公子护身。” 楚铁侠接过两枚锦囊,再三拜谢,月奴却似乎还是放心不下众人,率骑兵队离开时,又几番回首张望,目送楚铁侠一行五人消失在谷口的浓雾中…… “诸位,此番前行甚是危险,还望各位多加小心……”楚铁侠说着从怀中取出装有火云砂的锦囊,交到碧霄手中,又说道:“此物乃是宁夏一代的至毒暗器火云砂,见风起火,含有剧毒,你留着防身。” 碧霄一愣,“怎么,你看不起我?难道我碧霄就如你所想一般不屑?” 楚铁侠莞尔一笑,“这东西是方才月奴姑娘给我的,在场只有你一人是女子,自然要照顾你,你拿去便是。” 碧霄顿时眉头紧皱,答道:“好吧,等你们遇到危险,留着救你们用。”说着将锦囊装进了怀中。 五人朝前走去,却见那雾气越渐浓烈,忽然碧霄仿佛被什么东西绊倒,竟跌在地上。楚铁侠一愣,连忙扶起碧霄,却见碧霄脚下正躺着一尊尸首。那尸首身着西夏军盔甲,楚铁侠顿时愣道:“看来那五百军士果然已全数葬身谷中……” “究竟是何等高手,可以使五百军士半日内全军覆没?”碧霄顿时凝眉忖道。 却见楚铁侠一笑,“鬼。” “你个死棒槌!不许在吓唬我!”碧霄顿时喝道。 “好了好了,我不提便是。”楚铁侠顿时笑道。 众人向前摸索了半个时辰,却见那大雾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 此时却闻顾长云冷冷说道:“既然有鬼阻碍我们进谷,为何这鬼还不曾出现?” 楚铁侠笑道:“师弟,鬼也要有休息的时间才是,方才杀了五百名军士,此时哪里还有时间理会我们?” 又闻徐达笑道:“这鬼好大的派头,它一直不曾出来,我倒是忽然想早些见上它一面了……” 众人正说笑着,却见前方迷雾中隐约现出一个模模糊糊地人影,谷中立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怎么……你就如此想见我?” 众人立时不寒而栗,立时各自拔出兵刃,朝四面环视着…… 只闻楚铁侠冷喝道:“不知何方神圣,可否出来见上一面?” 那女人的声音立时又回响在谷中:“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到祈福谷中来……” 楚铁侠顿时答道:“在下金陵刀派楚铁侠,只为元初宝藏而来……不知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杀害我方五百军士……”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顿时响彻山谷…… “宝藏?我看你们不是为寻宝藏而来,而是为了寻死而来……”那女人冷笑着,又说道:“已有五百人葬身谷中,你们却还敢进来,实属勇气可嘉,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楚铁侠顿时笑了笑,答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姑娘可曾知道,我们为寻这宝藏历尽了多少挫折?” “呵呵,我可管不了你们这么多……总之,你们若不走……死路一条……”那女人的声音继续在谷中回响着…… 只见四处鬼影重重,众人顿时加强戒备,各自朝一方打量着…… “却不知阁下是人是鬼?可否出来见上一面?”此时只闻顾长云冷哼道。 “见我,看来你们真是想死……”那声音说到这里,顿时没了下文…… 众人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任何不对,碧霄顿时问道:“它究竟是人是鬼?” 楚铁侠手持魔刀戒备四方,冷冷答道:“管它是人是鬼?既然已经进来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出去不成……” 正说着,却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楚铁侠顿时回身看去,却见朱重八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脖子,缓缓倒在地上…… 楚铁侠立时扶住朱重八,急声问道:“朱兄弟……朱兄弟……” “救……救命……”朱重八紧紧按住自己的脖子,脖子上双手未曾挡住的地方,却已隐隐约约现出一片隐隐约约的紫红色…… “这……”碧霄顿时愣道,“手印!这不正是和之前一样……” 楚铁侠眉间一震,顿时朝着远方喝道:“不知阁下因何如此?为何对我朋友出此毒手?你若是鬼,现个鬼形给我瞧瞧;你若是人,就不要在这装神弄鬼!只管现出真身!” 此时只闻那声音再度传来,“是人是鬼又有何干?我不人不鬼……你又能如何?哈哈……” 楚铁侠心中一震,此时那女人仍不现身,却也没有了别的方法,他立时将朱重八轻轻放倒在地上,便在他身上仔细观察起来。 “种这种毒之人,身上一定有什么伤口,快找出来!”只闻他一声厉喝,其他人立时学着他在朱重八身上搜查起来…… “阁下,是我带他们进入谷中,若打扰了阁下清静,你大可显出真身与我算账,何必为难我的朋友!”楚铁侠顿时又喝道。 却闻那声音又一次传来,“你?既然你如此想见到我,那我便让你见上一面……” 那声音未等消散,却见前方迷雾中顿时渐渐显出一道人影,越发清晰,只见一团白色的迷影渐渐现出真身,远远地已能看见一头长发披肩…… 那女人身形越来越明晰,楚铁侠直直望去,竟是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 “既然你想见我,我便让你见上一面……见过之后,就乖乖的下地狱去吧……” 第八十三章 童伴 却见那女鬼一身宽松的白袍随风舞动着,忽然一抬手,一团血红色的烟雾立时从衣袖中喷出,立时融入漫天的白雾中,宛如一条有生命的火蛇一般,在雾气中弯弯曲曲跳动着,渐渐弥漫向楚铁侠等人。(手打小说) “快散开!”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朝身后众人吼道,谁知众人刚要分散躲避那红色烟雾,却见两侧和后方此时已不知何时又现出三个惨白的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现在要逃,为时已晚……”那女鬼忽然凄凄笑道,只见其他三名白衣人此时也抬起手,又是三股红烟从袖口窜出,四团红烟立时成包围之势,由四面缓缓聚拢向楚铁侠等人。 那红烟渐渐弥漫开来,将整片迷雾染得血红…… “呃……”此时只闻身后传来一声低吼,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回身看去,却见徐达已浑身抽搐着跪倒在地上…… “徐兄弟!”楚铁侠大惊,正欲搀起徐达,谁知此时朱重八、碧霄也如同徐达般无力的跌在地上挣扎起来…… “这烟雾有毒!”顾长云忽然冷冷说道,说话时语气也渐渐急促,仿佛呼吸越发困难。 此时却见徐达等人的脖子上已然缓缓现出扼痕,楚铁侠冷冷凝眉,顿时说道:“我终于明白,原来害死那五百军士的毒,并不是什么有毒的植物,而是这混在雾气中的毒烟渗入植物中,那军士挣扎的时候将植物残害抓进指甲中,于是便沾染了毒药……” 说话间,他也觉出不对,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 他顿时抽出魔刀,插在地上支撑住身体,冷冷朝着前方那女鬼喝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加害我们!” 却闻那女鬼笑道:“并非奴家有意害你,却是你们自己闯进来送死。既然你们存心找死,我又怎么去阻拦呢……” 楚铁侠立时震眉道:“好狂妄的口气,且不问你是人是鬼,就算当真是鬼,今日我也要让你再死一次!” 他说着猛然挥刀斩向前方女鬼,却见那女鬼双袖横扫,立时又是一大片血红色的浓烟袭来,顷刻间将楚铁侠笼罩在了那烟雾中…… “好俊的刀法……”那女鬼顿时冷冷笑道,忽然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女鬼已飞身来到楚铁侠身前。 此时楚铁侠双眼被烟雾所迷,根本看不清事物,只见白光一闪,胸前登时一痛,已被那女鬼一掌击中,楚铁侠立时闷哼一声,“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楚铁侠只觉头脑越发混沌,呼吸越来越费力,已开始头昏脑胀起来…… “谷中已好久不曾来过向你这等高手了……”那女鬼再度冷笑,已一步步缓缓逼近楚铁侠…… 楚铁侠看了看正躺在地上挣扎的其他几人,顿时急上心头,若这毒再不被解除,恐怕他们已撑不了多长时候。楚铁侠心中一横,顿时求道:“你……可否在我死前……答应我一件事……” 那女鬼顿时笑道:“凭什么?如今要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又凭什么向我提要求?” 楚铁侠顿时冷冷笑道:“带他们入谷的是我,若你要杀,尽管杀我,求你放过他们……” 那女鬼顿时愣道:“已经死到临头,你却还心想着保护他们?难道你自己就不怕死?” 楚铁侠艰难地笑了笑,已无力地半跪在地上,只靠着手中魔刀支撑住地面,才勉强不曾倒下,“谁又能不怕死?不过,若能用我一条性命,换他们所有人活下去,岂不是值得很?” 那女鬼又是一愣,“哼哼,在谷中这么久,我倒是当真不曾见过你这种疯子……” 顿时只见其他三名白衣人朝她快步走来,其中一人,已抢先说道:“紫月,万万不可放走他们!你莫要忘了师傅定下的规矩!” 那女鬼顿时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还用得着你在这提醒吗?” “怎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楚铁侠道。 “你的胆量倒是值得佩服,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们破坏了我得规矩,我怎能放过你们?”那女鬼答道。 却见楚铁侠又凄凄一笑,答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堂堂楚铁侠一生戎马……竟死在这种荒野山谷之中……” 谁知此时只见那女鬼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急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冷冷一笑,“是又……如何?”话才说完,他却觉视线渐渐模糊,头脑中已然一片苍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楚铁侠!楚铁侠!” 迷迷茫茫中,却闻一个声音一直在一旁呼唤,楚铁侠恍然张开双眼,却见一名面容清秀、冷艳异常的白衣女子正坐在身旁。而他,此时已躺在一张睡床之上…… “你是谁……”楚铁侠猛地坐起身子,朝那女人问道。 “我不正是那女鬼?”那女子顿时冷冷一笑,楚铁侠心中登时一惊,这才想起来,这女子正是先前在谷中用毒烟害死众人的那女鬼。 “你想怎样?”楚铁侠顿时戒心大起,冷冷问向那女鬼。 却闻女鬼噗哧地一笑,答道:“我还能怎样?若要杀你,你早已死了好几次了……” 楚铁侠顿时低头在身上打量了一番,却见身上并无任何伤痕,也没有了呼吸困难的感觉,再看那女子双眼含笑,也不像是要加害自己的样子,顿时心中踏实了不少,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那女子又是一笑,“我且问你,你当真是楚铁侠?” 楚铁侠顿时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我正是,你又是何人?” 那女子并未回答,却又问道:“你可是金陵刀派的楚铁侠?” 楚铁侠又点了点头,却见那女子似乎立时兴奋起来。 “你出生在关东,自幼便是个孤儿,七八岁的时候,被金陵刀派掌门人欧阳靖收为徒弟,对不对?”那女子又问道。 楚铁侠立时一惊,顿时问道:“不错,你为何会对我的身世如此了解?” 却见那女子激动地将长发撩向耳侧,兴奋地问道:“楚铁侠,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你当真认不出我是谁了吗?” 楚铁侠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顿时摇摇头道:“我们认识吗?” 谁知那女子却顿时一头扑进楚铁侠怀中,哭道:“小楚!你当真想不起我是谁了吗?我是灵心呀!韩灵心!从小和你一起四处流浪的韩灵心呀!”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他怎会不记得,当年他孤苦伶仃四处流浪,后来遇到了一名同为孤儿的小姑娘,二人便结伴而行,彼此相依为命,后来年少的楚铁侠遇到路经关东的金陵刀派掌门人欧阳靖,欧阳靖见他筋骨奇佳,便将他收为了徒弟,并且带回了金陵。从此,那名一直与他相伴的小姑娘,便再也没有了音信…… 第八十四章 护宝一族 “你是灵心?韩灵心?”楚铁侠惊讶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冷艳绝美的女子,顿时不可思议地问道。(手打小说) 却见那女子点了点头,“嗯,小楚,我就是韩灵心呀!我现在叫做紫月,想不到……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遇!” 楚铁侠立时激动地说道:“嗯,当初我被师傅带去金陵,从此便和你失去联系,后来我曾专门到关东去找过你,谁知却再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紫月顿时答道:“当年你离开之后,便剩下我一个人四处流浪,不久之后也遇到一位高人,将我收为门下,带到了这里……” “带到这里?”楚铁侠顿时一愣,又问道:“这里是个终日雾气昭昭的死人山谷,他为何要将你带到这儿?难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 紫月点了点头,“嗯,十多年了,我从未离开过半步,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却想不到还能相见,而且一见面我竟然就差一点错手杀了你……”紫月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又问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祈福谷?” 楚铁侠神情一变,立时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将我那些朋友如何了?” 紫月淡淡一笑,“你放心,他们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不会对他们下毒手……” 楚铁侠点点头,又问道:“听说埋葬着大元宝藏的地方,有一支秘密部族守护,难道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紫月立时面色一沉,冷声问道:“莫非你是为了宝藏而来?” 楚铁侠立时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是为它而来。” “放手吧!我不会让你找到宝藏的……”紫月顿时站起身来,又说道:“你猜的不错,我正是宝藏的守护者之一,这里的人,曾经都是些孤儿,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将我们带到了这里,让我们吃饱饭,又传授我们武功,从那时起,我们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为大元朝看守这成吉思汗留下的宝藏……” “这么说来,现在我们是敌人?”楚铁侠问道。 紫月顿了顿,狠狠点了点头,“嗯,若你非要打那批宝藏的主意,那么我们就是敌人!师傅他老人家临终前曾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宝藏,有违者,杀无赦!” “可是……”楚铁侠顿时说道:“可是如今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我们急需那笔宝藏充当军费,好早日推翻元朝暴政,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从此天下太平!” 紫月顿时答道:“你不必多言,念在你我从小相识的份上,你马上带着你的朋友们离开这里吧,免得你我刀剑相向……总之,我绝不能让你寻到宝藏,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目的……” “呵,为了这宝藏,已不知付出了多少人的性命,终于到了这里,你让我如何罢手?”楚铁侠顿时厉声说道。 “杀了你又如何?”却闻门被“嘭”地一声推开,一名白衣壮汉已从门外健步冲了进来,立时掏出匕首扼在楚铁侠颈上,喝道:“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紫月不忍杀你!我却没有她这么仁慈……” “赤面!快住手!”紫月立时夺过那壮汉手中的匕首,厉声喝道:“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一直在门外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那壮汉顿时语塞,“我……我是关心你才……” “啪!”紫月顿时一巴掌扇在那壮汉脸上,冷喝道:“赤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监视我?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是谷中的首领!怎么处置他们,更轮不到你来做主!” “可是……”赤面立时反驳道:“紫月,你疯了不成?凡闯入谷中者,从来都是格杀勿论,如今你怎能因为这小子而坏了规矩?你该杀了他!不然,又怎么服众?” 紫月目光寒光一闪,猛然将那匕首插入赤面肩头,立时血光四溅,赤面浑身一震,立时恐惧地望向紫月。 却见紫月目光如刀地盯住他,冷冷说道:“我只在最后说一遍,我才是这里的首领!你若再敢对我发号施令,我就先杀了你……” 赤面皱了皱眉,顿时低下头,沉沉答道:“是。”说完捂住血流不止的肩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你是这儿的首领?”楚铁侠顿时问道。 紫月立时点了点头,“不错,祈福谷护宝一族第三任首领紫月,小楚,你也看到了,求你别再让我为难,离开这里,我绝不会让你找到宝藏的……” 谁知楚铁侠却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紫月立时疑惑道:“怎么了?你笑什么?” 楚铁侠忍住笑,直直地望着紫月,紫月顿时羞涩地埋下头去,“你……你看什么……” “灵心,你还和以前一样固执。你可记得,当初我们出去讨饭,只讨来一个隔夜的硬馒头,你谎称自己不饿,非要让给我吃,我不答应,你便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吃,就把馒头扔出去喂狗。我不信,坚持不吃那馒头,你便当真把馒头扔出去喂了野狗……”楚铁侠顿时又笑了笑,“多少年了,你为何还是如此固执?” “因为两者都是使命。”只闻紫月答道:“我比你年长一岁,当初一起流浪的时候,我便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今我身为护宝一族首领,也曾许下诺言要好好保护我族一直守护的宝藏,怎能说话不算?” 楚铁侠答道:“不错,你有你的使命,但你不要忘了,我也有我的使命,对不起,我绝不会离开……” “你……”紫月顿时怒道:“楚铁侠,难道你一定要逼我杀了你?”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杀了我?”楚铁侠立时笑道。 此时又闻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已听到赤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兄,现在也只有你能劝得住她了!不杀了那小子,怎能服众?” 说话间,只见赤面已带着一男一女走进了房中,那走在赤面身后的男人体态瘦弱,穿着一袭书生长衫,看似单薄,双目却炯炯有神,不怒而威;而另外一名女子,双手之中各拿着一把酒壶和一只酒杯,也不理会不停抱怨的赤面,只是自顾自低头独饮着…… “蓝彦、清溪,你们来做什么?”紫月立时厉声问道。 却见那端着酒壶的女子昂首饮尽杯中酒,沉沉答道:“师姐,是赤面非要拉我过来的……” 赤面顿时怒道:“清溪,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也是族中一员,出了这种大事,怎能不叫你一起来商量?” 清溪顿时冷冷白他一眼,淡淡答道:“与我何干?”说完又斟了满满一杯酒,径自昂首饮尽,转身走出门去。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过头来,漠然望向楚铁侠,冷冷说道:“喂,趁我师姐不想杀你,赶快给我滚出谷去,不然若她反悔了,我会第一个杀了你……”说完回身朝门外走去。 此时却闻那书生打扮的青年朝楚铁侠笑道:“兄台不要见怪,我这清溪师妹就是这个脾气。来时我已听赤面说了不少,你是我族首领的朋友,自然也该是我们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再打宝藏的主意,免得伤了朋友之间的和气,你说呢?” 楚铁侠顿时点头作礼,笑道:“此话不假,不过,楚某历尽千辛万苦只为那宝藏而来,岂能轻易罢手?” “***!老子这就宰了你!”不等那书生答话,顿时只见赤面猛然一甩衣袖,一片火红色的烟雾再度从他袖口喷出,直直朝着楚铁侠喷去。 楚铁侠心中一震,此时却见紫月快步挡到楚铁侠身前,厉声喝道:“你敢碰他,我先杀了你!”,说罢抬手之间红烟喷出,两股红烟顿时撞在一起,“嘭”地一声,那团红雾立时在屋子中炸开,满屋已全是满满的血红色烟尘…… “快住手!莫要伤了和气!”那书生顿时快步冲到二人中间,长袖猛然朝着门窗处一扫,立时带起一道狂风,将几扇窗户“啪”地一声齐齐撞开,却见他又起双袖在空中一阵乱舞,满屋子的血红色烟尘顿时被他扫起的劲风顺着门窗吹了出去…… “师弟、师妹,你们怎能如此乱来?若伤了自己人,怎么向已故的师傅交代?”那书生顿时一通怒喝,紫月、赤面立时停住了手。 却见此时那书生猛一回身,又朝着坐在床上的楚铁侠拱手笑道:“楚公子,让您见笑了……” 第八十五章 腐毒 楚铁侠正要和那书生客套一番,谁知却觉心口剧痛猛然传来,他顿时忍不住闷哼一声,立时用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脸色顷刻间变得一片苍白…… “小楚!”紫月眼见楚铁侠如此变化,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扶住楚铁侠,惊慌地问道:“小楚!你这是怎么了?” 楚铁侠旧伤发作,已是痛不欲生,哪里还有功夫理她?顿时微微抬起头来,朝着紫月勉强一笑,便不再去理会…… “蓝彦师兄!你看这是……”紫月顿时惊惶失措地望向蓝彦。(手打小说) 蓝彦急忙快步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按住楚铁侠左腕上的脉门,沉了片刻,顿时眉间一震,惊异地问道:“楚兄,你怎会受如此重的内伤?” 楚铁侠咬紧牙关强忍住剧痛,豆大的汗珠顿时从他额头上滴滴滑落,此时却闻紫月问道:“蓝彦师兄,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蓝彦冷冷凝眉,答道:“他脉象紊乱,显然是被重伤之后留下的内伤发作,恐怕是旧伤未愈,在谷中又中了我们的碧血离魂烟,虽然毒已被化解,但赌气侵入心脏肺腑,却无意间将他内伤引了出来……” “那该如何是好?”紫月立时慌道。 却见蓝彦摇了摇头,又问向痛不欲生的楚铁侠道:“楚兄,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会受如此重伤?恐怕若是换了其他人,万不能撑到如今……” 只闻楚铁侠忽然虚弱地开口道:“摧……摧心掌……” 紫月、蓝彦齐齐一震,紫月已抢先惊道:“青城派的摧心掌?为何你会中了这等阴毒的掌法?” “说来话长……”楚铁侠强自一笑,惨白的嘴唇顿时不住地颤抖着…… “师兄!有何方法能救他?”紫月立时朝蓝彦问道。 蓝彦沉了片刻,顿时缓缓摇了摇头,“摧心掌狠毒之至,可破坏中掌者体内脏腑,从他脉象来看,中掌的时间已不短了,恐怕……恐怕五脏六腑早已被掌毒震烂……” 紫月柳眉一震,顿时一把攥住蓝彦衣襟,又冷冷问道:“师兄,难道普天之下就当真没有任何东西能救他一命?” 紫月冷冷盯住蓝彦,蓝彦立时将目光望向一旁,“师妹,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 却闻紫月冷笑道:“师兄,小楚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知心朋友,小时候若不是我二人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恐怕紫月早已是关东荒凉赤地中的一具枯骨了!若今日救不了他,我又怎能看着他在我眼前受此折磨?若他有何不测,紫月愿意追随他而去,免得在下面,他一个人冷清寂寞……”紫月冷冷盯住蓝彦,那目光炯炯有神,确不像是再说气话,顿时吓坏了蓝彦。 却见蓝彦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为难,终于轻叹一声,答道:“我不再瞒你,确实有一个方法能救他……” 紫月顿时大喜,立时问道:“什么方法?” 谁知蓝彦却又缓缓摇头道:“不行,虽然这是个方法,但却绝对不能用……” “此话何意?”紫月顿时问道,“既然有方法,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小楚的性命!” “好吧,不过就算我说了,也是也是徒劳无功而已……”蓝彦顿了顿,顿时又说道:“如今能救他的恐怕只有一样东西----九转蛇魔!只要以九转蛇魔的毒血浸泡全身,再服下蛇胆,便可为他取出体内腐毒,更有枯木逢春、使脏腑新生之功效……” 一听此话,紫月立时倒吸一口凉气,然而率先发问的却不是她,只见赤面猛地上前一步攥住蓝彦手腕,惊慌道:“师兄!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九转蛇魔可是族中圣物!” “这的确是能救楚兄的唯一方法,我也知道,九转蛇魔一直由族中长老严密看管,欲取来救人,根本行不通,所以才说即便说了也是徒劳无功……”蓝彦面色一沉,顿时又答道:“摧心掌的掌毒一直游走在楚兄体内无法散去,于是缓缓将他五脏六腑侵蚀,才使得楚兄如此痛不欲生,而掌毒越是侵蚀他的脏腑,他体内的腐毒便越重,腐毒越重,脏腑遭侵蚀的越快,幸亏如今发现得还算不晚,如若不然,恐怕就连有起死回生功效的九转蛇魔都救不了他……” “我这就去求几位长老,将蛇魔借来一用!”紫月说着便朝外走去,却被赤面一把拽住。 却听赤面冷冷喝道:“紫月,你疯了不成?若你就这么去找长老借蛇魔,长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紫月一把甩开赤面,顿时问道:“那你又有何方法?” 赤面眉间冷冷一震,立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便朝着楚铁侠刺去。紫月大惊,立时一把夺过匕首,狠狠将赤面推向一旁,娇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赤面,若你再敢动他,我这就杀了你!” 却闻赤面气冲冲道:“紫月,你想清楚一点儿!你现在可是一族之长,难道为了一个外人,什么都不顾了吗?” 此时却见一直在床上挣扎的楚铁侠猛然一口浓浓的鲜血个口中喷出,紫月顿时失措,也顾不得与赤面争吵,立时跑到床头,又向蓝彦求道:“师兄!怎么办!你快救救他……” 蓝彦立时双手扶住楚铁侠两肩,将他扶做起来,又除去楚铁侠长衫,楚铁侠**的上身上,立时现出累累伤痕,有的伤痕中甚至还能看到丝丝血迹,正是最近几日所受的伤…… 紫月看在眼里,顿时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小楚,这些年来你究竟受了多少苦难……” 此时却见蓝彦深吸一口气,猛然一掌拍打在楚铁侠后背之上,楚铁侠顿时又“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紫月立时一惊,慌忙问道:“师兄!你这是……” 却闻蓝彦淡淡一笑,答道:“你放心,我只是以内力将他体内的腐血逼出,如此一来,他还能舒服一点……” 果然,楚铁侠吐出几口血后,已不再向先前那般痛苦地挣扎,紫月总算放心了些许,顿时又朝蓝彦问道:“师兄,你看他这般情况,还能撑多久?” 却见蓝彦摇了摇头,“我猜他体内的腐毒已不是第一次发作,看他如今这般模样,恐怕……恐怕能撑过明天晚上已属万幸……” 第八十六章 九转蛇魔 夜,静得可怕。(手打小说) 这一天到晚雾气昭昭、不见天日的祈福谷内,原本便阴郁的异常,而如今在紫月心头,却已又添了几许惆怅。 只见她独自坐在床边,愣愣地凝视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楚铁侠,桌上那盏烛火摇摇欲灭,仿佛他的生命,即已将熄…… 忽然听闻楚铁侠轻咳了两声,紫月顿时一震,急忙站起身来,柔声说道:“小楚,你醒了?” 楚铁侠缓缓张开双眼,首先望见的便是紫月那一张略显憔悴的愁容,顿时淡淡笑了笑,“灵心,你怎么还没去睡?” 紫月笑了笑,答道:“没事,只想多陪陪你。” “放心,我还能撑到明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紫月顿时眉间一颤,“白天我师兄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楚铁侠点了点头,“嗯,听到了,无碍,死到临头还能见你一面,老天已经对我不薄了。” 紫月顿时怒道:“不许胡说,你不会死!有灵心在,一定将你治好!” 却闻楚铁侠笑道:“灵心,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放了我的朋友……”楚铁侠道。 紫月顿时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嗯?什么事?”楚铁侠疑惑道。 只见紫月甜甜一笑,“我要你好好的,随他们一起走出去……” “我看未必了。”楚铁侠又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当年那个成天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却成了这祈福谷的谷主,而且还肩负着守护大元宝藏的重任……灵心,你变了,变得坚强了……” 紫月垂下头腼腆一笑,“只变得坚强了吗?还有哪里变了?” “嗯……”楚铁侠略微想了想,又笑道:“也变得漂亮了。” “这么说来,以前不漂亮吗?”紫月假意气道。 楚铁侠顿时改口道:“漂亮,漂亮,以前和现在一样漂亮,只不过感觉不同了……” 紫月顿时一愣,忙问道:“哪里不同了?” “以前虽然漂亮,但我们终日为了生活四处流浪,又年纪幼小,也顾不得想别的,只是一直将你当作亲姐姐一样看待……” “那……那现在呢?”紫月两颊飞顿显绯红,雀雀问道。 “现在?现在只觉得你我虽然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姑娘,而是如此一个貌若天仙的绝世美女……” “怎么?你心动了?”紫月顿时笑道。 却闻楚铁侠答道:“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天下间又有几人会不心动呢?” 谁知紫月却嘟起嘴来,假意怒道:“我问得不是别人,是你!你有没有心动?” 楚铁侠凄凄一笑,“我心已死,又如何心动?” 紫月沉默片刻,又笑问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应该早有家室了吧?” 却见楚铁侠微微点了点头,紫月立时心间一震,却闻楚铁侠惨笑道:“曾经有过,现在却已是孤家寡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紫月顿时问道。 却见楚铁侠紧紧闭上双眼,叹息道:“她已死了……为了救我而死……” 紫月心中一震,连忙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谁知楚铁侠却从容地笑了笑,答道:“无碍,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紫月立时又问道,“那你将来又有何打算?” “将来?”楚铁侠顿时“噗”地笑出声来,“我已是将死之人,何来将来之说?” 谁知立时只见紫月站起身来,冷声叱道:“楚铁侠,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绝不会死!” 楚铁侠急忙连声道歉,又说道:“说起将来,对我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我不过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无根浮萍,哪里有什么将来?江湖便是我的家,生于此长于此,最后葬于此……” 此时只闻“嘭”地一声,房门立时被人推开。 紫月一惊,顿时朝门口望去,却见清溪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师妹,你做什么?” 只见清溪一步三摇的走到紫月面前,顿时冷冷说道:“师姐,出事了……” 紫月一愣,立时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蒙面人夜闯禁地,欲盗走九转蛇魔,被三位长老发现之后打成重伤,不知逃往了何处……” 紫月心中立时一惊,“那九转蛇魔呢?” “好在长老们发现的及时,九转蛇魔平安无事。”清溪冷冷答道。 紫月顿时站起身来,回首朝着楚铁侠说道:“小楚,你先在此休息,我出去看看,一会便回来。”说完又朝清溪说道:“师妹,麻烦你替我先照顾小楚……”见清溪点了点头,她这才快步走出房去。 清晰猛灌了一口酒,顿时冷眼望向楚铁侠,冷漠地问道:“你是我师姐的初恋情人?” 楚铁侠急忙摇了摇头,“不是。” “那为何她会对你这么好?这些年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谁这样?”清溪又灌了一口酒,说道。 楚铁侠笑了笑,答道:“我们从小都是孤儿,一直互相照顾,她年长我一岁,所以一直当我如亲弟弟一般对待……” 谁知清溪却立时摇了摇头,“弟弟?我看未必!我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 楚铁侠心中一震,顿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从小被师傅带入谷中训练,整个谷中,就只有我们两个是女人,所以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你知道的少。这些年来,她一直待人冷漠,甚至就连蓝彦、赤面两位师兄主动向她献殷勤,她都不去理会,我早已猜到,她是在等一个人,我想,这个人就是你……”清溪答道。 “也许是你多虑了……”楚铁侠淡淡一笑,转而问道:“我见那位蓝彦公子气度不凡,你们又都唤他师兄,为何继任族长的不是他,而是灵心?” 只闻清溪说道:“谁做族长是师傅生前定下的,我们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规矩,每代族长都会从带进谷中训练的孤儿中,选择四名最优秀的,然后再从四人中选出一名族长接班人,待族长离世,新族长上任满十五年后,其他三名优秀者会被加封为长老,接替原来的三位长老守护谷中禁地和保护族长……” “为何要等新族长继任十五年之后?”楚铁侠不解地问道。 却闻清溪答道:“为了让新任族长能完全掌握住族中大权。我们在这里护宝,常年面对一批大元朝初期留下的宝藏,总会有人禁不住诱惑反叛族长,这种事情之前已发生了多起,我们的师傅当初正是被叛徒用毒毒死……所以身为族长,一定要有超于常人的定力,和绝对的权势……” “这么说来,作为族长,紫月岂不是终日里都危险重重?”楚铁侠略有所思的问道。 却见清溪猛灌了一口酒,冷冷答道:“不错,不过有我和蓝彦、赤面两位师兄在,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紫月师姐,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们也会好好的保护她……” “你们三人就是下一代的三位长老?”楚铁侠问道。 清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沉了片刻,楚铁侠顿时又问道:“却不知,那九转蛇魔是何物?” 却闻清溪冷声道:“你只是个外人,我不该告诉你这么多……” 楚铁侠立时一笑,“算了,那就当我没问便是。” “不过,你已是个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所谓。”清溪此时却又说道:“九转蛇魔乃是天地间的灵物,据传是当年成吉思汗将宝藏藏入谷中时,在谷中抓到的,从此便一直被养在禁地中,到如今差不多有一百多岁寿命。据传前朝大瘟疫时,人们将死去亲人的尸体放入谷中祭天求神,便是供奉那条蛇魔,后来那蛇终日餐食人肉,最终体形倍增,通体剧毒……” “一百多岁?那这条蛇岂不是成精了?”楚铁侠立时惊道。 “不错,所以叫它蛇魔。”清溪又说道:“我曾在禁地中有幸见过它一次,蛇魔通体如玉般洁白剔透,大到足以一口生吞下一个人,相传它已承仙体,蛇魔修仙,历经三百年便可成龙……” “龙?”楚铁侠不由想起了老龙潭底那条白玉雕成的巨龙,顿时说道:“我曾在老龙潭底看到过一尊白玉雕塑,雕得是一条巨大的白龙,不知可与这蛇魔有关联?” 清溪顿时点了点头,“那尊龙像乃是成吉思汗派人雕刻而成,只因他捕到蛇魔之后,便将其视为神物,于是雕巨像供奉于潭底,以祈祷天下太平……” 忽然清溪话锋一转,冷冷说道:“不过,你不要妄想此物了,即便它确实能救你,三位长老也不会将它送给你……” 楚铁侠笑了笑,“姑娘放心,为难灵心的事,我不会去做……” 清溪顿时冷哼一声,“你不会,你的那些朋友却已经做了?我到现在还想不通,他们明明都被关在牢中,怎能跑到禁地中去偷蛇魔?” 楚铁侠心中顿时一震,“你说去偷蛇魔的是他们?”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这不可能!”楚铁侠立时断道:“你也说了,他们一直被关在牢中,而且他们并不知道我受了伤,怎会去偷蛇魔?” 却见清溪眉间一震,“若不是他们,难道谷中还有其他外人?是谁如此大胆的去偷蛇魔?” “不管是谁,绝不会是我的朋友。”楚铁侠道。 谁知却闻清溪冷笑两声,说道:“是不是都无所谓了,三位长老已得知紫月师姐生擒外人的事,正好又有人去偷蛇魔,岂不让人怀疑是他们所为?恐怕明日他们也会陪你上路了……” 第八十七章 殿中三长老 楚铁侠心中登时一震,立时问道:“此话当真?你们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却见清溪冷笑道:“是你们来的凑巧罢了,谁承想你们一来,立时就有人去偷蛇魔?岂非巧合得很?” 二人说话时,紫月已缓步走了进来。(手打小说) 楚铁侠急忙撑起身子,立时问道:“灵心,怎么样了?” 却见紫月暗自紧紧皱眉,也不答话,沉默良久,终于说道:“小楚,你放心,拼上性命我也一定保住你们!谁都死不了……” “师姐,劝你莫要做傻事……”清溪顿时说道,说完又猛灌了一口壶中之酒,长叹了一口气。 紫月上前一把夺过清溪手中的酒壶,叱道:“你这酒鬼!还不快帮我出出主意?” 清溪吧唧吧唧嘴,顿时冷冷答道:“先将酒壶还我!” “我真没见过那个女人会跟你一样,整天醉醺醺的!”紫月顿时气道。 “十几年来,除了我你还记过几个女人?”清溪说话间抢过酒壶,又径自喝了起来。 “也不是没办法……”忽闻清溪低声说道,紫月顿时心中大喜,急忙问道:“好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清溪答道:“长老们如今已经知道有外人在谷中,而且认定他们就是欲盗走蛇魔的凶手,与其等着他们被长老们抓走,倒不如你带着他主动去见三位长老……” 紫月心中一震,顿时问道:“带外人去禁地,那岂不是让小楚去送死?” 清溪摇了摇头,“非但不是送死,而且是能救他的唯一方法,盗蛇魔是万万不可能的,与其去偷,倒不如去求长老就他……”清溪顿时冷冷凝眉,忽而又说道:“我也陪你们一起去。” 紫月立时点了点头,连忙将楚铁侠从床上服了下来。 谁知楚铁侠一站起身来,立时摸向摆在床头的魔刀伏羲烈。 “小楚,我们是去求长老,还是不要带刀去的好。”紫月顿时劝道。 却见楚铁侠淡淡一笑,已将佩刀系在了腰间,答道:“这刀对我意义重大,也许今日去了之后,便再也回不来了,有它陪在我身边,我也能死得安心一点……” 紫月也不在劝他,搀扶着他便朝外走去。 外面依旧雾气昭昭,抬头却能透过浓雾隐隐约约地看到天边那一轮明月,楚铁侠顿时笑了笑,“月色皎洁,美人相伴,只可惜,此等上好时光,却唯独缺了一壶陈酿……” 却见清溪从后面伸出手来,手中正是她一直紧紧握着的酒壶,“拿去……” 楚铁侠一愣,“这……” 只闻清溪冷声问道:“怎么?我不嫌弃你,你反倒嫌弃起我来了?” 楚铁侠这才接过酒壶,笑道:“多谢姑娘美意,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罢径自饮了一口壶中美酒…… 三人在雾色中走了许久,楚铁侠这才隐隐约约看到前方的白雾中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我们到了。”紫月朝楚铁侠淡淡一笑,便搀着他朝洞中走去。 只见那洞中两壁上每隔差不多两三步远便插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两排火把一直向洞中延续而去,最后消失在黑乎乎的岩洞深处,竟不知何时才是终点。 三人又走了许久,这才见岩洞渐渐宽敞了不少,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尽头,前方已是一副巨大的石壁。只见紫月走到石壁前,伸手在一块略微突出的岩石上轻轻一按,那石壁立时传来一震轰鸣,立时从中间渐渐朝着两旁拉开…… 却见道道强光从石壁中射出,楚铁侠立时侧过头去避开那刺眼的光芒,带到渐渐适应后再看去,眼前已是一座庞壁辉煌的大殿。 那大殿最里端的岩壁下,赫然能看见一眼泉洞,泉洞中的泉水涌出,正洒在石壁下的一个硕大的水塘中。水塘前赫然摆着三个巨大的石座,坐上分别坐着两男一女三名老态龙钟的老者,三人各穿红、黄、黑三色长袍,直直的注视着楚铁侠三人走进大殿,正是火莲、黄沙、黑魈三位长老。 “紫月,你来做什么?”却闻坐在中间的黄沙长老率先发问道,那声音沙哑异常却浑厚有力,宛如苍劲的沙暴,在空洞的大殿内来回窜动着…… 紫月、清溪二人立时拜倒在地,楚铁侠也急忙跟着跪下身来。只闻紫月率先答道:“黄沙长老,紫月有一事相求……” “你说。”黄沙长老又说道。 紫月答道:“请三位长老借我九转蛇魔一用。” 石座上三名长老勃然变色,坐在最右边的黑魈已怒声问道:“蛇魔?你要它何用?” “救人。”紫月答道。 “救人?救谁?”黑魈长老又问道。 “他。”紫月侧首望了一眼楚铁侠,答道。 “你可知道,蛇魔对我族有何意义?”黄沙长老冷声问道。 紫月点了点头,答道:“晚辈自然明白,蛇魔跟随我族百年之久,乃是我族圣物,大元朝的庇护神……” 黑魈长老立时喝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在此大言不惭!” 紫月浑身一震,顿时答道:“请三位长老原谅,紫月……紫月要救他……” 顿时只闻火莲长老柔声笑道:“紫月,他是你何人?” “回火莲婆婆的话,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后来天各一方,便失去了联系……”紫月答道。 “哦?如此说来,他不是族中之人咯?”火莲顿时笑了笑。 紫月顿了顿,只得点了点头。 “既然不是族中之人,你却将他带入禁地,该当何罪?”火莲顿时喝道。 此时却闻清溪在一旁插话道:“火莲婆婆,紫月师姐现在是一族之长,身为族长,带何人来禁地难道还要事先问过你们?” “大胆!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火莲婆婆顿时怒道。 却闻清溪冷笑道:“我不过说出实情,你们虽为上代长老,却无权管束族长……” 紫月一惊,立时代替清溪赔罪道:“清溪年少无知不会说话,请婆婆息怒……” 谁知为时已晚,只闻火莲婆婆怒喝一声“找死”,顿时双手一拍腾空跃起,起掌便朝着清溪打来,清溪顿时“啪”地一声摔下酒壶,抬掌迎去。 却见火莲婆婆飞至他身前忽然掌势一变,顿时化爪擒住清溪击去的手腕,清溪顿时一愣,未来得及应对,却见火莲另一掌已凌空击出,“啪”地一声狠狠击中清溪胸口…… 清溪顿时闷哼一声,向后跌去,谁知火莲婆婆脚一着地,却立时又运起掌势,再度向清溪打来,清溪跌在地上无法躲避,情急之下立时一咬牙,紧紧闭上双眼等死,却闻“刷”地一声,一道漆黑色的刀光顿时在火莲婆婆眼前一闪,火莲心中一震,顿时停住手,却觉颈上一阵冰凉,刀锋已紧紧贴在她的喉咙上…… 火莲婆婆顿时一惊,余光中扫了扫依旧单膝跪在地上的楚铁侠,却见他身形未动,但刀锋却已不差分毫的举在火莲颌下,轻轻抵住火莲喉间,稍近一分便会割破火莲的喉咙,稍远一分却又碰不到火莲的皮肉,火莲婆婆顿时心中一惊,转而笑道:“小伙子,好刀法……” 见火莲停下手来,楚铁侠顿时收回刀,淡淡一笑,“这位长老,您是族中前辈,怎能如此任意地伤害后辈呢?” 却闻火莲婆婆一声冷笑,说道:“此乃我族中之事,不劳阁下费心,阁下刀法如此了得,却不知师承何处?又如何称呼?” 楚铁侠答道:“晚辈楚铁侠,师承金陵刀派欧阳靖。” 火莲婆婆眉间顿时一震,神色一变道:“金陵刀派?你是金陵义军中人?” “正是。”楚铁侠立时点了点头,此时却见紫月一直在一旁朝着楚铁侠使眼色,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他是抗元义军,而这谷中部族乃是元朝所设,自然终于元朝,岂非是水火不容? 然而话已说出,此时再要反悔为时已晚,却闻火莲婆婆冷冷笑道:“小伙子,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跟主动送上门来找死!” 却闻紫月跪求道:“婆婆息怒,他身受重伤,只有用九转蛇魔的蛇胆和蛇血才能医治,所以我才将他带来求三位长老救命,除此之外,他来此处别无他意……” “别无他意?”火莲婆婆顿时又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五人正是为了大元宝藏而来,我早已得知!想要蛇魔救命,此乃无稽之谈!” 楚铁侠心中一震,立时答道:“长老所言不假,晚辈一行人的确是为了寻宝而来,不过,晚辈要在此向三位长老澄清一件事,今夜来盗取蛇魔之人,绝非是我的同伴,还望三位长老明鉴!” 顿时只闻稳稳坐在石座上的黄沙长老冷笑两声,顿时说道:“欲盗蛇魔之人非你同伴,这我们自然知道,因为那潜入禁地盗蛇之人,已被我们抓了回来……”他说着从石座后摸出一根长绳,绳子的另外一头正浸在身后的水塘之中,却见他猛然一拉那绳子,顿时“哗”地一声,一条水淋淋的人影已从塘中探出头来…… 楚铁侠三人一见,顿时大惊,紫月已率先喊道:“怎么会是你……” 却见那塘中之人浑身五花大绑,鲜血已然透过湿透的衣襟融入了水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吵着要杀楚铁侠,并与紫月大吵一架的赤面…… 第八十八章 极刑 “赤面师兄!”清溪立时便要冲上去,却被火莲婆婆一把拉住。(手打小说) 紫月立时喝道:“火莲婆婆!要盗取蛇魔的人怎么会是赤面师弟?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却闻黄沙长老冷笑道:“错了吗?是对是错问问他自己不就知道了?”黄沙说话间顿时攥紧绳子猛然向前一拉,赤面立时被他从水中拽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在紫月身前…… “赤面,我问你,夜闯禁地欲盗走蛇魔的,是不是你?”黄沙长老问道。 赤面喘了几口粗气,顿时无力的点了点头,“长老赎罪……那人正是我……” 紫月顿时问道:“赤面,你为何要如此做?” 谁知赤面竟冷冷白了她一眼,低声答道:“因为……因为你想救他……我拦不住你……也绝不能让你亲自来冒险……” 紫月心中一震,“你是为了我才来盗蛇魔的?你……你为何这么做?” “因为他喜欢你……”只闻清溪在一旁冷冷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紫月立时又朝赤面问道,“赤面师弟,你快说出实情,我一定求三位长老从轻发落你。” 只见赤面缓缓垂下头,雀雀地说道:“我……我喜欢你……” 紫月心中顿时一震,立时惊慌地忖道:“怎么会这样?为何我从来不曾发觉?” “哼,全族上下,只有你一人还蒙在鼓里,都不知道你脑子里每天在想些什么?”清溪又说道。 “不要在这里打情骂俏了……”此时又闻黄沙长老冷笑道:“我已决定,明日一早,将赤面与那五名外人一同处死……” 紫月一惊,连忙求道:“长老息怒!念及赤面做事从来都鲁莽冲动,还请长老从轻发落。” “我们不将他碎尸万段,已是从轻发落了!”火莲婆婆顿时在一旁喝道:“紫月,赤面如今犯下这等大错,和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身为一族之长,我们三个老东西也不便发号施令,你自己说,我们该如何处置你?” 紫月沉了沉,顿时跪下身来答道:“紫月有罪,愿听从三位长老发落……” “正合我意,既然你这族长都如此说了,那就莫怪我们这三个老家伙越权了!”火莲婆婆顿时冷冷朝着清溪瞪了一眼,笑道:“今日起罢免紫月族长一职,压入大牢,听从处置!”她一声令下,顿时从上空岩壁上掠下两名黑衣人,脚一落地立时各自按住紫月双手,将她压倒在地…… “住手!”却闻清溪一声大喝,上前一把推开两名黑衣人,护在紫月身前道:“族规何时规定过,族中长老有权利废除族长?再者说来,即便赤面师兄是为了紫月师姐才犯错,但归根结底闯入禁地盗取蛇魔的人并不是紫月,她又何罪之有?” 火莲婆婆顿时又瞪她一眼,冷声道:“清溪,你太过放肆了!若再敢在此胡闹,我这便先杀了你!” 清溪顿时冷冷一笑,“杀呀?却不知我犯了何罪?你若平白无故杀我,便是触犯了族规中枉杀同族的罪名!” “今日我就枉杀给你看!”火莲婆婆立时又起掌击出,清溪也不惧她,径自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便拼杀起来,任紫月在一旁如何劝阻,却就是停不下来。 却见火莲婆婆忽地一甩手,一团血色的毒雾立时从袖口喷出,清溪一愣,连忙闪向一旁,那毒雾立时从她身旁窜过,回身愤愤骂道:“好你个老怪物!看来你当真是要置我于死地!” “废话!”火莲婆婆顿时狠狠啐了一口,再度迎了上去。只见清溪猛地一个转身,两臂顿时扬起,两支袖口随即同时喷出两股毒雾,随着她原地旋转,那两道毒雾立时化成圆弧将她身形围绕住,缓缓散开,却见她此时双手朝前猛地一推,毒雾立时随着两掌带起的风向,如一条火红色巨蟒一般朝着火莲婆婆迎面扑去…… 火莲婆婆眉间一震,立时双掌交于眼前,快掌打向那团血雾,被迅猛的掌风一搅,那势如巨蟒的血雾顿时被掌风所引,缓缓向两旁消散开来…… 不等清溪作何反应,火莲婆婆顿时快步冲到清溪眼前,趁着清溪不备,顿时狠狠一掌拍在清溪胸口,清溪顿时向后仰翻出去,被那强劲的掌力打出十多步远,这才“嘭”地一声撞在身后的岩壁上,摔倒在地…… “清溪,你好大的胆子,今日本长老就先处置了你!”火莲婆婆说着抬掌便朝清溪打去,紫月心下一惊,登时快步闪到清溪身前,起掌便迎向火莲婆婆,“啪”地一声双掌相击,火莲婆婆一时不备,顿被紫月的掌力震得倒退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你……”火莲婆婆顿时周身一震,她万万不曾承想,平日里尊师重道、礼敬有加的紫月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婆婆息怒!此事因我而起,还请三位长老放过赤面、清溪二人……”紫月顿时“噗通”一声跪向火莲婆婆。 此时顿闻黄沙长老怒喝道:“造反了!造反了!当初我们为何会选中你们这几个混帐东西做接班人?今日老夫便要执行长老权利,废族长!” 楚铁侠心中一震,登时喝道:“你们皆是同族,为何如此?只为我这么一个外人?什么九转蛇魔?我从来就没想过用那东西救自己的命!” “小楚……”紫月登时示意楚铁侠住口,又朝座上长老说道:“紫月知罪,愿听从三位长老处置,只求长老们不要为难他们三人……” “不行,族长万不能换!”只闻身后岩洞中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却见蓝彦已缓步走入大殿之中…… “师兄……”清溪立时激动的喊了一声,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蓝彦,你来做何?”黄沙长老顿时问道。 “回禀长老,本族自元初以来,共有三任族长,却从来没有换族长这一说法,如今怎能说换就换?”蓝彦笑答。 “怎么?你也想来说教?”火莲婆婆顿时冷声说道。 却见蓝彦又笑了笑,“蓝彦不敢,蓝彦只是觉得族中从无先例,所以请三位长老三思而后行……” “老夫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说……”黄沙长老顿时说道。 “可是这……”蓝彦又欲启齿,却听紫月在一旁拦道:“师兄不必说了,紫月自知有罪,愿意听候三位长老发落……” 此时只闻黄沙长老站起身来,说道:“护宝一族第三任族长紫月,袒护外人,教唆族中弟子盗取蛇魔,大逆不道公然出手伤及上代长老,罪不可赎,今日免去族长一职,压入大牢听候发落!族长之位转交于长弟子蓝彦,明日正午全族摆坛祭天,举行族长升任仪式……”他话音未落,立时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紫月双手制住。 赤面顿时喝道:“长老!并非她教唆我盗取蛇魔!是我自愿来的!与紫月师姐毫无干系啊!” 黄沙长老顿时冷冷瞪他一眼,继续说道:“族中弟子赤面,欲盗蛇魔触怒我族圣物,罪应处死,念及正值族长交接之时,暂时转押大牢,待明日新族长上任之后,再行定夺……” 此时又闻火莲婆婆说道:“还有清溪,以下犯上罪不可赎!一同压入大牢!” “老太婆,你好恶毒!”清溪立时喝道。 只闻蓝彦急忙抢上前说道:“请三位长老三思!蓝彦自问不是做族长的材料,如此大任怎能升任……” 谁知黄沙长老顿时狠狠瞪他一眼,说道:“蓝彦,如今上代族长钦定的四大弟子中,已有三名犯了过错,怎么?你也要随他们一起吗?你最好不要辜负我们三人对你的期望。” 蓝彦顿时语塞,此时却闻紫月在一旁朝他笑道:“师兄,你能行,紫月不配再做族长,但求你上任之后一定要原谅赤面和清溪的过错……还有,请救救小楚……” “哈哈,你还要救他?”黄沙长老顿时猛地一拍石座,怒喝道:“来人!将这外人处以极刑,丢入蛇魔洞中……” 紫月心中顿时一惊,立时喊道:“什么?长老饶命!若将小楚丢入蛇洞,定会被蛇魔生生吃掉!” 却闻黄沙长老又说道:“那是自然,盗取蛇魔一事皆是由他而起,怎能饶他?”此时已又从上空石顶上飞侠四五名黑衣人,一着地便抢上前去扣住楚铁侠手脚,一把将他举过头顶,楚铁侠顿时拼命挣扎,谁料任他如何挣扎,身下那几名黑衣人却就是无动于衷,抬着他快步朝着大殿一角上的一个黑乎乎的洞穴快步走去…… “小楚……”紫月顿时欲上前阻拦,却被那两名黑衣人紧紧按住不得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楚铁侠被他们狠狠丢入了洞中…… 顿时只闻洞中传来一声惨叫,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八十九章 巨蟒 这是哪儿? 剧痛传便全身,越发清晰刻骨,楚铁侠这才渐渐从沉睡中转醒过来…… 也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刚一睁开眼睛,便陷入在一片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浑身的骨头如同断裂了一般,痛得揪心…… 四周皆是一片漆黑,分不出东南西北,他跌跌撞撞的朝前摸索着走去,忽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湿润冰凉,似乎是摸到了一处石壁,便开始沿着石壁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却见前方黑暗中现出一团略显暗淡的白色光亮,仿佛是一堆堆码成一团的碎玉石。(手打小说)楚铁侠便朝着那处光亮走去,谁知那团光亮却忽然变幻成了形状,渐渐化成一条白线,快速地朝前窜出了几步远,便又忽然变成了一团…… 楚铁侠顿时一愣,实在看不出这到底是何物,于是乎,便继续朝那团白光走去…… 他放慢步子,一步一挪地朝那团微微闪亮的白光走去,渐渐地接近,眼看着离那团白光已不足五步远,只见那团白光一动不动地堆积在原地,足足有一人高低,底座粗厚,越往上看却变得越是细瘦,如同一个发亮的巨型锥子。 楚铁侠又轻轻挪了几步,便伸手朝那白光顶端摸去,手心触及此物,顿时一阵冰寒传便全身,此时只见那白光忽然动了动,顶端顿时渐渐升高,竟伸出了一个如同人头大小的东西来,上面镶嵌着两粒如同黑宝石般漆黑发亮的圆鼓鼓的眼睛…… 楚铁侠心中一震,赶忙收回手来,这才看清,那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他勃然变色,立时冒出一身冷汗,谁知不等他向后退去,那白色巨蟒已然张开血盆大嘴,“嘶”地一声朝他咬来…… 楚铁侠心下大惊,来不及细想赶忙朝一旁扑倒,将将从那巨蟒的血盆大嘴下逃过…… 却见那巨蟒通体透出一股微弱的通透的白光,足足有两丈多长,差不多三个男人的腰身加在一起那般粗细,那蛇口一张,足以将人的半个身子一口吞下…… 它这一口落空,顿时匍匐在地面上,快速向前爬了一段距离,又再次盘踞成一团。楚铁侠心中大骇,不等站起身来,立时抽出魔刀护在身前,双脚狂蹬地面,向后蹭了几步。 “你这怪物!离我远点!”楚铁侠顿时朝那巨蟒喝道,希望能靠着自己仅剩的三分底气吓退那巨蟒,谁知那巨蟒却依旧动也不动的盘在原地,口中不时发出“嘶嘶”地响声…… 楚铁侠冷汗直冒,握刀的手不禁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从未怕过什么,哪怕是死也从不畏惧,但他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如此巨大的蟒蛇,他连想都未曾想象过,更别说如今要单独与那东西对决了…… 他脑中忽然想起韩灵心之前和蓝彦的对话,心中顿时一震,这才想起来,自己正是被三名长老下令扔到了蛇洞中喂蛇,如此便不会有错,看来这巨蟒正是他们口中的九转蛇魔…… 如今欲逃无路,他顿时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刀,心下一横,暗自想到:“我手中尚有一把刀,岂能甘心被你这畜生当作食物?大不了是一死,那就和你拼个你死我活,兴许能在你吃我之前先宰了你!” 他心中想着,已缓缓站起身来,用刀尖指着那巨蟒的脑袋,轻轻向前挪动步子…… 待到与那巨蟒又相距五步之内,楚铁侠顿时大喝一声,疾步向前,狠狠朝那巨蟒头部刺去…… 谁知刀锋尚未刺中蟒头,却见那巨蟒长长的身子再次摊开,颈部灵敏地偏向一旁避开刀锋,不等楚铁侠收回刀,那巨蟒头部又是一晃,立时从楚铁侠前伸的手臂下方饶过,紧紧缠住了楚铁侠的胳膊…… 一见如此,楚铁侠心中更显慌乱,立时想缩回胳膊,谁知却被那巨蟒用身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只见那巨蟒顿时又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楚铁侠一声咆哮,再度朝楚铁侠撕咬来,那蛇头此时离楚铁侠不过一臂之遥,楚铁侠的右臂又被它紧紧缠住无法躲闪,眼看着蛇口中两枚巨大的獠牙刺到眼前,楚铁侠顿时心下一横,抬起左臂便朝着蛇口挡去,猛地塞在蛇口中,前臂顿时被那巨蟒咬住,只觉一阵剧痛传来,那巨蟒两枚锋利的毒牙立时深深刺入楚铁侠手臂之中,但楚铁侠却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不等那巨蟒松开嘴,楚铁侠当即强忍臂上剧痛,猛地将左臂甩向一旁,蛇头立时被甩开,两枚毒牙也从楚铁侠手臂中拔出,鲜血“噗”地一声从被毒牙刺穿的两个深可见骨的血洞中喷涌而出…… 只见那巨蟒晃晃脑袋,作势便又欲咬向楚铁侠,楚铁侠当机立断,立时卯足力气握紧左权,猛地朝着蛇头砸去,顿时只闻“嘭”“嘭”几声肉响,硕大的铁拳顿时连砸在巨蟒的天灵盖上,那巨蟒觉出疼痛,呲开巨口便嚎叫起来,缠住楚铁侠右臂的蛇身也略微松缓了些许…… 趁这机会,楚铁侠立时猛地从蛇身之间拉出右手,手中的刀也被顺势带了出来,那刀锋划过巨蟒身体,楚铁侠当即又在手腕上加了几许力道,“唰”地一声,刀刃划过巨蟒身形,顿时割得鳞片四溅,巨蟒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身体上,立时鲜血涌出,转眼便染红了巨蟒小半个身子…… 楚铁侠急忙退后一步,与那巨蟒拉开距离,顿时厉喝一声,扬刀便朝蛇头斩去,谁知此时只见一道白光晃过,那巨蟒已然摆起尾巴砸向楚铁侠,楚铁侠一时不备,蛇尾当即砸在他胸口之上,人也被那巨蟒的怪力撞飞出几步远,“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不慎脱手而出…… 楚铁侠只觉体内血潮翻涌,一口浓浓的血浆立时从口中喷出,他也顾不得喘息,赶紧爬起身子,尚未站稳身形,那蛇已又向他爬了过来,楚铁侠心中一惊,便要去抓掉在一旁的刀,却不料那黑乎乎的刀锋掉在不见光亮的岩洞地面上,哪里还能看得见? 只见那巨蟒如一道剔透的白光一般朝他快速游来,楚铁侠心急之下立时没了主意,正要向后逃窜,那蛇已恍然来到他眼前,顿时蛇身一转,将他拦腰缠住,楚铁侠只觉腹部被一阵巨力挤压,人已无法喘息,只觉脑中一阵晕厥,立时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被那巨蟒从腰间紧紧勒住拖离了地面…… 身体上伤痛难忍,如今又被巨蟒卷起,楚铁侠已然丧失了抵抗能力,但求生的**依旧未曾熄灭,只见他双手交叉抱拳,拼命地朝着蛇身砸去,那巨蟒却仿佛不痛不痒,只晃了晃被楚铁侠几拳砸得晕乎乎的脑袋,又将蛇头凑近楚铁侠眼前,张开巨口便朝着楚铁侠嘶吼起来,仿佛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谁知这时却被楚铁侠抓住机会,他趁着那巨蟒嘶吼时,猛起一拳便朝着蛇眼砸去,巨蟒一时不备,黑乎乎的眼珠子顿时被楚铁侠一拳砸了个结结实实,尖锐的嘶吼声立时变成了凄惨的嚎叫声,身体立时松开,楚铁侠“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只见那巨蟒疼得瘫在地上来回翻滚挣扎,蛇头蛇尾抽搐般四处疯狂摆动着,楚铁侠趁这机会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向一旁逃去,忽然地面上传来“当”地一声脆响,似乎是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楚铁侠立时付下身子在地面上一阵摸索,顿时喜上心头,绊到的竟是他方才摔落在地面上的魔刀伏羲烈…… 《远山》第一章 渡水幽兰 遥遥太湖,已然一片秋水。(手打小说)随着湖面上轻轻泛起的微波,一阵优雅的琴声早已如同湖上那层薄雾般渐渐地传开,缠绕着天边柔和且朦胧的曙光,断断续续地播撒着。拨开朝雾,只见一艘堂皇的游船已远远的驶了过来…… 船驶到湖心忽然停住,撩人的琴音也随即而止。舱内,只见年轻的书生着一件银灰色的长衫坐在琴前,他慵懒的伸了伸懒腰,便拿起桌上绣着几株兰花的罗帕小心的盖住了琴。他走到窗前朝远处看去,忽见一艘小船拨开迷雾,已从他驶来的方向追赶了来,书生禁不住自语道:“奇怪,难道有人为了听我抚琴,从岸上追我到湖心不成?”书生说着回过身来,莞尔笑道:“姑娘,你说呢?” 船上哪有别人?舱内除了一架古琴、一张楠木桌和桌上的半壶女儿红外,已别无他物。可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却从梁上传来:“公子放心,他们是追我而来……”话音方止,一个纤美的身影已宛如一片枯零的黄叶般,从舱顶的横梁上飘然落下…… 书生似乎并不惊讶,依旧淡淡笑着,那姑娘却已面泛红波,欠身行礼道:“小女子趁公子靠岸下船之际藏入舱中,公子请恕罪。”未等书生答话,那姑娘立时“噗通”跪倒在地,书生一愣,急忙将她扶起,却见两行珠泪已从那姑娘粉颊上滑落,伴随着轻微的呜咽声,那姑娘开口道:“小女子苏碧落,今遇歹人加害,无奈下只好藏身公子船上,后面那条船上的正是前来追杀的恶人,请公子救命……” 书生眉间一震,转身又走到窗旁向外望去,只见那小船已近在咫尺。他急忙向舱顶指了指,对碧落笑道:“刚才你躲在哪里,现在还躲回那里去。”碧落听完斐然一笑,只轻轻欠身一纵,已如同风中飞絮般飞上了房梁…… 书生整了整衣衫,不等他走出舱门便听见外面一阵嘈杂,隔着窗子望去,只见那小舟已紧紧靠住客船,几名彪形汉子接连从船舷爬了上来。书生也不慌张,又反身坐回了琴前,揭去丝绸,十指轻抚,一串动人的琴音顷刻传开…… “嘿嘿,秀才好雅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进舱内,舱门转眼被推开,进来的是个肤色黝黑的精壮汉子,一条一掌长的刀疤斜斜从他左眉一直划到右嘴角,更为他满是横肉的脸上又填几分狰狞。他刚一进门便击掌笑道:“秀才的琴艺真是妙哉!闻得公子的琴音,真是分外舒爽!哈哈!分外舒爽啊!” 书生用手轻抚琴弦止住琴音,淡淡笑道:“阁下只听到了琴音,可惜却未听懂琴意……”“刀疤”听得奇怪,转而问道:“琴意?还请公子指教。”书生又笑了笑:“我这琴意,可不是丑八怪能领会的。”“刀疤”听完一愣,忽然猛一瞪眼,指着脸上的刀疤骂道:“好个穷酸秀才,你是骂老子丑?”书生又是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只是丑而已,看来阁下倒是不笨。”书生说完便再也不去理那“刀疤”,又自顾自抚起琴来,谁知琴声方起,却见一闪寒光划过眼前,架上的古琴立时应声断做两截…… 书生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两截断琴此时还在地上嗡嗡作响,一柄黑漆漆的九环厚背刀已挡在了书生面前。“好个不要命的秀才,若不是老子有话问你,早就忍不住一刀劈了你!”“刀疤”单手提刀,另一手抚了抚刀身,又道:“老子问你,可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在你船上?”书生摇摇头,并未开口。“刀疤”瞪了瞪眼,又道:“你说谎。”书生露出一抹笑容,答道:“这船舱一览无余,除了在下之外,哪还有人?”“刀疤”自然听出了书生话中之意,立时大怒,一反手收了刀朝舱外喝道:“来人哪!给老子刮了这穷秀才,扔到湖中喂鱼!”一语方毕,又见五条大汉相继闯入舱中,手中亮出钢刀斧头几色兵刃,便向着书生围了过来。 “刀疤”冷冷一笑,又朝书生恶狠狠问道:“方才我们追那婊子到渡口,她便忽然消失了踪影,当时渡口上只停着你这一艘船只,她若没上你的船,难道长翅膀飞了不成?老子先宰了你再拆了船,若那女人真不在船上,嘿嘿,那就算你倒霉了!”他说完一挥手,五条汉子手中兵刃顿时朝着那书生身上招呼了过去…… “且慢。”只闻一声娇喝,碧落已落下身形。“刀疤”立时恶笑道:“苏碧落,凭你这黄毛丫头,还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碧落不答,转手间便从腰间抽出一柄银亮的软剑,只见那软剑如银蛇般一阵乱舞,银蛇掠处五条大汉手中的兵刃接连落地,剑光方止,碧落人已护在了书生面前。 碧落微微侧首,低声诉道:“怪我害了公子,想不到这恶贼如此狠毒!若是我们动起手来,公子赶快从窗口跳入水中,逃生去吧!”书生一愣,顿了顿道:“在下从来问心无愧,今日又怎能弃姑娘不顾?”碧落轻咬唇边,气道:“你这榆木脑袋,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我怎能枉送了你的性命?你快逃命去吧!”她说着玉臂一挑,软剑立时朝着“刀疤”心口刺去。 “刀疤”也不怠慢,随手一撩钢刀,只闻“铛”一声脆响,刀剑相抵处软剑立时甩向一旁。此时又见碧落一抖腕,那剑便如活了一般,轻抖两下猛然转过剑锋,朝着“刀疤”眼眉晃去。“刀疤”见状赶忙抽身避开剑锋,顺势一挺钢刀迎向奔来的剑锋,“唰”一声火光四溅,软剑竟从刀背上的铜环中穿了过去。“刀疤”心中暗喜,当即疾转刀身,便将碧落手中的软剑缠在了刀刃上。 碧落心知不妙,便想拉回软剑,谁知她越是向回拉软剑却缠的越紧,此时“刀疤”猛然向后一扯,紧握剑柄的碧落一时不防便被扯得前倾出去,“刀疤”冷冷一笑,寒光闪闪的刀锋顿时迎向了倾过去的碧落。情急之时,碧落忽然一个翻身避开刀锋,就势放开剑柄,那软剑多半缠在刀身上,就如同一支箍在紧紧拉满地弓弦上的箭,此时碧落一松手,软剑立时回力弹出,“刀疤”并未料及碧落有此一出,不等他反映过来,剑柄已“啪”一声火辣辣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刀疤”恶狠狠望向碧落,扬起钢刀便朝碧落迎头斩去。碧落心知不妙,自己手中却已没有了足以迎敌的兵刃,本想闪到一旁,可还来不及挪步那钢刀已带着唬唬的风声迎头砸下…… 眼看黑漆漆的刀锋就要砸在碧落的头上,却见一阵刺眼的银光从碧落身后射出,“刀疤”只觉手臂猛地一震,钢刀顿时从他手中飞出,直直插入了一旁的墙壁中…… 这变动突如其来,舱内数人顿时惊得面色苍白,此时却闻碧落身后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李兄何必出手如此狠毒?”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那早该跳船逃命的书生,可他不但没走,此时反而站起身来挡在了碧落的身前。“刀疤”心中一震,顿时问道:“你如何认得我?”书生淡淡一笑:“江湖上谁不认得你李大堂主?却想不到,名镇四海的神刀堂堂主,如今却沦为不入流的杀手。” “刀疤”顿时变色,忽然惭愧笑道:“阁下见笑了,神刀堂惨遭灭门之祸,唯我个孤家寡人幸免于难,只能靠杀人越货维持生计。”他说着将书生打量了一番,笑问道:“原来阁下也是江湖人,不知如何称呼……” “天涯游子君莫问,浮萍漂泊本无根……” “哈哈,好个无根的浪子。”“刀疤”说着踱步走到墙边拔出九环钢刀,又道:“今天这闲事公子最好别管……”“刀疤”话音刚落,却闻书生答道:“管又如何?” “刀疤”两腮横肉栗然一抖:“那就先问过我这口刀吧!”他话刚出口,钢刀已赫然朝书生当头砍去,见他一动,舱内其他五名汉子立马抄起各自兵刃困向书生。却见书生缓缓抖动肥大的衣袖,忽见袖中银光一闪,已从中滑出一把形如冷月薄如蝉翼的三尺短刀,银光游走,彷如一匹咆哮的白狼,疯狂的撕咬着眼前的猎物。 “刀疤”六人联手齐攻,却进不得书生半分,“刀疤”心中大骇,抡起钢刀便朝着书生拦腰斩去,书生却依旧不闪不避,竟以短刀迎向“刀疤”手中厚重的刀锋,果不其然,书生手中的短刀哪里顶得住那厚背刀的冲力,立时火光四射而出,短刀“唰”一声从书生手中倒飞而出。 此时只见书生猛然一个转身,以左手抓住腾空的刀柄,霎时间只闻“噗”地一声闷响,“刀疤”的颈上已多出一道血痕…… 游船依旧在湖心荡漾,那艘小船却早已被风吹得不见了踪影。书生盘腿坐在船板上,手拿一块已被血迹染得猩红的丝绸罗帕,轻轻擦拭着另一手中寒光闪闪的短刀。他抬头望向远方,忽然凄惨的一笑:“人命薄如纸,本是六个活生生的汉子,如今却成了六具尸体,被风吹到哪里就要葬在哪里……” 正说着,碧落已缓缓走出舱来。“公子亲手杀了他们,现在却为他们惋惜,这是何道理?”书生回首一笑,答道:“我若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放过我吗?”书生说着将擦拭干净的短刀又藏入袖中,接着道:“道理?成王败寇便是这世上唯一的道理。” 碧落点点头,又问道:“公子方才用的可是双绝刀法?”书生一愣,转而笑道:“姑娘好眼力,不过这双绝刀法已近失传,姑娘又怎会认得?” 碧落笑道:“小女曾听家父提过,说这双绝刀法乃是江湖中最诡异多变的刀法。相传此刀法由一代枭雄轩辕圣君所创,后来刀法秘籍却无故流落到杀手组织七凶会中,之后便因它掀起了一场江湖浩劫。此刀法无招无式,苦练十年却未必有所小成,一般刀法只注重单手修行,而双绝刀法的精髓却是双手双绝出其不意,凡习此刀法者,不单要反应迅速,双手更要敏捷有力,无论左手右手,出刀都要又快又准,才能将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使人防不胜防……” 书生禁不住又将眼前这位朱唇素手含笑而立的姑娘从新打量了一番,方才豁然笑道:“姑娘如此见识广博,莫非已猜到了在下是何人?”碧落微微颔首:“实不相瞒,此次我正是为寻公子而来……”碧落说到这里忽然一顿,面上已现出一丝嫣红:“却没想到,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兰花公子竟是这般温文儒雅;更想不到,我苦苦寻不到的人竟无意间救了我的性命……” 世上令人想不到的事本来就很多,不只碧落想不到,天下间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位俊朗的文弱书生,竟会是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杀手----欧阳兰呢? 《远山》第二章 本性 风渐停了,清晨的薄雾也渐渐散开,船儿浮在如镜般平整的湖面上,搭配着远处岸边苍翠的山林和林中偶尔惊起的几只伶仃的飞鸟,宛如一幅名家笔下的泼墨山水,放眼望去,一切皆是安然自得,容山之雅容水之静,不失为人间仙境,却又充斥着盎然的生机…… “你要我杀铁不凡?”欧阳兰微张着嘴,本就淡薄的目光越发冰冷起来,顿了顿又说道:“铁不凡乃是当今武林盟主,若是与他为敌岂非和整个武林为敌?单凭这点,我为何帮你?”碧落咬了咬唇边,答道:“因为你是杀手。(手打小说)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无论多昂贵的报酬我都愿意付。”欧阳兰一听这话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错,他是个杀手。正因为他是个杀手,所以才更懂得生命要比钱财贵重得多。 “还有……”碧落又说道:“你虽是杀手,却只杀奸恶之人,因此天下人才敬赠了你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欧阳兰颔首笑道:“你所说不假,我一生最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过……”欧阳兰好奇般盯住碧落,问道:“铁不凡忠肝义胆名满江湖,他有何该杀?” “你可认得这个?”碧落从腰间取出一封信函,又道:“此乃三个月前陕南大旱时,户部的拨银赈灾凭据,有印痕为证,你可识得?”欧阳兰抬眼扫了扫信封上的印痕,果然是户部的印记,于是问道:“这印记不假,不过与铁不凡又有何关联?”欧阳兰说着又望向碧落,却不知何时,碧落的脸颊上已满是泪痕…… 碧落拾起袖角拭了拭泪水,呜咽道:“家父正是陕西布政使苏赢大人,三个月前陕南大旱,我爹上京恳请朝廷拨款赈灾,皇上恩准,命户部拨出一百八十万两白银运往陕南,然而,从都城到陕南不但路途千里,途中更是贼匪辈出,朝廷却仅派出不足十人的押运队伍随同我爹运送灾银,我爹虽救灾心切,一想到途中那些无恶不作的拦路虎,也只能暗自焦急,不敢运银出京……” 欧阳兰眉心微皱,沉沉开口道:“若我记得不错,三个月前正是铁不凡剿灭西湖水匪的时候吧?铁不凡独闯匪帮,连毙恶匪百余人,如今这事迹已传遍了天下……” 碧落冷哼一声,说道:“不错,我爹返回陕南的前一天,正是铁不凡押送水匪头目入京的日子。我爹与铁不凡本是旧识,一听说铁不凡到了京城,当下找到他所住客栈,请他相助押运灾银,铁不凡倒也未曾推辞,直接应了下来。果然,借着他武林盟主的威望和一手硬功夫,一路上也算太平,谁知运银队刚入了陕南境内,铁不凡便在其他人的茶饭中下了蒙*汗*药,趁众人昏厥之际,卷走了灾银……”碧落又忍不住呜咽起来,哭泣声越起越高,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没人理睬的孩子,总算将满腹的痛楚倾诉了出来…… 欧阳兰从袖中取出丝巾递向碧落,碧落微微颔首答谢,又说道:“我爹醒来后发现灾银被窃,急忙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禀报,谁知铁不凡却谎称当日运银时自己并未同往,又买通朝中官员和当时运银队的几名官兵为他作证,诬陷我爹监守自盗。皇上大怒,不分青红皂白便当下将我爹除去官职,押回陕西州衙等候发落……等我得知此事,我爹已被关入了州衙大牢,我连夜到牢中看他,我爹才算对我说出了详情,并将这封户部下发的拨银凭证偷偷交给了我,这信里不光记有灾银的数目,还列有户部点派的运银队人员名册,铁不凡的名字也在其中,可说是为我爹平反的唯一物证……谁知之后不等朝廷判决,我爹为证清白,便在牢中咬舌自尽了……我爹一死,铁不凡便猜出信函定是在我手中,于是召集爪牙四处抓我。我本想上京告御状,怎奈铁不凡早已派人先一步混入京中,只等我自投罗网……无计可施下,我只能求助于公子,当今天下能与铁不凡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公子您了……” 碧落说得肝肠寸断,欧阳兰听得更是怒火冉冉。此时碧落总算停住了哭泣,手中的丝巾已被泪水浸透了大半,只听她颤声说道:“虽说我爹含冤而死,我却直到现在也不明白,铁不凡贵为武林盟主,以他的身份地位又为何会打这一百八十万两赈灾银的主意?” 欧阳兰冷笑两声,满腔的怒火已止不住地在心头翻涌:“这就是**。”他忍不住暗叹一声,接着说道:“总有人以为,海上云雾飘渺的远山中藏着无数奇珍异宝。他越这么想,就越想到山上去看一看,因为他早已被**所支配,从而迷失了本性。可是当他真的不顾一切驾着小舟出海,然后费尽千辛万苦登上山顶时,却发现,远山之内唯有落花。所谓的奇珍异宝终归是他的妄想。他终于明白,自己曾拥有的一切是多么宝贵,可是当他懂得反省的时候,也许渡他过海的小船早已被海浪所吞噬……他回不了头,最终只能连同自己的贪婪,孤独的枯死在无限的悔恨中……” “你是说,他已不懂得什么是满足,只剩一味的渴望拥有?” 欧阳兰默默点了点头。 **就像一只活在人心中的野兽,有的人得到的越多,就越想得到更多,于是那头野兽越来越大,渐渐的吞噬了人心,泯灭了人性。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又有多少人不是心甘情愿的被贪婪**所吞噬呢? 青州城西北环山,东南临水,水陆通道皆是畅通无阻,因而自古便是商贾滞留贸易鼎盛之地。正因如此,接二连三的大帮小派便盯准了这块肥肉,争先恐后的在青州城内抢占地盘,希望从中捞些油水。久而久之,青州城便越发热闹起来。 青州城内,大街小巷无一不是热闹非凡,欧阳兰走在街上,看着眼前一片欣欣向荣,不由得连心情都愉快了许多。而碧落自从进了城门,就开始畏畏缩缩的跟在欧阳兰身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欧阳兰心知碧落有所顾忌,便也没去多问,谁知又走了不远,碧落却忽然拉住欧阳兰,低声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去杀他不成?” 欧阳兰微微一笑:“依姑娘之见又当如何?”碧落皱了皱眉,正色道:“青州城内遍布铁不凡眼线,而且铁府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硬碰硬我们必定吃亏。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避人耳目,再从长计议……”欧阳兰摇摇头道:“你我本就是来搏命的,又何必东躲西藏耽搁时间?”碧落心下焦急,忍不住便呼道:“可是……”她刚说两个字却又忽然闭上了嘴,心中忖道:必定自己身旁的乃是天下第一杀手,自己区区一介女流,又何必如此多话呢? 欧阳兰似乎猜出了碧落的心思,皎洁一笑,说道:“姑娘放心,我又怎会傻到去硬闯铁府呢?铁不凡同样不是傻子,就算我们已经行迹暴露,他也不会主动送上门来硬拼。你只管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位朋友,欲破铁府缺他不可……” 碧落笑了笑,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下。此时欧阳兰忽然笑道:“你可知道我这朋友是什么人?”碧落略想了想,答道:“既是你的朋友,想必是个高人……” “错!”欧阳兰斩钉截铁道:“他不是人。” 二人拐过两条街,便来到一条昏暗的小巷,大街上的热闹浮华早被抛之脑后,眼前却是一片诡异荒凉。欧阳兰忽然说道:“自古以来,越是繁华的地方就越离不开两样东西,一是妓馆,还有就是赌档。这里便是青州最有名的赌档一条街----黑脸巷。” “既然是最有名的赌街,为何却如此冷清?”碧落忍不住问道。 欧阳兰不屑般一笑,说道:“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到处是些游手好闲的烂赌鬼,正经人家谁愿意到这种地方出没?所谓十赌九骗,赌客们拿着钱来无非是碰碰运气,若是侥幸赢了,便又将钱再拿去下注,结果正中了赌档老板的诡计,最后大多输得身无分文,一天之内便倾家荡产赌债累累的数不胜数。此处名为黑脸巷,‘黑脸’二字便是由此而来,钱输光了谁能不黑脸呢?”欧阳兰似乎还要说什么,却又紧紧闭住了嘴。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满是铜臭的赌巷不是已经将世人的贪婪愚昧完完整整的暴露了出来…… “难道你那位‘不是人’的朋友是个赌徒?”碧落又忍不住问道。 “赌徒只会拿钱去赌,他却不会。但是除了钱之外,这世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事情他都愿意拿来赌,这种人只有两种称呼,一种是天才,一种是疯子,天才和疯子从来都只在一念之间。” 二人又走不久,只看见前方亮出一间破旧的铺子,隔着老远便能听见里面嘈杂的嚷嚷声,等二人走近了,才看见铺门前斜斜的戳着一块破烂的木牌,上面用墨汁草草的写着四个字----包赢赌坊。 《远山》第三章 天涯何处不是赌 二人刚走进赌坊,便看见最里面一张赌台前,一个穷酸打扮的年轻人摇着筛盅喊道:“下注咯!下注咯!包赢赌坊包赢钱!” 他目光忽然扫见站在门口的欧阳兰二人,立时摔下筛盅朝身旁的两名伙计喊道:“小二小三,你们替我坐庄,贵客登门我自然要去亲自迎接。(手打小说)”他说着伸手在台上轻轻一拍,顿时腾空而起,一个侧翻便掠过人群落在了欧阳兰身前。他刚一落地,立时满嘴奸笑道:“看二位郎才女貌气宇不凡,真使得小店蓬荜生辉呀!天涯何处不是赌,二位不妨试试手气?” 碧落朝他一笑,刚要答话,却闻欧阳兰已冷冷开口道:“花小云,你这句‘天涯何处不是赌’早晚害死你……”年轻人听得这话顿时放声大笑,谁知这句话却惊得碧落半天说不出话来。 碧落瞪圆双眼,又将眼前这衣衫不整的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说他……他就是那个天机神算花小云?” “不错。”欧阳兰道:“他就是那个不是人的东西……” 花小云挠挠头,痞声痞气地道:“你这死秀才,我哪里不像个人?好歹我也是无人不知的天下第一智将,你就不能给我留些脸面?”欧阳兰冷哼一声,答道:“你若是人,怎会跑到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来做这种不是人做的买卖?”碧落也随声附和道:“我也从没听说过,天机神算花小云竟然是个赌坊老板?” 花小云狠瞪欧阳兰一眼,转而又朝碧落嘻嘻笑道:“姑娘误会了,这青州地境繁华,本来就容易招引些飞贼大盗,而这黑脸巷又是最容易聚集三教九流的地方,不但是探听江湖消息的不二之选,偶尔遇到些官衙通缉的悬赏犯,更能捞上一笔外快,岂不乐哉?” 碧落听得一愣,欧阳兰已开口断道:“闲话少叙,换个地方说话。”花小云点了点头,立时带着二人绕过赌坊来到一间瓦房中,待他紧紧闭上了房门,又请二人落了座,方才叹道:“死秀才,你找我决不会又好事。” 欧阳兰扫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碧落,笑道:“我来青州杀一个人。”花小云抬手捋了捋垂至胸前的鬓角,笑道:“能被你盯上眼的人,绝不会是简单人物,放眼青州配得上吃你一刀的,恐怕也只有当今武林盟主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瞪大双眼盯住欧阳兰,压低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 欧阳兰淡淡一笑,又叫碧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花小云听完之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立时双掌一合道:“阿弥陀佛,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欧阳兰眉间一震,立时怒道:“你不帮我,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花小云听罢顿时放声大笑起来,又忽然黑着脸凑到欧阳兰面前,点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是傻子吗?不是!你不如把我绑在你身上,去挡铁不凡的铁拳头!” 欧阳兰也不理他,伸了伸懒腰,笑了笑道:“这几天日夜奔波劳累得很,我们先到街面上那家鼎香客栈投宿,明天一早你到客栈里见我,其他的事到时再议……”他说着径自站起身来,碧落也赶紧跟了起来,花小云却一把抓住欧阳兰的胳膊,仿佛生怕自己一撒手欧阳兰就会跑得没影。 “你说的轻松,铁不凡可是当今盟主……”花小云正说着,却见欧阳兰神秘一笑,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说道:“见机行事。” 欧阳兰走出门时,天色早已黑得像个烧焦的锅底。花小云忽然问道:“秀才,你可知道猎人和杀手有何不同?”欧阳兰摇了摇头,花小云即时又道:“猎人杀猎物,杀手杀人物。只因人物要比猎物难杀得多,所以才有人雇佣杀手为他们杀人。但你要知道,猎物永远只会逃窜,但人物却随时能反过来要你的命……”欧阳兰莞尔一笑:“你不是常说,天涯何处不是赌……”说完便带着碧落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凉风瑟瑟的巷子中…… 拐出小巷不久,二人便看见前方不远处现出一对红灯笼,幽幽的红光射在灯笼下的匾额上,将匾上“鼎香客栈”四个漆金大字映得灿灿有光。还没走到门前,便闻欧阳兰提声呼道:“掌柜的,生意还做不做?”随即只闻“吱哟”一声,店门已豁然打开,店掌柜的已迎了出来。 碧落看着新鲜,顿时附在欧阳兰耳畔悄悄问道:“这客栈老板怎么如此热情?真是稀奇……”欧阳兰笑了笑,答道:“去年我曾和花小云在这儿喝过一次酒,当时不巧遇到了仇家,结果动起手来差点拆了整间客栈……”碧落更是不解:“如此说来,他更不该欢迎你才对?”欧阳兰懒懒的扫了碧落一眼,笑道:“可事后我扔下的银票足足够他新开三家客栈……” 欧阳兰又和掌柜的敷衍了几句,便命他准备两间上房,随即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店掌柜,他这才美滋滋的跑上楼去准备房间…… 这夜静得出奇,竟不由让久久无法入睡的欧阳兰联想到了两个字----死亡。 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一阵狂跳。如同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如同第一次被人逼上绝路,生死悬于一线时的感觉…… 他翻起身来点燃桌上的灯盏,回身从枕下抽出一道银光,正是他长期藏于袖中的短刀。刀一抽出,立时现出万道的银芒,就如无数匹银狼,狂妄地在整个房间中肆虐着…… 欧阳兰抚了抚刀身,忽然开口道:“贪狼,你怕了么?” 此时忽闻外面传来一串叩门声,欧阳兰急忙将刀收入袖中,问道:“外面是谁?”却闻来人淡淡的笑声传入房中,随即听得门外人启齿道:“碧落见公子房中亮着烛火,心知公子定是还未就寝,于是便到厨房做了几样小菜,想找公子喝上几杯……”欧阳兰一听是碧落的声音,紧紧皱起的眉头总算稍微舒展开来,急忙前去开门,房门“吱”一声轻启,只见碧落正端着几色菜肴含羞带笑的站在门外…… 清晨,碧落洗漱完毕来到欧阳公子房中时,本还担心欧阳公子尚未起身,谁知一推门却见欧阳兰和花小云二人正举杯畅饮着…… 花小云一见碧落进来,当即咧嘴笑道:“姑娘,今天你可比昨天还要漂亮的多!”碧落两腮顿时一片绯红,随即笑道:“花公子说笑了。看您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想到什么混入铁府的好办法了?”花小云挠挠头笑道:“那到没有,只是和他许久不曾见面,所以来叙叙旧,顺便喝上几杯……”花小云扫了欧阳兰一眼,忽然坏笑道:“谁知这小子直到我踹门时才刚醒过来,他可是头一次睡得像头猪一样……” 欧阳兰冷冷白他一眼,说道:“你虽一大清早就跑了过来,却还是来晚了一步,若你早来几个时辰,便能一起品尝碧落姑娘亲自下厨的佳肴了……” 花小云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一扬手灌下一杯酒,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姑娘厨艺了得,我姓花的又怎能错过?不知姑娘是否……”不等花小云说完,碧落便含笑点了点头,答道:“二位若不嫌弃,碧落这就去厨房加几个菜。”碧落说完径自走出门去,没过多久,便端着两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走了进来。二人看了看桌上这两味菜肴,不免有些傻了眼,只因这两道菜未免太过华丽,若说是菜,倒不如说是两道秀色可餐的风景更好…… 碧落皎洁一笑,指着其中一盘菜,说道:“这道‘喜鹊登梅’寓意吉祥,原料仅仅是鸭脯和冬菇,虽然作料单一了点,却应该还算有些滋味。”说着又指向另外一道菜:“‘花菇鸭掌’,既然鸭脯已然入菜,我便在鸭掌上也斟酌了一番,至于配料……却依旧还是冬菇……” “妙哉啊……”花小云瞪大双眼,仔仔细细将两道菜打量了一番,忽然叹道:“碧落姑娘不但手艺高绝,想不到心思竟也如此细腻!若我们两个粗人下厨,恐怕同样的作料只能做成冬菇炒鸭胸和冬菇炖鸭掌……”碧落腼腆一笑:“公子夸奖了。厨房里没有什么好作料,却不知味道如何,两位公子不妨尝尝看……” 欧阳兰闻言神秘一笑,探到花小云面前嘀咕道:“姓花的,你说怪不怪?”花小云亦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奇怪的很。”碧落听得糊涂,慌忙问道:“可是碧落菜做得不好?”二人这才觉出失礼,只见花小云用筷子夹起一块鸭掌,说道:“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讨论这鸭子是从何而来……”碧落立时笑道:“这鸭子本是客栈老板养在后院的,我见厨房里没有什么好作料,便用些碎银子跟老板买了一只……”欧阳兰淡淡一笑,打断碧落道:“碧落姑娘会错意了,我们的意思是,既然这鸭子原本养在客栈后院,又是碧落姑娘亲自下厨,那又是何人在菜中下的毒呢?” 碧落心下猛然一震,立时愣道:“这怎么可能?”她说着夹起一块冬菇便向嘴里放,可菜还没碰触嘴边,却被欧阳兰一掌弹飞出去。欧阳兰轻轻握住碧落手臂,免得她太过震惊,又问道:“姑娘可看见有其他人出入厨房?”碧落稳了稳气息,斩钉截铁道:“自我进去之后,绝没有其他人进过厨房?” 此时却见花小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夹在筷子上的冬菇,忽然笑道:“秀才你看,这冬菇已略显出一层嫩黄,看来被下毒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欧阳兰疑道:“你是说下毒之人是将毒下在冬菇中?”花小云摇了摇头,缓缓答道:“这倒说不准,不过我已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他说着将冬菇扔回盘中,皎洁笑道:“此毒名为定心兰,毒性剧烈且无色无味,可是混入油中之后却会呈现出淡黄色,不过,这种变化却是一般人所不能察觉的……”欧阳兰似乎已听出了些门路,问道:“江湖上擅用此种毒药的人不多,难道你认为下毒的人是……”花小云含笑不语。 欧阳兰沉思片刻,忽然转向碧落道:“碧落姑娘,想必杀手就藏在店中,你速去查明近几天可有新来的伙计?”碧落立即点点头,慌慌张张跑下楼去。 欧阳兰回过神来,却见花小云惊异的看着他,忽然咧嘴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无情杀手竟也懂得为别人着想了……你有意支开碧落姑娘,还不是怕仇家杀进来时伤了她……” 欧阳兰冷冷瞪他一眼:“若有人能堵上你这张臭嘴,我宁愿将全部身家送给他。”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上次你我在这里喝酒时,中州千斩堂的人马前来寻仇,害得我赔了掌柜的大把银子。今天刚喝了几杯,却又有人来打扰,我看这家店以后是来不得了……” 花小云笑道:“上次千斩堂的人不过是些小喽啰,这次来的却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来的一次比一次厉害,下次你跪下求我我都不来陪你喝酒……”二人正说笑时,却有一缕清烟顺过门缝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那烟越来越浓,竟渐渐地化作一片雾气,弥漫了整间客房…… 《远山》第四章 凄凄花落 “唐门五毒烟,快闭气。(手打小说)”欧阳兰眉间微颤,却依旧按兵不动坐在原处,而花小云更是不以为然,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房内已是一片烟雾弥漫。 三条人影霎时破窗而入,一落地便各自亮出兵刃齐齐招呼向靠窗而坐的花小云。却见花小云一个纵身闪过利刃,转眼已闪到欧阳兰身后。他抬眼扫了扫那三人,只见三人手中分持着双钩、短矛、铁爪三种兵刃,当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蜀中唐门的迟、宝、笑三位兄弟,三位何时落魄成了铁不凡的走狗?”花小云说着回身凌空一掌拍向后窗,三扇纸窗立时“啪”地一声被掌风震开,刮进来的寒风转眼便吹散了房内的毒雾…… 忽闻欧阳兰冷冷开口道:“不知铁盟主出了多少银子,竟使你们连命都不要了?”三人相视一笑,唐迟率先开口道:“欧阳公子的命自然金贵得很,再者说来,盟主的吩咐我们又怎敢不从?” 欧阳兰慵懒的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这烂命你们拿去便是。”欧阳兰此话一出,双目中顿时寒光乍现,轻轻抖袖间,袖中银光已若隐若现地咆哮而出,转眼间便与三人战得一团火热。三人虽各自所用武器不同,配合起来却毫无破绽,欧阳兰刚躲开唐宝锁喉的短矛,唐笑的双钩已刺向他的双膝,而他每出一刀,却立时又被唐迟手中一对小巧玲珑的铁爪牢牢挡住,你来我往几招下来,欧阳兰不由被逼得连退了三四步。 欧阳兰看清三人套路,一转刀势再度迎上,出刀便朝向站在左翼的唐笑斩去,唐迟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立即侧过身去以铁爪拦挡刀锋,唐宝也不怠慢,趁机挺枪直刺欧阳兰,熟不知那竟是欧阳兰有意卖他的一个破绽,只见欧阳兰手中的刀锋即将与铁爪相抵之际,一见短枪刺来立时回撤一步,唐迟果然中计,以为欧阳兰生怕兵器被擒才无奈撤刀,大喜之下顿时向前疾纵一步又去擒那刀锋。谁知欧阳兰忽然一反手抓住同时从右侧刺来的短枪,顺势借力一推,枪头立时转向唐迟心口刺去,唐迟只顾着去擒欧阳兰的刀锋,却未料及枪头已瞄着自己心口奔去,只闻“噗”地一声,轰然倒了下去…… 唐宝眼见大哥死在自己枪下,更是勃然大怒,大喝一声挺枪又刺,可三人阵型已破,单枪匹马之下谁能耐得住这天下第一的快刀呢?果不其然,霎时只见银光一闪,一股血水顿时从他颈上“唰”地喷出…… 唐笑心中大骇,急忙虚晃一钩,趁势窜向花小云先前打破的后窗。窗下便是车水马龙的长街,若他逃到街上,任欧阳兰刀法再快,又如何将他从人群中搜出来?只见唐笑逃到窗口猛然向外一纵,整个人顿时腾到空中,他正欣喜自己刀下逃生时,余光中却扫见窗内窜出一条绿莹莹的长蛇,刹那间便将他后腿紧紧缠住,唐笑心中一惊,正要甩脱那条青蛇,却觉一股怪力将他向后拉去,竟硬生生又将他拉回了房中…… 他“砰”一声栽到地上,顿时摔得头昏脑胀,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双钩也已不知甩到了哪里。欧阳兰淡淡一笑,朝花小云道:“你用这青云索的时候倒是不多。”花小云挠挠头,笑道:“这绳子平时便是我的裤腰带,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拿它出来……”花小云说着手腕一抖,那“青蛇”立刻飞回他的手中,细看之下竟是一条淡绿色的草绳。 花小云将青云索收入怀中,俯身拽起唐笑问道:“我问你,何人指使你来的?”唐笑大惊失色,立时颤巍巍答道:“铁……铁不凡……”花小云阴森一笑,又吓他道:“你若说谎,我就扒了你的皮。”唐笑被他一吓,鼻涕眼泪顿时一并而出。此时房门却“啪”一声被人推开,碧落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喊道:“公子,客栈近几日……确实没有新来的伙计……我已挨个盘问过……”她说着在房中扫了一眼,不由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兰道:“不过是铁盟主派人来打个招呼而已。”碧落勃然变色,急忙问道:“什么!那二位公子可有受伤?” 却见花小云侧过头朝她“嘿嘿”笑了两声,答道:“姑娘不必惊慌,我们这些江湖人哪天不在刀尖上打滚,正所谓天涯何处……”他话未说完,却忽然觉出不对,余光中只见唐笑袖口处迸出一抹寒光,花小云暗忖一声“不好”,正要甩开唐笑,却见唐笑双眼凶光乍现,暗藏在袖口的匕首顿时“噗”地插进了花小云心口…… 花小云闷哼一声,霎时向后仰去。“花小云!”欧阳兰看在眼中却已无力阻止,立时窜上前托住花小云,同时手中银光一闪,那一抹杀气重重的寒刃顿时斩向唐笑。不料情急之下这一刀却失了精准,竟擦着唐笑耳际划过…… 唐笑一个懒驴打滚窜到门边,正撞见吓得愣在一旁的碧落,立时上前扼住碧落,将刀抵在她颈上,一副小人嘴脸顿时全然呈现:“花小云,人称你作天机神算,你可算到了今天会栽在我的手上?”欧阳兰望着已奄奄一息的花小云,一张脸早已因愤怒而扭曲,可碧落却也落到了唐笑手里,他又能如何呢? “公子,记得为我报仇!”却见碧落说话间猛然赤手抓住刀锋,二话不说便向自己喉咙刺去,这突如其来举动不由吓坏了唐笑,他自然明白,若是碧落死了,自己也难逃一死,而活着的碧落正是他最好的挡箭牌。 “碧落!”欧阳兰心中一颤,趁着唐笑与碧落撕扯之际,奋起一刀直击唐笑面门而去,唐笑大惊之下急忙推开碧落想要夺门逃去,谁知不等他转过身去寒光已至,唐笑自知逃不过一死,惊慌之际猛然朝碧落抬手一挥,中指指甲中立时射出一枚发丝般粗细的银针,银针刚打出,唐笑人已直直倒了下去…… 唐笑虽死,那冷飕飕的银针却还是“嗖”地一声钻进了碧落的左腕之中…… “快自闭筋脉,那针有毒……”欧阳兰厉喝一声,碧落急忙在肩头连拍三下封住筋脉,急道:“我没事,你快看看花公子……”说完却见欧阳兰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良久才冷冷开口道:“他没事,死不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不由地颤抖起来。碧落一愣,急忙问道:“花公子他……” 此时却闻花小云虚弱的声音传来:“唐门兵器……无一不带剧毒,我已无救了……”他说着朝欧阳兰苦苦一笑,本来便毫无血色的脸越发苍白的可怕:“书生,我在下面备好酒菜等你,你可要……早点下去陪我……” 窗下正是一条喧哗的街道,一名小姑娘独自倚靠着客栈的石灰墙,仔细的打量着怀中那束如她那小脸一般粉嫩的紫薇花,偶尔看到一朵已近凋零的花朵,她便用胖嘟嘟的小手将那花朵捏出来扔在脚下……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人胡姬酒肆中。如此,那萎败的花朵便静静躺在小姑娘的脚下,直到被秋风吹去,直到融入迂腐的泥土中,直到自己也化作一捧飞灰…… 欧阳兰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地上那具略微消瘦的尸体,仿佛一切如梦,此时却传来“咚”地一声,他才从噩梦中惊醒。欧阳兰循声望去,碧落已倒在地上…… 戌时的鼓声敲过三通,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冷冷的秋风肆虐在黑漆漆的街道,又卷起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咆哮而去;喧闹的一天,无论是快乐或是悲伤,就这么被寒风一扫而光…… “花小云,你这句天涯何处不是赌早晚会害死你……”欧阳兰端坐桌前,目光麻木的盯住桌上那支倒满酒的玉杯,花小云往昔的一言一行无一不在他脑中断断续续浮现着,忽然一声喘息打破了暮色中的沉寂,欧阳兰转身望去,一直昏迷不醒的碧落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 欧阳兰赶忙走到床头,小心地扶起碧落,碧落轻轻晃了晃昏沉沉的头,顿觉自己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竟然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不由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欧阳兰道:“你中得是剧毒落雁沙,之后便昏了过去……”碧落闭目沉思片刻,忽然低沉地问道:“花公子他……” 欧阳兰眉间一颤,转而平静地道:“逝者已矣,何必再提。”他说着背过脸去,不再看碧落。碧落心知欧阳兰此时定是痛不欲生,也当即闭口不提,稍迟了迟,泪水已止不住从水汪汪的眸子中溢出:“是碧落害了花公子……” 欧阳兰转过脸来,只见他空洞的目光中虽看不出一丝悲愤,却不禁让碧落莫名的颤抖起来,那目光已不再是人的目光,更像是一匹绝境中依旧傲视苍穹的苍狼…… “我已吩咐掌柜的替我照顾你,你身中剧毒切莫勉强行动。若是你不听劝告使得毒性蔓延,即使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欧阳兰说完便欲转身离开,却闻碧落焦急的问道:“公子,你去哪里?” 欧阳兰止住脚步,淡然道:“谁派来的杀手,自然找谁去要解药。”“你想夜闯铁府拿解药?”碧落忍不住问,只见欧阳兰暗自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咚,咚咚……”街外传来几声梆子,此时已进了亥时。 一身黑衣的欧阳兰仔细打量着铁府内的动静,见无异常,顿时身形一掠落入了铁府后园。只见园中碎石遍地满目狼藉,说是座园子倒更像是铁不凡的练武场…… 方才欧阳兰已从擒来的下人口中探听道,铁不凡已在后园古洞中闭关多日。没多大功夫,欧阳兰便在园中一块假山石后寻见了一处微微发亮的洞口,看来正是那座古洞。他朝洞中看去,只见洞穴石壁上每隔三步远便吊着一盏烛火,那昏黄的火光延伸着,渐渐地融入了深处死寂般的黑暗中,这洞穴,仿佛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夜风婉婉地掠入洞中,吹得烛火来回摆动着,宛如一只只在寒夜中起舞的幽灵…… 欧阳兰走入洞穴,只走了几步立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竟仿佛置身于一座幽暗的古墓中。他越是往里走,寒气就越重,不知不觉那寒气已悄然在他眼眉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高手闭关时,唯恐心态失衡时神智错乱而走火入魔,所以常会在室内摆放些寒冰,借助寒气以镇心神,欧阳兰身在江湖见多识广,早已是见怪不怪,所以也并未理会,径自朝里走去。谁知又走了不远,前方却已是一片昏暗,两侧的蜡烛禁不起凌人的寒气,大多竟被冻成了一根根冰柱。 “唰!”黑暗中的出鞘声不由令欧阳兰心中一震,那声音极为微弱,却并未逃过欧阳兰的耳朵。 欧阳兰继续向前走,心中不免忖道:“铁不凡凭借一双铁掌闻名江湖,从不使用任何兵器,难道洞里还有别人?如果是铁府的守卫,既然发现我闯入古洞,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拔刀呢?”他心里越是不解,却越发加快了几分脚步。的确,既然已经来了,就算前方是一只厉鬼,他也绝不可能退后了…… 《远山》第五章 杀局 夜风徐徐吹入洞中,吹得两壁上的烛火忽明忽灭,鬼影重重。(手打小说) “唰……”忽然一抹刀光划破死一般的黑暗,那奔来的刀势如黑夜中一道毫无预兆的惊雷,霎时间便朝欧阳兰迎面斩来。 欧阳兰藏于袖中的短刀早已蓄势待发,此时忽觉杀气传来,抬手间立时见那抹银光飞出衣袖,“啪”地迎住斩来的刀锋,顷刻间两刀交锋处一阵火光凌乱,欧阳兰顿时抽身一步定睛看去,一个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步出。 那人同样身着一袭黑装,又以一块黑布蒙住面容,手中持着一把银色三尺短刀,若不是比欧阳兰稍矮了半头,恐怕任谁都不能将二人分辨清楚。 此时忽闻洞外传来一片喧哗声,不知何人高声呼道:“不好了!老爷遇刺了!”欧阳兰心中猛然一震,顿时怒声问道:“你杀了铁不凡?” 黑衣人轻笑两声,人虽笑着,紧紧握在手中的短刀却已化作一道寒光斩向欧阳兰。欧阳兰立时抽刀迎去,谁知奔来的刀锋忽然裂成两道,欧阳兰大惊之下赶忙退避,左肩却结结实实地被划下了一道血痕。欧阳兰这才看出,原来那黑衣人手中所持的竟是两柄相同的短刃。 “追命鸳鸯刀?”欧阳兰借势退开两步,顿时问道:“你和三湘追命刀司空不败是何关系?”此时洞外越发喧闹起来,欧阳兰猛然想起已丢了半条命的碧落,不由心生焦躁,贪狼刀忽然在手中一抖,寒光一闪间直勾勾斩向黑衣人…… 黑衣人一见欧阳兰直斩而来,当下一托双刀直直迎了上去,但见火星四射之际,黑衣人双臂上只觉猛然一震,一对鸳鸯刀立时脱手飞出。黑衣人兵刃被震飞还未来得及多想,欧阳兰第二刀又已斩来,黑衣人大惊之下不禁失色,口中不觉传出一声娇呼,欧阳兰闻声顿时一震,急忙收住刀势问道:“你是个女人?” 黑衣人却不答话,趁着欧阳兰停手之际,欠身一掠翻上岩壁,脚尖只轻轻一点,人已借力弹向洞口,欧阳兰立时箭步追去,谁知那黑衣人竟如一片被风吹动的飞絮,轻点岩壁几个纵身便掠出洞去…… 等到欧阳兰追到洞口,那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行踪。此时忽闻喧哗声越来越近,只见远处一支支火把摇曳而来,欧阳兰急忙闪入洞中,一连扑灭了洞口的几支蜡烛,洞口处十步之内顿时暗了下来,欧阳兰又一纵身,顺势抽刀插入洞顶的石壁中,弓腰向上一挺,人已倒挂在了洞顶上…… “快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那凶手一定还藏在府中!”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座铁府照得如同白昼,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矮瘦的中年人,正是铁府大管家陈三,他一边勒令众人一边疾步走向古洞,走到洞口忽然止住步伐,回身又对手下人喊道:“洞中可搜过了?”他一语方毕,一名家丁立时答道:“回禀管家,老爷曾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闯密洞……” “猪脑!”陈三立时骂道:“若是凶手躲在洞中逃过搜索,你可担当得起?”那家丁急忙摇了摇头,又闻陈三道:“既然担当不起,还不快进去搜!”那家丁急忙点头称是,不一会便召集了十多名家丁冲入了洞中…… 过了不久,便闻有人在洞中喊道:“陈管家,洞中没人!”陈三面色一沉,又喝道:“继续搜!仔仔细细地搜!”他说着走入洞中,谁知刚走了几步,却觉脖子上忽然一阵冰凉,一把刀已抵住了他的喉咙…… 陈三余光一扫,却见身旁阴暗的角落中正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沉沉的盯住他,他心中不由一震,尽力压住心内的惊恐,低声骂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杀害我家老爷!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叫一声,你插翅都难飞!”欧阳兰冷哼一声,笑道:“那你就叫来听听?”他说着故意在手上稍加了些许力道,锋利的刀锋立时在陈三颈上压出一条血痕。 陈三当下慌了神,匆忙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欧阳兰一笑:“你可知道江湖上出刀最快的人是谁?”陈三顿时变色:“你……你是兰花公子?” 欧阳兰不答,又问道:“我问你,铁不凡怎么了?”陈三早被吓得失了魂,立马答道:“我家老爷本在洞中闭关,刚才下人到老爷卧房打扫时,却……却发现老爷已死在了房中……” 欧阳兰皱了皱眉,又问道:“你家老爷是被何种兵刃所杀。”陈三答道:“是被利刃从背后贯胸而死……”“人死了多久?”“伤口尚未闭合。” 欧阳兰收了手中的刀,冷冷说道:“你家老爷的死与我无关,我虽想杀他,却有人先动了手。”陈三一愣,连连点头道:“小得明白,小得明白。”说话间只见进到洞内搜查的众下人已走了出来,欧阳兰赶忙纵身掠出洞去,却觉身后一股杀气逼来,他急忙侧身躲开,三枚寒光闪闪的钻心钉正好擦着他的胸膛飞过…… 此时只听见陈三在身后喊道:“凶手在这里!快给我抓起来!”他话音刚落,顿时只见数十名家丁护院从四处围了过来。 陈三眉间一耸,冷笑道:“你敢说我家老爷不是被你所杀?我家老爷神功盖世,若不是你这等高手所为,任谁还能近得我家老爷半步?”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者说来,你又为何出现在我铁府之中?难道阁下来散步不成?” 欧阳兰无言以对,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杀铁不凡,如今铁不凡已死,就算不是自己动的手,又哪里能解释的清楚? 却见陈三忽然抛出一记冷眼,身旁众人会意之下,顿时高举火把扑向欧阳兰。欧阳兰见势一个空翻,脚尖轻轻在正前方扑来那汉子肩膀上一点,人已腾空跃起。众人一见欧阳兰无心恋战,几名自视身法不错的护院当下随着欧阳兰跃起身形,月色下一道银光霎时划破长空,惨叫声中只见几条人影接连衰落院中,欧阳兰借着挥刀时的推力猛然向后纵去,落下时,已身在人群十步开外…… “赤山五虎!布阵!”陈三一声令下,立时又从人群中窜出五条人影扑向欧阳兰。欧阳兰闻听赤山五虎,心中也不免震惊,这五虎乃是江湖中叱咤一时的人物,想不到却成为了铁府的家臣。 正待此时,为首冲来那人忽然跃起身形,转眼间便掠入欧阳兰身前两步之内,欧阳兰心中一震,顿时甩出袖中短刀斩向来人,却见那人凌空一个侧转闪过刀锋,顺势两掌拍出,顿时击在欧阳兰胸前。这两掌力道虽不强劲,出手却迅猛异常,竟牢牢将欧阳兰震退两步。却见那人掌势一出,立时落在地上,双手一抱拳道:“久闻公子大名,在下今日讨教了。” 欧阳兰认出此人正是五虎之首元驰笑,顿时笑道:“元兄好俊的功夫!”他正说着,却见其他四虎已从两面包抄上来,正将他围在了中间。欧阳兰冷哼一声,不屑地笑道:“在下虽无心恋战,却也不是临阵脱逃的小人,看五位此番阵势,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他这番话语说得甚为轻蔑,言中之意正是为元驰笑施了一招激将法,迫使他碍于颜面单独应战。 果不其然,元驰笑一听这话当下剑眉一耸,朗声喝道:“如此说来,今日你我就单独分个高下!其他人退到一旁观战!”他说着双掌化爪作势欲出,却闻身后一声怒喝传来,陈三登时斥道:“元驰笑,如今不是比武大会,老爷惨遭毒手,还不赶快五虎合力将他拿下!” 元驰笑狠狠瞪他一眼,怒道:“姓陈的,你任铁府总管我是护院教头,你我职务相当,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若再敢搅合我和欧阳兰的独斗,我就先撕了你!”被他这一吓,陈三顿时慌了神,元驰笑脾气何等暴躁,他自然清楚的很,若是真惹怒了他,恐怕不光抓不住欧阳兰,他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此时却闻欧阳兰在一旁笑道:“元兄若要一决高下,只管出手便是。”他说话间轻轻抖袖,寒光闪闪的贪狼刀立时又溜到了他的手中。 “哈哈,爽快!”元驰笑一语方毕,立时箭步直冲欧阳兰,右掌已再度化作爪状向他咽喉刺来,欧阳兰依旧立在原地,眼看着元驰笑的飞爪离自己喉间已不过两寸,顿时一抖寒刃斩向元驰笑直直前伸的右臂。这一招看似是与元驰笑以命换命,实质却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欧阳兰先前中掌时便已觉出元驰笑招式虽然迅猛却力道不足,这二人皆以快字闻名江湖,若是元驰笑为取欧阳兰性命而不避开刀势,被欧阳兰由侧斩来的刀势一挡,恐怕就算击伤欧阳兰喉口,也绝不会伤及欧阳兰性命,而自己却必然要赔上一只手臂。对方只受些皮外伤,自己却丧失一臂,显然并不划算。 果然,元驰笑也并非等闲之辈,欧阳兰一出刀,他立时便猜透了欧阳兰的心思,当下打出左掌弹开利刃,趁势将右手收了回来,这一招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右臂,同时又破了欧阳兰的刀招,也算挫败了欧阳兰的锐气。欧阳兰看在眼中不由暗自佩服元驰笑的当机立断,却不料元驰笑刚弹开欧阳兰手中的利刃,右掌却又已朝着欧阳兰胸口打去,欧阳兰不敢怠慢,急忙回刀护住胸膛,却闻掌风虎虎,转眼间便已连挡下元驰笑十数掌。 欧阳兰短刀在手虽守得固若金汤,却也不由心下生急,如今身处险境又苦战不下,即便赢了元驰笑恐怕自己也要大挫元气,又如何应对周围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的一众护院呢?花小云惨被暗算而死,碧落中毒生死未定,如今又凭空跳出一个身份不明的鸳鸯刀客,自己哪有时间在此耽误?欧阳兰想到这里顿时心生退意。他这一犹豫,元驰笑立时抓住时机推掌而来,欧阳兰一见对方来势却忽然灵光一闪,当下放慢了三分刀速,只闻“啪”地一声,贪狼刀顿时被元驰笑一掌震到了空中…… “纳命来!”元驰笑一招得逞顿时喜上眉梢,当即运足十成功力双掌齐齐拍出,谁料欧阳兰非但不躲,反而挺身迎着掌势而去,元驰笑看在眼中已然觉出不对,掌势打出再要收回却也为时已晚,只见欧阳兰抬手间便擒住了元驰笑的双腕,不等元驰笑有所反应,立时又向后反手一推,顿时借着这股刚猛的掌劲飞上了丈高的院墙…… 欧阳兰跃上墙头只一晃手,立时将从空中落下的寒刃抓到手中。元驰笑这才明白自己早已成了欧阳兰脱险的一块垫脚石,更是火冒三丈,可如今却也无济于事。月色苍白,月下欧阳兰恍然一笑,顿时说道:“在下要事在身,你我改日再决高下。”他话未说完却闻墙下陈三一声令下,立时只见熊熊燃烧的火把如一颗颗火球般朝着欧阳兰接连砸来,欧阳兰顿时身形一震趁着夜色遁去…… 陈三见欧阳兰逃去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只见他冷冷瞪了元驰笑一眼,当即喝来一名护院嘱咐道:“快派人召集青州临近的各大门派中人,就说铁盟主已遭兰花公子暗算身亡,令他们连夜赶来青州共商擒凶大计!”那护院称了声“领命”,顿时点出几名同伴随他一同奔向了马房…… 这夜,只闻青州城内四处飘洒着急促的马蹄声,三十六骑传令快马趁着夜色早已奔出百里,急召四处豪杰而去…… 此时全城百姓仍在熟睡,熟不知一场血雨腥风即将降临在这宁静的小城。 《远山》第六章 龙潭 又想起洞穴中目露杀机的蒙面女人,自从他逃出铁府,那神秘的女人便已然缠住了他的思绪。(手打小说)可任他绞尽脑汁,却依然猜不出这神秘女人与铁不凡之死有何关联,凭她一手迅猛的鸳鸯刀和一身飘絮般轻盈的身法,的确算是高手之流,而铁不凡却是高手中的绝顶高手,要取他的性命谈何容易? 可若不是这女人刺杀了铁不凡,为何她又偏偏此时出现在铁府之中呢?虽然全无头绪,而那神秘女人飘若柳絮般的身法,却让他不由想起另外一个女人。太湖水上,雾下舟中,他何尝不是亲眼见着一个宛若天仙般的倩影飘然而至…… 想到这里,他浑身猛然一震,仿若雷击…… “苏碧落,难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昏沉沉的客栈走廊里,依稀可见一缕朦胧的灯光从碧落房前的纸窗投射出来,为昏暗的走廊带来一丝柔和地光亮。 欧阳兰尽量放慢步子,缓缓走到门前,却又悄然止住步伐。房中很静,静得仿佛能听见碧落均匀而虚弱的呼吸声,心知碧落没事,欧阳兰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心却更乱了…… 推开房门,他率先看到的便是桌上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只见碧落依旧瘫软的躺在床上,仿佛已沉沉睡去…… “碧落姑娘……”欧阳兰轻唤了一声,这才见碧落缓缓张开双眼,无比虚弱的开口说道:“公子……你平安回来就好……” 欧阳兰面色沉重,忽然淡淡笑道:“害姑娘担心了。”他顿了顿,又道:“在下惭愧,此去并未将落雁沙的解药带回……”碧落苍白的嘴唇轻轻抽*动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不必自责,碧落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可惜父仇未报……” “铁不凡已死……” “什么?”碧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顿了许久才又问道:“公子杀了铁不凡?”欧阳兰摇了摇头,答道:“非我所杀,似乎是一名蒙面女子……” 碧落一愣,转而凄凄笑道:“苍天有眼,替碧落报了这血海深仇……”碧落正说着,却见欧阳兰目光越显冰冷,冰冷的声音已当即传来:“你还要骗我到何时?” 碧落一愣,紧紧皱眉道:“公子此话何意?” 欧阳兰冷笑道:“今夜在铁府密洞中,要暗算我的黑衣人不正是你吗?”碧落呼吸略显急促,低声辩解道:“公子怎能冤枉我?碧落承蒙公子相助已是感激不尽,如今又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住口!”欧阳兰抬手间银光一闪,贪狼刀顿时架在了碧落颈前。“落雁沙乃是唐门剧毒,你中毒而不死,岂非有诈?之前在太湖上我已注意到你的轻功身法,而那黑衣人的身法竟与你如出一辙,若不是你还能有谁?”碧落一愣,待了许久才冷冷开口道:“你要杀我?就因为怀疑我,你就要杀我?”她说着轻轻闭起双眼,说道:“也罢,这世上已没有碧落留恋的东西了。碧落撑到现在只为再见公子一面,如今毒血已侵入心腑,公子即便不动手,碧落也活不久了……” 欧阳兰依旧目光如炬,握刀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公子。”碧落忽然淡淡一笑:“多日来承蒙公子照顾,碧落来生再报……”说话间,她已悄然抬起无力的手抓住冰冷的刀背,轻轻压向自己的喉咙…… “不!你不能死!”欧阳兰眉间一颤,顿时抬起左手托向刀锋,一股暗红色的血流立时顺着刀锋的走向缓缓流下…… 碧落眉间一颤,刚要开口,却见欧阳兰淡淡一笑,抢先说道:“我错怪了姑娘,请姑娘恕罪。”碧落随之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公子这又何必呢?碧落中毒太深,已逃不过一死……” 欧阳兰小心地收回刀,殷红的鲜血立时顺着刀锋滴在地上。“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如今即便只有一丝希望,我也决不放弃你……”他说着扶起碧落,随即坐到碧落身后,将右掌轻轻按在碧落的背上。 霎时间只觉一股寒气透过欧阳兰掌心,渐渐在碧落体内挥散开去,碧落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恢复了一丝血色。“公子这是……”碧落只觉那股寒气缓缓流入心腑,再从心腑推向四肢,使她手脚一阵麻木。 “内力如同血一般,看似相同却各不相容。我将自身内力强行灌入你体内,与你自身内力相抵,毒血便会随血流逆行退出脏腑,暂时保你性命……”欧阳兰呼吸越发急促,豆大的汗珠接连从额上滑落,他紧咬牙关,不断将体内真气凝于右掌灌入碧落体内,右臂早已不担重负,手臂内的筋脉如同一团乱丝越缠越紧几欲断裂,他却依然强颜笑道:“姑娘放心,我先以真气困住毒血,再闯铁府夺取解药……”说话间,他眼前已晃出无数虚影,仿佛无形中已被一层朦胧的纱帘困在其中。他狠命攥紧左掌,靠着掌心伤口的刺痛使自己不至于昏厥过去。刺骨的疼痛立时从掌心内的伤处传遍全身,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公子,我已没救了……”碧落缓缓侧首看去,只见欧阳兰脸上已挂满了汗珠,干燥的唇边微微颤抖着,嘴角处却依旧挂着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铁不凡死讯传出,青州一带各帮派顿时大乱。天还未亮,已陆陆续续有十多匹快马先后驰入青州,直奔铁府而来,正是青州周边各大帮派派来的代表人物。其中更不乏少林空寂禅师、驼山剑派掌门洛长生等几位江湖名宿。 铁府管家陈三将各派来人领入正堂,一开堂门,先入眼帘的便是一口硕大的紫檀棺木,陈三跪在棺前狠狠磕了一个响头,放声泣道:“我家老爷自任盟主之职,为江湖惩恶锄奸屡立奇功,谁知昨夜却被欧阳兰所害,实属江湖一大损失……”他站起身来,又转对众人道:“今日请来诸位,只为汇聚八方豪侠合力擒拿凶手,以祭铁盟主在天之灵……” 驼山派掌门洛长生冷眼扫了扫正堂内的棺木,冷哼道:“你铁府护院众多,却连一个欧阳兰都擒不住,莫非都是酒囊饭袋不成?”他话刚说完,身后的大门立时“啪”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五虎之首元驰笑。 元驰笑一进门,立时猛起一掌打向洛长生,洛长生一惊,急忙抬掌迎去,可这一掌只为自保,掌劲自然要比元驰笑全力击来的掌势稍逊几分。两掌相逢之际,只闻洛长生一声闷哼,顿时被掌劲逼得急退数步,好在后背“砰”的撞在了铁不凡的棺木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陈三见状勃然大怒,一把便扯住元驰笑胸前的衣襟,破口骂道:“为何对贵客出手,瞎了你的狗眼不成?”元驰笑当即轮开陈三,喝道:“那匹夫辱骂铁府护院无能,老子身为护院教头岂能容他撒野?” 此时却闻洛长生倚着棺木笑道:“原来铁不凡手下皆是些鲁莽之辈,怪不得会被欧阳兰逃脱。”元驰笑立时大怒,续足掌劲便又迎向洛长生,洛长生心知元驰笑掌劲非凡不宜硬接,当即一个纵身掠上棺顶,陈三一见大惊,若是元驰笑一掌打在棺木上,说不定连棺中的尸体都要被拍成几段。想到这里,陈三立时呼道:“小心棺木!”元驰笑一愣,急忙收回掌势,另一手在棺尾轻轻一按,也已腾身到棺材顶上。 “胡闹!”二人正战得火热,忽闻一声低喝,立时见一袭灰衣腾空而至,已然落在了二人中间。不等二人看清来人,顿觉胸口仿若遭了一记闷雷,竟齐齐被莫名掌力从棺木上推了下来。二人刚缓过神来,却见那袭灰衣已飘然落在了棺前。此人正是神僧空寂。 空寂禅师双掌合十朝棺木欠身一拜,这才转过身来朝二人道:“铁盟主尸骨未寒,怎能自乱阵脚?”陈三听罢急忙上前打圆场道:“禅师息怒,他二人也是为盟主报仇心切才起争执……” 不等他说完,便见赤山五虎中其他四人气喘如牛的跑了进来,其中一人急喘两声道:“大……大哥……欧阳兰……欧阳兰……” “欧阳兰在此。”不等他说完,府门外已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府门“吱”一声轻启,只见清晨薄薄的朝雾中,一缕白衣渐渐现出形来…… “你是自寻死路!”陈三冷笑一声,顿时回首朝着各派高手喝道:“此人便是杀害盟主的凶手,谁若杀了他,便是为武林除去一害!”陈三话音未落,欧阳兰已冷冷开口:“铁不凡非我所杀,他私吞朝廷一百八十万两赈灾银,又买通杀手暗害陕西布政使苏赢之女欲毁灭证据,天机神算花小云为保护苏姑娘已被铁不凡买凶害死,如今苏姑娘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我只为索取解药而来……” “我家老爷仁义无双,岂容你血口喷人?”元驰笑顿时一声厉喝,挺掌便朝欧阳兰打去。欧阳兰眉间一颤,轻抖衣袖间只见白光一闪,元驰笑只觉肩头剧痛传来,整条右臂顿时齐肩被斩下,一股血雾“噗”地散开…… “挡我者死!”欧阳兰目光寒如冷玉,轻轻挑腕抖去刀身上的血迹,继续朝着正堂踱步走去…… “大哥!”眼看着元驰笑被斩断臂膀,其他四虎顿时气血翻腾,当下齐齐亮出兵刃,齐齐围向欧阳兰。“我已说了,挡我者死!”欧阳兰怒喝一声,手中寒刃顿时一通乱舞,那银光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咆哮着咬向敌人的喉咙,抓向对手的心脏,鲜血仿佛与晨雾溶为一体,透发出一股粉嫩的淡红色,伴随着一声声哀号,不断在空中舞动着…… “快!快围起来!”一见赤山五虎接连倒下,陈三顿时慌了神,急忙喝令两旁护院合力阻截欧阳兰,可众护院眼见五虎如今惨状,还有哪个敢上前寻死?只得死死盯着欧阳兰一步步走向正堂,转眼已走到了堂门前。 “善恶自在人心,施主又何必为此大开杀戒?”空寂禅师忽然开口,那声音如同浑厚的钟声,欧阳兰心中不由一震,立时止住了步伐。 “善恶自在人心,那公道又在何处?”欧阳兰双掌合十,朝向空寂深行一礼,问道。空寂笑道:“公道也在人心,心放平了,世上还有何事会不公平?” 欧阳兰莞尔一笑,答道:“什么叫公平?若是让每个奸恶之徒都觉得公平,忠善之人岂非都要暴尸街头了?”欧阳兰心中怒气顿时倒涌而上,猛然挥刀斩向空寂。 空寂双目微闭,十指依旧合于胸前,如同已沉沉睡去。眼看寒刃已离空寂颈侧不足半寸,却见空寂忽然伸出二指朝刀锋斩来方向随手一弹,欧阳兰只觉手腕处猛然一震,贪狼刀立时脱手而出,朝反方向飞去。欧阳兰心中一惊,左手急忙拉住刀柄,随即虚晃一刀,趁机一个翻身退了两步才算稳住步伐。 只见空寂缓缓张开双眼,顺势摘下脖子上的佛珠,说道:“为分胜负,何需以命相搏?只要施主能将老衲手中这一百零八颗佛珠中任意一颗击落在地,老衲便自认败北,不再干涉……” 欧阳兰冷冷一笑:“那就恕晚辈得罪了。”他说完一挺刀身,立时朝着空寂手中佛珠挑去,却见空寂不但不闪避,反而以佛珠缠住了欧阳兰手中银光闪闪的寒刃,欧阳兰心中大喜,顿时抽刀反斩,一时间只见火花四溅,再看时,那串佛珠依旧完好无损的握在空寂手中。 欧阳兰心中一震,这才发现那佛珠看似普通,实则是以黄铜灌注而成,平时虽不引人注目,必要时却是件了得的兵刃。 此时又见空寂在佛珠一端轻轻一拍,被拍打处顿时断开,霎时间竟已化作了一条六尺来长的铜鞭。欧阳兰一惊,不等回过神来,那铜鞭已打到了面前。欧阳兰急忙侧身闪开,顺势抽刀斩向空寂,却见空寂微微一抖手,铜鞭竟如活了一般,鞭梢一转竟又朝欧阳兰打来。欧阳兰一愣,此时若不收刀回避,不等刀锋触及空寂,恐怕自己却先要赔上一命了。 欧阳兰当即回刀反斩,白光所及处火光四射而出。鞭为长兵刃,远攻优势颇大,近战时却处处受限。欧阳兰抓住时机腾身一个侧翻,避开空寂鞭势的同时,自己也趁机进到空寂三步之内,如此一来,手中短刀自然占尽了优势。却不料空寂又一抖腕,铜鞭顿时从中断做两截。欧阳兰余光扫去,却见那断开的鞭梢已然腾到空中,此时又见空寂手持半截铜鞭从正前方打来,欧阳兰急忙闪身避开,顺手侧斩而去,刀锋再度与铜鞭纠缠在了一起。 空寂顷刻间一抬左手,飞到空中的半截铜鞭立时被他抓在手中,欧阳兰觉出不妙正欲抽刀,却见空寂右掌忽然放开缠住刀身的铜鞭,竟赤手抓向了寒光凛凛的刀锋,一股暗红色血流顿时顺着空寂手腕流下,欧阳兰心知若是此时强行抽刀,空寂的右掌必然不保,可就算抽出刀来,却也为时已晚了…… 只闻空寂大喝一声,左手中的铜鞭立时朝着欧阳兰前胸狠狠砸来,欧阳兰不及细想,只得咬紧牙关硬是将这一击顶下,却不想这一鞭强劲异常,“嘭”的一声,欧阳兰只觉胸前一闷,人被倒弹出三四步总算才强行稳住步伐,鲜血立时从口鼻中倒喷而出…… “阿弥陀佛,胜负已分。”空寂取下缠在刀身上的铜鞭,一挥手将刀掷向欧阳兰,欧阳兰抬手接刀,强忍胸口剧痛站起身道:“禅师不愧为少林神僧,晚辈佩服……”他说着又走向空寂,空寂微一皱眉道:“施主身受重伤,若在强行动武,恐有生命之危……” 空寂说到此处忽然顿住,只见欧阳兰一直紧紧握住的左拳已缓缓张开。空寂心中栗然一惊,却见他掌中亮出的竟然是一颗已经被血浸成猩红色的佛珠…… “你……”空寂瞪大双眼,忽然又低头朝手中的那串佛珠看去。果不其然,左手那段佛珠的最后一颗,已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欧阳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手掌一侧,那佛珠立时“啪”地坠到地上…… “我这佛珠是由精铜所铸,再以七股银线穿起……你我二人交手以来,你一共出了四刀,这佛珠你是何时斩断的?” 欧阳兰又一笑,答道:“不是四刀,是五刀……禅师一诺千金,佛珠已然落地,还请禅师让路。”空寂听罢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自己纵横一世,却连欧阳兰第五刀的影子都未能看见,若这无形的一刀斩在他喉口上,恐怕…… 空寂想到这里,不由叹道:“施主好快的刀法……” “禅师何必多费口舌!”此时只闻一声厉喝,洛长生顿时手持宝剑窜出人群,两个箭步已掠至欧阳兰身前。欧阳兰剑眉一挑,顿时挥刀斩去,洛长生倒也毫不含糊,挥剑挡开欧阳兰刀势,顺势一掌朝欧阳兰天灵拍去。 欧阳兰正欲应对,却见又有两人从人群中跳出,各亮兵刃绞进了战局。欧阳兰本已身负重伤,如今以一敌三更显吃力,正待此时,却见洛长生忽然露出破绽,欧阳兰抓住机会挥刀便斩,白光一闪间,立时在洛长生右肩上划下一道伤痕,洛长生心中叫疼,不由撤开两步退出战局,余下两人攻势虽猛,却显然并非大派高手,一见洛长生败退,手脚也不由得慢了半分。忽然又是一道白光疾掠而过,那二人未及看清刀路,已双双倒下。 欧阳兰挥去刀身血迹,冷冷说道:“在下只为索取解药,若各位苦苦相逼,欧阳兰自会奉陪到底。”此话一出,陈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雀雀问道:“你杀害我家老爷,如今还捏造故事蒙骗众位,你究竟是何居心?”不等欧阳兰答话,却闻身后有人喝了一声“纳命来”,一股刚猛的掌劲已打在欧阳兰背上。 欧阳兰心中一震,回身便一刀斩下,谁知未等出刀胸前便又连中那人三掌,手中的贪狼刀也冷不防脱手摔在了地上。 欧阳兰脚下不稳,顿时被掌力撞飞出去,却正撞在了摆在堂内的棺木上,这才“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他缓过神来望向偷袭之人,只见那人满脸血迹甚是狰狞,正是已被他斩去一臂而未死的元驰笑…… “嘿嘿,欧阳兰,老子这便以你的命来祭我家老爷在天之灵!”他说罢捡起躺在地上的贪狼刀,托着步子走向欧阳兰。欧阳兰勉强撑起身子,此时却已毫无招架之力,任元驰笑手持短刀越走越近,他却忽然笑道:“能死在你这真汉子手中,欧阳兰此生倒也不冤……”元驰笑却不答话,猛然一刀便朝欧阳兰迎头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却闻空寂大喝一声“住手”,立时将手中铜鞭掷出,铜鞭缠住欧阳兰双腿,顿时将欧阳兰绊倒在地。这一举动甚是突然,元驰笑想要收刀为时已晚,一刀正劈在欧阳兰背后的棺木上,棺木“咔”一声现出一道裂纹…… 元驰笑如遭雷击,抛下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却见那裂开的棺木中忽然射出一缕银闪闪的光芒,几块一掌宽的银砖已从裂缝中掉了出来…… “这……这是……”满堂豪杰顿时变色,洛长生急忙抢上前去又是一刀狠狠劈在棺木上,随着棺木裂开,无数银砖已从中涌出…… 《远山》第七章 破晓 天已大亮,众人的心头却依旧笼罩着无尽的夜幕,那夜幕黑得不见五指,压抑得如同一张贴在人脸上的牛皮纸,使人无法喘息。(手打小说) 既然棺木中满是银两,那铁不凡的尸体又在哪里?堂中早已一片混乱嘈杂。 欧阳兰捡起贪狼刀,冷冷望向大汗淋头的陈三,问道:“陈管家,这下你如何解释……”陈三脸色煞白,强吞了一口唾沫,雀雀说道:“大……大侠饶命,我说……”陈三将事态缘由一经道出,顿时满堂皆惊。 原来铁不凡心生贪念,私吞了运往陕南的灾银,又怕被人揭发引来江湖公愤,于是便布下此局,先是诈死连夜离开铁府,再命陈三借下葬之名将那一大笔银两藏在棺中运出城去,他便在乱葬岗接应银两,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灾银逃之夭夭。这计划不但瞒过了整个江湖的眼睛,就连铁府之内,竟然也只有陈三一人知晓。 “铁不凡现在何处?”欧阳兰问道。 “按原定计划,他此时该在城外乱葬岗等我……铁不凡夜里临走时曾吩咐过,要我正午之前务必将银两送到……”陈三拭了拭满头大汗,答道。 真相已然浮出水面,众豪杰得知中了铁不凡的圈套更是众怒难平,顿时叫喊着要前往乱葬岗擒拿铁不凡。 此时却闻门外响起一串爽朗的笑声,随即又闻外面有人说道:“众位莫要冲动,若是去了乱葬岗,你们就当真要乱葬了……”此时只见一名家奴打扮的年轻人踱步而入,又笑道:“这局布得实在高绝,好在欧阳公子提前埋下一招好棋,如今天机神算花小云已死,恐怕智将之名非欧阳兰莫属了……”他说着目光扫向欧阳兰,那神情似笑非笑,竟仿佛存心戏弄一般。 此人一进门,陈三便认出他正是府上的一名下人,随即一瞪眼道:“大胆,众位豪杰在此,何时轮到你个奴才放肆!” 那下人不理陈三,又朝众人道:“小的已查点过,先前铁府库房中存放的几箱火药昨夜竟不翼而飞,恐怕此时已埋在乱葬岗中,正等着众位过去,好一同炸个满天飞……”闻他此话,在座众人无不震惊,洛长生忍不住问道:“难道你知道铁不凡现在何处?”那人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铁不凡就在府中。”一语方毕,欧阳兰冰冷的声音立时传来:“有话直说,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下人神秘一笑,击掌间立时有两名男子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这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花小云“包赢赌坊”中名叫小二小三的伙计。再看被抬进来那人,在座众人更是全然吓了一跳,那尸体岂不正是铁不凡? “各位看见了,铁盟主早已被人所害!有人故意布下迷局,引欧阳兰潜入铁府,再将杀害铁不凡的罪名嫁祸于他,从而将江湖中人的目光引向欧阳兰;其实铁不凡早已被杀,尸体一直藏在铁府后园中的闭关密洞中,密洞内寒气逼人,以至于尸体存放多日而不腐,所谓的闭关练功根本就是幌子!”那下人说着又望向陈三,笑道:“陈管家,我说的可有差错?” 陈三恍然一惊,怒道:“你……你这是搬弄是非!”正说着却见那人已抬手朝自己耳根处摸去,众人一愣,竟眼睁睁看着他从左耳下撕下一块脸皮……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待他将整块脸皮撕扯下来,愣在一旁的陈三终于止不住打起颤来…… 谁能猜到,这家奴的真面目竟会是花小云…… “秀才,一日不见可有想念?”花小云含笑朝欧阳兰问道,却见欧阳兰冷冷扫他一眼,开口道:“姓花的,你为何此时才来,我险些就成了刀下亡魂!”花小云嘿嘿一笑:“天涯何处不是赌?再说,杀你若如此简单,这些年来你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花小云忽然出现,众豪杰又添了几分糊涂,终于还是空寂禅师忍不住问道:“花施主,你不是已经……”欧阳兰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替花小云答道:“花小云之死实则我二人定下的一计,只为一明一暗查出真相。”空寂含笑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还请花施主将实情道来,众位英雄自然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花小云闻言一笑,已从怀中取出青云索,随手丢在陈三脚下道:“陈三,事到如今你还有话说么?不如将自己绑起来伏法吧。” 陈三心间猛然一震,立时驳道:“花公子此话何意?难道你怀疑陈某杀害了铁盟主?”元驰笑已靠点穴封住伤口,此时也为陈三辩道:“陈管家一直对盟主忠心不二,弑主之事绝不可能!再者说来,陈三武艺平平,怎能伤得了盟主?” 此时却闻花小云笑道:“陈三武功一般,为人又胆小如鼠,决不是凶手。”他这话说完众人越发糊涂起来。 “陈三不是凶手。”花小云说着又朝陈三笑道:“可此人就一定是陈三吗?” 众人哗然,花小云继续说道:“陈三有一嗜好,每日都会到城南梅苑茶庄去品一盏上等碧螺春,多年来风雨无阻。我已派人查过,近半个月来陈三竟一次也不曾在梅苑茶庄出入,如此推算,真正的陈三恐怕半个月前就已被人所害。”他说着又望向面如土灰的陈三:“陈管家,我说的可是实情?” 陈三脸色越显苍白,忽然狰狞笑道:“你所言不错,我确实不是陈三。”“你当然不是。”欧阳兰忽然说道:“你就是已被处死的陕西布政使苏赢,对灾银动了贪念的不光是铁不凡,你更甚之。” “哈哈,不错。”苏赢说话间扯下了脸上的易容软皮,狂笑道:“一百八十万两雪花银摆在眼前,谁能不动心?铁不凡一介莽夫,也配跟我平分这笔银两?我本以为将事情嫁祸于他之后再除他灭口,想不到却还是你们棋高一着,兰花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既知道我不好对付,你又何必将我扯进局中?”欧阳兰冷冷问道。苏赢笑道:“若要平安吃下这笔灾银,铁不凡就一定要死,放眼天下,最合适杀死铁不凡的人选自然是你这天下第一杀手。”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元驰笑听到这里终于按捺不住,抬掌便朝着苏赢天灵拍去,却见苏赢身形一晃,顺势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两片寒刃顿时顺着元驰笑胸口和喉间抹过,元驰笑惊魂未定,茫然间人已倒了下去…… 这变故突如其来,直看得在场众人心中嘎然一惊,苏赢却笑道:“老夫封刀多年,想不到如今却要大开杀戒了!” 欧阳兰冷冷一笑:“不惧阎王夺魂斧,只恐三湘追命刀。想不到堂堂的陕西布政使苏大人,竟然就是传闻中二十年前死于仇杀的三湘追命刀司空不败!”苏赢笑道:“不错,老夫当年对江湖心生倦意,于是便散出已被仇家杀害的传言,改头换面隐于朝野,若非如此,又如何能残存到现在?” 欧阳兰忽然神情一变,又问道:“如此说来,在密洞中以鸳鸯刀法挡我去路的蒙面女人,自然就是碧落姑娘了……” “不错。”苏赢道:“老夫命碧落蒙面拖住你,只为将铁不凡之死嫁祸于你。欧阳兰,你一早便对碧落心存怀疑,如今又为何如此惊讶?莫非你已对我那宝贝女儿动了真情?哈哈哈……” 欧阳兰眉间猛然一颤,顿了顿道:“若说怀疑碧落姑娘,你倒没有说错。当初太湖之上,翻云龙李猛追杀碧落姑娘到我船上,碧落姑娘言称李猛受雇于铁不凡时,我已对她起疑。” “为何?”苏赢问道。 “你可知道,李猛脸上的伤痕正是拜七年前铁不凡所赐!当年神刀堂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新任盟主铁不凡率众围剿,结果堂主李猛侥幸逃脱,神刀堂却惨遭灭门。李猛怀恨在心,于是在脸上划下一道伤痕,发誓定要找铁不凡报仇。他如此憎恨铁不凡,又怎会为铁不凡卖命?”欧阳兰顿了顿,又道:“其次,七凶会已没落多年,双绝刀法如今也已近失传,碧落姑娘却对其如此了解,显然身边定有老一辈中的刀术高手指点。” 欧阳兰刚说完,苏赢立时拍手笑道:“说得好,今日险些被你坏了大事,你说我还能留你活命吗?” 欧阳兰眉间一震,却闻洛长生已抢先道:“何必与他多费口舌,如今大局已定,难道我等众多高手还拿不下他?” “就凭你们?”只见苏赢忽然猛撤几步退至墙边,一拳砸向墙壁,墙面上立时现出一块空洞,苏赢转手抄起身旁香案上的蜡烛,狰狞笑道:“库房中的火药的确被我埋放在了乱葬岗中,不过,那仅仅只是一半而已,还有一半火药早已被我安置在了这大堂的四壁内。你们若不想与这正堂一起炸得粉碎,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苏赢,坏你好事的是我,与其他人皆无关联。”欧阳兰说话间“啪”地将刀扔到苏赢脚下,又说道:“你若点燃火药,自己也难逃一死,不如先放其他人出去,我留下来任你发落。” 苏赢脚尖轻轻一点,将贪狼刀挑到手上,那刀锋寒光闪闪,仿佛稍不注意便会猛然刺穿人的骨头,顿时看得他不寒而栗。 “若想救他们,除非你自裁谢罪。”苏赢笑着将刀扔向欧阳兰。欧阳兰接住贪狼,将寒刃抵在颈前,花小云刚要上前劝阻,他已莞尔笑道:“我若不死,那我们就要一起死。”他说着一掌推开花小云,惨笑道:“贪狼啊贪狼,这些年来我用你夺取了多少人的性命,想不到最后一次出刀,要死的却是自己。” “不要!”话音未落,立时只见一道身影扑了进来,犹如摇摇欲坠的黄叶,被萧瑟的秋风带进了门…… 《远山》第八章 逐风 “公子……”碧落红唇微颤,忍不住唤了一声。(手打小说) 欧阳兰头也不回,苦苦笑道:“碧落姑娘,莫非你一直躲在外面偷听?” “对……”碧落说着“噗通”跪倒在地,朝苏赢泣道:“爹爹,求您放了他……” 苏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碧落,你莫忘了,就是你眼前这个人,险些坏了我们的大事,若是我们被这些人所擒,你觉得他也会为你求情吗?” 碧落无言以对,忽然又闻听欧阳兰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来到青州那天晚上,是你用蒙*汗*药迷倒了我,然后趁夜出去通知唐门杀手前来刺杀,是不是?”碧落顿了顿,随即轻轻应了一声。“我却不明白,你明明已经中了毒奄奄一息,为何却又能在密洞中与我交手?如今更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欧阳兰又问,碧落犹豫片刻,终于答道:“我的确中了毒,但解药一直被我裹在蜡丸中藏于舌下……” “原来如此”欧阳兰顿了顿又道:“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如今何必为我说情。若是你败在我手中,我一定眼都不眨便杀了你。杀手是没有感情的……”他语气越来越淡,话语中如同有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刺在碧落的心间。 “杀手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不屑将感情赋予一个骗子……”碧落说话间猛然扯出软剑横于自己颈上,泣道:“爹爹,恕女儿不孝,你若非要他死,碧落情愿随他而去……”苏赢脸色煞白,顿时乱了分寸,只得含糊劝道:“乖女儿,我们煞费苦心布下此局,如今即将大功告成,这些白银马上就全是我们的了!” “爹爹,曾有人对我说过,**就像一座云雾缭绕的远山,即便我们有所得,失去的却更多……”她说时眼泪已忍不住顺着两颊淌下,又继续道:“这些年我们隐姓埋名,总算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如今为了这些官银,我们又要开始颠沛流离的逃命生涯吗?” “我……”苏赢心中猛然一震,只这片刻之间,欧阳兰身前顿时白光一闪,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众豪杰一愣,再看时,苏赢手中的蜡烛已“啪”一声摔在地上,连同蜡烛一起落地的还有苏赢紧握蜡烛的右手。而贪狼刀也已稳稳地插入了苏赢身后的墙壁之中…… 断手之痛顿时传遍苏赢全身,众豪杰发愣之际,却闻苏赢怒喝一声,栗然抬起左手中的刀,朝着欧阳兰飞斩而去。只见他手起刀落,立时血光四溅,欧阳兰心中猛然一震,他眼中所见的,却是一抹笑颜…… “碧落!你这是为何……”苏赢猛然瞪大的双眼如同即将爆裂一般,望着眼前瘦小的身体缓缓倒入欧阳兰怀中,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甘愿挡下了自己的刀…… “杀!”众豪杰气血翻涌,也不知谁大喝了一声,立时冲出几人各持兵刃齐齐向苏赢招呼而去,一时间又是一片血光淋淋。苏赢“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嘴唇轻轻颤着,似要说些什么,满身的伤痛却已叫他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得茫然望着静静依偎在欧阳兰怀中的碧落,目光越发显得朦胧…… “你为何救我?这局棋,你们本来已经赢了……”欧阳兰话语间依旧冰冷异常,却已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碧落苍白的唇角微微挤出一丝笑颜:“你可知……长恨歌……”欧阳兰即刻点了点头,轻轻吟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就算登上远山……伴随我心的……决不光是孤独……还有……还有一生的愧疚……和亏欠……”碧落话音越显得微弱,缓了缓却又开口笑道:“碧落……会在虚无……缥缈间……随风来去……常伴公子……不再欺骗……” 话还不等说完,碧落却已轻轻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欧阳兰渐渐湿润的眼睛,却将一抹清风般的微笑,永远留在了欧阳兰的心中…… 多情自古伤离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最后这一抹笑颜,无疑将永远印在欧阳兰的心间…… 夕阳西下,数天来的血雨腥风、明争暗斗,总算都如这夕阳下的红霞般,缓缓散去了…… 空寂禅师自愿率领众位豪杰押运灾银前往陕南赈灾,也算是为自己险些被奸人利用所做的补偿;众人离开铁府之前,顺便安葬了死去众人的尸体,又由空寂禅师一一超度了一番;铁府败落,江湖群龙无首,新一番群雄逐鹿、血雨腥风怕是在所难免了,不过,既然立身江湖,便已成江湖的傀偶,只有江湖定夺你的生死,又有谁能左右江湖呢? 天色渐晚,只见两匹快马从青州城内飞奔而出,细看之下,竟是花小云和欧阳兰二人。出城不远,欧阳兰忽然一扯马缰,那骏马长鸣一声,立时止住步伐。 花小云一见,也赶紧勒住马缰,问道:“臭书生,为何停下了?” 欧阳兰笑道:“怕耽误了你家赌坊的生意,就送到这里吧。” “你同我想的一样,天快黑了,若是送得太远,恐怕你还要再将我送回来……”花小云说罢又笑了笑,猛然一挣马缰,回身便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欧阳兰冷冷望着花小云远去的背影,此时却忽然闻听花小云在马上高声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淡淡一笑,立时扬鞭催马而去。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黄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晚霞中,满目的灰黄已将万物连为一线,只见一骑快马奔驰中不断带起一阵阵飞沙,谁也猜不透欧阳兰究竟要去哪里,他只是放马沿着一条直线不断向前奔驰着…… 《杀局》序章 夜半杀机 冷月西照,万里无云,夜色凉得如同一潭秋水…… 万家庄门前十二名家将早已冻得面呈青色,却依然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银枪,一个个立得笔直。(手打小说)只听“吱哟”一声响,两扇金漆大门已然开启,一名锦衣公子仓促的从庄内走了出来,却是万家庄上的管家三湘秀才曾慕容。 不等那门外的十二名家将行礼,便听曾慕容厉声问道:“还不见庄主回来?”十二家将顿时语塞,齐齐低下了头。曾慕容双眉紧锁,抬眼望了望当头的明月,不由叹道:“四大镖局联名请庄主赴宴,按理说傍晚时分便能折回来,为何却到此时还不见回庄?”一名家将忽然凑上前道:“庄主所带侍卫不多,会不会半路出了什么事?”曾慕容一听这话勃然大怒,长袖一甩道:“胡扯!此次陪同庄主赴宴的八名侍卫皆是庄上一等一的高手,个个都能独挡一面,怎会出事?再者说,我万家庄威震天下,难道天底下还有人敢与我们作对不成?”那家将心知管家此时心急如焚,只得连连称是,默默退了下去。 正这时,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骑白马转眼已飞奔到了众人眼前,马上之人一袭白衣临风飘摇,不等白马停稳人已“噗通”一声摔了下来。曾慕容看在眼里心下不由一震,急唤了一声“庄主”,立时跑上前去将那白衣公子一把扶住。这人却正是万家庄庄主小财神万金。 十二名家将一见庄主跌下马来不由大惊,顿时拥上前去欲将万金抬进庄内,却被曾慕容突然伸手止住。只见曾慕容扣了扣万金脉门,终于长长喘了一口气道:“庄主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大碍,先不要动他微妙,快去拿舒筋活络丹来……”一名家将立时一抱拳,便急匆匆的奔进了万家庄内,不多时候便攥着一支瓷瓶跑了出来。 曾慕容接过瓷瓶,倒出一丸丹药塞入万金口中,稍待了片刻便见万金缓缓的睁开了眼。曾慕容一见万金醒来,急忙问道:“庄主,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万金抬眼扫了扫四周众人,忽然猛吸一口凉气道:“鬼……撞了鬼……”众人无不心下一寒,忽闻曾慕容说道:“庄主想必是劳累过度迷了心智,天底下怎么会有鬼?”却见万金依旧一副魂不守舍:“是鬼……是鬼……回来的路上只听得一声鬼叫,与我同去那八名侍卫便无缘无故被索了命……只有我一人逃了回来……” 曾慕容立时一愣,忽而赔笑道:“庄主受惊了,还是先进庄休息吧,就算真是冤鬼索命,谅他也不敢踏进庄内半步……”说完狠瞪一眼身后家将,厉声骂道:“还不快扶庄主进庄!”众家将得令,立时争先恐后的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万金,只见万金惊恐的朝回来的方向张望了两眼,见无异常,这才长长的喘息了一声,便要随着众人进庄。 此时只觉一阵阴风扫来,忽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的从远空传来:“万公子……你逃得好快……”众人心下一惊,立时寻声望去,哪里有半个人影?此时再看万金,早已瘫在了一名家将的怀里,口中不住颤道:“就……就是他……就是他……”曾慕容眉间顿时一皱,朝着夜色一抱拳道:“敢问阁下是何高人,为何到我万家庄上装神弄鬼?”此时只听那怪声再度传来:“装神弄鬼?公子错了,我便是鬼,索命的冤鬼……”曾慕容大笑两声,依旧朗声说道:“就算你是鬼又能如何,小爷就在你眼前,有何本事尽管招呼上来。”未等他话音落下,只闻身后两声闷哼传来,两名家将已然齐齐栽倒在地,其他家将看在眼里脸色顿时吓得煞白…… “要杀你们这等二流角色,倒真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几分……”又一阵怪笑传来,曾慕容心中不免有些畏惧,却依旧面不改色,抬手间指缝中已多出四支金笔,冷冷笑道:“不管阁下是人是鬼,三湘秀才倒要领教了。”说话间长袖一扫,四支金笔赫然寻声打去。霎时间风声大作,狂笑声再度响起:“曾公子好身手,现在杀你倒也可惜。六月初六还请公子随同万庄主城南天机客栈一会,告辞了……”笑声中只见一道白光破空划过,已然接在了曾慕容手中。曾慕容低头看去,却是一张不过掌宽的字条,上书一行小字:六月初六日,明月入杯时。天机客栈,取君首级。看到末尾,曾慕容顿时心下一颤,只见落款处写着四个字:奇门怪客。 曾慕容将字条交给正瑟瑟发抖的万金,万金看罢更是猛吸一口凉气,却听曾慕容叹道:“竟被这杀人不眨眼的恶贼盯上,已是大祸临头避无可避,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救我们。”万金一听顿时面露喜色,急忙问道:“你说的是谁?我万家庄富可敌国,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将这人请来相助。”曾慕容面色一沉道:“这人是个杀手,一手刀法号称天下第一,黑白两道皆对他敬畏三分……不过,此人虽然视财如命,却又喜怒无常,要请他相助实为不易……”万金一愣,不由打断道:“你说的难道是……” 颜面微微颔首道:“花中君子,人中之兰。” 《杀局》第一章 天机客栈栈天机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正是小镇上最热闹的时候。(手打小说)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天机客栈,今日却显得格外的冷清。店门大开,却为何生意如此冷淡呢? 只因为堵在门口那五个壮汉。只见这五人身穿蓝、黑、棕、赤、青五色长衫,光是站着不动便现出非凡的霸气,手中的兵器更是形形色色,往那门前一站,别说有人敢进店,更有胆小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便灰溜溜的快步离去。这五人是谁没人知道,更没人敢去问,江湖中人怪里怪气的,弄不好一句话说不对付惹怒了哪位大侠,便要吃上一家伙…… 微微发福的店老板在店内来回转着圈子,心中是愁,脸上是汗,紧紧皱着的眉宇间不住的颤动着。整整半天下来那五人一动不动守在门外,客栈里想出去的客人不敢出门,客栈外想进来的又不敢进来,这叫他怎能不着急。正琢磨对策,却听最里面桌上的客人忽然朝他高声喊道:“喂,再来壶酒!”店老板一听顿时不悦,心中骂道:“都快关门大吉了,哪里还有心情伺候你这酒鬼。”却又转念一想:“也罢,住店的客人都被吓得不敢下楼,只有这小子独自一人已喝了三四壶了,多卖一壶算一壶吧。”心想着便走到柜台前取了一壶酒送了过去。 那客人刚一接过酒壶,却听老板含笑问道:“公子已坐了半天,可是在等人?”,客人微微颔首,径自斟了一杯酒道:“人家堵了你家的门口,你为何不去找他们理论理论?”店老板哀叹一声道:“咱这是小本买卖,怎么惹得起这些江湖中人,耽搁了生意也就罢了,一不留神没准老命也得跟着搭进去,不值,不值。”客人听罢一笑:“你怎么就知道这些是江湖中人?或许只是些街边的地痞流氓来装神弄鬼砸你的招牌。”店老板一听,顿时挺起腰板道:“公子说得有理,我与江湖中人无冤无仇,他们怎会跟我过不去?说不定就是些意图勒索的无赖地痞,我这就去将他们打发走。”说完长袖一卷,便径自向店门走去。 只见他双手叉腰,脚下迈着四方大步,加上身体肥胖,简直像足了一只螃蟹,才出店门便引得门前五人一阵轻笑。此时却听店老板厉声骂道:“混账东西,也不先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便敢来撒野?当心爷爷我剐了你们。”赤衣人一听此话立时大怒,提起手中长棍便要向着店老板脑袋上招呼,却被身旁的棕衣人一把拉了回来。只见那棕衣人朝店老板浅行一礼,随口笑道:“耽误了客栈的生意,在下抱歉得很,只因事关重大,还请老板通融通融。”说罢从袖口中摸出两张银票,塞进了店老板手中。店老板低头一看,顿时变色,只见手中银票上赫然印着“一千两”三个大字,虽说这客栈平日车水马龙,每天的收入顶多也就是个几十两,日入千两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店老板一时发愣,却闻那棕衣人又开口笑道:“我们只想找一个人,老板既然拿了钱,那就在此观看便是。”说完回身一挥手,身着蓝、黑、赤三色衣衫的壮汉便心领神会般点了点头,各自持着兵刃大步跨进了客栈。谁知进去不多时,两名吓得面色苍白的店小二却从店内接连抬出了三具尸体…… 棕衣人看了看这三人的尸体,不怒反笑,迈步便向客栈内走去。 “啪……啪……”棕衣人一进客栈便击掌笑道:“关中神棍苏破裘、缚地阎罗罗三门、笑面虎岳云帆,三人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想不到联手对付公子,却逃不出公子十招。好刀法,天下有此刀法者,除欧阳公子外又能有谁?”最里面桌上的客人莞尔一笑:“若你富可敌国的小财神万金诚心要杀在下,恐怕在下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死,又怎能安心的在这里喝酒?万公子相邀究竟何事,不妨直说。”原来此人就是人称天下第一杀手的欧阳兰。棕衣人伸手轻轻在头上拍了拍道:“江湖传闻果然不假,欧阳兰的头脑转得比出刀还要快。实不相瞒,在下今日确是有事相求,但是……”说到这里,只听欧阳兰接到:“但是却不相信在下是否有能力帮助万公子,所以重金聘请了几位高手前来试探一下在下是否能委以重任,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棕衣人淡淡一笑,击掌间,青衣人已率先走了进来,随他之后,又有六名壮汉抬进三口大木箱,放在了欧阳兰面前。青衣人恭恭敬敬的对着万金欠身一礼,又朝欧阳兰一拱手道:“三湘秀才曾慕容见过欧阳公子。”欧阳兰微微点头还礼,又扫了扫那三口大木箱,问向万金:“这是何物。”万金答道:“这些是预付给公子的赏金。”说罢只见三湘秀才挥手拨开第一口木箱,整间客栈内顿时一片金光四射,竟是满满一箱黄金。万金随手摸出一根金条扔在桌上道:“这箱黄金整整十万两,不知公子可否满意?”欧阳兰不答,却又坐下径自喝起酒来。 万金朝三湘秀才一挥手,三湘秀才又打开了第二口大木箱,只见箱中摆着八幅字画。万金打开一幅水墨江山道:“前朝顺帝对字画颇有研究,更收藏有八幅惊世名画,太祖兵入大都之时,这八幅名画却在兵荒马乱中不翼而飞,经在下多年寻找,总算将这八幅画一一寻回,尽收于这口木箱之中。此八幅皆是无价之宝,不知公子可否满意?”欧阳兰看了一眼,只冷冷抛出一句“好笔锋”,便再无下言。万金一愣,却又笑道:“若公子对这两箱东西没兴趣,那么不妨看看这第三箱。”说完又一挥手,三湘秀才会意的打开了第三口箱子,里面只有一柄断剑。 欧阳兰侧目朝箱中望了一眼,不由一惊,脱口而出道:“啼血剑?”万金朗声笑道:“夜夜悲鸣啼血剑,出鞘先夺五荒魂。公子说的不错,此剑正是昔日剑中之仙崔楠月所用的啼血剑。此剑由域外异铁所铸,坚不可摧,锋利无比,号称天下第一神兵……”话未说完却听欧阳兰冷哼一声道:“既然坚不可摧又怎会变成现在这般残断模样?”万金叹息道:“公子可知神剑通灵一说?崔楠月死后这剑便再寻不到称心如意的主人,自然失去了以往的灵性。据说削断此剑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柴刀,可笑,可笑。”欧阳兰昂首饮尽一杯道:“既已残缺,万公子又何必要拿出来?难道要送我一把灵性尽失的残剑不成?”万金笑道:“剑虽已断,但是只要欧阳公子喜欢,在下马上请天下最好的铁匠为公子打造一把趁手的宝刀。宝刀配英雄,这块残铁若是在欧阳公子手中,定能再现昔日风采。” 欧阳兰微微一笑,又说道:“这些东西说不定在下未必享用的起,还不知道万公子究竟有何事用得着在下?”万金一听此话顿时脸色一沉,阴沉说道:“只是想请你天下第一杀手为我杀一个人。”欧阳兰莞尔一笑道:“万公子宁可用这么多宝物换一条人命,想必此人也定不简单,却不知万公子要杀的是何方神圣?”“一个要杀我的人。”万金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字条,递向欧阳兰。欧阳兰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六月初六日,明月入杯时。天机客栈,取君首级。”落款处写着四个字:“奇门怪客”。欧阳兰微微皱了皱眉道:“这奇门怪客几年来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更传闻此人暗器、下毒之术甚是高明,绝不在大理蛊王方天儒之下。” 却见万金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如今能救在下一命的只有你欧阳公子啊……”欧阳兰急忙扶起万金道:“他要杀你,你为何不先躲起来避祸,却还要来此赴约?”万金叹了一声道:“我万家庄名震江湖,万某虽武功不济,但怎么说都是万家庄庄主,若被吓得不敢露面,以后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实在苦无对策,只好请来欧阳公子相助。若万金不死,今后欧阳公子若有难处,万家庄倾尽家财也定为公子解围。” 欧阳兰淡淡一笑:“今天是初几?”三湘秀才急忙一拱手道:“今天已是初六。”欧阳兰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照这字条看时间该是今夜,那明月入杯时却又是什么时辰?”立时一片安静,许久方闻万金道:“只知道是晚上,具体什么时间却难以得知。”想不开的索性不去想便是,欧阳兰轻轻一笑道:“这生意我接了,不过,万公子还要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万金眉间一颤,立时问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只要我万家庄拿的出来,一定照办。”欧阳兰举起酒壶晃了晃道:“听说万家庄内收藏了几十坛陈酿,事后在下可要捧走十坛。”万金听罢顿时大笑道:“别说十坛,一百坛都不成问题,万某先谢过公子了。”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又唤过店老板道:“你这客栈每天能赚多少银子?” 那店老板在一旁愣了半天,早就看出这位万公子出身不菲,哪里还敢向先前那般张扬,一听他问话,顿时颤颤巍巍说道:“我这店虽看似堂皇其实油水不多,抛去店里的开支,每月收入加起来顶多几百两银子……”说话间只见万金从袖口摸出一叠银票,随手扔在桌上道:“你这店我包了,这些银票每张一千两,一共十五张,烦请老板遣散所有的客人。”店老板一时看得眼冒金星,连连点头道:“好办,好办。公子别说是包店,就算是买下整间天机客栈,这些钱都已够了。”万金冷哼一声道:“只包一天,这种乡村野店我买来何用?”店老板连声称是,两只手已不自主的点起桌上的银票…… 《杀局》第二章 遭黑手杀机四伏 入夜,夜已深,不知不觉已是深夜。(手打小说) 方听见街道中更夫击柝报时,戌时刚过,已入了亥时。 万金缓步下楼,见欧阳兰正独自坐在楼下喝酒,不由暗自一笑,提着灯笼便轻轻走了过去。“今夜杀机四伏,万公子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欧阳兰一语方毕,却闻万金笑道:“过了这一个时辰便到了初七,之后恐怕再也无缘与君共饮了,自然要珍惜。”欧阳兰轻哼一声道:“要喝酒也不必选在这种时候,这一个时辰内,万公子随时可能丧命。”说话间却见万金已坐在桌前,将灯笼放在桌角道:“怕是今夜奇门怪客未必会出现。” “哦?”欧阳兰不解,开口问道:“万公子又何尝知道?”万金一笑:“你看今夜乌云密布,别说是月亮,连颗星星都不见出来,怕是要下一场大雨了。”说话间拿过一支酒杯自斟了一杯,继续说道:“奇门怪客虽杀人无数却从不食言,他既然要等明月入杯时来杀我,若是明月入不得杯,他就万不会动手。”说完便要举杯,却被欧阳兰一把按住。只见欧阳兰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针,插入酒中见无反应,这才笑道:“你这推理倒是奇怪。”万金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奇怪的不是我,而是奇门怪客。”正说着,却见店老板捂着一盏油灯走了过来。“老板怎么还不睡?”万金率先笑道。 店老板嘿嘿一笑道:“二位公子不睡,小的当然得伺候着。”万金又笑了两声道:“老板来的正好,我与欧阳公子正在讨论今晚这天气,你不妨将大门打开,看看今夜到底下不下雨。”欧阳兰听罢也附和一笑道:“那好,老板你去开门便是,我倒要和万公子赌上这一回。若奇门怪客果真来了,多这一道烂门倒也拦他不住,不如索性叫他走的通畅些。”店老板一时无奈,只得抓抓头皮故作为难道:“二位公子莫开玩笑,哪有客栈大半夜开门的规矩,再说了,二位别看这天阴沉沉的,过不了多久定能放晴。”万金微了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定能放晴?”店老板嘿嘿笑道:“开店的最懂得天气变换,若见要下雨便将店门开久一点,将那些赶远路的客人通通拉进来住下,哪个客人愿意淋着大雨赶路,只要一进门,赶都赶不走……”二人听罢立时一阵大笑,店老板也自嘲般轻笑起来。 这时欧阳兰却突然止住笑声,问向万金道:“说了半天却还不知道那奇门怪客为何要杀你?”此话一出却见万金立时失笑,叹了一声道:“公子想必听说过五年前丁香谷一役……”欧阳兰颔首道:“万家庄联盟四大派率三百江湖豪杰于丁香谷内设伏诛灭叛军八百余人,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虽不大过问江湖之事,却也略有耳闻……”万金惨笑一声,忽然摇头道:“说来惭愧,当时收到叛军欲偷袭应天府的消息,我等江湖中人为尽一番绵力,便连夜布置人手在叛军必经之路丁香谷内设伏,不想慌乱之中却错袭了先前出征叛军正要班师回朝的平乱军……”说道这里,万金不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继续说道:“待到我们如梦初醒,那支八百余人的平乱军早已伤亡殆尽,为掩盖我等这些江湖领头人所犯下的错误,只得错将忠勇之师谎报为叛军余孽,以告天下……” 店老板听罢不由皱眉道:“想不到那件五年前轰动全天下的义举,竟有如此内幕,这江湖中人怎能如此……”说到这里却闻欧阳兰轻声笑道:“如此忠奸不分?江湖中人便是如此,你说他是正,他却可能是邪,你说他是邪,他又可能是正。古今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江湖亦是这个道理。”店老板一听此话,顿时“啧啧”两声道:“早就听说江湖险恶,却想不到竟险恶到这种地步,简直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说话间他余光无意间扫在万金脸上,却见万金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店老板心下一颤,这才闭上了嘴。 万金等店老板说完方又开口说道:“这五年来万某何尝不是每日坐立难安,一想到此事关系着中原武林的声望,又不得不将悔恨强压在心里。”欧阳兰一挽衣袖抓起酒壶,为万金斟了一杯道:“你怀疑奇门怪客与那一支枉死的平乱军有关?”万金点点头道:“万某曾派人调查过奇门怪客的底细,此人出道四年有余,所杀之人又大多是当年参与丁香谷一役的高手,想必定是当年从丁香谷内死里逃生之人。”欧阳兰举杯笑道:“这倒有情可原,若是在下当年从那八百具尸首中逃出来,也定会来找仇人索命。”万金陪之一笑道:“欧阳公子说笑了,那奇门怪客若有欧阳公子这般光明磊落,万某倒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了。”说罢举起酒杯,“啪”一声两杯相撞,二人各自昂首饮尽…… 此时忽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笑声噶然而止。万金更是暗自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颤道:“奇……奇门怪客……”随即又听敲门声响起,“咚咚咚……”,欧阳兰心中一震,抬头却见那店老板已朝着门口跑去,欧阳兰眉间一凝,想拦住他已来不急,心中不由暗自骂道:“这个蠢蛋,殊不知来人若是奇门怪客,一招便能结果了他。”“吱……”两扇店门被店老板拉开,却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门外,借着店老板手上油灯的微光,可见一张清秀的脸庞。 “你是舞春?”不等欧阳兰看清来人,万金已激动的喊了出来,来人一进门立时朝万金单膝跪倒,脆声说道:“师兄恕罪,师妹来迟了。”万金一把拉起这人,转向欧阳兰介绍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欧阳公子,这位是我在青城山学武时的小师妹舞春,得知在下有难,便特意赶来相助。”舞春也不含糊,见万金说完,立时朝欧阳兰一拱手道:“舞春拜见公子。”欧阳兰微微颔首回礼,趁机将这舞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这女子眉如春山眼如秋水,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是世间少见的一代佳人;再看她身着一袭黑衣,本来便娇小的身子越发显得轻巧灵活……抬眼间,欧阳兰的目光正好落在她右肩斜挎着的五柄软剑上,只见这五柄软剑每一柄都不过二指宽,分插在五支相连的剑鞘中,不仔细看,竟像是五剑一鞘,甚是精致。 欧阳兰看到这里不由一惊,抱拳问道:“阁下难道就是青城派新任掌门五剑一尊春五娘?”女子先是一愣,立时含笑问道:“好眼力,不知阁下又是何人?”欧阳兰微微一笑,无意作答,却闻万金轻声笑道:“花中君子,人中之兰。”舞春听罢笑容顿时收敛,冷冷问道:“你就是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兰花君子欧阳兰?”欧阳兰听出舞春语气不善,也不生气,淡淡答道:“说来惭愧,在下出身贫寒做不起大侠,便只好流落在江湖做起了杀手,好在所杀之人皆是些大奸大恶之人,江湖上的朋友便送了在下一个兰花君子的雅号,实在难以出口……” 不想却听舞春冷哼一声道:“杀手就是杀手,分什么君子不君子?杀手杀人还不都是为了钱。”欧阳兰笑道:“这倒没错,不过若是姑娘这般美人有求,那倒能例外,只需陪在下饮上几杯便足以。”话没说完却见舞春狠狠瞪他一眼,伸手便向肩头上的软剑摸去,万金急忙拉住舞春的手,尴尬笑道:“二位皆是为在下而来,千万别伤了自己人的和气……”却见舞春狠狠白他一眼道:“谁和他是自己人?我等江湖侠士怎能与这种行凶恶徒为伍?”说罢甩开了万金的手。 万金心知自己这掌门师妹心高气傲,被她这么一骂顿时哑口无言,正无奈间,却见欧阳兰轻轻拽了拽他衣袖道:“你家的师妹说得倒也有理,与其为这些无用的事争辩,倒不如多陪我喝上几杯。”万金听罢一笑,也不理一旁的舞春,径自坐下与欧阳兰畅饮起来。 舞春一见心下更是来气,一扬手抽出一把软剑便刺向欧阳兰心口而去,万金背对舞春而坐,等看清那道银光穿过自己耳际刺向欧阳兰时,软剑已离欧阳兰心口不到两寸,万金心下一惊,虽有心阻拦却已无力回天,额上立时惊出一片冷汗,微张的嘴似要提醒欧阳兰小心,惊恐之下却已发不出一点声音。再看欧阳兰正昂首灌酒,竟像丝毫未曾感觉到袭来的杀气。 危急关头,却见欧阳兰一直搭在桌上的左手突然一扬,刺来的软剑立刻被他稳稳的夹在剑指之间,舞春看在眼里更是一惊,手上运力又是一刺,软剑立时化为一道弧线,剑尖却依然夹在欧阳兰两指之间,不能逼近一分一毫。欧阳兰放下手中的酒杯,莞尔笑道:“想不到堂堂青城掌门也有偷袭他人的嗜好?”舞春杏目圆瞪,一声娇喝间剑身一阵疾抖,欧阳兰一松剑指,只见剑身形如一条受惊的响尾蛇,伴着“嗡嗡”的风声疾甩向欧阳兰而去。 这软剑锋利无比,方从桌面上划过,桌子便“咔嚓”一声裂作两半。几招下来欧阳兰已被逼到楼梯前,退无可退之际急挥双臂一震,顿时退步掠上楼梯,舞春更是不甘示弱,手中软剑在地上借力一扫,人已如飞燕一般直追欧阳兰而去。欧阳兰眉间一凝,心知不分个胜负那春五娘绝不会罢手,当即右手化掌打出,却见舞春眼中寒光一闪,回手间软剑轻轻在背上一挑,立刻缠住肩上另外四柄软剑。却见她忽然停住手,冷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确有几分能耐,我这便让你尝尝我青城派一尊五剑的厉害。”说完正要将五把软剑一齐拉出,却听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楼下四人立时色变。欧阳兰立时抓起地上的刀,不管身后三人径自跑上楼去,三人也紧随欧阳兰朝惨叫声传来的地方疾奔过去。 惨叫声方起时,欧阳兰已辨出这声音正是从楼上东南侧第五间房内发出,作为杀手,耳力视力都必须超于常人,否则又怎能在这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江湖中立足。欧阳兰走到门前突然驻足,横刀拦住后面三人道了声“小心为妙”,径自扬起刀鞘在门上轻轻一划,两扇房门立时打开,四人向房内望去,顿时大骇。只见房间中一片狼藉,先前抬着三口大木箱进来的六名壮汉此时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扭曲,显然刚经受过极度的痛苦。 欧阳兰伸手依次探了探六人的气息,回首望向已被吓得愣在门口的万金道:“才死不久,中毒。”万金猛然回过神来,慌忙问道:“难道是…奇…奇门怪客?”欧阳兰不语,低头将地上那六具尸体一番扫视,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其中一人手上正紧紧攥着一块刚刚咬过一口的酥饼,其余五人唇边亦有吃点心时所沾上的残渣。欧阳兰又向桌上扫了一眼,不知何时送来的一盘糕点已被六人吃得所剩无几,只剩些细碎残渣零零散散的沾在盘子上。 “这盘糕点是何时送来的?”欧阳兰拿起空盘子在店老板眼前晃了晃道,店老板听出欧阳兰话中之意,急忙颤颤巍巍答道:“方才六位爷喊饿,小的便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给六位爷垫垫肚子,却吃成这等模样,小的着实不知啊……”欧阳兰淡淡一笑,又问道:“不必惊慌,在下并无恶意。不知那位做糕点的师傅现在何处?”店老板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做糕点的正是店里的厨子刘大,此人两个月前从老家逃难过来,小的见他做得一手好菜,便将他留了下来,一直住在后厨房中……” 欧阳兰微微颔首,若有所思般径自走出房间,忽然又止步问道:“后厨房在哪里?劳烦老板带路。”店老板微微一愣,急忙抢到前头带路,欧阳兰三人紧紧跟在他身后,便向厨房赶去。 快到厨房门口时,却见两只黑影正在门前鬼鬼祟祟的朝内张望,却是店里的两名店小二张三和李四。欧阳兰心下奇怪,假意轻咳了一声,竟吓得那两名小二“噗通”一声瘫在地上。欧阳兰快步上前擒住张三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二人不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张三顿时哆哆嗦嗦说道:“小的们本来是在睡觉的,谁知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一阵怪声,叮叮当当的,像是有人摔东西,于是便壮着胆子出来看看……”不等他说完,欧阳兰已用手中的刀鞘拨开了厨房的门,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响动? 店老板耐不住性子,便率先走进厨房点燃了窗边的蜡烛,开口喊道:“刘大……刘大……”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人回应,正要再喊,却被欧阳兰一把拉住道:“不必喊了,人不是在那里……”众人朝着欧阳兰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靠在墙角的木床下正有一个人躺在阴影中……众人一惊,却听店老板颤声唤道:“刘…刘大…刘大……”欧阳兰拿过蜡烛走到那人旁边,剑指在那人颈上扣了扣,轻轻摇了摇头道:“尚有余温,看来才死不久……”一听此话,众人不由心中一阵惶恐,两名店小二更是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时又听欧阳兰道:“老板可认清此人便是刘大?”店老板颤颤巍巍的向前挪了两步,借着烛光看了一眼那人道:“是,是,就是刘大……”欧阳兰听罢一声轻叹:“看来那凶手还是快了我们一步,若我猜得不错,此人尚在客栈之内。” 万金听得此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慌张问道:“这么说凶手便在我们之中?”欧阳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只听门口“啪”一声响,已吓得半死的张三夺门外便朝外面奔去,店老板一激灵,连忙伸手将他扯住问道:“张三,你做什么去?”说话间却见张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时间声泪俱下:“老板,小的虽说贱命一条,却实在不想死在这里啊!您行行好,放小的一条生路吧!”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便又起身欲逃。店老板哪里肯放他走,狠狠将他拽进门内,顺手提起门边橱柜上的一壶酒便向他嘴里灌去,口中不住劝道:“那凶手杀人无形,你这一跑正中他下怀,快干了这壶酒壮壮胆,有几位大侠坐镇,你我都死不了,死不了……” 被他这一劝,张三总算安定了下来,三口两口便将整壶酒灌了个一干二净,店老板见他恢复了理智,这才将手松开,可刚一松手,张三却又“嗖”一声钻出门去……谁想没跑出五步,却“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欧阳兰一见立时奔出厨房,刚探了探张三气息便又回头冷冷对众人叹道:“已经断气了……”众人听罢本已吓得不见血色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慌张。 欧阳兰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刺入张三脉上,立时只见那枚银针化为灰色,欧阳兰忍不住一声冷哼道:“这奇门怪客杀人手法果然高明,竟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下毒杀人……”却闻舞春质疑道:“你说这店小二也是中毒而死?”欧阳兰拔出银针,递向舞春道:“银针可以试毒,你看这银针色呈灰黄,显然是受了剧毒影响,不过他中的毒却于先前六人和刘大所中之毒不尽相同。先前那几人所中之毒并非直接将人致死之毒,而是已毒性烧烂人体内五脏六腑而死,所以那六人与刘大死时都显得极为痛苦;但是张三所中之毒却是直接致命,足以令他感觉不出一丝痛苦便已毙命,显然是怕张三逃到店外,所以急于将他杀掉……” 万金微微颔首道:“欧阳公子所言极是,凶手如此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让我们惶恐不安自乱阵脚,另外一点就是为了将我们全部解决在店中,免得逃出店去惹出额外的是非……”欧阳兰突然轻笑道:“你们可发现我们之中少了一个人?”万金愣了一愣,方才问道:“欧阳公子说得可是三湘秀才?”欧阳兰笑着点了点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从第一起命案开始到现在,客栈中所有人都已集合在此,却唯独少了一个人----三湘秀才。 《杀局》第三章 起内讧刀剑相向 “你怀疑他?”万金不由问道,欧阳兰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那六人可是你万家庄上的亲兵?”万金点点头道:“那六人是从庄上三百多名侍卫中精心挑选的高手,虽算不上个个身手了得,但却比江湖上一般的二流角色强得多。(手打小说)”欧阳兰又问道:“既然是万公子精心选出的高手,想必定是对万公子言听计从,却不知除了公子之外还有谁能号令这六人?”“除了在下之外,恐怕天下间唯有我府上管家三湘秀才曾慕容有此能力。”欧阳兰又问向店老板:“万公子包下了整间客栈,想必客房都是空的,老板却为何将那六名侍卫安置在一间房内?难道是怕那六名侍卫弄乱了老板的客房不成?” 店老板一听急忙摆手道:“公子说笑了,小的既拿了万公子的钱,又怎敢怠慢了各位?早先的确是将六位大侠安置在其他六间上房之中,却不知为何六位竟全都死在了一个房间中?那房间该是曾……”说到这里店老板轰然记起,那六人被毒死的房间正是三湘秀才曾慕容的房间。欧阳兰忽然笑道:“如此一来事情便已明白的很,不必在下明说了吧?”万金眉间早已拧成一团,冷冷说道:“不可能,曾慕容为我万家庄效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又怎会害我?”却听欧阳兰转身对众人道:“剩下我们五人不要分开,奇门怪客定会自动出来找我们……”说完径自转身朝着前厅走去,剩下四人不敢多留,急忙跟上欧阳兰,一同走了出去…… 大厅此时像个无底的黑洞,唯有正中一支孤零零的油灯将四处照出一点昏昏黄黄的微光。五人围坐在桌前,目光不由全都交织在了那一点颤抖的火光上,各自冥思着,沉默着…… 忽闻店老板幽幽开口道:“李四,快去拿壶酒来……”虽他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将众人吓了一跳,只听李四慌慌张张应了一声,便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壶酒便赶紧跑了回来。店老板将桌上的杯子分别推到几人桌前,依次斟满酒道:“如今大家命悬一线,虽属无奈,却也算有缘,不如同干这一杯……”说完径自举起酒杯,却见在座个个心有余悸,方见识了奇门怪客的下毒功夫,哪个还敢去碰桌上的酒,店老板顿觉自己太过冒失,只得轻叹一声,又放下了酒杯。 欧阳兰拿出银针验过五杯酒,抿嘴一笑道:“各位尽管放心,酒中无毒。”众人这才放心的端起了杯子。却听万金忽然开口问向欧阳兰:“你说现在奇门怪客会藏在哪里?”欧阳兰笑道:“可能藏在楼上某一个房间里,也可能正在某个角落监视着我们……”万金点了点头道:“早便听说这奇门怪客甚是厉害,却万万没想到竟厉害到这种程度,万某这条命看来此次要全托付给欧阳公子了……”欧阳兰刚要谦虚几句,未等开口,却闻一旁的舞春冷冷说道:“师兄太过相信此人了吧?说不定他便是奇门怪客。”欧阳兰眉间一颤,含笑问道:“舞春姑娘此话何意?如今大敌当前性命攸关,可不是你我打情骂俏的时候。”舞春一听立时拍桌而起,开口骂道:“就算是打情骂俏,也轮不到你这种为钱卖命的奴才。”说着又朝万金浅行一礼道:“师兄,为妹的是怕是你信错了人,最后连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万金正欲起身劝下怒火中烧的师妹,却听欧阳兰问道:“舞春姑娘这番话在下倒是听得糊涂的很,不知姑娘可否明说?”舞春冷哼一声道:“若三湘秀才真如你所说便是奇门怪客,又怎会在自己房中除掉那六人?更不会在还没人对他起疑心的时候便自己躲藏起来。我看是你先趁人不备潜入厨房下毒,再将六人唤入三湘秀才房中吃下有毒的糕点,那六人心知万师兄对你信任有加,绝不会对你起疑心,你再返回厨房下毒杀刘大灭口,之后又制造假象,假装一直与万师兄在一起……世人皆知天下第一杀手欧阳兰心狠手辣功夫了得,杀人从来都是一刀致命,你一口咬定三湘秀才便是奇门怪客,说不定三湘秀才已死在了你的刀下……” 舞春说罢冷冷一笑,忽又问向欧阳兰:“欧阳公子,我说的可对?”欧阳兰目光微颤,眼中顿时现出一丝杀机,淡淡一笑道:“舞春姑娘的推断的确精彩,不过你可想过,若是我要杀万公子,根本无需做这些假象,在座各位恐怕早已死在我这长刀之下了……再者说来,店小二张三之死你又做何解释?”舞春含笑说道:“张三倒地之时,你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人,说他是中毒而死的也是你,也许张三当时只是一时仓促跌倒在地上,你便趁机将毒药强塞进他口中,当时门外漆黑一片,你有什么动作我们根本无从察觉。你如此做法确实令人不解,不过若是你想移尸嫁祸,那便情有可原了。” 欧阳兰干笑两声道:“看来舞春姑娘已是一口咬定在下便是奇门怪客?”舞春胸有成竹般点了点头,忽然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玩弄于手中道:“还有一点可证实你便是奇门怪客,这一番暗杀实在蹊跷,而你欧阳兰却一直坦然自若,每次我等不知所措之时你都能沉着应对,似乎一早便已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了若指掌,你若不是凶手,那凶手又能是何人?”只见欧阳兰双眉紧皱,脸上早已不见了方才的笑容,却听万金缓缓启齿道:“欧阳公子,舞春师妹说的可是实情?”欧阳兰心知众人对他已生疑心,却不解释,只是淡淡答道:“在此关头,万不可自乱阵脚。” “你这恶贼还想抵赖!”只听舞春一声娇喝,振臂间肩上五把软剑立时飞出。欧阳兰心下一震,只得向后疾闪,却见那五把软剑首尾相连,一时间形同一条银蛇直窜向欧阳兰,欧阳兰一晃刀鞘,刀身顿时滑出半截,正挡住刺来的软剑,霎时间刀剑相拼,火光四溅而起……舞春倾手一晃,银蛇立时一分为五,化为五道银光在舞春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欧阳兰“唰”一声拔出长刀,冷冷笑道:“青城山一尊五剑,今日在下可要好好领教一番……”话没说完却听舞春冷哼一声,五道剑影已交叉着向他直奔而来,欧阳兰立时反手将刀靠于臂上,一时间鸣声鹊起,虽挡住了那五把软剑的来势,却还是落了下风。只见舞春一剑快似一剑,五把软剑渐渐引起一阵阵“唬唬”的破风之声,风声中又似夹杂着一把把利刃砍在刀锋之上。欧阳兰只觉右臂上一阵刺痛,侧目扫去却见手臂竟不知何时被那五道剑光划出数道细小的伤痕,欧阳兰看罢不由眉间一皱,晃臂间刀身猛然逆转,立时划开了五道银光,直取舞春颈前而去…… 舞春心知这一刀来势凶猛,忽然将五道银光合于手中,欲将欧阳兰那一刀挡住。只见五道剑光在舞春身前一晃,五把剑立刻一番交织,再看时,已缠为了一把长剑挡在她身前……欧阳兰一惊,已来不急收刀,刀锋顿时插入那五把软剑绞缠而成的长剑之中,舞春见状破颜一笑,立时剑交左手右手又在左手五把剑柄上一抹,一把软剑立时从长剑中应声抽出。“我青城派一尊五剑变幻无穷,你能死在这五剑之下,也该无悔无憾了!”说罢剑身一颤,剑锋已点在欧阳兰喉前。 却见欧阳兰依旧坦然自若,竟不像有半点畏惧,舞春不由心中生疑,朗声问道:“死到临头,你为何不怕?”却闻欧阳兰微微笑道:“一尊五剑确实厉害,拿在舞春姑娘手中却逊色了不少。”舞春一愣,不由问道:“我既能胜任青城派掌门一职,便说明已能将这青城山镇山五剑运用的炉火纯青,欧阳公子之话我倒要听个明白……”欧阳兰随手在喉前的软剑上一抹,手上立时多了一道细长的伤口,只听欧阳兰甩甩手笑道:“青城五剑可谓集鞭、剑、暗器三种武器于一身,不但有长剑之锋利无比,更有长鞭之瞬息万变、暗器之出其不意,出手制敌唯在于一个巧字之上。方见姑娘出手招式熟练霸气,显然已将五剑剑法熟记于心,可惜却尚未参悟这一尊五剑制敌之奥妙所在,只懂强攻,不懂巧变……” 舞春听罢脸色勃然一变,厉声骂道:“一尊五剑乃我青城武学,不必阁下指指点点。”说到这里又回身问向万金:“师兄,此恶贼如何处置?”万金一时语塞,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启齿道:“欧阳公子,难道要害我的人真的是你?”未等欧阳兰说话,舞春已抢先一步说道:“师兄,若不是他还会有谁?你可千万不能再被他所蒙蔽呀!”只听万金冷笑两声,忽然自嘲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万某不惜花费重金,却反而请了要杀自己的人来保护自己,可笑,真是可笑。” 却闻欧阳兰“扑哧”一声忍不住笑道:“舞春姑娘剑法虽然厉害,却不见得就能杀得了在下。”舞春冷哼一声,眼中顿现杀机,手中软剑顷刻一抖,谁知未及伤到欧阳兰喉咙却先被一道白光弹出手去。舞春不由一惊,却不知何时那把被缠在四把软剑之中的刀已从中脱了出来。只见欧阳兰微微一笑道:“若不是碰到了在下这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向姑娘这般轻敌恐怕死上十次都已不够。”舞春狠瞪一眼欧阳兰,另四把软剑立时出手,却见欧阳兰应对自如,丝毫不见先前那般无奈。 万金眼见师妹渐落下风不由心急如焚,伸手在腰间一掠,手中已然多了一把金骨折扇,抖手间折扇“呼”一声展开,带着一阵疾风便迎向欧阳兰刀锋而去。欧阳兰眉间一颤,一把刀不得不分敌二人,却见万金全然不惧刀剑无情,一把折扇招招攻险,扇扇直取欧阳兰要害而去,再加上舞春四把软剑相缠,欧阳兰只觉分身乏术,一时陷入困局。“吃我一记回峰揽月。”忽闻万金厉喝一声,一个侧身手中折扇立时随着他手腕的晃动飞旋而起,欧阳兰心知这一招回峰揽月威力非凡,顿时反手疾划一刀,白光一闪间只见那折扇“啪”一声炸开,扇纸竟如同一群惊飞之雀一般四下散去,万金心下一惊,余光扫去,只见一抹寒光已抵在他心口之上。 舞春一愣,急忙收住手中软剑,却听万金冷冷哼道:“万某虽是一介平庸之辈,却也不是怕死之人,公子无需多言,只管动手……”不料欧阳兰突然收刀入鞘,淡淡答道:“万公子该自己想想,若我是杀手你已死过多少次了。”说罢不理二人,径自坐了下来。万金无言以对,忽的一笑道:“欧阳公子这等朋友,万金交定了。”说罢唤向愣在一旁的店老板:“快提一坛好酒来,今日就算死在天机客栈,万某也要与欧阳公子畅饮三百杯。”店老板猛听万金一唤,立时一个激灵,推了推还在一旁发愣的店小二李四道:“愣什么愣,还不快去给二位公子把店里最好的酒抱上来!”李四连忙应了一声,心中却暗自嘀咕道:“最好的酒?最好的酒?若说最好的酒当然要属老板私藏的那坛子状元红。”心内想着便朝柜台跑去。 那坛子状元红一直藏在柜台后面,李四不得不摸着黑一点一点探身过去,方进了柜台,手边便已触到酒坛,李四不由心下一愣,这坛子好酒平日里老板自己都不舍得喝,一直藏在柜台最里面,今天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也不想那么多,只见他伸手便要将那酒坛抱起,却冷不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手腕,李四浑身一颤,低头一看那哪里是个酒坛,却是个血淋淋的人头,一双微微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直愣愣的盯着他…… 《杀局》第四章 断杀局真凶渐露 忽闻柜台处传来一声惨叫,欧阳兰等人立时寻声望去,只见角落内阴影之中一道人影缓缓步出。(手打小说)万金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猛然指住那缓缓前移的人影颤声说道:“曾…曾慕容……”欧阳兰这才看出,此人正是三湘秀才曾慕容…… 只见曾慕容面容痛苦的扭曲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每向前挪一步,便带出一道漆黑的血痕,忽然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万金有意上前相扶,才迈出一步却忽然止步问道:“曾兄……你怎会……”却见曾慕容艰难的撑起身子,双唇不住的颤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欧阳兰向前一步扶住曾慕容,柔声问道:“曾兄,你不是凶手?”曾慕容缓缓点了点头,不由感激的朝欧阳兰望了一眼。欧阳兰又问道:“你是想告诉我们真凶是谁?”曾慕容嘴角一阵抽搐,猛然抬眼狠狠瞪住万金。 万金周身一颤,立即上前扶住曾慕容问道:“难道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曾慕容突然狂喘几声,方抬起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来,欧阳兰眉间立时一皱,厉声对店老板喊道:“快,拿酒来。”店老板不敢怠慢,急忙颤抖着拿起桌上的酒壶,便递向欧阳兰手中。欧阳兰一把夺过酒壶,便朝曾慕容口中喂了几口,曾慕容这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欧阳兰见曾慕容稍微好转,又开口问道:“曾兄,真凶到底是谁?”曾慕容灰白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是……”说着右手缓缓抬起……眼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手渐渐抬高,众人的心不由高高悬起,却在此时忽闻曾慕容急喘一声,一大口黑血顿时顺着唇角鼻腔淌出…… “怎么会……”万金一惊,立时望向欧阳兰,只见欧阳兰伸手扣住曾慕容脉门,眉间微微一颤,叹息一声道:“看来他不只受了重伤,而且中了奇毒……”万金急忙问道:“可还有救?”欧阳兰轻轻摇了摇头:“这毒甚是奇怪,从曾兄方才的脉相判断,该是急毒,他受伤已有些时间,为何却现在才发作?”欧阳兰不解,无意中却见曾慕容一双瞪大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上空,欧阳兰抬头看去,上面便是黑洞洞的楼顶,除了几根房梁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东西,更不可能藏的下一个人…… “他在看什么?”欧阳兰不由一阵疑惑,却听一旁店老板雀雀说道:“公……公子,他……他死了没?”万金轻轻闭了闭眼道:“死了。”店老板叹了口气,又问道:“那我们可该怎么办才好?”欧阳兰将曾慕容尸体平放在地上,叹息道:“如今唯一知道真凶是谁的人也死了,恐怕再要找到什么线索就更难了,只好静观其变,静待奇门怪客自己送上门来……”店老板听罢“噗通”坐在地上,暗自喃喃道:“哎,我这是小本买卖,虽说发不了大财却也能赚些零碎糊口,这下倒好,本本分分的开店都能把命搭上……都已经连搭上了九条人命,却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不等他说完,却听柜台内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老板……老板……”众人大惊,放眼望去却见先前被吓死过去的店小二李四从柜台内爬了出来,口中不听喃喃道:“鬼……鬼……”店老板狠狠一跺脚将李四扯起道:“鬼你个头,你要吓死我们不成?还好你没死,不然我又要多请一个伙计。”却听李四战战兢兢道:“老板,我们逃吧,万一丢了性命……”店老板方要说话,却闻欧阳兰插言道:“奇门怪客既然选在此地动手,就万万不会放你们逃出去,若你们弃店而逃,恐怕下场只能和先前的张三一样……” 一阵沉默,许久才听万金开口叹道:“我们如同一群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再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这只铁笼……”说着转头望向舞春道:“师妹,若今日我有什么不测,还请你走一趟万家庄,万某愿将全部家产捐献于青城派,只希望师妹能将青城武学发扬光大!”舞春一愣,急忙劝道:“师兄不必担忧,舞春就算拼尽全力也定要保全师兄,何况我们还有欧阳公子相助……”听到这里欧阳兰不由一声轻笑,打断舞春道:“舞春姑娘不是一直认为在下就是奇门怪客吗?”舞春听罢脸颊上立时现出一抹红霞,一抱拳道:“舞春不分是非,错怪了欧阳公子,还望公子海涵。”欧阳兰莞尔一笑,朗声说道:“姑娘严重了。”说完转向店老板道:“麻烦老板开间上房,既然只能坐以待毙,倒不如让大家坐的舒服一点。”说完却见店老板静立不动,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开口道:“若我们分开,那不是更让那凶手有机可乘?倒不如……”欧阳兰微微一笑道:“老板不必顾虑,奇门怪客本是冲着万公子而来,和你们店家毫无干系,若离我们远些,奇门怪客便没必要再对你们下手,更确保了你们的安全。”店老板听罢顿时连声称是,急忙端起桌上的油灯,先一步走上楼梯。 众人紧随其后,不一会便跟随老板来到了一间上房之内。欧阳兰抢先一步步入房中,将房中各个角落扫视了一遍,方才安心的让众人进房,又转身对店老板道:“麻烦老板下楼时取壶烧酒上来,酒放在楼梯口,我自会去拿。”又望了一眼李四道:“你二人只管下楼休息便是,切记,不管听到楼上有何动静,万莫要上楼一步。”店老板与李四二人狠狠点了点头,便赶紧退了下去。 欧阳兰见二人已下了楼,这才轻轻闭拢房门道:“看样子凶手并非是他们二人之一,应该是正在店中某处等待下手的机会。”忽听舞春接道:“欧阳公子说得有理,那店老板胆小怕事、唯利是图,绝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奇门怪客,李四虽少言寡语,看模样却是一脸稚气,更不像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高手。”“哎。”万金轻叹一声道:“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过了今夜,为何这一个时辰却过得如此之慢?”欧阳兰一笑道:“慢些倒有慢些的好处,若是奇门怪客不着急动手的话,在下倒想趁他出手之前先多喝几杯。”此时只听外面传来店老板的声音:“公子,酒已给您放在了楼梯口,小的先下去了。”欧阳兰莞尔一笑道:“才说到酒,酒便已送到了嘴边。二位稍等,我去将酒拿进来。” 万金点头间,只见欧阳兰立时拉开房门,径自走了出去。一会功夫,便见欧阳兰提着一个酒壶没好气的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便抱怨道:“可惜呀可惜,这么好的酒竟被我不小心碰洒了多半壶,如今只剩下这些了。”说完摇了摇酒壶,坐了下来。万金微微一笑,为二人各分了一支杯子道:“洒了半壶倒是小事,只要能将这三支杯子填满便足够了。”欧阳兰提起酒壶在耳边晃了晃,忽地点点头道:“听这声音,看样子不只三杯,最少也能倒出六七杯来。”说完一倾酒壶,酒柱直入杯中而去,满满的倒了三杯。 舞春率先举起酒杯道:“先前错怪了欧阳公子,为表歉意,先干为敬。”却被欧阳兰拦住道:“是在下先错怪了三湘秀才,要干也是在下先干才是。”说罢便要举杯一饮而尽,又被万金一把拉住:“二位都是为万某而来,这杯酒该由万某敬二位。”却听欧阳兰笑了笑道:“若这般多礼,恐怕争到明天一早这杯酒也喝不进肚里,我已在外面用银针验过,这酒中无毒,大家一起干了便是,反正若是要死,也都要死在一起。只可惜那三箱珍宝黄金在下恐怕无福享受了。”万金将酒杯高高举起,朗声说道:“今日若躲不过一死,能有幸结识欧阳公子,便已死而无憾。”说罢三支酒杯“呯”一声撞在一起…… 欧阳兰负手走到窗前,“吱哟”一声推开窗户,只见窗外月朗星稀,不由回头笑道:“那店家说的果然不错,方才天空还阴沉沉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却已放了晴。”万金点点头道:“晴的好,晴的妙,奇门怪客说要等明月入杯时才来取我的首级,万某倒要见识见识奇门怪客是如何将这轮明月装进酒杯之中的。”欧阳兰听罢眉间不由一皱,立即倒了一杯酒便又抓着酒杯站回到窗前。 万金不解,问道:“欧阳公子,你这是……”却见欧阳兰默默立在窗前,似乎并未听到万金的话,只是垂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一言不发。万金心中更是纳闷,又提高声音唤道:“欧阳公子……”欧阳兰猛然回头,似笑非笑般说道:“万公子,舞春姑娘,你二人不妨过来一看。”二人立即走到窗前,看向欧阳兰手上的杯子中。 “什么都没有?”万金心下疑惑,不由望向欧阳兰,欧阳兰微微一笑,此时却听舞春一声惊呼:“月……月亮……里面有个月亮……”万金一惊,急忙从舞春所站的角度看去,只见微微泛着波澜的杯子中,一轮明月正颤动着…… 《杀局》第五章 月入杯祸首终现 “明月入杯时……明月指的是月亮的倒影?”万金当即一击掌,顿时愁云尽散。(手打小说)只见欧阳兰将杯中酒仰首饮尽道:“明月入杯时已算解开,却不知奇门怪客所指的是要让这明月入哪支杯。”“我倒是还有一个疑问。”万金突然说道:“是谁将曾慕容藏到柜台后面的?之前我们一直坐在楼下喝酒,为何却一点没有察觉?”“被凶手。”欧阳兰淡淡笑道:“我们每次上下楼都只用一盏油灯引路,因为光线太暗,所以忽略了楼梯上的血迹。我已检查过,从楼梯口开始一直有少量的血迹延伸到楼下,显然大部分已被凶手擦拭掉。” 舞春略微皱眉道:“为何是从楼梯口开始?难道曾慕容是在楼梯口被凶手所伤?”欧阳兰摇摇头道:“曾慕容是在房间中和那六人一起中的毒。你们似乎并未察觉,六人遇害时桌子四周一共倒着七支凳子……”二人立时一惊,又听欧阳兰道:“据在下猜测,曾慕容发觉中毒后便想要通知正在楼下与在下喝酒的万公子,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却被凶手发觉,凶手趁着曾慕容中毒无法抵抗之际,轻易将他打成重伤……”万金打断欧阳兰道:“这怎么可能,听到惨叫声后我们便直奔上楼,而且客栈中上下楼仅有一个楼梯,若照欧阳公子所说,我们上楼时怎会没有发现身受重伤的曾慕容?凶手又如何避过我们的视线,将曾慕容藏到楼下的?” “你可注意到曾慕容颈上有一道勒痕?”被欧阳兰一问,万金顿时哑口无言,看到那伤痕累累如鬼一般的曾慕容,他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又怎会细心查看他身上的伤痕? 欧阳兰继续说道:“想必那凶手将曾慕容打伤之后,一时心急误以为曾慕容已死,便先用绳子将他吊在了楼梯下,等我们被叫声所吸引冲上楼后,凶手才又将尸体转移到柜台后面藏匿。他万万料不到曾慕容还有一口气尚在,碰巧被李四取酒那么一闹,竟醒了过来。凶手这杀局布的甚是精妙,目的只为了让我们自相猜疑,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二人甚觉欧阳兰所说有理,不由频频点头,却见欧阳兰忽然一笑,转身对门口喊道:“外面的仁兄,在下说得可对?”说话间指尖一拨,手中的酒杯立时穿破窗纸飞了出去。只听外面一阵响动,待到万金回过神来,欧阳兰、舞春二人已相继冲了出去。黑暗中忽见几道寒光闪过,欧阳兰急忙推开身旁的舞春,抖手拔刀间只见白光一闪,三把飞刀立时钉进了一旁的墙壁中。 顷刻间一阵死寂,四周黑得足以令人窒息……万金刚刚小心的踏出房间,却立刻听到欧阳兰阴沉沉的声音:“凶手还没走。”万金浑身一颤,不由退后一步,又退回房间中。却见欧阳兰突然回刀入鞘,又朝房内的万金说道:“似乎已经逃了。”万金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微光下却见欧阳兰双目寒光一闪,霎时间又是一道白光从刀鞘中疾扫而出,刀气所及之地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衣人顿时“啪”一声从墙角处落了下来。 黑衣人一落地转身便逃,不想还未来的及迈出一步,冷刃已架在他脖子上。欧阳兰淡淡笑道:“朋友偷听了那么久,为何也不进房一叙就急着走呢?”那黑衣人微微眯了眯双眼,一个浑厚嘶哑的声音立时传来:“欧阳公子果真聪明绝顶,方才所推理的杀人手段更是无误,但却忽略了一点,我既然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杀局布置的如此完美,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落入你的手中?嘿嘿,你杀不了我。”那声音嘶哑苍劲,像一把贯穿人心的利箭,欧阳兰一听不由皱了皱眉,转而轻轻一笑道:“那你现在在谁的手中?”说话间臂上微微用力,刀锋又逼近了黑衣人喉咙半寸。 黑衣人周身一颤,嘶哑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现在可以杀我,却又不会杀我,因为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知道为何我要杀万金。”欧阳兰一笑:“我的确想知道真相,但是世间又有几个真相是真正的实情杀了你,真相如何便由我决定。”说着手中长刀一抖,已然挑起了黑衣人蒙住颜面的黑纱,瞬间却见一束白烟从那黑衣人口中涌出,立时罩满整个楼道……欧阳兰心下一惊,急忙挥刀斩去,却见层烟之中闪过一丝血雾,黑衣人立时捂住右臂,仓惶逃去…… 欧阳兰一反手,“唰”一声回刀入鞘,刚要走进房中,却见舞春、万金二人双目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小,正直直的盯着他看。 “逃了。”欧阳兰撇撇嘴道。却听万金颤声问道:“他到底是人是鬼?”欧阳兰莞尔一笑道:“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烟障,事先便一直藏在口中。”舞春突然说道:“事先藏在口中?这么说那说话的人并不是他?”“也是他。”欧阳兰淡淡答道:“此人精通腹语,想来是不想被我们听出声音,应该是我们所认识的人。”万金脸色一沉道:“认识的人?那会是谁?万某平日很少结怨。” “公……公子……”正说着,忽闻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立时迎了出去,只见一条黑影正静静的候在楼梯口…… “混账,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许上楼一步?”欧阳兰率先认出此人正是客栈中的伙计李四,立时一通怒斥,却听李四颤声开口道:“公……公子……出事了……出事了……”欧阳兰心下一颤,急忙问道:“什么出事了?”李四一时语塞,焦急之中径自转身便朝楼下奔去,三人急忙跟在李四后面下了楼,却见店老板正倒下一张桌子下…… 欧阳兰赶紧扶起店老板,伸手探了探他脉门,轻叹了口气道:“并无大碍,似乎是受惊过度。”说话间忽然盯住李四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那李四一抹额上汗珠,吞吞吐吐道:“小的本在房中睡觉,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响动,便壮起胆子出来看看究竟,谁想一到大堂便看见老板他躺在地上,小的一时心慌便赶紧上楼通报各位……”说话间只见欧阳兰在那店老板额上一拍,店老板顿时转醒过来。 “你看到了什么?”欧阳兰当即问道,只见店老板双唇发白,缓缓启齿道:“鬼……有鬼……”众人一听此话,不由心内一阵激灵,又听欧阳兰淡淡一笑道:“店家怕是看走了眼,这好好的怎么会有鬼?”“不……是鬼……是鬼……”那店老板依旧喃喃道:“我只看见一袭黑影从楼上飘了下来,转眼之间便没了踪影……”欧阳兰笑了两声道:“那蒙面人轻功了得,也难怪老板你看走了眼,不过还好,方才我已伤了他的右臂,他定不敢再轻易出来作怪。”欧阳兰说着便要将店老板扶起,谁知刚一碰到他手臂,便听他“哎哟”叫了一声,欧阳兰顿时眉间微皱,厉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那店老板憨憨一笑道:“无碍,无碍,大概是方才不小心扭了一下……” 店老板说罢径自站起身来,却被欧阳兰一把攥住,店老板一惊,却听欧阳兰柔声笑道:“在下略懂医术,不如帮老板看看扭伤的地方。”店老板连忙推脱道:“不必劳烦公子,小伤,不碍事,不碍事。”站在一旁的万金突然哈哈笑了两声道:“想不到欧阳公子这天下第一杀手除了杀人之外,竟还精通救人之术,可敬,可敬。”欧阳兰微微一笑:“有时候,杀人便是为了救人,救人确是为了杀人。”说话间忽然出手拉住店老板右腕,店老板刚一察觉衣袖已被欧阳兰拉起,却见那支粗肥的手臂上确有一道淤青…… 欧阳兰一愣,忽听店老板憨声笑道:“不过是小伤,当真不敢劳烦公子,小的自己擦点药酒便是。”欧阳兰脸色微微一红,立时一抱拳道:“在下一时疑心,错怪了老板,还请老板多包涵。”那店老板一听这话连忙摆了摆手,嘿嘿笑道:“公子如此也是为了尽早找出凶手,小的明白,怎敢怪罪公子?”欧阳兰一笑:“若今夜不死,在下定要好好向老板谢罪。如今时间所剩不多,恐怕那奇门怪客不久便要动手,你还是和李四先躲回房中去为妙。”店老板清脆的应了一声,便同李四一起朝自己房间走去。 见到店老板房中灭了灯光,欧阳兰三人才起身回到了楼上雅间中。三人方一落座,便听万金问道:“欧阳公子可是怀疑店老板?”欧阳兰微微颔首道:“若说值得怀疑的人,只有他一个,但是那蒙面人逃走时,右臂明明被我刀气所伤,店老板手臂上却全无受伤的痕迹……”万金皱了皱眉道:“这么说不管是谁,绝对不会是他?会不会是李四?”欧阳兰摇了摇头:“不会,虽然之前发现那六具尸体时李四并不在场,而且最有可能毒杀后厨刘大的便是他,但是若他是凶手,绝不会刻意让我们发现藏在柜台后的曾慕容……”万金、舞春二人连连点头,却听欧阳兰又说道:“不管谁是真凶,答案半个时辰内便会揭晓……” 《杀局》第六章 断刀引豁然天晴 客栈的两扇大门不知何时已被推开,寒风吹进客栈,虽不寒冷,却不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借着照进客栈的月光,可见一个壮硕的身影正独自坐在门前,桌上一盏豆大的烛光轻轻摇曳着,而他的脸,却依旧淹没在墙壁的阴影中…… 欧阳兰独步下楼,望了一眼那门前的人影,反手问道:“奇门怪客,你想怎么死?”奇门怪客仰首看了看正空中的那轮皎洁的明月,忽然笑道:“不急,不急,如今我身份既已败露,就算今日侥幸从公子刀下逃脱,日后也定然逃不过万家庄的追杀,不如公子坐下与我喝上几杯,我倒有诸多不懂之处要向公子请教。(手打小说)”欧阳兰莞尔一笑:“也好,难得你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却还能如此谈笑风生,倒也让在下由衷敬佩三分。”说话间欧阳兰已在桌前坐了下来。 一阵微风轻拂而过,桌上烛光微微一晃,一张略微发福的脸终于从阴影中暴露的出来。“我这杀局布得杀费苦心,想不到却还是被你一眼看穿……你如何猜到我便是凶手?”奇门怪客忽然问道,欧阳兰微微一笑:“先前你断定阴天定能放晴,我便已怀疑到你身上,试问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怎会对天气变幻如此了若指掌?后来舞春姑娘忽然到来,我与万公子一听那阵敲门声都不由紧张,惟有你依旧气定神闲,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不管敲门的人是谁,绝对不会是奇门怪客。之后万家庄六名侍卫、后厨刘大与张三八人先后被毒杀,我们都误以为凶手一直隐于暗处,却忽略了你,张三死前你曾给他喝过一壶酒,你杀死六名侍卫与刘大所用的是慢毒,却因为张三受惊过度几欲逃离客栈,不得已才冒险在那壶酒中下了使人当场致命的烈性毒……” 奇门怪客呵呵笑了两声道:“确是如此,不过,我一直与你们形影不离,你又因何得知是我杀了曾慕容?”欧阳兰笑道:“想必万金公子下楼与我喝酒时,楼上曾慕容等人已经中毒,所以曾慕容想下楼通知我们,结果被你发现,你便要杀他灭口,然后将他吊在楼梯下,再假装若无其事的陪我和万公子喝酒……等到楼上惨叫声传来,我们只顾赶往出事的房间,再加上客栈内一片昏暗,所以忽略了地上的血迹,而你便趁这时候先将曾慕容的尸体转移到柜台后面,然后在上楼混到我们中间,假装被眼前惨状吓得不敢进门,当时我们全都心有余悸,正好被你钻了空子……我说得可对?” 奇门怪客不由轻轻颔首,却听欧阳兰继续说道:“再之后,曾慕容冒然出现,不但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更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你就是奇门怪客的人,所以,你必须要让他死。正巧我要你拿酒喂给曾慕容,你便故技重施,在酒中下毒毒死了曾慕容。不过,最后曾慕容还是将凶手是谁告诉了在下。”奇门怪客一颤,冷声道:“这怎么可能,他并未说一句话就已死了,怎会告诉你我就是凶手?” 欧阳兰一边伸出食指指向房顶,一边说道:“曾慕容死时双眼直直望向上空,你可知他是在看什么?”奇门怪客一愣,突然说道:“他看得是天……”欧阳兰微微一笑,道:“不错,他看得是天。他便是在提醒我们,杀人者正是你这天机客栈的老板。不过这些都是推理,若不是阁下躲在门外偷听被在下抓个正着,在下倒还不敢确定呢。”奇门怪客不由轻轻击掌道:“精彩,看来是我低估了欧阳公子……但是,我上楼偷听时右臂险中公子一刀,幸好我暗自已左掌抵住刀锋,方才未被你查出破绽,为何你还是一口咬定我便是凶手?”说话间亮出左掌掌心,借着烛光只见拇指与食指之间一条两寸长的刀伤斜向砍下…… 欧阳兰一晃手,刀已从鞘中划出半把,却见他轻轻吹了吹那银光闪闪的寒刃,忽而笑道:“怪只怪你为了更换方便,将平时所穿的衣物套在了夜行衣内,却不小心被我这刀一齐割破。还有,你可记得我曾叫你送到楼上两壶烈酒?我将酒洒在楼梯上,若奇门怪客是你与李四中的一人,要上楼行刺一定会从那泼了酒的楼梯上经过,到时候自会踩得一脚酒水,从而沾上一股酒气……” 奇门怪客眉间一颤,冷冷接道:“因为你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而且看到我衣袖上有划破的痕迹,便已然断定我就是奇门怪客?”欧阳兰点了点头,却听奇门怪客忽然大笑两声道:“欧阳公子确实不可小视。不过,既然在下的身份已经被拆穿,为何不见万金和春五娘露面,却只有欧阳公子一个人下楼?” 此时却见白光一闪,刀锋已抵住了奇门怪客喉咙,欧阳兰微微一笑:“人多手杂,难免被你趁机得手,所以在下并未将你的身份告知万公子,只是暗自相邀,单独解决了阁下便是。”奇门怪客侧目望了一眼白闪闪的刀锋,冷笑一声道:“公子果然胆识过人,但是,难道公子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死在你手中?”欧阳兰轻笑两声道:“阁下下毒的手法确实可算是杀人于无形,可惜,却快不过在下的刀。”说罢挺了挺刀锋,奇门怪客颈上立时扼出一道血痕…… “阁下的问题既然已经问完了,在下倒也有一个问题。”欧阳兰剑眉微微一颤道:“你为何要杀万金?”“万金先前所说不错,五年前丁香谷一役八百平乱军无辜被这些所谓的江湖豪杰错杀,我便是那八百人中唯一的活口。当年万家庄与四大派为掩盖事情真相,不但将我等这忠勇之师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叛军罪名,更在丁香谷内毁尸灭迹,将八百于位兄弟的尸体暗**毁,当日我从昏迷中悠悠醒来之时,放眼四周,只剩下了满地烧焦的尸体和七零八落的残兵断刃……”欧阳兰忽然冷哼一声,幽幽说道:“既然平乱军全军覆没,为何独你不死?” 奇门怪客微微颔首道:“不错,的确是独我未死,当时我已身受重伤,只因一时贪生之念作祟,便悄悄躺在几具尸体中装死才得以生还。我本出身大理蛊毒世家,自幼便精通各种下毒之术,后应诏从军,丁香谷死里逃生之后,便躲在四川唐门之内窃取唐门暗器下毒之术,只为寻找报仇的机会。”欧阳兰听罢不由轻叹一声,缓缓启齿道:“你这番遭遇的确值得同情,此次报仇更是没错,不过可惜,你还是要死。当年万金虽错,五年来却已倍受良心的责备,万家庄多年来一直行善便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既然他已知错,我便不能让你杀他。另外,在下既已收了万家庄的钱,便不能不救万公子的命,在下不过是个杀手,杀手唯一的原则便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说话间欧阳兰忽觉眼前一片朦胧,手中的刀不由脱手,“啪”一声摔在了桌上…… 奇门怪客看在眼里忽然一阵狂笑:“虽然你每次都用以银针检验酒中是否有毒,却忽略了盛酒的杯子,楼上雅间中的杯子都已被我涂了蒙*汗*药,你三人喝酒时都已不知不觉将药随酒喝下。不过我却无意杀你与舞春,公子只需睡上一晚,明早将万金的尸体带走便是。”欧阳兰眉间不由一颤,冷冷说道:“如果你不杀我,今后我一定会杀了你。”奇门怪客咧嘴笑道:“江湖上要杀我的人不计其数,我倒不在乎多你一个。何况,若我在天下第一杀手和青城春五娘二人的眼皮子底下杀掉万金,今后不止你二人要名声扫地,我奇门怪客的名号更会响彻天下。”说罢只见他朝着桌上的酒杯中扫了一眼,月影已然射在杯中,顿时又是一阵狂笑响起:“哈哈,时间刚刚好,公子好好休息便是,在下失陪了。”说罢一拱手,径自朝着楼上走去。欧阳兰狠狠瞪了一眼奇门怪客离去的背影,心急之下立时抓向桌上的刀,却觉脑中一阵恍惚,一时失神竟压倒了桌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桌上的刀正落在他眼前…… 欧阳兰有心去抓刀柄,浑身却如一摊死肉般使不出半点力气,眼看着眼前一片昏天黑地,欧阳兰心中不由又急又怒,猛然咬住下唇,只觉一股血腥在口中弥漫开来,借着那阵疼痛总算恢复了些许知觉。定了定神,欧阳兰一把抓住刀柄,立时借力起身,步履阑珊的朝着楼上走去。方上了楼,却闻一阵孱弱的呼声传来:“你这小人,要杀只管杀我,万莫伤害欧阳公子与我师妹。”欧阳兰一听便知是万金的声音,不由加快步伐,扶住墙壁向那房间挪去。 门“啪”一声被推开,只见万金、舞春二人正瘫坐在地上,万金胸前更已被伤口渗出的血水打透。奇门怪客望了一眼推门而入的欧阳兰,顿时冷冷笑道:“我有意饶你一命,为何你偏要找死?”只见欧阳兰斜靠在门边,微微一笑道:“倘若你能赢得过在下手中的刀,再杀他也不迟。”奇门怪客干笑了两声,问道:“你已中了蒙*汗*药,此时定是全身瘫软,若是出刀,不知你能有平时的几成快?”“最多不过三成。”欧阳兰淡淡答道,却闻奇门怪客又笑了两声道:“这么说你是必败无疑,难道还要打?”欧阳兰默默点了点头。 “那好,今日我就废你双臂,看你以后怎么握刀。”说话间奇门怪客猛一甩手,一枚飞刀立时脱手而出,直飞欧阳兰左肩而去。此时只见白光一闪,欧阳兰已然出刀,忽闻一声脆响,飞刀立时插进了欧阳兰身侧的墙壁中。奇门怪客不由暗叹一声,双手已化掌打出。却见又是一道白光乍现,欧阳兰手中刀锋顿时朝着奇门怪客喉咙刺去。不想奇门怪客左掌忽然化爪擒住刺去的刀锋,右掌顺势打出,欧阳兰一时不防被这一掌打在前胸,不由被震退几步,握在手中的刀也被奇门怪客夺了过去。 奇门怪客定睛将这把不过二尺半长的钢刀打量了一番,忽然冷笑道:“我本以为欧阳公子的兵刃定是神兵利器,却想不到竟是如此一把烂铁。”欧阳兰轻轻一抹嘴角的血痕,淡淡说道:“杀人并不在于刀,而在于用刀的人。”奇门怪客一听此话立时大笑两声道:“大言不惭,既然不在于刀,我便再送你一把。”说话间力贯五指,只听手中的钢刀发出一声脆响,立时断做两截。 “你便用这把断刀与我一战,若你赢了,我就饶万金不死;若你输了,便要陪他一起上路。”奇门怪客冷冷说着,刀已向欧阳兰扔了过去。欧阳兰一把接住被折去一半的断刀,方一起势,却听万金微弱的声音从旁传来:“欧阳公子,你绝无胜算,万莫要强撑啊……”说到这里却见欧阳兰勉强一笑道:“你花了钱,我就得保你的命,如果保不了,我就得陪你一起死。这不是杀手的准则,却是欧阳兰的准则。”只见欧阳兰一挺刀身,断刀残影顿时划出一道弧光,眨眼间那道弧光已随着挥刀所带起的风刃袭向对手。奇门怪客一惊,立时出双掌朝着残刃托去,却不想欧阳兰刀锋突然一转,径自穿过来挡的两支铁掌,再度朝着奇门怪客疏于防范的喉咙刺去…… 霎时间血花飞溅,一股深红色的血已顺着刀身直流下来,而刀,却并未插在应该插在的地方,而是深深的嵌入了奇门怪客及时回挡的手臂之中…… “哈哈,你输了。”奇门怪客强忍臂上的剧痛,咧嘴笑道:“你的刀唯一的技巧,就是比别人的刀更快,但是今天它却不如以前快了。不快的刀,又怎么能杀我?”说罢只见奇门怪客仰天大笑,凌空的右手已猛然扼住了欧阳兰的脖子…… 欧阳兰本已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此时又被扼住更是难以挣脱,一片朦胧中只听得奇门怪客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扼住欧阳兰的手上更是一股接一股的发力,欲将欧阳兰置于死地。此时却从欧阳兰口中传出一阵嘶哑微弱的笑声,奇门怪客心下一惊,立时问道:“你笑什么?难道被吓疯了不成?”说话间五指微微松了一松,等待着欧阳兰的回答。 “你只知道快刀能杀人……殊不知……不快的刀……也能杀人……”说话间欧阳兰脚下一掠,先前被折断丢在地上的残刃立时掠起,只见白光一闪,一抹冰寒已刺在了奇门怪客喉间…… 奇门怪客双目圆瞪,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场,颤抖的手微微抬起,猛然拔出插在颈上的寒刃,一时间又是一片血雾纷飞,奇门怪客已“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奇门怪客一倒,欧阳兰也立时瘫倒在地,抬眼朝着万金望去,却见万金正目含钦佩的对他微笑,又望了望舞春,似乎在蒙*汗*药的药效催促下,已有了七八成睡意,此时双眼已快咪成了一条线…… 此时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公……公子……上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欧阳兰一听便是那李四的声音,只得没好气的高声朝外面骂道:“该死的东西,快下楼去睡觉,若被奇门怪客逮到,神仙都救不了你。”方说完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楼下奔去,欧阳兰不由微微一笑,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万金,也正在轻笑。二人对视一眼,立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穿过楼道直传到楼下,正欲开门进屋的李四一听顿时打了个激灵,暗自嘀咕道:“明天是否能活着都是问题,却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正想着,不由朝身后扫了一眼,阴冷的楼道中一片漆黑,李四颤巍巍的抛下一句“都他妈是疯子”,便赶紧窜进了屋中…… 夜凉如水,月影渐渐西沉,这场杀局虽已结束,新的一天却又已经开始…… 《杀局》书外语 关于杀局 杀局的故事,也许是独醉天涯所有故事里,唯一的一个不含任何感**彩的故事;估计也是目前几篇故事中,情节最为紧凑和悬疑的一篇。(手打小说)通篇故事下来,只有一个晚上。几天下来,追稿子追的小武喘不过气,如今总算是大功告成,杀局有了一个完美的谢幕。 不过,小武个人感觉,在目前的几篇故事里,杀局应该算是最差的,小武把字数限制在了三万字之内,因为情节过于紧凑,所以实在是无暇在其中穿插感**彩,以至于通篇下来,给读者的感觉恐怕只有无尽的悬疑。 对于喜欢小武文中那些爱情故事的读者朋友们,小武要先说一声抱歉了。不过,如果您还相信小武的话,那么就请继续支持小武,小武可以保证,独醉天涯系列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小武绞尽脑汁费尽千辛万苦写出来的,小武不会让任何一位朋友失望…… 请继续关注小武《独醉天涯》系列下一卷作品《九龙匕》,故事一篇会比一篇精彩,而且先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小武先透露一个秘密,关于兰花公子身世的秘密,已经一步一步的解开,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好了,先说到这了,请大家继续支持《独醉天涯》,继续支持‘兰花公子’,最主要的,请大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要支持小武,小武在此谢过了。 《九龙匕》序章 夜闯铁家镖 夜深人静,已过三更。(手打小说) 忽见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窜过了震东镖局的墙头,才一落地,便立时闪入了墙下的黑影中……江湖人常说:只闻风吹草,不知贼入门。说的差不多便是这等身手。此人正是名动江湖的千手贼王锁不住。 他先是躲在阴影中静待了许久,料定四处并无异常,这才猛然向前窜去,转眼功夫便以溜到了镖局库房门前。只见门上挂着一把拳头般大小的锁头,锁不住伸出拇指在锁上轻轻一抹,不由轻叹一声,心中暗忖道:“好家伙!不愧是天下第一镖局,竟连库房的门锁都是精铁所铸,好在来的是我,若换了别人,恐怕撬上一夜也奈它不得。”只见他伸手在头顶一捋,手中立时多了一根精细的银丝,又小心翼翼地将银丝插入锁孔,奸笑道:“嘿嘿,老子贼中称王,还能有偷不到的货?今天就给你们见识见识老子这独门配制的化金油的厉害。”说话间,他已从腰间掏出一支食指般大小的白色瓷瓶,将锁孔朝上一搬,一手拉住插入锁孔的银丝,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将瓶中的液体顺着银丝倒入锁孔,片刻时间,只闻锁孔中传来“喀”一声脆响,那精铁锁头已然自行弹开…… 锁不住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嗖”一声侧身闪入房中,借着月光,只见库房正中的木桌上摆着一口半人高的木箱。锁不住掏出一把匕首,稍一用力便将箱盖撬开,满箱的珠宝顿时现于眼前,直看得他两只贼眼金光四射。 “可惜啊可惜,来的时候竟忘了带上一支口袋。这么多宝贝我又怎么舍得扔下?”他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将手伸进箱中一通乱翻。翻了许久,终于从箱子底部翻出一支精巧的楠木锦盒…… 锁不住咧嘴一笑,轻轻翻起盒盖,锦盒之中顿时射出几缕微弱的金光,他定睛看去,只看见一把极为精巧的匕首摆在盒中…… 那匕首柄上竟用纯金镶嵌着无匹金色的野狼,再往上看,九条怒目圆瞪的金龙相互纠缠,一直从刀柄处弯弯曲曲缠满了刀身,每条龙口中各含着一颗红光灿灿的宝珠,锁不住见多识广,第一眼看见便已认出这九颗珠子正是用上等波斯血玉打磨而成的夜明珠,实属无价之宝。九条龙头部相对,龙头向上又留出一掌左右长的刀刃,寒气缓缓从刀锋上四散而出,想必所用材料正式无坚不摧的西域寒铁。 “嘿嘿,九龙匕,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匕首的来历锁不住自然清楚,相传当年铁木真统一中原后,曾命数百名能工巧匠打造了一间机关重重的密室,将无数搜刮得来的天下至宝藏在了这间密室中,而这九龙匕表面上看虽是一把匕首,其实却正是用来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而记载着密室位置所在的地图,也正藏在这把匕首之中。这把钥匙一直藏于宫中,而后元末明初,朱元璋率领大军打入京师占领皇宫时,这九龙匕却已不翼而飞了…… 锁不住直愣愣盯着眼前锦盒中这件旷世珍宝,忽闻门外不知何人一声惊呼,院中顿时一片嘈杂。锁不住心中猛然一惊,急忙将锦盒塞入怀中,猛然一个飞身从窗户窜出,刚一落地,当即双手撑地猛然向上一推,人便如一只倒挂的蝙蝠一般,头下脚上地朝着墙头飞去,院中闻声而来的镖师们还未等回过神来,锁不住人已即将越上墙头。 “墙外城大巷深,只要逃出镖局,你们谁还能奈何得了我?”锁不住正暗自窃喜间,忽见下面人群中掠出一人,身法奇快,一把拉住锁不住倒悬的双手,猛然向下一拉,锁不住立时向下摔去,眼看着便要撞在地上,锁不住这才如梦方醒,两手撑地借力一推,终于稳稳地站在了墙下。 “大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等锁不住看清来人,那人却已率先发话问道。只见此人一身青灰色劲装,两鬓花白长须垂胸,待他走近,锁不住才终于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第一镖震东镖局的总镖头----铁震东。 江湖上,只有贼招供的,没有贼说话的。锁不住也算是一代贼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回答铁震东,趁其不备,猛然一跃而起,铁震东刚欲挺身追去,只见几百根银针已像天女散花一般向他飞刺而来。铁震东连忙向后一纵,自己虽轻松躲过了射来的银针,身边几名功夫平平的镖师却一个个被乱针刺得连声乱叫。 铁震东一见勃然大怒,当下一个纵身,人已如捕食的苍鹰一般疾扑向锁不住,锁不住荡出围墙,落在地上刚缓了缓步伐,回头却见铁震东竟也随了出来,赶忙又是一个纵身,好似一只春燕,直直掠上了一户人家的屋顶。 贼王一路逃一路甩,一口气连纵了十多户人家,侧目余光一看,登时大惊,那铁老爷子竟面不红气不喘,一路尾随追了上来…… 锁不住一咬牙关,心中忖道:“好一个铁震东,既然逃不了,老子和你拼了!”当即猛一转身,一手撑地,右脚已顺势踢向铁震东,铁震东一愣,左手连忙起势一挡,右拳暗自蓄力,朝着锁不住腹上猛然便是一拳,不偏不倚,锁不住登时中了个结结实实,竟被那猛虎般的掌势一连击退了十多步远,这才“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铁震东身形一纵,落在锁不住身前问道:“小贼,你为何夜闯震东镖局?再不从实招来,老夫活刮了你!”说罢一回手抽出挂在背上的九环金刀,稳稳搭在了锁不住肩头,锁不住心中一寒,立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老爷子手下留人。”忽闻一声长啸,只见一名白衣人掠上屋顶,来人手中剑尖一扫,立时荡开了铁震东架在锁不住颈上的金刀。铁震东怒上心头,抡起大刀即刻与来人杀在一起。刀来剑往,几十招下来却未分出个上下高低。 白衣人忽然剑锋一转,架住铁震东的九环金刀,回头朝着已吓得目瞪口呆的锁不住喝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锁不住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提气跃下屋顶,一转眼人已逃出了数丈之遥…… 白衣人见贼王已经逃远,剑路顿时由攻变守,猛然虚晃一剑,剑气扫处立时掀起无数瓦片直朝铁震东飞砸过去,铁震东挥刀一挡,百十来块瓦片顷刻间碎成一颗颗残片,顿时渐起大片的灰尘…… 待到灰尘落下,屋顶之上已不见了白衣人踪影。屋中的百姓早已被房上的声响扰醒,却因心中惧怕都未敢扬声,谁知此刻竟被人掀了房顶,只得硬着头皮出来看个究竟,借着月色看去,只见一名长须老者倒持一把金刀,正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天际…… 《九龙匕》第一章 重楼探贼踪 天色渐晚,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驰入南门,马上所乘公子一袭白衣胜雪,紧锁的双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赫然凝望着前方,不多时,便见前方十六杆镖旗迎风乱舞,正中间门楼上一块金漆牌匾金光四射,上书“震东镖局”四个大字,白衣公子顿时轻轻一拍马背腾身而起,竟如风中残叶般稳稳落在了镖局大门前。(手打小说)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不等他站稳身形,一名护院立时提着手中兵器迎了上来,欧阳兰轻轻拂了拂衣服上一路奔波沾染的灰尘,缓缓开口道:“快去禀报铁镖头,欧阳兰求见。” 那护院一听来人名字,顿时一震,急忙一抱拳道:“原来是兰花公子,铁镖头有令,若是兰花公子到了,请速到正堂议事,他老人家已等候多时了……” 欧阳兰点点头,立时大步流星地朝院中走去,不多时候,便已来到了正堂门外。“义父,兰儿来晚了。”一进大堂,欧阳兰立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铁震东急忙上前扶起欧阳兰,含泪笑道:“不晚,不晚,你能来就好,你来了义父就放心了……” 欧阳兰点点头,“收到义父的飞鸽传书,孩儿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信中只提到震东镖局大难临头,却不知到底出了何事?” 铁震东长叹一声,说道:“你有所不知,前些天为父接了一批大买卖,这批买卖怕是镖局开张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批……” “什么买卖?”欧阳兰当即问道。 “九龙匕!” “什么?”欧阳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问道:“传闻九龙匕早已失传,怎会突然再现江湖?那么保主是谁?” “锦衣卫指挥使,严顺。” 欧阳兰眉间一震,“若是惹上朝廷,看来此事确不简单,义父可否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来……” 铁震东点了点头,“前些天有官差找上门来,并且将九龙匕托付于我,命我率人将其护送上京,我见对方出价不菲,便当时应下。我以为震东镖局名震天下,这趟镖自然也是万无一失,谁知……谁知昨天夜里竟有蒙面人潜到镖局盗走了九龙匕,我本能将那人拿下,谁知追出镖局不久,那蒙面人却又窜出个同伙来,最后还是被他们逃了!” “夜探天下第一镖局,想必这盗镖之人绝不简单……” “若说拳脚功夫,此人在江湖中顶多算个三流人物;不过若说轻功,此人飞檐走壁却非一般人能及……” “飞檐走壁?”欧阳兰若有所思,忽然喃喃自语道:“放眼整个关东,有飞檐走壁之能,又敢夜探震东镖局的人,恐怕只有两个……” 未等铁震东发问,欧阳兰已又说道:“其一是昔年名震关东的侠盗司空灶,不过我与此人有些交情,此人不但为人正直,而且早已退隐江湖,绝不可能来打九龙匕的主意;而这其二……” “你认为是千手贼王锁不住?”铁震东忽然发问道。 欧阳兰点点头,面色忽然一沉,道:“若真是锁不住偷了九龙匕,定会在倾城楼销赃卸货,看来我该先去走一趟……” “兰儿,千万小心!”铁震东轻轻一拍欧阳兰肩头,说道:“倾城楼内各路高手云集,你只需打探消息,千万不可硬闯!”欧阳兰会意地点点头,又听铁震东说道:“明天一早我会按原定计划押镖上京,你若能拿到九龙匕,就马上追赶我们,若是镖车抵达京城之前寻回九龙匕,镖局上下数十人便可保住性命!” 欧阳兰微微颔首,大步迈出正堂,借着夕阳的余晖,已策马朝着倾城楼所在方向奔去…… 歌舞升平,夜夜欢歌。倾城楼不是一个门派,却是江湖三教九流聚首之地;更不是一座歌舞坊,却又终日烟花糜烂、纸醉金迷,这里长期聚集着一批批飞贼神偷、悍匪野盗、豪侠杀手,浪客流莺。这座昔日关东奇侠顾长云所创建的天下第一楼,如今宛如一家喧闹不堪的武林客栈,无非是他们销赃卸货、打探消息,躲灾避难的绝佳之地…… “公子,进来坐坐吧。”欧阳兰到达倾城楼时已是深夜,正是倾城楼最热闹的时候。刚一下马,便被几名衣着艳丽、浓妆艳抹的歌妓围了起来。一个个的媚眼横飞、拉拉扯扯,顿时弄的欧阳兰好不自在。“反正也是进去,有人请不是更好?”他脑中想着,已被众女子半推半就的搀进了倾城楼。进了楼中放眼望去,楼内一片喧哗,正中间是一个十步宽的舞台,几名舞女正在上面轻歌曼舞。台上台下笑声歌声连成一片,五步一烛,把整个大堂照的金光灿灿的,好不豪华,好不热闹。楼上倒是安静,楼梯两边赫然立着四名大汉,见有闲杂人要上楼便急忙阻拦,想必楼上经常有贵客议事。 欧阳兰好不容易找了一张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便静静观察起周围的动静。“公子很眼生啊?”欧阳兰正发愣时,忽然听到身后翠声一呼,一支芊芊玉手已从后面轻轻抚在了欧阳兰的肩上,欧阳兰回头看去不仅一愣,只见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在他身后轻轻笑着。没等欧阳兰说话,那女子又开口笑道:“小女顾倾城,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招呼不周的,还请公子见谅。”说罢,不经意间抛出一个媚眼,欧阳兰顿时面上掠过一抹红霞,两只眼睛已不知该往哪里放。 顾倾城轻摇了一下手中的丝绸罗扇,又开口问道:“公子?为何不语?” 欧阳兰莞尔一笑:“素闻倾城楼顾老板美艳动人倾城倾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失礼,失礼。”顾倾城轻轻掩齿一笑,假意挥了挥手中的罗扇,“公子过奖了,今日公子似乎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来的吧” 欧阳兰又一笑:“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想跟姑娘打听一个人。”“哦?公子请说,若能帮上公子的忙,也是小女的福气。” “不知千手贼王锁不住现在可在楼中。”欧阳兰问道。顾倾城轻启朱唇道:“在。”欧阳兰闻言大喜:“可否请姑娘带在下前去见他?” “请公子稍等,锁老爷曾嘱咐过小女,要是有人来找他,必须先去通报一声。”顾倾城又轻轻一笑,回身冲着一名丫环喊道:“苑桃!去请锁老爷下楼。” 那叫苑桃的丫环回了声“是”,便径自朝着楼上走去。 欧阳兰等了许久,却不见那丫环下楼,当下心中疑虑起来:“如果真是锁不住盗走九龙匕,那么叫人去通报不是正好给了他一个逃走的机会?”想到这里,他不禁暗叫了声糟糕,立即伏案而起,便要强闯上楼。谁知方走到楼梯口,却被一把铁扇挡住了去路。欧阳兰定睛一看,持扇拦路的正是含笑而立的顾倾城…… 《九龙匕》第二章 力战倾城楼 “公子,楼上可不能任你强闯哦。(手打小说)”顾倾城泡了个媚眼笑道。 欧阳兰用手轻轻挡开顾倾城手中的铁扇,笑道:“闯又如何?” “那就看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顾倾城说罢回首对身后四名大汉一使颜色,四名大汉顿时走下楼梯,一个个凶神恶煞般朝着欧阳兰扑来。 “得罪了。”欧阳兰从容一笑,只出单手去接那四人的招式,并未移动半步,那四名攻上来的大汉却已相继倒在地上惨叫连连。顾倾城见四个不中用的手下几招便被解决,心下大怒,当即一抖手中铁扇,已迎了上去。只见她扇法型如流水,变化莫测,竟像一团风中的柳絮,欧阳兰明明看清了它的走向,用手去压时,它却又瞬即从他手中掠出。 “二十四路追魂扇?”江湖中用扇的高手很多,但是欧阳兰一眼便看出这是二十多年前一位惊世奇人所创的追魂扇法。顾倾城也不答话,只是一味的攻击,欧阳兰虽然随身带着佩刀,但对方怎么说都是个姑娘家,自己也不好用刀,只得一位闪躲,避开顾倾城的招式。 二人正打的火热,却听一声巨响,一个身影已从楼上一间雅间中破窗而出,直直落在楼下,楼下众人一惊,乐曲立时停住,全楼人齐齐朝此人看了过来。这人正是千手贼王锁不住。锁不住刚跳下来,却听一声大喝,楼上已又有一名壮汉手持长剑跟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救走锁不住的白衣剑客。 当然这是欧阳兰所不知道的。那白衣人脚刚落地,便开口喝道:“看你个小贼能跑到哪里?”说罢一剑朝着锁不得疾刺过去。“想不到你们这些狗官做事这么阴险,竟要杀人灭口。”锁不得边躲边骂道。 “今天便是要灭你的口!”白衣人话音未落,只见门外突然冲进来十几名黑衣大汉,一进门见人便杀,顿时整个倾城楼内一片鬼哭狼嚎。 顾倾城心中一颤,身形一纵挡住那白衣人,愤愤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的客人。”说罢玉手一扬,铁扇已直朝着白衣人扫了过去。白衣人举剑挡开铁扇,回身却见锁不得已从窗户逃了出去,当下大怒,急忙大喊一声“追”,一名黑衣人已从那窗户一跃而出追了上去。 白衣人这才放下心来,忽然狰狞笑道:“今天只要是喘气的,一个不留。”说话间,一剑向顾倾城刺来。顾倾城闪身一躲,虽已避开剑锋,却还是无意间被剑气扫中,顿觉一股热流涌上喉头,立时喷出一口鲜血。“老子送你上西天。”白衣人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已向顾倾城刺了过来。顾倾城暗叹一声,心下忖道:看来这次是必死无疑。 紧要关头,却见一把薄如蝉翼的寒刃已然凌空架住刺向顾倾城的长剑。白衣人眉间一颤,急忙定睛望去,那出手的正是含笑而立的欧阳兰。 “好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主动过来找死,老子今天就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剑。”白衣人说罢挥剑与欧阳兰战做一团。顾倾城强忍伤痛,当下闯进战局,却想不到那白衣人以一敌二非但未落于败势,反倒一把钢剑挥洒自如,竟稍稍占据了上风。 “呀,好热闹。”楼中一片厮杀之际,一名长相甜美的年轻女人却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 她刚一出现,几名黑衣人便朝她围了上去,却见她随手一挥,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几名黑衣人顿时接连躺在了地上。她朝正在打斗的欧阳兰三人望了一眼,轻轻一笑间,已纵身扑了过来。只见她空手一挥,一把白光闪闪的银莲子已不知不觉间朝着白衣人打去,白衣人一惊,一脚掀起身旁的一张木桌挡住身形,方才躲过了这些暗器。 “你是何人?”白衣人怒目圆瞪,当下朝着那女人问道。谁知那女人竟满不在乎的吐了吐舌头,坏笑道:“你猜?”说罢右手又是一挥,一股浓烟顿时由她袖口喷出,顷刻充斥了整个倾城楼。等到烟雾散尽,白衣人这才发现那女子连同欧阳兰、顾倾城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衣人扫了一眼打在桌面上的银莲子,不仅暗自忖道:七星莲子镖…苗门障眼蛊…难道这女子与苗门蛊王方天如有关?苗门远在云南,为何会在关东出现?一阵屠杀之后,倾城楼中只剩遍地的死尸,白衣人见除了借障眼法逃脱的三人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当下一把火烧了倾城楼,焚尸灭迹,免除后患…… 那名女子从倾城楼救出二人,一路上任由欧阳兰如何去问,却只告诉二人自己名叫陈小诗,便始终不肯再说一句话,欧阳兰见她不予理睬,便也不再追问,只轻轻的搀扶着受伤的顾倾城紧紧跟在后面。又随陈小诗走了一段路,忽闻陈小诗开口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吧。”二人借着月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夜色之中,正藏着一座山神庙。三人进到庙中,方才发现庙内破烂不堪,显然已经被荒废了多年。 陈小诗翻出一堆稻草,又用手铺得平平整整,“噗通”一声坐了上去,嘿嘿笑道:“舒服!要是能有只鸭子烤来吃就更好了。”欧阳兰、顾倾城二人听完不禁相视一笑,欧阳兰一拱手笑道:“姑娘解围之恩无以为报,若不嫌弃,下辈子在下一定投胎做只鸭子给姑娘打牙祭。”顾倾城听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想到自己的亲近之人全都被无辜杀害,眉头不由又紧锁到了一起。 陈小诗玉手一指欧阳兰,开口道:“还是算了吧,堂堂的天下第一杀手兰花公子,我才不敢吃……至于这位姑娘,我只是不忍心这么美的女子香消玉损,才救下的。”顾倾城一听,开口问道:“难道小诗姑娘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陈小诗答道:“那当然,英雄重英雄,美人爱美人嘛。” 二人一听不禁又轻笑起来。欧阳兰又问:“小诗姑娘将我二人救出,想必并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么简单吧?” 陈小诗站起身来诡异一笑,说道:“欧阳公子是震东镖局铁老爷子的义子,而震东镖局你们新接了一趟镖,表面上是一批珠宝,实际上真正的镖物确实前朝至宝----九龙匕。雇你们压镖的镖主正是锦衣卫指挥使严顺,我说的可有错?” 欧阳兰冷冷凝眉,忽而一笑:“想不到小诗姑娘也是为了九龙匕而来,却不知是朋友还是敌人?”说话间目光中已显出三分敌意。 谁知陈小诗却不理他,径自埋怨道:“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一早本姑娘便料到,九龙匕事关重大,铁震东一定会请你出马保镖,我便四处打探你的消息,终于得知你人正在金龙堡,于是我便快马加鞭到金龙堡去寻你。”陈小诗说着跺了跺脚,接着说道:“谁知刚到了金龙堡,又听说你已连夜赶往了震东镖局……我耐着性子找到镖局,你竟然已经动身去了倾城楼寻花问柳……姑娘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欧阳兰轻声一笑:“小诗姑娘,你到底是何人?又为何苦苦寻我?” “我?”陈小诗反问欧阳兰道:“你可听说了前不久关东神捕陈旋被杀一案?”“当然知道,陈大侠离奇被杀,这件案子简直惊动了整个江湖。”“那你知不知道陈旋为何被杀。”陈小诗又问。欧阳兰反问道:“难道你知道?”“不错,我便是陈旋的女儿。”陈小诗说道。她未说之前,其实欧阳兰已经猜出了几分…… “就因为我爹一直把九龙匕藏在家中的秘密无意中被严顺得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陈小诗接着说道。欧阳兰听罢一惊:“你说九龙匕一直藏在你家?”“没错,我爹多年前办案无意中得到九龙匕,他明知道皇上一直在寻找这件宝贝却舍不得交给朝廷,便一直藏在家中,谁知消息泄露,惊动了锦衣卫,结果……”她说到这里忽然一时语塞,轻轻呜咽起来。 “既然如此,姑娘为何不将严顺的恶行上告朝廷。”一直未语的顾倾城突然开口问道。“严顺权倾朝野,告了又能如何。”陈小诗说罢眼中热泪以不自觉的溢出,又转对欧阳兰说道:“我只想求你帮我取回九龙匕以慰我爹在天之灵。”听到这里,欧阳兰不觉皱了皱眉,说道:“恕在下无能为力。若九龙匕不能按时送到京都,震东镖局几十条人命定然无法保全。”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九龙匕已经被人盗走了……” 此话一出,二女不禁大吃一惊,顾倾城疑惑道:“难道盗走九龙匕的人是锁不住?”欧阳兰轻轻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要找他。”顾倾城见二人愁眉苦脸,脑中一转,又问道:“小诗姑娘,看你刚才的身手怪异,不知你师承何处?”陈小诗见顾倾城有意支开话题,也轻笑道:“我年幼时我爹曾把我送去云南学习蛊术,我的师傅就是苗门蛊王方天如……” 陈小诗话未说完,却听欧阳兰急声断道:“外面有人。”细听之下果然察觉外面传来轻碎的脚步声…… 《九龙匕》第三章 古庙破天机 三人急忙躲到神像后面藏住了身形,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竟是直朝着三人藏身的破庙而来。(手打小说)欧阳兰侧目偷偷望去,来人竟是千手贼王锁不住,只见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神像前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已瘫倒在地,显然已受了重伤。正在这时,又见一名黑衣壮汉疾奔了进来,手拿一对银钩,快步走向似乎已经动弹不得的锁不住。 “哼,你不是能跑吗?再跑一个给我看看?”那人说完起脚便踢向锁不住。锁不住咬了咬牙,不屑道:“江帆,想不到你们竟如此卑鄙。老子死不足惜,要杀便杀。”欧阳兰一听江帆二字,不由一愣:难道这人是锦衣卫三大高手中的索魂钩江帆?名叫江帆的男人哈哈一笑,低声说道:“看你骨头够硬,连中我五钩竟还能跑这么远,杀了倒是可惜,不杀却误了大事!”说罢举起手中的银钩,便要砍下。 “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欧阳兰来不急细想,顿时飞身跃出,抽刀迎住江帆的银钩。顾倾城一见欧阳兰冲了出去,也当即从神像后面跳出。江帆一见,不由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就将你三人一同除掉。”说完手中银钩一挥,已朝着欧阳兰当头打来。 欧阳兰、顾倾城与白衣剑客一战已耗费了过多精力,此时却见江帆的功力不在那白衣人之下,顿觉吃力,虽不至于丧命钩下,但却还是招招受制。三人正打的激烈,却闻江帆一声惨叫,顷刻间已倒在地上。欧阳兰、顾倾城正不解之时,只见陈小诗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含笑道:“你们两个都已被打得半死,怎么还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没听过吗?”说着用脚踢了踢已经倒在地上的江帆,确定已经断气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欧阳兰不理陈小诗,问向锁不住:“到底怎么回事?”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含泪朝顾倾城说道:“顾小姐,是我害了你。九龙匕是我偷的。”顾倾城并未说话,因为的确是他害死了倾城楼上下几十条人命。“这就不奇怪了,一定是锦衣卫的眼线发现你盗走九龙匕,所以才命索魂钩江帆追杀你,对不对。”陈小诗说完得意的一笑。 谁知锁不住却轻轻摇了摇头。陈小诗当下不解,指了指江帆的尸体说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你,难道你和锦衣卫还有别的过节?”“因为指使我偷走九龙匕的,正是他们……”锁不住此话一出,欧阳兰等人顿时一惊。 九龙匕本来就是锦衣卫的镖,为什么他们还要自己劫自己的镖? 锁不住看出三人的疑虑,又缓缓开口道:“九龙匕运到京城的目的本是为了献给皇上,谁知指挥使严顺却自己动了贪念,要将九龙匕收入自己的囊中,以便独吞前朝宝藏。但是九龙匕重现人间的消息早已经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为了自己脱身,严顺便设下圈套,请震东镖局保镖,再叫我盗走九龙匕,嫁祸给铁老爷子,他自己就能安心的独吞九龙匕。” “这么说全都是锦衣卫的阴谋?”欧阳兰问道。锁不住伸出右手高高举起道:“如有一句假话,锁不住不得好死。”“但是既然你已帮助锦衣卫盗走九龙匕,为何他们还要杀你?”陈小诗问道。锁不住刚要说话,欧阳兰却先开口道:“狡兔死,走狗烹。”说完他又问道:“在倾城楼遇到的白衣剑客难道就是索命剑钱鹏飞?”锁不住点了点头:“正是。”说话间他已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了一支精巧的楠木锦盒,递给欧阳兰道:“物归原主。” 欧阳兰打开锦盒,只见九龙匕完好无损地摆在盒内,当下大喜;又想起倾城楼之恨,不由心中一震,望向顾倾城说道:“顾小姐,想不到为了一把九龙匕,竟害了你全楼人的性命。”顾倾城仍然未语,她的心中明白这些事并不能怪他们,但是毕竟是由他们引起的,毕竟几十条生命已经无法在换回来,她的心里很乱,是该对他们微笑还是该对他们仇视。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闷燥,一股热流迅速上涌,“噗……”一口鲜血已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 “顾小姐。”欧阳兰赶忙上前扶住顾倾城,却发现顾倾城的身体无比的冰凉。陈小诗拉过顾倾城右手摸了摸顾倾城脉门,轻轻皱眉道:“她的脉相很弱,看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必须先找个地方为她疗伤。”欧阳兰虽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只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陈小诗。谁知陈小诗竟面上一红,开口骂道:“看什么看!我这么好看的!你看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学的是蛊术又不是医术……”欧阳兰一愣,心下忖道:难不成她上辈子是只老虎。 这时瘫在欧阳兰怀中的顾倾城却无力的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苏伯伯家离这里很近。”“太好了,来我扶你。”陈小诗说罢便要搀扶顾倾城,却又对欧阳兰白了一眼说道:“死色狼,抱得这么紧做什么。”欧阳兰听完顿时哑口无言,又忖道:上辈子一定连老虎都怕她三分。 这时却见陈小诗竟又朝着锁不住跑去,取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不怀好意的一笑道:“刚刚你吃的是苗家七日断肠蛊,七日之内没有解药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你最好老实的跟着我们,要不然我就把解药扔掉,叫你毒发而死。” 欧阳兰一惊,问道:“你还肯救他?”陈小诗怒声说道:“难不成你想留他在这里喂狼?”说罢又扶住顾倾城,走到门口,回头却见欧阳兰正盯着锁不住发愣,当下朝他大声喝道:“猪啊你,还不去扶他起来,你要在这里过夜吗?”欧阳兰无奈之下一把拉起锁不住,狠狠白他问道:“能走吗?或者我背你?”“能走,能走。”锁不住连忙点头,在欧阳兰的搀扶下,走出了破庙…… 《九龙匕》第四章 长存忠义骨 路上经过一番商议,陈小诗决定同欧阳兰一起追赶镖队,以便揭发锦衣卫的阴谋,锁不住身中七日断肠蛊,也只好答应与二人同去,却只有顾倾城一人犹豫不定。(手打小说)天见亮时,几人已经赶到了顾倾城口中所说的苏伯伯家。倾城楼老板娘的朋友家,却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豪宅大院,而是一处山脚下的几间破旧的茅草房,草房的四周围满了齐腰的木栅栏,将就拼凑成一个小院。关东地域空旷,这种“田间独一户”的茅草房可谓遍地皆是。 这种草房中住的大多是些中年农家夫妇,出门便是自家的田地,每日耕种自给自足。但这户人家中却是一老一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不过二十来岁一脸稚相的年轻人,不见一个壮年农户,也不见一块开垦过的田地。 顾倾城与老者说明来意,只见老者不住摇头,口中言道:“哎,江湖险恶。”随即取出两颗药丸分给顾倾城、锁不住二人说道:“这是疗伤圣药活血金丹,你们二人快服下。”老者见二人服下金丹,满意的点了点头,唤过年轻人道:“三郎,我和你倾城妹子有事要谈,你先带几位客人去客房休息。” 那年轻人应了一声,前面带路将欧阳兰、锁不住二人和陈小诗分别带进了两间房中。房间很简陋,但是却相当的干净,屋子里只有两张床和一张普普通通的红木方桌,桌上只摆着一壶茶水和几支杯子,别无他物。欧阳兰看了看环境,拱手对着那年轻人笑道:“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年轻人爽朗的一笑,说道:“我叫苏三郎,你就叫我三郎就行。”说罢回了个礼走出了客房。锁不住目送苏三郎走出门去,方才说道:“欧阳公子,你不觉得奇怪吗?”欧阳兰不解的问道:“奇怪什么?”“这老头家中竟藏有宫廷秘药活血金丹,而且我刚见那个苏三郎步伐稳健功夫定不在你我之下,为何却要住在这破草屋之中,说不定和我是同行,也是个昼伏夜出的。”锁不住轻声说道。 欧阳兰也正在纳闷之时,却见那老者已推门而入,欧阳兰二人不由一同吃了一惊,以二人的功力就算数丈之外的响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老人已走到门前,二人竟然丝毫未曾察觉。欧阳兰二人尚未开口,只听老者含笑说道:“贼王严重了。老夫可不是什么飞檐走壁的飞贼,至于那几颗活血金丹,是多年前朋友送给老夫的礼物。” 锁不住尴尬的一笑,问向老者:“锁不住失礼了,敢问老先生大名。”老者捏须一笑,道:“老夫姓苏名晚舟,江湖上给面子的朋友都喜欢称呼我作垂云叟。”二人听罢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老者正是二十几年前名震江湖的垂云叟。只见他又是一笑,对着欧阳兰说道:“小兄弟,我现在要为贼王疗伤,你不妨出去转转。”欧阳兰听罢忙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才走出门去。欧阳兰走出门方看到顾倾城正与苏三郎正坐在院中有说有笑,便向二人走了过去。苏三郎见欧阳兰走来连忙站起身对欧阳兰道:“欧阳公子,你先坐会,我去看看爷爷用不用帮忙。”说罢朝着锁不住所在的客房走去。 欧阳兰坐下身来,对顾倾城道:“顾小姐,你可真不简单,想不到连垂云叟苏老前辈都是你的朋友。”顾倾城一笑道:“苏伯伯只因早年曾与家父交好,所以才肯收留我们。” 欧阳兰忽然长叹一声,说道:“哎,可惜了。令尊铁骨扇王顾长云一生光明磊落、侠肝义胆,倾城楼是他一生的心血,如今却因为一把小小的九龙匕而付之一炬……好在顾小姐已然继承了当年顾前辈所创的二十四路追魂扇法,总算保住了他老人家一点血脉……” 谁知却听顾倾城一阵苦笑:“十七年前,家父厌倦了江湖上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生活,便在关东创建了倾城楼,以歌舞坊的名义掩人耳目,决定退隐于此。谁知八年前还是被仇家找上门来,家父年迈,竟中了仇人的暗算……”她说着展开手中的铁扇端详了片刻,说道:“当年无敌于江湖的二十四路追魂扇法,我只学到了十六路,剩下的恐怕再也无人用的出来了。” 欧阳兰听罢不仅叹息一声,安慰她道:“这就是江湖,只要涉足一次,便永远都不能退出……” 顾倾城轻轻拭了一下眼角,笑问道:“欧阳公子今后有何打算?”欧阳兰道:“九龙匕已经找到,我准备下午动身去追赶镖车,也好揭露严顺的阴谋。”顾倾城轻声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倾城楼已毁,我现在心里只想着为大家报仇。”欧阳兰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前途险恶,严顺定不会就此罢休……”说到这里只见顾倾城对他甜甜的一笑,他顿时止住了话语。 二人正默默无语之时,却听客房之内苏晚舟喝道:“追兵已至。三郎你快带他们离开。”欧阳兰侧耳倾听,果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声音判断应该还在二十里外。二人刚站起身,却见苏三郎已带着陈小诗、锁不住二人走出了客房。“你们快跟三郎走,这里有我应付。”苏晚舟随后走出房间说道。顾倾城双眼含泪道:“苏伯伯,您保重。”却见苏晚舟轻轻一笑并未言语,只挥了挥手叫众人速速离开。 众人才走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列马队已从远处奔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索命剑钱鹏飞。十几名黑衣人身跨高头大马,个个手持长刀,顿时将草房团团围住。苏晚舟从房中欠身走出,不屑的看了看钱鹏飞道:“各位有何贵干?”钱鹏飞手中长刀向苏晚舟一指,问道:“老头,可有两男两女早上住到你家?”苏晚舟佯装不解,问道:“什么两男两女?不知道,不知道。”钱鹏飞尚未回答,却见一名大汉已跨下马来,对苏晚舟破口大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再不说实话老子一刀劈了你!”说罢舞了舞手中的刀。 苏晚舟白了一眼那人,轻声哼道:“狗腿子。”那大汉听罢大怒,快行几步举刀朝着苏晚舟迎头砍下,苏晚舟看也不看,伸出右手二指向上一夹,那刀已被苏晚舟夹在指间,随即左掌运力朝那人胸口一推,那人已被着轻轻一掌推倒在一丈之外。钱鹏飞暗叹一声,已挺剑杀向苏晚舟,苏晚舟闪身之际一把按住钱鹏飞持剑的手,只听“啪”一声,一个紫红色的掌印已烙在了钱鹏飞的左脸颊上。 钱鹏飞狠一咬牙,回首对着众手下喝道:“给我上。”众黑衣人听罢打马杀了进来。几匹巨马直直向苏晚舟踏来,苏晚舟不由眉头暗皱,全身真气已顷刻间凝聚在双掌之中,只听他一声大喝,当前一匹马已被掌力震得四分五裂,马上之人连忙跃下马背,却正被苏晚舟一掌击中,来不急呻吟一声,已被浑厚的掌力震了个五脏剧裂而死。钱鹏飞一见不由忖道:这个人掌力竟还在擒龙手朱尚武之上。当即问道:“阁下是何人。”却听苏晚舟边杀边笑道:“老夫苏晚舟。”钱鹏飞听罢脸色顿时一变,暗自叹道:“垂云叟?” 只听苏晚舟放声大笑,一掌向钱鹏飞打去。钱鹏飞急忙一闪,慌忙之中虽躲过了这一掌,却竟被袭来的掌风逼退数步方才站稳身形。苏晚舟一笑之间又一掌已迅猛而至,钱鹏飞大惊之下连忙举剑去挡,“铛”一声响,剑已断作两截。那柄剑断开之际,却见竟从剑身之中喷出一股毒气,苏晚舟急忙闭气却为时已晚,钱鹏飞一声大笑,飞起一脚已将苏晚舟踹倒在地。 苏晚舟忽觉浑身无力,真气竟渐渐消散,当下骂道:“卑鄙,索命剑原来只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谁知钱鹏飞竟开口笑道:“不管上三滥还是下三滥,能对付你的便是好手段。”说完从旁人手中拿过一把刀架在苏晚舟颈上道:“快说那四人到底在哪里。”苏晚舟道:“你找他们到底为何?”“当然是杀之而后快,还有那苗门妖女,竟用毒害了我江帆兄弟,必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苏晚舟轻声问道:“老夫说了你便不杀老夫?”钱鹏飞点头。苏晚舟又道:“那好,侧耳过来。”钱鹏飞俯过身去,却不想苏晚舟已将仅剩的真气运至掌中,见钱鹏飞中计,一掌击向钱鹏飞天灵盖,只听钱鹏飞惨叫一声,人已气绝而亡。苏晚舟顿时轻狂大笑起来,刚笑几声,却感觉胸口一阵闷痛,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他不由吐出一口黑血,人也无力的倒在地上,可怜一代高手竟死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上…… 《九龙匕》第五章 黑店遭毒手 欧阳兰五人一路急行,到了傍晚时分已马不停蹄的连赶几十里路。(手打小说)趁着歇脚的空,苏三郎拱手对欧阳兰道:“一会到了前面的小镇,我就不送你们了。”说罢却深深的望了一眼顾倾城,顾倾城也对他轻轻一点头。 这时,忽闻一声惊叫,众人听出是陈小诗急忙寻声跑去,却见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正趴在地上紧紧的抓住陈小诗的脚。锁不住急忙快行一步将那只血迹斑斑的手拽开问道:“小诗姑娘,怎么回事。”回头却见那男子已因失血过多晕死过去。 “我…我…我在采花,他突然从草里爬出来……”陈小诗指着那男子惊魂未定的说道。欧阳兰上前将那男子打量一番,忽然神情一变急急将那男子抱在怀里,喊道:“三叔?此人正是我义父的结拜三弟,巨灵神武天霸。” 此时却见武天霸竟缓缓的张开眼来,一看眼前之人正是欧阳兰不由老泪纵横,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却又激动的说不出来,只紧紧抓住欧阳兰道的胳膊,喉咙里轻轻呜咽着。“三叔,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欧阳兰看着武天霸一身伤痕,不仅悲愤问道。 “镖局……有内鬼……”武天霸虚弱的说道,欧阳兰顿时一愣,急忙问道:“谁是内鬼?” 却见武天霸摇摇头,又缓缓启齿道:“不知道……此人用的却是铁家刀法……而且……左手用刀……”欧阳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叔您没和镖队在一起?” 武天霸长喘一口气,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两天前…我深夜独自追赶一个劫镖大盗,没想到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他假装败逃把我引到里这里,然后挑断了我的脚筋,却并没杀我。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用的正是铁家刀法。”他勉强笑了笑又说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你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爹,不要中了…奸人…的……”话未说完,只见他双眼越发显得浑浊,欧阳兰急唤几声却不予理睬,众人这才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几人将武天霸安葬好时,天已经黑的不见五指,在众人的劝说下,欧阳兰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随众人离开。走了不多远,果然见前方有座小镇,苏三郎将四人送到镇子口便要连夜回去,却被众人执意挽留,苏三郎见夜色已深,也只好留了下来。 几人进镇走了不远,便见一家客栈映入眼帘,走在最前面带路的苏三郎回身一笑道:“这是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爷爷每次要我买酒,我便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因此和这里的老板也算很熟悉。”他说罢轻轻扣了扣店门。“谁呀,大半夜的也不叫人睡个安宁。”只听店内一阵响动后渐渐亮起一盏灯火,一个男人的声音已伴着哈欠传了出来。 “老板,我们是来住店的,麻烦你快开门吧。”苏三郎柔声说道。不大的功夫门已打开,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手持一盏油灯站在门前囔囔道:“大半夜的,真催命。”那人提灯将几人打量一番,这才道了声请,将众人带进店中。一进门苏三郎便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一定是店里的新伙计吧,怎么看着眼生?”那人望了苏三郎一眼,这才应付道:“是,是。”正这时,忽闻内房一个女声传来:“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呀,阿三快去给各位贵客沏壶热茶暖暖身子。”那中年男人立马应了一声朝后厨跑去。 众人寻声看去,借着灯光只见一个美貌女子已朝着他们走来,不等众人说话,便又开口道:“我是这里的老板,各位有合吩咐和我说便是。”苏三郎听罢问道:“这家店何时转了手?我几天前才来打过酒的?”却听那女子嘤咛一笑道:“也就这几天的事。”说罢见那中年男子已提着一壶茶水走了出来,急忙接过茶壶对着众人道:“各位先喝被茶水。”说罢便提壶倒茶,刚倒了一杯,却听情绪尚未稳定的欧阳兰道:“老板娘不必麻烦了,准备五间上房便是。”那老板娘听罢一笑,开口道:“也好,大晚上的。”又转身对男子道:“阿三,快带各位上楼。我到厨房做点糕点,一会你给各位送去。”说罢转身向厨房走去。 苏三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连忙对那老板娘谢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正饿的难受,麻烦你一会多做一点。”说罢提起那杯已倒满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见大家已经,随着那名唤阿三的男子走上楼去,才急急的追了上去。 阿三将五人分别带进了五个正好挨在一起的房间,欧阳兰刚坐下身来,想要好好的回忆一下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却忽然听到一阵轻巧的敲门声,欧阳兰连忙起身,开门只见顾倾城正微低着头站在门边。欧阳兰稍微一愣,这才笑问道:“顾小姐,怎么还没睡?”顾倾城向房中一指,微声道:“你不请我进去吗?”欧阳兰尴尬一笑,这才将顾倾城请进房中。 二人相对而坐,欧阳兰开口道:“整日奔波,顾小姐怎么还不睡?”顾倾城道:“累是累,可是想想这一天中发生这么多事情,想睡都睡不着。”欧阳兰叹了一口气道:“是呀,倾城楼被毁,我三叔也被人所害,还有……”欧阳兰说道这里却停了下来。“还有什么?”顾倾城追问道。欧阳兰这才说道:“只怕苏老已经……”顾倾城微微一颤,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苏伯伯已经被害?这怎么可能,他可不是锦衣卫那帮走狗能对付的了的。”欧阳兰道:“话是不错,只是锦衣卫中人诡计多端,苏老又已隐退已久……”说完二人便都不再说话,各自低头想着心事。 一阵沉寂后,只听欧阳兰说道:“三郎对你倒是很不错。”顾倾城听罢一笑道:“是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缓了缓又说道:“不过我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此时却听传来一阵敲门声,欧阳兰开门看去,正是来送糕点的店小二阿三,只听他含笑说道:“公子,糕点准备好了,您慢用。”说罢将盛满糕点的盘子递给欧阳兰,径自走下楼去。欧阳兰道了声谢,将盘子放在顾倾城身前道:“顾小姐,你该是饿了吧。”顾倾城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欧阳兰道:“一起吃。”欧阳兰面上顿时一红,连忙伸手接过。 顾倾城又拿起一块道:“这家客栈对待客人倒是蛮周到的。”说完刚要去吃,却听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欧阳兰心中不悦,厉声问道:“谁呀。”只听门外人道:“欧阳公子,是我。”正是贼王锁不住。欧阳兰这才起身开门,却见锁不住进屋一把抢过顾倾城手中的糕点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顾倾城一惊,问道:“什么奇怪的?要不你也坐下一起吃。”锁不住狠狠瞪了顾倾城一眼道:“我刚才偷偷查过,这家客栈中只有我们几个客人,其余的客房都是空的。” 欧阳兰这才想起,上楼时候不仅楼上没有一处光亮,更是连一点儿喘息之声都没有。按理说,现在虽然是晚上,却还未到睡觉的时间,客人不可能全都已经睡下。三人正想着,忽闻一声尖叫传来,欧阳兰连忙带头冲了出去,却见陈小诗脸色煞白的站在走廊上,双眼直愣愣的注视着苏三郎的房间。三人急忙跑过去,朝房中一看,不由全都大吃一惊…… 《九龙匕》第六章 患难见真情 只见苏三郎躺在地上,双目圆凳,嘴角上还残留着一抹已凝固的黑色血迹。(手打小说)顾倾城率先冲进房中抱住苏三郎身体,只感觉他身上还有一丝热气,眼中却已无生人所散发的光芒,像两摊水底的污泥。欧阳兰摸了摸苏三郎胸膛不觉摇了摇头,又看向摆在桌上的糕点道:“难道糕点中有毒?”锁不住却反驳道:“不能,盘中的糕点没有动过的痕迹,苏兄弟一定还没来得及吃。”说道这里他将目光移到摆放在桌边的一个空茶壶上,顿时恍然大悟,对众人道:“是水。那老板娘在楼下曾倒过一杯茶,我们都没动只有苏兄弟喝了一口。” 顾倾城突然起身朝门口闯去,狠狠骂道:“我去杀了那老板娘为三郎报仇!”欧阳兰一见急忙追了出去,锁不住也拉着惊魂未定的陈小诗走出门去。众人走到楼下,却见那名伙计趴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大滩黑血。众人急忙围了上去,锁不住一把将那尸体翻过身来,正欲检查之际,却见那伙计突然睁眼,一把毒粉已朝着众人撒去,众人只觉身子一软已无力的摊在地上。 那伙计起身急退数步,见众人已手无缚鸡之力,这才大笑道:“我的软筋化骨粉味道如何?你们现在犹如瓮中之鳖,如果妄自动用真气,即会筋脉尽断而亡。”说话间只见那老板娘手提一把菜刀从后屋缓缓走出,将手中菜刀递向那用毒的伙计道:“利落点做了他们,也好赶紧回京城向严大人交差。” 听那女子口中提到严大人,欧阳兰恍然大悟,原来又是锦衣卫指挥使严顺从中作怪。此刻他虽得知真相,却只能眼睁睁坐在地上任人宰割,心中顿时又悲又气。只见那伙计接过菜刀,邪笑着走到顾倾城身边道:“要杀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不如先刮花你的脸在给你个了断。”说话间手中菜刀已向顾倾城脸上划去。却听锁不住突然一阵轻笑,众人疑惑之时他已开口道:“要杀我们可以,但是总要留个姓名好让我们死后化作厉鬼找你报仇吧?” 那人停住手中菜刀,对锁不住笑道:“那你可听好了,爷爷我就是毒蟾子毕方。”说罢却听锁不住更是一阵大笑,开口说道:“原来你们就是号称毒门双杰的毒蟾子毕方和毒娘子毕春娘啊,手法也不过如此。”毕方一听大怒,朝锁不住喝道:“看来你是想比他们先走一步。”说罢手中菜刀已朝着锁不住头顶直抡过来。不想锁不住猛一闪身,砍来的菜刀落空之际,两枚银针已从他手中甩出,直向毕方双眼刺去。 毕方以为锁不住已动弹不得,却不想竟有此一举,只听一声惨叫,他一双眼睛已是血流不止,锁不住立时抄起掉在地上的菜刀,一个手起刀落已解决了大意轻敌的毒蟾子。毕春娘心中一震,恶狠狠朝着锁不住问道:“你没中毒?这怎么可能?”却听锁不住笑道:“凭你们二人这点本事,也想对付我堂堂一代贼王?”毕春娘听罢大怒,大喝一声已一掌打向锁不住。只听锁不住一边招架一边回身对着中毒的三人低声道:“解药该是在毕方身上。”说话间已和毕春娘战作一团。 欧阳兰使尽全力撑起身体,在眼前毕方的怀中一番摸索,果然找到一支瓷瓶。唯恐有假,欧阳兰先行服用了一颗,顿觉力气渐渐恢复,这才倒出两粒分给顾倾城、陈小诗二人。三人刚刚恢复精力,却见锁不住似乎已招架不住,身法也顿时显得不少。只听毕春娘一笑道:“不愧是贼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说罢又扬起一掌打来,锁不住全力一接,竟被这一掌的掌劲震出十几步。 “拿命来!”毕春娘又一声大喝,正要了结锁不住,却被一柄寒刃拦住去路,她回首看去,正是欧阳兰。 只见白光一闪,欧阳兰已然挥刀斩去,毕春娘闪身之际已从身后抽出一根七尺软鞭握在手中。刀为刃中之王,却唯有软鞭正是刀的克星,如此一来,欧阳兰竟渐渐走了下风,招招受制于毕春娘手中的软鞭。正焦急时,忽然心生一计,见毕春娘一鞭打来,欧阳兰当即用刀身一卷,顿时卷住了袭来的软鞭,又一挣,软鞭已从毕春娘手中脱手而出。毕春娘心中一惊,刀刃已然架在她的颈上。 锁不住见毒娘子已被欧阳兰擒住,这才松了一口气,推开正在一旁对他百般夸奖的陈小诗,径直向毒娘子走去。毕春娘侧目瞪了一眼锁不住,轻蔑一笑道:“哼,要杀老娘不要紧,有堂堂的贼王陪葬已是稳赚了。”欧阳兰听罢怒道:“你还敢耍什么诡计?小心颈上的人头不保。”手一用劲,架在毒娘子颈上的刀,顿时入肉三分。 说话间却见锁不住脸色一变已跪在地上,黑血不断从口中溢出。毒娘子一见忽然大笑起来,口中骂道:“这就是你这个小毛贼逞英雄的后果。”陈小诗、顾倾城二人急忙去扶锁不住,却不想竟被锁不住一把拦开。毒娘子又狂笑了一阵,见锁不住越显痛苦,这才狠毒一笑道:“他同你们一样也中了软筋化骨粉之毒,只为救你们才逆行筋脉暂时压制住毒气扩散,可惜他强动真气此时已是毒气攻心,华佗在世都束手无策了。哈哈……”话音刚落,却又厉声大笑起来 “蛇蝎妇人。”欧阳兰暗叹一声,腕上稍一用力,冰冷的刀锋已割开了毒娘子的喉咙。 “锁不住!”欧阳兰俯下身来扶住锁不住道:“我马上帮你找解药。”说罢正要起身,却杯锁不住一把攥住,欧阳兰回首却见锁不住轻轻摇摇头,忽觉一股温热袭上眼眶。 “锁不住贪财一生,终还是死在了这个字眼上。能救下你们三人,也算是我赎罪了……”说完只见他攥住欧阳兰衣袖的手渐渐松开,再看顾倾城、陈小诗二人,早已是满面泪痕…… 欧阳兰径自走向墙边一堆酒坛码起来的酒垛,抬手抓起一坛老酒便昂首畅饮起来,狂饮几口之后,猛然将那酒坛狠狠摔在酒垛上,酒垛上几十个酒坛应声而碎,坛中的酒泛滥般流了满地,整个客栈中顿时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酒气。 “我们走吧。”欧阳兰轻声对二人道。顾倾城轻轻扶起一直在锁不住身边不停哭泣的陈小诗道:“妹妹,走吧。”陈小诗边挥泪边起身道:“他是个好人。我那什么七日断肠蛊都是骗他的,其实他没必要一直跟着我们。”欧阳兰径自走到门口道:“其实他是自愿跟来的,凭你的伎俩根本骗不了贼王。”欧阳兰走到柜台前拔出刀一扫,柜台上那一抹灯火立时朝着被砸的破破烂烂的酒垛飞去,“呼”一声引着了散在地上的酒。三人步出客栈时,客栈中已成了一片火海,欧阳兰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呆立了片刻,这才领着二人朝镇外走去…… 《九龙匕》第七章 陌路遇强敌 三人又一路疾行了半日,欧阳兰从镖队留下的记号得知,镖队已在前方的小镇落脚,欣喜之际更是顾不得休息,只在路上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又忙着赶路。(手打小说) “终于要结束了。”欧阳兰轻轻一笑,不由用手摸了摸藏在怀中的九龙匕,又说道:“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害死了几十条人命。”顾倾城轻轻一笑道:“是啊,几天前还是倾城楼的老板,如今却连个家都没有了。”欧阳兰听罢当即说道:“顾小姐不嫌弃的话,震东镖局以后便是你的家。”话才出口却见顾倾城双颊一阵绯红,这才察觉自己太过冒昧,连忙说道:“不,我的意思是……”刚说到这里却听走在身后的陈小诗低声说道:“是什么是,就把你这笨蛋窝囊死。”欧阳兰一听顿时无语,却逗得顾倾城一阵轻笑。 三人正说的高兴,却见一名壮汉已不知何时挡在了路中间。只见那人长发长须,身着一间虎皮袍,乍看之下竟像个山间的野人。不等欧阳兰三人说话,那人已开口道:“恭候多时。”说话间拱手对三人行了一礼。欧阳兰还礼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那人听罢伸出右手道:“九龙匕拿来。”欧阳兰一听顿觉可笑,心中忖道:这人倒是不会拐弯抹角。那人见欧阳兰无故生笑,不悦道:“你笑什么?”说话时那只右手却一直悬在半空不曾放下。 欧阳兰止住笑道:“没笑什么。为什么你要我给你我就非要给你?”那人眉头一皱道:“不给你们便要死。”说罢右手一翻,形同一只鹰爪向欧阳兰迎面抓来。欧阳兰急忙扬起手中刀鞘招架,只听“啪”一声响,这一爪虽被刀鞘挡住,却把欧阳兰震得连退数步。欧阳兰心中一震,心中忖道:难道是鹰爪功?想罢不由开口问那人道:“阁下尊姓大名。”只听那人道:“老夫高清晰。”欧阳兰闻言大惊,不觉笑道:“原来阁下就是锦衣卫第一高手----擒龙手高清晰。” 高清晰不答,双掌化爪再度逼上。欧阳兰不敢轻敌,急忙举刀招架,匆匆过了数招,却觉高清晰力道之劲根本无法招架,一时疏忽竟被高清晰一爪正中胸膛,跌在地上。高清晰突然止住手轻声笑道:“铁家刀法不过如此,劝你还是赶快交出九龙匕,老夫大可饶你不死。”却听欧阳兰起身道:“老怪物,我还没死。”说罢又挺刀向高清晰砍去,高清晰一听被欧阳兰骂成老怪物,更是气恼万分,这时见欧阳兰自动过来领死,当即全力击出一爪,直逼欧阳兰天灵盖而去。 危机关头,只见一把铁扇从欧阳兰身后飞出,直向高清晰双眼打来,高清晰连忙回手一挡,又将铁扇挡了回去,这时只见顾倾城纵身而出,一个腾空之际,已将欧阳兰牢牢接在手中。高清晰又续一掌反身击向顾倾城,却见身侧寒光一闪,一把银莲子已向他打了过来,高清晰情急之下一声大喝,那把银莲子已一颗不落的钻进他那件虎皮袍中。 “死怪物,看你死不死。”陈小诗大笑一声,却发现高清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刚要走过去看个究竟,不想高清晰突然一爪打出,陈小诗未及闪躲一爪已重重的打在她身上。欧阳兰、顾倾城当下大怒,一刀一扇已同时打出,却见高清晰空手一抓,已同时抓住了打来的刀和扇。只见他双手同时向后一拽,二人身体不由向前倾去,高清晰找准时机一把抓住顾倾城手腕,另一只手猛然向欧阳兰打去,欧阳兰只觉胸口一阵酸麻,已被一掌击出数十步远。 高清晰一把将顾倾城揽在怀中,用手将顾倾城咽喉扼住道:“你交出九龙匕,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不但这么美的姑娘要死,你们两人也要一同死。”顾倾城被狠狠扼住,想说话却已发不出声音,只得拼命摇头,告诫欧阳兰不要交出九龙匕。欧阳兰眉头紧皱,心中已是一团乱麻,他虽然担心顾倾城的生死,但如果交出九龙匕,更会让全镖局的人都要跟着流血,此刻他已完全乱了分寸。这是却听陈小诗怒骂道:“卑鄙小人,你快放了顾姐姐,有什么本事冲我来。”此言一出却听高清晰笑道:“小姑娘,就算我放了她,你们也赢不了我,倒不如就此交出九龙匕,免得老夫大开杀戒。” 此时只见欧阳兰朝陈小诗一使颜色,沉声说道:“他说得没错,就算我们三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与其白白搭上顾小姐的性命,倒不如先将九龙匕教给他,等他放了顾小姐再和他拼命。”欧阳兰说罢从怀中掏出锦盒道:“放了顾小姐,九龙匕在此。”说着将锦盒向高清晰抛去,高清晰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抛来的锦盒,顺势将顾倾城推出去道:“算你识相。”说罢正欲打开锦盒,却忽闻远处有人大喝道:“老夫来迟了!”只见一骑快马已飞奔而来。 马尚在飞奔之时,却见一个长髯大汉已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手中一把九环金刀立时砍向高清晰。欧阳兰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铁震东。只见高清晰急忙将锦盒藏在怀中,匆忙闪身之际,那刀已从他胸前直擦过去,铁震东一刀未中又是横扫一刀,高清晰不及退避,只见钢刀砍在虎皮袍上顿时火花四溅,铁震东一见心中顿时一惊,低声叹道:“金丝锁子甲?”却见高清晰一震双臂,双爪已攻到铁震东眼前,只听欧阳兰急声叫道:“小心他的鹰爪功。”铁震东并未理睬,一挺钢刀已和高清晰战做一团。高清晰两手空空,却因为虎皮袍中暗藏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锁子甲,顿时使铁震东钢刀无从下手,高清晰此刻已全无防守之势,任由铁震东钢刀猛砍,却只见火花飞溅,高清晰却丝毫无损。 二人僵持不下,铁震东顿觉吃力,心中忖道:“他浑身被锁子甲包裹,唯一致命的地方便是喉咙,但他双爪却又谨守要害,要杀他并非容易。”说话间高清晰找准时机当即一爪打来,铁震东挥刀急挡,却不料高清晰一反手已将他右腕抓住,铁震东心中一震急将九环金刀抛起,一个转身之际左手已赫然抓住刀柄,只见刀光一闪,刀刃已从霎时从高清晰颈上划过,一阵血雾顿时从他颈上伤口中喷出。 只见高清晰双目圆瞪,双爪紧爪铁震东右臂猛然用力一扯,铁震东整条右臂已被他生生扯了下来。铁震东惨叫一声,顿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血不断从右肩的伤口溢出,已染红了他全身的衣物。欧阳兰一见顿时激愤难耐,一翻身拾起地上的钢刀猛朝高清晰虎皮袍上一阵乱砍,虽未伤及高清晰分毫,却将虎皮袍砍了个稀巴烂,原本藏在高清晰怀中的锦盒被刀锋一带,顿时从袍中飞出,直摔在地上,被陈小诗拣在手中。高清晰已被铁震东割断了喉咙,挣扎了一阵便气绝而亡。 欧阳兰刚刚跑上前去扶起义父,却见顾倾城跑过来道:“快将肩井、天宗二穴封住。”欧阳兰听罢急忙点住铁震东右肩肩井、天宗二穴,穴位一封血顿时止住,欧阳兰一见大喜,连忙感激的对顾倾城点了点头。又等了片刻,铁震东已渐渐回复直觉,睁开双眼第一句话便问道:“九龙匕呢?” “义父放心,九龙匕没被抢去。”听到欧阳兰这般回答,铁震东总算放下心来,缓缓开口道:“快交给我。”说罢只见陈小诗递过锦盒道:“在这里,不过……”见陈小诗欲言又止,欧阳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九龙匕似乎有假……” 《九龙匕》第八章 移尸巧嫁祸 陈小诗说完众人顿时大惊,铁震东赶忙打开锦盒将盒中的九龙匕看了个仔细。(手打小说)九龙匕失窃以来一直在锁不住手中,但如果九龙匕是被锁不住调了包,他又何必舍命相救?这是却听陈小诗道:“九龙匕一直放在我家,我绝对不会看错。这把虽然几可乱真,但绝不是西域寒铁所制。”她刚说完却听铁震东破口骂道:“你这野丫头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老夫压镖几十年靠的便是一双利眼,这把九龙匕明明就是我镖局丢失的那把。” 陈小诗正欲反驳,却听欧阳兰道:“任何东西我义父只要见过一次便能记住此物的特点,这一路九龙匕一直在贼王手中,绝对不可能被人调包。”陈小诗一时语塞,只得闭口不语。 铁震东将锦盒揣进怀中道:“快扶我起来,镖队就在前面的镇上歇脚,我们马上赶路,尽量赶在明日太阳下山前抵达京城。”欧阳兰听罢阻止道:“义父,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先在镇上疗养几日吧。”却听铁震东怒道:“这怎么行?只要全镖局人能保住性命,老夫丢一只手又能算什么?”说罢径自撑起身子,却觉浑身一软,又跌坐在地。 顾倾城一见急忙帮欧阳兰上前搀扶,铁震东将顾倾城上下打量一番问向欧阳兰:“这位姑娘是谁?”欧阳兰道:“这位便是倾城楼老板顾倾城小姐,这一路上多亏顾小姐多加照顾,孩儿才能平安无事。”顾倾城听罢面上顿时一热,铁震东已开口笑道:“难得啊,兰儿从没夸奖过谁家姑娘。” 二人将铁震东扶起,却见铁震东扫了一眼陈小诗,对欧阳兰道:“告诉你的朋友,说话要留神。”欧阳兰尴尬一笑,顿时无语可对。倒是陈小诗听罢心中气道:“不就是一个镖师,有什么了不起的。”想罢不情不愿的跟着欧阳兰三人朝镇上走去。 入夜以前一行人已随铁震东赶到了镖队所租用的宅院,只见镖车停在院中,由镖师们轮流看管着。铁震东命人匆匆包扎好伤口,急忙将欧阳兰、顾倾城、陈小诗与镖局二当家江太冲四人唤进房中。欧阳兰将一行人一路上的凶险遭遇与锦衣卫假意请镖局护镖实为诬陷之事一一告知铁震东,铁震东听后大为震惊,不由长叹一声道:“江湖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没想到为了一把九龙匕竟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想到苏晚舟、苏三郎和锁不住三人,欧阳兰顿时一阵悲伤袭上心头,轻声说道:“今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为了九龙匕而送命。”铁震东道:“以后死多少人我们管不了,但总算保住了全镖局兄弟的性命。”说着又把目光移到右肩的伤处道:“今日老夫右臂已废,恐怕以后再也不能用刀了。”说罢一阵苦笑,一代刀王竟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只听震东镖局二当家飞轮刀江太冲轻声劝道:“大哥,三弟被害之事请你放心,只要我江太冲还活在世上,定要找出那左手刀客为三弟报仇。”提到武天霸,铁震东心中更是一阵悲凉,铁震东、江太冲与武天霸三人早年便是金兰之交,三人一同创立震东镖局,几十年风风雨雨终于将震东镖局发扬光大,成为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镖,三兄弟本想再过几年便隐退江湖安度晚年,谁想为了一趟镖,竟断送了好兄弟的性命。 铁震东心中想着,不由一股热泪已溢出眼眶,他急忙起身背向众人,沉默了片刻道:“你们先各自去休息吧,老夫想一个人静一静。”江太冲刚欲带众人离去,却听久为开口的陈小诗突然低声说道:“我还是觉得那把九龙匕……”话才说到一半,却见铁震东一掌猛击在身前的茶桌上,厉声喝道:“老夫念你与焰儿同路而来,才愿留你在此,你却一再胡言乱语,若不想留下你尽管离开便是。”见铁震东已下了逐客令,陈小诗当即回道:“走就走,请我留下我倒还不愿意那。”说罢一抖长袖,径自走出门去。 欧阳兰、顾倾城二人一见急忙追出门去,欧阳兰快步上前拽住陈小诗道:“小诗姑娘,你一个人要去哪里?”陈小诗一把挣开道:“去哪里总比在这里挨骂的好,该说的也说了,信不信便是你们的事。”说着又转对顾倾城道:“顾姐姐,若是有缘,他日再见。”说罢浅行一礼,快步朝院门走去。欧阳兰、顾倾城二人深知这姑娘的脾气,她既已决定也不好阻拦,只得站在门外目送陈小诗消失在街角处。 此时房中的铁震东仍是怒气未消,忽听一直陪在身旁的江太冲道:“大哥何必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怄气,凭她片面之词,又怎能坏的了大哥您的好事?”铁震东听罢心中一震,回身笑问:“二弟此话何意?做大哥的倒是听得不大明白。”只听江太冲诡异一笑道:“大哥不必隐瞒,一路上小弟已察觉了不少,您这招苦肉计用的实在是妙不可言。”江太冲有意将“妙不可言”四字加重语气,说罢望向铁震东。 只见铁震东一脸铁青,方才的笑容此时已无处可寻,他狠瞪一眼江太冲,低声问道:“你想怎样?”江太冲笑道:“大哥右臂已废,再说已到退隐之年,以后镖局的琐事,交给小弟处理便是。” 铁震东听完脸色一变,顿时满脸堆笑对江太冲道:“都是自家兄弟,有我的便有你的。”说罢二人不由大笑起来。 时值深秋,夜凉如水。 院中只有两名睡意正浓的杂役把守镖车,幸好众人知道镖车上只放着作为掩饰的一箱珍宝,九龙匕已被铁震东贴身收起,所以便都无忧的睡去。 子时刚过,只听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欧阳兰立时惊起,急忙套上衣物冲出房去,只见铁震东、顾倾城连同众镖师已全被这声惨叫吸引了出来,紧紧的围在院中。 欧阳兰挤过身去,只见奉命把守镖车的两名杂役已躺在地上气绝而亡。他连忙提过一盏油灯仔细看了看两具尸体,两人都是被一刀封喉而死,伤口由右至左左浅右深,显然出手之人是左手用刀。欧阳兰看罢不由忖道:“难道是杀死三叔的左手刀客?”想罢他急忙起身对身后众人道:“血还未冷,凶手定未走远,大家分头去追。”却忽闻铁震东道:“不必了。”众人目光齐齐看向铁震东,只见他提起一块墨绿玉佩道:“这是刚在镖车发现的。” 欧阳兰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那玉佩,顿时心中一震:只见那玉佩之上刻着一个不大的“江”字,正是二叔江太冲随身之物。“二镖头去哪了?”铁震东发现江太冲并未在人群之中不由厉声问道,岂料竟无人知道江太冲的去向,人群中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正这时,只听门声一响,一个白袍汉子已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走进院中,正是江太冲。 “二弟!”江太冲初进院中并未发现众人,回身关门之际却听铁震东一声召唤,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江太冲正欲答话,却听铁震东又道:“这么晚你去了哪里?”“我……”他本是夜逛烟花巷,却怎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灵机一动谎称道:“想到三弟便难以入睡,所以趁着夜色出去散散心,大家怎么都还没睡……”不说还好,这么一抹到更让众人生起疑来。 不等他说完,只听铁震东厉声喝道:“将这个不忠不义的贼人拿下。”顿时一阵拔刀声划破天际,众镖师已将江太冲团团围住。江太冲当下大惊,口中瑟瑟说道:“大哥,大哥,这是为何?”铁震东抬手将玉佩掷向江太冲道:“亏我跟你做了几十年的兄弟,想不到你这个狗贼竟亲手害死自己的兄弟。” 江太冲一见玉佩早已心知肚明,这玉佩正是他昨日丢失之物,此时就算实言相告也是无济于事,只听他顿时破口骂道:“老贼,你这分明是嫁祸于我。”铁震东假装不理对中镖师喝道:“给我斩了此人,为镖局清理门户。”众镖师听罢顿时举刀齐砍向江太冲,江太冲被围在中间避无可避,几回合闪躲下来已身中数刀,他连忙飞身急退,虽尚未被砍死在乱刀之下,却已毫无招架之力。 欧阳兰见众镖师已杀红了眼,顿时上前一步阻止道:“各位住手。”众镖师停下手中兵刃,顿时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欧阳兰。只听欧阳兰说道:“仅凭一块玉佩怎能盲目认定二叔是左手刀客,兴许另有隐情。”却听铁震东怒道:“证据确凿,他休想抵赖。”说罢提过一把钢刀便向江太冲当头砍去,欧阳兰急忙挥刀一挡道:“义父,你怎能如此对待二叔。”铁震东听罢脸色顿时一变,痛骂道:“你懂个屁,此人背信弃义猪狗不如。”刚说完却听江太冲已狠狠骂道:“背信弃义的不知是谁?你为了一己私利……”话刚说到一半借着灯光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利刀已然划过江太冲胸口。 “二叔!”欧阳兰急唤一声,已然抱住江太冲身体,只见江太冲双唇微张似是有话要说,却已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见他双眼狠狠盯住铁震东,眸中越发显得暗淡无光,渐渐化做了一滩死水。众人呆立片刻,只闻铁震东道:“将尸体抬去埋掉。”说完已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众镖师也相继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两名杂役将江太冲尸体抬出门去。 欧阳兰独自站在夜色中,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悲愤,纵使江太冲正是害死三叔的左手刀客,但是毕竟也是眼看他长大的二叔啊。这时只见顾倾城缓步走来,将一件风衣批在他肩上道:“公子不必太过悲伤,怪只怪他心中的一个贪字,为了一把九龙匕最终落得如此下场。”欧阳兰轻轻一笑,紧紧盯住顾倾城道:“江湖险恶,等把九龙匕送到京城,我一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离开这个江湖。” 顾倾城听罢顿时面上摸过一抹红霞,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欧阳兰轻轻拉住顾倾城一双玉手,缓声说道:“这个江湖已不属于你我。”顾倾城轻轻试探着偎在欧阳兰肩上,轻声说道:“它本来便不属于我。” 江湖本就是一个局,你可以属于它,它却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最终葬身在这个永远令人猜不透的局中。 《九龙匕》第九章 异宝入京都 月影之下,只见两人正抬着一具尸体朝镇外走去,正是奉命掩埋江太冲尸体的两名镖局杂役。(手打小说)只听后面那人边走边问走在前面的大胡子道:“三哥,咱要把他抬到哪里去啊?这大半夜的抬着个死人,怪吓人的。”那大胡子答道:“当然是抬出镇去埋掉,难道你想把他扔在大街上不成?”却听后面的人又抱怨道:“好梦都被搅和了,真他***憋气。”前面那大胡子不再答话,后面的人也只好闭上嘴紧紧跟住。 走了不久,却又听后面那人雀雀的说道:“三…三哥,我咋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咱?”那大胡子一听顿时只觉头皮发麻,破口骂道:“去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人抬着尸体又行了一段路,终于来到镇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大胡子朝四下打量了一番,朝另外一人道:“就扔这里。”后面那人稍微一愣,问道:“不是要埋吗?”却听大胡子道:“要埋你自己埋吧,老子宁可回去睡觉。”说罢一甩衣袖径自走去。 “三…三哥。”没走出三步远,却传来后面那人颤巍巍的声音。“又他妈什么事?”那大胡子没好气的骂道,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夜色之中正有一席白衣在三十步外飘来荡去。只见那白衣越飘越近,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 “还我命来……”只听从那女人方向传来一声幽幽的低泣,二人心中顿时一阵毛骨悚然,那大胡子更是已吓得动弹不得。“鬼呀……”只听一声大叫,那杂役已随着叫声转身逃去,大胡子一见,顿时连声叫道:“救…救我…”那杂役哪会管他,顷刻间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大胡子心中暗骂一声,冷汗顿时已打透了全身,转过头来时,却见那女鬼已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身前,这时大胡子方看清那女鬼的脸,那张惨白的脸上竟然没有五官,大胡子吓得两眼一翻,只听“噗通”一声人已躺倒在地。 只听那白衣女鬼嘤咛一笑,随手摘去蒙在脸上的白纱,不想这女鬼竟是陈小诗假扮。陈小诗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大胡子,见已昏死过去,这才向那具尸体走去。她蹲下身来一把扯开江太冲衣物,整个胸膛顿时暴露在她眼前,她又燃起一支火折凑近江太冲胸前看去,只见一道细窄的伤口由右至左从他胸口处斜向砍下,显然正是他身上数道伤痕中唯一一处致命伤。 陈小诗又仔细检查一番,竟发现伤口虽深可见骨,却未渗出一丝血迹,抽手的必是一个刀术高手,而且最令人不可思议是出手之人竟是左手用刀。 次日正午,镖队已赶到京城,虽然知道已到天子脚下锦衣卫定不敢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但铁震东仍未下令休息,马不停蹄的带领镖队向设在东安门北的锦衣卫赶去。 行至半路,只听铁震东忽然对顾倾城道:“顾小姐,无论你与严顺有多大冤仇,见了严顺切莫妄自动手,免得连累这帮兄弟。一切尽管听我安排便是。”顾倾城莞尔一笑道:“您大可放心,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不想在报仇了。江湖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无理可寻,与其白白断送这么多人性命,倒不如从此远离它。”说罢将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偷偷的扫了扫身旁的欧阳兰。铁震东听罢大笑一声道:“好,好,一个姑娘竟然能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天下少有。” 又过不久,两只丈二铜虎已映入众人眼中,铜虎之间两扇铁门大敞,只见铁门内上百名黑衣番子列队立于两侧,中间留出一条足有二十步左右宽的道路,队伍尽头,一名鹤发老人正围巾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漆木椅上,身着一件金红相间的龙纹锦衣,不问便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严顺。 一干人行至铁门前正要走入,却听一声呼唤,一名番子已挡在门前冷声喝道:“指挥使有令,只准镖局当家的一人进入,其余的都在这儿给我候着。”说罢眯起眼睛将众人扫视一番道:“当锦衣卫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想进?”欧阳兰听罢立时大怒,正欲走上前去讲理却被铁震东一把拦住,只听他对那番子一笑道:“我自己进去便是,麻烦大人带路。”那番子看也不看一眼径自转身走进门内,铁震东不语,只默默跟在那番子身后走进门中。 那番子将铁震东带到严顺跟前匆匆跪下身道:“禀指挥使,铁震东带到。”铁震东当即单膝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锦盒道:“震东镖局不辱使命,将九龙匕平安送到,请严大人验收。”严顺轻轻一扬手,一名番子已接过锦盒恭恭敬敬的送上前去。严顺接过锦盒刚欲打开,却听铁震东低声道:“敢问指挥使,为何不见朱、江、钱三位大人。”他口中所说的朱、江、钱正是一路抢夺九龙匕的锦衣卫三大高手,严顺听罢脸上顿时失了笑容,狠狠瞪住铁震东低声说道:“你想怎样?” 铁震东微微一笑已站起身来,伸手抓住右臂的衣袖道:“为了一把九龙匕,我们的损失都已经过于惨重了,请大人高抬贵手。”严顺一挥手道:“我不答应又能怎样?你可以看看四周,只要本大人一声令下,你们一个都活不成。”铁震东自然知道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锦衣卫有多大的实力,却听他不屑说道:“但是此事如果惊动了朝廷,恐怕大人的官位也必然保不住。” 严顺听罢不由一惊,他虽位高权重,但是如果真有人匿名告他一个欺君犯上,后果他的确无法承担。想到这里他顿时笑道:“震东镖局一路千辛万苦,由此可见对本朝一片赤诚之心,特赐白银万两,御赐黄马褂一件。”铁震东心中大喜,连忙跪下谢恩,严顺趁机起身扶起铁震东,低声说道:“明日一早你便马上离开京城,从此再不得进京。”铁震东轻声道了声“是”这才起身道:“铁震东告退。”严顺一摆手,铁震东这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见铁震东已走远,引路那番子立时轻声问向严顺:“大人,要不要请人来验验这九龙匕的真伪?”说着却见严顺已一掌挥来,直打在那番子脸上道:“验个屁,白白搭上几十条人命的东西还能有假?你以为那铁震东有天大的胆子不成?今晚连夜将九龙匕送进宫中,免得再有什么差池你我都人头不保。”说罢甩袖而去。 《九龙匕》第十章 忠孝两难全 “开…城…门…”日出时分,只听一声吆喝,城门终于“吱”一声渐渐打开,为了早些出城,镖队一行人天不亮便已收拾好行李等在了城门口。(手打小说)“终于结束了。”顾倾城对着欧阳兰轻声一笑,玉手已不安分的勾住了欧阳兰的胳膊。欧阳兰轻轻点点头:“是呀,终于都结束了。”说话间一行人已出了京城。 铁震东一见二人如此亲热不由捏须笑道:“为父断了右臂已用不得刀,回镖局之后便从此退隐,过些安生日子。江湖的争名夺利为父已不看在眼里,却只有一个心愿尚未实现。”欧阳兰、顾倾城二人同声问道:“什么事?”铁震东神秘一笑,大声说道:“不知何时能抱上孙子。”众镖师听罢顿时一阵大笑,直笑得欧阳兰、顾倾城二人脸上一片滚烫。 “镖头,你看。”说笑间只见一个镖师突然紧张的喊了一声,铁震东顺着那镖师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一根荆棘条子正摆在大路中间。“饿虎拦路?”铁震东顿时眉头一皱,这正是通常强盗劫镖时所用的暗示。铁震东轻哼一声道:“标箱已经送到才来劫货,想必留记号的定是个傻子。”众镖师顿时狂笑不已。 “谁说我要劫镖?”只见路旁灌木丛中立时闪出一人,挡在了众人身前,竟是陈小诗。欧阳兰、顾倾城二人又惊又喜,急忙跑上前去一诉当日离别之苦,谁料陈小诗竟毫不理睬,直愣愣瞪住铁震东道:“铁老头,我是来找你算账的?”铁震东听罢冷笑一声道:“我与你无冤无仇,有合账可算?”却听陈小诗平静的说道:“江太冲胸前的伤口可是你砍的。”铁震东微微点头道:“是又怎样?” “那伤口虽大却不见一丝血迹,显然下刀之人出手有快又稳,不知前辈何时练得一手左手刀法?”陈小诗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大惊,十几双眼睛顿时望向铁震东,只见铁震东顿时面色一黑,登时骂道:“你这是血口喷人!难道凭你片面之词就能诬陷老夫,说老夫便是杀死三弟的左手刀客不成?”“我当然能!”陈小诗说罢快步向前闯去,却被欧阳兰一把攥住:“小诗姑娘,你不要在胡闹了!”陈小诗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挣开道:“你也不信我?”只见说话之时,眼中已是热泪盈眶。“并非在下不相信,只是你方才所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小诗一声苦笑,趁欧阳兰疏忽之际,随手拔出他腰间的佩刀便向铁震东砍去。铁震东大惊之下立时飞身闪向一边,陈小诗提刀又砍,却已被欧阳兰从后一把制住。“你做什么!”欧阳兰盛怒之下一声大喝,已然将刀一把抢过。 “你们可知严顺昨夜已被压入大牢?”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一愣,却听顾倾城开口说道:“难道九龙匕……”陈小诗阴沉笑到:“那把九龙匕根本就是假的,全都是这个老贼所策划的阴谋!”陈小诗说罢狠狠指向铁震东。欧阳兰心中乱作一团,不由望向铁震东,却见铁震东面无表情,态度依旧坦然自若。 陈小诗香袖一甩,白光一闪之间顿时无数颗银莲子已向铁震东打去,铁震东左手拔出九环金刀顿时急挥一气,只听得一片惨叫顿时响彻耳际,随行几名镖师不等拔刀已应声惨死于暗算之下。欧阳兰顿时心中一震,正发愣之际却听陈小诗笑道:“你终于肯出手了。”铁震东眉头紧皱,狠狠开口道:“本来事已终结,你却未免逼人太甚。”“我只是想为枉死之人讨个公道。”“公道在天,你去找老天爷讨个公道吧。”说罢刀身一转,已快步砍向陈小诗。 欧阳兰看在眼中痛在心里,顿时听得“铛”一声响,已抽刀架住了砍来的九环金刀。铁震东先是一惊,随即怒道:“难道你也要与我为敌?”欧阳兰冷冷问道:“为何要杀三叔。”“因为他顽固不化,不知变通。”“为何要杀二叔?”欧阳兰又问。“因为他心计太重,贪得无厌。”“那为何要杀这些人?”他说罢指向那些被无辜杀害的镖师。“为了我的地位,他们都要死。”“那我那?你是不是也要杀我?”欧阳兰又问道。“焰儿,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杀你。”说时只见陈小诗伸手夺过欧阳兰手中钢刀,厉声喝道:“不必废话,动手便是。”说罢提刀斩向铁震东。 只见铁震东应对自如,刀法与右臂未断之前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陈小诗碍于这一手精妙的左手刀法,顿时被打得连连败退。此时却听一声娇喝,顾倾城已闯进二人战局之中。铁震东眉头一皱,大声骂道:“难道连你也要与老夫作对?”却听顾倾城娇呼道:“一直听闻关东刀王是个侠义之士,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无耻小人,今天若是放过你,恐怕只会让你为害武林。”她说罢侧目扫了一眼愣在一旁的欧阳兰,又急忙收回神来,此时她方才知道什么叫情义两难全。 “既然你找死,那便休怪老夫不留情面。”说着只见他一声狞笑,手中九环金刀已直朝顾倾城而去,顾倾城急用铁扇一挡,刀扇相碰间只见铁扇顿时裂做三段,从她手间直飞出去。铁震东大喝一声,飞起一刀急砍向顾倾城,陈小诗赶忙挺刀来救,却不想铁震东忽然刀锋逆转,刀口已朝向陈小诗而来,陈小诗不及闪躲,顿时直撞在九环刀上,刀锋从她胸腹间一扫而过,只听她惨叫一声,大片的血迹已从衣物中渗透出来。“小诗妹妹。”眼见陈小诗受伤不由急坏了顾倾城,分神之间只见刀光一闪,九环金刀已狠命向她迎头砍下。 “不要。”一声惊呼未落,只见一个身影已疾闪至顾倾城身前,竟是一直碍于孝义之间不得进退的欧阳兰。“欧阳公子!”“兰儿!”顾倾城、铁震东二人几乎同时喊出,只见欧阳兰右肩紧紧抵住砍下来的刀,刀刃顿时已陷入他肉中大半。“焰儿…焰儿…”只见铁震东双目圆瞪,轻轻颤抖着松开了握刀的手,他似乎已忘了另外两人的存在,也忘了将刀从欧阳兰肩上拔出来。 顾倾城轻轻环抱住欧阳兰,口中轻声默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一双热泪顿时已划过两颊。欧阳兰抬起颤抖的双手握住刀背猛然用力一拉,刀已从他肩上拔出,顿时鲜血如泉水一般溢出,浸透了他雪白的长衫,也浸湿了顾倾城的衣袖。他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道浅浅的笑荣,无力的对铁震东道:“义父…回头…是…岸……” 《九龙匕》第十一章 尾声 一抹情仇两行泪,几度风雨几度歌。(手打小说) 夜舞倾城君一笑,从此在不识君颜。 欧阳兰深情的看向顾倾城,在她嘤咛的哭泣声中轻轻闭上了双眼。 只听已动弹不得的陈小诗手捂伤口狠狠骂道:“铁震东,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为了一把九龙匕你将痛苦一辈子!你赢了,你将拥有天下独一无二的财富,你富可敌国,可以靠着这笔宝藏称王称霸,但是你失去了你所有挚爱的亲人,除了钱财,你还剩下什么?”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的儿子…”失魂落魄的铁震东颤抖着将手插入怀中缓缓取出真正的九龙匕,竟一扬手朝着陈小诗扔去。陈小诗、顾倾城正疑惑时,却见他抓起地上的刀,一声黯然长叹间,已刎在自己的颈上…… “兰……兰儿……”铁震东颤抖着,颤抖着将手伸向已紧紧闭上双眼的欧阳兰…… “噗通”,却终于无力的跪在地上,满腔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他老了……真的老了……一刹那间,纵横一世的铁老爷子,仿佛忽然变得苍老无力了许多……然后含着淡淡的苦笑,倒了下去…… 夕阳西下,暮色黄昏。夕阳下那几座孤坟显得分外的显眼。 “小诗妹妹,你准备去哪里?”顾倾城轻声问道。陈小诗想了一下道:“回云南,顺便请我师傅蛊王方天如将九龙匕溶掉。”顾倾城心下一惊:“你要溶毁九龙匕?”“恩,免得这东西再祸及江湖。” 顾倾城听罢连连点头,却听陈小诗问道:“姐姐要去哪里。”这句话倒难住了顾倾城,她还能去哪里?她望了望远处那轮即将落山的红日,轻声叹道:“回关东。”“倾城楼已毁,你还回去做什么?不如和我一起去云南。”陈小诗说完只见顾倾城微微一笑道:“正因为倾城楼已毁,所以我要去重新建立它。” 陈小诗又欲开口,却听顾倾城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既不同路就不要耽搁了。”“恩,我先行一步。”陈小诗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却又回首道:“我们还会再见吗?”顾倾城笑道:“有缘自会相见。”陈小诗甜甜一笑,转身朝着夕阳的方向快步走去。 顾倾城又转首看向其中的一座孤坟,暗自叹道:“不知多少年后,我们一定也会再见面。”她忽然想起欧阳兰对她承诺过的一句话:“等把九龙匕送到京城,我一定带你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离开这个江湖……” 夕阳下,两个身影在移动,一个向西,另一个向东。一个被夕阳拉长了影子,另一个却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影子。 入夜,空中漂起一阵雷雨,惊雷闪闪泛着白光,将大地照彻得如此苍白…… 雨水不多时便已浸透大地,远远的只见几座孤坟,在瓢泼般的雨水冲刷中,渐渐倾塌、缩小,其中一座已被冲平了坟头的孤坟上,仿佛正有什么在蠕动一般…… 近看之下,竟是一只血迹斑斑的苍白色人手…… 不多时间,那人的整个身子已从坟中爬出,“啪”一声虚弱的躺倒在了一旁的水泊之中…… 只见这人差不多二十多岁年纪,一身本来雪白的长衫,此时却已染上一身污血和淤泥。他苍白的嘴角忽然抽*动一下,竟渐渐泛起一丝苦笑:“义父,你终归还是不忍杀我……” 雨继续下着,越下越大,这瓢泼的大雨冲刷掉了满地的斑斑血迹,而血腥,却已然渗透大地…… 《醉江南》第一章 江南细雨诉情仇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归。(手打小说)江南多雨,淅淅沥沥的雨一下便是一天一夜。雨水滴打在青石路面上,顿时溅起一层层薄雾,笼罩了整个城镇。雨并不大,却足以打湿江南人的丝绸衣裳,行人便撑起五彩斑斓的纸伞,漫步在这雨雾侵袭的烟城石路上…… 天色渐晚,雨滴渐密,行人们匆匆赶着路,都欲早些赶回家去,渐渐的只剩下几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雨中闪动着。纵使这江南的雨景再美,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迎着寒风一直站在伞下欣赏。 欧阳兰却与他们不同,雨下得越大,他却走得越慢。只见他举着一把淡蓝色的纸伞,正微低着头沉沉思考着,像是在倾听雨滴打落在纸伞上的声音。他两鬓稍白,下颚布满黑灰色的胡茬,看似只有三十左右岁年纪,但从他一双眼中却透出一种沧桑、疲惫的目光,那种目光就像一个已对生活绝望的落魄老者一般,看似苍白无神,其中似乎又隐藏着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他不是江南人,却已在江南生活了两年多的时间,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只知道两年前很平常的一天,他便出现在镇上,开了一家名叫飞雪堂的药铺,从此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小镇一步。他不爱说话,也很少去插手药铺的生意,只把药铺全权交给和他一起来到江南的仆人陈福,便整天不是抱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到西湖畔边独自沉思,尤其在下雨的时候,总能在街上看见他撑着一把纸伞独自漫步的身影。 若有所思间,他已不觉走进了一条小巷,过了这条巷子便是他的家。此时雨还在下,已比方才还要大了许多,他轻轻叹了口气,侧耳细听起沙沙的雨声,却听得一阵嘈杂。 一阵“啪啪”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女子已跌跌撞撞的向他跑了过来。欧阳兰定睛看去,只见那女子浑身上下的衣服已被雨水打透,胸前隐隐约约的渗出一片血迹来,一头本该蓬松秀丽的长发,此刻因为被雨浸湿的关系,却紧紧的贴住她的面颊。欧阳兰不由自主的朝她面颊上多看了两眼,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美得只能用“明眸皓齿,唇若樱花。”这八个字来形容。 她跑到欧阳兰身前突然停住步伐,盈盈秋水般的双眼紧紧盯住他急切说道:“先生救我。”不等欧阳兰作答,只听后面又传来一串脚步声,两名大汉已急急追了过来。那女子身形一转,抬手之间一条长鞭已如灵蛇猎兔般从她袖中飞出,直向二人打去。两名大汉向两侧一闪,长鞭已从二人中间直插过去,右侧的长须汉子顺势伸手一抓,鞭子顿时已被他抓在掌中。 长须汉子嘿嘿一笑,咧嘴说道:“如烟,你今天可是插翅难飞咯。”说罢紧抓长鞭用力一扯,那女子顿时被他扯倒在水泊之中。另一个汉子见状笑道:“姑娘,鞭子可不是绣花针线,劝你还是别碰的好。”说话间只见他将挡在额前的长发向耳侧一撩,竟是个独眼。 如烟朱唇紧闭,趁那长须大汉不备,手中猛然一抖,鞭子一端顿时从那大汉手中脱出。独眼汉子见状大喝一声,一个健步冲向如烟,扬刀便砍。却不想那甩在半空的鞭子竟像长了眼睛一般,一下缠在那独眼汉子颈上。独眼汉子惊得冷汗直流,正要挥刀斩断鞭子,却见如烟抬手一抽一带,那独眼汉子顿时被甩了个人仰马翻。 “拿命来。”长须汉子大喝一声,急运一掌击向如烟,如烟手中又是一抖,长鞭又朝着长须汉子迎头打去。只见那长须汉子单手一晃,长鞭已被他缠在了手腕上,不等如烟收鞭,那刚猛的一掌已狠狠打在她胸膛之上。如烟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口鲜血方从口中喷出,人已被掌力震出了老远,等到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正是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观看的欧阳兰。 长须汉子一见欧阳兰护住那女子,立时怒道:“衙门办案你也要管不成?识相的给我让开!”却听欧阳兰轻声笑道:“我只见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却并未看见什么衙门办案。”长须汉子破口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难道连我们长髯公、独目鹰的名号都不曾听过?现在赶紧滚倒还能饶你不死。”待那长须汉子说完,却见欧阳兰只关切的看了一眼怀中奄奄一息的如烟,并未回答,似乎根本便没有去听他说话。 自称长髯公的汉子看在眼里更是气上心头,当即怪叫一声:“拿命来!”人已大步流星得冲向欧阳兰,欧阳兰将手中纸伞一抖,“呼”的一声伞骨顿时合起,未等长髯公出手,纸伞已直直戳在他心口之上。长髯公只觉周身一麻,人已“扑通”一声跌倒在水泊之中。身后独目鹰看在眼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兄弟二人多年来在江湖上明枪暗箭也见得不少,却从来未曾见过如此之快的身手,只出一招便将以内力见长的长髯公击倒,更快得连他这只锐眼都不曾看见这伞是何时击出的。 此时只见长髯公气呼呼的爬起身来,双掌立时化爪打向欧阳兰胸前膻中穴,欧阳兰随手将伞一横,正挡住袭来的一爪,长髯公眼看一爪落空顿时变招,一手牢牢按住纸伞,另一手猛然朝欧阳兰双眼插去。这一爪快若闪电,眼看离那双冷漠的眼睛已不过一寸的距离,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之中……只见那把被长髯公紧紧按住的纸伞不知何时已紧紧抵在了他喉间天突穴上。 长髯公想动不敢动,只怕那只握伞的手稍微一用力,自己的喉咙上便要多出一个洞来,急忙低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欧阳兰不语,轻轻将伞从他颈上拿开随手一甩,伞又打开撑在了他头顶之上。“好快的身手。”独目鹰轻轻拍了拍手走上前道:“幸好阁下握的只是把伞,若是一把刀……”他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欧阳兰不由皱了皱眉,片刻便又恢复了方才的冷漠。 只听独目鹰又继续说道:“阁下的身手倒叫在下想到一个人,不知阁下是不是复姓欧阳,单名一个……”话未说完,只见欧阳兰目光如炬,冷口说道:“朋友认错人了。”独目鹰似乎还有话说,刚欲开口却又听欧阳兰说道:“我既已出手,便一定要救下这位姑娘,若二位执意阻拦,那便恕在下无礼。”二人听完这话一阵语塞,既不甘心如此罢手却又奈何不得欧阳兰手中那一把油纸小伞,待了片刻才听那独目鹰笑道:“我兄弟二人不才,既然败给了阁下又怎好意思再做阻拦。但是阁下若知道此女来历,恐怕便是想救都不敢出手。” 欧阳兰不理,一把将如烟拦腰抱起道:“若二位已说完,请将路让开。”独目鹰听完赫然而怒,却又不敢声张,只得让到一边拱手笑道:“既然阁下救定了她,我兄弟二人便就此告辞,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他说罢对那长髯公一使眼色,二人便怒不可遏的转身而去。欧阳兰目送二人走远,这才抱着如烟动身朝家中走去。 “当年是你救了我,难道如今是来向我讨那份情债……” 《醉江南》第二章 青丝细雨诉恩仇 睡梦中如烟只听得一声淡然长叹,这才幽幽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分外别致的屋子内,她撑了撑身子,只觉一阵酸痛袭便全身,顿时又无力的躺了下来。(手打小说)忽闻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她侧目望去,只见门侧一张漆木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一个白衣公子正静坐桌旁,正是欧阳兰。 “醒了?”欧阳兰见如烟醒来,轻声问道:“你足足昏迷了一个晚上,我已叫云儿将你的湿衣服换了下来,还好你同我夫人体貌相似,穿上她的衣服倒也合适。”如烟这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换去,只觉面上一红,轻轻道了声谢。 “你……能不能扶我起来?”如烟缓缓开口,此刻她已没有支撑起身体的余力。欧阳兰淡淡一笑,反身对门外唤了一声“云儿!”只听房门“吱哟”一响,一个貌似十岁的小姑娘已缓步走了进来。欧阳兰又对如烟说道:“你身上有伤不宜走动,有什么事情吩咐云儿去做便是。”只见云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如烟正要还礼,却见半开的房门外伸进半个小小的脑袋瓜…… “飞雪,不许胡闹。”欧阳兰低喝一声,只见一个头扎两只小辫子的小丫头从门外跑了进来。欧阳兰抚了抚那小丫头的小脑袋笑道:“飞雪,还不去向你如烟小姨问个好。”如烟看那小丫头甚是可爱,不由一股爱意有心而生,轻轻招招手,那小丫头便笑着朝她跑了过去。 只见她两只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紧紧盯住如烟,忽而冒出一句“娘亲”,直听得屋内三人同时一愣,欧阳兰立时轻斥道:“飞雪,不许胡闹。”飞雪面带委屈看了看父亲脸上严肃的表情,又看了看如烟,这才紧紧嘟着小嘴退了出去。 如烟轻声笑道:“童言无忌嘛。”说罢又欲起身,一旁的丫环云儿急忙跑过去搀扶,欧阳兰起身道:“姑娘一会先吃了这碗稀饭,身体孱弱的人吃些清淡的东西总是有好处的。”他说着顿了一顿,忽然又沉声问道:“不知姑娘的鞭法是何人所授?”如烟道:“正是家父。”欧阳兰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姑娘不必多心,在下随口问问而已。” 吃过稀饭,云儿便搀扶着如烟跟随欧阳兰来到客厅,一进客厅,欧阳兰便轻声说道:“姑娘请随意便是。”如烟一笑,转首对云儿说道:“你也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能行。”云儿听罢微微一笑,径自走了出去。 厅内的布置很简单,几把椅子,一张漆木桌,外加几盆绿油油的盆景摆在墙边,唯一吸引如烟目光的,便是正对门口悬挂的一副字画。只见画中女子正对月抚琴,她的目光不由落在那女子脸上,心中顿时一惊。画中那女子竟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夫人。”欧阳兰忽然开口道。如烟伸手指了指画中女子,脑中满是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欧阳兰深深望了一眼画中女子,淡淡一笑道:“她倒的确与你有些相似……”如烟一愣,顿时点了点头。“这下你该知道为何飞雪在屋中唤你娘亲了吧。”如烟又点了点头,问道:“你救我难道也是因为我与你娘子外贸相似?”欧阳兰摇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如烟“哦”了一声,便又打量起画旁提的一首诗。 “红尘一梦方觉醒,尽撒豪情醉江南。岂料人间多旧梦,一入凡家便是凡。”她轻轻吟完诗句回首问道:“你写的么?”欧阳兰又摇了摇头:“也是我夫人。”如烟这才发觉,从她醒来到现在还未见过这家的女主人,便开口问到:“为何不见尊夫人?”欧阳兰平静的说道:“她已去世很久了。”如烟心中一惊,连声道歉,换来的却是欧阳兰一抹淡淡的浅笑。 如烟忽的收敛笑容道:“先生救了我,却为何不问我是谁?因何被追杀?”欧阳兰道:“姑娘不是也同样不曾问过我是谁?”如烟听罢一笑,又说道:“我不必隐瞒你,我叫如烟,正是先帝建文手下太常寺卿黄子澄之女。三年前靖难之役,燕王朱棣谋权篡位害死我父,从此我便隐姓埋名,只为有一天能够为父报仇,日前听闻朱棣正在江南一代暗访,我便决心潜到游船上行刺,谁想到那昏君手下高手如云,我还未上船便被独目鹰二人发现,如不是先生相救……” 欧阳兰莞尔一笑道:“看来我猜的不假。独目鹰、长髯公二人本都是江湖上显赫一时的人物,几年前却突然隐退,其实是被燕王朱棣以重金收买了去,昨日见你被这两人追杀,我已猜到你得罪的是何人。”如烟道:“先生能从那二人手中救我,想必也不是简单人物,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复姓欧阳。”欧阳兰淡淡说道。 如烟心下立时一震,随口问道:“难道阁下便是江湖传闻中的……”不等如烟将话说完,便被欧阳兰打断道:“姑娘认错了,我不过是这江南小镇上的一介庸医,曾与家父略略学了些三脚猫功夫,能救下姑娘纯属一场巧合。”欧阳兰缓了缓又问道:“姑娘此后有何打算?”如烟面色一沉道:“报仇,我与那昏君之间总要有个了断。”欧阳兰道:“长髯公号称铁掌无敌,功力雄厚异常,姑娘被他牢牢击中一掌,待到内伤痊愈怕是朱棣早已回了京城。再说,据我所知长髯公、独目鹰之辈不过是些二流角色,朱棣身边另有燕王府三大高手,恐怕姑娘应付不来。” 说完却见如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欧阳兰急忙上前搀扶,问道:“姑娘这是何意?”只见如烟双眼含泪道:“如不能为先父报仇雪恨,如烟也不愿苟活,还请欧阳先生相助。”欧阳兰叹道:“恕在下无能为力。”如烟紧紧拉住欧阳兰衣襟泣道:“倘若先生不肯助如烟一臂之力,又何必要救如烟一命?不如叫我一死了之来得痛快。”欧阳兰见如烟执意不起,只好背过身去说道:“恩恩怨怨何时了,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走上这条仇恨之路。” 如烟沉默良久,迟迟开口道:“大仇不报,愧为人女。只要欧阳先生帮助如烟手刃仇人,如烟愿以清白之身报答阁下大恩。”话刚出口却立时被欧阳兰怒驳道:“就算你愿意将自己当做复仇的筹码,我却不愿意成为你杀人的工具!你的心中只有仇恨,世间的尔虞我诈却是你所无法看清的。”欧阳兰说罢长袖一扫,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如烟,径自走出厅去。 欧阳兰步出厅门,却见管家陈福正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不等欧阳兰开口,便听陈福起声问道:“公子,这姑娘真是黄大人的后人吗?”欧阳兰凝望了陈福片刻,这才开口反问道:“太常寺卿黄子澄有女儿么?”陈福愣了片刻,摇摇头道:“公子,小的不知道才问您的。”说完却见欧阳兰也是摇摇头:“我昔年只与黄子澄见过寥寥数面,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儿女?”说罢便不理陈福,径自信步而去…… 孤灯夜照,照不尽醉客心中那层层红尘怨事…… 欧阳兰懒懒的抓起酒壶又径自斟满一杯,方饮过寥寥数杯,酒意却已在他心头弥漫开来。幽暗的微光下,他仿佛看见一支冷飕飕的穿云箭向他射来,箭锋离他心口越来越近,他却并不曾躲闪,只是傻傻的含笑而立,危急之时,一个秀丽的身影忽然闪到他身前,那是一个孱弱不堪的身影,如此孱弱的身影又怎能抵得住那疾驰的冷箭…… “当年你为我挡了那一箭,如今是来向我讨债的吗?也罢,我独活多年,又有一天安心快乐过吗?”欧阳兰冷哼一声,又暗自叹道:“红尘一梦方觉醒,尽撒豪情醉江南……不,她不是你,我怎会将她当做是你呢?”他说罢摇摇头,忽而又像个疯子一般连连惨笑起来。 “啪啪……”忽听得一阵叩门声传来,不等欧阳兰作答,来人已低声唤道:“公子,小的给您沏了茶……”欧阳兰听出是陈福的声音,急忙用衣袖拭了拭眼角,这才起身开门问道:“明天你还要打理药铺的生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说话间已将陈福让进了房中,陈福将提在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忽然轻叹一声道:“公子,您又想起夫人了吧?”欧阳兰淡淡一笑:“我何时又曾忘却过她?” 陈福摇摇头,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欧阳兰道:“有些事公子不必太过自责,这些年您经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将那些陈年旧事强压在自己心上呢?毕竟昔人已去,物是人非……”陈福说到这里却见欧阳兰摆了摆手,只好将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良久,方听欧阳兰轻声说道:“陈福啊,身为男儿当与天地争鸣,却始终难逃一个情字,凡是心生感情的人都会欠下一份情债,而最令人痛不欲生的,正是情逝之后残留的那一份债……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欧阳兰刚放下手中的茶杯,却又拎起了桌上的酒壶。陈福看着自家公子如此沉沦怎不心痛,却何奈无力阻止,只得深深行了一礼,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去…… “红尘一梦方觉醒,尽撒豪情醉江南……夫人,如今我终于如你所愿,平平淡淡的隐退到了这江南美景之中,可惜你却早已离我而去……”不知何时起,窗外又已淅淅沥沥的下起濛濛的小雨,欧阳兰醉倚桌边,倾听着那几抹雨丝洒落地面的声音,忽地惨然一笑,这笑容正迎合了烛台上那盏淡淡的火光,将整间屋子映得无比的惆怅…… 夜,来得甚快,去得更快,浑浑噩噩间,谁又分得出今宵为何月?今时是何年? 等到阳光晒干了被夜雨打得**的路面,欧阳兰这才从沾满酒气的桌面上爬起身来,只觉万缕阳光透过窗纸将他射得张不开眼,怕是已经过了晌午。昨夜刚下了雨,雨停之后自然会是难得的好天气。 每遇晴天,小飞雪便会缠着他到西湖岸边放纸鸢,为何今日却不见飞雪来催他起来呢?欧阳兰刚站起身,忽又想到:“对了,前几日纸鸢不是不小心被我碰到树枝刮破了吗,这丫头一定是在和我赌气,也罢,今天再去为她买只新的吧。”想到这里欧阳兰立时拉开房门朝着飞雪房间走去,谁知刚走出不远却又被正在打扫庭院的云儿唤了下来。 “公子是去找飞雪吗?”云儿搁下手中的莺声问道,欧阳兰微微向她一笑,轻声说道:“是呀,这丫头一定是还在为我上次弄坏她那只纸鸢的事生气,这么好的天气竟然不来烦我,我倒有些不习惯了。”却听云儿嘿嘿笑道:“您今天慢了一步,飞雪小姐见您又喝得酩酊大醉,于是就缠着如烟姑娘先一步到集市上买纸鸢去了。” 欧阳兰听完这话当即脸色大变,厉声责备道:“你为何不拦住她们?先前追杀如烟姑娘的人还在镇上,此时必会到处搜查,她如此乱逛怎么了得?”被他一提云儿方才如梦方醒,直恨得连连跺脚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可真是人头猪脑!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把如烟姑娘和小姐找回来。” 云儿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欧阳兰一把拽住,道:“若当真遇上危险,你去了又能怎样,还是我亲自去找吧。”云儿想了片刻,忽然反身跑进大厅,不一会又紧紧握着一把折伞跑出来道:“天变得快,公子带上伞去,免得被雨淋住。”说完将手中的伞递给欧阳兰,欧阳兰接过折伞,淡淡笑道:“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见我回来,你便和陈福收拾好行礼到镇外十里的抚柳亭下等我,如今既已扯进此事之中,多些小心自然不为过。”云儿连连点头作答,直到欧阳兰出了大门,这才急急忙忙朝着内堂跑去。 《醉江南》第三章 尘世恩怨扰清梦 难得的大晴天,街上倒也热闹。(手打小说)飞雪拉着如烟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在街上转了小半天。 此时如烟见时候已经不早了,正要唤飞雪回去,却听飞雪口中又传出一句“娘亲”,如烟不由一愣,双眼直直盯住飞雪说不出一句话来。飞雪话已出口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小姨,小姨,你快看。”如烟朝飞雪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路旁高墙上正挂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纸鸢,墙下已围了很多观赏纸鸢的路人。卖纸鸢的青年男子一身书生打扮,此时正高声吟道:“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想必多数围拢过来的少女不是为了观赏纸鸢,而是为了欣赏这位卖纸鸢的英俊书生。 如烟拍拍飞雪的小脑袋,笑问道:“你喜欢?”飞雪连连点头。“那就去挑一只。”如烟刚说完,飞雪已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如烟闲来无事便也拿起一只纸鸢看了看,又朝飞雪问道:“你老是叫我娘亲,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像你娘?”飞雪早已挑得眼花缭乱,哪里还有时间应酬她,索性点头应付了事。如烟又问:“你娘亲是怎么死的?”飞雪答道:“爹说,我出生不久娘就病死了,陈福叔叔喝醉后却说娘是因为爹爹才死的,所以爹爹才每天都借酒浇愁喝得烂醉。”如烟听后只是一笑,也不在言语。 “如烟姑娘别来无恙。”只听身后一声轻唤,一只大手已重重拍在如烟肩上。如烟回身看去,心中当下一惊,只见一名长髯壮汉正阴笑着站在她身后。如烟心头一颤冷冷问道:“长髯公,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却听长髯公大笑道:“你行刺殿下,当诛九族,我们找得你好苦。”说罢他五指稍一用力,顿时传出一阵“咯咯”乱响,如烟肩上一疼,不由轻哼一声,脚下一软已跌坐在地上。 飞雪虽没见过这种情景,却也知道什么叫来者不善,一见如烟小姨被那大胡子按住,当下对着大胡子大腿上便是狠命一口。长髯公“哎哟”痛叫一声,一把拎起飞雪,口中暗骂了声“小畜生”,一甩手便将手上不过三岁的孩子狠狠向墙上砸去。 那墙壁是用青石所铸,坚硬无比,如烟心知这一撞定是凶多吉少,怎奈筋脉已被长髯公死死扣住,此时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飞雪朝那堵青灰色的石墙撞去,却毫无办法。围观路人见此一幕更是一片哗然,任谁也想不到他一个中年大汉竟会对一名年仅三岁的小女孩下如此毒手,眼看孩子的脑袋朝着石墙飞去,没人敢看,更已没人能救。很多人更是索性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一眼。 危急之时忽现一只大手拉住飞雪衣襟,轻轻一扯便将飞雪扯入了怀中。如烟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暗暗松了口气,那颗早已悬在嗓子眼的心此时也终于落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出手救下飞雪的竟是那名卖纸鸢的青年书生。他将飞雪放在地上,反身对长髯公轻声斥道:“混账,我们此来只为抓这姑娘,你怎能如此伤及无辜。”长髯公轻哼一声刚欲开口辩解,却见青年书生双眉已紧紧皱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竟低头认起错来。 如烟一见长髯公这副德行,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此时只听那书生对她潜行一礼道:“在下奉皇命请姑娘回去一叙。”如烟狠狠瞪那书生一眼道:“看你仪表堂堂,想不到竟也是朱棣的一条狗。”书生听罢不怒反笑:“我颜妙何时成了一条狗?在下既然吃了朝廷的俸粮,又岂敢不为朝廷效力。”如烟一惊,她虽已猜到此人是朱棣手下,却万没想到他就是燕王府三大高手中的小摘星颜妙。 此时只听颜妙又对长髯公冷喝道:“这姑娘已成了瓮中之鳖,为何还不放手?”长髯公这才松开如烟经脉,将她扶了起来。如烟刚站起身,趁二人不备暗蓄一掌直向颜妙打去,谁知颜妙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一掐兰花指便将如烟手腕擒住。如烟另一掌刚欲打出,颜妙指锋一转,已扣住如烟肩侧俞府穴,如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直直倒入颜妙怀中。颜妙将她轻轻推给长髯公,道了声“带走”,长髯公微一弯腰,便将如烟扛在了肩头,随着颜妙而去。 二人一个儒雅一个彪悍,走在一起已十分吸引别人注意,此时那长须大汉肩头却还扛着一个女子,更是叫来往路人奇怪得很。正赶路间,却见一支白瓷酒瓶从路旁酒铺闪出,“啪”一声摔在道路中间,说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那酒瓶竟正摔在那青年书生脚下。长髯公勃然大怒,正要冲进酒铺问个究竟,却被颜妙出手阻住。 颜妙微一拱手,朗声问道:“在下小摘星颜妙,不知里面的高人可否出来一见。”只听店中忽然传出一阵轻笑,笑罢只听一人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昔日摘星手左朗秋的门下弟子。”话音才落,一个白衣公子已出现在酒铺门内,一手拄着一把折伞另一手正高高端着一支瓷杯一步三晃的走了出来,正是欧阳兰。 欧阳兰迈出铺门时身子忽然一晃,杯中的酒立刻泼到杯外,谁知他随意挥手一扫,那一片酒花立时又被一滴不落的收回到了杯子中。颜妙心头一忖,不由暗暗为欧阳兰这一手法所震惊。 此时欧阳兰已走到颜妙身前,死死盯住颜妙道:“摘星手左朗秋的弟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颜妙见来人年纪顶多三十岁上下,竟然直呼恩师姓名,不由怒上心头,冷冷说道:“阁下既然知道家师威名,为何还敢直呼?难道阁下有意寻死不成?”欧阳兰听罢扑哧一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颜妙一见这人如此不羁,更是怒火中烧,无意间却瞥见一直站在身旁的长髯公,心中更是好生奇怪。只见他面如土灰,豆大的汗珠不时从额头上冒出。先前如烟被欧阳兰所救之事,长髯公、独目鹰二人为保全面子只得谎称半道被如烟侥幸逃走,却对欧阳兰只字未提,总算瞒过了朱棣,但他却早已领教了欧阳兰的厉害,此时见他再度出现,两条腿竟不由的打起哆嗦来。 只见欧阳兰转向长髯公笑道:“可否将这姑娘放下说话?”说罢只听长髯公口中连连称是,颜妙看在眼里心中立时一惊,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长髯公这次竟没有问过他的意思便自作主张将如烟放了下来。欧阳兰将如烟一把揽到怀中,又问向长髯公:“听说你堂堂的铁掌无敌竟然要对一个三岁的孩童下毒手?”长髯公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这时却见先前差点被他摔死的孩子竟从那酒铺中探出头来,长髯公这才明白,原来正是这孩子将欧阳兰引了过来。 欧阳兰笑问道:“不知你还有何话要说?”说话间脸上的微笑忽然僵硬了起来。“我……”长髯公已不知如何是好,错在自己,打又打不过,无奈之下只好求助般看向颜妙。只听颜妙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欧阳兰晃了晃手中酒杯道:“你看不见吗?我不过是个酒鬼。”说完将酒杯递向长髯公道:“这杯酒,我请客。”长髯公举起颤巍巍的手刚要接过杯子,却被颜妙拦住道:“他不胜酒力,我替他喝便是。”说完便要去夺欧阳兰手中的杯。 欧阳兰手腕一转挡开颜妙来夺杯的手掌笑道:“酒鬼有酒鬼的规矩,敬的不是你,你绝不能喝。”颜妙却又笑道:“这杯酒我却是喝定了。”说完运起摘星手急擒过去,擒的却不是酒杯,而是欧阳兰持杯的手腕。只见他出手形如流水,看似随手摆臂,每一个手势中却都内藏杀招,就像一条剧毒的水蛇,未抓住攻击机会之前它绝对不会露出那两颗毒牙,但是一旦被它缠住,它马上会狠狠的咬上一口。 颜妙自幼从师,深得恩师左朗秋真传,又经过几年的江湖历练,更是将独门功夫碧云摘星手练得炉火纯青,靠着一手抓、扣、缠、截的功夫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不料今天与欧阳兰一战却着实叫他吃了一惊。欧阳兰竟像是早已看穿他的招式套路一般,不管他招式如何变化,全被欧阳兰轻易破解,十几招下来不但丝毫占不得一丝优势,竟然连欧阳兰手中的酒杯都不曾碰到过一下。 一时之间,颜妙大汗顿时冒了满头,虚晃一招急忙撤出身形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欧阳兰笑道:“不是已经说了么?酒鬼。”颜妙冷哼一声道:“江湖中有你这般身手的酒鬼倒是不常见。”欧阳兰淡淡答道:“只因在下并非江湖中人。”颜妙又道:“既然不是江湖中人,为何要管江湖之事?”欧阳兰微微一笑道:“我不在江湖,江湖却在我眼中。”此时却听长髯公畏畏缩缩说道:“公公…子他……他就是……” 欧阳兰眉头轻皱间,手中瓷杯立时弹出,直打在长髯公胸口上。长髯公闷哼一声,壮硕的身体顿时向后仰去。欧阳兰轻叹一声道:“你虽差些害死我的女儿,但我却无心杀你,谁知你竟自己找死。”颜妙眼看长髯公一招毙命在自己身前,顿时惊了个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官府中人,更不曾想到堂堂的铁掌无敌竟会被人一招致命,诸多的想不到此时只得化作满头的冷汗一泄而出…… 欧阳兰道:“你若还不走,便也像他一样。”说罢指了指常髯公的尸体。颜妙一惊,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只得强自压住心中的畏惧说道:“你公然杀害朝臣,可知已犯了死罪?”欧阳兰将如烟扛上肩头道:“若你们能杀得了我,只管来治我的罪便是。”说完轻声唤过飞雪,大手牵着小手转身而去。颜妙心中又是惊又是怒,一双拳头早已攥得咯咯直响,但一想到此人功夫高深莫测,只好将怒火强压下来,伸手揽起长髯公的尸体,径直朝镇外一路狂奔。 大门“啪”一声开启,欧阳兰未曾走入便见陈福与云儿二人正在院子中焦急的打着转。 陈福一见欧阳兰回来急忙迎上前去促声问道:“公子,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欧阳兰并不答话,疾步将昏迷不醒的如烟送进房间,这才出房朝着陈福说道:“如烟姑娘在街上暴露了身份,我已杀了一名燕王府上的护卫,恐怕大队人马很快便会找上门来。闲话少叙,你快和云儿收拾好细软,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公子。”此时只听陈福皱眉说道:“这些年虽然您自称逍遥世外,但小的知道公子其实并不快乐,既然公子的心还在江湖之上,为何不重出江湖?也省得我们一直这样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欧阳兰轻叹道:“江湖的险恶你又怎么知道,三年前不是因为我争强好胜……”陈福打断道:“公子又想起夫人了?”欧阳兰苦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少夫人又不是公子您害死的,为何公子要强揽在自己头上?”欧阳兰摇了摇头道:“他因我而死,我怎能不自责。” “既然公子不愿重出江湖,又何必多此一举管那位如烟姑娘的闲事?这姑娘来历不明,值得我们为她牺牲姓名吗?”陈福言语中似乎带着一种埋怨的口气,多年来他任劳任怨都不曾埋怨过一句,但是这次他埋怨了,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因为欧阳兰一时的冲动毁了这个家。欧阳兰不答,此时他也无法回答,似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时为何救下如烟。 陈福又欲开口,却见如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刚要说的话又只得全咽回了肚子里。欧阳兰淡然笑道:“姑娘一连被伤两次,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如烟微微一愣,应了一声道:“承蒙先生两次相救,想不到却连累了先生一家,实在不敢再留下来,小女这便告辞。”说罢却听陈福低声哼道:“现在才走又有何用?”如烟脸上顿时一阵发烫,也不多言,转身便向门口走去。此时却听外面一阵疾呼,云儿急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公子不好了,外面…外面…很多人……”她边说边伸手向门外指去,欧阳兰不等她听完立时拍案而起,暗自叹道:“他们来得好快,云儿、陈福,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带飞雪从后门走。”说罢又转向如烟道:“你随他们一起走。”此话一出,不只陈福吃了一惊,更连如烟自己都吃了一惊。“公子,她……”陈福刚一开口,却见欧阳兰如刀的目光已狠狠的射了过来,这才闭上了嘴。 “如烟姑娘,江湖之事确不是你能插足的,但愿你今后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去想那些报仇之事。”欧阳兰说完抓起靠在门边的折伞便疾步冲出门去。如烟看着欧阳兰远去的背影,只感觉心头一阵酸楚,双眼已再度湿润起来…… 《醉江南》第四章 抽刀再探江湖路 欧阳兰“吱哟”一声拉开两扇红木大门,只见门庭五步之外已围满了身披甲胄的官兵,最前头三名布衣汉子昂首而立,欧阳兰一眼便认出其中两人正是已败在他手上的独目鹰和小摘星颜妙。(手打小说)最中间是个锦衣老人,身穿一件又肥又大的金丝锦袍,一对长袖直垂到脚底,欧阳兰看他打扮奇怪,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他是什么人物。 “不知各位有何贵干?若是要买药求医,不如随在下到飞雪堂去吧。”说话间欧阳兰已阔步走出大门,独目鹰轻蔑一笑道:“听你问出此等傻问题,倒真不像是当年叱诧风云的天下第一杀手快刀欧阳。”欧阳兰见他说话间张牙舞爪,顿时怒从心生,却只附和着笑了一声道:“看来在下的身份阁下已是了若指掌了。”独目鹰冷哼道:“上次见你时我便隐约猜到了你的身份,但一直不敢确定,直到你杀死长髯公后,我们才从路人口中打探到你的来历,你果然就是欧阳兰。想不到三年前冷酷无情的杀人王,如今却成了一个堕落的酒鬼,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忽闻中间的锦衣老人嚷嚷道:“不必多言,不管是何人,若敢与朝廷作对,死路一条。”说完他径自向前迈了一步又问道:“阁下就是快刀欧阳?听闻阁下刀法快若无形,老夫今天可要讨教一二。”说罢长袖一挥,袖管中立时飞射出二十四枚银光闪闪的索命银星,直取欧阳兰而去。欧阳兰哪里想到这一只长袖中竟内藏如此之多的暗器,震臂间折伞顿时“呼”一声打开,只听一阵噼啪乱撞之声传来,再看时,那二十四枚银星已经不见了踪影。 欧阳兰一抖手将折伞合实,忽然脸色一变道:“阁下是关东百闪堂的八臂罗汉木子非前辈?”说罢只见那老人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想不到老夫隐退江湖十几年,竟还有人记得?”却听欧阳兰笑道:“江湖上能同时打出二十四枚银星,枚枚直取死穴的除了木老前辈恐怕别无他人。”木子非听罢干笑两声道:“算你识相,只可惜现在求饶已晚,我那二十四枚银星此时已打入你体内,必死,必死。”欧阳兰淡淡一笑,也不说话。独目鹰久立一旁,此时听得木子非一席话心中顾虑全消,当即喊道:“欧阳兰已不足为惧,大家一起冲进去活捉反贼如烟!”身后官兵听罢齐喝一声,顿时一窝蜂般向门口涌去。 谁知未等有人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惨叫声已是不绝于耳,冲在前面抢功的十几名官兵立时从台阶上一齐滚了下来。独目鹰大惊之下望向欧阳兰,只见欧阳兰已将手中折伞高高撑过头顶,一根伞骨内微微闪着银光,细看之下,竟是一枚银星挂在上面。 “你竟用纸伞收住了我的银星……”木子非看在眼里更是勃然色变,不等将话说完,又是一片银光已从袖口掠出。欧阳兰猛然将伞身转起挡在胸前,银星虽然锋利无比,却未及割破油纸伞便向一旁弹开。欧阳兰甩手间将伞合实,健步直取木子非而去,这时却见独目鹰、颜妙二人竟左右开弓拦在他身前。 这两人本就不弱,此时又已近在欧阳兰一步之内,欧阳兰虽有折伞在手,却不但无法灵活打出,更成了碍手的累赘,不得已只得变攻为守,渐渐显得手忙脚乱、招架不支。颜妙早在江湖上便以手上功夫闻名,此时更显得如鱼得水,一见欧阳兰露出空挡,当即由掌化爪急扣欧阳兰脉门而去。欧阳兰有心躲闪,却又被独目鹰一通死缠烂打缠住身形,进又不是退又无门,只听“啪”一声响,欧阳兰手上一麻,折伞已脱手掉在地上。 木子非看准时机长袖再度扬起,这次却见袖口中飞出两条手腕一般粗细的牛筋鞭,猛然向欧阳兰胸腹打去。欧阳兰一时不防,正挨了个结结实实,只觉身子向后一挫,急退了三四步才总算稳住了身形。他低头看去,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已深深印在他前身上,如不是他蓄起内力顶住这一击,恐怕不止是皮开肉绽,连骨头都要断上几根。 “爹!”忽听内堂中一声稚嫩的嘶喊传来,欧阳兰心中不由一震,掉头便朝堂内跑去。一进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的血迹和两名官兵的尸首,只见满身是血的云儿正默默坐在墙角内,双手紧紧搂住被她护在身下的飞雪,一只手上还攥着一支沾血的银钗。小飞雪一见到爹爹这才从云儿怀中窜出,紧紧抱住父亲大哭起来。欧阳兰一把搂起飞雪,正要伸手扶起云儿,想不到刚一触碰云儿身体,云儿便顿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欧阳兰心头一震,只听飞雪呜咽道:“爹爹……他们从后门冲进来……抓了如烟小姨……陈福叔也扔下我们……自己走了……”欧阳兰双眼顿时一红,眼中热泪几欲滑落下来,却听身后有人喝道:“欧阳兰,看你还往哪里跑。”欧阳兰回身看去,只见独目鹰已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提刀便向欧阳兰砍去,欧阳兰抱住飞雪急一闪身躲过刀锋,顺势夺过独目鹰手中的长刀随手挥去,白光一闪间只听“扑哧”一声,刀已插入独目鹰腹中。独目鹰双目圆瞪,当即一口血倒涌而上,未等吐出人已仰倒在地。可怜他以锐眼名震江湖,最终却连欧阳兰如何出刀都未曾看清楚。 欧阳兰抬眼间目光正扫过墙上那幅画卷,昔日对月抚琴的画中佳人今时却被血迹染上了一层红衣,那首小诗也被鲜血所掩盖,隐隐约约看不清晰了。“红尘一梦方觉醒,尽撒豪情醉江南。岂料人间多旧梦,一入凡家便是凡。难道真如夫人当年所说一样,一日入得江湖,便永世不得退出吗?”欧阳兰惨然一笑,轻轻抚了抚飞雪淌满泪痕的小脸蛋,说道:“飞雪乖,爹爹带你去见娘亲。”飞雪仿佛已明白父亲话中之意,用力点了点头,便紧紧搂住欧阳兰的脖子,如同酣睡一般将头枕在了父亲的肩头。 众多官兵此时已围在了堂前,白闪闪的刀光冷飕飕的剑影随处可见,充斥在整间宅院之中。一见欧阳兰走出大堂,木子非立时阴笑道:“本来你可以藏在江南安安稳稳的喝一辈子酒,却偏偏要趟这趟浑水,现在不止酒没得喝,恐怕连命都要搭进去。”说罢一挥手,两名士兵已押着如烟从人群中闪出,只见如烟低垂着头,浑身上下刀伤足有十数道,此时因为失血过多,更已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小姨……”飞雪忍不住娇喊了一声,顿时泪水又溢出眼眶。如烟微微抬起头,勉强笑道:“飞雪不哭,小姨……小姨没事……”不等说完又无力的垂下了头。木子非冷笑一声道:“有如此美人相陪,欧阳先生死也不亏了。”欧阳兰放下怀中的小飞雪,口中冷冷说道:“就算今日必死无疑,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说话间人已高高跃起,急运一掌猛扑向木子非而去。木子非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当即急退几步,长袖疾挥间又是一片银光闪闪的银星直射向欧阳兰。 欧阳兰也顾不及闪开,单提左袖一挥,漫天的银光顿时被他尽收在衣袖之中,随即又一甩手,银光所及之地立时惨叫不绝。木子非心知不妙,当即拉过两名官兵挡在身前,这才总算躲了过去。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等他缓过神来,欧阳兰已蓄力朝他天灵打来。木子非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身份,趴在地上向后一阵乱滚,总算避过欧阳兰当头一击。 欧阳兰刚要过去再补一掌,却见木子非口中寒光一闪,三根错骨针已然打入欧阳兰右腿之中,欧阳兰只觉一阵钻心之痛传遍全身,人已“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爹爹。”欧阳兰这一倒下,顿时吓坏了一旁观看的小飞雪,她刚要撒腿跑向欧阳兰,却立即被欧阳兰厉声喝住了身形。 木子非上前攥住欧阳兰衣襟,放声笑道:“当年你叱诧风云,死在你刀下的高手不计其数,却一定没想过自己会落个如此下场吧?”欧阳兰冷哼一声道:“想倒是想过,却没想到会死在你这种小人手中。”木子非勃然大怒,随手抄过一把长刀便向欧阳兰砍去,却听远处一声大喝传来,他立时停住手中寒刃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赤膊大汉持刀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正是独自逃走的陈福。 “杀了他!”木子非见来人动作笨拙定不是什么高手,当即放下心来,一声令下,院内官兵立时围向陈福,只见陈福双手紧握刀柄含笑而立,忽地一转刀身便与众官兵杀做一团,谁料寡不敌众,他刚出一刀的空挡十几刀已砍在他身上,不过片刻,无数刀痕已满布他全身上下。欧阳兰不忍再看,合眼间两行泪水已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公子……公子……”陈福微弱的声音传来,欧阳兰缓缓睁开眼,只见陈福正艰难的向他爬了过来。“陈福,既然已逃出去,你又为何回来……”欧阳兰摇了摇头,眼中热泪更已止不住的流淌出来,却见陈福沾满鲜血的嘴角僵硬的向上咧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刀客……不可……无刀……”说着将手中那把宁死不曾松手的刀推到欧阳兰身前。欧阳兰微微一愣,陈福已缓缓垂下了头…… “名侠安能嗜酒?刀客不可无刀。”欧阳兰忽然记起,这句话正是三年前自己曾说过的,却不想此话出口不久,他那双握刀的手便扔下刀开始去握酒杯,这一扔便是三年,三年来他早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酒徒。他轻轻握起地上那把刀,刀柄上此刻还留有陈福手心的余温,除此之外,只剩扑鼻的血腥。 木子非见欧阳兰拿起刀非但未拦,反而笑道:“小心别割了自己的手指头。”众官兵听罢一阵狂笑,木子非更是已笑得前仰后合。只见欧阳兰持刀站起,刀光偶尔打在他一双眼上,射出的目光却显得比刀光还要冷酷,还要无情,木子非看在眼中心头不由一颤,只因他在欧阳兰眼中已看不到一丝愤怒或是悲伤。那双眼中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死寂,一个眼中只剩一片死寂的人,简直比世间所有绝望的人都更加绝望,比江湖上所有可怕的对手都更加可怕,因为这种人已经忘却了个人的生死,更已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木子非一慌神,立时喊道:“拿下!给我拿下!”话音未落,数十把刀剑顿时从四面八方扑向欧阳兰,欧阳兰双眉轻皱,人还未动刀已出手,刀过之处一片血光乱窜,鬼门关内便又多了几只刀下孤魂。 “壮士身纵故,走狗犹不存。”话语间欧阳兰刀锋一转,飞步直取木子非而去,木子非大惊之下急甩长袖,两条长鞭立时打出,欧阳兰心知这两条长鞭威力惊人不可硬接,正欲闪身避开之际却觉腰际一阵剧痛传来,稍一迟疑间两条鞭子已在他胸前划下两道血痕。木子非看出欧阳兰伤势不轻,顿时厉声笑道:“哈哈,欧阳兰已只剩下半条命,谁先宰了他算谁的头功。” 一众官兵听罢此话哪个还不动心,胆子一壮便又一拥而上,欧阳兰强忍伤痛一跃而起,几步已闯到了被两名官兵押住的如烟身前。只见白光一闪,地上已多出了两只齐腕斩开的断手,欧阳兰一把揽过如烟道:“姑娘能走的话赶快离开。”说话间两名官兵又已扑了上来,欧阳兰手中刀锋一晃,两声惨叫顿时化作一片血雾在空中散开。 “那你和飞雪怎么办?”如烟问。欧阳兰勉强笑道:“我父女二人已没什么可留恋,今日便带飞雪去和她娘亲团聚。”说话间刀光汹涌,已不知又有多少官兵毙命刀下。“哪个都不许死!”如烟一咬牙挣脱欧阳兰怀抱,立时直奔向在一旁痛哭的飞雪,飞雪不过是个幼童,众官兵一直想着如何擒杀欧阳兰,便也没去在意她。如烟抱起飞雪,却无意间将官兵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满院官兵自觉分成两批,一批继续阻杀欧阳兰,另分出一批却围向了如烟、飞雪二人。 欧阳兰看在眼里怎不着急,手起刀落间臂上顿时多加了两分力道,几步间便已杀开一条血路护在了二人身前。“快走。”话才出口,却见一支明晃晃的银镖已从人群之中飞了出来,欧阳兰看在眼里虽有心挥刀去挡,此刻却已被官兵们缠得手忙脚乱,如果硬要去挡镖,想必定得挨上几刀,无奈下只得眼睁睁的任由那支银镖朝他袭来。 危急时刻只见如烟周身一转,人已挡在欧阳兰身前,银镖刺透纱衣顿时从她肩头疾刺而入。只见如烟已是摇摇欲坠,却始终紧紧抱住怀中的飞雪,身子一晃便向后仰去,欧阳兰急忙腾出一臂搂住如烟,就势顺着银镖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木子非正站在后面含笑观战。欧阳兰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飞身过去一刀结果了此人,却不想身处重围之中久战多时,想要脱身又是谈何容易。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手中的刀已顺手丢出,银光闪闪的长刀在空中一阵盘旋,直吓得一群官兵急忙抱头躲闪。欧阳兰算准时机拉住如烟纵身跃起,正迎上飞回来的长刀,他脚尖轻轻一点,人已如同一只惊燕直掠过墙头。 木子非本有机会暗算欧阳兰,却想亲眼看着欧阳兰死在乱刀之下,所以一直静观未曾出手,谁料欧阳兰竟有此一招,方觉大事不妙却已追悔莫及,等他带着人马冲出大院时,欧阳兰三人早已没了踪迹。 《醉江南》第五章 昔时铁马今犹记 天将黑,一抹斜阳似火,而天空却如同昏黄色的沙。(手打小说)三个人影在夕阳下疾行,影子倒映在路旁的河水中,现出两大一小的轮廓,正是欧阳兰、飞雪和如烟三人。如烟回头不见有追兵追来,忽的停住步伐问道:“我们去哪里?”欧阳兰淡淡答道:“烂醉阁。”如烟又问:“烂醉阁是什么地方?”欧阳兰也不说话,轻轻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这时只听怀中的飞雪将头伏在如烟耳侧低声道:“那是爹爹为娘亲建的祠堂,以前爹爹每个月都会去打扫一次。”如烟“哦”了一声,便也不再发问,只默默跟在欧阳兰身后。 三人沿河又走了不久,便见前方不远处的河岸上现出一间孤立的瓦房,房门两侧各提一联,上联写到:俗世封刀,刀光剑影尽藏红尘烟雨内;下联写到:豪门借酒,情深义重皆在唇下一杯间。门梁上高高悬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金字木匾,上书三字:求一醉。如烟看罢对联不由叹道:“好大气的对子,这就是烂醉阁?”说话间欧阳兰已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了门。 与其说这是一间祠堂,更不如说是一间简陋的卧室,房中木床、家具应有尽有,唯独和普通民家不同的是,最里面一张供桌上摆放着一把满布灰尘的刀。房子中无论桌椅还是橱柜都是一尘不染,唯有这把刀上灰尘密布,显然从它摆在那里开始,就再没有人去碰过它一下。 “这不是你娘子的祠堂吗?”如烟四下打量罢问道:“为何连个灵位都没有。”她回身看向欧阳兰,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了一壶酒。欧阳兰轻声说道:“谁说祠堂就一定要摆上灵位?人已逝,空留一个名字又有何用?”说完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又问向如烟:“那一镖,你为何要为我当下?”如烟轻轻一笑道:“你已救了我三次,我为你挡下一镖又算……”话未还说完,她突然感觉胸口发闷,后面的话已无力再继续说下去。 欧阳兰扶住如烟,无意间正挽住如烟右手衣袖,只见她手腕上已多出一道寸把长的黑筋。“镖上有毒。”欧阳兰微一皱眉,一挥剑指立时点住如烟周身大穴,总算暂时阻住了毒血。“无碍,好在我便是个大夫。”欧阳兰说罢将酒壶递到如烟唇边道:“酒不但壮胆,更能止痛。”如烟此时哪里还有喝酒的余力,勉强笑了笑,眼前已又是一片昏沉…… 夜深,飞雪早已睡去,如烟也并未醒过来,欧阳兰轻提一壶烈酒独坐在门外的石阶上,静静的注视着门前不远处的小河,河中是水,壶中是酒,眼中的却是泪…… “先生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如烟已走到了他身旁,欧阳兰侧目望了如烟一眼,借着月色可见他眼中已是一片朦胧。“你看。”他举起酒壶指向前方河中那片颤巍巍的星辰倒影说:“江南,醉了。”话刚出口,余音立时又已被两口酒压了回去。如烟不由一笑:“不是江南醉了,而是先生醉了。”欧阳兰一声冷哼,缓缓启齿道:“是我醉了么?”说到这里他又急灌了几口酒,接着说道:“酒喝多了能醉人,人是醉了,心却为何还是这么清醒……喝多少酒心能一起醉呢?能醉一次,毕生足矣……” 如烟听罢欲笑,只因她知道欧阳兰说的本是一通酒话;但她却笑不出来,只因她知道欧阳兰并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鬼。若要把酒鬼变成杀手,只需叫他随便杀一个人便是;但是若要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变成酒鬼,却并不容易,但欧阳兰却正是如此。 “你可是想起了你的夫人?”如烟问道,欧阳兰却仿佛未曾听到这句话一般,自顾自喝着闷酒,想着心事。“她是怎么死的?”如烟又问道,此时却见欧阳兰冷冷的目光已朝她射来,如烟这才发觉自己言语失态,急忙补充道:“先生不便说的话大可不必相告。”却听欧阳兰苦笑一声道:“三年前我被仇家暗算,她为我挡了一箭……”他顿了顿又说道:“箭上虽然无毒,但她却没有你这般幸运,那一箭正射中心口……”欧阳兰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又将酒壶抵在了唇边。 如烟一把夺过欧阳兰手中的酒壶笑道:“我陪你。”说着仰头猛向口中灌了一口,谁知这一口酒刚进她嘴里却又顺着一通咳嗽吐了出来。欧阳兰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两下道:“既然不会喝酒还是不要糟蹋我这壶上等花雕的好。”如烟听罢脸上一阵绯红,赶忙解释道:“其实我以前……咳……在家里……咳咳……偷喝过的……”欧阳兰轻声笑起,刚想抿上一口酒,仰首灌去却发现壶中已是空空如也。 “你可真厉害。”欧阳兰边起身边说道:“你喝之前明明还有半壶的。”说完径自走进祠堂。如烟嘻嘻笑道:“大不了明天再去给你买几壶便是。”“那倒不必,你伤得不轻,还是不要走动的好。”说话间欧阳兰已从祠堂中又提了一壶酒出来。如烟惊讶的盯住欧阳兰问:“既然这里是祠堂,为何却被你弄的像个酒馆?”欧阳兰又灌了一口酒,坐下身道:“有我的地方怎么能没有酒?”说完又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夜真美,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河里,在月色衬托下又是一片星辰,如烟看在眼里不由拍了拍欧阳兰道:“你看,天上地下两片星空,简直能与西湖风景并称为双绝了。”却听欧阳兰笑道:“在我看来,不止是两片。”如烟不解,正要开口问时却见欧阳兰手中酒壶一抖,壶中的酒顿时洒向空中,又挥袖一扫,洒出的酒不等落地已化做一片酒雾,被月光一照,更是晶莹剔透,微光闪闪…… “真美。”如烟笑道,此时酒雾已被微风吹散,欧阳兰抬眼望向月色道:“太晚了,你去睡吧。”却听如烟问道:“那你呢?”话刚出口顿觉不对,想要收回却已晚了。这话本不是她该问的,更何况,祠堂里面只有一张本就不大的床。 欧阳兰又闷了一口酒,冷冷说道:“床只有一张,若我去睡,那你便在这里守门。”如烟嘻嘻一笑,人已“嗖”一下钻进祠堂,紧紧关上了门。欧阳兰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酒还有多半壶,够他熬过这一夜了。 三人在祠堂中一躲便是三天,伤虽然还未痊愈,但内息已恢复的差不多了。祠堂里虽然有酒,却没有能吃的干粮和治伤的药,欧阳兰只好每天趁着日出时分到镇上买些每日必备的吃食和杂物,有的时候也会带上闷得发慌的如烟到镇上去绕一圈。 这日晌午,欧阳兰还是像往常一样提了满满一篮食物回到烂醉阁,虽说每天都到镇上容易暴露踪迹,但最起码吃的东西要一天一换,满身的伤本来就已经很难痊愈,就更不能再去吃留了几天的冷菜冷饭,何况其中还有个孩子。 未等推门而入,欧阳兰已放声唤道:“飞雪,爹爹回来了。”谁料一推开门,却将他惊得心中一颤,手中的篮子也不防掉在了地上。只见桌旁正坐着一名年轻书生,手中摆弄着那把一直摆在供桌上的刀,一见欧阳兰进门,便开口笑道:“先生可让我们久等了。”欧阳兰环顾四周,飞雪与如烟已不见了踪迹。 “飞雪呢?”欧阳兰冷冷问那书生,却见那书生微微一笑,一挥手,刀已朝着欧阳兰扔了过去。欧阳兰提手接刀又问道:“飞雪呢?”只听那书生笑道:“小姐很好,只是在下有事相求,所以先请小姐到府上玩上几天。”欧阳兰又问:“你若不是来抓我们,又能有何事?”却听那书生冷哼一声:“事虽不大,却得先看先生还能否握得住刀!”话未说完,掌已拍出,欧阳兰横刀一挡,冷声道:“公子的摘星手在下已领教过了。”那书生听罢狠瞪欧阳兰一眼,掌势一变,便直打欧阳兰颚下而去,欧阳兰刀身一转,又已挡住这袭来一掌,那书生变掌拆招,欧阳兰一刀挡之,那书生双掌齐下,欧阳兰依旧是一刀挡之,转眼已过了十几招,那刀却依旧还在鞘中,欧阳兰也依旧只挡不防。 你来我往正打得热闹,那书生忽然收招笑道:“阁下虽然未曾出刀,气势倒是不减,这我便放心了。”欧阳兰不解。问道:“你究竟何事?”那书生说话间已将桌上的酒斟了一杯,径自送到嘴边道:“只是想请阁下去杀一个人,燕王朱棣。”欧阳兰一听朱棣二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你即是朱棣手下三大高手之一,为何要让我去杀自己的主子?”书生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虽身在永乐权下,却是建文旧部黄子澄大人早年安置在朱棣身边的杀手,为得只是寻找机会刺杀朱棣。”欧阳兰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自己便是杀手,为何还要我去杀?” 书生脸色略微一红,叹道:“若只有木子非一人在,我自己便能应付,只是朱棣左右还有一人,此人不除,在下根本无从下手。”欧阳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不由问道:“听闻朱棣手下有三大高手,除了你小摘星与八臂罗汉木子非,还有一人倒是从来不曾听说过。”那书生面色一沉道:“天下间能称得上无敌的又有几人?”欧阳兰又是一惊,脱口而出道:“无敌老人莫缠舟?”书生微微颔首,又听欧阳兰说道:“人称无敌,一手功夫更是难逢敌手,正如你所说,天下间能称的上无敌的又有几个?” 书生突然开口问道:“杀他你有几分把握?”欧阳兰摇了摇头道:“没有几分。”那书生顿时双眉紧皱,厉声怒道:“就算一分没有,你也要试了再说。”欧阳兰面不改色,缓缓启齿道:“我若不愿帮你呢?”那书生听罢面色一青,冷冷笑道:“那便准备为你女儿收尸。”欧阳兰一听此话勃然变色,白光一闪间刀已“刷”一声从锈迹斑斑的鞘中拔出,书生心下一颤急忙向后急窜两步,只听“啪”一声响,手中的酒杯已从中间裂成两半。书生脸色又是一变,急忙说道:“你若杀了我,你的女儿必死无疑。”正这时只听门声一响,一个身影已闯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如烟。书生看在眼里顿时一个健步冲向如烟,不等欧阳兰拔刀,一只利爪已掐在如烟粉颈上。 如烟冷不防被他制住,不由闷哼一声,却听那书生狞笑道:“反正是个死,我便先叫这姑娘陪我同去。”不想欧阳兰却不理会,单手提起桌上的酒壶仰首灌去,口中哼道:“随意便是。”那书生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又冷冷笑道:“不愧是杀手,就算隐退多年,血还是冷的。” 欧阳兰突然放下酒壶,不解的望向二人道:“二位还要演到何时?”那书生一愣之际,如烟已将掐在她颈上的手拨了下去。欧阳兰又笑道:“如烟姑娘这招借刀杀人之计用得真可谓是不敢恭维。”如烟笑道:“难道你早已看穿?”欧阳兰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姑娘自称是黄子澄大人之女,这倒令在下不得不心生疑虑。太常寺卿黄子澄出身武将世家,家传一套剑法刚猛异常,先不说姑娘的兵器是长鞭,就连功夫招式也是阴柔委婉,丝毫看不出黄家之风,假设就算姑娘师承他处,却也不能对自家的招式特点一成不懂吧?” 如烟一笑:“就凭这点,你便怀疑我这么长时间?”欧阳兰摇了摇头:“当时只是对姑娘的身份有些怀疑,却并未对起多大疑心,直到姑娘方才闯进来时,在下才略微明白了一点儿。”不等如烟开口,他又说道:“飞雪这孩子虽已不小,却甚是粘人,假若我不在,她万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也就是说,飞雪如若被抓,你也逃脱不掉,又怎会突然夺门而入?”如烟听罢面色忽红忽白甚是难看,刚欲启齿却又不知还能说什么,却听身旁书生道:“她的确不是黄子澄大人之女。允文殿下在位时,黄子澄大人为防燕王朱棣造反,特意集训了四十名杀手以备不时之需,直到三年前靖难之役燕王起兵叛乱,黄子澄大人被害,手下杀手便开始不断刺杀朱棣,三年来屡刺屡败,我与如烟已是这四十名杀手中最后的两人。” 欧阳兰不语,又听如烟缓缓开口道:“飞雪小姐安好,请先生放心。为了天下百姓,务必请先生援手诛杀朱棣那叛贼。”话才说出人已“扑通”跪倒在地。欧阳兰轻提起酒壶灌了两口,方才开口道:“不知二位要在下如何去做?”一听这话二人顿时面露喜色,只听书生说道:“明日朱棣会到西湖边的官船上赏景,届时只有我们燕王府三大高手陪同,我与木子非会把守船下,而船上共有两间大厅,第一间厅由无敌老人坐镇,此厅是通往朱棣所在第二厅的唯一通路,只要先生出手杀掉无敌老人,朱棣恶贼便插翅难飞。” 见欧阳兰不语,书生赶忙追问道:“事关重大,不知先生可否答应。”欧阳兰仍不说话,一提手中酒壶,径自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书生不解,只得将目光转向如烟,只见如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那个萎靡不振的身影,突然低声说道:“他已同意了。” 《醉江南》第六章 浮尘醉梦记江山 西湖很美,和风细雨下的西湖更是美不胜收,然而今天,这烟雨中的人间仙境却要变成一片血腥之地。(手打小说) 绵绵细雨下,欧阳兰、如烟二人正缓步走在青沙岸边,穿过一丛杨柳,一艘华丽的官船便现已出形来。船是靠在岸边的,不等二人走近,船下两人已快步拦了上来,正是八臂罗汉木子非和小摘星颜妙。 木子非一见欧阳兰,顿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次侥幸留下半条命的又来送死了。”欧阳兰一笑:“何止半条,今天木前辈这整条命恐怕都保不住了。”木子非一听这话立时喝道:“就算你欧阳兰胜我一筹,我却不信你能胜得过我与颜妙二人联手。”说罢一声厉喝,袖中一对长鞭顿时直奔欧阳兰而去。 欧阳兰人未动刀也未动,眼看着两条鞭子已近在咫尺,颜妙突然运起一掌直打向身旁的木子非,木子非冷不防被着一掌击中,顿时连退数步,刚一稳住身形口中便狠狠骂道:“你这逆贼,竟敢里通外敌谋害今上?”却听颜妙朗声笑道:“反贼朱棣人人得而诛之。”木子非一声冷哼:“就算你们过的了我这关,别忘了船上还有无敌老人坐镇。”“那已不是你该管的。”如烟说话间手中一抖,一条长鞭顿时如蛇一般窜出。 如烟、颜妙二人一对眼色,顿时左右开弓围住木子非,木子非虽已年过半百,却也神勇异常,左右袖中个一根长鞭舞得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与二人拼了个平分秋色。欧阳兰独立一旁负手观战,却忽闻战局之中如烟疾呼道:“先生快上船。”欧阳兰右手持住刀柄平于胸前,左掌轻拍间刀鞘立时直飞而出,手中白刃被微光一照,细雨之中只见道道白光闪烁,又一纵身,眨眼间已飞身掠上刀鞘,脚下再借力一点,人已平平稳稳的立在船上。回身之际只听“啪”的一声,刀鞘又紧紧的套回了他手中的刀上。欧阳兰回首望了一眼船下的战局,三人仍在混战之中,短时间内看来还分不出个上下高低。 他伸手推向舱门,门应声而开,挂在门角上的两枚铜铃立时“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略显昏暗的大厅之中,只见一名蓝衣老人正独自坐在桌旁抽着旱烟,火光有节奏的忽明忽灭,仿佛根本不曾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欧阳兰轻轻敲了敲已被推开的厅门,有意想要引起那老人的注意,谁想那老人依旧低头抽着旱烟,根本不向门口看上一眼。欧阳兰心头不由一颤:此人若不是绝顶的高手,那便是个又聋又哑的疯子。 想到这里欧阳兰一拱手,深深行了一礼道:“晚辈欧阳兰,敢问前辈大名?”这时方见那老人将烟杆从嘴边拿下来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坐下陪老夫喝上一杯?”说话间手上的烟杆在桌上一拨,摆在桌角上的酒杯立时飞向欧阳兰,欧阳兰反手接杯,酒杯虽然接在了手里,杯中的酒却已洒出了一大半。 欧阳兰点头答谢,心中却不由佩服起这老人深厚的功力。仰首间已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只听那老人突然笑道:“阁下好胆识,难道就不怕老夫在酒中下毒?”欧阳兰一笑:“前辈是名震天下的江湖奇人,怎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老人一听又笑道:“看样子老夫不必自报家门阁下便已知道了?”欧阳兰微微一笑,捏杯的手指方一松劲,那酒杯立时应声而碎,可见那杯子飞来时力道之大。 欧阳兰拍了拍粘在手指上的残渣,开口笑道:“若不是无敌老人莫缠舟莫前辈,江湖中还有谁由此功力?”老人呵呵笑了两声,手中烟杆忽然指向内墙上的一道门道:“闲话少叙,此门之后便是通往下一间大厅的走廊,阁下想要进去的话,可要先问过老夫手上的烟杆子。” 欧阳兰莞尔一笑,一直负在身后的刀此时已拿了出来,老人漫不经心的磕了磕烟杆,手掌在桌上一按站起身道:“听闻阁下刀法举世无双,今日倒要好好讨教一番。”说话间烟杆在指间一转,还未磕净的烟灰立时飞泻而出,霎时间整间厅内一片火光缭绕,欧阳兰臂上一震,顷刻只见白光一闪,刀已从鞘中应声飞出…… “老子和你拼了!”颜妙眼看苦战多时不分胜负,不由心急如焚,当下将心一横,也不管木子非手中两条手腕粗的牛筋鞭舞的虎虎生风,身子一纵顿时像块肉盾一般急闯过去。木子非眼见颜妙自投死路,双鞭立时出手,迎着颜妙胸间便飞奔而去,只听“啪啪”两声,牛筋鞭所及之地顿时血肉横飞,颜妙忍痛一咬牙,双手猛将两条牛筋鞭攥住,木子非心下一惊,想要收鞭却为时已晚,忽听颜妙转首对如烟喝道:“快攻他下盘!”如烟听罢立时长鞭一抖,鞭稍直向木子非膝前掠去。 木子非虽为关东百闪堂第一号高手,却已过花甲之年,久战之下早已是力不从心,此时眼看如烟手上长鞭向自己下盘打来,虽然心急如焚却无奈分身乏术,唯一的两条护身冷鞭也被颜妙牢牢控在手中,避无可避间长鞭“啪”一声抽在他左腿膝盖上,直痛得他差一点单膝跪在地上。 颜妙看准机会反手一拽,木子非顿时失去重心扑倒在地,此时又听颜妙喊道:“如烟,在打。”一时间只见数道鞭影齐向木子非背上打去,烟尘四起间只听木子非咬牙骂道:“爷爷就算死也要带上你一个!”说话间只见他一双长袖疾扫,身子已凌空掠起,只见两支袖口之中顿时滑出数十枚银星,顺着两条牛筋鞭便直向颜妙制住鞭稍的双手刺去。 颜妙未等松手,只觉双手上一阵剧痛传来,再看时两只手已被刺成两团血肉模糊的烂肉。只听颜妙一声惨叫破喉而出,木子非袖中那两条牛筋鞭又已向他打来。颜妙此时双掌尽毁已是悲痛欲绝,哪里还顾得上木子非这迎头一击,眼看鞭影已在眼前乱晃,他却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失神的愣在原地,任由一双牛筋鞭连抽带打。 此时只见一条长鞭突然卷住两条粗鞭,一番交错缠绕,两条粗鞭立时被那条长鞭紧紧缠住。如烟举臂一挥,长鞭顿时又向木子非颈上绕去,木子非大惊之下几欲抽鞭脱身,谁知他越是猛拉应拽那两条牛筋鞭却与如烟的长鞭缠得越紧,片刻间三条鞭子已牢牢缠在一起。 如烟眼见木子非已被擒住方才松了一口气,顿时想起一旁的颜妙,连忙向道:“颜妙,你这双手可有救?”却闻木子非一阵狂笑:“哈哈,有救!有救!除非再换一双新的。”如烟眉头一皱,臂上暗自运劲一拉,鞭子立时紧紧勒住木子非的喉咙,木子非笑容顿时僵在脸颊之上,“扑通”一声仰倒在地。如烟又唤了颜妙几声,却见颜妙满脸的失魂落魄,双眼紧紧盯住那双已被刺烂的手掌,暗自发着呆。如烟正要上前查看颜妙伤势,谁知刚迈出一步,却见颜妙口中溢出一滩黑血,如烟心头一震,这才想起木子非的镖上都带有剧毒,颜妙一双手中了足足几十支镖,恐怕早已剧毒攻心。 正想着,忽从颜妙口中传出一声闷哼,两腿一软人已跪倒在地上,如烟急忙跑过去搀扶,却见颜妙动也不动,慌忙之下伸手向颜妙鼻下探去,已没有了一丝气息。如烟轻叹一声,眼中早已泪光闪闪,侧目之际余光扫见木子非的尸体,她不由一阵好奇。只见那两条牛津鞭依旧插在木子非两支长袖之中,说也奇怪,如烟已和木子非交手两次,却从来不曾看见过他扔掉手中的牛筋鞭,更奇怪的是从来不曾见他将两只手伸出袖外。 如烟一时好奇,拉起木子非袖口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衣袖中一支手臂粗的铁环正隐隐发着微光,铁环一端紧紧套住牛筋鞭鞭尾,另一端却连在木子非手腕上,原来这两条牛筋鞭便是木子非的“双手”。如烟心中颇为惊讶,却又不解那一枚枚又是如何发出去的?她又将衣袖向上翻去,却看见衣袖内壁上挂着一根根细小的绒线,有的绒线上还挂着几颗未打出去的银星,如烟这才恍然大悟,更暗自佩服起木子非这一手单靠臂力发镖的手法。 如烟站起身来暗自叹道:“怪不得此人能将欧阳兰打伤,想必也不全是靠暗算。”提到欧阳兰,她顿时心头一震,欧阳兰早已上船对付无敌老人,此时怕是已分了胜负,不容细想,如烟顿时振臂一跃,人已飞身向船上扑去。 “欧阳……”如烟如火如荼的冲进厅内,却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红木桌前,二人正相视而坐,欧阳兰嘴角挂笑,无敌老人也是面容安详,丝毫不像是刚刚动过武,但如烟已看出来,二人的确经历了一场殊死较量。只见无敌老人浑身上下满是血痕,大大小小的刀伤不下百处,颈上更是显出两条明显的伤口,显然多次躲过欧阳兰致命的一刀,此时他端坐桌前虽然看似神态从容,脚下血水却已流了一滩;欧阳兰身上虽然没有多少硬伤,但从脸上僵硬的笑容便可看出内伤同样不容小视,再看他右手五指不知何故已肿成紫红色,指甲缝中也不断溢出血来,但却依旧紧紧将刀握在手中,仿佛松手一刻便要命丧黄泉。 “欧阳先生?”如烟待了片刻见二人无动于衷便又轻唤了一声,只见欧阳兰缓缓站起身形,向无敌老人深行一礼道:“欧阳兰赢得侥幸。”却听无敌老人摆手笑道:“老夫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公子赢了,赢得当之无愧。”欧阳兰浅浅一笑,刚要离开却听无敌老人道了声“且慢”,缓缓开口道:“老夫那一番话,务必请公子三思。”欧阳兰颔首道:“前辈说得有理,但事已至此,岂能回头。”无敌老人黯然一笑,喘息间缓缓闭合了双眼,“啪嗒”一声烟杆顺着指缝滑落地上,静静躺在了老人身下那滩血水之中。 如烟上前探了探无敌老人的鼻息,转向欧阳兰道:“他已死了。”欧阳兰一声轻叹,缓缓启齿道:“若不是他让我三分,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如烟不解,问道:“他是朱棣的人,为何要让你?”“为了……”欧阳兰忽然一顿,又接着说道:“为了让我不杀朱棣。”如烟一听更是满头雾水:“既然他不想让你杀朱棣,为何又不杀你?”欧阳兰弯腰拾起掉在血水中的烟杆,轻轻刚在桌旁道:“只因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我,又不想打得两败俱伤,被你们趁虚而入刺杀燕王……”如烟听罢脸色一变,急忙问道:“这么说你已不会杀朱棣?”欧阳兰不语,将刀向身后一背便向内墙上那扇门走去。 “你……”如烟刚开口,立时被欧阳兰冷声打断:“我只为救回飞雪,事成之后请你不要食言。”如烟立时应了一声,目送着欧阳兰朝着走廊尽头的第二间大厅走去。 门已推开,欧阳兰独步而入,只见靠窗一张红木书桌后,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正埋头读着书。那中年男子听到门响声似乎颇为不悦,头也不抬便厉声叱道:“谁准你进来的?为何不先禀报。”等了片刻见来人不语,又怒道:“难道你聋了不成?”说罢摔下书本抬眼看去,看见欧阳兰负手站在门前不由一惊,当即起身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欧阳兰冷冷说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至于为何在此,你心中应该清楚。” 中年男人先是一惊,片刻便恢复方才的平静,微微一笑道:“你要杀我?”“正是。”“你又为何要杀我?”中年男人又问道。欧阳兰不答,反问道:“你可是朱棣?”中年男人微微颔首,又听欧阳兰道:“那便没错,你只管受死便是。”却听朱棣狂笑两声道:“世上竟有这种事?难不成我连自己为何要死都无权知道?” 欧阳兰沉默了片刻,淡淡答道:“只因我必须杀你。”又听朱棣笑道:“杀了我你又能有何好处?”欧阳兰答道:“杀了你我便能平静的过我想过的日子。”朱棣一听又笑道:“平静?你杀了我,天下必乱,又何来的平静?”欧阳兰微微皱眉道:“那就算我为天下百姓除去你这个篡国反贼。”朱棣坐下身来道:“谁能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乐,天下百姓便站在谁那一边,我虽是用手段抢得皇位,但三年来却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令百姓丰衣足食,自问已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又怎会叫你来杀我?”欧阳兰闭了闭眼,忽然说道:“这话我方才听人说过。”朱棣微微一愣,急忙问道:“不知是谁明此道理?”“无敌老人莫缠舟。”欧阳兰冷冷答道。朱棣顿时“哦”了一声,待了片刻又问道:“难道你已杀了莫先生?”欧阳兰不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朱棣看在眼里顿时轻叹一声:“可惜……莫先生英雄一世,想不到晚年竟得此下场……”说话间他轻轻闭上双眼,又说道:“阁下若要动手,尽管出刀便是。”欧阳兰眉梢微微一颤,手已握在刀柄上…… 细雨微微,如烟静静等在船下,方才下船时,她便从颜妙的密室中将飞雪带了出来,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睡在她怀里。她紧紧的盯住船上那扇微张的厅门,仿佛一名多年守候的妻子遥盼着郎君的归来。一阵风起,厅门微微张了一下,她心间不由一颤,良久,却不见有人走出来,她眉间轻皱,微微叹道:“这该死的风。”说话间低头看了看飞雪沉睡的小脸,心中暗笑:“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不会知道自己的酒鬼爹爹曾是个多么神奇的人……一定不会知道,欧阳兰又怎会告诉她呢?”她不由抿嘴笑了笑,又叹道:“不知道今后他们会过些怎样的生活。”想到今后,她忽然感觉一阵凄凉笼上心头,她自己今后又能如何呢? 白光一闪间,刀锋已迎着朱棣喉间刺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朱棣发觉不对,微微睁眼看去,只见欧阳兰的目光正冷冷的盯向他身后。朱棣不解,因为他身后只有一面墙,墙上也只有一大幅他命人临摹出来的古画,画工勉强还算精致。想到这里,他不由顺着欧阳兰的目光望去,果然,欧阳兰冷冷的目光正盯在那副画上。 那是一幅临摹北宋画家张择端风格的《清明上河图》,只见画中大桥南北人来人往,有摆摊的商贩,有过路的游客,有拉船的纤夫,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也有挑担的,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醉江南》第七章 尾声 忽见刀光一晃,朱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回身却见欧阳兰已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手打小说)“等等……”朱棣突然脱口拦道:“你难道不杀我?”欧阳兰冷笑一声道:“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说罢手握刀柄作势欲拔。“不……不……”朱棣立时冷汗直流:“我只想知道阁下为何放我?”欧阳兰淡淡说道:“只因你不该死,也不能死。”说话间径自走出厅去,硕大的厅,只留下愣立在桌前的朱棣…… 微张的门猛然间被拉开,只见欧阳兰缓步而出。如烟不由暗自一笑,急忙推了推酣睡的飞雪道:“飞雪,飞雪,你爹爹来了。”却见睡得正香的小飞雪微微睁眼向船上望了一眼,又扭头靠在如烟肩头呼呼睡了起来,如烟顿觉哭笑不得,抬眼间却见欧阳兰嘴角微微一扬,似乎也笑了一下。 欧阳兰走下船轻唤了一声小飞雪,飞雪立时惊醒,急忙从如烟怀中挣脱,向爹爹身前窜去。欧阳兰一把揽住飞雪,刚欲说话却听如烟问道:“先生已杀了朱棣?”欧阳兰冷不防被她一问,顿时不知该如何说起,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并未杀他。”如烟听罢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问道:“你为何不杀他?”这一问直吓坏了欧阳兰怀中的小飞雪,撇了撇嘴忽然大哭起来,欧阳兰伸手轻轻在飞雪头顶抚了抚,淡淡说道:“他不能死,因为他是朱棣。”如烟粉拳紧握,切齿道:“就因为他是朱棣,所以必须死。”说话间忽然伸手强过欧阳兰手中的刀,便要上船。 欧阳兰大惊,立时起身挡在如烟身前劝道:“朱棣一死,天下必乱。黎民百姓不会在乎谁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们在乎的是谁能给他们富足的生活。”如烟此刻哪里肯听得进去,挥臂间刀已拔出,“噗”一声,直直从欧阳兰心口插了进去。 “你……”如烟看在眼里顿时惊恐不已,连声怨道:“你为何不躲?为何不躲?”说话间泪水已止不住淌了出来。却见欧阳兰勉强一笑,退步间刀已脱离心口,立时血花飞溅而出。如烟急忙上前扶住欧阳兰,口中呜咽道:“你为何不躲开?你明明躲得开……”欧阳兰缓缓推开如烟,抱起已被吓哭的飞雪道:“若非要有人一死,欧阳兰愿已一己性命去换朱棣一命,去换天下一个太平……”说话间不理愣在一旁的如烟,径自抱着飞雪朝那蒙蒙烟雨中独步而去。 如烟望了一眼船上那扇半开的厅门,不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叹息间,刀已横在颈上,她又暗自扫了一眼欧阳兰朦朦胧胧的背影,不知为何,手却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刀“啪”一声掉在了岸边的碎岩上……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从那以后,如烟便真的像一阵烟一般从世间消失无踪,再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有人传闻,如烟不甘失败,一年之后再度刺杀朱棣,被砍死在卫兵的乱刀之下;又有人传闻,如烟看破红尘在峨眉山上投了空门,从此潜心修行再不过问世事;也有人传闻,朱棣为行刺之事大发雷霆,回京之后急令禁军缉杀欧阳兰等人,最终欧阳兰、如烟连同年方三岁的小飞雪通通惨死在禁军手中…… 酒馆之内,两名大汉相对而坐,靠墙坐的大汉忽然长叹一声道:“可惜呀可惜,欧阳兰一死,天下还有谁能配得上侠这个字?”另一人听罢连忙劝道:“不提也罢,江湖之事就像江南的天气一样,你我怎能琢磨得明白,喝酒。”说完抄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靠墙的大汉忽然说道:“说到酒我才想起来,听说前不久关东新开张了一家酒店,店里卖一种药酒,不但烈性十足,喝了还能强身健体,有机会咱兄弟二人可要去尝一尝。”另一人一听笑道:“我倒是也有耳闻,听说那家店是一家三口所来,丈夫四十左右的年纪,颇懂医术;妻子年纪不大,长得更是美若天仙;还有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儿……” 传闻之所以叫做传闻,正是因为它永远使人辨不出真假,既然辨不出真假,谁又会去刻意在乎它是真是假呢?豪饮之时,谈笑之间,你一说我一听,管他江湖上又有多少恩怨情仇、刀光剑影…… 《醉江南》书外语 关于醉江南 其实看过最近几篇故事的朋友应该已经发现了,其实《醉江南》并非和《远山》《杀局》等故事发生在同一时期,而是发生在主人公兰花公子欧阳兰的中年时期,可以说,其实《醉江南》是我为《独醉天涯》系列故事提前加入的一个结局。(手打小说) 而这个结局,我没有藏在文件夹里,等到故事快结尾的时候再放上去,而是将它当作了第一篇故事,放在了最前面,也许大家会说我傻,不过,小马却有小马自己的理解。 古龙先生曾经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欧阳兰的结局并不完美,他的一生都在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中度过,他深爱的人最终又为他而死,他开始堕落,恐惧,更开始厌倦现在的生活,于是带着失去母亲的小女儿飞雪,隐居到了曾经向爱人许诺,要带着她归隐田原的地方----江南。而他却万万没想到,他不去招惹恩怨,恩恩怨怨却时时刻刻围绕着他,而最后他的结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小马给出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结局,可能他还活着,可能他已经死了,究竟如何,别问我,真正的结局如何,取决于你们的心。 《醉江南》醉江南续末 “你就像一把刀,一直一直被我藏在身上保护我,守护我,谁知无意间伤害到你,碰到你锋利的刃,最后受伤的却还是我。(手打小说)原来,你不光是一辈子守护我的神,同样也是天下间唯一能伤害我的东西……” 兰花公子很强,再强却也依然逃不开生老病死,凡尘世俗。 他本来只是个喜欢在狂风中扑沙的天真的孩子,因为父亲死前哀怨的眼神,因为母亲小楼中断肠的琴音,因为天下人残酷的剥夺了他的家,终于还是在他幼小的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虽然之后尝尽了磨难,可他却依然保持着乐观,虽然那只是苦中作乐……那一抹邪邪而自信的微笑永远挂在他的嘴角,却永远没人知道,报经苦难的他心里流的不光是血,也有泪。 欧阳兰,一个永远被世俗折磨着的人,为什么却又永远带着那一抹微笑呢?因为他读懂了父亲临死前那眼神,原来,那眼神中透出的不是哀怨,而是忧愁。为什么忧愁?为了那个即将成为孤儿流落凡尘的孩子……父亲想他快乐…… 但这个人物改了又改,最后却还是被定性成为一个悲剧角色,即使那一抹邪邪的微笑完全掩盖了他的内心,他却始终还是个悲惨的人。 十二岁前,他天真无邪。爱追逐着风中的沙。 十二岁----二十二岁,他流入黑暗,那是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十年,十年间,他得到了太多,又失去了太多,也懂得了太多,然而,仇恨却无时无刻不抽绕着他的心。扑沙的少年,从此在凛凛寒风之中,挥舞着古旧的刀。 二十二----二十八岁,六年,他长大了,又读懂了太多,六年,他不再只是在风沙之中挥舞着刀,不再喜欢看血的颜色,那时,他已学会了迎着寒风微笑,六年间,再大的风沙都不再可怕,刀是他的画笔,而画布就是那在天空中不断流走的狂沙,那六年,他得到了所有,却还是不断在寒风中描绘着自己希望的未来的影子…… 二十八岁,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他,又陷入了另一个令人窒息的沙丘。他不记得那是他的第几个女人,但他知道,她却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他隐藏着自己滴血的心,不断想要改变她,最终,却被他改变,直到她终于发现了他的良苦用心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们生离死别。 兰花公子还有什么?他单膝跪在那片他出生的沙漠中,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她就含笑躺在他的怀里,不动,再也不能动。她是为他而死,就在她终于想为他改变一切的时候,他却也被她改变了。他用十年的时间终于逃出了一片黑暗,却转眼又被黑暗所吞噬。 他看着另一个臂弯里安详熟睡的婴儿,他知道,从此开始,这就是他的一切。 江南多雨,淅沥沥的雨滴挥洒在江南古镇青灰色的石板路上,石板路上突然映出两个影子,一大一小。 貌似落魄失魂的酒鬼一手举着一把淡红色的油纸伞,另一手轻轻牵着一名几岁年纪的小女孩,悠闲地迈着步子…… 他又醉了,在他眼里,醉的却是江南。 然而,即使他离开了那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江湖却是无处不在的,也许自他第一次拿刀、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起,他就已看到了故事的结局。这便是归宿吧。 他笑,邪邪而自信的微笑,在他迷离的双眼中,雨丝渐渐化作了一片漫卷的风沙,一个十多岁的小童孤孤单单的蹲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不停在沙地上挥动着手中的枯树枝,描绘着自己想要的未来,沙画几次被风沙所吞噬,他又随即又画上一幅…… ? 马君武写给独醉天涯之醉江南 夜22:12分江南醉了,北方寒冷的无风夜,夜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