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 1 洪水猛兽 万里长洪水似倾 东流海岛若雷鸣。 滔滔雪浪令人怕 客旅逢之谁不惊? 民国七年入夏时节南方重镇龙城郊外黄龙河正值洪峰袭来。大雨倾盆乌云蔽日阴翳的天空接连一派水光十分阴恶。 哭号声、叫嚷声连成一片淹没在房屋倒塌和洪水呼啸的轰鸣声中。 “老乡们快撤去大堤上那里安全!”辗转在洪水里救人的士兵们大声提醒呼喊着。 “我家的牛牛~~快帮我牵过来~~。” “放我回去!我要回去!我老婆孩子还在屋子没出来呢!” “二秃他爹我们在这儿呢~” 一片嘈杂混乱堤坝上拥簇着无数逃难出来的百姓大多是惊魂未定的老人、女人和孩子。身强力壮些的男人们正忙着同军队一起在洪水里救人、抢捞财物。 “孩子!水里有个孩子!”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正被湍急的洪水冲荡而下的一个木盆上盆里一名襁褓中的婴儿正在啼哭不停。 湍流骇浪中木盆载着婴儿摇摇晃晃顺流而下随时有翻入洪水中的危险。 “救孩子呀!”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见一个身穿土布军装的副官一个猛子扎到木盆附近。 “快抓住!”众人话音未落又一个浪头拍来将副官和载了婴儿的木盆冲分开一段距离。 眼见洪水即将吞噬婴儿和那个木盆忽然副官神出鬼没的一个猛子扎出水面一把揽住了木盆眼明手快的顺势牢牢抓住耸在水中一棵大树梢。激流奔腾而来但木盆里的孩子总算安然无恙。 士兵和百姓们七手八脚的将木盆推送到了堤旁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几双大手将啼哭的小生命高高举起。暴雨里百姓和学生们都在惊喜的感叹。 “二牛子你倒是上来呀。”趴在堤上的老兵伸手去拉在激流中奋不顾身救婴儿的勇士。 “我~~我~~我裤档被树枝刮开了。”二牛子憋得满脸通红手扒着堤坝身子还泡在洪水里。 一阵哄笑堤坝上的婆姨们笑得直不起腰。 “姑娘们、小媳妇们快把头扭过去先让这位恩人上来。唉谁有多余的衣服的扔一件过来给小兄弟遮遮羞。” “二牛子你都多大了?还穿开裆裤呀。”弟兄们看着狼狈不堪的副官二牛子笑得肚子疼。 “孩子别害臊快把裤子脱下来大娘给你缝补一下。”五奶奶热情的招呼着。 “杨少帅!杨少帅来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就见远处几匹骏马飞奔而至直冲上堤坝。 为一匹矫健的大黑马载着一位身披雨披的戎装将官稳稳的立住。 大雨中二牛子腰上裹件破衣服慌忙小跑过来向来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旅长一切按旅长命令准备完毕。所有的百姓都撤到了堤坝上。” 马上为这位军人高沿军帽挡了半个脸面容沉毅、目色如水。他微点下头立马望了眼不远处堤坝掩拦着的吞吐倏忽、险怪万状的洪水抬手看了眼手表命令道:“十五分钟后撤去篷台口。” “旅长、我的少爷你还真要炸堤呀?”二牛子惊叫起来他知道撤去篷台口意味着一个何等惊天动地的决定。 “炸堤?” “太好了炸了篷台口我们庄子就有救了。”百姓们纷纷议论人声嘈杂。 “杨少帅!”老少五口人跌跌撞撞的扑跪在即将离去的马前其中那位花布衫的大嫂怀里紧紧抱住的正式二牛子从洪水里救出的那个婴儿。 为一位白苍苍的老者磕着响头连连谢恩:“少帅带兵抗洪救了小老儿一家老小大恩大德永世难报。” 马上的军官慌忙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老人:“老人家快快请起汉辰担不起。百姓养军队就是护国安民的。” 杨汉辰摘了墨镜露出一张少年清朗俊秀的面容一双深邃的亮目熠熠有神轮廓分明的唇边挂着坚毅的浅笑。他解下雨披搭在老汉身上惊得老汉连连推辞。围过来的百姓才现这位指挥大军抗洪救灾的长官原来是位英气勃勃的少年。 老人将身后的一名伶俐的小姑娘推到面前对杨少帅说:“少帅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无以为报。只是家里就这个小女儿乖巧伶俐就让她随了少帅去吧。为奴为婢伺候少帅一生一世。” “这如何使得?”杨汉辰毅然婉拒。 “我叫青妹今年十四岁。”小姑娘一双漂亮的眼睛灵润可爱纯真自然的神色丝毫没有半丝惧意和做作“少帅哥哥等大水退了你一定要到我家来玩儿。” 从老人颤巍巍的手中捧过刚才洪水中被救的婴儿杨汉辰用手背轻轻拂过婴儿柔嫩的小脸孩子熟睡的小脸会意般掠过甜甜的笑意。 “我这小孙儿的命是这位二牛兄弟和少帅给的求杨少帅给赐个名字吧。”老人一家一再恳求。 杨汉辰环顾四周思索片刻说:“就叫洪儿吧。” 说罢一队人马迅撤离。就听人群中有人纳罕的问:“没听错吧?这篷台口可是杨大帅和龙城巨富们的祖业家田真是要炸那段堤坝? ----------------------------------------------------------------------- 钟尧立马篷台口山坡上手遮雨幕放眼望去眼前波涛汹涌怒浪冲天。洪峰咆哮而来声若雷轰有山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势。 “报告!报告参谋长三团准备完毕!” “报告!九团按既定计划在篷台口一带戒严完毕!” “报告~~” 每一声报告都让钟尧胆战心惊因为他此刻正在执行一项进退两难甚至可能令他为此掉脑袋的危险事。 看了被士兵拦阻在半山下哭喊叫嚷的人群抗议的、支持的、嚎哭的、哀求的钟尧心如热锅蚂蚁般煎熬不定。 马上的杨汉辰一身戎装被雨水打湿高沿军帽挡了半个脸面容沉毅、目色如水。他立马望了眼不远处堤坝掩拦着的吞吐倏忽、险怪万状的洪水抬手看了眼手表。 “龙官儿~~”钟尧终于按奈不住心中的矛盾低声惊呼杨汉辰的乳名声音都在颤:“龙官儿你别意气用事你这是违抗军令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真把篷台口这段堤给炸了宗族里的长辈能饶过你吗?这篷台口的田地有一半多都是杨家的家产。里里外外你逃得过军法也逃不过家法你想明白了呀!” “啊~~啊~~”拥在半山的人又一阵惊呼眼见大堤内一个洪峰排山倒海般奔涌袭来险像迭生。 杨汉辰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马鞭指点着奔流的洪水眉峰高挑明眸泛着坚毅的光彩对钟尧一字一顿的命令道:“我的命令就是军令!开炮!” “开炮!”杨汉辰怒喝一声。 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巨响洪水从被炮火决堤的堤坝冲泄而出。随了众人的惊呼狂叫眼前浓烟滚滚惊涛奔下分不清是浪是烟一副惊心动魄的壮观景象。但见百川灌河径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黄龙河是天险。龙王爷肆虐的时候逢了入夏季节就要泛洪水。龙城地势低洼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水天泽国。 今年是马年看来是个流年。年初刚闹过场春瘟入夏的洪水又比起往年更加迅猛。沿途淹了不少村庄若不设法排洪大堤迟早有崩堤的危险龙城也时刻有被淹的可能。 钟尧无奈的望了眼杨汉辰心里暗叹:“小龙官儿呀年少气盛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眺望着远处大河波涛奔涌杨汉辰拉下帽子浓眉朗目神采飞扬。薄唇上淡淡的茸毛掩饰不住青春的气息。 钟尧凝视着眼前的少帅杨汉辰久久的没有说话。凭借他对汉辰多年的了解汉辰的心思缜密怕不是头脑冲动就会轻举妄动的人但他今天却做了如此胆大的决定。 “你好大的胆子公然违抗军令!不想活了?”钟尧板起脸佯怒的低声训喝。 “什么军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杨汉辰眉峰微挑少年狂傲的神色飘溢于眉峰眼角不加掩饰。 “杨旅长少帅你这点文字游戏也就同哥哥我玩弄一下。等回去见了大帅看你还有心思饶舌!” 钟尧一声笑骂二马并肩钟尧亲热的拍拍汉辰的肩。 钟尧的父亲曾是杨大帅的副官早年在战役中为了掩护杨大帅而牺牲。从此钟尧就在杨家长大年少时就是杨大帅的副官之后的升迁都是杨大帅一手提携。半年前杨大帅调他到二一三旅辅佐从军校毕业归来的少帅杨汉辰。表面上他同汉辰是长官下属私下汉辰对他就像是亲哥哥般的亲热。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请看楚楚的新书《金色琴弦》 /sho?b1_id=175964 2 兴师问罪 秋月来了。 汉辰换了身夏布棉衫正立在庭院中闲看一树夹杂在层层绿叶间的金黄色小花微风过处星星点点飘然而下。秋月竟带着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踏着大雨过后那一地金灿灿的黑枣花跃到汉辰面前。秋月青衫黑裙的学生装束两条乌黑的长辫鬓角别着一枚精致的黄色蝴蝶卡。 秋月抿嘴笑着大方的伸出手:“谢谢你大英雄。” 愕然的汉辰恍然大悟被她这一豪迈的举动逗笑:“什么英雄?你去看过篷台口泄洪了?” “岂止。我从头看到尾。在报社工作的学长们还特地照下了大堤轰开的一刹那简直惊心动魄。我们就听到几声巨响洪峰排山倒海而下烟波浩淼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只可惜没有一台摄影机。”秋月眉飞色舞的谈笑着。 “龙哥真是佩服了你们这些学生就不怕大水把你们送去喂鱼?”汉辰看着眼前的秋月妹妹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孩子。他们自幼喝一个母亲的奶水长大秋月的娘是汉辰的奶娘赵妈。 “怕怎么不怕大水追着我们的车子跑我们的车子拼命往山上登。”秋月玩弄着辫梢“我打工的《龙城日报》等了我去投稿呢我是顺路来谢谢你。还有……谢谢杨少帅的壮举我替阳口篷台的百姓……” 汉辰笑着摆摆手:“少来你谁也替不了不过稿时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想做无名英雄?” “不你不明白总之求你帮我讲这是杨都督体恤民情牺牲自家千亩良田家产以保龙城四方平安。” “怎么真的是大帅的军令?还是你在~~拍~~马~~屁。” “随你猜不过你一定帮我拜托你报社的那些朋友们按我讲的写。这样咱们各不欠债一笔清。我还有事做你也快去稿改日再聊。”汉辰哄走喋喋不休的秋月。自从汉辰说服母亲资助秋月去读书高中快毕业的秋月嘴里的摩登词句很多都是汉辰听不懂的了。 汉辰笑着转身欲回屋却见妻子娴如已不知何时立在院中一脸忧郁的看着他。 “钟哥对我说了龙弟~~你~~你用不用出去避避?”娴如忧心忡忡。 “龙官儿你好大胆子呀!爹刚去了趟篷台口回来你快出去躲躲爹马上就过来了。”大姐凤荣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报信边说边推搡着弟弟汉辰往外去。 “那可是千亩良田老头儿的心头肉你疯了还是傻了?让你去炸青石滩淹那些穷鬼你不听。非要炸篷台口淹自己的地。” “他不疯也不傻。”大帅杨焕豪已立在院门口“疯了傻了怎么还知道去先斩后奏炸篷台。” “爹汉辰不肖……”汉辰偷眼看了怒容满面的父帅懊恼的说。 凤荣已觉出汉辰紧握着她的那只手在抖弟弟汉辰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坚强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弟弟汉辰做为杨家长子从小就随父亲在军中磨练十四岁被送去西南6军讲武堂学习去年以全校特优生的成绩毕业后就被父亲一手安排了在军中展。父亲对汉辰的要求是严格近乎苛刻弟弟汉辰的出类拔萃也是有目共睹。一向对父亲恭敬驯服的汉辰如何今天干出此等匪夷所思的谬行凤荣也不明白。 “大少爷杨少帅!从现在起你闭嘴我不想听你任何一句话!”杨焕豪指着儿子的鼻子声色俱厉的训斥又转向身后的二少爷汉平和老四汉涛吩咐:“拿块手巾把他嘴堵上还有绳子、鞭子。” 父子俩对视几分钟汉辰漠然的跪下。清俊的面庞毫无表情低垂的眼帘下那幽深如水的明眸不时偷眼看看父亲又看看一旁的姐姐终于耷拉下脑袋低头看地。 杨焕豪却是踏着一地枣花踱来踱去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从牙缝中凶巴巴的挤出几个字:“看不出你还真有种!” “近前来!”杨焕豪接过了绳子对汉辰呼喝着。 汉辰悻悻的起身被姐姐凤荣紧张的一把拉住。 “爹你这是做什么?田都淹了你打死龙官儿也回不来了。”凤荣慌忙辩驳着想为弟弟求情。 汉辰握了握姐姐拉紧他的手挣开她的手向前进了几步他已做好栉风沐雨的准备。 在选择了炸开篷台口大堤的一霎那汉辰就有准备去承担随后的一切罪责。比起青石滩一带成千上万百姓的生命和篷台口那千亩被淹的良田祖业他挨顿打又算什么? 杨大帅没有抽打汉辰却是一把钳住汉辰的肩头用力一转将他双臂反扭在一起甩出手中绳子麻利的将汉辰五花大绑起来。汉辰只觉双肩酸痛不及挣扎父亲已打了扣收紧绳结大概是太用力汉辰“啊”的叫了一声倒吸口凉气。不等众人看清绳子的一头已飞上老黑枣树干绕了两圈只见杨焕豪踩住绳头顺势一收汉辰已腾空而起置身半空了。杨焕豪在老树根上打了个霸王结:“谁敢动这根绳子放他下来谁就他娘的上去陪这个畜生!”声音震得青石板仿佛跟着在抖动。 皮鞭夹着风呜咽着抽下来每一鞭都掠出一道血迹。不多时伴着汉辰鼻子里隐约的呻吟声和皮鞭刮风的巨响汉辰白色的短衫上留下道道血痕。 在场众人肃立无声老二汉平嘴角在抽搐老四汉涛惊恐的轻声默念:“大哥完了爹动真气了”。 汉平拉着四弟偷偷向围观而来的人群后面退只有汉辰的生母大太太立在门口石阶上咬着手绢悄然落泪。 杨焕豪挥舞着鞭子怒视着一头冷汗满脸痛苦的儿子忿然道:“我的大少爷即是你如此体恤民情那好爹成全你。那些泥腿子现在是不怕水不怕涝了有吃有喝。那你大少爷就饿上三天三夜老子的粮全淹了没闲粮喂你这吃里扒外的畜牲在上面好好想想吧。” 又转向一旁的爱女凤荣骂道:“还有你老老实实回你婆家去!敢动一动这根绳或是打什么歪主意放你兄弟便省了吧小心你的皮”。 “姐姐快去求求老爷吧。这真吊上个三天三夜孩子的胳膊还不断了?”二姨太劝着大太太。 大太太强咽泪水强作出一番若无其事的样子陪笑说:“老爷的儿子老爷自会教训咱们妇道人家不懂不便去多嘴。” 士绅们沉了脸堵坐在杨家厅堂里七叔公捶胸顿足的领头哭闹着:“孽障孽障!家门不幸呀。” “这倒好龙王爷淹了自家的庙老大他想什么呢?” 宗亲们的责难杨焕豪大帅一脸愁容的拱手抱歉说:“杨焕豪教子不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话音刚落一个小丫头进来通禀说:“老爷太太请你个示项大少爷被老爷吊打了半天怕是伤得重了现在在树上昏迷过去了。太太问老爷是不是能先把大少爷放下来等醒了再教训~~” 小丫头边哭边说杨焕豪怒喝说:“不许放这畜生下来死在上面也是他罪有应得。老子的田都被这个败家子给淹了!” “杨大帅算了还是个孩子慢慢管教~~” “焕豪别把孩子弄出个好歹还是放下来吧。” 本来上门寻衅的亲朋乡绅也不忍再纠缠下去。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请看楚楚的新书《金色琴弦》 /sho?b1_id=175964 3 爱国无罪 绳子被缓缓松开汉辰无力的瘫倒在父亲怀里。失控的重量压下来险些将杨焕豪带倒。 杨焕豪紧紧搂住儿子伸手探探汉辰的额头滚烫。 掏出塞在汉辰口中的毛巾只听汉辰迷糊的叫了声“爹爹”便昏沉沉的没了声音昏迷过去。 卧房外间里凤荣拉过守在门口局促不安的向屋里张望的弟媳娴如偷偷问:“怎么龙官儿还不让你给他上药?” 少奶奶娴如羞红了脸点点头说:“他面薄怕羞平日里换个衣服都背了我。好在有二牛子伺候他。” 少奶奶娴如的娘家是泉城有名的书香世家樊家娴如则是传统中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性格温良恭淑平日谨言慎行棋琴书画无所不会还绣得一手好的女红。 娴如的苦是有口难言。自从两年前她嫁到杨家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小丈夫就一直同她姐弟相称从心里就拿她当姐姐般敬重了。每次婆婆偷偷问起她房事娴如只有羞答答的推搪应付。因为有一次娴如无意中委屈的对婆婆说出丈夫同她有名无实的事实后一心想早日抱孙子的公公对汉辰大加箠楚甚至请来大夫天天逼迫折磨汉辰。那段时间汉辰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娴如的眼泪只有往肚子里咽。 “哎呀你是他媳妇这圆房都一年多了吧。这个龙官儿~~难怪到现在你肚子还没个动静。”凤荣哭笑不得。 “龙哥!”院里传来一声叫嚷秋月冲进屋子。 奶娘赵妈一把拉住秋月:“你个疯丫头还有没点规矩。” “娘龙哥他怎么样了?”秋月急得眼泪落了下来手里攥了一叠散着清新油墨气息的报纸。 奶娘赵妈气得敲了秋月的头骂了说:“就是你呀天天疯疯癫癫的跟少爷讲什么‘平等’呀‘博爱’呀不好好读书的去河道边救什么灾民。这回可好了少爷被你彻底带坏了把自家的田地都淹了。老爷的气还没消呢再若把龙官儿打出个好歹看娘不拿鸡毛掸子抽你。” 秋月嘟着嘴堵了耳朵倒退到汉辰的卧室门边忽然一脚碰开门喊了声:“龙哥我来了。”倏然的转身闪进了房门。 “你这疯丫头你龙哥在上药呢。” 凤荣同娴如相视而笑。 “赵妈秋月也快十六了吧?快到挑婆家嫁人的年纪了可有物色好的人家了?”凤荣咯咯笑了开口问。 赵妈自嘲的笑了摇摇头:“大小姐你是见了的这个疯丫头谁家肯要呀。” 赵妈前脚出门娴如就轻轻扯扯凤荣的衣襟对她耳语几句。 “真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凤荣张大了嘴巴。 娴如乖巧的点点头低声说:“三姨娘提的亲奶娘高兴得睡不着觉呢。就是秋月自己还不知道。” 凤荣堆出莫名其妙的笑傻笑说:“我说的呢原来是这样。爹可也真是~~” ------------------------------------------ 杨大帅的书房里二少爷汉平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父亲和师父顾无疾读着当日的《龙城日报》和《龙城时刊》。 “本报记者今晨于篷台口采访在场民众及驻军长官。据二一三旅旅长杨汉辰长官声称‘此次炸堤救险之壮举实属授意于……’” 汉平偷眼看看父亲的脸色接着清清声向下读道:“‘授意于杨~~杨督军。” 汉平谨慎的将报上父亲的名讳“杨焕豪”三个字隐去“身为一方军政长官深感责任之重于泰山守土有责。但能救民于水火怎顾自身得失。因目睹洪水来势汹汹不忍令生灵涂炭只得任自家桑田化为沧海。且……” 汉平看了父亲神色闲然的抽着烟试探说:“爹大哥如何把责任推到了爹的身上?” 一旁的顾无疾夫子呵呵的笑笑捋了几缕长髯频频颔意味深长的望了眼沉默不语的杨大帅。 忽然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大小姐凤荣进来书房:“爹这回杨家可露大脸了你快看~~” 凤荣将一叠各式报纸传单扔在案上:“大大小小报纸全是篷台口炸堤一事异口同声说是爹你大公无私为保龙城百姓安危炸了堤淹了自家田地。这家门口堵了一堆记者和学生我险些进不来家门了。你老再看看传单什么‘血浓于水’还有这儿‘共筑篷台长城’。这龙官儿的花花肠子还真多还派部队去帮了灾民搭棚子让学生搞什么募捐搞得热闹呢。听说还成立了个什么‘护林队’好多百姓报名大水过了就要当义工去植树造林改善黄龙河一带水土。”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杨焕豪不耐烦道:“这龙官儿的歪主意就是多还没闹够!” “还别说刚才就有商会的拿了银票大洋来说是捐给省里用来修坝的一点心意。”顾无疾得意的插话说。 “哼!爹如果真能把钱闹回来就让他们闹去。你想这大堤炸开口水过了不得花钱修上呀;这田地颗粒无收不得费钱呀……” 打走了孩子们杨焕豪看了眼成竹在胸的智囊顾无疾。 顾夫子抿嘴淡笑:“大哥明天安排了记者招待会我看就让龙官儿去应付吧。你若有心扶植他就要开始让他在大场面上去抛头露面了。还有刚才北平方面秦总理也拍来电报慰问并拨款十万大洋救灾。各个省的都督大多都6续有电文和捐款物资过来;就连南方政府那边都拍来电报并募款送上你看~” 南方孙大炮的革命军政府同北平的北洋政府争端不断近来势同水火居然纷争不下的时候在龙城救灾一事上反而万众一心了。杨焕豪不由得意的笑笑:“老弟你料事如神不愧‘活诸葛’呀。大哥先时言语多有得罪你别介意。” 顾无疾自矜的笑笑仿佛一切如囊中取物般自信得意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哥尽可去借鉴江湘省治洪惨痛教训。长江大水江湘都督堵不住口子就也下令炸了段堤坝不想淹死了几千口人命。这下可好就成了报上的说料了。这南呼北应大报小文的一煽动小事变大事恶名昭彰、民怨沸腾。大总统还不是迫不得已把常都督给罢了任。如今正是大选关键之际稍有不慎即满盘皆输。‘小不忍乱大谋’关键时刻不断臂是难活命的。更何况我们的文章还大有可作的余地大哥稍安勿躁。” “这才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杨焕豪笑骂说。 顾无疾呵呵的大笑:“龙官儿这孩子毕竟还是稚嫩些。此次他擅作主张去炸篷台口虽然是你我预料之中但他原意也不过是出于少年意气还不懂得政治之险恶。若要将来成就大事这孩子还需要锤炼。” “这孩子越来的主意正了。越大反是越不服管教口顺心悖近来屡屡的忤逆这回也算是给他个教训。”杨焕豪提起长子汉辰生出些不快说:“前天我在龙官儿的枕头下搜出些学生里传阅的那些混账书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不想这畜生贼心不死竟然还是擅作主张去炸堤。” “你我兄弟都曾经有年少气盛的时候这治理洪水一味的堵填也未必得法怕疏通还是有必要的。”顾无疾一句话杨焕豪不以为然的驳斥:“先父当年最有名的断语就是这教子就如驯烈马。越是烈马良驹越是不容易轻易被驯服那就要靠胡萝卜加马鞭并用。但凡这烈马踢腾挣扎一番过后见抗争无用终究有精疲力竭臣服顺从的那天多半千里驹就是如此调教出来的。先时我同袁总统出征朝鲜时利用这个方法驯成了不少骏马。” ------------------------------------------------------------------------- “龙哥龙哥救命呀。”秋月慌张的躲进汉辰的卧房奶娘赵妈挥舞着鸡毛掸子随后跟进来追打着四处逃窜的秋月。 汉辰挣扎了从床上爬起来拖了鞭伤的疼痛踉跄的冲过去一把抱住气急败坏的奶娘:“奶娘你怎么了?” “丢人现眼还敢往少爷房里跑谁也救不了你!”奶娘哭骂着追打秋月。 “娘你这是愚昧同学们爱国有什么错?”秋月有了汉辰哥为她抵挡底气也足了几分。 “爱国你别跟我提那东西。爱国你就可以去烧杀抢劫呀?那是土匪强盗!亏你读书识字在学堂就学些不正经的东西看你哥回来了不打死你。你对得起老爷太太掏钱送你去学堂读书吗?” “我们烧的是日货砸的是日本人的店铺。这叫抵制日货!”秋月不服的争辩奶娘气得推搡了一脸陪笑着为秋月讨饶的汉辰说:“龙官儿你别护了她她是造反了。看我把她打断腿关屋里去。”边骂边隔了汉辰去抽打躲在汉辰身后的秋月边不停的骂:“这个死丫头要气死我。 汉辰连哄带劝的总算推了奶娘出去。 卧回床上的汉辰手撑下颌强抬起头忍了一身伤痛堆出丝天真的笑意望着坐在床边玩弄着乌黑长辫的秋月妹妹。秋月鬓角上那枚别致的黄蝴蝶卡还是汉辰军校毕业前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送她的。秋月此刻弯弯的笑眼同当时侧头等了他笨拙的手将卡轻轻别在她鬓时一样的可爱。 听秋月啜泣的说出经过汉辰才知道原来秋月同同学们去烧日货砸日本人的店在街上游行演讲被巡警抓了去勒令校方领人。结果她们几个“领袖”就被学校勒令退学找了奶娘去领了秋月回来。 “秋月你别急我明天让钟尧大哥去帮你疏通你还是回去上学吧。”汉辰安慰着一旁抽噎的秋月。 秋月执拗的揉弄着衣襟:“龙城之大还摆得下一张安静的课桌吗?政府为了打内战向日本借了大笔高利贷都要有五亿日元了我们怎么能安心读书?” 面对秋月的义愤填膺汉辰静静的看了她伸手帮她擦擦脸颊上伤心的泪:“秋月这个跟你读书有关系吗?政府借款都是你和我干预不了的。就是我爹怕也无可奈何。还是干点你力所能及的事吧。” “杨大帅当然不管他同秦瑞林总理那匹夫是沆瀣一气的。他们不就是借高利贷去买军械打内战扩大自己的地盘吗?日本人更可恨对中国没安好心这些大帅都督们怎么就视而不见!” “秋月!”汉辰听秋月开始评论父亲杨大帅和干爹秦瑞林总理忙制止她“这也不是你烧日本人铺子的理由呀。” “他们的花布涌进中国市场大家都去买日本布就没人买国布了。”秋月撅起嘴。 “你烧几家日本人的铺子就解决了?全国这么多铺子你烧得完吗?为什么中国布的花样质量不如日货呢这个才是你该去想想的。国货当自强如果中国的国货质量上赶上了日货大家自然会买国货。” “诡辩!”秋月瞪起眼:“中国政府赔款割地把自己国家的土地无偿租给了外国人。当官儿的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野心去跟日本人借高利贷。中国哪里有钱去展实业?” “大少爷老爷传你过去书房一趟。”胡伯进来传话说。 “龙哥伤成这个样子怎么下地走动呀?”秋月抗议说。 胡伯一脸的无奈这是老爷的命令谁敢说半个“不”字。 “秋月别为难胡伯去叫你嫂子帮我把衣服拿来。”汉辰干咳了两声。 父亲的眼里从来没有“怜惜”两个字。有时候汉辰觉得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就如同抽打一头家里的牲口般无情。当然汉辰从小也就不相信眼泪能为他减轻责罚或伤痛的煎熬所以就算他遍体鳞伤痛不欲生他也要强撑了站起来去直面严厉的父帅。 ------------------------------------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请看楚楚的新书《金色琴弦》 /sho?b1_id=175964 4 也无心上天 “算上这次你这个月是第几次挨家法了?”杨焕豪见到儿子汉辰就劈头盖脸的质问。 汉辰一惊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如此问他踟躇片刻还是不敢做答。 答对了父亲会骂他定然是在记仇;答不出父亲又会骂他记吃不记打的好了伤疤忘却痛。 左右为难时父亲果然指了跪在地上的他对师父顾无疾笑骂说:“无疾老弟你看这畜生真是我杨焕豪的好儿子你顾无疾的好徒弟。我这个月少说也打了他不下七次这藤条都断了两根他竟然一点不记得教训。” 汉辰微挑起眼看了父亲一眼呆板的说了句:“儿子不肖惹父帅生气了。” 每到父亲不讲理的时候“爹爹”这两个字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汉辰的口。 看了儿子深邃的明眸下清冷倨傲的目光杨焕豪重重的拍了桌案怒骂:“畜生!你又这副斗擂台的眼色是不服气?” “儿子不敢。”汉辰慌忙解释委屈不甘但也只得机械的动手开始抽自己的嘴巴。这是规矩杨家的规矩谁让他惹了父亲动怒。父亲号称“龙城王”拥兵几十万坐镇南方一声呼喝天下为之变色。在家里在军中父亲的话就是圣旨是不容冒犯的。 杨焕豪强压了怒火看了眼顾无疾。 顾无疾这位自幼带大汉辰的开蒙老师杨焕豪的贴身智囊兼情同骨肉的兄弟终于开口说:“龙官儿你爹和师父我今夜要赶去天津时间仓促有些事情要交待给你。” 一句话反是令汉辰震惊刚才的屈辱郁闷立时消失。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些天为了总统大选托病在家的父亲如何忽然决定要北上。 “军中的事务一应大小你尽管同郑师长去商量处理;家中的事你自己看了办。”杨焕豪简单的说:“爹不在家中的时候你是杨家长子这个家就是你作主了。” “汉辰记下了。”汉辰应了声又望了眼师父他知道师父定然有话嘱咐他。 “《汉书》读到第几卷了?接了向下读回来我查你。另外每天五篇字是不可少的随你去抄些什么。不要师父再看你去练什么张旭、米元章的行、草年轻人生性浮躁没有学会走就想去学跑。蝇头小楷一日五篇不管是你是习颜习柳师父回来只查你的窗课。” “是师父徒儿记下了。”汉辰答了声目光还是疑惑的看了师父父亲和师父入夜忽然决定远去天津定然有幕后原因。 如今天下的大势真可谓是“天子旌旗分一半八方风雨会中州”。自从袁世凯称帝的美梦被破灭后中国的政权就出现了南北对峙的局面。南方军政府的孙大元帅占领了南中国的大部分城池。孙先生是汉辰心里崇拜的推翻腐朽满清政府的大英雄豪杰但这内心的崇拜只能深深的埋在汉辰心底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定然能令他粉身碎骨;北方的北洋军政府正是冯总统和干爹秦瑞林总理在执掌天下。冯四伯和秦干爹都曾是父亲杨大帅昔日的袍泽挚友而且这两位伯父对汉辰都十分的赏识宠爱。但汉辰心里明白父亲始终同秦干爹是站在一起的无论多少风风雨雨秦杨两家的关系都是密不可分的。就如同这次总统竞选的筹划秦干爹拍了一份电报电文里只有两个字“托病”父亲立刻就藉口旧伤复而闭门不出。 汉辰不由得想到秋月妹妹刚才的断语。是呀北洋政府那边都在处心积虑的忙了总统大选忙了哪派去当权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关心如何富国强民?倒是一群像秋月这样十多岁的孩子似懂不懂的年龄正在天天把救国挂在嘴边。 汉辰惆怅的回到房间里心中说不出的郁闷。那种抑郁的心情就像被关入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暗的笼子总也见不到天日。每当父亲郑重的教训他说:“杨家是簪缨世家杨家这一支派是宋朝杨令公的子孙嫡传。曾祖杨庆寿公是龙城提督年轻时曾是乾隆皇帝的伴读;祖父、父辈都是镇守龙城的封疆大吏。母亲家是前清的名门世家书香望族。几代传承到他这个嫡长子血统是如何高贵不凡。”汉辰每听到这些言语都觉得心头如压了块巨石般的窒息难过。 几天后汉辰身上的伤口大多愈合了开了车带了秋月和四妹燕荣重新登上黄龙河在青石滩的一段大堤。 大河奔流波澜壮阔曾经被洪水侵袭的灾民也已经在重建家园。 汉辰对了大河长啸几声吼出胸中的无限郁闷秋月也跟了叫嚷。三人一路跑累寻了个地方停下。 “蝴蝶~”秋月惊喜的一声叫嚷就见一对翩跹的花蝴蝶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轻舞忽高忽低飘然如世外仙侣。 淡然的笑意掠过汉辰嘴角他摘下帽子轻手轻脚的要为秋月去扑下这对蝴蝶却被秋月一把拦阻。 “它们多开心呀无忧无虑。”四妹燕荣轻声感叹温柔的目光如清晨温煦的阳光。 秋月揉弄着辫梢动情的吟诵起她和汉辰都十分喜爱的那新诗。 “两个黄蝴蝶 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 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 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 天上太孤单。” 去年胡博士表在《新青年》杂志上的这脍炙人口的诗篇那淡淡的喜、淡淡的哀是汉辰最喜欢不过的。 “走那边有家客栈我们去喝点水。”汉辰领了秋月和燕荣一路小跑着奔向飘着“红杏招”酒帘的小栈。 “这不是杨少帅吗?”门口有人惊呼呼啦啦围来一些修堤的百姓任是汉辰一身便装也没逃过众人的眼睛。 “杨少帅”村民们热情的将汉辰三人迎进客栈。店掌柜迎出来竟然是那天在大堤上给汉辰叩头的老人。 汉辰逗弄着“洪儿”这个在洪水中重生的孩子几日不见小家伙壮实了很多。 热情的村民们久久不肯离去千恩万谢的感念着杨家军的恩德。 秋月叽叽喳喳的吵了要做洪儿的干娘。 店掌柜老人的小女儿青妹梳了两个小抓髻调皮活泼勾了手指头羞了秋月说:“姐姐不害羞洪儿的名字是少帅哥哥给起的就是少帅哥哥的寄名儿子。姐姐要是当洪儿的干娘是要嫁给少帅哥哥当老婆吗?” 店掌柜斥责着小青妹的出言无状三个姑娘却嬉闹着玩去了一处。 “大壮媳妇快去让你男人杀只鸡中午留少帅在我们店里吃饭。” 洪儿娘爽利的应声出去被汉辰喊住。 听说老人的儿子和媳妇要带了洪儿去天津投靠朋友做生意汉辰就提笔写了个字条对老人的儿子说:“外面兵荒马乱如果在天津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就拿了这个字条去找我这位姓秦的朋友他定然会帮忙的。”汉辰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洪儿的枕头边说了是给洪儿“压惊”的定钱老人推脱不掉只有感激的收下。 返城的路上汉辰在篷台口炸堤的小山上停留靠了棵大榕树静望了远处浩淼的黄龙河水。 “哎呀!”汉辰硌痛了身上的伤口倒吸口凉气。 “龙哥秋月真想不通。你从小就练武功夫那么了得这在外面打地痞你一个人能斗几个。为什么大帅打你你就这么乖乖的任他欺负?” 汉辰勾起手指刮了秋月的鼻子笑了戏弄说:“你娘掐你的时候也不见你还手呀。” “可炸堤的事你并没有错呀。”秋月起身跺脚不服的辩驳。 “军令如山擅作主张是汉辰的不是父帅没有按军法处置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汉辰一点没有怨尤后悔的口气。 “人都是有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就是父母也不能够随意摆布子女。”秋月自信说:“龙哥你觉得你这么活得不累吗?天天要看人脸色行事连爱情都被包办婚姻抹杀了动不动还要受家法的羞辱。龙哥你不能像这么多革命青年一样离家出走同封建家庭断绝关系吗?” 一旁采野花玩耍的四妹燕荣也听的瞠目结舌愣在那里。 秋月说得很激动汉辰严肃的警告她说:“你可别在家里去说这些疯话。若闹出些事端他们可真敢把你沉塘淹死。龙哥不是吓你的。” 秋月面对了黄龙河滔滔河水感叹说:“我想起了孙先生说的那句至理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孰是孰非历史自然会公断。” 秋月缓缓又问:“杨大帅去天津做什么?我看报纸上说吴建争老帅叛逆被于远骥枪毙了。真的吗?” 秋月的好奇仿佛任何北方的政治波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于叔叔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汉辰说。 于远骥这个令汉辰闻名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风云人物汉辰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的一天他能追随这位他崇拜的英雄去成就了一番青史留名的伟业。 于远骥叔叔风姿俊雅堪称青年才俊。他上马杀贼纵横疆场下马文采风流世人堪叹人称“小周郎”。昔日江南的“神童”今日军界能文能武的“怪才”屡屡做出令人大跌眼镜的怪事。于远骥辅佐秦大帅打过无数胜仗而且是保住秦大帅这些年纵横政坛经久不衰的幕府智囊。 “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这为世人传诵的赞誉响彻大江南北。其中这北方“于良骥”指的就是于远骥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投军自此干出了番丰功伟绩;而南方“杨美玉”就是汉辰最敬爱的小七叔“人中美玉”杨焕雄。汉辰从小在大他五岁的小七叔身边习文练武七叔调教他习文练武七叔也给他讲为人处世的道理。七叔是父亲心中的“美玉”是父亲杨大帅的珍宝。昔日七叔在家时每当汉辰要面对父亲严厉的家法七叔大多会因他而挺身而出不惜犯颜。直到七叔去年因为那场无妄之灾而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后杨家所有的苦难和责任都被父亲强行压在了汉辰这个长子身上。 于远骥是小七叔杨焕雄昔日的密友二人无话不谈。汉辰尤其喜欢听他们二人指点江山畅谈天下大事那话语的独到大胆针砭时弊的精到都是汉辰赞叹不已的。记得前年春天于叔叔来龙城同小七叔杨焕雄并肩立在高高的锁澜阁顶面对滔滔的黄龙河背靠葱郁的龙山指点江河山川抒豪言壮语两位青年才俊令汉辰肃然起敬。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5 美周郎 杨焕豪和顾无疾在天津站一下火车就被奉了父命恭候迎接的秦立文、秦立峰兄弟迎上了汽车一路直奔王府花园秦总理官邸下榻。 灯光辉亮的暮沨水榭杨焕豪一进屋就被秦瑞林热情的迎上来久旱逢甘霖般的捏了他的肩激动的说:“豪弟你可算来了。急煞愚兄了。” 寒暄落座杨焕豪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秦瑞林有关总统大选的准备情况顾无疾也简单的汇报了龙城方面联络准备的情况。听了顾无疾的“战况”秦瑞林总理双手互握感慨说:“太好了太好了老弟你们安排的如此周密。” 秦瑞林总理同现任的民国大总统冯老四近来越的剑拔弩张、互不相容急于趁了这次总统换届大选的时机将冯老四踢下总统宝座换上一个听话的傀儡以便将来容易控制天下大局。无奈冯老四却是贼心不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也是四处拉票扩大影响想继任总统的位置。 “这是谁来了?这么热闹。”门外一声肆意的问话这在规矩森严的秦府能听到如此肆无忌惮的话语确实令人吃惊。 杨焕豪不等门外的人露面就朝了门口方向笑骂说:“小于子滚进来吧。哪里也少不掉你。” 门一开门外一人风尘仆仆的跨进门槛。光洁齐整的头金丝眼睛一袭轻薄的黑绸披风。一抖肩将披风甩给两旁侍立的仆人露出身雅致的淡青色春绸长衫手里一柄折扇径直的向杨焕豪和顾无疾走来。 “二位兄长小弟恭迎二位兄长来迟恕罪恕罪!”于远骥打躬赔礼的样子都显得俏皮。 “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就是天下人对眼前的“小周郎”于远骥和杨焕豪的幼弟“人中美玉”小七杨焕雄的评价。自从年前七弟焕雄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后每次杨焕豪见到于远骥心里都有种难言的酸楚。杨焕豪心里并不喜欢于远骥这个年轻人的落拓不羁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华横溢。更何况秦瑞林的千秋大业多半要倚仗这有胆有谋的小兄弟于远骥。 于远骥也不客套顺手搬过个圆凳不请自坐。 秦瑞林指着于远骥对了杨焕豪笑骂说:“老弟你是看到了。这个混账越的放纵了我的话他也多是听不入耳。” “冤枉冤枉。大哥何出此言小弟什么时候不是惟大哥的话马是瞻从不敢造次。”于远骥嘴里抱屈脸上却是得意的笑眉峰眼角上扬大拇指竖竖的立着把弄着手里那柄湘竹骨的折扇出哗哗的响动。 顾无疾笑了接话说:“喔那看来诱杀吴建争是秦大哥的意思了?” 一句话足以粉碎于远骥刚才抱屈的辩白几个人相视而笑。杨焕豪才沉了脸看了于远骥责怪说:“小于你此举是不是忒莽撞了些。” “我也在骂他太大胆了。毕竟他现在还是在胡云彪东北军的帐下当副司令跑来天津杀人这么大的事就是为了我着想也要顾忌老胡的几分面子。”秦瑞林也沉肃了脸。 “人都杀了我这几天挨罚挨骂已经受够了可别再多提了。”于远骥敛了笑“再说我把吴建争的罪名公布于世了各省的督军虽然有人颇有微辞但大多数不也是回电附和赞成说此贼当诛吗?” 吴建争是北洋朝廷中的老帅被冯总统收买后就倚老卖老的利用他在北洋中的威信四处游说各路诸侯来反对秦瑞林推举冯四连任总统。于远骥哪里能荣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这个讨厌鬼踢到了阎王老子那里去报到。 “你就鬼!”秦瑞林骂道。 面对大哥的嗔怪于远骥回头看看恭立在一旁伺候的秦立文、立峰兄弟二人拉下脸故作正经般训斥说:“傻戳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长辈们添茶好堵了他们的嘴。小叔我平日白疼你们了。” 众人被逗笑摇摇头不再多讲。 于远骥一笑露出明显的笑靥:“胡云彪那个土匪早被我填了嘴他不会出来放屁的。” “远骥!”秦瑞林板起脸嗔怒的喝了一声深为义弟粗鲁的言语不耻:“在东北土匪堆里混了不到一年怎么也学得如此粗野哪里还像个书香门第的大家子弟。” 于远骥是江南苏杭一带有名的神童七岁能文作诗年少时就出口成章文章才学是一等一的还是大文豪林若澜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如此出口无状被秦瑞林总理斥骂也是必定秦瑞林平日对这位小兄弟虽然情同手足十分倚重但小节上也从不纵容。 沉默片刻于远骥又若无其事的端过茶壶为几位大哥斟满茶解释说:“今年正月里我略施小计让胡云彪得了冯老四那三万多支枪械军火老胡他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呢。若不是靠了秦大哥他还想进山海关?老老实实在关外喝北风吧。” “年少轻狂骂不改的轻薄样。”秦瑞林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又指了于远骥对杨焕豪和顾无疾笑骂说:“我骂他教唆胡云彪去劫冯四的军火是‘教猱升木’这个孽障还不服。” 立在一旁的二公子秦立峰暗笑。 小叔于远骥就是这么的有趣。记得那日父亲指了小叔的鼻子痛骂“教猱升木”的时候小叔一脸不屑的嘟囔说“那上次挑唆长江三都督闹事‘教猱升木’呀?”。一句话接了父亲的老底气得父亲的鼻子都歪了。 “教猱升木”教坏人干恶事等同“助纣为虐”的意思这真是文人之间骂人过话狠毒得都不用脏字。 于远骥叔叔杀掉吴建争所为何事不用问秦立峰也明白个**分心里暗叹这真是“无毒不丈夫”了。 “我大哥就是太‘妇人之仁’为了我干掉吴建争的事这几天见了面就骂我。” 听了于远骥同秦瑞林的对话顾无疾看了眼大哥杨焕豪。于远骥的本领他是从不怀疑的就像于远骥提到的借花献佛送东北王胡云彪军火的事那绝对是件一石二鸟的巧计。 大总统冯老四为的总统府同秦瑞林总理带领的行政院近些时候屡屡起争端不是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间中国到底该不该对德国宣战就是因为对广州的南方政府该打还是该和双方各不相让。谁说话有分量那是要靠实力去说话的实力就在谁的枪杆子硬谁的地盘大。于是冯老四就跟日本大笔的借款购买了三万枪械用来扩充自己的军事势力。这件事的风声透出来后秦瑞林曾经忧心忡忡的同几位心腹的都督大帅们商议对策偏偏于远骥摇了小扇子调皮的说:“山人自有妙计”。 谁也不知道于远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大年过后顾无疾和杨焕豪在龙城听到传闻说冯老四从日本买的三万枪支在秦皇岛被东北胡云彪给打劫个一干二净才抚掌叫好。原来小于子只身去了东北鼓动了雄心勃勃在东北蓄势待的胡云彪大将军派了一个旅的兵力去把这批枪械洗劫了满载枪械的火车头轻易一掉头就开到了东北三万枪械成了老胡的囊中之物。而且胡云彪声称洗劫枪械是师出有名因为当年袁大总统当政的时候曾向他的东北军借过些枪火未还这回不过是还债。这事令冯老四吃了哑巴亏有苦难言因为向日本借款买军械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只好自认倒霉。胡云彪这个粗人却因此对于远骥佩服得五体投地如见天人般的崇拜请了于远骥去东北当副司令上马襟下马迎的去拉拢他无奈小于子铁定是秦瑞林总理的人不为所动。 于远骥一合扇子自信的说:“明天老胡就到天津晚上给诸位大哥的接风宴上看我去逗他一逗。”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6 八方风雨会中州 于远骥带了秦瑞林总理的二公子秦立峰来到怀庆饭店的大舞厅灯红酒绿莺声燕语的环境立刻令规矩本份的秦立峰望而却步:“小叔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爹要是知道会火的。” “哎呀这种地方你老子才懒得来你不说我不说鬼能知道。”于远骥拖了秦立峰往里走秦立峰在原地犹豫的说:“小叔我们换个地方不好吗?”秦瑞林的家教严这是于远骥知道的。要不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瑞林同杨焕豪大帅的思想守旧倒是如出一辙也就显出了于远骥和杨小七在这种环境里的突兀。 “你怎么跟个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出了事小叔替你顶着。”于远骥拖了秦立峰往舞厅里走。忽然后面一个淫亵的声音:“嘿嘿这个地方也有相姑堂子的小官儿来拉客呀。” 一句话惹得于远骥猛的回头就看一个身着将校呢军装人高马大的汉子带了几个马弁大摇大摆的边冲了他和秦立峰诡笑边嘿嘿的招摇着搂了个白俄舞女往里走。 于远骥刚要作被秦立峰一把拉住。秦立峰知道小叔狂傲的性子怕是真动起手来事情就闹得不可收拾。 “你们如何在门口不进去?”从里面迎出来的段连捷招呼二人说。 “段大哥”秦立峰打了声招呼段连捷的父亲段玉培大帅也是秦瑞林帐下的老人也是父亲昔日的学生弟子。几家的子弟互相都是熟识的。 进了大厅舞池里一对对摩登男女在贴脸擦肩的扭摆着音乐绵绵的舞台上一个歌女娇滴滴的唱着洋歌儿。 “小段听说这家饭店你也是东家今天的帐就归你包了。没道理来你的饭店要我掏钱的。”于远骥四下张望随意的说。段连捷嬉笑道:“于次长于副司令好歹照顾小侄的生意呀。当了外人我还尊您一声叔叔呢。” “呵呵这时候知道我是你叔叔了。”于远骥笑骂着小段同他年龄相仿不比秦立峰他们这些二十出头的毛小子。 “你这吊灯真是不雅就仿佛露背的西洋跳舞裙的前胸绣了条金龙不伦不类快些换了去。”于远骥点评着。 一路上说说笑笑被段连捷引到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侍者端来两杯鸡尾酒。 “于哥是要土妞还是洋妞?这里毛子的女人、日本的和印度的都有。你挑兄弟请客。”段连捷小声说。 “我呸你就没个旁的。没看立峰手脚冷了。”于远骥松懒的斜靠在沙上摇着手中的高脚杯一旁的秦立峰确实显得尴尬。秦立峰去年从西南6军讲武堂毕业回来就被父亲安排在军中供职。秦瑞林为人拘谨苛刻所以明文禁止子弟去嫖赌更不赞同子弟去**。因为被父亲安排了逐步步入政界需要应酬秦立峰才有了去些歌厅舞会的机会但行伍出身的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几个舞女摇摆了围过来就被于远骥挥挥手不屑的打走。 不一会儿一位拖了黑色纱裙胸前斜插朵艳丽的牡丹花的女人摇曳着过来贴了于远骥软软的坐下:“于爷您来了也不理我了我可要生气了。”娇滴滴的样子显然是于远骥的旧相识。 于远骥笑了同她应付两句就听隔座一阵哈哈的大声淫笑杯盘交错的响动刚才入门时见到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军人正同几个舞女在嬉戏翻滚。大庭广众之下简直是不堪入目。 “路易丝那个黑铁桶你认识吗?”于远骥对后面努努嘴。 “你是说胡广源将军?他可是大总统的红人新被大总统请来的。”那个叫路易斯的舞女无拘无束的点上根香烟吐了泡说。 “他就是胡广源?”于远骥回头又看了一眼鼻子里哼哼的笑笑“就是那个狗头将军了。” 秦立峰也忍俊不禁他也听说冯四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个货色在京城和天津卫闹出很多笑话了。 段连捷轻声说:“就这个主儿可有意思了。走到大街上不定哪个胡同跑出个孩子就能管他叫爹。据说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自己都闹不清都养了多少外室。光家里就有三十几个姨太太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睡得过来。” “这个也不怪我听人说一次他的小老婆同他的副官偷情被他抓个正着在床上。那个副官吓得都要瘫了他却大方的把小老婆赏给了那个副官。说是女人就是件衣裳时常换换也好。都什么混蛋话呀现成的王八。”于远骥听说过这人但在东北近一年还没能对上号。 -------------------------------------------------------------------------------------------------------------------------- 晚上大总统设宴招待前来开会的各方都督大帅、政府要员。 于远骥随在秦瑞林身后进了客厅立刻就有无数人上来笑脸相迎的寒暄。于远骥保持了一脸僵持的笑勉强应付着入了座。 于远骥刚落座就听门外哈哈的几声大笑随着一声:“抱歉抱歉兄弟来晚了!”纯粹的东北话声音洪亮一个身材短小精悍的军人大步进了门一摸光头指了于远骥笑着说:“小于子早我老胡一步。老胡我自认罚酒三杯。” 胡云彪东北军大帅号称东北王。这位大帅是钻山沟的土匪出身白手起家也算是梁山英雄了。但秦瑞林这种门第观念极强的人是不屑于这种粗人为伍的。但眼下竞选东北地大物博人多势众也是秦瑞林必须去争取拉拢的一派。于远骥这才处心积虑的帮大哥打入胡云彪的大营去为大哥争取更多人的拥护。 于远骥自信自己的眼光独到曾对大哥秦瑞林总理分析。现在天下的形式南方被革命军占了孙大炮的势力是不好控制的;直隶一带是冯老四总统的地盘冯老四派陈震天大帅在镇守。如果同冯老四抗衡除去了秦瑞林控制的安徽、龙城、福建一带就是东北和西北。虽然西北混乱好在还有许北征是自己人更是杨焕豪的亲姐夫。剩下的大家都极力拉拢的势力就是坐镇东北三省的胡云彪。所幸土匪出身也有土匪的好处这些人讲义气几句场面的话就能哄得他们晕头转向于远骥自信玩得转胡云彪。 本来胡云彪在东北势力庞大但军力有限。因为于远骥为了帮大哥秦瑞林搬倒冯老四这个大总统才借花献佛的送了老胡三万军械令这个土匪头子一夜暴富借着三万军械扩军三个混成旅开进了山海关。 冯总统也是行伍出身早些年同秦瑞林和杨焕豪都是前任总统老袁帐下的精英大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称兄道弟的寒暄入席。 于远骥一直在观察众人的表情酒席宴上觥筹交错的交好下面不定如何的使绊子互相倾轧。冯四恨秦瑞林那是世人皆知的这政治就是无情。当年请冯四进京当总统还是大哥秦瑞林极力拥戴的一封电报就四个字“四哥快来!”就推出了冯四这个大总统。不想冯四不念旧交却总同秦总理使绊子。于远骥当然不怕冯四这个武夫略施小计就能把冯四捉弄个够。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7 土匪大学 老冯当然知道如今胡云彪是秦瑞林的人心里不快面上还是在恭维拉拢。 酒宴正畅的时候一桌上的老人都叙着旧交谈论当年在袁项城小站练兵时的趣事。 不多时老冯就怕冷落了一旁插不上嘴的胡云彪换个话题谈到了东北山沟里的人参。话题递到了老胡嘴里胡云彪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人参的辨别和挖参趣闻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于远骥望着高谈阔论被众人拉拢的胡云彪忽然问冯总统:“大总统是哪里毕业。” “老冯我同你秦哥都是北洋6军学堂毕业。”老冯话音响亮很是炫耀。随即对于远骥的诡计毫无觉察的问对面坐的华老夫子那是秦瑞林近来极力在推荐的下任总统人选。华夫子捋了胡子含蓄说:“老朽是同治年间的进士。”这个文凭可是过硬。 几位在坐的都督也报了毕业的学校都是有些背景来历。 于远骥笑了说:“远骥是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 众人的眼神都投向胡云彪只老胡还未报出“英雄出处”。 老胡尴尬的一笑于远骥调皮的看了眼大哥秦瑞林秦瑞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见胡云彪迟疑的说:“我吗~~我是~”说话间忽然扔起手中的高脚玻璃杯手起枪落砰的一声响玻璃撕碎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嘿嘿我老胡就是这个毕业的绿林大学。”胡云彪咧嘴憨笑着。 惊讶过后众人尴尬的附和了哈哈大笑。大家都知道胡云彪是没读过书的土匪出身于远骥本想取笑他却被他巧妙的躲了。 胡广源在旁边的一桌同众人划拳喝酒看了主桌上活跃的于远骥觉得眼熟忽然想起白天在舞厅的邂逅忙问旁边的一个人:“秦总理身边坐的那个小白脸是谁?” “你说他吗?他你都不认识老兄你就不要在这里混了。大名鼎鼎的于远骥呀老秦身边的红人。” “哎呀哎呀罪过罪过。”胡广源拍拍光头怎么没想到舞厅门口泡小倌儿的竟然是当年的于次长如今被东北王奉若上宾的于副司令。这个人的名字胡广源早就听说过但没想到是如此年轻儒雅的后生。 于远骥正在席间同各位老大哥说笑逗趣着就见那个胡广源摇晃了过来敬酒不知道为什么左一杯右一杯的纠缠了他套近乎。 忽然于远骥身子向后一躲一伸手五指一叉坐了个王八姿势说:“远骥不同你这王八喝酒。” 一句调侃的话胡广源立刻臊个大红脸周围的人也哈哈的解嘲般大笑。胡广源也只有悻悻的笑笑走开心里却是咬牙切齿的恨这小于子的猖狂。 下来后胡广源越想越委屈愤恨的对冯总统说:“他小于子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您大总统面子。” “唉你去惹他做什么?老秦待他比亲儿子还亲你少去招惹他。他对我说话都十分放肆更不要说你了。” 听了冯总统一言胡广源哭笑不得堂堂大总统可真是窝囊到家了。 “他小于子在我这里就算老实多了。”冯四总统自我解嘲的说:“当年‘李大草包’总统怎么被绑架来北平的?还不都是小于子的花招。老李当年躲在他自己的地盘里不肯出来谁也拿他没办法。小于子就和杨焕豪渡江去了老李的营中。临告辞的时候老李肯定要出来送他们呀。就送到江边对面是秦瑞林的兵马营地老杨忽然说‘大总统请李兄过江一叙。’。老李的地盘上他刚要张口叫人小于子那个大胆一支枪就顶上了老李的后腰眼。小于子吓唬老李说‘想必李大帅早听说过我小于子为人之狠的。’吓得李草包乖乖的随了他们上船过江受擒。” 胡广源听的无可奈何既然总统们都拿于远骥无可奈何看来他还不是惟一被小于子欺辱的。 “后来老李到北京坐上大总统的宝座那不也是被小于子欺负的没个办法。老李见了于远骥就浑身冒冷汗。一次小于子拿了公文找总统签字盖章老李看了其中一份文件就顺口多问了两句。谁想小于子开口就说:“让你盖章你就盖章哪里有这么多废话。”。一句话气得老李找秦瑞林告状老秦偏袒小于子是没个边了反责备老李多事说‘我们不是一再提倡加强办事效率吗?我看小于子这么做没什么不妥。’。” 胡广源听得大笑也就不好再为于远骥欺辱他的事纠缠计较。 ----------------------------------------------------------------- 秦瑞林回到府里叫来于远骥一阵叱责:“远骥你也不小了。如何做出些得罪人的事?那个胡云彪你不喜欢他是土匪出身他好歹也算是你目前的长官你日后如何同他相处?还有那个胡~胡广源你就是不喜欢他也不能如此给人难堪。我这人平日刻薄你如何比我还更甚。”因为是当了杨焕豪教训于远骥小于垂了手躬身听训也不好辩驳。 秦瑞林骂过于远骥也消了气又对旁边站了的两个儿子斥骂一番忽然话锋一转说:“你们看看你们汉辰兄弟同样的西南6军讲武堂人家是全校第一摘取了西南军校有史以来仅有的几次桂冠-拿了西南的‘军魄寒剑’的殊荣毕业。汉辰比你们还小能文能武哪样不是百里挑一。”骂的秦家两兄弟只有诺诺称是的份。 正说着顾夫子进来向秦瑞林告罪了一句就凑到杨焕豪耳边低语几句杨焕豪脸色大变。起身告辞出门只是说家里出了大事急急的要赶了火车回龙城。 “龙城兵变了吗?”于远骥迎上才从杨焕豪房里出来的秦瑞林问。杨焕豪是秦瑞林的死党在此大选紧要的时机却拂袖而去确实有些失常。 秦瑞林摇摇头不说话。 “大哥出了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出来远骥也好为大哥早做打算。” 望了眼焦虑的于远骥秦瑞林叹息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什么事同世风日下有联系于远骥想想调笑问:“难不成我杨大哥的哪位小老婆又同他哪位兄弟有染了?还是卷款私奔了?” 于远骥不由想起了好友杨小七-杨大帅的幼弟。英气逼人的“人中美玉”小七杨焕雄当年就是因为被老杨冤枉同小嫂子有奸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那美女小妾也在整件事真相大白后郁郁而终。 于远骥不恰当的调侃秦瑞林都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瞪了他一眼说:“你就欠掌嘴没句好话。是汉辰这孩子出了事。他他同个下人的女儿私奔了留了封信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呵杨大哥的家风真是‘整肃’一个没回来这又走了一个。璞玉雕琢成美璧就都会插翅而飞。呵呵有趣。” “不许对外声张你杨大哥是要脸面的。就是立文、立峰兄弟我也没让他们知道。”看了秦大哥一脸正经的样子于远骥点头称是。 秦瑞林沉吟片刻说:“你~~你也私下去跟立峰探听一下。他同汉辰一向交好又是结拜兄弟又是讲武堂的同窗。看立峰有没有什么消息。” 于远骥应了话就去到秦立峰的房间。 立峰正在拿着本残局谱自己守了棋秤在打谱见了于远骥高兴的招呼说:“小叔来得正好跟立峰下上一局。” 于远骥边同他下棋边试探了问他有关杨汉辰近来的消息。 “小叔如何开始关心起汉辰了?”秦立峰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知无不言对于远骥说:“前些天收到过他一封信。为了炸黄龙河篷台口的堤坝他被杨老叔痛打了一顿但他还是觉得只有那么做才不愧对良心。”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8 山雨欲来风满楼 秦立峰拈子按在棋盘上忽然抬头看了小叔于远骥说:“小叔你可别学给我爹听去他就恨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辞。前些天学生们游行他就骂了半天。还有那次汉辰看了部进步戏是学生演的《玩偶之家》。只不过在信里对我几句牢骚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玩偶在家在军里都受父帅和家庭摆布没有自我。可巧这信被我爹截获了二话不说的寄回给了杨老叔。都不用问就知道杨老叔会如何虐罚汉辰。我后悔的追了好几封信去同汉辰道歉他才肯给我回信。听汉辰的那个跟班说杨老叔打汉辰现在还是扒光裤子打屁股呢如同打个幼童般不留情面难怪汉辰抱怨说他在杨家是个玩偶、风筝。” “呵这要是换了我就逃离那个家远远的。”于远骥边说边仔细审视着秦立峰的表情。 立峰紧张的嘘了一声:“小叔你又混说了让我爹听了又要骂你。” 于远骥笑笑说:“终于明白杨小七为什么毅然出走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再看秦立峰时一脸的落寞于远骥相信立峰定然是不知道汉辰出走的消息。但心里对汉辰也产生了怜惜之情。杨汉辰在这辈子弟中应该算是人中翘楚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且还是年少大有可为的年纪将来不可限量。于远骥爱才更喜欢同聪明人为伍也对汉辰颇为喜爱却不想他也如此大胆的离家出走。前些天龙城大水于远骥还曾为杨焕豪如何处置此事捏了把大汗却不想汉辰的几声大炮就把事情巧妙的解决了。这若换上是冯四那个贪财如命的主怕定然要把事情搞砸同百姓闹得势同水火。 “小叔听说你下周就要回东北去了?不能不走吗?”秦立峰遗憾的说“那天我还和大哥讲小叔在的日子我们兄弟心里都安心得很多。“ -------------------------------------------------------------- 天津西口区圣济病房里时秋月正坐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月牙呆同月光一般苍白的面色对了夜空垂泪。 “秋月我回来了。”汉辰堆出笑脸:“你饿了吗?我这就去外面给你买一碗热汤面回来吃。” “你还回来做什么?”秋月抹了把泪。 “秋月你先好好养病剩下的事你我以后再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骗得我还不够吗?” “秋月。”汉辰有些不快声音里带出严肃:“我几曾骗过你我杨汉辰好歹也是个男儿~”汉辰觉出自己语气的强硬忙咽了话:“听话先吃点东西我去买。” “大少爷杨少帅你先省省。”秋月哭着说寥寥几个字如针刺般扎着汉辰的心秋月再不是从小依偎他身边甜甜的喊着“龙哥哥”的那个小女孩。 秋月说:“还说没骗我从龙城出来时你口口声声说你要和封建军阀家庭决裂要追求新生活。你说你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反对你父亲欺霸弱女的禽兽行为。你怎么说话出尔反尔早知道你是哄骗我的话我就不说服同学们带你一道去北平。” “我几曾骗你我说到做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表通告在报纸上声明你同杨焕豪断绝关系声讨他的恶行。” “秋月!”汉辰急躁说:“我对你讲了多少次你能不能在我的立场上也想想。我既然同那个家断绝了关系我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这通告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要对世人去宣告我同杨家断绝关系。再说我们这里毕竟是中国他毕竟是生养我一场的爹我怎么可以这么做?” “够了你还承认他是你爹你自相矛盾!” “秋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断章取义。” “谁在断章取义你既然同他断绝关系了你还在乎什么?” “就是一个平常的老人就当你有点慈悲心也不能这么残酷的这种通告。” “对敌人要什么慈悲心大少爷你参加革命是为了推翻军阀推翻封建统治~~” “推翻封建统治并不代表我要表这种无聊的东西!”汉辰嚷出这句话又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秋月你能告诉我说目的是什么?”见秋月忿忿的失望神色汉辰说:“你告诉我这个通告的目的是什么通告是种方式是种行为。那这后面的目的呢你说来听听你我再商量一下有没别的办法达到同样的目的。” “目的就是要证明你的话都是真话你杨少帅要同封建军阀家庭决裂是真的你要追求革命也是真的。” “秋月”汉辰无奈说:“秋月你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虽不是一奶同胞可我是喝你娘的奶长大。”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秋月猛然敏感的打断汉辰的话哭了起来:“我知道我是下人的女儿我没资格教训你大少爷。我不用你提醒。” “秋月你讲讲道理你从小在我家长大你是知道也见过杨家的家法知道我爹的脾气。我从迈出杨家的那一步起我根本不可能再回去就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这个你不会怀疑吧。” 一句话秋月只剩了噙了泪的默然。 “所以别人不相信你该相信我的诚意我已经自绝了后路从我决定同你出来追求自由的那一刻起。” 秋月抹着泪说:“可~~可你怎么向同学们证明你怎么证明自己。” “我为什么要向人证明什么?你这话很奇怪。”汉辰驳斥说:“我同杨家是否断绝关系是我个人的事。这就仿如下定决心去截肢断腿的人并不用登报去向世人大喊宣告自己同骨肉躯体绝断的壮举吧。” “你强词夺理!” “那好秋月你先对龙哥讲你相信吗?你相信不相信龙哥这是最重要的。”汉辰拉住秋月的腕子秋月赌气的摔开他的手:“我相信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同我北上是同学们认定的头脑昏的私奔;我还相信你可能哪天熬不住艰苦再回去做你的军阀少帅;我还相信哪天我被捉回杨家嫁给你爹做小老婆你还要喊我一声‘小妈’。这是你盼望的是吗?” 杨汉辰狠狠的捶了下床栏转身摔门出去屋里秋月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僵局的导火索是一周前汉辰同申教授的谈话同学们决定要去俄国或法国但都在议论汉辰的身世质疑秋月为什么带了个军阀的儿子同行。申百龄教授找来汉辰对他说:“报国的形式有千种万种不只是出国才能追求到光明理想。杨汉辰我相信你也是位热血青年想为国家和民族做些什么。但是强国是个目的实现它的方法却不只是出国学习先进理念一种方法。只要你有心能有很多种途径实现它。但眼前能为国家民族做的事情的确很多可能回到你熟悉的龙城更能做出番造福一方的好事你说呢?” 挣扎是痛苦的生为军阀的儿子不是他的错出生在封建的家庭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不过几个月的磨砺秋月动摇了可能也是担心他这个军阀的大少爷拖住她前行寻找光明道路的后腿为了迫使他证明同封建家庭绝断的决心秋月竟以死相逼他登报声明同父亲杨焕豪决裂。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僵持在这一步上秋月寸步不让而他又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此等违逆的举动。 尽管汉辰不想去打扰秦立峰大哥肝胆义气的秦大哥还是找到他同他长谈过几次。 “明瀚弟你别晕头。你离家出走已经是大罪你真敢登报那个狗屁声明会被中国人的唾沫淹死。你可是军人你是堂堂正正从西南讲武堂出来的你为了个女人变得如此孤注一掷我都恨不得煽你!”秦立峰听了汉辰讲述的事情的经委知道秋月逼汉辰通报声明同“龙城王”断绝关系时简直气得狂。秦立峰在屋里踱着步时而重重捶打门柱奚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你杨汉辰也是个情种。你就是跟了这群学生出了国去能闹出些什么。中国的统一还是要靠枪炮你们就是十年后卷土回来也是要靠枪说话光靠嘴巴就能把这些大帅一个个的打败?” 十六年惨淡无光的生命里幸好还有秋月能带给他缝隙间的欢乐笑语。 从小秋月就叽叽喳喳的围了他讲各种听到的趣事很多平凡的事情在她嘴里复述出来都成了逗人开怀的趣事;汉辰的诸多委屈不快说给她听时秋月便是把事情换成了另外一种角度解释每每逗得汉辰难得的露出笑脸。秋月活泼可爱嘴牙伶俐母亲待她就如亲生女儿一样。或许是对奶娘从小奶大他的感恩母亲还满足了秋月的梦想去龙城女子师范读书这曾招来多少人的嫉妒和议论。可现在汉辰也不知道秋月是怎么了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这还是那个通情达理活泼快乐的秋月吗? 汉辰记得就在不久前他听到了那个惊人噩耗。三姨娘居然鼓动父亲纳秋月做妾为杨家传宗接代。这种荒唐的事居然还被母亲和秋月娘极力赞成秋月却为此哭得死去活来。父亲的意愿无人能违抗但这种人间悲剧在杨家却是屡演不衰。早些年父亲娶的那个比大姐凤荣年龄都小的江南美女小夫人不就是在那场莫须有的冤案中惨死扔下了才两岁大的小弟乖儿还逼得英名赫赫的七叔离家出走。 自从讲武堂生涯结束汉辰就曾开始质疑自己过去被父亲摆布的一切包括娶妻生子。读女子高中的秋月总分享给他那些国外泊来的振聋聩的新生文章同他讲述学校里的一切新鲜事务。汉辰曾萌生出冲出黑暗压抑束缚的渴望可又总没那份勇气去尝试。 可能秋月的婚事的确成了他这次冒险举动的导火索他终于答应秋月同那些追求理想的同学们离家出走。临行前汉辰把多少年来压抑心中的积怨痛快淋漓的留在一叠厚厚家书上自此打定主意永远不回这个残酷的家庭。 秦立峰激动的对汉辰说:“这猫就是猫老虎就是老虎尽管小时候长得差不多放在一起不打架那骨子该是什么迟早还是什么。你是杨大帅的儿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杨焕豪的儿子你的血肉是他给的你改变不了这是命!”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9 对质 秦立峰回到家就被管家紧张的引到父亲的书房。 一进书房秦立峰立刻被那凝滞的空气骇住了。 “远骥不是我顾无疾无中生有。的确是有人在北平的咖啡馆见到过小七同你在一起还有人说他被你送上了去美国的客轮。”顾无疾如剑的目光一直逼视着于远骥的眼睛。 顾无疾是杨大帅的心腹密友比亲生手足还亲密。顾无疾于杨焕豪就如同于远骥于秦瑞林都是主帅的眼睛和脑子般的重要。 秦瑞林笑笑打圆场说:“无疾老弟既然远骥他说不甚知情就是他不知道。料他还不敢对你我扯谎若真有证据你我一同处置他定不轻饶。” 秦瑞林又对了于远骥训斥说:“远骥你要是对小七或龙官儿出走一事知情不报有所隐瞒一律视为同案处理。你想仔细了!” 于远骥点头称是。秦立峰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他刚从医院看过汉辰和秋月回来。 “不知道也无妨杨大哥已经派人四处寻访。”顾无疾靠坐在太师椅上又悠然的问于远骥:“远骥我再问你一事。听东北军的人说老胡正在查你冒领军饷一事说是你贪污了他一半的军饷几百万大洋可有此事?” 秦立峰心里一惊选举之事经过几个月的波折刚尘埃落定父亲如愿以偿的将冯四伯赶下台扶了那老古董华老伯以绝对的票数爬上了总统宝座就如同树了个自己操纵的傀儡般的得意。如何又节外生枝出了这等奇怪的事小叔平白无故的贪污什么巨款小叔他不是贪财的人呀况且父亲平生最恨贪财的人。 “顾大哥说的是什么?小弟不清楚。”于远骥平淡的答道。 顾无疾眼光一直锁定于远骥的眼睛:“远骥我顾无疾一向看你是小兄弟杨大哥也待你如亲生手足你可要对我们说实话不要等到事情一不可收拾的地步。” 于远骥垂了眼不快的说:“远骥知道如何束缚自己的言行。顾兄尽管放心。” 一句话就是嫌顾夫子多管闲事了。 秦立峰知道早年父亲同杨大帅在袁项城麾下打江山的时候曾有段时间两家人都住在一起。孩子们在一起读书两家人不分彼此的管教子弟。这位顾夫子是立峰小时候最怕的他交待的东西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一次大哥秦立文没有按时完成顾夫子留的窗课还被顾夫子毫不留情面的责打。大哥立文那时有些骄纵不买这外人的帐刚一顶撞就被赶来的父亲狠狠的暴打至今头上有块儿明显的疤痕。 秦瑞林呵呵的笑笑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近来诸事顺利春风得意接着圆场说:“顾老弟既然远骥说他不清楚那就权且信他一次若是真有此事我定然不能轻饶他。” 顾无疾只是讪讪的笑笑说了几句客套话不便深究。 “立峰为什么不给顾老叔见礼没有规矩!”秦瑞林这才恍悟到儿子立峰早已立在一旁。 刚才剑拔弩张的架势哪里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秦立峰尽管委屈也只能顺应了给顾无疾和于远骥见礼问好心里暗叹这才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立峰你近来可有汉辰的消息。”父亲开门见山的问。立峰一慌神忙答了说:“没~~儿子有时日没收到过明瀚弟弟的书信了。不知道明瀚弟弟在龙城可好?”立峰的眼光都不敢看顾无疾生怕被他那洞穿一切的利目看出破绽。 顾无疾告辞秦瑞林令立峰和远骥去送客。 回到书房于远骥就笑笑说:“大哥若没旁的事小弟去给嫂子告个安去。”说罢转身要走。 “黑虎!”秦瑞林喝着于远骥的绰号那还是于远骥少年时在军队里秦瑞林给他起的绰号自从于远骥从日本留学归来步入军政界秦瑞林很少这么叫他。如今这一声呼喝俨然带了三分震怒。 于远骥收住脚步。 “跪下!”秦瑞林一声命令于远骥惊讶的看着大哥秦瑞林这些年大哥几乎没有如此的罚过他。 “大哥小弟没招惹你呀。”于远骥堆出嬉皮笑脸的样子。 “跪下!”秦瑞林接了说“立峰你下去谁也不许进来。” “小七去哪里了?”秦瑞林接了质问。 “我哪里知道小七去了哪里?”于远骥自然的答道“腿长在他身上。”随即嘟囔一句。 “混账你还在隐瞒你是不是要我去查公函去把派往各地的担保函一封封拿出来验对?”见大哥愤怒的神色于远骥默不作声。他知道大哥是最护他的绝对不许外人诋毁他这个兄弟半个“不”字。尽管他于远骥张狂放纵的个性屡屡得罪人很多人到大哥秦瑞林面前告状包括接连两届的总统都对他于远骥恨得咬牙切齿但大哥总是偏袒他说话。一旦背了人回到家就会劈头盖脸的骂他。 “他~他杨小七自己不肯回来拖他回龙城有意义吗?我是帮他盖了个章那都是年前的事了鬼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让我知道了他的行踪迟早会被杨大哥知道他能告诉我吗。” “孽障!我这些年问了你多少次你~~你就是这么扯谎的?”秦瑞林跺了脚在于远骥眼前踱来踱去。 “你说胡云彪的军饷又是怎么回事?” “他顾无疾道听途说大哥你也信?”于远骥轻蔑的答道歪着脖子。 “你敢说你没沾那军饷?” “沾了不沾我怎么帮他们东北军代领下呀。” “你领了多少了多少?” 于远骥看了大哥不说话。 “你说不说?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于远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秦瑞林厉声大喝:“大些声!” “领了55o万了18o万大哥满意了?”于远骥冷冷的答道。 “你混账!”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于远骥脸颊上五指煽红的印迹于远骥羞愤的看了大哥一眼不说话。 “剩下的钱去哪里了?” “花了。” “花了那几百万的饷银你花哪里去了?” 见于远骥沉默不答秦瑞林忿忿的喝令说:“掌嘴你自己掌嘴不说实话不许停掌嘴!” 秦瑞林如十几年前教训这个小兄弟一般的责罚喝令。 于远骥不动手也不说话。 “你不服管?好好~~你是翅膀硬了可以单飞眼里没我这个大哥了。好好你走你现在给我滚!”秦瑞林骂道声音响亮得萦绕了整个院子。 “大哥要打远骥就自己动手。”于远骥答了说心里最恨这种驯教奴才的方法罚人自己掌嘴。他昔日见过杨大帅和秦大哥罚自己家的子侄最不耻这种做法。 “你还造反了。”秦瑞林吹胡子瞪眼的过来飞脚就将于远骥踹翻。秦瑞林毕竟是行伍之人上了岁数力道不减。 “你说钱去了哪里?” “花了。吃了喝了、嫖了赌了。”于远骥答得干脆气得秦瑞林直哆嗦指了他半天说不出话。 “胡广源一天就能花十万军饷我这几百万军饷几个月还不够花呢。”于远骥叨念说。确实胡广源从军政部领了五十万军饷花了三分之一打点送礼后剩下的连嫖带赌两个星期就挥霍一空。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居然冯老四这一贯吝啬的家伙还批条又给了胡广源四十万饷银简直拿民脂民膏不当钱。但于远骥深信他的钱是用到了正当的地方去了。 “老头子你疯了吗?好好的又欺负黑虎兄弟做什么?”秦夫人闻讯赶来算是把于远骥救了下来。 看了长叹着走远的秦总理秦夫人哄慰着于远骥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说:“兄弟你别和你哥计较。他上了年岁脾气越来越不好。别说在家近来总打骂你的侄儿们就是一听到沾钱的事就像给他身上泼了污水般的在意。”秦夫人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我倒霉呀嫁到他秦家就没享半天福。从年轻时就跟他吃糠咽菜不说他当了官我也跟了受穷还要张罗一家人的吃住哪里不用钱?偏他是个甩手掌柜还自命清高的。这名声值几个钱?总不能当饭吃。” 每次听到嫂子喋喋不休的抱怨于远骥就无可奈何虽然嫂子抱怨的是事实但嫂子逢人就抱怨的这些话他都听得能背出来了。 “就说早些年他跟了袁大人的时候我娘家的侄儿去投奔他他翻翻眼把个孩子安排了去食堂当伙夫。我那侄儿不过看到看我家里穷的开不了锅才偷偷从食堂里运了一车冬白菜给我就一车冬白菜呀他生生的打了我那侄儿八十军棍把个孩子打残了。”秦夫人越说越伤心哭得更厉害了。 于远骥无奈的反去哄劝嫂子心里对这段历史却是历历在目。因为那一车不值钱的白菜爱惜名节的秦大哥自罚自己去关禁闭三天。那潮湿阴冷四壁透风的禁闭室根本抬不起腰远骥记得秦大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一下就晕倒在他怀里还是他把秦大哥背回家里。随即一直对大哥的势力有所忌惮的袁总统就以此大做文章去查大哥贪污弄得人哭笑不得。大哥就此一气辞职下野带了他回家种地。 可能也是因为那一车白菜令于远骥认清了袁总统的嘴脸只能同苦不能共甘。到了袁项城粉墨登场去当皇帝被众人声讨的时候于远骥见机会难得是大哥东山再起的宝贵时机力荐大哥通电和南方一起讨原赢得民心。不想迂腐的大哥反把他迎头痛骂一顿说是宁可袁项城对他不义他不能对过去的主公不忠所以迟迟不肯讨袁急得于远骥直跳脚。袁项城死前国事就托付给了李总统和大哥等人那时候袁家已经门庭冷落人走茶凉。袁总统病危的时候大哥居然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去看望目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落难总统那时的情景于远骥想来都要落泪。袁总统先是托付国事然后托孤连声对秦大哥说着抱歉的话怕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袁总统还不忘记指了他于远骥对大哥说:“瑞林这小于子你要好好管束。他人是聪明能干可他迟早会为你招愆惹祸。”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0 劳燕分飞 知道小叔挨了打秦立峰也不敢多问只是陪了小叔下棋但却有些心神不定。 “那顾夫子来天津做什么?就是寻小叔晦气来的吗?”秦立峰不服说。 于远骥自嘲的笑笑:“我哪里有这么大的分量让他顾无疾千里迢迢赶来天津。还不是为了你那小兄弟杨汉辰的事听说他逃到天津了。”于远骥忽然挑眼看了立峰:“怎么你不知道?” 秦立峰慌得指间拈的云子都落在棋秤上跳了一下掉在瓷砖地上碎成两半。 于远骥看看左右无人轻声问:“你小子我就看你小子有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老顾缴获了杨汉辰拍给龙城他大姐的一封电报是向他姐姐要钱的。顾无疾就顺了电报摸来了天津。你最好离这个事远些我看老杨轻饶不了这孩子。”说罢又嘲弄的笑笑:“听说是他带了私奔的是个下人的女儿还是他老子要纳的小妾他未来的小妈这不是**吗?” “小叔小叔求你。”秦立峰忽然跪在了地上“小叔求你给侄儿指点迷津汉辰他不能被抓回去他会送命的。” 于远骥一把把侄儿从地上抓起来紧张的看看左右:“你小心些。”说着对了秦立峰耳边低语几句。 ----------------------------------------------------------------------------------- 汉辰对秦大哥充满了感激落难时才能真正的看出友情的牢固。 看出汉辰为情所困的痛苦煎熬立峰哥忽然提议说:“明瀚我看不如你带秋月去海边住些时日。我小叔在那边有幢房子空着一直没人住推窗就是大海。你若是去住了每天看着大海那浩瀚汹涌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汉辰同秋月来到海边的别墅散心推开卧室的窗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直伸天边。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凌晨时那鱼肚色的天际一轮红日跳出大海的壮观。 秋月依偎在汉辰怀里吟咏着“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名句二人仿佛忘记了俗尘的一切。有时候汉辰同秋月手拉手在海边信步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响望着大轮渡呼啸着远航。 “秋月你我隐居吧。”汉辰望着浩瀚的大海忽奇想激动说“找个与世无争的海边做对渔公渔婆从此什么都不用想。” 秋月调皮般赌气说:“谁是你的渔婆我那渔婆嫂子在龙城家里呢。” 一句话汉辰心里一沉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娴如那个两年前嫁到杨家大自己近五岁的大姐姐。父亲对这个大儿媳妇是十分的满意但汉辰觉得娴如姐永远是姐姐。因为汉辰不肯同娴如圆房父亲使尽了各种苛刻的方法苦苦相逼汉辰汉辰曾一度羞愧得觉得自己的存在无非就是父亲一个用来为杨家延续香火的物件这也是他毅然出逃的一个原因。为此汉辰离家时还特地写了休书留给娴如姐今后的自由。现在想想娴如姐也很无辜也是这黑暗家庭的殉葬物。 等不到立峰哥来接他们别墅周围似乎有可疑的人在晃动机警的汉辰带了秋月赶上回天津的火车。 火车到站秋月仍靠在汉辰肩上刚睡醒却不忍睁眼。 秋月知道不管她如何使小性子汉辰哥都会迁就她。汉辰哥就是她命中的白马英雄就是《战争与和平》中那个年青英俊的安德烈公爵是她的王子。就像今天的脱险就像从龙城北上逃亡路上遇到流氓都是身手不凡的汉辰哥为她解围。汉辰哥面上看来文质彬彬可是骨子里的刚毅是谁都比不了的。那年听说汉辰哥要娶媳妇时秋月伤心难过的哭了几天汉辰哥也难过了很久。秋月希望汉辰哥永远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秋月你听我说。”一直细心观察窗外站台动静的汉辰忽然侧过头拉了秋月来到车厢的另一侧。秋月已经敏感得觉得要生什么事情。 “秋月你从后面的车厢下去跟了人群走。”汉辰把学生帽扣在秋月头上为她戴了墨镜说:“你直接出站站口有电车你别回家去学校礼堂外的草坪等我。” “龙哥咱们一起。”秋月拉紧汉辰。 汉辰偷眼看看窗外说:“我看到护院的老何四了。” 秋月惊讶的张大嘴。 “秋月不怕不会有事可能是凑巧你我一起目标太大。我先下去把他们引走你就快走我去找你。如果没等到我你明天就去秦府找立峰哥帮你。千万别回我们的家危险。” 车停稳后汉辰从车厢的另一门下车左顾右盼的他正想吸引开老何四这些人的视线冷不防在站台上却被几个便衣拦住不容分说的将他带到站台边一个角落里。 “大哥。”汉辰见等候他的竟然是秦立峰提到嗓子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的没错”秦立峰说:“杨大帅派顾夫子来抓你回去了。” “龙哥”秋月也被带了过来。 “你们快走吧敢快走等下有趟火车去北平你们离开天津再说。”秦立峰将准备好的钱递给汉辰:“路上用。” 汉辰同秋月互望了一眼。 “大哥”汉辰说:“如果汉辰没猜错大哥是奉父命在火车站来抓我们的。你若是放了我们你如何交待?” 秦立峰拍拍汉辰说:“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我家老头子多少比杨大帅还算讲理些。” “可小弟也不能这么连累了大哥呀。”汉辰忧虑的争执。 在天津火车站当怒容满面的师父顾无疾指挥了从秦大帅手里借来了人马开始围捕汉辰和秋月两只惊弓之鸟时汉辰毅然拒绝了秦立峰大哥徇私要放走他和秋月的好意。他亏欠秦大哥的太多了他不想严厉的干爹秦总理为此迁怒立峰哥;但汉辰也不忍让秋月重入虎口汉辰知道秋月被擒回杨家那将会是种如何凄惨的结局。所以他推开了立峰哥他毅然面对了严厉的恩师。面对师父汉辰惨笑着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头颅:“师父求师父放了秋月汉辰随师父回龙城任打任罚。” “孽障你还跟师父谈上条件了!你凭什么?”师父话语犀利毫无缓和余地。 “那就请师父带了汉辰的尸回龙城杨家吧!” 师徒二人在站台上目光对视师父忿然又无奈的目光终于软了下来师父在他的倔强中败北了。 秋月的火车开动就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声声凄厉的呼唤着:“龙哥~~龙哥~~”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1 待罪之身 【龙城杨大帅府】 大少爷杨汉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固定在绑板上的断腿迫使他不得挪动。周身骨肉分离般的剧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彻夜难眠。自从被擒回杨家的那一刻汉辰就有如坠入了人间森罗殿死去活来的折磨令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外屋传来绵绵的诵经声透过纱幔他能看见母亲正带了他的妻子娴如姐姐虔诚的诵念经文。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声味触法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听来是这么飘渺真的有佛祖神灵吗?真的有前世今生吗?那他和父亲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前世冤孽今世父子”呢?从小到大他竭尽努力的谨慎做好每件父亲吩咐的事而父亲很少露出过满意赞赏的笑容也难得夸奖他而无休止的家法斥责总是围了他的皮肉转。 汉辰昏昏欲睡再睁眼听到外屋母亲和师母、姨娘们的谈话。 “我就说吗纵然是大少爷背叛了大帅留下绝情的书信离家出走这大帅还是顾念了父子情的。这不是留了大少爷一条命。”这是汉辰头一次听三姨娘如此尖刻的评点他“不然凭了大帅那暴躁的性子他是最恨人家背叛他了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凭谁家的孩子犯下这等忤逆的过错做老子的也是要气得七窍生烟的。” 三姨娘仍然喋喋不休:“这几个月大少爷是出去快活了可苦了我们老二汉平了这天天帮他爹跑前跑后累得马不停蹄的人都瘦了几圈。” “呦三姨娘汉平累瘦了那是他技不如人吧。龙官儿干一个时辰的事老二那个笨头笨脑的样子怕三天也干不成。你怎么不把他生聪明点也好给爹排忧解难呀。”大姐凤荣仗了父亲的宠爱从来是口无遮拦的刻薄三姨娘被噎的哑口无言。 “龙官儿这孩子从小看他长大从心里就喜欢。小小年纪能文能武的又懂事又孝顺。谁成想这么出色个孩子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顾师母的安慰。 几日来汉辰吃不下什么东西偶尔喝两口粥算是勉强撑着身体。 大太太携了顾师母来到汉辰病床旁轻轻的坐在床沿上仔细端详着熟睡中的儿子。 俊朗的面容、栗色的皮肤、微拢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人说“赖头儿子都是自己的好”汉辰却真是生出了父母的所有优点。儿子被伤痛折磨的脸颊略显凹陷眉头唇角间散不去的痛楚额头还渗着微汗。大太太情不自禁的用手背轻轻去为儿子拭汗指尖划过儿子俊美的面庞停在干裂的薄唇边眼泪却不觉掉了下来。 “这孩子要是生在个平常人家怕也不会从小遭这么大的罪。”大太太一句感慨顾师母也抹着泪。 大家都明白身为杨家的长子就是种责任和负担。在家行为举止要是弟妹的典范出门在外就是代表杨家风范的“龙城少帅”。每次见了儿子穿上那身既高贵庄重又潇洒精致的白缨帽、黄绶带的天蓝丝绒少帅礼服骑了高头大马随父帅出席大场面应酬时大太太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所有这些衣冠楚楚、声名赫赫背后汉辰从小付出过多少倍于常人的代价。 “娘~~娘~~师母~~你们来了?”汉辰被身旁轻微的动静惊醒睁眼看了母亲堆出令长辈安心的甜甜笑意。 大太太端来大半碗散了温热香气的人参鸡汤凑到汉辰的床前:“龙官儿好孩子来。起来把汤喝了你最喜欢的菌菇鸡汤。” 望着母亲关切的目光汉辰心里一阵惨然。母亲额头的伤疤还挂着暗紫色的痂那是在他身陷祠堂险境面对父亲家法酷刑时母亲为了救他一命而绝望的用头去撞祠堂大门求情时留下的伤疤。 汉辰没有胃口犹豫的看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喝他实在没有胃口;不喝又难以面对母亲和师娘期盼的目光。 “龙官儿你从小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从今开始做个令你爹满意的好孩子不要再忤逆他了。师娘知道你好脸面可这孩子被父母打那不丢人。” 师娘安抚的话语汉辰心中一惊莫非这碗汤~~~ 汉辰在母亲和师娘期许的目光中把汤一口气喝下。 “好喝吗?”师娘笑着问眼里带了欣慰的泪花。 汉辰堆出丝腼腆的笑点点头。 “我就说这孩子应该是喜欢喝汤的怕粥还是不对他胃口。”师娘和母亲相互搀扶着满意的出门。 记忆里五年前他曾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么碗美味鸡汤那是父亲给他的奖励同今天母亲捧给他的几乎是一个滋味。似乎只有父亲的“御厨”封妈妈才能炖出这么地道的汤。莫不是这碗鸡汤是爹爹要人做给他的?汉辰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安慰。 下午汉辰在昏睡伤口隐隐作痛他睡也睡不沉。娴如跪坐在床侧帮他不时擦着冷汗。 “进来都进来~”父亲威严的呼喝声从院里传来。 汉辰一惊自从那夜在祠堂被父亲打得死去活来后这之后他卧床养伤的日子里只见过父亲一面。 门帘一挑父亲带了两个弟弟汉平、汉涛进来他的卧房。 跪坐在床上照顾汉辰的娴如慌忙同公公和两位小叔叔见礼。 “父帅。”汉辰强撑起身子他的腿上固定着厚厚的夹板难以移动。 大帅杨焕豪一步跨到儿子病床前沉肃了面容注视着汉辰手却伸向搭在汉辰身上的被单。猛然间杨焕豪不容分说的一把扯落盖在汉辰身上的被单汉辰和娴如同时惊羞得“啊”的叫了一声。 因为被家法吊打得体无完肤的伤口经常要上药腿上又固定着厚厚的夹板被子里的汉辰几乎**着身躯。 “爹爹。”娴如本能的扯过被子的一角为丈夫遮掩但又在公公严厉的目光逼视下不敢多言缓缓的将被子拿去。 12 无颜于世 汉辰**的身体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遍体鳞伤的肌肤触目惊心。 而汉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目瞪口呆父亲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过来过到床边来看仔细!”父亲的怒喝汉辰羞愧的不敢正视余光能看到两个弟弟颤抖的腿。 “把他翻过身子仔细的看。”父亲的吩咐两个弟弟不敢造次凑到床边帮大哥翻动遍体鳞伤的身躯。 娴如在一旁咬了手绢爱莫能助的开始啼哭她知道这对汉辰是一种如何的奇耻大辱。 汉辰咬着牙翻动身体牵起一身的伤痛连带了断腿的疼痛都是他能咬牙忍耐的但是这种羞辱令他难以面对这要比那日在祠堂饱受家法煎熬还令他痛不欲生。 从后背到臀腰大腿触目惊心的伤都是拜父亲和师父所赐留下的血肉模糊的伤痕惨不忍睹很多伤口在渐渐结痂有些伤势重的地方已经开始聚脓。 汉辰终于明白了父亲根本不是出于怜悯或后悔之心来看望他这死里逃生的儿子而是带了两个弟弟来拿他这活生生的例子以儆效尤。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弟弟们瑟瑟抖的声音。 “看到什么了?”又一句怒喝。 两个弟弟沉默不语汉辰已经听到了四弟汉涛的啜泣声。汉涛小他两岁今年才十五看来是被他一身“惊世骇俗”的伤吓坏了。 终于二弟哭颤着声音说:“爹儿子们记下了以后定然不做忤逆父亲背叛家门的事。” “你们最好给我记好了再有谁敢背叛家门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禽兽之事他就是你们的例子。所有的错误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老爷老爷~~饶了龙官儿吧。”母亲和师母闻讯跌跌撞撞的赶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父亲暴怒的质问母亲:“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趴在床上的汉辰一惊顺了父亲手指的方向那是桌案上的汤碗。 “老爷龙官儿的身体虚弱又吐血我是~~~”母亲嗫嚅的解释被父亲毅然打断。 “我不是早就命令过这个畜生活了就已经是多余。每天喂他口米汤、米饭就已经是吃白食了!养条狗还知道给我看家护院养他这个孽子就会背叛我!这孽障不是要同杨家断绝关系吗还有脸吃杨家的饭?” 胡管家、二牛子也闻了动静赶了进来跪地求情面对一屋的人看他窘迫的样子汉辰已经是恨不得遁地而逃。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里却是格外刺耳。那汤碗被父亲当了众人的面狠狠摔在大太太的脚下惊吓得大太太倒退两步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大太太哭了。屋里唏嘘声四起杨焕豪狠狠的瞪了床上的儿子和地上的妻子几眼扭头出门。 人去屋空娴如守着汉辰垂泪。一切言语都无从安慰汉辰此刻伤痛的心娴如只是将被公公扯落的被子重新给汉辰盖好。 ------------------------------- 顾夫子住的小跨院里桂树飘香。 葡萄架下的石桌旁顾夫子和杨大帅守了盏汽灯在对酌畅聊。 顾师母抱着几本书走过顿了顿脸上浮出丝难言的笑:“我给龙官儿送两本书过去。” “看书?他都下不了床看什么书?”顾夫子疑惑的问。 “怕是伤痛得睡不下觉所以这孩子一直看书。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和娴如就轮换了读给他听。”顾师母凄然的说眼泪忽然在眶里盘旋她自嘲的笑笑。 顾师父问道:“龙官儿的伤可好些了?” “嗯好些。可是总是卧床伤口又起了褥疮化脓这些天有时候低烧不退。”顾师母忍不住的伤感落下眼泪。若不是眼前两个人冷血无情的一顿责打何以小龙官儿受此折磨。 “你哭什么?龙官儿不该打吗?”顾师父一脸的不快斥责说:“做错事就要受罚就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是‘叛逆’!这点龙官儿他心里明白得很。” 顾师母抽噎着泪如雨下:“你们那是罚他吗?孩子命都要没了。你们看看那孩子还有人模样吗?这么个懂事的孩子怕他娘和我伤心忍了疼一声不吭的。昨天换洗被单才现他把单子都咬破了这孩子是疼的呀。” “我若不是看他还是个孩子早就不是打他一顿了事了!叛家私奔、辱没祖宗就已经是家法难饶;作为军人私自出逃论军法是要掉脑袋的!”杨大帅声色俱厉毫无商量余地。 “杨大哥大帅你好歹是龙官儿这孩子的亲爹。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何苦昨天带了龙官儿的两个弟弟去羞辱他。这孩子心重到现在都寡言少语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在煎熬。” 杨焕豪知道昨天教训龙官儿的事惹得德淑和妻子等溺爱汉辰的亲人不满只有自斟自饮的喝了杯酒。 “你看看他他哪有个知错服软的样子。那日在祠堂若不是他娘用头去撞门也算这畜生还有点良知未泯心疼他娘他岂能轻易的讨饶?嘴里虽是讨饶你看他那个打擂台的眼色根本就口服心悖。不然也不会让我和无疾兄弟教训他整整一个晚上累得我们腰酸背痛都撬不开他的嘴。从树上打到地下藤条变了大棍子这畜生牙骨倒是硬。龙官儿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他那主意正得很哪里就怕了这几下打。所幸他是极好脸面这回若不给他些难看让他知耻让他长足教训他日后岂能对忤逆之行望而止步?” “杨大哥说得没错自古以来‘求忠臣必出孝子之门’这个‘孝’字他都做不到日后如何为人?也是老夫无能失职没有教好这个徒弟惭愧惭愧愧对大哥呀。”顾夫子自责的话杨焕豪止住他:“无疾老弟何出此言这些年多亏了你调教这几个孩子教养他们成*人。我知道你在龙官儿和小七身上下了多少功夫。” 杨焕豪缓和了语气对顾师母说:“德淑弟妹大哥知道你对龙官儿这孩子如亲生儿子般疼爱。大哥对你们夫妻有愧呀。若不是弟妹当年深明大义的舍弃了自己的骨肉救了杨焕豪一家老小~~” “大哥过去的事别提了。”顾无疾慌忙制止那段惨痛的历史还是不提为好。 借了几分酒力杨焕豪说:“为什么不提不只是嘴里提你们夫妻的恩德杨焕豪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德淑师娘咬了手背眼泪直流。那块儿层层包裹隐藏的伤疤终于被展露出来时德淑撕心裂肺的痛苦又涌上心头。 13 军魄寒剑 十七年前那心惊胆颤的黑夜那让她永世不忘的悲哀。匪兵搜山的火把点点逼进屏住呼吸、心惊肉跳的在深山里仓皇逃命的杨家老小她和大太太挺着怀孕的身子互相搀扶了。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幼儿的惊哭声在山谷回荡霎那间惊愕的无数眼神追兵寻声临近。德淑急中生智从奶娘手里夺过哭闹着的龙儿咬牙紧紧捂住了才不满两岁的小龙儿的嘴。 追兵散后小龙儿再也没能出声那幼小冰冷的身体一双黑亮的大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脸上还遍是泪痕。因为悲伤过度德淑又失去了肚子里的胎儿从此就再也不能怀上骨肉。后来杨大哥抱了刚出世的小龙官儿和大太太跪在她面前动情说今生今世不忘她的大恩。 几年后见德淑不能生育杨焕豪甚至要她和顾无疾从杨家的孩子中过继一个去养老但被德淑拒绝了。 因为德淑眼里只有小龙官儿是最可爱的孩子。从见到这个小生命第一眼起德淑就激动得流下泪她记得她的龙儿刚出世时也是这副小模样。杨焕豪为了纪念顾家死去的小龙儿给刚出生的长子起名龙官儿。“辰-龙”这个说法赶巧汉辰又是在辰时出生所以就应了这个名字起名汉辰。 两家人的期望都寄托在汉辰这个孩子身上十五岁成亲那年顾师父正式的为汉辰取了表字“明瀚”希望他日后出类拔萃、光耀门楣、璀璨耀眼若天上星河。 “大哥都过去的事别提了。”顾无疾为杨焕豪斟满酒二人对饮而尽。 ------------------------------------------------------------------------ 树叶飘黄秋风摇落而汉辰此刻的心情也同秋风般的凄冷。一个多月来祠堂那夜的噩梦时时刻刻纠缠着他那残暴的家法令他颜面无存、不忍回的毒打父亲的责骂师父的痛心疾母亲在祠堂外悲痛欲绝的声声呼唤。 此间养伤的个把月里父亲从未来看过他也没表示过对他伤势病情的关心。他的死活仿佛对父亲再也不重要。 这日汉辰服过药迷蒙的昏昏欲睡隐隐的外间传来窃窃私语声音若高若低。 四儿一声:“嘘小声些少爷吃过药刚睡着。”四周又安静下来汉辰挪了下身子刚要接了睡便听了三姨娘房里的丫鬟四喜尖细的声音:“我不过是来传话的你们大少爷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同老爷说说给我听也没用。你们倒是给个痛快话借是不借。” “若就是借借也无妨怕又是刘皇叔借荆洲了。”四儿说话一直是口不饶人的尖刻汉辰领教过。听四儿这么不客气怕不知道又是二弟借了父亲的口来寻什么东西了。汉辰无奈的笑笑这个家里长幼有序二弟汉平虽然比自己才小半岁但因为是次子又是庶出总觉被他这个大哥掩去光彩。也就是这回他离家出走掀起的大浪才能把二弟这沉没江底为人忽视的石头翻上岸。汉平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争强好胜、爱惜颜面、不怕吃苦这些杨家孩子优良的品行他都有。只是上面有小七叔这块人中美玉下面有他这个大哥怕机会对汉平确实也不太公平。 好在汉平弟对他这位一手带他入军中启蒙的大哥还有丝恩情兄弟间不管生过什么摩擦甚至三姨娘目光短浅的一旁如何挑唆二弟却对他还是尊敬兄弟间的感情还是融洽。 忽然外间传来娴如悠然的话语:“四喜没人为难你只是二少爷奉了老爷的命令去蒙古草原公干缺把像样的短剑壮门面我寻一把上好的给你拿去就是。不过你提的西南军校的那柄佩剑怕是太寻常也衬托不起二少的身份。军校那柄剑不过是大少爷做学生毕业时教官赏的平常得很。反不如云城姑老爷赏的那柄嵌美玉宝石的值钱那剑鞘上的宝石就价值连城据说是蒙古科尔沁亲王送的。” 不用说汉辰知道又是三姨娘撺掇了二弟来讨东西了。 汉辰不好用“趁火打劫”来形容这件事毕竟兄弟间这么计较就太无聊了。但自从他卧病这段时间三姨娘已经借口二弟要陪父亲出去应酬先后来他房里要走了不少东西。说是借但很少有还回的时候就是还回来也是破损的多些。 娴如是个温顺的女子从来不说不。反是母亲看不惯了说过几次但最后都以父亲出口干预而败于下风。此后三姨娘来得更勤了可惜杨家没分家他虽然是长子属于他的财物少得可怜也就没什么好顾惜的。唯一令他心疼的是那支七叔送他的德国造的手枪和他在赛枪时从秦大帅那里赢来的金丝马鞍。但这些都没有西南讲武堂毕业时以全优成绩得来的这柄“军魄寒剑”对他重要。 “军魄寒剑”是西南讲武堂特优的学员才能获得一届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是在历次考核比拼中夺魁的佼佼者才能获此殊荣。汉辰入军校之初就打定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军校成立十年来他是至今为止第三个毕业时被授予“军魄寒剑”的优秀学员。第一位是推翻旧皇朝名垂千古的肖松涛将军第二位是江成海主任这都是军中的前辈。记得他从校长手中接过这柄貌似寻常却是剑气寒光逼人的宝剑那激动的心情不能平静。校长也激动的给父亲写了封长信夸赞说“此子今后必成大器”。自从有了这柄剑随父亲外出的时候父亲总令他随身佩带。一次二弟好奇拿过去看被父亲吼了一声一不小心将剑掉落在地还被父亲暴怒了一顿鞭打。二弟那次很委屈哭了对他讲他连去赢这把剑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父亲什么都要最好的怕二弟去了讲武堂丢他的老脸。而二弟则把一切归罪于父亲对他的不屑和对庶出儿子的轻视。 如今二弟要这把他曾深恨的剑又是为了什么?二弟不会不知道这把剑对他的意义这已经是他在杨家容颜扫地后仅存人世的一点尊严和自豪了。 娴如进卧室来拿剑看了他沉默着没说话很久才说了句:“我把那把镶金嵌玉的送二弟便了龙弟你~~~” 汉辰点点头默许但心里推测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果真不一会儿三姨娘的声音传过来:“娴如实在不是三娘为难大少爷是老爷拼命的要你二弟出面陪他去应酬这有要汉平代表他去草原拜谒蒙古王爷和许姑老爷。老爷要汉平佩那把‘军魄寒剑’汉平是推三阻四的不肯的说那是他大哥的命根子说他大哥或许以后要用。可你猜老爷怎么说。” 三姨娘一声惋惜的长叹:“娴如说了你别学给大少爷听去听了堵心。” 话音高扬了些:“老爷说了或许或许的事多了或许大少爷的腿要是好不了那还一辈子都不用这剑了。” 说罢又胡乱的寒暄了几句汉辰也听不进她胡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口一阵热忙用帕子去堵嘴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4 乱世风流 东北军司令部住天津公署于远骥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文件门外副官通禀说段连捷求见。 小段进门一脸的丧气身边还挽着那个舞女的领班路易斯。 于远骥头也不抬的招呼段连捷说:“你们坐跟你们我就不客气了。”边说边改着手里的文件。 段连捷同路易斯在旁边的沙落座还没开口于远骥就问:“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说吧我听着呢。”手里却还麻利的画线批改公文。 “小于你可要给兄弟作主想个办法把那胡驴子给我赶出天津去。” 于远骥翻眼瞥了眼段连捷呵呵笑笑将批复好的一叠文件递给身边的秘书又接过另外一叠。 “是胡云彪那厮惹了你了?” “哎呀不是那个土匪是那个胡广源整个就是个畜生活驴!” 听了小段气急败坏的谩骂于远骥不动声色的等了他的后文。 “我那怀庆饭店大舞厅简直被他搅和得要关门了。我怎么遇到这个丧门星。” “你说我听着呢。”于远骥边改文件边对身旁的副官交待手里还不时的接起电话眼睛和耳朵竟然还能留一只给段连捷听他滔滔不绝的控诉胡广源的恶行。 原来胡广源这土鳖初到天津不久也少见如此气派的**和各种肤色云集的美女。近些时候频频带了一帮丘八大兵光顾怀庆饭店的舞厅竟然拿了歌女舞女当了妓女不顾众人劝阻大厅广众下去调戏玩弄那些舞女。 “这个不开眼的说是我那些舞小姐穿得那么少露了胸就是在勾引他。当了那么多外国人不要脸的就~~就干那种事~~还有次我们劝他他却拍出了张一万元的大洋票说是这场子他包了。紧接着一队人拍了枪把客人都吓走了生是把所有的小姐们扒个精光糟蹋了一个遍。”路易斯拿了手绢擦着泪伤心的啜泣说。“自从那事过后我们的场子就冷清了平日谁还敢来呀。那姓胡的来了见没什么小姐就骂骂咧咧的摔摔打打这分明是冲我们来的。”段连捷故意强调“我们”两个字于远骥抬眼翻他一眼笑骂说:“你别扯进我你手里不是没兵马你去同他打呀。这个事找你老子解决不比找我于远骥来得快些?我若真帮你办了胡驴子你老子知道了反要寻我的不是去秦总理那里告我的黑状了。” “唉小于你这话不地道了吧?若不是怕轻举妄动在这关键时刻坏了你老兄的棋局我段连捷怕那个乌龟王八。” 段连捷见于远骥只顾低头干活不搭理他愠怒的说:“你听没听我说话?” 于远骥接起一个电话边讲电话边向段连捷神秘的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段连捷到了于远骥身边于远骥将一个纸条递给他。段连捷一看字条上的内容嘴都笑成了月牙欢喜的要说话就被小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又一拱持了电话的手微微俯身示意“恕不远送”。 段连捷如愿以偿的带了路易斯出门边对路易斯得意的说:“你看到了吧小于再忙也会帮我。他于远骥的本事大了你看他刚才五官并用。接电话、处理文件政务、会客哪样耽误了?哪样也不会错。这毕竟是‘神童’十三岁就考上秀才的。难怪老秦宠他。” ----------------------------------------------------------------------- 总统大选尘埃落定欢送前任总统冯老四的宴会回来秦瑞林忧心忡忡。 “大哥怎么了?应该高兴才是您今晚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冯四哥临别几句话把您说得不痛快了?”于远骥仔细留意着大哥的神色。 秦瑞林长叹一口气:“四哥的话有理呀争来争去为什么呀?荒冢一堆草没了~~想当年我们兄弟一起追随袁大人出生入死那些年多亲热。谁想到登上了万人之上的宝座就打得像乌眼鸡了。” “大哥怎么如此伤感呀?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四哥的话您听听就罢了。现在可怜他了他在台上整您的时候呢?” 秦瑞林无奈的摇头又问于远骥:“远骥听说你又要回东北?” 于远骥嬉笑了说:“小弟那边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处理完就辞去那边的职务。” “你还是不要去了出来这款子的事。胡云彪若查出来怕吃了你的心都有你还拿头往他嘴巴边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远骥笑慰着大哥:“他胡土匪拿我不能够怎么样况且他现在还查无实据真等到他查清楚了远骥早就回天津了。大哥尽管放心。” “你就如此的不听话偏要惹我生气吗?”秦瑞林嘴里虽然训斥语气也是缓和了不少毕竟小兄弟于远骥是处处为他的千秋大业着想。这份心怕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做不到。 “大哥您别担心我。我回头也去西北云城许北征大哥那里去帮忙你联络一下。有许家兄弟雄踞西北毗邻东北就能是咱们的后盾量他胡云彪不敢乱动。” 秦瑞林点点头西北云城大帅许北征和草原的镇守使许北靖兄弟是杨焕豪的亲戚也是他的嫡系。 从大哥的房里出来于远骥去收拾行装秦立文凑过来。 “小叔刚才段连捷来过见小叔在爹房里说话没好打扰只留下封信。” 于远骥打来信封厚厚一叠从里面散落出几张钱票足有一万大洋。信就一行字“佩服佩服驴子已经依计入赣” 于远骥开怀大笑骂了说:“小段还拿这个小钱来打我去帮我回了去。雕虫小技还用如此费事。” 原来于远骥那天给段连捷支了个阴招因为冯四已经下台他料到胡广源也没个靠山。就借机让小段散播说江西有个旅长的肥缺诱惑了胡广源花了大价钱去打点那个没人愿意去的空缺一下把胡驴子支使到了江西也为天津除了一害。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5 土匪兵痞 吉普车驶在去往奉天城泥泞的道路上段连捷端详着身边开车的于远骥轻笑一声:“小于呀说说你怎么谢我吧?不能白白辛苦我老段陪你来奉天城跑一遭。” “你小子你那银票我不是都退你了就算补偿你的跑腿费。” “切你糊弄谁呢?我谢你那是因为你打了那头活驴出了天津卫。可如今你于司令的小命脸面可都在我段连捷的手里怎么~~于司令自己说这值多少钱?” “啐留心我把你小子踢下车去。”于远骥笑骂怪眼一翻随即车子一个颠簸段连捷“哎呀”一声惨叫头撞在挡风玻璃上。 “小于你可真不仗义。”段连捷抱怨连连又低声逗于远骥说:“于司令现在风头正盛脸面大长。听说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于休战了如今中国也要算战胜国了。当初中国对德国宣战是你于司令力排众议促成的你目前可是世人眼里的民族英雄大红大紫的人物了。” 于远骥侧头望望身边一脸无赖坏笑的段连捷:“有屁就放。” 段连捷用胳膊肘轻轻碰碰于远骥:“德国和日本在山东交战是谁偷偷在日本人眼皮下送给了青岛的德**一车皮的军火弹药?你于远骥是亲日派是人所共知的。蹊跷呀!” 于远骥沉下脸斜睨一脸诡异的段连捷旋即笑了说:“那应该去问你老子呀山东是段都督在看管的地盘。” “是呀可我在老爷子的书房收拾信件居然现年前一封密信。吩咐我家老头子放这车皮的军火给德国人。信里还说这事一定要瞒了秦总理。事情如果成功功在国民;事情如果不成功某人一力承担自当秦总理毫不知情。”段连捷调侃的腔调于远骥沉默不语。 “这么爆炸的新闻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更何况那信的落款署名啧啧竟然是当时的6军次长我们的东北副司令您于远骥大人。” “要挟我吗?” “哪里敢?我只是怕我自己。小于你是知道我段连捷没有你们哥儿几个骨头硬别说大刑逼供我充其量就顶得住四个嘴巴再逼急了就什么都说了。万一这~~你怎么也得拿点什么封我的口吧?”边说边涎着脸凑到于远骥的耳朵边嬉笑了说了一句话于远骥嗔怒的骂了:“没脸的东西。” “你看你看你装什么正经。再说了这事被老秦你那个古董大哥知道了不定怎么教训你。那就看你于司令的脸面值钱还是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值钱了不是?你又不比小龙官十来岁的孩子被他老子剥个精光臭打一顿也就罢了;你这身份若再被老秦教训怕就没脸了吧?” “按说我家老爷子就够义气了。你这些年这么欺负他他竟然没把这事捅给老秦知道这若是我~~” 车嘎然停住。 “你小子这可不是你我儿戏的事敢乱说话小心我翻脸。”于远骥狠狠的说。 “做都做了你还装什么装~~” “前面出什么事了?”段连捷奇怪的探头张望。 马车、车辆拥塞在一处看不到前面的状况。 副官从前面的开路车上跑过来报告说:“前面打架呢。好像是汤军长的军队和什么人冲突起来了。” 正说着忽然几声枪响紧接着想起“嘟嘟嘟嘟”的机关枪的声音人群惊得四散而逃。 “出事了。”段连捷暗念一声。 “妈拉个巴子的这粮食到了老子的地盘就是老子的。”一个歪带军帽的兵痞骂骂咧咧:“慈善会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不管老子就认得枪。这粮食爷爷们要定了。老子们的军饷有两个月没下来了。” “你混蛋这车粮食是给受灾的百姓的是大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坐在粮车上的一位俊朗的少年理直气壮的说旁边几个金碧眼的外国人也在用生硬的中文争辩:“强盗把粮食还给我们。”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也不看看这是谁?”一个脸上贴了狗皮膏药带顶破毡帽的小伙子挡在粮车前指着车上的美少年说:“这就是胡大帅的大公子你们的少主子。在东北地盘里他最大。” “我啐!他是胡大帅的儿子我还是胡大帅他爹呢。”兵痞们一阵放肆的淫笑:“小兔爷看你长得还满俏的乖乖的下来爷爷不伤你。不然老子们的枪不长眼。” 兵痞们一拥而上冲上车就去抢粮。 就听一声枪响带头闹事的兵痞“啊呦”一声惨叫从车上跌落下来。 “谁还敢乱来!”少年举着枪兵痞们一阵慌张随即有人招呼一声:“干掉这个小兔崽子。” 呼啦啦一群各式便衣打扮的人铁桶般围过来将少年抱下车护在当中荷枪实弹就要火拼的架势。 于远骥的军车冲到前面大叫住手。 “混蛋!”于远骥急步上来后面军车里荷枪实弹的士兵上来兵痞们立刻老实了。 “小于叔。”少年飞奔向于远骥。 “子卿怎么是你?”于远骥惊愕的拉过少年:“子卿你也太胆大了要是伤了你怎么办?” 胡子卿下颌微抬眉峰一挑吩咐手下说:“老帅的军法是什么?你们还不去执行。” 于远骥偷笑低声提醒子卿说:“看样子他们可是你汤大爷的人你敢打?” “天王老子抢百姓的粮食也该打!”子卿执拗说:“拖远点儿去打也让周围百姓去看看祸害百姓的军棍是个什么下场胡大帅的军队没这种人渣。打完了还要押解去执法大队。” “哎呦子卿弟弟段哥这有日子不见你一见你就是在这狠斗勇呢。”段连捷亲热的过来搂了子卿。 “连捷哥你来了?”子卿高兴的说:“晚上孝彦请哥哥去吃法国大餐不过小于叔要先帮孝彦个忙让兄弟们把粮食分给受灾的百姓。”说着又用英语同教会的外国朋友们商量着奔忙起来。忽又对于远骥喊了说:“小于叔大水冲了路怕车是不容易过去了您还是骑孝彦的马进城吧。” 远处不时传来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围观过来的百姓拍手称快。 “子卿鞋带开了小心摔到。”段连捷提醒说。 “大勇”子卿回头去找大勇大勇却已经去盯了打兵痞板子去了。子卿红了脸对段连捷说:“不打紧等会儿大勇回来就给我系上了。” “你可真是少爷。”段连捷无奈的摇头子卿不会系鞋带怕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天下不会系鞋带的出去了皇帝怕就是他这个胡大少爷了。 四下看看都是泥泞地连个坐着的石头都没有。段连捷笑笑弯身抱起子卿放在吉普车盖上坐好帮他打着鞋带说:“大少爷以后再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别穿皮鞋糟蹋东西也不方便。” 子卿头上一顶一片瓦学生帽上身细呢休闲西装下身裹腿绒裤看来像是个文静的学生。温润如玉的面容轮廓优雅水润的明眸一脸灿烂无忧的笑容。 “子卿你怎么跑到这里粮食?”段连捷疑惑的问。 “我们慈善会的朋友募捐来的粮食给这带受灾的百姓。” “这种事交给江省长他们去做就好了怎么还要你亲自出面?”于远骥也奇怪的问。 提到江永盛省长子卿瞥瞥嘴:“别提那个老江他才不是东西。上次我们募捐来的八万救灾款和小于叔你给的十万的大洋都打了水漂了。灾民没收到粮食和衣服他姓江的还欠我个交待呢。” “好小子好大的口气省长你也敢骂。”段连捷笑骂着抱了子卿下来:“跟哥哥回去这里的事让小于去料理。” 一阵鬼哭狼嚎过后十几个闹事的兵痞被拖过来磕头求饶屁滚尿流的样子狼狈可笑。子卿厌恶的扭过头:“我不看拖他们走。” 16 替父分忧 忽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两辆军卡车呼啸而来。 车就停在子卿等人的眼前呼啦啦下来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将子卿和于远骥等人围在当中。 “汤军长就是那个小子打伤了我们的弟兄。” 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人五短肥胖的身材叼着烟杆。 “汤大爷。”子卿轻快的跑了两步迎上去。 “小顺子怎么是你小子?”原本杀气腾腾的汤军长一见子卿嘴角顿时咧出开心的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 不用问定然是汤军长闻讯带兵来讨伐的。 于远骥忙上前打招呼。 “小于子你好威风呀板子都打到我老汤头上来了!”汤军长黑了脸喝问根本不买于远骥的仗:“别人怕了你小于子我老汤可不吃这套。” “汤大爷您误会了。”胡子卿拉过汤军长指了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兵痞说:“他们欺负我还拿枪要打我。多亏了小于叔路过。那个人还说说他是‘胡大帅的爹’。”子卿描述了事情梗概。 “是他们?”汤军长将烟竿扔给身后的随从顺手拿过一挺机枪出乎众人意料的“嘟嘟”一阵狂扫几名兵痞打成筛网。 “汤大爷~”子卿惊呼侧过头不忍看惨状。 “小顺子谁敢欺负你大爷要了他的命。” 百姓吓得不敢出声于远骥借机大声说:“大家看到没有汤军长爱民如子军纪严明已经把闹事的败类处决。” 百姓十分震撼也大快人心领粮食领物热火朝天的搭救灾棚子去了。 汤军长拉了子卿带了于远骥和小段绕道回城。段连捷的老子段玉培督军和胡云彪是儿女亲家老段又是老秦手下的大将所以汤军长对小段也十分客气。 “大爷我爹昨天晚上又提起了当年您救我和我娘脱险的事。” 汤军长笑笑说:“他还记得那事?我当他都忘记了呢。你爹如今是大富大贵了我们这些昔日钻山沟的土匪兄弟就没用了。哪里比得小于子和老江他们这些耍笔杆子的文人讨他老胡喜欢。” “唉汤大哥远骥虽然不是直肠子可是花花肠子从不用在自己兄弟身上。所以说过什么话得罪过哥哥的地方大哥恕罪。远骥怕都是有口无心之过自己都不记得。” “我不是说你小于子我是恨那个老江妈拉个巴子什么东西。骑老子头上拉屎。” 老汤和江省长近来水火不容为此闹得胡大帅同老汤翻了脸子卿是明白的。 子卿见汤大爷旧话重提忙笑吟吟的说:“于叔你怕不知道呢。要没有汤大爷当年救我孝彦怕早就死在娘肚子里了。” 胡子卿绘声绘色对于远骥说:“那年我爹得罪了个土匪头子夜里被追杀。幸亏我汤大爷背起我娘放在个大车里推了就跑我娘那时候怀着我呢结果逃出去第二天在大车里就生下我。多险呀我爹说若没了汤大爷早没孝彦的小命了。” 老汤听得哈哈大笑说:“都是你小子惹的祸事。本来那土匪跟我们合伙的那天外面来了个算命的说是你娘肚子里怀的是个龙种将来是光宗耀祖大富大贵的命让你爹当宝贝供奉着养娇贵。那个土匪就不服就让那算命的也给他媳妇算算他媳妇也怀着孩子呢。那算命的一算就说说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克父母的贱命今后当乞丐的料。那土匪听了就气不服气呀。想来想去怕是你爹故意找了算命的来欺负他小心眼儿呗。那土匪晚上就起了歹心要杀你全家好在我晚上被尿憋醒一看不对呀马上叫起你爹背上你娘就跑呀。嘿嘿路上就生下你。就赖我老汤笨推个车也推不好这大车一颠不巧就把你小子的头给撞车板上了。” 老汤边说边心疼的抚开子卿额前的浏海看着那个不明显的疤痕。 “当时就起了个大包把俺心疼的生怕这个包下不去跟你一辈子这不就破相了吗?你爹就宽慰我说‘起个包怎么了?那寿星头上还有个包呢那是长命百岁包。’嘿嘿嘿嘿~” 众人附和着大笑老汤说在瘾头上又说:“后来我媳妇生小子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也把咱家孩儿头上撞个寿星包出来吧。气的孩儿他娘跟我跳脚的骂。” 一路说笑的进了城段连捷随于远骥去了于远骥在奉天的官邸。 “子卿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听他这一路就是替他老子在吗擦老汤这愣头青呢。”于远骥说:“我离开奉天的时候老汤和江省长打得不亦乐乎。就像今天老汤的土匪兵在奉天城里明抢豪夺欺凌百姓**妇女。江永盛让警察厅抓一个严办一个老汤就跟老江翻脸了。老江是个文人那副眼里没人的劲头像我结果二人视同水火。你还别说老胡老胡看来是个粗人心里可有个准儿了。他明了就告诉汤傻子这打江山靠他这些兄弟要想坐稳江山就要靠老江这样有墨水的人。后来听子卿跟我说老汤就跟老胡翻脸了一次偷偷带了枪要去胡家暗杀老胡。你猜怎么着?” 段连捷听得话都插不进的紧张。 “子卿现了老汤的不对就在客厅里老汤总找借口轰子卿出去。子卿就灵机一动凑到毫无戒心的老胡身边撩起老胡座椅下的一挺机枪对老汤说‘这是俄国毛子新送给我爹的可好玩儿了。’边说边拉了老汤陪他去院里试枪。老胡也觉得不对了就朝影壁上打了一梭子弹。据说吓出老汤一脑袋冷汗估计是庆幸自己没冒失动手也知道老胡家有准备了。子卿就摸摸老汤的肚子说‘汤大爷您来我家就别担心了我们有这大家伙事儿您这小手枪下次就别带了。’” “这老汤一回去就慌了神拉了队伍要去山里当土匪去。胡云彪这厮也是个明白人就吩咐子卿无论如何也要把老汤拦回来。可怜了子卿这张小嘴这副伶俐劲儿还真哄得个老汤感激涕零的回来了还给老江道了个歉吃了顿和事酒就算了了。” 段连捷呵呵的笑问:“子卿这个小灵精他对老汤说什么了?” “多了也记不住我也曾问过子卿就记得他劝老汤说说胡大帅和老汤是‘相交数十年无昼无夜共尝甘苦’。听听小嘴儿甜吧。” 于远骥的感叹段连捷接道:“怕这一代大帅的几位公子就是子卿最为乖巧了。你看看小龙官儿听说这回离家出走闯了大祸被抓回去咬定钢牙不认错呀。气得杨大帅剥光了打他生把腿给打断了。要不是胡子卿给立峰引荐了个洋医生派去了龙城医治得及时怕就终生下不了床了。” 段连捷缓缓又说:“听说当年杨大帅在东北时还和胡云彪有过交情当时胡云彪还没迹呢。老胡还提出如果汉辰是个女孩子就给他胡家当媳妇杨大帅一高兴就同意了。可惜汉辰生出来也是个男孩子错过一桩好姻缘。哈哈~~我总逗子卿他的小媳妇飞去龙城了。” 谈起胡子卿段连捷又说:“我家老爷子可是很看中胡大帅这位宝贝儿子呢。前年子卿头一次入关去北平拿了胡大帅的贴子见我家老爷子。我家老爷子本来以为子卿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见了面问了几句话就赞叹不已说子卿‘颇有江中斩蛟、云中射雕、席上挥毫的气概。’还夸他说‘好小子将来杀人如麻挥金似土!’。于哥怎么看?” “你是说子卿?”于远骥笑笑:“子卿也好汉辰也好小七也好都是可怜人生在富贵中的可怜人。本来无忧无虑的年龄投胎在封疆大吏家又遭逢乱世小小年纪就负担得比常人多。你看子卿放粮再想想小龙官儿炸堤。云中射雕未必都是好事。”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7 离家出走 “你们还跟了我做什么?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要带了你们这些‘尾巴’。”胡子卿忿忿的对大勇和卫队嚷道。 大勇嬉皮笑脸:“哎呦小爷这还不是您的造化那些穷鬼子想有人跟了伺候要做梦呢。” “去去去我上茅厕你们也跟了?” “唉小爷刚下过雨地上滑小的还是跟了伺候着小心别掉粪坑里。” “你烦不烦人呀?不去了。”胡子卿不快的坐在米袋上。 “小爷大勇给您垫块儿手绢再坐看这米袋脏了您的新衣服。” 胡子卿转身就走一队随从在后面小跑着紧跟。 水灾不断民不聊生政府许诺的救灾物资迟迟不见踪影。他自己在慈善会同教会的外国朋友一起没日没夜的张罗捐款捐物辛辛苦苦的也是杯水车薪。就连得来的那点款子也没个去向了怎么不让人恼火。居然省内还有江省长这样的人国难财扣了那笔款子不知道了去向。日本的商行借机和见利忘义的商人勾结了哄抬米价。内忧外患都赶在一处了子卿总听了百姓里有人在骂父亲胡大帅。 胡子卿来到省厅不顾阻拦直接来到江省长的工作室。 推门进来竟然父亲和老叔胡飞虎也在都是一脸的严肃。 “你来干什么?没规矩!”胡云彪见了儿子的闯入呵斥道。 胡子卿强压了怒气:“爹老叔你们在也好。孝彦就想来问问江省长慈善会给灾民的那笔款子去了哪里?还有省厅许诺的救灾物资在哪里?我刚从灾区那边过来天天有饿死冻死的孩子老人为什么没人去管?” 子卿说得激动声音微颤。 “滚出去!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插嘴。回去读你的书去!”胡云彪暴怒。 父亲很少这么火训斥他子卿心里委屈。刚要再开口老叔胡飞虎已经过来拉过他说:“娃儿听话你先回去。你爹和你江叔有正事谈。” 出了门江省长的秘书子卿教会里的朋友大鸣拉了子卿在一旁:“子卿你冤枉老江了。那笔款子是被汤军长给劫去了不止这些如今省库亏空根本没钱还欠了好多外债呢。” “那还不是他老江无能做省长做成这个样子就该下台让贤难怪大家都骂他。” “子卿省里的钱都被令尊胡大帅拿去打仗养军队了那一笔笔的清楚呢。江省长为这个闹了几次辞职了如今日本人又勾结了几家银行在挤兑奉票这么下去省里财政大乱就要出大事了。” “日本人他们凭什么?” “乘虚而入呀咱们没钱了还不要拿地拿铁路去跟日本人换他们就有东西谈条件了。” “这帮~~”子卿骂不出来粗口气得牙关紧咬。 原来以为是江省长无能看来是各路军长牟丝利、日本人乘虚而入、府库空虚、战事不断这祸国殃民的到底是谁? 子卿怅然若失的回到家满心茫然无奈。 子卿回到家老仆人老普焦虑的拉过他:“小爷你可是回来了老夫子都了几天的火了。你怎么疯出去几天都不上课念书呀?” “我去干正事了。”子卿叨念着身后尾巴一样的卫队还跟着他。 “都滚开!”子卿骂道:“都回家了还跟了我。” 子卿来到书房整整衣衫进屋。 这间书房是父亲的“御书房”。 梁老夫子是个为人顽固守旧的先生直到去年才勉强剪掉他留恋的长辫子留了个前面剃头后面蓄的“鸭屁股”式头。 子卿坐到座位上每次讲课前老夫子按了规矩都要先给子卿这个东北“太子爷”磕头请安这是宫里伺候皇太子读书的规矩。在老先生眼里子卿就是堂堂东北王的皇太子。子卿恭敬的作揖回礼坐回位子。 老夫子沉着个脸摇头晃脑啰里啰唆的教训子卿一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然后命他打开书本读《中庸》。 子卿心里烦躁都什么年代了又不考科举还读这些无聊的书。 见大少爷没个好脸色老夫子哼了一声索性留了个文章令子卿今天写完就摇晃着出去了。 子卿一看又是八股文:《论君主国体之益处》。 胡子卿怒不可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不满。 父亲的固执令子卿无可奈何。如今都已经是民国年代皇帝退位多少年了父亲还不许他去外面的学堂读书还要他跟了这么个枯朽的老夫子学些没用的八股文。 子卿本就生性好动老夫子却是古板乏味。子卿喜欢教会里的外国朋友喜欢听他们聊天讲天南海北的故事和世界大战的实事。 子卿看着先生留的这道题目八股文是最没用的文章。整篇文章按一定的格式、字数。开篇先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这种无聊的题目无聊的文章简直是空耗时间和生命子卿提笔在纸上批了句“鼠目寸光、混账之极”扔下笔离开书房。 晚上是招待日本特使的一个酒会子卿一身考究的晚礼服踏着优雅的音乐从旋转楼梯下来招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胡少爷来了。”有记者迎过来咨询着子卿关于慈善会救灾民的事。 子卿应酬一阵又同几位太太跳了两支舞就寻了段连捷聊天。 “连捷哥我~~我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你。我买好了去美国的船票我要离家出走。” 段连捷伸手摸摸子卿的头:“你小子没烧?” 子卿低沉了头痛苦的说:“我挣扎了很久了。我想当医生我爹不许;我想干些实事又力量微薄;我能干的就是天天被关在屋里读书读那些无用的古文眼睁睁的看了日本人在铁路边境生事挑衅政府无人敢管看了国家被外国列强瓜分。与其日后当第二个朝鲜不如现在逃到个清静的地方省得做亡国奴。” “幼稚孩子话。”段连捷说:“你能跑到哪里呢?这就像风筝线在你爹手里你老子断了你的财路你不得乖乖的回来认错。” 子卿抬起头坚定的说:“我外国的朋友说可以勤工俭学可以靠自己挣钱养自己。没有我爹的接济孝彦也能活孝彦有手。” “你得了吧你~~”段连捷用手指戳了子卿的额头:“你连鞋带都不会系吃饭还挑嘴大少爷脾气你就是那金丝鸟不在笼子里养不活的。” 段连捷笑笑说:“你当是杨汉辰呢?他跟你一个论调跑呀跑到后来怎么样?被打得屁股开花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床上。子卿你别去学他。” “那是他笨我要是走就走得彻底。” “小爷老爷让您去书房。”老普来喊子卿。 穿过灯光灿亮的舞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气息皓腕如雪的名媛太太们热情的同子卿招呼还有些年长的贵妇索性倚老卖老的借机摸拧着子卿的脸蛋调笑着。 子卿不温不火的应酬着快抽身去父亲的书房。 一进门父亲沉了脸桌子上放了根鞭子。 子卿心里一震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察觉到他要出走的事。 父亲愤怒的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你干的好事!跪下!” 子卿顺从的跪下心疼自己一身名贵的晚礼服。 “爹孝彦怎么惹您不高兴了。” “你小子真有种。你怎么能骂先生?自古‘天地君亲师’先生被你气得辞馆了!你~~你怎么敢骂老师?这是忤逆夫子说你不可救药了。今天不打你对不住先生。” 18 台上演戏,台下叹气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子卿沉了脸说:“他走就走吧。爹孝彦说了孝彦不想再跟先生读私塾孝彦要出去读书。” “由不得你!”父亲抄起了鞭子。 那根狰狞的鞭子子卿曾见父亲拿鞭子处罚下人之凶狠。但父亲对他从来是骄纵慈爱的从来没有舍得打过他。自从十岁那年母亲辞世子卿就同父亲相依为命了。父亲疼惜他怕他夜里哭曾有段时间父亲总是紧紧搂了他入睡。平日里子卿自认也是个顽皮的孩子父亲对他的顽皮只是呵斥但从未对他动过家法更别提一句重话。今天竟然如此大雷霆。 子卿空咽口泪心想也好估计也是命了。今天你若是打死了我我也不用在这矛盾中徘徊受罪;如果我是饶幸不死怕这也是你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我了。 “老爷于司令求见。” “不见!”胡云彪怒喝。 “大帅怎么了?”于远骥不请自到推门进来。 见了跪在地上的子卿于远骥惊讶的问:“怎么了?子卿惹大帅生气了?” 胡子卿抬起脸眼泪噙了泪晶莹的在灯光下闪烁。 “小于子你来的好你这个神童秀才告诉这畜生这读书有没有用。”胡云彪手指了桌上儿子的“大作”。 于远骥拿起子卿的“作文”笑出声来随即板了脸说:“好小子你好大胆天下敢骂老师的怕没几人呢。可是该打。” 笑笑又对胡云彪说:“胡大哥远骥看这先生的题目出的也太没水准了。如今跟前清的形式不一样了大哥要是想子卿将来继承父业可该是换个方法让他学些务实的知识了。哪怕是去讲武堂读书都是好的秦总理的公子、段连捷、龙城杨家的孩子怕早就不读八股了。” 胡云彪平了平气:“小于子你是出了名的秀才家里羡慕的千里良驹。一个你一个杨小七都是望子成龙的父母眼里的佳儿。你说说这孩子该怎么教?” 于远骥笑了说:“胡大哥要信的过远骥那个夫子要走就让他走吧。” 子卿睁开眼睛头疼欲裂。 “可算醒了。”父亲就在床边红红的眼睛。 “小爷你可是烧了一个晚上了吓死人了直说胡话。”老普也侧头擦眼泪。 “我好像做了个梦。”子卿拼命的回想。 梦里又看到那个白色的灵棚十岁的他坐在灵棚的顶托了腮看着天。大人们对他讲:“小顺子乖你娘是去天上了天上有另外一个家。” 父亲和亲人惊慌的哄劝他快下来那个灵棚顶一旦撕裂怕他就要掉下来。 “这里高离天上近些能等到我娘。”小子卿呆望着蓝天。 “小顺子!”一声惊叫随了一声裂帛的响声布面的棚子顶破了子卿掉了下来那种感觉很奇特心也飘起来一般。 父亲坚实的臂膀紧紧的接住了他在怀里:“你这个孩子多险呀!” 晚上父亲就搂了子卿睡在身边半夜忽然父亲嗟叹:“小顺子你娘去了以后咱们爷俩好好过日子。” 子卿半梦半醒的把头往父亲的腋窝里靠靠胡乱的“嗯”了一声。 父亲轻抚他的头手伸进被子里探了探:“出汗了都湿了快好了。” 七姨娘嗔怪的说:“大帅看您把孩子给吓得以后别拿鞭子去吓唬孩子了。看看昨天晚上一家人的魂儿都要被小爷给吓没了。” 慈善会的楼顶子卿手握了船票立在寒风中呆走还是不走呢?他的脚步迟疑。 整理好的行装已经偷偷的运去慈善会朋友的家里子卿却是满眼的彷徨。如果就这么离开了疼惜自己的父亲父亲会不会伤心欲绝呢? “子卿怎么在这里?”于远骥来到楼顶:“于叔找你好久了走去于叔那里于叔有几本书送你。” 听了子卿讲了自己的无奈于远骥说:“子卿小段跟我说了我们不会告诉你父亲毕竟你有决定自己前途的权力。不过子卿你太消沉了。我建议你去南开大学听听申教授的演讲。我记得他有句话很好他说在中国‘好人在台下叹气坏人在台上演戏。’。子卿呀如果你觉得你算是好人为什么不走上舞台而把舞台留给坏人去唱戏?” 子卿缓缓的抬起头淡若云烟的眼眸凝视着于远骥坚毅的目光。 ---------------------------------------------------------------------------- 从天津听了申教授的演讲回来子卿精神焕的去司令部找于远骥。子卿要告诉于远骥他终于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可能自己的力量很微弱但是只要向申教授说的每个国人贡献出自己的微薄力量竭尽自己的所能为国家做些事情中国就有希望。 子卿上了楼迎面去惊愕的现于远骥被几个卫兵押解了出来因为缴了械去了武装带。子卿知道定然是出事了。 “小于叔你怎么了?”胡子卿紧张的问。 于远骥笑笑坦然的说:“子卿你别多问小于叔的办公室桌子上那两本书是留给你的。” “可是小于叔你还要教子卿练英文呢。” “小顺子。”父亲在门口呼喝:“你过来。” 于叔叔就在身边走过含了淡淡的笑意。 回到屋子里父亲问子卿:“你去了天津这几天老师也辞退了。你告诉爹你有什么打算?” 子卿坚决的说:“孝彦要进讲武堂。” “你得了吧你一会儿要学医一会要从军。这手术刀和杀人刀能是一回事吗?你去讲武堂就你这少爷脾气读了一半儿在放弃了不是给老子丢脸吗?” “别人能做到的孝彦也能做到孝彦一定读出来给爹看。” “好呀你小子要是真能读下来爹就给你个团长当当。” “团长算什么?”子卿薄唇微撇挂了轻蔑的笑意:“孝彦日后要当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孝彦将来会比于远骥和杨七爷更让爹引以为豪孝彦会成为爹和胡家的骄傲。”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9 噩耗传来 杨大帅的小院里三姨太将温好的酒端去小花厅才走到门口就驻足不前。 房里是大帅同顾夫子哀声叹气的谈话三姨太只听了句:“这孩子的腿怕真是废了。”忙屏息细听。 “大夫支走了龙官儿悄悄对我说‘怕这个情况少爷的腿是没的治了。’” 三姨太虽然平日抵触汉辰但听说好好个孩子风华正茂的年纪就要落个残疾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堵塞难言。 “龙官儿还不知道吗?” “他怕是不知道我看他这几日天不亮就去园子里练剑打拳。今晚路过花园他还在那个双杠上练腿。见了我还一脸大汗的说他想快些把腿练好早些去军里走动。我听得心里酸老泪都险些下来。怕也瞒不住多久。”顾师父的话令大帅彻底的语塞了。 “大哥如果汉辰真的指望不上了咱们可要从长计议了。怕是老二汉平和老四都不像是可造之材看能不能想办法要寻了小七回来。” 顾无疾这位追随他多年的义弟的冷静和理智一直令杨焕豪佩服这也是他为什么把几个儿子的调教任务都交给顾无疾的原因。本来还沉浸在这个噩耗的遗憾中的杨焕豪只得说了声:“回头看看汉平吧这个孩子虽然脑子没龙官儿精明可还是塌实肯学的。也规矩听话。” 顾无疾说:“这光听话怕是不够的。还要看他的悟性和本质。毕竟是杨家的大业这若许大的担子不易呀。但如果大哥有了这个打算就要极力挺老二坐稳少帅的位置千万不能左右摇摆以免日后兄弟争位。” 沉默片刻顾夫子开口说:“都怪我那日昏了头气头上下手重了。” “哎无疾。这话不能这么讲我知道你平日疼龙官儿视如己出。龙官儿喊你师父却敬你如父。你不用愧疚这孩子是咎由自取饶他一命已经便宜了他。如今又是个废人也罢了冤孽这是命数。” “多事之秋呀!”顾夫子慨然长叹:“北方朝廷大局刚定好不容易让小于子鼓弄得老华等上了总统宝座却让冯老四离职前一番感言说的秦大哥也辞职下野。如今又忙中添乱出了龙官儿的事情。” -------------------------------------------------------------------------------------- 看了愁眉不展的弟弟汉辰独自坐在花园的双杠上敲打着那条残腿呆凤荣凑过去拉拉他的衣襟:“弟弟别这么眉头紧皱的。腿病我们可以慢慢找大夫治你姐夫说日本有好多大夫治骨科很好的。” 汉辰堆出笑脸清俊的面容虽然被伤痛折磨得暗淡无光但眼色中还含了平时飞扬的神采:“大姐龙官儿没事儿就是在这里静静。当了娘和师母的面我不会这样的。” 凤荣牵牵弟弟的衣袖:“下来跟姐姐回去要吃晚饭了。” 汉辰愁容又泛上面颊执拗的摇摇头。能下床走动后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同一家人一起进餐父亲会不失时机的在饭桌上冷言恶语的挖苦教训他这个逆子。 “走吧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怎么也要面对爹呀。秦伯伯在北平辞职下台局势对爹很不利的。爹他近来心情不好骂你两句你就忍忍吧。要是耍性子不去吃饭怕爹又要恼了打你了。”凤荣哄劝着弟弟汉辰却赌气的扭过头。 “这么大了还耍性子。是不是今天爹又骂你了?”凤荣试探了看着弟弟的眼睛见汉辰不答话又追问:“那爹他又打你了?” 汉辰摇摇头。 “那你耍的什么脾气?龙官儿不是姐姐说你你怕是让娘给宠坏了这么任性。”凤荣连哄带劝的拉了汉辰去吃饭一路上汉辰磨磨蹭蹭的都没有什么话。 所有的委屈不甘汉辰只有默默埋在心底只有无人的时候独自在后花园泄心中的郁闷。 “大哥怎么不吃菜光在那里低头刨米饭吃呀。”做在饭桌对面的四弟汉涛忽然诧异的问。 大姐瞪了汉涛一眼:“你哥胃不好吃不得油星。” 伺候在一旁的厨子阮妈妈忙陪笑说:“呦你看我还大意了。赶明天我给大少爷拌些爽口的小菜来不吃菜怎么行。” “呵呵他倒是尊贵了吃闲饭讲究还多上了。”父亲将筷子“啪嗒”一声重重扣在桌上所有人都放下了饭碗停箸无语。 “爹你这是干什么?龙官儿少吃点还不好不是给你老省钱了吗。”凤荣打趣的一句话才算巧解了僵局。 出了饭厅凤荣拉了汉辰在一旁:“弟弟你这是斗的什么气?真打算就这么一顿半碗米饭撑下去了。姐姐知道你还是为了爹爹骂你吃闲饭闹脾气他要说就让他说去你何苦委屈自己。看你这两个月下来瘦的就剩一层皮了颧骨都凸出来了俊气的模样都要被作践成个大烟鬼了。” “真成了鬼倒好了成了鬼我就什么都不用吃了。”汉辰甩开姐姐的手。 “龙官儿你别走等等。姐姐这里还有你的几封信没给你呢。 漫无目的的闲逛中汉辰不知不觉的来到七叔当年住过的小阁楼。 记得当年七叔为了小夫人那件有口难辩的冤案受尽折磨时汉辰曾多次在阁楼陪伴七叔。 那次空穴来风的飞来横祸如花美眷般的江南第一美女小夫人香消玉殒才华横溢的人中美玉七叔杨焕雄也流落江湖、一别杳无音讯空留在这寂寞的小楼。 “七叔你在哪里呢?”汉辰立在窗前望了夜空冥想。 就在刚才姐姐偷偷转给他了几位好友的来信。趁了月光读完汉辰心里无比的激动因为这些仗义的朋友们已经四处开始帮他谋差事。汉辰相信自己的能力离开杨家他能养活自己而且他能活得不错。凭了一身苦练出来的本领凭了自幼饱读诗文十四岁入军校十六岁优异成绩毕业摘得“军魄寒剑”的桂冠。他无论是从文找个衙门供职还是从军带兵打仗他杨汉辰都会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佼佼。 本来有了二弟汉平的接手汉辰已经觉得自己在杨家成了个无足重轻的儿子。每日去父亲房里晨昏定省时父亲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连话都懒得同他多讲。而父亲平日出出入入都是汉平跟随左右。 一次换好衣服随父亲出去陪客都到了大门口父亲忽然吩咐他不必去了随口说了句:“看你这一瘸一拐的落魄样别去给我丢人了。”说罢在二弟汉平的搀扶下上车扬长而去。 养伤这两个月的时光里汉辰已经深信父亲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逆子留他这个瘸腿儿子在家不过就是泄愤和给弟弟们一个活物当警示。 不多日聘书就能寄到家里。既然父亲不愿见到他这个逆子那这个出路也算给彼此个最好的台阶下。 一声咳嗽汉辰后背冷。那是父亲的声音父亲为何来到七叔的小楼?上楼前明明是看了左右无人的。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口。 “父帅。”汉辰恭敬的过来。 “你上来做什么?你同小七倒是沆瀣一气还嫌气我不死。” 汉辰不作声。 汉辰听父亲无数次这么骂也听母亲和师母提到七叔经常犹豫的说:“这小七呀要盼他回来又怕他回来。龙官儿跑出去三个月都被他爹打断腿这要是小七跑出去这三年多还不被他大哥打成肉泥了。” 父亲显然是怀念小七叔才来的。七叔是父亲的骄傲。七叔走后父亲的脾气越暴戾了特别是对他的管教上原本偶尔还能流露的笑容已经风吹云散般无影无踪。 “有本事你就再胡闹了看看!”父亲说:“打脊的畜生看我怎么拾掇你们。” ----------------------------------------------------------------------- 这天顾师父忽然心血来潮的带了汉辰策马来到西门的雷公山赏枫叶。 红枫片片如血泪般飘下翩跹的在风中起舞。 打马顺了山路直到山顶一揽众山小的开阔胸怀令汉辰深吸了几口清新而清凉的空气。 蓝天下远处山峦叠嶂延绵不断。 师父指了群山对汉辰语重心长的点拨说:“龙官儿呀这人生在世就是走不完的路也要不停的走下去。你看有的路是跋山有的路是涉水当然也有平坦舒徒都是你一生会遇到的。可能你会走到众人之上爬到高山之巅也可能你哪天就走到下面的山谷被踩在众人脚下这都只是一时不是一世。关键这人生的升沉起伏都在你心底要看你自己如何看待自己这与旁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都没关系。 一阵雁鸣声过一群人字型的大雁结队从汉辰头顶绕了山峦飞离群山又恢复了沉寂。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0 不速之客 于远骥的意外到来给汉辰孤寂的日子里平添了一丝乐趣。汉辰十分的喜欢并崇拜小于叔叔这位少年神通军界有口皆碑的奇才。记得讲武堂的教官们提到当今的战局很有几次可圈可点的战役都是于叔叔的杰作。小于叔叔爱下棋、爱唱戏、精通音律而且文章诗词都是一流的。加之小于叔叔又是七叔当年的挚友汉辰对小于叔叔的感情是非比寻常。 汉辰掩饰着心头的喜悦去父亲书房见于远骥才进书房门就看到四妹燕荣在父亲的房间里立在一旁。 燕荣是二姨娘的女儿平日柔柔弱弱少言寡语。父亲先打燕荣下去汉辰望着四妹的背影很是狐疑杨家的女儿很少见外人的如何父亲令四妹抛头露面这在过去是没有的。 汉辰同众人见过礼于远骥拉了汉辰上下打量说:“小龙官儿好像又长高了些怎么这么消瘦?这大小伙子身子可不能这么不结实。”说着重重捶了汉辰的肩膀一下汉辰一晃被于叔叔一把拉住。 汉辰的目光游离开他不敢看于叔叔也不敢正视自己此时朝不保夕的生命。 汉辰在一旁听着父亲同于远骥的谈话才知道了在他卧病的日子里北洋政府里都出了多少闹剧。 “远骥不是哥哥挑你的不是你这大笔钱去周旋打点总统大选是从哪里来的款子?”杨焕豪板起脸汉辰心里也在暗跳仿佛于叔叔做事的不走常规经常被父亲所不屑。 于远骥把弄了手中的茶杯偷看眼杨焕豪得意的说:“骗来的从老胡的军费里骗来的。” 不等杨焕豪斥骂于远骥一伸手止住他忙解释说:“这不都怨我是他下面的那些军长、师长们自己也有野心贪财。若都是忠心不二的怎么我一策动就都去谎报编制冒领军饷呢。” “老胡说你贪他那几百万就是用到这个地方去了?”顾无疾问心里暗骂于远骥前番在天津秦公馆对质时还嘴硬。 “你这回知道厉害了?那老胡是好惹的?若不是你大哥单枪匹马独去东北救你出来你这条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 于远骥骄傲的笑了说:“胡云彪那土匪能拿我怎么样?我大哥说了他胡土匪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大哥要率领几十万大军挺进山海关踏平他的土匪窝。” 又抬眼看看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杨汉辰说:“你小子敢偷笑我?” “远骥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杨焕豪问。 “这棋总要一步步的下急不得。我大哥手软白白把我那新训练出来的三支混成旅的兵力便宜送了胡云彪那马贼去抵账。”于远骥慨叹说。 于远骥看杨焕豪和顾无疾的脸色沉肃下来忙堆了笑脸转了话题神神秘秘说:“我和大哥都先歇息一段大选的事刚尘埃落定远骥替哥哥们料理些事务。明年开春远骥想在西北边防上做些文章。” “西北?”杨焕豪疑惑的问:“那不是云城和草原的~~” 于远骥的头摇得像布郎鼓般胸有成竹的笑了说:“北边还要北边。“ “你是说外蒙古苏俄?”顾无疾惊讶的猜测。 于远骥点点头:“我大哥同意了已经购置了一批飞机还有二百多辆新式的卡车。明年远骥志在必得收复外蒙古!” 晴空霹雳般的誓言汉辰惊诧的注视着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的青年将领。外**立自治从祖国版图上割走已经很有些时日风雨飘摇的国家似乎没人在关注那片应该属于中国的土地。今天忽然有人提出要收复外蒙古回祖国版图汉辰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 “少年轻狂!”杨焕豪瞟了于远骥一眼抽了烟说:“小于子你就老实本份些再若惹出是非来不要说你大哥不饶你杨大哥也放不过你!” --------------------------------------------------------------- 几天来于远骥在汉辰的陪同下四处游玩跟汉辰讲着各种趣事逗得汉辰开心不过。 “于叔叔真要收复外蒙古吗?你有多大把握?”汉辰目光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这是他被擒回龙城几个月来都不曾有过的兴奋。 于远骥肯定的点点头:“纵横沙场为国浴血开疆拓土是男儿的志向。这事当然艰难可艰难的事也总要有人去做。” “于叔叔你能带汉辰一起去吗?汉辰不怕吃苦汉辰也不会给于叔叔丢脸!”汉辰乞求的目光。 于远骥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志气!” 于远骥望着远处的山峦起伏对汉辰说:“龙官儿你的事于叔叔听了些。其实你爱国无罪但学生的爱国思想太简单天真了。这个世道你能相信的只有枪杆子只有实力。只有你在那个地位上才能呼风唤雨才能干你想做的事。你看于叔叔和你爹当初保了你秦干爹坐稳总理的宝座如今玩弄府院于掌中现在天下大事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于远骥得意的神色露出志得意满的狂傲攥紧拳头挥了一下指点了远处山峦说:“你手握重兵和大权你才能够说去收复国土才能够想做你想做的事。富国强民也好河清海晏也好。丈夫施展报复的天地就有了。” “可是于叔叔你要帮忙汉辰呀。”汉辰迟疑的说“怕我爹没这么容易答应让我出去的。” 汉辰沮丧的说到前些时接到几份从各大讲武堂来的聘书和秦大哥在北平为他谋的差事结果父亲暴怒的将聘书摔在了他的脸上。 “逆子你这副样子在家现眼丢人还不够还想了办法出去疯野。看来我打你是打轻了纵得你贼心不死。”汉辰每想到父亲当时铁青的面色心就像掉入了寒潭般冷澈。 于远骥扶了汉辰的肩凝视了汉辰的眼睛坚定的说:“小龙官儿别人是如何议论评价你这都不重要。关键你自己怎么想?你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要对将来的路有个明确的信念。你想救国吗?你不忍国家就这么四分五裂的满目疮痍吗?好那你拿出行动来。” “行动?”汉辰垂下眼帘苦笑。在杨家这个大炼狱在这黑暗的牢笼看守牢门的父亲手里拎着血淋淋的家法在守着他他能行动什么? “龙官儿这‘家国’、‘父子’本来就是很玄妙的事。你要想好前提先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和杨大帅也一样。所以你于叔顶了你干爹的打骂也要去做该做的事所以令尊责罚你你也只能受着。因为是自己人没有那么多对错可分。还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必定要有个下台收场的方法就注定有一方要让步。有时候的让步就是以退为进不吃小亏怎么能拿到更多的?如果你想走出龙城去大有作为你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去同令尊相处?”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1 自取其辱 汉辰带了即将飞出牢笼的喜悦回到房中四妹燕荣正依偎在娴如身边学着刺绣。 见了大哥汉辰进来燕荣高兴的拉了他一口一句“大哥”的叫得亲热。 “呦学女红呢?”汉辰笑了问温顺乖巧的燕荣四妹同娴如的性格比较相像。 “二姨娘说燕荣年纪不小了过到明年为她说个婆家女红总是要学的。”娴如一句话燕荣羞怯的低了头。 汉辰笑了打趣:“小丫头羞什么?迟早是要嫁人的。” “燕荣不嫁人燕荣要守了哥哥一辈子。”燕荣小声的说。 “疯话。”娴如羞着她:“将来四妹定能找个同你大哥一样俊气的小女婿。” 玩笑一番汉辰心情轻松了很多趁了月色去父亲书房问安。 父亲正在同于远骥谈正事瞥了他一眼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立在一边。 汉辰听了于远骥在说:“蒙古科拉尔含王爷回话了这婚事他们同意也感谢大帅的美意。草原同杨大帅结成秦晋之好也是他们的荣幸。” “婚事?秦晋之好?”汉辰的心忽然沉了下去难道是要二弟或四弟娶个蒙古姑娘?但爹不会同意家里有异族血统的;难不成是要把哪位妹妹嫁去草原? 果然父亲哈哈的笑了说:“小于子就你鬼主意多。确实是招好棋抢了个先手。结盟了草原部落我们在西北的阵营就巩固了许多。具体的日子你同科尔沁那拉尔含王爷定下吧。我到时候把四丫头嫁过去就是了。” 怎么?父亲要把四妹燕荣远嫁蒙古去和亲?汉辰后背冷汗直流。 “父帅你要把四妹嫁去蒙古?”汉辰抑制不住的疑问脱口而出。 杨焕豪点头说:“是呀你四妹也是出嫁的年龄了。” “可蒙古草原千里之遥怎么能把四妹嫁去~~” “放肆!”杨焕豪瞪起眼:“这家里是你作主还是我作主?” 汉辰咽了话头脑已经被热血充斥。 出了门汉辰一把抓住于远骥不客气的质问:“于叔叔是你的主意吗?” 于远骥看着汉辰打开他的手冷冷的答道:“是我的主意这也是远征外蒙古平定大西北整个战局中的关键一步。” “要一个弱女子去远嫁蒙古你拿我妹妹当棋子了吗?”汉辰惊怒的目光中泪花闪烁。 “秦家、许家、杨家目前最合适出嫁给蒙古王爷那个傻侄子的只有你四妹。你不服?那也没有办法。主意本身都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是否最恰当?” “傻子?”汉辰惊愕的怒视了于远骥。他立刻记起传说中蒙古王的那个傻侄子去年胡大帅曾动过心思要拿女儿同蒙古部落攀亲但一听对方是个傻子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汉辰想像不到自己佩服的小于叔叔怎么有如此冷酷的想法父亲又怎么能答应?为了政治的企图居然把豆蔻年华的四妹妹远嫁蒙古去嫁给个傻子。 汉辰不顾一切的转身冲向父亲的书房冲去被于远骥上前一把死死拉住。 汉辰拼命甩脱于远骥钳住他胳膊的大手如一匹被惹怒的野马驹般肆意挣扎几乎要同于远骥厮打起来。 “你小子给我冷静点!你是有脑子的人不是畜生!”于远骥呵斥道:“你即便回去找令尊理论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以为你能改变得了什么?你回去的结局就是螳臂挡车、自取其辱!” 于远骥声色俱厉汉辰同他怒目相向疾步奔回父亲的书房。 汉辰噗通的跪到父亲跟前惊愕得父亲和顾夫子面面相觑。 “父帅求你不能把四妹嫁去蒙古。燕荣她还小~~” 父亲脸色骤变:“混账滚回去你不想讨打就快滚!” “父帅、爹爹燕荣也是爹爹的女儿呀你怎么舍得把四妹嫁给个傻子毁掉四妹一生的幸福。”汉辰的乞求招致的是父亲的一记耳光紧跟了一脚将汉辰踢翻在地。 “爹爹爹爹如何责罚儿子都可以只求爹爹饶了四妹吧。”汉辰撑爬起来并没有屈服在父亲的拳脚下坚定的目光紧逼了父亲收回成命。 于远骥跟了进来。于远骥并未替汉辰求情相反的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的看戏。 “爹远嫁四妹儿子不能答应。”汉辰顶了父亲的踢打大声坚持。汉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平日父亲的话就是圣旨他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真是兄妹情深?还是同于远骥在赌气?汉辰也不知道。 汉辰心里的愤怒挣扎了侧眼狠狠瞪了于远骥一眼。嘴里仍是坚持着求父亲不要把四妹嫁给蒙古王那个傻侄子。 杨焕豪忽然收住手喘息片刻露出无奈的笑。 “龙官儿去请家法来。”父亲的话很平静但每逢父亲忽然如此镇静的对待他不可饶恕的罪责就是父亲要同他这个逆子好好较量一局的时候汉辰能预感到随之而来的风暴之猛烈。 那根狰狞的藤条递到父亲的手里杨大帅悠然的抖抖藤条吩咐汉辰:“跪好。” “爹爹四妹不能嫁给一个傻子。”汉辰俯身跪好嘴里仍在坚持这远嫁的政治交易对四妹太残酷了。 “你不是想合议一下你四妹该不该远嫁蒙古吗?好呀爹今天有的是时间跟你好好商讨。”狰狞的鞭梢在汉辰低垂的眼前晃动。藤条又晃到汉辰身后轻轻挑开汉辰的后襟抽打了汉辰裸露的后腰一下吩咐说:“褪了。” “爹~~”汉辰一阵恐慌。虽然父亲习惯像对个八、九岁的孩童般扒开裤子抽打他但此刻是当了于远骥这个“外人”。 “脱了!”藤鞭又抽了他一下“还是屋里太热你大少爷打算去庭院里脱呀?” 随后的羞辱汉辰已经不再记得举止呆讷的他跪趴在地上耳边充斥着父亲得意而不容侵犯的追问:“说你四妹该不该嫁去蒙古?” 汉辰不做声藤条抽在皮肉上清脆的声音那灼热的伤痛令他皮开肉绽。汉辰能听到自己痛苦而粗重的喘息。 “想好了没有?你四妹该不该嫁去蒙古?” 沉默又是沉闷的一鞭扒在旧伤上汉辰觉得皮肉扒开的剧痛那是痛彻每根神经火辣辣的伤口已经有皮肉翻开的感觉。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2 强权在手 父亲轻蔑的如同戏弄个笼子的小鸟般那鞭梢不时在他身体上游走或是轻拍他的腿侧吩咐:“跪起来。” “说你四妹该不该远嫁蒙古?” 抑或是那鞭梢顺了那渗着血珠的伤口描划着说:“皮肉绷得这么紧害怕了?放松些。” 但每当汉辰忍了内心的啜泣悲声刚舒口气那呼啸的藤条就会趁其不备的落到刚放松神经的**肌肤上如钝刀割肉般的剧痛。 就这样炼狱般的折磨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汉辰觉得自己的身后已经血肉模糊头脑都昏沉沉的。 “怎么还想不好吗?少帅你用不用去天井里好好想想?那里凉快还可以叫来你媳妇你娘和府里上上下下的家院陪你一起想清楚!” 父亲的杀手锏汉辰知道父亲说得出是做得出的。汉辰恨自己的无能他只能在父亲最后的叮问下小声回答:“应该嫁。” “大些声!你四妹该不该嫁去蒙古?”父亲怒喝了追问。 “四妹应该嫁去蒙古。”汉辰此刻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他即无能去挽救四妹跳入火炕也无法将自己救离于这种永无休止的屈辱。 父亲终于如愿以偿的冷笑随即又挑衅的用鞭梢勾起汉辰清俊的脸不屑的追问:“说你是不是这两个月没挨家法肉皮紧了讨打?” 汉辰目光的余光看到于远骥斜倚在太师椅上那讽刺的笑汉辰的泪倒灌进嗓子里屁股上又重重的着了两鞭。他已经毫无立场和能力去和强势的父亲去抗争只能忍辱的答了声:“父亲教训的是。” “你小子给我记好。你四妹不但要远嫁蒙古而且作为杨家长子你还要亲自去草原送亲。” “为了保险这个事还不能透露半句风声!”于远骥补充说。 “你记下没有?”杨焕豪抽打了汉辰一鞭狠狠的问。 “给脸不要的畜生你再跟老子斗擂台就尽管放马过来!”杨焕豪边打边骂藤条着在肉上狠的地方已经血淋淋一片“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老子还是一家之主。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要是敢忤逆就等了打你个没脸!” 沉默片刻杨焕豪将藤条扔在汉辰面前:“孽障跪在这里思过一个时辰然后滚回你的房子里没有吩咐不许出来!” 人去屋空屋里显得格外阴冷汉辰羞得无地自容挣扎着抬起头却望见旁边的穿衣镜里反映着于远骥呆立在一旁的身影。镜子里的于远骥面无表情只是嘲弄的看了狼狈不堪的他讥讽般的说:“真是开眼呀于某算领教了杨大帅的家法森严也领教了少帅的孤注一掷。呵呵。” 于远骥向前几步蹲在汉辰面前直视了他奚落说:“好在你还算聪明没有一条死路走到底没有傻到去以卵击石。你小子不再是孩子你起码还顶了杨家军少帅的头衔你能不能说话办事成熟些站在你该站的高度去看整盘棋!现在在令尊和我的眼里只有如何下好每步棋才能克敌制胜没有什么妹妹哥哥。谁要是挡路阻拦了胜局谁就会被挪走!至于你杨汉辰杨少帅你活在这个棋盘里你就还不是个死子还有图谋胜局的可能。” 汉辰的心底百感交集根本听不尽于远骥此刻幸灾乐祸的话。 “这顿打挨得值得但愿能打醒你。龙官儿你这回知道什么是强权了吗?什么是人微言轻!只要那根藤条家法在别人手中你就只有撅了屁股挨打的份!你反抗的越激烈越久挨的鞭子越多就越疼!为了日后拿到那根打人的藤条为了不只剩挨打的份就是暂时的丢车保帅忍辱负重的卧薪尝胆也值得。你最好弄清楚你自己的状况不要下无谓的赌注。于叔叔再告诫你两句话。第一你要想保护自己的人你就要有‘强权’不然顽抗到底也只有被扒了裤子打屁股的份;第二你要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就要在关键时刻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 汉辰呆滞的缓缓爬起身漠视于远骥伸过来搀扶他的手。 于远骥呵呵的嘲笑说:“就算你坚持下去被令尊打死你以为你四妹就不用和亲远嫁蒙古了吗?笑话!” “人如果冷血就算得到天下又有什么意义?”汉辰冷冷甩开于远骥挣扎了扶着墙向前挪动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过了几天于远骥告辞了杨焕豪动身去蒙古草原。 临行前大太太还托于远骥给云城的姑太太-许北征司令的太太杨焕豪的姐姐捎去一些家乡的特产。 杨焕豪审查了儿子写给姑母的家信看了看吩咐说:“嗯算你还规矩敢同你姑母说三道四看我怎么打你。” 汉辰落寞的将信封好递给一旁审视他沉默不语的于远骥。于远骥肯定是十分诧异杨焕豪这种审查儿子书信的举动。 “远骥你是不知道这畜生他云城的姑母对他十分溺爱。这畜生一旦同他姑母诉苦他姑母就不辞千里的跑回娘家替他兴师问罪。”杨焕豪笑骂着说汉辰心里却十分凄苦。这种平安家书写来有什么意义吗?不写不可以写就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无聊之极。向姑母诉苦诉苦又有什么用谁也救不了他就像于叔叔说的那句话他只能靠自己救自己出这苦海。 汉江饭店的客厅里看这一群附庸风雅的绅士名流正围了于远骥频频的摇了陶醉在那笛子伴奏下于远骥那咿呀婉转流转入骨的唱腔中。于远骥兴致正浓的投入在表演昆曲《惊梦》中那段《皂罗袍》经典的唱段中婀娜身姿飞眄流精举手落步间都带了典雅温润的气质。平日里达官显贵多看的是高高在位时嚣张跋扈的于远骥虽然听说于远骥精通音律素有顾曲周郎的雅号却不想他也有如此珠喉婉转儒雅可爱的时候。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3 兄弟嫌隙 “于美人呀不愧人称他‘虞美人’。难道见小于这么俏皮的时候。”许北征嘿嘿的笑笑指点了不远处的于远骥。 “呵就是美人也是个冷美人。他的本事大了呢我看老秦有时候也奈何他不得。”段玉培奚落说。 许北征对刚继任总理宝座的段玉培指了小于的背影笑骂说:“你看看你看看小于子就总这么放浪形骸的。先时他大哥在总理的位置上还好辖制他。如今你老弟登了这个宝座可想好如何拴住这匹野马?” 段玉培呵呵笑了不答。 “谈什么这么开心?”于远骥坐到沙里顺手拿过杯茶润润嗓子。 “小于如今你段哥上了台你可不要欺负他了。” “看来这姑娘还没嫁过门呢许哥就开始护了亲家了。”于远骥意味深长的说。 “小于你这嘴太刻薄这也就是当哥哥的不同你计较换上别人谁不跟你嫉恨。”许北征数落说其实他也心虚。按说同蒙古拉尔含王和亲是保护大局的方法而秦瑞林这些嫡系近臣里就他许北征的子女多女儿待嫁的大有合适人选。但许北征觉得不值得也不想将女儿白白嫁给个傻子去保秦瑞林的位置所以就立刻说女儿早已许给了老段的儿子而且就快迎娶了。于远骥的话一出口就被许北征给噎回来而且事先明明这许家五小姐是待字闺中的。如此不识大体的举动于远骥十分的恼怒所以这嫁女的任务就转加给了千里之外的杨焕豪。 许北征笑骂说:“小于子小于子你以为你许哥在这云城就不知道你小子的所作所为?你四哥怎么下台的我就不说了你还整出个什么交接仪式气得你冯四哥大病不起呀。” “怎么声讨起我来了?”于远骥忽然脸色一沉转身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老秦给惯的。”许北征尴尬的指了于远骥的背影骂着。 段玉培无奈的说:“许哥你也不要同小于子计较我也想开来他这个毛病怕是改不了了。你我就将就他吧谁让他小呢。加上这回世界大战德国战败投降他更是大功臣了。你想想当初不就这小子处心积虑撺掇了秦总理对德宣战吗?为这事同冯老四打得头破血流的。这回好了这月德国一宣布投降这民众舆论呀都向了咱们了这小于子还真是有些政治眼光的。我这人谁有本事就佩服谁。他狂也狂得有他的资本就由了他吧。” “我也听说了听说德国占了咱们的山东胶州湾那片土地这就能还咱们了。战胜国吗就这个好处。”许北征呵呵的笑笑也对于远骥的高瞻远瞩生出些许的佩服。 “也没那么容易呢。我怎么听小于子说日本人怎么又盯上胶州湾那片土地了?这不老秦说服了老华从美国调回了小吴他们代表中国去巴黎凡尔赛参加和会谈判。结果如何要看到时候的消息。”段玉培叹息说:“都是年轻才俊呀。小吴那张嘴也是出名的厉害刁钻不然他同小于子投缘呢。不过这和谈的事闹得挺大为了多派点代表去这代表团的经费连胡云彪这土匪都掏腰包捐款了。” “捐我也捐只要能扬眉吐气我也出份款子。” ------------------------------------------------------------------------------------ 龙城杨大帅书房门口汉辰拖着跛脚才出门二弟汉平迎面而来踌躇满志意气风。 汉辰露出赞许的笑意自他离家出走后二弟一直取代他的位置在父亲身边做事。 汉辰拍拍二弟汉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说:“二弟收捐的事你还是要小心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刮地皮的事是最忌讳的。你~~” 汉平随了大哥的话音敛住了笑有些不耐烦的说:“大哥我知道了我要赶了去给爹爹回话改时再同你说。”不等汉辰说话就径直进了院去。 汉辰立在寒风里一阵瑟缩觉得朔风顺了后脊灌了进背里阵阵凉意。杨家长幼有序子弟的规矩森严。虽然二弟只小自己半岁但对他这位长兄原本也是守礼尊敬。像今日这种无状的转身就走在过去二弟是绝然不敢他是可以端出长兄身份教训二弟的。可现在一切都是这么的失控。 回到房里母亲同师母忧心忡忡的在谈论什么见他进来就忙收住话题。 闲聊了几句母亲终于忍不住问他:“龙官儿你过了年就要虚岁十八了也是个大孩子了。成了家娶了媳妇怎么也要开花结果了。” “卷土重来了。”汉辰暗叹心里对这个话题说不出的烦感。 “是父亲又提起来了?”汉辰问看了眼羞答答躲在母亲身旁的娴如。 母亲摇摇头失望的说:“你爹要真是能过问你的事倒还好了那就是他不生你的气了。” 一幕幕昔日逼他同娴如圆房生子的惨剧在汉辰眼前浮现汉辰痛苦的说:“娘汉辰不想要孩子。” “为什么?”不等母亲话师母已经抢过话问:“龙官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如果同娴如生下个儿子说不定你爹就不气你了。再说你有个子嗣也就是个大人了怕你爹也不会那么没脸的责罚你。师母是为你好。” “龙官儿你不是还想着秋月那个丫头吧娘劝你快死了这份心。” “娘!”汉辰打断母亲的话沉吟片刻苦笑说:“难道想我要个儿子也同我一样受罪吗?”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混账怕是父亲听了定然一个大嘴巴抽上来。 母亲却和蔼的劝慰他说:“龙官儿这老人都疼隔代的你爹对你凶那是因为你是长子对你的期望深。他对孙子肯定是宠爱的你看你爹对小乖儿不是宠得不得了。” 看了母亲和师母期冀的目光那目光中仿佛露着看到阳光的惊喜。汉辰只有遗憾的把这盆凉水泼下了:“汉辰不担心爹汉辰是担心自己。汉辰怕日后有个儿子也不免如爹一般的这么做父亲。如果都知道结果是这样残酷何苦要个孩子生出来受罪要娴如姐日后为了我们父子而难过哭泣。”说罢转身回了房。 不久就传来外屋母亲和师母的啜泣声。 母亲坚持的进了卧房来到他的床边拂弄着汉辰的头轻声安慰说:“龙官儿你这些气话就同娘说说也罢了可不能说了给你爹爹和师父听去。” 汉辰翻转过身按捺郁结的冤屈对母亲说:“娘龙官儿的不是出言混账了。” 母亲迟疑的说:“你三姨娘提出下个月要给汉平把亲事操办了。” 虽然突然汉辰觉得毕竟是好事汉平定亲的那家女子也是个大户人家的闺秀。 “说是要用杨家嫡房长子的排场去迎娶你父亲已经同意了。”看了母亲试探而不安的表情汉辰笑了安慰说:“爹娘作主就是排场还不是做给外人看的只要二弟和弟妹心里舒服便好。” 一句话母亲反流下泪来。仪式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但杨家继承人的位置已经不言而喻了。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4 无处立足 杨大帅正房院内天井里汉辰追上了满怀委屈的二弟汉平。 二弟还为刚才被他奉父命煽的那两记耳光怀恨在心。 “二弟大哥也是不得已可说实话你刚才的话真是大哥也听不过去了。这件差事你既然答应了爹就应该去做到;既然答应下来又做不到那不管因为什么结果是一样的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汉辰终于不吐不快的讲窗户纸捅破毕竟同父亲十多年的交锋里汉辰太明白父亲想要什么为什么火了。 可惜二弟就是这点上总不开窍明明河捐到了期限只收了三成不到还闹得富商士绅抱怨不断的屡屡来杨家找了父亲诉苦百姓居然为次去省厅示威请愿。寻常的一件事变得从所未有的复杂这个时候二弟还巧舌如簧的寻来了一箩筐的理由为自己分辩。汉辰明显的看出来父亲和师父的脸都随了二弟不住口的辩解而沉了下来直到铁青父亲终于喝了声:“老大你去去掌嘴!” 汉辰看出当时二弟的惊讶委屈二弟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汉辰相信二弟已经竭尽全力在做这件差事汉辰也当然知道收河捐是件劳心劳力的苦差事他当年同小七叔在这个上面花费过多少心机。汉辰提醒也警告过汉平可汉平年少气盛哪里肯听终于今天出了这个差错。 庭院里汉平郁怒委屈的看这他这个大哥一脸的不服气:“我是废话多你大少爷废话不多倒是出去做做看。怎么就养在家里说这现成话。” “长兄当父我说不得你了?”汉辰低沉的嗓音如梗了异物却是咄咄逼人:“大哥是为你好你若再不能把河道捐受上来怕要受的罪还在后头!”汉辰是身经百战了他十分明白如果再完不成父亲的差事那家法伺候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 “你还有脸教训汉平?”一个犀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父亲被他们在院里的争吵惊动了出来。 汉辰闪在一旁垂手而立 “你还口口声声长兄当父你哪里有杨家长子的风范。自甘下贱背叛家门还想管坏你弟弟不成!‘人必自辱然后人辱’你还想你弟弟尊重你白日做梦!”字字如刀子般刺痛汉辰的心汉辰沉默不语许久只能规矩的挤出几个字:“父帅教训的是。” “老二你下去吧好好去想想怎么把事情办漂亮了。”父亲缓和了语气汉平也犹如个被父亲责打后又温言哄慰过的小孩子脸上笑容舒展愁云顿散的应了声走开。 汉辰惆怅的回到书房随手打开本书但心绪根本不在书上翻了几页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母亲和师母依旧互相扶持着进了书房。汉辰很是奇怪若是平日里母亲多半会在他房间里或喊他过去很少来书房这种地方。 “龙官儿你三姨娘来过我打她走了。”母亲说“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对你二弟你还是先隐忍些。他年少气盛又在势头上。娘是怕~~” 汉辰皱皱眉他都能想到三姨娘又是如何的找借口小题大做。三姨娘绝对不会认为是二弟做错了事而受罚她会先找个借口说服自己再去说服天下所有人那就是二弟的挨打是另有原因的当然不排除他这个在家中失宠的兄长的嫉妒和借机报复。汉辰实在懒得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简直是无聊他不耐烦的应承了几句在母亲期许的目光中沉默了。 清晨汉辰依旧在双杠上练腿一头大汗的刚落稳在地上一条汗巾递了过来。 汉辰伸手从二弟汉平手里接过汗巾二人对视片刻又都笑了。 汉辰拍拍汉平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倒是汉平先开了口面带愧色:“大哥对不起我那天太激动了。回去想想大哥说的是对的。” “兄弟间哪来的这么多客套。”汉辰嗔怪说:“大哥当年也是挨打挨多了长的记性七叔当年也是这样磨砺的。汉平你做的不错大哥知道你尽了力可爹的眼里只有‘成’与‘不成’;‘好’还是‘坏’。这中间是没旁的说法的。” 汉平频频点了头但还是目光低垂像个斗败的公鸡没了先时的高傲。 “怎么一早就这么垂头丧气大哥说过不怪你了。”汉辰拉了汉平跃身坐到双杠上园里积雪才化冷冷的有些透骨可汉辰喜欢这种清冷。 汉辰披了风衣推开门寒风卷了雪花打在脸上。 “龙弟你又去哪里?”妻子娴如还是被惊醒了都没披衣服赤了脚从她的房里落荒的追了过来。 汉辰犹豫一下说:“娴姐你去睡我帮二弟处理件棘手的事天亮前肯定回来。” “龙弟不要。什么事情二弟不能做吗?爹没派你的差事你这几日又趁了宵禁出去若是被爹抓到你不想爹再恼你吧。” 望着娴如焦虑的目光汉辰伸手轻轻的捏下飘在她髻的一片雪花。 “娴姐你先去睡别冻到你信我我会趁爹没现前就回来。” “嫂嫂哇~~~~哇~~~嫂嫂~~~”里屋传来幼弟小乖儿的哭闹声定然是乖儿醒了见不到娴如害怕。趁了娴如自顾不暇的去照顾乖儿汉辰还是披了风衣踏了一地的碎琼乱玉迤逦前行。 黄龙河在乱云渡那段儿河道水流湍急是龙城同福兴城交界的地方也就是无人去管的地带。这带一直不太平乱匪在河道兴风作浪商户饱受其乱。几年前汉辰曾随了七叔在这里布兵剿匪大获全胜为河道百姓称颂之后这一带很是太平。不想近来又有草寇做乱闹得商户联盟拒交河捐。汉平主张成立剿匪护河队维护河道安全可百姓却不肯多掏这笔钱。相持不下就如逆水行舟般艰难二弟的河捐是很难收上来的。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5 乱云飞渡 汉辰仔细分析了几宗河匪抢劫杀人的案子总觉得有些奇怪抢劫的货物不多现钱却是这些河匪的最爱。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怕不好销赃?不然就是河匪人数有限? 起初汉辰也同二弟一样在河匪的问题上纠缠不解忽然一些疑点渐渐让他注意。 平时对父亲和颜悦色的几家富商还就是那特定的两三家总来找二弟汉平施加压力似乎急于建立护河队保护他们的利益;百姓在省厅前闹事报纸却报导得及时给省厅增加了巨大压力。汉辰怎么也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幕后另有高手操纵。可目的是什么呢? 他从二弟手里拿了些人伪装做商人几次悄悄的穿度青石滩和乱云渡间想招引河匪出来。 可河匪就不曾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们的货物不感兴趣。 腊月初六晚上二弟汉平应邀去同几位有头脸的豪绅商讨护河队的事情汉辰偷偷带了一队人简单的装了些丝绸上了船。船行驶到青石滩外离乱云渡险滩不远的地方终于等来了这支“河匪”也终于让他辨清了这伙河匪的庐山真面目。 就在清晨汉辰将在河道上守候了几夜才布局抓获的“乱匪”亲自押解到老龙口那斩杀犯人的刑场。一路上特地敲锣打鼓的绕过闹市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百姓。 “少帅我要见我家老爷别杀我呀我不是‘乱匪河盗’是我家吴大善人老爷吩咐我们假扮了乱匪去截货船的。”为的那个精瘦的汉子的终于哭诉出实话如果他不说就是死罪难免了。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开始叫嚷:“原来根本就没什么河匪是吴大善人监守自盗呀。” “胡说!”杨汉辰怒喝说:“吴大善人周济乡里善行远播岂容你们这些匪类诋毁清誉。既然你们承认了这一个多月的劫船杀人是你等所为那就老实的伏法吧。” “少帅爷爷我是吴老爷的小舅子我叫贵四儿。我我真的不是河匪。”押上法场的贵四儿吓得尿了裤子双腿颤抖。 “大哥这个人好像真是吴老爷的小舅子。”汉平凑上来说:“不如咱们押了给爹去落吧。” 汉辰看看汉平低声说:“你不落了他你就会被爹收拾。”说罢冷笑了看了眼围观的百姓说:“诸位相亲杨汉辰和舍弟奉了大帅军令为乡邻百姓荡平河寇。杨家军在乱云渡守了近半个月才把寇匪擒获。经过同上个月几起劫案的苦主核实指认这位冒充吴老爷亲戚的祸贵四儿就是匪和凶手。今天在此将这些作恶乡里的匪类正法也算还乡邻商户个太平还黄龙河个清净。” 台下鼓掌叫好声不断俨然大快人心的结果。 杨汉辰拖了伤腿向前几步神色凝肃的对围观的百姓说:“身为一方守军杨家守土有责;但税捐法制也要大家维护。既然匪患已除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加捐去成立护河队也不该再有匪患危及商家。就是再有匪类出没有一支杨家军剿灭一支。”汉辰的声音很浑厚话音不高亢可穿透力却很强迎来台下一片喝彩声不断。 “杨少帅。”吴家的管家在台下不停给汉辰使眼色示意他下来有话要借步说。 汉辰看到了隐蔽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焦虑期盼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吴老爷。这位平日自诩君子风范的大善人居然就是这么“行善”的。 “少帅为我死去的丈夫伸冤呀!” “少帅死者尸骨未寒你要秉公处置呀。” “诸位相亲不要听匪的一面之辞。吴老爷来了让吴老爷跟大家证实一下这匪的话是不是胡言乱语的栽赃。”杨汉辰边说边伸手恭敬的去请台下的吴老爷上来。 吴老爷一头的大汗但在众人的哄嚷声中不得不硬了头皮上台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个~~这~~乡亲们都看到了我吴仁贵怎么可能干这种监守自盗禽兽不如的事呢?这个匪冒充我的小舅子乍看来确实象可也逃不脱百姓的法眼。”吴老爷擦擦汗又说:“这~~我那小舅子人在东洋进货呢根本不在龙城。” “打死这个匪。” 碎尸万段” “点天灯。” “活剐了他。” 民怨沸腾汉辰请了吴老爷下了台他看到吴老爷惊恐的目光中怀了愤恨。 汉辰对辛队长挥辉手一阵杂乱的枪声所有的闹剧就此了结了。 立刻有人大喊了去给杨家交捐资去百姓哄嚷了一路群情激奋的走开。 惊愕的汉平手都在颤不过一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那几个“匪”就从活蹦乱跳的人变成“冤鬼”了。 “大哥他们是冤枉的他们真是吴老爷派来的。”汉平拉了汉辰跺了脚说毕竟心有不忍。 “那死去的那些被烧船抢劫的商户冤枉吗?那人是不是贵四儿亲手带人杀的。你看看台下披蔴戴孝的孤儿寡母她们找谁去伸冤?” “可吴老爷和咱们家是世交他要是跟爹说些什么他肯定会跟爹去抱怨。那怎么办?”汉平急得眼泪都要落了。 “你推给我吧如果论功你去顶论过有大哥在。”汉辰拍拍汉平的肩。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现在还不一样为什么着急枪毙的那些人不如交给爹去处置。” 汉辰笑了笑的那样的无奈和开心:“傻弟弟你这不是把烫手的山芋扔回给父帅他老会更难处置。你以为父帅不知道你这点小伎俩怕就不是批你几个嘴巴了那是要扒了裤子打屁股了。”汉辰笑了敲了弟弟一个暴栗汉平也自嘲的笑笑。这些事情上大哥是比他精明的多也手狠得多。 汉辰才回到房里换掉衣服洗了把脸胡管家就来找他说父亲唤他过去。 “大少爷这西门的吴老爷和四叔公过来了。”听了胡管家的提示汉辰心中冷笑果然是他们跟了过来。 汉辰进了客厅迎面见父亲正在斥责跪在地上的二弟汉平。旁边坐了一脸愤然不停哭诉的吴老爷和叔公。 “龙官儿你这个孩子也忒狠了些。我给你使眼色让你下来讲话你还反轰了我上台。” 汉辰迷惑的目光看看叔公和吴老爷拖了伤腿蹒跚着近前见了礼问:“侄儿愚钝还以为世伯的意思是要上台自己对百姓澄清呢。所以~~~” “那贵四儿你不认识呀你怎么能杀自己人!” 汉辰听了吴老爷的话猛的看向父亲疑惑的问:“父帅明示那个‘匪’是父帅派去黄龙河的?” 顾夫子在一旁忍俊不禁心想汉辰这孩子有时机警的让人又恨又爱。 “唉呀不是!”吴老爷跺脚说:“是我想借了组建护河队的幌子多收些钱故意让贵四儿装了河匪吓唬那些商户。不是做真的就是吓吓那些土棒子找个名义收钱。唉我也是为了你爹好收了钱我也会分出五成捐给军里。” 汉辰看了眼地上的二弟心里的猜测总算被吴老爷不打自招的话点破了。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当初就疑惑为什么二弟忽然想起来要成立什么护河队要多出这项开支放在捐钱里。这幕后定然是有人别有用心。这个主意也算高明如果不是那些匪类狗急跳墙的烧杀了两条商船也不会逼得他想到假冒商户去夜过乱云渡擒这些乱匪。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6 凤凰腐鼠 “侄儿愚钝了既然吴世伯是为了吓唬商户为什么要杀人这杀人就是大案了不查清楚给百姓个交待侄儿怕百姓们骂杨家祖宗八代无能了。” “哎呦那不过是贵四儿失手那是个意外。” 汉辰又回看了父亲父亲的目光俨然不知晓? 终于父亲忍无可忍的话了:“吴老哥你我也是世交以后这种名堂事前最好对我说明白了。你的侄子们愚钝怕真当是闹了贼匪怎么想是你的亲戚所为。孩子们年轻不懂事也怪我疏于管教。” 说了转向汉辰呵斥说:“老大你过来。” 汉辰看看一旁噎得连话都说不出的叔公心里暗笑。叔公虽然是辈份摆着可却是杨家的大败家子平日父亲对他是敬而远之。再看看有口难言的吴老爷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汉辰知道父亲又要息事宁人目光中充满了不屑来到父亲跟前。 “过来你过来。”父亲唤着他。 一记响亮的耳光汉辰觉得半变面颊一阵剧痛跌倒在地上。 “混账东西你六亲不认了!同我玩这些花花肠子你还是省省!你吴世伯就是无心之过你怎么能杀了他的小舅子。来人请家法来!”见杨大帅真的暴怒了吴老爷也只得陪了笑脸说:“大帅算了算了也就我哑巴吃黄连了你知道老哥我的委屈就是了。人都死了你打孩子也没什么用。” 晚上汉辰在书房练字脸颊上还**辣的肿痛。 妻子娴如端了碗汤进来:“龙弟你看这是什么?” 娴如将那柄“军魄寒剑”放在汉辰的桌上精致的短剑如一方镇纸般端端压在汉辰平铺在案上的澄心堂生宣上。这柄在他卧病期间被父亲作主给了二弟使用的“军魄寒剑”如今又被送了回来。 汉辰为之一惊又敛住心神继续提了提笔蘸饱了墨挥毫在纸上写下遒劲的四个字“无欲则刚”。 “龙弟这些时候的魏碑练得更是刀削斧凿的有神韵了回头该让夫子来看看。”见汉辰淡然的笑笑娴如说:“龙弟刚才二弟来过了没说话放下剑就走了。我喊他两句他也没理我。这二弟才走厨里的封妈妈就端来这碗鸡汤说是爹吩咐了给你炖的。一只老鸡公、半支老山参足在灶上占了一个灶眼从下午炖到晚上。刚端来时还烫得不大能入口现在正好。来龙弟趁热喝了吧。”看了娴如欣喜得受宠若惊的样子汉辰心里生出一阵不快。他心里明白二弟不会来还他剑这剑一定是爹吩咐二弟还来的。这汤又算什么是赏赐他擒贼有功?还是补偿他无辜挨的那一嘴巴。 汉辰知道父亲历来如此父亲眼睛里怕没有父子亲情有的都是“可用”“不可用”的人就像杆枪或是匹马。跑不快了打上几鞭子跑得满意了赏几颗豆子而他还要为这几颗豆子激动得感激涕零才行。 就像二弟这回的差事因为他的出面做成了二弟没做成的差事父亲反令二弟自己掌嘴十下汉辰即心疼又无奈闹得二弟对他反生了嫌怨。 汉辰摇摇头说:“端下去吧我没胃口。” “龙弟爹送来的你好歹喝一口。”娴如劝他说:“封妈妈还在外面候着说问问你这汤或咸或淡她明天按了你的口味给你调来。” 汉辰皱皱眉头从容的拿出锦盒里的引章哈口气端正的将印按在字微下的地方说:“我如今在杨家已经是吃闲饭这鸡汤就免了吧。能蒙父帅赏口饭吃~~”汉辰话没说完就听到妻子娴如一旁的啜泣声。 娴如扭过头用帕子拭着泪。 “小姐封妈妈还在外面候着呢怎么~”四儿抱了小乖儿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愣住了。娴如掩了泪出去四儿扔下乖儿忙追赶出去。 “乖儿来哥哥给你喝鸡汤。”汉辰抱过乖儿坐在腿上看了乖儿把一碗汤喝了下去。 “哎呀龙官儿什么东西你就乱给孩子喝。”大姐凤荣进来抢过汉辰手里的汤碗。 小弟弟乖儿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回味着鲜美的鸡汤味道说:“好喝。” “这汤里有参子龙官儿你真该打了。”凤荣嗔怪的拧了弟弟一把汉辰嘿嘿的笑了接过空汤碗交给讪讪的挪过来的四儿说:“去对封妈妈说这汤味道不错。” 这天汉辰落寞的翻书。一声清咳汉辰恍然收回思绪师父已经立在面前。 汉辰慌忙起身恭身问了句:“师父师父有事吩咐一句汉辰过去就是何劳师父亲自过来。” 顾夫子打量着汉辰嘴角露出丝温和的笑伸出手。 汉辰迟疑一下他明白师父要他手里的书。书不过是本《南华经》虽然庄子的书多是那些孑然傲世的隐者推崇的但拿来翻看也没大错。可汉辰犹豫的是书中那枚别致的书签那是秋月用自己的秀夹杂了五色丝线亲手编钩给他的不知道能否逃过师父的眼睛。 汉辰故作镇定的将书交到师父手中如他所料师父翻回封页看了眼又翻到他书签别的那页。 其实汉辰心不在焉的自己都不知道看到了哪一页。汉辰心里扑通乱跳但面上仍极力保持镇静。 “《南华经》”顾夫子合上书叹了一声:“不是师父不让你看年轻人涉世未深却要学些高人隐者去自诩清高的推崇些老庄之道。” 汉辰连连称是心里还在担心那书中的秘密。 “你把这段《秋水篇.惠子相梁》讲来听听。”师父提到《秋水篇》是老庄文章中师父惟一给他们兄弟讲过的一篇。汉辰回想一下解释说:“师父当年对汉辰讲说是惠施在梁国做官庄子去看他。有人告诉惠施说庄子来梁国是看上了惠施宰相的位子想取而代之。惠施害怕了搜捕庄子三天三夜。庄子见到惠施就说了这段有名的话他说:‘南方有种凤凰鸟它振翅于南海扶摇飞去北海一路上不是梧桐树不栖息不是竹子果食不吃不是淳香如酒的泉水不喝。凤凰鸟从一只猫头鹰头上飞过猫头鹰正在吃只腐臭的老鼠害怕凤凰鸟要抢他的死老鼠吃紧张得冲了天上的凤凰鸟大叫~~” 汉辰心里明白师父的用意。他杨汉辰就该是那只高洁的凤凰鸟根本就不该为杨家的点星利益荣辱而在意伤感。 “好了”顾夫子打断他说:“你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将手中书交还给汉辰吩咐汉辰不必送了径直飘洒而去。 汉辰紧握这本隐藏着小秘密的书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7 人间美玉 腊月初八是汉辰的生日。 杨家的孩子不过生日但生日当天要去父母房里请安听父母的训示。汉辰早上依例去父母和师父师娘房里问安不过就是去听些教训。 父亲不苟言笑的上下打量他几眼开始长篇大论训导他这个家门“逆子”汉辰默默的听了诺诺称是。父亲教训起他那话就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汹涌估计三天三夜也停不了口。 “龙官儿过来把这个护身符系上这是娘在庙里给你开了光保平安的。戴上它菩萨保佑你无灾无难平安一生。” 汉辰贴膝跪在母亲面前母亲将那个他小时候曾经戴过的长命锁片小心挂到汉辰的脖子上又轻轻解开汉辰领口的盘扣冰冷的手指捏了锁片塞进汉辰的领窝又帮他整理了衣衫。 父亲从鼻子里挤出声嘲弄的“哼”声似乎对妻子这么摆弄孩子很是不满。 “孩子可是要听你爹的话做个孝顺的好孩子。”母亲叮嘱说。 父亲和师父希望养的是个虎狼般智勇的男儿汉无奈母亲和师娘却是总想拿他当个小猫小狗般宠爱摆弄就如同哄逗幼弟小乖儿。 汉辰来到师父房里请安时看着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徒弟汉辰举止谈吐从容得体顾无疾欣慰的笑在心里但脸上还是满面沉肃。 “汉辰。”顾无疾没有一如往常的唤他的乳名“龙官儿”。 他相信徒弟汉辰也明白这意味着师父后面要有严肃的话题教训。 “自古忠臣必出孝子之门。你做不到这个‘孝’字更不要提做人立业了。”顾师父的话有些重。 德淑师娘心疼的嗔怪他说:“老头子你这是做什么小龙官儿今天的生辰原是个好日子你这教训的话什么时候不能说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来师娘给你做了碗鸡汤寿面还沃了个鸡蛋在里面。我们的小龙官儿一定要长命百岁日后还指望你给师娘师父养老送终呢。” “少年吐血命不久长”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汉辰自那日被家法狠狠吊打了一夜就吐血不止如今这病根未去只有汉辰自己心里明白。能不能给师父师娘二老养老送终天晓得。 中午时分大姐凤荣回娘家喝腊八粥拉了汉辰的手神秘的说:“龙官儿别委屈了你看姐姐送你个什么?” 汉辰被大姐拉手飞跑到院外就看到一辆崭新的加长别克车一看就是最新的型号。那是汉辰神飞梦往了许久的车家里那辆别克车是老型号的而且他几乎是摸不到手。 汉辰仔细的抚摸着这件礼物欣喜过后只剩下了克制和冷静:“姐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爹爹知道又多事了。” 大姐沉了脸:“是你姐夫要送你的。爹管得到吗?再说不是听娘说爹最近对你好些了吗。” 汉辰费尽口舌哄劝了大姐把车开走四弟汉涛不知道从哪里鬼鬼祟祟的冒出来吓了他一跳。 “大哥爹叫你去书房来客人了。”汉涛说。汉涛还是个孩子不仅长得像他生母三姨太就连目光浅薄势力的脾气秉性都透在骨子里的相像。反而二弟汉平比起汉涛这个同胞兄弟要老实许多但自从前日乱云渡事件后二弟对他也显得生疏了。 书房里稷雅阁的娄掌柜来了。 逢年过节要送礼时父亲都会请娄掌柜来家里稷雅阁的玉器雕功是屈一指的。 也不知道父亲要给谁送礼汉辰前天就见师父在为父亲草拟气派的礼单还对他叨念了说着蒙古人的喜好习性。汉辰心里寻思难道是送给科尔沁亲王的?汉辰知道父亲经常从科尔沁买骏马和从白俄那边买武器。没办法父亲有怪僻什么都要最好的。有一次真是买了匹骏马千里迢迢运到龙城就水土不服的死了真成了千金买马骨了。 汉辰见娄掌柜展开一个内镶绒布的箱子层层包裹展开一尊剔透晶莹、温润精致的玉雕展现出来那是尊善财童子像。 屋里的人都张大嘴巴眼前的玉雕确实是精致到完美的边缘。汉辰才明白为什么娄掌柜不放心小伙计拿自己亲手的抱了这个箱子小心翼翼的进来。 “这雕功真是巧夺天工。”杨大帅脱口赞了说。 杨大帅仔细把玩着这尊玉善财童子左瞧右看的爱不释手:“真是千载难寻的精品是个稀罕物这物件做礼品也是拿得出手。” 汉辰以为父亲对所有无暇的“人间极品”是有偏好就同人有洁癖一般。不然当年就不会去娶江南第一美女小夫人;也就不会去花了精力打造七叔这“人中美玉”。 父亲和掌柜在商榷价钱汉辰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将这尊玉雕捧在手中仔细观赏。 “难怪价值不斐果然是上品。”汉平在一旁感叹说他虽不懂玉但这尊与众不同的玉雕已经足以让他叹为观止。四弟伸手想摸一摸被汉平一把打了回去。 汉辰不说话直盯了玉雕呆。 “娄掌柜我也是看了这件玉器的雕功质地都不错才想买。你看看我身后的多宝阁哪里就缺这么一件物件了?你痛快的说个合理的价格我就痛快的拍板买了。” 就在父亲身后那琳琅满目的多宝阁上的宝贝哪件不是价值不斐。 可就是在前天四岁的小弟乖儿调皮在父亲怀里嬉闹忽然向后一挣身子撞在多宝阁上。就听“哗啦啦”的一片狼籍声多少宝贝付诸东流。汉辰相信父亲当时也心疼的肝颤但是父亲的头一个反应还是关切的哄着哭闹的乖儿怕他被撞疼嘴里还自嘲的说:“这孩子一定是被撞疼了。这么大的力气架子都被撞得乱晃了。” 汉辰正在望了手中捧着的玉雕善财童子像呆露出情不自禁的苦笑冷不妨父亲一声高喝:“谁让你动了!” 汉辰一惊手一哆嗦忽然间就见那尊玉雕善财童子像从他手间滑落。 28 玉碎难还 随了四周几声刺耳的惊叫只听“啪哒”一声脆响那善财童子像掉在石板地上断为几段。 汉辰惊愕的拃了手呆立在原地直到掌柜木讷的跪在地上用手探摸一片片碎片心碎得痛不欲生。 突如其来的变化所有人都惊呆了。 汉辰慌张的跪到地上帮了掌柜的拾起一段段碎片杨大帅也惊魂初定的奔过来一脚将汉辰踢飞:“畜生!混账!” 汉辰小心的拾起一片碎片嘴里叨念着:“怎么会怎么会不该呀~~” 杨大帅喘着粗气看了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了捶胸顿足哭诉的掌柜。 “那可是半世的心血呀这是罕世的美玉。那是千刀百琢的心血呀。”掌柜痛不欲生的这句话汉辰倒是心里一阵凄然。娄掌柜雕玉误伤的极品令他痛不欲生;父亲雕人可是毁了他和七叔都不见什么心伤难过。 “掌柜。”杨大帅无奈的说追悔莫及:“都是杨某教子无方使得逆子损坏了玉雕。这钱我陪你。” “大帅!这不是钱这是心血这是我先祖半世的心血这是钱买不到的这好端端的精品就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 汉辰跪在地上努力的将摔成三截的善财童子往一处对拼似乎想修复这尊像。 “少爷你就别让小老儿碎心了你就是对上又如何?你就是把段玉粘连在一起又如何?残品就是残品是万劫不复了是永无第二件了。即使恢复的天衣无缝也是件残品。” 汉辰叹口气不由自主的去抚摸自己那条疼痛的残腿。嘴里叨念说:“残品就是残品万劫不复不能复原。” 打走悲痛欲绝的掌柜杨大帅暴怒的喝骂汉辰:“你是存心同老子不痛快不惹出些事就不清静。” 汉辰只是呆呆的用绢子收拾着碎片不放过一块儿残骸。 “老二、老四去请家法你们来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个畜生!”汉平听了父亲的吩咐又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大哥拉了四弟应了声出去。 “给我拖到院子里狠狠的打!我在这里脏了我地。” 字字如针般扎在汉辰心里汉辰终于对自己说:“你该打你是自己讨打你以为今天是你的生日父亲就会手软吗?你以为你为他立了奇功他就会稀罕你?你以为你能同小乖儿一样拥有父亲的关爱吗?你错了你就是杨大帅雕琢出的一个物件甚至还不如这尊打破的玉雕。玉雕还有他的主人为了它伤心落泪你呢?怕父亲打死你都嫌脏了他的手污了他的眼。” 汉平汉涛兄弟取了家法棍折返回来在院门口就被三姨娘一把拉到一旁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叮嘱说:“你们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大少爷那腿你们就盯了那伤腿狠狠打往他的要害上打。反正老爷子在气头上。” “哎呦娘别添乱了回去晚了爹要气了。”汉平甩开母亲。 “你个傻小子你大哥这次顺了你给的竿子算是骑在你头上出尽风头他哪里还当你是弟弟。你要是下不了手以后怕也没个机会你就等了他骑你头上拉屎撒尿吧。” 果然不出汉辰所料庭院里弟弟们的棍子直追了他的伤腿和要害猛打其实刚才三姨娘在院子里闪躲进一个角落汉辰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汉辰有意侧了身挡掩了那条伤腿但两个弟弟似乎没有现他的举动那棍子追了他的伤腿跑。汉辰翻侧过身二弟就故意停下来偏要等他跪起来趴好再打然后那棍子就又落在伤腿上。甚至在他疼痛难忍翻滚的时候那棍子竟然打向他的各处要害。忍无可忍之下汉辰一把抓住了四弟汉涛劈下的棍子怒目而视的时候四弟忽然哇的一声大哭了喊:“爹大哥不让打他抢了棍子要打我!” 汉辰怎么也没想到四弟汉涛居然节外生枝的要趁这机会落井下石的算计他四弟才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 屋里传来父亲暴怒的吼骂:“想造反了?把他裤子给我扒掉打狠狠打我看他敢跟我抗?” “住手!汉平!”顾夫子闻讯匆匆赶到:“汉辰那条腿有伤你们这是替父亲执行家法还是另有它图。”一声大吼汉平吓得扔了棍子跪在地上愣愣的哭了解释说:“大哥我没办法是爹让往死里打你。我们不打你爹要打我们。” 顾师父一阵心酸俯下身去搀扶蜷缩在地上的汉辰帮汉辰整理好衣服。 “孩子你吐血了?”顾夫子扶起汉辰看了他嘴角滴淌的血线和地上那明显的血迹。汉辰摇摆不稳的跌倒在师父怀里紧靠了师父温暖宽阔的胸膛呢喃的说了句:“棍子戳到后心了没大碍。”汉辰满心的委屈就听到四弟哭了说:“不赖我是大哥跟我抢棍子自己撞到的。” “是我让打他的!不关老四的事!”父亲在门口厉声说。 顾师父无言了汉辰心想到了这份田地已经无话可说了。 汉辰被扶搀了起来一脸冷汗瑟缩了牙关一瘸一拐的在顾师父的搀扶下汉辰还是坚持着给父亲去叩头谢罪但汉辰只是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汉辰谢谢爹的教训。” “无疾你休去可怜这畜生他要造反了!你看他那眼色就是在跟我斗擂台!” “你记住教训就好就怕你好了伤忘了痛!还不快滚!” 抬起头看见了父亲身后的多宝阁那里的珍宝都是价值不斐没有一件比打碎的玉雕善财童子逊色。 汉辰趴在床上头痛欲裂羞辱的泪水往喉咙里咽。惨痛的一幕不堪回他只有装睡去掩饰自己难以面对的尴尬。 外间大姐同母亲的对话:“爹莫不是疯了今天是龙官儿的生日。就算是龙官儿犯错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打他。打他也罢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扒了裤子打还让老二老四动手。我要是龙官儿我会恨爹一辈子。” 在床上躺了三天汉辰试着下床来时那尊打碎的玉雕已经按了他的吩咐被修补好了。大体的轮廓是没问题只是玉雕上修补的裂痕十分灼眼尤其是在这么无瑕的美玉上。汉辰用手指尖轻轻勾勒着玉雕的轮廓心想这碎了的玉雕怎么就像苟延残喘的自己。 顾无疾不想同妻子再争论下去独自来到杨大帅的书房杨焕豪正同汉平清点着礼单。 顾无疾沉肃着脸杨焕豪挥挥手打了汉平。 “老哥你那天是为什么?不是早对你说过日后打汉辰不要再当了旁人你怎么还能让老二老四动手?” “我猜你就是为了这畜生的事来的。无疾你是他师父你倒是说说龙官儿这尊玉雕是如何打碎的?他是那不谨慎的孩子么?若真是他疏忽那犯了错就该打;若是他故意那就更该打。” 弟兄二人相视片刻顾无疾坐在桌案旁自己倒了杯茶:“若不是我赶来怕他们兄弟真要生出事端来。你责打汉辰本无可厚非但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去羞辱他?” 杨焕豪将笔掷入笔筒轻蔑的说:“我是他爹我想怎么打他他都得给我受着!” 顾无疾痛心疾的冷笑说:“今天遇到二牛子龙官儿命他去请人把打碎的玉雕重新锯补。” “不开眼的东西补上了那玉雕还能要呀?我就能饶恕他的罪孽?”杨焕豪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凉那寒意也袭到心里。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29 英雄救美 “艾丽别看了。你就算是望穿秋水把你的‘白马王子’胡少爷给盼来了怕小胡也是流水无情奈何你落花有意呀。”段连捷调笑着往艾丽身边凑凑坏笑了说:“怎么样不如少爷我吃点亏咱们俩个凑一对儿?小胡虽然爱花怜花可他品味高着呢。不是什么凡花俗柳的都能入眼。你呀不合他胃口的。” 段连捷边说边嬉笑着伸手去抚摸艾丽银色跳舞服袒露的后背和裸露着的两条雪白臂膀。 艾丽微出香汗身上散出淡淡的香水气息笑吟吟的说:“我就是俗花逐水也不会落进你这泥沟。” “我这两句话你都不受用小胡那嘴可比我刁钻多了。就前天前天晚上在华星的舞场多少名媛美女围拥了他左请右磨的拉他去跳舞他都不动弹。偏祝三奶奶过来搭讪两句问小胡怎么不去跳舞小胡竟然起身请祝三奶奶下了舞池。” 提到祝三奶奶上层社会交际圈的人都很熟悉。祝三奶奶是个富孀长得黑瘦丑陋却爱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粉一笑要掉渣滓一般的令人作呕。但她极爱一掷千金的张罗些沙龙舞会所以自诩上流社会的公子小姐们乐得凑她的热闹大家也就忍了她的不堪。但听段公子说胡子卿这如春花般明媚夺目的美少年去拥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去跳舞这也太滑稽了。 段连捷见艾丽一脸的不信手舞足蹈的接了说:“莫说你不信祝三奶奶都受宠若惊那脸笑得都要开花了。放了在座这么多妙龄美女怎么就轮到她有这‘艳福’和胡大少跳舞了?这跳完舞才回座位祝三奶奶也忍不住问小胡为什么单单请她跳舞。嘿你猜小胡怎么答的?”艾丽这才答了句:“无非口里恭维祝三奶奶几句心里还是不忍伤了围了他的那堆‘花儿’呗。”。 但艾丽心里暗笑怕不是祝三奶奶还以为自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魅力”还足以打动胡少爷吧想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起来。 段连捷噗哧笑了说:“小胡呀也就是小胡这张嘴他想都不想的就对祝三奶奶说‘我来这些地方玩我爹并不高兴。若是任了性子玩得疯野了再闹出些风言风语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还要被他老一顿斥骂。跟您跳支舞他们不会多想我也松心了。” 听了段连捷的话旁边坐的几位公子已经笑得打跌艾丽也咯咯的笑出声来。 这时舞池里忽然静下来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月光曲》灯光渐渐暗下只一束光直投向舞池正中。原本刚才一群男男女女拥满的舞池不知什么时候宾客散去只端立了一位天仙般娇丽的十来岁的少女在灯光下一袭白纱晚礼服裙层纱如蝉翼般轻柔。少女侧歪了脖子拉着小提琴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无数惊艳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一曲终了众人似乎意犹未尽沉默了几秒钟爆出热烈的喝彩掌声。灯光燃亮那少女嫣然一笑牵了裙角侧身屈膝还了一礼大方的走出舞池奔向一旁守望的许外长的三小姐。 “这个你们可认识?”段连捷指着那个白纱裙女子问身边的阔少们:“这就是许外长的六小姐芳名霁雯英文名字nannetbsp;“什么叫‘名门淑媛’呀?这才真是西方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段连捷感叹说:“听说这北平头面人家的子弟去许外长家提亲要把许家门槛踩断了。许外长推说女儿年龄太小都推脱掉了。” 段连捷又低声对一旁瞥了嘴满脸不服气的艾丽小姐说:“宝贝儿你知道了吧?就这样的花儿或许小胡才勉强看入眼。什么叫清雅脱俗呀什么叫贵族血统呀?这西方都讲个血统就是中国的龙配龙凤配凤。” 话音未落艾丽已经酸酸的接了句:“什么龙配龙凤配凤呀不是胡少爷已经有太太了么?这‘白雪公主’许小姐就是入了胡少爷的眼怕也只能过去做个小老婆吧。”说罢愠怒了起身头也不回的扔下段连捷走开。 艾丽来到舞厅门口透口气天气沉闷压抑她不得转回舞厅但不免一步三回头的向门外望望。 不时有士绅公子盛情的过来邀请他跳支舞艾丽都懒得搭理。 猛一回头险些同迎面一人撞个满怀。艾丽定睛一看沉下脸竟然是段连捷赞口不绝的“白雪公主”许六小姐。 许霁雯提了长裙角停住步抱歉的朝她友好的一笑露出桃花般娇艳的笑靥和一排洁白齐整的米牙。 艾丽也还以一笑但心里却难免生出阵酸意。 “六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许家的三姑爷疾步走过来操着流利的英语同许霁雯打个招呼侧身而过去迎接新进门的一些宾客“六妹跟我去迎接客人。” 忽然艾丽望着许六小姐漂亮惹眼的长裙脑子里冒出个邪恶的念头。她趁人不备偷偷的凑前踩住许六小姐的裙裾。 “哎呀”一声惊叫本是提了裙子去追赶姐夫的许六小姐被这节奏准确的一踩伴之适时的松脚向前猛的跌扑出去。 艾丽正在拭目以待的等了看这高贵优雅的“白雪公主”在宾客面前上演“狗啃泥”的狼狈好戏就听一声“小姐小心。” 一切是那么戏剧性的转变。 许小姐大惊失色立足未稳向大理石光亮清冷的地板扑去。忽然迎面伸来的一双有力的臂膀敞开怀抱将她搂住。 慌乱中她的脸同他的脸轻轻擦过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温润如玉的肌肤彼此能感觉到那粗重的呼吸。那捏住她玉臂的手是那么温暖坚实。 许霁雯惊魂未定的用生涩的中国话叹了句:“我的天。” 起身看那扶起她的少年不由心头乱跳如小兔子般。 眼前的少年一身质地做工考究的燕尾服抬起脸优雅俊俏的容貌笑靥呈露。长睫秀目温和轻柔的目光关切的看着她轻声问:“小姐你还好吧。” 说罢松开手目光却不离许六小姐的眼睛。 “胡少爷。”艾丽迫不及待的迎过来“你才来呀段少爷和我等你好久了。”艾丽毫无惧色的近前来挽挎了胡子卿的胳膊。 “哎呀小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许三姑爷近前用英语嗔怪说。 许霁雯微红了脸嘟囔了句:“都是我不小心也不知道怎么就绊倒。” 然后对胡子卿轻服一礼道了声谢。 胡子卿好奇的回问许三姑爷:“这就是你那位洋小妹?” 许三姑爷自嘲的用英语直接对胡子卿说:“她才从国外回来不习惯也不太懂国内的规矩呢。” “小妹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胡大少爷北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谈话改成了英语。 胡子卿也大方的手扶胸前绅士般的躬身笑吟吟的说:“随时愿意为小姐效劳。” 胡子卿笑笑的随了艾丽进了舞厅回头对许三姑爷说:“我先去同小段打声招呼就过来找你叙。” 望着远去的胡子卿玉树临风的背影六小姐挽了姐夫的胳膊娇滴滴说:“姐夫他也会讲英语的你还偏要逼我说国语说国内没多少人听得懂洋话。” 30 长空骄子 “子卿有个事麻烦你帮个忙去令尊面前疏通一下。”段连捷同秦立峰互望一眼说。 “是我们有个朋友就要从国外回来。他是美国名牌军校出来的叫穆一枫。你们东北6军讲武堂不是改制招募教官呢吗?我这位朋友去托人投报了当战术教官但他有些年轻仿佛校长有些微词这事被搁浅了。” “年轻?有多年轻?” “今年二十七岁。” 胡子卿闻听抿嘴笑笑:“是有些玩笑了你们这位朋友还真是年轻些怕也没什么经验吧。讲武堂的教官我也见了些不是保定6军讲武堂和西南讲武堂过来的年过不惑的教官就是先前辉定6军武备学堂的。倒是有些从日本士官学校回来的像秦二哥给我举荐的霍文靖先生那也是年过而立有经验的。” 秦立峰接了话说:“穆一枫真是个人才他少年投军有些背景如今又是从美国名牌军校回来。这个人你接触了就知道他思想活络先进做事洋派治军确实有一套。” “是呀而且这个人通晓兵书枪法马术都是一流中的一流不信你自己去领教一下。” 见秦立峰和段连捷极力保荐胡子卿知道秦立峰轻易不求人也不会说虚话对秦立峰还是信任的。 “我只有去试试。”胡子卿说“两位哥哥的嘱咐孝彦记下了兄弟尽力就是。把材料给我我转递给我老叔看看。” “哥哥们可就仰仗兄弟你了。”段连捷拍拍子卿的肩。没把握的事小胡不会轻易承诺。话到了这个份上只能各安天命了。 胡子卿也释怀的笑了说:“我回到奉天就去同我老叔讲让他周旋一下。哥哥们的朋友就是我胡孝彦的朋友我会尽力。而且搞不好这位穆先生还可能当我的教官呢。” “你可别盼了他教你老~”段连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这个老师呀厉害得很别看这穆先生年轻不讲情面固执得很。他过去做过教官对学生极其严格但凡有个过失非打即罚的踢得学生满地打滚儿不是个好惹的。子卿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段连捷说笑间猛然醒悟了问子卿:“怎么?你还真脑袋一热进了讲武堂吗?我还以为你就是说笑呢。” “于司令的车来了。” 观礼台上众人顺了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辆敞篷吉普疾驰过来。 于远骥一领风衣肃飒的驾车来到立苑淮军机场。 天上翱翔的爱佛罗教练机忽然一阵轰鸣低空俯冲而下追贴了于远骥的吉普仿佛压了头顶掠过。 众人大惊忽又惊见飞机拉起直冲蓝天。在天空潇洒的急翻了几个跟头后长长的尾气如拉云雾般在天上的痕迹未散就飘然如一片秋风中落叶般翩然飘下在跑道上才一着地又加冲出在场上转了几个圈稳稳的落在众人面前。 众人惊魂未定飞机冲下时掠起的尘土未散雾霾中那飞机舱已打开。 掌声想起主席台上的人们惊叹道:“太了不起了!” 一个参译也在旁叹道:“这飞机在穆一枫教官手中便如孩童摆弄个玩具般竟是不得不服。”尤其是美方代表们挑起大拇指称赞。 当听说穆一枫是从美国著名军校刚回国的大家才找到些许平衡。 飞机上跳下一位狐领飞行夹克身材魁伟的青年。脖子上掖了条明白色丝绸质地的飞行汗巾一张俊逸俗的面颊上湛澈锐利的明眸含着些许慧黠洒落的轻跑几步朝吉普中下来的于远骥迎去。 二人对立旋即都呵呵的笑了两只有力的大手把握在一起又顺势一拉紧紧的相拥。 “小七你可回来了。” “小七也想于哥想家呀。” “你小子两年不见改不了的调皮开了铁鸟来吓你于哥。” “于哥哪里有被小七吓到的样子换了旁人怕要车仰人翻了。” 二人说闹着拉手朝休息室走去。 “这些新购置的飞机性能真不错想不到离家两年国内的航空展这么快。” “怎么?在北平跟于哥干?” “不敢莫说被我大哥抓去就是被秦大哥擒住怕也要把小七乱棍打死了。” “东北讲武堂的事段连捷给你办好了五月就开学你去报到吧。” “东北那边小七除去胡大帅其他东北军的将领是没见过的。我大哥先时去东北的时候我还小;之后见胡大帅多是在北平。还算保险。” “讲武堂与外界隔绝是个保险的栖身之地。而且离龙城可谓天南地北应该是最安全不过。” “于哥总提到的那个胡大帅的太子爷怎么样?” “是个聪明睿智的好孩子可造之材。我曾经教过他英文和文章学东西领悟力极强就是小聪明不用功。若是子卿能多务实打扎实基底怕日后也是千里驹前途不可限量。就看小七你了。” “呵呵驯马是小七的强项驯烈马成千里马更是小七乐趣所在。”七爷杨焕雄自信的目光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于远骥“从此我就化名穆一枫了。” “小七想家吗?你大哥还有汉辰~~” “想怎么不想?我那古板的大哥曾和我形影不离的小龙官儿还有从小养大我的嫂娘~~”杨焕雄黯然神伤咽口泪脸上堆出明媚的笑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国迟早回回家~~”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31 学生运动 北平鸿翔中学门口军警林立大门禁闭。 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校门的学生们拥围过来。 “于校长校长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爱国我们要去游行!” “为什么要紧锁校门。” “放我们出去!” 学生们很激动一直在高喊‘还我青岛、收回山东权利’、‘拒绝在巴黎和会上签字废除二十一条’的口号。 车门打开于远骥从车上走下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但同学们热烈的言辞已经盖过了于远骥的声音。 于远骥洒落的跳上路边一个石凳拍了几下掌对同学们说:“同学们先听我说两句。” 人声渐静于远骥说:“先远骥为鸿翔学校有这样爱国的学生而骄傲自豪;其次作为校长我理解大家的热情和愤怒。但是外交不是件容易简单的事就是大家去游行去喊口号怕也未必有我于远骥把大家的意见转达给北洋政府和华总统更为捷径。你们还年轻是阳光旭日般的少年同学们要做的是好好学习日后可以强国可以保证中国有国力和能力打败一切列强保证领土完整。同学们听我一句话回去上课。紧锁校门是于某的意思是为了让大家不受外界纷扰而安心读书。” 劝退同学们来到校长室冯校长擦了把冷汗说:“于司令还是你口才好呀总算把这些学生劝回去了。 这外面一日三惊的真是势不可挡呀。附近的学校都去罢课了。” 于远骥赶去总统府大哥秦瑞林和华总统等人正在议论这几日处理学生游行罢课的头疼问题。 秦立峰和杨汉辰恭敬的坐在一旁立峰一直在北平负责警察厅保安卫队的事新华门一带一直是他的职责范围。杨汉辰是华总统借杨焕豪大帅来北平议事之便叫来顺便帮立峰的两个孩子已经两天两夜未阖眼了。 “要我说别废话抓起来的学生不能放还要再抓。小孩子胡闹什么?”秦瑞林拍案而起的话立峰和汉辰相视皱皱眉头。 “昨天抓的那些放火烧了辛外长家还打伤了新外长和日本特使的那些学生一定严办!”秦瑞林断然决定。 于远骥对秦立峰递个眼色说:“我看就立峰和汉辰去处理吧。” “哼那天在天津老胡的那个儿子居然在大学里和那些学生一起游行大喊让我下台骂我是卖国贼。我前天把那小子叫来好好骂了一顿让老胡领回去教训了。” 听了华总统的话汉辰忧心忡忡的出门胡子卿还有为民请命的魄力而他还能做些什么? 秦立峰跟上来低声说:“明瀚昨天抓的那些放火烧辛外长宅子打人的学生里你猜我看到谁了?” 汉辰挑起眉峰看着秦立峰。 汉辰没想到同秋月的再次重逢会是在北平的监狱而此刻彼此的身份又是那么的尴尬。 汉辰见到秋月时秋月一身朴素的学生装围了条丝巾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抿了嘴嘲笑了说:“杨少帅你终于迷途知返了。眼前一身军装潇飒的杨少帅怎么能同我这个阶下囚讲什么立场呢?” 汉辰心里一紧秋月误会他了。此刻的他再也不是当年同秋月浪迹天涯时一身学生服的“龙哥哥”而是一身戎装、手握重兵的将领。汉辰觉得自己的伤腿开始隐隐的疼他想委屈的大喊:“秋月我这都是为了谁?是为了谁我才忍了这些屈辱苟延残喘到现在?” “秋月我~~我不是来审问你我只想见见你帮你出去。你还好吗?” “同学们在这里我就不走。有什么话你就讲吧。政府为什么不敢见我们?你们凭什么镇压学生?凡尔赛那边要签卖国条约把青岛割给日本人你们都去做什么了?这些只会打中国人的都督大帅们又去做什么了?” “秋月你冷静些。”汉辰不知道该如何劝秋月但秋月的讥讽和嘲笑令他心里刀剜一般痛楚。 “秋月我能做的只是在我职权范围内减少同学们的损失。外交的事情我也鞭长莫及。”汉辰解释说:“秋月你要知道分手后我几乎是被关在家里。我~~我被父亲打断了腿~~。” “所以你害怕了你回头了是吗?” 秋月侧过脸不吵不闹那冷漠的目光已经同他咫尺天涯了。 “你和我本来就不该在一起以前都是我幼稚不懂事犯下的错。以为真有什么贫女嫁王子的故事现在才明白是我太荒唐可笑了。不然我娘也不会被你们家逼死我侄儿也不会惨死。”秋月落下两行惨然的泪。 “秋月奶娘的死她是自己~~”汉辰的话又咽下去了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那日他在祠堂忍受酷刑的时候他曾听到奶娘的哭声也听到了门口三姨娘斥骂奶娘的声音。就在他睁开眼恢复神志不久隐隐听了四儿和师母在帘外啜泣叹息说奶娘何苦那么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汉辰落寞的在秦立峰大哥的安慰下回到行辕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落和悲伤还要若无其事的应付伺候酒席上诸位兴高采烈的父亲的同僚。 满座的叔伯们都在为汉辰这几日的果敢睿智、处事得体而赞口不绝。尤其是德高望重的华总统伯伯这位前朝的进士更是不停的向父亲夸赞说:“豪公得此麟儿实属家门生辉呀。” 众人一迭声的赞扬中父亲虽然面不改色但汉辰知道父亲心里是暗自得意的。 去洗手间的时候于远骥出现在汉辰身后阴阳怪气的说:“杨少帅果然是机敏过人。诡计放了打伤政府要员纵火的学生还让华总统和秦总理对你赞不绝口。” 汉辰回过身“小周郎”于远骥果然机智什么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如果辛外长有个三长两短那些学生就能被枪毙了。怎么那么巧就冒出个被辛外长卫队打伤致死的学生一下就把学生的暴行变成是正当防卫了呢?我怎么听说那个路小虎是哮喘病作死的那晚辛外长家纵火打人他根本就没去。” “于司令可以去告汉辰。”汉辰淡笑毫不在乎。 “难怪杨大帅总要打你屁股你真是比一般的孩子胆大枉为!” 32 寂寞愁怀 吃过饭众人散去汉辰对父亲说了句他去冲个澡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汉辰打开浴缸的笼头放水开始一件件的脱去衣服。 耳边全是几日来学生们同他谈论的话题:“如今的青年‘只知有家不知有国’;‘只知道听天命不知道尽人力’;应该为个人的‘天赋人权’而斗争继而为国家民族之命运奋斗。‘军人、官僚、政客’是造成中国前途如此黑暗的‘三害’。” 拒绝巴黎和约的签字罢免辛外长等人这都是于远骥劝服之下政府一种暂时的表态其中的真真假假又谁知道呢? 极尽奢华的浴室是纯欧式装修四面是明亮的镜子和灿亮耀眼的灯光。仿佛每一个角落都逃不开镜子的监督。 汉辰猛一抬头镜子中的图像令他惊愕了。四面镜子的折射互映中汉辰身上鳞次栉比的伤痕显露出来那一道道虬结的伤痕那么的狰狞夺目。 汉辰从没机会正视过这盘结在自己身上的道道屈辱。他忙关上了笼头静静的立在梳妆台前端视着身上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疤试着伸手去拂弄。这难道就是他的身体吗?如何同战乱不停的国家一样满目疮痍呢?谁能想到威风八面、英姿勃的杨少帅外表光鲜衣服掩藏中身体竟然是这么的惨不忍睹。 汉辰闭目咽着泪别人的泪水是往外流他的泪水只能流向喉咙湮没在心里。 “龙官儿开门你冲个澡怎么这么久?”父亲在门外喊他。 “父帅~~这就好~~你等等~~” “开门开门~”父亲的迫不及待汉辰慌忙抄起块大浴巾围在腰间拉开浴室门。 “做什么呢?”父亲略含醉意的看着他**的身体没有一滴水珠“这么半天还没洗吗?” 汉辰语讷了不知道如何解释。 杨焕豪端视了他片刻拍拍儿子宽平的肩略含酒气的说:“这天天见着就是不觉得你秦干爹今天还说你长高了仔细看看还真是长了一截。” 汉辰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喝多了忽然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敷衍。 “你胡伯伯说这二十三还能蹿一蹿还能再蹿个儿。’。看回家还是让你娘拿大棒骨给你熬些豆子炖汤你七叔象你这般大的时候可该是比你个头还高些。” 汉辰心里涌出种惨烈的笑心想你又不再嫌我这瘸腿儿子吃闲饭了?我断腿养伤的时候娘偷偷吩咐厨子做些补品都被你斥骂现在又来施舍什么棒骨汤给我喝怕大棒子我倒是吃了不少。 汉辰明白肯定是今天华总统和秦干爹在父亲面前夸他办差得力让父亲觉得露脸了。 “娘说汉辰是野草投胎的踩压都不见死的。有一口水就能养活从不给她添麻烦。在家吃口‘闲饭’也长这么大了。”汉辰强压了心中的怅憾红了脸说:“父帅稍候汉辰这就去穿衣服。” “站住!”父亲一把捏住了汉辰肌肉结实的臂膀。 “爹有话问你你换个衣服还要躲哪里去?” 汉辰立在原地没动:“父帅有什么训示?” 难道是于远骥告状了?或是知道他今天去见过秋月?汉辰心里忐忑不安但此时万念俱灰的他也没什么担忧害怕了因为秋月再也不是以前的秋月下午见面匆匆的半个小时中汉辰觉得曾经同他山盟海誓的那个姑娘已经是行同陌路。 “你去见那个丫头了?” 果然一切逃不过父亲的眼睛汉辰冷冷的苦笑心想你知道就知道吧想打想骂就来吧。最好就在这里也让我亲眼看清楚一次我自己和你。 汉辰不说话走到凳子边从自己脱下的军装里抽出皮带递给父亲。 儿子不说话杨焕豪凝视了他片刻骂了句:“冤孽。” 父亲竟然没有动怒摇了头出去了甩下句话:“穿上衣服吧别冻着又烧。” 第二日傍晚汉辰冒了瓢泼大雨赶回妙高山宁庐别墅已经是鼻涕喷嚏不断。 半夜里杨焕豪被几声咳嗽惊醒隐隐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心想这深更半夜是谁在外面同儿子说话呢? 杨焕豪喊了声:“老大你在同谁讲话?”外面没有回应。 杨焕豪隐隐听了门外窸窣的声音就又大了声追了句:“龙官儿你做什么呢?” 还是没有声音。 杨焕豪心中冒火心想这孩子越的放肆了披衣起身趿了拖鞋推门出来。 屋外厅里只有雨霁后隔帘洒入的月光。 沙上儿子安详的睡着嘴里在喃喃梦呓:“娘~~~娘亲~~娘~~冷~~好冷~~” 33 病入膏肓 “龙官儿你醒醒。”杨焕豪拍打汉辰的脸。 汉辰没有反应喉结痛苦的阵阵蠕动似乎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伴着沉沉的呼吸隐隐呻吟杨焕豪试着探进被单摸摸儿子的身上浑身滚烫。 白天汉辰烧退了开始咳血。杨焕豪对儿子病来如山倒的形式是始料未及。 本来为了儿子此番为他在诸位老友面前风光露脸而暗自得意却不想秦大帅请来的先朝宫里老太医的一句定论让他心都沉进了冰水里。 “这症可是个顽症怎么年纪轻轻的患了这种痼疾怕还真是可惜了。” 大夫总爱故弄玄虚把病症吹嘘的如何严重为了引人注目。 “若是生耗竭些体内元气怕能勉强撑个一年半载就油尽灯枯了。” “好端端的孩子就这么~~”秦瑞林惊讶得都不敢相信杨焕豪也是措手不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病去如抽丝公子这是富贵病治下去耗资不斐的。若是要治只能从大补其它的珍品怕花钱都容易搞到但这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秦大帅问:“若是我等都搞不来怕普天下再没几个能搞到的了。” 听了秦大帅自诩的话老太医当然知道面前两位叱咤风云的大帅都是人上人了可还是捋了胡须笑了说:“是要东北长白山的五百年八两以上的老参少一分都不可。用此参煎药猛服几剂之后再慢补慢调。在前朝那宫里有进供来的千年老参虽是不多但总是有。即便现在又也是价格不斐。” 见杨焕豪略有犹豫太医说:“若是不用五百年人参也可用百年参暂且延长这孩子的性命只是他这病怕是去不了根。且不说这百年参就如三餐般不能断这耗资昂贵就这病人怕永远要和药罐子为伴终生。而且还要谨防此次般的作血吐得厉害了可能人就会这么去了。” 本来舒缓的神经又紧张起来杨焕豪还是极顾脸面的自矜的说:“五百年人参又何仿先生但可开方我照方去配药就是。” 杨焕豪对太医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心想还是回到龙城找来他的“御医”申神医帮儿子好好诊断了再说。 杨焕豪守在儿子床边仔细端详着儿子睡得安详的面孔汉辰熟睡的面容上仿佛挂了丝笑意。 杨焕豪长叹口气想来真是父子冤家了。就如同稷雅阁娄掌柜的那句肺腑之言汉辰和小七何尝不是那块儿他费劲毕生经历精选的无暇美玉又是他千雕百琢极尽心血雕凿而成。雕在孩子身上孩子身疼;可雕玉的刀刀斧斧都是他的心血。 杨焕豪伸手拂拢儿子额前的头年少紧绷的皮肤上有着几颗红红的包。可能是动作太重了汉辰被惊醒抽*动下嘴唇翻个身睁开眼迷蒙中看清楚是父亲在床前紧张得猛的翻身起来要下床。 “又没看到刺客你看你慌成这个样子。”杨焕豪责怪说。 “既然是咳血之症你为什么隐瞒不说?”杨焕豪按奈不住怒气咆哮的对儿子吼道:“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得有损。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你生生的作践自己是为什么?” 杨汉辰跪在地上惨白的面色毅然的说:“父亲教训的是儿子只是怕父母挂念。再者父亲饶儿子不死苟延残喘至今汉辰不敢再有苛求。就真若是阎王爷有意召唤儿子去了也是命也省了儿子不肖总惹父亲生气。” 汉辰的话说得气虚微弱中途咳喘了断断续续。却如重锤砸在杨焕豪心上这话噎得他不知该如何再往下说。儿子的话不错为什么咳血?还不是拜他这个父亲一顿家法所赐。儿子觉得多活一天都是恩赐了死去也是个必然。不想汉辰年纪轻轻话语却如此噎人。 杨焕豪终于觉得心中的委屈胜过了愤怒。 可能就是秦老哥总说的:“这东西在手里时都不是好东西只要离了手你才知道原来握的是宝贝。” 失魂落魄的回到龙城汉辰寡言少语。杨焕豪只当他病还没好没多和他计较。 杨焕豪回家同妻子提到汉辰的病玩笑着牢骚说:“这哪里是他这个儿子去照顾我简直是我这个做老子的去伺候他。”这句话他路上同儿子叨念过无数次。 大太太还没开口凤荣却抢话说:“当爹就这么容易?你老才照顾过龙官儿几次呀?从小到大你给龙官儿换过尿布还是喂过饭怕抱抱他的次数都能掰着手指头算出来。不就是这次他病糊涂了你才得暇抱他一次还这么叨念。” “你这个死妮子这是和爹说话吗?”大太太嗔怪说。 凤荣不服气撅嘴道:“这就是龙官儿烧糊涂了他要是醒了你打死他他也不稀罕你抱他呢。” 回到龙城汉辰的病也大好了看上去同常人没有两样这倒是令杨大帅和妻子安心不少。 但汉辰开始喝酒了他忽然觉酒是如此**解愁的好东西。尽管母亲告诫他他吐血的病才见好转病根不除一定要戒酒但汉辰已经不再顾忌这些。 申大夫来看过汉辰的病把过脉问了问汉辰的病情听说汉辰的吐血之症只是偶尔受寒才会突一次申大夫摇摇头:“大帅也别太大意了即使龙官儿少爷这病看来是痊愈了但脉象还是虚弱得很。不然多吃些补药调节气血。” 杨焕豪总算舒了口气心想那京城的老太医不过是故弄玄虚。 看了看药单里面的几味药都是价格不斐的杨焕豪轻笑了弹弹药单说:“好呀不好好吃饭作践自己身子呀。口口声声少吃点为我省钱了还什么草根命好养活这倒好一花钱就是笔大数。” “爹你也该为龙官儿破点财了龙官儿从小到大从你老这得过什么呀?”凤荣逗笑般奚落了一句。 34 春尽花空 “人间花草太匆匆春未尽时花已空” 已经是暮春时节落花飘尽。 娴如每次倚在窗前吟诵这句诗总是黯然伤感。 尽管汉辰极力在人前掩饰内心深处的忧郁却始终不能逃过娴如的眼睛就连那个聪明伶俐的陪嫁丫头罗四儿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你知道老爷为什么嫌弃咱们姑爷吗?”四儿神秘的自问自答说:“四儿听老爷房里的妈子讲说府里都在传说咱们姑爷是废人了。” 娴如近日冷言冷语听多了不在乎的笑了说:“我当你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你家姑爷的腿现在还有些瘸可大夫说多锻炼就会好。你没见你家姑爷他天天在花园里练得满头大汗才回来。” “哎呀!”四儿红了脸恼羞说:“不是那个就凭三姨太多送几根楠竹拐杖老爷也不会信咱们姑爷就真一辈子瘸腿了。是下面都在传说咱们姑爷被打伤了内脏大夫说姑爷以后就要绝后了。”四儿红了脸说出来娴如张了嘴揉了帕子半晌没说出话。 “怕是胡编排的大夫不曾讲过。”娴如一口否定。 “可老爷未必不信呀。”四儿索性壮足了胆一口气道出:“杨家的长房长子不能传宗接代那要他这个摆设有什么用。小姐知道吗为什么老爷急了给二少爷迎娶就是为了这个。咱们姑爷该不是真的有病不行吧。” 娴如羞红了脸骂道:“啐!女孩子家家说这种话不丢人呀。你好端端的咒你家姑爷做什么。”见四儿垂头丧气的样子娴如温和的哄她说:“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家姑爷他比我小这么多还没长大再大些他自然就着急要孩子了。你看他不是也喜欢乖儿。” “小姐”罗四儿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小姐你想想如果二少奶奶生了个大小子你进门三年都没孩子以后你的日子就够难过了。现在她们见姑爷失势了就对你那副嘴脸。姑爷再不偏着你小姐你再没个一男半女你以后怎么办?就姑爷离家出走的那些日子哪夜你不是哭得整夜不睡。小姐我是为你好临来杨家前太太千叮咛万嘱咐我要照顾小姐。” “四儿。”娴如搂了罗四儿哭了起来。 她何尝不想同汉辰早日有个如乖儿一样伶俐可爱孩子可丈夫汉辰眼里她始终是那个刚进门的姐姐怎么也难有夫妻感情。也就是在公公的威逼下汉辰才勉强同她同床而眠之前汉辰都有意避去书房睡。公公苦心积虑用了极端的手段请了大夫天天来逼查汉辰汉辰都不肯就范宁可离家出走来反抗这种屈辱。如今丈夫饱受屈辱后死里逃生岂肯同她鸳梦重温呀。 秋月娴如不由想到那个活泼大胆的女孩子无论相貌、性格、举止、出身她樊娴如都不会输给那个小丫头可造化偏偏就这么弄人丈夫心里只有那个女孩子。为了秋月汉辰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离家出走能甘愿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能坦然去面对公公惨无人道的家法。 看了娴如悄然落泪四儿也慌了神:“小姐有个主意你可一定听四儿的。这是咱们破釜沉舟的最后招术了。”罗四儿凑到娴如耳边轻轻说着娴如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一把推开罗四儿羞愤的骂了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亏你说的出我都替你没脸。” “小姐”罗四儿哭告说:“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呀你就听四儿的不然连姑爷的命都危险呢。” “我不想听不想脏了我的耳朵。”娴如羞红了脸扭头闪开。 傍晚烛光摇曳中四儿刚铺好床汉辰一脸疲倦带了几分醉意回来。 看了汉辰低侧着头有意回避的目光娴如忽然诧异问:“龙弟你的脸是~” 汉辰那左边的脸明显肿拢起来仔细看还能看出指痕的印记。 “爹他又打你了?” “无妨。”汉辰起身抄了床上的一床被子向门外走:“我去书房睡。” 仿佛对妻子怅然的表情漠然无视。 罗四儿抢前一步堵了门口:“姑爷你不能这么走。” “闪开。”汉辰一把推开她罗四儿却反推了汉辰一把汉辰措手不及倒退了两步罗四儿反手关了门。 “放肆!”汉辰大喝一声恼羞成怒酒意也醒了几分。 汉辰强压了怒火回头对娴如说:“你管管四儿没个规矩。” “姑爷你以为四儿是为我家小姐出头吗四儿是为了姑爷你。姑爷就少做些没脸的事给人找把柄吧。姑爷如果今天去了书房睡好事的人传去老爷耳朵里不又是一顿好打姑爷还嫌脸没丢够吗?” 汉辰冷冷的看着舌尖嘴利的罗四儿这个伶俐的丫头他平日是领教过厉害的嫌四儿这个闺名叫来拗口平时总爱戏称她“四儿”如今连这个小丫头都敢来排揎他。汉辰正要火罗四儿不依不饶的不顾娴如拉劝接了说:“连学堂里的小少爷们都在说笑姑爷你娶了媳妇的人了还被老爷没脸的打姑爷就别再寻事了好吗?” 一顿排揎汉辰急恼不得气得把被子扔回床上倒头合衣而卧。 娴如姐姐同他成婚时他才十四、五岁娴如姐姐大他五岁这门婚事是按了父亲的意愿办的。在汉辰眼里娴如就是姐姐怎么也同“妻子”二字联系不到一起去。尽管去年他在父母的逼迫下同娴如圆房但二人不过是挂名的夫妻。 “龙弟别赌气。四儿说的有道理如今是多事之秋娘也嘱咐我们要谨言慎行。等爹气头消了就好了。”娴如推搡了床上的汉辰说:“龙弟听话起来把衣服换了睡。” 罗四儿端了杯温水过来撅嘴说:“姑爷四儿的不是惹姑爷气了只要姑爷乖乖在这屋里不惹事四儿给姑爷赔不是。” 汉辰瞟了她一眼他心里明白四儿说的也有道理就随口问:“小乖儿呢?” 小乖儿的生母那个江南第一美女小夫人过世前亲手将两岁的乖儿托付给了他和娴如。长嫂如母七叔当年就是母亲给带大的所以疼爱乖儿的父亲就默许了乖儿跟了他们生活乖儿自此睡觉就不离开娴如。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35 巧计圆房 “乖儿睡下了我刚把他抱出去睡了。”四儿答了说。 眼看了姑爷喝了水四儿接过杯子偷笑了出门带上房门。 临出门时娴如见四儿狡黠的给她递个眼色又得意的看了眼侧身更衣的汉辰。娴如一阵心慌又羞又急红云都飞到脸上。 娴如的心跳得像揣了头小鹿在心中丈夫问了她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她都记不清了只是含糊的应付着。娴如侧身背对汉辰她不敢看丈夫也不敢看丈夫在那杯诡异的“水”的作用下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汉辰在她身边辗转反侧抓了抓脖领又迫使自己松开手。自从几月前被公公那顿家法重责后汉辰的脸色是头一次如此红润迷离的目光却是在痛苦挣扎煎熬。 娴如试了用帕子为他擦汗:“龙弟你~~你怎么了?” “热~~渴~~”汉辰在翻滚焦躁干燥的薄唇微动似是随意呢喃。上唇上那淡淡的茸毛如今娴如都能辨看得十分清楚干净的肤色、高拢的鼻梁只是那双目色夺人的眼睛紧闭。 丈夫似乎在同自己斗争努力去压抑被那杯“水”撩起的躁火萌动理智又令他在神智迷离中极力克制自己的**。 看了汉辰的煎熬娴如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往常丈夫是十分羞涩的尽管同她是结夫妻连平日换衣服都背了她。从祠堂被打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的被抬回卧房后作为妻子她应该是最名正言顺为丈夫换药擦洗伤口的人。但自从汉辰恢复神智这种事情都是不许她靠近只喊了二牛子来伺候。偶尔换条裤子都要隔了被单替他套上。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弟弟在这种事情上极其羞涩。但娴如痛苦的记得曾经有一次在后花园假山石后她亲眼见到秋月倚在汉辰的怀里汉辰亲吻着她的额头。 “秋月秋月~~”丈夫睡眼惺松般迷蒙的看着她亲昵的呼唤忽然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秋月你总算回来了。”娴如啊了一声被汉辰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娴如伸手挡住丈夫凑近的脸那富有魅力又洋溢着孤傲倔强的唇和那高高的鼻梁靠近她不容娴如娇羞的阻止那强悍有力的手将她紧紧按住。 湿漉漉的唇舌在娴如的脸畔游动她听到丈夫粗重的喘息声。自从嫁入杨家成为杨家的少奶奶娴如多少次眼巴巴的看了丈夫躺在她身边合衣背身而卧;又有多少个夜晚娴如睡梦里梦到同英俊潇洒的丈夫缠绵**。而如今当一切真实的生在眼前时她却觉得那么的无奈尤其是听到丈夫喊着:“秋月”-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手里却霸道的拉开她的薄衫扯下肚兜狂吻的时候娴如屈辱难言的泪水倏然落下。 平日看了彬彬有礼文弱的汉辰如今却是彪悍霸道娴如挣扎不得只有任他“欺负”。 娴如木讷的看着纱帐床顶咬了手帕回味着那令她难忘而又无奈的一阵剧痛这迟来的圆房居然是生在这么种难堪的情形下。 不论如何她今晚终于真正的属于丈夫是杨家名副其实的少奶奶了。汉辰时而的霸道威猛、时而的温存缠绵娴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他抱住这个注定是他丈夫的大男孩儿。 汉辰搂住她不松手就这么睡了很久。娴如一动不动她怕惊扰了丈夫怕惊醒这场春梦。 凌晨时汉辰梦呓般说了些什么娴如心惊肉跳忙闭眼装睡其实她彻夜未眠。 汉辰转了个身放开她娴如等汉辰睡熟悄悄爬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衫。 她静静的注视着丈夫细葱般的手指轻轻拢过丈夫的面颊和他几近**的身躯那身体上隐隐纵横的伤痕缺憾中却露出淡淡男儿汉的味道。 清晨汉辰醒来就是一阵羞愧愤然看了侧身躺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妻子头疼脑涨的他赤红了脸如被雷电劈中般愣神半晌忽然仓促的套上衣衫趿着鞋冲出房。他记不得昨天生了什么只记得他从四儿手里接过一杯水。 汉辰没去花园锻炼也没去跑步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对了一盆将谢的栀子花眼泪莫名奇妙的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一场场的屈辱让他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 汉辰记得祠堂那夜家法后家人的冷眼姨娘们见他失势后的冷嘲热讽两个弟弟见了他那副仰头擦肩而过的漠然。 其实这一切苦难他都可以忍受只是没想到连娴如这么个弱女子都以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方式来作弄他。惟一还残留在人间的一点男人尊严怕也自此消失了。他知道娴如一心想要孩子没有儿子的女人没地位可想不到平日温存善良的娴如姐也有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 见汉辰几夜都在书房不肯回房间而且见了娴如都是冷眼相向。罗四儿实在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来到书房。 “姑爷你有什么气就撒在四儿身上吧这主意是四儿出的也是四儿擅作主张。与我家小姐无关。” “你出去。”汉辰不想听。 “姑爷你怎么不分好赖人四儿这都是为了姑爷好。姑爷现在腿上有伤又闯了大祸不立个奇功老爷不会原谅姑爷的。如果生个小少爷兴许老爷一高兴~~” “滚~”杨汉辰简直怒不可遏一个男人沦落到只有靠传宗接代这种牲口都有的本能来维系在这个家中的地位靠生个儿子来取悦长辈、赖以求生没有比这个再难堪的了。 大太太看了汉辰同娴如近来总是别别扭扭的连说话都脸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对盘问二人也不肯说。 顾师母猜测是汉辰心里不痛快找媳妇出气直劝娴如要担待隐忍。 顾师母说老帅嘴里硬可心里应该还是看重龙官儿的。据说老帅曾经说过杨家的孩子里龙官儿的资质最好也就他将来有可能同老七媲美了。 顾师母对娴如说前些时老帅同夫子吃酒还感慨平儿要是能有龙官儿半分的本领就知足了。老帅虽然当众不给汉辰好脸色私下却同顾夫子赞口不绝的夸汉辰处世机警周密顾夫子对此还引以为豪。” 36 教训“太子爷” 东北6军讲武堂的操场上瓢泼大雨遮挡了化名“穆一枫”的杨七爷的眼幕。 操场上一班的全体学员正在集体受罚冒了大雨出操跑步。原因就是因为班里有三位同学没有按规定时间返校。 训导处袁主任带了三名学员迎了雨线疾步过来。 穆一枫冰寒的目光不由注视到袁主任身后一个清秀的男孩子他就是胡子卿。穆一枫在于远骥那里见过胡子卿的照片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不会千里迢迢来到东北6军讲武堂。 “就是他们三个?”穆一枫声音浑厚威严指着眼前军装雨水打透的胡子卿问袁主任。 “穆教官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让他们归队吧。”霍文靖是胡子卿所在班的主任开口劝说。 “叫什么名字?”穆教官冷冷问胡子卿高挑的剑眉带着凛凛威严。 “胡孝彦。”面前文静的男孩儿胡子卿回答低沉而略含雌音略带愧疚。 穆一枫冷笑一声:“对教官讲话要先说报告这点规矩也没学会?” “是报告教官学生胡孝彦。”胡子卿直视前方。 穆一枫眉毛一扬转向霍先生问道:“霍主任受训了一个多月的学员都不知道校规吗?” 霍文靖犹豫一下说道:“我看念他们初犯罚他们关一天禁闭吧。” “霍教官不是我们有意迟到是大雨冲断了路车子陷进泥里。”胡子卿身后那个略胖的男孩儿王大川分辩。 “立正!稍息!”顶着大雨肆虐穆一枫咄咄逼人的对胡子卿、王大川和薛明远一遍遍下达口令。 心想这个东北王的“太子爷”果然是与众不同才头一天返校就触犯校规就撞到了他的手里。不曾想这是他和子卿的第一次见面。 胡子卿终于忍不住这种羞辱式的惩罚禁不住沉下脸扬声质问:“穆教官你这么做是故意在刁难我们吗?这是借题挥的羞辱!车子出了意外我也不想纯粹是意外。如果不下雨我们肯定就按时回来了。” 子卿身后的王大川和小薛也随声附和。 训导处的袁主任笑呵呵的举过把雨伞打着圆场。 “穆教官能借一步说话吗?” 穆一枫已经看见子卿投像袁主任的目光中含了委屈、求救像个骄纵的孩子。 “袁主任有话就在这里讲如果是为了这几个学生讲情就不用开口了。” “大帅府刚才来过电话了说是大少爷~~” “这里只有学员和学生没什么大帅的大公子!”穆一枫声音威严心想这太子爷果然是与众不同了我这鞭子还没举起来就已经有无数人求情护短。 袁主任尴尬的笑笑客气的凑到穆教官身边低声说:“你我都是拿大帅薪俸的怎么也给大帅府个面子。” “立在!稍息!立正!”穆一枫得张狂的面容脸色如雨中的天空一样阴翳喝令一声:“立正!” 子卿屹立在原地不动他公然的“抗命”了。 “果然是公子哥儿骨子里的轻薄狂傲就不信今天治不服你这匹小马驹!” 胡子卿委屈任性的斜睨着穆一枫:“如果你好言好语小爷会敬你三分;如果你蓄意挑衅小爷也不会惧你。 见胡子卿公然违抗命令有恃无恐的样子穆一枫脸上掠过淡笑出人意外的抡足巴掌就一记耳光煽得胡子卿倒退两步跌倒在泥水地上。 愤怒、羞愧、疼痛骄傲的胡子卿此刻百感交集泪水已经夹杂在雨水中从他那俊俏的脸庞滑下。 在家里威震东北的父亲胡大帅那么暴怒的性子都没曾轻易动他这个宝贝儿子一下家中上上下下谁敢对他说个“不”字。没曾想军校一个小教官居然敢动手打他这个东北太子爷。 “子卿!”王大川、薛明远两个跟班以及袁主任和霍文靖都惊慌失措的上去扶子卿。 “谁也不许扶他!”穆一枫威喝。 “居然连个‘立正’都没学会天下哪里有这么笨的学生?”穆一枫一把将清瘦的胡子卿从地上拎起来奚落而鄙薄的语气:“胡大少爷你要是受不了军队的苦现在就滚回家去做你的公子爷也少给胡大帅在外面丢人现眼;你要是还想做个军人给我把马尿收了拿出点男人的勇气站起来!” 刺耳的话语足以令平日温和文静的胡子卿出离愤怒穆一枫的话就是侮辱他只是个躺在父亲功劳簿上吃闲饭的公子哥。 迷蒙的大雨中胡子卿被穆教官揪到操场去罚跑步。 穆一枫得意的看着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胡子卿心里暗念:“大少爷从今天起我就让你从天上掉到人间让你好好经过一番磨砺。” 子卿咬牙挺着清秀面容已经是面色惨白被穆教官煽了那记耳光的面颊已经微肿起来。但子卿不想被这疯狗般的教官小觑了。 子卿身体不好平时出操太艰苦时尽管霍教官鼓励他坚持袁老叔都会心疼的劝他歇息的。这回绕了操场几圈跑下来子卿的心都要掉出来嗓子甜。 “快!跟上!一二一一二一。”穆一枫在子卿旁边领跑。 几次子卿腿软跌倒在泥水中穆教官就一把把揪了后脖领子将他提起来接着气喘吁吁的往下跑。 “好小子你拧呀?你狂呀?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穆一枫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胡子卿胡子卿已经被累得目光散乱。 大雨中胡子卿筋疲力尽的觉得自己肯定要没命了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吃过如此的苦。他耳边是穆教官清晰的口令声绝望中子卿看到大雨中浑身精湿的穆教官依然迈着训练有素的稳健步伐一直在陪他绕着宽阔的操场跑着眼光中充满了坚毅。 终于子卿倒在泥地里不想起来了他实在不觉得这种斗气的举动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不想和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 “你终于认熊了。”穆一枫心里暗笑:“我当你有多大本事。” “起来!”穆一枫用靴子踢踢子卿的大腿又蹲身揪他衣领试图将他拎起:“还有两圈起来坚持就是胜利!” “我是来学军事的~~”胡子卿咳喘不停:“不是来练跑步的。” 子卿卧在水坑里喘着粗气委屈羞愤的眼泪如山洪爆般冲了出来一不可收拾。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爹爹的劝告为了赌气来这个鬼地方他恨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教官。子卿知道如果他不是胡云彪的太子爷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学员这个教官未必会这么针对他羞辱他。 “滚起来看你这熊样!”皮靴重重的踢在胡子卿大腿上。 “你别碰我!”胡子卿抽泣着狂吼“你不是就想戏弄我吗?你满意了吧?你还要怎么样小爷不干了我走还不行。” 头上划过耀眼的闪电闷雷滚过。 胡子卿听到了一个霹雳般令他震撼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是比雷声更令他肝胆一颤。 穆一枫蹲身在他面前奚落鄙夷的声音:“胡孝彦同学‘你还没有小子骨头?’。你就是剩最后一口气你也要给我跑下去!” 如雷击电打住般的胡子卿抬眼惊愕的看着穆一枫他已经觉得浑身的血顿时涌向大脑木讷的无话可说只剩下被羞辱后的愤恨和惭愧。 穆一枫已经迎着迷蒙连绵的大雨向前跑去胡子卿忽然翻身跃起撑足最后一口气力追了穆一枫向前跑。 同学们惊愕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新来的穆一枫教官肆无忌惮的教训胡大帅的“太子爷”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这穆教官该不是活厌了惹了胡大帅怕死无全尸呢。” 钻山沟土匪出身的胡大帅暴戾的性格是世人皆知的。 胡子卿终于完成任务跑回原地瘫软的蹲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立正!”穆一枫下着命令。 “知道犯了什么错误了?” “下大雨车陷在泥坑里归队迟到了。”胡子卿气喘吁吁。 “住口!”穆一枫武断的打断子卿的话:“军人只有‘是’和‘不是’其它的废话都是借口我不听!” 穆教官的目光直逼胡子卿又扫向王大川:“犯什么错误了?” “报告教官学生胡子卿归队迟到了。”胡子卿立正答道。他不是惧怕了穆教官而是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是呀迟到了总是事实不管什么原因他确实是迟到了。而且即使大雨是个理由可毕竟全班一百名同学除去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返校迟到。 “军纪要没有任何籍口的服从。不管什么原因胡子卿没按时返校的结果已经违反了纪律。任何人犯了校规军纪都要受到惩罚无一例外。” 雨渐渐的停了太阳探出头满眼的金光。胡子卿觉得一阵目眩恍惚间向前倒去。 穆一枫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倒下的子卿将子卿抱在了怀中。 “子卿晕倒了不好了!”薛明远惊叫一声。 “立正!”穆一枫搂抱着胡子卿对学员训示说:“全体学员绕场跑步三圈后散队!” “可子卿他~”王大川焦急的刚要辩驳被薛明远拉拉衣角也只得服从命令跟了队伍跑起来。 穆一枫抱起不省人事的胡子卿抱紧他子卿大步向校医室走去。看着子卿滴淌了雨水的清秀面颊含着痛苦穆一枫默默对子卿说:“好小子算你有骨头你坚持下来了。谁让你生来是‘东北王’的儿子命中注定一头小老虎脚下的路要比一只小猫要长得多。” 37 苞米饽饽 这天子卿和同学们在食堂吃午饭穆一枫端了饭盆坐到他对面。 在一旁照顾子卿的王大川和薛明远互相递个眼色揣测“穆疯子”又来找什么茬。 从小到大子卿都是在众人的呵护爱抚中长大。那天在操场顶了大雨被穆教官一顿修理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受挫。子卿自幼身体若淋雨后必会烧甚至咳血平日父亲和家人对此十分注意。 子卿事后冷静下来也试图说服自己穆教官也是职责所在众目睽睽下也有他的难处。况且穆教官并不知道他不能淋雨。 子卿觉得自己对这个穆教官已经是宽宏大度甚至他都求袁老叔不要对父亲透露也禁止王大川和薛明远出去胡说。 可是就在今早出操前的那件冲突胡子卿却现这穆教官似乎就是在针对他。 子卿本来是同王大川和薛明远单独住一个特殊的小宿舍却在昨天被穆一枫教官勒令搬来集体的宿舍同大家在一起住理由是学员平等不许特殊。 子卿头一夜并没睡好同宿舍的有人打呼噜有人臭脚。平日在贵族般高雅环境里生长的子卿简直难以容忍。 早晨集合前子卿坐在床边王大川蹲在地上在帮他系鞋带明远帮他叠被子。周围同学嫉妒和奚落的眼神频频飞来。 “胡孝彦你自己没有长手吗?长了手还不会自己做难道你是废物吗?”穆教官来了。 哄笑声四起。 穆一枫踢过一个凳子让子卿将脚放在上面亲自示范给他系鞋带又解开对子卿说:“自己来系到你会了为止。” “这些事本就是下人做的。”子卿挑眼看着穆一枫:“我来讲武堂不是来学系鞋带将来当仆人的。” “讲武堂是培训军事人才的如果是废物根本就不配在这里。” 在无数双诧异的目光观注下子卿觉得自己如同是只正被戏耍的猴子在那里表演系鞋带。 此刻穆一枫又坐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略带着一丝狂傲的轻笑。 “这是什么?”穆一枫指了饭盆里的白面馍馍沉着脸问。 王大川瞟了眼穆一枫懒洋洋的语气:“我们管这个叫馍馍北方有人叫他馒头。穆教官想尝尝吗?”王大川讥讽的扫了眼穆一枫饭盆里的半个玉米面窝头脸上露出鄙薄的笑意得意的看了眼胡子卿。 胡子卿知道大川为什么笑。 因为大川曾跟他讨论过说世界上就特定有如穆疯子这样的那么一种人这种人平素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有一种自心底的“仇富”心里。这种人很多是自己出身穷苦没那好命投生在富贵人家所以见了达官显贵如见仇人一样。所以王大川断定这穆疯子估计也是从小吃苦受累的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爬进讲武堂当教官当然要小人得志的抖番威风。因为在穆一枫的那个穷鬼圈子里他八成就算出类拔萃的了能不张狂吗?特别是见了胡子卿风光不可一世的东北王“太子”当然就更是妒忌得心里泛醋恨得牙根儿痒痒那恨就是种小人的嫉妒。 如今王大川心下更是得意心想这穆一枫该不会穷得连馒头都没见过吧。 “学员们都在吃窝头为什么你们特殊?”穆一枫剑眉高挑淬亮的眸子目光紧锁在胡子卿那忧郁的双眼上。 胡子卿优雅的轻放下筷子用手绢沾了沾薄唇。尽管他强压抑心底的厌烦仍掩饰不住目色中的不屑:“穆教官孝彦来讲武堂是为了学习知识战术不会连吃饭也要穆教官管吧?讲武堂又不是育婴堂。” 周围暴起一阵哄笑声。 王大川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子卿你真是太可爱了。” “算了吧人家是‘太子爷’人家在大帅府那可是天天燕窝鱼翅当米饭都生厌呢更别提这剌嗓子的粗粮。”有人打趣的说。 “我们家的苞米都是喂牲口的。”薛明远嘟囔说声音不大但足以为周围的人听见。 “唉这公子哥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不忘记拿我们这穷人开心呢。我们就牲口命也就配吃这喂牲口的苞米饽饽哪里能跟人家吃小灶、品精粮的太子爷同提并论。” 食堂的大师傅踮了脚跑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笑说:“教官您看这也是袁主任吩咐的。孩子身体弱要补补那个粗粮吧~~” “混账!”穆一枫怒目圆睁将饭盆重重的蹲在桌上:“这里是讲武堂不是育婴堂也不是大帅府。想吃好的喝好的滚回家去我的学员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穆一枫吩咐大师傅说:“去给我拿两个苞米面馍馍来。” 两个窝头摆在胡子卿面前胡子卿倔强的扭过头平日温顺如春阳般的面容渐渐带上冬日冰冷。 子卿记得在家里父亲也最爱吃粗粮和那些怪异的食物的比如臭鸡蛋子卿想来就毛骨悚然。 而且父亲有个坏毛病你越躲他就越把那些你厌烦的东西强塞进你的碗里。 为此子卿同父亲有过一次争执。子卿当了全家人的面将一碗高粱米饭蹲放在桌上罢吃了。 “你个小兔崽子败家的玩意儿看狂的你吃东西还挑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父亲怒了筷子头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子卿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不吃饿着他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父亲说。 那次子卿果然赌气不吃饭饿了一天多结果引的胃病犯了疼痛的在床上翻滚冷汗淋淋。父亲反而急得哭了起来。那场战役就以他的胜利告终。 胡子卿心想穆一枫你也太自信了。你狠你能狠过我爹去?他都斗不过我你就行了? “吃了它!”穆一枫指指那两个苞米面窝窝头然后安静的坐在子卿面前低头吃着自己盆里的饭啃着他那剩下的半个窝头。 看着眼前的冷战学员们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胡子卿侧过头白净的面颊如玉雕般的清冷沉素。 “我吃饱了。”胡子卿一推饭盆故伎重施起身要走。心想:“大不了小爷不吃了这总行了吧?” “站住!”穆一枫喝令。 “我不管你饱不饱这窝头你必须吃!” “穆教官你这是做什么?”霍文靖前来解围。 “军人是个苦差事。可能打仗时你会遇到缺衣少粮可能要遇到比饿肚子更艰苦的事情。真遇到险境没粮填肚子还要你保家卫国时为了胜利你什么都要吃草根、树皮、皮带都是可能的。那时候你的嘴、你的胃你整个人都属于你的同胞袍泽属于整个团队的还能有什么个人的喜好。任你穿上军装前是王孙贝勒、皇亲贵胄还是贫民百姓、下里巴人。只要你穿上了这身军装不要说‘我’喜好什么、想什么只有你的组织团队需要你做什么!” 穆一枫的一番抑扬顿挫的话所有在场的学员肃立了。沉默片刻胡子卿默默的拾起面前那个苞米面窝头张口咬了下去。干涩扎口的感觉子卿噎得喘不过气一口将咬下去的窝头吐了出来。 “我的话都是对牛弹琴是吗?”穆一枫眼里充满蔑视冷冷的吩咐:“关思过室一天不许吃饭!” 38 谁与争锋 “胡孝彦你对我说实话。连了三次考试第一这真是你自己的成绩吗?” 听了穆教官一本正经的追问胡子卿脸上掠过愤恨的神色:“穆教官你有什么证据怀疑这不是我考的成绩?” “有同学告到学校说你与教官勾结事先知道考题。所以月考、季考接连三次全班第一。” “证据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胡子卿对穆一枫的横加指责已经见怪不怪了。 多少天来同学们议论嘲笑着他这个“太子爷”被穆教官捉弄的笑话。仿佛把哗众取宠的穆疯子捧若智斗权贵的英雄而他胡孝彦就像《水浒传》里那被踩压的高衙内一般。 胡子卿已经对这个穆疯子厌恶之极他曾央告替讲武堂堂长胡飞虎老叔想办法把这穆疯子弄走起码弄出他的班级。 可老叔哄劝他说目前讲武堂里像穆一枫这样留洋回来见过世面又有新鲜思想的教官实在是少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那你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呢?”穆一枫神态中的傲慢令胡子卿生厌。 “我用不到证明什么。今天考这个成绩明天考我还是一样。你希望看到什么?因为我是胡大帅的公子我就该是个纨绔膏梁就只能靠作弊去考试?” 胡子卿义愤填膺的摔门出了办公室。尽管这种举动不附和他一贯的教养但子卿不知道能以什么方式表示自己的愤怒。就仿佛莫名其妙被怀疑是贼而被人强行搜身尽管你是清白的但这种被怀疑的侮辱是足以摧毁你的自尊的。 全级的同学被召集到礼堂袁主任说:“有人怀疑考试的真实性汇报给了校方。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现在重新出题考试当堂出成绩。堂前在坐的都是你们的教官他们一人想三道题目放在黑盒子里。我来抓出其中的四道题目当场重考。全级同学一视同仁现在立刻重新调换座位准备考试。” 班里爆出激烈的掌声胡子卿听到后面有个人嘀咕说:“这回妖精要现形了。” “报告主任”一个学生调皮的站起来问:“如果现有些人成绩同上次成绩悬殊很大。那该如何处置?” “校规严惩!”袁主任斩钉截铁的说。 一个小时的时间收卷时诸位老师当场阅卷。 留来答题的时间本来不够所以如果不是平日功底深厚学的扎实的同学根本不可能答完 两个班级二百学员中薄薄十几份全部答完的卷子被挑拣出来。 前面一排教官阅卷后穆一枫同霍文靖低语几句起身公布成绩说:“我手里的考卷是今天答完所有四道题目的学员的卷子。我是说答完题目。在这十二份卷子里只有五份答得基本正确。他们是岳以贵、王念祖、朱三虎、柳云和~~~~胡~~孝~~彦。”读到胡孝彦的名字时穆一枫目光向整个礼堂扫视一圈。 “其中第一名是胡孝彦。第二名是朱三虎。~” 全场哗然。 穆一枫抖了手中的卷子说:“大家现在可以传阅一下这几份卷子。当场出题如果背得下来这些题的人说明他平时学习就很扎实。为什么这么多学员答不完题?不要再对我说穆教官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够答完题。为什么有人能答完题而且答得十分出色呢?” 礼堂里肃静一片。 “这里我不想表扬谁考得好我只想奉劝那些考得不好还在猜疑别人作弊的人。同学们你们还年轻还是朝阳旭日的年龄不能养成这种劣行。如果你们自己学习得很好你的卷子此刻就应该在我手中这五份卷子里但是没有。既然没有时间去好好学习怎么会有时间耍老婆舌头告状搬弄是非?这是什么心里?说到底就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和无能找借口在为自己的逃避责任找借口。别人作弊与否是你控制不了的;但你努力学习没有总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吧!”穆一枫骂得很激动:“中国人为什么被人骂做东亚病夫就是因为有这些不争气的国人有这些劣根性在给国人丢尽脸面。过去读私塾如果哪个学生不听话不好好读书那先生是要拿了戒尺把手心都打肿的。回到家里被家长看到了在学里挨打不用多说这八成还要被爷老子扒了裤子打顿屁股吧。现在在了讲武堂我不想说新时代的教官和旧时的先生有什么区别但管教大家的职责都一样的。为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教官这个位置上我们就要做这个事要教大家成为合格的军事人才这是穆一枫的责任也是诸位教官的责任。但是好好学习是在座诸位的责任。” 散开后回宿舍的路上王大川和薛明远几乎要把子卿抬起来欢呼。 “子卿你太棒了!真解气那些疯狗总算服输了吧。” 子卿笑笑心里明白。这些知识课依了他过目不忘的好脑子还有对这些西洋军事学科的好奇所有的知识点早被他牢牢记下。而同学们大多是粗人出身不比他原本就是学生所以肯定考不过他。 宿舍门口胡子卿同穆一枫擦肩而过。 “胡孝彦考得不错!”穆一枫满怀鼓励的目光。胡子卿淡然笑笑心想:“你又不怀疑我‘做贼’了?你终于肯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胡子卿仔细的看了看穆一枫英俊挺拔的身姿心想不管你是“疯子”还是留洋回来的军事人才总之我不想同你再有什么纠葛。我这就跟老叔和爹去摊牌如果你不走我就离开这里一天也不留! 39 去留无意 “报告教官!前面有个水坑。”胡子卿无所适从的立在原地看着身旁的同学们已经卧地做好匍匐前进的姿势。 刚下过场大雨坑洼不平的地面有着积水。但子卿和王大川、薛明远面前的水坑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泥水坑”。 脏子卿还可以咬牙忍。但他的身体~~雨过天晴凉风习习如果一身精湿着凉那随之而来肯定是场大病。每次出门在外父亲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劝他小心身体。 “水坑?眼前就是刀山你也得给我爬过去!”穆一枫瞪大的眼睛不容置喙的命令。 “教官子卿他身体~”胡子卿拉了一把王大川示意他不要生事。 胡子卿满腹委屈的往前爬他不想相信穆一枫是有意针对他。但明明刚才头两队学员在练跑步两队在练俯卧撑。偏偏到了他这个队就变成了匍匐前进。而且就只在他面前有这么个大水坑。 胡子卿爬过那个令他咬牙闭眼屏住呼吸越过的大水坑就像逃出片沼泽地。浑身落汤鸡般的他滴淌着脏水同学们都没说话但子卿心里在流泪。平日子卿十分注重仪容着装上面一丝不苟哪曾想如今一身泥水**的立在这里。 “立正!”穆教官一声口令。 “跑步!走!” 穆一枫并没理会一身泥水的子卿反是若无其事的命令他们继续跑步操练。 ------------------------------------------------- “妈啦个巴子的混小子我非让老袁修理了他。”胡云彪心疼的看着着高烧昏迷不醒的儿子对七姨太说。 鸾芳少奶奶忍了满怀的疼惜劝公公说:“爹人家先生肯定不知道子卿有病。再说那么多学生都没事为了子卿的事去为难人家教官传出去不好听吧。” 三天后。 胡子卿疏懒的靠在窗旁的长沙里轻捻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酒杯凝视着杯中红酒。轻晃酒杯那幽深的玫瑰红在杯壁盘旋。 “果然是好酒入口味道厚而醇。”子卿眼色中泛着赞赏的光这种酒果然是极品。 段连捷翘了二郎腿轻晃了酒杯:“嗯这还是鬼子送我家老头子的。”眼睛却打量着落寞的胡子卿。 此刻的胡子卿穿了件垂感极好的丝绸衬衫松开了领口的扣子松松散散的样子。外罩一件浅色做工精致的马甲裁剪合体的长裤愈显衬他修长的腿。温润如玉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在百叶窗掩映的光线下愈显示出优雅从容的贵族气质。 段连捷记得有人评价过这个混在洋人教会堆里长大的胡少爷那优雅的绅士气质和举止就像莎士比亚小说中的王子。 “子卿弟弟你真的打算从讲武堂出来了?”段连捷笑了说:“哥哥早就劝你你根本就受不了那份苦。” 胡子卿仰起头眉梢轻挑:“这不是受苦的问题。我昨天为这个还同我爹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子卿说:“他也是你这句话似乎注定我就受不了苦当了逃兵。其实我要离开东北讲武堂根本就是因为我是他胡云彪的儿子我就成了出头的椽子人人来针对我。我对我爹说‘我可以同别人一样上完讲武堂以优异成绩毕业。这个我欠你的我去做到。但是我必须隐姓埋名去投考西南或辉定讲武堂或者出国。不然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他们知道我是东北胡大帅的太子爷我就无法学下去。学不好那是应该的我就该是纨绔膏粱;学好了那肯定是作弊。’” 看了胡子卿失落的样子段连捷抱歉的说:“子卿弟弟是不是哥哥害了你。你看我帮朋友个忙介绍穆一枫去你那里到底你们~” 胡子卿抿了口杯中的酒回味着甘醇的余味仍然看着酒杯说:“就是去了别的地方也难免不会有教官针对我这个‘八旗子弟’吧?段大哥别内疚小弟没有怪哥哥的意思。孝彦就是厌烦了厌烦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厌烦那些人表面对我点头赔笑下面骂我是‘土匪崽子’。” 看段连捷尴尬的看着他子卿知道连捷哥哥肯定是为了介绍穆教官给他的事而内疚就笑了说:“穆教官还算个好教官平心而论他还是有些胆色的不然怎么会招惹我?” “如果小兄弟你为了和小穆的口角而放弃从军那哥哥可就罪大恶极了。”段连捷满怀歉意。 “前些天我还跟我爹说把穆教官调离炮兵班。可我爹跟我老叔商量回来反劝我换去骑兵班。说穆教官也是人才难得喝过洋墨水回来的教官毕竟不多。” “骑兵也不错呀很威风。”段连捷说。 “那骑马谁不会还用学?所以我说我要学就出国去学离开东北隐姓埋名。我爹却骂我异想天开。” “子卿弟弟不然哥哥劝小穆离开讲武堂吧另给他谋个出路。”段连捷试探说“他在国外学空军的北平航天署在招人我看能不能给他换个地方。” 胡子卿仰起头惊讶的看着段连捷:“他在国外学空军的?会开飞机?”子卿面上掠过丝欣喜心想难怪穆一枫那么狂看来还有点背景。 段连捷带了子卿来到dream酒吧。 酒吧里回响着钢琴曲这曲子很陌生但悠然入月色流水般的轻柔。霍文靖一身条格西装一改昔日戎装英挺的装束斜倚在钢琴旁静静听曲手里端着只酒杯。 见了胡子卿和段连捷进来霍文靖惊喜的喊了声:“小段伙计怎么是你!” 琴声嘎然而止弹钢琴的黑色西服马甲离开琴凳起身。本是背对门口的身影转过来时胡子卿惊愕了。 “穆教官!”胡子卿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穆一枫。 穆一枫头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原来严峻的面容此刻荡漾着温文尔雅的浅笑。胡子卿此刻不得不承认穆一枫长得一表人才那容貌不能说是美因为“美”这个词形容男人毕竟太阴柔了。但穆一枫的相貌在男人堆儿里绝对的帅气而且五官漂亮得耐人寻味。 穆一枫一身西装打扮端庄稳健的迈步迎过来。 原本同霍文靖紧紧拥抱的段连捷见了穆一枫也十分意外。 “段大哥。”穆一枫含笑的望着小段段连捷撇下霍文靖冲了过来重重的捶了穆一枫肩上一拳。“小~~小穆可算见了你了。” 寒暄几句四人守了窗边就坐。 闲扯漫聊几句胡子卿同穆一枫的目光时常撞在一起胡子卿的目光就会忽烁的避开。 “小穆哥哥可要说你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吧?子卿弟弟可是人见人怜的宝贝你怎么舍得这么欺负他。我就知道你平时霸道惯了可也不能欺负自己人呀。” 话题切到痛处胡子卿低头不语。 “子卿。”穆一枫说:“听说你要退学?” “嗯。”胡子卿强打起笑脸他不想让任何人小看他:“军校不是大帅府我也想离大帅府远些去展。” “还在生我的气?”穆一枫笑了说连笑意中都带着狂傲。“我不想针对你也不会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对事不对人。” 胡子卿嘴角流露出嘲弄的笑责怪的看了眼霍文靖因为是霍文靖将他骗到这里同穆一枫这个他永世也不再想看到人对面。 “是我求霍教官安排同你见面的。”穆一枫仿佛看穿了子卿的想法。 “你不必走如果你只是不想见我。”穆一枫说:“我已经申请调去骑兵科了下个月有期新学员。袁主任已经同意了就差走一下手续。在那里我一样的教学没问题。” 胡子卿抬眼吃惊的看了看穆一枫那坦诚的神色不像是撒谎。 40 勇拦惊马 僵持到这一步总要有个人退让。子卿明白父亲和老叔本是希望他来退这一步可没想穆一枫提前做出了姿态。 “在骑兵科那里我一样的教学没问题。”这句说来轻巧的话反令胡子卿的自尊心又被打击。 子卿心想:“你穆一枫什么意思不就是炫耀你样样全能走遍江湖无敌手吗?所以才高高在上的给我这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让路。” 本来一进门对娴雅弹琴的穆一枫刚生出的些许好感也被这句狂妄的话驱散仿佛那弹琴也是一种耀武扬威的做戏。 想到这里胡子卿坦然说:“家父和袁主任倒是劝孝彦尝试换班去骑兵科。如果这样穆教官还是留下吧。更何况孝彦还可能另觅出路也未可知如果是为了孝彦穆教官就别费心了。” 胡子卿就是想让穆一枫知道父亲胡大帅和袁主任并不是他穆一枫眼中那种纵子无度的小人。没人逼他穆一枫激流勇退的去什么骑兵科。 “你就这么厌烦我?还是怕了我?所以要当逃兵?”穆一枫的话里充满挑衅的味道。 “行了行了!”段连捷打断说:“你听听你们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哪里还有半点和气。”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胡子卿忿然的将今天的遭遇讲给王大川和薛明远听。 “穆一枫上辈子肯定是疯狗投胎的!”王大川断言说:“子卿你是不知道。就上次操练完去冲澡你猜我们看见什么了?” 王大川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芒胡子卿奚落说:“冲澡见到女人了?看你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我们看到穆疯子了他同霍教官也在冲澡。” 胡子卿哭笑不得:“你没病吧?别跟我再提你那些不长进的烂事。” 王大川有养戏子玩男宠的“癖好”胡子卿平素最讨厌他这点。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就穆疯子这种货色白给我都不要。我是说那穆疯子脖子上居然挂了颗狗牙冲澡都不离身不信你问小薛。” “你怎么知道是狗牙不会是别的牙。” “反正是颗兽牙我看像狗牙。不然他怎么总像疯狗一样乱汪汪乱咬人。” 王大川嘴里不吐不快的畅意:“你说怪不怪?有人挂金挂玉还有人挂狗牙。” 胡子卿笑骂说:“你就嘴上痛快痛快吧。” 说起转去骑兵科胡子卿满肚子的不乐意。他小时候就学会了骑马毕竟是军队里长大的孩子。王大川和薛明远就更不用说了在拥有自己的汽车前他们经常骑马去四处游玩。怎么也想不通这骑马还开个科目。 为了支持讲武堂的教学胡大帅特地令人去蒙古采购了一百匹军马都是上好的骏马。 王大川见袁主任要去骑兵科的训练基地去看马就缠磨了胡子卿一道前往看个热闹。 营地里胡子卿远远看到几位学员正在练习骑马跨越障碍物那障碍很高不时有同学摔下来被教官责骂甚至鞭打。 “看到没有学海无涯了。这个你可会?”胡子卿用马鞭指点着远处跃马跨障碍的学员对薛明远说。 薛明远感叹的吹了声口哨一侧头却惊讶的捅捅胡子卿指了跑场一边的几位教官说:“穆疯子也在那里快看!” 胡子卿寻了薛明远的马鞭看去穆一枫胯下一匹毛色亮黑的骏马正用马鞭指点着远处同袁主任说着什么。 “喂!你们几个谁让你们动马的?快把马送回去!”穆一枫也看到了胡子卿他们。 胡子卿是在马圈看到马夫正在给未经训练的几匹骏马上鞍配辔头时实在是心里痒痒才牵了马出来遛。好在他骑术还娴熟这匹未经驯教的烈马在他的抚慰下还算听话。 胡子卿不想惹穆一枫对薛明远说:“走吧咱们回去。” 话音未落忽见一阵飓风从身旁闪过。胡子卿吓得一惊胯下的白马猛的向一旁闪去险些同薛明远撞上。随了那道飓风远去传来一阵惊恐凄厉的哀号:“啊~~~”的声音很是熟悉。 胡子卿终于看清楚飞驰而过的是一匹马而且是一匹惊马。那惊马上载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在场上乱跑的王大川。 远处的学员吓得带马闪到一边护栏障碍被惊马踢飞那马狂野又漫无目的的飞奔。猛然间在众人屏住呼吸惊愕的目光中王大川被从马上甩了下来不知道是他身上什么东西同马镫缠连飞奔的马拖着王大川在地上疾驰。 “好像是绑腿挂住了马镫。”薛明远的声音已经颤抖。 一片惶恐的唏嘘声中胡子卿惊叫了王大川的名字纵马去追。 就这时就见一马跃出直奔王大川的那匹惊马飞驰而去。 胡子卿看得目瞪口呆时就见那人骑术高弯身伏在黑马背上同黑马几乎连成一体朝了惊马飞奔急追过去。 渐渐的那人接近了那匹惊马黑马灵敏的腾挪躲闪着逐步靠近惊马还小心躲避着地上被拖曳的王大川。 猛然间马上那人眼明手快的抓住惊马的马缰绳飞身一跃翻上马背。那动作的麻利潇洒袁主任一头冷汗都不禁随了众人大声叫好。 那惊马前蹄飞起长嘶一声双蹄腾空挺立起身来。 马上那人毫不示弱紧拉了马缰却还能俯身挥手剑落。 王大川同惊马随了剑光一闪隔离开来。 惊马被那人驾驭摆弄着离开王大川向远处跑去。就听马上那人大喊一句:“快去救人!”惊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呼啦的飞奔向孤零零躺在地上昏死的王大川。 胡子卿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飞身勇拦惊马救王大川的英雄正是穆一枫教官。 王大川被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抬了往校医室送穆一枫已经赶了过来。 “穆教官多亏你了。”惊魂未定的袁主任拍拍穆一枫的肩膀叹息说:“不然我怎么向孩子的爹交待。” “全体列队!”穆一枫一声高喊并未理会袁主任。 骑兵科的学员整齐的列队胡子卿拉了薛明远刚要去看王大川却被穆一枫喝止。 “你们两个过来!” 穆一枫命令。 胡子卿心中有愧毕竟是他带了王大川来骑兵训练营来玩也是他忽奇想的去试骑那些未经训练的骏马。 穆一枫冷峻的面色脑门青筋暴露。 “马是军人的武器谁命令你们擅自行动的?”面对穆一枫的责任胡子卿不想再辩白因为穆一枫说过军人只有“是”和“不是”没什么托辞。 “对不起穆教官都是孝彦一时糊涂。” 胡子卿面色沉静总算王大川有惊无险不然他该怎么对王老叔交待。 “好呀难得你肯承认自己错了。”穆一枫严肃的声音命令:“立正!” 在一个骑兵班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胡子卿规矩的立正。此时他不得不佩服穆一枫的本领和勇气因为如果换上是他或是任何人都很难在如此艰险的情况下救人。 “双手抱头。”穆一枫斩钉截铁的命令。 胡子卿迟疑片刻还是照做了。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不会吧?他穆一枫就是再狂妄也不该会当了众多学员和袁主任的面惩罚责打我。”子卿这么大几乎没吃过挨鞭子的滋味。 “穆教官。”袁主任慌神的拦阻。“学生们都是无心之过训斥一番就算了不然我关他们禁闭去。” 胡子卿紧张的神色浑身皮肉紧绷。看了穆一枫沉肃坚毅的面容他终于相信“穆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报告教官是我的主意不关胡孝彦同学的事。”薛明远毅然的挺身承担罪责。 “报告教官孝彦一个人的主张请放过薛明远同学。是我带他们来这里的也是我的主张去骑马。” “呵呵现在逞英雄了。”穆一枫奚落说:“转过身去面对同学们。” “穆教官求您了您不能打子卿。子卿从小就没挨过打他受不住的。”薛明远急得哭出声来:“要抽您就抽我吧。” 胡子卿转过身就在这时候马鞭刮风而落抽在子卿的脊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胡子卿“呀”的叫了一声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袁主任在一旁急得摩拳擦掌但他心里明白今天的事确实是子卿罪不可恕。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1 受罚 “站直了!”随了穆一枫一声怒斥马鞭着实的落在胡子卿臀峰上。 胡子卿“啊”的惨叫一声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本能令胡子卿伸手去挡穆一枫凶猛的马鞭却被穆一枫威严的喝止乖乖的将手放回到头上。 胡子卿从来没吃过这种苦头抽噎的咬牙咽泪但痛楚的双腿已经开始哆嗦。面对几十名同学挨打受罚这种屈辱更是他难忍的。 抽到第六鞭薛明远已经不顾颜面鬼哭狼嚎的趴在地上不起来制服都被鞭子抽裂开。 “站起来!”穆一枫喝令说:“敢做就要敢当!” 薛明远倒下了又被揪了领子抓起来颤抖着又挨了三鞭子。 胡子卿终于在皮鞭的肆虐下屈服了他本想昂起头挺忍下去但那折磨身体钻心的鞭鞭痛楚令他难熬。 马鞭再次落到大腿上时胡子卿瘫软的跪伏在地啜泣起来。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穆一枫冷冷的言语刺激着胡子卿竭尽全力往起爬“起来你自己站起来!”穆一枫期许的目光:“你犯了错误就不能逃避。该是你的罪责你就要承担。” ------------------- 大帅府胡子卿的卧房里。 大帅胡云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抽着烟听着姨太太们七嘴八舌的争执。 “大帅您好歹也出来说个话呀。上次就上次他穆疯子欺负小爷我就说这个穆疯子不是只好鸟。您还偏不听还给他脸的赏他支枪夸他有种。好了这回倒是给他脸了他是登了鼻子上脸呀连大帅府的少爷都敢打了。”七姨太忿忿的话引起众人的共鸣。 二姨太更是哭得抽抽噎噎:“这孩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他娘去的早临过世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我~~我可怎么对得起地下的姐姐呀?”二太太边说边捶了腿哭。 “小爷小爷你疼就哭出来怎么憋了不吭声了?爹在呢有爹给你作主。那个讲武堂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面对子卿一身的伤痕鸾芳再也不想劝公公大事化了了。 “这是个什么教官呀他也不看看谁在给他饷也不看看他吃的是谁家的饭。”五姨太愤怒的说:“大帅小爷就是淘气些可他还小。这在府里都没人敢动他一下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七嘴八舌的一片讨伐声众人就眼巴巴的等了胡大帅一声令下把这个“犯上作乱”的穆教官碎尸万段了。 胡云彪坐在窗边的椅子里沉默的抽着烟。 终于他磕磕烟竿嬉笑的摸摸自己的光头说:“妈个巴子的这姓穆的小子还真他娘的有种!连我胡云彪的儿子都敢打。” “大帅!”七姨太责怪说:“您还有心思说笑?” “传我的话把我前天得的那把新的王八盒子手枪也送给穆一枫!跟他说好好干!” 胡子卿听了父亲的话赌气的一把拉了被单角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 众人止住争吵静静的看了被单里那隐隐起伏抽搐的身体那是子卿小爷在抽泣。 胡云彪叹口气坐到儿子床边拉拉被角子卿死死的拽了不肯露出头。 “这点出息挨了两下鞭子就真要当缩头王八了?”胡云彪笑了说:“小顺子你自己说说你闯这祸有多悬。” 胡子卿裹在被单里执拗的扭动下身子仍能听到隐隐的啜泣。 “那野马刚上了鞍辔还没驯过呢你怎么就敢去骑?这摔了的是王小三那是是把你摔了这爹和家里上上下下不急死?” 见子卿还在赌气胡云彪接着叹息说:“爹就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坏了。自己觉着自己翅膀硬了还跟爹说什么‘啊那骑马我十岁就会了还用在讲武堂学这个呀?’”。胡云彪模仿子卿狂傲的口气学得是惟妙惟肖子卿终于“噗哧”的笑出声来。 “鞭子抽在你身上爹也心疼。可平心静气的想想呀这要闯祸的不是你是别的学生崽子那教官不也得重罚他呀。” “咱们家小爷能一样吗?”七姨太抢白说:“咱们家小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能敢那些泥腿子一样吗?他穆教官明明知道小爷是大帅府的公子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么撒野?” “这军纪面前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呀?那是要人人平等。”胡云彪驳斥说:“错就是错了!说来说去都是小顺子没理。” “爹儿子没事。”胡子卿终于在被单里呜呜咽咽的说:“是孝彦不对给爹丢人了。” “小顺子来起来咱们把药先吃了。”胡云彪轻轻拍哄着蜷缩在被单里的儿子子卿却执拗的不肯出来。 胡云彪抬眼看看围了一屋子的人不耐烦说:“都出去吧全挤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散尽胡云彪才轻掀开儿子的被子。 子卿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白皙俊俏的面容泪水阑干的样子惹人疼惜。 胡云彪小心翼翼的掀开子卿的睡衣几道青紫肿裂的鞭痕狰狞恐怖的虬结在子卿白净细腻的肌肤上。 胡云彪颤抖了手几次想去抚摸又怕碰疼了子卿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鼻头一酸胡云彪不忍再看。细想自己在草莽军中刀口舔血漂泊半生还未曾为几道鞭伤如此感触伤怀。 “小顺子呀。”胡云彪抽抽鼻翼说:“你也别跟爹赌气了爹跟你说实话你真不是那块儿端枪杆子的料。” “爹您让儿子去南方吧不然出国儿子肯定能从军校学出个样子回来给您看。”胡子卿啜泣的说。 “小顺子爹知道你要强好争这口气。你不是不想在东北讲武堂混下去你是好面子觉得脸丢在那里了。”胡云彪沉默了一会儿说:“随你吧你也大了爹还总能跟在你身边呀?就是再舍不得小鸟长大了也得让它飞呀。想走你就走吧。” 胡云彪说罢起身不忍再看儿子一眼径直出了门。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2 帅府鬼影 龙城杨大帅府全家上下如笼罩着阴云。大少爷咳血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杨大帅犹豫的同顾无疾商量是不是有必要花重金去买御医提到的那根五百年人参的时候三姨太却提出个新鲜的主意。 “大帅我想起个新奇的事不知道能不能不花钱也能治大少爷的病呢。” 听三姨太试探的话杨焕豪不屑的哼了声:“你呀你呀这贪小利哪能解决大事?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都被你捡到。这人呀不是命就是运。命里要破财谁也救不了呦。” 云游来龙城的齐云山得道高人在龙城斩妖除邪半个月来名声赫赫. 三姨太向杨大帅提起齐云山老道时眼里泛着惊奇羡慕的光:“……据说那道长是见了北门李老爷家上空有妖气就提了斩妖剑带了两个道童找到李家。李老爷开始也不信……你猜怎么着这四小姐见了道长脸色就变青了眼也直了披头散的乱跑呀。后来被一道神符定在屋里附在她身上的狐仙才开口求饶说是那年趁了四小姐多病的时候附了身藏到李家的。那道长就用个锁妖塔把狐仙做法锁去了奇的是那四小姐昏迷了两个时辰醒了竟然对过去的事一无所知。李掌柜说呀他家这几年背运呀出了不少奇怪的事这回都太平了。” 三姨太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那天我和姐姐们去道观里上香那道长同大太太谈了几句话就说咱们家有妖气。还说咱们家前年里肯定生过家破人亡的大事是因为有个被妖精害死的冤魂飘荡在外面大帅你想小夫人不就是那年~~。” “小夫人”三个讳莫如深的字眼足以震慑得杨焕豪猛的坐起身。嘴里骂了三姨太人云亦云的不长脑子乱说心里却开始寻思这些话。失手害得小夫人这个江南第一美人惨死致使七弟蒙冤离家出走是他永远的痛。这么秘密的事如果不是高人能掐会算他一个道士怎么会知道。 杨家最近生了太多的变故从前年那场飞来横祸心爱的美人撒手西去被冤枉的幼弟离家出走杳无音信去年令杨家失去诸多骨肉的那场春瘟。剧痛中还没缓口气自己倚重的长子就背叛他离家私奔。接二连三的变故令他夜夜梦里都不得清静如果不用撞了妖孽来解释他都不能说服自己如何这么背运。 鹤颜长髯的道长看来一副仙风道骨捋了胡须提了口桃木剑在庭院升坛做法烧了几道符纸闭眼念了些经文忽然双目一睁目光如炬。道长的剑在空中辨别方向忽然迈步向杨家气派恢宏的几进几出的官邸院落中转朱阁、绕小院寻到了小夫人生前住过的“绿竹小筑”。 “这间屋子阴气太重会伤人元气。”道长说:“尽量不要人来这间房子为妙。” 杨焕豪心中暗惊道长若不是神仙下凡如何能知道这绿珠小筑和小夫人梦瑶。 更诡异的是道士还寻了天上的妖气寻到了三姨太小院角落中一个不易察觉的猫窝老猫黄的眼睛瞪了道士狂叫了一声道士的剑戳着老猫大喊着:“冤孽你哪里跑。” 老猫弓起身子如临大敌的露出爪子。直到被桃木剑劈死道士才飞跑了看着天上的妖气一路寻到汉辰的房间。 因为天潮汉辰腿疾复卧床养病见了提了桃木剑闯进来直指他的道士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 道士向一张画满红色符咒的黄纸吐口吐沫扬手向汉辰脸上贴去的时候汉辰麻利的一缩身闪开随后连滚带爬的躲在了惊得目瞪口呆的娘亲身后喊了几声:“娘亲”象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忽闪的大眼睛露出无助的神色紧紧的拉了母亲的后襟。 看了儿子一反常态的惊恐杨焕豪更相信道长的话也更相信儿子定然有鬼怪附体了。 儿子汉辰虽然才过十八岁但随他在戎马军中刀口舔血的日子已经过了十来年这么点局面怎么会令他胆战心惊到如此地步。 道长大喝“妖孽还不快现形?你说你是何方的冤孽!”道士抽打着又命道童将一尊锁妖塔放在桌上活象托塔李天王手里捧的那个。缩在地上的汉辰在道长锁妖鞭的抽打下忽然绝望的甩着父亲紧攥了他腕子的手哀求说:“父亲汉辰身上没有妖怪。” “猫精!妖孽!看你还敢作怪!”桃木剑戳了道神符点燃晃晃指着汉辰闭目念经忽然道士睁开眼面泛红光哈哈大笑了对杨大帅说:“这家老爷这畜生是个得道的猫精说是前世同你有仇。这畜生说前世里老爷你把它剖肠破肚好不凄惨还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所以她才来投胎报复。” 整场法事中直到这里杨焕豪才惊愕的对这道士深信不疑了。确实他记得他小时候淘气曾经把只待产的母猫开肠破肚的弄死。当时母亲就训斥他小心遭报应之后为此他也长作恶梦所以他不喜欢猫。但这个事除去了结妻子很少有人知晓。” “是也罢不是也罢。这畜生说她附在杨家多年了。她曾附在过府上一位姓肖的夫人身上搞得她身败名裂还敢走了老爷的一位兄弟无家可归。” 精疲力竭的汉辰被道长伏住绑在地上道士长舒口气对他说:“令郎是个孽胎。所谓孽胎就是容易招惹妖孽妨克家人。通常遇到家里的孽胎年幼时或是活埋了断了孽根或是捐给庙里道观镇压一生一世。老爷家里屡屡生事端诸多不顺都是这孽障引起。老爷我这神符只能压他一时但不能压他一世。孩子养大成*人不易骨肉亲情多有不舍贫道不便多言老爷自行决定。若是贪恋亲情那就少不了日后受难;若是求个太平还是不能留这冤孽在府上。” “不留他又该如何?”杨焕豪脱口问道:“我还杀了他不成。” “不可以。”大太太冲过去要抱住惟一幸存的儿子汉辰却被杨大帅一把抓住“你冷静些。” “太太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如果太太可惜这点血脉那不如让这孩子断了尘缘随贫道一世云游去。” 杨焕豪看了地上瑟缩的汉辰汉辰的眼睛充满乞求从来没有过的可怜目光小声叫了句:“父帅”又忽然哭着喊了声:“爹爹爹爹儿子不是妖孽。”自从儿子逃跑被抓回来后今天是头一次开始叫他爹爹。杨焕豪心里一阵酸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他养了这孩子十七年了毕竟这孩子少年成名曾是他的骄傲。 沉默了许久的顾夫子疑惑的问道长:“道长你就是把这孩子收了去他就归附了吗?会不会祸害到你呢?” “我有镇妖塔收了他的魂魄在就不妨。” “那可否有破解的办法比如做个道场冲抵掉他身上的邪气留这孩子在府里呢。毕竟人生父母养不易。”顾师父的提议道士听了叹口气:“天降的妖孽胚子如何冲抵。贫道捉妖上千也明白做父母的诸多不忍。这越是妖孽之子越是出落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往往才华过人令家长多有不舍。可你们想想不是妖孽他怎么小小年纪如此的卓然出群呢。” 沉吟了许久杨大帅终于开口了他立在汉辰的近前看了浑身颤抖的汉辰看着他惊恐的目光说:“娃儿爹舍不得你也是没办法这家里怕容不下你。你我父子一场爹不忍心活埋了你放你一命你随道长去吧。” 儿子汉辰跪在地上频频的给父亲磕头央告不要轰他走。杨焕豪一阵心悸儿子那日在祠堂被他生生的敲断腿都没有如此懦弱可怜的求饶。 汉辰被道士牵走时满目的凄然绝望跪地给他这个生养他十多年的父亲磕了三个响头抬起脸时欲哭无泪的目光中怨毒的神色令他难忘。十几年的父子竟然是这么场孽缘但若留了这孩子在家里不定还要如何兴风作浪。道士掐算说小夫人的惨死老七的出走前年杨家一场大瘟疫死去的三个儿子还那么多女眷都是这妖孽招惹的灾祸他怎么能轻易的留下这祸根呢。 43 真相 【三天后龙城大帅府小书房。】 “大哥大哥。”一向从容镇定的义弟“老夫子”顾无疾风急火燎般一脚跨进书房门。 一阵惊讶杨焕豪放下手中把弄的古董青瓷。 “大哥我们上当了那个道士是个假的。” 杨焕豪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叹在心底:“无疾老弟你就是为龙官儿这孩子开脱也要寻个好借口。” 自从前天听了那个捉妖驱鬼的道士告诫把妖孽投胎的儿子汉辰暂时逐出家门顾无疾一直在跟他赌气不说话。 “大哥那个道士死了凌晨在乱云渡的河道里触礁翻船淹死了。”杨焕豪听得一脸迷茫真是风云莫测前天那个道长还腾云驾雾般在杨家八面威风的追了妖鬼四处逃窜呢怎么会死了? 顾无疾跺脚说:“根本不是齐云山的道长就是个乡下道观里混香火的。两个道童都是雇来的在警署都供认不讳了不信你自己去问。” 杨焕豪手一抖险些把古董碰落到地上。 “不这不是真的。”杨焕豪拼命说服自己无视义弟顾无疾的话。顾无疾作为长子汉辰的师父从小疼汉辰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他当然不希望汉辰被赶走所以故意编造了这些鬼话来唬他。但杨焕豪心里也难说服自己顾夫子为人耿直眼里不容半点沙子根本就不可能扯谎。 “那天来杨家捉鬼的把戏是有人掏钱雇那个道长干的连那些鬼话和捉鬼的路线都是雇主事先编排好的杨家的路线图都在假道士房里的废纸篓中寻到。所以道长才孤注一掷的大夜里携了脏款闯乱云渡险滩逃走就是怕你杨大帅醒悟后活剐了他。” 杨焕豪脸上一阵抽搐目光中露出瘆人的杀气。他拥兵十余万的龙城王戎马半声威名赫赫怎么可能被一个山野的土鳖道士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不可能是真的。 顾夫子当然知道一向刚愎自用的义兄杨焕豪根本不能承认或面对这个被愚弄的事实。其实那天道士在家里故弄玄虚的捉鬼他就觉得有些诡异但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道士的话是鬼话连篇。尤其是这“齐云山”的道长点破了小夫人之死和杨家瘟疫中几近灭门的惨剧顾无疾当时也是哑口无言了谁能想到居然又人这么大胆把戏局摆到了“龙城王”家里更何况矛头直指大公子杨汉辰。 乱云渡险滩多隐患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杨焕豪脑中浮现儿子龙官儿不是同那道士在一起吗? 顾夫子捶了门框哀声叹息:“汉辰的尸正在打捞寻找听说沉船前有人见他们一起上的船。” 杨焕豪头脑一阵空鸣瞪大眼睛颤抖了嘴唇没说出话。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自从那日听了道士的话赶走了儿子杨焕豪心里就一直不好受。妻子卧床不起女儿同他哭闹家里愁云惨雾更可怕的是他后继靠谁儿子是他毕生的心血雕琢出来的。 “大少爷落水死了嘛?”取了烟杆进门来的三姨娘惊愕对情绪消沉的杨大帅问。 杨焕豪猛击了下桌案茶杯乱飞阴鸷的目光直视三姨太因为那道士是三姨太请来的。 “我我没有~~不关我的事~~那天~~”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三姨太煽飞“贱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忌讳龙官儿!” “娘!”二儿子汉平闻讯赶来抱住了父亲的大腿苦求三姨太的脸已经被煽得如烧茄子般青紫。 “都滚出去!”杨焕豪一声咆哮屋里顿时清静了。 居然一个鼠虫之辈骗到他龙城王头上了。一生戎马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如何今日在这小河沟里翻船。细细回想前天那出令他震撼的闹剧杨焕豪又羞又恼不停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假的?” “不该不该。”回想到这里杨焕豪愣愣的摇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捉鬼的道长是个假的也不敢承认自己堂堂的龙城王会被个下里巴人蒙骗得这么惨。 “小夫人”就如结在他私处一快块永久不愈的伤疤这隐秘处的伤疤居然被个道士以“药到病除”的诱惑在光天化日下当了众人“翻弄”一番如今却告诉他这“药到病除”是假的一切不过是在玩弄他。杨焕豪如何能接受这惨败的结局? 打走警局的探长杨焕豪才不得不接受被愚弄的现实。 一场捉鬼的法事原来是场预先设计好了除掉长子汉辰的闹剧那又是谁在苦心积虑的算计汉辰这个孩子呢? 乱云渡地势凶险车是无法靠近。杨焕豪随了顾夫子纵马疾驰来到乱云渡出事现场水流汹涌、芦苇遮岸哪里找得见汉辰的影子。 “这孩子若是活着他自己会找回来的。”杨焕豪自信的说:“不然荒郊野渡的他一个孩子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顾无疾一脸讥讽的道:“大哥你有没拎清现在是龙官儿练就一身的本领去了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反是大哥你杨家后继何人?”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4 落魄江湖 夜色烟笼的山道上一人一马拦住了杨汉辰等人的去路。 “师父。”汉辰并不吃惊反是段连捷和秦立峰惊得目瞪口呆互相小声嘀咕着。这么隐秘的行踪怎么会被汉辰的师父顾无疾察觉。 “龙官儿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了?”顾无疾被月光洒成淡金色的长髯在风中轻舞言语间庄重又不容冒犯。 汉辰迟疑那日父亲要驱逐他这个“妖孽之子”出杨家时拦阻不了父亲决定的顾师父拉起跪在尘埃中无助的他曾动情的说:“龙官儿不管你父亲认不认你不管你是不是妖孽。师父一辈子都是你师父你要是没处可去就先去师父老家躲一躲。” 面对从小教养他长大的师父汉辰心如潮涌不得平静。 “师父何出此言?师恩如海徒儿永世铭记。”汉辰答道并没下马。 “同师父回去。” “徒儿不明白师父要徒儿回哪里去?” “回家回杨家!” 一阵咯咯的朗笑汉辰的笑声充斥了孩童时代一去不返的调皮:“师父是要找小龙官儿还是来寻杨汉辰?” 顾夫子皱皱眉“此话何意?” “杨汉辰是个妖孽早被道长镇在了乱云渡河底;小龙官儿永远是师父的徒儿可惜是个苦孩儿但同杨家再没有瓜葛。”轻松的话语哽咽了泪的笑。 段连捷和秦立峰在一旁面面相觑无从插嘴。 “畜生‘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哪里有子女同父母记仇的。你爹爹受人蒙骗冤枉了你那是他要反躬自省的;可你也有不是之处若不是你有错在先行事忤逆乖张令尊又怎么会误信了那道士的鬼话。” “徒儿不会同任何人记仇怨就怨徒儿命不济错投了胎。道长的话也不无道理若不是妖孽投胎徒儿何以不见容于杨家。” “当年在祠堂你是怎么答应你父亲和师父我的?你说你不敢再逃走你会在杨家恪尽规矩的做个好孩子。” “徒儿没逃徒儿是被杨大帅逐出家门的!” 顾夫子无语的审视着汉辰久久才郁怒的说:“龙官儿你这些本领还是师父教你的你同师父斗法还差些火候!” 一本《聊斋志异》摔在汉辰面前顾夫子忽然板起脸喝骂说:“你书房桌上的这本书你并不够谨慎。而那道士的住处也有这么本书。” 一阵惊骇身后传来小段和秦立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汉辰惨白的面色在月光下更是清淡敛住了笑但嘴角依然带了丝轻蔑。 “你就这么恨你父亲你就敢胆大包天的设了这层层的谜局?把杨家上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师父毕竟是师父对这一切都洞若观火般的看得明白任何举动都瞒不过他老的法眼。 汉辰淡笑不答月色下烟笼寒水般的清淡面容从容淡定先时那少年得志的张狂早已被历经的磨难消磨殆尽。 “龙官儿所以的荣誉、才华这一切难道不是杨家给你的吗?你很幸运生在杨家你能比平常人容易百倍的施展抱负;你若就此放弃从头再来那是要搭进多少白手起家的光阴和艰辛。” “师父真觉得徒儿幸运吗?”汉辰嘲弄说:“师父从小教育徒儿古有‘孔融让梨’这幸运还是留给弟弟们吧。师父给徒儿讲《庄子秋水》徒儿觉得这龙城的少帅头衔就是那腐鼠可有人看了是练食。徒儿不稀罕。” 师徒二人无语对视。 “孩子回去吧趁所有人还蒙在鼓里不明就里。” 汉辰长吐口郁气:“师父徒儿残风落叶之躯实在不值得师父星夜兼程奔劳来此。师父自当徒儿在黄龙河葬身鱼腹了。” 顾夫子嘴角抖动无奈的摇摇头动情说:“汉辰你身上流着杨家的血你是杨家的骨肉。” “师父真要逼徒儿剔骨还父吗?” 一阵哑然师父没说话。 “师父徒儿离开杨家时误将这个物件带了出来求师父递还给大帅。” 一句“大帅”叫得顾无疾心头狂震嘴角都随了抖动乱颤。 打开随从递上的盒子里面是那尊曾被汉辰失手打碎又被小心锔补粘起的玉雕善财童子。 “龙官儿你~~”顾夫子哽咽了说不出话来因为什么话此刻都苍白无力于事无补了。 颤抖的托着这尊玉雕善财童子像顾夫子清楚的记得那是在腊月初八汉辰的生日那天这曾经尊精美绝伦的玉雕就是被汉辰打碎的因此曾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玉碎了尚不能复原血肉之躯碎了也难如初了。不知道亲情是不是也如此?任你曾千刀百斧、倾注心血的辛苦打造一失手碎了玉碎难还。请将这尊玉雕奉还大帅徒儿知道大帅书房玉器宝贝繁多不缺这一件就算是‘残璧归主’吧。” 静夜中的长叹声是那么幽沉绵长汉辰不忍看师父那含泪的目光凄凉而无奈。 “龙官儿你必须答应师父三件事。”师父终于哽咽说。 “第一永世不许同杨家为敌更不能同令尊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这个徒儿答应。”汉辰不假思索的回答从此同杨家没了瓜葛他避恐不及何苦去寻衅。 “第二在外慎独好自为之。不许作奸犯科不许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汉辰轻笑:“徒儿自幼蒙师父教训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徒儿还不至于糊涂到用他人的错误去报复自己。” 师徒二人相视片刻哑然失笑。 “第三日后你父母百年~~~”顾师父话音梗塞颤声艰难说:“你你一定要回去送终。” 汉辰侧头仰望夜空强咽了泪点点头。 “至于师父和你师娘你不用管了。” 看来师父打马远去的背影苍白的头、鞍马劳顿的数十里外来追他回去又失望而归汉辰油然而生的愧疚。 马在原地盘旋片刻杨汉辰催马加鞭疾驰赶路。 入夜顾夫子投宿在青石滩的老客栈-“红杏招”。 杨大帅家入夜宵禁顾夫子不想夜归惊扰起任何人。 客栈简陋整洁推窗面水大河夜涌一揽眼底。趁此月明星稀静谧之夜他是该好好想想苦心栽培十余年的徒弟为什么一个个的遭此不测而离他而去。 顾夫子拭把泪将玉雕善财童子像小心的包好放在枕头边。 拂晓时分顾无疾恍惚欲睡忽听窗外扑通一声巨响似是巨石落水的声音。顾夫子掏枪推窗谨慎的四处巡望眼前却静寂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顾无疾匆忙趿鞋出门。 就在他门口的地上一个半敞开的大麻袋一人被五花大绑的堵了嘴坐在里面。 “龙官儿~~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顾夫子惊诧的掏出堵在汉辰嘴里的手巾帮汉辰松着绑绳。 麻袋中被裹缚的汉辰垂下的头仍然掩饰不住一脸狼狈青肿的面颊额头一个大包还蹭破了皮显然是被人打了或是同什么人打了架。 顾夫子对徒弟的武功身手是深信不疑的徒弟自幼练过些拳脚还有蒙古师傅教过摔跤能让汉辰吃亏的人应该不多。 “谁把你打成这样?出什么事了?”顾无疾关切的托起汉辰的脸左右端详。 汉辰落魄的样子同刚才月色下跃马扬鞭同他“阵前交锋”的美少年判若两人。 “龙官儿你伤到哪里了?快让师父看看。” 汉辰鼻子一酸仰头强忍了泪摇摇头。 徒儿不肯说定然是遇到伤心事。 “来孩子咱们爷俩屋里去这外面风大。” 顾夫子知道汉辰肯定睡不着看徒弟沉闷的个性他不想讲的事你拿了戒尺都未必审的出什么话来。顾夫子也就闭目睡下了。 拂晓时分顾夫子听到汉辰的呻吟侧身看汉辰仍在熟睡梦呓般的说着:“七叔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你放手~~”边说边哭哭得十分可怜。 怕要见徒弟的泪水多半要在他睡梦里。顾夫子见汉辰哭得伤心在这月夜莫名其妙的被绑回山野小店门口还梦里频频喊了“七叔”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顾无疾的脑海里“莫不是他?” “龙官儿你醒醒孩子醒醒你做噩梦了。”顾无疾伸手晃动睡梦中摇摆的徒儿汉辰汉辰红胀着脸仍在呢喃。 顾无疾忽然觉得徒儿的身体烫试试额头果然烫手。 烧对平常人可能是件寻常事但对汉辰这孩子就是大病的前兆了。 汉辰眼睛微张开条缝呢喃的嗯了两声。 “龙官儿你告诉师父你是不是见到你小七叔了?”顾无疾抓紧汉辰的手看着朦胧苏醒的徒弟追问。 汉辰一抖目光游离但话语肯定的说:“没有。” “你刚才一直在喊你七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汉辰剧烈的咳嗽一阵艰难说:“徒儿这些天都在想念七叔如果七叔不走或许大帅的期望能放在七叔身上也不会注意我这个逆子。七叔号称‘人中美玉’比徒儿有出息人又活络讨人怜惜。” 汉辰说着闭上眼睛。 听了汉辰黯然神伤的话语顾无疾不再多问。 汉辰剧烈的咳嗽一阵忽然嗓子一痒侧身要吐顾夫子眼疾手快的递过个痰桶汉辰果然又吐血了。顾夫子后心冷自从祠堂那顿家法后汉辰就落下吐血的病根尤其烧过后就容易勾起病症。荒郊野外缺医少药顾无疾连忙喊了小二帮忙打来冰凉的河水给徒弟敷头退烧。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5 同室操戈 “龙官儿你的瘸腿彻底好了吗?走两步给爹看看。”杨焕豪少有的温情话语汉辰沉了脸在地上走了两步。 儿子大难不死已经是万幸而且在险滩逃难时那条跛腿意外触礁歪打正着的被点通脉络般痊愈了却也是因祸得福。 汉辰心里暗笑其实那跛脚不过是他一直在装的。是他想看看一个残废无用了的儿子在父亲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待遇。 “龙官儿爹当日逐你出家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日后你要是当了一家之主就会知道其中的左右为难了。”杨焕豪尝试了同劫后余生重返家门的儿子说开这件事。 “汉辰明白。”汉辰的神态恭敬随和。 杨焕豪不知道儿子所说的“明白”是否真的明白他的话意。 杨焕豪又接了说“那假道士是你三姨娘误听误信引进家门的爹已经打了她一顿把她关去柴房思过。”汉辰淡然的垂手低眼说:“若是为了汉辰就不必了。” 杨焕豪不知道儿子是真情还是假意坐直身问:“可恨那道士为了骗我点香火钱不惜胡说八道害得你被赶出杨家险些遭祸。幸好老天有眼。” 杨焕豪注视着儿子汉辰虽然小小年纪就心思缜密言谈举止谨慎但劫后余生也不该是这个反应。杨焕豪的目光这几天总不自觉的停留在儿子汉辰的脸上。 汉辰这次从乱云渡侥幸逃命回家后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对往日的悖逆有所顿悟冷峻的脸上那平日刚毅倔强的目色都显得柔和了很多声音都显得愈低沉了。 杨焕豪长吐口气诧异的看了眼汉辰说:“我也命令警察厅在查这事看看这道士有没什么诈钱的同伙。这真是太岁爷头上动土了。可惜还没查出头绪。” ---------------------------------------------------- “老二你跟我说实话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面对父亲的咆哮汉平吓得浑身一抖。其实这一切知情最多的应该是四弟可他又该怎么说。 一叠钱票摔在汉平脸上:“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活烦了!” 汉平紧张疑惑的看着钱票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爹儿子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吴老爷为什么说这钱是交给你分给弟兄的辛苦钱?”汉平惊慌失措这涉及到钱上的事情他都谨慎他知道这上面犯错就是死罪。“爹儿子没撒谎儿子真不知道。”汉平哭了。 其实汉涛知道这一切但汉涛不敢说。他知道他说出来就是一死。因为这收买道士的钱是吴老爷通过他的手交到道士手上的。 汉辰立在一边面无表情不作声色。 “老大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处置了。”杨焕豪说:“我懒得再理这个事你是长兄你去处理。” “出去!都滚出去!”随了父亲的咆哮汉辰带了大家退出了书房。 汉辰回头看看两位兄弟淡然说:“都回去吧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也别再多提了。还有汉平你去通知警察厅那边就说爹说的这事不用再查了结案吧。” “姑爷姑爷。”四儿惊慌的抓住了汉辰:“姑爷你不能就这样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杨焕豪派人把汉辰叫到房里。 看着垂手恭立的儿子杨焕豪问:“听说你让警察厅结案了?” “是。” “你是饶了那两个畜生了?” “是。” “爹不是说了吗?那两个畜生你随意处置你就是不想伤他们性命打他们一顿出口气吧。” “不用了。” “你不恨他们?” 汉辰抬眼不解的看看父亲摇摇头。 杨焕豪更是不解“呵”的笑了一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顾师父说:“他倒是大度就这么算了?” “我看汉涛这孩子小聪明心浮气躁。这件事多半是自做聪明被人利用。若说招祸的根源还是汉辰在收捐的事情上让那吴老爷吃了哑巴亏。”顾无疾借话道。 杨焕豪叹口气手指轻叩了桌子说:“冤孽呀冤孽。”瞟了眼汉辰说:“老大他们坑害了你险些误你性命该怎么处置爹都不会怪你。你说怎么办?” 杨焕豪凝视着儿子的反应。 汉辰淡淡一笑:“全凭父帅作主。“ “你不恨他们。”父亲追问。 汉辰面色坦然说:“恨谁怪谁都谈不上吴大善人要恨汉辰汉辰没办法汉辰那么处置河捐的事是奉了父命职责所在;”舒缓了语气又说:“二弟、四弟他们何尝不是职责所在我为什么恨他们?” “你什么意思?”杨焕豪看着汉辰脸色渐渐阴沉面部一阵痉挛:“你以为是爹费了心计去害你性命?” “父帅息怒汉辰不敢这么想。就算是父帅那天真要那道士生焚活埋了汉辰也是应该的。” 杨焕豪震惊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积聚在汉辰身上。 “龙官儿放肆!”顾师父大喝一声训斥两句打汉辰出去。 杨焕豪托了额头手掌掩了眼睛痛苦的神色顾无疾都不知如何劝说。 缓了一阵顾无疾说:“怕要慢慢来龙官儿这孩子黄龙河险些丢了命。我见他的时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事情虽然有个眉目了他心里的疙瘩呀怎么都有别急。” “生儿子生出这些冤孽。” “老大哥眼下还是先忙了四姑娘送嫁蒙疆科尔沁部落的事情吧。”顾无疾劝说道。 “唉若不是为了送亲我早就~”杨焕豪话音未落就听院外小丫头慌忙的跑进来禀告:“老爷老爷不好了四小姐上吊了。”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6 新娘失踪 痛不欲生的四小姐燕荣伏在汉辰怀里哭得娇喘连连:“大哥让我去死吧我不去嫁那个傻子我不要嫁去大草原。” 汉辰拍哄着四妹燕荣不想燕荣也难逃这种厄运。只为了政治交易父亲居然要那燕荣当筹码。 燕荣那头乌柔软如瀑布般搭在汉辰的手背真不知道这还没盛开的花朵是不是就要这么凋零了。 “怪就怪你大哥不好在这个家里人微言轻救不了你。”汉辰叹气说。 “哥你别说了你别再去求爹了燕儿不想看哥再被爹打。”燕荣忍住悲声仰起头祈求的看着大哥。 汉辰拍哄着燕荣:“傻丫头大哥就是挨一百次打能挽回爹的成命哥也知足了。” 杨大帅在房里抽着烟三姨太在一旁伺候着。 凤荣说:“龙官儿是杨家长子这回送亲该他去草原替爹露脸了吧?” 杨大帅把烟枪扔到桌上说:“让汉平去送亲吧。” “汉平还轮不到他吧。”凤荣执拗的争辩。 凤荣撅嘴气得脸都鼓鼓的拉了杨大帅的手说:“爹你怎么想的爹你对龙官儿也太不公了。” 小乖儿却摇着小手跑进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乖儿来爹抱抱。”杨焕豪伸手把小乖儿抱到床上。 乖儿白嫩的小脸蛋泛着粉红忽闪着弯弯长睫下的大眼更显得灵俏可爱。 乖儿就是杨大帅的忘忧草见了乖儿杨焕豪什么不快都忘记了。 亲了小儿子两口杨焕豪终于听清乖儿嘴里念叨的话:“嫂嫂怀个小侄女”。 所有人都是一愣全家都知道大少奶奶娴如怀孕的喜讯老爷太太更是期望娴如为杨家生个孙子。 凤荣气得揪住乖儿就照他屁股打了一巴掌乖儿“哇”的一声痛哭出来哭闹个不停。但所有人都知道小孩子的预言是最准的据说小孩子有天眼。 三姨太看了气急败坏的凤荣和尴尬的大太太笑了劝说:“他一个孩子凤荣你这是恼什么。就是个女娃怎么了象你这样你爹也开心的先开花后结果是常有的。” “姐姐坏打姐姐。”乖儿边哭边往爹的怀里扎眼泪鼻涕的往爹的身上蹭谁也劝不住。 吃饭时就听桌上大家都在附和了议论大少奶奶生个女儿有多好是个吉兆毕竟有个女儿一开花儿子就该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娴如只是温和的浅笑了吃饭汉辰却是脸色阴沉不语。 凤荣来到汉辰房间时小乖儿已经在娴如身边睡下安详的样子确实惹人喜爱。 “姐姐你屈打了乖儿了。”娴如嗔怪的望着凤荣。 听了娴如低声的解释凤荣一阵心酸:“只是你和龙官儿活得也太小心了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连生个儿子还要躲躲藏藏。” 送亲出城的场面十分浩大杨大帅亲自为儿子汉平饯行。一手牵了儿子的马缰信马悠悠的同汉平并马齐驱在黄土垫地清水泼道的龙城大道上频频向两旁壮观的仪仗队、簇拥围观的人群挥手致意。 汉平高仰着头从没有过的扬眉吐气忽听人群中有人在喊“恭喜杨大帅、少帅。” “少帅”这个名字是那么刺耳汉平心中涌起少年得志的骄傲和万丈豪情。这是个无比荣耀的头衔一时间令他飘飘然。 西城外黄龙河水道送亲的大画舫已经早早的结彩悬灯在那里等候。 轿子从汉平身边抬上船汉平隐隐听到轿子里四妹的哭泣声。 “平儿你路上多劝劝你妹妹。远嫁离家哭一哭就算了可别伤了身子让婆家看了不痛快。”父亲的叮嘱汉平连连称喏。杨大帅鼓励的拍拍汉平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示意他登船起航。 船上罗四儿不停哄劝着水米不进的四小姐燕荣:“四小姐你好歹吃点东西我们小姐让我来替她送你如果你路上饿瘦了小姐知道又要罚四儿了。” 汉平看看哭泣的四妹无奈的说:“燕荣你也是一个小老婆的女儿能嫁上蒙古王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还哭。”这话都是这些天母亲讥讽二姨太的话汉平顺口拿来教训四妹感觉自己有了长兄的派头。 傍晚时分船离开龙城地界。 入夏的夜空天上又淅淅沥沥的飘上雨哗哗的雨水伴着浆声搅得燕荣心乱如麻哭得更厉害。 汉平被她哭得心烦独自去舱前散心。 随从们凑在一处玩牌打时间汉平的跟班儿阿土凑过来问:“二少爷怎么还穿了这身少帅礼服不热吗?” 见汉平倨傲的瞪了他一眼阿土知趣的缩头钻进舱里去寻人打牌。 ------------------------------------------------------- 同熙堂灯火通明汉辰迈进院就听到父亲咆哮着:“你妹妹淹死了你回来做什么你怎么不给我死外面!” 汉辰紧赶两步来到堂上父亲没有理会他依然咆哮着痛骂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二弟汉平。汉平一身狼狈心爱的大元帅礼服已经脏破凌乱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儿子也不想四妹掉河里淹死可~可~~雨太大看不清~~水也太急~~。” “四妹怎么了?”汉辰紧张的问了一句大太太忙一把拉他站到一边低声说:“你四妹在乱云渡掉河里被冲走了。” “怎么在乱云渡哪有下雨季节夜里过乱云渡的?”凤荣一句话杨大帅更是怒不可遏的踢了汉平一脚说:“你听听你听听你姐姐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这乱云渡不是雨夜能过的你这脑子都被狗屎填满了吗。” “儿子不知道儿子真不知道。”随了汉平慌张摇头推脱管事儿的于老二争辩说:“二少爷你可要说实话。我‘浪里于’在江湖上闯靠的就是‘信义’二字吃这碗饭。我三番五次劝你不要夜里赶路是少爷你说是大帅的命令。” “于老二你怎么血口喷人呀出了事你往少爷头上栽。”三姨太迫不及待的抢白二姨太已经喊着燕荣的名字哭晕过去。 “三太太不是我于老二胡说你自己问问上上下下的兄弟若是我有半句瞎话杀了我‘浪里于’我都不眨眼。这实在是少爷赶路心切不听劝告非要冒雨闯险滩。二少爷说了他掏钱他是主子得听他的吩咐不听就让我们滚。还说是大帅给他这‘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了。” 杨大帅狠狠拍了下桌案震得茶杯直跳。 二弟不免太年轻气盛了汉辰宁愿这么想他也不想联系到“刚愎自用”的字眼那可是军法大忌。 罗四儿一身水淋淋抽噎着:“船被撞了个大洞二少爷吩咐我去帮忙搬舱里的货物。我说要陪小姐二少爷骂我偷懒。我忙回来小姐就不见了船头的铁钩上挂了她的红盖头。” “打捞了一个小时没人影呀。水太急了雨大天黑凶多吉少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也要回来报个信儿明天天一亮怕遮掩不住了。” “爹不怪我呀都怪燕荣多事不听话无端的跑去船头看热闹。我不知道乱云渡有礁石水那么急。不下雨就好了。”汉平哭得语无伦次他知道爹不会轻饶他。 汉辰急得暗自跺脚心想二弟你好糊涂不管你想不想该责怪谁结果是四妹不见了。你是主帅不怪你怪谁? “来人”杨大帅一声断喝胡大忠忙上前。 “把这畜生给我拖到院子里打四十棍子再说。” “爹爹饶了我吧我不想四妹出事是意外。”汉平惊慌的哭着爬到父亲面前抱了腿痛哭失声。 汉辰蠕动嘴唇刚想劝二弟别要再解释了就听父亲大喝:“拖出去打!打六十棍子!狠狠打!” “爹爹饶了儿子吧儿子不想四妹出事是四妹她自己去船头~~。” 汉辰实在看不过刚要张口大姐凤荣在背后狠狠的照了他屁股拧了一把汉辰疼得险些叫出来。 “你又活过来了是吧?”大姐责怪的制止他就听父亲喝了说:“八十棍子狠狠打!” -------------------------------------- 燕荣没找到绝望中的杨焕豪终于听取了凤荣的建议对外宣称四小姐燕荣落水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继续去送亲。只是此“四小姐”非彼“四小姐”已经由凤荣物色了个可靠的女子冒充燕荣代嫁…… 杨焕豪把汉辰叫来书房上下打量他许久没说话终于“哼”了一声说:“行装都准备好了?” “回父帅都准备妥当了。” “你‘四妹’那里~~” “回父帅‘四妹’也准备好了。”汉辰一句意味深长的答复父子两个心照不宣的笑笑。 杨焕豪板起脸:“到了云城见你姑母姑父说些什么呀?” 不等汉辰答话杨焕豪说:“你见了你姑母好尽情的去诉苦告状呀说我如何虐待你了再去撺掇你姑母来找你爹来闹来为你打抱不平呀。” “汉辰不敢。”汉辰低了头云城的姑母是父亲的大姐是最疼他这个侄儿不过的多半是因为他是杨家的长房长孙是杨家的正根。每次姑母知道他受了委屈都不免写信来责问父亲或是自己亲自回娘家找弟弟评理。 汉平自认倒霉的趴在床上痛哭不时的呻吟嚎叫臀胫上青肿破烂。他原来只是在学堂里不时被顾夫子的戒尺责打被爹爹重责的次数不是很多。平时小错挨骂大错有大哥担着打这回怕是有生以来的几次重责之一。 “爹生我的气了。”汉平哭着说:“爹看不起我让下人打我。” 汉平知道每次爹生气时打他们兄弟都是喊下人来动手。只有对大哥几乎次次是亲自动家法。 “傻东西你这是捡了条命。你爹气头上亲自动手还不打死你。”不管三姨太如何宽慰汉平还是如从云端落入万丈深渊般的失落伤感。 “你想想汉辰他接了你这差事去草原他搞不好就掉脑袋。你要送去草原的是真小姐他送的是假的。那科尔沁亲王多厉害你姑爹不是说有次哪个大帅得罪了这个亲王他居然把大帅送给他赔礼的美人糟蹋完剁了手脚送还回去连送礼的使者的耳朵都给割了。这要是知道那个丫头当小姐捉弄他还不把送亲的人剁成肉泥。” “爹心里还是只有大哥大哥他这回办成了事再在送亲仪式后的赛马比枪大赛上出尽风头露个脸爹就再也不会计较他过去的错。” 三姨太凑到汉平耳边说:“想他回不来还不容易只要把这假小姐的事儿抖落给科尔沁王爷。” “娘那蒙古王爷还不同爹翻脸呀。”汉平惊叫到。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7 内奸 天上一抹淡淡的乌云丝纱般萦绕着一轮半圆的残月。 紫荑的笑眼里含着没曾拭去的清泪怯怯的喊了句:“大哥。” “我说过不管出龙城前你是谁只要上了杨家送亲花船这个‘燕荣’永远是我杨汉辰的妹妹我会拿她当自己的亲手足对待。所以别再叫我大少爷了更不要叫杨少帅你该叫我大哥。” 眼前这个面容清肃、丰姿俊逸的少年温婉平润的几句话紫荑兴奋的泪光在眼眶闪溢。 踏着静谧的夜色紫荑随了汉辰向临时安扎的营帐走去。 离开龙城出去蒙古草原已经走了近二十天的路程了直到此刻紫荑心中才真正安心的走上“远嫁蒙古”之路。 -------------------------------------------------------------------------------------------- 杨汉辰一身蓝色丝绒元帅礼服金色绶带头上高沿帽白色苏络在风中轻舞。英姿飒飒的少年才俊让陪伴科尔沁拉尔含部落迎亲的许北靖心中赞叹眼前的杨汉辰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那文武全才的学生杨焕雄。 “阿爸!”陪伴而来的表弟阿灿忘形的笑逐颜开惊喜的打马直向许北靖冲去。 草原在光影斑澜的夕阳点缀下如茵碧草犹如细密无际的绿色绒毯柔软延绵随意点撒着星星野花。 落日余晖透过云层洒下草原静谧神美。 “二爹。”汉辰礼貌的欠身问候。 他今天的身份是龙城送亲的特使他一定要把这个角色扮演得天衣无缝。 来草原的路上表弟凌灿已经对他畅叙了草原各种风俗和禁忌。 热情的迎亲使引了汉辰和送亲人马来到一片错落有致的蒙古包安置他们下榻。 第二天汉辰正式的见过拉尔含王爷在蒙古包受到热情款待还有蒙古女孩上来为汉辰献上洁白的哈达。 大亲仪式热闹非凡汉辰在紧张兴奋和浑浑噩噩中渡过了三天欢庆的日子。 篝火、笑脸、马头琴和蒙民热情的民歌和唱。 汉辰在小表弟灿儿那一直洋溢了开心笑容的脸上感受到那种对自由豪放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迎亲的路上不停歇的蒙古歌勾起汉辰的好奇那歌声时而高亢时而委婉悠扬。 灿儿告诉汉辰说那是祝歌是祝愿新娘新郎平安幸福的歌大致的意思是说: 蓝天彩云结连 草原碧草结连。 树木根枝连结 夫妻长永结。 高山保佑你我白头偕老 流水保佑你我日日和好 苍天保佑你我福星高照 大地保佑你我良缘永结。 古老绚丽的祝赞词伴着紫荑出嫁了。 临走时紫荑牵了汉辰的手对他说:“哥哥我真是很高兴你不用为妹妹难过。本来我也不会再有什么姻缘的奢望如今在世上多了个哥哥我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汉辰拉了紫荑柔荑般细嫩的小手心里酸酸的不知如何说。 其实紫荑从小无父无母被亲戚卖进天津的一个窑子。 在紫荑被点给一个关东客即将“开苞”的那夜她被灌进了“断子汤”。紫荑知道这样一辈子她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紫荑逃跑在路上误撞到在天津玩耍的储太太杨凤荣的车好管闲事的凤荣就花钱赎了她。凤荣小姐还开玩笑说为了赎紫荑她舍弃了一件即将买的貂皮裘。 ------------------------------------------------- 不辱使命即将折返回龙城的汉辰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精彩激烈的“叼羊大会”。 表弟曾对他说科尔沁部落的风俗每逢节日或是重大喜事都会举办那达慕欢会。青年男子们追逐着争夺羊儿骑术优异身手敏捷的就有机会拔得头筹当上草原的勇士。勇士可以在这天将追得的羊儿当作礼物送给心怡的姑娘这将是姑娘最大的荣幸。 扣人心弦的你争我逐彪悍的骏马在飞腾盘旋。 汉辰就见小灿儿一身蒙古袍头系根蓝色绸带时而矫捷的翻身卧镫扬手抢羊时而携羊跃马狂奔。看台围观的拉尔含王爷和亲贵们都在呐喊助威或是大声喝彩。叫好声连成一片汉辰听出大家在用蒙古话叫着阿灿的名字。 阿灿终于携着那头系着红飘带的羊得胜归来人们将阿灿高高的举起抛向天空。阿灿的笑靥如云层中的阳光一样绚烂。 看台上拉尔含王高兴的将权贵们为举办这次的叼羊大会而捐的彩头-一把精致的蒙古刀赏赐给阿灿。 汉辰刚要打趣的问阿灿这羊他打算送给谁呢? 就见阿灿飞快的冲去台下那台下站了一位红扑扑脸蛋、明亮大眼睛的蒙古姑娘正激动的等着阿灿。 汉辰忽然记起就在送亲来的那天才进蒙古包不久就是这个女孩跑来把阿灿叫走。她的名字好像叫“果果”。 果果一脸的羞涩。 汉辰听了拉尔含王对二爹许北靖用汉语说:“阿灿是我们草原的儿子。” 比枪大会上汉辰在拉尔含王爷盛情邀请下举枪打下两只落雁弹无虚赢得一阵阵喝彩声。 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给蒙古王爷面子。因为汉辰知道往年来参加那达慕比枪、摔跤他都是作为子侄辈来游玩。但此次他的任务是成功的护送“四妹”远嫁并要圆满而归。 明天就可以凯旋而归了汉辰想他会在云城姑母家耽搁两天同姑母好好团圆。他太想姑母了从小姑母就给他奢侈的爱那种爱简直就是偏宠是他渴望得到又在龙城难以得到的。连生母要这么宠他时都要顾及父亲愠怒的脸色但姑母从来无所顾忌。 一阵人声鼎沸划过静夜汉辰起身刚要出蒙古包看看一队荷枪实弹的蒙古兵已经涌了进来。 “杨少帅我们王爷有请。”这么来势汹汹的人马汉辰心头暗惊。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很可能是“四妹”出事了。 表弟灿儿一直在二爹许北靖身边汉辰没机会留下话。如果出了事那可能他是回不去龙城了。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曾经听人讲过拉尔含王生性暴戾。据说有次同敌人对垒时敌人派人求和送来几名美女和钱财。结果美女当夜被享用后第二天却被同求和使一起割掉耳朵送回了敌营。 镇定汉辰告诫自己。越是危险时刻只有镇定才能救自己。 灯火通明的大帐汉辰被押解进来。帐内满座了那日成亲时见过的长者和科尔沁部落的头人。 紫荑一脸愁容挂了眼泪立在一旁。一见汉辰被押进来不顾一切的冲扑到他怀里:“哥哥哥哥他们非说我是冒充的四小姐。” 一路上汉辰已经盘算到可能会有这一幕但这点的可能性是极小的。而且送亲的一切是那么天衣无缝的安排就连卫队都很少有人知道紫荑和四小姐燕荣是两个人。那夜乱云渡大雨“失踪”了四妹汉辰和大姐用紫荑来冒充时是对大家宣称四小姐是被冲到下游却大难不死、吉人天相的被人在青石滩救起。 “杨少帅请问这个女人是谁?”终于王爷问了。 “我妹妹。” “真的四小姐已经死了这是个冒充的。”王爷质问。 “哥哥。”紫荑靠紧汉辰。 “她是我妹妹我杨汉辰的妹妹。” “带上来!”随了一声叫喊从帐外推进来一个人。 汉辰心头一沉。 那人是送亲的卫队长叫赵有财。赵有财是三姨太的表弟是二弟和四弟的表舅。赵有财在杨府里走动得勤杨家上上下下都认识他。前些年父亲帮他在卫队里寻了这份差事。 赵有财慌张的往后退看来是没想到会同他杨汉辰对质公堂。 “这~~这姑娘~~不~~不是四小姐她是~~她是找来冒充的。”赵有财颤颤巍巍说。 汉辰紧捏了紫荑纤细的手指用了下力示意她沉着冷静。 “表舅你喝多酒了吗?你虽然平日没机会进杨家内宅见到女眷但四妹在船上同你共处了这些时候你总不会看花眼吧。” “她~~她不是~~”赵有财哆嗦说吓得牙关颤栗。 “她不是四妹又是谁?表舅你没糊涂吧。不是四妹你我千里迢迢的送她来这里做什么?” 紫荑柔声的说话了:“王爷燕荣是个弱女子平日里父亲管教很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表舅不是我亲娘舅当然不会见过我。只是燕荣的大哥从来对燕荣呵护有加燕荣也敬重大哥。大帅就是不想结这段亲也不要为难我大哥都是燕荣命不济。” 在座的长辈开始窃窃私语。 “你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也有一个但燕荣要先请问一下表舅。既然你说你是我们的表舅那我大哥身上哪里有胎记你可知道?” 赵有财张张嘴他并不是汉辰的亲表舅就算是连汉平、汉涛兄弟哪里有胎记他都不知道还哪里去知道汉辰的。见赵有财无语紫荑安静的说:“王爷他并不知道他只是杨家一个算不上亲戚的下人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大哥他后背靠肩峰有块儿有块青色的胎记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燕荣说又问赵有财:“汉人说姑表亲断了骨头还连筋。你知道大哥的鞋穿多少码?知道大哥平时爱吃什么喝什么?” 听了紫荑柔和平缓棉里带针的责问赵有财瞠目结舌。 “我哥哥身上的大礼服那衣服的下襟的线脚有一百八十八针那是我做的。” 汉辰解开衣服袒露出后肩果然有块明显的胎记。 蒙古亲王们窃窃私语一阵仿佛也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48 草原脱险 汉辰正声说:“家父和秦总理同王爷结这段姻缘纯粹是诚心为北洋政府和科尔沁部落永世交好。姻亲是种形式至于女婿是俊是丑都不是家父关心的。王爷也是存心要北洋政府修好才成全了这桩姻缘就像王爷之前也没去核实过舍妹的美丑。” 拉尔含王微晗了头同旁边的人私语片刻吩咐送汉辰回帐。 傻姑爷流着哈喇子拉着紫荑的手在晃动仿佛不知道生了什么变故。 入夜汉辰心绪难平不知道拉尔含王爷是否信了紫荑就是四妹毕竟这“四妹”确实是假的。 汉辰和衣而卧依稀睡着就听到帐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汉辰立刻起身借了昏黄的油灯刚要出帐帐帘一挑紫荑居然进了来。 “你怎么来了?”汉辰惊愕的问。 “不是你派人来接我一起连夜逃走的吗?”紫荑也惊讶的问。 汉辰血往上涌忽然意识到“不好!” “四妹深更半夜跑来哥哥的帐里成何体统!不怕你婆家笑话你吗。”汉辰板起脸大声质问。 紫荑也犹豫了她没明白汉辰的用意但很快的明白她中计了。 见紫荑不做声汉辰依然以长兄的气势训斥说:“四妹来的路上哥哥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家嫁到蒙古不生孩子是不许回娘家的。” 紫荑沉默中头脑在飞搜索。 “哥哥不是我想要走。是刚才二爹的人带过来找你的说是你要今晚带我回家去。妹妹心里寻思是不是蒙古王爷无礼猜测咱们哥哥改变主意怕妹子以后在草原被夫家欺负才要偷偷带妹妹走。所以就跟了过来了。” 汉辰心中更是紧张怎么二爹许北靖的人也跟了搅和进来这样成了一场敌友不分的混战了。 汉辰厉声呵斥紫荑说:“四妹你给我跪下。” 紫荑惊诧的目光看着汉辰还是规矩的跪了下来。 “四妹不管你心里是不是委屈你已经是蒙家草原的媳妇了。你公公不过听了些闲话冤枉了你你也不能有这些不孝的想法。乖乖的回去吧。明年大哥再找机会过来看你和妹夫。” 紫荑抹着泪啜泣不语。 “好了起来吧大哥送你回去给你公公和王爷赔罪。”汉辰拉起妹妹刚要出帐就听外面一阵爽朗的大笑拉尔含王爷和几位王公还有二爹许北靖6续进来。 “杨少帅一场误会看来真是误会了。”拉尔含王爷说。 “我就说杨大帅和秦总理不会存心千里周旋的戏弄王爷的。”许北靖说。 汉辰虽然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怎么唱出来的但能肯定刚才他和紫荑的对话都被这些埋伏在帐外的人听到了。 “王爷这是何意?”汉辰愠怒的问。又转向许北靖说:“二爹侄儿无礼的问一句二爹深夜带你侄女离开新房又是何意?” 许北靖呵呵笑了说:“二爹也是身不由己这都是王爷的安排。” 拉尔含王爷拍拍手进来一名随从捧了一个锦缎盒子。 “贤侄我就按你们汉人的规矩这么称呼你了。今天让你受惊了本王误信了小人谗言。来这个礼物你要收算是给你压惊。” 汉辰刚要推辞拉尔含王爷板起脸说:“你若不收就是忌恨本王。” “汉辰你就收下吧还不谢谢王爷。”许北靖劝说。 盒子打开那锦盒中一枚光芒四溢的大东珠。汉辰曾听说过这是前朝的贡品王孙贵族的顶戴上多有这种东珠显示身份。 拉尔含王一拍手那个赵有财被推了上来双腿如拧麻花般的抖动不停。 “你你~~~”王爷笑笑:“杨少帅既然是你带来的人就交与你带回吧。” 杨汉辰看着瑟缩磕头的赵有财嘴角掠过丝得意的笑对拉尔含王说:“既然他蓄意破坏蒙汉邦交造谣惑众犯事在草原还是王爷处置为佳。若是汉辰带他回龙城怕人笑话王爷的威严让这等小人自来自去在蒙古愚弄王爷还如入无人之境。” “大少爷大少爷饶了我吧求你求你别把我留这里。”赵有财预见到自己留在蒙疆的下场磕头如捣蒜:“大少爷这都是三姨太~” “放肆!你再血口喷人危言耸听的造谣先割了你的舌头。”汉辰打断赵有财的话“你以为你有三姨娘为你撑腰你就能拿蒙邦的王爷嬉戏吗?” 汉辰转想拉尔含王说:“王爷尽管秉公处置家父定不会有怨言。” 拉尔含王爷对旁边的人嘀咕几句赵有财被拖了下去。 不多时一个人托了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是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和一对眼珠。 紫荑“啊”的惊叫一声吓得钻进汉辰的怀里。 汉辰淡笑不语。 “抽他舌头是让他以后不能胡言;挖他眼睛是他有眼无珠在草原撒野。贤侄你把人带走吧不要脏了我的地盘。” 从草原折返回到姑母在云城的家中汉辰就病倒了。汉辰本想尽快的离开云城因为他已经现自己咳血的毛病又犯了。 临走时汉辰满心欢喜的把得来的那颗光彩夺目的大东珠送给自幼就疼爱他的姑母。 姑母开心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搂了汉辰贴在自己的脸边拍着他的后背说:“龙官儿好孩子你有这份儿心姑母就知足了。这珠子你还是回去送给你媳妇去她为杨家怀了孩子但愿是个儿子。” 忽然姑母伸手抚摸汉辰的额头又把手探进汉辰的后背:“龙官儿你怎么在热呀?” 汉辰极力的掩饰姑母哪里肯依喊来大夫给汉辰看病没想到引出又一场轩然大波。 汉辰烧得有些迷糊怕是草原那惊心动魄的局面紧张过后的松弛反令他压抑的病根爆出来。 大夫只以为汉辰是普通的热说是刮痧退热就现了汉辰后背明显的伤痕。那伤痕虽然已经淡却但仍清晰可辨。 姑母拉了汉辰问:“龙官儿你跟姑母说实话你爹他又打你了?” “没还是那次。”汉辰本想把一切的责难归在出逃抓回时祠堂那顿凌厉的家法罗四儿已经掩饰不住悲愤“哇”的哭了掩面跑出去。 听罗四儿讲述了汉辰自从被抓回去后如何的在祠堂被家法打断腿又如何忍了剧痛断腿重接;从养病期间受的侮辱排挤到乱云渡智勇双全的为大帅办事智擒河匪没有奖赏反在生日为摔了尊玉雕被凌辱惨打。大太太边听边捶胸大哭四太太兰卿如何劝也不行。 悲愤的罗四儿实在是不吐不快又讲述了在北平大少爷如何为老爷露脸又病倒在外直到来草原之前闹的捉妖事件汉辰被逐出家门险些丧命。若不是龙城云城千里遥遥大太太文贤就要找弟弟拼命了。 “竑儿你去去给娘收拾行李。娘要和你龙官儿表弟一起回龙城去回我娘家去看看。我倒要亲眼看看你舅舅他还有多大能耐。有本事他就当了我的面把这可怜的孩子给打死这倒清净了。”大太太一闹大少爷许凌竑夫妇费尽心思哄劝也劝不住。 倒是四太太兰卿不温不火的递过一杯茶说:“大姐您疼龙官儿谁都知道龙官儿也常说就他姑母最心疼他了。只是龙城的舅爷也未必不疼儿子可能是‘爱之深责之切’不然龙官儿怎么就这么出息呢?您要去也不是这个时候去。您想呀您这么跟了龙官儿回了龙城娘家兴师问罪你让舅爷怎么想龙官儿呀?啊这去趟亲姑母家就是去告状去了。当了您的面舅爷肯定好言好语;这您还能在龙城不回来呀您哪天一回云城了那龙官儿怎么办?舅爷他还不秋后算账呀您这是帮龙官儿呢还是害他吃苦受罪呢。” 兰卿一番话听来似乎合理大太太收了悲声哼哼的说:“那就等等等龙官儿回去安稳了也别让他起疑。” 49 信口雌黄 杨焕豪对姐夫许北征电文和长信中详细描述的草原送亲的艰险和经过已经仔细读了几遍暗自赞叹儿子汉辰已经长大了而且能够独挡一面。但对许北征提到的北洋政府有意收复外蒙古于远骥点名要汉辰前去的消息时心里十分的怅然。 父子见面杨焕豪依旧端起做老子的威严架势沉肃了脸随意的问了两句只字未提云城姑老爷向他告知的汉辰的英雄事迹。 汉辰也只是简单的回复了草原送亲的过程对其中的惊险曲折只字不提。 大太太亲热的拉过汉辰问:“龙官儿你怎么自己悄声的潜回来了你爹还派人去青石滩迎你去了。” 杨焕豪故作平静说:“回来就罢了。若不是这些天雨水大怕船出事就不去迎了。”仿佛是担心船而不是儿子。大太太心里暗笑知道丈夫从来是嘴里不肯服输其实早在几天前丈夫就安排人去迎接儿子。 “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大太太欣慰说:“你爹和师父还特地给你准备了庆功宴为你接风。” 汉辰偷看眼父亲父亲还是神色凝重。汉辰说:“让父母师父费心汉辰实在不忍。只是这几天在吃药尊医嘱禁食怕扫了大家的兴致。汉辰就不去了。”话说得很活络不进不退的杨焕豪仔细盯了儿子的眼睛看汉辰却在回避目光敷衍几句告辞回房。 刚拐进院子忽然一声娇嫩清脆的呼唤:“大哥哥大哥哥。” 汉辰立住脚弟弟小乖儿已经张开了小手向他飞奔过来。 乖儿扑上来汉辰蹲身顺势抱起蹿搂住他脖子的小乖儿搂了他粉嫩的小脸儿亲了又亲。 “乖儿想哥哥吗?” “想。”乖儿的脸紧紧贴了汉辰的脸亲昵着忽然又凑到汉辰耳朵边轻声说:“哥哥那天三姨娘和五姨娘问乖儿乖儿说嫂嫂要生个小侄女。” “小鬼头!”汉辰戳了小弟弟的额头“哥哥回头再奖励给你两个玻璃彩球。” “不是两个是四个那天姐夫也问乖儿了还有朱奶奶。” “好好四个就是四个。” 娴如已经一眼欣喜激动的泪光立在庭院里远远的看了丈夫同小乖儿亲热。 久别重逢的欣喜此刻又多了丝怅憾。她是多么羡慕小乖儿能同汉辰依偎亲昵那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汉辰对她永远是敬重如大姐守礼本份。 “大少爷老爷请你过去。”胡管家亲自来传话肯定是有要事。 汉辰来到父亲书房见屋里母亲、师傅、几位姨娘都在那里看着三姨娘哭天抢地的哭号:“这是谁伤天害理呀?这简直不让人活呀。” “老大你过来。”杨焕豪吩咐:“跪下你赵表舅的事是怎么回事?” 汉辰微蹙眉头因为他回家时已经将这件事对父亲禀告过了。 “他他不就是喝多了酒说了实话说紫荑那丫头是个冒牌货。他是喝醉了胡说大少爷怎么能让蒙古王爷把他抽了舌头剜了眼珠呢?”三姨太激动的哭喊。 汉辰淡笑:“三姨娘如果像三姨娘说得如此简单怕蒙古王爷也不会勃然大怒。可赵表舅那天对王爷告的不是紫荑赵表舅是去告父帅。” 三姨娘悲声顿止望着笔直的跪在地上的汉辰:“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那三姨娘是听到赵表舅说话了?还是赵表舅走之前流露过此事?” 赵有财已经被抽割了舌头根本不可能再出声;如果是走之前对三姨太讲的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汉辰的一句反问三姨娘颤声分辩:“我~~我~~怎么知道。” 看了神色慌张进了圈套的三姨太汉辰冷笑一声说:“赵表舅向蒙古王爷告父帅鱼目混珠寻了乡野女子代女出嫁侮辱蒙邦。汉辰作为父帅派去的使者当然不能承认父帅是有意戏辱王爷。所以王爷一怒之下就以为赵表舅是在诬告按蒙邦律法处置了他。还说赏父帅一个脸面把赵表舅的命带回来。” 众人听得哑口无声连汉平汉涛两兄弟原本对汉辰怒目而视现在目光也不敢接触大哥汉辰了。 “还有赵表舅临刑前信口雌黄说是告一事是三姨娘幕后指使他不过是遵命行事。儿子想他是胡说。”汉辰的话落地有声凤荣在一旁“噗哧”的笑了。 “我说爹呀你看你养的这人。人家养的狗会摇尾巴你养的狗怎么反回来咬主人呢?”凤荣一句话三姨太更是无地自容了本想借题挥的整治汉辰出口气为自己的亲戚讨份公道却被汉辰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拨转了箭锋反射向了她。 50 空中救人 汉辰来到天津为父亲办差事再次见到立峰哥。 仿佛又回到军校的时光秦立峰拉了汉辰四处游玩观览还拉了汉辰去听戏。 这天二人来到中平大戏园听小灵仙的《拾玉镯》。 小灵仙演的孙玉娇那莺声燕语、娇滴滴的小女孩儿的憨态可掬果然是灵气活现讨巧可爱。 观众都在喝彩叫好看得正入神忽然听到楼上包箱一声倒彩:“哦~~~下去喽~~错词了~~” 即便是错了这么的大呼小叫喝倒彩仿佛也太没公德了。 汉辰皱皱眉不由挑眼向头上的包箱看看。 因为错着角度也看不大真切只看到包箱护栏出伸出来的两只高翘的脚在那里肆意晃荡那白色的皮鞋看来颇摩登。 剧场安静下来小灵仙毕竟是见过些场面的依旧不为所动的唱着。众人也忽略了楼上包箱那位观众的无礼。 就见一色皂黑短衫装束地痞般的人呼啦啦的涌到前面对了台上大声喝着倒彩边将手里的臭鸡蛋烂蕃茄之类落地开花的东西往台上乱扔。 本来那些由于艳羡小灵仙的美貌而联手往台上扔那些用香帕裹了的戒指手镯的小姐太太也被吓得不敢作声。 秦立峰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低声对身边的汉辰说:“怕是得罪了什么人来砸场子的。是非之地咱们还是走吧改日再来。” 汉辰点点头起身这才看到台上包箱里那倾出身子兴高采烈叫嚷着指挥下面砸场子的主使。 这个人看来不过同自己年龄相仿圆圆的脸戴着幅时髦的墨镜。适中的身材一身细格的休闲西装却是极其考究一副阔绰的公子哥儿派头。正在上面叫嚣着、笑嚷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就恨不得能飞在天上指挥这场闹剧。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秦立峰感叹说。 汉辰询问的眼神秦立峰低声说:“这人也是有名了张之翔你可知道。” “北洋副总长钱宁督军当初跟了时风举起兵的那个张统领后来做了都统的那个。”汉辰答道。 “楼上这主儿是张之翔的大公子不过他平日应该在钱江一带的时候多怎么跑天津卫来闹场了。” 正说着台下已经四散的乱起来小灵仙被欺辱得哭着跑下台。 汉辰皱皱眉心想这恶少也着实的欺人太甚。正要随了拥塞的人群离开就见一队蓝衣短衫的人马旁若无人的推搡开观众的人流一路冲上了楼。 旁边有知道的人紧张说:“要出事了快走。这来的是洪帮的人为那人我认得。” 有一个人说:“这肯定是楼上这位少爷这几天献殷勤这灵仙儿老板没理会他恼羞成怒来寻灵仙老板的晦气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汉辰再抬眼看时楼上包厢已经乱做一团传来一阵阵“哎呦~~妈呀!”杀猪般凄惨的嚎叫。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位潇洒的鹅蛋脸西装公子已经被蓝帮的为的精悍汉子揪住脖领子按在包厢护栏上一阵暴雨疾风的耳光半个身子仰探出包厢外被煽得哭爹喊娘的干嚎。 楼下好事的人驻足观望都解气的指指点点。 天津卫这地方还真是龙蛇混杂分不出谁高谁下了。汉辰轻笑一下被秦立峰拉了手腕正往边道上撤。 猛听一声惨叫一个庞然大物呼啸而下汉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周围本已散开的人群零星的几个人也抱了头“妈呀”一声乱跑。 也就几秒的时间汉辰没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就在那身体即将落地的霎那汉辰蹿身跃起拦腰抱下。就地一滚倒落在过道里砸靠在贴墙而立的几为观众身上惹来一阵惨叫悲呼。 “你没事吧?”汉辰问压在身下的少年那西装少年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瞠目结舌久久的才“哇”的一声惊吓得大哭起来。那浓眉大眼俊气的容貌已经扭曲了。 汉辰翻身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秦立峰早知道汉辰自幼练过些身手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闪开闪开!”张公子的随从推开观众背了满脸是血彩的张公子往外跑。 戏院门口卖汽水的老头眼见了这些狗腿子护了主子连滚带爬钻进汽车撇了嘴对旁边卖瓜子的小贩说:“小王八羔子也不打听好了这里是谁的地界。” “这位先生请留步。”一位黑衣短衫的瘦小汉子追上来拦住汉辰:“先生请留个名讳先生救了我家少爷日后定当重谢。” 汉辰迟疑一下他素来不是好事的人。 “这位是~~”来人认出了秦立峰:“你是~~秦二爷。” “二爷呀可看了是你我们就说这救我家少爷的是自己人一定是自己人。” 秦立峰淡然的笑笑说:“我还有事你去劝你家继组少爷好自为之天津卫不比他钱江府乱得很。” “这个二爷放心这里的警备司令是我们少爷的大舅爹刚一开打我们怕爷吃亏就给大舅老爷送信去了。”看了黑衫奴提到当警备司令的舅老爷立刻眉飞色舞的那仗势欺人的样子秦立峰同汉辰相视而笑应付了两声匆忙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51 仗势欺人 风平浪静后秦立峰才带了汉辰回入住的酒店。 刚进酒店大堂前台两位荷枪实弹副官装束的人便迎了上来。立正敬礼后恭敬的递上张名刺对秦立峰说:“秦二爷我家大帅有请也有请你这位朋友。” 汉辰虽然心里抵触但也不得不去。汉辰没有见过张之翔但听父亲多次提及过。本来他来天津是为父亲办差这么意外的去拜访张之翔反要节外生枝不知道回去要对父亲如何禀告才好。 汽车驶进一座豪华的公寓秦立峰和杨汉辰立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就听到楼上清咳一声。 二人抬头望去见旋转楼梯上缓缓下来一位身着明绸长衫马褂身材魁梧挺拔的汉子。 秦立峰认出是张之翔忙恭敬的叫道:“张世叔好。” 张之翔两撇八字胡一笑脸上两块儿肥肉乱颤:“小二呀你来了也不让叔父知道。” “侄儿还以为叔父在钱宁怎么来了天津?”秦立峰陪着笑。 张之翔的目光落在杨汉辰身上时汉辰也恭敬的叫了声:“伯父小侄杨汉辰不知伯父在天津未能来拜望。伯父恕罪。” 张之翔看着眼前这文文静静的孩子指了他问秦立峰:“这是~~” 秦立峰笑笑说:“明瀚是龙城杨大帅的大公子是来天津办差的。” “你就是~~就是那个杨大帅的儿子小龙官儿?”张之翔早曾听人提起过杨焕豪调教出一个出色的儿子和兄弟。 “哎呀欢迎欢迎”张之翔热情的招呼他们二人落座又问汉辰:“令尊身体还好?” 寒暄两句张之翔的话自然落回到大戏院勇救张继组的事情上。 “小二你那个救继组的朋友没赏脸一起过来吗?”听了张之翔的问话秦立峰笑看了身边的汉辰一眼:“叔父是说明瀚弟吗?” 张之翔一拍脑袋才惊讶的看了杨汉辰说:“怎么那副官说的一身好武功跳起丈八高去接住从楼上栽下的继组的就是贤侄你?” 张之翔打量着清秀文静的杨汉辰如何也没想到他就是副官们描述得如同梁山好汉般的勇士。 汉辰谦逊的说:“小侄并没做什么正巧路过就顺手扶了继组兄一把。继组兄谬赞了。” “爹谁来了?”楼上话音传来张继组一身吊带西裤花条格衬衫十足的阔公子派头摇晃了下楼嘴角和脸上还带着被蓝帮打手修整的青肿伤痕。 “秦老二。”张继组兴奋的眼睛冒光:“我就跟我爹说一定要谢谢你。” 秦立峰同汉辰站起身张继组迎了过来。 “组儿没有点规矩。”张之翔觉得儿子的随意放纵令他面上无光。 张继组委屈的撅了嘴说:“哎呀又不是外人是秦二哥。” 见过了汉辰张继组欢跳般的牵了汉辰的手不放左右端详看得汉辰毛又不便作。 “汉辰你今年多大你我结拜兄弟吧。”张继组说:“你若是我结拜兄弟日后我再被人欺负就有人给我出头了。” 秦立峰听了不由皱眉头心想这张继组是没个规矩。哪里有直呼人名的怎么也该称个表字以示尊敬只有长辈才对子侄直呼其名。再看张之翔似乎对儿子的放肆也视而不见的纵容。 汉辰恬静的笑笑寻了些话将这话题避开。 在张家吃了顿便饭离开时张之翔准备的厚礼汉辰是婉言推却了。 张继组来了兴致也不顾身上的伤痛硬是亲自开车送了秦立峰和杨汉辰回酒店。 张继组得意的神色讲到警察去围剧院抓人的事:“我舅舅一个电话那个戏园被封了姓洪的蹲进班房了我爹放出话去了不拿个百万大洋休想放人了。那个姓洪的也知道下我的厉害。” 秦立峰听得心头堵顺口问了句:“百万大洋哪里拿的出?” “这个二哥你就外道了洪爷是搞大烟膏子买卖的肥水多得很。洪七爷也是有名头的人物怎么也要掏个大价钱来赎回。” 回到酒店汉辰洗过澡出来秦立峰正在台灯下看报纸。 “明瀚小张要跟你结拜金兰你怎么推三阻四的不去理会他?” “他?我若同他八拜之交成了生死弟兄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你再看他这惹是生非的样子就是个短命鬼。同他结拜还不是咒自己早死?”汉辰的话说的十分幽默但是脸上却沉肃的不带笑意反是逗得秦立峰拍了他的肩笑了起来。 怕张之翔再来纠缠汉辰过了两天就同秦立峰挥手告别回龙城去了。 汉辰回到家父亲把一封电文和报纸拍在他眼前:“大少爷大英雄你去上海是替你老子办差事去了还是逞能惹事去了?” 汉辰犹豫一下不想父亲都在千里之外知道了。 汉辰正要解释大姐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弟弟你莫被爹给吓到了。反是我们那天被张督军吓了一跳。张督军派人来给你送大礼一辆崭新的车子那叫个气派一大早敲锣打鼓的被车行送到家门口。车行的人说是张大帅一个电话派英国人的快艇军舰连夜运过来的。这就是感激你救了他家的大公子。” 汉辰听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杨大帅哼了一声说:“我收了老张的电报就给他回电把那车给他退回去了。”杨焕豪扫视着儿子的表情:“龙官儿你要是喜欢车转过头爹给你买一辆。这张家的车咱们不能要。~~” “父帅汉辰并不知情父帅处置得极是。” 52 意外礼物 杨焕豪起身对汉辰说:“来跟爹走爹给你看件稀罕物。” 汉辰和大姐凤荣随了父亲来到后院车库猛然间眼前呈现一辆崭新的轿车加长的车厢气派的车型比上次过生日时大姐要送他的那辆车还要豪华风光。 “果然是个稀罕物。”汉辰不由脱口而出如鉴赏一件珍品般汉辰情不自禁的走近前围了车仔细看了一番。 怕这新款的车也只在上海洋人画刊里见到龙城的富户都未准能买到这种摩登的车。这不只是钱的问题还要有门路去弄到。 汉辰忽然现自己的失态惶然敛住笑意偷眼看父亲父亲脸上露着得意的笑也在安详的看着他。 杨家的车比起龙城的富户家也算是寒酸的了。汉辰记得有次胡管家提议父亲换辆新车父亲的话就是:“车子那不就是个坐骑吗?跑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龙官儿你去开车咱们爷三儿出去兜一圈。”汉辰诺诺的应声跨上车调整座椅又仔细的抚摸着方向盘和手刹男孩子好奇的本能令他摆弄着仪表试着车的性能。 车开在路上十分惹眼招来许多行人驻足观望唏嘘感叹。 新车加油手档都十分轻松如意不愧是名厂名车。绕了外城跑了一圈开回车库杨焕豪兴致勃勃的感叹:“年轻人就是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当年爹像你这么大十八、九岁的年纪那做梦也想要匹高头骏马还是那种黑亮毛色的你爷爷死活不肯买。” 杨焕豪忽然抖动着车钥匙对汉辰说:“龙官儿这个车~~这就归你了。” 汉辰定时愣住如被雷电惊吓般抬眼望了父亲却没说出话来。 “弟弟怎么了高兴得以为在做梦吧?”姐姐凤荣满脸欣慰的笑那是自心底的为他高兴。 “你大了也该有辆车。这~~你姐姐上次送你的生日礼物那车你没要这就对了。” 汉辰暗自揣度着父亲的用意但不得其解。汉辰不知道父亲是因为替他谢绝了张督军送的那辆车有些过意不去还是鼓励他过生日那天谢绝了姐姐贵重的礼物。汉辰也懒得去多想平静的说:“父帅经常出去应酬还是父帅自己留用吧。汉辰平日也用不到家中还有车辆。” 杨焕豪似乎有些失望本来期望见到的儿子听到这个意外喜讯而欣喜若狂的样子却不想儿子居然谢绝了他的好意。杨焕豪想怕是儿子还不敢相信平白的天上掉下此等好事就补充说:“这车就当是爹送你过生日的。呵呵~~爹小时候还什么生日礼物~~”杨焕豪自嘲的说眼睛一直在看着车躲避了汉辰的目光。 “弟弟你怕是什么这回是爹亲自开口说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还怕旁人说三道四不成。”大姐凤荣推搡了汉辰一把示意他知趣的下台。“还不快谢谢爹。” 汉辰沉默片刻淡然一笑:“生日礼物爹不是记错日子了吧?儿子的生日在腊月今年的生日还远呢。下个月倒是二弟的生日。” “补给你的。”杨焕豪嗔怪的语气心想汉辰这孩子怎么这么死牛筋的不知进退。 “那就更不对了汉辰生日那天已经得过爹的礼物了。” “什么礼物?姐姐怎么都不知道?好呀爹偏心给小龙官儿好东西还瞒了我。”凤荣嬉闹的再看父亲时父亲杨焕豪似乎也有些诧异。 汉辰淡笑了提醒说:“那尊‘玉雕善财童子’也算是个价值不斐的物件。儿子生日那天得了它喜欢得很贴补好了现在还供在桌案上天天把玩着。” 一句话杨焕豪原本那罕见的笑容忽然僵持了。凤荣的心也噗通乱跳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在父亲的兴头上如此大煞风景的提到腊月初八那件大家都不忍提及的往事。是呀那天汉辰在生日里惨痛的经历怕是他心口永久的伤。尽心竭力的帮父亲办差徒劳无功不说生日里却因为误摔了一尊玉雕被父亲不留颜面的狠打一顿。 杨焕豪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冷冷的余光停在汉辰喜怒无形的脸上。凤荣知道这是父亲暴怒前的征兆本来一件好事却被弟弟汉辰不知进退的几句冰冷的话搞砸了。 汉辰立在原地低了眼不说话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惹人恼怒。凤荣怕汉辰吃亏忙摇晃了弟弟的手说:“龙官儿爹赏你你就收下。” 汉辰不说话父子俩对视片刻杨焕豪转身独自走了。 凤荣撇下汉辰一直追了父亲去了书房。 “我说爹你就多余给龙官儿买什么车我早就说过他不会要。” 杨焕豪挑眼看着女儿懊悔恼怒的神态已经溢于言表:“我就是犯贱我还求了他要了我有车送不出手我难受!” 凤荣满怀心事的赶到汉辰的房里汉辰正坐在桌前把弄着那尊破损的玉雕。 “弟弟不是姐姐说你。你怎么这么对爹爹今天难得的心情好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偏提那陈谷子烂芝麻的窝心事。” 汉辰并没理会姐姐的责难手指轻轻的拢过玉雕善财童子身上每个线条小心翼翼的怕将玉雕碰破一般。 “粘补起来还是很美可惜了这么个精致的物件。”汉辰怅然的自言自语。 53 归家的真相 静夜里屋里只留了盏暗淡的小油灯汉辰独自躺在床上闭上眼床边小凳子上坐了守候他的二牛子正在打盹微微的鼾声传来。 汉辰习惯油灯的光亮昏黄而不柔弱。恍惚中又记起青石滩即将逃出牢笼反被绑在了师父露宿的野店门口那夜。师父始终在猜是谁把他这个逆徒劝得回心转意。 那个雨后星月满空的夜晚在黄龙河从假道士手中死里逃生后随了段大哥往机场狂奔。 大路上一人一马直奔到他们眼前就勒马端端的立在路中。马上那人衬衫疏松的开了上面几两颗扣子长袖翻卷到小臂当中一头的汗水微喘了粗气。但那熟悉亲切的面容令汉辰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七叔!” 汉辰脸上泛出惊喜的笑没想到在落魄江湖开始天涯孤旅征程的头一天就遇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汉辰打马过去二马交错的瞬间汉辰调皮的纵身蹿到了七叔的马背上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七叔。 曾经少时多少岁月七叔总爱带他骑马叔侄二人挤坐在同一匹马上在郊外驰骋欢笑。那生命中仅有的欢乐时光也随了七叔的离家而消失无踪。 汉辰怎么也没想到同七叔此次的狭路相逢却令他心中又失去一位值得信赖的亲人少了一丝寒冷冬夜中的温暖。 “小段有些话我要跟汉辰讲能不能借你的酒店一用。”七叔抚弄着汉辰伏在他肩上的头对段连捷说。那语气哪里是商量就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怪不得段大哥总要说七叔生来的霸道。 都走出了一半的路又要折回酒店小段还是够朋友的爽快说:“七爷一句话没问题。就是飞机都在等了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讲。” “小段谢谢了!”七叔焕雄拱手道谢“伙计你去帮忙把那飞机请回了吧。我是说汉辰不会走了。” 汉辰皱皱眉贴了七叔天真的问:“七叔你在哪里落脚你肯带我走了?”如果能同七叔浪迹天涯再苦的日子他也甘之如饴。 众人回到酒店七叔拉了汉辰进了屋反带上门。 “龙官儿你现在给我回杨家去。” 晴天霹雳汉辰张了口讷讷的立在那里。 “你干的这些混账事七叔暂且不同你计较你现在快回去。” 汉辰堆出诧异的笑:“七叔你开玩笑吗?我回去我怎么回去?” 对了七叔离家多年他当然不知道家里生的一切当然不知道这两年他是如何在杨家活过来的。汉辰惨笑尴尬的说:“七叔杨家把我赶出来了我要~~” 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汉辰煽了一个踉跄措手不及惊愕的扶了桌子看了七叔。就是昔日在家时七叔教训他也很少抽嘴巴。 汉辰看了七叔焕雄的眼光是那么的陌生。 “龙官儿看着七叔的眼睛!你必须回去!” “龙官儿不姓杨了你姓杨你回去。”汉辰赌气的推开七叔。 “混账东西你还同我动手了别忘记你的本领还是我教的。” “老七老七你别~~” 动静惊来了门外的小段和秦立峰。 “你们别管杨家的家事我自己同汉辰讲。” “小七不是我们管闲事小龙官儿他他够可怜了。” “小段你再拦我可不客气了。”七叔眉峰微立带出冷冷的煞气。 小段和秦立峰无奈对视掩门出去。 “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玩的还不够吗?你把所有人耍弄得团团转!”七叔抓过汉辰的衣领汉辰就是冷漠的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不解和寒心。 “带个女人私奔装瘸逃避责任装神弄鬼安排假道士欺蒙父母。你才多大个孩子!” “我干什么了那是他们逼的!我是操纵了假道士驱鬼可他们若不是苦心积虑的要除掉我后快会这么轻易的中计吗?” 又一记耳光七叔伸出两根手指直指着汉辰不说话威严的目光逼视他那种威吓足以用气势压住他。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汉辰不再是昔日的小龙官儿挺起胸说:“要回去七爷你自己回去你是杨家的‘人中美玉’呀我不过是杨家逐出家门的妖孽。” 七叔一把扔开汉辰痛心又难过的目光。 “汉辰现在什么都不怕鬼门关过来一次还怕什么?七叔你呢你不是也躲了心怡的女人眼睁睁的看了她香消玉殒看她送命不是也只有逃吗?不过你逃成功了我没有因为我遇到了你!” “你找打。”焕雄几乎一把将汉辰扛在了肩上又重重的摔到床上。 汉辰一翻身轻巧的躲开七叔飞来的拳头杨焕雄一拳打空恼怒的喝道:“你还敢还手了这是什么规矩!” 汉辰只敢躲避只有招架不能还手。就如同在父亲面前面对无理的责难他只有受着的份。 汉辰不再躲擦了把鼻子里淌下的鼻血揉了下肿痛的脸凄然笑了侧头说:“你打吧因为你是我七叔我不还手。你最好打死我反正结果是一样死在你手里我倒心安了。” “那娴如呢你媳妇呢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一走了之!”七叔怒吼着汉辰终于明白七叔为什么这么愤怒。记得有一次家里的一个仆人抛弃妻子就被七叔痛打。七叔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父母尽管七叔什么都不说总是笑对了所有人。甚至刁蛮的大姐有时候开玩笑说七叔这种没爹没娘的孩子就该生出来扔去山沟喂野狼七叔在人前也只是淡然一笑。七叔对汉辰说最见不得男人不负责明明不想要孩子却要让孩子生出来受那份孤独。 “我负责我根本不想要这孩子那是爹和娴如他们想的。”汉辰驳斥说他不想背这抛弃妻子的恶名因为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 “那你为什么要让娴如怀孕你让娴如生了孩子又让孩子没出世就成为没爹照顾的孤儿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汉辰倔强的顶撞“有爹又怎么样不是一样被推到黄龙河底去喂鱼!” 汉辰泪光闪溢。 “你给我闭嘴!你不想娴如怎么怀孕的你不想就有了孩子了?”七叔边打边骂。 汉辰一把挣脱七叔的束缚愤怒的瞪了七叔二人怒视片刻。 汉辰凄然惨笑:“是呀怎么有的孩子?” “好我回去我回去不就是送死死在哪里不一样。”汉辰惨烈的仰头笑笑控制着泪水。 “就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杨家!” 汉辰扭头看着七叔点点头硬生生的说:“可以但汉辰死在杨家七叔要回来替汉辰收尸!” “好七叔答应你!你小龙官儿真要是闭了眼在杨家七叔别说去给你收尸七叔放弃一切也要回杨家!” “好!汉辰记住了!”汉辰坚毅的点点头紧咬薄唇。 “龙官儿。”焕雄拉过汉辰轻轻的抚弄他脸上青紫擦破的伤痕:“七叔的苦心你日后就会明白。” 汉辰也笑了:“七叔汉辰现在就明白七叔你以后也会明白。” 54 万里雄关 “子卿子卿~~”薛明远冲进宿舍。 “子卿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要去锁狼关野外演习。”薛明远欣喜若狂的话语如扔了颗炸弹所有在场的同学都骤然起身紧接着一阵欢呼雀跃。 胡子卿叉手互握寻思一下掩饰不住兴奋的笑:“那好啊是不是也要把咱们新从德国进口的大炮带上?” “刚才霍教官、穆教官他们在堂长室开会商量运送大炮的事还在安排车皮好拉咱们这二百多人去锁狼关。” “听说胡堂长驻扎当地的1o5师要抽掉一个连的兵力帮咱们做实战演习。”薛明远说得气喘吁吁众人更是摩拳擦掌。 “总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不过是个假战场。”胡子卿忽然嘟囔着说沉了脸坐了下来。 “子卿你怎么了?”见子卿忽然间愁容满脸给大家泼冷水薛明远忙试探问。 胡子卿说:“你的行装收拾好了吗?” 一句提醒真如一头冷水淋下薛明远也张着嘴立在一旁无言以对。是呀再过两周他们就要登上去日本的军舰出国留学了。哪里还能赶上这场军事演习?就是勉强赶上又有什么意义。 霍文靖期许的目光打量着子卿:“子卿我和穆教官都认为你应该参加完这次军事演习再走好歹也算你在东北讲武堂学习了几个月。” 为了让子卿赶上锁狼关野外演习演习时间被提前了两周。 巍巍雄关莽莽群山。万里长城蜿蜒纵横于崇山峻岭间。残阳斜照漫野披金。 二百多名学生唱着嘹亮的《行军歌》雄赳赳开往锁狼关长城进行全副武装的野外战斗演习。 头一晚指挥部的命令是在急行军后于锁狼关长城下扎寨进行野外演习露营及“阵地彻夜”。 安营扎寨后同学们兴奋的面对群山大声呼喊山谷间响荡着回音。面对延绵群山大好河山一收眼底人人心中有着莫名的亢奋。 “同学们过来看!”穆一枫的一声呼唤众人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天边一抹绚烂的彩霞正掩映着万里雄关。 穆一枫问:“有谁能告诉我万里长城是做什么用的?” “嗨不是用来抵挡胡人入侵的打仗屏障吗?”有学员接了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不全对!”穆一枫更正:“长城他修建于秦始皇年间。如同学们所说他起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抵御外族入侵中原领土。但是随了历史的变迁长城他就是祖宗为我们树起的中华民族的脊梁。他不仅是踩在我们脚下的这些砖头他更是立在我们每位华夏子孙心里一道不容摧毁的屏障。” 穆一枫拍拍城砖顿了顿说:“大好河山万里疆土。那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作为军人未来保家卫国的勇士你们有没有信心守住这万里长城?有没信心让寸寸山河不会被异族**!” “有!有信心!”坚定的回答声震撼山岳随即同学们开始在穆一枫的带领下唱起高亢悲愤的《满江红》。“靖康耻犹未血。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歌声里满是中华儿女的凛凛正气饱含了对列强瓜分中国荼毒百姓的切齿之愤。 胡子卿眼眶湿润他记得行军路上路过铁岭的时候同学们亲眼看到日本人在欺压中国铁路劳工。同学们去抢下日本人正在鞭打一位瘦骨嶙峋的劳工的鞭子时那劳工反跪地求学生们不要管他。因为他家太穷一家老少都指望他在铁路做杂工赚钱所以他要忍气吞声要承受这非人的待遇。 面对同学们的气愤穆一枫和霍文靖分别对大家讲了中国的现状北洋政府财政空虚还有人中饱私囊向列强割地借款之事比比皆是。仅东北三省就借了多少外债给了日本人在中东多少开矿建厂的便利。 同学们的目光不自觉的扫向胡子卿联想到子卿的父亲那位高权重的东北王胡云彪。他又向日本政府打开了多少便利之门?子卿低下头沉默不语。 穆教官向同学们讲到的中日甲午海战讲到那开足马力直撞敌舰以身殉国的邓世昌管带;同学们为清政府《辛丑条约》的赔款而扼腕悲愤对那“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立志复兴中国变法维新的谭嗣同慨然赴难的壮举无比钦佩。 夜幕降临穆一枫坐在城垛上吹箫那呜咽悠扬的曲子还是悲怆的《满江红》。 “穆教官吹箫吹得真好。”胡子卿眼睛亮佩服的低声对霍文靖说“那天在酒吧他的钢琴弹得也不错。” “小东西你穆教官会的东西多了你看他就要秉着‘横看成岭侧成峰’看美人的方法去看。不同角度都有~~” “快来看!流星!”箫声忽停学生们从帐子中涌向城垛。 就见湛蓝的夜幕中一天璀璨的星斗忽明忽暗暗压穹庐。一颗灿亮拖了长长尾巴的流星划开夜幕正向西北方滑落瞬间的光彩是其它星星无可比拟但光芒却是那么短暂。 “这就是流星呀?” “真亮!” “快看又一颗流星!” 穆一枫望着漫天耀眼的群星指了那颗正在眼前划过夜空的流星对大家说:“天上每颗流星都牵系着世上一位英雄这些流星会随了英雄的生命陨落然后落到一个不易寻到的地方变成一座座山峰。所有现在有很多的奇峰那都是历代英雄的将星陨落变成。” 同学们心情激动望着群星映亮的夜空和黑魆魆的群山感慨说:“穆教官我将来也一定当保家卫国的英雄也要成为天上一颗星星。” “是呀成为一颗耀眼夺目的寒星就是一朝陨落也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胡子卿对了夜空自言自语穆一枫拍拍他的肩膀:“子卿先生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 第二天一早指挥部命令迅“转移兵力”要求“跑步前进”。 沿途按照行动计划紧锣密鼓的演习攻击、防御、追击、退却等动作。辛苦的训练同学们累得精疲力竭落伍者甚多。穆一枫和霍文靖一路鼓励着大家坚持回头一看现胡子卿竟然没掉队而且兴致勃勃毫无倦容。想到昨夜在野外宿营塞北极寒学员们仅以一毯度此寒夜却也没听子卿有半句怨言。穆一枫也暗叹子卿颇具忍苦耐劳精神和雄心报负心想此子好好调教将来也必定大有可为。 55 孤胆英雄 晚上霍文靖和穆一枫分路行动穆教官带了子卿所在的小分队在锁狼关烽火台附近露营山风彻骨的吹着营帐远处传来隐隐的狼嚎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烽火台里同学们围在一堆暖暖的篝火边烤着香喷喷的地瓜。 “穆先生听说您会开飞机?”学生们好奇的围过来问。 “什么时候也教我们开飞机吧。开飞机多威风呀。” 穆一枫的面容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神采飞扬:“空军是所有军种中的贵族。北平有航空学校将来大家毕业了想去修研可以去那里。我这回去北平就是帮他们试飞新从德国购买的教练机。” 唏嘘声四起同学们钦慕的目光全部投向穆一枫。 胡子卿心里也暗自赞叹他是现穆一枫的与众不同难怪空军是军中的贵族。穆一枫平日着装十分严谨皮鞋擦得亮如镜面而且衣线裤线从来对得笔直。仿佛举手投足都透着股难以抗拒的高傲英武之气尽管穆一枫承认自己是贫苦人家子弟出身可胡子卿怎么看也不像。平日里就连同学们军装钮扣污都会被他训斥很是有些吹毛求疵。 “如果将来东北有了自己的航空署也可以开航校培养空军。”穆一枫鼓励的话语同学们摩拳擦掌说:“但愿我们毕业了东北也能有自己的飞行大队和航校。” “是呀子卿回去跟令尊胡大帅商量商量呀。那么多大帅都购置飞机了你看秦总理在北平买了多少飞机。东北还没有自己的空军呢。”张有长一句建议同学们连声附和。 胡子卿看了大家兴高采烈的目光都期盼的投向他仿佛他一点头飞机就能从天而降了。 胡子卿嘟起嘴一副无奈的神色说:“你们怎么见得我没去跟我爹说。可我一开口他就那副老样子对我说‘你小娃娃懂什么飞机?你要是喜欢那玩意下次爹给你糊个风筝玩飞得也蛮高的。’”。 胡子卿拿腔做调的学着父亲的话而且说起话手舞足蹈的活泼轻快的样子很是逗趣。 一句话穆一枫忍俊不禁心想胡大帅不愧是绿林好汉出身说话都这么有趣。 又听子卿说:“我就跟他说那飞机威力多大呀在天上狂轰乱炸一番比大炮威风。结果你们猜我爹说什么?” 胡子卿说到这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爹说不就是飞机扔炮弹嘛?有什么了不得的。那天上的老鸹多了哪泡屎就掉你小子头上了!赶明儿我放几只风筝上去把那飞机一架架都给挂下来给你见识见识。” 笑声如爆竹般迸笑得同学们直不起腰来。 “教官教官山上有熊瞎子。”王大川和张有长捂了耳朵跑回来。 众人敛住笑声倏然起身吓得惊叫道:“哪里哪里~~” “那边草里黑乎乎的动物。”王大川声音颤常听人讲熊瞎子最爱吃活人的耳朵。 穆一枫手搭城垛顺了学生们手指方向望去就见山野里黑糊糊的有东西在晃动。学生们惊得屏住呼吸慌张得手脚凉瑟缩。 “不是狼群吧?”不知道是谁胆大捡起一块脚下的砖头向山下砸去。 “哎呦!”一声惨叫是人。 紧接了几声杂乱的枪响。 “不好是土匪!”王大川惊叫一声。锁狼关一带是经常有胡匪出没但都是躲了官兵活动的。 “土匪来了。”同学们惶然四散逃窜。 “立正!”穆一枫压低嗓音厉声大喝。所有学生如被孙大圣给定住整队集合。荒郊野地北方朔寒胡子卿的心也在乱跳毕竟这是他头一遭在没有父亲保护的情况下历险。 “现在听我军令第一班的去把所有的帐篷、包裹火堆到烽火台上全部点燃!全部!第二班的同学把所有的枪弹集中到城垛里。行动!五分钟后在烽火台上集合!”穆一枫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尽管胡子卿心里紧张他相信同学们也同他一样害怕但有了穆教官镇定从容的指挥他心里安稳不少。 枪声由远而近。一群土匪放着乱枪吆喝着向城墙爬来借了月光大致数来土匪足有百十人。 胡子卿暗想同学们加起来才十来人怎么对付得了?侧头看穆一枫却是神态沉毅指挥自若。 “当兵的娃娃你们被包围了老老实实把枪放下我们三大王饶你们不死!”土匪们在城垛下叫嚣。 “快把胡大帅的儿子交出来给我们带走老老实实的交枪不杀你们。” “反抗的拿你们挖心摘肺喂野狗!”胡子卿听得锋芒及背慌张的神色看了眼穆教官。“穆先生他们的兵力是咱们的几倍。” 穆一枫神情严肃子弹上膛根本不理会胡子卿:“穆教官!” 子卿激动的叫了一声:“如果他们是要抓我您就把我送出去吧。不能让这么多同学被我连累。” “滚一边去!”穆一枫大骂一声“我穆一枫把你们这些学生带上了锁狼关就有责任把你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注意隐蔽!小心流弹!”穆一枫话音未落扬手扣动扳机就听“哎呦”一声惊叫一个土匪的毡帽被打飞。 山野上向上摸索的土匪就地卧倒乱枪齐密密麻麻的子弹火力射向城垛。 胡子卿贴在穆一枫身边帮他递着枪支惊讶的欣赏着穆一枫端枪瞄准土匪弹无虚枪枪打中土匪端枪的手腕。 一阵“哎呦呦”接二连三的惨叫鬼嚎土匪们不敢近前。 停火了不过十来分钟土匪又分路向城垛扑来。 穆一枫看出了敌人的诡计想分头包围他们。就听几声枪响几个试图从它路攻城的土匪被打中大腿跪倒。 “谁再敢乱动半步我穆一枫可就打他的头了!有不要命的尽管胡来我穆一枫保证让他枪枪穿脑而过。”。下面的土匪停止攻击原地卧在草丛里野狼般的眼睛瞪着城垛不时威胁的向上面喊话。 “大家谨慎些留意四面的动静!”穆一枫吩咐说:“只要盯守到天亮就会有援军过来接应。咱们的子弹足够二百颗若是这帮畜生敢乱来我保证一颗子弹不浪费射进他们的脑子。” “穆教官您好枪法呀!”胡子卿情不自禁的赞叹。子卿的性格只要见到“能人”比自己强心底就会由衷敬佩不管此人是敌是友。 穆一枫呵呵一笑对身后缩在城墙下的学生们挑逗说:“知道我的枪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不等学生们做答穆一枫就自问自答轻松的说:“是被打出来的。我大哥也是军人从小他就教我玩枪。树个枪靶子天天练稍有偏差就挨打打得那个狠屁股几天都沾不了凳子。” 一声枪响伴之一声惨叫穆一枫又一枪打倒一个正在偷偷往山上爬来的土匪。 下面一阵恐慌穆一枫转头谈笑自如的对学生们说:“知道了吧?你们还是欠打打挨够了枪法就准了。” 同学们又气又笑但对此刻立在面前的穆教官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56 豹牙传说 晨曦微露山下一阵异动眼见土匪的人数增多似是来了援军要决一死战眼见就是场硬仗。 “穆教官怎么办?打来打去土匪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怕子弹也不够了。”有学员惊恐的问。 穆一枫倚了垛口对了山下土匪们大声喊:“下面的兄弟们我们的队伍就要来接应了昨天我们已经燃了信号对面山头的胡飞虎师长的演习部队就会开过来。如果穆某没猜错这一带应该是‘黑三爷’的人吧?我劝诸位还是快快撤退来日方长穆某也同诸位老大交个朋友。” “上面的兄弟好枪法枪枪同一个地方进同一个地方出分毫不差。当今世上有这好枪法的怕没啥人了能不能出来见个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在下就是‘黑老三儿’。”黑老三的声音在寒风中飘荡。 同学们企盼的目光看着穆一枫。 “穆教官您不能出去!危险!”胡子卿不顾一切的制止。 “闪开!”穆一枫欲跃身上了城垛毫不畏惧的挺立在寒风中。 胡子卿仰头看着立在群山蓝天间的穆一枫凛然无畏的魁梧高大的身躯心里敬意横生。穆一枫对那土匪头子抱抱拳说:“一枫有军务在身在锁狼关操练部队有得罪大把子的地方就此告罪了。” “咱们的人来了!”忽然王大川惊喜的欢叫果然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山脚下的马队奔来。众人长舒口气在城垛里欢跳起来。 “上面的兄弟我黑三儿敬你是个汉子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了兄弟告罪了。后会有期!”黑老三儿也现了援军的到来率众欲撤退。 同学们反是一阵慌乱没想到这么容易这土匪头子就要带兵撤了。 那队人马向山下撤去忽然那个黑三儿向城垛高喊一声:“敢问上面的是不是杨七爷?” “杨七爷是谁?”有人在问。 “在下姓穆穆一枫。”穆一枫抱拳答道。 土匪头儿大喊了声:“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还以为这样的枪法就杨七爷能够有看来强人哪里都有。” 策马从山路逃走。 “我的娘呀!”张有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薛明远也挺在地上喘息:“我的这个心都要跳出来了。” 下山的路上子卿拐了脚。穆一枫将子卿背了起来赶上同学们一起下山。 胡子卿看着穆教官脖子上挂的那颗豹牙好奇的问:“穆教官您脖子上是颗什么牙?怎么这么宝贝它?” “是豹牙。”穆一枫笑笑说:“我出生的头几天先母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头豹子在她腿边磨蹭偎依。结果第二天我大哥去山里狩猎就狩到一头小豹子。那豹子还是头幼豹被捕获后那头豹子看我大哥的眼神让我大哥心跳不止又想到我母亲的怪梦就没舍得杀这头豹子只把它的一颗牙拔掉留了纪念放了豹子归山了。两日后我就出生这颗豹牙就被我大哥挂在我脖子上做护身符。”听了穆教官怅然的回忆。 “那穆先生您总说您同哥哥长大那您父母呢?” 胡子卿一句话穆一枫一愣沉默一下黯然说:“过世了我都没见过他们我是个遗腹子。” “子卿你是不是因为害怕穆先生才要退学?” 胡子卿沉默一下怯怯说:“有那么一点点但~~” “你小子还算诚实。”穆一枫笑笑说:“你觉得先生总在针对你是吗?对你和同学们不够一视同仁对你格外挑剔。别的同学犯错小惩同样的错你犯了就要大罚。” 胡子卿心中暗惊这个穆疯子怎么看到他心里去了:“开始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后来想想只要在东北孝彦永远是别人眼里的公子哥、纨绔子弟。” “别人看你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主要你自己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一旁的霍教官也接了话说。 “子卿呀今天穆先生也对你实言。是我和霍先生对你苛责过甚可能不近人情。我是在针对你你说得不错。不是觉得你是‘东北王太子’就应该是个纨绔子弟。相反的因为你是胡大帅的儿子未来东北军的少帅我们做教官的就有义务和责任严格管教你。你明白吗?我们有责任要教导你出类拔萃让你响当当的立在台上要让所有看戏的观众喝彩。因为别的同学毕业后花尽一生的经历都未必能爬到你的位置或许十年内当上个旅长就已经是人中佼佼;而你呢你毕业后一步就会是别人的百步你可能十年内要手握大权执掌东三省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子卿你知道吗?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权力和义务吗?几百万百姓的生命安危东三省的疆土完整不为外族侵犯。男人活在世上注定就要承担很多责任做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好部下、好长官。教育不出你成为合格的军事人才是我们做教官的失职。有朝一日有人指了我穆一枫的脊梁大骂‘看这就是东北那个胡孝彦的师父就是他教出的徒弟不成器害得我们无家可归四海漂泊’。那穆某就该一头撞死在长城上。” 胜利完成演习任务学员们撤回奉天。胡子卿仔细寻味穆一枫语重心长的话感慨万千。从来没有人点拨过他这些话从来没人这么透彻的给他指点迷津。 胡子卿决定对父亲说放弃去日本求学的想法。因为他对穆一枫越的好奇仿佛穆一枫这个人每次让他见到都有令他寻味吃惊的地方。 57 孰是孰非 汉辰的姑母从云城回到龙城娘家探亲全府上下热闹非凡。 姑太太文贤将心爱的侄儿汉辰紧紧搂坐在身边问寒问暖。汉辰的余光看到父亲嘲弄的看着他似乎在对他说:“你小子有本事又搬来救兵了。” 这日在暖阁里杨焕豪听了姐姐连哭带骂的横加指责也觉得脸上过意不去。 姑太太文贤伸手揪了弟弟的耳朵斥责说:“你说说你这是当老子的吗?龙官儿他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呀你不把他折磨死你不甘心呀。” 面对大姑子的哭骂大太太也束手无策和颜悦色的圆场说:“大姐你也别气到身子。” “我跟他说话还别管。”姑太太毫不客气的斥责: 杨焕豪起初还嬉皮笑脸的同姐姐周旋尽管心里十分的抵触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从来就看龙官儿这孩子不过眼变了花样的折磨他。”文贤哭着擦着眼泪抽抽噎噎。 “老爷他是管了龙官儿可龙官儿这孩子性子拧惹大人恼是常有的。” “弟妹你这话我不爱听。你可是当娘的这孩子不是你肚子里掉下的肉呀?他老子把他往死里打你这当娘的怎么不拦?” “你大老远的回娘家就是来找我打擂台来了?你眼里除了龙官儿就没个旁的亲人了?”杨焕豪也火气顿生。 “你这是赶我走是不是?我当初都喂了白眼狼了是吗?”姑太太捶了腿大哭:“我那死了的爹娘呦你们都看看我这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呀我还不是为了杨家的根儿吗?娘家兄弟这就赶我走呀!” 杨焕豪鬼火顿起姐姐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胡闹。他倏然的立起身赌气的说:“姐你还别急你兄弟我就不是东西了我这就去把那畜生了断了省得日后大家彼此为这个闹别扭劳心!” 杨焕豪气哼哼的出去文贤和大太太吓得蹒跚了小脚在后面追。 杨焕豪把所有的恼怒愤恨都归结于儿子汉辰身上。若不是他小龙官儿去在姑母面前煽弄是非大姐文贤怎么就会千里迢迢赶来娘家找他这个娘家兄弟兴师问罪。 杨焕豪大步流星的来到汉辰的院门口隔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爽朗开心的笑声。听声音能辨出是小乖儿和凤荣的女儿珍儿在玩耍的声音。 杨焕豪进了院果然见小乖儿和珍儿笑逐颜开的拍着小手在园子里跑着叫着。 “哥哥来抓我。” “舅舅我在这里来呀来呀。” 杨焕豪被这小儿女的憨态吸引也惊异的现原来儿子汉辰正蒙了眼布同乖儿和珍儿捉迷藏。 小乖儿笑得嘴一直合不拢蹦蹦跳跳的大声叫着:“哥哥乖儿在这里。” 珍儿也边跑边不时的喊着:“舅舅抓不到。” 廊子下娴如正扶了廊柱一脸惬意的笑容观看着丈夫在逗弄两个孩子玩耍。 忽然汉辰“哎呀”的一声叫嚷脚一拐应声倒地。 杨焕豪也是一愣刚要凑过去却见小乖儿和珍儿都扑了过去惊慌的喊着“哥哥”“舅舅”。 就在乖儿靠近汉辰的时候汉辰忽然跃身而起一把紧紧的把乖儿举抱起来“抓到了抓到了!”汉辰得意的说着扯掉眼布。 “舅舅玩赖。”小珍儿现被捉弄了撅起小嘴。 小乖儿也在大哥怀里被咯吱得拧麻花般笑得喘不过气边躲避着边喊:“哥哥坏哥哥玩赖。” 欢声笑语杨焕豪定在原地不动了反是娴如现了公公的意外到来忙迎过来说:“爹过来了。” 汉辰这才敛住笑容放下乖儿恭敬的迎了过去。 仿佛一场乐融融的场景因为他的意外到来而忽然冷场杨焕豪有些怅然又无可奈何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时打算见了儿子就一个大嘴巴煽去的想法也落了空。 姑太太文贤和大太太已经在凤荣的搀扶下蹒跚着小脚气喘吁吁的追赶进了院。 父亲的到来已经令汉辰颇感意外姑母和母亲惊慌失措的神态更令汉辰奇怪。汉辰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能预测出定然有过什么冲突。 杨焕豪同姐姐及媳妇进了屋坐到暖榻上沉了脸看了立在一旁的汉辰。 屋里空气凝固般的紧张。 “爹爹~” “外公~” 乖儿和珍儿两个孩子开心的奔过来亲昵的贴了杨焕豪的腿呼唤。 杨焕豪脸上的阴云忽然散去笑了一手一个抱过乖儿和珍儿分坐在两腿上。 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杨焕豪身上等了他话。 杨焕豪一脸温和的笑哄逗着乖儿忽然问:“乖儿你去告诉姑母说你嫂子肚子里的是个小侄儿还是小侄女?” 乖儿眯了眼坏笑那鼻子嘴巴眼睛都挤在了一处一副调皮可爱的样子就是不答。 汉辰心中暗惊心想父亲定是识破了这个把戏或是乖儿说露了嘴眼睛开始瞪着乖儿。 乖儿忽闪了长长睫毛下明澈的大眼睛又偷眼看看大哥小心的看了父亲说:“嫂嫂生个小侄女。” “不是不是!”不等乖儿话音落下小珍儿就驳斥说:“舅母怀的是小弟弟。” 乖儿怯怯的看了眼珍儿又看看爹爹。 “乖儿你告诉爹撒谎的孩子要怎么样?” 杨焕豪板起脸乖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伤心的抹着眼泪。 屋里的人都很意外珍儿接了话说:“撒谎的孩子不乖娘说要打屁屁。” “乖儿乖儿跟爹爹说实话嫂子怀的是小侄儿还是侄女?” “小侄儿”乖儿抽噎的说偷眼不停的看着大哥。 汉辰一阵尴尬不知道爹怎么看出的破绽。 “那乖儿为什么要撒谎?” 乖儿看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抿抿嘴不说话。 “那爹可要~~”杨焕豪佯怒的板了脸掀翻了乖儿在膝上就扯乖儿的裤子乖儿慌得哭闹着:“哥哥说哥哥说乖儿说是小侄女奖励乖儿一颗彩球;说是小侄儿打屁屁。” 真相大白。 杨焕豪得意的瞟了眼立在一旁尴尬的儿子。 当地的习俗小孩子据说有“天眼”能看出孕妇腹中胎儿是男是女所以大人们总爱哄逗了孩子们来猜家中孕妇腹中是男孩儿女孩儿。 “那乖儿得了多少颗彩球?拿来给爹爹看看。”提到彩球乖儿眼泪顿时没了一脸开心的笑应了声跑了出去不多时奔回来手里就多了一个小罐子。 乖儿得意的晃晃那个罐子小心翼翼的将彩球倒在榻上哗啦啦的骨碌出十来个剔透的玻璃球。 “乖儿数数是多少个球呀?” 杨焕豪话是对了乖儿说眼睛却没离开儿子汉辰上下的打量。心里在暗骂:“臭小子你跟你爹我耍心机还青了些。” “爹爹是十四个。”小乖儿得意的说珍儿爬过来抢被乖儿一把将彩球揽压在怀里嚷着:“是我的我的不许动。” “珍儿!”凤荣嗔怪说。 “哎呀珍儿呀回头外公给你买。你小舅得来这点东西容易吗?这还是帮人撒谎骗人挣来的。” 一句话汉辰一撩长衫前襟端端的跪在地上。 杨焕豪冷笑的哼了一声对乖儿说:“乖儿你告诉你大哥撒谎的孩子怎么罚呀。” 乖儿机灵的眼珠乱转看看地上的哥哥又看看父亲小心翼翼的摇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撒谎的孩子要打屁屁。”珍儿抢了说。 “珍儿不说话拿你当哑巴呀!”凤荣制止着。 杨焕豪一脸的得意指着对面桌案的一个青花瓷胆瓶吩咐乖儿说:“乖儿去去把胆瓶里的掸子给爹拿过来。” 乖儿紧张的看看爹又望望地上低头跪着的大哥摇摇头不动。 “外公珍儿给外公拿去。”珍儿翻爬下床跳上对面的椅子抽出胆瓶里的鸡毛掸子邀功般的递给外公。 凤荣气得过来一把扯过珍儿想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意外的变故姑太太文贤和大太太都无言以对。 杨焕豪胜券在握般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大少爷你请吧。” 汉辰羞得面红耳赤知道这不大不小的事父亲又要大做文章。 见汉辰跪着不动杨焕豪板起脸来对大姐文贤说:“大姐这回你看到了吧都是你们宠惯的。撒谎骗人满腹的心机我这当爹的都要管不住他了。”又转向汉辰骂道:“当了你姑母的面还长了你底气了?爹的话你都不听了?” 杨焕豪抖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汉辰知道父亲根本不是真想打他而是要在姑母面前给他点颜色看。 “父帅。”汉辰赤红了脸话憋在嘴里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不是当初三姨太屡次设计陷害娴如腹内胎儿他如何会出此下策迷惑大家娴如可能怀的是个女婴。 撒谎确实是犯了父亲的大忌但父亲寻他的不是不失时机的羞辱他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汉辰咽了口空泪咸涩的泪水滑过喉咙。 汉辰起身挪步到床边紧咬了薄唇轻伏在床边凤荣动动嘴想拦又不敢。 “裤子呢!”杨焕豪喝了一声。 汉辰已经紧咬了拳头心里的愤恨都要把手咬破这种屈辱是汉辰难以忍受的。 58 鸡毛掸子 “你这是干什么?”姑太太文贤一把按住了弟弟挥舞鞭子的手“这当了他媳妇呢你好歹给孩子留个脸。” 文贤又拍拍汉辰搂住他说:“龙官儿你对姑母讲你是为什么扯这谎惹你老子火呀。你是个乖孩子怎么了~~” “怎么了?为什么?他怕我在娴如的粥里下毒把他的儿子毒死呀!他怕我给他饭菜下毒他宁可不吃菜呀!我好心被当成狗肺给他炖了参鸡汤他都灌给乖儿喝喝得乖儿嘴里起泡鼻子流血呀。” 一句气话反逗得汉辰忍俊不禁。 杨焕豪越说越来气也不顾了姐姐和女儿的拉劝呵斥了汉辰说:“小龙官儿爹养活了你十八年你吃了你老子我十八年的饭你就是吃多吃少也是吃我杨家饭长大的儿子。你还少给我玩儿这歪心思!” 杨焕豪看了眼在一旁啜泣的妻子和手忙脚乱呵护着汉辰的姐姐哼了一声说:“龙官儿跟你姑母讲你的腿是怎么好的?” “回父亲乱云渡落水时撞在礁石上~~”汉辰小心谨慎说嗓音带了沙哑。 杨焕豪咽了口怒气心想你小子有种就跟我耍花招斗下去看。 “给我趴好。” 汉辰一阵面红耳赤小弟乖儿正惊奇的看着他。 “娴如你把两个孩子带出去玩儿。”杨焕豪打走儿媳妇。 “姑母。”汉辰乞求的看了眼姑母。 几鞭子抽下生疼汉辰咬了拳头。 “腿怎么好的?” 汉辰心想爹怎么知道他装腿瘸的事呢?莫不是顾师父? 父亲的大手已经掀开了他的后衣襟豪不留情面的要去扒他的裤子。 “爹”汉辰终于惊呼一声。 杨焕豪迟疑一下停住手:“好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哈?好!好!说吧说实话。” 汉辰颤了声音说:“儿子儿子装的。” “你们都听到了我冤枉他没有?他该不该打?” 汉辰的回答姑太太和大太太都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惊愕的问。她明明记得汉辰的腿被丈夫在祠堂打断之后又遭遇腿骨接偏生生的敲断了孩子的腿重新接了次腿害得汉辰生不如死。不想一个多月后汉辰下床还是一瘸一拐不能复原落了残疾。直到乱云渡意外被假道士打下水误撞到礁石撞开穴位才巧合般复原。 “爹你不是说不和龙官儿计较此事了吗?”凤荣责怪着父亲的不守信用汉辰才明白原来又是多嘴的姐姐告了密。 “杨家除了你大少爷足智多谋有这份胆量谁还敢跟老子斗擂台呀!”鸡毛掸子狠狠抽下。 “你这是做什么?”文贤太太对弟弟杨焕豪怒目而视心疼的搂过趴在床榻上咬着拳头的汉辰。 “呦这孩子还哭了。” 汉辰掩了一把脸上的泪强忍了啜泣那副委屈的样子连凤荣都张大了嘴愣了愣噗哧笑了问:“弟弟怎么了?爹的大棍子都不见你哭这鸡毛掸子还打疼你了?” 杨焕豪也诧异的看着儿子汉辰的窘然失态。同凤荣一样他也觉得汉辰会为挨了这几鞭子掸子落泪却是令他意外。 “再敢跟爹玩鬼心机你看爹今天怎么收拾你。”杨焕豪起身去揪缩在姑母身边不停抹泪的儿子汉辰仿佛得意自己的旗开得胜般斥责。 汉辰被姑母紧紧的搂着越是着急那泪水掉落得越快。 为什么汉辰自己也不知道他更无法原谅和理解自己此刻的失态。当日在祠堂被吊打狰狞的家法残酷的刑罚都没令他动容今天一根小小的鸡毛掸子会引出他泪如泉涌。汉辰此刻都为自己的意外泪水惊愕了那眼泪本来就很少属于他而且每次都是往喉咙里回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改了线路从面颊上涌下。更何况是当了姑母和母亲这些女人他怎么能哭呢?他更不该当了父亲的面哭让他得意让他有理由再鄙视自己。汉辰都无法谅解自己此刻的无能懦弱。 “杨少帅大少爷你还学本事了!”父亲阴阳怪气的腔调:“还去你姑母那里恶人先告状去装出副可怜相给谁看?啊还有上次在北平当了那么多叔伯你还一口一句‘我娘说的我是野草命有口水就养活吃点好的反怕肥料多了烧死’。你爹这十八年就是给你喝白水养你这么大的?你挤兑谁呢?”杨焕豪越说越气抡了鸡毛掸子又要打被凤荣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拦住。 “爹龙官儿他从小嘴巴笨不知道服软你看姑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 “呸”杨焕豪同女儿抢着掸子:“爹今天就是让你姑母看看他侄儿有多听话有多省心。还劳了她千里迢迢的过来兴师问罪来。” 文贤知道弟弟是得了理但又怕宝贝侄儿吃亏嘟囔说:“你凶什么有话不能好好对孩子讲。”又拍拍紧搂的汉辰说:“龙官儿去给你爹赔个不是。” 书房里汉辰呆滞的坐在书案前娴如关注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龙弟爹他~~他没为难你吧?”娴如担忧的眼眸流露了哀婉。 汉辰看了她浅笑摇头低头研磨娴如冷落的立在一旁。 “我那尊玉雕呢?”汉辰猛然失声大叫震惊的样子头上青筋暴露。 见丈夫神色骤变娴如手足无措的安慰说:“我替你收起来了那玉雕破补成那个样子摆在桌上也不雅也是对神不敬呀。”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汉辰忽然暴怒的咆哮起来一把将桌案上的笔筒砚台掀翻在地。 惊得娴如大叫一声向后躲避却踩在四儿脚上险些跌倒。砚台里黑色的墨汁溅到娴如绣罗裙上斑驳乌黑一片。 “姑爷!你这是做什么?”四儿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小姐小姐她怀了宝宝呢。” 汉辰脸色惨白生冷的目光瞪着娴如仿佛路人一般:“拿来!” 娴如掩了泪看了眼四儿。四儿撅了嘴从书架下的一个小抽屉里端出一个锦盒。 汉辰一把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轻轻的如同抱一个婴儿般从里面捧出那尊剔透温润但却是残补而成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指尖仔细滑过玉雕上条条裂痕上痴痴的对了玉雕品玩呆。 “龙弟姐姐知道你心里还为过去的事憋屈。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这些天不也是在同你~~” “连书房这块儿落脚之地你们都不肯留给它吗?”汉辰对了手中的玉雕说打断了娴如的话。 两行无奈的泪从娴如面颊滚落。 出门时四儿不时回头望望姑爷在疏窗前的身影不解的问娴如:“小姐姑爷莫不是着魔了吗?他去蒙疆送亲就随身带了这尊摔碎的玉雕这回来也天天对了玉雕呆。” 娴如抬眼望望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星月眼泪却断线珠子般倏然落下:“你家姑爷是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了这尊玉雕所以要天天看。” 59 龙城兵变 夜晚汉辰忽然被父亲传唤了同去四山口军营。一个震惊的消息四山口兵变郑师长被叛军击毙。虽然颜参谋长暂时控制了形式这么大的变故父帅必定要去安抚一番。 才进军营汉辰父子就被四面冲出来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灯火通明的营房里气氛紧张得一触即。 点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汉辰同四名副官持枪将杨大帅挡在身后四把手枪同四面的齐刷刷几十支步枪对峙。 参谋长颜富春哈哈的笑了进了大帐:“大帅别来无恙?” “老颜你这是~~~”杨焕豪惊讶的问面色的平和仿佛无视那些黑冷阴煞的枪口。 猛然间杨焕豪的目光现了躲在兵士后面的钟尧旅长正神情闪烁的偷望。 杨焕豪不敢相信是自己自幼养大的故人之子钟尧居然叛变他心中暗骂这只养不熟的狼但也只能痛心疾。 杨焕豪对钟尧犹如父子平日对钟尧呵责严厉但钟尧对他却一直言听计从。也是因为放心钟尧在四山口营地维持大局他才决定连夜赶来帮钟尧稳定局面毕竟四山口是要塞。 颜富春哈哈大笑着说:“大帅果然豪杰。明人不说暗话良禽择木而栖颜某要对不起大帅了。大帅颜某就是想请大帅跟我们往栾城走一趟。”颜富春侧头望了眼钟旅长。 钟旅长走到人前:“大帅你们的人放下枪受绑钟尧不会为难大帅。 “这个么不要问我你去问他们愿不愿意放下枪?我这个儿子从来的忤逆不听话不是我吩咐他下枪他就能下的。”杨焕豪谈笑自若丝毫没有生死关头的紧张惊慌。 钟尧的枪对准杨汉辰汉辰的枪却一直对准颜富春的头。 “少帅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们已经是身陷囹圄。抗争是无谓的。”颜富春劝说。 杨汉辰淡笑:“颜参谋长你不会怀疑汉辰的枪法吧?” 汉辰的话很明白如果对方稍有造次他会拼出去鱼死网破也要崩开他颜富春的头颅。 “年轻人意气用事不好。你若莽撞行事伤了你父亲的性命是为不孝。” 汉辰一阵朗笑:“杨汉辰从来就是大帅眼里的逆子何忌‘不孝’二字?” 杨焕豪感叹了问汉辰:“老大你安排的人马什么时候到呀?” 汉辰面沉似水难以揣测:“父帅快到了。怕再有个半个时辰秦总理北平的飞机轰炸中队也要飞到了。” “哈哈哈哈~~”杨焕豪几声大笑:“老颜你呀真不是顾夫子说你计策如诸葛果然高明。小钟子都被你给晃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绑了我们去邀功你再借东方的手杀了小钟子我杨焕豪的人就彻底除尽了。你既能做上龙城王宝座还能抱得美人归果然不错。” “呵呵凭大帅如何胡言乱语钟旅长和我是不会被挑唆生隙的。” “那就怪了怪的狠了。上月在我府上赴宴是谁躲在楼廊里搂了小钟子的小妾亲了一口还被抽了个嘴巴?”颜富春一阵面色白红:“那是富春酒后无德已经向夫人道歉。” 钟尧已经是面色惨白显然事先并不知情。 杨焕豪呵呵笑笑:“无妨无妨。反正李旅长上次也是为了女人同你闹得翻脸拔枪可惜这回终于死在你手下。” “唉这飞机一来炮弹一扔四山口变成焦土什么女人都是别人的了。”杨汉辰接了话说:“北平航空署的六架爱佛罗轰炸机已经开到了城西小校场待命你都没注意到天上过飞机么?哦也难怪天色晚了。不过三个小时内不见大帅折返这里就会炸为平地。” 杨汉辰面色坦然但内心却紧张得如紧绷欲断的琴弦。其实他知道现在所有的话都是在赌而且是没有任何赌注的“诈赌”。此时他极力让自己显得从容冷静来增加敌人的恐惧。军队他已经派二牛子去叫但需要时间。但北平航天署的六架飞机那纯属无稽之谈。 “汉辰其实爹在路上也觉出不对了。只是爹一心想有你钟哥在这里就是颜参谋长有异心也闹腾不起来什么。更何况三一旅的兄弟都是吃杨家饭的仁义二字总还是要有的吧我杨焕豪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吃过亏?”杨焕豪故意甩话给钟尧听。 “父帅临行前秦总理还在电话里劝你说索性让飞机把这些乱军都炸平了你不听。你说兄弟们是被人蒙骗不能无辜惨死才亲自连夜赶来劝大家。你若是不来就不会遇险。” “只可惜了三一六旅的弟兄们都有妻儿老小平白的卷进这场篡权的纷争还要尸骨无存肠飞肚裂。” 猛然间营房外天空中传来一阵如闷雷滚过的响动星月灿烂的夜空又不像有大雨的征兆。 忽然不知道谁在外面惊恐的大喊一声:“飞机轰炸来了卧倒!” 就见一架飞机俯冲而下贴了营房顶飞过又迅然拔起。盘旋几圈追了乱做一团的士兵头顶跑吓得士兵四下躲蹿。 外面乱做一团里面的士兵也慌忙逃命颜参谋长大喝:“谁敢乱跑军法处置。” 杨焕豪哈哈大笑:“老颜你小子省省吧。不跑就变肉泥了。” “快去点火挥白旗!”汉辰提议“如果就一架飞机那只是侦查情况的后面的轰炸大队就要来了。” 兵士你奔我逃争相躲避已经成了乌合之众。 杨焕豪笑骂一旁六神无主的钟尧:“骂你小子无能草包你不服。看你带出来的什么兵?这就吓得抱头鼠窜了。还不去给我把颜富春这个逆贼拿下!” 见钟尧仍在踟躇杨焕豪愠怒而又意味深长的走近钟尧:“小钟子你知错能改就好。我平日对你们可能严厉了些可也是恨铁不成钢!” 杨焕豪话是对钟尧说眼光却停在儿子汉辰身上。 少帅杨汉辰逃家曾被老帅擒回打断腿军中已经无人不知。 汉辰一副尴尬羞愧的样子又对钟尧说:“钟哥你从小跟我们叔侄一起长大。我爹的脾气你是最知道的平日里打也好骂也好那不过是对自己家的孩子。” 汉辰心里明白钟尧哥的叛变怕同前些时父帅杨焕豪当众责打钟尧并命他颜面扫地的在众人面前罚跪有关。 不论颜富春如何去劝诱威吓钟尧但毕竟棋输半步大局已定。 杨焕豪当众宣布钟尧继任郑师长的一切职务叛贼颜富春凌迟处死追嘉被颜富春所害的李旅长并抚恤其家属及罹难的兄弟。一场叛乱草草平息。 60 劫后余生 汉辰护送父亲改从水道连夜折返龙城。青石滩登岸后天近拂晓。汉辰父子带了几名随从投店在“红杏招”一面等待顾夫子的人来接应。 江风凄冷虽然有个炭火盆屋里还是寒气自生。 杨焕豪的目光始终在上下打量蹲在地上为他洗脚去乏的儿子汉辰。汉辰半蹲半跪脱了军装棉袄只穿了件衬衫后背的轮廓都依稀可辨。低着头细心的帮他搓捏着脚心。 杨焕豪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儿子的后背:“穿这么少别冻到。” 汉辰如被雷电击了般的一惊支吾的接了句:“回父帅汉辰不冷。” 杨焕豪享受着儿子对他精心的伺候想想晚间在叛军面前毫无惧色谈笑自如的儿子不由伸手去抚弄汉辰的右脸:“还疼吗?” 汉辰脸上隐隐留着被父亲临行前那一掌煽出的肿痕摇摇头勉强笑了应道:“回父帅已经不疼了。” 杨焕豪注视着儿子起身去加热水、调水温有条不紊的样子。在家除去谈军务公事几乎没有机会或心情同儿子如百姓家父子般的家居闲处。 “龙官儿今天若真是跟爹把命送到了四山口你后悔不?” “汉辰的命是父帅给的汉辰还没资格谈后悔二字。” 儿子的话也不错老一辈的意识里父亲当然对子女性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汉辰此刻的话听来那么生涩。 “你就不怕死?”杨焕豪不甘心的追问他很吃惊才十八岁的儿子如何能坦然面对生死。 汉辰这才微抬起脸诧异的仰视父亲嘴角挂了恬然的笑意:“鬼门关走过几次就不怕了。” 汉辰面带笑意眼泪却落回到心里他说的是实话有哪个少年能如他一般几次面临生死边缘呢? 汉辰拿了条干手巾为父亲擦脚小心翼翼的扶了父亲坐回床上弯身为父亲盖好被子。 而杨焕豪的目光一直近乎贪婪的仔细观察着儿子。 汉辰弯身要去倒水杨焕豪脱口而出:“小龙官儿给爹捶捶腿爹这腿要散了架子了酸痛。” 汉辰应了声就跪在床前踏板上为父亲捶着腿。 杨焕豪静静的看着儿子仿佛不知不觉中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也陌生了。 汉辰抬起脸父亲从未有过的慈祥的目光正凝视着他。 “父帅!”汉辰有些惊慌。杨焕豪却一把抓住了汉辰的手。 “龙官儿手都冰凉了。”杨焕豪拉过汉辰的手汉辰却慌忙起身躲避了躬立在一边:“父帅快些休息吧若是冻到了父帅汉辰就罪不可恕了。” “龙官儿天冷你过来同爹一起睡还暖和些。” “汉辰不睡汉辰就在这里守着父帅。”汉辰披上军装坐在一旁屋里只保留了昏黄微弱的灯光。 “你你跟爹说实话。那飞机~~真是骗他们的?”杨焕豪俨然不信。 “父帅儿子对你禀告过的。前天北平航空署新购置的一架飞机试飞来龙城落脚小于叔嘱咐汉辰帮了照应。临出门汉辰怕有意外才派人通知那飞机跟了过来四山口震慑乱军的。那不是轰炸机不能投弹的。” 暗夜里汉辰暗自得意飞机不能投弹是真但那开飞机的人可是大有来历。 “龙官儿你来的路上怎么又吐血了那申大夫开的药不奏效?” “父帅误会了汉辰那是为了脱身故意咬破了舌头迷惑前来接我们的颜参谋的人好让二牛子有理由脱身回家送信搬兵。” 杨焕豪这才恍然大悟:“臭小子爹都要被你吓到了。” “父帅怎么看出此事有诈的?”汉辰也好奇的问因为在大帐里父亲从容不迫的神情举止显然是有备而来。 “人不能不服老呀。爹怎么也没想到小钟子会背叛爹呀。爹都是见你打二牛子去取药才觉得事情可能不对但也没想到没想到呀~”杨焕豪怅憾的语气汉辰现父亲叹息间忽然显现出苍老。 “那父帅当了颜富春问汉辰‘咱们的救兵什么时候来?’也是有意吓唬他们的了?”杨焕豪哈哈大笑:“颜富春这个人老谋深算是不易上当。但小钟子的性子我还是拿捏得住优柔寡断没个主心骨。” “可父亲把若大个师的兵力都交给他又是~~” “我说了让他干多久吗?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小钟子这回会老实一阵子等你爹我腾出手来吧目前无人可用无自己人可用呀!你二弟呀也是没个男娃子血性不然~”杨焕豪边说边叹叹气又嘟囔一阵渐渐鼾声起来。 杨汉辰批了风衣出门掩了嘴一阵咳嗽。 副官忙上来问:“少帅你没事吧?” 汉辰摇摇头向竹楼下冲去来到河边边咳边吐虚弱的喘息着用冰冷的河水洗把脸。 一只大手搭在他肩上递给他一方手帕。 “你到底还是追来了?”汉辰怆然起身推开来人的手冰冷如黄龙河水般的目光同来人相对。 “龙官儿你要同七叔怄气到什么时候?”杨焕雄立在汉辰面前一身黑色的美式便装风衣衣摆在寒风中翻抖。 “汉辰哪里敢同七叔怄气。”汉辰用手背揩着脸上的水渍。 “长大了两岁脾气也见大了。”七叔笑骂了说伸手来拉汉辰被汉辰顺势躲开。 “龙官儿你的事我是近日才听小段和秦老二对我讲起七叔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若是早知道了那夜在乱云渡就不会拦住你的马打你回杨家。” 汉辰冷笑摇头:“一切就快了结了。七叔别忘记答应过汉辰汉辰不在了七叔回杨家辅佐大帅。” “龙官儿你还想跑吗?你是个男儿对杨家对国家你都有推不掉的责任。有些苦难不是靠逃避就能解决。” 汉辰一阵冷笑心想这话从七叔嘴里说出来才好笑。 “龙官儿七叔会回家的。我跟小于商量好他的西北军已经整装待要去远征外蒙古收复河山。他会跟让秦总理跟你爹提让你去西北军中打练一番。男儿的志向应该在开疆拓土的大事上不该为儿女私情踟躇不前。” 七叔还是那么霸道不经商量就为他安排好一切。汉辰苦笑一阵咳嗽掩了嘴要躲被七叔紧紧拉住胳膊。 61 七爷探兄 汉辰费力去甩开七叔的手却无处逃遁。狼狈的侧头咳嗽几声伸手捂嘴一口鲜血涌出惊得七爷松开他。 拂晓的晨曦已经微露惨淡的月牙孤零零的躲在云层边。 杨焕雄惊愕的看着汉辰手间滴淌的鲜血眼睛中露出惊恐:“龙官儿你这是~~秦老二说你吐血的病~~怎么还没好么?” “老毛病七爷不必费心。七爷要看大帅就快些吧天亮了若被父帅现你怕要被打断腿了。”汉辰蹲在河边冲洗血迹径直向竹楼走去头也不回的说:“后窗打开的汉辰去支走副官。” 昏暗的灯光下杨焕雄小心谨慎的靠近大哥的床榻。 大哥睡得正酣鼻息如雷怕是劫后余生困乏之极。 看着自幼养大他的兄长杨焕雄心中涌起难言的感伤。眼前这位曾是叱咤风云虎啸山惊的龙城大帅两年多不见已经是鬓斑白苍老许多。杨焕雄不忍的咬紧拳头泪水在眼中打转。 “七爷要是舍不得你就留下。”汉辰低声奚落说:“反正龙官儿已经是去日无多。” 杨焕雄弯身将兄长露放在被子外的胳膊轻轻抬起小心放进被子里又帮兄长掖了掖被角。 转过身低声对汉辰说:“龙官儿七叔会回来但不是现在。你恨不恨七叔你也要留下这是你的责任。” 杨焕雄双手捏了汉辰的肩膀期许的看着已经出落得挺拔俊朗的侄儿汉辰汉辰却侧头不去看他。 “你看今天若没有你在杨家就大难临头了。”七叔拍拍汉辰的肩头力度里带了赞许。 “那还不是因为七爷你从天而降救驾有功。”汉辰淡笑了表情含了嘲弄。 杨焕雄紧紧拥抱过汉辰不管他乐意与否轻拍了汉辰的后背:“小龙官儿七叔从小带你长大七叔看你这样心疼。你~~你挺住呀!” 二人几乎相对而泣但彼此的委屈伤感又不相同。 “龙官儿”床嘎吱响动杨大帅一声呼唤汉辰慌得一把将七叔推到身后。 “爹儿子在呢。”汉辰慌张回答。 “龙官儿你在跟谁说话?”汉辰忙来到床边父亲打个哈欠起身。 “没~~没和~~没和谁说话爹是不是做梦了?”汉辰含混的问偷眼向后看七叔已经不知躲在了哪里。 汉辰心噗通乱跳扶了父亲坐起身帮父亲披上衣服。 杨焕豪惆怅的捶了腿说:“梦是梦到了梦见你七叔来看我他还给我掖被子角帮我把手放进被子里~~” 汉辰嘴角抽搐惊愕的在一旁不知所措难道爹爹听到了他同七叔刚才的对话是在有意逼他就犯认罪。汉辰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凝固冻僵。 “我就一把抓住小七的手他就要跑我就死死的捏住他骂他说‘臭小子你还反了你还敢跑!’”汉辰长吐口冷气心还是在扑扑乱跳。又听父亲得意说:“也不知道哪里寻了根藤条还是鞭子我就一把按了他在床边扒了裤子就一阵猛抽打得他屁股上血檩子一道道的疼得哭喊了讨饶说他再也不敢了。我这再定神看小七呀忽然他又变成九、十岁大那个淘气样了嬉皮笑脸的揉了屁股跟我讨价还价的耍舌头。” 汉辰能看出父亲眼里充斥着追溯甜蜜梦境的欣慰。 “七叔~他~他会回来的。”汉辰支吾的说装作去桌上倒茶水给父亲润口目光却扫视四周。 窗子是打开的呼啦啦的张张合合汉辰借机关窗也探头向外看看已经没了七叔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父亲一句询问汉辰吓得心里一个激灵慌乱的说:“没~~没什么~~汉辰怕有追兵~~” 杨焕豪在屋里踱着步捶捶腰忽然他一个箭步跨到床后的窗边。 一把推开窗杨焕豪探身向窗外看看下面是水流湍急的黄龙河滩没有人迹。 汉辰心跳加却面色不改。不知道父亲是警觉还是真现了什么。 果然父亲的手在窗棂上捏起一块湿湿的新泥问他:“这是什么?” “泥土。”汉辰答了说看看窗边那泥定然是七叔跳窗来回时留下地上还有几个明显的湿漉漉脚印。 杨焕豪呵斥“你是不是有事瞒了爹。” “瞒?没~没~”汉辰有些紧张。父亲不说话眼睛冷冷的注视他像是要钻进他脑子里。 “怕是店家没打扫干净汉辰这就跟掌柜去说。” “少帅哥哥!”一个悦耳甜美的声音伴着竹楼梯嘎吱嘎吱的上楼梯声响传来。汉辰稍作迟疑门已经被推开小青妹欢快的冲进门来。 “少帅哥哥我一起床就听见窗外喜鹊叫然后就听爹说你来了。”青妹旁若无人的上前拉住汉辰的胳膊摇晃眼里闪着欣喜的光彩。 汉辰尴尬的神色稍纵即逝对青妹说:“你爹爹在哪里?你能帮我去请他过来么?” “得令!”青妹调皮的立正敬了个军礼冲出了房门。 青妹的出现汉辰措手不及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着昨日面临绝境都不曾有的心惊肉跳偷眼看了父亲父亲一脸难以捉摸的笑望着他。 “青妹她~~她是~~去年抗洪认识的渔民。”汉辰平淡的说没有做再多解释。“父帅稍候片刻汉辰给你去打洗脸水。” 汉辰试试水温将烫热的毛巾递给父亲。 毛巾蒸腾着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出一缕可见的水雾。杨焕豪将毛巾铺在脸上静静的享受着肌肤舒展的感觉就听小青妹在一旁兴高采烈的说着:“少帅哥哥再过三个月就是腊八节了今年少帅哥哥的生日青妹可是记得了。青妹要送少帅哥哥个生辰礼物猜猜是什么?” “青妹先谢谢你了哥哥是不过生辰的。” 62 汉辰挨打 “燕荣姐姐说去年腊八节燕荣姐姐给少帅哥哥打了条围巾做生辰礼物的。” 杨焕豪放下手巾汉辰已经惊慌的打断青妹说:“青妹快去再加些热水来。” “不用了。”杨焕豪将手巾扔到面盆里溅起的水花打落在汉辰身上汉辰居然没有察觉。 杨焕豪笑眯眯问青妹:“小青妹你见过你燕荣姐姐?” “是呀燕荣姐姐在我家住过半个月我真舍不得她走呢。” 青妹的目光一直骄傲得意的看着杨大帅汉辰的手心都出了汗。 放走燕荣的事父亲一直被蒙在鼓里小青妹嘴无遮拦的话很可能把这个谜局彻底捅穿。 “龙官儿你出去看看你师父安排来接我们的人怎么还没到。” 汉辰心里一阵惊悸他知道父亲是有意在支开他。 汉辰在门口徘徊一阵罗副官不解的问他:“少帅河面风大少帅还是回屋里去吧小心冻到。” 汉辰心中一阵苦涩不知道父亲能从小青妹嘴里套出多少话来。 “少帅哥哥伯伯叫你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小青妹开心的出来。 汉辰动动嘴本想问青妹都讲了些什么但余光现不远处阁楼窗前父亲正在望着他。 汉辰不敢耽搁快步上楼。 汉辰知道父亲定然是动怒了。当年铤而走险的私放小四妹本来是步险棋更何况是欺骗了父亲。 汉辰无语的解下皮带递给父亲父亲却没接伸手从床头抄过一把扫床铺的笤帚敲了床沿几下喝道:“大少爷爹还真小瞧你了。今天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过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同你周旋。” 昨天深入虎穴面对众多枪口都不像眼前般心惊肉跳。 “过来!趴好!”父亲喝令。汉辰一阵面红耳赤。 弥天大谎父亲平日的规矩定然是要打他个“没脸”了。 汉辰怯怯的目光看了父亲不敢言语。于远骥为了稳固淮军江山社稷而定下的和亲大计汉辰却在众目睽睽下一计李代桃僵、瞒天过海就巧妙的救下作为政治牺牲品的四妹。好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被他处变不惊的化解不然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时此刻父亲得知实情岂肯轻饶了他。 荒郊野店窗门大敞汉辰又惊又怕。 仿佛昨夜那虎穴龙潭的历险都成了一场已经谢幕的大戏不再去寻味。如今重新开锣又要上演一出折子戏-教子。 “父帅!”汉辰想哀求但又知道此事的罪无可恕。 “大少爷你人不大诡计多端都耍得你老子团团转了。”杨大帅平静的说。 “父帅!”汉辰惨呼一声父亲已经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手中那笤帚照了他腿上挥舞了几下衣服厚重打在身上不是很痛。 “裤子脱了趴好!”父亲的吩咐戏弄胜于恼怒。 汉辰又急又慌北风从窗外刮来那大敞的门窗楼下青妹清楚的歌声伙计的吆喝声断断续续的马嘶犬吠声都令汉辰慌得无地自容。 “父帅汉辰回家凭父亲责罚只是在外多有不便~~求父帅给汉辰留点脸~~” 【相关内容请看vip章节《父子较量》。】 “伯伯哥哥面条好了。”青妹哼了歌欢快的端了两碗面条进来脚下带上房门却对眼前的景象惊愕了。 汉辰哥哥面墙而立背对她在慌张的提系着裤子肩膀抽搐着显然在哭泣。 “大少爷你说的话你自己记好你若再敢跟老子斗法就等了看!”青妹看着大帅伯伯手里倒捏着扫床的笤帚指点着墙脚背对他的少帅哥哥训斥着。 “伯伯怎么了?”青妹嗫嚅的问偷眼看看面墙而立匆忙系着胯上皮带的少帅哥哥薄薄的衬衫贴身啜泣时后背的起伏都能看到。 杨焕豪堆出和蔼的笑脸对青妹说:“哥哥不听话扯谎伯伯打他屁股了。”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63 惊变 龙城大帅府慌乱一片见了杨焕豪父子平安归来才算长舒口气。 汉辰回府就高烧不退听说汉辰在回家的路上曾吐血坠马全府上下又慌乱成一片。 “娘亲你别走。”杨汉辰迷蒙中死死的拉住母亲的手依偎在母亲身边:“娘抱紧龙官儿娘你别走。” “龙官儿娘陪你娘不走。”大太太噙着泪将儿子的头轻轻放在自己大腿上。母慈子孝的样子十分安详。 汉辰惨白的脸上透着淡淡满意的笑“娘下辈子娘也别离开龙官儿好吗?下辈子龙官儿和娘去黄龙河边开个小客栈汉辰去摆渡挣钱娘给汉辰烧饭吃给汉辰炖鸡汤。” “嗯好好~~”大太太眼里噙着兴奋的泪花掉在汉辰脸上。 几日的连惊带吓大太太也急病不起。申大夫看过了汉辰少爷又忙了为大太太看病。 杨焕豪赶到妻子的卧房姑太太文贤和顾师母在床边抹着泪。 “老爷。”大太太见了丈夫费力喘息说:“老爷老爷。怕是我拖不过这回了。若是我撒手去了有个事想求老爷要答应我。” 杨焕豪心里堵点点头扭过脸不忍看妻子紧张含泪的目光。 大太太费力的伸手从枕头边去拿一个匣子杨焕豪忙帮她拿过来。 “老爷能不能~~能不能我来掏自己的私房钱这不坏杨家的规矩就是~~就是~~” 看了妻子语无伦次的样子杨焕豪皱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 “能不能让这孩子临去之前在这世上吃几顿饱饭?我就想让孩子吃几顿好的再上路~~”大太太如梗骨在喉不吐不快的话终于潮涌而出惊得屋里的姑太太文贤和顾师母都瞠目结舌。大太太性格文弱从来对大帅惟命是从怕是真觉得自己病来如山倒才要把最后的心愿表白。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饿着儿子了!”杨焕豪闻听勃然大怒:“我没叫厨里给他大少爷炖鸡汤补品呀可他喝吗?” 杨焕豪心里有些不快不知道妻子患病为什么说出这么丧气的话。“他想吃什么你就吩咐厨子里去做怎么就少他口饭吃了。” 老夫老妻的忽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杨焕豪说:“是龙官儿跟你这抱屈说什么了。” “我倒盼他肯说句话可他是个要强的孩子。”大太太哽咽的咳嗽几声。 “他是不吃他也敢吃呀!”姑太太愤怒的落着泪数落说:“龙官儿被你活生生打断了腿你还不许他吃东西补补。孩子他娘偷偷给孩子炖碗鸡汤还被你没脸的当了上上下下的一家人给打碎了。龙官儿就这么眼皮浅嘴贱要喝你一口汤呀?要不是怕这么饿死了惹他娘伤心他怕连你那口米饭都不肯吃了。半大个小子长身子呢。” 杨焕豪怒目圆睁吼道:“那是一回事吗?他那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别胡思乱想我不是在给龙官儿寻访大夫吗。” “晚了怕都要晚了。”大太太哭得连咳带喘。 姑太太抹了泪说:“娴如说龙官儿这孩子近来吐血吐得凶得很还躲了人不许他媳妇透露出去。娴如说就每天的汤药龙官儿这孩子都是偷偷倒进了地沟里他都没喝。” 杨焕豪抽*动嘴角愣愣的想起清晨汉辰衬衫上的血渍。 “申大夫听了这事说本来他就觉得龙官儿的脉象诡异但龙官儿没跟大夫说实话总是说他的病大好了。申大夫给他开的药他不肯喝怕这病也是耽误了。这么下去怕都等不到娴如的孩子出世龙官儿就要去了。” “我可怜的龙官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要生在杨家呢?”姑太太捶胸顿足的放声大哭。 “哭什么哭!哭这孩子就有救了?申大夫还说什么了?” 凤荣搭话说:“老话重提说宫廷里传出个秘方不过申大夫只听他师父说过就是那五百年人参的方子跟爹从北平太医那里拿回的那个没什么差别。” 申神医的结论比老太医的还要可怕说是这咳血之症藏掩得太久了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杨焕豪愣了他已经丢了一个“人中美玉”的七弟了如今初露头角的长子怕也就要这么去了。 太医的方子开了不如不开。五百年人参哪里去找? 杨焕豪有些迟疑毕竟这一大笔钱百万大洋都能购置两个宅子买无数军火了。 不是凑不出这笔款子而是这么笔钱实在令他掂量。 “就是再花钱也要给孩子治病呀。”姑太太这才止住悲声骂道:“有什么方子你能帮上忙?我明天就回云城去我去找你姐夫让他去把那五百年老参找到倾家荡产也要给小龙官儿治病。” “姐你行了吧。”杨焕豪奚落说:“许家倾家荡产给我杨焕豪的儿子治病姐你这不是抽我脸吗?” -------------------------------- 杨汉辰倚坐在床角默然的擦拭着手中的军魄寒剑。 昏黄的灯光映衬着汉辰清冷面色病魔折磨后瘦销的脸更显得轮廓愈棱角分明。 汉辰缓缓的从剑鞘中抽出军魄寒剑夺目耀眼的寒芒如暗夜极光般淬亮眼前同汉辰苍白面容中那双炯炯有神的明目相映成辉。 笑意挂在汉辰的嘴角他挑剑在风中兜动划了个半弧撩过一道寒光嘎然收住剑手中那剑就静静的停在空中迟迟不归鞘。 “龙弟。”娴如手托了腰微挺肚子缓缓走过来:“你病还没大好身体虚想耍弄剑也不急在一时。” 看着满眼关切的娴如姐汉辰长吐了口气说:“就是卧床时才有了舞弄剑的兴致。我刚才在想稼轩词里说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此时才真有些感触怀念先时‘沙场秋点兵’的岁月。只可惜~~可惜~~” “龙弟你病好了就能重返军中。爹前天还同顾师父说呢身旁没了你这个‘大少爷’‘杨家军少帅’的辅佐呀他老都快吃不消了。” 汉辰仿佛没有听到娴如的话只是兀自把弄了剑。忽然汉辰迅猛的将寒剑翻转掷向空中一抖手中剑鞘直迎了剑锋而上。 “啊呀!”娴如一声惊叫只见空中直落的寒剑锋梢端端的落入汉辰迎上去的剑鞘中。 好一个潇洒的动作汉辰眼里闪溢兴奋矍铄的光彩溶淬在剑光入鞘瞬间掠过的那道暂短而灿烂夺目的光芒中。 娴如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肚子也开始微痛扶了床坐下一身冷汗的嗔怪说:“龙弟你吓死姐姐不算什么可要把你儿子也吓到了。” 汉辰脸上掠过凄然的笑并未理会娴如端详着手中的军魄寒剑痴痴的自言自语:“只是汉辰白未生如今也要作此空叹了。” 娴如闻听如此苍凉的感慨用帕子擦了眼角也是黯然落泪。其实她知道尽管全家人关注着汉辰的病情遍访名医甚至不远千里去为他寻找老参但一切都是前途未卜。但此刻汉辰的病情却是日益严重。 64 百年人参 杨汉平奉父命来到东北为大哥寻找救命的人参先来到大帅府拜谒胡云彪大帅。 “汉平此来就是带了家父的书信请胡叔父帮忙。家兄的病已是病入膏肓如今要彻治需要一味贵重珍稀的药引-五百年老参。但龙城地属南方无处可寻~~” 汉平得体的一番话胡子卿寻思片刻说:“五百年老参就能管用?是令兄的腿疾又复了?” “这回不是是吐血吐得很厉害。大夫看了说不像是肺痨倒像是心病。”汉平脸色愁容暗锁。 胡子卿沉吟片刻问:“为什么不看西洋大夫呢?”随即转向父亲说:“爹咱们家里不是有那~~” “小顺子!”胡云彪厉声制止又缓和了语气笑了说:“不要听风是雨。你不是大夫那大夫的叮嘱自有道理。这个忙爹是要帮你杨大爷的若是要根百年老参我还勉强从家里拿得出。这五百年老参就是珍宝了都是前朝供奉给皇上的。” 见父亲目光逼视着他胡子卿讪讪的不再接话心里也狐疑。明明记得父亲那年进宫觐见没退位的小皇帝和皇太后时御赐过一根千年老参就收藏在库里。 “二弟哥哥帮你去寻参你别急。东北的地头哥哥比你熟认识的朋友也多。”胡子卿笑了安慰汉平说 送走杨汉平胡子卿凑到父亲跟前疑惑的问:“爹呀咱们家不是有根老参吗?您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那个参是留在咱们家镇宅救命的!”胡云彪瞪起眼:“那是御赐之物。” “得了吧您”子卿撇撇嘴:“不就是那个傀儡小皇帝吗早就退位了。大清朝的辫子都剪了您还追怀那皇恩浩荡呢?” “爹您就把那参给了杨大爷吧人家是要救汉辰的命呢。您不是一直夸杨汉辰如何出息如何是人才吗?既然喜欢他活人的命总比死物人参来得珍贵吧?” 老普在一旁窃笑说:“看咱们小爷比杨家人还上心呢就不知道等这参买到杨少爷的病可等得到那天不?” 看了子卿焦虑的样子胡大帅笑了考儿子说:“小顺子你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杨老二买参呀?” 子卿沉吟不语思索片刻说:“天快冷了让商会组织参行的开个会布置一下封山后事宜那些人都应该来。当场就能问出哪里里有百年参比一一寻访省去不少时间。” 胡云彪暗笑了默许心想儿子果然是做事周全多了。 -------------------------------------------------------------------- 杨汉辰命悬一线需要五百年老参救命的事惊动了各路朋友。几日内秦立峰、段连捷、张继组分别从各路来东北找胡子卿帮忙。 酒楼里关掌柜忧郁的说:“各个门路都打听过了新挖的五百年参这近五年就不曾有过。但存货里去年里倒是有一支卖给了日本人。”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有头面的有钱人也买不去。”霍文靖说。 “还真巧呢偏在挠头的时候听说封贝勒家有一支。偏他家里逢了点事答应可以谈谈价钱了。” “哪个封贝勒?”子卿问。东三省的大户他基本都认识因为那些人总来大帅府走动父亲又喜欢让他这个聪明乖巧的宝贝儿子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 “小爷您不记得了?就是去年夏天他家的小老婆被人拐走卷款私奔了不是我还求您帮了找人批了个条去擒拿回来嘛?” 子卿拍拍头似乎记得有这么回事嘴里确调皮的说:“这回又该他大老婆卷款携逃了吧?” “哎呀小爷你还开玩笑。说正经的那家的少爷和孙少爷都不争气染了个毛病抽这个。”关掌柜做了抽大烟的手势。 “唉~~不对不对~~不是听说胡老叔在东北明令禁烟吗?谁敢抽那个东西要连坐。”听说汉辰有难敢来帮忙寻参的张继组吆喝说:“子卿你回去提兵拿这个当借口把这封贝勒家给抄了。然后那人参就可以充公省下的钱咱们兄弟去喝花酒下窑子都行。” 胡子卿在桌下踩了张继组一脚他知道小张从来的无法无天。但眼前还当了一本正经的秦二哥特别是霍教官和穆教官的面怎么也不能让小张这么胡说八道。 “小胡你太窝囊了这东北可是你胡家的地盘。你看我谁敢得罪我呀。莫说钱宁那边我是呼风唤雨就是上海滩、天津卫我想要什么哪里有拿不来的。唉你别不信秦二哥是知道的。上次就上次那上洪七爷跟我犯横还不是让我派人给下了护军看守所了。” “行了别吹了你小子那点事我在北平就听说了。要不是人家汉辰身手好半空中接住了你你就倒栽葱掉下来脑袋开花吧。”段连捷嘲讽的揭了张继组的老底。 张继组吐吐舌头说:“所以我知恩图报来东北买参救汉辰兄一把呀。还有呀上次的事我也没吃亏呀你们知道我敲了洪老七多少钱吗?他那些蓝帮弟子呀足足凑了一百万大洋才赎出了洪老七出来。在看守所里我还把洪老七吊打了一顿他得他哭爹喊娘的。还有那个小灵仙摆什么酸犯什么劲儿一见洪七爷出了事乖乖的投怀送抱。我都不稀罕的要这种贱货赏给我的车夫玩儿去了。” 秦立峰这才知道了中平大戏园那件事的结局是这个样子对张继组的骄横又有了新的领教。 张继组得意说:“反正这横来的财横着的去。若是真有个卖主就用这一百万大洋去买那五百年人参好了。反正我这钱也是白赚了那洪老七的出口气就够了。你们也别不落忍这洪老七的钱也是蓝帮那帮孙子贩鸦片来的黑钱。” 人参有了下落总算没白忙。子卿欣慰的回帅府老普伯正和父亲汇报着杨家买参的进展。 “也就是咱们小爷这心最纯哪里像那些黑心黑肺的人呀。杨家自己的人呀~~唉!您猜怎么着?这日本的参贩子听说是桩大买卖就请了买参的这几拨人去‘舒坦快活’去。这旁人都碍了面子不应承推了就那杨家的人以那舅爷带投那叫一个丢人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呀。一听说日本人请客有不花钱的窑子逛那是脸都不要了泡在窑子里足足三天不出来。关大掌柜找不到杨家人就来找我问我这托人一打听唉都在那窑子里混呢他们哪里还管什么买参呀~~。” 胡子卿听得重重的捶了桌子:“他来东北是做什么来了?杨家二少爷也这么混账?” “那杨家的二少爷倒是没去快活可也是个做不了主的问点什么都说是要等舅爷拿主意就干等了。可那边呀段少爷跟我说这杨大少爷的病怕耽搁不下了听说已经开始咳血块儿。” “还救什么救呀!”胡云彪忿忿说:“你看这兄弟义气父子恩情的。怕就是花了大钱买到参把这杨汉辰给救活了不定那天又被老杨这暴脾气上来一棍子给打死了。” 65 船到桥头 客栈里杨汉平精疲力竭的回到客栈表舅赵有福随着留声机哼着曲喝着高粱烧吃着一包猪头肉、一碟花生米。 “老二你回来啦?”赵有福招呼说:“陪舅舅喝一盅。” 见汉平一脸愁容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忙哄劝说:“你小子就是实心眼你比小四差远了。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你认的什么真?莫说这五百年的人参打了灯笼都没处找;就是找到了救活他大少爷有你什么好果子吃。你娘和舅舅还等了日后享你的福多过几天现在这般的神仙日子呢。”赵有福边说边将一粒花生米扔向天空张嘴去接了露出得意的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得行乐时且行乐。你看看你这份呆你就是跟舅舅去窑子里风流快活了这回去要是不说你媳妇和你爹能知道呀?” 汉平瞪了他一眼:“表舅你就收收心吧。咱们出来是给爹办差的不是来玩的。再说这参是给我大哥救命的他是我哥哥我总不能见他去死。”汉平语重心长的话赵有福点头笑笑说:“行行明天明天表舅帮你去跑。”然后又换了一副谄媚的笑:“今天晚上表舅要接了去**呦你小子去不去?” 面对表舅的无赖汉平斜藐了他一眼没说话赵有福谄笑着摇晃着走了。 “表舅。”汉平忙追出去叫住赵有福:“你明早一定回来胡少爷帮忙联系到了卖家明天咱们去谈谈。表舅你记住了呀。” ------------------ 早上胡子卿同杨汉平等人来到酒楼关大掌柜已经带了封家大少爷一个容长脸白净俊秀的少年在等候他们。见买家着急封家两天之内涨了四次价钱从开价的五十万大洋涨到了八十万大洋。 胡子卿看着眼前这个年龄相仿的公子哥看起来文文静静却是个趁火打劫的小人。按奈不住心里的怒火要骂他汉平却开口说:“救大哥的命是最重要的钱财还都是其次。汉平手里只凑了六十万大洋银票其余的加紧凑到。” 封少爷沉吟片刻说:“诸位兄台小弟也是为难。家严开的价钱小弟做不了主。实在是家中急用钱财不然不会卖了祖上的物件。” 胡子卿仗义的说:“我回家去想办法。” 张继组拍案而起:“这不够的我出了。算我报答汉辰哥哥的恩德的。上次我爹派人送给汉辰哥一辆车都运到龙城杨家门口了被杨伯伯拒绝了。” “那~~那就算小弟借张大哥的。待小弟回到龙城即刻归还。家父预计最大的底线是百十万大洋这个数字内杨家卖些房产古董还是能凑出来的。只是小弟出来仓促手边一时没那么多现钱。” 张继组打断汉平说:“杨老二你可真不痛快说给你就给你了。我等下把钱给你。” 钱款和渠道都凑齐了一笔买卖就要成交。胡子卿了却心中一桩大事虽然费些周折但大致还是顺利。回到讲武堂将事情的结局对霍教官和穆一枫讲述一遍二人也显得高兴万分。 第二天是战略课也是胡子卿最爱听的一门课。聚精会神的听着霍教官生动的讲述一次大战时的种种案例胡子卿几乎投身其中。 霍文靖讲述正激烈精彩的时候忽然嘎然停住了转身向教室外走去。 同学们窃窃议论着探头探脑的看霍教官为什么忽然离去。 “胡子卿出列!穆教官有话问你。”霍文靖回来一声命令胡子卿答了声“是!”立刻小跑了从后排跑到讲台出门。 王大川惊愕的看看薛明远:“穆疯子又在闹什么?” 胡子卿来到楼道穆一枫脸色阴沉:“子卿校门外有个你的朋友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你。本来这是违反校规的但是我怕他真有什么事。” 胡子卿迟疑一下说:“那孝彦去看看。” “子卿”穆一枫喊住拔腿要跑的胡子卿:“是小段找你他说是今天去买人参出了大事财物两空了!” 胡子卿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就随段连捷匆匆赶到汉平住的旅店。 一路上子卿听段连捷讲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早上段连捷、秦立峰随杨汉平去丰源酒楼同那封少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心起见段连捷还按了穆一枫的嘱咐请了关大掌柜一起去取货仔细验看了那支五百年老人参。众人开了眼楠木盒子明黄色的御用垫布那支粗粗的人参上还系了根红丝带。双方验收钱款货物无误高兴的成交。 送汉平和赵舅爷回到旅店段连捷去安排北平航天署的飞机待命准备将汉平和人参尽快送去龙城。 本来是件大快人心的喜事汉辰的病就有了治愈的指望。 段连捷去旅店接汉平的时候就现出了大事了。房间里凌乱不堪如遭贼抢。 杨汉平坐在地上疯一般抓挠着自己的头。不管段连捷问什么汉平都答不出话只是目光呆滞的喃喃自语:“爹会打死我爹会打死我的。” 赵舅爷哭天抹泪的说:“收拾东西要出门了说再看一眼人参吧结果现那参变成了根萝卜。本来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咬了自己的手看呀那就是萝卜呀。” 段连捷说:“汉平说他没离开过旅店取货回去就洗了个澡赵舅爷也没出过屋。” “那是见了鬼了?”胡子卿也惊愕了这不是大白日见鬼?关掌柜验过货绝对的真品居然几个时辰后人参就摇身变成了萝卜。 “刚通知了警察署那封贝勒家就寻上门来兴师问罪了所有的钱票都是假的到了银行入帐才现。我不信就随了去辨认果然是假的。”段连捷窘迫焦躁的神色已经掩饰不住胡子卿脸色惨白这太恐怖了。 “不是做梦吧。”胡子卿捏捏自己的手:“若是杨家的钱票有问题昨天小张给的钱票总不该出问题。” “就是说呢怎么会。”段连捷说:“我盘问了汉平他说他昨天就没出过门房间里也没来过外人。” 66 好事多磨 警察局古局长带了人赶来将当事人请去了警局盘查。这么大一桩案子也算是惊天动地了。 胡子卿急得捶胸跺脚自责说:“就怨我就怨我还以为天衣无缝了就放手此事回去了军校。早知道就从头追到尾怕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事不出事也怪呢。你看汉平慌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就不停的说他爹会打死他。他怎么一点不担心他哥哥的病他一时疏忽可能就耽误了龙官儿。”秦立峰追悔莫及的说:“都怪我怪我功败垂成。” “是不是那个赵舅爷监守自盗眯了钱留了去逛窑子了。你们都听说了吧这赵舅爷自从来了东北就泡在窑子里没出来过。”张继组不屑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问了问古局长这从立案到破案是要些时日的。不知道汉辰的病怎么样了。”子卿一脸忧虑。 所有人都是愁云惨雾的面容唉声叹气。胡子卿忽然兴奋的拍了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他家里有支参。但是是供在祖宗堂上藏得很隐秘。他家是定然不会卖的不过咱们可以借先借了去救命等咱们追回那支封贝勒的参再还回去给他。” “这么贵重的东西谁还能借?”张继组说:“不然这样我这里还剩八十万大洋暂且压给你那朋友也别叫人家吃亏不是。” “那封贝勒那里不依不饶的要讨钱款呢怎么办?”段连捷问。 胡子卿叉了手仔细琢磨了说:“那就麻烦几位哥哥去托人问问封爷家里有什么救命的事要急用这笔钱。如果是‘事’看有什么事咱们几个能解决的。” “是了是了子卿的话有道理了咱们几人凑一起大半个中国就覆盖了。咱们办不到的事怕旁人就更难办了。”张继组自负孤傲的话语虽然说得霸道但也在理。段连捷忙说:“那我去找关大掌柜问问。这件事麻烦的无非是卡在了‘参’和‘钱’上若是‘参’能解决‘钱’也不用还封家也就算不了了之了。” 秦立峰沉吟片刻转向子卿说:“子卿你该不是去冒险吧?” 胡子卿一脸得意的坏笑:“这个事情哥哥们就看好吧。只是拜托诸位帮个忙夜长梦多明天我拿了人参过来大家务必就立刻送汉平离开东北。” “这个包在我身上。”段连捷保证说。 “那我呢我干些什么?”张继组见众人分工单单忘记了他忙请缨问道。 “财神爷您先省省用到你的地方多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偃旗息鼓千万别出什么事就好。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被盯住的。”段连捷一句话众人频频点头称是。 “不如继组去警察署接了汉平回来盯好他不要做傻事不要乱动。我们办完事也会赶回来找你们。” 胡子卿最后叮嘱说:“大家一定帮我保密千万不要对人提起借人参的事。我不想给我那位朋友惹麻烦。” 几人商量好行动计划几双手紧紧握在一处。 --------------------------------------- 秦立峰终于知道自己是拿了自家的人参给汉平救急眉头紧锁了劝说子卿:“子卿二哥知道你义气。可是你有没想过你瞒了令尊把家里的参偷了出来~~” “自几家里的东西能叫‘偷’吗?”子卿满不在乎“走一步看一步回去总会有办法。” 见秦立峰一脸担忧子卿向秦立峰挤眼诡笑说:“别担心孝彦了家父生气也顶多骂上几句。二哥别忘记上次秦伯伯罚你跪还是孝彦帮你解围的。” 子卿返回家中父亲震怒的不肯见他。 屋内传来摔打碗碟的声音吓得子卿缩了脖不敢作声。 第二天天刚亮二太太帮子卿整理一番拉了子卿的手来到胡大帅的卧室。 在门口二太太递给子卿一杯热腾腾的茶不停的叮嘱子卿让他去给父亲认错赔罪。 子卿乖乖的进了父亲的房门父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规矩的贴膝跪下子卿高高的举起茶杯:“爹您别气了儿子害怕。” 胡云彪又气又怜哼了一声端过儿子手里的茶杯放在一旁看了儿子忽闪在长睫下的俊目长吐口怨气:“说来说去这东西将来都是你小子的爹这把老骨头去了留下这些劳什子能给谁?既然你个败家子迟早要大手大脚的送给旁人不如现在给了也清净。”似是自言自语说:“想开了就好爹也犯不上为了根人参跟你翻脸。” “爹~~”子卿哭了抽抽噎噎的样子令胡云彪心疼。 “你这傻孩子你待朋友这份实心眼儿呀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些朋友手里。” 胡云彪一句感慨子卿咬了薄唇不说话。 看着地上跪着的子卿胡云彪有些心酸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子卿讲清这“逢人只说三分语不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世道险恶子卿的眼里却总看到别人的好处真心真意的待每个人毫无门第等级的隔阂。胡云彪总对儿子说爱可以是对自己的亲人无私无保留的。但就是亲人也要留些距离的好俗话说“远香近臭”。但子卿总对他的话反驳或阳奉阴违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先想到别人。胡云彪都觉得无奈了特别是一次家里吃饭子卿居然指了盘土豆烧茄子对大家说:“这道菜我的霍教官最爱吃的。” 胡云彪心里难过暗骂“这小子都不见得记得你爹爱吃什么怎么不相干的人倒记得这么清?” -----------友情链接--------------- 想看俊男美女如何玩转赌坛江湖敬请关注《天使的右手》! mm.net/sho?b1_id=142139 1 那年腊八 白雪皑皑的天地杨家宅院屋瓦上如被蒙上一层厚厚的棉絮。 汉辰来到父亲暖阁外屋内伺候着的四姨娘正挑了棉帘出来见和汉辰堆了满脸的笑招呼:“大少爷来了?” 今天是腊月初八汉辰的生辰。 父亲显得一团和气脸上也泛着红光比起七叔刚过世那两个月气定神闲许多。 不似先时日日如失了魂魄般从梦中惊醒抓了汉辰的手大叫:“小七别走!” “父亲!”汉辰恭敬的垂手请安。 杨大帅向他招招手一脸的神秘:“快来爹给你看个稀罕物。” 汉辰并未在意只是按进门前思虑妥的话毕恭毕敬的说:“父亲今日是汉辰来到世上第二十五年蒙父母生养之恩~~” 汉辰撩衣跪下接着说:“养育大恩汉辰铭刻于心日日思父亲大人教诲~~” “行了行了不必拘那些老礼了时代变了你起来吧。”杨大帅脸上还是笑容可掬这笑容在平日罕见。尤其对汉辰二是过年似乎都对这笑意陌生。 汉辰眼里的父帅即使平日同人谈笑正欢见到他出现也会立时板起脸端出老子的姿态饭里挑砂般也定要寻出他的不是训斥一番。今天这种异乎寻常的和颜悦色怕是得益于小乖儿刚从他房里走出余热未退。 “爹爹!” 果然乖儿从门外钻进来手里拿着根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乖儿你都吃了三支了不是对你说过这支是留给你大哥的?”父亲嗔怪的话汉辰反觉得奇怪。 猛然间醒悟为什么昨天父亲执意要安排借许姑爹云城的飞机去北平。若果是为了买几支糖葫芦如此兴师动众怕比唐玄宗为搏贵妃一笑快马岭南运荔枝还要传奇了。就为了乖儿爱吃糖葫芦? “乖儿爹是太娇纵了你。今天是你大哥的生辰。”杨大帅责怪说。 汉辰心里才明白原来这糖葫芦是爹为他准备的。 心里顿如五味瓶搅翻如壮士易水之行为了实现某种承诺已经决心摒弃所有情感将自己变成一个孤注一掷的刺客面对感情的施舍他是敬而远之。 小乖儿却怯怯的挪过来依依不舍的举着还剩了两粒山楂的糖葫芦试探问:“哥哥乖儿吃一粒哥哥吃一粒。” “乖儿乖。大哥不吃大哥是大人了这是小孩子的零嘴。”汉辰脸上浮出疼爱的笑。 杨大帅在床上欣慰的笑笑说:“这就对了兄友弟恭才是世家子弟的风范。” 又招呼汉辰说:“龙官儿来爹给你看个东西。” 从床头拿过一个红绒绸包裹的盒子层层打开。 杨大帅如捧精美的至宝般打开盒子揭开红绒布。一尊精美的玉雕月光流苏般的泛着润洁的光躺在匣子中。 水般剔透温润的成色雕琢的优雅流线一看就是精品。 更令汉辰惊讶的是这是一尊同昔日他打碎后保存多年的玉雕善财童子一模一样的玉雕他指尖熟悉的没条线条和没个弧度都是那么类同。世间本不该有两尊完全一样的玉雕而汉辰不得不感叹这先后两尊玉雕的如此相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真快呀。五年前还曾经是稚嫩青涩的小龙官如今已是饱经历练沧桑的龙城少主。 “龙官儿来抱过去看看。这是爹送你的生辰礼物集雅轩的老板雕琢了五年费了整整五年的心血。索性他雕那尊摔坏的善财童子的玉还有一块儿一直没舍得用我花了重金买来。娄老板说他已经是最快的度了五年整整五年总算还原了。” 杨大帅的眼睛里闪烁泪光汉辰很少见父亲落泪一尊玉雕父亲如此激动?还原了又如何?有得东西怕过去了永远难以还原。 大太太掀帘进来笑吟吟的说:“猜龙官儿就来这里了怕他跑两处费气力索性我就过来了。” “龙官儿你爹爹给你的玉雕还喜欢吗?” 汉辰淡然浅笑:“父亲这玉雕太珍贵了。汉辰笨手笨脚的也不懂风雅留了无用。放在父亲的多宝阁罢了往来也能看上一眼也有人打扫照看。” “龙官儿你这孩子。破碎了的你反当个宝你爹这不给你弄了个上好的还不谢谢你爹。” 大太太嗔怪。 “爹爹乖儿要看看。”小乖儿冲过去抱起匣子里的玉雕。 “乖儿小心些。” 话音未落乖儿手一抖那尊玉雕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落下随着“咔嚓”一声碎成三段。 “哇~~”乖儿放声大哭起来。 沉默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汉辰没有说话目光没有看地上的碎玉而是笑看着父亲天意真是天意难测。如此巧合如此的作弄名该如此。 “乖儿!”父亲大喝一声举起巴掌小乖儿哇的哭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委屈不已。 凝滞在空中的手难以落下。 杨大帅缓缓的搂拍着惊吓到的乖儿余光看着嘴角挂着嘲弄的笑看着他的汉辰心里顿时愧疚般自我解嘲:“乖儿他~这孩子吓坏了。爹不是没打到你吗?好了不哭了没有怪你。” 小乖儿哭得更凶抽噎咳喘。 大太太心疼的低头去拾捡那破碎的玉雕愧歉的对汉辰说:“这真是怎么就~~” “娘都是汉辰不好。要早些接过来怕就不会被乖儿拿去摔碎了里外都是汉辰的不是。爹娘都不要难过了。汉辰还要敢去军部开会父亲若没别的吩咐汉辰去了。” 杨大帅诧异的目光凝视汉辰久久的不语。 汉辰静静退到门帘边猛然转身离去。 寒风卷了雪渣飞进暖阁。杨大帅抚摸着小乖儿的头呆滞的说:“龙官儿娘你你一定要死在我后头。若是你去了汉辰他~~他怕不会留在杨家。” 凤荣找到弟弟的时候汉辰才从军部回来。一身军呢大衣高竖的衣领遮了半个脸凤荣一把拉了他下车来到一边悄声问:“龙官儿你别小性子。爹难过的一天不吃不喝。小乖儿也吓到了。你知道乖儿是爹的心尖他舍不得打又不能不打他。爹为难了半天你总不想逼爹真打小乖儿一顿给你解气吧?” 汉辰笑而不答。 “乖儿姐姐也不喜欢。姐姐也知道当年爹对你太不公同样摔了玉雕你被伤得太深。而乖儿却不被责罚~~” “大姐今天是汉辰的生辰能不提这事吗?我不会怪乖儿也不怪父亲本来就不是同题并论的两件事何苦扯到一起来?” “龙官儿你真是这么想?”凤荣试探目光仔细端详弟弟的面色。 汉辰笑笑:“杨家同军队一样长官是你无从挑选的军人有的只是无条件的服从命令。大家你妇道人家不会懂。” 汉辰看着风雪中的大姐费解的样子笑笑说:“大姐回屋吧。汉辰去师父师娘房里坐坐再去七叔的楼上看看。” “龙官儿~~你真放不下吗?”凤荣追在汉辰的身后。 2 纳妾 汉辰独自在雪后的庭院徜徉扑簌簌的积雪落下冬季比较暖红梅已经有了花蕾。 这株红梅还是当年七叔领了他种下的树是姐夫储忠良附庸风雅从杭州西子湖畔孤山放鹤亭旁移来的。 一袭披风搭在肩头冰冷的周身顿然有了丝暖意。 “娴姐你先回房外面冷。”汉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娴如体贴入微的立在身后。 “龙弟回房吧。天冷你最近咳得厉害。夜里几次在门外听到你咳想进去又怕惊扰了你。爹已经病倒了七叔也不在了。”娴如迟疑说:“杨家要靠你我和娘也靠你。” 娴如姐的话本没有大错女人可不是要靠丈夫活着?但这话听来无论如何都不入耳。 “你夜半到书房外来了?”汉辰心生怜悯可无论如何也难走近身后的妻子。 屋内铜炉炉火正旺四儿蹲在炉边烤着亮儿的衣服。 床上亮儿正和乖儿在逗闹。因是入了被窝亮儿穿了个肚兜在被子里翻滚乖儿却是浑身精光了坐在床上搔着亮儿的痒亮儿咯咯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喊:“小叔不闹了亮儿肚子疼。” “乖儿小心冻到!”四儿慌忙扔了手中的衣服赶到床边为两个孩子盖被子:“快闭眼睡觉。” “嫂嫂还没睡呢等嫂嫂躺下我就睡。”乖儿执拗着。 汉辰来到床边小乖儿对平日沉了脸色的哥哥还是有几分敬畏乖乖的缩进被子里偷眼看着大哥。 “娴姐乖儿不小了十多岁了你还带了他睡吗?让他自己睡。”汉辰说。 乖儿探出头说:“夜里有妖怪没了嫂嫂妖怪要吃乖儿乖儿要和嫂嫂睡。” 乖儿十岁了确被娇惯得比同龄的孩子显得天真简单。 汉辰笑骂:“那就和大哥去睡保证没有妖怪吃乖儿。” “大哥就是妖怪!”乖儿忽然大叫一声钻进被子不一会儿传出哭声呜咽了十分凄惨可怜。 “龙弟你惹他做什么?哭得明早眼睛红肿又惹了爹不痛快。”娴如的嗔怪汉辰无奈。 看了乖儿乖乖的闭上眼还装了大人一般拍哄着身边的小亮儿不时偷偷眯了眼看他汉辰摇摇头对娴如说:“娴姐睡吧汉辰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汉辰回到书房四儿已经帮他将榻上的被子弄好拿了两个汤婆子放在被子里取暖。 “大少爷若是夜里冷就喊我我在隔壁听得到。昨天看铜炉里的碳都燃尽了你也没叫我们一声。”四儿的话汉辰笑笑。 “四儿你去看看乖儿和亮儿别要他们玩闹起来冻到。”娴如进来吩咐支走了四儿迟疑的蠕动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事?”汉辰坐在桌案前整理文件抬头看娴如。 娴如羞红了脸支吾说:“今天爹找我去问话。” “喔~”汉辰头也不抬。 “爹问爹问~~爹说问什么时候再抱个孙儿?”娴如终于说出口羞臊得面颊绯红。 汉辰没有抬头笔却滞在半空沉吟片刻接着批阅公文不做答。 “恰巧你就进来请安了爹慌得立刻收住嘴连你问他可吃过饭了都没能答你。”娴如嗫嚅的说小声嘟囔:“大姐责怪我说都逼着老公公问儿媳妇房里的事了说我们太不孝了。龙官儿~~” 汉辰放下笔说:“娴姐天不早了我也要歇息了明天要早起赶去北平。” “龙弟姐姐知道你委屈可爹那边总也要说得过去。你不能再委屈一次就偿了爹的心愿?”娴如忍了委屈羞辱试探说仿佛逼了丈夫同她同床一次就是对丈夫的侮辱娴如只能将眼泪咽入腹中面上堆起和善的恭顺的笑意。 见汉辰鼻中长出一口郁气娴如忙改口说:“爹固执家规不许你而立之年前纳妾。姐在想不然就在外面为你养上几房知书达理聪明伶俐如秋月的张妈去打探过如今高中女校的学生多愿意给大户人家做小。只是不要让爹知道待生个儿子就抱回来养了爹高兴了就不再追究;再不然市面上时兴借腹生子给点钱留下儿子孩子娘同杨家毫无牵扯拿钱一走了事。也很干脆。” 汉辰怒视着娴如起身摔门出去。 汉辰在北平见到子卿子卿一身西装马甲闲散的公子哥派头丝毫看不出是东北军的主将。 清癯的脸上由于吸鸦片已经两腮微陷。 “伙计那个东西你还是戒了吧伤身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汉辰同子卿从不避讳话也显得多起来。 “还没成我媳妇就絮絮叨叨比婆娘还烦。小爷喜欢凭了喜欢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家老爷子那里我跟他摊牌了以后我胡孝彦不需要长脑子老爹的脑子就是我的脑子他让我打到哪里孝彦二话不说就打去哪里管他是非对错这样出了错也不会被人捅脊梁说胡孝彦是在夺权造老子的反。” 子卿苦笑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我的条件是钱老爷子无条件的给公款我一分不会动;玩女人他不许管就这个身子还是我的魂儿都给了他了。” 同时天涯怅意人汉辰饮尽杯中酒。 想霍文静造反一事算是把子卿从事业的巅峰踢到了谷底而且踢他的人竟然是他最亲近的人还打了爱他的名义。汉辰如何不了解子卿此刻矛盾的心情和在东北军的压力怕胡大帅也是顶了压力重新启用子卿。 “就这么沉沦下去了?”汉辰问。 “不会在七爷墓前答应的事孝彦当然要做到不然成小狗了。”子卿笑笑。 “胡少帅好久不见。”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几位花枝招展的交际花扭了过来。 “这位是?”为的一位拖长声音看着英挺的汉辰。 “我老婆。”子卿打趣的一句话刚出口又在汉辰逼迫责怪的目光下笑了说:“逗笑了大名鼎鼎的龙城少帅杨汉辰你们不认识?” “哎呦早听说‘八公子’一直无缘得见。” “哎哎~~行了行了今天没时间陪你们玩我和杨少帅有正事谈你们自己去玩都记在我账上。” “哎呦谢谢军团长谢谢少帅。” 子卿摊手笑笑说:“就这样人生如此。既然你的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只能认命。惟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仅有的空间里挣扎出些缝隙属于自己的缝隙。赌、嫖、抽大烟不过都是这缝隙中仅能供你选择的。” 汉辰沉默不语他的缝隙又在哪里难道就是娴如苦苦争取的为他纳妾? 又见秋月了实在是场奇异的邂逅。 子卿在顺扬王府的宅子里请愿来的代表和报社记者争堵在门口不肯离去。 “他们又是为什么?”汉辰问。 “老爷子抓了几个赤色份子还是从苏联大使馆抓出来的大学的教授。写了文章谩骂老爷子和当局的估计要毙掉。” 子卿说得轻松似乎与他无关。这哪里还是昔日那个朝气蓬勃热血沸腾五四运动中混迹于学生中大喊了“华总统下台!”的胡孝彦? “奇怪是吗?”子卿苦笑了问:“我不求情反是最好。我若是开口讨伐声就会把我淹没下去然后为了摘清我老爷子就会被逼无奈更极端的手段处理此事。” 静了静子卿说:“对不起我无法尽力是无能为力。你去劝劝黄秋月她找过我几次。她的立场我明白我的立场她和她的同志们永远不会懂。” 抬眼看了汉辰子卿又茫然的问:“明瀚伙计你懂吗?” 汉辰拍拍子卿的肩告辞出门。 车行驶到大门时围拥的人竟然误以为是子卿的车出来立时一堆人将车团团围住。 3 代沟 卫队驱散众人车外的记者学生们也看出了车中的人并不是胡子卿少帅。 汉辰紧紧呢衣直直腰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到了秋月的身影。 瞬时的惊愕汉辰笑了对于秋月的激进举止她应该见怪不怪了。多年过去秋月也该是二十多岁了成*人的年纪却还是冲动如孩子。此时的秋月一身厚重紫格布棉袍围了厚厚得围巾同卫队推搡。 汉辰的车开出子卿寓所的门低声对二牛子吩咐:“去把秋月找来。” 北海冰冻的湖面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嬉笑溜冰开心的笑靥没如天边的红云。 同秋月在湖边游走秋月说:“听说了七爷的噩耗我还没能回去看。” 汉辰点点头不等他开口秋月问:“听说老帅病倒了龙城就是龙哥的天下了?” 汉辰被秋月的话逗笑:“我的天下?我不过是山上一块儿闲石被杨家挑中强运去做柱子。愿意与否都要去撑起那片天罢了。” 正说着身边过去一位妇人骂咧咧的揪着一个**岁大小的男孩子的耳朵:“你这败家子才给你做的新棉袍就跌破了看回去不让你爹打烂你屁股。生在福中不知足赶明儿轰了你出家门你去天桥撂摊卖艺去大街上要饭好了!” 汉辰无心同秋月闲扯切入正题说:“金字塔的锥形建筑芸芸终生犹如在塔底不到塔顶永远不能体味顶端的高处不胜寒。所以秋月你去逼迫子卿放人都是徒劳。处的位置立场不同彼此很难想到对方的苦衷。子卿他也不过是尽他的职责将令命他去抓人作为军人他只有服从。抓的那位先生有冤情他可以对胡大帅去进言但是胡大帅不采纳他也只有服从。秋月希望你能明白子卿也很痛苦他让我转告你这些。” 秋月会心的嘴角挑起嘲弄的笑怆然的说:“龙哥终于爬到塔顶了。那年出走天津龙哥还抱怨自己出身黑暗的封建家庭痛恨混账家规和杨家的恶行可秋月就早料到今日的结果。” 以往对秋月估纵的汉辰今天终于痛快的说:“是!我当时一直在抱怨在沉沦在试图逃避。是七叔的话点醒我和点醒子卿若是大家都因为心存怨愤而逃避那还有什么责任可言?” “文过饰非你也好子卿也罢无非都是当了刽子手又逃不掉只能认命去杀人。” “政治的东西不是你们空喊几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能明白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汉辰同秋月分了手回龙城。 秋月更是愤愤不平汉辰的堕落恨他连一点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了心甘情愿的为那些当权的刽子手当鹰犬。 秋月回到学校同学们见到她都恭敬的喊:“黄先生好!” 秋月笑着点头回礼才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薛主任在训斥两位学生。 “考试三门不及格按学校要求就要留级;五门不及格就要退学。你们两个请家长来学校一趟。” 秋月轻轻推门进去将围脖搭在衣架上。 两个学生一个在哭泣:“薛先生求您了我爹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矮个的学生却理直气壮说:“薛先生你是打击爱国学生我不过是最近去游行请愿所以才考不及格为什么要我退学!是不是怕我给学校找来危险故意为难我。” 秋月一看这学生他认识是二年级的学生高耀宗这些时候她带了学生们去请愿高耀宗是热血沸腾的积极分子之一。因为怕学生们耽误了功课秋月还特地为这些请愿的学生们开小灶补课但高耀宗却从来没参加过。 “我不同你们说你们去请家长来说!”薛主任坚持说:“我培养学生只看成绩学校的规矩考不及格就是这样处理问到哪里也是如此。” “分数并不说明一切德行更重要。”那个高耀宗据理力争激昂的样子让秋月也生出怜惜上前刚要说话就听薛先生冷笑几声然后抖落着一叠考卷说。 “你们班不!你们年纪或是整个学校近来去游行的学生占了百分之六七十罢课请愿我是见怪不怪了。说我反对我当然反对!但是!”薛先生提高声音说:“为什么百分之六七十时的学生里只有你们这两个学生考试不及格?为什么别的请愿学生都不耽误学习?” 秋月本想为高耀宗求情但听薛先生点得恰到要害。近来学生家长也颇对学生请愿不理解或不满确实不乏有的学生影响了成绩但毕竟不是主流。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爹娘花钱送我来读书教不好我是你们做先生的责任!”高耀宗梗了脖子说。 “呵呵~你倒是道理一堆。那你跟先生讲讲你得责任又在哪里?你该对什么负责?”薛先生气得咽口气骂:“学习不好是先生的责任。考试成绩不好是学校风气不好带你去游行里里外外你没有任何责任。” 边说边骂那个一旁摸眼泪的高个子:“还有你考不及格是家里环境差娘找了人在家打麻将。那古代的萤窗映雪悬梁刺股都是白给你们讲了?” 高耀宗却抢在高个子学生前面反驳:“那都是封建社会的糟粕时代不一样了。小佟家里环境不好影响学习成绩也是事实。再说了那古代用萤火虫抓来当灯读书那个时候不是没有电灯吗?先生这个比喻不可取而且这个故事是千万古人中的一个特例不能当做常理来推广。” 说到这里秋月都有些暗自笑这个高耀宗还真有些个性。 气得薛主任跺脚说:“出去去找你家长来!” 秋月只负责教高耀宗这个班的国文课所以在校园里寻找高耀宗想去劝他几句毕竟高耀宗随她参加学运也出了不少力气。但是秋月能肯定的是或许学运让孩子分了心但正如薛主任分析的这只是其中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并不于此不然为什么别的同学没有影响功课。 高耀宗在操场同小佟坐在篮球架下的石头上秋月嗔怪的对高耀宗说:“你不该顶撞薛先生无论如何他是师长。” “就是师长又如何?”高耀宗激动的说:“若是对他低三下四我会看不起我自己。我是男人是要有傲骨的。既然要打碎腐朽的封建社会就不能屈从于这些旧势力。” “可是耀宗你毕竟是要读书的。读书才能长学问有知识才能日后为国家出力。”秋月苦口婆心的劝高耀宗始终昂昂的犟着脖子。 下课铃摇起的时候秋月抱了书本回办公室进门就现一位礼帽长衫的中年男人躬了腰赔笑的立在薛主任桌前如学生般恭敬的赔着不是央告:“薛先生您看就给孩子一个出路吧。我回去好好教训他。” 边说边给了高耀宗一个后脑瓢骂了说:“你个混小子你还闹学运不好好读书。就你这点本事当兵扛不动枪;种田五谷不分;做买卖连账簿都看不懂迟早让你给你卖了还点钱。你还救国?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你凭什么去救就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呀?” 秋月多少觉得这个当父亲的太不尊重孩子毕竟高耀宗也这么大的个子了。 对面书桌的朱先生讥讽的说:“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自以为是。” “我班里也有孩子蛮不错的书也读得好人也正直。就是上个月在校门口见义勇为抓小偷被打伤的那个李有财那才是品学兼优别看出身平民小户他爹只是个拉黄包车的可那孩子教育的好。” 角落里批改学生作业的章夫子推推厚厚的圆眼镜补充说:“富不过三代白屋出公卿是有道理的。” 高耀宗听到了大声反驳:“按照你们的理论那汉高祖就该让太子刘盈先当市井无赖;朱元璋就该让他的太子朱标先剃光头去当和尚乞丐;司马迁就该把他儿子阉了先当太监不然都成不了大器!” 屋内一片愕然薛先生起身给高耀宗的父亲长长施了一理说:“薛某和育才中学的教员们才疏学浅实在教不了令郎这匹千里马。” 秋月心里也一阵苦涩说不出的难过。 高耀宗的父亲推搡着高耀宗出门秋月跟了出来。 高耀宗叫了声:“黄先生。”忽然眼里蒙了泪。 “高耀宗你不如转学吧。我有个朋友在城东的皇根私立中学当教员你不妨去那里试试。” “我不去转过去都知道我是育才开除的学生还不被人戳脊梁骨。”高耀宗倔强道。 高耀宗的父亲说:“黄先生耀宗总说你好。你也不必为她操心了。我看我过些时候送他去美国读书罢了我有生意上的朋友在那边。砸锅卖铁也要养他的呀谁让我是为人父生养了这个孽障呢这点家产迟早是他的早晚也是花费在他身上。既然迟早是他的为什么让他现在受这苦。” 秋月叹口气说:“也好。” 一地枯叶在操场上飞卷秋月目送着这对父子离开。 4 大小之辨 汉辰回到龙城大帅府隐隐觉得一阵头疼怕是近来奔波的辛苦。 肖参谋去机场接他一路上向他汇报着军中和龙城省厅的近几日的要务。汉辰的脑子飞转去思考一件件的事。父亲手下这些老人平日惧怕父亲的声威多有收敛如今一见老帅卧病反对他这二十多岁的青年主事私下多有不服暗中也总在耍些小手段试探他。 起初的日子汉辰还多有顾及不忍撕破脸。但这些老家伙得寸进尺很多当日老帅立下的规矩他们都巧做“理解”“解释”于中玩些手段。 毕竟汉辰答应了七叔临走时的嘱托他也不能眼见了杨家因为父帅卧病而一蹶不振。所以汉辰明确的对众将讲:“如今既然是汉辰做主就不要跟我提什么老帅和七爷当年如何如何汉辰领了老帅的托付执掌龙城的军政要务凡事自是要同诸位前辈商议。只是所有的话都要放到台面上来说如果当了汉辰不说背后里去说也不要怪汉辰不客气。”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父帅的耳朵里汉辰当然知道是有老人到父亲耳边诉苦。 而今天肖参谋这位父执却小心谨慎的说:“少帅前些天东经银行存的那笔军费的事你将这件肥缺从段师长手里移交给了司徒旅长似乎老帅有所耳闻了。昨天叫了我去问话我左盘右绕老帅都有些怒了骂我说我还没咽气呢你风向变得倒快!” “我回去见到老帅去解释清楚。”汉辰说“只是委屈肖参谋了。” “我这些年在老帅身边见多了还应付的过来。只是明瀚你还是不要太激烈欲则不达。” 肖参谋说得语重心长汉辰点头称是但心里在盘算这些乱麻般的局势。 “大少爷回来了。”官家胡伯迎上来招呼说:“老爷才喝过药在暖阁歇着呢。” “家中最近来过什么人?”汉辰谨慎的问胡伯答了说:“前天下午段师长来过带来两条从东北运来的白鱼破冰打来的那个子大放在冰盒子里抬来的。还有吴市长昨天来探过病给老爷带来了北平同仁堂的安宫牛黄和几味名贵的药材举荐了一位大夫来给老爷诊脉。” 胡伯一一叙说似乎已经默认了杨家即将的改朝换代。 汉辰进了屋父亲正靠在床榻边抽烟听着留声机里的京剧唱片见了汉辰哼了一声说:“少帅回来了?” 一句话就问得不善汉辰应了声:“父帅汉辰回来了北平那边~~” “好了好了你看了去办吧还做这假招子给你老子看什么?横竖你如今是有了主意连老段的差事干了这些年就被你一句话说抹就抹。” “段师长中饱私囊款子由来的对不上数如此下去难以服众。”汉辰不改平素的耿直杨大帅瞪起眼捶了桌子:“混账东西你才坐上老子的位子几天就学了去变天了?你懂不懂萧规曹随的道理顾师父和你七叔没教过你?就你能干了爹这么安排自然有爹的道理你顾师父和七叔在的时候都不多嘴怎么你一上来就拿老段杀鸡给猴看!” 汉辰心里的一口血往上涌这躺在床上的父亲虽然不想过问军政要事却比谁都干预的不少。七叔和顾夫子能干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们掘地三尺找出来?汉辰脸色掩饰不住的愠色立在一旁不做声。 “东经银行的事我吩咐他们改回去了。;老段还是主事那个司徒辅助老段就是了。日后大事小事你天天过来对爹汇报一番我是要看看你如何做事的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杨大帅骂道。 如此束手束脚可如何能做事更何况他的命令轻易被父亲更改还能服众?汉辰强压了怒气说:“汉辰无能还是盼了父帅早日康复去挽回局面。” 一个茶碗飞向汉辰汉辰略侧头一躲那茶碗砸空溅了汉辰身上水花。 “反了你了!以为杨家没了你大少爷就不活了。你威胁老子不是?是不是这些时候家法不上身了你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杨大帅的斥骂光着脚下地同汉辰怒目相视。 大太太等人闻讯赶来劝阻才将汉辰推出门外。 惹了父亲大怒汉辰坚持跪在门外凭谁劝也不肯起来。 “这父子俩这个时候斗上了气我可怎么办?”大太太哭了说里外劝说半天杨大帅总算下了话吩咐汉辰起来汉辰回到房里就病倒了。 娴如在杨大帅房里回话时小心的说:“怕是明瀚是在北平就受了风寒不全是昨夜在院里冻到。二牛子说北平近来气候极冷明瀚带的衣服不够厚。” “这二牛子你主子带的衣服少了不会在外面买件穿。”杨老帅明知道媳妇是在敷衍他却也乐得拿这个下台。 “明瀚说就这几天的功夫买了回到龙城怕也穿不上白糟蹋了钱。”娴如说。 “刚才申大夫看过说是龙官儿的病怕是又犯了。来势汹汹的咳了几次血怕要卧床静养了。”大太太试探了问。 如今父子二人都卧病杨家实在是无人能顶大梁杨大帅沉默不语又听大太太说:“龙官儿让请你个示项用不用把小四汉涛从美国叫回来毕竟是杨家的根苗。” 杨大帅这时才闭了眼靠在松软的蒲垫上不置可否。小四汉涛看汉辰提的这人若是汉涛是那块儿材料早就不必扔了他去美国做那份闲差了。但为今之计如果汉辰果真病倒或就是赌气装病他也是无可奈何。汉辰这孩子他多少知道他的个性怕惹急了他孤注一掷时他宁可拿假病变真病就真是覆水难收了。 这天汉辰身子略好穿了棉袍去后花园散步。 娴如扶着他虚弱的他看着脚下的棉鞋在白雪平铺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脚印。 “龙弟你回头看。”娴如兴奋的提醒。 身后是两行孤零零的脚印。深厚的是汉辰稳实的足印小小的是娴如缠了小脚那金莲般的印痕。 “你哪里去我看你逃!你个骚婆娘!” 一阵叫嚷声就在院墙外汉辰听到一阵喧哗。同娴如对视一眼匆忙寻声赶去却现拉车的老杜四正在追打老婆。 “你个**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呀拿了老子的辛苦钱去盗贴野男人。” 一阵阵震撼的“咚咚”响动老杜四正揪了婆娘的头往墙上撞围观的人竟然没人敢去劝阻。 “杜四!住手!”汉辰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这算什么本事。 见大少爷来了老杜四更是不依不饶:“少爷你别管我杜四没脸做人了我今天打死她!” 家丁们赶来把杜四拉开杜四还在骂骂咧咧而那婆娘却缩在墙角哭。 家里家外都如此乱汉辰吩咐赶来的胡伯说:“将杜四夫妇逐出杨府把钱清算了。” 胡伯刚要开口汉辰背了手坚定的说:“或许有什么隐情不为汉辰知晓但汉辰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些。老爷在病着七爷尸骨未寒家里军里事物繁多。汉辰接管家中大小事物是有过约法三章若有谁在此期间违反家规扰得杨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逐出杨家不用!” 娴如迟疑追上匆然离去的汉辰等到他平静下来才说:“其实老杜四平日干活手脚麻利不用出车时眼里见到活就做没个怨言。我是头一次见他打媳妇再说下人们有几个家里不打媳妇的。” 汉辰冷冷回头看她一眼说:“汉辰的眼里只有规矩那条绳横在眼前触了就走留下的不许去碰。汉辰不过是替爹看着这条绳罢了是狗也罢鹰也罢。” “可这老杜四平日爹是喜欢他的很听说他这个媳妇是填房还是爹给他张罗的。”娴如提醒说不想再惹出不快。 晚上汉辰是病好后第一次去给父亲晨昏定省的问安。尽管新潮流的学生多对这种老规矩嗤之以鼻杨家早晚向父母请安的规矩还是不可动摇。 进了小院汉辰照旧在门口躲着积雪却不见有人迎上来伺候他。 屋内听到隐隐的哭声竟然是胡伯。 “你去把这些钱给他再把我这封保荐函也给他。走吧走吧走了也好。他的老家在新城拿这钱在新城置办个落脚的地方曾老爷是我的好友会收留他的再慢慢找去处。杨家他是回不来了。” 汉辰不知道是在说谁莫不是有谁要离开了。 又听胡伯抽噎说:“老爷我替杜四谢谢老爷的大恩大德了。” 汉辰心里一阵刀绞他在前面铲除路障父亲却把路障踢回来;他杀恶人父亲却去重金收敛既然是如此想收买人心要他在前面主事做什么? 汉辰心里越的不平但又不敢掀帘进去闹得彼此尴尬。 就听父亲说:“好了你快走吧。嘱咐他莫要对人说更不要让大少爷知道了。我也就能帮这些了。” 汉辰一阵心寒趁了胡伯没出来快步走去侧院避开又绕回了自己的院里。 院门口一个黑影在晃动雪地白光掩衬下也看不出是谁只看得出是个女的。 汉辰走近那女人迎上来跪到雪地里:“大少爷大少爷求您。若是治罪就轰我一个人走留了我男人在府里吧。都是我的错不怪他打我求大少爷饶了他他从小在杨家长大离开杨家他去哪里呀?” 汉辰心里一阵厌烦一个男人惹了祸不敢出来面对除去打老婆再没别的胆色了反令媳妇雪夜来为他求饶心中生出鄙夷厌恶的说“杜四家的你下去吧。我杨汉辰只看规矩不管旁的任是谁犯了规矩都是如此不会因人而异。” 那女人哭了抱住汉辰的腿:“少帅不答应我就无颜去面对我男人。” 汉辰心里暗骂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甩开杜四媳妇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一阵骚动杜四媳妇投井死了。 杜四坐在井边捶了头并没有哭两个孩子却是哭得嚎啕。 见了汉辰出现杜四慌忙起身打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巴掌骂了说:“还不收拾东西去嚎什么嚎!” 汉辰正在迟疑老杜四却忽然跪到地上嚎啕大哭汉辰一回身见是父亲拄着拐杖过来了满头的白一夜间似乎多了许多。 杜四收殓了妻子的尸体带了两个孩子走了。 杜四走了不久汉辰就听到亮儿的奶娘张妈同娴如的议论。 “要说那杜四媳妇死的不冤少奶奶不用内疚。反是杜四被赶走才冤枉呢。你知道这杜四为什么那天往死里打他媳妇?是他媳妇背了他把家里的钱偷偷的去填补给前夫。她那过去的男人还腆了脸找到杨府来要钱说是这女人改嫁前生的孩子病了没钱去治病。说是不是一次了这杜四媳妇把家里的钱都偷偷的塞给那野男人了。你说杜四能不急吗?这不是给他戴绿帽子吗?” 张妈又不屑的说:“要说这杜四家那媳妇的前夫也不是个什么好鸟。听说杜四媳妇的前夫叫谢麻子这谢麻子过去给城里的巨富吴大老爷家当看门的。” “就是前些年败了家的那个吴家?吃了官司的?”汉辰听到娴如问心里才知道这杜四媳妇是改嫁的。 “那杜四媳妇和谢麻子过去在吴家一个当门房一个当奶娘过得不错吴家有钱呀那下人都穿绸缎。”张妈夸张的说:“杜四媳妇夸口说那时候她们的洗脸水都兑了牛奶所以她皮肤细嫩。可就是这样呀不知足。说是这谢麻子一次没有仔细盘问就放了个刺客进了吴府被吴老爷下令打了一顿这就嫉恨了。她媳妇似乎也和太太闹了些不和。结果赶上过年吴府打赏这谢麻子得的比别人少了一半儿就有了怨气结果这吴家的二老爷惦记家产同吴老爷不和反正就一家人争来争去的。蹿掇了谢麻子去省里告吴老爷勾结革命党这全天下都在抓乱党一告就果然在吴家搜出了乱党这吴家就被抄家了。家产全部充公吴家二老爷也屁子没落到一个反赔进不少钱去撇清自己。这谢麻子和媳妇也没地落脚了你想呀安乐窝里养尊处优没有本事猛得扔到市面上哪里容易寻个混出口饭的营生?高不成低不就的谢麻子就想到卖老婆。杜四正没媳妇看上了这谢麻子媳妇又没钱是老爷给他钱操办的。后来杜四媳妇跟我抱怨呀说谢麻子和她那叫一个后悔若不是忍不下一口气去举报了吴老爷吴老爷家里吃喝不愁比寻常人家强上千倍百倍的享受如今不想出了口恶气落得自己晚景凄凉了。杜四家的还说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丢脸去改嫁。所以说少奶奶你别可怜这种贱人我看杜四打她是应该的欠打~这种贱女人杜四就不该娶。” 汉辰听了心里觉得压了块儿大石头。家里不齐心内乱自生是最可怕的若是自己人害人怕是最可怜可悲。这吴老爷苦心营造了一大份家业养活了兄弟和这些下人养尊处优反是吃他的人害了他还满口仁义道德的去打了除乱党的明晃晃招牌。到头来害人的人自己也是落个悲惨的下场。 这时二牛子探头探脑的进来说:“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5 甲午风云 汉辰来到父亲的房间躬身立在一旁。 “父亲喊汉辰来有何训示?” 杨大帅向汉辰招招手:“龙官儿来帮爹把身后的枕头挪一挪不是地方。” 汉辰凑到床边扶了父亲去挪动枕头的位置杨大帅喃喃自语:“人老了不能不服老。想动下枕头都没气力都要求人了。” “父亲有何吩咐但可喊下人来做。” “老来嫌老来嫌。老了就讨人嫌了。当年你爷爷临去的时候抓了爹的腕子红着眼问他说‘老大你是不是特别盼了爹快些死呀?’” 杨大帅的眼睛凝视着汉辰表情的变化然后频频叹气说:“你爷爷就唉声叹气的说‘将来你到了爹的年纪你就全明白了。’” 杨大帅的眼角挂了些湿润汉辰陪了淡然的笑说:“父亲你试试枕头这么放可舒适些?” 杨大帅拍拍榻边说:“龙官儿坐下陪爹说会儿话。” 汉辰迟疑然后垂手恭敬的说:“父亲有什么吩咐儿子听了就是。” “坐吧爹都这步田地了还拘什么礼数。” 见汉辰笔直了腰杆只规矩的半坐在榻边杨大帅翕合了嘴想劝他不必这么拘谨却又闭了眼养神片刻艰难的说:“龙官儿呀新接手一摊家业是要立威用重典。当年爹接手龙城总督的时候上来就杀了几个老人其实他们也没大错只是爹那个时候觉得他们倚老卖老在欺负少主。这怕是千古以来衣钵传承时难免的弊病。所以这老臣也都是遇到少主登基全是‘惴惴小心如临危谷’。比如:秦朝丞相吕不韦受命辅佐嬴政登基。这君臣互生嫌怨吕不韦可也是经世治国之才但秦始皇年少急于立威针锋相对这受难的多是为臣子的。”(多年后汉辰现子卿上台也杀老人:)) “父亲儿子知道了。日后凡事多请示父亲的意思就是了。”汉辰心里暗想:“我还乐得不费这个心力了。” “你七叔在的时候呀最会揣摩爹的性子。凡事他要认定了绕了弯子也要磨得达到他的目的。虽是费些唇舌功夫可是处世周全滴水不漏。” 听父亲提到七叔汉辰心里一阵酸涩。父亲竟然对七叔念念不忘但七叔心里或许觉得这一死就是天大的解脱呢。不然他躲去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杨家重担的阴翳。 杨大帅似乎看到了儿子神色的黯然知道他怕是想偏就忽然问:“龙官儿你可听过甲午海战的方伯谦吗?” “临阵脱逃被朝廷斩杀的那个‘济远’号管带。”汉辰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忽然讲到甲午海战。 “算起来杨家同方家有些渊源。这冤案说冤真是六月飞雪说他不冤杀他也是罪有应得。” 汉辰抬起头父亲似乎有什么故事要讲。可人人皆知方伯谦贪生怕死甲午海战带了济远号逃遁而邓世昌管带的‘致远舰’却在弹尽时毅然开足马力撞向日舰“吉野号”以身殉国血写了甲午海战的颂歌。 “那时你爷爷同方伯谦算是好友方伯谦来龙城还不时捎来些海产。这方伯谦也是个人物生得仪表堂堂福州船政学堂毕业留学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校他的年岁在同学中最小。37岁在北洋水师当了‘济远’舰管带。李鸿章中堂第一次到威海检阅海军事竣赏给方伯谦捷勇巴鲁图勇号。” 汉辰想可惜了这份好背景到头来临阵脱逃给国人摸黑让祖上无光。 杨大帅慨然长叹:“这人但凡有几分才气就恃才放纩。你七叔当年为了这个不知道挨过我多少狠打。可这方伯谦呀就毁在这个恃才放纩上他自恃天资聪明才华横溢并不服他的长官。” “父亲是说丁汝昌丁军门?” 杨大帅点点头。 “北洋、南洋、广东三大水师互相掣肘帮派之争不说。就是北洋内部也是派系严重。丁汝昌是李鸿章中堂保举的人本与方伯谦就将帅失和。起先二人为了在海边占地盖房生了争执不久呢这丁军门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可这烟花女子却仰慕方伯谦一表人才非方伯谦不嫁。” 汉辰暗笑这北洋水师还有这许多故事。 “丁汝昌对方伯谦平素就有些压制就是没有压制怕这怨结摆着也不免多想。及至甲午海战方伯谦对丁汝昌的作战布署颇有微词但是作为军人都该知道凡事都该以大局为重。将令一下就该服从。中日在黄海交火后方伯谦的济远舰奋战三个多小时后船头严重开裂、舰身倾斜、失去战斗力。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同致远舰一样以血相拼一是撤离战场。但事后方伯谦的亲兵哭诉说‘济远舰’的兄弟们觉得不值得为丁汝昌这种将帅拼命所以在‘济远舰’重创后退了下来。但一艘舰撤就有人效法。广东水师的‘广甲舰’不是北洋的所以一炮弹没放掉头逃走保存实力那个管带叫吴敬荣可是个‘识时务’的‘俊杰’。如此的将帅不和上下不能一心为将的不能使属下甘愿死命这仗的败局已定。方伯谦在甲午海战前同你爷爷一次聊天说是中国水师有一天若是败了那一定是败在自己人手里而不是败在敌人手里不幸被他言中。” 汉辰听得心情沉重不想还有这些内情怕是北洋内部的纷乱给了日本人可乘之机。 “为了掩盖丁汝昌指挥失力和李鸿章中堂幕后大局把握的失败这方伯谦不经审讯就被定罪‘临阵退缩先逃回牵乱船伍’。连刽子手也不用丁汝昌便命令将方伯谦剥净上衣斩于刀下。” 杨大帅讲到这里有些怆然失态哽咽了说:“方伯谦冤死后舰上数百名官兵伏尸恸哭天黑不肯散去而后解甲归田愤怒而去。全然不顾了水师枉费了这身本领。独善其身去了。” 汉辰后背顿时一阵凄寒怕如此官场倾轧的事他听过许多都没方伯谦的事听得感触若不是甲午海战失利同日本签订《马关条约》赔款2亿两白银割让辽东半岛如何有今日中国的满目疮痍而这根源却出在中国人的窝斗! “龙官儿那杜四的爹就是方伯谦的贴身亲兵目睹了济远号生的一切。他解甲回到龙城你爷爷就收留了他后来他的儿子就是杜四也在杨家做工。爹知道你的难处新接手这么大滩的家业要立威服众爹本是不该去插手的。可是爹是担心你年少气盛~~~~” 杨大帅看了汉辰沉吟不语面色沉肃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根本听不进这些话于是说:“杜四那里我给了他点钱让他回老家去谋差事了。也算了了这份主仆的情谊爹本是不想让你知道可一想还是让你明白的好。” 杨大帅说罢干咳两声汉辰这才醒悟忙将案上的茶杯递来试探了摸了一下说了句:“水凉了儿子去喊他们掺些热水。” “不必了润润口就是了。你去歇了吧。” 出了门踏着一地夜色走在庭院夹道里打更更夫见了汉辰都躬身喊:“大少爷还没安歇呢?” 汉辰囫囵的应了几句接着向前走。 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同他讲过话往常都是拿了家法板子来同他们叔侄理论。而今天就为了给杜四点盘缠也值得费这么大周折? 他如何不明白父亲的用意?昔日七叔总在点播他要顾大局放弃个人的恩怨小处要忍让不然内乱要引来外辱如今听了甲午海战却是令一番感受。 举步维艰 I 三叔来了。 汉辰处理完一天的公事头疼欲裂的才进杨府大门管家老胡就迎上来说:“少爷三爷来了在老爷房里呢。老爷吩咐你一回来就过去一趟。” 汉辰咽了口气要钱一定又是要钱。自从他开始代替父亲当家从父亲手中接过钥匙和账簿三叔来杨家的频率也高了。 见了他虽然是满脸笑意如坐春风话里却是一口一个:“大侄儿”、“同根同姓的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拐弯抹角的目的无非是跟他手里多扒走几个钱。 汉辰看不起三叔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平日有父亲在软硬兼施三叔还有所收敛但也从来没有过拉不下脸的时候。也就是七叔去世前那几年拼出去和三叔耍了手腕玩弄他几次三叔就是来要钱都要寻了七叔不在的时候去和母亲哭诉磨蹭。如今面对他这个新继位的少主侄儿三叔又是故伎重演。 进了父亲的房间三叔正一口一句:“大哥所言极是。”的应承着父亲的训话。 父亲是杨家长房长子在家说话从来是一言九鼎没人敢忤逆三叔在这点上很识趣。 “龙官儿来爹问你点事。”杨大帅勉强起身三叔忙将一个枕头眼明手快的递到大哥的腰后。嘴里还说着:“大哥小心。” “父亲有何吩咐?”汉辰垂着眼睫他太乏了恨不得找个地方忘记一切的去睡一觉永远不要有人去打扰他。 “你三叔在宋庄那个粮仓~~”杨大帅一开口三叔就打断说:“大哥你别怪孩子。龙官儿也是一时事情多就疏忽了。都是自己的孩子别在意。” 汉辰猛然想起那个粮仓。 大概是十天前三叔为了在宋庄抢一块儿地建粮仓推到了一片农舍引起了民怨。竟然三叔还口口声声说:“龙城是杨家的天下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如今管事儿的是我大侄儿。” 百姓自然是敢怒不敢言。是二牛子听到风声来提醒他。 汉辰当时一怒就派人去拦了三叔的谬行并且另外为他寻了处空场。三叔当时也无赖说是那些农户自愿卖地如今又反悔反害得他赔了钱跟汉辰讨要些补偿。为了息事宁人汉辰回去同娴如商量后从娴如的私房钱里挪了些暂且补贴三叔。 可是毕竟是无底洞为了这事三叔来了几次都是哭丧了脸说:“龙官儿那点钱不够用你给的那块儿地还要用银子去盘不是?” “三叔以为龙城的地都打了杨家的界碑龙城的钱都入三叔的腰包吗?”汉辰不耐烦的顶了一句三叔却一翻怪眼说:“你是怎么和你叔父说话呢?你爹病倒了你就没个规矩了?杨家子弟可是各个孝顺知书达理除去那个混账杨小七!” 二牛子见事情不妙忙嬉皮笑脸的过来圆场说:“三老爷我们爷马上要开会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再议。” “不必麻烦你了我去找你爹说去。”三叔气哼哼的走了他并没有去找爹而是去找了母亲讨要了些钱。 母亲自然怕此事处理不周扰了杨大帅修养身子也不想杨大帅觉得儿子处事不周。 事后汉辰在七叔流枫阁的楼台上呆是娴如寻来劝他说:“龙弟别多想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事了。怎么说我也是杨家的少奶奶家里的事姐也有份。这些钱无非是留给亮儿用的或许将来亮儿都用不到。” 娴如见汉辰郁闷的样子牵了他的手安慰说:“为这点小事就想不开了难处还在后面呢。” 汉辰忽然捶了楼柱忿忿的慨叹:“该留的没留该走的不走!” 娴如忙用香罗帕捂了汉辰的嘴四下看看没人慌了说:“龙弟可不能这么混说被爹听了去。爹这些天身子不好没同你计较了你别再去惹他不快。” 如今三叔竟然跑到父亲面前恶人先告状不知道又如何搬弄是非。而父亲从来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对家中子弟格外苛刻不知道又要如何寻他的不是。 就见父亲笑笑说:“龙官儿你可是长大了有本事了越来越像你七叔了!” “大哥大哥别为难龙官儿孩子大了不能再那么没脸的打了。你就是教训也少教训几下是那个意思就好了。”三叔明帮暗推。汉辰此刻才觉得身边的无助似乎几年间同排列在父亲面前的弟弟们和七叔都不见了而孤零零的只剩了他。 “龙官儿过来到爹身边来。”杨大帅沉着脸向汉辰招着手。 汉辰迟疑一下又看到三叔那小人得志的谄笑心里的怒火翻腾但是还是喜怒无形于色的几步走近前。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这都是命命里注定要他杨汉辰投胎给龙城王当儿子注定他要去撑起这片天挑起这如山重的担子。还要看着那些自怨自嗟是“庶子”的叔叔弟弟们不屑的说谁让他愿意去当这出头的欑子挑这个梁呢? 父亲抓住汉辰的手翻开他的手掌展平。就像昔日顾夫子恼怒时打他手心一般只是揉弄了汉辰掌上的几个老茧拍拍他说:“大了长大了出息了!” 然后大声说:“好!很好这件事你做得好!依了爹说你都不该为这个自称是你三叔的人去张罗什么宅地。他做出这些让人戳杨家脊梁骨的损事就没当他是杨家的子弟就没当他是你叔叔。还口口声声的说是侄儿目中没他!” 一句话杨三爷瞠目结舌慌了说:“大哥我是你亲弟弟你你就是护犊子也不该这么说。” “亲弟弟那你在向杨家伸手讨要钱财前你为杨家做了什么了!”杨大帅忽然咆哮起来那声势如出山猛虎般骇人虎目圆睁出炯炯的光。三叔立刻吓的体若筛糠在一旁瑟瑟抖偷眼看了看杨大帅说:“大哥你~你别急兄弟不就是商量有钱就给几个没钱~” “有钱也不给你这种畜生!”杨大帅抽出身后的枕头砸向杨三爷喝骂说:“你侄儿才接了这么大摊子家业他的艰难你知道吗?还这里惹事添乱还来搬弄是非!” 杨三爷悻悻的溜走出门时正和二姨太打个照面。 “三老爷来了怎么不多坐会儿。”二姨太招呼说。 “不坐了我坐不起。什么东西!他艰难?我哪次去他不是在开会动动嘴皮子要不拿了一叠子文件签几个字。这活儿绑条狗去也会汪汪几声盖两个爪子印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会投胎当了个嫡长子就这么动动嘴抬抬手金子银子满地走。我呸!” 见三爷忿忿离去二姨太奇怪的边回头看边往老爷房里去正遇到汉辰出来。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二太太奇怪的看着汉辰红肿的眼快步向外中走忙拦了他说:“这是怎么了?” 汉辰的性子沉鸷倔强轻易不见他落泪。而眼前汉辰红肿的眼分明是哭过。 汉辰咽了口气说:“二姨娘汉辰军里有事还要出去。二姨娘去陪陪父亲吧。” 举步维艰 II 到了司令部开会驻守黑山口一带的赵师长和驻守嘉宁关的李军长争执不下竟然对骂起来。 一个说:“赵疯子你那黑山口最肥守了铁路还有煤矿谁不知道你们吃的肥的流油。前些天你家老妈子把老家的一头瘦猪仔带去了黑山口你家里这一个月不到都养成脑满肠肥的大母猪了。” 听李军长指桑骂槐赵师长平素就鄙薄这个从欧阳东部队归顺来的大老粗。 赵师长挺着便便大腹拍案而起丝毫不顾汉辰的在场。 “李二杆子你看上老子这块驻地眼红谁让你图了个名分当军长呢?你那军比我这特编师要多领多少军饷?戴了乌龟帽子还惦记着学母猪跑你还来叫唤!” 汉辰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蹲二人仍然争执不休。 显然这放肆的举动在父帅在场时都是不曾有过的。 自从父帅将腰间的手枪递给他宣布他代理龙城军政大权时这些平素躲在暗地里的老人们开始跃跃欲试粉墨登场了。家里有三叔带了些宗族的人不时来骚扰捞油水龙城又有这些人在观风而动。 汉辰掏出枪向房顶放了两枪全场肃静。 枪扔到桌上众人心里一颤。 “有谁想试试?老帅倒了立的规矩可还戳在这里没倒!”汉辰厉声说。 赵、李二位才互相瞪了对方做下。 事情的起因都因为军饷的放。 龙城例行了多年的饷的规矩如今有人提出异议赵师长闹得最凶因为他的兵力多于师的编制却不成为军的规模。平日又想占了师级的优势收了黑山口的沃土又羡慕别的军饷银拿得多。 “既然二位都有异议都觉得不公。也好办。”汉辰说:“那就你们二位互换位置赵师长去接管嘉宁关黑山口的部队由李军长管。” 赵师长立刻蹿了起来瞪了眼洋洋得意的李军长说:“少帅凭什么让我老赵去带兵移防嘉宁关便宜了老李名利双收。” 汉辰抬眼看看赵师长又扫视众人一圈说:“我说过是换防吗?是你们两个换。这样赵师长升官当军长接手李军长在嘉宁关的军队李军长也如愿以偿得了黑山口的地不过就变为了师长而已。” 众人窃笑这当然是儿戏。赵、李二人连忙反口推辞。 这些纠缠已经不是一次了自汉辰接管以来屡屡有这类推翻先前的规矩的事生。 起因是汉辰看到一些陋习和不合时宜的东西在逐步修改而这些人就钻了空子开始从中牟利。 汉辰抬手喊了肖参谋说:“我看这些时候龙城的军规荒置的太多肖参谋就带了在座的将官们重新温习一遍吧。若有疑义再拿出来看。” 汉辰起身说:“老帅卧床时交了这把枪在汉辰手上。想诸位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回到府里汉辰先回到他的跨院去换衣服准备给父亲去问安。 却现亮儿的奶妈张妈犹犹豫豫的同娴如说话。 “张妈不是来的时候说好的月钱和假期吗?” “大少奶奶最仁慈先时那规矩不是大太太定的吗。很多都是按老理定的你看别的府里的老妈子、乳娘的月钱都长了一成再说亮儿少爷这些年我也没少尽心的带。上次亮儿少爷出疹子看我连回家探望的假都没歇就留下了。少奶奶是个慈悲人看就当心疼我这老婆子对亮儿少爷这份尽心尽力只把我的这份钱调上去吧。” 娴如温婉的口气追问:“是外面所有人家的都调了月钱吗?怎么没听储家姑奶奶回来提到。” 汉辰想娴如毕竟不似昔日的软弱拿了自己私房钱去填补这些无底洞。 张妈打个躬说:“少奶奶你看我就问了那火烛铺的卓老板家的奶妈子和三老爷家的妈子她们说是长了。” “龙城有多少大户人家?”娴如笑盈盈的问:“你这两家就囊括了所有?” 娴如又淡然的说:“怕你也是听了误传谁先长下人的月钱三老爷也不会抢这个先的。再说我给你的月钱调了其他的下人怎么办?那些别的府里的妈子怕也会拿了杨家当个借口去跟主人家讨价钱了。” 汉辰进屋张妈忙闭了嘴。 汉辰冷冷的看了张妈一眼说:“张妈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找个合适人家去了。劳你把亮儿奶这么大他也不用人带了。再者杨家宅子大腹中空别累了你财的路子。” 娴如张张嘴刚要说话张妈已经噗通跪下磕头说:“大少爷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一说行不行的还不是看少奶奶和少爷你吗?” 汉辰没有理会她只吩咐娴如说:“让账房把她的钱算算清楚另外多给她两块银元的车马费。” 汉辰转身离去张妈捶腿大哭。 及至汉辰从父亲房里禀告过一天的情况回来时张妈还挎了包裹搂了亮儿哭。 汉辰皱起眉娴如忙扯了汉辰去书房央告说:“张妈是不对她贪小便宜的性子早就有不过你不常在家不曾留意。可亮儿从小就吃她的奶长大依靠她惯了怕一时离不得。龙弟生亮儿时我的奶水都给了乖儿吃了睡觉都有乖儿赖在一旁亮儿都靠了张妈。对亮儿来说张妈怕就是半个娘了你就留下张妈吓吓她就罢了。” 汉辰摇头坚决说:“过去是可以但眼前不行!” 张妈搂了亮儿摸着亮儿的小脸说:“亮儿少爷日后没了奶娘在跟前你可要听话懂事。小叔的东西你不要去抢小叔玩你的东西咱们亮儿最大方就给他玩不要哭鼻子。明年奶娘来看亮儿亮儿可要长得比门外那株梅树苗高些。” 亮儿似乎知道了张妈要远走搂了张妈的腿哭了不放。 “奶娘去哪里亮儿不要奶娘走!” “亮儿天不早了。”娴如抽噎着规劝偷偷将一个布包包着的钱塞给张妈拉过亮儿。 亮儿还在哭闹汉辰喝了一声:“亮儿!过来!” 亮儿抽噎的看了父亲一眼哭着又扑到张妈怀里。 汉辰上前一把抓起亮儿照了屁股狠踢一脚夹了亮儿狠狠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亮儿立时断了声许久才大哭出来。 “明瀚!”娴如惊叫着。 张妈冲过去心疼的搂了亮儿拍哄着他将娴如塞给她的那包钱掖到亮儿怀里转身跑了。 子卿来了汉辰落寞的心情似乎看到些欢乐索性扔开一切烦心事到脑后拉了子卿去姐夫储忠良开的那家“沧浪汀”去泡澡。 水汽的氤氲蒸腾汉辰和子卿贴坐着闭目养神。 无奈 I “伙计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了?”汉辰问身旁闭目养神的子卿。 子卿揉揉额头说:“怎么?不欢迎?” “只是奇怪你大少爷散心也要去上海、天津有吃有乐来我这龙城可是无此繁华。” “我如今只要一露面走到哪里都苍蝇般贴来一群人。政客你知道什么是政客吗?我烦透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脸一句话后带了十句话谈不过几句头痛欲裂。”子卿指指自己的头。 汉辰说:“胡大帅想好让你开始接触政界了?你幸运多了我早就被七叔按了脑袋去周旋了。” “当初七爷逼我去赴宴应酬我从心里厌烦但你知道你七叔那个霸道惹不起他也就去了。如今我爹又来烦我。” “躲也躲不开迟早你要接班不是?”汉辰的话子卿笑笑。 “我吗?我不想我从来没想接我爹的班我是无奈被逼到这步的。” “嗨嗨伙计你当初在七叔墓前怎么誓的?”汉辰问。 两个无奈的兄弟对视子卿摇头:“其实父业子承未必合适都是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帝王之家王位代代相传。” “那东北三省怎么办?”汉辰的疑问。 子卿说:“父业子承就是中国千百年来的弊病。应该传位给贤者给最合适的人。比如说我老叔胡飞虎人老成持重;再比如说钱参议人是油滑些政局上打太极还是把好手。将来他们执掌东三省会比我胜任不是我能力不及只是我不喜欢凡事是要想去好好干就能干好。而我根本厌恶打仗厌恶战局伙计你总明白我吧?不是我逃避是我实在厌恶。” 汉辰看着子卿隐隐觉得有着什么事情的生。 但子卿却靠在浴池边不肯再说。 汉辰隔了水雾看着子卿温润如玉却略显清癯的面颊叹息说:“怕是烦心事人人都有。你知道我现在多烦怕同你一样。想不想干忽然现那副担子压在了你肩上。家父一病不起后我接手杨家的产业。忽然美国我那四弟拍回电报说是杨家海外的资产遭逢什么‘金融危及’全部毛掉了。昔日我七叔在海外的资产被家父收没充公后也给了四弟管理如今全部亏空。” 子卿警醒的坐起身子问:“海外没有律师顾问吗?” “有的有过一位博士是家父的世交在国外帮四弟还有雇用的大律师。但是如今出了事这两个人都找不到踪迹联系不上。一个移民去了欧洲一个说是去瑞士养病。” 汉辰低头说:“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也就跟伙计你诉诉苦。按说杨家这海外的家业我也没想如何家父的钱财我也从未看入眼里。只是心有不甘伙计你知道我眼中揉不进砂子这种私下的勾当比明抢豪夺更可恨!” “你是怀疑小四?”子卿皱起眉:“也是可疑美国近来金融不好但也没听说如此萧条。再者真若有事为什么早没个征兆通知。还是要找到律师和那个博士。” “我那个四弟你是不知道他。志大才疏诡计有的事大事成不了。我爹最看他不上当年派他去美国也是为了保他一命。只是没想到他在爹大病的时候乘杨家之危。我派去美国的人几次寻他他都避而不见。”听了汉辰的叹息子卿愤然说:“我美国有朋友明天我找个律师来你做个委托他帮你去查。钱就是找来了捐给教会扶贫救难也比给这种畜生好!” 汉辰苦笑了说:“这些事还要瞒了家父不然他那脾气只会着急未必能有良方处理。” “令尊如今可只靠你这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了?”子卿心想汉辰总算熬出头了。 汉辰却看了他一眼说:“家父近来也有趣。原来最痛恨西医自七叔病故后他忽然捶胸顿足的后悔说是他太排斥西医太过顽固才耽误了七叔的病情。所以如今凡是小病都喊了西医来看。” “这好呀中国的老家伙们就是要改变这些迂腐的思想西医本来就有效。” “怕是矫枉过正也不好。你知道我爹如今多滑稽这么形容他似乎有些不孝。”汉辰说:“他如今忽然怀疑自己一直有什么‘丧心病狂’症所以才脾气暴躁乱火打人。” “西医里有这个病?似乎都不会有这个词吧?”子卿笑问。 汉辰说:“谁个知道他自己这么说西医大夫看了几次都说他没事。他却认定自己得了‘丧心病狂症’时不时就哭了捶自己的头说些如何后悔当初虐待了七叔的事。” “老爷子没后悔后悔亏待了你?七爷都入土了现在说什么也听不到了。”子卿一句话汉辰更是苦笑:“我爹那天忽然拉了我的手不许我走我见天晚了就说守了他让他睡。可他偏逼了我和他一起睡你是知道我从小就没在他身边亲近过如今守在他身边怕是浑身起刺的难受。” “你呀不是我说你他怕也是找个借口同你舒缓一下吧。我当年都娶了媳妇了还往我爹被窝里钻弄得我那几个姨娘都无可奈何的给我让路。我爹就拍了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大呀?’。”子卿忽然神色怅然自嘲的笑笑:“你知道那次霍先生造反后我真想跳海可一想起这些事又舍不下我爹。” 汉辰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忌:“我就对家父说‘汉辰不想睡你休息汉辰在旁边守了就是。’他见我坚决也只得轰了我出去。事后我娘直怪我太固执。” 说到这里子卿才说出来意:“我也是在躲躲出来清静一下想想事情。” “前些时听说你在南口被马宝福的北伐军围困真让我担心了一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报纸上就传出你在南口大获全胜的喜讯。”汉辰说。 子卿双手垫头向池边铺好的松软大浴巾一靠换上那大少爷高傲的眼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满含了少年得志:“马宝福也算北伐军?当他自己换身衣服就改个姓呢?冠冕堂皇的喊了‘打倒军阀分田地’祸心不可告人。混迹北伐军中我看他给叶傲这些北伐军大将提鞋牵马都不配。” 汉辰只是笑笑若有深意的审视子卿鄙夷不屑的神情认真的问他:“伙计你还为马宝福撺掇霍文静反奉的事难过?” 子卿听到霍文静的名字默默的低下头沉吟片刻说:“前天在家里厨子烧了盘蒜泥茄丁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而出‘霍先生原是最好这一口的。’” “然后胡大帅在场?”汉辰反露出丝幸灾乐祸的笑。 子卿点点头。 “没抡圆了给你一巴掌?”汉辰简直拿子卿无可奈何子卿的率性肆意令人爱恨不得。 于是子卿摇摇头说:“他起身放下筷子走了。” 一阵沉默只听到浴堂里滴答的水声眼前是薄薄的水雾飘散在池边。 汉辰极力去安慰子卿毕竟霍文静反奉的事成为子卿和胡大帅这对父子间抹不去的阴影。 子卿这才泛出孩童般的天真调皮的对汉辰说:“伙计你说这打仗是不是要靠运气?难怪我爹那么信那些神鬼大仙。” “都要靠运气怕你的军校也不用读了就坐在这里仰了头等了天上掉馅饼吧。” 子卿嗤之以鼻换了调侃的语气说:“你猜我这仗是如何打得?若说起来你都不信。” “是你这大少爷又趁了打仗的时候坐英军的快艇去哪里兜风了?还是取次花丛盘桓住脚步?” “开始的时候我的部队都乘胜渡黄河了渡了一半的时候第十三军的马军长被马宝福的部队围了就向我紧急求救。我就将部队掉转头去救南口的马军长。说来可气得狠我刚一为他解围他招呼也不打就逃跑了比兔子还快反让我三面受敌一面背水。” “怎么反败为胜的?” “我被围困了半个月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手下的一些将领也慌了。我想得开大不了就打败仗吗就是掉脑袋也不能误了睡觉。结果就在第二天清晨外面一阵喧哗。” 血祭 I “四弟你怎么回来了?”汉辰看到四弟汉涛立在父亲屋里惊诧得几近目瞪口呆。四弟败光了家里在海外的所有资产如何还有胆量回来? 父亲病重时汉辰电报去让四弟和三姨娘回来看望病中的父帅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杨家家产在海外徒遭剧变的噩耗四弟寻了各种借口不肯回来看爹一眼。 “爹~~爹爹病了我回来看看。”汉涛小心的说。 美国资产损失殆尽的时汉辰一直隐瞒了父亲一是怕父亲焦虑病情加重二是怕父亲知道实情不饶四弟。 父亲此时显得异常和蔼怕是病重后格外珍视儿女亲情喊了四弟坐在床边不住的询问美国的民风和天气。 汉涛嘴里应着杨大帅的话目光却不时偷看汉辰。汉辰心里暗笑怕四弟已经知道他派人去美国彻查财产一事。 “老四辛苦你了在美国这些年全靠了你在前后张罗。爹知道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是为难你们母子既然回来了好好修整一下再走。”杨大帅话没说几句咳了两声又吩咐汉辰好好照顾弟弟。 汉涛尾随汉辰来到书房那是父亲的书房如今是汉辰办公的地方。 汉涛反带上门噗通一声跪在汉辰脚下:“大哥大哥饶了我。汉涛不是有意的大哥~~” 汉辰看着惊慌失措的汉涛心里暗生出一丝鄙夷。 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七分。一定是胡子卿神通广大的派了各路朋友开始在美国行动汉涛一定是觉出了处境的岌岌可危才被迫逃回家来。 “四弟听说你在美国成亲了?”汉辰问这个消息还是子卿新近告诉他的令他惊骇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四弟的勇气。这点上四弟比七叔敢作七叔当年同那法国女人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空留怅憾而小四寻个美国女人竟然敢瞒了家里成亲。 汉涛周身一颤结结巴巴的说:“大哥汉涛有苦衷。不和本地女子结婚很难留在美国那个地方。” “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汉辰紧蹙眉头汉涛张张嘴终于嗫嚅的说:“大哥国内打来打去的那么乱和美国比起来就是地狱天堂。” “可这里是你的家当年七叔在海外漂泊那么多年不也是回来了。” 汉涛抖动了嘴说:“大哥七叔是在国外呆不下去才回来的。那里歧视华人华人没地位若不同个当地人结婚留在那里~~” “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姓什么还连自己的祖国都要忘记?”汉辰的质问汉涛语塞忽然调转话锋哀求:“大哥大哥饶了我。我认错还不成大哥只你拿汉涛当兄弟了那个老东西他从来没拿你我当过是自己的儿子怕家里养条狗都比你我兄弟活得好。大哥大哥你别忘记我二哥怎么死的七叔怎么死的不都是被那老东西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才多大年岁都没到而立之年就去了。” 汉涛坐在地上抱了头痛哭失声:“大哥汉涛不是人汉涛自私可你说汉涛能不为自己打算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娘打算我不想娘天天担惊受怕。就算是我错了大哥你不要把事情做绝。” “你错什么?”汉辰故作糊涂的问汉涛。 “大哥大哥是我不对。我~~我是想自己办个公司把钱转过来。大哥大哥你知道这不怪我爹爹他不是人。反正他不行了杨家的钱好歹也有我一份吧。大哥我只想拿回我的那份。” “汉涛你错了。那也不是你用卑劣手段去赚杨家的钱的理由。你是姓杨但不过是杨家看门的。你和我一样这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你没权去拿。爹没有饿了你你也没亏着。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我生我二哥又像踩死蚂蚁一样一棒子打死二哥。我二哥做错了什么?他死不瞑目!我不想有一天和二哥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天天担惊受怕。” 汉辰平心静气来到汉涛身边抚摸了汉涛的头安慰他说:“起来别让爹知道。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去想想你该怎么做把钱还回去。” 汉涛泪眼仰视大哥抽噎说:“美国那个地方很无情那个律师被抓起来了他说他若是被吊销了执照砸了饭碗就要把我供出来。大哥大哥我不想坐牢我不想被遣送回国大哥~~” 汉涛跪地痛哭失声惊慌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命被系在了汉辰手中。 “大哥可大哥我现在的帐被封了。你派去接手的人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大哥我在美国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哥你不能赶尽杀绝。” 汉辰嘲弄的一笑仰起头俯视着眼前这自称是四弟的同胞骨肉心里是那么的凄凉。但他知道他要快和胡子卿联络上难得子卿这种待人宽容和善的人也对四弟此种行径恨之入骨竟然下了狠手。 “回你房里自己去思过。”汉辰的话音里充满了一家之长的威严。 “大少爷三老爷过来了去了老爷屋里闹成一团了。”胡伯匆忙来禀告。 汉辰叫上四弟转身向父亲的房里去才进院就听到抢天呼地的哭声。 父亲身体不好受不了惊扰汉辰紧走几步进屋眼前的情势却让他骇然。 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三叔为三婶、六位堂兄弟及嫂子弟妹们一家人如丧考妣一般。 三姨娘扶了父亲起身嘴里不停的埋怨:“他三叔你就别烦扰你大哥了他身体不好要歇息了。” “老三你还有脸过来见我。你呀你早没拿自己当杨家子孙当我杨焕豪的弟弟今天一切都晚了。我还是杨家族长还有一口气你走吧。我杨焕豪平生最恨人背叛若谁背叛了我休想我饶他。很多事是没有回头药可吃走吧。别脏了我的地。” “大哥!”三叔惊慌的神色汉辰心里一抖三叔眼神里有了垂死的慌张而父亲的面色却是平和少有的安静。轻声说:“汉辰送他出去我累了要歇息。” 血祭 II “三叔怎么了?”汉涛出来偷偷的问汉辰。 “背了爹去出卖杨家勾结了日本的客商来盘算龙城铁路。”汉辰说:“爹都警告过他一天爹病了三叔就更肆无忌惮了。似乎爹一怒把他的股权收回来了。” 汉涛有些心惊肉跳的问汉辰:“大哥爹他真要收回三叔的股权那三叔岂不亏得很大?” 汉辰迟疑了还没回话三姨太从老爷房里出来借口让汉涛去找寻个物件带走了他。 “娘有事吗?”汉涛问。 “老四你大哥怎么说?他他打算告诉老爷子吗?可千万求他别说给你爹听。你知道你三叔他刚才为什么吓成那样吗?他收了日本人和黑帮的好处在龙城铁路上动了名堂。你爹用手段收了他的股权他竟然事先一无所知你三叔不知道跟黑帮有什么协议吓得就差屁滚尿流了。你们没进来前他那头都磕破了。” “得罪黑帮会很危险?”汉涛问。 三姨娘看了左右没人偷声说:“那黑帮的厉害你一觉睡起来就会被挖心掏肺少只耳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的就这么一点点被生不如死的折磨死。” “娘你别吓唬自己。”汉涛觉得娘似乎危言耸听。 第二天清晨汉涛还在沉睡就听到院里一阵嘈杂娘进屋拍醒他脸上挂了泪说:“四儿快起来快出去。出事了。” “娘天亮了吗?爹不是说不用去请安吗。”汉涛睁开眼娘惊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四儿你三叔死了昨天晚上吞金子了。” 汉涛忽然觉得浑身的骨头松散开一般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暖阁里杨大帅靠了床榻斜坐。 三叔的长子汉俞双手捧上一封遗书汉辰在父亲的身边伺候扫了一眼那遗书寥寥几行字只是说一切的错都在他同孩子和家人无关托大哥杨大帅代为照管他的家人他就以身谢罪去了。 看了遗书杨大帅只是一脸的轻屑摇头说:“寒门出孝子白屋出公卿是有道理的。都怪我平日在放纵老三他们兄弟了总想一切得苦有我受了何苦让他们再受牵累。到头来好吃好喝的太平日子不知足养条狗怕也不会如此。” 父亲的话说得有些绝情汉辰想在一旁提醒父亲忽然转向他说:“老大你看好了你是家中长兄定不能如此宽纵兄弟们。你以为是对他们好其实是把他们送上死路。” 三叔死前已经是倾家荡产赔偿违约和私自借来周转的高利贷已经是一无所有。本来想求大哥饶了他但大哥却执意将他逐出杨家登报断绝关系。没有人再给杨三爷脸面因为他的“杨”姓已经同龙城王的“杨”字没个关系。杨三爷只有一死他不知道黑社会如何对付他他也看出了大哥的绝情。 “父亲歇息吧三叔的后事汉辰去料理。”汉辰试探问。 父亲挑眼看他:“没听懂爹的话吗?背叛杨家的人出了杨家的门就别想再回来。若没有杨家汉俞兄弟跟常人没有区别龙城二十多岁的后生多了有手有脚怎么就不能过活?当学徒、小贩、拉黄包车怎么不能养活自己?” 汉俞给杨大帅叩了个头说了句:“伯父保重。”转身出门。 汉辰都不及看父亲的脸色几步追上了汉俞。 “大哥留步。”汉辰喊住汉俞三叔成亲生子早汉俞反大他几个月。 “明瀚你不必说了大伯说的也有道理我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养活自己。你别为难了。”汉俞推开汉辰拉住他的手转身走了汉辰看到他腮边的泪。 “大哥别急。”汉辰拦住汉俞小声说:“等爹气消了汉辰去劝劝看。过些时汉辰先寻个机会给你送点钱。” 汉俞大哥从小就是在三叔羽翼下娇生惯养的孩子。三叔性格温和对子女都是极其宠爱。汉辰曾经羡慕过三叔家的堂兄弟们小时候同在一私塾读书因为顾夫子太严厉三叔就想方设法让汉俞哥和两位堂弟去了别的私塾。父亲有意让汉俞去军校三叔极力的阻拦。汉俞哥16岁时三叔就磨了父亲在军中给汉俞哥寻个负责军需的肥差仿佛汉俞哥的一切都是三叔早早安排妥当。如今忽然让汉俞哥去自己闯荡还要照管这么大一家人的吃穿汉俞哥可怎么办? 惆怅的回到父亲房中父亲闭了眼正吩咐三姨娘为他放唱碟《空城计》一边哼哼着一边对汉辰吩咐:“回来了?去干你的正事去。” 汉辰看看一旁面色惨白向他递眼色的三姨娘再看看神色慌张的四弟喏喏的欲退回去。 就听父亲在身后自言自语说:“生在福中不知福自找!” 汉辰忙去给子卿打电话接同电话时子卿声音充满倦怠懒散:“伙计有事吗?” 汉辰迟疑一下问:“我四弟在美国那件事进展如何了?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子卿问:“伙计抱歉呀我近来忙得四蹄翻飞说实在还没顾上。” 汉辰更是犯疑:“不是你请人去告了那大律师要把汉涛遣返回国?” “伙计你说清楚些我听不大清楚。”子卿在电话那端的声音汉辰犯了嘀咕。 那会是谁?汉涛在美国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如此的巧合就在他束手无策时四弟忽然自己回来跪地认错。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汉辰的心头汉辰加快脚步折回父亲的房间。 “大少爷电话。三老爷府里打来的。”门房喊住汉辰汉辰折返回去还在想怕是汉俞哥毕竟是自幼娇生惯养没任过事才回去不多时不出所料就打来电话。 电话的那端是一阵泣不成声的抽噎汉辰喊了几声才听到二堂弟的哭声:“明瀚大哥我哥他去了。” “去哪里了?”汉辰心想如何这种时候汉俞竟然跑了他毕竟是长子一家人的担子要他挑。 “我大哥去~~~他~~~他上吊了今天债主来收宅子我大哥吊死在爹的房里了。” 汉辰手中的电话一抖险些掉落这一连串的悲剧究竟该如何对爹讲爹真是铁石心肠吗? 汉涛魂飞魄散的来到大哥的书房汉辰放下笔望着立在桌案前的汉涛汉涛抽噎的说:“大哥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这么个家里。我知道了全知道了爹是算计好的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汉辰不动声色的听汉涛说其实心里也是如此的推断怕爹人病在床上心却在把握一切。 “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起要孤注一掷?是因为我看到了七叔留下的遗物是我那没过门的七婶婶那个法国女人给我看的七叔的遗物!” 血祭 III 装订精美的相册里面竟然全是七叔离家在国外那些年的照片。 浩渺的海岸沙滩七叔和那金女子的挽了手悠然散步七叔的手指着远处天空一对情侣的目光共视着前方。若是父亲看到这照片怕能把七叔的骨头拆开。 一架侦察机前七叔一身飞行服同几位外国战友手手紧握在一起像是在共同许诺鼓劲那神态自信而调皮。 独坐在暗礁上海风掀动七叔的头这是一张极其清晰的面部特写这应该是七叔刚去美国不久照的似是对前景充满无限憧憬。 汉涛抱了头一阵唏嘘。 “娜娜就是那个差点成为我们七婶的法国女人。只有这样的傻女人才跟定了七叔这天下最傻的傻瓜。娜娜找到我托我把这相册带回中国埋在七叔墓地。”汉涛哽咽不成声:“他为什么要回杨家?他心甘情愿给老头子当畜生去糟蹋。我每翻一张照片就哭一次我为七叔不值得。他在美国无拘无束他有朋友他挣来了钱我若是七叔我就不回来。七叔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老头子一念之仁养活了他他一辈子就该给老头子当牛做马?大哥你看看七叔的照片他的生命正灿烂他还年轻有为他为什么傻到送回去给老头子咬死。我从来讨厌七叔从小就讨厌七叔耀武扬威的轻狂样。老头子打骂我们没办法谁让投胎当了人家儿子可七叔他凭什么?他才大我们几岁就端出那份死相来对付我们。我那时不知道诅咒他多少次可现在我比谁都可怜他他就是只糊涂虫可怜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谁活着!” 汉辰小心翼翼的合上那本相册将七叔掩盖在那厚厚的壳子里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了他无从再去分辨谁是谁非。 汉辰再来到父亲杨大帅的房里父亲忽然对他说:“龙官儿有你四妹的消息吗?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四丫头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是不是还恨我?” “燕荣她她汉辰也很久没她的消息。四妹不想别人去打搅她隐姓埋名在上海滩开始在纱厂当女工时我去看过她后来她搬家了就没了消息。听人说她嫁了人下南洋了。”汉辰怅然说四妹怕就这样从杨家的生活中消失。 杨大帅叹了口气那声音似乎吐出几十年的抑郁。 “你二娘爹也是对她不住她是个好女人有多大委屈都不说。”杨大帅闭眼沉吟片刻说:“同你娘一个脾气。” 汉辰心里苦笑可不是一个脾气都是逆来顺受受人摆布的媳妇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去保护。 “龙官儿有件事爹要让你知道~~”杨大帅看着汉辰拍拍床边说:“坐到爹身边来。” 汉辰凑到父亲身边并没有坐到床边反是坐在了床头一个圆凳上:“父亲尽管吩咐。” 杨大帅伸手拉过汉辰的手亲昵的拍着汉辰的手只是叹息蠕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又话到牙边难破闸而出。 就在这时噗通一声门外连滚带爬滚进一人。 “四弟你怎么了?”汉辰忽然站起来。 四弟汉涛一脸的惊恐如见了魔鬼猛兽般给杨大帅磕头如捣蒜一般:“爹爹爹求你饶了娘。不关我娘的事你要杀就杀了汉涛你饶了娘呀娘什么都不知道。” “四弟你起来好好回话。三姨娘怎么了?”汉辰搀扶汉涛汉涛却拼命磕头额头破了层油皮。汉辰猛的回头看床上的父亲父亲闭目靠在枕头边平静的说:“龙官儿给爹倒杯水来。” “爹~~”汉辰真不知道父亲又在做什么四弟吓成这个样子但他已经感觉到父亲在暗中掌控了一切父亲已经开始下手了。 “龙官儿爹口渴了。”杨大帅说声音放高了两度。 “父亲三姨娘她在哪里?”汉辰问。 “爹还没死连口水都喝不上了?”父亲阴沉的声音不怒自威汉辰隐隐觉得后背冷应了声:“是!”去给父亲倒了杯水递到面前。 “噗”的一声一口水喷到汉辰身上茶杯砸在汉涛面前破碎吓得汉涛一个激灵。 杨大帅挥手一记耳光抽在汉辰脸上:“混账东西想烫死你爹吗?你想你老子早死你就可以反天了?以为你老子病糊涂了连冷热都不知道了?” 汉辰心里明白父亲这巴掌是抽给四弟看的但此刻他对任何的羞辱折磨都司空见惯只若无其事的说:“汉辰再给父亲换一杯来。” 此时的汉涛已经在地上瑟瑟抖鼻涕眼泪满脸的哭求:“爹求你放了娘娘这一辈子担惊受怕够可怜了。二哥死了娘的心就要碎了汉涛只是想娘后半生安稳才干了糊涂事爹把汉涛五马分尸吧求爹别折磨娘了。” 汉辰记得他很不喜欢老四汉涛而且汉涛从小就没拿他当大哥对待。尤其是那年他带秋月出走被爹捉回杨家失宠的日子里举步维艰的岁月中三姨娘和汉平汉涛兄弟一直对他落井下石想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想想世事变化无常本来以为会少年夭折的他却活下来而二弟却早早送命。眼前曾令他讨厌的四弟那原本极其自私自利的汉涛竟然为了保护母亲情愿一死这反令他对四弟生出些怜悯。 “老四你在杨家不是一天两天你最知道爹的性子。爹平生最恨背叛我的人任何背叛家门背叛我杨焕豪的人都不得好死都要付出惨重代价。你见到爹如何对待你大哥也听说过你七叔当年如何回杨家的。你和你娘是明知故犯不能怪爹心狠!” “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娘爹已经把她关到小角屋了。” “小角屋?”汉辰心里一冷。那间角落里的屋子当年乖儿的生母那如花似玉的小夫人就是在那间漆黑恐怖的小角屋遭受酷刑折磨然后一病不治撒手西去。 “爹爹什么是小角屋?”乖儿领了小亮儿笑嘻嘻的进来。十多岁的乖儿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许多都是家里娇纵的结果。 看了跪在地上的四哥汉涛奇怪的问“爹爹四哥惹爹爹生气了?” “爷爷亮儿乖亮儿给爷爷捶捶背爷爷就不气了。”亮儿凑到杨大帅的身边挥着小手为爷爷捶背。 “爹爹什么是小角屋?”乖儿还穷追不舍的问。 “乖儿今天的功课做了吗?”汉辰低声问不想两个小家伙闯来添乱。 血祭 IV 杨大帅见到乖儿和亮儿精神立刻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祥和。 一边颤抖了手从枕头边打开一个糕点盒子给乖儿和亮儿尝点心一边抚摸着两个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屋子里汉涛凄冷的目光望向汉辰汉辰立在一旁也满是无奈父亲的眼里已经没了他和汉涛的存在沉浸在儿孙乐事中听了小乖儿不停嘴的讲着新鲜事。家里的马车换了新棚子了冯四爷家新买了敞篷车如何威风了。 直到打了众人散去杨大帅才招呼汉辰到身边来拉过他伸手去抚弄他红肿的面颊。汉辰有意向后躲闪却被父亲死死拉住。 “还疼吗?”杨大帅心疼问。 汉辰苦涩的笑:“父亲快歇息吧大夫吩咐说父亲应该多静养。” 边顺势抽出被父亲紧抓住的手扶了父亲躺下。 “龙官儿你哪里都好这些年的苦总算没白吃。你秦伯父总爱骂孩子‘记吃不记打’好在你是个长记性的孩子。龙官儿呀日后你要是当家你这心要狠得下来。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不能感情用事。因为你在撑了一个家你稍一犹豫被人有机可乘后面吃苦受罪的是傻傻痴守在你脚下的自己人。这一大家子人。” 杨大帅的手拉了汉辰紧紧的不肯松开。 “孩子要恨爹你就恨吧。总比有一天你当家作主后撑不起家业挡不住风雨被家里人戳着脊梁骨骂死好。那时候你才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怕你爹我在黄泉路上也帮不到你。你看看汉俞这个没出息的他老子一死他除去了跟了去死没了半点志气去重振家业。谁生下来就天生该掉到一个安乐窝吃喝享福男人的基业该靠自己去打拼。就是守业也要有那份本事败家谁不会!” 杨大帅说:“你三叔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你现在给钱周济他们就是害了他们。我都安排好了他们只要伸手卖力气从头开始干活饿不死。都怪我怪我宠坏了你三叔他们。” 杨大帅推说头疼让汉辰下去。汉辰现父亲的眼角挂了泪。 来到母亲房里母亲也是勉强能下床走动见了汉辰来忙吩咐下人把炖好的燕窝羹端来给汉辰喝。 汉辰捧了燕窝羹疑惑的问母亲:“娘你喝了养身子吧汉辰不喝这些东西。” 杨家的补品过去与他无缘现在他更是不想喝。 “你爹吩咐的如今你当家作主这该有的排场就要有。你爹吩咐人给你做四季见客的衣衫嘱咐了一日三餐的补品要跟上。还有你那房子你爹吩咐你搬去正房住吧。” “娘爹不过一时身体染恙这么做不是咒爹吗?再说汉辰又没病吃什么补品别浪费东西了。”汉辰将燕窝羹放在桌上。 大太太看着汉辰痴痴的落下泪来:“龙官儿你是不是心里还恨你爹呢。还记得那碗鸡汤?” “娘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吃什么汉辰都长大成*人了。”汉辰宽慰的说。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脑海。 “娘把这燕窝羹给三姨娘送去吧听说爹把他关去角屋了?” “龙官儿你别管这事。不是娘狠心不去管是你爹的脾气上来他定的事谁也改不了。你是不知道你爹他这一辈子做了多少刀锋上游戏的事莫说你爷爷奈何他不得就是袁大帅和荣~~”大太太忽然意识到失口忙咽了话说:“你还是别去惹你爹恼从小到大你们父子俩针尖对麦芒的就让娘操不尽的心。你但凡有你七叔的几分乖巧娘也少了多少心惊肉跳。” 汉辰心想七叔是乖巧可也没见爹轻饶过他几次。 忽然促狭的问:“娘七叔提到过当年爹和荣禄中堂大人的事可汉辰算了算爹二十多岁的时候荣禄大人都是老头子了吧?” “你这孩子不怕被你爹听了去撕烂了你!”大太太佯怒道脸上却露出些尴尬的笑。 “大少爷老爷吩咐你过去一趟。”胡伯来传话汉辰忙往父亲的房里走去。 “龙官儿海外的资产新委托的律师已经接手。账目都在这里你清查一遍看不懂的地方我请了位洋账房陪了你去过目一笔笔的过。”杨大帅指指桌上的账目。 “至于汉涛和你三姨娘。汉涛就让他走吧什么都不许给他杨家没这么个儿子孽障养不熟的狼!至于你三姨娘那不是你做晚辈该去过问的事爹自有主张。” “可是父亲四弟他~~” “嗯~~”杨大帅托长声音锐利的目光逼视汉辰警告他不得造次。 “过来到爹身边来。” 汉辰如今听到这句话就浑身寒。 小时候一听爹说:“到爹身边来。”随后而来的一定是一顿毒打。 如今爹卧床的时候一说“到爹身边来”就是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令汉辰汗毛倒立。 果然杨大帅伸手去解汉辰长衫领口的盘扣。 汉辰慌了神:“父亲~”伸手去按住父亲的手张口想说:“汉辰自己来。” 杨大帅打落他的手坚持了解开汉辰领口到胸前的几颗盘扣又解开汉辰内衣的扣子裸露出右肩。杨大帅仔细的辨别着一道印痕叹息说:“果然还在?这么些时候还没消去?” 汉辰这才恍悟父亲是在找什么怕寻找的不是这道伤痕而是那段往事。 “那是爹平生最觉得欣慰的事终于能有一天被你和你七叔抬起来上山不用自己辛苦了。”杨大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而汉辰心里却回味起那段往事。 竟然父亲对那次的出游如此的回味若不提及他宁愿将那幕往事忘掉。 那还是七叔回家后的事似乎是一个初秋天气还很热。父亲忽然提出要去黄龙河边上的那座山里去赏景郊游。打马到了山腰崎岖的山路只能靠滑竿和挑夫来抬了众人上山。 胡伯已经打理好一切几个滑竿都在山腰处等候。 父亲杨大帅坐上滑竿忽然喊了挑夫停下。 随行的还有龙城的一些头面人物都又重新落了滑竿等了杨大帅的吩咐以为杨大帅临时改变了行程。 “小七龙官儿你们两个来抬。” 一句话炸得汉辰头立刻轰鸣般他该没听错父亲的话吧? 周围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胡伯陪了笑脸说:“老爷你看天热这山路远。七爷和大少爷不是不能抬万一有个闪失摔了老爷就是罪过了。” 血祭 V “不要紧让他们抬。不摔两次他们怎么学得会。天热这轿夫就不怕热吗?都是娘生爹养的血肉之躯怎么就他们两个年纪轻轻这么娇贵?”杨大帅一通排揎汉辰心里暗笑谁说什么了?父亲就如此借题挥。 领头的轿夫忙哈着腰谦恭的陪笑说:“哎呦大帅老爷我们这靠把力气和臭汗混饭吃的粗人怎么能同贵府的少爷去比没那个命这也没法往一处提比呀。” 话是这么说七叔却堆了笑脸说:“别你可别这么说。现在新文化都讲个平等还不都是一样的。富不过三代谁保了谁将来能怎么样多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小七边说边脱了军装扔给副官同挑夫问着注意的事项。 “七爷你行吗?”副官在旁边担忧的问眉头都拧在一处。 “有什么不行?学学不就会了。”小七拉了汉辰在一边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你拉着个脸要抬笑着也是抬。既然改变不了何苦惹那份不痛快。忍一忍!” 汉辰看着七叔嘟囔一句:“什么理论。娘生爹养的人多了还有人靠大街上为人哭丧讨饭为生是不是哪天高兴了他老也让咱们叔侄去学学?” “找我抽你不是!”七叔嗔骂一声看得出七叔忍俊不禁。 滑竿就是一个竹椅子被两根竹竿抬了起来靠两个人一前一后抬了上山。 上山时抬在后面的人最吃力而下山时前面的人最不好抬。所以小七嘱咐了汉辰在前面打头。 “少爷不行呀。”挑夫过来嘱咐说:“这肩上不垫毛巾要磨破的再者你们不得要领怕这样身子受不了。” 轿夫肩上的汗巾黑汉辰一看就恶心同小七互相望了一眼笑了说:“不必不必就这上山的路。” 汉辰和小七抬了杨大帅随在一个个滑竿后往山上去。 杨大帅兴高采烈躺在滑竿上悠然自得的翘了脚享受了小七和汉辰的伺候边同左右的要员谈山论水。 “儿孙福呀总是等到了这天。”杨大帅感叹。 小七噗嗤一笑:“大哥你这一句话就把我和龙官儿都降了一辈儿。” “贫嘴!”杨大帅嗔骂想回身却令滑竿一晃汉辰一惊‘啊’的一叫就觉得肩头的肉撕扯开一般的剧痛。 汉辰咬着牙因为肩膀已经生疼而那些挑夫歇脚抽烟喝水时小七叔却拍拍他的后背嘱咐他顶住。 山顶的景色美丽山风吹过一身汗却被风飕得透骨的凉。 杨大帅从滑竿上下来抖抖长衫随了众人指点江山看了黄龙河水说笑。 小七叔却指了山边的山涧说:“那里有水龙官儿走去洗把脸。” 拉了汉辰去一旁。 就在山脚不为人现的角落小七叔小心的揭开汉辰的衣衫那肩头已破皮血渗了出来。 “疼吗?”七叔小心的问。 “不必理会不过破了点皮算什么?”汉辰起身穿上军装外衣遮掩了肩头的伤。 忽然醒悟过来问:“七叔你没事吧?” 小七捧了口清冽的溪水喝了若无其事的回去同众人说笑。 下山时汉辰紧紧腰带走向滑竿挑夫却紧张的说:“下山不行下山是要技术的搞不好就摔了大帅。少爷想玩耍也不是这么玩的。” 杨大帅这才换了挑夫抬他下山。 父亲那天回去是累了晚饭都没吃就睡下了。 顾师父只知道他们叔侄白天陪了大帅和龙城一些要员去登山视察黄龙河水道并不知道抬滑竿的事。见杨大帅睡了一些文件要处理喊了小七和汉辰去书房。 “师父让龙官儿回去吧他今天怕是着了凉路上就不舒服。这里的事小七来做。” 顾师父看了眼汉辰又看看小七。 叔侄二人都显得疲惫不堪顾师父挥挥手说:“都歇了吧看你们两个魂不守舍的样子爬个山就累成这个样子这还是滑竿上去的吗?” 小七囫囵的应了声带了汉辰直奔他的醉枫阁。 汉辰的血已经粘了衬衫揭不下来小七用温水湿了手巾给他擦蘸。 “七叔不用烦劳了汉辰回去让娴如来弄吧。” “你要是肯用你媳妇七叔何苦费这份力?”七叔按下汉辰。 费了气力才勉强将凝了血的衬衫揭开上了药。小七嘱咐汉辰说:“回去歇了吧。你穿我的衬衫走这件留在这里我吩咐下人洗了就是别去吓娴如了。” 汉辰这才恍悟了问:“七叔你的肩头怎么样我帮你上药。” “我没事哪里像你娇气。”七叔说笑着收着药瓶。 “还生气了?”七叔安慰汉辰说:“其实老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小时候就总被你大姐骂了是野种该扔了去喂狼的孩子。所以那时候我就怕哪天大哥真恼了把我扔在荒山上我靠什么活呀?怕是捡破烂讨饭都是没准的事。生在杨家又怎么样?当年大哥不过一念之仁真要是咬牙听了老太爷的话生出我来就卷了扔去山沟喂狼怕什么烦恼都省了。” “师父!”小七忽然止住笑现顾师父进了门。 顾师父沉了脸也不知道听到多少小七同汉辰叔侄的调侃只是拉过汉辰小心的摸摸他缠上纱布的伤口问了句:“疼吗?” 汉辰苦笑了摇头。 顾夫子转向小七伸手去解小七的军装小七向后闪了一步说:“顾师父小七没事不用看了。” “没事就更不用怕师父看。”顾师父坚持说。 小七嬉皮笑脸说:“顾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哥有那个癖好拿军马剪秃了尾巴当骡子大牲口去拉几天磨灭灭那些野畜生的傲气。” “这个时候还改不了贫嘴!”顾师父呵斥着脱下小七的军装小七呲牙咧嘴的脸上一阵扭曲。 那肩膀上已经血迹模糊成一片顾师父忙吩咐下人去喊大夫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处理的伤。 小七却拦了说:“大夜里别生事了不妨事的我等下慢慢来。” “怎么弄成这样?”顾师父惊愕的问。 汉辰本真信了七叔没事不想七叔伤得比自己重。 “我哥他坐在滑竿上不老实乱动乱拧就那一下哎呦~~”小七咬了牙试试揭那块粘在伤口上的衬衫却揭不起来。 汉辰如法炮制吩咐人拿来热毛巾来敷但确实伤得太深。 顾夫子黑着脸对杨大帅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 顾师母闻讯赶来抢了要看小七的伤。 怕这么下去嫂娘也要被惊动小七只笑了说:“师母帮小七去截一条纱布剪刀在抽屉里。” 趁人不备一咬牙一用力生是连皮带肉将那粘在伤口上的衬衫撕扯下来疼得冷汗一身险些晕厥过去。 “七叔!” “小七~” 小七惨白了脸将药粉洒在肩上用纱布叠了几折按住伤口说:“这不就没事了还是小七笨也没见人家天天做脚力抬滑竿的挑夫像我这样狼狈。挑夫说了就是我们这没训练过的外行才总在一个肩膀去吃力。” 第二天清晨汉辰和七叔去父亲房里请安杨大帅正在喝粥安详的对顾夫子说:“无疾你是昨天没去。下次你也去坐坐小七和龙官儿抬的滑竿还真是稳当。日后这若大的杨家家业呀也要靠他叔侄这么扛下去呀。我这不服老不行也该享享他们的清福了。” 看着父帅一派怡然自得的样子汉辰心里说不出的痛。昨天小七叔那自残般的举动现在胳膊都显得抬不起来。 如今父亲却在病榻上重提当年的往事揭开他的旧伤是想说明什么呢? 杨大帅抚弄着汉辰肩上的伤怅然说:“杨家的担子迟早你要去扛。没有那么容易挑的担子不受点苦修不得正果。” 话音还未落丫鬟秋芳跌跌撞撞的爬进来惊恐的哭着:“老爷老爷三姨太她~~她死了。” 血祭 VI 三姨太没死被拖到杨大帅的跟前时蓬头垢面目光惊恐呆滞磕头如捣蒜一般:“老爷~~老爷~~老爷饶命~~老爷放过涛儿要杀就杀我我去阴间给平儿做伴去。” “死的滋味怎么样?很有意思吧?”杨大帅得意的说如玩弄一只垂死的老鼠。 三姨太浑身瑟缩不停的叨念:“血~血~~血~” “以为是你儿子的血?不是死没那么容易死就是死你们娘儿俩也给我死在杨家大门外面去别脏了这块地。” 杨大帅的话显然没了往日的底气失足但绵软的话音中带着那股刚硬。 汉辰轻轻用胳膊碰碰坐在父亲床榻边抹眼泪的母亲母亲是闻听这个变故惊得从病床上蹒跚了赶来头上还系着勒额头的布条一脸惨白。 大太太终于试探开口:“老爷涛儿她娘也是无心之过娘儿俩在外面不容易难免一时出差错。你就别逼她们了。杨家本来就人丁奚落何苦再和孩子过不去。” 杨大帅呵呵冷笑大太太显然不知内情。 乖儿牵着亮儿的小手走进来看到屋里一片气氛沉闷也敛住了笑凑到父亲身边小心的问:“爹爹三姨娘惹你气了?乖儿给爹爹捶捶背爹爹不气了。” “爷爷亮儿给爷爷吃朱古力爷爷就笑了。”亮儿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包了彩色玻璃糖纸的朱古力像宝贝一般递给爷爷。 “是小叔留给亮儿的亮儿不舍得吃给爷爷吃爷爷息怒。” 杨大帅被孩子天真的神情逗笑了一把抱起来亮儿到身边用脸上的胡子茬扎扎亮儿说:“宝贝孙儿想爷爷吗?” “想”亮儿贴在爷爷怀里。 杨大帅这才舒了口气对汉辰说:“打他们母子离开吧。现在就出门赏他们二十块大洋杨家的东西什么都不许带走。以后杨家同她们没关系谁也不欠谁的。” “老爷老爷你要我死吧你不能这么绝情呀。我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 “呵呵你现在忠心了没用了!”杨大帅喝了一声吓得亮儿哇哇大哭起来。 “亮儿!闭嘴!”汉辰生气小亮儿竟然在这里添乱。 看了大哥凶巴巴的眼神乖儿吓得一把捂住亮儿的嘴惊恐的看着大哥。 “大少爷你可是当家了。”杨大帅奚落的说了句被堵了嘴的亮儿呛咳起来乖儿紧紧的抱紧他拍哄像嫂子那样的动作大太太也心疼的摸了两个孩子哄着。 “还嫌家里不够乱滚出去!”杨大帅骂着三姨太。 看着三姨太伤心出门的背影汉辰刚要跟出去杨大帅在身后喝了说:“老大你敢下面给爹搞什么别看爹卧病在床打你还是不缺这份气力!” “父亲儿子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很明白。你不知道爹是为了你铺路吗?你要知道当领头羊不容易该狠的时候一定要狠该下手的时候一定下手不能感情用事!”顿顿说:“这点上你七叔比你得火候要好很多。” 边说边拂弄小亮的头忽然现亮儿手掌上的青紫立刻摊开亮儿的小手心疼的看亮儿吓得直往回撤手。 杨大帅抬头看着儿子:“你也有心狠的时候但愿你用得是火候。”、 低声问亮儿:“疼吗?” “不疼不疼乖儿给亮儿吹吹就不疼了是不是亮儿?”乖儿边说边给亮儿递眼色示意他别再哭出来惹大哥汉辰生气。 亮儿才迟疑的说:“亮儿没出息背书没背下来。” “少背了一句话。”乖儿插嘴说。 “乖儿当年学这段《报任安书》一遍就背了下来。亮儿背了一上午还是错可见心不在焉。”汉辰见母亲都哭了责怪的看他忙解释说。 “亮儿才不过七岁你怎么让他和乖儿比?”大太太责备说。 “这文龙官儿和小七都是五、六岁过目成诵倒背如流了。”杨大帅补了一句。 “那也不能是个人就这个标准呀天下有几个小七你总拿小七来和孩子们比。”大太太驳斥说。 “没事怎么又提小七?”凤荣的声音传来门帘一挑凤荣进来身后跟着肥胖的储忠良。 “泰山大人岳母。”储忠良哈腰行礼憨态可掬的样子。 “大姐夫。”汉辰也忙起身见礼。 “爹凤荣都听说了你做得好吃里扒外的主儿就该赶走。当年她们母子害龙官儿无所不用其极这下都便宜她们了。”凤荣尖刻的说。 储忠良直抻凤荣的衣襟凤荣却甩开他的手:“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凤丫头你人都嫁到储家了怎么杨家的事你还都缠和着。”杨大帅奚落说。 “这还不都是为了爹和弟弟。”凤荣不忿的说。 储忠良陪杨大帅说话聊天凤荣和汉辰扶了母亲回房静养。 汉辰同凤荣出来时汉辰劝姐姐说:“姐你对姐夫说话能不能客气点。你看你当了爹娘的面这么不给他留脸面。” “脸面?什么脸面。你知道你姐夫这不要脸的最近又添了什么毛病了?他养上小官儿跟一个戏子缠不清被我抓到了。” “嗨我姐夫眠花宿柳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姐你不是不管他了吗?怎么今天打翻醋坛子了。” “你糊涂呀他养的是小官儿相姑男的说了我都恶心没脸。”凤荣气哼哼的说。 汉辰也是一愣知道龙城这里盛产俊男美女经常有北平天津的堂子来这里买了小孩子回去养大赚钱。 “龙官儿还有你你姐夫现在看谁都色咪咪的他要是敢碰你你就给我大嘴巴抽他。” “姐你胡说什么。”汉辰嗔怪道。 凤荣回到父亲的房里一进外屋就看见储忠良抱了乖儿坐在他腿上正在桌子上摆弄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球。 乖儿拧了身子要下来储忠良却贴紧乖儿的脸哄了说:“乖儿你还想不想要玻璃球?” 凤荣刚想破口大骂丈夫无耻又忽然想起不能惊动屋里养病的爹爹上去一把揪住储忠良的耳朵二话不说往外拖。 乖儿还追了问:“姐夫剩下的玻璃球呢?你说的那颗七彩的球呢?” 绑架 I “爹爹爹爹~~”乖儿的哭声在小院里回荡。 “大姐大姐你放手。你打乖儿不打紧这不是惹爹生气吗?”娴如一再拉劝着凤荣用身子隔开这水火不相容的姐弟二人。 乖儿抱了嫂嫂的腰放声大哭娴如伸手从后面环住乖儿安慰。 “乖儿听话姐姐是一时生气今天的事不许对爹爹去讲爹爹知道了病会加重乖儿能答应嫂嫂吗?” 乖儿抽噎着点头这个家里他最能听进的是嫂嫂娴如的话。 大哥的话他是迫不得已的有时听爹爹是要听他的吩咐。至于家里其他人更没人敢得罪他。只是这个讨厌的母夜叉大姐没有爹爹在场总这么欺负人。 凤荣愤然的坐下喝了口茶乖儿的头顶了嫂嫂的后背啜泣。 “过来~~”凤荣阴阳怪气吩咐乖儿过来。 娴如将乖儿推到自己跟前陪了笑脸对大姐说:“看把乖儿吓的乖儿怎么得罪大姐了回头我说他。” “你看他那勾魂的眼睛生得那副狐媚子的贱样跟他那死鬼娘一个模样。”凤荣咬牙切齿的骂。 冲过去撕拧乖儿的脸娴如却像老母鸡一样死死护搂了乖儿连连告饶喊:“大姐大姐不能。” 凤荣见扯不开娴如弯了身去拧乖儿的腿乖儿哭声更大。见嫂子也保护不了他乖儿看准机会忽然一脚踢在大姐凤荣的下巴上凤荣惨叫一声倒扑在地上。 “大姐!”娴如惊叫乖儿撒腿就跑娴如手足无措边喊乖儿回来边扶了疼得说不出话的大姐凤荣。 “大姐你等等我去追乖儿回来不能让他去爹那里告状。”娴如手忙脚乱院外却一阵喧哗三姨太蓬头垢面的扑进来。 “大少奶奶大小姐求你们求你们不能这么让老爷赶我们走不能赶汉涛出杨家呀。” “谁放她进来的!”凤荣嚷得歇斯底里:“赶出去!” 娴如忙劝了三姨太低声说:“三姨娘你别急先出去避避爹气消了再从长计议。” 三姨太神色恍惚惊恐的样子说:“少奶奶不行不定老爷哪天就蹬腿咽气。老爷子过去我们要不在身边那杨家就更进不来了。” 在凤荣恼羞成怒喊下人架走三姨太之前娴如总算好言相劝的哄走三姨太。 “大小姐老爷喊你和少奶奶还有大少爷过去一趟。”张妈进来传话娴如简直要崩溃了这些天都跟噩梦一样从来没有一天让她脑中那根紧崩的筋稍微放松一下。 杨大帅眯着眼看着凤荣怀里搂着啜泣的乖儿。乖儿的裤子被褪到脚腕大腿内侧一片青紫委屈得贴在爹身边抽泣。 “凤荣爹还没咽气呢。你这储家的媳妇没事就往娘家跑算什么?乖儿姓杨是我杨焕豪的种。你看得惯就在这里嘻哈了待几天;看不惯就给我该滚哪里去回哪里去!” 平静的杨大帅忽然变得疾言厉色尾音几乎是咆哮屋梁都为之颤动。 凤荣委屈的抽搐着嘴角泪眼不解的看着父亲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如山洪泻出。 “爹你还是我爹吗?你摸摸你的心偏到哪里去了。你看到吗?你看到你女儿脸上下巴上这青紫这都是被你怀里这小狼崽子踢的。我也是你骨血我身上也是杨家血肉。你公平吗?” 凤荣忽然坐在地上捶地大哭:“让我滚我滚我滚了就不再进杨家门。你心里从来没有我们姐弟你只有乖儿一个孩子。乖儿受丁点委屈你就受不了那龙官儿从小过的就是人过的日子吗?你从小这么疼过他半点吗?从小到大要不是我哄骗着龙官儿他怕早不知道在哪里了?” 杨大帅神色黯然火气消了些娴如却责怪的眼睛看着乖儿一边去扶凤荣。 凤荣一把甩开娴如的手大步向外走正和进屋来的汉辰撞个正面。 “大姐怎么了?”汉辰一把拦了姐姐。 凤荣泪眼勉强笑笑说:“龙官儿下辈子吧要学会投胎。” 不容分说推开汉辰跑了。 “杨汉辰你给我听好!”父亲从来没有这么郑重的唤着他的名字同他说话。 “乖儿是你弟弟他也是爹的宠儿。你们妒忌也罢不容他也罢爹闭眼前的一天谁也不许动他!”杨大帅说着忽然剧烈的咳嗽。 汉辰疑惑的望着妻子娴如直给他递眼色。 “嫂嫂嫂嫂~~”乖儿跟在娴如身后牵着娴如的衣襟求告。 娴如失望的看了乖儿说:“你放开我不再是你嫂嫂。言而无信婆娘一样告状气得爹病重了你走吧嫂嫂不要你了。” “嫂嫂~~”乖儿哇哇的哭着跟在娴如身后。 “哭什么哭!闭嘴!”汉辰厉声呵斥:“都十一了怎么跟个五岁的娃娃一样没出息!” “娘~~”亮儿见爹娘一脸怒气的回来身后跟了哭花脸的小叔汉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亮儿今晚你和娘睡让你小叔自己住。”娴如吩咐说赌气的样子。 “嫂嫂嫂嫂不气乖儿怕。”乖儿摇着嫂嫂的胳膊。 安静下来娴如才偷偷问汉辰:“大姐和乖儿是怎么了?那年乖儿放肆让爹话把大姐的头髻剪下当球踢都没闹成今天这么绝情。” 汉辰看着娴如迟疑片刻说:“大姐夫他大家说姐夫近来新添了毛病喜欢~~喜欢小童。” “喜欢小孩子还不好男人喜欢孩子说明善良。”娴如说。 “是喜欢娈童。”汉辰红了脸点破。 “你是说姐夫喜欢乖儿?” “我也觉得不可能就是大姐那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就是他猜姐夫有这事也没个真凭实据。大姐疯疯癫癫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只是爹今天不知道怎么这么大鬼火。” “大姐可是说一不二的怕不会真的不再来娘家了?”娴如担心的问。 汉辰苦笑说:“这可难说那年爹屈打了七叔害得七叔离家出走大姐可是将近半年没回杨家。” “爹这身子怕还能拖那么久吗?”娴如张嘴就现说错了话也后悔起来。 “大少爷在嘛?老爷喊你过去一趟。”胡伯在外面问。 汉辰安慰的握握娴如的手转身去父亲房里。 杨大帅披着一件薄袄靠在床上斜睨着垂死恭立的儿子久久不说话。 父子沉默了五、六分钟杨大帅长叹一声:“反吧都反吧一个个都造反了。” 汉辰微蹙眉头不知道父亲又无缘无故的猜疑什么。 “给我去二门影壁跪着去!”杨大帅吩咐一声自己撑了身子躺回床上不再听汉辰的任何解释。 汉辰没有辩驳静静的退到门口向院门外走去时胡伯才偷偷的追在汉辰后面踩着冬日冰冻的石板路说:“少爷这两天去见了什么人了?云城姑老爷今天来了个电话老爷就气得火冒三丈好像说是南边的什么人。”胡伯话音迟疑汉辰立住步子。 “老爷还说当年七爷就跟南边的孙大炮纠缠不清如今大少爷也翅膀硬了瞒天过海了。” 汉辰无奈的摇摇头来到影壁前在寒冷的冬夜里跪下。 绑架 II 若是说内忧外患现在怕才是个开始。 透骨夹背的寒风冻得汉辰打了几个喷嚏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前天南方北伐军来人同他接洽要借道龙城北上同胡云彪的东北军和时风举在山西的军队开战。 一时间进退两难。 拒绝北伐军的和谈怕面临的就是一场大战。而龙城此时正是内忧外患城里有着英法日各国的买卖包括铁路矿山外权的干预是一方面。他这个少主新接手龙城正是政权交接磨合的关键时刻。虽然父亲一步步的设计了让他逐渐参政但是一切来得毕竟太突然他当然知道一些军中老人未必服他私下也在有些小动作和北伐军及各路军阀开始勾结。而家里更是空城计四弟的叛离三叔的死卧床不起的父帅如今杨家的大梁全压在他一人的肩膀上。汉辰从未有过的高处不胜寒之感那是心里的高度他是那么的瘦弱孤单没有任何人能帮上他仿佛七叔的身影出现在梦里时都不再是拍了肩坚定的说“老大顶住”而是默默无语的捏了他的下颌端详了他无奈的摇头叹息然后消失在一团雾霭迷茫中。 同北伐军和谈吗?那就意味着背叛北洋政府同即将就任安**司令就是北洋政府的新“皇帝”胡云彪彻底决裂对立。北伐军喊的就是“打倒军阀!”最先要打倒的就是他们这些“诸侯”。如果龙城归顺易帜那对东北是个很大的威胁不要说父亲是否对得住胡大帅这些年的交情就是他又如何能同子卿这多年过命的好友翻脸而决战沙场。 孤注一掷的同北伐军打一场?劳民伤财兵马未到粮草先行这一征粮必定是民怨沸腾。但是不打这仗又如何能不和北伐军谈和也不得罪胡云彪。 但他毕竟去见了北伐军的代表面对面的开始谈起条件。 北伐军政府派来的那位儒将很有风采若不是在敌对面上真是令汉辰由衷的折服。 头脑清晰胆大心细很有口才。就是那副容貌和眉目间的侠气就令汉辰有着好感。 这个人就是当年凭了一腔少年热血去刺杀摄政王的黄为人曾经是南方政府孙先生下的左右手。 看到他令汉辰不由想到意气风的七叔和目空楚天的小于叔。 黄为人见到汉辰的头句话是:“人说龙城杨少帅天资聪颖人中英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等汉辰开口黄为人紧说一句:“黄某千里而来是来帮助杨少帅帮助龙城百姓免于祸乱的。” 一番义正词严的道理感人肺腑北伐军的宗旨难怪易为民众接受。 而汉辰心里却在彷徨这真是进退两难之境。 就在一天后外界的报纸纷纷传出他龙城少帅杨汉辰同南方政府黄为人和谈的消息。汉辰当时心里暗惊政客果然是聪明怕不仅外界要怀疑他的举动就连胡云彪见到这报纸也要心里打颤。龙城难道要变天了? 好在消息封锁在龙城之外他已经严禁各报纸刊登此类消息。 汉辰仰望了夜空鼻息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蒸腾成水雾般在夜色和灯笼下依稀可见。 老天爷为什么如此眷顾他?难道“黄鼠狼专咬病鸭子”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吗? 汉辰想到子卿听说子卿已经同北伐军的一路大军在黄河边的一座城镇激战。 打仗前子卿还无奈的对他说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当兵打仗就要懂得服从而他就要服从父亲这个至高的长官的安排。他不想去打仗又不能去违抗命令剩下的就是服从服从于他的组织东北军。 “少爷冷吗?”胡伯过来将一件皮裘盖在汉辰身上。 什么都不用说这袭皮裘是父亲随身之物还是当年父亲同顾夫子去深山打猎猎来的几张貂皮拼成。 暖意顿时萦绕汉辰揉揉手对胡伯说:“胡伯传家法来吧。忤逆了父亲汉辰理应受责。” “少爷老爷都没这么说你再忍忍。你若是伤了再倒下杨家怎么办?”胡伯的声音哽咽。 “好想倒下去睡一觉有时候挨打反比在冰天雪地里迎风而立更舒服些。”汉辰慨叹说:“父帅老了虎威不再。胡伯喊人请家法来。” 看了一瘸一拐被下人搀扶进来的汉辰杨大帅闭上眼。 “想明白了?”杨大帅问。 “汉辰知罪父亲息怒。”汉辰沉着的说颤抖的话音是从牙缝里挤出。 “不是爹要责罚你是杨家的家法。”杨大帅挥挥手示意汉辰下去歇息。 黄为人在酒店等着汉辰的答复三天之约已经都期限。 果然杨汉辰披了一袭黑色呢子大衣一身休闲的装束拄了文明棍来到他的酒店赴约。 “杨少帅春风满面定然是带来了利国利民的好消息。”黄为人入座春风般的笑容。 汉辰坐下时眉头拧结在一处自内心的一声呻吟微欠起身又小心翼翼沾了沙坐下一头冷汗。 “杨少帅这是~~” “汉辰还要问黄主席呢?来和谈是为了帮汉辰还是要来害汉辰?”汉辰将报纸拍在茶几上:“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既成事实了反是在家父面前给汉辰下套了。黄主席真个是来和谈的?” 汉辰一脸无辜。 “这是南方的报纸。”黄为人轻松的抖抖报纸说。 “可这报纸出现在家父的床头。”汉辰瞪起眼。 “汉辰初接龙城大权可家父还在垂帘黄主席这么一闹家父头脑守旧迂腐不化已经勃然大怒。得知此事家法伺候险些将汉辰打死。就是今天饶幸出来赴约都是冒了危险。” 看了汉辰一脸的委屈黄为人脸上带了笑心里在盘算。 “龙城的兵马开始调集从嘉宁关一带开始布兵。粮草已经开始征集。黄主席你把汉辰推向战场了。” 黄为人沉吟汉辰却坦然说:“黄主席不想打这仗汉辰也不想打。就是本着打倒军阀统一中国的口号在龙城平静的土地上起战端怕也会遭人唾骂。杨家在龙城没有刮过地皮这你可以去问。”汉辰自信的说:“民心民意所向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都不占先。怕家父斗起狠来只要一怒炸了黄龙河就能水淹七军了。贵军是从龙城北上呀。”汉辰忿忿的说。 “杨少帅的意思黄某明白了。杨少帅的一片苦心黄某谢过。那就后会有期。”黄为人起身告辞。 汉辰拖着伤痛的身子回到家里换军装准备去军部来到杨大帅房中问安。 病榻前杨大帅凝视着汉辰温和的问:“回来了?” 汉辰答了声:“是!” “很好很好!”杨大帅释然的松了口气:“你如今棋艺精进连爹都能被绕进去。爹就放心了你去吧。” 娴如端来碗鸡汤:“龙官儿爹让送来的趁热。” 汉辰笑了摇摇头:“给乖儿和亮儿吧我不糟蹋东西。” “大少爷乖儿少爷不见了!”胡伯跌跌撞撞的进来神色慌张。 绑架 III “吃饭时现不见了乖儿少爷没人见到他去了哪里。家里角落都寻遍了外面也派人去找了都没找到。”胡伯一脸的担忧。 小弟平日调皮贪玩被父亲宠惯得无法无天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没了踪影让家里担心。“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的道理乖儿还是知晓的。 “都什么时候了就是贪玩躲在哪里也该回来吃饭呀。”四儿新近嫁了人大家开始叫他罗嫂。 “谁最后一个见到乖儿?”汉辰问。 “刚才问过最后见到乖儿少爷的怕是司机阿强和门房老五。阿强接了少爷从教堂学琴回来在门房还故意踢碎了老五的茶壶。老五还缠了我闹着下个月的月钱里加两个子儿买把新壶。” “练琴?练什么琴?”汉辰疑惑的问。 娴如解释说:“你贵人多事哪里有时间顾两个孩子?乖儿练钢琴先后可是有三年了。最初是七叔带他去教堂学七叔去了就教父教乖儿了。” “七叔带乖儿去洋教堂不是去学洋文吗?”汉辰问。 娴如一脸的焦虑:“都是学的我也不懂就不曾多问。奇怪乖儿平日看书都坐不下来提起练琴总是喜欢的一周也要去个两三天。” 汉辰沉吟片刻说:“就是说乖儿练琴回来后就没人见到他也没人见他出门?” “家里不许小少爷独自出门总会有跟班的。”胡伯否定了乖儿独自外出的可能。 大户人家的子弟出行后面一定如尾巴般跟随一队狗尾巴这也是汉辰平日最恨的连上茅厕都要在监督之中没个自由。 “娴姐乖儿近来可曾提过要去什么地方今天可有异常?”汉辰问话娴如想了想摇头:“走之前还缠了我说若再学会几个曲子就给他买台钢琴。我骗了他说爹爹一听那洋箱子的声音就病重等爹病好些再说。” “再派人出去找!”汉辰吩咐气恼的说:“被宠坏了!若真是他擅自跑出去玩这回就是爹打死我我也要先教训了这混账。” “还是先找到乖儿吧。”娴如担忧的说。 “吩咐下去不许让老爷太太知道此事!”汉辰从容的说又对娴如说:“去找来伺候乖儿的妈子和接触过的仆人看看乖儿可能去哪里。” “是不是大小姐?昨天我家小姐给大小姐去电话大小姐还赌气说早晚掐死乖儿给老爷看。”四儿慌张的说。 “不会是知道乖儿是老爷的心头肉大小姐接了乖儿少爷走有意气气老爷。”胡伯猜疑见汉辰不屑的笑忙忧虑的解释:“大少爷这乖儿少爷怕真是出事了。若真是躲在家里哪个角落调皮倒是好事就怕真是在外面丢了就是麻烦大事了。” “大少爷大少爷~~”门房老五跑进来探头探脑说:“门口拾到了乖儿少爷的一只鞋老五该不会认花眼吧?就是这鞋踢了老五的茶壶还破了块儿皮子老五认得。白皮鞋上都是茶老五还用袖子给乖儿少爷擦过乖儿少爷还让老五赔鞋。” 可不是乖儿穿在脚上的鞋娴如一阵头昏险些跌倒。 “大少爷问今天还谁来过老五忽然记起来今天储姑爷来过车停在大门口没进去派老五捎了一袋儿玻璃球给乖儿少爷送去。老五也是手欠打开那袋子一把没弄好洒了一地。储姑爷还跺了脚骂我。” “是什么时候的事?”汉辰问。 “是乖儿学琴还没回来的时候球还在乖儿房里。”四儿说着忽然拔腿跑去乖儿的房里不一阵跑出来说:“姑爷玻璃球都不见了只留个袋子该是乖儿少爷拿去了。” “是储姐夫?”汉辰忽然想起储姐夫那天抱了乖儿亲昵的样子还有大姐揪着储姐夫耳朵那气急败坏的神色。转念一想姐夫再龌龊也不该敢对乖儿下手。爹还在爹的脾气储姐夫是知道的。 “我给大姐去个电话怕若是有诈定然能露个破绽。”汉辰说其实他自己也矛盾不该这么去猜疑平日疼爱他的姐姐。 电话接通时来接电话的是大姐夫:“是明瀚吧?” 大姐夫温和的声音。 “姐夫我姐姐在吗?”汉辰问声音平静。 “你等等呀她那个脾气还在生气呢。” “姐夫~~”汉辰喊住姐夫:“乖儿失踪了。”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随和忽然惊奇的问:“你说什么?龙官儿谁~~谁失踪了?乖儿?” “是乖儿今天学琴回来就忽然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淘气跑到姐夫家去玩?”汉辰试探问。 电话那端笑笑笑得勉强:“你还不知道你大姐见到乖儿就要吃了他的心都有。姐夫劝过她多少次这小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不认他当弟弟怎么说乖儿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不是。她不听呀我就抱抱乖儿示个好去缓缓乖儿心里那份芥蒂你看你大姐那泼落脾气掐得姐夫这大腿一片青紫的现在都不见好。”说着自嘲的笑:“不是乖儿去玩了吧快去派人找找。你想乖儿还送到你姐面前讨打不成?龙官儿你等等姐夫给你去叫你姐姐来听电话。” 汉辰开始寻味大姐夫的话大姐夫的话语流畅也算语重心长。 “龙官儿你大姐她在生气不肯来听电话。她那脾气一阵一阵过两天再说吧。那个~~那个你快去找乖儿吧别让老丈人着急上火。” 如果姐夫说的是真话那该是千真万确与此事无关;若姐夫说谎那姐夫做戏的本事可就太高明了。 “大少爷有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其实可能也和两位少爷失踪没大关系可就是~~”郑妈支吾说。 “什么事就快说!”四儿训斥说她是娴如娘家跟来的丫头对下人就跟了主子一般号施令尤其看不惯新来不久笨手笨脚的郑妈。 “今天我带亮儿少爷在后园里玩那个双杠四少爷不知道怎么在那里。明明是被老爷扫地出门了我还寻思着奇怪四少爷还哄了亮儿孙少爷说了会儿话。”郑妈说。 “我还糊涂不知个眉眼高低的问他说:四少爷不是老爷不许你进门吗怎么今天来了。” 四儿的嘴都要撇去耳朵根心想只有郑妈这傻东西才会不长眼问出这些糊涂话。 “汉平回来过?”汉辰问。 “四少爷说是大少爷吩咐他回来问话的让他在后院候着。”郑妈答了说。 “胡伯去问问是谁放汉平进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汉辰心里犯疑他没有喊汉平回来也不知道汉平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确实没闲暇去顾及汉平母子的近况。 “会不会是四弟和三姨娘~~”娴如忽然警觉道。乖儿是公公的心头肉公公对乖儿和汉平的不公怕是谁都会气恼怨愤。 汉辰暗自思量乖儿落在大姐夫妇或四弟母子手里不过就是一时惊吓毕竟是自家人难道他们真忍心对乖儿一个孩子下毒手?可怕的是不要落在南方政府北伐军手里那将是件最危险的事。 汉辰心里煎熬面容上还是极其平静的说:“这个事都别急了我去想办法或许不像我们担忧的乖儿自己调皮躲去玩了晚上自己就会回来。这个事只字不要对老太爷讲快去喊了亮儿来嘱咐他也不要胡说。” 一提到亮儿郑妈忽然一跺脚撒腿向外跑去。 四儿奚落的说:“这个郑妈疯疯癫癫的就是新来不如张妈顺手也笨得过了些。我看亮儿少爷也不喜欢她过些天辞了她另换一个吧。” 娴如宽厚温和的说:“再说吧都不容易。” “大少爷~~”郑妈魂飞魄散的跑进来:“亮儿少爷他亮儿少爷他丢了。” 娴如一阵头昏眼花险些跌倒接踵而来的打击。 “都是我该死我该死呀。”郑妈哭了说:“今天后门来了个自称是亮儿少爷奶妈的人亮儿少爷一听就哭闹了去后院门见她。我见亮儿孙少爷抱了那张妈子哭得可怜就走开会儿去给那张妈倒杯水回来就听说乖儿少爷不见了过来听了会子。刚跑去后园就不见了亮儿少爷。守门的说那张妈早走的亮儿少爷自己回房去了。可我找了也没见到亮儿少爷这就满世界去找。也没找到。” “别跟了添乱丢了一个又少了一个?快去找!”四儿骂了说郑妈慌张的应了蹒跚了跑出去。 汉辰的心顿时凉下来一种不详的预感。 绑架 IV “少爷府里寻遍了不见亮儿少爷。”胡伯回来说。 “少爷少爷刚才有人看见亮儿少爷自己出门了。”郑妈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哇”的一声随了四儿大哭出来娴如再次昏厥众人连掐带揉才恍惚回过神哭着呢喃:“儿呀亮儿乖儿~~” 老五一直跟了在掺和乖儿失踪的事见胡伯的目光扫向他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光脑袋说:“我~~我回去看门去~~~” “都别慌!”汉辰怒喝道:“天还没塌下来呢!该做什么的都回自己的地盘去守着!” 见大少爷动怒所有人的噤若寒蝉。 汉辰缓和下语气吩咐胡伯说:“老爷和太太的院子先派人把门守了没我的话谁都不许入内!” 汉辰顿了顿:“一日三餐胡伯和我轮流去送若问起来就说是最近北伐军出人频繁加了防。” “那老爷问到乖儿和亮儿少爷呢?”胡伯问。 “就说娴如带了和大姐一起去庙里斋戒烧香为老爷太太祈福去了。” 汉辰看了眼娴如嫌恶的叹气:“什么事情都不能指望女人关键时候除去哭还能做什么?爹娘屋里你不要去去了就是添乱。” 打走众人汉辰平静片刻。打理自己的思路。 亮儿和乖儿若是同时被劫持那绑架的人一定是有企图图什么呢? 往大了想也不过就是龙城王的宝座和这点地盘乘人之危在爹爹病危时绑架小弟和亮儿来要挟他就犯。想来可能有这个企图和胆量的也不过就是父亲手下那几个伺机而动的老将或是南方的北伐军抑或还有哪个派系的封疆大吏在虎视眈眈龙城的地盘。但拿两个小孩子来要挟是要吓唬他杨家不从就要“断子绝孙”吗? 如果是为了钱那也必定有后文绑匪应该有条件提出来才对或许不到时候。 最可怕的就是无所求而纯粹为了报复父亲平日的暴虐不公。那么乖儿和亮儿必定有危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他也不信四弟汉涛和大姐会用出这种伎俩来报复爹爹。 同时失踪了亮儿和乖儿?这是一桩事还是两件本没有联系的事情一时的巧合?汉辰宁愿是乖儿淘气设了法子带亮儿出去疯玩迟早会回来但不可不防是绑架案。 汉辰定下心神面色镇定的要去父亲屋里先稳住局面。迎面郑妈却边走边念叨了过来。 “大少爷你学问高能帮我想想吗?”不等汉辰应声郑妈就说:“四儿她说如果我猜出这个谜底亮儿就找回来了。四儿问我说猪八戒他娘是怎么死的?” 郑妈一脸认真的样子汉辰噗嗤一声笑出来。 能见到平日不苟言笑的大少爷开心的笑容也真是不易郑妈惶惑的揉着腰上的围裙皱了眉头小心的问汉辰:“我说错了吗?” 汉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才是这不显然是四儿变了花样在骂郑妈笨的要死吗。郑妈果然是傻得无可奈何。 汉辰不能实话告诉她说是“笨死的。”若不告诉他岂不是自己也变成猪八戒他娘了。 摇了头笑笑走开乖儿和亮儿失踪的重压似乎也轻了许多。 父亲似乎并没觉察杨家面临的大祸根本没怀疑他的宝贝乖儿和孙儿小亮是被带去了庙里祈福。 甚至父亲还嘱咐汉辰:“龙官儿你去嘱咐娴如盯紧了凤荣那丫头。你大姐厌烦乖儿不是一天两天没我在身边怕她欺负乖儿。” 汉辰安慰父亲说:“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打打闹闹是有的关键时刻大姐还是心疼乖儿的。” “日后爹要是走了就要靠你们姐弟互相支撑了。爹没能给你多留下些兄弟来分担些担子杨家就要靠你了。”父亲不是头一次说这种话仿佛一种去日无多的感慨令汉辰心酸。 出了门胡伯早就迎候在院外:“少爷找了一天汉涛四爷说是搬家离开龙城了。” 胡伯一句话汉辰大骇。难道这是汉涛在报复有意绑架了乖儿和亮儿? 但事情未明朗前又不宜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汉辰静了片刻说:“再吩咐人去找四少爷就说是老爷病重想见四少爷和三姨娘一面。” “少爷不好吧。怕就是有人知道老爷病重才孤注一掷借机绑架小少爷来要挟什么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老爷病重还不变本加厉?” 汉辰向胡伯笑笑:“你自管按了我说的话去做。” “龙弟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乖儿虽然十岁可就是个孩子没有经过风雨亮儿也是。亮儿孩子受苦怎么办?他们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挨打?”娴如掩了嘴嘤嘤的哭起来。 汉辰没有做声天渐渐暗下来汉辰在屋里把弄着他书房里的那缸风水鱼。那几尾凤尾灯笼眼的金鱼还是娴如坚持为他养的平日也无暇去顾及。只是案牍操劳间偶然歇歇眼睛时他会呆呆的看着那彩色的鱼儿甩着尾巴悠闲的游来游去虽然可游动的空间很小但鱼儿却怡然自得。 汉辰小心翼翼的将鱼缸里的脏水缓缓倒出浅浅的就留了个底鱼儿几乎滞在水里空腾翻蹦。 “龙弟不是这么换水的。”娴如责怪说。汉辰却看了那空跳的鱼儿笑笑。 第二天清晨厨房的薛妈妈尾随着胡伯慌然的拦了汉辰在书房。 一个字条上歪歪扭扭贴着黄的纸片“五十万赎金换两个孩子的命。大顺银行的银票三天内放到黄龙河青紫铺玄秘崖下的山洞左侧的大圆石下的盒子里。杨汉辰你自己去若是有旁人出现就不客气。” 汉辰抖落这这个纸条笑了说:“终于出洞了。” 汉辰回到书案前将桌上的几张纸片翻了一翻将写着“姐姐”“姐夫”“南方政府”字样的字条揉烂扔掉。 “如果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凤荣听说了乖儿和亮儿的事急得捶了汉辰的背哭闹:“你是怎么当爹的你怎么把亮儿看丢了你要做什么?” “大姐别为难龙官儿了他也难。他也心疼。”娴如哭得眼睛肿如山桃。 “钱先不能送。”汉辰坚持说。 “你不送我掏钱去赎亮儿。”大姐坚持道。 “你就是给了钱怕贼人也未必会放人。” “军队呢警察呢?杨汉辰你是龙城的少主你窝囊不窝囊!”大姐急得跺脚。 汉辰用食指轻扣桌案:“想要钱是好事起码知道他们图什么。” “是不是老四干的一看他就不是好东西抓了他吊起来审不怕他不招。”凤荣嘶厉的声音。 娴如弱弱的问:“可不要冤枉了四弟错怪了好人。毕竟没个证据。” “这个人会走出来。”汉辰嘴角掠过丝奇怪的笑意。 绑架 V “龙官儿你媳妇带了乖儿和亮儿去庙里吃斋念佛还没回来吗?”杨大帅闭着眼睛问近几天愈的神情恍惚。 “我这把老骨头别为我费事了。喊了乖儿他们回来吧这每天没有两个孩子在我跟前叽叽喳喳还真有些想。”杨大帅叹了口气说:“人越老就越是怀旧越留恋隔辈的孩子。” 汉辰为父亲掖掖被角平和的语气:“大夫嘱咐父亲的病要静养不宜多说话语多伤气。” “原来有你师傅在身边的时候我们哥儿俩呀总斗气。你知道你师父那个倔脾气食古不化你一句话他有千百句引经据典的话在后面等了驳斥。有时候我们哥俩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理谁。过了一夜互相看一眼都噗嗤的笑了所有的气呀就烟消云散。” 杨大帅仰望屋顶对往事充满怀念。 汉辰心里的酸楚强压在心底。顾师父一走就杳无音信多次派人去寻也没个结果。 一次有人说在东北奉天曾见过顾夫子汉辰立刻给子卿去电话求他去查访。但人去屋空没有顾夫子的踪影自此就再无片点消息。子卿为了安慰他还特地跟他讲了胡大帅和江省长决裂的故事只是说这怕是应了古话说的“盛宴必散”了。 走了得岂止是顾夫子近来杨家云散风飘般离去的有了多少人? “好、好、好一切都好龙官儿若是真有难处你就跟爹讲。趁了爹还有一口气或能给你出出主意。”杨大帅也对汉辰的话半信半疑知道儿子也是报喜不报忧。 “父亲这都是仗了父亲平日把龙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就是汉辰临时执掌军政无非是在这个位置上协调而已能有什么大事?规矩都是父亲早就立下的剑悬在大堂上大家凭心做事就是了。” “但愿但愿吧~~”杨大帅闭上眼。 汉辰走向车库胡伯拦住他:“少爷你不能去。若是只身付险出了事杨家怎么办?龙城又怎么办?你可是千金之躯要谨慎。” 汉辰说:“几个鼠辈料也生不出大事来。” “少帅你要以大局为重!”胡伯几乎喊出来。 汉辰扭过头眉头高挑平日少见的骄矜:“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 转身开车出去。 汉辰的办公室里一位副官面容惨淡的回话说:“少帅我真是按了交待的话丝毫没敢拖怠。我穿了少帅的衣服在兄弟们的掩护下去到了那山洞里面很浅不可能住人。圆石头下是有个盒子里面就是这封信和这只手指头。” 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汉辰心揪扯的疼。难不成真是小亮儿和乖儿遭了毒手? 信中说交易地点换了换去了黄龙河边一条无人的渔船上。 汉辰沉吟不语挥手让副官下去。 凤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汉辰桌案前走来走去储忠良劝她说:“凤荣你别溜达了看得人眼昏。你坐下来我看你走来走去的路你都饶了龙城跑了两圈了。” “龙官儿不行快去送钱吧快呀。亮儿他不能出事乖儿也不行。杨家养了他这么大怎么就这么死了。”凤荣大哭着娴如更是泣不成声。 储忠良回到家里吩咐下人放水他要洗澡。 一个老妈子跑来伺候。 储忠良奇怪的问:“四丫儿和如意呢?” 四丫儿是个丫头伶俐可爱伺候储忠良和凤荣两年了。说她是填房丫头也不为过好在凤荣平日河东狮般的性格却还十分喜欢四丫儿。而如意是他近来收的一个小官儿十四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可爱。 不等妈子答话传来了如意的哭声。 储忠良忙寻声跑去却是凤荣在命人抽打如意。 如意被吊在廊子下哭得凄惨。 “这是怎么了?”储忠良如摘了心肝儿般的心疼。 “老储你说你不说实话我把这妖精打死。乖儿去哪里了是不是你色心起了给藏了起来?我看你今天眼色就慌张不对。还有五十万两银票狮子大开口谁有这么大口气?不是个懂得银行运作的怕也干不出这大手笔。我越想越不对你这不正经的东西下手都下到我娘家弟弟身上了。你拿乖儿和亮儿怎么样了!” 凤荣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储忠良跺脚说:“天地良心我身边有如意这宝贝儿哪里就动乖儿的主意了?” “你弟弟是生得美儿一个你娘家侄儿是长得不错。可我储忠良王八蛋也没混蛋到这个地步吧!怎么会想到我是龙官儿这没良心的说的?你说你说~~我从老丈人的家法下救过他多少次他小时候被老丈人打得跟条死狗一样还不是我这个姐夫抱了哄他。如今他怀疑我~~他~~” 储忠良捶胸顿足。 “那你说那贼人怎么别的银行不选单选你经营的大顺银行的银票去存。还有了为什么你那天那么巧去给乖儿送弹球?你不知道我和爹赌气不回杨家了你不知道我讨厌那个野鸟生的蛋你冷脸去舔杨家冷屁股做什么?你说!” 储忠良跺了脚踱着步:“你你不可理喻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去哄哄老爷子帮你去左右揉揉。我为什么去哄乖儿我闲的没事做了我!” 如意被放下来瘫软在储忠良怀里。凤荣跺脚说:“乖儿若是有事我把你养的这几个鸟儿都掐死你试试看!” “若真是姐夫做的我倒是不着急了。”汉辰听了姐姐的哭诉笑了安慰:“姐姐你多心了不会不会是姐夫。” 龙城忽然有许多热闹的传闻最多的是杨大帅家进来请了道士来大作法事说是要驱邪据说杨大帅邪鬼俯身眼见就要去了。 “杨大帅撑不过几天了。”茶馆里一个长衫大胡子的人说。 “别胡说被抓了去。”短衫的伙计驳斥。 一个山羊胡的人说:“我也听说了我一个堂弟在寿衣店听说杨大帅的寿衣这几天抓紧赶制呢。” “还是真的呀~~”唏嘘声一片。 “还有消息呢这杨少帅等不及大帅闭眼呀就要纳妾了。这全城的媒婆都被调动起来了。哪个要是荐到一个合适的女儿被杨少帅收了房那就是大洋一万的赏金。 “喔~~”众人感叹:“好大的手笔。” 绑架 VI “手笔是大但人家要的条件可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呢。” 好事的人凑了一堆关注这个话题。 “这第一杨少帅要个生得周正的不说是绝色美人也要秀美的。” “这个不是很难。” “听着呀~~”长衫大胡子嫌恶的制止了插嘴的人接了说:“要个有多子多福之相的。” 众人哈哈的哄笑:“这‘小皇帝’还没登基呢这就急了要凑三宫六院还想了子孙满堂了。杨少帅也没多大岁数呀。” 大胡子摇了头说:“不尽然不尽然。上次龙城闹瘟疫杨大帅家的儿郎可是芟了无数。如今只剩下这杨少帅年纪轻轻还有个小少爷年幼得很。更何况还是个庶出的听说根苗不正也是指望不得更要命的是似乎这为小少爷的生母同杨少帅有仇。反是杨少帅的独子生得不错只可惜失宠呀。” 茶馆中这些话题最是惹人注意一时间围了听故事的人比平日听说书的人更热闹。 “这杨少帅家的少奶奶那是老帅给做主娶的。你们没听说过吗当年杨少帅为了抗婚可是带了一女人私奔去了天津被杨大帅抓回来一顿狠打没把命送了。这才收了心生了这个孙少爷也是勉强。这少奶奶身子不好听说不能再生育了。你想呀这都多少年了孙少爷都这么大了要有子嗣怎么也该开花结果的压满枝了。所以你们还别不信怕这杨大帅一闭眼蹬脚这杨少帅就要休妻了。重娶房媳妇或是纳几个美妾再多养几位小少爷。”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交头接耳的议论开。 杨大帅命悬一线的消息传开城里许多好事的人家都开始悄悄准备白麻布以防杨大帅死讯传出满城戴孝麻布都不及采购。 凤荣怒气冲冲的赶到杨府胡伯一路紧跟了后面喊:“大小姐大少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许去见老爷太太。” “我就不信了!我得爹娘怎么见不得?”凤荣离杨大帅的院子还有段距离荷枪实弹的卫队就拦住了她。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凤荣飙般的瞪起杏眼吓得身后跟着的妈子和胡伯一阵瑟缩。 “杨汉辰你给我滚出来!”凤荣大喊胡伯慌忙规劝。 士兵们敬个礼一言不上前架起凤荣就往外拖。 凤荣声嘶力竭的叫嚷又踢又踹脚上的高跟鞋都飞了出去。 “大姐你这是~~”汉辰赶来不等说出一句整话气急败坏的凤荣抡圆巴掌就狠狠给了汉辰一记耳光。 汉辰呆滞在那里没有反抗也没有辩驳扯了大姐往书房去。 “龙官儿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软禁了爹娘你要做什么?”凤荣拼命的捶打弟弟。 “大姐军队只知道服从命令不会去分辩对错的。大姐你去硬闯才是自取其辱。”汉辰高声说死死捏住姐姐的肩头。 凤荣边哭边喊踢了汉辰喝道:“你给我跪下跪下!我这么疼你你怎么可以干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你要拿爹怎么样?满城都在传爹要死了原来是你~~你你~~” 凤荣痛心的哭嚷:“爹是亏欠你很多从小到大打你最多也最狠。可他是爹呀龙官儿你不能糊涂~~” 汉辰跪在地上不说话任凭姐姐不时的捶打拧掐。 “大少爷冯媒婆来了。”郑妈笑嘻嘻的引了冯媒婆往屋里来。才到门口就被汉辰喝了句:“滚出去!” 郑妈立在门口迟疑片刻悻悻的问:“大少爷是你找她的冯媒婆说又寻到合适的人家了。” “四少爷四少爷~~”一阵嘈杂的嚷叫声汉涛同下人们撕扭着闯进来。 老四失踪了几天竟然冒头了。 “大哥大哥~~我要见爹大哥帮我求求爹他闭眼前我娘要就见他我娘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爹是天大的秘密。”汉涛急迫慌张的样子汉辰从地上起身问他:“什么事跟我说爹的病要静养不见人。” “我娘说只能告诉爹一个旁的谁也不能讲。” 凤荣一把揪住汉涛的衣领嘶哑了嗓子吼着:“老四你说你是不是把乖儿和亮儿绑走了?” “大姐!”汉辰喝止已经来不及。 汉涛痴愣愣的看了大姐然后扯了沙哑的嗓子大叫:“没有!你不能冤枉我。” 凤荣被悲痛欲绝的娴如忍痛劝出留下汉辰和汉涛兄弟讲话。 汉辰拉过汉涛拍拍他安慰说:“老四大姐的话你也不必太在意。莫说大哥相信亮儿和乖儿的失踪和你没关系就是四弟你带了他们走去吓唬爹和大哥~” 看出看了汉涛笑笑顿了顿说:“你在杨家长大这规矩你还不知道。大姐一直说乖儿不过是爹养的一只金丝雀下的个鸟蛋。爹在世时看了好玩爹有朝一日去了怕家中的庶子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大的关系。四弟你别不爱听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极恨这点的。” “大哥我没有你冤枉我~~”汉涛咆哮着眼睛瞪得浑圆。 汉辰轻描淡写的说:“你看你沉不住气我不是随口一说若不相信你同此事无关我对你将这些做什么。凡事都是命数不能强争。你看看七叔逃了又自己送上门被那‘脱胎换骨’的家法毒打再想想大哥我当初生不如死还有去了得汉平。谁个挣脱出来了。亮儿也是若是投胎去寻个舒适的小户人家倒是他的福分。杨家也不缺他这个根苗这亮儿才不见爹就忙了为我纳妾生子了。” “爹知道啦?”汉涛吃惊的问。 汉辰叹息说:“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还能瞒得住?毕竟他心里还是疼乖儿的。如今知道乖儿凶多吉少难过一阵也就作罢还能怎么样。他将来一入了土乖儿的死活他也顾不上。” 汉涛反伤感的落下几滴泪:“都是老头子害人。平素我也讨厌乖儿狐假虎威的样子可一听说他被绑了反有点心疼。”汉涛又解释说:“不是那种心疼就是心里有点酸说不清好像我自己丢了点钱一样。” “你小子~”汉辰敲了汉涛的脑袋笑骂:“长个金钱串子脑袋哪里也少不了钱。” “大哥给我看眼老爷子吧。我不想见他但怕是最后见他一眼了。我和我娘后天就离开龙城下南洋去了。” 汉辰惊讶的问:“下南洋?” 汉涛点头说:“没了杨家我也照样能活下去。老爷子以为离了杨家我们母子只有饿死呢。他断了我在美国的后路可我这些年在美国学了些理财的本领。一个朋友要去南洋做买卖拉了我去帮忙我想带了娘过去。” “四弟看了你能自己站起来大哥真是高兴。还真像杨家的孩子比汉俞大哥硬气些。汉俞大哥遭逢大变只会寻死。” 汉涛说:“大哥你有时间也去照应一下汉俞哥的家人三叔家的几位堂兄弟近来四处碰壁五哥好像疯了。前天二哥的小儿子也病死了说是就受了风冷热三天的功夫就去了。” “为什么不来找我?”汉辰紧张的问。 “大哥想帮他还用人家来找。老爷子那冷血的脾气不是谁都没有骨气吧。”汉涛说:“我没钱不过我把老爷子打我们娘儿俩的二十块大洋分了十块给他可已经晚了没钱请大夫孩子就去了。” 汉涛有些神色黯然:“大哥我来这里没别的事就是想看一眼~~” 汉涛忽然醒悟说:“大哥有件事怕是要你知道。是我娘那天哭了提起的她说她做了件亏心事。” 汉辰心想此刻家里乱做一团除去了亮儿和乖儿的失踪还有什么亏心事三姨娘急了要见父亲。 汉涛说:“我娘说似乎是戊戌变法那年她昧心的帮了爹骗了五姑母嫁给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汉辰心里鄙夷的想你娘做的恶事多了还在乎这一件两件如何今天良心现了? “我娘信鬼神她说五姑母嫁过去很惨生不如死。还曾悄悄逃回来杨家我娘一时胆小就告密给了老爷子生把五姑母擒了押送了回去。”汉辰正在想从未听父亲提到有过个五姑母就是七叔和姐姐也仿佛没有提起过。又听汉涛说:“五姑母就经常在梦里找我娘她披头散的掐我娘脖子。我娘这些天从噩梦里惊醒总为了她。可是奇怪了我娘一口咬定说五姑母在美国和七叔住在一起还有个孩子。说是五姑母死了近来总来逼她要我娘带了她的骨灰回龙城老家要来和老爷子算账不然就掐死我娘。” 汉辰听得不甚明白凭现在有什么亲戚这几十年没联系怕也生疏了。杨家对不起的岂止这个五姑母怕是先时的四妹不是同样凄惨的命运。 “爹在养病这些烦心事不要让他知道。”汉辰阻止。 “可我娘说五姑母怕是爹永远的心结他死前怕不会闭眼。去了阎罗殿也解脱不了。” 这若是平时汉辰宁愿先同娘去商量但如今娘也卧病。如何近来繁杂的事如雨后春笋丛生令他应接不暇。 “去跟你嫂子拿点钱走吧也给二哥汉允送些去。等爹消了气再从长计议。” 汉辰始终谈笑镇定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乖儿和小亮儿的失踪。 四弟汉涛一走汉辰从抽屉中拿出写了汉涛名字的纸片揉成一个小纸球掷向废纸篓。 忽然提了笔捏出一张新的纸片迟疑片刻又放下笔。 “龙官儿不是说银票按了新改的地方送去了吗?怎么还不见放人?”凤荣和娴如拉了手出来哭了问。 汉辰右边嘴角微挑一抹嘲弄的笑意:“乖儿快回来了。” 夜晚汉辰依旧去父亲房里问安免除父亲生疑。 杨大帅恍惚间见汉辰过来呻吟了两声说:“乖儿怎么还没回来?” “疯野在外面脱缰的野马了哪里还想了回家。”汉辰嘲弄的说。 杨大帅忽然抄起身边桌案上的汤盅向汉辰砸去。 汉辰一闪汤盅打飞碎了一地。 汉辰一怔父亲却将怒眼微微眯起喊了他说:“你媳妇做的这碗汤还是味道不减当年。” 汉辰立刻意识到定然是娴如多事亲自下厨为父亲熬汤。虽然四下派兵守住了爹的院子连只猫都跑不进来但这碗随了饭菜送进来的汤却令他的谎言不攻自破。 “出了什么大事了?”父亲问。 “爹爹养病汉辰还能处理。”汉辰低头说。 “我等了你几天了你在爹面前扯不了谎。你也就去骗骗外面这些傻蛋你这谎话一出口爹就看出来了。” 汉辰沉吟片刻撩衣跪在地上不语。 “不肯说?”杨大帅问“你要是能摆平还要等到今天?” 声色俱厉。 汉辰仍是不语。 “是乖儿出事了?你拿乖儿怎么样了?”杨大帅忽然不详的预感挣扎了要下床。 “父亲父亲爹爹~~你不能~~”汉辰慌忙去阻拦几巴掌打在后脖颈间:“你扯谎~你主意越来越大~” “爹爹息怒爹爹~~”汉辰被杨大帅拉搡着顺手抄起一把扫床的笤帚抡起来就向汉辰劈头盖脸的抽打。 “说!说~~你说不说~~说实话~” 忽然杨大帅瞪直了眼睛一动不动。 “爹爹~”汉辰声嘶力竭惊呼门外胡伯和两个下人闻讯进来。 “扑”的一口浓血喷出杨大帅栽向床下。 绑架 VII 汉辰跪在暖阁中央低着头不做声。 病榻前中西医大夫守在床边忙碌。 杨大帅苏醒过来低声呻吟着:“让我去吧我死了他好当家不给他挡路~” 汉辰鼻翼抽搐侧了头微咬下唇哽咽了咽了口泪倔强的眼神却依然坚定。父亲的话说的太重了比打在身上的板子还要狠让汉辰心里被猛击一般的疼痛。 “爹爹!”乖儿的声音出现在院子里。 众人正捶胸抹背的伺候杨大帅服药杨大帅猛的推开众人立了耳朵细听。 “爹爹~~爹爹~~”是乖儿的声音杨大帅忽然如触电门一般跃起身子。 乖儿旁若无人的冲进屋子一头扎入父亲的怀里。 杨大帅惊喜的捧了乖儿的小脸仔细的看问寒问暖。 “爷爷~~”亮儿也在娴如的带领下进来屋里立刻热闹起来。 汉辰却在围涌进来的人群中悄悄撤去。 书房里二牛子说:“爷你怎么猜到是汉允二爷干的?” “我哪里猜出是杨汉允做的不过是~~” 汉辰嘴角浮现笑意从书桌里掏出三张纸片用指尖一字码开在桌案上。 一个写了三叔家另两个写了什么二牛子没看清就被汉辰一把捏了扔去废纸篓起身问:“汉允人关在哪里了?” 二牛子恍然大悟说:“原来少爷放风出去说是老爷~~” 二牛子看看门外神秘的放低声音说:“说是老爷要不行了就是为了排干鱼缸的水把鱼逼出来。” “你终于聪明了!”汉辰笑了说:“去账房领十块大洋的赏银吧!” 二牛子立正敬礼干脆的应了声:“是!” 又涎了脸恭维说:“爷最近说话都像‘龙城王’了。” “龙官儿委屈你了。”大姐凤荣静静的来到汉辰的书房阻挡了汉辰的去路。二牛子知趣的闪开。 “姐姐还知道心疼兄弟汉辰就知足了。”汉辰见大姐一脸的泪安抚她说。 “大姐去见过爹了?”汉辰问。 凤荣摇摇头:“我说过再不见他姐姐这就回去了这几天你姐夫在家不定如何沸反盈天了。” 汉辰知道姐姐的执拗也是阻拦不住。 “大少爷老爷有请。”过来传话的仆人三头伢气喘吁吁的冲进来汉辰一听这“请”字心里就一阵别扭。 父亲平日不这么同他讲话哪里有老子“请”儿子的?这么说无非是父亲动怒了或是真有愧疚。 汉辰来到父亲的床榻边屋里一片沉寂。 乖儿和亮儿刚被娴如领去洗浴父亲打了大夫就喊他来到房里。 “让父亲受惊汉辰知罪。”汉辰恭敬的说。 父亲看了他拍拍身边的床沿示意汉辰坐过来。 “汉允还有这份胆量真小觑了他。”杨大帅说:“有这个脑子不用到正道上!” “父帅你知道了?”汉辰惊愕的问虽然不知道谁告诉父亲的只是平静的说了句:“父亲养病吧后面的事汉辰会处理。” “龙官儿你自幼混迹在戎马军中。所谓‘仁不领兵义不行贾’的道理你是明白的。”杨大帅的话汉辰沉默片刻说:“汉辰明白只是汉允二哥他毕竟是家事~~” 杨大帅摇头说:“龙官儿为大将者‘稳、准、狠’是必不可少的。若说‘稳’你也算少年持重从不鲁莽任意;若说‘准’从小被鞭子家法逼的练也练出‘准’来了。什么是‘准’就是熟能生巧如何能‘熟能生巧’?那就要练得‘勤’这笨鸟先飞还早入林呢何况杨家的子弟都有几分天赋聪颖。只是这‘狠’字龙官儿呀不是爹逼你你要狠下心。这人只有不要脸面才是‘最要脸面’‘最要脸面’时也就不顾了脸面才能豁出去才能狠下心才能无所挂碍。龙官儿你明白吗?无所挂碍就狠得下心。若遇到对手你不狠他却能狠你就完蛋了。” 看了儿子在一旁沉默不语杨大帅说:“你呀爹像你这么大年纪也是拧得很自以为是谁的话也听不进。爹不在你爷爷身边守在袁大帅身边可是没少吃教训。就这样不是自己关键时候吃亏跌跟头也不体会呢。” 杨大帅怅然有所思。 “龙官儿你师父你给讲过《幸分一杯羹》的故事吧你怎么看?”杨大帅的目光看着儿子汉辰的嘴角淡挑一抹不屑又骤然掩饰去。 “你看不起刘邦看不起他这流氓行径。被敌军追到走投无路他能把亲生的儿子妻子推下车就为了让马跑快些。刘邦为什么这么做?他是想明白了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只要他活着。” 汉辰想到师父绘声绘色的讲刘邦项羽的大战讲到刘邦的父亲被项羽擒获后项羽在两军阵前对刘邦喊:“你爸爸在我手中若是不投降就把你老父炖成肉羹。” 刘邦的回答却真是令人“佩服”刘邦笑嘻嘻的说:“你我也曾算是好兄弟我爸爸就是你爸爸。若是你要把你爸爸炖了吃肉羹别忘记分我一碗。” 就是这种往儒生帽子里撒尿的流氓无赖成了开创大汉基业的汉高祖刘邦比项羽怕就多了厚颜无耻和心狠手辣。 顾师父讲到这段是曾对他动情的讲:人在年轻时多喜欢项羽的豪情盖天人在中年时就会欣赏刘邦的老成持重。时光和年龄注定了一种领悟的界限所以瞬间燃尽人生光亮辉煌一刻就迅忽而去项羽同那老谋深算的刘邦根本就没法斗! 汉辰平日很少同父亲如此交流父亲对他讲话不是呵斥就是拳脚相加怕是很少有和声悦色此时他反不自在了。 “汉允的事你如何处理?”父亲问。 汉辰抿了唇说:“汉辰去处置父亲还是静养吧。” “你要饶了他?龙官儿你可如何让爹放心你呀。”杨大帅捶了腿说:“你去问问胡子卿你不是和他是好兄弟吗?你问问他他去处理南口军纪案他是如何做的又有什么教训?” 汉辰喏喏称是父亲却说:“汉允的事你不要管了爹已经派人去处置。” “爹~~”汉辰惊呼但他知道已经阻止不了什么。 娴如在给乖儿和亮儿洗澡两个孩子调皮的挤在一只大木桶里不时打水玩闹。 见了大哥进来乖儿大声嚷:“大哥~大哥乖儿想大哥了。” 汉辰看看娴如询问的目光。 娴如欣慰的笑笑暗示汉辰乖儿和亮儿身上都好没有伤。 “乖儿你怎么就去了二哥家?”汉辰问。 乖儿说:“二伯在教堂对乖儿说他现一处好玩的地方山顶上喷火同《西游记》的火焰山一样。二伯说要带乖儿学孙悟空去西天取经说不准能找来宝物。” “出门不用对家里讲吗?”汉辰沉了脸乖儿狡辩说:“大哥不在家爹爹在睡觉嫂子也没找见。” 汉辰上前就去从桶里抓乖儿出来吓得娴如惊叫了抱住汉辰的腰。 “龙弟姐姐求你不要今天不要打孩子才找回来姐姐这些天心都碎了。” 绑架 VIII 娴如被汉辰一把推开倒退几步跌坐到地上。 “龙弟!”娴如惊呼而汉辰已经从木桶里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抓了出来。 亮儿和乖儿看到汉辰怒要打他们“哇~”的大哭起来。 汉辰揪着乖儿的耳朵一只胳膊下夹着亮儿往书房去娴如在后面爬着哭求。 乖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滚起来!”汉辰一脚踢在乖儿的屁股上。 “大哥大哥~疼~~”乖儿抽噎着爬起来转身撒脚就往院外跑边跑边哭喊着:“爹爹爹爹救乖儿~~” 乖儿总是如此滑头声东击西的本领炉火纯青了。 汉辰扔下亮儿拔腿去追乖儿。 乖儿光着小脚哪里跑得过汉辰没跑几步就被汉辰一把抓了夹在腋下挥掌狠狠的打了这个小顽皮几下疼得乖儿踢了脚大哭:“嫂嫂爹爹救命~~” “龙官儿求你别打孩子了姐姐受不了。”娴如扑出来抱住汉辰的腿跪在他脚下哀求。 汉辰面无表情:“娴姐不知道该如何做杨家少奶奶了吗?男人正家法女人有说话的份?” 见丈夫声色俱厉怕是动了真气娴如立刻语讷。 地上的小亮儿吓得在风中瑟缩话都说不出。 “给我跪在这里思过不许起来!”汉辰喝了一句亮儿哆哆嗦嗦哭着说了声:“是!爹爹。” 进了书房汉辰将夹在腋下的乖儿扔在凳子上反手栓了房门。 “你敢打我爹会打死你!”乖儿忽然挣扎起来:“让爹打你你敢!” 汉辰反是笑了乖儿也会恐吓人。瞪了眼睛叉了腰小魔王的样子还真有点颐指气使被剥了皮还这么逞威风。过去乖儿在家天不怕地不怕被他拾掇过几次见了他这个大哥还是有几分惧意的如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乖儿你试试。跟大哥耍横你还早点!”汉辰从桌子下抽出藤条喝了说:“给我趴好了!” 乖儿浑身在颤抖不知道是冬日的寒冷还是面对家法的胆怯。 乖儿翻身就跑不等去抽反锁的门闩就被汉辰冲去抓住:“你听了你跑一次就加倍的打。就当这回没找回来你打死算了!” 乖儿见逃跑无望抽噎的过去抱住了汉辰的腿瑟瑟的告饶说:“哥哥乖儿错了乖儿下次出门让哥哥知道乖儿冷乖儿冷~~”边说边咳嗽起来。 汉辰看着乖儿乖儿是知道进退知道眉眼高低但乖儿的毛病就和他总改不掉撒谎的恶习一样答应的痛快出了门就不是他。 “知道错了就好给我趴好在凳子上去大哥喊三下。三下不去就加倍打四十下!” 汉辰的藤条抽着桌子啪啪的响声乖儿颤微微的挪向宽阔的春凳。 “爹爹都不打乖儿你凭什么?”乖儿嘤嘤的哭起来立在凳子边抹着眼泪眼睛偷了从指缝间看大哥的脸色这又是乖儿惯用的伎俩。 怕这小家伙在有意拖延时间汉辰索性不同他废话一把按了在春凳上喝了他:“不许哭!” 藤条抡抽下来乖儿声嘶力竭的嚎啕一声喘息半晌才哇哇痛哭了喊:“哥哥疼~~疼死了~~” 汉辰哪里肯管他若不是乖儿不听话私自出府怎就被居心叵测的人有可乘之机。几鞭抽在乖儿白嫩的小屁股上一道惨白的痕迹后血色涌聚青紫渐渐隆起血珠隐隐渗出来。 “说!说!说大哥教训的是!说你不敢了!”汉辰根本没给乖儿赎嘴的机会几天来的郁愤忍辱负重担惊受怕刀尖上的盘旋都集聚在藤条上向乖儿这罪魁祸抽去。 乖儿沙哑了嗓子嘶号痛哭渐渐的声音哑了下来踢蹬的小腿也渐渐的停歇下来。 汉辰喘着粗气停下手乖儿躺在凳子上不动。 “乖儿~”汉辰担心的唤了一声。 低得难以辨清的呻吟声乖儿小声的呢喃:“哥哥教训的是乖儿~~乖儿不敢了。” “龙官儿开门!”杨大帅踢踹着书房门。 汉辰扔了藤条打开门。 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四下扫视就看到趴在凳子上的乖儿。 “乖儿~~乖儿~~”杨大帅上去要抱起乖儿乖儿痛楚的抽搐哭不出声音。臀部青紫的道道鞭痕虬结杨大帅怨愤的瞪了汉辰一眼汉辰跪在地上。 “他~~他不过十来岁的孩子~~你~~”杨大帅训斥着汉辰忽然自己语塞了。 汉辰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就在这藤条家法下长大。学骑马、学打枪、读书~~几乎泪水和血水伴了儿子长大如今他又如何去责怪汉辰。杨大帅脱下自己的袍子裹在乖儿身上弯身竭尽气力抱起乖儿心疼的说:“乖儿忍忍爹给你上药去就好就不疼了。” “爹乖儿太重汉辰来~~” “龙官儿你教训完了吗?爹能把乖儿抱走了吧?” “父亲你~~”汉辰低声说:“汉辰送父亲~~” 杨大帅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抱了乖儿往外走边走边哄乖儿说:“你哥哥比你还小就这么挨打。” 汉辰心里一阵酸楚他是从小就在棍棒下长大但他从来没有被爹爹这么关切的抱过。 汉辰起身忽然想起亮儿挪步去娴如的屋子屋里一阵慌乱。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四儿的叫声申大夫提了包裹进来见了汉辰草草的喊了声:“大少爷。” 忙进了娴如的房间。 亮儿在不停的咳嗽浑身滚烫。 申大夫说:“这病怕老夫治不了少奶奶快抱了去教会你西洋医院吧。怕是和七爷当初的肺痨症状极像呢。” 娴如顿时昏厥过去。 --------------------------------------- 杨大帅的房里汉辰垂手立在一边静等了父亲的训示。 杨大帅自从那夜气急败坏一口郁结的黑血吐出来反而病好了很多精神也矍铄许多。 “龙官儿你当家这些时候威风了不少呀。”杨大帅板起脸的话令汉辰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汉辰让父亲生气汉辰不肖。” 杨大帅嘴角掠过轻蔑的笑意:“汉允已经被警察署带走了。劫匪绑架同党都要依法论处。” 狼和獐子 “父亲!”汉辰惊愕的说:“可是三叔一家已经家破人亡够惨了。求爹就饶了汉允二哥吧他不过是一时糊涂赌气所为。汉辰看他也未必真想对乖儿和亮儿下毒手。” 杨大帅呵呵的冷笑:“龙官儿呀若犯了事的不是你二哥犯了事的是素昧平生的人或者就是江洋大盗黑帮绑匪这该如何处置?还有什么法外施恩吗?” 汉辰一时语塞。 “那杨汉允他有什么特殊?就因为他姓杨他就能为所欲为?”杨大帅呵斥说。 看了汉辰心有不服的样子杨大帅帅说:“爹知道你在想都是自己人何苦要拿到外面去解决。家丑不可外扬。”杨大帅叹息说:“爹也想过一顿家法教训他一顿罢了。可是一想这是害他他已经被误了朽木难雕的孽障不能再误了下一代。” “龙官儿你见过大草原里狼群追獐子吗?那跑得慢的獐子就要被狼群叼去撕肉分吃了所以獐子很小就跟了父母在原野里不停的跑;那狼也是跑的最慢的狼注定要被饿死老天就这么残忍。真为了孩子好就要让孩子不停的跑跑到有一天没了爹娘也能自己活下去。” 汉辰看了父亲心里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父亲心里的那个“快”“慢”的标准是什么他从记事起就在父亲的鞭子催赶下不停的跑没有时间停脚跑的茫然不知疲倦跑得如今长大成*人。 “老爷东北的胡大帅来了!”胡伯进来通禀杨大帅不及起身出去迎接院里一阵哈哈的笑声:“老杨老胡来看你了。” “汉辰给胡老叔问安。”汉辰迎上来下拜胡云彪忙双手搀起汉辰。 “龙官儿我这听说你爹病重就风风火火赶来了。一到龙城就听说你爹的病忽然好了。”胡云彪一如既往的爽朗。长衫马褂戴了顶瓜皮帽休闲的样子如个跑关东的商人哪里像是威震东北的大帅。 “兄弟呀老哥好在还能见你一面老哥哥差点就去了去见地下那些昔日北洋的弟兄们了。”杨大帅动情的说。 老哥俩紧握握手在暖阁叙谈。 跟进来的胡子卿兴奋的拍了汉辰的肩一口一句伙计的攀谈着。 “龙官儿你带你子卿兄弟四处转转爹和你胡叔说几句话。”杨大帅打走汉辰。 汉辰和子卿来到七叔生前的醉枫阁临了栏杆四处巡望。 感慨一阵七叔的离去子卿问汉辰:“出了什么事杨大帅的病外面传的很厉害说是来势汹汹的忽然就觉得人都要撒手西去~~” 子卿忽然意识到话语的错误顿了话又说:“我爹就是听了消息觉得不对赶来看杨大帅一眼。” 汉辰抿了嘴笑:“伙计你看出不对了?那就对了。” 听汉辰大致讲了讲家中进来一桩桩离奇的案子子卿恍然道:“那~~这么说是伙计你故意要放出杨大帅病危的消息去迷惑绑匪。” 汉辰点点头:“不清楚是谁做的当时局面太乱。所以汉辰想先要将池子里的水排去鱼才露出来。绑匪绑的是杨家的孩子目的无非是报复或者敲诈。若是报复我爹一死怕报复也就没了意义绑匪必然会急于在老爷子闭眼前有所反应;若是敲诈钱能了结的事反是好办。” “你如何现是你堂兄所为?”子卿好奇问如看侦探小说。 “排除了其他的可能剩下的就那几个可能。是他露了马脚去银行取钱时被我姐夫的伙计盯到逃跑掉了又被警察署的猎犬寻了踪迹。毕竟还不是黑社会出来做绑匪的生疏的有限。倒是娴如吓个半死。” 说到这里汉辰忽然想起亮儿的病忙带了子卿去回他的小院。 院里静静的老妈子却说:“太太去了医院里陪小少爷没回来。” 暖阁里杨大帅和胡大帅在谈笑风生边谈北伐军同东北军的战争边谈着各自的家事。 “老杨你也别逼孩子太紧了。龙官儿这孩子真是比那些败家子强去百倍千倍了。你看看老张的那儿子再看看段家那败家子哎呦~~汉辰真是好孩子。” “不逼他不行呀老弟你看不定哪天我这老骨头一蹬腿去了~~留下这摊子家业总不能让他败家呀。” “凡事不能强求真不能强求。你说我们兄弟这当老家的一辈子吃苦打天下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个儿孙闯个基业让他们别和我们年轻一样吃苦受罪打仗当兵去拼命。”胡云彪感叹说。 杨焕豪摇摇头:“你帮不了他们一生一世给他们基业不如教他们自己打天下的本事。” “上辈子的苦怎么好让他们再去受一遍折磨?我试过了孩子吓得几天做噩梦烧。” “是南口军纪的那件案子?我听说了一些。”杨大帅说。 子卿劝慰汉辰说:“你也别难过了你我都一样逃不了的命。莫说你爹逼你去下狠心处置你堂兄就说我爹你知道他给我了个多大的难事。奉军在南口和北伐军开战一一三师下面的一个营过一个镇子把那里一座喇嘛庙给洗劫了抢走了无数金佛。我爹十分气氛说这是触怒神灵也是土匪行径让我带兵去把这一个营都抓起来枪毙了。一个营多少人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汉辰忽然想起父亲提起过南口的案子只是他没曾听说。 “我就想这一个营里若是没有去抢劫放火的岂不要冤死?就私下跟几位将领商量不如把那些连长排长叫到一起问个清楚。谁的罪就去办谁没罪的就解散了。” “胡大帅怕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去训练你的治军之‘狠’。”汉辰说。 子卿一阵惨白的笑:“结果我下面的副官也是新手不会办事竟然忘记了缴下那些人的枪再带他们进车站见我。几句话不对付双方就开火了打得子弹横飞我下面的很多人都死了是一位副官压了我在身下才逃命。我的一位副官顶了痰桶才没被打穿脑袋痰桶都打漏了。那一地的血尸横遍野。我回去就跟我爹说不干了这种仗我打不下去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我如何能领这个兵。” 乱局 “你就是这么跟胡大帅说的?”汉辰问。 子卿点点头:“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惨打过那么久的仗头一遭觉得太惨了。满地的尸体都是东北军军官的军服或者还在一起喝过庆功酒或者还在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内抹脸就变成红眼的仇人。一一三师向我的车厢开火守在车站外的卫队扛了重机枪就进来嘟嘟嘟一阵子弹横扫血流满站台我是踩了尸体过去的。” 子卿惨然的笑笑:“我的一个朋友是个战地医院的大夫。他对我说血见多了人就麻木了。不知道我还没有‘麻木’是件幸事是是可悲?” 汉辰拍拍子卿的肩头:“然后令尊就会劝你‘小顺子辛苦你了好好去休息一阵儿再说。’” 看了汉辰一脸诡笑子卿诙谐的笑:“知我者明瀚也。” “这若换是我爹就为了这事自作主张还敢回来撂担子耍性子不干大嘴巴就煽上来了。”汉辰一句笑骂二人逗笑起来。 “你们要和北伐军开仗了?”汉辰问子卿无奈的笑容里含了默认:“关内河南怕又要是一片焦土。” “我们怎么见面就谈这些血腥。”子卿忽然抖擞了精神说:“找机会去北平找我玩兄弟请伙计你去看大戏。中和戏园子近来新来了个‘隐菊班’有几个新角儿功底真不错唱念做打都是颇见功力的。你没看那张继组呢眼睛都瞪圆了都快长在北平了天天缠了那小武生‘小子都’魏云寒像蜜蜂沾花一样的粘上。” “继祖还这么不长进?怎么有女伶反串‘生戏’?”汉辰不解的问。 “什么女伶就是男伶是‘隐菊班’班主的儿子刚出道不久就小有名气了。那扮相坐功都是极好的。张继组这家伙如今又添了这爱好专去堂子里学了那些人养小官儿了。前些时候才带了个给我看这不多久又换了。” 汉辰微皱眉头想到姐夫那龌龊的事也不好多评价继祖什么。 继祖从来就是纨绔子弟带兵不见怎么样张大帅的队伍跨了后继祖也没能重振基业反是益有时间放纵起来。听说前些时一掷千金的在上海滩消遣如今听子卿一说要跑去了北平。 “小于叔在世时最喜欢昆曲记得小于叔最爱唱那段《宝剑记》“一朝儿奔走荒郊红尘中误了咱武陵年少~~”汉辰说得有些哽咽。 子卿却丝毫没有觉察说:“好下次去北平我带你去中和戏园子去听戏。” “啊魏老板这出戏唱得最有韵味‘小五龄童’魏菊霜你总听说过吧邓菊仙的师弟。” 子卿一提醒汉辰记起来说:“是了是了上次在上海滩那个兰香舞台听过他的戏。” “是乐如今继祖捧的这个魏云寒就是魏老板的儿子。哎小魏还真是个好苗子十五、六岁的孩子那身手做派都不俗。” “看你说起个小魏两眼泛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追人家哪里是继祖的相好。” “别胡乱说那是继祖一厢情愿人家‘隐菊班’的班规可是严得很轻易不出去陪酒吃宵夜的。” “拿还是你打过人家的主意不然怎么知道人家还不出去吃宵夜。” “明瀚你再看看你说出话都酸涩好在不是我媳妇若真投胎是个女的让我错娶了你这家里就多了个河东狮子了。” 兄弟二人正在说笑打趣娴如抱了亮儿在一堆下人的簇拥下进来。 汉辰忙过去问:“亮儿的病如何了?” 娴如噙了泪微侧了身不让汉辰看孩子哽咽说:“活下来了还好。” 哽咽不语就径直往堂屋里去走了两步见众人没跟过来对身后喊了声:“张妈快些给亮儿去铺床。” 四儿红了眼对汉辰说:“亮儿得了肺炎胳膊上打吊瓶扎得处处是筛子眼。才去的时候忽然喘不过气差点过去我家小姐昏厥了几次。现在好了烧退了亮儿闻了医院的味道就要吐所以就接了回来。姑爷求你先回避一下别吓到亮儿了他不禁吓了。烧的胡话都在喊‘爹爹别打亮儿’。” 汉辰抿咬了唇挥手示意四儿下去。 “明瀚你也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又不是仇人你是何苦?”子卿责怪说。 不多时胡伯进来对汉辰请示说:“少奶奶执意要把张妈留下说是月钱从她的私房钱里出不花杨家的钱。警察署的人和乖儿少爷都证明了这回能抓了绑匪识破是汉允少爷还多亏了张妈。是张妈起初被汉允二爷给骗了帮她来杨家去看望亮儿少爷汉允二爷就暗地骗了亮儿少爷出门。张妈现了不对就跟了去也被绑了起来。后来汉允二爷带了她们三个搬了几处地方还吓唬她们说过些天拿到钱就杀了她们。张妈就假意让亮儿少爷装病然后骗看守的人说乖儿兜里的玻璃球是波斯的猫眼石说是杨家都是知道的。张妈骗了看守的人说只有储家的当铺做洋货买卖识货一粒至少能当出五百大洋而且千万不能含糊要价。并说周二的上午储家当铺的大柜在能识货那看守就傻傻的将一袋子玻璃珠送去了储家当铺。” 汉辰笑了虽然玻璃球稀罕但也未准引起注意反是这贼人开口就要五百大洋一粒珠子可是能吸引人注意了。况且周二那天大姐夫定然会在当铺查账盯柜必定会警觉。 看来这张妈是比郑妈有脑子的多。 “汉允二爷逃走的时候狗急跳墙见被人追来了就拿了砖头去砸亮儿和乖儿是张妈用身子把两个孩子死死护住了张妈的头都被打破了这才好些。”胡伯不停的说好话。 “倒是个忠仆!”子卿赞了句。 汉辰也顺水推舟说:“回来就回来吧多雇一个人照顾少奶奶也是好的。” 送走子卿和胡大帅汉辰来到父亲的房里乖儿贴在父亲的怀里半睡半醒稍一转身就呻吟着哭醒。 杨大帅用手轻轻抚摸着乖儿的头安慰着乖儿。 看了汉辰问了句:“你大姐还不肯回来?” “大姐近来家里忙说是储姐夫最近在家她要在家多盯看着。” 杨大帅叹息一声:“众叛亲离到头来就是这种结果。” 汉辰知道父亲在责怪自己蠕动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杨大帅忽然问:“亮儿的病好些了?” “让父亲记挂了。”汉辰有些惭愧。 杨大帅哼了两声说:“你姑爹来龙城了和你姑母匆匆的来为你助阵了~~” 汉辰吃惊的看了父亲:“问你自己呀你造出声势就像爹要死了你姑爹和胡大帅还不都信以为真了这一个个的都来了本来是来奔丧这回看看爹如何去诈尸?” 汉辰险些笑出来又强忍住怯懦的说:“都是汉辰的不是。” “你四弟呢?叫他来他不是要说个秘密吗当了你姑母一起说吧。该来的躲不了~” 世仇 I 汉涛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眼看父亲。 杨大帅手指轻叩身边的榻桌长叹口气问:“就这些?” 汉涛点点头:“我娘就说了这些她天天做梦说五姑母要掐死她。”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杨大帅忽然一声咆哮重拍榻桌一只空药碗震得翻扣过来。 汉辰忙凑手去收拾被父亲伸手拦阻目光直逼汉涛。 “爹我娘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们清理七叔的账款现七叔名下有一幢宅子。从来没听七叔提及过爹也没说过我们就和律师去查看。”汉涛回忆说。 五颜六色的蔷薇花爬满了篱笆别墅平整如织的草地正中有棵张开大手的大榕树扑簌簌的粉色的绒花飘洒在地上像绒毯上点缀的花案。 几声犬吠别墅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一身纯棉的休闲服略含卷曲的头齐眉遮眼一双深凹的大眼高挺的鼻梁若不是黄皮肤黑头汉涛都会毫不怀疑他是外国人。 “先生你找谁?”大男孩开口笑容和煦感人。 本来还边四下张望边叨念“小七还很会挑地方。”的三姨太目光忽然接触到大男孩时怔得臂上挂的皮包都扔飞了躲在汉涛身后惊叫:“鬼~~鬼~~” 直到这之后汉涛才知道这个秘密眼前的男孩儿应该算是他的姑表亲表弟--梁碧盟五姑母的儿子。而母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就是因为把碧盟表弟误看成了五姑母。 “小七怎么同你五姑母又有牵扯?”杨大帅追问。 汉涛慌忙解释说:“儿子也不知道七叔当年没提及过一点也没提起过。碧萌表弟说七叔到美国时候找到他母子就接了他们去住。五姑母去世后碧萌表弟就是一直靠七叔掏钱养他读书读军校的。” “你五姑母去世了?”杨大帅神色惨然又缓缓问:“什么时候的事?” 汉涛讷讷的说:“七叔去美国那年五姑母就去世了。听说五姑母在美国受了很多苦最后是累死的得了肺病。五姑母临死把碧盟表弟托孤给了七叔七叔就雇了个管家照顾碧盟表弟。” 见父亲半信半疑汉涛接了说:“莫说是七叔就是云城许姑爹家的九表弟凌傲也在那里。听说都是七叔当年帮了安置的。” “你许姑爹知道这事?”杨大帅更是云里雾里。 “许姑爹儿子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自己怕都不介意。”汉涛一句叨念反显出几分调皮这是没去美国前从来没曾敢的汉辰心里窃笑但也被眼前的糊涂官司闹晕了。 为什么七叔不提及这事?为什么九表弟许凌灿也在美国竟然从未听许姑爹提到过。 三姨太被找来一进门就痛哭流涕的爬到杨大帅床前哭求:“老爷念在伺候了你这么多年就留了我在跟前伺候你吧。” 杨大帅闭了眼:“起来吧让孩子看了好看吗?” 三姨太不停的点了头擦把泪坐到杨大帅床头。 “文蕙她~~她后来跟了谁了?不是都有个孩子了吗?”杨大帅问。 “孩子没说怕小七知道。” “废话!能问到他我还问你吗?他都躺在地下了我哪里去问?” 三姨太一阵哭一阵笑也笑自己答话的傻解释说:“听说只是听话音该是个华侨。做买卖的在美国认识的。后来那华侨似乎扔了他们母子走了盟盟他都不知道就知道姓梁。” 见杨大帅沉吟着不知道在思忖什么三姨太看了有些好脸忙凑了说:“孩子的爹应该是生得不错老爷你没见盟盟长得跟文蕙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而且那身量个头那模样生的比杨家的孩子不差。” 三姨太那调侃的神色好了伤疤忘记疼的样子知道了多少秘密般的卖弄。 杨大帅哼了声骂道:“听说你不是被吓得一直做噩梦梦到文蕙掐你脖子吗?” 三姨太嗔怪说:“老爷还不是你。当年我就说文蕙够可怜的那老头子咽气了怎么就不能让文蕙回家呀。你偏是不许逼了她回去我还不是帮了老爷在骗她。谁想到她就跳了水了竟然还被救了。怕是天意。” “她当年跟了跑的那个男的好像姓韩不该姓梁呀。”杨大帅寻思着。 汉辰留下父亲和三姨娘母子在父亲房里说话独自去了母亲的房间。 听说杨大帅有意原谅三姨太母子大太太如释重负般露出笑意:“得饶人处且饶人都这么多年了自家人闹得乌眼鸡一样的让人笑话。” 汉辰试探的问起五姑母大太太愣愣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了?” “五姑母在美国逝世还留下个孩子。”汉辰轻描淡写见母亲却泪水潮湿了眼眶。 “你五姑母的娘是你爷爷的小妾这小妾有来头是当年左宗棠大人驻守新疆时得的一个伊犁美人。” 汉辰听了母亲这话恍然大悟难怪四弟说那小表弟生得如外国孩子一般。若是新疆人的血统和汉人的混血儿定然是长得漂亮。 “你五姑母出身时你这位新疆来的姨奶奶就受了产后风过世了你五姑母就和你爹最亲。后来戊戌变法那年你爹四处去求人救他的义兄谭嗣同当时荣禄大人就~~” 汉辰皱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你爹那次特别坚决连哄带骗就把你五姑母给送到了京城匆匆嫁人。我都想不懂你爹最疼你五姑母。~~后来过了些年那荣大人过世了你五姑母就逃了回来。按说皇帝退位了老佛爷也去了可你爹他就是不许你五姑母回来~~~” 看了娘边说边伤心汉辰忙去引开话题说:“娘我大姑母就要和许姑爹来龙城了说在路上了。” 大太太却还追了先前的话题问:“你你知道你那表弟现在如何了这孩子可能回龙城呀?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海外漂泊~~” 谁之过 ? “姑老爷和姑奶奶回来了。”门外下人一声通禀汉辰看了眼父亲忙急趋几步挑帘出去迎接。 “龙官儿你爹的病怎么样了?”许姑爹在门外低声问似乎要在进门前有个提防紧挽了身旁妻子文贤的臂膀不时用手安慰的拍着妻子的手似乎在安慰她:沉住气不会有大事。 汉辰依了规矩恭敬的跪下给千里外赶来探病的姑爹姑母叩头被姑爹撤开一只手一把扶起他:“龙官儿这个时候了不必再拘俗理。” 这时屋里传出杨大帅洪亮如往昔的声音:“姐夫不必理他快请进来吧。” 许北征疑惑的看了眼妻子姑太太文贤惊喜过望的疾步往屋里冲一不留心险些绊到门槛上跌飞进门。 汉辰慌忙去扶姑母。 杨大帅悠闲的从榻上起身精神矍铄笑了招呼姐夫姐姐边笑骂了说:“龙官儿这孩子姐姐姐夫又不是不知道一闯了大祸逃不过一顿好打就编了借口骗他姑母来救他。” 汉辰心里的委屈无处去说但这回真是他捕劫匪造的“天罗地网”无意中骗到姑爹和胡大帅真以为爹爹病危了这是他当初放风龙城杨大帅病危之前始料未及的后果。 姑母显然有些诧异有些嗔怪的拉了汉辰低声说:“你这孩子编什么话不好编排你爹病危这不是在咒你老子~~” “他巴不得我早死~”杨大帅戏虐的哼了一声话音虽然平和但汉辰已经被这“大不敬”的忤逆罪名惊得撩衣跪在地上。 许北征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不说话但是在猜测周围的一切。 大太太也闻讯撑着病体挪来了暖阁和姑太太文贤夫妇见面。 惊闻杨家在弟弟杨焕豪这个“龙城王”卧病期间竟然生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姑太太心疼的拉了汉辰在身边说:“龙官儿为难你了。二十出头就让你挑这么重的担子。” “不小了想当年我十二岁就随袁项城去出兵朝鲜平定叛乱了。”杨大帅的话立刻被姑太太文贤驳斥说:“你五岁的时候还撒尿和泥巴玩呢龙官儿都开始跟了你在军中骑马打枪的混迹了这能比吗?” “好了好了大姐疼你侄儿这谁的知道不同你说了。还当时心疼你弟弟病了来娘家看看怕是心疼你侄儿受累吧。”杨大帅的话含了酸意。 姑太太文贤反被逗笑了:“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老了倒学了会争醋撒娇了。” 满堂大笑。 “老三活该!”姑太太文贤说:“好吃懒做从小就吃杨家喝杨家还骂杨家。如今又跟了外人一起算计杨家上梁不正下梁歪生出的儿子也这么下作!” “哎~~留点口德人都入土了恩怨就了结吧。”许北征劝阻妻子说。 “汉允那个畜生如何处置了?”大太太似乎仍有些不甘心。 杨大帅无奈的摇摇头轻屑的瞟了儿子一眼对姐姐说:“问你侄儿如今杨家是我们杨少帅当家。” 汉辰低头抬眼偷看父亲一眼低声说了句:“去了东北了。” 汉辰怕父亲真要狠心惩治二哥汉允所以托了胡子卿在东北宽城子附近为二哥汉允找了块儿田地在那里安家乐业重头开始新生活。 文贤说:“兄弟你就知足吧。龙官儿不知道比凌竑他们兄弟强过百倍。这不临出门前凌竑又误了什么差事吃了他老子一个大嘴巴。” 提到了凌竑杨大帅自然又想到了美国五妹文蕙的事问姐姐说:“家里孩子们还好吗?听说老九凌傲去了美国。” 文贤似是有抓了丈夫的把柄一般责怪的看了眼一旁的丈夫许北征刻薄的说:“孩子多得看管不过来了撒去哪里的都有。何止老九呀。这小九子可是个怪孩子暖不热的冷石头一块儿那对母子都怪。还不是你姐夫喜欢这种林姑娘一样的女人弄在家里那院子都冷森森的有鬼气。” “看你说的小九去美国还不是你那宝贝小七弟鼓弄过去的。”许北征辩驳说。 “怎么又和小七有关系?”杨大帅追问。 许北征无奈的说:“不然说小七欠打那次在祠堂我都后悔没多打他几下你姐姐这还直埋怨我。这小九子是我给送去东北讲武堂去混个文凭却被小七暗地里倒腾去了美**校学空军。” 文贤不服的说:“当年小九子可怜巴巴的找回许家大门是你一个嘴巴给煽走了。若不是凌竑好心周济了他们母子怕早就见了阎王爷了。这后来有了出息了你又想要回来他们母子能和你亲吗?你再看看灿儿这不也是寻了机会就去草原找他阿爸。你还怪小七弟了怎么几个孩子都跟他七舅亲热的紧。” “怎么没听姐姐姐夫提起过若是早知道我不~~”杨焕豪沉了脸。 许北征摇手说:“我也是近来才现一直是官家打理给小九子寄钱这两年也没见他回来怎么知道哦他去了国外。” “你还有脸说儿子不见了两年你当爹的都不知道可见你上心了没有。”文贤说。 争吵说笑一阵沉寂了一个多月的暖阁忽然暖意暗生。 “大姐文蕙去了美国还有个儿子你知道吗?”杨大帅问。 姑太太文贤和许北征面面相觑的惊愕。 “大姐真的不知道小九子凌傲可是和文蕙的孩子住在一起听说是一起读的军校都是小七折腾的。” 一语道破天机一般许北征夫妇震惊了。 “小九子跟家里很久没音信了连封信也不见。他那个娘也吃斋念佛跟活死人一样住在老宅后院平日和人没个来往也就凌竑平日过去看看。” “竑儿这畜生怕是真是欠教训了。这么大的事知道了也不通禀一声。”许北征骂道。 “你怎么见得竑儿就知道或是小九没说呢?”姑太太为儿子分辩。 沉吟片刻姑太太说:“小九子可以召他回来料他再拧也拧不过他爹。可这五妹的孩子可是未必肯回来吧。” “我闭眼入土前还是想见见五妹不想他不在了就是看看孩子也是好的。亏欠她们的太多了。”杨大帅说。 -------------------------------------------------------------------------- 河南驻马店火车站。 兵车靠了站台一群破衣褴褛的乞丐围涌上来哭喊着:“军爷赏口饭吃。” “去去!!滚开!”大兵轰赶着围向车厢的乞丐。 “做什么呢?”一声严厉的声音。 趴在地上的乞丐纷纷抬起头眼前一位黑色丝绒大氅戴个高沿军帽一脸英气仪容俊美的青年。 “军爷军爷赏口饭吃老汉都饿了三天水米不打牙了。”老汉瘦骨嶙峋的手伸出来干瘪的面颊蠕动着嘴艰难的哀求。 “军团长回去吧。难民遍地您管得了一个管得了天下吗?”副官说。 “长官长官可怜口饭吃吧。”老人不知道“军团长”是什么官总之从话音里猜出眼前这仪容俊雅的青年居然是个当官的。 胡子卿无奈的看着这些老人摘下洁白的手套从车窗对了里面的副官小勇说:“小勇把碗里的馒头给我。” “小爷那是你的午饭。”小勇扬扬眉毛。这馒头的白面是从奉天高粱沟那片产麦子着名的地里留的新麦子打仗都是随军带了的。小爷口刁钻就是面粉稍微有点粗糙扎嗓子他都会吐了不吃。这一点连老帅都要纵容他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不能马虎。一顿饭就做了这四个细面馒头小爷胡子卿一个他们两个副官沾光一人吃一个半那白面含了淡淡的甜味头一次品尝时还是大哥大勇在世的时候。那次他去大帅府看望大哥大哥将一个热腾腾的细面馒头给他吃。 “娘呀这是馒头吗?是西洋点心吧?怎么是~~~是甜的。”小勇笑得鼻子眉毛眼都要枞到一处大哥敲了他一个爆栗骂:“不开眼的东西这是少帅‘御用’的馒头。” 小勇恋恋不舍的将碗中的馒头递给少帅胡子卿。 子卿莹亮的眸子泛了怜悯捧给老汉那个馒头时老汉激动得向身后喊:“婆子有吃的~~终于~~有食儿了~~” “有食儿了当是喂鸟呢。”小勇在车窗口愤愤不平。 那个馒头一抖在两个老人手里滚落在地上。 两个老人如丢了眼珠般爬了去追。 这时车窗里的军官见了少帅主动给老人食物也纷纷隔了窗子向站台的乞丐投掷食物。 有的兵痞嬉笑的说:“这里这里。”一副施舍的样子。 子卿看了站台上衣不遮体的乞丐忽然伫立不动。 “老妈妈这粮食沾土了你怎么还吃?”子卿不解的问分明看了老太太和了土将地上的食物一把抓起胡乱的往嘴里填塞噎得直打嗝。 旁边的一为老婆婆埋怨说:“别噎死别喝水。昨天郑二家的就是得了半块儿干馒头喝了瓢冷水撑死了。” 胡子卿一阵骇然不解的问:“婆婆你们的子女呢?为什么他们不赡养老人?” 子卿本来还是愤慨而老婆婆似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异样目光令子卿有些浑身不自在。 “儿子儿子都被你们抓去当兵打仗了都打死了一个也不剩。家园被炸没了房子也没了只有讨饭混了活口气。” 那一张张凄然的沧桑的面孔额头的皱纹刻了岁月沧桑。 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龄却在风雨中辛苦的觅食。用干枯如树枝的手指去和了泥土抓了食物往嘴里送那绝望而求生的眼睛是谁造的孽害的他们。 “太平盛世的一条狗也比我们这老骨头要走运。”不知道是谁说了句。 子卿一抖长氅登了火车靠在椅子上落了窗帘百感交集。 谁造的孽?谁起的战争?谁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军团长怎么了?”韩副军长过来问。看看桌子上的饭菜问:“还没吃饭?胃病又犯了?” 子卿忽然说:“老韩这仗我不想打了撤军吧。” “子卿你没说胡话吧?”老韩笑了凑到身边摇头笑问:“又犯少爷脾气了?前些天战局不利是手下人闹了不打仗了;这两天反败而胜正该乘胜追击你少帅又闹脾气了。” “孝彦说的是实话不打了!” 激流勇退 北平中南海胡大帅躺靠在床上吞云吐雾子卿跪在地上低头一言不。 胡大帅磕磕烟斗嗖嗖嗓子喝了口茶终于开口说:“小顺子你这从军十年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仗打得好打得真好!全国上下百万扛枪杆子吃军饷的都要对你仰视佩服呀。你老子脑袋挂腰里一辈子钻山沟做绿林到了现在万人之上进了这紫禁城也是头一次知道还能这么打仗呀~~” 胡云彪拖长声音抿口茶讥讽的拖长话音连声叹着。 “哎呀你说爹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这仗还能这么打。两军交兵才打下胜仗忽然之间我们东北军的少帅就通报宣布这仗不打了立马撤兵。这撤兵也倒罢了还留了黄河大铁桥给敌人供了他们踏了铁桥追击过来;这不炸桥给敌人留道也罢了还留了军粮不去烧毁留给敌人当军粮来打我们;留了军粮还不够连火药库也留给敌人。小顺子你跟爹讲讲这都是什么人能做出这等事?” “叛徒内奸!”胡子卿抬起脸答得理直气壮。 “爹倒是做梦都盼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是内奸叛徒所为那样反是心里舒坦些。”胡云彪痛心的望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摇头叹息:“可惜呀可惜!干出这事的倒是我胡云彪的儿子我们东北军的少帅胡孝彦!” 子卿听着父亲不停的叹息训斥父亲一连串的话根本没给他辩驳得余地。 胡云彪哼了几声起身从榻上翻身下来子卿跪行两步要去搀扶却被父亲狠狠的甩开。 “小顺子下一步是不是该取了爹的人头去献给北伐军去全你们那个什么三民主义。好的不学杨小七的毒你中得太深了!”胡云彪不停的训斥。 “爹您教训完了吗?孝彦可不可以请教爹一个问题?”子卿嘴角流露着坚韧毫无惧意。 胡云彪反被儿子此刻的异常反应迷惑了。 他只能用“荒唐”二字形容儿子此刻的举动。 小时候子卿是个性格温顺文弱的孩子自从子卿的母亲早亡孩子就总是贴昵在他身边受尽娇宠。 知道十八岁那年儿子进了东北讲武堂才一改文弱的个性两年的时间被军校打造得成为铁一般刚硬的名副其实的军人。外表温润如玉骨子里透了刚硬。正是这样二十岁的儿子开始领兵去吉林山沟里剿匪粉碎了日本人借机匪患驻军东北的企图;次直奉大战二十一岁的儿子是在东北军各路败退中惟一一支带兵打到山海关赢得胜利的军队;子卿二十三岁统领了东北军全军整理军务的要职一时间极尽显耀却是屡屡出他意外的刚柔并济软硬兼施的将东北那些土匪军队整理成新式的军队赢得二次直奉大战的胜利。子卿建立海军请名师高人来充教讲武堂建立海上空军几乎东北军的海6空都是子卿这满脑子洋化后的小脑袋想出来的。就在几个月前涿州那场激烈的混战子卿率了东北军的将士同北伐军那场激烈的攻守战一直为世人评点。北伐军仗着高大的城墙死守涿州城一个月子卿亲自驾了飞机在涿州城上空勘察飞行大队最后都动用了毒气弹战争之惨烈也让胡云彪现的儿子的不屈不挠坚韧的性格。正在得意儿子终于长大堪当大任的时候儿子的行为果然令他屡屡大出意外。 子卿直截了当的说:“爹不是儿子怕也不是孝彦打不赢这仗。爹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什么您真想当皇帝吗?爹没有这个想法可这连年的争战多地盘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我们少做些孽好吗?是孝彦通报停止内战孝彦并没给爹丢脸。撤军之前孝彦留了信给北伐军领。这仗不是孝彦打不赢是孝彦不想再打下去不想杀戮过重。不炸黄河铁桥那是因为铁桥是国家的财产不姓胡也不姓孙。若是炸了修铁桥那是要花人力花钱的孝彦不想当罪人被人唾骂;不烧粮食孝彦也在信里说明白自古撤军先毁粮草不给敌人留获胜的机会孝彦有时间去毁粮食但是粮食也是农民辛苦汗滴和下土得来的孝彦烧了就是暴殄天物是作孽。孝彦请求北伐军将粮草给战争中流离失所的灾民就算积德吧。若是他们不肯孝彦也没办法但必定被世人嗤笑谩骂北伐的宗旨也就不在。” 胡子卿看着哑口无言的父亲那失望痛心的神色几次开口欲骂又闭嘴不言。 “这就是养只家猫捉耗子追了一半儿忽然良心现将耗子恭送回耗子窝了顺便还帮耗子叼一口粮食送上。小顺子这就是你的立场你这立场在哪里?” 胡云彪揉着太阳穴说:“难怪爹昨天做梦梦见和几位老帅去草原赛马。那一地的蔓草爹那匹‘闪电风’如踏祥云般飞一般抢在前面。爹心里这个美乐得嘴都合不拢。耳边一阵阵风声你杨大爷、秦大爷他们都被远远的扔在后面。爹正得意忽然‘闪电风’就在快到终点去摘红旗的时候它停脚原地盘桓他不走了。爹急的是用马鞭抽用脚踢这畜生就是不往前跑了。眼见了身后的几位老哥哥都跑过来了一个个都过爹冲去了终点爹还立在那里。你杨大爷就悠闲的打马晃回来笑话爹说‘老胡呀你这马光好它没用呀这畜生再是名马名种他不给你跑也是白搭不是。兄弟你呀你把他送去拉磨吧再不然送去宰了吃马肉。’爹不服气刚要开口和他争就醒了这一醒就听说你通报撤军停战的消息了小顺子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爹孝彦求爹别再打仗了。爹你没见那些灾民年轻的好样的都打仗打死了死的都是不怕死的。贪生怕死的孬种都活了老人和孩子流离失所。这么打下去中国就没人了自己把自己国家的精华都打死了剩一些老弱病残来强国吗?军队是保卫国家的不是用来互相屠杀的。爹孝彦求爹了爹如何处置孝彦都可以只是这仗不要再打了也别让奉军再去打仗了。各国的外贼都再虎视眈眈都等了中国有一天打得再没人扛得起枪就该来轻而易举的打进中国了。孝彦不想几代之后国人真成了亡国奴骂老胡家当年做的孽。爹那些老人很可怜~~” “顺子你~”胡云彪闭上眼:“你这些年是太累了难为你年纪轻轻的爹给你压上这么重的担子你歇歇吧去歇歇吧。看去天津和上海玩玩不然去龙城找汉辰去耍耍散散心。别哭了起来吧爹不罚你了起来吧。” 胡云彪过来扶子卿子卿却颤抖了腿几次起不来。 “娇气爹在一天能罩住你一天爹若一朝不在了你这跟刘皇叔一样悲天悯人就差带了百姓过河的性子你可怎么办呀。爹的小顺子~”胡云彪也眼角挂泪。 座钟和鱼缸 杨汉辰是入睡前忽然接到子卿的电报说他要来龙城散心。 汉辰本来对报纸上所报道的北伐军和东北军开战的报导和近来胡子卿忽然宣布停战的事正感觉蹊跷如今忽然听说子卿要来忙吩咐胡伯去安排。 汉辰来到书房现弟弟乖儿和儿子小亮儿蹲在书柜下的地上。 汉辰意外得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找本书。”乖儿闪烁着大眼睛俊雅的小模样十分可爱。不等亮儿开口就痛快的答道。 汉辰吩咐声:“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读书。亮儿也快去歇息了。” 汉辰在沙坐下一眼便见桌上似乎少了什么。 四儿端来杯香茶汉辰接过茶杯余光扫向那书架旁的三脚花架。 “西洋座钟哪里去了?”汉辰现座钟不翼而飞。 “爹爹拿去了。”乖儿不假思索的应道。 亮儿紧张的轻轻牵牵小叔乖儿的衣角。 “爹爹拿钟去做什么?”汉辰疑惑道。 “爹爹说大哥屋里的座钟比他的好看就拿去了。”乖儿不停推着亮儿揪着他衣襟的手镇定的答道。 “哦~~”汉辰也不及多想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乖儿拉了亮儿出去带上房门长舒口气。 “小叔亮儿怕。”小亮儿拉了乖儿在一边“爹爹说撒谎的孩子要把屁股打烂。小叔~~” “嘘~~”乖儿捂住亮儿的嘴巴“小叔也吓得一身冷汗不信你摸摸看。先混过一关再看一关这是缓兵之计知道吗?” 乖儿摸摸亮儿的头亮儿胡乱的点点头。 汉辰拉开书柜门忽然现柜门上有未干的水痕。地上也有滩水迹散着淡淡的腥味。一抬眼才现找不到了桌上那只风水鱼缸。 书橱的一只抽屉并未关紧汉辰心下犯疑:“有些时日没去翻看书柜中七叔留下的书籍如何抽屉开了?” 想想定然是乖儿和亮儿调皮淘气了。 想到这里汉辰蹲身用手去推了下抽屉门却推不进去。 心里顿时好笑记得一次在东北胡大帅府子卿的房间一个椅子被碰翻他刚要俯身去扶起来子卿却对他摇手说:“别动!” 然后对了门口喊来下人就为了扶起一只凳子。 当时汉辰取笑:“扶个凳子举手之劳也用叫下人?” 子卿却慵懒的靠了沙翘了腿一幅贵公子的派头说:“这才是修养风范这种事都是下人做的。” 汉辰当时没晕倒逗他说:“是不是有一天你连凳子都不知道如何扶抽屉都不知道如何关上了?” 子卿还不屑的瞟了他说:“你去西方走一遭就知道什么是贵族了。” 如今自己真成了那四体不勤的少爷了不成连个抽屉都带不上了。 汉辰拉开抽屉现里面有个布包鼓鼓囊囊不规则的形状就是这个布包堵得抽屉关不上。打来布包一看竟然是七零八落的座钟零件和外壳心下即恼怒又心疼。这座钟还是七叔当年给他的随即对门外大叫:“乖儿、亮儿过来!” 亮儿惶恐不安贴了墙根挪进来乖儿却泰然自若的问:“大哥有事?” “乖儿大哥那缸风水鱼呢?”汉辰问。 “鱼缸~~” “该不是也被爹爹拿走了吧。”汉辰愤愤然的将抽屉里的包裹扔在桌上。 “大哥~~” “谁干的?” “乖儿不小心~”乖儿咕哝道。 “是亮求小叔帮亮儿去书架拿书才~~~”亮儿惶然泪下。 “不是说爹爹拿去了吗?”汉辰怒道:“哼!乖儿谎话编得还蛮快。” “大哥是乖儿要读书去拿那本《资治通鉴》一不小心书掉了下来便将钟打倒指针不走了。乖儿拆开修钟没修好乖儿不是有意骗大哥是想修好再告诉大哥。”乖儿长睫忽动解释说。 “哦《资治通鉴》掉下来砸了钟那鱼缸呢?” “鱼缸~~”乖儿语讷。 “又是哪本书掉下来砸了鱼缸?”汉辰嘲弄道。 “是亮儿手忙脚乱去收拾座钟时不小心撞了桌子鱼缸~~~”亮儿颤声说。 “不关亮儿的事。”乖儿站到了亮儿前面。 “你们两个谁也逃不了哪里不好玩偏来书房闹那座钟是七叔留下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知道的~~”乖儿垂下眼帘嘟囔说。 “知道还~~砸了东西还撒谎自己说该不该打!” “爹爹都是亮儿让小叔拿书的打亮儿吧。”亮儿哭了起来。 “充好汉?好呀你们两个一人二十藤条谁也逃不了。” “是乖儿砸的东西不许打亮儿。”乖儿仰头说。 “好乖儿看你是条好汉脱了裤子爬沙上去!”汉辰板起脸从桌案下抠出那根家法藤条在手中晃了几下。 乖儿慢吞吞的凑到沙边可怜的目光看着大哥:“大哥~~” “嗯?”汉辰拖长声应了。 “大哥钟都坏了打烂乖儿屁股也好不了了。” 汉辰忍住笑板了脸说:“不打你钟也好不了了。” “可是~~可是钟坏了可以找人修好。乖儿打坏了可修不了的~~”乖儿耍赖的摇着哥哥的手臂乖巧讨饶的样子把汉辰逗得不禁笑出声来。 惊鸿一瞥 “这怕是今天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杨大帅仰天感叹在汉辰的搀扶下另一手拉着乖儿一步步走向山中杨家祖坟墓地。 “怕我这就算是‘辞路’了。”杨大帅怅然的话音未落姑太太文贤立刻责怪的说:“胡说什么你得病这不是大好了吗?” 汉辰心里一颤父亲近来似乎是劫后余生般的精神矍铄连饭都似乎多吃了许多。 但“辞路”这话说来却是不吉利。只有临死之人才回去祖宅或祖坟走一遭以免黄泉路上再世投胎忘却了回家的路。难怪姑母会责怪父亲。 今天是七叔的生辰松柏环绕的坟茔里静躺着这个年轻的生命。 不等到坟地汉辰的眼睛就有些红随即父亲忽然问他:“龙官儿是不是穿的少有些冷?你的手在颤。” “龙官儿不是又烧了吧?”姑太太关切的过来探探汉辰的额头舒了口气说:“还好。” “爹爹七叔坟前有位大哥哥。”乖儿遥指枫林梅树交映的坟茔前。 北风卷着梅枝上的积雪扑簌簌沾着人面。 那坟前的青年一身白色长衫脖颈上围了一条艳红色的围巾或许色彩的搭配格外的惹眼杨大帅眯眼仔细观望。 胡伯忙要喊人去把坟前的人赶走边说:“是七爷过去的部下吧?年年七爷的祭日都会有很多人来祭拜。” “但今天是小七的生辰。”杨大帅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坟前的少年。 走近时少年的专注似乎并未抵查到了有陌生人的到来。他低了头清俊的脸紧紧的贴在双臂紧环的一个盒子上磨蹭似乎在严冬中贪恋着那盒里的余温。 感觉到有人来红围巾的少年慌得用手背轻拭眼角的泪猛一回头浓眉下一双与众不同的凹目灵透动人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立在寒风中显得形容萧瑟。 “你是~~你~~”杨大帅的手指指着少年目光如触电般盯紧了少年的眼睛“你~~你是~~文蕙的~~” 姑太太也走近前两步颤抖了嘴唇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过是来拜望一位故人。”少年的目光冷冷的望着杨大帅冰冷仇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跟在人群后的汉涛忽然大声喊了句:“碧盟表弟你这是做什么?哎~~eddie你等等。” 汉涛跑过来拦住了碧盟的去路。 “你是文蕙的孩子?”杨大帅呆楞后的面容忽然变得惊喜“孩子你~~你是~~” 忽然杨大帅的目光惊骇的落在碧盟怀里抱的那个盒子上。那是个珐琅镶边做工精致的骨灰盒正中镶嵌着一张椭圆形的黑白照片那照片上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熟悉五妹-文蕙如今静静的化做一缕孤魂长眠在这盒子里。 “是~~是你娘的骨灰?”杨大帅几步过来颤抖的手就来抚摸碧盟怀里的骨灰盒。 碧盟倔强的大吼一声:“闪开!”一把将杨大帅推了踉跄而自己也一时失手那骨灰盒坠落在地。 盒子跌落在青石板墓道上的声音格外沉闷似乎整个山谷都在回音。 碧盟惊叫一声顺了墓道的阶梯追逐着滚落下山的骨灰盒汉辰也慌忙弃了父亲随了碧盟追了过去。 摔得七零八落的盒子一袋黑色绒布包裹的骨灰被碧盟双手捧起贴在脸边静静的汉辰只见他那双明亮的眼眸蓄泪。 汉辰小心的拾起散落的盒子盒身盒盖已经分离但是盒子上镶嵌的五姑母的小像还是笑吟吟的看着他。 汉辰将盒子双手递给碧盟碧盟望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毒。 “今天是七叔的生辰。”汉辰说:“你是带五姑母回来看你七舅的吧?” 碧盟没有说话用手背揩了把眼角的泪往山下走。 忽然山道里传来阵阵呼喊:“eddie你在哪里快来看鲜花没买到我给七舅折来一束罕见的白梅。” 果然一树绽放的如雪般的白梅向这边移过来几乎遮挡住了来人的面孔。 若不是听了四弟汉涛之前的详细陈述和听了这略显青涩的话语汉辰都不会如此刻这般自相的喊了句:“九表弟吧?凌傲是你吗?” 于是那树白梅花倏的倒向一边眼前一身黑色中山装戴了墨镜的男孩子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清癯的面颊摘了墨镜小模样还真是隽秀。看了汉辰蠕动嘴还没说话汉涛就一路小跑过来亲热而又炫耀的用英文打着招呼嘀咕了些什么最后看了看山上对许凌傲说:“jacky姑爹姑母都在上面你是躲不掉了。” 凌傲怨愤的瞪了眼碧盟嘀咕了一句什么洋文汉辰自然不懂。 碧盟却脚下踹了凌傲一脚说:“我想?丧气!我带娘走了等你。” “孩子~~盟儿~~”杨大帅蹒跚着冲下来. “爹爹~~”乖儿一声惊呼汉辰都没想到父亲直视前方不看脚下一路狂奔般追过来连忙迎上去喊了:“父亲慢些。” 话音刚落杨大帅已经滚落下来。 幸好汉辰疾步赶上杨大帅不算摔得太狠。 汉辰忽然对了碧盟毫不犹豫远去的身影喊:“梁碧盟你给我站住!七叔若是活着都不敢对你大舅父如此放肆你来你七舅坟前是为了什么!” 脚步嘎然而止梁碧盟回过头微红的眼眶望了身后说:“这与你无关!” 众人簇拥了杨大帅匆忙的回到杨府正骨的医生走后进进出出的慌张也算告一段落。 许北征背了手在暖阁里徘徊一副做老子的威严喝令儿子许凌傲跪下。 汉辰才现九表弟凌傲的与众不同那种与众不同都显得有些另类是许、杨这种世家子弟所不能容忍的另类或许有些叛逆。 “出去野了这些年连规矩都忘记了?”许北征沉了脸那副老子的架势端得比杨大帅还派头大。 凌傲环顾了一下四周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服气而是给父亲一个面子下台般跪了下来。 “把你脸上那副‘蛤蟆眼’抠下来什么不好学那些市井瘪三的习气!”许北征骂道。 过来一把要扯掉凌傲脸上的眼睛凌傲却一把护了摘了眼睛坦然道:“是七舅留给凌傲的。” 那个意思是这是七叔的遗物是个念想不能轻易交给父亲。 “看你这头什么样子?都快赶上女学生的浏海长了。去给我修理了去!”许姑爹的话怎么听来都有些色厉内荏。汉辰在一旁没插话只是隐隐记起十多年前的一幕那个中秋。 那是他头一次在姑爹家过中秋。 一屋子人笑语喧盈许家各房姨太太和兄弟姐妹都聚会一堂。许家人丁兴旺很多表弟都是汉辰从未谋面的当然躲在花厅角落一张桌子边的一个瘦小的孩子也引得汉辰的注意。 孩子很瘦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瘦的就剩下白净的面颊上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冷冷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似乎于这年节热闹的场景十分不融洽。那个孩子不吃不喝如个精灵一般汉辰只看了他一眼就对那双异样的大眼睛留下深刻的印象。 依照旧历许家逢了节日或家里有盛事子弟凑齐时会安排子弟们比试本领。 姑爹许北征总爱安排大家比试枪法。 柳条上悬一串灯笼或金元宝比试谁的枪法好就可以得头彩。这也是子弟们在平日难得一见的父亲面前露脸的机会。 而此前汉辰曾在一次许家的聚会上比枪稳拿了头筹被许姑爹赞口不绝。 那天汉辰婉言拒绝了再去比试枪法而把机会让给这些表兄弟们。 比赛很激烈也看得出许家的子弟很多是专门训练有素的射手。 当“靶子”再次后移的时候已经没人再能打中。 许北征姑爹忽然兴致勃勃的说:“谁要是打中我就把新得的塞北名驹赏他另外再加上那串金锭子。” 满座沸腾兄弟们摩拳擦掌试了一遍都没成。 这时候汉辰就见大表哥许凌竑从后面推出这个瘦小的孩子许姑爹看这孩子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和嘲弄。 “老大你闲的没事了?” 话音没落那孩子从许凌竑腰上抽出手枪一拉枪栓不带瞄准一声枪响全场肃静。随了柳枝上那串金锭子掉落喝彩声四起。而那孩子却气呼呼的将枪插进许凌竑的腰间枪套里转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了。 汉辰这才奇怪的问身边拉了他的大姑母:“这是哪位兄弟?” “你九表弟傲儿你是不常见他的。是你大哥领回来的先时他和他娘住在他舅舅家。” 那是汉辰第一次见到凌傲也是最深的一次印象。 乖儿的恶作剧 眼前的九表弟凌傲仍是这么与众不同的怪异一开口就又令汉辰吃了一惊。 许姑爹问:“你是怎么同你表哥混到一处去了?怎么回国都不跟家里知语一声?” 凌傲抬了眼答到:“老爷老爷吩咐过若没有事就不要在老爷眼前惹老爷眼烦。” 汉辰立在一旁又惊又疑忽然记起多年前这位奇特的表弟似乎也是管姑爹、姑母叫“老爷”“太太”称大表哥许凌竑为“大少爷”。 许姑爹似乎被噎得没话空空的蠕动两下嘴唇忿忿的骂:“去把你表哥找来你们这是闹得什么?不见你舅舅病着呢吗。” 许凌傲永远给人的感觉如一块冰冷的铁就是那棱角夸张颧骨微露的瘦销的面颊都显得冰寒。 姑太太文贤温和的说:“傲儿你娘近些时候咳嗽的病又换了怕是换季就总要咳一阵子。前些时候你大哥还说要给你拍电报寻你回来呢。” 看看许北征略微缓和了得面颊文贤姑太太吩咐:“起来回话吧。” 汉辰这才从这对父子的对话中知道许凌傲和碧盟都是在美国一所著名的空军学校学习飞行。碧盟是美国国籍凌傲和他都是被七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送进了空校。这才毕业不久两个人携手回国。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会云城家里怕这里来做什么?”许姑爹的问话凌傲答了说:“是碧盟要来拜祭七舅。” “别乱跑了跟爹一起回云城。” 凌傲忽然一挑眼冷冷的答了句:“凌傲要去西南军校报到了去做教官。” 一句话众人骇然。 “有家不回云城那么大的地盘都没你施展的余地吗?”许北征生气了。 杨大帅一直看了窗外在叹气一声声无尽的感慨。 待众人散去乖儿留在杨大帅的房间里做功课边吃着桌案上的坚果边同父亲聊天。 “爹爹怎么表哥叫姑爹‘老爷’呀?他不是姑爹的孩子吗?” 杨大帅看了乖儿一脸天真的神色说:“别跟他学欠打。” 边提醒乖儿说:“你仔细的写小心又粗心大意错了字你大哥不饶你。” 如今父亲都似乎怕了大哥往常只要大哥敢动他一根汗毛爹爹都要冲过去打大哥的耳光替乖儿出气。如今自从父亲病了一场大哥开始在家里作威作福了近来也明目张胆的教训他了。 乖儿忽然委屈的一眼热泪说:“爹爹爹爹的病什么时候好呀?爹爹快好吧大哥每天查乖儿的作业乖儿都怕大哥的眼神都要吃人。爹爹不疼乖儿了吗?怎么不护着乖儿了?爹爹别让大哥打乖儿呀。” 乖儿忽然看出父亲眼色的无奈招招手唤了他在身边说:“乖儿爹爹最疼的就是乖儿。但如果有一天爹爹要是出了远门出去打仗留下乖儿和哥哥一起过活乖儿可要听你哥哥的话嘴乖些也少讨些打。” “爹爹不走乖儿不要爹爹走不然爹爹就带了乖儿一起去打仗。乖儿讨厌大哥乖儿怕他大哥打乖儿疼死了。” 乖儿在扭涅着耍赖杨大帅抚摸乖儿额前的头端详着乖儿那漂亮俊美的脸频频点头不说话侧过头眼里朦胧了。 “爹爹你怎么哭了?”乖儿小心的问:“爹爹不哭是大哥惹爹爹生气了吗?乖儿长大替爹爹打他打他屁股。” 杨大帅忽然被逗笑了:“为什么要长大了打他。” “乖儿现在打不动大哥大哥胳膊一夹乖儿就只能踢腿动不得。大哥按了乖儿在膝盖上乖儿挣脱不掉。乖儿长大要练武功肯定能打过大哥。” 杨大帅爱抚的用手背蹭蹭乖儿柔嫩的脸虽然是男孩子乖儿比女娃娃都秀美这多是乖儿他那江南第一美人的母亲的遗传。 乖儿做完窗课回到自己的房间路过大哥的书房时看到屋里大哥和凌傲表哥在说话。 听说凌傲表哥会开飞机是在美国学的开飞机还要去军校教人开飞机乖儿忽然对他无比的崇敬。驾驶一只大铁鸟如一只展翅的苍鹰一样在蓝天翱翔那该有多神气。乖儿于是停住了步立在书房前等了表哥同大哥谈话结束他一定要多问一问如何开飞机顺便让这位看来年少的表哥教教自己。 大哥背向着门在翻看一封书信。 傲表哥目光的余光在扫视他但并未搭理他。 乖儿就听了大哥问:“七叔~不你七舅没交待别的?” 凌傲说:“留了封信给碧盟让他交给东北胡子卿少帅。” 汉辰更是奇怪皱了眉他从未听七叔提及此事而且为什么七叔留信在碧盟表弟身边反是给胡子卿的而不给他。想想或是因为七叔去世就在杨家但这也解释不通。或者七叔料到自己命不久长? “九弟你或是知道些家父同五姑母的恩怨吧?”汉辰问。 乖儿听得糊里糊涂这几天总听人提到五姑母但他还是能明白那个碧盟表哥是五姑母的孩子。就是那个怪异的碧盟表哥害得爹爹跌了跤又要卧床害得他本来能逃脱大哥的魔掌这回又要迫不得已的忍耐多些时候。 就见傲表哥说:“只听说eddie喔碧盟和他母亲从小受了不少苦他记事起就没见过他父亲只知道是姓梁。听他所他母亲为了养活他给人当仆人去唐人街洗碗都是好的还去红灯区做过~~” 说到这里乖儿就听大哥问了句:“‘红灯区’是什么?” 乖儿立刻炫耀的接了句:“就是‘妓院’”这个他学英语时学到过这个词。 大哥的目光如剑一般回转过来射向他乖儿忙缩了头。 傲表哥答了说:“孩子说的对。” 一时间汉辰震惊得瞠目结舌而许凌傲的神色更是难言。 “乖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哥忽然怒喝。 乖儿被吼得打了冷战怯怯的说:“大哥不是大哥要乖儿写完功课来给大哥看吗?” 乖儿牢记了嫂嫂的劝诫千万不能在大哥面前以卵击石。 嫂嫂说如今爹爹病了就是想为他做主去保护他去阻拦大哥都是心有余力。所以乖儿必须有办法去保护自己保护亮儿还要保护嫂嫂。 嫂嫂说乖儿还小打不过大哥如今同大哥耍横只能遭到更狠的毒打。这个乖儿领教过几次了而且爹爹事后赶来就算打大哥几下为他出气也替不了他身上的疼痛。而且大哥似乎钢筋铁骨并不怕爹爹也不怕爹爹的打。这点乖儿最是无奈。 “九弟这个事情上辈子的恩怨已经无可挽回这一代就不要再去计较了。碧盟既然回来了说明还和杨家有缘有情毕竟五姑母的尸骨魂魄还是要回龙城还是劝劝碧盟和家父化解恩怨让五姑母入土为安吧。” “大表哥的话凌傲只能去转告他怕未必能影响什么。”凌傲说的也很诚挚。 “大哥还查乖儿的窗课吗?”乖儿讪讪的问。 “爹爹还查亮儿背书吗?”小亮儿也怯怯的出现在门口。 汉辰这才说了句:“都做好了?确认无误?” 两个孩子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那就下去玩吧。” 如特赦令一般乖儿绽开一脸讨好的笑应了声:“是大哥!”拉了亮儿转身就跑。 市中心新开了家“华谊洋行”是姐夫储忠良的股东。姐夫平日最疼乖儿对他讲喜欢什么就但可以去洋行里签单记账只要知道是杨家的小爷就是把洋行搬走都没敢说半个不字。 开张那天热闹非凡门口还撒五颜六色的玻璃纸糖果招惹来无数孩子在门口拥抢。 乖儿和亮儿那天是姐夫特聘去的“散财童子”。负责穿了身精致时髦的少儿细呢格子休闲西装从二楼往下撒糖果、纸币和五颜六色的礼品宣传单。楼下一双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喊着:“这边~~这边~~。”乖儿觉得十分得意。 这家洋行是姐夫同日本人合开的而且里面有很多罕见的西洋玩具。 乖儿最喜欢各式各样的玩具汽车模型每次看了都挪不动步子。 既然现在全家都在忙活那个新来的表哥和什么“五姑姑”的事连大哥都没瞎管他乖儿乐得拉了亮儿来姐夫的洋行“取”玩具。 “哎呦这是谁家的野孩子!” 乖儿寻声回头见亮儿呆楞的坐在地上围过去一些人。 而惊声尖叫喝骂的是一位衣着入时满头羊毛卷的女人。 原来是亮儿只顾往前走没有看路一脚踩上了这位女人西洋长裙的裙摆。 乖儿冲去扶起亮儿跟来的仆人已经礼貌的道歉但这个女人还是不依不饶边骂边走很少有这么嚣张的人。 乖儿怒骂:“你才是~~” 嘴却被身后的仆人一把捂住:“小少爷你疯了。外面闹事还不被大少爷把屁股打烂你少生事吧。” 亮儿怯怯的样子乖儿气得骂亮儿:“该看道时你低头该低头时你眼睛就出气去了。” 这话是他从大姐嘴里学来的骂起亮儿不假思索。 “你要是争口气把那疯女人的裙子一脚踩下来小叔才佩服你。”乖儿一句话逗得仆人笑了。 忽然乖儿促狭的性子上来在人群中开始搜寻那摩登女子。 那摩登女子站在卖布的台子挑着日本布身后跟了个妈子在东张西望。 乖儿看了看凑过去装作蹲身在柜台下系鞋带也没人注意他。 不多时亮儿就傻傻的看到小叔乖儿诡笑了跑回来看了小叔的手势开始大声喊:“着火啦!着火啦!快跑呀!” 众人慌忙的不问究竟拔腿就跑。 就听“哎呦”一声惊叫“刺啦”一声裂帛撕响那猖狂的女人栽到地上半幅裙子已经被扯下露出两条纤长光洁的腿。“啊呀”惊叫着蹲下身惹得现被小孩子骗到实际并没火情的顾客们的目光又投向地上这狼狈不堪的女人。 “看什么看快散开快散开!”妈子和那女人都惊呼着。 老妈子忙扯下一幅布围裹了女人乖儿笑得肚子疼现那女人愤怒的目光投向他忙拉了亮儿撒腿就跑。 教训小霸王 “爹爹~~爹爹救命~~爹爹救乖儿~~”乖儿的哭声撕心裂肺不时哽咽得没了声音又忽然随了鞭子抽肉的呼啸声爆出凄厉的悲鸣。 “呜呜~~大哥不打乖儿了~~呜呜~~大哥~~” 伴着乖儿的哭嚎声娴如三步并做两步往书房赶拍打着书房的门哭求:“龙弟别打了龙弟求你开门。” 屋内乖儿正被大哥剥个精光按在桌案上。 大哥的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中握着柔韧的藤条抡下一声声刮风呼啸着抽打在乖儿柔嫩的屁股上。 乖儿悬在空中的两只脚狂踢乱踹仿佛赖以减轻疼痛但却是无益的徒劳。 打过一阵乖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痛哭嘴里喋喋不休的喊着:“大哥饶命~~” “打不死你!”汉辰忽然骂道又冷眼扫向跪在地上颤抖着吓得失魂落魄哭不出声的小亮儿喝道:“你趴上来。” 亮儿缩跪在地上痴呆的目光望着爹爹似乎没有听懂般木讷呆滞。 汉辰没有耐心的一把揪起了亮儿的胳膊提起扔在了乖儿身边亮儿已经吓傻不知道哭也不知道叫。直到父亲手中的藤条抽在他的屁股蛋上亮儿先时没有声音几秒钟后忽然“嗷~”的一声嘶叫起来。 但亮儿不会告饶只会“嗷嗷~~”的痛哭伴随了乖儿的哭声一高一低的哭着唱和。 “都给我闭嘴闯祸的时候怎么都那么威风?”汉辰一鞭子下去两个小屁股都被抽出一道惨白的印记旋即又一鞭横在那条印记之下三寸的地方两道鞭痕随了两个孩子都踢蹬了腿惨哭旋即变紫红而拢肿起来。 乖儿沙哑了嗓子大声喊哭着:“爹爹爹爹大哥要打死乖儿爹爹救乖儿~~” 亮儿却干嚎着就听一阵水声桌案下一滩水散开亮儿吓得尿了。 “说谎话有你们这会儿装熊了。”汉辰又一鞭抽下乖儿和亮儿都爆出惨叫。 门外的娴如早已捶了门哭得泣不成声:“龙弟你打死我吧让我替乖儿和亮儿去死。” “嫂嫂嫂嫂~~”乖儿急得挣扎了从桌案翻滚下来拼命往门口跑被汉辰一把揪住。 “反了你你还敢跑了!” 乖儿不顾一切的踢踹大哥挣扎着情急下一口咬在大哥抓了他的手腕上。 汉辰瞪起眼起先他打两个孩子都是手下留了几分力气也手下有分寸如今被乖儿这一撕咬哭叫也拱起了火。 “杨汉威我告诉你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你喊爹呀莫说爹听不到就是听到了赶来你的屁股早就打成八瓣了!” 乖儿不再惧怕大哥的恐吓他知道求饶没用大哥不会放过他惟一的活路就是设法拖延时间夺路而逃。 “亮儿快跑呀!”乖儿忽然冲去抱住了大哥的腿对桌上的亮儿喊。 亮儿却乖乖趴在桌上不敢动弹只是在低声啜泣双腿颤抖。 乖儿要气疯了哭喊了说:“亮儿你去开门嫂嫂在门外。快去找爷爷。” 亮儿还是不敢动被乖儿催急了才木讷的哭了一句:“爹爹会打死的。小叔别跑。” 汉辰一动不动笑看着小乖儿的把戏和表演如猫捉弄老鼠一般看着乖儿眼睁睁看了他的巧计落空全是他的搭档不合作。 “汉威你下次找人同台演戏也要找个默契的搭档看你找的伙计不行呀。” 大哥的嘲弄乖儿吓得搂着大哥的手渐渐松弛然后嘤嘤的哭泣:“大哥乖儿错了乖儿不敢忤逆大哥了。大哥饶了乖儿乖儿不敢扯谎不敢调皮了以后一定听大哥的话。” “是吗?”汉辰问笑看了小弟的诡计。 乖儿最滑头嘴里的哄人的甜言蜜语信口拈来。 如今这小滑头开始拖延时间等救兵了。 汉辰说:“你的话可当真?” “乖儿不敢欺骗大哥呜呜呜呜~~” “好呀既然知错了日后悔改听大哥的话大哥就权且信你这次。”汉辰说得轻松然后用藤条拍拍书房一边的沙吩咐乖儿:“跪上去屁股撅好。” 乖儿的哭声止住原以为几句话大哥放过了他却不想大哥以为他开始任打任罚还要打他。身上的鞭伤火辣辣的疼那每一鞭都要扒开肉一般的痛楚。 “怎么?说得话都是欺哄大哥的?” 大哥一句质问乖儿反而作难了。 依从大哥的吩咐跪到沙去挨打他肯定死也不想;若是不去刚才的话就明显是谎话也会被大哥打。 “哇~~爹爹~~”乖儿这回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门外的嫂嫂也没了哭喊声乖儿怯怯的拖延时间往沙挪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抽泣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哥的脸色。 大哥沉了脸晃弄着那条狰狞的藤条。 乖儿一直奇怪大哥为什么敢不顾爹爹的命令去犯险打他。 有几次大哥“冒犯”他这个杨家小爷都被爹爹事后毫不留情的“报复”教训。 “爹爹快来了大哥放了乖儿和小亮儿吧。爹爹有病别惹爹爹生气。”乖儿揉着疼痛的屁股立在沙旁哭泣哀求。 汉辰哭笑不得还是板起脸说:“就是因为爹爹有病不能管教你大哥身为长兄才更该教训你。顽劣倒是罢了你还撒谎还教了亮儿一起和你扯谎你胆大包天了!” “大哥大哥乖儿再也不敢了乖儿屁股~~都打成八瓣了呜呜~~大哥别打了~~呜呜大哥不信摸摸~~” 乖儿抽噎着捂着小屁股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明眸蒙了水雾却满是血丝。白嫩的面庞已经皴红泪痕满脸小模样楚楚动人。 “龙官儿开门!开门!”门外传来杨大帅的咆哮声这定然是娴如去惊动了父亲。 汉辰将藤条藏回桌案下瞟了眼趴在桌案上抽噎的小亮儿一把抱了他下来放到地上。 亮儿却瘫软的滑坐在地。 汉辰踢了他一脚骂了:“起来站一边去!” 乖儿忙过去了抱了小亮儿扶他起来。 汉辰轻蔑的一笑打开房门。 父亲杨大帅一头闯了进来。 “父亲~”汉辰还不等说出句完整话杨大帅手指了他说:“你给我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听。” 汉辰见父亲声色俱厉忙闪后两步。 “爹爹~~”乖儿哭泣着。 汉辰这才惊愕的现乖儿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到了沙上撅起小屁股伏趴在沙上还大分开两腿像只小狗一样的可怜。那鞭痕累累的屁股正对了刚进门的父亲于是杨大帅惊愕的立在原地随即扑过去去抱乖儿。 “乖儿疼吗?让爹看看。”杨大帅的声音都在颤抖。 汉辰又气又恼乖儿这滑头简直是令人防不胜防。 “乖儿来起来。”杨大帅心疼的抚弄乖儿的鞭痕乖儿却一阵抽搐哭了说:“爹爹疼爹爹别碰~~乖儿不敢起来哥哥说乖儿不听话说爹爹来之前要打烂乖儿的屁股成八瓣。” 汉辰垂了头不敢看父亲父亲疼爱乖儿的情景总令他心酸。 “亮儿亮儿你怎么了?” 杨大帅忽然看到在一旁呆呆瘫坐在书桌下的亮儿那呆滞的目光看了他不说话。 “亮儿他被打傻了他刚被吓得尿了一地。”乖儿抽噎的说汉辰忽然现亮儿刚才还是瘫在书桌一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坐到了书桌正前面他刚才吓得撒尿的地方做在那滩湿漉中。这一定是乖儿这小混蛋趁他开门的一瞬间搞的把戏同他斗法这个乖儿! 第四卷 第七十七章 噩耗 胡云彪悠然的坐在他那张虎皮座椅上饶有兴趣的听着警察局古局长的汇报:“大帅这盗骗人参的案子不说是监守自盗也是杨家人自己引狼入室。” “你是怀疑杨汉平偷的?”子卿震惊得脱口而出的追问。想想那个文弱恬静的杨二少爷温和寡言的样子哪里像个做贼的。 胡云彪瞪了儿子一眼自我解嘲的说:“看俺家这小子还学会什么是监守自盗了。” 言语里满是对儿子偷了自家人参去送外人的谬行的责怪。 父亲话里有话子卿红了脸但还是焦虑的追问古局长:“古局长真是杨汉平做的吗?” 看了眼前容貌俊雅飘逸的胡大少爷一身雪白绸衫外罩件紧身灰色西服马甲翘了二郎腿斜倚沙一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太子爷做派。 古局长感叹说:“这都是帅府的少爷怎么那个杨大帅的二少爷这么的禽兽不如呢?那杨家派来买参的少爷贪财所以上了八仙帮的当。要拿一根五百年老参宝去换根百年人参好省了笔差价款子自己私贪了。没想到这八仙帮心狠手辣连百年参都没留给他们拿了根萝卜障眼连人参带款子都卷了。” 胡子卿恨得咬牙切齿捶了椅子扶手立起。 “那八仙帮在奉天也有些名气专门干些诈骗偷窃的勾当。据说那杨家的舅爷玩女人赌钱欠了八仙帮的钱就想到贪这笔款子。” 古局长卖弄玄虚的讲述时胡云彪煞有介事地瞟了眼儿子。 “古局长。你这差事办得漂亮漂亮!应该重奖!”胡云彪洪亮的嗓门哈哈大笑抚摸着自己的光头..又拍拍座椅扶手感慨说:“若是这案子破不了真让龙城老杨地人参在我东北地界里丢了。那我老胡这张老脸可就丢到姥姥家去喽。妈拉个巴子的早知道是他杨家人自己勾结盗贼盗自家地东西老子就不胡云彪再次看儿子子卿时子卿隐隐觉出其实。将自己家那支千年人参交给汉平不仅仅是父亲出于对他这个儿子这份旧友之执着的无奈也是父亲对东北管辖的地界闹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丑事的补赎吧。 “这个事其实也难说。大宅门兄弟不睦争财分家产打得头破血流地多得是。为了贪这笔款子这杨家二公子也不顾他大哥病入膏肓等这救命药了。见利忘义呀!”古局长慨叹说:“这自己人不动了私心贪念那外面的八仙帮怎就得手了?那假钱票都是八仙帮事先仿制好的;假人参。也是八仙帮事先在旅店房子里暗设了机关的。您想想这人拿了东西交钱取货后就没出过酒店。那东西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不错不错古局长真是赛诸葛呀!” “大帅过奖。卑职但求无过。不求有功。”边说边讨好的看了眼一旁聚精会神听他讲述的胡子卿。 “这也太没悬念了比我看的外国破案小说差远了。”子卿嘟了嘴失望的说。 古局长笑了。故弄玄虚说:“大公子您不要这么说。若说这门道洋鬼子的门道可真没咱们地多呢。就说这人参您猜这八仙帮是什么时候得手偷换了真人参的?” 胡子卿想想说:“杨汉平洗澡去的时候吗?” 子卿清楚地记得他们当初分析过这桩案子觉得这人参惟一离开汉平视线的就是在他洗澡去浴室地那段时间。但是杨汉平肯定地告诉他们他从浴室出来还特地打开参盒看过那支珍贵的人参不会有错。 古局长惊奇地夸赞说:“哎呀大帅呀大公子真是聪明绝顶这种玄妙的事情都被他猜到了。” 子卿得意的笑笑又问:“但杨汉平说他从浴室出来 “他看过那人参是吗?”古局长抢话说:“那是因为他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那根被调换过的胡萝卜不过上面涂了奇幻粉这种粉能掩饰一个小时的时间过了时间就逐渐消褪。” 胡子卿听得瞠目结舌好奇的说:“什么奇幻粉给我弄点玩玩。” “小顺子!”胡云彪呵斥:“还有没有点规矩。” 胡子卿鼓鼓腮不再说话又听古局长还是兴致勃勃的对他说:“少爷聪颖好奇没关系的。还有就是那个窑姐换银票的时候你猜是怎么得手的?” 胡子卿更是好奇。 “**香少爷可曾听说过?就是武侠小说里讲的那个。” 子卿几乎叫出声来:“还真有那么个**香吗?” 原来看小说时子卿还曾暗中佩服这些邪门歪道的暗器机关也曾设想有一天自己也如蜀山剑侠般御了剑气在山峦云朵间穿行。却不曾想幻想中的东西变成实际答案中的作案器具。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胡云彪嗔骂了对子卿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就凭你们几个不知道世道艰难、江湖险恶的小娃娃还学了大人的样子去挥金如土的干大事、去谈大买卖。这回知道教训了吧?里里外外小二百万大洋的进项让你们闹得鸡飞蛋打、财物两空。”胡云彪叹了口气又说:“老话说的好这就叫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子卿被骂得耷拉了头不敢还嘴。倒不是因为此刻当了外人主要他也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窝囊。堂堂东道主居然在他家门口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让朋友们奔忙急恼了一场。更令他不服气的是他们这一伙人里哪个不是当今赫赫有名、有头有脸的贵公子?这回才真是丢脸呢想到小报上对这件事添油加醋的描述子卿更是郁闷满怀。 “真的人参和钱款可被追回了?”胡云彪最关心这个问题。钱款正在追。这八仙帮一个群伙做案这么大笔财产得手后兵分两路撤离出奉天。一支队伍携款潜逃正在搜捕;另一队携了人参正在同日本商人交易被卑职听了风声前去搜捕抓个人赃并获。那根人参是追回了完好无损。” 胡云彪长出口气赃物已经被追回了涉案人等人赃俱获。只是这监守自盗者是杨大帅的公子您看这个事古局长是在请示胡云彪如何处置此事。 “妈拉个巴子的这要是我儿子我活活劈死他!勾结外人胡云彪牢骚了一半又看了眼儿子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摆摆手说:“算了放了他回龙城吧就算卖老杨一个面子。我回头给老杨封电报让他好好管管儿子。” “爹不要子卿忙阻拦说“您不能给杨大爷电报杨大爷会打死汉平的。汉辰正在病着还是先放了汉平去救人吧。” “公子心地纯真善良呀。”古局长感叹说。 胡云彪沉思片刻:“就这么去做吧放人。” 第四卷 第七十八章 挣扎煎熬 华阳饭店的包房里杨汉平疯般同赵有福厮打着:“你为什么?你要害死我!” “老二老二赵有福连躲带嬉皮笑脸:“老二你听我说。” “汉平!”见杨汉平疯般同他厮打赵有福翻脸大叫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小子和你娘!” 说罢坐在地上抱头大哭:“我我就你娘和你大舅两个亲姐弟了。为了保全你在杨家的位置你大舅我亲哥哥亲哥哥好好个人就因为听了你娘的安排去蒙古王面前一字不差的帮你娘去传话想除掉你那个对手大少爷。结果呢?结果呢!就为了你小子能爬上杨家小主子的位置你大舅他眼睛被他们生生的挖出来了舌头被活活的扯掉了你还要舅舅们怎么样?赵有福哭喊着捶着地汉平木讷了呆呆的问:“可这跟你偷人参骗钱有什么关系吗?” “有当然有!你有没问过你娘她为什么让我跟了你出来为什么她自己掏私房钱让我跟你出来嗯?” 汉平语讷了是呀父亲并没有让赵舅爷跟他出来办差。二舅舅是等他都快出门时拎了包追了他说是母亲派他一路伺候跟随的。汉平只以为是母亲担心他出门在外不会照顾自己也没曾多想。但不是父亲派的差舅舅的吃住旅资都需要自负所以汉平才尽量同舅舅共宿一室一起吃饭省些舅舅的花销。 “是你娘嘱咐我说。让我看着你别让你太实在。” “那我娘说了让你偷人参勾结外人卷款了吗?”汉平声色俱厉的质问。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占理。但舅舅明显在推诿责任。 赵有福堆出笑脸:“老二娘舅亲。辈辈亲。舅舅不想害你舅舅就是误信了谗言贪小便宜。本来那些孙子是跟我说弄根年头少些地人参以假乱真的分辨不出来。又可以拿回去交差又能省出一大笔钱来。唉那不是假人参只不过是一百年参看来跟五百年的一样粗眼睛辨别不出地。我是仔细看了货才答应的。你知道地呀那一百年和五百年的参可是差了大价钱了能省下五十万大洋呢。对方说二一做五。我们可以得上二十五万。” “你财迷心窍啦!”汉平哭骂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舅舅。”“我是财迷心窍了若不是没财我妹妹你的娘用给你爹做小?你娘的娘家要是有点财势.手机小说站.还能让人低看了?汉平你换过来想想。这要是吐血得病的是你。你那个混账爹能舍得花这大价钱给你买五百年老参吗?他一脚就给你踢出家门了!” 一句话汉平震惊。是呀。表舅说地不全错。如果自己生病爹会怜惜他吗? 见汉平被触动赵有福说:“表舅怎么知道那帮孙子这么黑。耍弄我说好了给的钱就给了十万不到就溜了还卷走了咱们的款子。还有小凤喜那婊子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人呢。骗了我说要见见咱们的银票开开眼谁知道夜里被她调包了。那钱款票子造假我也不曾想。表舅是想你和你娘有了这几十万大洋元什么不能做呀?就算有一天你被你那混蛋爹赶出家门或是你那大哥得势了排挤你你拿了这笔钱出去做个买卖。舅舅替你想后手呢你这孩子要想自己的后路呀!” 见汉平神色凄然赵有福凑近他劝说:“就说你娘为你和小四花了多少心思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她为了讨你爹欢心天天给你爹去按摩。你娘那手的关节都疼到了阴天都疼得不行她还不敢说怕在老头子面前失宠。她这么大岁数了图什么?不是为了你们哥俩。还有临出前她和我合计说是跟老爷子商量要送老四去美国帮老头子打理那边银行的财物。那是给你们留后路呢!你小子就想了自己风光自己会不会被你爹埋怨你想过别人了吗?” 汉平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谁也不想见。 他害怕、后悔、自责、绝望。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父亲爹要是知道了奉天生的一切定然会杀了他。他也不敢去面对大哥自从他临行前大哥拉了他地手临终遗言般的那番肺腑之言他每次想起就热泪盈眶。 他曾在大哥的病榻前誓一定要找回救命地人参。可历经千难万险总算从胡子卿手里接过那个可以令他回家复命的人参时却不想警察厅地人随后将他们围堵告诉他这令他目瞪口呆地事实。原来这参与盗参的人竟然是自己地舅舅那同他更是逃不脱的干系。 汉平无处喊冤因为没人会相信他的清白。尤其是当他看到大哥那些朋友-秦立峰、段连捷、张继组看他那冷冷鄙视的目光汉平都觉得像利剑刺心般难过。秦立峰二哥同杨家是世交对他表面还是客气。从警局问话回来秦二哥带他来到这华丽的华阳饭店就没同他说过话。汉平听他们几个在客厅低声聊天时说:“小胡气到了说这种人他再也不想见。不过小胡也劝大家不必再追究什么了而且胡大帅也不会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就这么便宜这小子了什么东西!”张继组的一声大叫汉平心里都直打颤。好在这是张继组这不相关的人如果是父亲估计他立时就要毙命了。 汉平抱了头坐在墙角失魂落魄的他简直要崩溃了。他想寻死但是又没有勇气;他想逃但双腿软。 迷蒙中眼前又出现了离家来奉天寻参前的一幕一幕。 “老二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脑子是粪坑里泡大的吗!”那天在书房。父亲大骂着将算错地帐目狠狠砸在汉平的脸上。 汉平惊吓得手足无措慌然跪下他想哭又不敢哭。父亲会责打他的。汉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怕出错就越会出错。 父亲不屑地怒视他片刻并没有下令责罚他。那神色中的蔑视似乎根本不值得同他这个废物计较。 “老大你拿去重新改。”父亲一声吩咐汉平听大哥应了一声无语地蹲身在他面前默默的拾起散落在地面的账簿。 汉平咬着牙。自从大哥伤腿痊愈后就不失时机的挤压他这个兄弟仿佛有意在寻他的晦气。不是指责他事情做地不漂亮就是假惺惺的装做帮忙他故意引得父亲的注意和赞许。 那天夜晚大哥汉辰来到父亲的小书房汉平在改文件厚厚的一落文件在桌上。 汉辰心疼的说:“二弟你的伤风还没好呢吧?你去歇歇我来做吧。” 汉平抬眼看看大哥。低头接了批阅文件。 汉辰大哥二话不说抱起那叠文件说:“我拿走去弄你歇了吧。” “你这是做什么?不用我自己来。”汉平大声叫嚷。泄着自己的愤恨。 大哥回头看他叹口气。汉平郁怒的把笔狠狠地摔在桌上。 几日来。兄弟俩经常起这种磨擦。大哥从来是平和从容的样子摆出杨家长子那大度宽容的姿态给所有人看。而他这个无能地弟弟永远摆不脱大哥高大身影下的那片阴影。被父亲和师父频频指责斥骂。 第二天下午父亲和顾师父叫来汉平指了文件上地笔迹斥骂:“本事不见长反学得会偷懒了。你地差事怎么推给你大哥去干他的病还没好。”父亲地教训汉平垂头不语咬了唇不说话。 “混账说错你了?你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给谁脸色看你不服。”杨大帅恼怒了本想骂儿子两句却被汉平的脸色激起无比的愤怒。 “掌嘴自己掌嘴!”汉平偷眼看了眼父亲和师父苦笑一下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 “用力!做事情偷懒再耍心计看打你个没脸。” 父亲的斥骂汉平的眼泪静静流淌。 “父帅这是怎么了。”大哥进来诧异的目光。汉平怨毒的目光射向他煽在脸上的巴掌也加了力度响声更大了。 “偷懒的东西有你大哥到军里帮忙那是帮你偷懒用的吗?滚下去!” 汉辰震惊了“父帅师父是我批错了文件了吗?我是想帮汉平要打就打我。” “你闲了没事做是吗?家里有的是活儿。” 汉平从地上捡起文件抑制不住的怒火出了门就奔跑被大哥几步追上。 汉平甩开他的手晃了文件在大哥面前说:“你还要怎么样来报复我?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大少爷!杨少帅!” 汉平落寞的对母亲讲他在杨家怕永远是个陪衬再努力也没用。所以他想去外面寻个差事想离开这个家。 听了他的话一贯争强好胜的母亲却哭了只是哄慰他说:“不管怎么样只要你今后活得好娘就安心了。” 随后生的变故却令汉平意外而追悔不已。 那天大哥同父亲从乱军营中逃回汉平就听母亲回来兴奋的对他说:“平儿报应报应。大少爷他不行了。” 听了母亲的讲述汉平震惊了。大哥一直在吐血算来近一年了可他一直在隐瞒。甚至听说大哥把救命的汤药都倒了不喝大哥该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种重症能意外的痊愈如初也不用吃药吧? 第四卷 第七十九章 手足 这天父亲交待给汉平一个差事命他立刻出去东北购买一支五百年的人参。 当汉平听说买这人参要花费近百万大洋时惊得张大了嘴。这么昂贵的人参居然是为了给大哥治病父亲平日对他们这些儿子严厉中几乎没有恩情甚至汉平都在想如果哪天他们兄弟中谁被累死打死了怕就是张草席卷了扔到哪个野山沟去喂野狗也未可知。 父亲为什么忽然对大哥如此恩典汉平也觉得父亲的心思难以揣摩。 临行前汉平不情愿的去看望卧床不起的大哥。 母亲劝他说即使是心里再不痛快这礼数上也应该做出个样子来好歹给父亲看。 汉平抱了母亲帮他准备好的猪肺白果粥来到大哥的卧房见了汉平的到来虚弱的招呼他靠床坐下。 汉平立在床边呆愕了。 若不是四儿接走他手里的粥罐汉平相信他手中那罐粥会失控的掉落在地上。 此时的大哥脸色惨白的几近没有血色深陷的眼眶更显出那双忧郁的大眼那平日熠熠的神采已经无影无踪莫名的悲伤油然从汉平心底生出。即使是一个仇人当你看到他临死的凄凉惨景也不免心生怜悯忘记他所有的不是。更何况躺在这里的是他的亲哥哥并不是仇家。 “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汉平话一出口眼泪流了出来。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汉辰看了他吃力的笑笑虚弱地声音:“哭什么。好大个人了。让父帅看到又要打了。” 汉平用袖子掩把泪。哭着说:“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汉辰笑笑摇摇头.. 汉平哭得更凶泪水一不可收拾:“大哥你怎么干傻事。你为什么不吃药?你为什么瞒了大家呀。” “平儿。”汉辰强往起撑撑身子气喘吁吁说:“其实说了也没用。” “大哥。”汉平噗通跪在地上脸色紧张惶恐地问大哥汉辰:“哥你这病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腊月初八那天哥平有罪汉平愧对大哥汉平以头抢地的给汉辰谢罪。他立刻想到了腊月初八那个下午想到四弟地棍子不停往大哥的后心上戳。想到大哥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翻滚挣扎。而他也是四弟的帮凶虽然没有像四弟那样心狠手辣的借机置大哥于死地但当时对大哥充满嫉恨地他。还是不失时机的抡起棍子砸向大哥的伤腿。如果大哥的吐血和他当时的嫉妒、冲动有必要的联系那他真是罪无可恕。 “平儿弟汉辰费力的挣扎了起身:“不关你的事。是爹。是去年在祠堂。其实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活不了一两年了。我身上能有多少血禁得住这么吐。” “祠堂?”汉平抬起头那可是近一年的事了大哥地病居然持续了那么久。 “真的大哥没必要再骗你。你不来大哥也要去请你。有些事大哥要对你交待趁了大哥现在头脑还没糊涂。” “哥别这么讲我听了心里难过。哥汉平扶你坐起来你这么趴了压了心脏不是更难过?” 汉辰摆摆手诡异的笑了:“你没见你哥趴在这里吗?哪里坐得起来爹打地。” 大哥的话汉平蠕动嘴唇又不好问出来。 只听说大哥前些天大智大勇地帮父亲破解了一场兵变立了奇功。又掩护父亲从水路潜回家里这事被父亲赞口不绝。父亲很少夸赞人如何在这么紧迫地情况下要打大哥? 见汉平一脸的疑虑汉辰笑笑说:二弟你别恨大哥。大哥对你呵责地严厉些是想你今后少挨爹的打。当年七叔也是这样教训我的。”“大哥都是汉平混账冤枉了大哥的好心。”汉平痛哭着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哥其实早知道自己有这一天大哥本能轻松的养病却还强撑了指点他做事。“ “老二别说傻话你明白大哥的心就好。趁大哥还有口气能帮你一把就出把力。若日后大哥走了一切就靠你自己了。“大哥你别吓我你不会走的不能走。”汉平哭道:“不能走!你走了我怕!我怎么办?我怕爹我不怕多干活但我怕当少帅我怕干不好出错被爹当了人没脸的打。” “老二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这责任就向驼子背上的峰背在你身上走到哪里他都跟了你。你卸不掉除非到死的那天。汉辰的话十分安详但话题却听得人心寒。 看这大哥汉辰侧躺在床上说不多几句话就喘息连连。 “大哥大哥你别吓汉平汉平但愿大哥活着哪怕拿汉平的命去换大哥回来。大哥汉平错了那日大哥过生日汉平不该和四弟借机打大哥。” “傻小子那是爹的命令你们不过执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大哥大哥汉平哭了起来。 “平儿别这么没出息别怕。因为汉辰犹豫片刻:“如果大哥去了七叔就会回来真的七叔回国了。七叔说哪天汉辰去了他会回杨家顺便帮你大哥我收尸。” 大哥凄然的笑汉平永远记得那惨淡的情景。大哥那表情不像是在骗他。但如果七叔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呢?如果七叔是怕被父亲家法伺候那为什么要答应大哥回杨家为大哥收尸?汉平听得糊涂但也不好多问。 “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汉辰说:“我走后你大娘和嫂子、未来的小侄儿就托付给你了。还有你嫂子若是她想回娘家改嫁你就别拦她;若是她要留在杨家二弟你就给她口饭吃。若是她生个儿子二弟你就好好教养他若是生个女儿随她带走或留在杨家都可。” “哥这话听来像是临终遗言汉平的心揪撤撕裂般疼痛难忍。想去制止大哥摆摆手:“你听大哥讲完人参能不能找回大哥都不在乎。五百年的参哪里能有怕都是大夫的鬼话。只是话不说完大哥怕再没机会同你讲了。二弟大哥有几箱子书已经收拾出来你看看有你喜欢的就捡去若是不用的就放到七叔的那阁楼里,留给他日后看。” “哥你别说了。汉平不听汉平不想听。汉平这就出去寻参肯定能从长白山把人参寻回来!”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秦立峰的声音把汉平的思绪从一个月前的往事牵了回来。 汉平刚打开门闯进来的一个人却一把将他掀得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汉平立稳脚看了来人眼里露出惊喜而又惶然的神色:“七叔!是你么?七叔 第四卷 第八十章 梦呓 汉平呆呆看着七叔四年后的重逢竟然是在如此窘迫的情景下。 “七叔侄儿没有做愧对杨家的事侄儿真不知情。侄儿对天盟誓!”汉平屈膝跪在七叔面前他已经顾不得同七叔嘘寒问暖的一叙分手后几年的情形他知道如果他不开口解释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责难就要来临了。 七叔焕雄沉肃着脸黑色的呢子外衣脱下扔到一旁的沙上:“平儿七叔相信你无辜。否则你早不能站在七叔面前了!” 七叔的话汉平长抒口气。 “七叔侄儿无能汉平也不想人参被盗汉平也希望大哥病情早日康复。”汉平哭得语无伦次此时此刻他乡遇到久别的亲人汉平仿佛找到了依靠。他满脑子都是人参都是如何面对父亲都顾不得问问七叔现在在哪里谋生过得如何。但汉平终于相信了大哥的话七叔回来了。 “老二你给我记清楚。这话七叔早些年就对你说过。有些东西那就是命中注定不是你争得来的也不是你不服就能去争的。你和七叔一样你我的生母都是人家的小妾这是事实所以改不了你我都是庶子。你不要想了能继承杨家的家业长幼有序是千古难改的规律。但杨家能给你的只是良好的教养自立的本事如果有一天走出杨家你也能撑起一片天。汉平你站直了不要去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回到龙城把事情经过如实去向令尊禀告吧。你记住。千万不要文过饰非千万不要找敷衍塞责。也不要顶撞你父帅。” 听了七叔的话汉平心里好过一些。先时的绝望无助在七叔的斥责教训中。仿佛也看到了前路。 “你父帅很凶但不是不讲理。他有时候暴躁但还不会丧心病狂到是非不分。回去吧秦老二让我来看看你说你要崩溃了。” 七叔将呢子大衣披在汉平地肩上:“穿了他。七叔在你身边。” 小时候汉平就喜欢七叔。同样是庶生的儿子七叔身上从来就没有自卑的影子家里上下见了他都十分尊重从没人敢轻视他..每次汉平受了闲气暗自抹泪就会引来七叔地斥骂和安慰但七叔很多话都是有道理的。杨焕豪大汗淋漓。 梦里他看到儿子汉辰那是在龙城城墙上。 本来跟在他身后地汉辰还同他在讲话。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凄厉的喊了声“爹爹” 杨焕豪猛回头望去神色大变。 儿子汉辰惨白了脸整个人悬挂在城墙上。两只精瘦露骨的手有力的扒紧了城垛。惊慌失措的喊着:“爹爹爹爹。” 杨焕豪顾不得想儿子是怎么失足坠墙。冲到城墙边伸手拼命拉住汉辰地手:“孩子。把手给爹!抓紧别松手。” 汉辰的手同他紧紧相握。那手是那么冰冷。 “快来人来人!”杨焕豪对身后大喊眼见救兵从城楼上冲下来。“龙官儿你抓紧别松手抓紧。”杨焕豪青筋暴露紧张的抓了儿子的手那身子是那么的沉。儿子的性命就在这一只手上。 汉辰的目光在看着他那神色十分的诡异苍茫却不怨毒绝望却还从容。忽然间那只手伸开了松开了。冰凉的指尖从他紧握地手中滑落就是那么一瞬间向下掉落下去。 “龙官儿!”杨焕豪惊叫一声心都要裂了那城墙下忽然变成百尺深渊陡峭的岩壁儿子汉辰如一片落叶般飘下。就在离开他的手那片刻杨焕豪看到儿子嘴边露出一丝笑意那还是孩子幼小时曾有地笑容。 “大帅大帅你醒醒。” 杨焕豪睁开眼冷汗淋漓看看身边惊愕的看着他地七姨太才现自己原来是做了场梦。 “大帅做梦了吧?”七姨太关切地问。杨焕豪大喘粗气看看屋内环视四周终于安心的吐口郁气是场梦。 “做了场噩梦。”杨焕豪犹豫说:“不祥之兆。” 看了大帅惊魂未定七姨太从桌边端来温水递上:“大帅人说梦是反地夜里梦到不好的白天怕是吉兆呢。你八成是为了大少爷的病着急上火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杨焕豪定定神喝杯水躺下辗转片刻却如何也睡不着。可又不想再听七姨太在他耳边聒噪只有闭目假寐。 脑海里却满是儿子汉辰的身影三岁时骑在他脖子上去看花灯咧了小嘴笑成了朵花儿;五岁时随他去骑马在飞驰的马上吓得惊声大叫晚上倚在他怀里睡觉吓得梦里哭醒;十二岁智破了偷袭杨府的敌兵被他按在膝盖上责打时那委屈的小模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汉辰看了他就是那副讨债鬼般冷冷的神色他恨儿子那倔强的眼神总在同他打擂台他恨儿子将他苦心调教出的本领反用来同他耍心机。他毋宁儿子还是当年那个乖巧懂事的小龙官儿可他还希望那个乖巧懂事的小龙官儿有如今的杨家将少帅杨汉辰的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大智大勇的本领。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他不尤想起那天在青石滩客栈的一幕父子俩那场难与人言的“较量”。 杨焕豪想想心里泛出得意的笑因为那场“较量”中儿子永远是他的手下败将。那日从四山口的乱军之中脱险路宿郊野那红杏招客栈。 店掌柜的女儿小青妹无意间吐露出燕荣的名字时。杨焕豪心里先是一惊但他忽然间现了儿子汉辰窘迫不安的神色。 汉辰的心机源承于他和顾夫子但却每每用来同他这个老子斗智斗勇。就如这回乱云渡送亲燕荣失踪的事听小青妹谈到燕荣姐姐在店里住过一个月杨焕豪怒气就往上撞。 多么惊险的一步棋。汉辰曾经阻止他将四妹远嫁蒙古被他一顿家法暴打下封住了嘴。他曾奇怪一项倔强的汉辰如何此番学得知趣不再为四妹远嫁的事同他争执原来这小子早就布了局。乱云渡借了老二汉平好大喜功的性子在青石滩停岸歇息的时候用小青妹这个渔家姑娘蒙了盖头换了燕荣装成新娘子上船。趁了冒失的老二汉平夜闯乱云渡时谙熟水性的小青妹伪装的“燕荣”再失足落水。造成新娘子落水而死的假象逼得他不得不依了他们姐弟的建议找个假“燕荣”去代嫁隐瞒燕荣淹死的消息。而真正的燕荣并没死而是被汉辰这胆大妄为的畜生藏在青妹的这个客栈待风平浪静后送离龙城。若不是汉辰玩这花招铤而走险如何会出现蒙古王面前赵舅爷告密的惊险一幕。好在是有惊无险不然事情败露不止他杨家的颜面就是北洋政府里秦大哥的全盘布局都要因为这“一子”而全盘皆输。 杨焕豪全部明白了震怒之余一阵失落。 儿子当面不再忤逆他这个父亲怕真是被打怕了。可儿子精明到同他暗地里斗法了而且手段之高明俨然同他这个老子在无形的战场上排兵布阵的争斗一般。 杨焕豪心里暗骂汉辰这小畜生的诡计多端。气恼之余又极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木已成舟燕荣这丫头到底是死是活跑去了哪里也同他杨焕豪再没有关系了。只是儿子汉辰是他不能失去的了。经过这么多变故儿子已经对他没了昔日的感情仿佛父子间的生分与日俱增像堤坝上的裂口你越想补填裂得越开。 杨焕豪咽了口气。汉辰毕竟是个孩子是他杨焕豪苦心打造出的继承人。父子毕竟是父子。 想到前些天大姐文贤千里迢迢回到龙城娘家居然就是为了给这个小畜生打抱不平全家上下都对他虐待小龙官儿这儿子而口诛笔伐。 “我这当老子的都要被他耍在手心里捏玩了不管管他他还了得!”杨焕豪脸上露出丝得意的笑心想今天总没人给你当救兵了今天让你知道谁是你爹。 汉辰进屋时习惯性的反手代上门。 “把门打开打开!”杨焕豪吩咐说。北风阵阵从门窗卷进来汉辰奇怪的回望下门口。看了儿子汉辰规矩的再次立在面前时杨焕豪嘲讽的说目光却是凌厉的逼视汉辰。 汉辰惶然跪下不敢言语。 “那天珍儿怎么说的?这扯谎骗人的孩子应该怎么办?你倒是说给为父听听。”杨焕豪忽然扯到那天汉辰交小乖儿扯谎的事情上那笔旧账还没清算呢。 第四卷 第八十一章 父子较量 汉辰偷眼看看父亲垂下眼帘。撒谎挨打的事从他八、九岁起就似乎没有过了。 儿子汉辰诚实坦白大事上从来不敢跟他扯谎不知道是被祠堂那顿家法打疲蹋了还是长了本事近来说话虚虚实实的令他这当老子的都云里雾里。 “问你话呢!”杨焕豪大喝一声佯怒的沉下脸。杨焕豪知道珍儿的话汉辰无论如何也羞于说出口。 “父帅汉辰知罪。汉辰欺蒙父帅听凭父帅落。”汉辰的话是那么口服心悖。但忽然抢白了一句:“只是父帅要处置汉辰汉辰回府但凭父帅责罚。荒郊野外不安全父帅还是早早回府吧。” “回府?哈哈少爷你这点机灵还别跟你老子我来抖落。回府你好装可怜有你姑母在家给你撑腰不是?你爹我还没笨到钟尧那小子的份上被你几句话就蒙骗过去了。” 杨焕豪边说边四下寻找个鸡毛掸子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如果不是只想给汉辰点颜色看看他早就接过汉辰递来的皮带了。他相信儿子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顺手抄起一把扫炕用的笤帚。 自腊八那天一时气恼重责了汉辰后杨焕豪就觉得儿子像变了个人变得令他觉得陌生甚至离他越来越远。 谈话间儿子的话从来是不温不火点到为止见好就收绝不多说半句。这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实在是少有。 几次谈公事。汉辰谈吐自若的汇报所有的事务当他舒缓神经随便询问起汉辰地病情和娴如肚子里的孩子时儿子那不冷不热拒人千里的话令他心寒。 若说汉辰不孝顺。那是不对地。就像夜宿旅店儿子帮他洗脚、捶背、守夜。无微不至、百依百顺的。但要想他如平常人家地孩子一样承欢膝下怕又是不可能。 汉辰毕竟才十八岁一个孩子就这么难以揣摩倒是令他杨焕豪征服一切的雄心受到极大挑战。 心里暗骂:“你小子还嫩了些。看我不把你拾掇服贴了带回家去。看你再同我斗擂台。” 直到这个时候杨焕豪不得不承认其实在他心里这个智勇双全的儿子还是举足重轻的不然他绝对没有情趣同他在这里斗法.. 俗话说的好“知子莫若父”。汉辰这孩子从小就好面子几次拖了他到庭院里重责他杨焕豪都是无奈地。大棒子的疼痛怕是儿子都无所惧怕了。反是羞辱令他望而生畏。杨焕豪知道汉辰怕什么。 野店人杂过往人多门窗大敞。不定谁随时闯进来看到他杨大帅教子的好戏汉辰定然是惊慌这个。想到这里。杨焕豪心里反有了丝促狭。 “大少爷爹还真小瞧你了。今天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过。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同你周旋。” 窗门大敞又是在野店汉辰又惊又怕。 昨天深入虎穴面对众多枪口都不像眼前般心惊肉跳。 汉辰磨蹭起身怯怯的目光看了父亲不敢言语。 “过来!”杨焕豪喝令。仿佛昨夜那虎穴龙潭的历险那场死里逃生对父亲来讲都成了一场已经谢幕的大戏不再去寻味。如今重新开锣又要上演一出折子戏-教子。汉辰抿抿唇被父亲一把按在床边。 “父帅!”汉辰凄厉的的惊叫一声厚重地棉裤已经被扯开笤帚落在他腰臀间虽不是很疼但却**辣的。你说!”杨焕豪一手箍紧儿子的后腰。见汉辰不说话几下又抽下去皮肉上留下红色地印痕。 汉辰迟疑的说:“汉辰不该欺瞒父帅打到你想好了说清楚了为止倒要看看你大少爷牙骨有多硬?说你四妹去哪里了汉辰默不作声杨焕豪知道儿子正在寻思该如何去自圆其说扬手又猛打几下抽得汉辰一阵瑟缩。 不知道是只剩了父子二人还是没了母亲和亲人地撑腰汉辰胆怯了。此时地汉辰头一次令杨焕豪感觉到这是他杨家的儿子小龙官儿而不是他龙城大帅地下属杨汉辰。父帅别打了汉辰都招认。”儿子如此的求饶都是千载难逢的。 果然不出杨焕豪所料汉辰说的事情经过大致同他推测的查不多。但这些来龙去脉已经不是杨焕豪关心的了。 当日是汉辰巧计在青石滩利用送亲船停靠的机会用小青妹调包换燕荣四丫头上了送亲船又趁了乱云渡险滩夜流汹涌安排深谙水性的青妹装做失足落水被暗藏在芦苇荡接应的二牛子送回到青石滩“红杏招”客栈。为了躲避风声四丫头在小青妹家住过一段直到假四妹上了送亲船代真燕荣出嫁后一切风平浪静凤荣才派人送四丫头去了上海。 杨焕豪瞥了眼趴在床上的儿子答话都仓皇中带了哭腔杨焕豪知道他在惧怕有人会闯 “今天爹就打到你服贴了为止我看你还跟我耍脸色、斗心机有能耐你再去你姑母那里嚼舌根告状。看你本事越来越大了。” 顿了顿杨大帅又问:“我是谁呀?” 很奇怪的问题汉辰稍一迟疑笤帚就抽下。 “父帅 紧接了几下。 “快点快点怎么笨手笨脚的少帅哥哥还等了吃饭呢。”楼下传来小青妹清脆的声音。 汉辰满眼求饶般的目光哀哀的望着杨焕豪说了声:“爹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个混小子。”杨焕豪又拍打了他两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好笑当年姐姐在家时总爱拿了这笤帚疙瘩敲了床吓唬小时候的他明明知道这笤帚打人不算疼可每次看了姐姐的凶样他还是肝颤。 “我叫你主意正你嘴硬!你跟我耍心机!你翅膀还硬了还敢跟爹闹脾气犯别扭杨焕豪边骂边打汉辰趴在床上咬着拳头。 “爹爹求你别打了。”汉辰终于脱口而出哀哀的求饶因为小青妹哼着的山歌声和那脚步踩在楼梯的嘎吱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杨焕豪不为所动仍死死按了汉辰打了他几下:“说你的事!” “爹爹爹求你饶了儿子来人了!” “来人了来人了也不误我教训儿子。” 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记汉辰终于忍不住了眼泪都急了出来:“爹求爹爹饶了龙官儿龙官儿再也不敢忤逆爹爹了龙官儿不敢了 “这可是你说的?再说一遍!“爹!”汉辰悲泣的声音。 “滚起来。”杨焕豪一把帮儿子拉上裤子松开按住汉辰腰间的手。 “少帅哥哥我来了。”青妹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汉辰一阵面红耳赤他不知道青妹路过窗外时是否看到了屋内的一幕。 青妹缓缓的端了两碗面低头进来。 看着儿子汉辰羞愧惊慌的躲在墙角面壁手忙脚乱整理着衣裤隐隐的唏嘘抽噎声。杨焕豪斥骂了他两句算是收场但心里得意儿子毕竟知道了他的厉害。 “小龙官儿你给我听好了你再敢跟爹摆着**阵来斗法你就自管试试看。你最好别好了伤疤忘记疼你再让我捉到你。” 杨焕豪嘴里骂得痛快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打马回城的路上他本还沉醉在胜利的喜悦里。想想姐姐和顾夫子夸大其词的讲什么“父子情就这么越打越生分了”什么“为人君父者要恩威并施不能一味打压”呀。杨焕豪心里暗笑这些狗屁理论都不如他的土方子管用就这“三板斧”用在管小龙官儿这孩子还是奏效的。 可谁想回来的路上就出了汉辰落马吐血的那场意外引得全家上下到现在不得安宁。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胡管家的声音在窗外试探了禀告:“老爷老爷你醒着吗?” “汉平回来了吗?”杨焕豪一跃而起。因为他吩咐过胡管家只要汉平一回到家不管多晚一定要叫醒他。 “快叫汉平到我房间来回话。”杨焕豪翻身起床七姨太匆忙帮他披上夹袄。 屋里灯光耀眼杨焕豪趿了一双圆头平底布鞋来到外间汉平已经进了屋。 “爹汉平给爹爹请安。”汉平倒身下拜磕头怀里却一步不离那个漆色明亮的匣子。 “平儿不用多礼这人参杨焕豪的眼死死盯住汉平手里的盒子。 汉平跪行两步到父亲面前双手高高的捧起这个历尽周折搞到的五百年人参。 第四卷 第八十一章 汉平之死 “爹爹大哥的病有救了。”汉平眼里闪烁熠熠泪光。 杨焕豪侧过头嗯了一声点点头在努力忍着激动的泪。 杨焕豪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皇绫包裹那里面躺着的珍贵人参令他激动。他的手指轻轻从人参上划过似乎抚摸的不是支人参而是儿子汉辰即将枯萎的生命。“快!快去请申大夫来。”杨焕豪一声吩咐胡管家应了声刚要走杨焕豪喊住他叮嘱说:“请申大夫亲自为大少爷煎药。我要他亲自煎现在就给大少爷喝下去。” 父亲的焦急、惊喜汉平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似乎从未见父亲这么关心过大哥。是不是一定要到了生死边缘才能令人现还有段父子亲情呢?汉平彻夜未眠奉天生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对父亲提起。 七叔说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他杨汉平行事“俯仰无愧天地”那偷参一事的孰是孰非“褒贬自有千秋”。 汉平明白他应该对父亲坦白为好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父亲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蜚短流长后盘问他不如他说出来的干脆些。可汉平心里却害怕父亲能相信他吗?作案的二舅怎么办?父亲定然活劈了二舅。尽管汉平劝二舅不要回龙城了二舅还是侥幸的对他说:“东北离龙城千里之遥天南地北这事哪里就传到大帅耳朵里去了?” 汉平将此事同母亲商量时母亲也悄悄告诫他这个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既然随行的卫队不是府里的人也对卫队下过缄口令自然大帅不会知道。母亲拉了汉平的手哭了说:“平儿。为了你娘已经对不起你大舅了。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再害了你二舅呀。再说你爹生性多疑你要是去说出此事他能相信你就那么清白吗?这几天你爹他正为大少爷地病情天天火你就省省吧..” 汉平内心的犹豫。真希望有人点拨他一下七叔又在哪里呢? 于是汉平想再过几日吧。等大哥的病情有了丝好转等二舅收拾好家当离开龙城一定要将此事对父亲禀告。七叔说地好男子汉做事要光明磊落。 这两天汉平忙了帮父帅里里外外的张罗些军队里地杂事。父亲一心扑在大哥的病情上只要是同大哥病情有关事无据悉的都要过问。 汉平也担忧大哥的病情。大哥见了他只是拉了他的手虚弱地笑笑久久的挤出两个字:“辛苦!” 汉辰迟疑的将东北购参的遭遇和困境告诉大哥并惊喜的对大哥讲他看到了七叔。及七叔告诫的话。大哥汉辰迟疑片刻说:“二弟七叔说的有道理。没有不露风的墙。你还是尽早打了二舅爷出城后快对父帅坦白此事为好。” 这日。汉平来到父亲书房见父亲、大娘、顾师父围了申大夫说着什么那神色严肃而紧张。大太太还不时摇头抹泪。汉平愣愣的想不会是人参回来晚了救不到大哥吧?心咯噔地沉了底般的震荡。见了汉平过来众人忽然都闭了嘴。父亲几句话草草打他出去汉平这才不情愿的离开却不时往屋里看。 据说那头剂药地量下得十分狠大哥喝过后燥热难耐头上和嘴边长了些小红包。 但大哥的气色有了些血色汉平十分高兴。父亲也几次赞许地对他说:“平儿你这次地差事办得不错。等你大哥的病稍有起色爹一定好好奖赏你。” 每听到父亲这么说汉辰心里无比地愧疚和矛盾。难道奉天人参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如此平静的时刻他到底还该不该对父亲说出那个秘密呢? 该来的事情总是躲不了百密一疏中事情总还是露头了。 汉平给父亲买的东北特产烟丝是用些旧报纸包起的包东西的《奉天时报》就被细心好事的四姨娘现。 那醒目的头条新闻就是“监守自盗帅府公子勾结匪类自盗人参” 四姨太看过后一声尖叫这个沉在海底的石子就算被翻出了水面。 汉平跪在庭院里他开始懊悔还不如他当初坦白禀告父亲也免得此次的尴尬。 全家上下被招唤着6续来到庭院时汉平才真正的知道事态的严重。 “爹爹。”汉平刚开口就被父亲一声怒喝制止:“闭嘴!别叫我爹你还有脸叫我爹!你个畜生!” 汉平知道难逃一场痛打但他实在是冤枉。余光扫视四周时父亲身边站了大哥和四弟就连几房妈妈们和大姐、小乖儿都在一旁。 “父亲此事儿子确实有失职之罪但绝对不像报纸上那么耸人听闻。”汉平慌忙解释。 二舅赵有福被抓来跪在地上浑身乱抖的牙关打颤。 一张褶皱的报纸摔在汉平脸上父亲喝骂“吃里扒外的畜生!丢人显眼的东西。” 汉平张嘴刚要解释赵有福哭了连连磕头说:“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亲容汉平细禀这事是因为 “我不听!”杨焕豪大喝“作奸犯科辱我杨家家风的家法如何处置?” “爹爹儿子冤枉。”汉平抢白说但他已经是胆战心惊父亲认定的事很难解释了。忽然二舅哆嗦了说:“不赖我大帅饶命呀。我一个跑腿的我就是听少爷吩咐呀。” 赵有福只顾自己保命汉平是理解的但他如此血口喷人的栽赃汉平急切的说:“爹不是这样你别听舅舅乱说。” 杨焕豪已是提了黑漆漆的家法棍子在手指了他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我今天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畜生!现世都现到东北去了杨家祖宗和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爹不要。”汉辰拼命的去抱住暴跳如雷的父亲却被一脚踢开。 “哥!”汉平见大哥被打也是惊慌自顾不暇的他还是急得哭了说:“爹你怎么不相信你自己的儿子要听信那小报的胡言乱语不是这样的。” 汉平话音未落汉辰就见父亲手中那根怒不可遏的家法棍子高高举起呼啸了抡风拍下大骂声:“强词夺理!”。 那棍子着着实实的拍在二弟汉平的后背上。 “爹二弟汉平凄厉的喊声刚出口就听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的二弟被拍飞出去两米远那家法棍子也因用力过猛断做两截。 二弟颤巍巍的从地上挣扎了往起爬也就在他挪动身子的一霎那忽然间二弟汉平伸长脖子喉管里出一声奇异而近乎兽类的哀鸣凄厉而绵长犹如一声长叹般砰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四卷 第八十三章 棋胜一招 “平儿三姨太疯般的扑上来趴在地上的汉平却一动不动。三姨太颤抖了手去探汉平的鼻息手却如灼痛般倏然缩回嘴角抽*动几下惊恐的拼命摇头失声痛哭:“大夫大夫呢?平儿没气了。” 杨焕豪气得将手中的一段家法棍子扔在地上:“畜生装死我就饶你了?” 围上去的人纷纷吓得后退:“老爷二少爷真是断气了。” 杨大帅张着的嘴几乎没能闭上沉默片刻瞪大的眼睛终于渐渐眯成一条缝随即哼了一声说:“请申大夫过来。” 申大夫这几日忙了在府里给汉辰看病煎药闻讯赶来看时只剩叹息摇头汉平早已毙命。 三姨太惊慌失措的抱了汉平的尸体大哭汉涛更是疯般狂呼大叫了乱跑。 汉辰呆讷的立在庭院里听了此起彼伏的悲声看了家人在追逐失心疯般狂的四弟看了奶娘用手紧紧捂住小乖儿的眼睛。再看父亲时父亲面色中毫无愧疚伤感之意大喝一声:“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杨汉平这孽障勾结匪类图谋自家钱财作奸犯科、监守自盗证据确凿死有余辜!家法立毙杖下也是给子弟的警醒。你们都听好了若是谁敢效法严惩不怠!”父亲的目光狠狠的瞪了眼汉辰。 几分钟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曾经是他的血肉至亲也算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几分钟后生命居然脆弱如寒冬残叶。随风飘零。 汉辰挪动步子艰难的走向二弟地尸体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弟弟。看一眼那个月前还坐在他病榻边。信誓旦旦要寻回人参挽救他生命的兄弟。如今却是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本该被救地他却还活着那去救人的弟弟却已经去了阴间。 “站住!”父亲喝住汉辰。 汉辰地心在乱跳激动的情绪就如洪水般即将破堤汹涌而出。他不为所动的又要往前走被父亲一把揪住胳膊。 父亲的手如铁钳般有力:“你又讨打是不是?” 汉辰用力的挣脱父亲地手冷冷的说:“汉辰去帮二弟把眼睛阖上。” 汉辰边说。眼睛却直勾勾注视着躺在地上的二弟汉平二弟那瞪大的眼睛呆滞的望着天空一脸的无奈和忧郁。 杨焕豪终于松开手任由汉辰跪到了二弟身边。 二弟的这个目光好熟悉。记得那年十四岁的二弟头一次随了父亲去军中走动中途失误坠马被父亲喝令当众扒掉裤子抽打。二十鞭子打过汉辰扶起二弟时二弟汉平那惊惧无奈的目光就是眼前这般凄凉苍茫。 汉辰颤抖了手抚下二弟地眼帘。心里暗念:“平儿你去了也好怕以后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我这就去拟定丧的胡管家话音未落杨大帅忽然制止说:“杨汉平家谱除名..不许入祖坟!” 汉辰诧异地回头望着父亲。父亲就立在他身后用脚尖踢踢他的屁股说:“你是不是没有事可做了?给我滚回去抄一百遍《孝经》。明天交给你师父去查汉辰没有按父亲地吩咐去抄书却一直立在母亲房里听了亲人们唉声叹气:“汉平这孩子可惜了。就比小龙官儿小半岁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 “这审都没审听了只言片语地就把个孩子给打死了吓得我现在心还在乱扑腾。”四姨太哭了说。 “老爷不许他入祖坟这丧也不能大办。一点准备也没有三姨太也吓傻了什么个主意都没有呀。都现在了二少爷连件装殓的衣服都没有呢。” “不然大太太忽然对汉辰说:“龙官儿你快回去抄书吧。你爹心情差惹了他又要打你了。好孩子听话 汉辰磨蹭地出了门听到母亲对胡管家说:“就先拿给大少爷准备的寿衣给汉平装殓吧他们兄弟两个身量差不多。就可惜本来是给龙官儿准备下的让平儿先 汉辰再也忍不住一怀悲恸冲出了房门。 父亲从来是这个样子明明知道二弟是冤枉的二弟根本不可能去偷家中的财物;明明知道是他自己误杀了二弟父亲永远不会认错二弟死都死不瞑目还要背负身后的恶名长眠荒郊野外。 几天后二弟下葬了。汉辰依旧在书房看书养病但满眼都是二弟临去东北前在他榻边哭泣许诺的样子。 杨焕豪靠在暖榻上大太太和二太太进来。 “老爷同你商量个事。” 妻子每每这么说话杨焕豪就知道定然是有什么自知理亏的事来求他多半是同汉辰有关系。就哼了声说:“那畜生又耍什么名堂出来了?说吧。” 大太太愣愣神忙解释说:“同龙官儿没关系是老爷你是想里最近事情出得太多弄点喜事来冲冲喜。” “喜事?” “老爷看四喜那丫头怎么样呀?人长得也俊俏也是个多子多福的模样。家世也清白。” 听了妻子的话杨焕豪皱起眉头。心想老四惊疯媳妇还没过门。妻子提到四喜难不成想给汉辰纳妾?可杨家的规矩不到三十是不许纳妾的。 杨焕豪咽下一口气沉了脸听妻子心平气和的接着讲:“老爷平儿这一去涛儿也疯疯癫癫的。你看小乖儿还小龙官儿这病也不知道大太太咽口泪说:“怎么也要杨家人丁兴旺多延续些香火呀。老爷。你如果看了四喜那丫头还过得去眼就收了她的房吧。我再去给你物色几房就当是为了传承香火。” “你没糊涂吧?”杨焕豪被妻子说的哭笑不得。 “老爷。姐姐地话是这个道理。”平时少言寡语的二太太也劝说:“这家里的男孩子越来越少了。” “住口!”杨焕豪一声怒喝惊得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敢说话。屋里一片寂静。 缓缓杨焕豪问:“龙官儿喝了药可好些?大夫怎么说?” 杨焕豪地一句问话大太太反是掩面抽泣起来。 二太太说:“药是天天喝呢。可申大夫看了说不见好呀。血还在咳这人看了也虚弱。” 杨焕豪紧锁了眉头。又听大太太强收了泪堆出笑脸说:“凤荣那丫头说呀怕是根本这五百年人参就是个幌子。就打着根本不可能治好这病让病人家里折腾个鸡飞狗跳去找这参子。十之有九是找不到也就不怪医生无能了。没想到老爷爱儿子这份心竟然是把参子费了大价钱给找到了可这原本不可能治愈的病呀那还是阎王想要三更走谁能留他到四更呀?” 杨焕豪无话。手指轻叩着榻桌迟疑一下问:“龙官儿地药都是按时喝的?一个时辰一次没有差过?” 大太太频频点头:“按了老爷的嘱咐就怕这孩子闹性子不好好喝药。我和他媳妇还有顾师母轮换了盯了他呢。杨焕豪无语了自言自语叨念说:“喝了还不见好?”这百年的老参有什么好?这大少爷每次喝了药不是没胃口吃饭。就是跑肚。这虎狼药不是折磨孩子呢吗。”二姨太叹息说。 “龙官儿。来把药喝了。”汉辰抬眼看了父亲。父亲期许的神色。 汉辰接过吴妈递过地药碗在父亲的注视下屏气喝下。 吴妈递上一个白玉瓷小碗汉辰漱漱口将含了药味的苦水掩了嘴吐到一个瓦罐里又接过小丫头递上的一方热腾腾的毛巾擦擦嘴。吴妈递来一碟蜜饯汉辰摆摆手。 “吃点东西压压药药味涩嘴。”杨焕豪吩咐说汉辰勉强吃了块儿杏脯。 “父帅没有旁的吩咐汉辰告退了。” 看了文弱的儿子规矩的样子杨焕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心里暗自寻思儿子自从四山口兵变返回龙城的路上竟然变了很多。先时那副打擂台地冰冷眼神都不时流露出小儿女般的乖巧。有几次撞见汉辰依偎在他母亲身边说话那温顺亲昵的神态哪里像个军旅中地将领。若换在平时杨焕豪肯定会叱责儿子但是现在忽然觉得这仿佛是种失去多年而又找回的东西在没了老二汉平后更显得珍贵。妻子那天还慨叹:“龙官儿不过是个十七、八地孩子半大个小子生在杨家就够辛苦了你还巴望他做地如何好?” 汉辰出了父亲的书房疾步来到跨院拐角地茅厕外。 在井水边舀了瓢水洗洗手。用脚带上茅厕的木栅栏门麻利的一扣嗓子腹内翻江倒海般所有的药都吐了出来。 汉辰痛苦的噙了泪出了门起身去桶边舀水冲洗猛的抬头现父亲正背了手一脸怒色的站在他面前。 大太太、师母等人闻讯赶到老爷的房间。 “好好好大少爷你可真是爹的好儿子呀。”杨焕豪气得浑身乱颤。 “我不能喝这药这里面有二弟的血。”汉辰一脸愁云缩到母亲身后。 “你还少拿你二弟来扎我!”杨焕豪恼怒的喝道那气势威严排山倒海他真的暴怒了。 “你知道这药碗里是什么?多少人为了寻这药去为你四处奔跑且不说段连捷他们这堆小子你对得起你二弟、姑爹、表哥表弟和胡少爷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焕豪目眦欲裂夺人的气势吓得汉辰不寒而栗。 大太太见老爷恼了慌忙一把揽过汉辰哭了捶了他的肩膀说:“龙官儿你这孩子你也忒不懂事心疼人了。你怎么句句话刀子似的扎人心呢。没了你二弟你以为你爹心里就舒坦?那还不是他的骨血。” 大太太伤心的哭道:“龙官儿这药碗里有没有你二弟的血娘不知道。但这药引里有你爹爹的血呀。” 一句话汉辰战栗了大太太哭了说:“大夫要血亲的血当药引。你弟弟们都同你是异母兄弟。只你大姐可她竟是出嫁的人。所以你爹他 汉辰这才留意到父亲腕上的纱布心头一热血又涌到嗓子被他强压下去。 “你们都别跟这畜生废话好话歹话都说了一箩筐了。他就是贱骨头人话听不进去非要像畜生一样拿鞭子同他讲话才舒坦。你们今天谁都别拦我谁拦我我今天跟谁拼。我杨焕豪活的窝囊到头来连个儿子都驯服不住了。小王八蛋!”边骂边从大太太身后去拉扯汉辰骂着:“你那天在客栈怎么答应我的?说呀!你转过脸就忘记疼了是吧?” 大太太急得直摇头:“龙官儿快跟你爹认错你爹的脾气上来谁也救你不得了。” 杨焕豪拖过汉辰暴怒的眼睛都充出了血丝头上青筋暴露。汉辰也被吓得躲闪挣扎从父亲的手中挣脱缩到墙角。 父亲不再追他怒视了他片刻忽然跺脚捶墙的大骂道:“我自做孽不可活呀我该遭报应!我犯贱去卖房子卖地给这畜生买药治病他就这么回报我。”杨焕豪捶胸顿足恸哭猛然间抡手狠狠抽起自己的嘴巴。 “老爷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大太太等人慌张又心疼的去阻拦屋里慌乱成一片。 第四卷 第八十四章 断线风筝 看着父亲疯狂的自己抽打自己嘴巴惊得汉辰手足无措。始料未及的一幕足以令他和在场众人震惊。父亲执掌龙城数十万大军呼风唤雨高声一喝风云为之变色。如今居然为了逼他这个家门逆子吃药而束手无策到只剩下自虐了。 尽管母亲、师父和在场的诸人都拼命上前劝阻也阻拦不住杨大帅歇斯底里的叫嚷和捶打自己。 “龙官儿!”师父大喝一声。看了师父圆睁的怒目汉辰这才醒悟过来忙撩衣跪倒:“父亲息怒汉辰罪该万死。” “让他滚愿意滚哪里去随他!”杨焕豪失落的大声嚎啕又竭力敛住悲声:“他去找那个野丫头也好去跟那些学生造反也罢。总之就别让我再见他。”杨大帅嚷出这句话推开众人冲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反撞上房门。 “老爷老爷消消气。孩子不听话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你别大太太敲了门呜咽着。 “杨家没这个不肖子就当他死了我不缺他这一个。让他滚!” 门里传来这声斥骂后再也没了动静。 尽管汉辰自幼戎马军中历练多年自诩饱经人世风浪但他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后生学生般的年纪。虽然接触过也向往过新文化运动的思想憧憬那种平等自由的生活但他心里明白得很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那种现实生活中的平等自由谈何容易。每次头脑里坚守信条时。脚步却很难挪出这个禁锢闭塞的旧式家庭。毕竟在当今地社会上儿子逼得父亲歇斯底里到自己抽自己的耳光。那所有人都会把罪名归于他的不孝。 果然母亲大哭着几乎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冤孽呀。冤孽呀。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看了凑过来地儿子大太太捶了汉辰哭着:“龙官儿你告诉娘你要娘在你们父子间怎么做?你让娘如何做是好?” 汉辰跪在庭院里入冬的朔风刮来。面上生冷。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托着家法藤条过头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一动不动。 看了进进出出的人们听着屋里传出时断时续的哭声汉辰委屈的泪水只能往自己地肚子里倒流。 朔风凄冷汉辰跪得手脚麻木师父立在他面前。 进了屋暖暖的炉火僵硬的肌肤隐隐痒。 跪在堂屋里汉辰不敢抬头。父亲就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脚不说话。 “老爷龙官儿他知错了他都规规矩矩的跪了三个时辰了。”大太太说。 “父帅..汉辰不孝请父帅责罚。”汉辰举着那藤条。颤抖了牙关。不情愿的挤出几个字。 父亲的双眼红肿怕是痛哭伤神。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老爷药好了。”丫鬟端来新煎出的药蒸腾着热气。 汉辰望了眼父亲此时此景他再也不敢执拗憋口气将药一饮而尽。 父亲有力的大手擒住汉辰的手腕拖了汉辰踉跄着向里屋走去。 “老爷大太太想劝又把话忍了回去。汉辰闯下这么大地祸事她若再拦了老爷管教他怕就太不知理了。 “父帅帅 屋里传来汉辰几声凄厉的哀求那声音都在颤抖。 屋里一阵杂乱的挣扎声却没有听到鞭子抽打地声音也没再听到儿子的呻吟。 很快杨焕豪踢开门从里面出来怀里抱了厚厚地衣物那是儿子脱下地衣服。 “谁也不许进去把门给我锁了吃喝拉撒他都在这间房里了。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滚出来见人。” “爹你这是唱的哪出呀?你把龙官儿关屋里真不打算让他出去给你做事了?不是总骂他吃闲饭吗他先时就是病得厉害也还不误帮你改些公文这下就剩了吃饱睡觉。”凤荣就差说出句:“这不成了养猪了?” 想想又不好开这个玩笑不知道弟弟在屋里要多难过。 “爹屋里冷。怎么也让人隔些时候去帮忙加点煤炭添点火呀。” “不用多给他几床被子中午我会回来盯了他喝药。” 顾夫子地书房里杨焕豪同顾夫子秉烛长谈。 “你花了毕生心血去粹炼一口寒光灼人的利剑本打算用他纵横疆场去克敌制胜却不想到头来剑一出鞘未等上阵杀敌却先伤了自己。”杨焕豪感叹的话语不无悲凉:“龙官儿这孩子从瞒了病情开始就下定了决心拿死来报复我。老弟呀悔不当初不听你的劝呀。我们小时候那老子一句话对了错了也要规矩的听了呀还哪敢怀恨?更别说半个不字了打死了都没人心疼的。现在的孩子都被这新运动给带坏了脑子了跟家里来讲什么自由平等。” 顾无疾安慰说:“慢慢来吧。这人参也找到了药也喝了这病就有望。等他病好了我去慢慢同他讲道理他是个懂事懂理的孩子。可能是我太急于求成了反而物极必反。” 下午汉辰缩在被子里脸上接触的空气都十分冰冷。 床下炉子里的煤火还透出丝暖意汉辰呆呆的看了炉膛底泛着的红红的光亮眼前又闪过秋月那红红的脸庞。 春日里他偷偷开了家里的车带秋月去郊外放风筝。风和日丽的天上有着几抹浮云那个大蜈蚣风筝就在天上飘呀飘呀。 秋月被他拉着边跑边叫:“上天了!上天了!我就说做个蝴蝶风筝该多漂亮你偏要放个蜈蚣上去煞风景。” “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好看的东西被你我占尽越是这不起眼的虫。才越值得称颂。”汉辰想到自己地强词夺理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蜈蚣是毒虫蝴蝶“蝴蝶是什么?你说呀?你不是讲什么《自然》《科学》吗?你不给我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书我也知道。那蝴蝶不就是毛毛虫变的你要是喜欢毛毛虫。龙哥下次给你做个毛毛虫地风筝。” “啐!不理你狡辩!” “唉可是你讲自由平等的毛毛虫怎么不能同蜈蚣平等了。都是虫子。”汉辰同秋月逗闹着那风筝就在天上飞着。 “哎呀!”秋月惊叫一声。牵了风筝地线忽然断了那蜈蚣风筝在天上翻腾几下就掉落下来。 秋月一脸沮丧叹气说“风筝就是风筝永远要牵在别人手上断了线自然就要摔下来。” 无意一句话汉辰却愣愣了半晌没说话呆呆的看了秋月跑去拾回那掉落在地摔烂的风筝。 他又是谁手里的风筝呢?冥冥中总有根线在牵着他线松多少。他飞多高;线收多紧他就要缩降到一定的高度。有朝一日线断了。终于有可以自由放飞地时刻那就是注定要粉身碎骨的一天。 秋月和风筝都成了流年往事。暮春时节同秋月在北平看守所分手时落寞怅然。同娴如那晚“**”后的心如死灰。他必须把秋月从记忆中洗去。 门嘎然开启二牛子进来。抱着他的衣物调皮的神色说:“小祖宗给你撑腰的人来了。姑太太从云城来了表少爷也来了还有上次来的北平的于司令。” 汉辰匆匆换上衣服来到上房姑母见了他即心疼又心酸哭了一阵也埋怨汉辰的任性胡闹不该耽误身子不吃药。汉辰同表哥见过礼就听姑母喋喋不休着:“我接了凤荣地电报就要上路碰巧小于子在云城同你姐夫谈事开了飞机过来。儿就撺掇我去坐那个铁鸟说是比火车快很多。那个铁鸟呀真吓人我一路上就闭了眼睛不敢睁眼呀。这耳朵呀嗡嗡的。”姑太太口不停舌的描述夸张地话语伴随了凤荣大惊小怪的唏嘘问询逗得大家笑声不迭这是几天阴沉压抑地氛围头一次舒缓。 “就这么受罪地东西居然儿还当得了多大便宜向我邀功说要不是坐这铁鸟怕没这么快到龙城。还要我赏他。我就跟他说呀我回去让你老子赏你个大嘴巴。”众人又哈哈大笑。 提起给杨大帅纳妾的事姑太太文贤拉了大太太地手说:“亏你是个贤惠的真是我杨家的好媳妇。难得你大度有这份心。焕豪也是个守得住心性的不像你姐夫花花肠子老不正经。” “娘!”许凌拖长声音的埋怨示意母亲家丑不可外扬。 姑太太文贤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看了儿子凌数落说:“就是儿也是个没脸的还起了哄的给他老子物色女人。前些时候又收了一房外室还瞒了我闹得家里传得沸沸扬扬了才对我说。” 说了又狠狠瞪了凌一眼。 整个谈话中汉辰立在一旁没作声若不是姑母来到龙城怕他还要被父亲关在那个小屋躲在冰冷的被子里思过呢。父亲在书房和于远骥商量什么要事汉辰在门口望了几次都没敢进去。 “秦大哥这回怕也是见到冯四哥的死兔死狐悲看破红尘了。”父亲的感叹声。 又听于远骥说:“冯总统去世前我大哥反同他和睦了二人总在下棋。不想四哥这么快去了我大哥那日去他灵柩前祭奠掀开棺木看了眼四哥就转身走了。回到家里就闭门不出只说冯四哥死前曾感慨说这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荒冢一堆。” “唉当时秦总理辞职让位给段玉培大哥不也是因为听了冯四哥离职仪式上的感慨吗。”顾夫子的声音。 汉辰又听于远骥说:“我大哥能跟他冯四一样吗?” “远骥!不是杨哥骂你你这性子是要好好收敛了。且不说旁的你冯四哥这一过世多少有你的责任你服气不服气?”父亲对于远骥从来的不客气如训教自家子弟一般。 于远骥却巧妙的转了话锋:“所以秦大哥配远骥去西北远征外蒙古收复国土将功折罪。”随即一阵朗笑。 汉辰曾听七叔那夜提到过于远骥要决心收复从祖国独立出去的外蒙古疆土这本来是件施展男儿抱负的幸事无奈汉辰始终不信倔强的父亲会轻易放了他出牢笼让他随了于远骥大军出征所以汉辰对七叔的话也没太当真。 第四卷 第八十五章 纠葛 又听父亲叹了声:“汉辰这畜生我并不担心他带兵打仗的能力只是他毕竟青涩缺些历练。我头疼的是他这不知好歹进退的性子若不管教过来将来要吃大亏。从前小七在还有个能降伏他的人;现在没了小七怕连我这当老子的有时都奈何他不得。小于子你就能降伏他了?” “杨大哥总对远骥讲当年随袁大人出征蒙古驯烈马的故事。这降伏宝马良驹虽然费些气力可也是种乐趣。汉辰是杨大哥的爱子远骥只怕大哥不舍得。” “你小子既然你大哥也来信催你又看好那畜生你就带他走吧。放他在家里我看了也心烦。”父亲一句话汉辰心里一震难道父亲真肯放他去外蒙古收复疆土? 晚上汉辰被父亲叫到书房。先是讲了一番昔日杨家祖先开疆拓土的光荣历史然后又讲了七叔杨焕雄年轻时如何立功扬名最后落到了正题。 “北洋政府决定兵外蒙古了。如果再不出兵外蒙古迟早被日本人和俄国人占领。现在日本已经不停的以白饿匪患影响了日本侨民安全为借口频频向外蒙古兵驻军。”汉辰听得专心致志平日跟随父亲左右对西北的局势他也有所耳闻。 “于远骥已经筹集了两个旅的兵力装备军火都是德国进口的先进武器志在必得去收复外蒙古断了日本人的念头。你秦干爹派立峰去军中打练你姑爹也让凌灿随了去。前些时候你秦干爹点名要你去。我怕你给杨家丢人没同意。这不于远骥司令亲自来了。放了你。我怕你小子在前线丢尽杨家的脸不放你又驳了远骥和你干爹的面子。你自己地意思呢?” 汉辰听了父亲奚落的口吻。静静的说:“汉辰听父帅安排。” “畜生!”父亲怒喝一声:“你若是去了军中做出贪生怕死有辱家门地事情看爹如何拾掇你。静静的凝视儿子片晌杨焕豪缓和了口气说:“去吧。让你媳妇和你娘给你收拾些衣物快些走吧。男孩子不能总捆在家里是要放出去养地。你你的病自己留心别复夫说北地干燥不像南方潮湿利于你养病。去吧 汉辰诺诺的出门在门口回头看时。父亲已经扭过脸在拭泪。汉辰心里忽然生出股莫名其妙的伤感不知道此行去外蒙古枪弹无眼。会不会是父子诀别了呢? 这两天大表哥凌同他朝夕共处..讲着各种趣事。自然提到了姑母指责凌表哥为姑爹纳妾的事。 “说来我冤枉呀那个女人哪里是给老头子物色地。那是在天津时。小段送我的。我带她回了云城安置在外面却不巧带了她的照片在袖子里忘记拿出去。同我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吓了我一头冷汗就急中生智说这女人是我为他物色来的。” 汉辰听得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好在我脑子快不然就要挨鞭子了。结果躲了我爹的打我老娘听说我给我爹找了房外室又给我一个嘴巴。这当儿子的容易吗。”许凌一阵调侃汉辰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房间里守着红红的炉火看了沉默不语的汉辰许凌劝他说:“你就别同舅舅赌气了这胳膊怎么也拧不过大腿。要说我大舅还是不错了你要摊上我爹唉。那真是许凌欲言又止。我听我娘讲大舅小时候也淘气那可比你调皮也没少被外公狠打。可大舅对外公是极孝顺地特别是外公娶了小七他娘入门后那女人对大舅可是狠毒之极大舅也没为这个对外公有过怨言。” 见汉辰不置可否的笑笑那神色充满了不屑。许凌逗他说:“我娘说大舅小时候最调皮的一次是跟私塾地夫子斗法被夫子告了状挨了外公的打。后来大舅就抓了百来只萤火虫你猜他干什么?” 看了许凌按奈不住地诡笑汉辰耷拉了眼皮还是不作声。 “大舅把那百来只萤火虫揉烂了涂在脸上夜里扮鬼爬到那教书先生地床前。那夫子一睁眼妈呀!吓得哭爹喊娘的惊个半死都尿了床了。” 汉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忙忍住笑。他不信平日不苟言笑性情暴戾地父亲居然会有这种轶事。 “唬你是小狗呢过去我娘总念叨说这若提到调皮捣蛋大舅那是鼻祖呀没个能跟他比的。我娘还总夸龙官儿你乖觉懂事是杨家的宁馨儿让父母省心呢。听我娘说当年外公就是拿大舅没个办法了打都打疲了他还是变了法的淘气。后来赶巧大舅十多岁那年袁项城大人就是后来的袁大总统来杨家拜访袁大人的叔叔同外公是故交。这袁大人一见大舅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喜欢大舅也同袁大人投缘这样大舅去随了袁大人去军中历练了。不想才到北平赶上袁大人奉旨去朝鲜平乱就把大舅也带去了朝鲜。这一去就是十年没想到大舅就这么着一步步登天混得衣锦还乡了。” 汉辰想想似乎隐约听七叔和大人们提到过只言片语关于父亲曾去朝鲜十年的事。但他始终也没弄明白身为龙城都督的祖父为什么不把父亲这长子留在家中反放了他去异邦征战。 “所以我娘就说这淘小子出好的淘姑娘出巧的。就是夸大舅和她自己呢。哈哈 兄弟二人聊了一阵凌见汉辰心情舒缓许多也抬起了头就换了话题说:“龙官儿如今你要随了于远骥去远征外蒙古。看得出大舅是满怀欣喜的。他虽然担心你的病但还是希望你抓住这建功立业的机会。于远骥是个人才你在他手下应该能施展手脚。只是你这性子要敛敛。他小于子是谁地账都不买犯起混来没人拦得住。” 不出汉辰的猜料。于远骥果然找他开诚布公的谈话:“明瀚太史公地《报任安书》你可读过?” 汉辰点头称是立刻明白了于远骥的用意。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怎么看这句话?”于远骥背着手。在汉辰面前悠然地踱着步忽然疾言厉色的说:“杨汉辰你是个男儿。男儿汉应该做些什么?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如今就为了你的任性被令尊屡屡教训不能忍辱于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棰。你就要去放弃生命去寻死。这和太史公所轻视的蝼蚁之死何异?” 汉辰沉默不语。 “你是聪明人我也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你七叔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把你带去外蒙。我就应了他。” 汉辰听于远骥说出是七叔运作了让他去外蒙心里有些不快。抬起头。却同于远骥凌厉的目光遭遇。 “怎么你还在为家里这些争宠斗气地小儿女杂事缠扰吗?什么是大耻。什么是小耻?你自己去想想清楚。那些被父母娇生惯养败家败业的八旗子弟怕一生都没受过什么打骂一旦家族衰落无能救门庭于倒倾流落街头为流民嗤笑欺凌这才是耻。身为男儿国家有难外强欺凌却无能无力去报国这才是耻。令尊是家法严厉得苛刻可也不该是你寻死觅活轻声的理由。” 于远骥沉吟片刻说:“你七叔对你的举动很失望等你见到他自己去解释吧。带你去西北边防军我可是得了令尊和你七叔的尚方宝剑了。我脾气不好可不比令尊和杨小七对你有耐心。若是敢跟我斗法你自放马过来试试。” 还没出就给了汉辰个下马威汉辰心里不快但想想于远骥的立意是对的。如果真是这么病死怕也是轻于鸿毛白来时间走了这回。不如轰轰烈烈死在杀敌戍边的疆场上。 汉辰落寞的回屋收拾东西露过三姨太地院落现大门紧闭。才想起三姨太和老四去了美国不由牵出了那日四弟临走前的一幕。 那天父亲开始逼了四弟从高中退学随他去军里走动。 四弟汉涛在出门前又犯起了失心疯狂奔乱跑的疯犯癫。父亲毕竟是老谋深算一眼识破了他地骗局只忽然大喊一声:“涛儿小心你背上趴了只大毒蜂别动!”忽然四弟呆愣在原地吓得慌张的哭了问:“毒蜂在哪里?” 四弟小时候曾有次被毒蜂咬伤所以后来听到了毒蜂就害怕。但这大冷天怎么会有毒蜂汉辰听了就觉得可笑四弟毕竟还是个孩子。 父亲勃然大怒识破了四弟地伎俩后几日来地懊恼一起泄出来。 从数落三姨娘那些女人没见识的小伎俩到骂她娘家兄弟地该死从汉平如何的不成器到汉涛如何的狭隘。骂到气头上索性就抄起根院里的大棒子狠的骂了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找死吗我就成全你们。杨家多你们个孽障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这下子所以闻讯赶来的人都慌了神。 杨汉辰心里为四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心寒。就像前年春天那场瘟疫过后他强忍了泪眼见了一个个弟弟离他而去。 事情过后三姨娘就提议说让四弟去美国照看杨家在那边的生意。 这本是母亲曾想过留给汉辰的退路如今也只要成全四弟了。 “让四弟去吧。”汉辰当时不假思索的答道话一出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放手了这个机会他将难以再有第二个永远离开杨家的机会。为什么这么选择为什么这么说汉辰自己也不知道。 第四卷 第八十六章 草原圈地 云城许司令府邸许北征在堂屋廊上逗着画眉鸟。七姨太靠了柱子为他唱了小曲边唱边得意的用手揉弄着老爷为她新购置的皮裘。 “又高兴了?今天这曲儿都唱得好听。”许北征得意的看着七姨太心想哄女人开心倒也容易。 “唉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呀。这大个儿的回了娘家老爷就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这个楼呀那个巷呀。不知道多少闲花野草的比我要高兴呢。”七姨太酸溜溜的几句话许北征拉过她哄劝说:“你还嫌我陪你少呀比比那些房你要算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是呀在家里也就我这个没脸的才让老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里比有些太太身价高动不动就给老爷个闭门羹碰一鼻子灰。这吃不着肉只好到我这儿来沾沾腥了。” “你看你看你这醋吃的好没来由。兰卿她是身子不好一直在吃药再说灿儿都那么大了 “老爷这是遗憾了若是人家不吃药怕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连平日见老爷一面都难了。” “爹许凌灿气喘吁吁的冲进院子。儿子从来这么不管不顾的没规矩可许北征就是喜欢灿儿这虎头虎脑的样子。 “哎呀吓死我了。”七姨太娇滴滴的拍着胸“冷不防的原来是六少爷呀。” “灿儿没个规矩。不是对你讲过来父母房里要通禀的吗?” “哦”凌灿应了声。还是单刀直入的问:“爹爹同科尔沁几个部落的王爷签订那个圈地造田地文书您也有份?” 许北征一惊。不想儿子开口问起他这个问题。这还是他和胡大帅同蒙古一些王爷达成的协议买下蒙古的一些草原。让汉民迁去开荒造田好扩大北方地地盘。蒙古王爷也高兴有这笔进项所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并且这么一来税收也能增加不少.. “你小孩子家家这些大人地事你少打听。”许北征一句话就想把儿子堵噎回去。偏偏灿儿是个愣头青。追根刨底的问:“爹爹你这话阿灿不爱听。在蒙疆断了奶的男娃子就是要独立了爹怎么总说阿灿是孩子。况且蒙疆的草原是属于蒙疆的是属于蓝天碧野地那是蒙人世世代代饮马放羊的家爹爹有什么道理去把他们逼走把草原毁了呢?” 不等许北征说话七姨太就笑了说:“看咱们六少这张小嘴。真是厉害呢。怕家里上上下下敢这么排揎老爷的也就六少一人了。” 许北征喘了口粗气转念一想。莫不是谁利用凌灿来达成什么目的。他知道蒙古有些部落尤其是牧民对此事十分的反感因为圈了牧民的地。草原越来越少。牧民就要被迫搬迁背井离乡。 可政治、经济永远不是小孩子能理解的。如果不占上蒙古那些草原的地俄国人一直在虎视眈眈着那片荒渺浩瀚的草原随时可以借口侵入。所以许北征和胡大帅商量再三觉得同蒙古大公们谈成这笔政府买地地买卖才是下赢此局棋的先手。 许北征堆出笑脸拉过凌灿为他擦了头上的汗不顾七姨太嘲弄不屑地目光温和的对凌灿说:“灿儿那你跟爹说你是怎么听来地。爹都不是很明白这件事地经过你看政务上的事多半是你大哥在帮爹料理这个你是知道地。” 听了父亲这句话凌灿才缓和语气懊恼的说:“苏克和阿果从蒙疆过来找我。他们的地被占了他们不想搬迁也不想汉人去占他们的草原可王爷不管。苏克说王爷那圈地的公文是爹和胡大帅签的草原的乡亲们就托他们来云城找我让爹给个说法。” “等你大哥回来爹再替你问问他。”许北征惯用的方法-拖着。 “灿儿你的行装收拾好了吗?明天就要出去外蒙古了你在那边可要听你于叔叔的话。” “灿儿你怎么一早就来打扰你爹爹。”四太太兰卿随了管家进来院里一身素色的袄裙清雅可人的样子嗔怪的看着儿子。 许北征打量着兰卿嘴里说着:“不怪灿儿是我找灿儿问点事。”但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兰卿身上。 年过三十兰卿仿佛才开始有了女人的风韵裁剪搭配别致的衣裳精巧的佩饰都显得清新与众不同。尤其不同于家中和花乡里那些庸脂俗粉。 “兰卿你大姐可有消息了什么时候回来呀?”许北征随意的问。 “姐姐来电报了说她和大少爷随了表少爷和于司令明天启程就快回来了。” “嗯你大姐不在的时候可是辛苦你了。”许北征话音未落忽然“哎呀”一声脚上已经被七姨太狠狠的碾了一脚。 北国风光雪霁后白茫茫一片天地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亮。 子卿将地图平铺在一片平坦的雪地上。 穆一枫独立在山崖边望了远处白雪皑皑的群峰和冰冻的大河大声问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知道白山黑水指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白山是长白山黑水是黑龙江。” “是代称东北三千里河山。” “说的都对。”穆一枫赞许说:“大家看这地图。穆一枫顺手折了根枯树枝指点了东三省左边的一大片土地说:“这里叫蒙古本来是中国版图的一部分。” 学生中俨然有很多同子卿一样不明就里的学员唏嘘不已。蒙古不是个独立的国家吗?” “放屁!”不知道哪个知道些典故的学员骂道“清朝的时候是我们的地盘。穆一枫笑了:“这我就跟大家要讲一个故事了。从前有个大家族我们姑且称他是姓华的簪缨世家。这华家兄弟子侄很多都想当家作主争夺家产。弟兄们为了争夺一家之主的头衔打得头破血流一方面荒芜了田地买卖什么正事都不去做了每天只想了如何打败其他各房的兄弟。终于一天华家的内乱惹来周围的几家邻居的关注。邻居分别找了华家的几房兄弟说你和我结拜我去帮你揍烂你的几个兄弟保证你当华家之主……于是华家兄弟几个分别跟邻居的赵钱孙李家只要肯帮忙他们的人开始签契约。邻居借他们钱去买棍子、菜刀同兄弟们血拼肉搏甚至给他们砒霜出主意去如何害死其他兄弟。但邻居提出了条件你用了我的钱去完成你的大事总要给我们些好处。比如你家的田产就归在我们名下至于在上面种什么收成多少也与你们无关。好这些兄弟们各自妥协了不然哪里有天下掉银子的好事谁让他们想当家呢。这样又过了些时候掏钱支援他们的邻居又说了既然你们一时也没钱还我那就把你的跨院的一间房子暂且典押给我吧。这家里的兄弟几个分头一想也有道理花人家的钱吗。好这房子典押给了别人兄弟们才现上当了。邻居说了既然房子典押给我了那房子里的一切就归我所有包括这吃的、用的、甚至房里的女人。这兄弟们才急眼了周围人的唾沫也要淹死他们了哪里有把自己的女人典给别人睡的更何况使用权归了邻居就是把女人卖去窑子也没办法插手了。于是这几个兄弟急了想同邻居翻脸打架可他们的身体都被内讧熬得遍体鳞伤、虚弱无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对外打仗。于是又有了人来趁火打劫公然入室来明抢豪夺的逼迫了华家的兄弟改姓另立门户甚至给他们当干儿子的。于是乎这家兄弟就七零八落 “穆教官孝彦听明白了。教官是借华家兄弟暗喻北洋政府的混乱政府借款各派倾轧。难道外蒙就是这么被分离出去给沙俄当了异姓的干儿子吗?” 第四卷 第八十七章 责任.荣誉.国家 穆一枫看了热泪盈眶激动的子卿点点头说:“民国初年时战乱不断。中国那时已是满目疮痍国土被列强瓜分殆尽。一直对蒙古心怀不轨的沙俄就怂恿了外蒙古的大公们宣布脱离祖国独立自治。那时的外蒙其实已经在满清多年的**无能和连年战乱下主权丧失殆尽。所以做为军人最大的荣誉将是开疆拓土收复失地。如果谁能完成这一历史使命收复外蒙古回归中国版图谁将是第二个史书上留名的班。这也就是孙先生说倡导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也就是民族的真正魂结所在。” “啊哼!”霍文靖大声干咳了一声对穆一枫使着眼色心里暗怨小七过于锋芒毕露了。就是拥护南方政府孙先生的言论但作为北洋军政府的军人、教官如何能对学生讲述如此激烈的言辞呢。 穆一枫淡笑了说:“昨天就在昨天我听到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政府派驻西北的筹边使许北靖将军和西北边防总司令于远骥要出兵外蒙收回国家在外蒙的权力。” “呜啦!”“好呀!”一堆学生乱叫乱嚷着摩拳擦掌仿佛都激起了上战场浴血奋战的豪情。 “磨刀不误砍柴功。所以每位同学现在就要奋努力才能将来去报效国家开疆拓土成就男儿的大业。”霍文靖大声开导说学生们听的肃然起敬。 穆一枫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说:“我来讲武堂的第一天起就听说大家给穆某起了个绰号叫穆疯子。” 学员们一阵爆笑。又忙忍住笑声。 “这个不妨疯子就疯子。可我想让大家知道尤其是上次在锁狼关缠了我要学枪法地同学知道一个故事。穆教官小时候。也很调皮也是家里的幼子。凭借了自己的小聪明。学什么都是不求甚解为这个小时候没少挨打。”穆一枫看了眼胡子卿又转向大家讲“我生在行伍家庭所以注定要学打枪。小时候每次被家长拿了鞭子逼得一丝一毫不许有偏差时。我心里就委屈心想别人家地孩子不用吃我这样的苦头吧?那时我才十二岁。于有一天我懂了家长地一片苦心。那是我十四岁在战场上同敌人在山丘上短兵相接所有人都死伤殆尽了我被一个勤务兵紧紧压在了他身体下才逃生他死了..” 穆一枫闭了眼忍了口泪继续回忆说:“我从死人堆里站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搜山的敌兵也忽然端了枪转过身来。就在那一霎那间。我想我完了。枪响我立在那里呆那个端枪的敌兵却倒下了。” 所有的学员如听天书般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穆一枫。 “因为我下意识地拔枪射击。一枪弹穿那个敌兵的头颅。他比我慢了半拍子弹也打偏了一些。这样。他送了命。我活了。我之所以能活就是在从小那些不近人情的训练。我从拔枪到射击都是习惯性的动作。毫不迟疑的反应。就跪在地上大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我们胜利的部队上来接应我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我。回家后我就跪在我大哥面前说我说哥弟弟的命是你给的!”穆一枫咬了拳头说不下去了忍了忍抬起头霍文靖已经接了话激动的说:“所以你们再有谁骂穆教官骂我霍文靖不近人情尽管去骂。因为作为你们地教官我们宁愿你们现在骂我们也不想有一朝你们因为技不如人冤死后在阴曹地府恨我们这些教官!” 听了穆一枫和霍文靖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胡子卿心情无法平静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漏*点又开始澎湃汹涌。 当年目睹山河飘絮被列强瓜分后满目疮痍地国家他曾失望过他想过逃避。一只脚几乎都踏出国门打算离开这片沃土时是申教授那慷慨陈辞的演讲《中国之不亡有我》挽留了他地心坚定了他留下来为报国出力地信心。为了这个信念他放弃了养尊处优的王孙贵族般地生活享受进了讲武堂学习军事;为了这个信念他忍受痛苦煎熬和种种屈辱去苦练学习。其实子卿心里那团星星的火种在告诉他希望有一天马革裹尸纵横疆场轰轰烈烈的成就番济世安民的大业。 一路上子卿纠缠着霍文靖不停询问外蒙古的故事。 霍文靖解释说:“辛亥年间的武昌起义革命风潮闹得外蒙古王公们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在沙俄的哄骗利诱下宣布独立。如今自从去年俄国十月革命也使得部分外蒙的王公对俄国新政权心生敌意。已经有外蒙的王公考虑回归中国但被外蒙议会否决。此前西北镇边使许北靖将军几次同外蒙王公谈判都没能达成最后的妥协。小于子是个狠主儿他只相信拳头是最硬的所以小于子能借此良机挑此重任实在是个大丈夫。 现在于远骥的已经带了一支强劲的兵马挥师出塞挺进库仑了。听说这种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男儿都羡慕不已呢。“你对子卿讲什么了?看把他兴奋的。”穆一枫赶上来问。子卿的性情外露毫无遮掩穆一枫是最了解不过的。 霍文靖笑了笑:“还是小于子远征外蒙的事。” “现在着急了?本领没学好就想跃马横戈的去疆场施展一番了?听说秦立峰和龙城少帅杨汉辰已经随于远骥去西北边防军效力去了少年英雄呀。”穆一枫若有隐喻的看了子卿的面色果然子卿脸上本来欣喜若狂的表情淡去露出些许的吃惊和遗憾。 穆一枫的话明显是在激子卿霍文靖窃笑他知道子卿好强最忍不得别人嘲弄轻视他。 于是霍文靖劝慰子卿说:“子卿你还年轻好好学习知识报国的机会总会给有准备之人留着“二十多年前袁项城大总统当年才二十二岁带兵去帮朝鲜平定朝鲜宫廷内乱。设鸿门宴扣留了大院君辅佐高宗李熙和明成皇后用德国的方法训练出一支强有力的新军粉碎了日本觊觎朝鲜的企图。二十几岁的袁项城搬进皇宫同高宗皇帝隔墙而住几乎成了名副其实的少年监国无冕之王。那时朝鲜的国书都要恭恭敬敬的在朝鲜上面冠上大清附属国的字样那是如何的长国人志气。但清末的无能国力困乏琉球等附属国终于同朝鲜一样纷纷脱离开附属中国。到后来自顾不暇的中国连领土都不能完整。不管袁项城复辟帝制、出卖戊戌六君子的举动如何当年他在朝鲜十二年的政绩是不可抹杀的。中国需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将来国家的希望就要倚重你们这一代人。” 边塞漫天的鹅毛大雪白茫茫不见天际。 军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于远骥侧靠在车门边静静的翻看《汉书》。一路上行军奔波劳顿西北没有平坦大路于司令得暇就翻看《汉书》从不懈怠。汉辰佩服于司令的定力这位文采卓然的神童秀才从没躺在自己昔日的成绩上偷闲勤奋自励的作风确实令汉辰折服。 车队停止了前进。 秦立峰过来汇报说距离库仑一百多里了不能再往前开怀疑库仑城里驻扎了日本军队。 “什么是怀疑?不要对我回答这种模棱两可的问题。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到底有没有日本人驻扎在库仑?”于远骥的斥责秦立峰犹豫说:“我们的探报说至少有一百多日本人驻扎在库仑。但日本方面不承认。如果我军冒然进驻怕日本军队又使出什么小伎俩惹出些不必要的争端。” 日本人的诡计多端于远骥是知道的。什么监守自盗、浑水摸鱼的招数都会使搞不好一个诡计又引出国际纷争再牵扯到北洋政府的外交干预怕影响到出兵收复外蒙的全盘计划。 “于司令还是小心为妙呀。这日本人不是好对付的。”许北靖提醒说生怕心高气傲的于远骥一时义气用事影响全盘的计划。 于远骥在雪地里寻思片刻笑笑说:“我倒要会会这些日本人看看他们如何在中国的土地上还能如此蛮横。”“远骥!”许北靖的话音里充满责怪。 在县城停驻军后于远骥命人电话叫接驻库仑的日本武官本田中佐。 看了于司令坐在桌子上侧了头夹了电话手里还转弄着红蓝铅笔一副悠闲的样子。 翻译官在一旁窃笑说:“有了于司令我的饭碗就要被抢了。” 汉辰不得其解秦立峰低声提醒他:“你别忘记于司令是哪里毕业的了。” 汉辰猛的醒悟于远骥是不需要翻译他是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呀。 翻译官在一旁低声为秦立峰和汉辰翻译着于远骥的话语。 电话接通后于远骥先是抱了自己的名号和官衔出乎大家意外的问本田中佐:“我军驻库仑的办事员报称贵国有三千余人的兵力驻扎在库仑此事可属实?” 第四卷 第八十八章 出兵外蒙古 听了翻译官的译文秦立峰忙低声提示:“不是三千是一百多人。” 就见于远骥坐在桌上对立峰挤挤眼调皮的神色。 汉辰猜想于远骥定然是有诈。 果然听于远骥说:“怎么?我方的情报不确实?喔喔国只驻扎了一百三十名武装部队不是三千名。” 听到翻译官说到这里杨汉辰忍俊不禁拉了秦立峰的手笑了起来低声叹了句:“于司令果然厉害。” 随即就听于远骥朗声笑了说:“于某奉命来收复疆土绝非要与贵国作战交锋贵军在库仑驻兵数目多少于某并不关心。于某奇怪的是贵军是参照了中日两国哪项条约居然敢在库伦这一中国领土内驻军?” 本田中佐俨然中了于远骥的套终于承认了日本在库仑驻军的事实。 沉寂一阵于远骥捂了话筒笑了对汉辰和立峰说:“没话可说了。” 又等了一阵于远骥操了流利的日文说:“贵国的意思是说贵国政府觉得库伦地方白俄匪患不断怕危及外交人员的生命安全才派来少数军队保护绝对没有侵犯中国领土的用意是吗?就见于远骥忽然神色肃穆话音都低沉凝重眉锋一挑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如机枪扫射一般。 翻译官听完才缓缓对汉辰和立峰解释说:“于司令的话是说这两国间派兵要征得对方国家的同意才可以。这是国际法则。任何一方不经同意擅自派兵都是伤及对方国家利益的行为中国政府绝对不允许..现在驻在库伦的日本军队。未得到中国政府同意擅自侵入这就是违法行为。既然如此就请贵军在两小时之内。将所有这一百多人地武器军备送缴到中国驻库伦的办事处。如果过时未能履约就怕于某的西北边防军入驻库仑时会同贵方生冲突。于某既然已经电告了贵部。今后一切责任阁下请自负。”于远骥地谈吐潇洒刚柔并进理直气壮真令汉辰和立峰看了拍手称快。 “小于叔是谁呀我爹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一手打理。平日里总理衙门那些批文。画线批改都是小于叔地事。他的本领应付日本人绰绰有余。”秦立峰低声感叹。 “于某的要求苛刻吗?还是阁下要借机拖延?既然你没权答复要向贵国政府请示后作答。那如何凭空要于某给你五天的期限?” 翻译为立峰译完就笑了摇头:“日本人呀又耍花样往下拖延时间了。” “阁下是贵国驻中国库仑的武官代表贵国政府。日军单方面驻兵库仑本来就是错误阁下应该为此负责替贵国政府向中国道歉并立即改正错误。作为日本方地代表阁下连负责的勇气都没有吗?请阁下立刻回复我!” 翻译官无奈的叹息摇头。这种外交上的斡旋怕是见多了。 于远骥笑笑说:“于某不再多说现在就命令部队原地待命等候贵方一个小时。希望贵方抓紧时间。同我们办事员迅解决解散撤离日军部队一事。于某等候消息一个小时后。必定军库仑!” 不见刀枪的第一仗。打得是如此的漂亮虽然没有最后的结果。但从于远骥踌躇满志信心满腹的得意神态上汉辰已经知道他胜算在握。 “于司令佩服佩服!”翻译官拱手感慨。 “走出去看看雪景。”于远骥小跑了带了汉辰三人来到屋外的雪地。四处银装素裹雪后凉润地空气深吸一口都沁人心脾。 于远骥俯身攥了个雪球用力抛向树枝惊起一片寒鸦扑啦啦的飞去。那顽皮的神色如同个孩子般。 “明瀚你七叔可是最会玩雪。当年在天津他和我分别带了人打雪仗那精彩比战场上真枪实弹不相上下。”于远骥回忆说:“一次袁大人微服来访我们不知道一个雪球就打飞了袁大人地帽子。哈哈秦府那种地方哪里有这么放肆的子弟呀袁大人同令尊地感情非比一般擒了小七就不依不饶。你猜你七叔怎么做?” 汉辰摇摇头七叔地顽皮是杨家闻名的。 “小七就陪了笑说人说瑞雪是祥瑞之物这刚过了大年小七不过是给袁大人添些祥瑞……结果袁大人哭笑不得。”于远骥自己先笑了起来边笑边偷偷地将手里的一团雪塞进了立峰的脖子里。 “哎呀小于叔!”立峰急恼不得直跺脚。在家里小于叔也总这么捉弄他。 “报告司令!”副官跑来于远骥立刻敛了笑沉了脸一本正经的问:“有消息了?“库伦办事处电话说日本本田中佐已将驻库伦一百三十人的军队撤离武器全部缴纳。” 于远骥看看手表半个小时嘴角带过得意的笑挥手说:“集合出!挺进库仑!” 八十辆头尾望不到边际的卡车载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西北边防军浩浩荡荡开往库伦。 于远骥带了杨汉辰等人策马趁了月色在雪地狂奔。 “明瀚你看!”于远骥挥鞭指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城池说:“买卖城、乌里雅苏台、科不多、唐努乌梁海不日定在中国的版图中。” 杨汉辰深深的呼吸一口冰凉清新的空气军帽下那双湛深的眼眸怅望了暮色中的远方面对银装素裹的千里辽阔草原心绪难平的想起那意味深长的诗句:“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 左宗棠当年率领湖湘子弟收复新疆的壮举今天又要在外蒙古重现。 远骥望着远处残落的长城皑皑的白雪覆盖天地在月色中泛着银辉。文人才子的雅兴顿起即兴赋诗朗声吟诵道:“ 冲寒自觉铁衣轻莫负荒沙万里行似月似霜唯马啸疑云疑雨问鸡鸣。 中原搅辔信孤愤大海回澜作夜声 且促毡车趁遥曙沉沉阊阖渐清明。 第四卷 第八十九章 疑兵之计 一匹骏马如从天际降临的神驹般踏着一片白朦朦的雪雾翩翩驰来驶入于远骥的视线时于远骥惊喜的叫了声:“小七”打马扬鞭迎了上去。 兄弟二人在雪地里对视片刻随即紧紧拥搂在一处。悄然无声胜过千言万语。 “于哥千秋功业在此一举真为你高兴!” “小七大哥就知道你会来的。”于远骥捶着杨焕雄的肩膀满怀豪情的说:“怎么样留下来别走了。” 杨焕雄笑了摇了摇头:“大哥出征时焕雄没能来送行。如何也要在大哥出征边塞之际为大哥端一杯壮行酒。” 兄弟二人牵了马边说边往回走后面赶上来的人马围立在二人身边。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好兄弟生死之交于远骥牵了杨焕雄的手刚开口焕雄忙抢了话说:“在下穆一枫东北6军讲武堂炮兵科教官。” 众人都热情的同杨焕雄打着招呼。于远骥也会意的不再多说疑惑的看了眼人马中的杨汉辰心想如果小七不想暴露身份那汉辰该如何同小七相认?又一想汉辰随军的事也是他和许北靖一手操办的军里很少有人知晓杨汉辰是龙城杨大帅的儿子。 “七叔”汉辰下马杨焕雄一把拉过汉辰看了于远骥问:“于哥汉辰这孩子没给你添乱吧。他若不听话你尽管打骂教训。” 于远骥哈哈大笑:“小七你还跟我来这套我于远骥是那讲情面的人吗?你这个侄儿也算机灵。小小年纪。也颇得你小七的真传还算得智勇双全在军中还能帮我不少忙。” “小七。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今天要宴请蒙古王公们。你正好派上用场。”于远骥话音未落杨焕雄笑问:“陪客的事就不用找我我干不来。” “你想得美陪客那种有吃有喝的美差能轮到你..” “你该不会让我去端盘子倒酒吧?” “嗯这个提议也还不错。”兄弟二人打趣着进了大帐。 于远骥倒身悠然地坐到一把虎皮椅上。喝了碗马奶酒:“小七我就不跟你见外不招呼你了你自己自便。” 看了一旁拘谨的汉辰于远骥点评说:“前几天大军开跋起营我命令这一个师的兵力沿途多打灶眼插旗帜。这事就你家小龙官儿立刻领会我地用意不用我多废话帮我把这个事安排的周到细致真把老毛子给吓毛了。以为来了多少兵马。” “怎么你小周郎也学上三国诸葛孔明虚张声势增灶地疑兵之计了?” “一路上旌旗招展空翻影暴土扬尘。大军所到之处声威浩大。番兵所向披靡望风而逃呀于远骥傲气自负的几句念白般的表述。杨焕雄也笑得抚掌说:“好好这出戏唱得好。你就三个旅多的兵力。装备也有限不造些声势却也为难你。” “小七我才明白古人为什么说英雄相惜不是因为我自诩什么英雄实在是因为跟有些人对牛弹琴的滋味不好受呀。”杨焕雄不置可否地陪笑几声但心里暗叹于远骥改不掉的年少轻狂。不知道这种“实话”要无意间伤害多少人。于远骥就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散漫习气轻狂得令人喜欢他轻薄得也令人厌烦他。 “于司令汉辰先下去准备了。”汉辰告辞出帐又规矩的立在杨焕雄面前恭敬的说:“七叔没有别的吩咐侄儿下去了。”杨焕雄摆摆手看了侄儿远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些怅憾。看来汉辰同他结的那个疙瘩还未消除。 大帐里就剩下于远骥和杨焕雄。 “小七你真打算在东北讲武堂混下去了?你可别站错了阵营你大哥可是和秦总理穿一条裤子的几十年都如此。胡云彪毕竟是钻山沟地土匪出身不是你我一个戏台上的人。你给他的儿子当老师你真打算教出个对头来吗?你看看这回这回国会选举就是戏中有戏胡云彪就在坐山观虎斗。” “上一辈打来打去跟下一代地孩子们没关系吧。能教出个有用的栋梁总比任他成个纨绔日后执掌东北江山政权要利国利民地多。再说就像这远征外蒙古大哥你能开疆拓土但日后守土地苦差事毕竟要个眼前人去做。怕这东北离蒙古已经是最近的了培养出个有文韬武略地帅才将来做东北的封疆大吏也是我杨焕雄的职责吧。” “你真不打算回家了?就这么四海无家的做无根落叶了?” 于远骥一句话勾起杨焕雄无尽的忧郁叹息说:“大哥你就别再堵我了我怕回去就被他一棒子打死再也见不到于哥。在外面活一天是一天吧。” “小七你跟大哥说实话你想不想回家?你要是想只是因为不敢那大哥去让秦总理帮你说和一下毕竟秦杨两家交情非浅。” “你少来你以为你那个秦总理大哥就比我哥好到哪里去两个老古董都遇到一起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积雪覆盖的草原上晚霞映红的天际同白雪连天的大地交相辉映。 蒙古王公们同于远骥寒暄着相互牵手迎让着向大帐走去几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沉寂的天空。 众人吃惊的寻了枪声望去几匹马正在山坡上冲上跃下的往返演习骑术马上的军士娴熟的马技潇洒的信马由缰双手托了步枪在向天上射击。 双手松开缰绳只靠双腿控制战马腾出双手随意射击的马技是哥萨克骑士引以为豪的克敌制胜的绝技也是汉人骑兵屡屡逊色于蒙古白俄骑兵的症结所在。汉人的骑兵顶多能练到下坡冲击时打枪上山时多半是放不开马缰也无法打枪的。 如今蒙古王公们看了眼前的汉人骑术居然也如此精湛娴熟确实为之一震。“砰砰”几声枪响一只天空中翱翔的大雕扑腾几下翅膀如落叶般飘下“扑”的一声端端的落在蒙古王公们的眼前。 “呵呵我们的部队一进蒙古呀这里的飞禽走兽可都遭灾了。于远骥边说边探身拎起那只大雕看了看那狰狞的雕头摇摇头无奈的扔给身旁的一位王公说:“见笑见笑这只打偏了。我们的部队要求人人的枪法都是射飞禽要穿眼而过这只只是穿颅而入。” 于远骥在东北呆了近一年他的蒙语虽然学得不错但毕竟还是有着生涩的口音舌头不会打卷。可那遗憾而又狂狷的语气已经足以令传阅这只被射落在眼前的大雕的蒙古王公们为之震撼变色。 放眼望望山丘上俯冲奔腾、打枪练习膘勇的猛士们再看看山丘下振臂呐喊助威生龙活虎的将士蒙古王公们开始窃窃私语。 走到营房中军帐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众人的目光从山丘上训练的士兵身上收回寻声望去。 就在营帐前一排三条马凳上趴着三个士兵正被打着军棍。半褪的裤子血肉模糊哭爹喊娘的十分凄惨。 看了蒙古王公们惊讶的神色于远骥若无其事的笑了解释说:“这些兵士是刚才训练时不能按要求完成骑射技术训练的。” 于远骥指指远处的山丘上训练的士兵说:“练不到像刚才那些士兵的技术都要被扒了裤子打军棍。” “司令饶了我们吧我们一定好好练。”士兵们哭喊了哀求蒙古王公们为之变色。 第四卷 第九十章 收复外蒙古 外蒙古王公们见到于远骥的军队军容整肃骑兵各个骁勇善战那枪法马术就是在哥萨克骑兵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更何况是如此庞大的一支大军。远看营帐连成一片点缀在白莽莽的雪地间声势浩大十分令人震撼。 入了中军帐于远骥设宴款待诸位王公。众人推杯换盏笑语喧盈背后却各怀鬼胎天色渐晚杨汉辰拉了小表弟许凌灿回到帐子换衣服。 “累死我了表哥我不明白于叔叔他要做什么?为什么就你、我和七舅舅这几个人在那山坡上跑来跑去的其他人都在那里傻傻的看了叫好是为什么?” 看了刚赶到营中的小表弟许凌灿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汉辰心里暗笑又不便对表弟说明于远骥司令的用意。 这西北远征军中像他和灿儿这样能在坡地陡峰撒手自由骑射的神枪手怕寻遍整个部队也找不出十个来。也亏了七叔今天意外的赶来助阵不然这出戏还演不到这么逼真。 汉辰安抚了灿儿在帐里换衣服自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赶去中军帐去凑那场鸿门宴的好戏。 酒宴正酣的时候忽然间于远骥将手里的酒盅蹲在桌上“当啷”一声响。 “诸位王爷于某身为一方守土官员有事同诸位王爷商议。外蒙是中国版图的一部分这个前些时候同诸位王爷谈论过多次。也幸蒙诸位王爷深明大义决心上表废除外蒙古自治回归祖国。目前于某已经得到了大多数王爷的签字同意。只是还有几位不知道是因为于某解释不清还是另有不解。还请当面讲明。” 听了于远骥的话一位王爷尴尬说:“我是赞成废除外蒙自治。回归祖国的本来外蒙就是中国版图地一部分我们是一家人。只是活佛那边 外蒙的活佛说话在草原也是有一定的权力和威慑这个于远骥和汉辰都明白。汉辰按了事先地安排设计寻个机会立到了于远骥身边。看来像是名随身副官的样子。 “活佛那边于某自然会去解释说通。但王爷自己地意见于某如今想知道。” 那个言的王爷苦笑了支吾几句看了眼咄咄逼人的于远骥司令动动嘴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远骥仰头哈哈大笑说:“若是一时想不清楚的王爷尽管在这里慢慢饮酒还有时间慢慢想。大不了时间还不够令王爷想通于某也可以请王爷随于某回北平去慢慢喝酒慢慢想。” 看了嚣张不可一世的于远骥再看看四周荷枪实弹地士兵。蒙古王公们互相低语几句。自从于远骥进兵库仑一路上甚嚣尘上外蒙古的大公们早就听说于远骥带了的这支兵马是北洋的精锐部队。而且武器都是德国造的最新的枪炮。 忽然一个王爷身后的一位副手模样的人大声质问:“你吓唬谁?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沙皇虽然没了。但红俄国那边迟早会帮我们。都是主子哪边给我们地条件好。我们就投靠谁。” “对!有道理。”有人随声符合。 坐在那个嚣张的副手前面的王爷刚要出面打个圆场那副手已经大步地向帐外走去。 就听一声枪响那个人“啊”的惨叫一声单腿跪地血从大腿处流了出来。他回头恼怒地瞪了眼于远骥于远骥一脸地狂傲悠然的抿了口酒丝毫没有去注意他死活地意思.^小说网.身后的青年军官手里的枪在指间一转算是示威。那个副手强撑了起身一瘸一拐向帐外继续挪去又是一声枪响他彻底的跪趴在地上。 “呵呵不愧是血脉同根原来蒙古也同汉人一样行跪拜礼呀。见识了。”于远骥呵呵的笑了对身后的汉辰说:“小杨去找人扶了这位爷去帐里看大夫养伤好好伺候。” 汉辰面无表情的将枪别回腰间转身出去。 “蒙古王公们都同意签字了。”汉辰兴奋的将蒙古王公们草拟的国书递交给于远骥过目:“眼下就差活佛的签字盖印了。” 于远骥撇撇嘴看了一旁诡笑了看着他的杨焕雄说:“小七怎么样?兵不血刃不战克敌。” “想我夸你两句?”杨焕雄喝了碗马奶酒:“若是旁人我会赞不绝口;换上是你于远骥我还要骂你拖沓了。这都近一个月了那活佛的签印你怎么还说不下来。” “你小子就会同我说便宜话有本事你去试试。那个活佛软硬不吃我费了多少唇舌了。” “胡萝卜和鞭子永远是驯服蒙古烈马的绝技。”杨焕雄说“活佛他最怕什么?最想要什么?杨小七一句话于远骥陷入沉思夜长梦多他也是希望战决的。 汉辰在一旁也为七叔的言语深感不快毕竟此番出马的多亏是大智大勇深谋远虑的于远骥司令若是旁人怕难以取得今天的成绩。远征外蒙古的一路他是亲眼见了谈判和妥协都是如何的艰难如何制服这些傲慢的王公们。而此间北洋政府内也频频有人施加压力频添枝节设阻。内忧外患所以的责任都压在了于远骥一人的肩上。 汉辰出了帐杨焕雄从后面跟上来:“龙官儿怎么还生七叔的气呢?” “侄儿不敢。”汉辰冷冷的答了句月光如银洒在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浅的脚印。 杨焕雄跑了几步一把拉过他:“龙官儿七叔就问你你咳血的病好些了吗?” “大夫说心气平和是最好的良方。此外怕没什么更好地方法治心肺的病症。”汉辰解释说他根本不想同七叔再多说什么。 看了侄儿汉辰清冷的面庞消瘦单薄地身子转身走远。杨焕雄立在原地不动任朔风卷了积雪打在他的面庞上。 “小七。别看了。欲则不达。你这个侄儿脾气秉性跟你很像真是倔强。”于远骥从身后上来拍拍杨焕雄地肩:“这倔强也好也不好看来刚硬有气概。却在小处不会讨巧屈伸劲草易折。其实你我都是这样的人。” 杨焕雄自责的笑笑:“于哥给你添麻烦了。国事关键的当口我还给你添乱。“什么话多亏你给我荐了小龙官儿和灿儿到帐下帮忙这两个孩子又机灵又懂蒙语可是好帮手。” “呵呵灿儿他从小在蒙疆长大。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许北靖身边;至于小龙官儿吗他小时候。我大哥请了位蒙古师父教过我们几年摔跤地功夫也就学会蒙语了。于哥。龙官儿不听话。有做错的地方你尽管责罚。” 于远骥听了杨焕雄的话爽朗的笑了说:“你以为是个人都跟你我的大哥那么刁钻作践人。我可没那么辣手。只是小七你这回来我可不许你动小龙官儿一根指头你现在既然把他给了我他就是我的人。为了讨他来蒙古草原帮我我费了多大的心机去设套把我大哥和你家老爷子放进来。” 兄弟二人互相拍拍肩膀笑了牵手进帐。 第二天活佛派了身边的内务长来请于远骥去赴宴于远骥拒绝了。 第三天内务长又来了。 于远骥设宴招待内务长闲聊没说几句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外蒙回归祖国是众望所归之事。我于远骥此来蒙古定然不会空手而归。如今所有地大局就看内务长您和活佛的意见了。我只听你二人的意见其他人有异议都包在我于远骥身上。” 一句话就把内务长堵在了墙角原本诸多推脱之词看来只有活佛是他地挡箭牌了。 “这个内务长迟疑的说:“我是同意地但是活佛那边 “呵呵于某说句唐突地话。据于某所知活佛同外蒙古草原的诸位王爷似乎颇有不和呀。”一句意味深长地话确实戳到了内务长的痛处于远骥都看出了其中带的玄机。 “中原有句话叫狡兔三窟。就是说人要多为自己留些退路。”于远骥斜睨了眼内务长悠然的喝着奶茶:“若是于某就一定会未雨绸缪。若是这和谈不成功外蒙古内活佛和王公不和红俄毛子也伺机待这内乱可就一触即了。若是没个牵制群龙无各个王公间战事起来外蒙就是一盘散沙再无安宁之日。于公于私怕都无好处。于某是驻外蒙地方长官有靖国安邦的责任在当然对此事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请内务长去对活佛劝谏。如果说通当然是好如果活佛执迷不悟那远骥只好请活佛去北平同大总统去促膝长谈了。” 内务长闻听要挟持活佛去北平吓得面色如土。于远骥的狂傲不羁他是早听人言仗了兵强马壮他于远骥定然说得出做的到。 “如果内务长能帮忙劝通活佛以大局为重。那于某定然去为内务长在大总统面前请个封好任命将来活佛对内务长也要另眼相待不敢不尊。”内务长回去的一路上仔细品位着于远骥的这句话。 民国八年11月17日外蒙正式上书中华民国总统申请取消“自治”襄从五族共和。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完全回归祖国怀抱! 于远骥同杨焕雄策马在积雪未散的草原上飞奔。 “小七你看这片疆土将大有可为。我于远骥会在这里建公路、办汉语学校开荒种地让外蒙同内地自由往来贸易让这外蒙草原真正成为祖国的土地。”于远骥挥鞭指点远处的天边男儿开疆拓土的豪情不加掩饰。 “于大哥。真为你自豪!”兄弟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小七留下来别走了留下来帮我。这里是施展抱负地广阔天地。戎马征战、纵横沙场是男儿的志愿守土治国也是男儿该做的大事。” 见小七笑而不语。于远骥狡黠地问:“外蒙比东北更保险地旷人稀消息也不易透露就是令兄想来擒你也是鞭长莫及。” 二人又打闹追跑了一路翻滚在草地上。仰望了蓝天白云。“我该回去了回东北讲武堂。我会为国家培养出一批军事人才。”杨焕雄说:“我来外蒙找你是暂时避难。” “避难?”于远骥不解的问。 “都是我那个学生胡子卿他在胡大帅面前不知道如何地吹嘘我害得胡大帅三天两头去讲武堂想见我。我已经推脱了几次这回胡大帅又要见我我就借口探亲回家逃了出来。” “我倒是忘记了胡云彪是认得你的。所以。小七你在东北太不安全。” “还好还好我此番回去。就去找个合适的名目去堵住胡子卿的口叫他永远不要再提我。” 回到营帐。众人还在美酒烤肉的庆贺这场大捷。和此次地丰功伟业。于远骥喊来杨汉辰说:“明瀚你来起草电文。一封给北洋政府秦总理和大总统阁下。另一封 于远骥看了眼杨焕雄:“给广州军政府孙先生。通告此次大捷及外蒙回归祖国的盛事!” 汉辰手中的笔一颤抬头看着于远骥。南方军政府同北洋政府一向视同水火作为北洋政府驻西北的司令长官居然公开致电南方军政府通告此事实在有些唐突。而且此举定然会落给北洋政府内敌对于远骥的人以口实来攻击于远骥这点于远骥不会不知道的。 “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在收复外蒙一事上无分南北尽为国人盛事!” 好个大气的于远骥杨汉辰心生敬佩人说于远骥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但在此事上却令汉辰看出他的大度从容。 汉辰起草好电文于远骥过目后点头令他一一出去。 下午就收到封封回贺地电文全国上下一片欢呼声沸腾。 在上海的南方领袖孙文先生也来回电说:“中国已经很久没有如班傅介子等先人那样建此丰功伟业的人了。外蒙纠纷已经七年如今回归重见五族共和地盛事这才是举国欢忻鼓舞的喜讯。” 夜晚汉辰来到于远骥办公桌前看见于远骥正在挥毫填词。早听说于司令文武全才又堪比顾曲周郎而且那赋诗直追老杜填词堪比吴梦窗、姜白石。汉辰探身看去却是一阕《念奴娇》。 砉然长啸带边气孤奏荒茫无拍。 坐起徘徊声过处愁数南冠晨夕。 夜月吹寒疏风破晓断梦休重觅。 雄鸡遥动此时天下将白。 遥想中夜哀歌唾壶敲缺剩怨填胸臆。 空外流音才睡浓胡遽乌乌惊逼。 商妇琵琶阳陶篥万感真横集。 戈推枕问君今日何日? 于远骥收笔看了眼汉辰说:“龙官儿小于叔还是喜欢这么叫你。于叔已经电告大总统申请对你地嘉奖丰功伟业少年才俊呀。” 汉辰慌忙推脱说:“家父派汉辰来大帅军中历练实在是为了给汉辰多些锻炼地机会也是想跟于叔叔学些本领。这回在于叔叔身边的阅历足以令汉辰终身受用汉辰不求什么封赏。”于远骥笑着打量汉辰顿了顿又问:“此番大功告成你可也是功德圆满。小龙官儿你现在告诉于叔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赏罚不明 “汉辰悉听司令和家父作主就是。”汉辰答得很谨慎眼都不敢抬恭顺的样子。于远骥审视了他诡异的笑着心想你小子也会同我玩起辞令。 果真不出于远骥所料汉辰顿了顿说:“只是如果能追随司令鞍前马后学些安邦治国的学识长些见识开开眼界却是汉辰求之不得的。” 于远骥听罢哈哈大笑眼前汉辰惴惴小心的态度令他生笑只说了句:“好小子于叔叔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于叔叔自会去摆平。” 汉辰仰起头眼神中泛着欣喜的神色看来是一直在等待这个结果。 几天后汉辰正在帮于远骥处理近日来来往往的贺电回文忽然一份嘉奖令递到他面前。“给你的。”于远骥得意的说:“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 汉辰的手都在抖龙虎勋章他曾经得过那还是因为军校未毕业时去参加讨伐张允复辟时立的战功。这回是第二次见到这代表至高荣誉的勋章。更令他震撼的是北洋大总统亲自授他6军少将军衔。尽管从步入军界那天起他就注定要从军界仕途上勇往直前的走下去这少将的军衔又是多少人抛汗洒血去争取都可望不可及的而此刻他却得到了这顶桂 父亲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就如同他幼年就随父亲在军中走动十多岁没有马背高就给父亲做了勤务兵。军校未毕业他已经同许多军人世家的子弟一样身挂了军职。几次漂亮的战役成就了他在军界平步青云的传说。 尽管师父有时候调侃般笑谈说有些军阀地公子五、六岁就挂了师长的军职但他杨汉辰的军功确实是一枪一弹拼出来地。前年。大总统授予他上校军衔时父亲嘴里不说。但汉辰看得出父亲喜不自禁的神色。 少将这对他一个十八岁地青年来说是来得早了些。名誉、地位都如此及时的光顾了他。 “名誉地位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于远骥挑了眼以他那一贯居高临下的神色俯视着汉辰:“你走的越高就注定更孤独。承受更多地痛苦。杨汉辰你是很出色但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出类拔萃是因为你投胎在了杨帅府这将门世家。可能你不爱听我直白的话但这是实话。人和人是没太大差别这就是孔夫子为什么说人之初性本善。资质多是后天教育成的除非天生是傻子。不然都可教。天份在你一生的成功中只占两、三成而七、八成要靠后天的奋斗和运程。你生在杨家所以你接受比别人更好的教育。所以你起步就比别人高。穷人家的孩子靠腿走路你却用马.^小说网.用快马。如果不是你老子。你如何有这勇冠三军的本领?如果你不是杨家少帅如何你能有这么多千载难逢的良机去立功扬名。远征蒙古做班第二继承左宗棠昔日地壮举。多少人望眼欲穿如何就选了你?是上天对你眷顾吗?我想你心里很明白怕你厌恶的杨家的家法板子都是成就你今日成就地一部分吧。几句直白露骨的话杨汉辰听得心头乱跳尽管他厌恶这些言语厌恶别人同他提到龙城杨家厌恶别人叫他杨少帅但事实总是事实。 汉辰笑笑没有多说话。 “这些天你也累了去早些休息吧。明天北平大学生有个劳军团要过来你替我去接待也想想如何去做番振奋人心地演讲。你迟早要接触政治要接触公众这也是你入身政局地一个机会去吧。” 杨汉辰怏怏的回到帐中二牛子凑过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小心翼翼地亲抚着那枚龙虎勋章。 “少爷二牛子都脸上有光呢。爷你真了不起难怪从小家里就认定你是人中龙凤。” 见汉辰笑而不语二牛子凑到近前说:“少爷我拿到赏钱了比我过去干三年的赏钱都多于司令果然出手阔绰。” 杨汉辰抬眼蔑视的瞪了二牛子一眼:“这点出息。” “少爷二牛子可很少从少爷手里拿到赏钱呢。平日在家二牛子知道少爷手里没钱。可这回少爷拿了这么大笔赏钱怎么也要请二牛子天天吃棍棍糖这五千大洋要买棍棍糖能买多少呀能堆满帐子吧?” 这句话是把汉辰逗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小时候为了他缠了胡伯为他和二牛子买了支棍棍糖吃了爹爹好一顿大棍子毒打还用烟锅狠狠捅戳他的嘴骂他嘴馋眼浅丢人现眼。汉辰那时确曾和二牛子抱头痛哭对二牛子说:“二牛哥我长大了当大官挣大钱给你买好多的棍棍糖吃。”不想到二牛子还记得在这里等了他算老帐。 “你就别惦记了那钱我先是推辞了。” “啊?那可是五千呢人人有份你功劳大 “于司令不肯所以我就让人帮忙寄回给家里了。留在身边也没用而且留了这钱若被爹知道又是说不清的麻烦。” 二牛子唉声叹气摇了头说:“没长那吃棍棍糖的脑袋只生了吃棍子的腚。” 说完一看杨汉辰瞪起眼要怒嬉笑了撒腿跑出来帐子。 汉辰不敢耽搁的提笔给父亲和师父写家信研磨时汉辰在低头思索措辞。 父亲最见不得子弟得志猖狂这要是在家里怕是凯旋回归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慰劳或夸赞多半会是父亲和师父那戒骄戒躁的戒尺板子。想到这里汉辰不由得心中暗笑。提笔恭敬的写起家书。 “你们杨参议在吗?”门外一声问询汉辰忙放下笔快步迎出去应了一声:“二爹吗?小侄汉辰在这里。” 帐帘一掀。许北靖带了小灿儿进来。 “明瀚听说了你的喜讯。二爹恭喜你呀。”许北靖拉过汉辰赏识地拍拍他的肩又抚抚他的头顶疼爱地说:“小龙官长大了出息了。” 每在姑爹和二爹慈祥的目光下汉辰不自觉地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龙官儿。那个简单略带调皮的孩子。 “二爹别夸汉辰了。刚才汉辰还在想这若是在龙城父帅和师父肯定要再三告诫汉辰戒骄戒躁了。”“好孩子真给你爹露脸也不辜负二爹推举你一场。” 汉辰明白此次推举他来西北前线是多少长辈在再三力挺才有他在边关立身扬名的机会。毕竟北洋政府那边父亲和秦总理是一派。冯总统下面一派的人对他们是势同水火这样的要职多少人巴不得放自己人进来。 “明天一早。二爹同你灿儿表弟就要回科尔沁草原了。”突如其来地消息汉辰惊愕的看了许北靖半天没说出话。 “那西北镇守使汉辰自然想到二爹许北靖是堂堂的西北镇守使。他若是回科尔沁。必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在这上下欢庆成功的时候捷报频传。二爹却要弃置而去。 “二爹科尔沁那边是另有高位吗?”汉辰说出口就觉得冒失了。 许北靖笑笑说:“那边军务忙很多事我走了也没人料理还是回去吧。” 汉辰更是疑惑前些时候听过二爹同于司令争吵但那都是为了公事争执也没见他们翻脸。更何况姑爹许北征也是秦总理一派是于司令的自己人。据说于司令年轻的时候是跟随了父亲和姑爹、秦干爹这些“老大哥”在小站练兵时被他们赏识的就像他们看了长大的孩子。但如果此时许二爹忽然离开又不是因为升迁那惟一地解释就是许北靖同于远骥有了不和。汉辰忽然想到来来往往的表彰任命里没有一封是对镇边使许北靖的嘉奖。按说二爹许北靖此次在收复外蒙地事情上也算呕心沥血的竭尽力气就是在于远骥司令没有到西北大营地时候二爹就一直没有放弃为外蒙回归地事四处奔波。 有功不受奖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二爹不比他这个毛孩子只是来军中历练。 “表哥有空来草原看我。”灿儿兴奋的说。 “你不用回云城了?”汉辰不解地看了眼许北靖灿儿是姑爹许北征的儿子既然他已经回到姑爹身边为什么要去科尔沁同二爹许北靖走。 “我爹答应灿儿灿儿可以同阿爸去住些时日我也想科尔沁草原那些兄弟们。”灿儿脸上洋溢了得意的笑。 “那你娘怎么办?”汉辰脱口而出眼前又出现兰卿姨那温润娴雅的容貌。 灿儿撇撇嘴牵起了他的伤心事:“我爹说娘就不要同我去草原了说草原有些远气候湿冬天冷说娘在云城过冬好些。” 许北靖走后汉辰总觉得胸中说不出的压抑那个疑问越来越折磨得他睡不着。 披了大衣踩了一地月色在帐外漫步脚步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于远骥的帐外。 “你是在质问我吗?”于远骥抬起他那一贯倨傲的眼轻蔑的将一叠文件扔在案上顺手将手中的笔掷入笔筒:“我于远骥气量小容不得别人占了我的功劳所以要他许北靖于远骥看了汉辰一字一顿的冷冷说:“走人 汉辰嘴角在抽搐看了于远骥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鲁莽的人而且平日谨言慎行但今天的事情他如果不问实在是不甘 “西北的军务外蒙的收复许镇守使都功不可没司令不觉得如此对待许镇边使有失公允。”汉辰说。 于远骥哈哈的几声大笑:“有失公允?什么是公允?天下的事本就没多少公平可言。我于远骥今天风光的坐在这帅帐你杨汉辰恭称我声司令可能明天一纸电文就我就被踩在万人脚下你我就如同路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公平!小娃娃你要学学什么是政治我对你讲这些是对牛弹琴。出去吧!” “汉辰明白了。”汉辰转身就走。 “呵呵明白什么了?”于远骥见汉辰话里有话。 “汉辰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荀大帅失宠于秦总理终于明白外界的传言未必都是以讹传讹。” “咣当”一声巨响于远骥一脚将桌案踹翻翘了二郎腿斜坐在兽皮椅上若有所思的凝视了汉辰终于笑笑说:“杨汉辰小龙官儿你来我这里之前我已经拿了无数人递到我于远骥手里的尚方宝剑。你小龙官儿若敢跟我于远骥犟牛信不信我打得你告饶无门!” 第四卷 第九十二章 塞外重逢 杨汉辰同于远骥怒目而视他相信于远骥的心狠手辣他也相信于远骥说得出做得出。可汉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相信眼前这个他敬佩如神人的于司令居然是如此小肚鸡肠难以容人的小人。 汉辰忍了气转身就走于远骥怒喝一声:“站住!我看你敢迈出这帐子。这天底下狂过我于远骥的人还没出生呢!认熊还是抗争下去是摆在杨汉辰面前难以决定的事。汉辰自认自己不是软骨头可他也不是行事鲁莽快言快语的人。如此盖世奇功如此举国欢庆的盛举这立功者无功而贬令他原来相信的马革裹尸建功立业的信条都成了废话。个甜美的声音如从天际传来打破了僵局。帐帘一掀一名一身皮裘头戴俏丽的俄式皮帽的女孩子闯进了营帐中。她对汉辰视若无物般径直向懒散的坐在兽皮椅上的于远骥冲过去。 “美仑你怎么来了?”于远骥惊诧的话音未落帐外传来盈盈笑语一队人进了帐一个大嗓门喊着:“小于你在哪里我老段犒劳你来了。” 汉辰也惊诧连捷哥哥如何此刻来到西北外蒙的国度冰天雪地塞外胡天千里而来一路奔波。 “呀小龙官儿。”小段见到汉辰立刻放弃了于远骥一把将汉辰抱了起来转了圈说:“好小子你真是出息了。前些个月我还担心你要病入膏肓的见阎王了呢别忘记找人参也有你段哥哥我的功劳在你的小命也算我救的呢。”汉辰腼腆地笑笑。被连捷哥放了下来。 他和于远骥的交锋就被这些不之客的到来化解了。 “一路上比较顺到得早了些。小于我带来地学生你找人帮忙安排一下。都是北平和天津各个大学的代表。”段连捷说。汉辰这才想到于远骥提到过明天会有支学生劳军团过来。来我来介绍一下..”于远骥指着杨汉辰对那个叫美仑地学生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参议。杨汉辰少将旅长。” “哇段连捷身后的几位学生同美仑一样出惊叹的声音眼前这位少年是如此年轻英俊。 “小哥哥我能问问你多大年纪吗?”美仑一点没有见外摘了帽子一头瀑布般黑亮的头流落到肩背。乌亮地眼眸闪着灵透的光彩。 “唉唉美仑搞不好你要叫他弟弟呢汉辰同你同岁属牛的。他生日在腊月你是在正月吧?”于远骥说似乎一点也没为刚才汉辰的冒犯而记仇。 “美仑是陈震天大帅的千金在北平女子师范读书。”于远骥转过来向汉辰介绍说。 “所以小于说的对。汉辰应该叫美仑一声姐姐。” “美仑汉辰是龙城杨大帅的公子你应该见过杨大帅的。”段连捷话一出口。就见于远骥和汉辰都频频向他递眼色。 “小段军里没什么人知道汉辰的身份。” “汉辰。你去安排一下同学们。”于远骥把这个差事轻易地推给了汉辰。汉辰带了美仑出帐。 “草原的月色真美一路上同学们追了月亮跑。”美仑边走边转了圈的看着天上地月亮。“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个塞外降敌的感觉太风光豪迈了。” “陈美仑你地东西我帮你拿进去了。”一个清脆地嗓音汉辰的心扑扑乱跳太熟悉了是她来了“秋月谢谢你我就进去。”美仑喊了声帐帘一掀一身棉袍地秋月抱着一个包裹跑出来:“美仑你看看是这个 “龙哥秋月也惊愕了她没想到会在塞外边疆遇到汉辰哥遇到这曾经同自己纠葛不清的男孩子。 “你们认识呀?”美仑奇怪的问。 “啊秋月是我干妹妹。”汉辰自然的说。 “黄秋月真巧呢没听你说过呀。”秋月对了美仑腼腆的笑笑。 “秋月我的包裹呢?”帐内跑出一个男孩子文文静静的戴副黑框眼镜。 “喔那这个肖竞勇就该是汉辰的未来妹夫了。那汉辰叫我声姐姐肖竞勇就该叫我姐姐了。”美仑欢快的打趣着没有注意到汉辰面色的惨白。 从“五.四”分手至今才不过半年多居然秋月已经有了意中人而自己却还傻傻的守着这份感情。 “龙哥没想到你还留在这里。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专访真为你自豪。”秋月大方的说着向汉辰伸出手这情形就如一年前汉辰抗洪炸开篷台口大堤时秋月兴奋的向他伸出感激赞许的手。 汉辰笑笑不动声色的帮大家安排了住处独自在帐外散步就见那个美仑披了皮裘迳自的跑进了于远骥的帐子。想想刚才美仑看于远骥的那眼神都带了掩饰不住的崇拜和关爱看来这姑娘对于远骥颇有好感。 汉辰独自徜徉在帐外寒风侵袭他的面颊透骨的清寒汉辰也没知觉。于远骥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人。 早曾听人讲过陈震天大帅有位心腹大将就是荀世禹叔父。据说陈大帅对荀世禹的信任不亚于父亲对顾师父的依赖而且荀叔叔对陈大帅绝对的忠心耿耿。有次父亲同秦干爹聊天提到说荀叔也是前清秀才出身而且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是个人才。父亲觉得这样的人才留在陈震天身边迟早是个隐患建议秦干爹收服荀叔叔为己用。 陈震天也是同冯四伯一样的出身低微对钱利看得极重。本来陈震天一口拒绝让荀叔叔去秦干爹的手下任职但秦干爹稍加利诱就令陈震天答应了。 秦干爹对荀叔叔的赏识不过是因为父亲和顾夫子的保荐并且父亲还对秦干爹说了句不该讲的话。那就是“不能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于远骥一人身上这小子太任性狂傲。” 当时于远骥什么也没说。 荀叔叔刚到秦瑞林总理的手下的时候为了考证他是否名不虚传秦干爹让荀世禹去出个军队改编的计划方案。 荀世禹也是书生自负得了差事笑笑说:“明天给总理交窗课。” 这本是件费功夫的差事却被荀世禹说的如此举重若轻秦干爹当然半信半疑。 荀世禹一出门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于远骥。二人见过几面却从未深谈过于远骥就一见如故的要请荀世禹吃顿便饭还说饭总是要吃的。荀世禹不知道小于子的诡计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心想还有晚上的时间去写方案就同于远骥去了不远的杏花楼吃菜。二人从诗词书画谈到棋琴昆曲越说越起兴久旱逢甘霖般的他乡遇知音。于远骥一拍桌子就吩咐随从说:“去回家把我藏的三十年的女儿红拿来一坛我和荀兄畅饮。” 一坛老酒荀世禹烂醉如泥被于远骥扶回了他的办公室休息。 第二天清晨于远骥随了秦瑞林到来的时候荀世禹还没醒来躺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那份文件哪里动了半个字。当场秦瑞林拂袖而去不容荀世禹辩白就将他打回了陈震天身边。 事后父亲和顾师父知道此事在家痛骂小于子心胸狭隘误事。想不到一年过后于远骥竟然故计重施的开始对付许北靖。 第四卷 第九十三章 弦断有谁听 列队整齐的军队整肃的军容军人们敬着标准的军礼目视着庄严的五色旗迎了晨曦飘扬在外蒙的天空。 学生们头次体验到这收复国土后肃穆庄严的时刻激动得热泪盈眶。 汉辰代表驻边的西北军司令部对学生们讲话。他向大家敬了个军礼并没有准备什么稿件只是信口激扬文字的讲述了历史上外蒙的变迁讲了中国的强大到衰弱讲了作为军人的责任讲到守土的人人有责。这些一板一眼启聋聩的话竟是出自一位少年将领的口一位台下的记者同身边的同事低声赞口不绝。 “将门虎子。谁想到他是杨大帅的公子。” “不是龙城王的太子爷又如何能如此年轻成名?” 秋月、美仑等学生的眼睛里泪光闪烁是为这场动情的演讲感动了。 升旗仪式后汉辰等人列队欢送许北靖和凌灿离开外蒙一路上依依惜别的送出很远。 “小龙官儿回去吧。”许北靖拍拍汉辰的背“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你既然愿意留下同于司令治理外蒙那就好自为之任重道远呀。” 许北靖招呼了凌灿转身欲走忽然身边一人叫道:“镇守使您快看是于司令。” 顺了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他们来路的一个山丘上一匹白马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远远的向这边眺望。马背上那一身大氅迎风飘摆的戎装将领正是于远骥。于远骥见许北靖回身在看他缓缓的抱拳拱手长长地一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许北靖也向远处的于远骥拱手告别。然后转身打马喊了灿儿向远处奔去。 这几天有了学生和记者团的加入营地里显得热闹非凡。白天学生们争了帮士兵们缝补衣服还帮了伙夫生灶做饭;晚上。学生们就围了篝火跳舞狂欢笑声在营地里围绕。 星夜下。红红地篝火映得朝气蓬勃的学生们笑脸红通通地风琴声和节奏鲜明的拍掌附和声伴了轻快活泼的舞步。 于远骥已经被美仑拉着在熊熊的篝火堆旁转着跳着脸上洋溢了孩童般浪漫天真的笑狂放洒脱地姿态一如既往。 汉辰的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中搜索终于。他看到了火堆旁笑眼如弯月般的秋月妹妹当然也看到了拉着秋月的手欢喜的跳着俄罗斯快舞的肖竞勇。汉辰自嘲的摇摇头秋月妹妹有了自己幸福的归宿为什么自己还苦苦纠缠她呢?再说一切都晚了娴如姐都快临盆了孩子都要有了他又能对秋月苛求些什么呢? “杨参议能有幸请您赏光跳支舞吗?”一个短地女孩子过来调皮的躬身做出个绅士般的姿势。汉辰一阵脸红慌忙地说:“我我不会“不会可以学吗?这总比打枪骑马容易吧。” 见汉辰仍是扭捏推辞。那个女学生开朗的大声对同学们嚷了一句:“同学们咱们鼓掌请杨参议。咱们地少年英雄跳支舞如何?” 一声提议。有节奏地拍掌声哄着汉辰那个姑娘大方的拉起汉辰融入跳舞地人群中。 “我叫殷立华。”女学生开朗的自我介绍。 “呵呵。跟汉光武帝的皇后一个名字..”汉辰心不在焉的敷衍。 汉辰红着脸脑子里却还都是秋月那迷人的笑靥愣愣的心不在焉居然踩到了殷立华的脚。 “对不起!”汉辰紧张的松开殷立华抱歉的笑笑转身落寞的踏了月光往营帐走去身后传来美仑的呼唤声:“汉辰你去哪里?” 汉辰不喜欢美仑这种任性又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但面子上还是温和的应付着:“还有些军务要去处理。” “杨汉辰你是不是见了女孩子就脸红紧张就要跑呀?”美仑追逐着汉辰的脚步。 汉辰笑笑没有答复接着往前走。 “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像你爹那么凶动不动就打你屁股。”美仑边追赶边取笑般嚷着。 汉辰惊得倏然回头立住脚敌意的眼光瞪了美仑不说话又转过身加快脚步往于远骥的帐子里走。 汉辰本来也要去找于远骥汇报明天的安排他也从心里恨于远骥为什么要把他的糗事说给美仑这个疯疯癫癫的大小姐听。 心里藏了事情绪自然就掩饰不住的表露出来。 于远骥看了汉辰阴翳的脸色公事公办的听他汇报着这两天同银行计划的印纸币的进展和明天的安排于远骥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汉辰的表情。 看了递上来的五色银行行纸币代购银子的方案于远骥笑笑抖落着那张新蒙币的图样奚落的问汉辰:“这就是你应付的差事?” 这话俨然就是含着挑衅的味道果不出汉辰所料于远骥将那张纸币的草图扔在汉辰眼前的地上:“拿回去想好了再过来。你以后给我回话放明白些这些狗屎的东西别来耽误我的时间。” 汉辰强压了火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已经练出他的隐忍俯身拾起纸币模板图汉辰的嘴角都在抽搐。 “司令还请司令指点一二这图司令想做成什么样子?或是司令觉得哪里不妥?”汉辰压抑着恼怒平静的问。 “我都说了那要你这个参议是做什么的?是你给我做参议还是我给你做参议?嗯?”于远骥鼻子里出不屑的哼声。 这话好没道理汉辰知道于远骥肯定也为前面的事记仇。 汉辰敬了个军礼转身出帐于远骥在他身后说了句:“不是我想做成什么样子?是要用这个东西的人想要见到什么样子的纸币?废物!见到旧情人脑子里都没旁地了。” 汉辰猛的转身忍无可忍的吼喝说:“是。我见到旧情人了我废物那是我地事。跟司令有什么关系吗?司令最好公私分明些、心胸放宽些。嚼老婆舌头、算计人也不嫌丢身份于远骥瞪着汉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踱步过来搂住欲要出帐门的汉辰地脖子搂紧他说:“怎么生气了?不服气?” 忽然于远骥一把将汉辰拦腰夹起。几步走向桌案将汉辰一把推扔到了案子上紧紧按住他的腰。任汉辰如何挣扎于远骥厚实的手掌就是将汉辰的腰死死的卡在桌案边。 “好呀你倒是提醒我了。公事说完了你我就好好摆摆这私事。你老子和小叔把你交待给我了杨家地家法就算在我手上了。怎么你现在做何感想?不服气?” 汉辰愤恨的热血往头上涌本想逃离家找个清静舒缓的地方却不想又落入于远骥这厮手中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放开我。于司令这里是军营你不觉得这么做很荒唐吗?” “荒唐?我于远骥从来就是荒唐。我做下的荒唐事比这过分的还多呢。怎么?你怕了?你说我该如何替令尊处罚你的出言不逊、目无尊长呢?” 汉辰挣扎着仰起头愤恨羞恼。于远骥确凑到他耳边嘲弄的说:“我好像记得杨大帅教训子弟是很有一套的。还是昔日听小七说。这若是场面上的事出了错。杨大帅定是要抽嘴巴地那是拿子弟当了成*人去训教;若是这不长进的毛病。犯些孩子都不该犯的错误可是要被杨大帅扒了裤子打地就是要打个没脸好让孩子长记性。你倒是告诉于叔叔你想怎么办?” 汉辰绝望的时刻于远骥忽然一把松开他拍掸了自己地衣服轻蔑地笑说:“觉得不公平了?觉得委屈了?天底下不公平委屈的事多了你照顾地过来吗?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不公平军队里如是政府里也一样。许北靖被调走公平吗?大选老华当总统公平吗?” 于远骥看了一脸惨然从桌案上爬起身下来的汉辰狠狠的说:“这世道谁拳头硬谁就能讲出公平。今天许北靖走了明天我于远骥就可能被谁暗枪毙命天下哪里有这么多公平喊不公平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去吧!” 于远骥同汉辰冷冷的对视片刻转身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汉辰跑出营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疾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帐子里一阵欢快的笑声时时传来汉辰停住步子是美仑、秋月在同二牛子逗趣。 就听二牛子的大嗓门说:“我还奇怪呢怎么写字写去了床上还把砚台打翻了。害得管事的胡伯狠狠的骂我不许我吃饭。” “我不是偷偷拿了个饽饽给你吗。”秋月反驳说。 那个叫肖竞勇的笑了说:“秋月小时候还这么调皮。” “是呀你要不堵了我的嘴我早就去告了。”二牛子还不平的说。 秋月笑得喘不过气:“亏得我聪明若不这样龙哥的脸就丢尽了。” 汉辰听出秋月是在讲他小时候尿床的那次尴尬事。那是头天演习骑马父亲不满意直令他生生练了一整天到晚上回去家里累得像死狗倒头就睡。不想半夜里尿了床自己都没察觉那年他都快十岁了想想都觉得丢人。 清晨起来汉辰吓呆了大祸临头般的紧张恰巧给他打洗脸水来的不是奶娘而是小秋 秋月知道了眼珠一转忽然去桌案上拿来砚台和了水就倒在污渍上惊得汉辰大叫了阻止。 奶娘和妈子们闻声进来不等开口秋月就自然的说:“少爷读书不小心把墨洒在了床上快拿去洗了吧。” 奶娘也怕汉辰会被罚所以忙碌了将脏掉了的床被换去但汉辰的脸面就被秋月巧妙的挽回了。 汉辰还记得小秋月妹妹刮了脸在羞他边摇晃了他换下的那条尿湿的裤子往院外跑。 “杨老叔这么厉害呀看来比我爹还凶呢。我爹现在年纪老了也不凶了不过他从不对女孩子凶。据说我大哥小时候他很凶的还把我哥打跑了十多年后才找回来。” “杨大帅对女孩子也宽容的很单单对龙哥严厉许多。” 汉辰进了帐子美仑拉了他取笑说:“大英雄想不到你小时候还有那么多趣事这几天秋月都要逗得我肚子疼了。” “那可是你缠了我问的你要是想知道自己问龙哥好了。”秋月解释说肖竞勇也笑了说:“不过了解到英雄的侧面确实令人感动。” 汉辰才忽然现两件事第一件是秋月鬓角的那只黄色蝴蝶卡子已经被一只素色的木制卡代替第二件是美仑取笑他被父亲责打的事怕是听秋月说的他冤枉了于远骥。 第二天银行的人来了于远骥看了改过的纸币图案失望的说:“我说的话不是人话吗?你们听不懂。这个什么龙呀、总理总统的头呀外蒙那些百姓才不会在乎。穿衣吃饭是百姓之本任何种族都是一样。什么是百姓喜欢见到的什么贴近他们的生活就如何去做。记住要让人过目不忘而且要刻到脑子里的喜欢。” 于远骥指指自己的头将笔掷入远处的笔筒。 那个银行的人笑笑财务总长也笑笑笑得都十分尴尬。汉辰恍然大悟的提议说:“司令说的不无道理汉辰看不如改成用骆驼、蒙古包、草原之类的图案。再以纸币代大洋给我们的士兵做军饷让他们去市集易货令当地百姓了解纸币交易自然纸币就流通畅行能收回些银子也好控制财政。”于远骥微哂:“总算有个开窍的。” 汉辰同于远骥来到帐外准备牵马去城里看新选的办公地址却见伙房那边一些人笑的前仰后合而且那放肆的笑声在广阔的荒原回荡。 “于司令、杨参议你们来得正好快看看笑死了。”伙房的老刀边笑边指了美仑说眼泪都流出来了。 美仑一脸的黑灰都成了小花脸样子十分的狼狈。端了冒了腾腾热气的一口锅躲了脚奇怪的说:“人家头一次做有什么好笑。” “鸡汤的鸡汤哎呦鸡洗澡汤哈 众人都在笑于远骥好奇的端过锅“美仑做的鸡汤?” 一看锅里的鸡于远骥本来绷了的脸也忍俊不禁侧过头忍忍笑说:“大小姐你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吗?我这营里可没多少东西任你这么糟蹋。” “不就是没有拔毛吗?看把你们笑的。”美仑嘟囔说“本来也没打算给你们喝。” “何止没拔毛这肚子里的肠子肚子都没拿出来。”秋月笑着擦着眼泪。 “也好鸡屎汤。”汉辰静静的接了半句话。美仑忽然变了脸色抢了汤锅狠狠的扔在汉辰面前转身哭着跑了。 第四卷 第九十四章 自古英雄如美人 二牛子在汉辰身后偷偷拉拉他腰间武装带低声埋怨说:“少爷人家陈小姐一早就起来煲鸡汤可是为你准备的你怎么这么挖苦人家?” 汉辰眉头都要枞到一处:“为我?”汉辰心里暗笑想:“我哪里有那福气在家里想喝碗鸡汤都比登天难再说忽然汉辰心里一抖美仑小姐怎么知道他喜欢喝鸡汤的。“昨天陈小姐听秋月讲了你许多小时候的故事听了你那次是老爷那次赏你喝鸡汤的故事边听边掉眼泪这一早就跑来帮你煲鸡汤。伙夫们都在忙本是想烧来褪鸡毛的水不想被她把整只鸡扔进去了。” 汉辰噗哧的笑出来他是觉得这事太好笑但也奇怪美仑平白的为他煲什么鸡汤。 同于远骥去城里的路上汉辰寻了个机会抱歉的说:“司令汉辰前些时说话多有得罪司令恕罪。” 其实汉辰是在后悔那天冤枉了于远骥误会是于远骥大嘴巴向美仑说起他在家挨打的糗事。 于远骥还以为汉辰是说许北靖的事笑笑说:“无妨你都知道了?” “嗯”汉辰还是以为于远骥在跟了他的话题说谁知道二人理解的是两件事。 直到于远骥望了天空怅憾的说:“其实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外蒙的事王公和活佛都要找个台阶下台。谈判这么久都不得而终忽然屈从于祖**队的武力而请表回归传出去也面色无光总要有个借口下台。所以他们提出。当年不是不愿意回归祖国而是觉得许北靖镇守使的态度和方法令他们不满意。其实谁都知道这些王公们就是在强词夺理。” 汉辰奇怪于远骥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了许北靖被贬的事情上。张张嘴刚要说又闭了嘴。想听于远骥都要说些什么。 “所以蒙古地活佛提出来回归可以条件就是撤换镇守使。这外交就是这么玄妙不像战场上打仗。志在必得。外交谈判的事情上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胜利。我地一位朋友说过你想不妥协对方也想丝毫不妥协那这谈判不可能成功。理想和现实差距很大。所以许二爷没错他的错只是时机不好。如果先时来外蒙谈判地是我出兵犯境的是许二爷那可能这回滚蛋的就是我于远骥。虽然我于远骥坐稳这个西北司令的宝座。也不定哪天就被人弹劾了拉去断头台。要想我死的人恨我地人多了去了。”于远骥说得十分轻松摇摆在马背上悠然的如在点评一个故事。 汉辰震惊了。他事先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是样也没想到于远骥会对他说出这番隐情..如果是这样。他岂不是冤枉了于远骥。 “你小子。是不是燕秘书对你讲了什么。你的消息还挺灵的是个搞政治的料。” 汉辰支吾说:“我。我不知道才听于司令讲。” 于远骥惊讶的问:“那你跟我道什么歉我还以为你小子也学会诈你于叔叔的话了。”于远骥做出个抡鞭要打的姿势但鞭梢到了汉辰头顶于远骥慌忙地收住马鞭。因为汉辰丝毫没躲他还在回味着于远骥方才的话。 “也难怪你小子胡思乱想是人都会为许二爷抱不平。” “可司令为什么不解释?” “向谁解释?有必要吗?”于远骥怪眼一翻那一贯的傲睨一切地神态“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你小子不许乱说说了我揍你。” 于远骥笑笑补充说:“因为你是我的人。” “因为你是我地人。”汉辰好像听于远骥不止一遍这么提到过他似乎对此很在意。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小子吗?” 汉辰摇摇头。 “你去年逃到天津离家出走那次你在海滨地那房子是我的是我让立峰安排你去避难地。汉辰似乎听立峰哥讲那房子是于叔叔空置的但不知道是于叔叔安排他去避难。 汉辰一脸的困惑望着于远骥。 于远骥说:“因为因为我听立峰讲。你和女友反目是因为你不肯答应她去报纸上表声明同令尊杨大帅决裂。我就想这个孩子还是忠义的无家可归了没了退路还能坚守这点不容易。加之天津站你为了救那个丫头你拿枪指了自己的脑袋我就对你秦干爹说这个孩子要得是块好料。” 于远骥的赞许牵出汉辰这些日彻夜难眠的往事秋月他如何也不能忘怀更何况就近在眼前。 “自古英雄如美人”于远骥说:“这女人也是要忠贞的这与自由、民主无关。秋月那丫头我看你不要也罢不是个忠心的主儿。我见不得女人如此轻贱经历了这么多居然移情的这么容易。年轻无知只是个幌子我不喜欢她。” 汉辰心想谁要你喜欢秋月你当然不知道秋月的可爱。就那个缠了你的美仑我也没看出什么好来。 于远骥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不好妄加评论你只是听听罢了。但是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也不要乱讲。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若是从自己人口里说出是最伤人的。” 汉辰点点头于叔叔此话是有道理的。 “荀世禹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你爹说的?”于远骥哼了声说:“荀世禹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汉辰也干涩的笑笑心想就是因为荀世禹太好了你就这么排挤他吗?但此刻汉辰对于远骥的敌意已经消除了很多。 “荀世禹虽然有本事但这人根本不是我们一系的。我同他太像了。我当然更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你爹也好你秦干爹也好。都自信的觉得是个人才就能靠上马襟、下马迎地拢过来。可是真正的英雄就如忠贞的美人。是不事二主地。荀世禹同陈震天那个土鳖的交情比我对秦总理地感情不差。若是他能被你秦干爹收买拉拢我定然也能被胡云彪那土匪收买了这都是痴人说梦的事。你秦干爹什么都好就是妇人之仁。他不够狠放了荀世禹在身边迟早是祸患。所以这个恶人只有我来做。至于你爹你爹太自负太自以为是就像他相信你这个儿子被他揉来打烂也会心服口服无怨无悔一般。”于远骥说着摇头笑笑。 于远骥的马在前面跑汉辰的马在后面紧跟而汉辰此刻的脑海里都在思索着于远骥刚才地话语似乎每句话都令人回味。 从城里回来。银行方面已经拿来新制的纸币样板。色彩斑斓的纸币上有匹显眼的骆驼带这厚重的蒙族气息于远骥赞许的笑笑说:“好。这就是了可以去做版印制了。” 一桩大事了结。于远骥又同负责农务的官员商量了明年开春购置蔬菜种子的事宜。待一切处理完了。已经是夕阳将落。 汉辰同于远骥出了帐子沿着帐外踩出的小道散步。就看到不远处几名学生焦急地在向他们打着手势示意他们绕道走开。 “这帮小鬼头又在做什么?”于远骥在那些人中看到了美仑的身影。 几个学生卧在一个小土丘后面小心谨慎的探头探脑望着不远处地一个竹笼。 那个竹笼被根小木棍支撑着棍上拴了根绳子那绳子的另一头在学生手里。汉辰一眼就看明白了是学生们在捉麻雀野鸟之类地东西。 “你们这个弄得不对。”于远骥饶有兴趣地说近前先重新搁置了笼子又吩咐学生去伙房拿些小米来。 众人小心的躲在土丘后呆了好一阵果真几只小鹌鹑般地野鸟一路啄着地上的小米寻到了竹笼下。 “哈!捉到了!捉到了!”学生们欢喜雀跃于远骥得意的扔开手中的绳头掸掸手说:“你们呀玩都不在行看到没要这么去捉鸟。” “于司令您还会这手?”学生们笑笑的围了于远骥。 “你们于司令会的多了呢。”于远骥笑了说:“怎么?捉鸟做什么?” “**汤呀。省得有人说我浪费军队的粮食。”美仑撅了嘴歪了头酸涩的说。 “还气呢?说来逗你玩的。这鸡和野鸟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都长两个翅膀能飞的味道也差不多。”美仑还在赌气。 于远骥哈哈的笑了拉了她帮她整整松散的围脖说:“你的脾气跟你爹还像呢。你知道当年我们在军营的时候你爹是怎么捉鸟的吗?”于远骥自问自答说:“那个也是个大雪过后我们军里没粮食好久没见油星了你爹就带了些人去打鸟。那时候子弹金贵而且也不能有太大响动就也弄了些笼子捉鸟破冰捉鱼。结果呀好不容易又只山鸡进了笼子了你爹一高兴大叫一声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于远骥听他的下文。 “你爹一声叫那野鸡扑扑翅膀飞了你爹一看就急眼了顺手脱下鞋那皮鞋呀嗖的一声就那野鸡扔过去了。” “那后来呢?”众人都问。 于远骥调皮的做了个耷拉脑袋的姿势双臂噗通两下做出个落地的野鸡的形象姿态说:“被鞋给打昏了。” “哈哈”大家都被逗笑了。 “后来陈大帅那叫令我佩服从河边拿点河泥把鸡肚子的东西处理了填进些野草蘑菇之类的料就毛也没拔用河泥层层裹了。然后扔了在火堆里一烤烤出来一揭那烤干的河泥。呵那个香味扑鼻才是人间美味吃的我夜里做梦都想。” “那不是也没褪毛吗?”美仑不服气的驳斥。 “你就土鳖了吧?那河泥干了一揭开毛就自然被带得脱落了那才褪得干净。” 众人说说笑笑的忙了收拾捉了的猎物二牛子跑了过来凑近汉辰说:“少爷是家里来的电报。” 汉辰一愣笑容顿失匆忙的打开电报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第四卷 第九十五章 感情经营 见汉辰悄悄的走开于远骥故作镇静的还同众人聊侃一阵才寻了汉辰去他的帐子里。 营帐中汉辰在桌案旁望了一尊玉雕呆目光痴迷。 “怎么了?行军打仗还带个什么宝贝来?”于远骥凑过来汉辰慌张的掩饰说:“没没什么 “定情信物?”于远骥打趣了接过来看看:“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尊破碎粘起的玉雕。这雕工再好、再是美玉碎了也就不值钱了看你宝贝的。” 看了汉辰自嘲的笑于远骥神秘的问:“秋月送你的?”又想想秋月一个穷学生不会呀。 “我爹送我的。”汉辰笑笑说:“生日礼物。” “这乍一说我倒是忘记了你的生日快到了。”于远骥恍然大悟说:“想要什么礼物于叔叔送你。” 汉辰笑了摇摇头:“我从来不过生日杨家的孩子也没这个习惯。”又看了玉雕说:“这个是个例外遇巧了得来的。” “对了令尊今天给我拍来电报想让你尽快回去说是令堂近日身体欠佳。你把手里的事情交待一下就走吧过了大年再回来。”于远骥痛快的说:“早点走还能赶上在家过生日。令尊是个细心的人已经在北平帮你安排好了航空署的飞机你人一到北平就送你立刻回龙城。” 汉辰笑笑笑得无奈。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是父亲希望他回去所以才找了母亲身体欠佳为借口。二弟被打死了弟妹回了娘家。四弟和三姨娘去了美国家里怕就剩了幼弟小乖儿陪父亲了。莫不是父亲手痒痒了找不到人出气。想了办法弄他回去。” “于司令汉辰能求你一件事吗?”汉辰迟疑的恳切说:“于司令能不能容汉辰晚些天走?汉辰想。腊月十五出大年夜应该能返回到龙城不会耽误过年。” “这倒是怪了别人都希望我早些批假回家探亲谁不归心似箭。你倒是希望晚走。”于远骥不解的审视汉辰。这个即将十九岁的少年表情是那么倔强。 “假我是给你了走不走是你的事。” “司令司令能不能不能替汉辰回个电报说军务近来繁忙不能批假?” “理由呢?你总要给我点理由就这么让我帮你扯谎..” 汉辰不愿意多说于远骥也不好多问。 “你不说明白我如何答应你?”于远骥说“回去吧。令堂身体不好你媳妇也快临盆了。” 东北6军讲武堂胡子卿欢快地蹿进穆一枫和霍文靖的宿舍年礼物。”胡子卿欣喜若狂地抖着一张委任状。 “呵呵东北军6军第三八旅三团团长。小子不错吗。”霍文靖安慰说。 胡子卿得意的炫耀:“华总统还亲自授给我6军上校呢。我爹说了。我要是干得好毕业后立了军功。就能让我当少将了也就和杨汉辰一样。” 穆一枫一愣心想平日看淡一切地子卿居然也有在乎功名的一天就笑了说:“子卿好好干功到自然成。” “可是孝彦还是想两位先生来团里帮孝彦孝彦没干过。”子卿兴奋的问又看穆一枫同霍文靖相视而笑便迟疑了问:“孝彦说错话了吗?” 子卿猜想霍文靖和穆一枫不快了。霍文靖来东北前就已经是军里的团长来团里做他的副手似乎在委屈他。子卿询问地看眼穆一枫虽然穆教官没有过军职但穆教官为人心高气傲的怎么能屈从于他呢。 看了子卿认真的神态霍文靖笑了:“不是老师不帮你讲武堂的事情也很多呀。子卿你想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路长了等你将来入军界也会有良师益友帮你的。” 子卿摇摇头:“我爹的那些军官都是些钻山沟出来的。你们是没见呢不是喝酒、抽大烟就是玩 子卿红了脸:“好像讲武堂学来的这些他们听了都笑话他们说有枪就行学这些都没用。我六姑爹一直在活动了想要给当副团长孝彦不喜欢他。教官来帮孝彦吧正好断了他的念想。” 穆一枫看了眼霍文靖无奈地对子卿说:“你去求你霍教官吧我是不行。不是不能是不行。出头露面的事你霍教官帮你;私下里做个幕僚我会帮你。谁让你是我学生。不过丑话我们要说前面!” 见穆一枫板了脸认真的样子胡子卿频频地点头:“一千个一万个条件孝彦也答应。” “子卿有句话军中无父子。你顶了这个军衔在这个职位上就要扮演的像是个团长。对下不能徇私对上不能撒娇耍赖。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少爷也不要以为你还是个孩子你现在就是团长了你要对全团上千兄弟负责你知道吗?” “穆教官说得对。子卿我可以去军队你帮你做个团副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第一我说地话你要不折不扣地听;第二当了外人你是团长下来你要是不听话我可是要拧你耳朵的;第三你要严格要求自己同士兵一起出操晨练严以律己。” “是!”胡子卿立正敬礼穆一枫看了他也笑了:“第四天天给我写日记反省你每天做了什么什么做地不对。如何去改。还有第二天去看有没改进。” “喔”子卿答应得很勉强。 “什么是喔?”穆一枫眉峰一挑。 “是!教官!”子卿调皮的敬礼。 “只剩这张嘴会讨巧了!”穆一枫笑骂从桌上拿起胡子卿抄的一篇《曾文正公家书》。 “你就是这么糊弄差事的?”穆一枫问。 “没。没糊弄呀胡子卿一脸地委屈:“大冷天的为了抄这几篇书。冻得孝彦腕子都僵了。穆教官您看现在还不好活动呢。”胡子卿调皮的说穆一枫卷了那篇字敲着子卿地头:“小鬼头你还想糊弄我?小聪明偷懒这字一看就没下气力写。” 穆一枫展开字在桌上。拉过子卿指点说:“这个这个道字这一捺收笔这一顿一提潦草一看就心不在焉;还有这个走字的一撇。行笔太提笔太急。年轻人毛草地性子始终没改。”边说边倒翻过这篇字。 “古人将写字要力透纸背。可你看看你的字用了几分力?给你这滑头不听话的学生当先生可还真不易。打又舍不得不打你不长记性。”师父当然不容易。我原来的先生都是前清宫里上书房行走的师父给孝彦上课前先要磕头地。”胡子卿边说边得意的仰起头。一副少千岁的架子十足。 穆一枫敲了他一个响栗:“那就更该打。上书房的师父的字都是大家手笔教出的学生定然也错不了。只是你看看你只学了些皮毛。” “我看子卿的字很是不错了。俊逸洒落比起军中的将官。强上千倍百倍。改试卷时。教官们都说看子卿的字才是享受。不像看那些土匪兵官地字虐眼。” “字如其人这个说法是对的。子卿的字型是得了米元章地型这是这笔力差之千里。多与你平日不用功凭小聪明的性子有关系。不是先生小题大做凡事是要脚踏实地做不得虚地就像这字。落笔有几分功夫明眼人一看便知。” “孝彦又不像小于叔那样去考秀才写了字能看就行了。”子卿平日经常听人夸奖他地字隽秀飘逸不时还有人向他来求字穆先生是头一个贬他的字地人。 “小穆你也是。子卿是行伍中人又不考秀才要这么好看的字做什么?” 穆一枫坐稳拉了子卿站在眼前就像端详他费尽心血带大的侄儿汉辰一般。 “子卿这若是别的行伍之人先生懒得聒噪。只你不同你就是行伍中人也要效法唐太宗、宋太宗是马上开国马下治国的霸主。胡家毕竟坐镇东北你的各项才能都必须是人中佼佼就这字拿出来也要能服人。先生命你练字只是其一;这第二点就是要磨练你的性子让你坐得住行得稳不流于浮躁。子卿你很聪明有过人之才但是再好的璞玉也要打磨才能成玉。” 子卿不服气的说:“孝彦同意先生的说法这是不一定非要拳打脚踢呀。孝彦就看不惯教官们打学员尤其是那温教官亏他姓这么个姓踢打学生最狠了。王大川就是立正总站不直上战场又不靠立正结果温教官把他腿都抽烂了。” 霍文靖说:“温教官也是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很多方法都是沿袭。我们那时候在日本日本的教官狠呢雪地里光了脚罚跑步完不成要求挨打是常事。所以日本兵训练出来十分凶狠一丝不苟的。” “军队就是个无情的地方。服从命令就军人天职哪里有这么多道理好讲?”穆一枫驳斥说。 腊月初七汉辰的生日的头一天晚上他竟然收到胡子卿从东北寄来的生日礼物。时间掐算得那么好真是令汉辰意外。礼物是一条精致的德国造的军用皮带。于远骥等人看了都说不错不由夸子卿心细。 第四卷 第九十六章 追忆 “想不到胡云彪这个粗人还有这么个精细的儿子。”于远骥赞叹说同汉辰在帐外散步。 “谢谢司令帮汉辰电报遮掩。”汉辰感激说。 “你不肯回家就是为了躲避过生日?”于远骥问“我起初还当你是舍不得秋月那个丫头。” 汉辰一惊想躲避话题不容易可又不知如何敷衍。 “二牛子跟我说到你去年过生日的事那尊玉雕。” 汉辰顿时面颊热尴尬的事为什么近来屡屡有人提起。 “小龙官儿私下于叔叔拿你当孩子。令尊为人是严厉些可能有些做事的方法并不得当。可是这疙瘩总这么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能忘的就学会忘掉吧。如果令尊是刻意安排你回去过生日弥补去年的过失你何苦如此纠缠不忘呢?你在拿别人的过失来虐待自己你不觉得吗?” 汉辰笑笑十分的腼腆:“七叔不是也不肯回去吗?很多事情没这么简单。” “明瀚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有些时候感情是要去经营的。你看看胡子卿和胡大帅你不觉得那种父子情真是难得可贵吗?可能你要驳斥说那感情的付出要是双方的可现在令尊伸出的手于叔看到的是你在往回撤手。” “有的感情注定就是没结果的付出。”汉辰说。 “于叔在东北这一年难道胡云彪大帅对你不好吗?”汉辰忽然调转话题问..汉辰忽然提到去年年底于远骥在东北军当副军长被老胡奉若上宾。结果呢于远骥还是撺掇了东北军的将官贪污军饷。另起炉灶差点颠覆了老胡的东北军。 “胡大帅待我很好很好。”于远骥苦笑了回忆:“我那时在东北。呼风唤雨。老胡拉了我的手说兄弟我地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地。什么事我交给你你就作主;你的事我不过问。谁敢对你说半个不字哥哥我同他拼命。” 于远骥仰头一阵冷笑。笑地苍凉无奈。其实他心里对胡云彪那段感情是复杂难言的。 “别看胡云彪是个土匪他人不坏起码比那些政客干净得多。人也豪迈义气。只可惜我于远骥不是三国里的吕奉先那种三姓家奴我是不可能为他所用的。”于远骥不说了陷入沉思。 去年十月底他在天津帮秦瑞林大哥忙玩总统大选顺利打点完一切事务折返回到东北。果然不出秦大哥所说。才到东北就被胡云彪扣住。这个结局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他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要去因为他是于远骥。如果就此缩头不明不白地躲在天津秦总理府做只乌龟保命这不是他的为人和做法。很多东西。是必须要向胡云彪讲明的。 胡云彪静静的听了于远骥简单明了的几句解释。单刀直入的问:“小于子我老胡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是日后实心实意的保我我就既往不咎。” 于远骥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挑动东北军的将领们内讧争相谎报人数冒领军饷私下成立了两个旅地兵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死罪。临来之前他在东北军的老同学曾再三叮嘱他胡大帅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可千万别硬来。但于远骥不想再去骗胡云彪因为再演下去也没意思既然事情被那些不成事的土匪败露了出去也是天不助他于远骥。他总不能躲在秦大哥后面让秦大哥成为众矢之地替他顶着无端的罪名。 牢门打开时于远骥被带到胡云彪地办公室他听说了很多人要杀他因为留了他是祸患。于远骥当然理解就向他要杀掉吴建争除掉荀世禹一样。 进到胡云彪地办公室于远骥骇然了。大哥秦瑞林总理居然千里迢迢的深入虎穴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远骥惊愕得一时语讷能言善辩地他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远骥几步上前跪到大哥面前大哥秦瑞林迎面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去去给你胡大哥陪不是。” 大哥如此的冲动当了外人打他的时候并不多见于远骥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但还是在大哥的逼视下去给胡云彪陪不是。记得几年前袁总统要罢免他这个6军次长的时候就语重心长的对当时是北洋政府6军总长的秦瑞林大哥说:“小于子我看不能用。这个小子目光带了煞气目中无人狂妄不羁不是个服管听话的主儿。很多人对他怨气大了说他骄横跋扈。” 秦大哥怒目而视的顶撞袁总统说:“说小于子目中无人骄横跋扈那好呀若要罢免他就连我这个总长一起罢免吧。”说罢转身就走气得袁总统指了他的背影大骂。之后冯四哥李总统都不时的像大哥面前告状但每次当了外人大哥从不训斥他而是极力替他遮掩顶说是回去教训他一顿。这回居然当了胡云彪打他于远骥心里的委屈也不好泄。 回京的列车上大哥忽然抚摸了他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说:“远骥打疼你了吗?你能回来就好就好。大哥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 于远骥后来才知道胡云彪要杀他已经是箭在弦上。大哥知道后拍了桌子大骂:“他胡土匪敢杀我的小于子我就率兵去开进山海关掀了他的土匪老窝!”一句气话后大哥居然还是微服来到东北同胡云彪讲和接他回去。 看了于远骥在沉思汉辰也在回味着于远骥刚才的话。 本来一直误会于远骥鼠两端的玩权势拦私财看来都是误会他了。于远骥冒似聪明外露可骨子里还是磊落得很。 傍晚学生们给汉辰开了场别具特色的生日晚会欢声笑语的自助餐同学们的欢闹。几位女同学将用彩线盘结好的一个上面钩结了一匹吃苦耐劳的外蒙草原骆驼的图案的椅子坐垫送给汉辰。 第四卷 第九十七章 拔枪相向 快过年了许凌灿依依惜别阿爸许北靖离开草原赶回云城家里。 才进家门就一种异样似乎大家对他的归来都颇为意外。 门口的阿福见了凌灿慌得如见了鬼怪般向院内奔跑了喊着:“六少爷回来了。” 大哥凌衣衫不整的迎出来一把拦抱了他说:“六弟你回来如何事先不跟家里说一声?” 看了大哥神色慌张的样子凌灿隐隐觉得事情不对。来得正好你快去看看吧爹他他娘她她跟爹在外面养的个小老婆争风吃醋把那个女的用硝水给泼了。爹在你娘房里火呢。” 凌灿扔下东西拔腿飞奔院里哭着、喊着、立着、坐着一堆人 里屋传来娘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如兽鸣一般。 凌灿一脚踢开反锁的门不顾众人阻拦闯了进去。 平日文雅有涵养的父亲居然此刻如红了眼的猛兽一般揪扯着母亲的头踩在脚下用皮鞭抽打。 凌灿顿时来了火气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了抡着皮鞭打红了眼的父亲推撞到一边母亲瑟缩了埋了头不肯见他。 “混小子你滚开!”许北征推开儿子。 凌灿恼羞成怒的抢过父亲的皮鞭怒吼了抡了鞭子朝父亲抽下惊得冲进来的许凌挡在父亲面前。 “哎呦!”许凌惨叫一声:“你小子还真敢动手呀!你找死呀!” “灿儿灿儿!你住手你不能同你爹和大哥动手要天打雷劈的灿儿儿.电脑小说站p..”母亲的苦苦哀求。声音是那么微弱。 汉辰路过云城向姑爹姑母拜早年时不见表弟灿儿的面家里地气氛也是阴阴怪怪的。 平日疼爱他的姑母。拉了他地手只是垂泪丝毫没有多挽留他的意思。只是说:“龙官儿快回家吧。你爹娘也想你你媳妇也快临盆了。”反是表哥凌偷偷对汉辰讲了家里生地事:“灿儿这小冒事鬼整天个腻在他娘那里亲得不得了。这一见他娘这种惨样。可了不得了疯似地同爹吵了起来。爹也气呀还不依不饶结果鞭子被灿儿抢去撅了。灿儿这小子二话不说抱起他娘就走只说了句我们娘儿俩今天走出这大门以后同许家再无瓜葛了。” “灿儿这么讲?”汉辰问。 “这还不算完老爷子一听便火了骂了说。老子白养你们这些年了要走也得算清帐再走。爷俩吵着这家院呼地围上来拦住了路。灿儿就呼地一倒手拔出了枪对天一枪。一只鸟便落在院子地上。大嚷了说谁不服尽管挡着这老爷子也急了眼了也拔出枪。这爷儿俩拔枪相向了。” 汉辰也叹道:“姑爹行事太草率这灿儿胆也太大了”姨识大体落是伤得半条命都没了还喊着让灿儿住手。灿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就这时茵姨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这算是解了围。我忙急中生智喊着灿儿快把你娘放下得赶快看大夫不然耽搁下要出人命的这才乱作一团将茵姨扶回房里。这大夫也来了足闹了到半夜……就这样一场无头官司不了了之了茵姨的院门便一直关着。” “原来这样可姑爹凭什么断定是茵姨去害的人呢?”汉辰问道。 凌摇头说:“所以说我爹也是气晕了头他事后想想也后悔了才没再追究灿儿冒犯他的事儿。听说是那位外室地奶娘说来人说是许家姨太太长得修长身材鸭蛋脸看上去三十来岁。那妈子也没见到人因听外间出了事便躲在铺下没敢露头只听见撕打惨叫声。见那太太穿了件白色旗袍的最主要是我爹在现场拾了证据一只金莲花坠子和茵姨的一样。那是我爹买给茵姨的。” 汉辰见许家有事只有提早上路回龙城。 快到大年了街面上喜庆的气氛。 兰卿的小院仍然是大门禁闭。 这天吴妈听到叩门声打开院门见是凌回头向房里通告着“四太太是大少爷来了。” “四姨娘好些了?”凌边问边问下张望兰卿已披上件夹衫从屋里出来凌灿也跟了出来。 凌很少在四太太兰卿的院里出现兰卿询问的眼光打量着他问:“大少爷难得来有事吗?” “三叔来了请您过去叙话呢。” “老三来了你是说你三……”兰卿有着无限欣喜七八年未见了“他怎么有的空来了?” “说是要呆上七八天呢一来便要见您和六弟一家人全在厅里凑齐了爹派我来请您过去呢。” 兰卿整整头在庭院中迟疑片刻正在同老爷许北征冷战这一去岂不是…… 凌灿却抢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说道:“大哥您对爹和三叔讲我娘病没好刚才还头晕心口疼这人多杂闹地便不去了。” 凌隔过六弟凌灿直接对兰卿说:“三叔夫妇来一次不易您还是别扫了兴见一面也好。” “那是自然再说头一次见老三的媳妇我去梳梳头就去。”兰卿笑着回了房。 “娘!”凌灿想去制止却被凌拦住。 “我说你是活糊涂了人家两口子打架你跟着添什么乱?你还小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不打不闹的不亲懂不?待会儿子两人一抹脸就没事儿人了。你到时候在老头子面前怎么下台?这不打不闹地夫妻倒有呢你看看爹这一个月有没有往你二娘房里去过?人家想打想闹还闹不成呢傻蛋!”凌一口气数落说“还不去换衣服。” “我不去”凌灿执拗道。凌诡秘地笑了:“好呀可别后悔我二叔你阿爸可也来了。”凌故意把“你阿爸”三个字着重点了一下见凌灿不信又补了说:“二叔同三叔三婶一道来的还不去看看。” 第四卷 第九十八章 探亲 同晖堂内外灯光通明格外热闹堂内许北平和何为夫妇被众位嫂子们围着嘘寒问暖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整一片欣荣祥和的氛围许北征看了开心不已。 许北平自进了北平政府供职一路飞黄得很尤其娶了何为后仗着丈人之势更是官运享通。平日介大江南北各地调动奔波兄弟们也是书信多见面少。加之自幼对大哥十分教畏如今如笼鸟归林般更是六、七年未回过云城一步。 何为竟不愧为大家闺秀谈吐闲雅大方开朗易处即无大家千金的傲气身上又有着无以抗拒的高贵这也是她能助夫飞黄官场的优势。如今面对着一群珠光宝气俗气酸气各俱的姨太太们她仍是有说有笑竟无丝毫生份之感。许北征在一旁看了也不由心中暗服。 “三妹妹这个旗袍是上好的华绸吧?怎么这么亮泽还这么薄。” “是托人从南洋带来的三嫂嫂喜欢下次我送您一块儿。” “哎那可不敢让弟妹破费。” “见外了您这脸色好呢该挑块淡色的最好有菊、竹底的再配上个桃红披肩定不错。” “三妹妹怎的还不要个宝宝呢凌字辈的早可就缺你这房了。” 何为看看北平笑道:“这些年随北平走南闯北的一直飘无定所。我想这两年吧要个宝宝北平也蛮爱小孩儿的他总说凌小时的事 “好呀。三叔讲我坏话。”凌本和北平相差年岁无几所以平日很随便。 “哪儿呀谈起小孩儿。就想你当初那调皮样儿捣鸟窝呀。捉河虾呀。” 北征听得也笑了:“亏你还记得这些事你小时也调皮的很为了邻居家猫扑坏了你地鸟笼竟把那只猫扔进水缸淹死了..邻居家来告状你还讲是猫儿扑空不小心自己落进去。气得我打坏了根鸡毛掸子。”“好呀这种糗事你可没时对我讲呢!”何为抚掌笑道:“大哥还知道什么趣事?” “还有什么一时记不起只是这事儿我一直记得他那时才六岁。” “将来也生个小调皮”大太太文贤笑道。 “前几天还在想生个孩子叫什么呢?” 许北靖说:“记得北平出生时爹给我们兄弟的名字是有讲的。大哥是南征北战打江山我是靖边定国而北平便是天下太平之意了。结果爹去世早果真是大哥带大我们南征北战打江山。而我却是守业了老三便是……” “坐享其成”北平笑了附和:“想不到二哥还是那么能说我还当是我生在北平。所以爹一省事便以地命名了。” “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何为笑了说:“依你这么讲你地儿子该叫凌巴。凌蜀了。” “什么凌巴凌蜀。听来是土豆名似的我总想到地瓜。亏你想地出。”北平也逗笑着半真的对北靖说:“听说二哥极会取名凌灿的名字何为一直叫绝喜欢的不得了真可惜不为我们留着。” 北靖淡然一笑:“那是巧了那天正是关内大捷之日傍晚时分大哥接到电报说四嫂生了一子一时兴起拉了我飞马来到娘子关。正巧一天星斗极光耀眼壮观极了。我便提了一句不如叫灿儿如晨星璀璨吧。不想我一句戏言大哥便用了。为这个灿儿大了直埋怨我说为什么不为他取个简单的字凌一凌丁什么地他学写名字也省不少事。众人闻听全笑起来。 “二哥二哥且不说这个你未来侄儿的名字你取定了现在开始给你一年时间想待你侄儿出生。我同何为也商量好了也将他过继给你几年让他在你们家长大好长长本事二哥调教出的个个出息呀。”北平肆意的笑道何为在旁拉他衣角一下示意他口舌无忌了北平这才忍住笑。 何为忙叉开话题说:“总听大家提凌灿只是从未见过呢。” “是呀我见他时还是兰卿抱着他呢虎头虎脑的。后来我回来那几次他在蒙疆;我到蒙疆他又回了云城。让我也见见这灿若晨星的小子。” “我已派人去寻他了。放心听说他阿爸来了他怕飞回来还嫌迟呢。” 正说着兰卿进得门来兰卿穿了件兰绿色走边的米白色斜襟衫子下面配了条淡湖兰的水裙头后的髻上斜插了支绿玉簪素雅怡人。 “茵妹几年不见怎地变了这许多?”北平惊喜地上前打量着她。“老了这多年了。不过你还是风采怡人呀!”北平打趣说。 兰卿只是笑:“多少年了能不老吗?” “我是记得你还应是那个梳着羊角瓣立老宅门口那石墩上眼巴巴等大哥哥回来带糖给你吃的那个毛丫头呢。”北平说罢大笑起来他同兰卿、凌自小一处长大无话不说。 “哎!有家室的人了还混说小心我恼了。顺便将你那些故事一件件讲给你太太听。”四太太兰卿嗔怒说。 “四嫂莫理会他七八年不回来一回家便撒疯了。”北靖笑骂。 “哎二哥我没说什么你先护起小姨子了。” 笑闹声中忽传来一声:“阿爸真是您来了。” 何为应声向厅口望去只见一英姿勃勃地少年已经跨入厅堂无视众人般直来到北靖身边一把搂住北靖的脖子久久不松手。 “老三劝你们还是别把儿子交给老二再回来可便不认你们了走到哪儿也是阿爸最亲了”北征悻悻地说笑。 北靖拍拍凌灿说:“来先见过你三叔三婶” 凌灿这才注意到厅内地北平忙上前见礼。 “好小子是你在草原射雁打狼无所不能的?”北平赞叹一声托起凌灿地脸仔细审视一翻忽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笑说:“好小子人如其名不错不错!”这边座”北平将兰卿向主台上引兰卿谢绝了。 席上坐着大太太文贤和老爷许北征、二爷北靖和一个标致出众的女子不用问便是三奶奶了凌也在一旁坐着。 文贤知他们一小长大几年不见亲热得很。又想到几天前生的闹剧不等北征吩咐就说:“灿儿他娘这里坐吧三弟念叼你半天了你也来见见他三婶”。 兰卿这才缓步来到桌前何为立时起身自我介绍道:“是兰卿姐姐吧我叫何为平日总听北平提到你们几个小时候的事儿。北平总对我讲家里有个“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兰卿姐姐今日才有幸得见。” “听他胡咬舌根子总说不了我什么好话”兰卿抿着嘴轻笑着落座。 “灿儿你也过来坐”大太太文贤吩咐道。 凌灿一笑径直抬把凳子挤坐到阿爸北靖身边欣喜问:“阿爸您来了为什么事先也不告诉灿儿一声想死了。” 第四卷 第九十九章 青梅竹马 回来几天心就又野了。”许北征嗔骂说凌灿并没理会他说什么。 凌灿边说边讲亲昵的同北靖讲着旁若无人一般北征看在眼里也不好作色。可不对吧?三叔这是头一次见你你不来同三叔好好谈谈反同你二叔这么亲可看出谁养的就是不一样。”北平打趣说“大哥你偏心干吗不把儿子过继给我一个反给了二哥。不过茵妹也是怎的不多生下几个小侄子这样不就摆平了。” “又混说小心我啐你”兰卿嗔怒说样子娇嗔可爱“几十年了还同小时候一样没变形。” 凌灿见三叔左一声茵妹又一句茵妹的叫得亲热猜想他与娘的交情非同一般。平日间只听爹偶尔这么叫小时候在蒙疆也曾听阿爸这么叫过。 “你还同从前一样别人不要时你也不要;但见人家有了什么即是破瓦烂砖也要抢。二哥没带灿儿时也没听你提过要领养儿子如今娶了这么出众的大家千金为妻还愁没有佳儿?”文贤无可奈何说又对何为讲三弟从小就这样那时我做了一屉枣饼先偷偷拿了一个给他吃凭你怎的劝他也不要。后来大家吃的剩了半块了第二天早上我就顺手给了灿儿他娘吃。可巧让三弟他见了硬是从茵茵碗中抢了来闹得茵儿哭了一鼻子。他大哥一气便打了他一巴掌结果两个人谁也没吃上。哭了一早。” “喔大嫂还记得。”北平赞叹道何为笑骂。 北平不服说:“这也叫无赖?不就一块枣饼。茵妹。明天三哥请你出去补你一屉枣饼”。 兰卿不由逗笑了。故作认真说:“何止枣饼呀?要细数起来你欠我的可多了。” “呀你才无赖我欠你什么?你但讲出来。”北平兴致已起仿佛千年往事浮在眼前。又回到昨日。 “我香包中的关东糖果真是被耗子叼去了?还有那根红头绳怎的绑了只麻雀藏在灶旁筐里那年春节大哥……”兰卿说到这儿脸一红故改口说:“我那新买地红花褂子便让你点炮烧了个大洞还让我陪着你撒谎话说是帮嫂嫂去灶台端菜时灶中火星蹦的。你还想不想听……” “我是说这火星怎燎出这么大个洞还怕他大哥见新给茵茵买的衫儿就弄破了生气打她..还连夜给那个洞上补了朵花原来这样。”文贤恍然大悟。 “可不连我也唬了我还说怎地新买来的衫儿要绣花。还作茵茵好美……”北征苦涩地笑笑。 众人大笑不止北平又笑得直不起腰说:“只怕我如今再赔你一件红花袄。你也未必敢穿出来了。再说我送什么也不及大哥给的有情有意。不然你怎么成天到晚的大的的好大地的好的好了十几年。便“的”成了我们的嫂子了。” 兰卿又急又恼怒道:“大姐你看他又……” 文贤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由笑骂说:“三弟又没大没小了。” 北平笑的前仰后合倚在北征肩头笑笑:“大哥你见到了现在竟是不同了昔日她可也是这样”。北平学着娇声娇气说:“大的的你看三哥又抢我的糖吃了。” 何为笑了说:“看来回家一趟收获不小这些糗事北平可从未讲过他讲地可全是什么在落风岭上打野兔飞石如神什么在云河中救……”何为笑看了兰卿一眼说“可没讲给我听还抢人家女孩的枣饼和糖吃。” “哎飞石打兔可是不假呀。”北平争辩到。 “那是靖哥打的你吓走兔子还差不多”兰卿揭说。 北靖也开口说:“不过三弟捉麻雀地本领却是令我佩服每次能让我们吃上一盘炸雀肉。只是云河那次英雄救美不知他这回书杜撰了多少有没讲完。” “哎二哥”北平向二哥挤眉弄眼示意他打住凌却笑了接了说:“那次是三叔讲他学会了扎竹筏让我和茵……” 凌“茵姐”二字立时咽了回去改口道“让我和四姨一起找竹子捆竹排我们把前村后落的晾衣竿全偷来了扎个七扭八歪地筏子便从坡上扔了下去。起先时四姨坐上还没事待三叔一上去筏便翻了。吓得我要死忙叫着救命往回跑。等爹赶来三叔已抱着四姨抱紧了几根散落地竹竿飘上了对岸真吓死了还害得我跟着挨顿打。” “兰卿头上的疤便是在水中时被竿子碰破地”文贤补充说:“要说你哥打你也不冤你若真出了事可怎是好。“我也记得左邻右舍全来找咱家寻竿子可竿子全飘走了唯一剩了一根还被大哥折断了用来打老三了”北靖笑了说:“没见他们两个落水鸡般的惨样还英雄救美呢。” “自那次后我见水便晕船再不敢坐船了。”兰卿笑盈盈的说。 “你还讲不是你左右乱摆筏子也沉不了。”北平抢白道。 “有了你们几个便热闹。又同昔日一样这个哭那个叫了。”北征呵呵的笑了说。 “灿儿”北平向对面的凌灿说:“你可小心了你娘小时候最爱告小状所以我和你大哥没少吃亏我离的远了也罢了如今凌可是你大哥小心他母债子还呀。” 凌灿从未见母亲无拘无束的这么开心过见一桌人热闹非常只是爹在一边笑而不语心想听这话里活外的意思爹当初对娘是极好的。 北平、何为、北靖、凌围坐在园中榕树下的石桌旁沏着茶叙着昔日往事和十余年来的颠簸流离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北平忍不住问:“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难得重聚在一起茵茵不知是怎么了神不守舍怪怪的早早便回去睡了。十余年不见竟然生份了可惜。” “我看兰卿好端端的没大变适才饭桌上不是同你有说有笑的都孩子妈了还能指望她同昔时似的同你们满地滚到处爬。”北靖笑讽了说。 凌停住了手中的茶盏迟疑片刻道:“月初时家中出点乱子爹一时气恼便打了茵姨怕是昨儿您没来时她还未跨出过院门一步呢。今儿已是够赏脸了就这老六还一脸的怒气不消呢”。 “难怪前些时灿儿给我拍电报提到了情况我只做他小题大做要寻个籍口来草原散心呢。” 北平紧张问:“大哥真个打了茵茵为什么?”说完又觉自己言语间未免失态忙收敛住略带窘色地望望何为自嘲说:“小时候大哥可偏坦茵茵了为了她害得我可没少吃生活呢。” 凌叹息说:“这回可是真唬人呢。不是我把灿儿叫回来怕……”凌摇摇头不再说了。北平、北靖面面相觑又惊异又惶惑可又不敢向下问。 何为恍然道:“难怕我适才给她带那只翡翠镯子时见她手腕上有条青紫的伤痕她立时便将手抽回去掩住了。” “爹养了一个外室在怡花巷被人用硝水给泼了爹认定是茵姨……”凌隐隐晦晦说。 北平一扬眉拍案喝了说:“怎么会茵茵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那是大嫂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哥动不动脑呀。” “人家夫妻打架你激动什么?”何为扯扯他衣角低声劝道。 “我先时也是这么说老六的。”凌笑道。他闹得才凶都同老头子拔枪相见了抱着茵姨便要出走。 “什么?”北靖手中的茶杯一抖水溅在身上。 凌忙递块帕子给他说:“老爷子宠老六像块宝似的当然没敢拿他怎样了。” 北靖玩弄着手中的杯子便一直未做声任他们叔侄三人说笑。 门开了大太太文贤带着几个丫头抱了几条绒毯过来众人忙让座。 “我只是看看还少什么不?” 北平单刀直入的问嫂子:“大嫂我哥同茵茵是怎的了?” 文贤惊愕的看看北平夫妇又转脸瞪了凌一眼说:“别听儿咬舌根好端端闹点小别扭又能怎么样。”说罢又看看一旁默默的北靖说:“二弟是不是灿儿又闹着去蒙边让你左右为难了。” 北平无奈说:“大姐其实我这回回来是有件正事的二嫂和茵茵的亲哥哥找到了还有茵茵的娘在四处寻她们姐妹呢。” 文贤将信将疑问:“别胡闹了她家若不是人全死光了怎就将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养到许家哪儿还有娘和哥哥。” “我不打逛是真的茵茵的大哥还活着娘也还活着这不 第四卷 第一百章 无意苦争春 北平从怀中掏出来一个信封:“你们看看这信中的八字和信物。” 众中惊得立时无语了。 何为缓缓说:“这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欧阳慕庭三十年前他叫施友三被继母逼迫离家出走去投的军三十年足以令他迹了如今他四处寻访他失散的二个妹妹兰绣、兰卿……” “岂知家中又闹成这样这可怎么开口呢?”北平为难的自言自语。 “你对茵茵讲了吗?”文贤紧张问。 北平挠挠头:“我就想先听您的意思。” 文贤禁不住北平的再三盘问便陈叙了事情的经过:“事情有小半个月了你们大哥在外面新养了房外室是个唱戏的小花旦。这事儿我本不知道这些年你大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也懒得过问。直到出事那天凌媳妇来喊我吓得脸没个人色的说是老爷在大雷霆地打灿儿他娘说她指使人去砸了老爷那外室的外馆还用硝水伤了人。我听的糊里糊涂的只听凌媳妇一再喊了说娘快些去不然没命了等我赶到时天那!做孽呀!这茵茵打得哪儿还有人样了脸上身上全是血那叫惨不忍睹。我上前去劝不住你大哥那人火起来九头牛边拉不回的劲头这你们是知道的……。” “大哥也太没量了茵茵岂是干这种下作事的人从穿开档裤就在咱家长大的……”北平愤愤不平。 北靖忙拦住他又问:“后来呢?”完老爷哪里让呀。这父子俩一翻脸就拔枪对上了。吓得我这心呀唉呀。就要掉出来了我这是做什么孽了。”文贤边说边哭了起来。 北平也叹道:“这灿儿胆也太冒失了。”说着偷眼看了北靖。北靖沉着脸一言不。只金莲花坠子那是你大哥买给茵子的。这话你哥没早说给我不然我早否了他了。这坠子别说外面光这院里有的人就不少可你大哥当时是气急了。单凭这个便认定了是茵茵害人。” “可见大哥对那外室用情还颇深地远胜过了茵茵。”北平酸酸道何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也不全怨你大哥这嫁祸的人费尽了心思也算进去了自己。你大哥还是心疼茵茵的这些年添了这么多房小地他每周都有一天会去茵茵那儿呆一个晚上。事后静下来你大哥便有些后悔了直说茵茵不是那没分寸的女人。她地心思细腻。也不该留这么多破绽给人寻去也就后悔下手重了。好几次他让我去看茵茵怎样了可灿儿这倔小子。谁也不让进。茵茵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硬是十来天没见人。这灿儿更是见人没话了。嚷着要查了水落石出还他娘个清白就走。这段日子。家里鸡犬不宁呀。你大哥那人平日里高兴时是能屈能伸呀。前些天拉了脸去找茵茵谁知一回来便火冒三丈呀..” “茵茵给他吃闭门羹了?”北平问。 文贤愁眉紧锁却听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灿进了门来。当了孩子不便再多说文贤嘱咐大家早些休息就走了。 “阿爸阿灿有事想跟您讲。”凌灿旁若无人的来到北靖身边拉着阿爸的胳膊说。 北靖皱皱眉毛责怪说:“你地戏该演够了如今你爹不在扮给谁看?”凌灿自知阿爸讲的是刚才饭桌上的事不由得意的一笑亲昵说:“阿灿哪里是演戏不过见了阿爸情不自禁。“什么时候也学得这套油腔滑调的越大越没规矩当着叔叔婶婶的面也不羞。”北靖嗔怪道:“天不早了你先回去睡有话明儿个说。”凌灿执拗的倚在北靖身边撒娇般说:“阿灿今儿同阿爸睡。” “回去!”北靖坚决道。 北平、何为笑笑起身说:“二哥我们先进屋去拾掇一下东西。”便让出了了庭院给北靖父子还闹笑了说:“竟是谁养大的同谁亲” “站好!”北靖有些恼怒了:“越来越没样子有什么话快说。” 凌灿委委屈屈的嘟囔:“阿爸带灿儿和娘回蒙边吧灿儿想阿妈也想草原不想……” “信口雌黄!”许北靖低声呵斥看看左右无人又说:“不许再提这事阿爸不是早告诫过你别想了。” “阿爸要不答应阿灿便背了娘四处流浪去。”凌灿说着泪花翻涌。 “哭什么!”北靖喝骂:“这点儿出息闭嘴!回了云城反添了这不上进地毛病了。” 凌灿别后的委屈尽涌上来啜啜泣泣的哭出了声来。北靖从凌文贤那里知道事情原委后也知凌灿委屈可这多年最看不惯大男人哭哭泣泣便厉声申斥:“阿爸数三下你不停住便出去哭好了阿爸不想见你。” 北征展开门房截下地信猜是二弟写了信又接了电报出来了云城所以信竟是比人晚到了。 北征一口气扫完二弟北靖回给灿儿的信心中如浮石沉地顿时疏了口气。 北靖信中全是好言劝慰之词劝凌灿少要过问长辈感情之事说是家家状况不同不能一言概之等等。尤为令北征欣慰地是北靖拒绝了凌灿来蒙疆地请求还讲了许多道理劝他安心留在云城。 这么想来自己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由后悔偷拆了凌灿的信件。 将信交给老韩时老韩会心地表示会修补的天衣无缝交还凌灿。 “还是补粘好了给我吧。”北征说:“我去给他。”隐隐的疚意促使北征又向小院走去。 一路上想想几日前地事是有些鲁莽了别说兰卿平日不理家中是非之事。坦荡豁达得很;即便是偶有这些短流长之事的牵系也不宜这么动粗。日间与兰卿走的过密。难免其它几房心生妒意恶语中伤也是有地。想想兰卿那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小院地门依然紧闭院中斜插出院墙的那束梅花却过风便散般散落阵阵夜风中。北征举起手欲叩门心中又生犹豫。 见了面讲什么?多尴尬也不知她是否还在赌气若久叩不开该多丢人;即便开了门冷言冷语也扫兴。还是回去吧想想转身欲走可刚走两步又转身回到院口。心想:“许北征你何苦为了女人这般呢。一家之主即便处置她重了又有何妨?包青天也不能案案全对呀。” 二次抬手欲敲。眼前又出现了凌灿这两日漠然的神色想起他不冷不淡的言语。心中又生寒意。凌灿是真恼了。赌了这么久的气还是少有地平日他是很顾大体知进退的。如果这么进去。被灿儿抢白几句又多没脸面。 正这时忽见远处有灯笼影动心下一急忙向后一退不想撞到门上门却开了原是虚掩的。北征心中大喜忙闪身进来反扣上门思忖着兰卿毕竟这二十余年夫妻又是一小见她长大她怎么会怀恨我呢?若是气未消何以留门。 正房灯是灭的灿儿的房也灭着灯只有两小厢房灯光隐隐怎么这么早便睡了? 忽听屋内有说“倩儿水先别送呢太太在后院暖阁同少爷拉家常你别去打扰了她娘儿俩再过半个时辰想着去看看大屋和少爷房里的熏草烧完没有别忘记散气。” 原是母子二人在暖阁里谈体己话这可要听听。 北征悄然地溜进堂屋将同了暖阁的小窗开条缝便见灯光下煤炉旁兰卿躺在榻上灿儿坐在桌旁手中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我那日要抓那婊子过来对质您拦着您又不亏心干什么拦了我?仿佛让人觉得我们理亏似的。”凌灿在擦猎枪。 “对质了又怎样?赢了又怎样?就算你父亲知道他冤枉了人又怎样?难道你让他过来赔不是那便不是你爹了。即然徒劳无益又何苦再闹出事儿来。何况我也没精力去争什么谁爱怎么想便由她们去吧娘年岁大了身边有你什么委屈也不算委屈了。” “这是什么话?您就一辈子委委屈屈惯了。”凌灿忿然道:“这个家我也看出来了没有什么对错谁占上锋谁有权谁就对真理全在爹嘴边。今天有理明天就没理他说是马谁也不敢说是鹿。还有您呀越这么委屈反而求不了全。” “灿儿牛脾气又来了。你一向明理懂事儿的。娘知你一片孝心心疼娘可你别忘了娘在这家里地身份还有你自己本就矮人一头还争什么?所以娘觉得无聊争来争去的还是姨太太有什么好争争老爷多来几天吗?来几天又如何?许家有大奶奶有大少爷有当家有后继咱们住一天是吃许家住许家的你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多事儿呀。你这几天一出去我反不安心呢直怕你出言莽撞再惹了老爷气那才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娘您放心阿灿也没那么无聊大不了闭口不言便是了。阿灿不说话了总不会冒犯谁吧坐大牢也没这么辛苦。” “你这孩子这性子怎是好钻进去出不来的娘这身子骨闹不好哪天先你去了你可怎么办是好?”兰卿伤心落下泪来。 “娘----看您扯哪儿去了要没您在我压根儿就不会在这儿留您放心!” “傻话!不留这儿你能去哪儿?你才多大再说想飞出去地可不止一人你大哥、三哥、四哥哪个不是弄到后来又灰头土脸爬回来。别地不提你表哥汉辰那本领强不强也不是到最后乖乖的回了家认熊还被打断了 “那是他们无能只要您点下头灿儿立刻带您离开这里找个自由自在地去处。反正这家里也是举目无亲哪个同您一心了?就咱母子相依为命。” “灿儿又没良心了。”兰卿笑骂说:“抛开上次的事暂且不谈你爹对你满心疼的了平日对我们母子……” “少谈、少谈我不是怪他也难怪人家一颗心要分成十几片还估且不算外面的闲花野草和不知名姓从未谋面的兄弟姐妹们所以分到咱们这里边便是只一小片了或许比别人多点儿您便知足的很了。不过娘灿儿的心可只有您呀干吗不离开这儿呢?” “你真那么想走吗?我怎从未看出是又想回草原吗?你别再给你阿爸添烦了真这样你让他又如何面对你父亲?” “干嘛一定去草原只要您肯点点头我能带您走去任何地方甚至是出洋在这里太累尽在没用的地方累 “洋人便对感情专一的很一夫一妻几个子女小家温暖的很哪像咱们这里这么愚昧。一个男人要娶上十几个二十几个天天家里沸反盈天三个女人就一台戏。洋人看咱们这个同看笑话一样不亚于当初看清人后面那条猪尾巴上次那个鬼子ton来家中他听我讲有这么多姨娘那嘴大张得可以堵进去只包子。他问我说只听说东方的国王可娶许多老婆那么中国的男人个个都是国王吗?” 第四卷 第101章 千里寻亲 “灿儿话题说走了。你父亲的事儿你少议论出格儿了。” “娘现今就咱母子二人别人听不到我才说实话。回到这云城阿灿就觉得怪呢您说十姨同花姨打的头破血流是他们的不是吗?花姨平日无故的冤枉您不是为争宠吗?十天半个月能见爹一面就不错她们能不打吗?可即如此真不明白爹怎么一下要娶这么多老婆显示他有钱吗?” “男人视这个为荣耀吧。都希望有一个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的大家族。” “可阿爸就不这样阿爸一心只对阿妈一人好阿妈老了不好看又病了也没了小孩儿阿爸最有理由再娶了可阿爸没有阿爸才是有情有意。阿爸脾气也大但脾气总是在点子上我其实也怕阿爸火但阿爸是那种不怒自威有英雄气概我就是喜欢阿爸。日后阿灿要像阿爸一样才不要三妻四妾的。” 兰卿嗔怒说:“若不是你爹哪儿有的你呀” “我求之不得下世投了胎去给阿爸做儿子。” “这要是你爹听去该多伤心。他人很好的你不知娘从五、六岁就在许家屋檐下长大了。” “什么?五岁您就……” 兰卿拍了灿儿一巴掌佯怒说:“又胡说了娘与你阿妈同父异母五岁时你姥姥将我托付给了你阿妈那时你阿妈刚同你阿爸成亲便将我带在了身边因为我们姐妹已举目无亲了。你阿妈整大你阿爸四岁。娘头一眼见到你爹时便觉得他很威武很了不起他是白手起家。听你阿妈讲是他一手带大了你两个叔叔又走南闯北……。” “您就为这一句话嫁了他?” “那年你爹刚小有成就。在马上威风极了” “兰卿”北征情不自禁地绕到屋里来二人先是一怔。 “老爷怎么进来了?”兰卿惊问道凌灿看看二人耸耸肩苦笑一下拿起猎枪起身说:“凌灿去睡了。”起身戴上帽子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径自向西屋走去。 兰卿不由习惯地起身问了句:“老爷来了。” “站住”北征未理会兰卿。对凌灿喝道:“就这么走了你阿爸平日便这么教导你的?” 凌灿的步伐凝滞了尽管他讨厌有人在这种事情上连带上阿爸转过身淡然说:“凌灿要回房去了爹还有什么吩咐。”北征这才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站住!”凌灿没迈出几步的脚又被这一声顿喝止住了。 “你现在慌着什么呢?起码的军纪也忘了?”北征伴怒道。 凌灿这才注意到父亲同自己一样都未换下军装。不过按军纪这敬礼是少不了地虽是苛求。也在理上。凌灿只得忍气吞声转身补了个军礼.. 不等他转过身就又被喝住了:“当兵多少年了军礼是怎么个敬法。重来!” 分明是公报私仇的刁难凌灿心中轻蔑的怨愤也只得站好。恭恭敬敬地补了个军礼。 “不行。没站直!” “不行手举到哪儿?再来!” “你有没有点骨头。平日地威风劲儿去哪儿去了再来!” “在蒙疆这么多年你阿爸就这么教你的吗?” “重来!再重来!” 凌灿地眼泪已围着眶里盈盈欲坠了这分明是在耍人吗?可想想娘时才的一番话见她不安的眼神又不敢冒然转身而去。 “勉强回去吧!” 凌灿走到院门听到身后父亲呵呵的笑了声说:“让他别忘了谁是他爹!” 心中一阵酸意失控的泪划了出来却听母亲笑了说:“当年在峨山记得您便是这么训他二叔地。” “你记性蛮好么不过老二当年可没他识时务。” “所以才没少吃苦头” “怎么真觉得我是个暴君?” “一个仪指气使八面威风的暴君” 凌灿心里那股悲愤无奈明明痛恨这一切但为了不见母亲的失望落泪还要苦忍了这一 心烦意乱的凌灿洗了洗就蒙头睡下时时还能传来父母在外面的说笑声。 北征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灿灿的金莲花耳坠子在兰卿面前晃晃如把柄在手般得意的一把又收去。 兰卿不解地看着他似有些明白般笑盈盈的打开梳妆台上的手饰盒从中取出一只绒布盒打开时里面便是一对几乎与北征手中地坠子相仿的金莲花耳坠。金澄澄的一看便是未曾用过不像北征手中这只已有些金锈不十分亮丽。 北征惊异地接过来比拟一番喃喃问:“不是你丢的?” 兰卿淡笑说:“我便没戴过丢在哪儿?北征记得是为迎水红进门时拉上兰卿她们几个去大东亚洋行选置聘礼。几个太太借机要了许多手饰珠宝给自己北征也是为了替水红进门买个平安符便一一依了她们。只是兰卿什么也不要北征这才想她喜欢莲花又随文贤信些佛恰巧有一对别致地金莲花耳坠便买了送给她。在小玉心遇害那惨不忍睹地现场拾到这只坠子时便一眼认出是兰卿的物件谁知是怪错了人。心中不由愧疚诧异问:“不喜欢吗?为什么放着不戴?”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平日很少戴金地二来灿儿不喜欢。” “灿儿小兔崽子他倒管得宽。戴个耳坠有他什么事儿?”北征诧异问。 兰卿掩嘴偷笑:“灿儿说戴金挂银的活像十五街了横财的屠夫婆子俗不可耐的让人厌。先时我戴了一次大姐姐送地金镯子。被他见了硬是趁我不见时藏了在床底下。我一直寻思老鼠哪儿有这大劲拖走只金镯子。后来扫房时吴妈从床下扫出来了这孩子扔进去便早忘掉了。为免这坠子也喂老鼠我只好收箱底了。” “老子还没死呢他倒当起家来了!”北征笑骂着手中仍仔细摆弄辨认这只坠子 “灿儿讲这院落子里只他一个男人。当然他说了算了。”听了兰卿的戏语北征不禁笑了心中暗骂不知是哪个该死的贱货犯下事儿还敢栽脏险些害了兰卿性命。看来大奶奶所讲同兰卿那天一直同她在佛堂是事实不是有意替她塘塞竞错怪了好人。这坠子一定另有其人抓出来定将她五马分尸才解恨。 “怎么了。为对坠子便恼了?我明儿戴就是了何苦同他个孩子呕气?”兰卿小声道。 北征这才笑了说:“我是在想还有谁有这一对坠儿。不仔细辨竟然不注意呢你们女人家平日最留心这些零七八碎地。你可知是谁丢的?” 兰卿微笑着摇摇头说:“这个便不知。只是老爷即拾得了不如放下。我去问问是谁地谁拿去便是了。” 北征猜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有意想息事宁人心中又是欠疚又是怜惜狡黠地一笑:“还是我留着找出是谁也好让她拿银子来赎。” 吴妈端来洗脸水一眼见了桌上的三只坠子刚张口要问却被兰卿一个眼神止住了北征看在眼里心知兰卿定知害她之人是谁又听兰卿温和说:“天晚了老爷回去歇着吧。” “赶我走?不会吧还在和我赌气?”北征笑道。 兰卿嗔怪说:“想哪儿了我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老爷还是到别的院去住吧。” “我便在这里过夜了。”北征执拗说。第二天北征拿了金坠子递与文贤问:“大姐可曾见谁有戴过这样的坠子?” 文贤凑到眼前看看说:“不就是莲花儿坠儿吧你给了茵茵一对儿地。” “不错还有……” “这老三老五老七见了都喜欢硬是纠缠了兰卿要这副坠儿。可就一副给谁也不合适茵茵倒好拿了灿儿才进府你赏的那压惊的金锭子熔了给她们姐儿几个照样一人来一副气得灿儿闹了半天可不是什么希罕物件了。” “难怪她不再戴了原来有这段缘故。”北征暗自叹着。 后花园的亭子里北平神秘的对兰卿说:“茵妹你可知有人托我在打听你和二嫂的下落?” “别混闹了。”兰卿漫不经心的向前欲走只道小叔子还同昔日般胡闹成性再说今非昔日许府上下人多嘴杂总该避嫌的。 北平一脸认真的对兰卿说“有个叫欧阳慕庭地人托我打听他妹子下落红树村的施家二小姐闺名兰秀的嫁了一户姓许地商人小妹小字茵茵不知去向。” 兰卿啐了一口嗔怒说:“知你本性难移总少不了捉弄我我没时间同你闲缠大姐姐还在寻我。” “我几时戏弄你?你且听我讲了个中原委再说。我代表北洋这边去南边开会同欧阳部长分到一屋扯到家常时他居然也是潭江人。即是同乡便十分亲热话没几句他便问我可曾听说潭江一家姓许的人家作银货生意地当家地叫许崇德。我一听心下大惊不正是先父曾用过的名字吗?便不露声色听他讲他说是少年离家一别数十载想到落叶归根时家中已被水冲得片瓦不留家人也没个消息。只知大妹当时许了一家姓许地人家别时小妹尚幼。她托我代为找出两个妹妹还说他本姓施旧时名为施友三投身革命时改名为欧阳慕庭。” 兰卿怔住了久久才喃喃问:“还活着?” “他真是你哥?”北平道。 “你不知的我姐姐也不愿提及的怕只有老爷和大姐心中知道其中一二。我家本是做当铺的我娘进施家是续弦。听说前面的太太是肺痨死的留下了姐和大哥姐姐自幼订亲许家。我娘过门后便十分刁难她兄妹俩冬天让姐姐在院里洗许多衣服冰水冻得姐姐手脚生了冻疮落是这样还要挨打。大哥见不惯顶了几句我娘又在爹跟前告状害得哥和姐大雪天在院中跪了整夜这些全是叶妈告诉我的。后来爹也知后娘与前妻子女不好处便早早地打姐进了许家哥跟着学生意。我四岁那年已依稀记事总记得哥几乎天天被打骂。一天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哥受不了娘的恶毒爹的偏心离家出走了。后来听说大雨天船翻了不知是死是活也有人说在军校中见过他说是当了兵。爹去找没找到。回来染了风寒就过世了。后来家道中落了娘便带我去逃荒谁知船才离岸便沉了娘没在了水里。是同逃亡的薛伯伯一家将我送来了许家。” “可你娘没死她落水后冲到很远所幸水中抱个木板被冲走。到了武汉一日她在街上流浪乞讨竟遇上了你哥哥你哥逃出家后从了军后来在南方政府供职。他不记前嫌收养了你母亲几十年来你娘都在打听你们。只是这南北战事不停一直没有机会。若不是这南北和谈又开始怕还真没这机会呢。更有趣的是你这位哥哥的奶娘竟然是当今段总理的老母亲。居然这近在眼前的亲戚这么多年都没能团聚睁了眼不得认的。” 兰卿苦笑说:“团聚又怎样?如今我和姐姐这幅样子见了面也徒增伤感。我姐姐疯疯傻傻的我又做人家的小妾。三弟你还是别惹这个麻烦自当什么事都没生过吧。” 第四卷 第102章 大义灭亲 东北军三团团部里胡子卿摊开了一桌子的账本聚精会神的同霍文靖核对账目。 “霍先生我算过了前后出入不过四十块大洋应该说账目还算干净。”胡子卿一把推开满桌的账目:“可是累死我了快老眼昏花了。” 穆一枫刚巧进来:“啊?子卿这是算完了。够快的呀。这么大笔军饷的账目才半天的时间。” “那是这也要看是谁来查。”子卿得意的靠了皮转椅打着圈。“穆教官不信自可去核对。” “子卿真是聪明他却是寻了捷径殊途同归。才半天就把这笔军饷清查完了。”霍文靖夸赞。 穆一枫沉了脸问:“你可真是核对过了?糊弄我可打你。“哎呀糊弄谁我敢糊弄你。”子卿起身整理账册。 穆一枫并未看账册只是轻笑了问:“一个连多少人呀?” 子卿觉得穆一枫话里有话答了说:“一百八十人左右。” “二营三连就驻扎在山坡下该是多少人?” “一百八十五我记得。”子卿答了说“才看过他们的账目。” 不等穆一枫开口子卿忽然沉了脸吩咐大勇拿名册过来。 穆一枫笑了摇摇头出去霍文靖追上他问:“账目我也看了没问题呀。” “账目当然没问题你去问子卿他已经明白了。” 胡子卿吩咐二营全体士兵集合营长是子卿的六姑爹冯老蔫。同老帅钻山沟打江山出来的老人。见了子卿沉了脸喊大家集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晃过来问:“小顺子。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姑爹帮你做了就得了风大。别冻到你快回去吧。” 子卿站在台上拿了名册扔给冯老蔫说:“点名!有人告二营三连士兵逃跑现象严重长官袒护遮掩。” “胡扯淡!”冯老蔫骂骂咧咧:“这谁不知道当兵的晚上睡觉都要脱光了屁股。就是怕夜里溜号。逃跑哪个敢?” 胡子卿笑笑:“那冯营长就点卯吧..” 冯老蔫沾口吐沫按了名册点名才点了二十多个冷汗就下来了。再往下点名册中叫到名字却缺席的人大有人在。 “小顺子天冷你看冯老蔫地话音打颤。“点!” 点名完毕竟然有六十八名士兵不在。 “二营一共有六十八名士兵逃走隐瞒不抱。按照军法。从班长以上都该如何处罚?” 执法队跑步过来手里拎着醒目的军棍。 “团长团长冤枉呀。您点的那些名字。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我们版就这十名弟兄。再有就是鬼了。” “团长。我们没撒谎没这些弟兄呀。” “小顺子。你别胡闹。”冯老蔫在旁边低声制止:“有话咱们爷俩回去说。” 子卿冷笑了看了他一眼:“冯营长这账目是你报上来地。里面的人名也是你核实地。如今这些领饷的士兵逃跑这跑了近一个排的兵力你如何解释?这是要杀头的罪过!” “哎误会这个个不是顺子不止我二营这别的营他也是你这孩子冯老蔫被子卿一声令下和手下三名连长一道抓了起来。 回到团部穆一枫拍拍子卿地肩头笑了:“你小子真有你的。我就提醒你有人冒领军饷你玩得倒是精明。”“这样他冯老蔫要不承认冒领军饷要不承认私放了士兵出逃隐瞒不报。这前面的罪过怕比后面的还轻些后面是掉脑袋的。”霍文靖也赞赏子卿的机智。 子卿愤愤不平的说:“如果是我就承认私放士兵也不能承认冒领军饷。吃了胡家的饭还偷胡家的钱跟做贼没区别。” 子卿纵越而起:“走接着去查那几个营就不信我这个黄嘴鸭儿团长整治不了他们这些土匪兵。” 奉天大帅府胡子卿回府身后毅然是前呼后拥地卫队。 才到楼门口就见三太太哭红了个眼卷了包裹带个妈子要出门嚷了要出家当尼姑身后几位太太都在劝阻。 子卿不明就里但毕竟快过年了劝阻几句也不奏效就被二太太一把拉开。 “小爷你省省吧快上去你爹找你呢。” 子卿来到父亲的房间。 “爹三妈妈她是怎么了?刚才孝彦进门时见她哭了出门 子卿话一出口就见一旁的七姨太直给他递眼色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小娃子家家你少管大人地事。”胡云彪不耐烦的咳了两声:“你姑爹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在团里反天了?妈了个巴子地哄你过家家地玩意你也当真。拿个鸡毛当令箭了一下子关了这么多老人。” “爹。”子卿羞恼的直跺脚:“爹要问这事孝彦就跟您正经地谈。姑爹他们冒领军饷虚报人数假造账册。老人我看这些蛀虫还不如规矩的新人呢。他们对得起爹的信任吗?胡家亏待过他们吗!” 子卿义愤填膺的几句话胡云彪放下烟杆叹息:“小顺子你这理是不错。但这理也碍了些姑爹说他不知情是手下的人搞的名堂。” “爹我不相信他的话。” “小顺子!”胡云彪嗔怪的拉过儿子:“爹不想你才入军队就得罪遍老人。你的路还长呀件事爹心里明白了交转你老叔去处理吧。你就别插手了。” 见子卿怏怏不乐胡云彪又说:“你三母亲的事你别管由她去吧。” 一声叹息。 “她那个混蛋娘家弟弟前几天游手好闲的在大街上拿了枪把那路灯的灯泡一个一个的都他娘的给我打灭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让江省长费了多大气力挤出的款子才修的这利国利民的西洋路灯被这臭小子都给毁了。” 子卿愣了愣前天回家时这一路上黑的子卿还在暗自寻思是不是供电故障停电了呢原来内情是这样。想想不由扑的笑出来:“小舅他还真有趣拿了灯泡当靶子了。看来枪法还练得不错呢。” 话音未落就看父亲豹眼圆睁的怒视了他吼了说:“你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话。小顺子爹跟你说前面你小顺子要是哪天敢跟那个混蛋一样做这败坏风气、违规犯法的事爹一样让你吃枪子。” 子卿听了话音不对吓得沉下脸。 “大帅这燕窝都快凉了。”七姨太插话说向子卿使个眼色拉了他出门。 “小爷你听话别再提这个事了。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和你几位妈妈跪了一地的哀求你爹手下留情可你爹还是把你三妈妈那二杆子弟弟给崩了。” 晴天霹雳般子卿张大了嘴简直不信。他记得三妈妈很受父亲宠爱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宠着。三妈妈是位冷美人女高的校花当年嫁给父亲都很勉强。为此还曾闹出过件不痛快的事。三妈妈学生时代的那个男朋友曾经来找过三妈妈这个事被父亲撞见就要杀了那个男人。三妈妈哭着求情说她们是清白的并保证日后再无瓜葛。没想到父亲通情达理的不仅放了那个男人还给那个男人在北平报馆谋了份不错的差事。父亲的宽宏大量一直被家里传为美谈这回怎么会 “唉昨天我还问呢这上次三太太同小白脸吊膀子都没见大帅急眼这回她弟弟不过打了几个破灯泡何苦把事情做绝?谁想你爹破口大骂说她跟小白脸吊膀子那是丢我老胡一个人的脸;他兄弟把这市政的路灯当玩意打了玩儿那是给东三省脸上抹黑。饶了他就纵了着风气以后怎么管别人?杀!必须杀!。编者按:看了现在中国偷高压电线、井盖的也该有个像老胡这样的人去处理!你三妈妈一听腿都软了。她兄弟一死她也心灰意冷了一早就丢魂落魄的收拾两件东西说是去城外的三仙庵剃度当姑子去。” 正说着话就见老普进了胡大帅的屋子子卿忙跟了进去就听父亲瞪了眼大骂说:“让他滚我不见我没时间搭理他!他小于子还有脸来见我?要不看在老秦脸面上我胡云彪把他小于子剁成肉酱!” 老普伯尴尬的笑了进退两难:“老爷您看那于先生都在客厅等了您一个多钟点了。您这一个面都没露的打人家不好吧。” “爹是我小于叔来了吗?”子卿的眼睛立刻放出兴奋的神采。 第四卷 第103章 父辈恩怨 “爹孝彦去替您招待小于叔叔吧。小于叔叔从外蒙古得胜归来了是民族英雄。”子卿一脸的欣喜被胡云彪大声喝住:“小顺子想讨打了是不是?” 父亲震怒了子卿踟躇着脚步向回挪了几步偷偷抬眼看看父亲一脸怒色:“爹那孝彦自己去见小于叔不代表爹还不行吗?小于叔在东北闯的祸都是过去的事了您气都出过了。都快过年了人家抹擦了脸儿过来给您拜年您好歹还要看在我秦大爷的面子吧。” 孩子的话有时候也有道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于远骥的狂狷是因为有秦瑞林总理撑腰胡云彪只有咽了口气说:“去吧跟于远骥说你爹近来不舒服就不陪他了。” 子卿快步的奔到客厅猛的推门闯进去喊了声:“小于叔!” 原本静静的坐在沙上悠然品茶的于远骥忙起身。 “小于叔羡煞孝彦了。收复外蒙古的千古佳话孝彦听到捷报兴奋得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做梦都同小于叔去铁马金戈的纵横疆场呢。” 于远骥含笑抚抚子卿的头。 “呵呵子卿长大了豪情万丈呀。好小子有种!机会将来有的是你小子讲武堂快毕业了吧?”于远骥拉了子卿贴了他坐下。听说胡云彪身体不好不能见他于远骥会意的起身告辞。来是客孝彦要代爹请于叔叔吃饭。”子卿对于远骥永远是那份亲昵和崇拜。 于远骥心中无奈父辈的仇怨似乎对心无杂念的孩子们没有任何的影响子卿不会不知道他同胡大帅之间地过结呢。可还是这么同他投缘。 “子卿叔叔约了些朋友吃晚饭改天于叔请你吃大餐。” 锦阳饭店的雅间里。等到了八点也不见请的那些客人出现。 于远骥立在玻璃窗前俯视着脚下奉天城地夜景..色彩斑澜的霓虹灯、星星点点闪烁地街灯都能看出奉天近来治理的成效。人说胡云彪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识一斗但他扶上去的省长和督办都很能干不像有些军阀只知道武夫治国搞得民不聊生。 于远骥知道所谓百姓关心的无非是穿衣吃饭。至于谁当政谁掌权对他们都不重要。所以谁能解决了百姓饭碗的问题谁就得天下了。就像这奉天城听说江省长被老胡奉若上宾言听计从才两年多地光景老江不但将奉天料理得井井有条就连省里欠的外债都还清了还给老胡有了结余。 “先生可以上菜了吗?”侍应生愣头愣脑的问话。于远骥哭笑不得。要请的客人一个没来如何开饭呢? 看来大家不会来了这个结果他也预料得到。 “先生。”管事的过来恭敬的对于远骥说:“您这餐的帐我们老板得到吩咐说不收了。另外。有位先生让我给您个条子。” 于远骥奇怪的看看管事的又看看条子。上面五个简单地字:“门口有车等。” 奇怪。是谁呢? 于远骥下了楼果然门口的门童恭敬的迎了他问:“请问是北平来地于先生吗?” 东北是胡云彪的地盘。于远骥曾经风光一时地在这片广袤地土地上呼风唤雨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自从挪用东北军军饷那件事情败露后胡云彪已经视他这个曾经亲如手足的小兄弟如寇仇一般了。 今晚宴请地东北军那些同他共事过的朋友兼将领们都没来赴宴居然来了一辆诡异的轿车要接他到哪里去呢? 于远骥虽然心里犹豫但往日的狂妄和自负驱使他上了轿车就是接他去鬼门关也无所谓若是怕了就不是他于远骥了。 车开到一家饭店门口早已守候的侍从带了于远骥敲开一间贵宾套间的房门。 开门来的竟然是胡子卿于远骥心里暗自寻思这个小家伙又是唱的哪出? “于大哥小弟就对子卿说你肯定敢上车。”套间里走出一个人于远骥看了来人吃惊叫的脱口而出:“小七我怎么没想到是你!。” 话一出口于远骥突然现失口了杨焕雄机警的若无其事般同于远骥互相拍打亲热着嗔怪说:“于哥就别总叫一枫的乳名了这都多大的人了。” “穆教官您什么时候认得我小于叔叔的?” “这个吗你穆教官像你这么大时我就认识他了。”于远骥兴奋的说:“子卿于叔叔还没吃饭看给我弄点什么吃的来。面条就可以。” 子卿爽快的应了声出门屋里剩下小七焕雄和于远骥。 “子卿不说我还不知道大哥到了东北。”杨焕雄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这个人注定四海漂泊的浮萍命。本来是想约你见个面可怕时间不好安排。况且这回来这虎狼窝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为了扣胡大帅军饷的事?”杨焕雄问又无奈说:“各为其主也没个好办法去疏通缓和了。胡云彪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大哥也不用太在乎“他老胡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我于远骥可未必能容他。”于远骥自嘲的笑笑疏懒的倒靠在沙上看着玻璃窗外灯火阑珊的奉天夜景指点了对杨焕雄说:“小七你看胡土匪治理地方还是有一套的。” “是呀他手下有几位文臣确实不错江省长就算一个真是治世之材。若是天下丰穰太平这种文臣是有大作为的。”杨焕雄感慨说。 忽然于远骥向外厅往了一眼调转话题问杨焕雄:“小七你真打算在东北这狗熊窝里猫冬了?不肯同哥哥去外蒙古轰轰烈烈做一番?” 杨焕雄笑了摇头:“小弟在这里也很好做的是自己喜爱的事教书育人。爱国无定式只要是利国利民的事去尽力做了无愧于心就好。立身扬名的事焕雄就不想了。” 兄弟二人相视笑笑。可是给胡土匪在培养人才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的学生同你兵戎相见、决战疆场?你毕竟是龙城王杨大帅的弟弟。” 杨焕雄呵呵的朗笑:“为什么要兵戎相见?难道就没有更和平的办法天下一统吗?都是一个民族一家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给了外人看笑话也给了别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机来入侵中国。于哥你看到了近来日本人在东北有多猖狂开矿山、建铁路、工厂、银行都要被他们垄断了。虎视眈眈呀。我选了来东北就是要把这里的军队练起来不管这军队姓胡还是姓杨先这只军队他要姓华中华的华。”于远骥一直注视了小七坚定的眼神:“小七先哥哥也恨日本人因为谁都不想当亡国奴。你肯定会怀疑你于大哥我不是千夫所指的亲日派吗?不是同秦总理都一丘之貉去张罗对日本的军事贷款祸国殃民吗?但就是到了今天哥哥也要郑重的告诉你日本离中国最近依靠目前中国的国力根本就打不了日本。明治维新以后日本集中了所有的国力去展教养和军事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实力也不是一朝一昔所为。而中国呢?就像个大烟鬼想戒烟恢复体力不是一日能为之积重难返。所以中国打日本近二十年都是不可能的你别不信。以卵击石可能说了你不爱听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不能用在国家国家不是玉他不能碎所以必要时候要有其它的手段去达成我们的目的。” 第四卷 第104章 杀机暗浮 七直言小七不敢苟同。当务之急是唤醒民族同仇敌忾如果不再有所行动很多国人还苟且偷安终有一日要亡国!” 于远骥看了杨焕雄的神色忽然问:“小七哥哥问你句话就你我兄弟二人你对哥哥讲实话!你是不是同南边政府有牵连?” 听于远骥提到南方孙先生的国民政府。杨焕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问:“外蒙古收复时于哥也曾电报给孙先生汇报这一举国振奋的喜讯听说孙先生还夸于哥为今世之班。本来中国之大地无分南北都是华人的土地。记得大哥当时面对北洋政府一些人对此的指责还说过同为国人在爱国之事上就该一致对外无分南北。” “小七哥哥只是提醒你你要谨言慎行。哥哥当然理解你也理解南方政府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壮志确实令人佩服。只是小七你你的身份不容你往南边跨。” 顿了顿于远骥调转话题:“小七你这个得意门徒胡子卿教得如何了?” “子卿呀资质不错老胡是得了个好儿子。人聪明也好学。但子卿的问题在于他太聪明而且总在凭借小聪明耍滑偷巧。子卿要是改了这个毛病多加历练定能成材。只是他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他太骄纵了。这若是换了汉辰我早就打服了他可子卿杨焕雄说到这里似乎力不从心的感叹。接老胡的江山能行吗?”于远骥打断杨焕雄的话。“当然能行。假以时日子卿只要改掉那浮躁地毛病。” “我不是说将来是说现在!”于远骥斩钉截铁的声调。杨焕雄惊愕的看着他胸有成竹地目光忽的转头望向外厅。那里。弥漫着诱人地菜香气息留声机回荡着绵绵的乡村民谣子卿正摩拳擦掌的指挥着侍应生布置着餐桌点着蜡台。杨焕雄几乎是闭了阵眼长舒口气低声问:“为什么?” 多么残酷的现实。料想此刻欣喜的布置着给于远骥接风宴席地子卿怎么也想不到他平日最钦佩敬重的两位师友在屋里密谋着如何暗杀子卿生命中另一位亲人-他的父亲胡云彪。 “这太荒唐了!”杨焕雄低声喝止“这样东北会大乱日本人就要乘虚而入..” “有子卿这位太子爷继位还有你我摄政你怕什么?”于远骥说:“我于远骥有本事把他胡土匪这张大旗靠个秦皇岛三万军械给他升上东北上空就有本事再把他扯下来!不除掉胡云彪将来迟早是心腹大患。他老胡近来同陈震天、荀世禹这些人走得很近也开始玩上政治外交了。” 杨焕雄不敢苟同的摇头:“于哥。不可以这样一来势必东北大乱。你看看目前奉天城治理得如此有成效就是因为这些年偃旗息鼓、停兵罢战的结果。胡云彪虽然是个土匪出身的草莽绿林。可他有这个心思和能力去治理东北三千里土地为什么不要他去做?” “小七。你这匹野马野在外面这些年。还知道你姓什么吗?你这话也就同我于远骥说说若是讲给你大哥听。你敢吗?你既然已经上了我们这跳船船开向哪里都是由不得你的。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用吗?他娘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于远骥也有些动怒他很少对小七这么毫无顾忌的训斥。杨焕雄怒目而视僵持片刻说:“于哥就是家兄和秦大哥在眼前焕雄也是这句话无论谁当政东北不能乱!更不能给外寇可乘之机否则我们都是千古罪人。” “不用是千古罪人我于远骥早就是孤臣孽子这我不在乎。你小七行吗?你在乎得太多。人地羁绊太多就会拖慢前行的脚步干大事的人就要心狠手准任何拖泥带水都会给敌人以时机。这点你杨小七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比我于远骥更清楚吧。” 这个话题显然谈不下去了正在尴尬冷战地时候于远骥悠闲的起身晃到门边打开房门向外望去。胡子卿正在外间地沙里缩着低头揉弄着几个南方运来地桔子正小心的挤出桔瓣在做小桔灯。纯真无它地表情让杨焕雄看了心酸。 于远骥回身笑笑近前拍拍杨焕雄的肩:“伙计从长计议吧。先去吃饭。” 于远骥是饿了吃了几口饭饶有兴趣的听子卿高兴介绍着桌上的菜“茄汁鲈鱼”、“刀豆扁尖”、“银鱼莼菜羹”有些菜明显不是应季的菜可叹子卿是怎么找来的。子卿还得意的指指点点说“这道鲈鱼是于叔叔喜欢的那柴鸡蛋摊银鱼是穆教官爱吃的。”于远骥这才奇怪的问杨焕雄:“你告诉他我喜欢吃鲈鱼的?” 杨焕雄笑了摇摇头子卿自鸣得意的抬抬头:“于叔叔忘记了那年端午在我家吃酒你就说这道菜做的最好吃。于叔叔还说你家乡的鲈鱼最嫩。这家饭店是日本人开的他们的材料多是从南方直接运来的。” 于远骥也是一惊不想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细心的子卿却是牢牢记住了看来是个有心的孩子。 “子卿你穆教官凶不凶?”于远骥问。 胡子卿偷眼看看教官答了说:“凶然忽然又机敏的说:“教官也是为了孝彦好严师出高徒嘛。” 一句话逗笑了杨焕雄笑骂说:“你小子全凭一张嘴巧了。” “子卿吃菜。”杨焕雄顺手夹了些青菜放在子卿碗里子卿皱皱眉面露难色但看了穆教官瞪着他的眼神只得生咽下去噎的喝了口水。 “子卿吃不惯吗?”于远骥刚说出口的话杨焕雄忽然接了说:“当军人的哪里有那么多条件挑肥拣瘦有什么吃什么这点都做不到吗?” 子卿难拿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咂咂嘴说:“于叔叔我穆教官可凶了。什么窝窝头、烂白菜叶都塞了让我吃不吃就拳打脚踢还罚关禁闭饿肚子。” 于远骥笑笑说:“你穆教官呀在家时骄纵惯了是个孩子王。出来了没个人出气练手就拿了你耍弄呢。” 看了杨焕雄责备的神色于远骥收了话。 “于哥记不记得我们在天津夜市里吃烤白薯和糖瓜?”杨小七一句话于远骥逗笑了:“你小子我怎么记不得。一次你我兜里就一块铜板在街头买了一块儿烤白薯一人一半吃的那个香。” 子卿疑惑的问:“先生什么是烤白薯?” 于远骥和杨焕雄相视而笑:“大少爷你真是少爷。那烤白薯不是你吃的。”“哎于哥你想不想去夜市转转奉天的夜市开通宵小吃应有尽有。” 子卿一听眼睛一亮就高兴的随了二人更了便衣去游夜市。 小七引了子卿和于远骥来到一个摊位寻了个地方坐下。 小七将泛了香气的烤白薯递到子卿和于远骥眼前诱人的香味令子卿禁不住咬了一口。 但又看了烤白薯的汉子那黑脏的手和裹白薯那粗糙的草纸看了眼于远骥和穆教官呆住不动。 “子卿很香的尝尝。”于远骥咬了一口说“味道不错。” “这是什么地瓜长成这幅模样吗?”子卿好奇的问逗得于远骥同杨焕雄相视而笑。 子卿掰开金黄的烤白薯闻车扑鼻的香气咬了一果然味道特别。 “嗯真是好东西。” “大少爷你命好怕没吃过这土东西吧。”杨小七的嘲笑。 子卿不服的说:“说我穆哥自己呢?怕也没有吃过苦吧?” “那你还说错了。有年闹土匪我哥不在家我那时候还小带了嫂子和家眷躲在深山里那是什么都吃。地里能刨出来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对了你们见过怎么叉鱼吗?就是立在水里拿根叉子那鱼游过来的时候看准了一下戳上去呵在火上一烤味道美极了。那时候我侄儿还小我把烤鱼给他吃鱼刺卡了他嗓子了把我嫂娘当时都吓哭了。” “猫儿干什么呢?牛牛去哄哄你弟弟。”卖白薯的小贩指挥着六、七岁大的一个男娃娃去哄坐在地上的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那娃子正在抓扔在地上白薯皮吃。 “当家的地瓜粥熬好了快回去趁热喝吧。你带孩子们回去我盯会儿摊儿。”小贩的婆娘过来说。 “娘牛牛陪娘让爹带弟弟去吃吧弟弟饿了。”大些的男孩子乖巧的说。“牛他娘今天多卖出去了十多块儿白薯呢。看看咱们是不是下个月置办个大点的炉子虽然多花点钱但如果每天多些进项就能攒钱把牛儿送去学堂读书了。” 第四卷 第105章 游子归心 “爹爹牛儿不读书还是攒钱先给弟弟治脚病吧。” “你这个孩子不读书就没学问还都跟爹一样卖一辈子白薯呀?再说这不长进的话看爹打你不?” 一家人虽然破衣烂衫但是亲热的样子很令人羡慕。 子卿将自己手中的地瓜掰了一块儿递给那个叫牛牛的孩子牛牛眨眨眼睛摇着头。“没关系哥哥给的你就接了。”于远骥笑了说。 牛牛回头看看父母牛牛娘忙说:“快谢谢这位少爷。” 牛牛一咧嘴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乖巧的说了声:“谢谢哥哥。”就接了白薯在手里蹲了身去喂狼吞虎咽的弟弟。子卿才现那个小些的孩子一条腿是残疾心里也不好受。 “牛牛呀你喜欢吃烤白薯吗?那就好好的进学堂读书将来学好了当大官有出息可以天天吃烤白薯。”牛牛爹安慰着儿子牛牛频频点头那双伶俐的眼睛子卿看了心酸。 又听小贩说:“都怪你爹没本事生了你们却没法给你们兄弟好日子过。你们要是投胎在胡大帅家怕是天天都能有烤白薯吃不用饿肚子。听说胡大帅小时候也是苦孩子出身所以牛儿你要争气好好念书爹将来就靠你了。” 子卿忍俊不禁但是细细品位这话也是淡淡的心酸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子女过上好日子呢。 “大婶这读个书要花很多钱吗?”子卿问。 “多少钱也要想法子让孩子念书呀。”牛牛妈擦把汉低头翻拣着白薯。 子卿摸摸兜。没带钱出来就坏笑了毫不客气的去掏杨焕雄的裤兜。 “哎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当了这么多人。惹人误会。”杨焕雄笑了啐骂说。胡子卿已经得意地从他兜里掏出钱夹拿了些钱递给牛牛说:“大婶。这个钱您收了去送孩子读书吧又用胳膊肘撞撞杨七爷偷声说:“穆哥说是今天你请客的。” “少爷这个可使不得我们穷。但是不能随便要人家的施舍。当家地也不会同意的您地好意我们谢谢了。”牛牛娘坚持不收牛牛愣在一旁本来泛了希望神采的大眼忽然黯然失色了。 看了沮丧的孩子杨焕雄说:“不是听说胡大帅家的少奶奶在城东开了个贫民学堂吗?不收学费的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去读书?” “哪有这等好事我们是从外地逃难过来地那些学校好是好都要收奉天本地的孩子。”牛牛妈说。 杨焕雄目光落在子卿身上。子卿沉吟片刻笑了说:“这个好办我家的司机的孩子原是给那个校长拉过车的让他去替你们说和一下。” “那敢情好。” 子卿记下孩子的名字信息。嘱咐牛牛娘明天下午带了牛牛去那个学校找校长。 当子卿将兜里一根名贵的金笔送给牛牛时牛牛死死的握了如获珍宝。看到牛牛那激动得泪水汪汪的眼睛。子卿相信。孩子肯定不能识别这笔地珍贵但是他握住了求学的希望。 兄弟三人就趁了夜色回饭店。 子卿做了回善事。心里很高 “那个大婶真固执不肯收这钱若不是穆哥想到了鸾芳那间贫民学堂怕这孩子还不能上学呢。” “中国人很怪的。穷但是有志气几千年地文化饿死迎风立不吃嗟来之食。牛牛家也一样。”七爷感慨说。 “怕今天晚上就会改变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于远骥说.. “但只是一个孩子奉天城这样地孩子很多。中国连年内战百姓流离失所像牛牛这样穷得读不起书吃不起白薯地孩子数不胜数。”杨焕雄说:“这些孩子都是中国的将来。” 第二天子卿打电话交待了鸾芳安排牛牛入学地事开心的同穆教官带了于远骥四处游玩。 在酒楼吃饭时楼下一个摊位挂满了春联一个老先生在书春。 “字写得不错有功力。”于远骥赞叹。 “呵呵于秀才夸赞的字真是难得呢。”小七诡异的笑。 子卿却接了话茬叨念:“不知道要抄多少回《曾文正公家书》才练出来呢。” 于远骥看了眼小七指了他笑笑。 小七就立在楼栏杆向下望嘴里却感叹:“又快过年了。没年这个时候家里就要写春联了。我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院子那要写的春联可是多得堆起来。有次腊月二十九我在家里带了侄儿写春联。偏巧那小子那年十二、正是调皮贪玩的年纪写着写着心就野得看了院里弟弟们放炮了那落笔都开始糊弄。警示他一次好了阵子但不一会儿又分了神。我见了就急了一把掀了他在桌上抄了镇纸就打。那镇纸是铜的我也使了些力气不多时皮肉都打出血了。不许他哭他还咧咧我嫂娘就赶来了心疼得伤心的搂了他去。那次过年的几天他的屁股都沾不了凳子。于哥你总夸那小子的字写得不错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其实想想很多事也不公平我哥好几个儿子单是因为我大侄子是长子资质也好所以家里格外的看中他不许他有任何失误。期望大失望也大一点小错都能翻出风雨般想想倒是那愚且笨的儿子们反能安享荣华、衣食无忧的做个佳儿了。笨么谁也不会有太多期望偶尔露出些长处也会被长辈期望之外的赞许。” 子卿不由看看穆教官听这话。穆教官也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想来当初王大川猜测穆一枫是个连馒头都没见过地穷小子是毫无根据的。不然如何穆教官家里的院门地对联都多得写不过来只有过去的大宅门才有这过年写春联地习俗。而且那字都要互相攀比。 “想起一个笑话是说明朝那大才子徐渭的。”于远骥逗了子卿说:“子卿可听过?” 子卿看看穆一枫。摇摇头。 穆一枫瞪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我是讲武堂教官又不是你私塾先生。” 子卿偷声说:“跟我那私塾先生白夫子一样的古董就会凶巴巴的不然就是拿戒尺吓我。” 不等穆一枫作子卿忽的将椅子挪靠到于远骥身边央告说:“小于叔。你看到了我穆教官多 然后又伸伸脖得意地说:“那对联孝彦知道不就是那个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吗?早就知道了。” “呵呵子卿才学不错吗。”“不正经的东西他都记得清楚呢。”穆一枫的笑骂间掩饰不住对子卿的关爱怜惜。 听了子卿兴致勃勃的讲述这段文坛怪杰徐文长幼时同大财主斗法的故事于远骥的眼光时刻没离开子卿那张扬着青春朝气的脸。 “那财主一看徐文长居然挂出这么副对联气得嘴都要歪了就对仆人骂了说他小毛孩子就敢说家藏万卷书了?老爷我书香门第。都从来不敢这么大口气。说完了就吩咐下人说去把咱们家院里的竹子砍去一截。我看他还门对千棵竹没了竹子他也就别去藏那万卷书了。嘿嘿。不想徐文长聪明呢。早上一出门忽然现对面财主家墙内地竹子都秃顶了。就在对联下面各补了一个字就变成了门对千棵竹短家藏万卷书长别看就多了这长和短两个字就让这对联又应了景了。然后财主一看好小子你还跟我斗上了一怒之下命令手下说去把竹子给爷连根拔了从墙头扔出去。我让他小徐子去千棵竹短这回就让他彻底没有看他还有什么花样玩儿?。落是这样了徐文长只是笑笑又接了两个字在联下面就变成了门对千棵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这对子太绝了里外那财主没占了便宜。” 听着子卿眉飞色舞的卖弄于远骥频频点头又喝口酒回忆说:“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先时我在家乡这逢年过节四邻八乡附庸风雅地都来讨春联。家父动动嘴应下来了我就要写的手腕都要断了。越写越出名来求字地人越多。总算逃了出来到北平混心想了这回任是天皇老子找来只要大爷不开心一律拒了。可偏偏又逢了我秦大哥多事多少笔墨差事都是被他当老好人给应下地。不过今年我想开来是谁找我都给他写但润笔费是一分不能少这收下的润笔费我明年再多办几所学校普及平民教育。中国要富强教育兴国是正路。” 子卿是知道这个“润笔”费地风俗这但凡求个有些声望的文人雅士题字书春都是要给钱的但文人都很清高哪里能提“钱”这种俗不可耐的字眼呢?所以就顶了个冠冕堂皇的名词“润笔”费来收好处。 “这个我赞成!”杨焕雄举杯同于远骥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听说小于要收那些附庸风雅的人的黑钱办教育杨焕雄十分赞成。 “我这回开了春我就打算在外蒙古也多办些学校普及汉语教育教蒙民说汉话。顺便普及些矿产、畜牧知识。既实际又能润物细无声的将人心收回国。”于远骥畅谈着他对外蒙开的想法和雄心穆一枫听得频频点头。“看来文化入侵是最厉害的日本也开始在东北兴办日校了普及日本语言文化教育。” “所以当年秦始皇要焚书坑儒知识有时候不利于愚民统治呵呵 “听说于哥的那所中学在五四学运时校门紧锁都不许出去。” “是呀。我对孩子们说得很清楚。不是不许他们爱国是因为他们太小爱国不在一时。学好了本领长大报效国家的机会多了。” “我在龙城办的那几所小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中国人口太多了普及教育本来就难加上这些年兵荒马乱的更不容易摆下张安稳地课桌了。”杨焕雄慨然长叹:“这点上我大哥倒也不是很反对只是他讨厌女子读书。说这女的越读书越是越礼乱法。可任是嘴里那么说。他却喜欢那满腹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杨焕雄低头喝了杯酒于远骥知道他又勾起那桩不堪回地往事忙问子卿:“子卿过年开心吧定能收不少压岁钱。” 胡子卿抬抬眼说:“去年我汤大爷来府里拜年伸手就给我们兄弟几个一人一张三千大洋的银票做压岁钱。我爹当时就火了骂了他说你少来这套你小子有这些钱去做点什么事不好只要你好好治理吉林不让人家骂我老胡地祖宗八代就比什么都强!。我汤大爷噗通就给我爹跪下了。直磕头说受教了。所以去年就不如往年收得那么多。不过我往年收的压岁钱也没乱花今年大水我都捐了去给灾民盖棚子了。”子卿认真的说:“不过刚才听于叔叔和教官的一席话。孝彦也受教了。孝彦这回去就去讨压岁钱去讨来的压岁钱也去多办些学堂。教育兴国。” “是个好孩子!”于远骥赞赏地说:“好好同你穆教官学。将来会有出息的。” “小七过年快了。你有什么打算。这是你回国后的第一次大年吧?”于远骥的问话才出口胡子卿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说:“我穆教官当然要回家去看看了。他连假都请好了。” 杨焕雄迟疑了缓缓说:“没大想好不过想回家去看看。听说我嫂娘近来身体不是很好。” 于远骥似乎被他惊住了:“你你想好了回家了?你又不怕“偷偷潜回去看一眼哪里敢去面对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杨焕雄低声嘟囔说。 送走了于远骥子卿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卖烤白薯家的小孩子牛牛还有那个坐在地上抓白薯皮的残疾儿童。 再次寻到牛牛家的摊位牛牛见了子卿就扑个过来。 “牛牛上学了吗?”子卿蹲身问他。牛牛的头点得像布朗鼓。 小贩夫妇过来千恩万谢。 子卿掏出个纸片给牛牛爹说:“这上面是个家洋人开地教会诊所专门给穷人看病的不花钱。你们带孩子去看看腿别耽误了。” 牛牛的父母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说:“会有这等好事?看病不用花钱的?” 子卿笑了解释说:“西洋人地教会跟中国人信佛一样心善做好事。只是很多人听不懂外语就不便同他们交流才不知道有教会诊所。你只拿了这个纸片交给他们我都帮你们解释过了。” 听说牛牛家认识地那个大恩人来了呼啦啦的围过来不少家长争先恐后地求子卿帮忙他们的孩子上学。 看着父母身边一双双充满对未来憧憬的眼睛子卿震撼了。这么多的孩子都没有学上他们渴望上学想到这里心里就酸楚难过。 “哥哥您能帮我吗?”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期冀的目光看着子卿:“我想读书哥哥如果能帮我我愿意给哥哥擦一辈子皮鞋。” 子卿蹲身拉过这个孩子。 “我家是从北满逃难过来的。日本人在那边修铁路推了我家的祖坟地还拆了孩子们的学堂。我们逃到奉天这里的贫民学堂不收外地的孩子正经的学堂哪里读得起?” 子卿找来纸笔留下他们的姓名说:“三天之内这些孩子们一定能进学堂。”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勇和远处乔装的卫队觉得事情不妙忙拉走了子卿。看着子卿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位少爷眼熟呀。怎么看了那么样胡大帅的公子呀?我去胡家送木炭见过他的。” “是胡大帅的公子呀?我说呢怎么这么神通广大还以为是天上菩萨显灵了。” 子卿奔回家中找鸾芳安排贫民子弟上学的事。 鸾芳犯难的说:“小爷不是不帮你这学堂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募捐来的钱毕竟有限都办了三家贫民学堂了到现在还有本地的贫民子弟上不了学。” 子卿落寞转身就走:“不就是缺钱吗?我去找爹想办法。” “小爷!”鸾芳叫住子卿。“你就是去找爹爹也会去压江省长。只是江省长没有经费也做难呢。” 子卿坐回沙里:“大姐你想外面哪个酒席一顿不吃去几个孩子上学的钱。如果奉天的这些孩子将来都没读过书以后都是睁眼瞎都让他们去擦鞋卖烤白薯吗?国家的前途在哪里?”子卿自信的说:“大姐你先帮我把这些孩子收了校舍我去想办法先开课款子我春节期间一定筹措齐。不靠爹也能把这事解决掉!” 第四卷 第106章 风雪归人 龙城杨大帅府外飞雪漫天门口已经是张灯结彩有了节日的喜庆气氛。 “大年三十了!”门房老徐感叹一声清扫着门前积雪转身回头却见大帅杨焕豪正立在门口看了远处呆。又这么早起还是去散步?”老徐问。这几天杨大帅总是天蒙蒙亮就立到门口眺望远处呆。起先老徐还以为老爷是在等人可什么贵客值得老爷这么尊贵的身子立在寒风里守候。后来才听老爷说不过是想出来透口气散散步。不仅是凌晨就是晚上老爷也会在门口站站。 “老爷这大少爷快回来了吧?该过年了。”老徐边扫地边问。这些天平日不苟言笑的杨大帅也爱同他聊天而且扯的都是些家常小事。饶有兴致的听老徐从孙子的调皮说到儿子的能干和女儿的孝顺。 “他?军里那么多事军人还是以事业为重。要我就不让他回来天南地北的。就是你们太太妇人就是这么麻烦少见几眼就不停念叨儿子。” 杨焕豪大帅怅然的折返回房间靠在暖榻上阖眼养神觉得浑身的筋骨如散架般的酸痛就大声喊了句:“三儿三儿来给我捏捏背。” 喊了几声五姨太才应声进来:“老爷不舒服啊?那我去给你喊玉秋过来帮你捶捶揉揉。” 杨焕豪这才睁开眼恍悟到三姨太早已带了四儿子汉涛去了美国自己叫顺了口就不免脱口而出了。 瞟了五姨太一眼杨焕豪失落的摇摇头。 “那老爷何不趁了现在去沧浪汀泡个澡。再让那小青子给你搓搓背舒坦一下?”五姨太建议说她知道老爷近来总在夸那个日本人新开的“沧浪汀”浴堂不错几个小伙计搓澡按摩的手法都极好。 杨大帅摇摇手:“不用了。给我端杯茶来。” 五姨太应声去吩咐下人端来一杯铁观音杨大帅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就顺手将茶杯放到一旁摆摆手吩咐:“你下去吧。” 五姨太勉强的笑笑问:“老爷这茶有什么不合适地我去给你换。” 杨焕豪闭目养神不再理她五姨太踟躇的立了一阵走开了。 偏房里。二姨太关切的问:“怎么?老爷又不高兴了?” “我这笨手笨脚地哪里有三姐姐伺候的周到..要找人给他捏背他又不用了要喝茶倒给了他他就放在了一旁。” “喔你是不是忘记给老爷换那福建地孙老爷新捎来的茶叶了?”二太太一句提醒五姨太也恍然大悟的自嘲般笑笑:“你看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二太太说:“也难怪老爷惦记着三妹妹三妹妹在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把老爷伺候得周周到到。大姐就说。旁的不算就她拿老爷地事比自己的事都仔细的这份尽心尽力老爷多宠宠她也是应该的。” “这不都大年三十了。美国那地方就这么远?比外蒙古还远吗?怎么还不见三姐姐和四少爷回来过年呀?” 听了五姨太不经意的问二太太低声说:“昨天三妹妹捎了家信回来。说是美国那洋人又不过中国的节。那边的店铺买卖和银号里的钱都要打理赶上市场正乱的时候。所以她和四少爷要在那边为老爷盯着钱。今年就在国外将就了。” “啊?过年也不回来了?”五姨太听得诧异在外乡孤魂野鬼般地多寂寞呀。 “老爷看了信什么也没说三妹妹倒是捎来张照片四少爷看起来胖了些比先前也显得壮实了。” 五姨太嘀咕说:“往年过节一大早少爷们就去放炮晚上挑个灯笼四下跑一年里就这么几天老爷开恩许他们兄弟疯玩儿。让人看了就喜气子孙绕堂的让人羡慕。今年怕是冷情了二少爷不在了四少爷走了怎的大少爷军务那么忙也不回来呢?”“五妹妹你小心了说话没见老爷这几天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跑你还看不出个端倪。”二姨太一句叮嘱五姨太嘟囔了说:“也就我们姐妹说几句体己话这大少爷在家的日子隔三叉五地就被老爷一顿好打。落了是我也不敢进这个家门。现在翅膀都硬了军队里那么风光就是不回家怕老爷也不能跑去大草原擒了他回来。这笼子里地鸟好不容易逃出去了你还指望他自己飞回来?” 五姨太一句牢骚话二姨太反愣愣的落下泪。 “二姐姐这每年正月十五那天大太太都去宝光寺烧香。不然姐姐也随了去给燕荣度一下。”二姨太掩泪摇摇头。其实她心里在感念远在外地飘零地那隐姓埋名的女儿燕荣那活人要当作死人去祭奠是种何等的悲哀。 “唉!”二太太又是一声长叹:“先些年七爷在的时候那家里更是热闹。七爷的嘴里满是笑话过年了带了一群侄儿在院子里疯。有一次他拿了颗爆竹偷偷摔在了老爷脚前的地下惊得老爷跳了起来一不留神退那一步恰从台阶踩空就把脚给拐伤了。那家里上下都埋怨七爷呀好在那次老爷心情出奇的好换了往日非要暴打七爷一顿了那回就笑骂了句怎么这么大了还调皮!便同没事人一样不再追究七爷了。” “那回小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落下来了护理老爷真是尽心呢。要说小妹妹的心也确实在老爷身上。这现在想来一个个的做鬼的做鬼离家的离家剩下我们这些半死不活地就这么混日子吧。” “啐啐。不吉利大过年呢。”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砰”的一声爆竹响。就在窗根上震得窗棂乱颤。 五姨太心扑腾腾乱跳了凑到门口喊了句:“谁呀!” 就听一阵银铃般咯咯的笑声。几个孩童地背影跑出去跑在后面那个穿绸缎夹袄的踩了雪地摔了个马趴咧咧地哭了起来。 “哎呀乖乖小乖儿你这是跑得什么?”五姨太和二姨太忙出去哄抱起摔得一身积雪的小乖儿。 杨大帅正在养神。这闭目养神的习惯还是当年他追随袁大帅时培养的。闭目后睁开眼的那一霎那目光灼人如利剑般地威慑夺魂。 “大哥。”顾夫子推门进来“我去打了个电话催问了一下于远骥已经到了北平汉辰先他几天出来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 杨焕豪呵呵的冷笑两声:“那畜生回不回来由他去吧哪个记惦他?不回来也免得你我兄弟见了他生气。”“大哥。”顾无疾声音含了嗔怪但还是耐心的说:“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些个月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外也吃尽了苦。就是有再多的不是汉辰也快是孩子的爹了大哥就是再怪他。也不急在春节这几天。” 杨焕豪苦笑了摇头。 “大哥前些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庄家的肘腋之变怎么生的。庄督军那儿子是不该去纳那个妓女做小妾可庄督军也不该把个三十多岁的儿子那么吊打。这倒好。一步错步步错父子反目兵戎相见了。儿子造反兵败自杀了死前还把自己地几个儿子都崩了说是让他老子断子绝孙。你说这 杨焕豪当然明白顾无疾的意思怕他强硬的手段会逼得汉辰迟早同小七一样一去不返。 “小于子来信时说龙官儿上个月在草原还吐了回血寻了个大夫看过倒是见好。这回回家让他娘给他补养补养吧。”杨焕豪所答非所问地一句话顾夫子释怀的笑笑知道杨大哥多少听进去了他地劝告。如果杨大哥同汉辰地关系再这么展下去今日的社会形式在大喊“自由”“民主”年轻人早已非比他们年轻时不敢越礼法半步地谨慎了。杨家不允许再出第二个小七了因为汉辰已经是家中惟一可以依靠的男儿。 “都是让那些该杀的舞文弄墨的酸腐文人把好好的风气给带坏了。撺掇了学生娃去闹学运自己在后面让孩子们去喊了反对政府不说还些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杨焕豪哼哼的骂了几句翻出一本从汉辰屋里搜来的《新青年》杂志翻开一页给顾夫子指点说:“你且看看多么混账的言语。” 文章是《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顾夫子不由扫视了几行上面写:“我不曾教你生我。并且给我的是一种什么日子?我不要他!你拿回去罢!” “父子之间没有恩这说得是什么屁话!”杨焕豪斥骂说。 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胡管家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大声在喊:“老爷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杨焕豪倏然从榻上跃起又镇静的坐回榻边:“喊什么喊还有没有规矩。” 门口传来汉辰跺脚抖积雪的声音随即门帘一挑汉辰一身戎装带了室外积雪的寒气进了屋。飞扬的眉宇轮廓分明的五官几个月不见显得愈的挺拔英俊。杨焕豪正在贪婪的打量着儿子汉辰却已是持着一脸温和的笑屈膝跪倒叩头。 “父帅师父汉辰回来了。”汉辰恭恭敬敬的给父亲和师父磕头叩拜。 “嗯回来了?”杨焕豪敛住神色换上一脸的不屑沉了声问。 第四卷 第107章 团圆夜 “是儿子回来了。”汉辰似乎并不介意父亲的冷漠被父亲吩咐起身后规矩的立在一旁。 “还以为你野在外面都找不到家门了。” “哪里能汉辰无时无刻不想了父亲和家里的亲人。” “什么时候也学得跟你七叔一样油嘴滑舌口是心非了?”杨焕豪嗔怪了一声脸上的寒意也退了几分温和的说:“吃饭了吗?去看看你娘吃点东西。” 下午汉辰陪父亲来到大姐夫储忠良和日本人合开的沧浪汀。 泡池里杨焕豪搭了条毛巾闭目养神。汉辰也不敢作声静静坐在池里蒸腾的热气朦胧着眼睛暖暖的令人生了困意。 父子俩除去沉默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汉辰也觉得好笑想想平日里仿佛除去军务政局的话题父亲同他的谈话就剩下对他这个逆子不厌其烦的教训了。 杨焕豪睁开眼伸手接过汉辰递过的养气枣茶却顺手放到了一边目光上下打量着汉辰看得汉辰锋芒及背般眼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胖了些也显得比走前结实了。”杨焕豪感叹说伸手拍拍汉辰平宽的肩膀。 两个搓澡的伙计进来拖鞋踩在水地上带起一阵轻轻的水声。今天换换你给我儿子去搓。”杨焕豪吩咐着蹲在身后一个白净清秀的搓澡的伙计又对汉辰说:“小青子他手法好让他照顾你一下。” 这显然是父亲把专门伺候他搓澡的伙计让给自己了。那个叫小青子的伙计识趣地笑盈盈走近汉辰:“少爷大帅对你可真是疼爱呢。” “小青子。这大过年的你也没回家吗?”杨大帅问。 “是想回去但店里生意紧缺人手。也不能让西田先生作难。而且过年这些天工钱是加倍的我爹他是希望我多挣些钱回去。明年也好给我哥娶媳妇盖房。”小青子对父亲自然地谈吐汉辰也惊讶一个小伙计居然面对父亲如此坦然。 听了杨大帅同情的感叹两句小青子释怀地笑道:“天下这么大比我家境不如的多着呢。跟了西田先生和储大官人能吃饱穿暖一年还有两天假歇。四季有衣服这就是天大福分。我爹来信叮嘱我说这人要学会惜福。”边说边舀起一瓢温热的水从汉辰的肩头淋下拧干了手巾开始为汉辰擦背边说:“天下有几人能和大少爷这样有服气投胎到大帅家做公子呀..” “哎呀!”汉辰忽然痛苦的呻吟一声惊得小青子住了手杨焕豪也侧头询问:“怎么了?” 汉辰呲牙咧嘴地说了声:“别碰那里。搓不得。” “少爷对不住小的该死了。”急得小青子后悔得眼泪都出来了。抽着自己的嘴巴:“我还当是块胎记呢没看到是块儿疤。” “你别。我没怪你。”汉辰制止着青子自责的行为。 杨焕豪起了身。按了汉辰仔细看才现后腰上一片粉红新愈的疤痕。因是几个月前新伤加旧伤皮肤伤得难以复原显得比旁处的薄嫩被小青子用力一搓疼痛起来。 “怎么还没大好?这么久了。” “回父帅不妨事。褥疮伤了皮肉草原极地寒冷又冻到了已经好多了。” 杨大帅的手就在汉辰伤痕累累的背上抚弄一阵拍拍他没说话就又躺回原地。 返回家时院里已经有了过年火热的气氛爆竹声此起彼伏杨焕豪吩咐大家不必拘旧礼凑在一桌热闹。 小辈一般是不同长辈入席地面对父亲今天的“殊宠”汉辰反显得不安。 饭桌上气氛太冷清了。 顾师父笑了讲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笑话大家只是干涩笑笑。家里再没有往年过年父亲图吉利“大赦天下”时兄弟几个地开心放肆。往年最逗笑的是七叔总在饭桌上说笑些让人喷饭地笑话。汉辰心里一阵落寞其实他本想过托辞不回来过年逃脱这一切。如果他今天不回来怕家里又是一番如何冷落地场景呢。 汉辰忽然放了筷子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指了封妈妈刚盛来地鸡汤对母亲和师母说:“娘不是问汉辰外蒙的趣闻吗?看了鸡汤倒是想到一桩。是学生和记者团来酬军学生们好心去帮伙夫烧鸡汤。”汉辰说到这里抿嘴一笑明媚的笑容略带出些许的调皮是杨焕豪从来没见过的。就听汉辰接了说:“等汤烧好了一掀锅盖把伙夫乐跌过去。那真是鸡汤了一只整鸡连毛都没褪五脏六腑俱全的扔进了水锅里煮的汤。于司令开玩笑说这叫野鸡洗澡汤又有人说是“鸡屎汤”。” 女眷们逗得大笑起来平日不苟言笑的顾师父都笑得抿嘴。杨焕豪笑笑就不由得看了得意笑着的儿子汉辰仿佛出去几个月汉辰开朗活跃了很多。而此刻汉辰正在想了因为他一句“鸡屎汤”的定义气得哭着跑了的陈美仑小姐。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汉辰开始给大家讲了外蒙古遇到的趣事屋内虽然比往年少开了席显得空旷但是气氛却是暖融融的连伺候在一旁的妈子们都乐得合不拢嘴不停的说:“大少爷说起笑话也这么有趣呢。” “嫂嫂吃豆豆。”娴如身边的小乖儿指着盘子里的豆子。 杨焕豪毫不犹豫的将那碟蚕豆换到了小乖儿面前杨家的孩子从来不许这么骄纵的汉辰看得出爹对乖儿的偏爱不是一般。杨焕豪看了汉辰迟疑地神色自嘲的笑笑:“乖儿就喜欢豆子其它的菜他都不合胃 汉辰不做声。默默地吃着米饭仿佛每盘菜都如毒药般令他难以下筷子。 “怎么不吃菜?”父亲忽然问居然舀了一勺豆子送去汉辰碗里。汉辰慌忙起身拿碗来接那动作十分的紧张。反让周围地人都放了筷子看。 “家里的白米饭真是好吃还是南方的米好。在草原多久没吃到米了都是烤肉当饭吃。”汉辰忙找个理由胡乱搪塞说。 大太太心疼的落了泪:“这孩子连米饭都是好东西了不然走的时候从家里带些米过去。” 汉辰嗔怪地叫了声“娘。哪里见过打仗自带干粮的呀。我就是好意思带也怕于司令笑掉大牙呢。” “就是米饭好吃也不能不吃菜。回头让厨里给你拌个爽口的白菜心吧。”杨焕豪看看汉辰说:“都要当孩子的爹了还这么任性不行。” 杨焕豪慈爱的目光落到娴如挺着的大肚子上:“明年的大年就多了个孙儿绕膝了。“嫂嫂生个小侄儿。”乖儿大声说汉辰狠狠瞪了乖儿一眼怎么这孩子又把这事想了起来。 清晨起来汉辰正在洗漱二牛子在书房帮他整理被褥时惊喜的叫起来:“唉。少爷压岁钱!” 汉辰猛的近前去看一个红色地纸封里。放了张金箔的猴子是父亲往年给孩子们统一的压岁钱父亲不会给孩子现钱。让子弟有机会挥霍。这金箔地生肖即别致又值钱还便于收藏。 汉辰想想昨天自己虽然没有守夜。但看过书睡得也很晚了父亲是什么时候进来书房在他枕头下面放的压岁钱?居然他都没觉察到。想想昨日父亲在浴池和晚饭时不时呆望他时那温情眼神汉辰心里就在乱跳“银票”二牛子捡起掉在地上地银票眼睛瞪得如铃铛般:“乖乖呀!我地天!六千大洋。少爷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别说二牛子惊愕汉辰也觉得奇怪。 虽然汉辰还没到二十不及行冠礼可有了孩子他就是成*人了也不该再收什么父母的压岁钱。本来啼笑皆非地金箔猴子就让他觉得有趣再加上这张莫名其妙的银票汉辰在笑话父亲匪夷所思的举动时不由想到父亲是不是为家中小辈稀少而拿他充数呢。 汉辰趁了给母亲拜年时就将银票交给母亲:“娘你帮我把这银票还给爹吧。汉辰用不到也别为我坏了家里的规矩。” “龙官儿你爹跟我说过你如今大了出门在外少不了要花钱。饷银你都如数寄回家你手里总要有些活钱吧?” “那娘收着用吧。”汉辰将金箔猴子和银票连同那红信封推到了母亲面前。 大太太愣愣的看着儿子眼泪倏然的流了下来:“龙官儿你这心里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真就想跟你爹这么别扭下去?” “娘你想哪里去了。儿子能有什么打算都要当爹的人了还要什么压岁钱没脸呢。”汉辰解释说。心里却不由一阵心酸又说:“十岁那年过大年师娘给了汉辰和七叔一人两块银元做压岁钱还不让爹和师父知道。那年真是开心了七叔带我去集市偷偷的吃小吃买连环画书、洋画整整一版《封神演义》的洋画五颜六色的漂亮极了睡觉我都藏在枕头下舍不得拿开。”汉辰美美的回忆着童年趣事。 大太太反是更伤感了:“都怪娘怕惹你爹不痛快就亏了你。早些年要是多给你些怕也能让你多高兴高兴。现在大了怕再给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娘不是还有小乖儿和娴如肚子里的孩子吗日后娘哄了他们玩就是了。汉辰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再同乖儿一般趴在地上弹弹球、拍洋画儿吧?” 汉辰心里一阵酸楚早些年失去的一切该有的美好回忆怕如今时过境迁是难以补回的了。 第四卷 第108章 家国天下 奉天大帅府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 大青搂前新添了尊青铜大鼎同俄式的楼宇建筑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些挡路。 但小爷胡子卿却立在这尊镌刻了“功在社稷”的大鼎前打躬作揖的迎来送往一口一句“叔叔、大爷”的叫得亲热。 “我说小顺子你这是闹得哪出?”一位父亲身边的老人拍拍子卿的头:“你爹废止了压岁钱你小子又在这里讨钱。好!给小顺子钱大爷高兴。孩子说吧你建这个什么小学校要多少钱大爷给你掏。办私塾让孩子读书是正经事。”随行的人也频频往鼎里扔钱。 起先对这个鼎看得一头雾水的人也明白了原来胡少爷这是要给教育募捐虽然觉得新奇好笑但也觉得此举不无道理。 江省长赞许的拉了子卿说:“子卿呀你可是给江叔叔很大压力呀看来过了年这教育拨款要增加呀。” 胡子卿引了众人来到客厅同胡大帅寒暄拜年过后江省长直言不讳说:“大帅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在这里说。” 众人见江省长一脸的正经都奇怪的静了声敛住了笑听了江省长的后文。 过去一年老江对奉天城的治理可谓是功在社稷办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让百姓对老胡家赞口不绝为此老江被胡云彪一直奉若上宾般的言听计从。 “江老弟你说我老胡听了就是。” 江省长笑笑拉过身边的胡子卿。“大帅子不教父之过。江某今天是来向大帅告状的。” 一句话吓得胡子卿温润和气的脸色顿然笼了层冬日地冰霜。屋内立时鸦雀无声。 “江叔怎么了?孝彦没犯错呀。” “大帅江某告子卿是因为他这小子。既然有立鼎募资建学堂的好主意为什么不早献计给省厅呢?可惜呀!我省厅里上上下下这么官员。都没能在这东三省下一代的国民教育上花这份心思和功夫。要想东三省日后国富民强就要普及教育让所有地穷娃娃能进学堂认字。日本一个小岛国为什么这么强?就是因为当年明治维新时天皇三餐从饭碗牙缝里省钱去展国力军事同时普及教育..依我说。子卿这鼎摆的不是地方太小!要我说这鼎应该摆去省厅门口让省厅上下地官员们好好看看。更应该摆到了饭店妓院的门口让那些每天大把扔银子花天酒地的博美人一笑的混账们吐点血出来让东三省的穷娃子们也能读书认字。” 江省长一席话慷慨激昂落地有声。满座众人都肃穆沉默似乎在回味着这意味深长地话。 江永盛顿了顿又意味深长的对子卿赞许说:“子卿呀。年纪轻轻就有兼济天下的心难得难得英雄出汝辈!” “哎呀。老江你别夸他了。他一个娃娃。这就不过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当过家家的玩玩罢了。他懂个啥。这兼济天下还要靠你老江呀。” 江省长摆手摇头的笑笑:“靠我老江一个人远远不够要靠东三省的每个人。”胡云彪长叹一声。踱步过来说:“老弟呀你这话我懂了。这治理国家就像是治家这家里呀不在乎谁有多大本事和出息只要一家人有力出力心往一处走劲往一处拧这家和万事兴。这治理国家看来也是这样吧?我老胡没什么学问但我知道只要你老江老弟和我和这在场的兄弟们一条心都拿这东三省的事当自己家地事用心的去办这东北肯定能治理起来!” 江永盛噙着热泪点点头。 胡云彪习惯性的拍着自己地秃脑门沉思片刻说:“老江我明白你总提要兴办教育的心思了你说吧你要多少钱老胡我从军费里给你挤出来。这娃娃们都把压岁钱掏出来扔鼎里了我老胡要再不说话怕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哈哈哈哈胡云彪爽朗地拍这江永盛大手拍得江永盛肩膀生痛。 酒席摆好众人谈笑了入座。子卿趁人不备拉了江省长在一旁调皮地挤了眼自诩的说:“江叔叔孝彦演得还不错吧?可是按了江叔叔地计策行事呦。” 江永盛赞许的摸摸子卿的头:“子卿好孩子咱爷俩今晚的双簧还要唱下去。原来兴办学堂的主意是子卿听了于远骥办学的谈话后就去找江永盛谈了。江省长何尝不想办学但是省里经年战乱匪患百废待兴都要钱。而胡大帅也急于扩充军备哪里能挤出钱办学堂。倒是子卿赌气说:“江叔叔不帮孝彦爹也不帮孝彦孝彦就去街上讨钱去。过年这些天加上压岁钱就不信挤不出这点钱办所给穷人孩子的学堂。” “这倒不用去街上讨这奉天城的有钱人都会去给胡大帅拜年剔剔牙缝就能整出所学堂来。”江省长一句牢骚话子卿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笑了跑开。就想出了立鼎募捐的妙招。 直到今天来给胡大帅拜年江永盛看了子卿放在门口的大鼎哭笑不得就拉过子卿同他设计如何从胡大帅军费开支里盘出笔款子办学。 酒席宴上子卿伶俐的招呼着各位叔叔伯伯乖巧懂事。 胡云彪哈哈笑了拍拍自己的光头对江省长说:“老江我老胡对你是感激不尽呀。要不是你在台面上替我老胡撑着那左个声明右个檄文呀我哪里诹得出来?还有这奉天城我这些天去街面上转呀这看得开心街市上那份热闹。老胡我一个粗人这四个字的词转不出几个来。没办法谁让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就这学了的几个字还是偷偷扒了学堂的后墙根偷偷听来的呢。有一次呀我那年八岁光了脚打雪地里扒着学堂的后窗户听私塾先生给财主家的孩子上课。正听得入神呢那财主家的大狼狗冲来了扑过来就咬呀生咬下我腿上一块儿肉。” 子卿忽然想起父亲的腿上确实有块儿凹进去的疤小时候他曾好奇的问父亲父亲就一直哄他说:“你知道那月亮上的天狗吗?那天狗最爱在月亮圆的时候咬那光屁股睡觉乱踢被子的小孩子。那狗扑过来的时候正巧爹盖了一半被子偏偏腿露在被子外面得就被狗咬了一口。”父亲的这个解释子卿小时候一直信以为真为此每次睡觉都把被子捂得紧紧的。直到长大了才觉得爹是在哄骗他估计那伤是打仗留下的军人哪里有不挂彩带伤的。却谁想这伤疤里还有这份辛酸往事想想自己都曾笑话爹是大老粗写错字出口粗话。可这该怨谁呢?能怪爷爷奶奶当年穷的没钱送爹去上学堂吗?听了父亲如今道出这份隐痛子卿眼泪汪汪的一阵酸楚。 “现在的娃娃们命好呀我就跟小顺子说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吃穿还挑挑拣拣的你爹小时候哪里有这服气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老子们走南闯北的打来打去不就是想打出一片太平的地方让自己的娃儿们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读书过日子少受点罪么。所以老江我要谢你多抽空帮我教教小顺子不听话你是打是骂都可以反正我就当看不见。“ “爹”子卿嗔怪的制止。 “不过小顺子今天闹腾着弄个鼎来捐钱的事还是办的不错这做正经事我就不拦孩子了。老江你说的有道理让那些有钱去逛窑子挥霍的家伙放点血出来。 酒宴上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胡云彪趁了几分醉意问:“老江我怎么听说陈震天下面那个荀世禹要拉了你去直隶?” “不用他拉我也是想回直隶去看看离开家很久了。” “唉老江这可不行。你我大老爷们说话要作数你答应过帮我治理东三省的这里可缺不了你。” 江省长笑而不答一杯杯的给大帅敬着酒就听胡云彪不停的费尽口舌挽留江永盛。 “哎呀你们读书人就是拿捏有屁话你就直说了吧!到底要我老胡怎么样你才肯留下。” 江永盛抿了口酒伸出个巴掌摇晃着五根手指头:“大帅答应江某:五年内东北休养生息罢兵息武关内如何争斗不要去理会只管治理关外三千里沃土。大帅若能答应江某这个条件江某保证不离开东三省。顺便大帅的小顺子江某帮大帅带他起来。行军打仗江某教不了少帅这治国安邦江某还略知一 听了江永盛的一席话胡云彪哈哈大笑:“老江我老胡虽然是个粗人可这道理还是明白的。这只有家里太平兄弟同心才能耕作旺家;成天的打来打去什么正事也干不了。我明白明白你这份心。”江永盛委婉的劝告:“大帅总拿这治家比治国比喻得恰如其分。如果是一家人为了一团和气忍让三分也是应该的。只要是自家人这有话都好说除非是外人打进来那就另当别论。” 第四卷 第109章 独在异乡 明天你带些年货去天津看望一下你秦大爷和段大爷他们替爹去拜个年。” 听了胡大帅的吩咐江永盛微微笑笑知道胡云彪这是向秦瑞林他们伸出橄榄枝。前些时候为了于远骥冒领奉军军饷策反奉军将领的事胡云彪和秦瑞林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子卿爽朗的应了一声随即说:“正好能见到小于叔了。” 提到于远骥胡云彪沉下脸。 子卿故作不知的兀自说:“听说小于叔他今年不回家过年了把孩子老婆都接去了天津。” “于远骥在天津?没回老家吗?”江永盛也奇怪的问。暗想于远骥过年不回家难道在天津有所举动? 胡云彪仿佛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你听谁胡咧咧的?” “段大哥说的说是小于叔去年回家过年时同家里的长兄翻了脸。他哥哥抽大烟小于叔劝他不听就把哥哥的烟枪给砸了。气得于家伯伯追闹到北平还找秦大爷哭闹了很久偏要把小于叔绑回家里祠堂去惩治说他犯上作乱。谁也劝不好。” “这小于子是欠管教。”胡云彪笑骂说。 “最后还是连捷哥聪明看众人束手无策了就打了圆场带于家伯伯去他府里散心。结果路上几条大狼狗对了于家伯伯又吼又跳吓得于家伯伯腿都打颤。段大哥就吓唬他说京里正在抓那吸毒的烟鬼呢但凡是抽大烟的这狗闻到了味就上去咬。咬死了也没人管。还说这大街上满是训练有素的缉毒狗吓得于家伯伯心惊胆颤的第二天就回老家去了。” 穆一枫躺在宿舍地床上翻书就见门口“吱呀”的开了条小缝。又慢慢的关上了。过了不一会儿门缝又微微打开个角度。接了又关上。紧随了传来一阵幽森地狼嚎。 穆一枫合上书对了门口笑骂了句:“子卿滚进来吧!装神弄鬼的别让我真拿你当野狼给崩了。” 穆一枫边说边把手中地书藏在了枕头下面.. 门刷的打开了子卿欢快的迈了进来:“穆先生。您怎么猜出是我?” “除去你还有谁这么淘气?”穆一枫下了床屋里冷冷的屋外寒风呼啸的声音带来几分凉意。 “大过年地先生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宿舍呀?不是说好要回家的吗?”子卿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菜应该还是热的呢孝彦特地从家里开飞车送来的。大雪天地还打滑我那车在冰地上一滑就”子卿说着忽然觉着说漏了口刚一缩头脑袋上被重重敲了一记。 “不长记性的脑袋。就不怕出危险!”穆一枫虽然口里嗔怪眼里去充满感激顿了顿说:“子卿。谢谢你。先生在这里很好静心看看书。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了。你除夕晚上刚派人给我送过年夜饺子。不用这么频繁我这里跑。多花些时候陪你家人过年吧。”“不妨事孝彦愿意。”子卿诡笑了说:“多跑两趟。孝彦也想先生呢。再说下回先生再若打孝彦的时候看在饺子份上也手下留情几分呀。” 有了子卿的到来屋里立时热闹起来听着子卿滔滔不绝的讲述他“立鼎募捐”地“收成”穆一枫也频频点头。 “只要有块儿平安的土地百姓安居乐业就能摆稳一张课桌。”穆一枫说:“子卿你有这份心先生以你为豪!” 看了子卿朝气蓬勃的脸话语里满是对未来美好地憧憬。 “啊对了先生。等正月十五的时候我再来给您送饺子吃还有炸春卷。先生不用担心大年三十我去团里看过兄弟们了还掏钱让灶上多买了些猪肉给兄弟们包白菜馅饺子吃。黄营长后来跟我说兄弟们捧了饭盆感动得流眼泪呢。” “嗯子卿你做地对!孟子说: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人都是有感情地有付出才能有回报。人心是打仗成败的关键。” “子卿你别再来送饭了。我明天就要出趟远门要正月二十才能回来。” “喔。”子卿答应地有些失望。 春节的假期就要接近尾声了从大年初五一过商号店铺就相继开张营业。汉辰此次在家里住的几天真是少有的安逸。逢上过年父亲心情不错母亲和师母天天围了他嘘寒问暖的关切。娴如身体不方便却总静静的跟了他深情的眼神围了他转就连姐姐都总借口往娘家跑。 初五过后师父就去替父亲拜访些重要的亲友特地留了时间给父亲和他团聚。 十八年的过去的岁月里都多事风刀霜剑如此太平的日子是汉辰可望不可及的如果杨家的日子一直如此平淡温情他何苦急了要逃出家门呢? 这天汉辰来到富春茶社。从收到那个奇怪的字条起他就心惊肉跳的紧张了一阵。 这张字条上只是“富春茶社下午三点元春阁”几个字落款是个“枫”字。“枫”是七叔的雅号七叔极爱枫叶和菊花曾经把自己的诗集命名为《醉枫集》书斋也叫“流枫阁”。字条上的字是从印刷品上剪下的大小不一的几个纸块儿歪歪斜斜拼凑在一起看不出笔迹就更让汉辰生疑。真是七叔吗?还是谁在捉弄他?再不然是父亲有意在试探? 汉辰是仔细考虑了几种可能和如何应对后小心谨慎的来到了富春茶社。奇怪的是并没看到什么人大年中这家初十刚开始恢复营业的茶社显得有些冷情。 等了一阵除去小二殷勤的不时进来潺水并未看到什么人露面。汉辰刚要起身离开一只手扶在他肩上。 汉辰本能的猛的转身拔枪在手却长舒口气:“七叔吓汉辰一跳。” 汉辰十分的惊愕他虽然猜想约他来茶社的人多半是七叔但还是没想到七叔敢冒然回龙城。 杨焕雄一顶宽沿礼帽遮挡了半个脸深灰色呢子大衣竖竖的领子挡了脸颊摘下墨镜星眸朗目含着迷人的笑意:“龙官儿算你有良心没把七叔孤零零的扔下。” “侄儿给七叔拜年了。”汉辰规矩守礼的给杨焕雄跪下行礼焕雄忙扶起他。行了行了再外面就别讲究这些七叔可没压岁钱给你了。” 往年这个小自己五岁的侄儿都是在暖意融融的大堂里给他这个小七叔拜年的。 “龙官儿你看来气色反不如在草原那阵子怎么脸色惨白的?是穿得少身上冷吗?”杨焕雄的关爱汉辰冷冷的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回到龙城水土不服肺病就犯了吃了两剂药了。” “七叔真的决定落叶归根了?”汉辰忽然嘲弄的问。 “什么规矩怎么讲话呢?才夸你两句就忘形了。”杨焕雄听了侄儿轻蔑的言语板起脸缓缓又温和了脸色问:“你爹他还好吗?” “是回七叔的话。父帅他老人家这些天有些喘在家歇了呢。七叔打算什么时候进门用不用侄儿给你去 “少跟我贫嘴。”听了侄儿冷言冷语的话杨焕雄敲了汉辰的头一下。 “我不会进杨家的只是有个事要你帮忙。” 汉辰诧异的动动嘴心想你不进家门回龙城来做什么? “每年的正月十五嫂娘她都要去宝光寺上香你想办法把旁人引开我想看眼嫂娘。七叔的话说的深情真切。汉辰知道七叔自幼是母亲一手带大虽说是长嫂却比生母还亲所以一直称呼“嫂娘”。也难怪七叔离家多年还对长嫂的养育之恩念念不忘汉辰勉强点点头。 “嗯。”汉辰沉吟片刻忽然漠然说:“汉辰能帮七叔把人引开只是不能保证七叔如此冒然的去见我娘会不会被爹抓住。”汉辰冷眼看着七叔。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至于其它的你就不用管了。” 第四卷 第110章 意外险情 大太太对杨大帅说:“娴如要生了家里要留个人就让凤荣和顾师母留下陪她吧。有龙官儿陪我去宝光寺烧香就行了。” 杨焕豪是不会如大太太一般虔诚了去月月烧香逢了年节更是斋戒沐浴的去礼佛。 “今年天气冷得厉害你多穿些衣服也嘱咐龙官儿多穿些。现在的孩子爱个模样身上冻得哆嗦也要穿得单薄的要个样子。” 大太太“唉”的长长答应一声感动得泪花闪烁很少能从丈夫嘴里听到这样温情的话语。 宝光寺香火很旺但是为了杨夫人来庙里烧香正殿里已经依例清空了往来香客。 大太太跪坐在大殿的蒲团上虔诚的馨香祷告诵读经文。汉辰却紧张的环顾四周心不在焉的静候七叔随时出现。 汉辰出了大殿的门轻轻的反手带上殿门。为了兑现对七叔的承诺汉辰已经早早的把卫队轰去了二门影壁外佛殿前的院落空无一人。汉辰漫无目的的用脚碾踩着青砖地间干枯的草根在佛殿前徘徊。 大殿里面还是母亲独自在那里诵经并未见七叔出现。汉辰心里犯疑难道是七叔临时改变主意了?还是出了什么状况?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母亲诵完经会去外面施舍粥点或是去庙后的坟地拜祭小夫人和一些不能如祖坟的兄弟们然后就要在午饭前回家了。 汉辰轻拉开条门缝向内看母亲已经敲了下木鱼双手合十祷告:“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的儿子龙官儿平安只求菩萨保佑他无病无灾、遇难呈祥。钱财富贵都是身外物只求菩萨保佑龙官儿一生平安幸福。” 汉辰听得阵阵酸楚暗生。这对平常人家很平淡无奇的请求怕在他身上都是那么难难不成真是他错投了胎。来到杨家显赫地门庭反是他的不幸?” “大慈大悲的菩萨这第二柱香..求菩萨保佑我那小七他在外平安无事早日回家团圆。小七他 生来就命苦才呱呱落地就没了爹娘。我把这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小七是个好孩子求菩萨可怜可怜这苦命地孩子。让他在外面平安。” 汉辰掩把泪七叔是遗腹子出生前爷爷就去世了接了就是七叔的母亲----父亲地小妈难产身亡。小时候就总听大人讲七叔当年浑身血淋淋如只剥光皮的兔子般被师父的一件夹袄裹了由父亲亲手递给了母亲代养。就如当年他和娴如从小夫人病床前接过两岁的小弟弟乖儿一样。 大太太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柱子后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 大太太愣了愣犹豫问了声:“谁在后面呢?” 没了声音。大殿里恢复了从前地沉寂。忽然大太太心里生出股难名的预感向了柱子的方向迟疑的问了声:“豹儿吗?是你回来了吗?” 杨焕雄原本躲在殿侧的柱子后偷偷的窥视嫂娘。能见到嫂娘他即兴奋又感动但他本意是不同嫂娘相见的。只是听了嫂娘哀哀的求告。他实在难以忍受心中的难过。难控地啜泣声终究暴露了行迹。“嫂娘!”杨焕雄从柱子后闪身出来跪行几步来到嫂娘面前。 大太太一脸的激动。嘴里不停叨念着:“谢谢佛祖!谢谢佛祖!”只当是菩萨保佑将小七送到了眼前揽过跪在膝前的小七仔细端详着哭了叨念说:“小七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就好。” “嫂娘小七回来就为看嫂娘一眼。小七还是嫂娘地豹儿小七无时无刻不想嫂娘。” “你个孩子呀你跑哪里去了。嫂娘和你哥哥到处去找你呀。”大太太边哭边捶打着小七弟。 终于等到七叔露面了汉辰见了殿内母亲同七叔惹泪的重逢也是眼泪在眶中打转不由伸手擦了把泪一抬头却惊讶地望见父亲正大步地朝这边走来。汉辰张张嘴居然惊愕的不出声来脑海里立刻空荡荡。猛然间汉辰急中生智地克制自己冷静下来从容的快走几步笑吟吟的迎了上去大声喊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父亲一脸春风得意一反常态。 “你娘呢?今天得空来接她去黄龙河放生。”父亲的神态不像有什么异样应该不知道七叔回龙城的事。汉辰自然的拦在父亲面前故意放大声音:“唉爹我娘在里面诵经不便打扰。爹爹用不用先去耳房歇息片刻?” 汉辰自信自己的冷静沉着应该不会露出半点惊慌失色令父亲生疑但父亲却望了眼紧闭着的殿门一把推开汉辰朝殿门走去。 “娘娘爹来接你了。”汉辰大声喊着是为了给七叔报信但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七叔离家三、四年杳无音信这在杨家是滔天大罪真若是被父亲擒了去怕是九死一生了。 父亲已经冲进大殿门推开的霎那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太太死死拖扯着杨焕雄哭喊着:“小七别跑了。跑到哪里你哥也迟早抓了你。你快快跪下去给你哥认错吧求他饶了你。” “嫂娘嫂娘杨焕雄愣愣的看了立在殿门口的大哥慌张的眼神木讷一阵没说话。随即麻利灵巧的抖落了嫂娘紧紧抓住外衣的手两步蹿跳到窗前倏然翻身出去。 所有的一切就生在瞬间杨焕豪大叫声:“来人来人。” 追赶到窗前时七弟焕雄已经不见了踪迹。 “来人呀!人呢?”杨焕豪咆哮着。 “老爷老爷求你饶了豹儿吧。”大太太跪在地上哭泣汉辰在一旁哄慰着母亲。 杨焕豪冲到殿外的院子里大喝来人。院外的卫兵听到动静这才纷纷赶进来开始奉命搜捕。 空阔的大殿里杨焕豪眯了眼上下打量着汉辰。汉辰心里在紧张脸上却气定神闲。人说关老爷睁眼就要杀人那父亲正是相反他一眯了眼冷冷的看谁就是要下狠手了。 汉辰不做声正月十五本来是他在龙城滞留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乘飞机离开这片不忍回顾的伤心地了。自从大年除夕回到家到七叔出现在大殿前那一霎那杨家本是其乐融融的景象。难得见父亲温和的目光听到关切的言语。甚至好面子的父亲屡屡借了母亲的口在询问他这个儿子可愿意就此回家放弃外蒙古那人生地荒的蛮夷之地。汉辰虽然心领神会但冷静的头脑还是令他用委婉的言语堵住了父亲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能平平安安回家同亲人过个年是汉辰的奢望但不成想今年的春节竟然是比前几年的春节更平安惬意也没料想会在这即将结束温馨假期的最后一天惹出天大的麻烦。 父亲从来不来佛堂如何今天破天荒的想到来宝光寺?这件事只他和七叔知道难道是天意在作弄。 汉辰知道他这回难逃责难父亲此刻肯定为了他的悖逆和大胆而火冒三丈。更何况如果七叔跑掉了父亲所有的怒火都会撒到他的身上。如果七叔被擒获那随即而来的又一场腥风血雨可不是汉辰忍见的。 “报告大帅!”卫队长跑回来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现可疑人影。” “再去找!找不到就全城搜捕!”杨焕豪怒喝着又转向汉辰:“龙官儿大少爷。我不同你多废话只问你这一句那畜生他藏在了哪里?” 第四卷 第111章 重返险境 “回父帅的话七叔去了哪里怎肯对汉辰讲?”汉辰还没从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中挣扎出来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孽子!你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现在又叫起父帅不再口口声声的喊爹爹了?你哪里这么孝顺乖巧若不是为那畜生望风报信你哪里有这么殷勤过!” 望着父亲失落痛心的责骂汉辰无言以对。说不说实话老子打死你!”杨焕豪狠狠踢了跪在地上的儿子一脚原形毕露般左右张望了开始寻找棍棒。 “父亲要责打汉辰汉辰认打认罚。只是这佛殿净地见不得血光。父亲暂且忍耐回到家里听凭父亲处置。” “龙官儿你这孩子你快告诉你爹你七叔去哪里了?”大太太惊慌的哭着摇晃了汉辰求告。 “娘你冷静一下!”汉辰无奈的仰头望着佛堂的莲花金顶:“七叔他不想回杨家他能告诉汉辰他的藏身之处吗?” “混账东西你还狡辩!”杨焕豪上前踢打着汉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娘一再劝我说大过年的千万不要再动你说你长大成*人都快要做父亲的人了再打你脸上难堪。畜生!你看看你干得这些事可饶吗?你说不说?说不说!” 在他“龙城王”的地盘上在他一家之主的眼皮底下居然让小七弟焕雄这个家门孽子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还能顷刻间在他眼前出没的无影无踪。若不是里应外合小七如何能如此猖狂?若不是有了准备。为何这大殿外居然没有一个卫兵把守。 “报告!”杨焕豪正要把所有的怒火泄在汉辰身上殿门口钟尧已经闻讯赶来。 “呦我们地钟大师长来了。好呀。杨少帅你跟你钟哥好好合计合计。是帮你钟哥一起把人给我抓回来伏法?还是你一人顶了这罪过到时候可别怪爹不给你留脸!” “龙官儿。”钟尧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望了眼气急败坏的杨大帅知道七爷焕雄地出走是大帅心中永远的隐痛。钟尧小心地凑到汉辰跟前蹲身平视他说:“龙官儿这是咱们自家的家事..不好外传了让外人看笑话不是?你告诉钟哥你小七叔他躲哪里去了?龙城的地面上他插翅难逃的?不如快些回来跟大帅认个错求个从轻落。龙官儿你帮了小七他瞒了掖了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小钟子你别同他废话。这小子就是欠打不吃鞭子他就不自在!” “大帅四门紧闭戒严了。钟尧已经派人竭力搜索。只留了南北门部分放行并且两门各有昔日熟识七爷的老人在把守一个不差地辨认放行。”钟尧说:“大帅息怒。别气到身子先回去等消息吧。钟尧这就去北门亲自把守。定不负大帅所托。” “小钟子。你从小跟小七他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们俩比亲兄弟还亲。龙官儿能放他七叔走。你呢?你怎么让我信你小钟子不借机放跑小七?” “大帅!”钟尧慌忙表白:“大帅钟尧若是敢欺瞒辜负大帅提头来见!” “好了好了!”杨大帅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钟尧下去大太太慌忙上前两步追上钟尧:“尧儿你你从小在杨家长大可别伤了他 “太太放心钟尧心里有数。”钟尧安慰的拍拍大太太紧抓了他袖子的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七爷杨焕雄同他一起玩大小时候二人一道的淘气爬树、掏鸟窝、雪地里抓麻雀水沟里偷偷游泳或是弯了弹弓子打碎窗子上的琉璃玻璃都会被大帅按了他们趴在廊子里打通堂。所有喜怒哀乐的童年时光过后才是钟尧开始给杨大帅做贴身副官七爷去了军校。二人再次的重逢钟尧就一直追随了少年得志的七爷杨焕雄身边。钟尧同杨焕雄地感情非同一般的密切作为七爷的朋友他是知道七爷被擒回家地后果堪忧;可作为军人他又不能违背大帅的军令。 “大帅大帅。”卫队长跑进来:“在后院墙下拾到这条围巾。” “是是小七地刚他是带了地。”大太太激动的说。 “走看看去!”杨焕豪随了卫队长出去大太太也掩泪蹒跚着小脚跟了紧追汉辰慌忙赶去搀扶摇摆不稳地母亲杨大帅忽然大喝一声:“你给我滚回去跪着不说实话不许起来!” 钟尧奉命去拿人殿内空荡荡的剩了汉辰。二牛子偷偷探个头进来:“爷爷。”二牛子偷声喊着。 汉辰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不多时父亲怒气冲冲的折返回来边走边大骂:“他跑他小子有本事给我逃上天去。看我抓了他打断他的狗腿!孽障我当初就该扔了他去喂狼养他这么大比狼还不如!” 汉辰听得寒心不知道父亲这话是骂七叔还是在骂给他听。 垂了头无语汉辰不敢抬眼只有看了父亲的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忽然间当父亲的脚晃到香案前时那黄色的帷幔桌布下隐隐的露出一段儿深灰色的呢大衣角。汉辰的头立时如炸开一般思绪碎乱无序。居然七叔大胆的躲在了香案下难怪卫队搜遍了院落不见七叔的人影。可七叔是如何折返回大殿里的?又是如何躲在香案下的?刚才父亲的火冒三丈七叔应该是见了父亲那口不择言的痛骂怕七叔也听到了。 汉辰偷眼看看脸色铁青、青筋暴露的父亲。父亲身后那扇被北风刮得忽张忽合的窗子七叔刚才就是从那窗跳出去的。窗外对了堵矮墙汉辰小时候和弟弟们在七叔的带领下常来捉迷藏。如果想要逃走的正常途经应该是从矮墙翻出去然后就是月亮门通向后面的佛堂和僧侣清修的厢房。可七叔如何避开卫队巧妙的折回大殿里躲在父亲的眼皮下面的呢?风刮窗门晃动这拍打出响声汉辰忽然恍悟过来七叔定然是刚才翻身越出后又从矮墙拐到后面翻墙而回。并且趁了父亲责骂逼供的时候堂而皇之的从大佛挡住视线的后窗翻了进来随后潜在殿后那尊韦陀像的香案下。刚才父亲随了卫队出去的那一刻大殿无人七叔就转身躲到大殿的香案下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七叔的胆大心细是无人能及的怕父亲做梦也想不到他大雷霆下令捉拿的七叔就同他近在咫尺多么滑稽的事情。仿佛猫捉老鼠时老鼠爬到了猫的鼻子下面而猫视线的盲点却无觉察还在喵喵的尖叫了示威。 汉辰露出隐隐的嘲笑伸手擦擦嘴角的血迹。又见父母诧异的看着他的表情于是苦笑了说:“若是父亲想要七叔回来也容易。” 一句话大殿里立时鸦雀无声杨焕豪凝视着儿子忽然的转变不知道这倔小子如何开窍了。 汉辰顿了顿说:“只要汉辰一死七叔自然就会回来。如果父帅不信尽可以试试。” 不等父亲动怒大太太已经是泪流满面的俯身敲打着汉辰的肩头责备着:“你这孩子你能不能别再生事怄你爹火了。” “你看了你可看了是他自己找死!”杨焕豪破口大骂简直恨不得生劈了这个逆子。 “这不正遂了父帅的意愿。”汉辰推开母亲不知道是代七叔受过的委屈还是多年积压的苦闷汉辰脱口而出:“汉辰在杨家不过就是个忤逆之子自幼挨的家法怕比吃过的饭还要多。舍了汉辰换回人中美玉的七叔于家于国都比汉辰对父亲有利。” “龙官儿!”母亲惊愕的制止不想平日孝顺的儿子如何今日能口出如此悖逆的言语。母亲的斥责并没能阻止汉辰:“杨家子嗣不满弱冠者就是早芟不得入葬祖坟。父亲也不必破费一张草席卷了汉辰尸体扔去乱坟岗喂狼就罢了也让汉辰早日生。” 杨焕豪气得嘴角哆嗦指了汉辰半晌说不出话来。 “佛祖呀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呀劈死我吧怎么能让他父子和睦呀?”大太太气得捶打了汉辰又搂了他的脖子痛哭着瘫在地上。 母亲瘫坐的那位置恰恰就在香案前。如果母亲再往后靠靠定然能碰到七叔躲藏在香案下的身体。哪怕是母亲此刻一回身或是稍一留意七叔其实就近在眼前。 “娘娘你起来地上凉。”汉辰搀扶了母亲起身父亲的怒气却冲了上来。 “让你起来了吗?”父亲一脚踢来汉辰直冲了香案扑倒过去。 第四卷 第112章 直面家法 父亲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汉辰失控的直扑摔向香案。了!”汉辰心中中暗叫。如果他此刻真是撞倒香案藏在香案下的七叔极有可能就会暴露出来。 但此刻的措手不及只生在霎那间汉辰的身体结实的撞在了七叔身上。 随着汉辰一声“啊”的惊叫那声音足以盖过七叔的任何响动。不等父亲追过来踢打汉辰猛的反身扑爬向父亲一把死死的搂抱住父亲的腿仰头望了父亲可怜般的哭了:“爹爹求你别再找七叔了。是汉辰不好汉辰有私心汉辰不想七叔回杨家。” “龙官儿!”母亲为汉辰不知真假的告白惊愕了。 “前些天七叔来找汉辰说他想回家又不敢回家可他是一直惦念父亲、母亲二位大人了。是汉辰不舍得这个难得团聚的年节被七叔意外的闯入给打乱也不想看父亲这几日开心的心情再动怒就没答应七叔回来。所以七叔今天赶来偷看母亲儿子就不敢再拦他不想爹爹意外赶了过来。” “是呀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呢。为父以为你这畜生长大了知道守礼孝顺了。这一早得了几只乌龟王八想拉了你和你娘去黄龙河放生为你祈福。你倒好你可真是我杨焕豪的好儿子!” “爹七叔他 “孽障你以为为父还能轻信你的鬼话吗?”杨焕豪想抬脚踢飞儿子但汉辰已经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汉辰平日不大会撒谎也硬直的不会讨巧赎嘴但此刻求饶般的举动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到了极限。 杨焕豪强压了怒火。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回家回家为父同你慢慢清算!” 书房里又是一顿暴打。刑讯逼供般地惨烈。汉辰忍了一身伤痛看了父亲挥舞着家法棍子在他身边咆哮。 “你说不说!畜生。叫你嘴硬!” 汉辰有些无奈了缄默不语。七叔那个他曾经深爱过衷心的佩服过又令他憎恶过一直不能原谅的人。汉辰都不知道七叔躲在佛堂香案下。看了他这个侄儿为了替他遮掩而饱受痛苦是何感想。七叔自己逃家在外逍遥自在多年却逼了他回到杨家这个地狱受尽苦难欺凌;七叔为了自己能逃跑居然置他这个侄儿地生死于不顾七叔是知道父亲动怒起来会是如何不留情面的严惩他们这些忤逆之子地。更令汉辰费解的反是自己明明恨蛮横霸道的七叔为什么还屡次答应帮他?不如直接就检举了七叔的行踪怕还能在父亲面前表衷心立功呢。再者哪怕是刚才在佛殿暗示一个眼神让父亲现躲在香案下的七叔..那此刻饱受皮肉之苦地怕就是七叔而不是自己了。父亲忽然提了汉辰的衣领揪了他起来。 “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以为我给了你几天好脸色你就真上了天了。”父亲从供案上抄过藤条。推搡了汉辰往门外去:“你给我到二门外跪着去你不是不要脸吗。今天就要你好看!” “老爷。不能呀不能!你要打孩子就在这里。不要!”大太太本是在一旁哭泣她知道无法制止龙官儿今天被丈夫狠打。勾结了小七合伙作弄了杨家的一家之主大太太当然知道丈夫是会如何的动怒。 汉辰的头立时血气上涌。“知子莫若父”汉辰知道父亲拿捏得很准他好脸面的弱点所以屡屡以此来要挟他就范。从被擒回杨家在祠堂那场死去活来的吊打到帮了四妹抗婚时当了于司令的那顿无颜于世的毒打及至展到后来都能让两个弟弟拖了他如条死狗般地在庭院肆意凌辱父亲是切切实实知道他这个儿子“怕什么”。仿佛这“好脸面”和“知耻”就是拦阻他所以感情和**的屏障和堤坝让所有抗争和不平的思绪汹涌都乖乖地停滞在里面。 汉辰忽然淡定从容的立起身一切都可以在这个平静地正月十五夜晚结束。 汉辰怅然地走出门坦然的举动反让父亲也迟疑片刻随即又挥舞了藤条跟了在汉辰身后边如同赶牲口般抽打着汉辰前行边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敢跟老子抗上了你就试试看!老子今天就不信驯不服你这匹野马驹子。” 藤条刮了风声抽在厚重地棉袍上扑扑作响比起刚才棍子的力度确实不算什么。但汉辰倒想看看父亲能疯狂的虐待他这个儿子到什么程度。 大雪鹅毛般的翩翩飞下落在汉辰的睫毛眼睛上凉凉的。雪片沾在他薄唇边就融成水滴满面的燥热怕也冷却了不少。棉鞋踏在松软的积雪上嘎吱作响两行脚印向二门外蜿蜒而去时身后是母亲哀婉喘息的呼唤声。院门红红的灯笼在白皑皑的天地间格外扎眼红白二色本来就是最好的反差颜色点缀天地尚且如此怕时间俗物应了这二色也该如是绚烂。 “正月十五雪打灯”应该是瑞雪丰年的征兆但如果此刻他杨汉辰的鲜血洒满这白茫茫的雪地然后再在这猩红洁白的天地间倒下就此了断所有的牵隔无奈怕也是种合理的解脱和美妙的归宿了。 “把衣服除了!脱光!”杨大帅故伎重演般对跪在地上的儿子喝令着又转向在一旁慌张张望的门房:“去把各房各院的太太和下人们都给我叫起来都过来看着!忤逆家规犯上作乱是什么下场!” 汉辰一脸漠然的笑他并没有看父亲只是用僵硬的手指木讷的去解棉袍盘扣。 大太太追了过来扑跪到汉辰身边:“龙官儿龙官儿你想怄死娘吗?你若真不知道你七叔的下落。就好好同你爹解释求你爹饶你你这是做什么?龙官儿母亲搂抱着汉辰。被汉辰倔强地推开:“娘外面冷。你回房去吧。儿子今天跟爹会有个交待。” “老爷老爷你饶了龙官儿吧。他身子不好不能冻到不能着急。我就这一个儿子了。老爷跟前也就他这个孽障了乖儿还小小四在国外三天病两天好的。老爷家是要有后的呀。” 汉辰已经将棉袍解下顺手甩在了一旁地雪地上。里面只剩件单薄的棉布短衫下面一条厚厚地棉裤腰上系着母亲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用红线编成的腰带。猴年并不是汉辰的本命年但大太太坚持红腰带能避邪偏为汉辰系上。 杨焕豪的目光同儿子那凌厉不屈地眼神接在一起。 “畜生你又这副打擂台的眼色给谁看!”杨大帅挥舞了鞭子在汉辰背上抽打了几下。这可比一路上抽在棉袍上痛辣了许多。 “你脱不脱!你还要脸?你给我脱!”父亲的话同鞭子一样抽得汉辰心痛。 “老爷老爷大太太无论如何哀告杨大帅毫无退意。 “娘。你回去!”汉辰冷冷的说解开贴身的短衫扔在地上。裸露的后背上已经是鞭痕累累渗出了血珠。 “父帅请动手吧。”汉辰平静的说:“汉辰听凭父帅落了。” “来人。去!把大少爷的裤子给我扒了!”杨焕豪抖动着藤鞭在汉辰的眼前低沉了声音喝了句:“你等了看。你我父子是谁该服谁地!” “大帅这这下人们皮笑肉不笑的窘迫了问:“大帅冰天雪地的别把少爷冻到了。你就是打也回房去吧。” 闻讯赶来围观地人越来越多都不知道大少爷就回家探亲这几天如何在临走的最后一刻惹得老爷如此震怒下此狠手。 “混蛋!你们动不动手?不动手我毙了你!”杨焕豪瞪起眼睛威般地暴怒。 “少爷得罪了老仆人凑过来为难地对汉辰说又低声央告:“大少爷你快说句软话认个错吧。” 那只冰冷的手挪到汉辰地腰际捏住那条红裤带汉辰觉得心里如被拘禁多年的小兽立刻要破笼而出的畅快兴奋。无数双惊惧的眼睛都屏息死死的叮嘱了仆人停在汉辰腰间的手女眷们羞得侧过头去。 “龙弟!”娴如挺了大肚子跌滑着跑过来猛然扑倒在汉辰眼前拼命的爬起来推开仆人搂了汉辰**的背哭了起来。 “龙弟你好凉。”娴如慌张的搂着汉辰四儿抱着娴如的披风追上来汉辰这才现娴如衣冠不整竟然是赤着脚从雪地里一路跑来。 娴如一把扯过四儿手里的披风抖开搭在汉辰肩上。 “你是怎么伺候少***还不快扶少奶奶回去!”杨焕豪斥骂着四儿。 四儿委屈的跪在雪地里磕头说:“老爷求老爷饶了我家姑爷吧。我家小姐快临盆了禁不住惊吓。姑爷他身子不好前些天还咳血了不让对人说。” “龙官儿你大太太一阵眩晕原本以为汉辰咳血之症已经痊愈不想竟然是粉饰太平的假象。 “娴如同你娘回屋去。嫁到杨家做媳妇就要守杨家的规矩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 面对公公的申斥娴如少有的勇气哭告说:“爹求爹饶了龙官儿吧。明瀚他是快做爹的人了爹你要罚龙官儿回屋里关起门如何打都可以。老话说家丑不外扬爹何苦这么做呢?” 汉辰牵拉了娴如的衣襟无奈的笑笑:“娴姐你听话回去吧。你能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冻到。汉辰不在家的日子你怕只有他能陪你解闷了。娴姐汉辰的血肉之躯是爹给的爹愿意如何作践随爹去吧。本来就是赤条条的来到杨家汉辰不难过。” 汉辰嘴角掠过一丝轻笑娴如缓缓的摇头奇怪的望着丈夫只喃喃的说:“龙弟你 “还不快把少奶奶拖走!快!”杨焕豪吩咐一声一把掀开娴如抓了汉辰的胳膊拖扯过来就要亲手去解汉辰的裤带“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七叔在哪里?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忤逆!” “龙弟!”娴如忽然绝望的嘶喊一声那声音已经变了腔调又轻声的落泪说:“姐姐带了亮儿先走一步!”说罢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措手不及中一头向影壁墙撞去。 血滴滴殷红的鲜血落在大雪新停后白皑皑的雪地上格外刺眼夺目。众人惊恐的冲上去呼喊哭泣的时候娴如已经顺了影壁墙缓缓的滑倒在地。杨焕豪也惊愕的放开了汉辰冲过去。不知道谁喊了句:“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快快去叫产婆。” “娴姐。”汉辰喊了声刚要起身压抑憋忍在胸中的那口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喷吐在雪地里斑斑驳驳一片府里上上下下都慌了手脚。 第四卷 第113章 天降麟儿 娴如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伴了产婆紧张的催促声在庭院里回荡府里的女眷们都簇拥在娴如的产房门口忧心忡忡的等待。已经迫近凌晨了娴如苏醒过来就有了临盆的征兆从产婆进去到现在已经苦苦挣扎了两个时辰还不见孩子的动静。 仿佛一切都是凑巧了赶来正月十五这天凑热闹隔壁书房里的杨焕豪在焦虑不安的等待中只能拿儿子汉辰出气。如果不是这个混小子惹出的祸端如何家里这平静的日子会闹得今日的人仰马翻。 藤条在汉辰的肌肤上又掠出几道血印杨焕豪打打停停的边骂边打不时驻足听听隔壁产房里的动静。 “娴如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闪失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小命!混账东西让你给杨家传宗接代比登天都难。不惹出些乱子你就不舒坦!” 父亲简直是不可理喻汉辰对此无可奈何。如果父亲不是那么莫名其妙的羞辱他何以他动了轻生的念头被娴如看出端倪如果不是父亲苦苦纠缠娴如就不会以头撞墙去寻死造成现在的早产加难产。 汉辰原本同父亲守在娴如的产房门口娴如姐几次惨呼悲鸣汉辰抑制不住的想冲进去看个究竟都被老妈子们慌张的推了出来:“少爷那女人生孩子的地方血光大你个男人是不便去看的。” “我的媳妇我为什么不能看。” 推搡间父亲一把钳住汉辰的肩挥手就一记耳光:“你小子给我老实的等着!” 汉辰少有地焦躁想想刚才娴如姐姐毅然撞向影壁那决然的勇气。汉辰就想哭。连带了还不足日子的小生命蠢蠢欲动地想出来看个究竟这是造得什么孽。 父亲似乎是被周围哭喊叹息声吵得心烦意乱又不忍离去。此刻见他不肯罢休的一味要闯进去陪娴如。竟然二话不说地揪了他的耳朵拖拉到一墙之隔的小书房反扣了门闩。借题挥的接着泄愤般责打他。 汉辰不敢做声他怕再惊吓到娴如皮肉的生痛他也只有忍了谁让他是当人家儿子地谁让父亲生来的愿意折磨他。仿佛间。汉辰隐约觉得一种嘲弄心中暗想:“孩子呀你可知道你在你娘肚子里挣扎了要出来看看人世的时候你爹却跟你一样在挣扎在你爷爷的鞭子下忍着痛苦?如果十八年前早知道父子之间展到这一步何苦当初要生儿子呢?小亮儿爹能这么叫你吗?十八年后你会不会也像爹爹一样望了父亲满眼的怨毒呢?” “老爷..老爷。”张妈过来敲门魂不守舍的声音:“老爷产婆让讨老爷一句示项。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是保哪个?”张妈的声音颤抖。 “是个男孩子吗?”杨焕豪凑到门边紧张的问。 “是是位小少爷。腿脚先出来了。胎位不正好像身子被脐带缠住了。”张妈解释说。 “保大人!”汉辰抢了话疯狂的喝了说:“这还用问吗?”汉辰地话音里带了哭腔。 “保孩子!去跟产婆说。保住孩子!”杨大帅毅然的决定。张妈应了声说:“老爷我这就去跟产婆说老爷的意思保小少爷。少奶奶也是不停地说要保住小少爷不要管她。” 汉辰惊愕了痴愣愣的看着父亲起身整整衣服就往门外冲:“保娴如保住少奶奶不要管孩子了!” 但汉辰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父亲抡圆地耳光煽倒回床上。汉辰就被掐了脖子按在那里脑袋上狠狠地被煽了几巴掌打得汉辰头晕眼花。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忤逆!你若是肯乖乖地为杨家多生下几个儿子今天要保住的就是娴如而不是孩子。就是你的倔强不知道除去了娴如肚子里这个儿子今后你还会不会再有儿子所以今天爹只能保杨家的根脉长房长孙!”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汉辰绝望中终于知道同父亲对抗毫无意义。 “爹爹汉辰求你。求你放过娴如吧。没了孩子汉辰答应爹再给爹生几个孙子可娴如她是无辜的。爹!” “娴如她是杨家的媳妇她心里比你明理的多!” 汉辰哭得泣不成声杨焕豪松开汉辰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声孩子洪亮的哭声。呱 “小子是大小子个小少爷 纷踏而至的脚步声随即响起一片敲门声和贺喜声不断。 “老爷恭喜老爷添了位孙少爷。母子平安。” 汉辰瘫软在地上泪水朦胧的眼睛已经让他忘乎一切呆愣愣的看了父亲欣喜若狂的冲出门去将藤条和他扔在地上一阵寒暄过后所有人声笑语都消失在门口。 “轻点、轻点。”大太太乐得嘴都合不拢不停的嘱咐了产婆小心。产婆倒拎着婴儿的两条小腿拍打着孩子的屁股。 “哭呀还要哭哭哭就好了哭哭太平。大声哭的孩子身子好好养活。”产婆如立大功般的鼓弄着孩子如释重负的唠叨个不停。稍加清洗的孩子被裹包起来抱到外间给杨大帅看。杨大帅喜形于色小心的抱起第一个孙子笑得呲着牙不停的说:“好好如是为杨家立了大功了。” 大太太喜极而泣:“娴如这孩子还真是可人疼惜呢。一再的嚷了说要先保住杨家这条根苗她还说她还说如果她不行了求老爷一定要答应她把秋月娶回来她说她只信得过秋月那丫头会好好待她的孩子。”大太太说得悲悲切切。杨焕豪和刚迈进门口的汉辰都听呆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哪里是娴如放心秋月带孩子完全是娴如在临时前想成全秋月和汉辰。汉辰心里的酸楚无人可说。直到此时他对娴如地大度贤淑感恩戴德。但这并不是爱而是姐弟之情。娴如又哪里知道就是没了秋月的闯入他杨汉辰注定同娴如也只是姐弟的缘分。 “老爷今后别再打龙官儿了。这孩子就是嘴笨性子拧可还是孝顺听老爷地话的。你逼他圆房要个孩子他不肯到头来还不是乖乖地给你生了个大孙子?龙官儿就是面子薄嘴拧可他是不敢不听老爷的话的。”大少爷吧?恭喜了!”产婆笑吟吟的迎上来打躬道贺汉辰竟然噗通的给产婆跪下了吓得产婆手足无措地慌忙扶他:“哎呀大少爷受不起受不起的这还不是我们该做的。” “汉辰是该谢谢你。”大太太笑了说:“他媳妇和儿子的命可不都是你给救了的。” 杨大帅当即就吩咐给产婆一千块大洋的赏钱。产婆笑得又打千又作揖。还不时自夸的跟众人炫耀她师父就是著名的接生婆“李小手”她的手艺是独家单传。 母子平安总是件好事汉辰落寞地立在一旁。看了挤满一屋的人簇拥了杨大帅手里紧抱的孙少爷。 大太太拉过汉辰说:“来快看看你儿子。” 杨大帅将孩子递给汉辰时。汉辰愣愣地看着包裹中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不敢伸手去接。 “看你笨手笨脚地傻愣在那里做什么?接了呀。”父亲吩咐说。将婴儿小心地递给汉辰。 汉辰抱过孩子手都在颤抖。 这是他的儿子尽管他不想这孩子来到人世但孩子毕竟自己找来了。今后地日子是喜是悲、是苦是甜又有谁能知道呢? “亮儿是你吗?”汉辰呢喃的呼唤着凝视着小生命在襁褓中红着小脸酣睡偶尔蠕动一下脖子或是抿抿嘴一副可爱的小模样。 “亮儿?你给起的名字吗?”大太太听汉辰呼唤孩子做“亮儿”不由好奇的问。 “是我离开家前娴如怕汉辰赶不上孩子出生就让汉辰给孩子先起好了乳名。正名还要辛苦父亲得暇赐一个。”汉辰恭敬的望了眼父亲说。 “你是孩子的爹你取吧”杨大帅沉吟片刻:“汉字辈后面是允字辈杨-允-亮叫起来也还响亮不是不可用。再说孩子生在拂晓就用这个名字吧。” “好呀允亮小亮儿好响彻的名字。”顾师母也应道“等孩子大了要你师父给他取个叫得出去的字号。”杨大帅盘算说:“爹这就去把亮儿的名字加进族谱总算见到下一代了。”杨大帅如释重负嘴里不停念叨着:“祖宗庇佑祖宗庇佑!” “快快吩咐人去开祠堂准备祭祖。”杨大帅吩咐。 “哎呀这是怎么抱孩子呢?”大太太嗔怪的帮汉辰矫正抱亮儿的姿势“孩子的脖子软你这只手要托了他脑袋的。” 汉辰才现自己此刻的窘态噙了泪自嘲的说了句:“怎么这么丑的小家伙。” “啐!孩子小时候还不都这个模样你小时候也一个样。” “怕是不足月所以比别的孩子略微小些还是要注意了。奶妈快些找孩子的嘴一定要吃足才能补上。”这个不妨事。”大太太笑眯眯的接过汉辰递回的婴儿说:“龙官儿就是不足月生出来的。” “本来是要属老虎的却变成了牛尾巴。称王称霸的运气就因为早出来两个月就变成受累挨鞭子的命了。”杨大帅笑骂说汉辰窘然的苦笑。 “老爷刚当爹那些日子才荒唐呢龙官儿出生的时候他不在龙官儿生出来都几个月了他回家了。天还冷呢就把孩子剥个精光的看个没完没了。高兴了就在孩子小胳膊上咬了一口那龙官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红印几天都消下不去。落是这样还是把孩子给捣鼓病了。早生出来那几个月逃在大山里没吃没喝的都没见龙官儿病倒偏被老爷给抖落得高烧不退吓得我和他顾师母哭得泪人一样。” 第四卷 第114章 辞行 “娴姐”汉辰抱了儿子凑到娴如的床前屋外原本喜气洋洋的人群已经散尽房里恢复平静。 娴如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拉了汉辰的手勉强睁了眼说:“龙弟让姐看一眼亮儿好吗?”汉辰泪光闪烁的点点头:“娴姐辛苦你了。” 娴如宽慰的长舒口气用手指轻轻勾勾亮儿的小手:“龙弟你都当爹了别再任性同爹赌气了。” 汉辰点点头。 “龙弟快把亮儿包起来让娘和师母见了又要数落了小孩子要包裹起来的。” 汉辰逗弄着孩子的小手坚持说:“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他绑在那个包裹里亮儿不是穿了衣服吗?屋里也有炉火不冷。” “小孩子都是包裹了长大的你别拧了爹娘又惹不痛快。”娴如谨慎的喊了四儿把孩子抱走。 娴如轻声喘息了关切的问汉辰:“爹他后来没为难你?”汉辰侧过脸摇摇头抑制了泪水。娴如苏醒过来居然关心的都是他和孩子汉辰对娴如无比的愧疚但剩下的也只是可怜的愧疚。 “娴姐你你的头还疼吗?你头上的伤不打紧吧?”汉辰小心的扶过娴如的头想看看她包裹的层层纱布上还透了血迹的伤口。 娴如抿嘴笑笑推开汉辰的手安慰说:“不疼只是生亮儿时真疼了一阵子。” “这个混小子在肚子里就这么不听话看我打他屁股。”汉辰一句玩笑话娴如一把捂住汉辰的嘴。满眼认真的对汉辰说:“龙弟你答应姐姐你。你和亮儿可别再搞到你和爹的这步田地上。”娴如落下泪来。 “娴姐娘嘱咐我说。不要你哭地月子里哭会伤眼.手机小说站.” 娴如侧过头啜泣:“你若是今天不活了姐今天一定要走在你前面。” “娴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汉辰忽然小心的问刚才在那片绝冷冰寒地雪地上。娴姐望着他的那凄凉惊愕地眼光。其实汉辰已经做好决绝的准备如果父亲真是拿他当作牲口般的践踏他会毫不犹豫的殒身不恤。可能死就了无挂碍就真的脱了万般烦恼。 娴如轻笑:“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你一走是了无挂碍剩下姐姐这个未亡人和亮儿这孤儿该如何为生?不如随了你去了也有个伴儿。” 娴如嘤嘤地啜泣变成啼哭随即痛哭失声慌得汉辰手足无措。如何劝也不行。 府里喜气洋洋的景象下人们进进出出的操忙起来。 “派人去给泉州的樊老爷送信道喜吧。”大太太恍悟忙来忙去都忘记了通知娴如的娘家。 “我这就去给樊老哥打个电话。这个龙官儿你也随爹过来。跟你老丈人说两句。那个还有。怎么奶娘还没请来。”杨大帅张罗说:“凤丫头不是说她那里有什么产后的补药。是什么东洋的妙方快对她讲。” “老爷。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大太太嗔怪说:“家里的事你也惦念还忙得过来了?” “孩子们都不在跟前什么事不得**心呀。上辈子生来劳累的命。” 打过电话汉辰规矩地立在父亲面前。静静候了父亲抽好烟帮父亲倒来水清口才谨慎的开口说:“父帅今天是正月十六了。北平派来的飞机接汉辰回外蒙下午就要出父亲还有什么要教训吩咐汉辰地?” 杨大帅迟疑的看了汉辰久久才说了句:“去跟小于子说你先不走了。孩子刚出生再说身子还不大好。” 父亲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他身体了?汉辰心中凄然面上还是沉静地答道:“回父帅地话。儿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夫看过说只要慢慢调理别受凉心气平和就没大碍。只是外蒙那边 “昨天打得你又不疼了?一宿都忙和孩子你可上药了?” 汉辰一阵脸热草草地应付了一声。 杨焕豪哼了一声:“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当了爹就知道管个儿子多难了。当年你爷爷也这么对我说直到他过世我都不谅解他。” 仿佛追溯起流年往事杨焕豪一脸的神色黯然:“前天梦里总梦到你爷爷所以昨天才想了去庙里烧柱香。汉辰沉吟不语七叔出生前祖父就病故了连七叔都是父亲养大的汉辰更是无缘见过祖父。只偶尔听姑母提及说这老人都是疼隔代的小儿子大孙子更是老人的偏爱姑母曾说好在老人家先去了若是活在世上怕不知道要如何溺宠他和七叔。 “龙官儿昔日你爷爷管教你爹我和你几个叔叔有理没理我们还不都要顺着受着哪个敢像你这般放肆的甩眼色。” 父亲的话里充满责怪汉辰默默的撩衣跪倒。 “起来吧冤孽!爹上辈子欠你的。”杨焕豪捶着腿天气潮冷的时候父亲的腿疾就犯得厉害若是三姨娘在时就会尽心的按摩照顾那份手艺怕别人无法取代的。 “你不用多别说了初派你去小于子军里无非是看收复外蒙是个名利双收、千载难逢的千秋功业。如今攻城结束守城那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也用不到你操心。功劳早被攻城的人得去了守得好了是应该的守得不好就是无能没人去干那等蚀本的闲事你还在龙城吧。” “可外蒙古刚刚收归中国版图如果不小心建设前面有俄国人虎视眈眈后面有日本人跃跃欲试怕再不励精图治巩固战果迟早 “迟早如何也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小于子他自有分寸。”杨焕豪翻眼瞟了儿子。 汉辰实在不知道父亲这都是什么逻辑仿佛国家之大他并不担心考虑的只是龙城这个地盘的安危。再想想不只是父亲一人秦干爹、姑爹许北征、段总理、胡老叔一位位还不都是如此为了自己的地盘打来打去牺牲多少国力都在所不惜。兄弟间干戈不断都不惜向外国借“高利贷”般的军事贷款去饮鸩止渴的买军火扩军家中“子女”----那些五四运动时的热血青年稍有批评之言辞就会令他们火冒三丈甚至动了杀机。 “你若不便出面爹去同小于子讲你什么都不必管就在家呆着。” 汉辰担心的结果终于出现了来之前他就提防了父亲有这一手借机扣了他不许他回外蒙。所以他曾想过不回家过年。如今父亲毅然决然的决定谁也不能阻挡的。 汉辰落寞的出了院门迎面同父亲的副官小勤子撞个对面。 “慌慌张张的怎么了?”汉辰预感到出了什么事父亲最见不得手下人手忙脚乱的样子。 “少帅七爷逃出城了还把钟师长给杀了!”小勤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在玩笑但这个消息也太令人震惊了。 来到父亲书房父亲杨焕豪听了这个惊人的消息手指在颤抖久久才起身说:“走去看看。” 第四卷 第115章 装殓 钟尧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城门外山坳处一片荒地里钟尧的妻妾儿女跪了一地哭得死去活来。 “大帅求大帅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呀!七爷他他也太歹毒了。”钟夫人哭得凄凄切切“剩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杨大帅蹲身看着仰面躺在积雪未融的地面上的钟尧钟尧瞪大的眼睛目光空洞的仰望天空胸口一片血渍污浊中插了一把匕直入心脏。 “天还没亮呢钟师长接了个字条就神色大变说是要出城去会个老朋友还不让我们跟了他去。”副官解释说。 “钟师长单枪匹马的就出了城门在城门口遇到巡逻的冯排长。冯排长问他哪里去师长就欢喜的吩咐冯排长快去城楼上摆桌上好的酒菜说他得了七爷的下落了。冯排长就坚持要带人跟了他去可师长说会失信于七爷反会把局面搞砸还是一个人出去了。我们等到了天色大亮了也不见师长回来就觉得不大好派了人出城去找就在这里看到了师长的尸和地上的遗言。” 副官指了积雪新化的一块儿湿漉漉的土地上一个深深的“七”字悲泣了说:“钟师长临死前用手指头在地上抠了这个字要我们知道是谁杀了他的。” “大帅大帅!”钟尧的妻子和小妾捣蒜般给杨焕豪磕头:“大帅作主呀!” 杨焕豪望了天际颤抖了嘴唇喃喃的嘀咕了些什么然后闭了眼沉默一阵随即缓缓俯身拢上钟尧的眼帘。 “小钟子你安心去吧!孩子。有我为你养大就像我当年我从你爹手里接过你一样。”杨焕豪伤感说:“若真是小七害了你我一定给你作主!” 汉辰的泪在眼眶中翻涌。想想篷台口炸堤淹自家田地时钟哥明知不可为还是迁就了他这个小兄弟。为此还受了连累被父亲责罚;钟哥被颜富春唆使了叛变时还不是被父亲几句动情的话说动得浪子回头。钟哥同杨家有着牵扯不断地感情七叔杀他是为什么?这不可能呀。难不成是钟尧先动手为了不负父亲的使命不肯放七叔走才招惹了七叔还手而误伤了他? 一夜间的大悲大喜。汉辰地心犹如时而跌落深谷时而又被抛扔到了半空一般起起落落都是造化弄人。 小亮儿的出生给沉闷地家里带了一丝喜庆气息;而钟尧的意外死亡又给杨家笼罩了层阴影。 听了母亲不停的讲述钟尧小时候和小七调皮捣蛋的故事凤荣撇撇嘴说:“娘你别难过了也不见得是小七杀的小钟子。你想呀小七要杀他也是有个缘故地就这么杀了人..爹还不恼羞成怒的全国去通缉他他还哪里能落脚了?再说了小钟子当年不是也当白眼狼背叛了爹。还差点要了爹和龙官儿的命就是死也是死有余辜。还搞不齐是爹派人做了他的呢。” “凤妮子!”母亲呵斥道。 “我就一说。”凤荣翘了嘴不服气说。 姐姐话虽无心。但汉辰是有心在听这宗案子除非找到七叔当面对质。否则真是扑朔迷离了。 杨大帅的书房里汉辰垂手立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父母和刚从外地闻讯赶回家的师父围坐在八仙桌旁唉声叹气的谈论如何葬钟尧大哥。汉辰的伤感已经到了极致头脑近乎麻木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去替了钟尧大哥赴死。窗外天色已暮就在半小时前汉辰无奈地打走了于远骥从北平派来接他回军中报到的飞机看着飞机在天空盘旋飞远汉辰失落的心已经跌入谷底。失去眼前这一逃离虎穴地机会怕是将来也难觅机会脱身了。 “龙官儿你去喊人添点煤来。”大太太借故支开汉辰看了儿子出屋。 院里的下人都被打了出去奔忙哪里还叫得到人?等到汉辰铲了煤球进屋刚要掀开厚重地门帘进暖阁就听到屋里爹地怒喝声:“我说你们这些妇道人家不承事龙官儿活蹦的你妨他做什么?怎地棺材都准备好了。” 又听母亲哭泣了说:“还不是头年龙官儿吐血厉害大夫都说没个指望了我这才吩咐寿材店早早备下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以防万一。就是汉平去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给他用只把那现成的寿衣给了汉平。现在想想小钟子这孩子虽然有些忘恩负义可毕竟是在杨家长大的。且不提老钟当年拼死换了大帅一命就是小钟子那妹子芷柔的死多少咱们也对不起钟家。所以 “怎么又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杨大帅嗔怪的口气。 汉辰听了母亲话里有话依稀还记得那貌美如花、命薄如纸的芷柔姐姐也不知道芷柔姐姐的病死母亲有什么内疚和难言的隐情。 又听父亲随后说:“芷柔那丫头去了那这么多年了提她做什么。这人不能同命争也是她命苦无福。” “好好的一朵鲜花偏插到了朱驴子那滩狗粪上若不是老爷强压给芷柔这婚事怎么就闹得芷柔抑郁早去了。” 汉辰记得芷柔姐姐当年在母亲房里绣花画画的文静样还曾教他读诗词。芷柔姐姐后来嫁了人嫁人的那天早上还亲手给汉辰剥了块儿西洋奶糖吃拉了汉辰的说说“姐姐以后不能总回家看你了你要乖乖听你七叔的话好好读书用功。”这之后果然就没见过芷柔姐姐回来娘说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总回娘家的况且芷柔姓钟更不能回杨家来。知道芷柔姐姐暴病去世因为死得急。所以小孩子也不能去看汉辰只有清明节时随了七叔去扫过墓。 “要怪就怪那两个孽障不检点要不是小七一味的不顾大局不避嫌。芷柔为了人妇还心存非分之想她如何被朱驴子折磨死了?”杨大帅一句话堵得大太太只剩哭泣懊悔。汉辰心里暗惊。只知道七叔当年同下夫人有段匪夷所思的绯闻莫须有地罪名令小夫人独赴黄泉七叔遁走天涯。怎么芷柔姐姐和七叔还曾有过什么事情想想七叔当年同芷柔姐姐似乎是很说得来下棋吹箫、品茶吟诗。七叔还曾开玩笑说芷柔是他的媳妇还被爹和娘骂过他。 “你既然是要大方了把一口上好的寿材给小钟子装殓丧我也不心疼。况且龙官儿那畜生也用不到了他不是说一张草席子就可以卷了他地尸扔去乱坟岗喂狼吗?” “大哥”顾无疾制止说语气里分明对杨大帅的口不择言而不满。 大太太又哭了起来顾夫子沉默不语杨焕豪冲了窗外大喊:“龙官儿龙官儿让你去加点煤你跑哪里偷懒去了?” 汉辰慌忙应了声小心地掀帘进来。俯身在煤炉前添火偷眼看了父亲和师父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汉辰穿了件姐姐新为他打织的驼色套头毛衣一条深色的裤子。看起来没有穿长衫棉袍时的老成端庄反显得利落清爽许多。 “看你穿得这也叫衣服?”杨焕豪故意寻衅般地斥责:“别学得那些洋派的毛头小子追什么摩登。这能不冷呀?三层单都不及一层棉。你穿这么单薄去外面取煤生生的作践自己得病不是?” “父亲教训的是。”汉辰嗫嚅的应了声。没抬头。 “龙官儿就那一件棉袍能穿昨天还不是被你打破了他师娘才拿去给他缝补了。”大太太提醒说:“这孩子又长个头了去年的衣服多是穿不下了。” “哼还说为我省棺材板钱。有本事你倒是趁早给我个了断再过了明年满了弱冠成*人再进祖坟还不是要爹给你准备棺材。” “老爷孩子惹你气你打几下骂几下都可以就被说着伤情分的话了听了窝 “我是他老子说他两句他都听不得了?” 大太太带了汉辰离开后顾夫子沉了脸对杨焕豪说:“大哥大帅。老弟我今天再劝你一句自古治家、治军、治国都是一个道理待人要恩威并施。大哥总说教儿子如驯马就是驯马也要萝卜和鞭子并用吧?一味的苛责恐怕要令人离心离德。大哥也是口是心非龙官儿不回来你想他;回来了你半分好脸色不给他也便罢了如何又这么折辱的打他?大哥就不怕龙官儿弃你而去?”“他敢?天底下哪有个儿子造爹地反的?” “唐太宗就是被逼的玄武门事变。” “你是说龙官儿他杨焕豪地声音开始颤抖。 “龙官儿他不会造反但昨天若不是娴如的冲动怕今天这口寿材要装殓地真是龙官儿了。” 汉辰颓然地踩着一地夜色徘徊在夹道里脚步不自觉的转向七叔曾住过地那座小楼-流枫阁。 静谧的夜色清冷的风音汉辰推开小轩窗寒风夹了残雪扑面。 猛然间一只手拍在他肩上汉辰惊得心头一紧头也不用回就惨笑了说:“你还是来了?” 七叔就立在他身后憔悴的神色说:“四门戒严我走不掉。” “所以顾伎重施躲来家里最安全?”汉辰奚落说。“钟尧是七叔杀的?” “钟尧?你是说小钟子?”七叔一脸的疑惑。 汉辰看七叔的神色有些吃惊。 “钟尧大哥死了七叔不会不知道吧?” 七叔惊愕的摇头:“什么时候生的事?” 汉辰无奈的笑笑也不想多解释。七叔对不住你。都是七叔不好害了你。” “七叔就不怕是汉辰告密让爹去佛堂擒你的?” “就算是假戏真做也不必演到撞墙的份上。其实龙官儿你不必担心七叔误会你七叔若是信不过你怎么会三番两头的来找你?这个家里看你小龙官儿就像看我杨焕雄的影子一样。”杨焕雄转向汉辰:“龙官儿七叔回来龙城是有正经事要做现在不便告诉你但你一定要帮七叔。” “你还要我怎么帮你?帮你留在杨家帮你当他的出气筒帮你挨打受罪连条狗都不如的被他拖到院子外痛打还喊来外人看戏。”二人本来说话的声音极低但此刻汉辰激动得心绪难平声音已经是抬高了几度。 二人本是并排的立着隔了一堵薄薄的四扇屏西洋镜屏风面对了窗外说话。汉辰的位置靠外恰恰遮挡了屏风和窗台边的那道缝隙。 汉辰心中的怨气正无处泄说着转身背窗赌气余光却惊愕的现旁边的镜子里出现父亲在门口静立的身影。 第四卷 第116章 难言之隐 汉辰惊愕得心中猛跳冷汗涔涔的顺了后背渗下。父亲为何忽然出现在七叔的小楼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七叔的行踪?但是转念一想依了父亲急暴的脾气怕没有耐心同他们叔侄二人捉迷藏斗法的。 “你躲去哪里了?为什么不露面!”汉辰忽然转身向窗外大声的喧嚣随即又抽噎了放低声音:“该受的不该受的我都受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倒是躲得无影无踪在外面逍遥自在了爹却把我扣在杨家不许我回外蒙了。” 汉辰根本不给七叔插话的时间就用脚猛踢了七叔三下示意他情况有危险快躲! 杨焕雄先是被汉辰莫名其妙的抱怨说愣住了但霎那间心领神会。旧日间的默契依然还在昔日在家时焕雄同汉辰在杨大帅面前早就有了既定的“脚语”踢一下是“别说话了”三下就是“情况有变你先找藉口撤退。” “你倒是来去潇洒了!让你回家你不肯还偏偏的生出事来害得我被他折磨。你回来做什么?你就是来看我如何的难堪看我怎么早些死的吗?”汉辰啜泣了自言自语脚下泄般的踢着墙手在捶打窗框:“我现在活不能活死不能死你满意了?你倒是逍遥了你回来龙城到底想做什么?”汉辰一边踢打窗框墙脚一边哭泣哀哀的样子十分凄惨。 汉辰哭诉着自己仿佛动了感情满腹的委屈对了窗外风卷残雪的夜色抽噎的伏在了窗台上。 屋子里静静的汉辰本是想演戏自己却不想真地入了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叔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龙官儿。老爷子走了我看他走远了。” 汉辰这才推开七叔的手父亲刚才肯定看到了这一幕。定然是被他地演技迷惑深信了他这个孽子独自在七叔房里泄自己的不满。但是父亲并没有丝毫愧疚抑或恼怒。更别提半句安慰地话只是转身走了。难不成父亲又是思念七叔才来到小楼就像他思念小夫人时会独自在绿竹小筑静静的坐上半天一样。 汉辰心里掠过丝凄凉斜睨了眼七叔揩了把泪说:“他想你了。怕是一朝我死了。他都不会这么用 “龙官儿把眼泪收了再哭小心我踹你!”七叔板起脸汉辰心里更是愤懑.^小说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四处流窜还不是靠我在拼命为你遮掩偏偏还放不下这幅虚假的架子充什么家长来教训我。 “你长大了该如何克制自己的言谈举止不用七叔都废话吧?” 汉辰竭力收住泪。他在外面再艰难痛苦的场面都经过从来不落泪偏偏是这两年在家里如何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先躲我书房去吧。晚上宵禁后还安全。” “龙官儿等等!”七叔忽然一把拽住汉辰。“我问你。你七婶过世的时候她的贴身物件可是都陪葬了?” 龙官儿觉得七叔的话问得诡异。凝视了七叔认真的目光答了说:“七叔你是见了这楼里的东西几乎都保持原样爹是坚信你会回来。七婶的随身物品除去拣挑了些陪葬其余的都锁在七婶地那几个柜子里等七叔你回来处置呢。” 汉辰说到这里机敏的问:“七叔莫不是要找什么东西?” “嗯找个物件。一只金蟾蜍镇纸是你七婶陪嫁的物件她是极其喜欢地。” 汉辰想了想平白的七叔如何想到那只金蟾蜍?汉辰是见过那个金蟾蜍镇纸有着一对儿红宝石地眼睛看来十分别致地。七叔的字画极有功力早年曾师从叶道子大师苦练过几年也自诩风流地闲暇时在这流枫阁挥毫泼墨的消遣。按说那精致的金蟾蜍镇纸七叔该是十分喜欢但汉辰从未见七叔用过只是摆在卧房的案头。 “七婶下葬的时候我娘好像把那些值钱的东西给她陪葬了。娘说那是七婶娘家带来的物件应该随了七婶去。” 杨焕雄的面色露出些失望沉吟了半晌没说话。 杨焕雄抱着小亮儿仔细端详孩子甜甜的睡着安详的神态、红红的小脸略带甜美笑容。 杨焕雄得意的对汉辰说:“看了亮儿你现在还生七叔的气吗?若不是七叔逼你回来你哪里能体会到此刻初为人父的欢悦。” 一阵苦笑掠过汉辰的面颊看了汉辰不屑的神色杨焕雄说:“难道骂错你了不成?你既然要给这孩子以生命就要对他负责给他个完整的家否则还不如不要生他。这是你做别人男人、做别人父亲应尽的责任。” “责任?谁都可以同汉辰谈责任这话从七叔嘴里听来好怪异。七婶呢?七婶是脾气不好性格也刁钻了些可七叔对她负过什么责任?七叔也是杨家子弟七叔对杨家可否有责任?为什么苛求汉辰回杨家七叔自己呢?” “你先管好你自己少来管我的事!我该负的责任自然会负该承担的罪责一样少不了。管教我还轮不到你你先说你的事!你是杨家嫡长子你同七叔不一样。从你出生在杨家的第一天起你身上就驮上了包袱除非死你是卸不掉的。你能同我一样吗?” 见汉辰咬了牙不说话焕雄又说:“我那晚如何对你讲的。你知道没爹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吗?你若走了怕娴如肚子里的孩子连个哥哥叔叔去带他地可能都没有。你有义务去保护娴如母子给孩子个温暖的家。” “孩子是娴如她和爹娘他们想要的。我又不想 “你不想!”杨焕雄抡掌就给了汉辰一记耳光手指指了汉辰地鼻子灼灼的目光逼视汉辰呵斥说:“若不看你昨天为我吃了这顿打我早就为你这混账话 杨焕雄攥紧地拳头缓缓放下。又说:“要怨就怨你自己!是我同你七婶的恩怨是说不清的。我无力阻止被逼迫娶了她可我能做到不去自欺欺人的同她要孩子。当年老爷子苦苦相逼我们圆房我当初吃了多少板子苦楚到头来也没答应。你呢?且不说娴如是如何一个百里挑一贤惠善良的女人就是有人逼你将就这门亲事。你有着天大委屈可同娴如圆房有了这个孩子总是你地决定吧?你也总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结果!” 汉辰愤恨的眼光瞪着七叔冷冷的目光如寒冰一般阴森。 “你什么意思?这是不服跟我斗法有你的便宜吗?”杨焕雄板起脸“我不在家这些年你反是愈放肆了难怪你爹要打你。” 二人剑拔弩张之势娴如推门冲了进来。叔求你。不怪龙官儿都是娴如不好娴如该死。”娴如噗通的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娴姐。你怎么下地了?”汉辰又惊又急娴如才生完孩子体力虚弱。那夜头撞影壁伤口才将将愈合。如今又跪到冰冷的地上为他来求情汉辰简直无颜面对娴如姐了。 “娴如。你来你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你还为这个混账求情。” “七叔七叔”娴如哭得泣不成声:“龙官儿他有他的苦衷都是娴如地不是。孩子子不是龙弟他想要的娴如是娴如厚颜无耻的“小姐!”四儿冲了进来扑跪到焕雄面前:“七爷你别误会了我家姑爷和小姐。都是四儿地错四儿厚颜无耻的在姑爷地碗里下了**。” 一句话说出来屋内立刻鸦雀无声杨焕雄惊愕得表情都呆滞了。 “四儿!”汉辰大声呵斥他不忍有人再提这不堪回地窘迫遭遇。 四儿磕头说:“七老爷是四儿混账可四儿是为了救姑爷。四儿怕姑爷再这么下去就要被老爷活活打死了。四儿想要是姑爷和我家小姐有了个孙少爷老爷一高兴就兴许对姑爷有些好脸色不再为难姑爷了。再说姑爷做了爹就是大人了老爷也不能总拿他当个小孩子教训毒打了。”四儿啜泣连连汉辰转身捶了床柱子。杨焕雄惊愕的不敢相信居然在汉辰身上生此等匪夷所思地事。 四儿扶了娴如起身来到床前抚摸了床拦上几道明显剥落深陷的如刀割般深深的印伤对焕雄说:“七爷这些伤都是大帅打我们姑爷时鞭子走偏撩到床拦上留下的。这鞭子抽打在木头上都刮掉木屑带出这么深的口子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样的呀?四儿不知道姑爷有多痛姑爷从来不哭不喊但姑爷心里在流血。这么打下去四儿怕姑爷就是铁打的汉子也要去了那我家小姐就望门寡了。所以 “四儿你很聪明呀。”杨焕雄奚落的说:“若是没你忠心耿耿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点子怕你家姑爷还没这么轻易当上爹呢。只是杨焕雄忽然沉下脸:“你一个黄花闺女如何知道此等下作的手段莫不是来杨家前你有什么背景不可告人。” “不不四儿的头摇得像布朗鼓:“七爷莫冤枉四儿这主意四儿听了也是臊得很四儿是听了厨房的封妈妈讲的封妈妈可怜我家姑爷这么被折磨给我出了这个破釜沉舟的主意封妈妈不许四儿对旁人提的。” “这便对了。”杨焕雄呵呵的冷笑两声。 第四卷 第117章 家族责任 四儿扶了娴如出了书房回屋正遇到亮儿新来的奶娘萱妈妈披了件夹袄从走廊过来:“少奶奶吓死我了。我给小少爷换尿布醒来找了一圈没见你和四 “萱妈妈你快回房吧才少爷说城外杀了人凶手在逃呢。我刚吩咐把院门都紧锁门窗关好了。”四儿一句话萱妈妈惊慌的点头回了屋。“小姐七爷凭什么这么凶我们姑爷老爷不是在抓他吗?索性告诉了老爷看他还猖狂不。少爷为了给他遮掩被老爷打得那么惨他非但不领情还端拿了架子让人一看就生厌。什么七老爷不过就是个杨家庶出的 “四儿!”娴如嗔怒四儿吐了舌头说:“又不是四儿讲的是大小姐说的。不过就和小乖儿一样老爷的一个玩意罢了。” “你不知道就莫要乱讲话当年老爷军务忙碌教训你家姑爷的多半是七爷。只是七爷走了的这些年老爷才事无巨细的亲自管教起你家姑爷。这从前你家姑爷有了什么闪失在老爷面前替他遮掩扛打的多半是七爷。老爷凡事苛求完美而且脾气大下手重稍有不如意就往死里打。若不是七爷顶在了老爷和你家姑爷当中挡隔了这层怕你家姑爷那小身子骨早被打散了。如今你家姑爷替七爷受苦怕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过七爷好聪明他怎么就看出下药的主意不是四儿能想出来的?”四儿得意说:“我答应封妈妈不说的人家一番好意。不论如何四儿是称了心愿了。没见这几天老爷一见孙少爷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合都合不上。” “啐!以后少在提那桩没脸的事。” 四儿低头吐吐舌头调皮地翻眼看看娴如:“四儿去看看乖儿少爷去。” 边说边跑了出去。“龙官儿你冤枉四儿和娴如了。她们哪里有这等聪明的手段。怕是你爹得孙子心切了。”杨焕雄慨叹说。 汉辰寻味着七叔的话意本来听七叔审出是封妈妈地主意。汉辰就有些心惊不曾想他和娴如的房事还有旁人支招。但听了七叔地断语就更糊涂父亲怎么可能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点子。 “七叔当年也遇到这么一次不过七叔没你小子这么呆蠢的往圈套里跳。”杨焕雄说到这里忽然咯咯的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你爹设计了骗我和你七婶圆房的汤被我察觉了在厨里调了包给你爹喝了。后来你小八弟就那么来地汉辰微张了嘴就没说出话来七叔的促狭和大胆是他望尘莫及的。 又听七叔说:“你爹第二天现了就恼羞成怒我就装糊涂。他当然没脸对我点破传出去他杨大帅该多没脸气得他就寻了个莫须有的借口痛打我。”七叔冷笑片刻说:“你爹呀理都在他一人嘴里我那次是领教了。为什么打我其实只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可嫂娘还真被大哥骗得以为我败坏门风去了妓院喝花酒被大哥得知了。” 汉辰恍然记起那次因为“淫”罪是杨家家法大忌所以父亲那次打七叔打得特别狠辣。连母亲和师娘都只剩下在门口痛哭的份即没理由为七叔讨饶。也没脸去面对那个令人脸红难堪的场景。七叔那次挨打后就被父亲扣在了暖阁里疗伤。没像往常一样送他回自己的房间去养伤思过也没好让旁人插手过问。连给七叔换药都是父亲亲自料理的只是汉辰不知道七叔挨打还有这层内幕。 “记起来了?”七叔打了汉辰一个后脑瓢自嘲的笑笑说:“比比七叔你就幸运了。命是他给地愿意如何处置随他去吧。只是要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我守了底线不答应他就是。” 汉辰尴尬的笑笑想想那些年地事七叔确实受的罪比他多。 “娶娴如进门七叔知道你不开心。可娴如毕竟被真真当做杨家媳妇娶进来了没掺杂任何丑恶地交易。七叔若都像你这么想怕早死了不知道千万次了。娶你七婶时你还小你怕不大知晓当中地曲折原委你得暇去问问你娘老爷子当年如何逼迫我娶你七婶的抓了酸枣树枝子打我那次险些没死掉。” 汉辰知道七叔是在安慰他给他找个心里上地平衡。汉辰怎么会忘记父亲那次用酸枣树枝抽打七叔那树枝有刺疼得七叔满地打滚最后居然抱了父亲的腿央告说:“大哥除去这事豹儿什么都能答应大哥大哥再打下去就要把豹儿打死了。” 汉辰那年十一岁被当时的情景惊得不敢说话。可就是任是七叔这么求那次爹爹的火气就是不消直打得七叔疼晕过去。汉辰只知道是七叔同父亲顶嘴不听话才落得一顿狠打并不懂抗婚是什么意思。但汉辰记得那扎进肉里的刺因为刺有毒七叔顾了脸面不肯让母亲帮他挑出来所以毒刺聚了脓就肿得惨不忍睹直到七叔后来高烧昏迷。后来是父亲带了他帮七叔挑刺汉辰把了油灯守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父亲小心谨慎的从那一道道伤口里找寻着毒刺再用针将那根根毒刺挑出。当那一根根带血的小刺放在盘子里的时候汉辰看到了父亲侧头时伤感的泪花。好像就是那年七婶进了门全府喜气洋洋迎亲的那个早晨七叔却独坐在小花园的双杠上吹箫。那种凄凉落寞汉辰看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就为了父亲一顿毒打七叔被打怕了才娶了七婶进门? “很多时候不是谁的错只是谁的命。”七叔感慨说:“生在这种家庭享受旁人仰视的荣耀怕也要承担旁人难见的痛苦。婚姻都成了政治的工具不管你愿意与否生为杨家的子弟你就要付出。杨家还没为此要你付出什么不过让你尽个人子的义务传宗接代你便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汉辰打着娴如夜半奶孩子要加餐的借口从厨里寻了碗面条和糕点来为七叔填肚子晚上就同七叔睡在一处。这几天外面风声紧可如何让七叔脱险呢?这若是让父亲知道当全城都在抓紧搜捕七叔的时候七叔却躺在家里同他抵足而眠不定又是如何的气急败坏。 第四卷 第118章 情为何物 “要说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当要数你爹是鼻祖七叔我还是小巫见大巫呢。你我叔侄加起来都不如你爹抗婚的本领过硬。”杨焕雄忽然翻转身看了躺在身旁的汉辰逗他说:“想知道你爹的奇闻轶事吗?”七叔故作玄虚。 汉辰不做声七叔今天既然知道了他和娴如的尴尬事为什么还能如此坦然的玩笑逗闹?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而且七叔此刻可谓是身立危墙下朝不保夕如何没有一丝的紧张?想到这里汉辰倒恨不得爹爹此时闯进来抓到七叔狠狠责罚一顿好歹让他也出口恶气。 “龙官儿你知道吧老爷子跟我嫂娘是表兄妹青梅竹马的。”七叔说:“说来有趣呢老爷子十多岁就跟了袁项城去了朝鲜老太爷在龙城就给他物色了房媳妇给他定下了婚事聘礼都下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老爷子当初教训我们的他可倒好!等到十六岁那年回家探亲就被老太爷勒令同个没见过面的小姐成亲老爷子一听就不干据说为此也狠吃了几顿家法。”杨焕雄眉飞色舞的说着俨然有泄愤之嫌。却见汉辰默不作声便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丧气的说:“唉你也太不配合了。看戏好歹也捧个场吧。也是连你都长这么大了这故事就是传奇也没个悬念了。” 听七叔认真的自言自语汉辰噗的笑了然后侧过身去。 “你小子”杨焕雄拍了汉辰一下碰到汉辰的伤口惹的汉辰呻吟了一声。 “龙官儿你地伤。还痛吗?”七叔紧张的坐起身。 “我爹如何说服爷爷娶了我娘的?”汉辰问用这个无聊地话题打断了七叔的关怀。 “嗯你爹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囊。偷偷带了你娘去了朝鲜。”杨焕雄得意地说着打了个响指:“不然怎么是我大哥。这雷厉风行敢作敢当。先斩后奏带了嫂娘在路上成亲然后在朝鲜高丽一呆就是三年。老太爷是顾颜面的杨家的家丑也不敢声张外扬反是袁大人知道内情后气得打了老爷子一顿了事。但朝鲜那边内忧外患的也是用人之际。这事就不了了之。后来老太爷总不能不要儿子也就被迫默认了这桩婚事。不过老爷子还是极孝顺的起码回来时同嫂娘被干在二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那时候老爷子已经是有功名在身地人了一点不含糊。你想想你的败笔在哪里就知道了当断不断瞻前顾后被他中途擒了回来气头上还不往死里打?这真若生米成了熟饭老爷子气都消了..怕再回来也无事了。呵呵过老爷子和嫂娘在朝鲜那么多年几个孩子都没养活全部夭折了。还是回了国随了袁项城在小站练兵那阵子。才等到凤荣出生就特别的宝贝她。后来过了七年又有了你。为了要个儿子。嫂娘给老爷子娶了两房姨太太。都没能多养几个孩子反是生了你以后。一个个都随了来了。” 见汉辰还是默不作声杨焕雄哑然失笑:“别说你不信我乍听了也不信呢。可这真是老爷子酒后失言自己讲出来的讲得那精彩比听《封神演义》说书都有趣。第二天他酒醒了我再试探了问这个事他就懊恼得追了我打骂了。后来我去问了嫂娘嫂娘都直抱怨老爷子怎么口没遮拦的。嫂娘说她那时候和大哥惟一的想法就是生不能结同枕席死亦要黄泉共为友。一路上跋山涉水躲老太爷的追踪真是吃了不少苦。现在想想他们的情比金坚令我佩服呀!如果不是我懦弱没有勇气如何害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我送命?” 汉辰听七叔惨然地说出最后一句话心头一惊不由牵动了他心头那段隐伤想到了秋月。是呀若不是软弱如何害了心爱的女人。 七叔就此沉默了不再说话汉辰痴痴的想了会儿秋月转过身看夜色中七叔那双大眼空洞地望着帐顶默默不语。 “七叔你你是因为小夫人的事嫉恨爹才不肯回家?”汉辰问。 “乱说什么?”七叔翻过身不说话。 “娘和爹那天还提到你和芷柔姐。”汉辰说其实他也想知道七叔地感情世界为什么这么地玄妙传奇。杨焕雄翻身一把掀开二人合盖的被子照了汉辰地屁股就打了两巴掌:“睡觉!睡觉!”如同小时候教训不肯乖乖睡觉的小汉辰一般的情形。 汉辰缩进被子不说话侧过身杨焕雄坐在床上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 焕雄也觉得自己有些鲁莽其实有些事就是遮掩也是盖不住的。而且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让汉辰知道他做为杨家子孙的责任和无奈怕汉辰还要永远的痛苦下去。 “芷柔是因我而死的。”杨焕雄说:“她是钟尧的妹妹从小在我们家长大。钟老哥为救老爷子送了命一双儿女-钟尧和芷柔就由嫂娘带大。”杨焕雄落寞的把头扎到膝盖上痛苦回忆说:“我们从小一起读书一起听顾先生讲文章一起练字。嫂娘给芷柔请了先生教她弹琴芷柔冰雪聪明后来嫂娘和大哥就决定让芷柔嫁给我也算对钟家有个回报。我从小就拿芷柔当我的媳妇一直在保护她嫂娘也开始极力培养她成为杨家的媳妇就等我讲武堂毕业后安排婚事。” “好不容易等到我毕业了回家嫂娘就开始操办准备婚事。可能你那时候小十来岁的孩子大人不对你讲这些乱事。都是造化弄人、命中无缘。那天老爷子都跟嫂娘开始定拜堂的日子了这时候老爷子被袁总统召去北平开会就一去不回了。生不见人、死不见鬼。顾先生就带了我偷偷潜入北平去打探动静。这一打探不要紧秦瑞林大哥说他们几个去劝袁总统放弃称帝的想法。惹恼了袁项城袁大总统秦大哥和于远骥被罢了职。老爷子闹得最凶就被扣了生死不知了。” “好歹是政府大员就这么说扣就扣了?”汉辰终于抑制不住的问了出来心想就是袁世凯猖狂也没胆子在明面上扣人吧? 杨焕雄见汉辰听了进去就摇头说:“你是不知道。这但凡是只有长官下属这一层关系怕还要有些防民之口地顾及。偏是项城公同咱们老爷子的关系说是父子、叔侄、师徒或是都沾些边复杂的很。这管教自家子弟地事外人自是不便插话多语所以老爷子就被软禁在了中南海。”杨焕雄说着忽然狡黠的一笑:“不过不是瀛台不然能跟光绪皇帝关在一处夜半人鬼共语也是乐事。” “你那时候还小。袁项城过世后是非功过也就随了尸骨入了土无人再问津。老爷子呢。从十来岁就开始追随项城公直到几十年后反目成仇中间地恩怨也就讳莫如深的不许周围人再议论了。就连你七婶是袁项城的养女。你怕都未必知道多少。话说从头就有些传奇了。那要从开头讲起。当年老爷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跟了袁项城大人去了朝鲜自此就追随在袁大人鞍前马后。为什么去朝鲜呢?是因为朝鲜生了“壬午兵变”。大院君李罡就是朝鲜高宗皇帝李熙的父亲他同明成皇后地矛盾不可收拾了开始动兵变。因为朝鲜在清朝是大清的附属国所以朝鲜就派了个姓金的使节来到北平请援清廷。当时朝廷本是不想管但是这事情后面有日本人在操纵如果清廷不兵怕是朝鲜就要被日本人趁虚而入了。那时袁大人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意气风出兵朝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平定了叛乱。之后为了粉碎日本人的野心阴谋不让他们染指朝鲜袁大人就效法英德练兵的方法为朝鲜的皇帝训练出五千镇抚军一举威震朝鲜!老爷子就是这么个环境下追随了袁大人左右。从起初一个勤务兵、文书然后就在袁大人的一手栽培下初露了头角。恶劣的环境如履薄冰日本人地觊觎朝鲜朝廷内部的争斗据说老爷子当年同袁大人吃住睡在一处那感情极深。袁大人管教咱们老爷子据说也是极其严格的从不手软。那种环境下稍有疏忽就满盘皆输甚至送命所以这些老人都是十分地谨慎恶劣的环境早就了那一带人才有后来袁大人在天津小站练兵地成功。你想你爹从十几岁似懂非懂地年纪就跟了袁大人一直几十年这种感情深不可破。听说有一次老爷子手下的几个兵为了抢军粮同另外一个营地人生了口角袁大人知道了二话不说辕门外军棍伺候毫不含糊。打完了还罚去干苦力后来老爷子病倒了袁大帅自己端水倒尿的伺候他。汉辰听的愣都是他听说过点滴又不曾得知的故事。这之后又粉碎了朝鲜开化党人的甲申政变后袁大人就进了皇宫当了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摄政王呀。我们家老爷子当年十六岁吧立了大功被连升三级衣锦还乡的探亲就遇到老太爷逼婚一怒下就拐带了你娘同回了朝鲜。据说项城公气得拿了马鞭子抽他但也是生米成了熟饭了。所以小子你学着点。” 汉辰寻思着七叔的话似乎七叔故意设了个芷柔姐姐之死和他抗婚的悬念却有意在给他讲父亲当年的英雄往事。 “你如今随了于远骥开疆拓土收复外蒙不用问你爹心里有多高兴。他十来岁的年纪去平定朝鲜你十八岁收复外蒙立下奇功。都是光耀杨家门楣的大事。” 话题转回到汉辰身上汉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逗的杨焕雄推搡他说:“小子就这么点气性?” “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提那些事做什么现在就留在家里任他打了出气吧。” “你好好的听七叔先讲完讲完了七叔自有妙计让你脱身去跟了小于子走。”七叔从来不打诳语没把握的话也不会轻易许诺。听说能帮他脱身汉辰把头露了出来。 第四卷 第119章 家族风云 “臭小子你也就跟我耍赖吧!”杨焕雄拍了汉辰一下想想大哥杨焕豪的“毒计”:为了要孙子都不惜找人教唆丫鬟给小龙官儿下**想想龙官儿也是够可怜的。 在七叔面前汉辰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不想听袁世凯的那些事若不是他戊戌六君子怎么就死了?不管他袁大人立过什么卓越功勋就这一件我就再也看不起他!谭壮飞去留肝胆两昆仑还不是因为他的出卖而血洒菜市口?袁世凯不过是鼠两端的小人一个!” “政治利益要看如何说。功是功过是过总是要分开看的。戊戌变法袁项城出卖了谭嗣同被国人斥骂。但北洋小站练兵他也是功在社稷的。其实于远骥的强权主义很像他都主张拿了权就有了一切为了拿权不择手段。袁大人当年不喜欢于远骥也是因为于远骥也太明白他的手腕了。” 杨焕雄话锋一转说:“不说袁大人了就提我们家老爷子和那些你当了杨家大少爷这么多年都不知道的奇闻轶事也让你小子开开眼知道这杨家大院都上演过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再比比你自己的境遇看看究竟谁是最亏的。咱们家老爷子二十岁那年被袁大人保举和秦瑞林、许北征姐夫一起送去了德**工厂学习深造。那时还没有我我都是长大了听大人们东一句西一嘴的说当年老爷子从德国回来时如何风光本来以为要被朝廷重用却赶上了袁大人在官场也是风雨飘摇甲午海战战败后朝廷动荡。上下人心惶惶。这大概一年多的时间里老爷子就回到龙城家里却因为我亲娘的原因险些送命。” 这一句话汉辰险些跃起。莫不是又一桩“小夫人”和七叔间的恩怨故事?想想关于七叔地亲娘的故事似乎很少有人提及只听大人们偶尔提到七叔的母亲身体不好。所以生七叔地时候难产死了。 “当儿子的说娘地坏话怕真要天打五雷轰呢。可我说的都是实情怕是我不说家里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提及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因为老爷子对此事下了缄口令了。”七叔讲的越来越离奇了。汉辰也被他吸引了。 “我娘是大哥和嫂娘去朝鲜的日子里被爹娶进门地。听说我娘年轻时候漂亮、能干、机灵怕也是个武则天的材料呢掩袖工馋你明白吗?” “掩袖工馋”这么毒的词都用上了汉辰还记得小时候七叔给他绘声绘色讲《古文观止》时讲到哪篇唐代骆宾王著名的《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里面最著名的那句话也是天下描写女子之恶毒最精辟的断语“入门见疾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馋狐媚偏能惑主。汉辰还记得七叔讲这篇文章的时候。提到的那个让他听得后背冷汗暗流的故事。是说春秋战国时魏王送给楚荆王一个美女楚荆王特别喜欢她。楚荆王地夫人郑袖十分妒忌。一天郑袖偷偷对新来的美人说:“大王十分喜欢你。只是你的鼻子生得不好大王说他不喜欢。你以后见到大王。最好把鼻子挡上。才能保证不会因为你地鼻子而日后在大王面前失宠。”这位新来的美人果然中套了每次见了楚荆王就慌忙用袖子把鼻子挡起来。楚荆王就觉得奇怪了。郑袖就偷偷告诉大王说:“新来地美人嫌弃大王嘴里有臭味所以才用袖子挡了鼻子。”楚荆王一怒之下下令把美人地鼻子割掉这美人就轻易的郑袖夫人踢开了。 汉辰处听这段故事时感叹女子在“争宠吃醋”方面地“才华横溢”的同时也深深感触到为什么人们说“最毒妇人心”了。可此刻七叔用“掩袖工馋”四字来评价自己的母亲令汉辰着实的不解。 “我娘进门时家里的几房姨娘立刻拱手败北打入冷宫是轻的休的休死的死最后家里除去了几房听话的姨娘就她一个人专宠了。我娘几次怀胎都没保住她很想生个儿子。因为她以小妾身份进的杨家大门如果不生个儿子就没有理由把她扶正。她一方面要笼络爹的心不让爹续弦;一方面又要巩固自己在杨家的地位怕也真是处心积虑呢。她过门没两年杨家的钥匙就已经掌控在她手里可见爹对她的用心。我娘是铁定了心要生个儿子让她爬上杨家正房太太的宝座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当杨家的少主人。你爷爷也糊涂呀老来昏庸怕就是这个样子。据说当年对我娘言听计从这之间多少房姨娘遭殃了且不说就是我上面几位庶出的哥哥被挑拨的互相间争来斗去不是被轰出家门就是两败俱伤的。几年后大哥同嫂娘从朝鲜回来要去德国学习。嫂娘那时是怀了孩子的大哥前脚走后脚嫂娘的孩子就掉了听说是我娘下了药。如果那个孩子出生怕你就有个哥哥或姐姐了。” 大姐凤荣出生的时候父亲都二十六、七岁了在那个十几岁就成婚生子的年代里确实少见。汉辰曾经奇怪过这个问题但是从没好问出口。只是猜测或是因为父亲为了建功立业顾不上或是母亲身体虚弱。却没想还有这么多内情。 “我的消息都是经过考证的所以你听我慢慢讲。你知道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吗?如夫人扶正比登天都难如果因为子嗣原因这小妾若为家族延续香烟立了大功是可以破例扶正。但如果嫂娘生了个儿子杨家长子长孙都有了她扶正可就希望渺茫了。大哥走了我娘就开始以管教媳妇之名欺负嫂娘因为嫂娘是杨家的长房儿媳。应该可以拿钥匙管家的我娘当然不会让大权旁落。我娘就开始摆了母亲的架子总去教训嫂娘挑嫂娘的不是。借故责罚嫂娘处处证明嫂娘不配当家还在我爹面前造谣嫂娘地不是。这女人要是坏起来。真是恶毒得狠。说来你可能不信。袁项城大人家里当家的就是他头一房娶回来的小妾那小妾还是烟花女子出身。居然项城公让她管家所有后入门地小妾都要被她管教。所以袁二少爷的亲娘地腿都被这位奶奶打断过落了一世残疾你就知道那时候的规矩了。偏你爷爷行事与众不同。要个后入杨家门的小妾管家还容她胡作非为。嫂娘真是个贤惠的妇人对受过的苦和委屈只字不提怕大哥难过。等到你爹我大哥从德国回来又恰巧朝廷没给他安排事做。你爷爷当年是龙城巡抚就随便给儿子安排了份差事在巡抚衙门帮他。大哥回家就该插手杨家地事务他是杨家长子名正言顺。我娘就觉得危险了。她就开始施展手段。有次在大哥的饭菜里下毒大哥喷血险些没死过去还好顾先生在他身边救得及时。这之后我娘就更毒了。开始去跟老太爷哭诉说我大哥对她心存不轨。老太爷起初不信被她说了几次也开始留意。据说一次我娘鬓上插了朵盛开的芍药牡丹之类的花。那花上沾了什么的东西。去花园凑到大哥身边。她那头上的东西八成是花粉蜂蜜很多招惹来几只小蜜蜂。她就惊吓得让大哥给她轰。其实爹就在阁楼上看着终于相信了大哥对小妈起了色心冲下来毒打大哥从此父子间生了嫌隙。就那次毒打后伤了大哥的要害好一阵子大哥尿血一直没能同嫂娘再有孩子。父子间为女人生了龌龊吃亏倒霉的总是儿子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哥在家爹就被我娘挑唆地不时去找大哥的麻烦非打即罚那时候的规矩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地不要什么理由。忤逆之子打死了朝廷都不过问。” 汉辰心中暗自感叹记得春秋战国时就是有过哪位大王的侧室就曾用过类似手段。那小老婆把去了蜂毒地蜂沾在自己地衣服上让那户人家的大公子帮她去拿掉蜂而引得昏庸地老头子大雷霆误会儿子非礼而把儿子逐出了家门。如果真如七叔所说怕这为小奶奶还真是位高手了。 “好好想想总说你爹对你凶狠了些不拿你当骨肉去疼惜。除去你这回挨打真是七叔愧对你害得你无辜受累。前些时候你爹打你多少也是事出有因吧?你爷爷当年可是听了枕边风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欺辱你爹那才是有失公允呢!” “这些故事都是我爹说的?”汉辰问心里想我爹他当然要给自己脸上抹金反正人都死了爷爷和小奶奶都不在了还不是他说白是白说黑是黑。 杨焕雄挑眼一笑:“你七叔还没傻到去问他吧?这些事你爹只字未提过都是我去打探出的究竟。为了我的身世我曾误会过大哥还曾离家出走过。不过比较笨没跑成被抓回来暴揍了一顿。” “任是老太爷这么对大哥大哥还是颇守孝道的逆来顺受的任他责罚从来没过怨言。你知道你爹膝盖总疼逢上天潮变天有时走不了路三嫂嫂总为他敷药。那就是因为冰天雪地的老太爷罚大哥脱了衣服在庭院里跪了思过生把膝盖伤了落的病症。” “七叔这话有意思了我的腿也疼天潮变天也走不了路。可惜不是遗传是被他打断了腿落的病根。何止腿疼变季和潮气重时还要咳血。冰天雪地罚跪汉辰也跪过七叔你少跪了吗?这怕是杨家的家传吧?”汉辰忍不住的说心想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爹来当说客来的再不然就是变了花样骗哄我留在家里。他千般好万般的孝顺你怎么不回家在他身边守着受受看? 汉辰一脸的抵触杨焕雄无奈的安抚般拍拍他。仍然说着:“后来袁大人知道这事也不忍心一个人才被埋没了。就这么巧那年袁大帅被朝廷重用去天津小站为朝廷训练北洋新兵组建武备学堂就给你爹找了份差事把他调去了天津兄嫂这才算脱离了苦海。据说大哥去天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没好呢。那年大哥二十七岁了嫂娘就在那年怀了凤荣年底生了她。本来兄嫂打算就在外漂泊不再回龙城小站都是大哥的好友冯四哥、秦瑞林大哥那时候几家人的家眷都住在一处亲如一家。北洋军声势浩大小站练兵简直是威震朝野。第二年春节时大哥就同嫂娘商量了要回去探亲又不想嫂娘回去受苦就决定独自回龙城。不想这一去险些没送命在龙城。” 第四卷 第120章 三十年河东 杨焕雄扼腕嗟叹:“想来大哥也真是多余回家探亲本来他在北洋军中袁大帅帐下也算数一数二的红人兵权在握朝野江湖间也结交了不少挚友事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年光绪皇帝也在立志维新很看中袁大人的北洋军。朝野里很多人也分别在拉拢袁大人和他下面的几名骁勇干将你爹就算之一了。放了在天津的好日子不过偏回龙城去受那份窝囊气想来也够迂腐的。你这位爹我这位大哥是极其孝顺守礼的他的孝不是挂在嘴巴边摆样子那真是骨子里不折不扣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大哥最精辟的论断就是:但凡这家中的长子都是重臣家长期冀呵责颇深的;家中的幼子是宠臣无论如何都被家长溺爱宽纵的。所以老太爷为难他怕也只能怪他身为了杨家长子没有做宠臣的命。” “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吗?”汉辰一听心里就老大的不快心想:这是个什么混账论断如此说来你当杨家“幼子”的就有命去外面快活逍遥;乖儿小弟当杨家幼子也就能享受父亲体贴入微的关怀;而我这当杨家长子的就活该挨打受骂的命任我做得如何出色都要在漫无目的的人生驿道上不时的被父亲那皮鞭抽打得马不停蹄的往前跑一刻喘息都没有。想到这些汉辰脱口而出:“七叔的意思汉辰除非改世投胎做人家的幼子不然就是命该如此了?” 七叔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伸手就弹了汉辰一个暴栗。然后不管汉辰爱听与否接了说:“唉!就说那次父子一年不见面了平日天南地北本该井水不犯河水。难得见上一面更该相安无事的。大哥一回家龙城周围来巴结拜望的大有人在..都想沾上大哥地仙气。老太爷觉得大哥给杨家脸上增了光据说那些天闲来还高兴的拉了大哥喝了几杯。就这样到了正月初五那天我娘吩咐大哥去祠堂把一份点心供品送到祖宗堂里说他是嫡长子只有他的身份才能替老太爷去拜祭献供品。大哥也还是处处留个小心地。就是这样没曾想才把那碟点心放在供案上偏巧那上面一层的牌位忽然倒了下来摔了一地怎么那么巧老太爷也进来。那就真是百口莫辩了那年大哥二十八岁吧就在祠堂里后面地我不说你也想象得到。这家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处处是阴谋陷阱。大哥受了委屈嘴里却什么都不肯多解释就等了初十回天津算了。”杨焕雄捶了腿忿忿说:“想想都觉得窝囊死了!” “我爹也不至于傻到这步田地好歹枪林弹雨十多年在朝鲜和北洋磨练打拼。怎么反被个女的算计了。”汉辰质疑。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不屑。不屑于去在那些龌龊勾当上下功夫花心思。一般这男人懒得去同女人计较。多半是觉得无聊吧。你想想你三姨娘依了你爹的心智。如何看不清她干的那些小勾当只不过觉得小风小浪的不至于掀翻杨家这艘大船就不愿意去同她计较罢了。接了就到了初十大哥要回天津了临走前去老太爷房里辞行老太爷在抽大烟没闲搭理他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娘就主动送大哥到门口。据说老太爷在屋里就听了我娘凄厉地喊了声大少爷然后老太爷扔了烟枪就冲出来。我娘摔在雪地里大哥慌了手脚扶也不是、拉也不是。大哥是说听了我娘喊了一声一回头就见她倒在雪地里了。我娘什么都不说就是掉眼泪肚子里的孩子就莫名其妙的被摔掉了。家里上下都议论指责是大哥趁机报复绊了我娘一脚害得她小产。老太爷如何盘问我娘就是哭了不说。结果大哥也没走成被老太爷毒打逼供呀。你想想你还算年轻半大个孩子就是面上薄被你老子打几下还算不得什么。你爹呢那年年近而立了又不是没个功名非要靠吃杨家的饭讨生活可他就是默默受着什么也不解释。那次老太爷急了眼都抄了门闩去抡打你爹了。后来是叔公闻讯赶来给拉扯开了怕老太爷气头上对你爹不利要劝你爹出去避避你爹却不肯走直等了老太爷气消些了他还忍气吞声的去给老太爷和我娘赔罪。老太爷就要把大哥从家谱除名说他这事做得禽兽不如。袁大人知道此事亲自来龙城说和劝解这才暂息了这场风波。大哥回到小站秦瑞林大哥曾出主意让他想个招数锄掉我娘也少个祸害可大哥却说留了我娘在家好歹是老太爷的一个伴儿。名利害人呀就为杨家这点家产、名分这争来打去的就给外人可乘之机了。我娘亲信的一个奶妈勾结了外人从我娘手里骗走了大款子做买卖放印子钱都赔光了。老太爷抽大烟花费大也本没心思顾及家事等现这家里钱财亏空的就剩个空架子了又气又恼就一病不起了。杨家快败家了就想到了在天津风光地大哥。一封电报居然大哥就赶回了龙城老太爷气息奄奄的拉了大哥的手悔不当初呀。要不怎么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呢老太爷开始后悔了后悔他这些年没有对大哥尽义务对大哥有愧边说边哭。更可气地是老太爷说他有几次从开始就知道是我娘耍的名堂但是他为了大局还是委屈了我大哥。这理由牵强可笑呢就因为大哥是杨家长子他要懂得为了杨家息事宁人地忍让。” “爹说爷爷过世地时候他都没能谅解爷爷。这回正月十五忽然去庙里就是因为头几天梦到爷爷了。”汉辰心想:七叔你讲这些话还有用吗?可能爹当初是受了爷爷的苦比我多可结果呢?还不是到死父子恩怨都没能了结抱憾而终。” “是地。可能大哥对老太爷不谅解可大哥令人佩服的是他始终做到了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老太爷过世前他守在病榻前伺候的无微不至从无怨言。那时候我娘即将临盆行动不方便都是大哥在老太爷身边伺候。老太爷临死前求大哥说:如果这回小奶奶肚子里生个男孩子求大哥一定要替他给我娘正名分。就这样老太爷撒手西去了。不然说离地三尺有神明呢天报!我娘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落到了大哥手里。老太爷一死朝廷自然就把龙城巡抚的职务给了我大哥一是为了安抚杨家二是为了拉拢袁大人的左膀右臂吧大哥就接了嫂娘回龙城。家中那些平日被我娘压榨欺凌的哥哥姐姐和各房姨娘们都找大哥去哭诉咬牙切齿的要看我娘的好戏。当年大哥被我娘欺凌得那么惨平白吃了多少苦楚所有人都巴望大哥报复她甚至有人把我娘当年逼死的姨太太的事拿出来翻案要我大哥趁机处死我娘。我娘那时候就是惊弓之鸟了知道大势已去天天在惊吓中度日。终于一天她熬不住了。” 第四卷 第121章 以德报怨 “我娘卷了细软带了一名老妈子就逃跑跑到山里的尼姑庵就要生我。惊吓过度难产我兄嫂和顾夫子他们闻讯赶到的时候我娘已经快不行了。她哭着求大哥帮她找个产婆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她求大哥救救她的孩子。其实我大哥当时要是稍微心狠再强挺上几个时辰怕我娘和我就都去见了阎王他也不费吹灰之力报仇雪恨了。可大哥他没有吩咐人去请产婆。据说当时连顾先生都在劝大哥问他到底做何打算?因为府里很多人都在讲破窑里烧不出好瓷器我娘那种人生出的孩子也是孽种要我大哥千万不要冒险。产婆来了就问大哥如果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要哪个?”杨焕雄沉浸在痛苦中顿了顿说:“我大哥不假思索的说要孩子!。我长大后无意间听说了这句话我还误会是大哥害死了我娘后来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我大哥是说我娘图的不过是杨家夫人的名分为了这个没有用的虚名她也算处心积虑了。而我是杨家的儿子他有责任要养大我。我呱呱坠地的时候我娘就闭了眼据说都没能看我一眼就去了。我哥就拿了顾先生的袍子卷了我血淋淋的塞给了嫂娘。当时很多人都劝大哥让大哥把我扔在庙里或索性结果了算了。连嫂娘都对我没有信心问大哥是不是一定要留下我。大哥说孔夫子曰人之初性本善他倒要让人看看这好瓷器同胚子没关系。” “呵呵所以我爹自鸣得意他打造出一块儿人中美玉来。”杨汉辰奚落说。 “孔夫子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我大哥是以德报怨呢。”杨焕雄笑笑:“现在想想。也理解大哥为什么对我那么苛刻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不许犯。他怕是更紧张我真会走歪从小任何事都不许我瞒他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他大概怕我走偏怕我给杨家丢脸。大哥说他在关键的时候。替我选择了生命所以他就要对我负责。没了父母的管教他和嫂娘可以承担起这份责任义务;但是留在了杨家作为杨家的男儿我也要尽到我该尽地责任..” 七叔同父亲的感情一直很深这个汉辰知道怕是平日在父亲面前父亲对七叔的疼爱反多于他这个儿子。今天才明白原来只知道七叔是个遗腹子。是爹娘带大地。如今才知道原来七叔的生命都是拜父亲所赐觉得七叔留在人世地原来是七叔的兄长。自己的父亲。七叔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杨家和大哥的留恋汉辰觉得可笑。既然你那么钦佩依恋他。就连挨打都是对你理所应当地“责任”你为什么还躲在外面不回来?想到这里汉辰暗笑了嘀咕说:“我爹对杨家的责任心怕没人能及呢。儿子打死一个。打跑一个连对他感恩戴德的弟弟都给打得逃回家也不敢去见他老人家。” 杨焕雄听了侄儿的奚落先是不做声随后迅然的一把扯了被子蒙住汉辰的头压了他在身下打了几巴掌才松开他得意的笑了说:“牙尖嘴利的讨打沉默片刻杨焕雄忽然又问:“龙官儿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你爹带你去跑马吗?你那么小马跑如飞的把你吓哭了气得你爹扔了你下马让你自己走回家。” 汉辰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忘记呢?那年他六岁就因为父亲带了他跑马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身旁如闪电般擦过的树影惊哭了他父亲居然按了他在马背上一顿鞭打还不许小七叔背他回家。身上地鞭伤火辣辣的疼痛又惊又吓地他走了没几步就从山坡滚下摔得鼻青脸肿。怕是谁家地父亲见了亲生的儿子如此凄惨也该有怜悯之心可父亲狠心地扔下他带了七叔走了。汉辰还记得天渐渐的暗下来山道上没有月光的照路他几乎是哭泣着摸索了下山。伴了他的哭声还能听到山谷里隐隐传来野狼的嚎哭。绝望的时候汉辰坐在了地上浑身抖精疲力竭的他饥寒交迫的没有了哭的气力。他想坐到天明如果不被狼吃了就天亮再下山可一想不对呀爹爹晚上宵禁不早些赶回家还是要挨板子的。就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山下闪了光亮传来七叔焦虑的呼唤声:“小龙官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别吓七叔了。”那年七叔该是十一岁的年纪却要像个叔叔般照顾他了。汉辰伏在七叔的背上就都记不得是如何回到家的等他高烧昏睡后醒来现七叔也躺在他身边。就是因为晚上偷偷折返回山里寻他而被狠心的父亲打得屁股开花了。辰牵累七叔吃苦了。”汉辰说想想也是一报偿一报小时候七叔没少为他扛打如今轮到他偿还了。 “你小子如何只记得挨打你知道后来你爹如何对我说的吗?老爷子说你能背龙官儿一辈子吗?如果下次龙官儿滚到山沟里没了旁人在场难道他就不用上来了吗?老爷子的意思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谁也不要靠!所以家里你们兄弟生口角也好你姨娘们生磕绊也罢你几时见你爹出面干预过?”不等汉辰动嘴插话杨焕雄一伸手拦住他说:“当然小乖儿除外。” 汉辰苦笑了不再说什么。 “可龙官儿你呢?你从来没去问过你爹为什么罚你。自从那次你烧退了你就开始躲他看了你爹就像看了狼一样眼睛里都是恐惧。他一走你就活蹦乱跳。那次你褪了烧你爹又带你去跑马你就咬了牙不哭还敢自己在马背上拍了马脖子往前走学会拉缰绳让马停住。你爹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伸手去抱你下马你却自己从另一边跳了下来不小心拐了脚却咬了牙撑了不说。回到家脚脖子都肿得碗粗心疼得嫂娘眼睛都哭肿了。” “记不得了。”汉辰摇头笑笑说其实那些经历他怎么能忘记。 “你爱吃北平的冰糖葫芦大哥去北平开会千辛万苦的给你带了几串糖葫芦回龙城。你看了却不肯吃汉平和汉涛看了直眼馋你爹又不肯给他们吃。嫂娘为了安慰大哥说你面薄没人的时候就会吃的。可后来呢?你把糖葫芦扔去了马气得他知道了打了你一顿。”汉辰脸上浮现出调皮的笑意是呀那次爹气得脸色铁青。 “之后你总在躲他他越看你躲他就越打你越打你你就越离他远。有几次我不在跟前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挨打他说不知道我让你去问他你又不肯去。你不问也不知道错在哪里话说开了父子间也就没什么疙瘩了。”看了汉辰不说话杨焕雄说:“都怪我总去帮你遮掩反是害了你养成你这个少爷脾气。”杨焕雄无奈的帮汉辰掖掖被角忍不住敲了他一下说:“宠坏了你了!” 杨焕雄还记得大哥看了他那严厉的眼神:“小七我对你说过多少次龙官儿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他一个男儿有什么事不能自己站出来还总用你为他遮挡?” 汉辰看了眼七叔他当然佩服七叔的口舌伶俐、能屈能伸就连父亲心情不好拿七叔出气的时候七叔都能凛然的握了父亲手里的藤条说:“大哥你打小七可以可是小七没错。小七这回任大哥打只是因为你是大哥。”随即放开手脱衣服一副傲岸的样子。但每次暴风骤雨过后七叔转脸就绝口不提这些事。七叔总是一脸灿烂的笑说:“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是不是心里真“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起码当事人看了心里舒服是有的。 “龙官儿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走到今天的地步你也不是没有责任。在东北这些时日我仔细观察了胡子卿的为人处世比你活络乖巧得多。” 汉辰本同子卿一直书信往来却没曾想七叔拿他同子卿相比。想想去年胡大帅提到子卿时那一眼慈爱的目光汉辰心里酸楚的应了声:“所以七叔在心甘情愿的守在东北讲武堂去教那活络乖巧的学生扔了我这笨嘴拙舌的侄儿在家里为你扛打。” 第四卷 第122章 风骨胆气谭嗣同 汉辰的执拗让小七无可奈何谁让他亏欠侄儿的呢?想想离家这些年怕汉辰孤傲的性子在大哥杨焕豪面前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楚。往年他在家面对大哥的家法嬉皮笑脸的还能遮挡一二汉辰定然是不会轻易低头。 “龙官儿你不是很佩服谭壮飞吗?”杨焕雄忽然问。 听七叔话锋顿转汉辰疑惑的看着七叔不知道七叔为什么提到“戊戌变法”时殒身不恤的那位豪气干云的英雄谭壮 “七叔知道你对谭嗣同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你爹的结拜义兄?” 一句话汉辰听得云里雾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猜你小子就不知道自从谭嗣同大人菜市口饮了那一刀慷慨赴义此事你爹就不许再提起。他的伤心事呀。”听七叔说得如此逼真汉辰倏然从床上坐起目光直视了七叔等着下文。 杨焕雄将外衣披在汉辰身上:“臭小子不怕着凉。” 又接了说:“谭嗣同的父亲是浏阳巡抚你该是知道了。你爷爷是龙城巡抚两家也是有些渊源。你爹同谭嗣同早年是认识的谭先生文采风流你爹剑法精到二人总在互相切磋志趣相投就结拜了兄弟。你大概不知道谭嗣同的母亲也是位深明大义的对谭先生早年的教育十分严格但谭先生同你爹都有个共同的伤心事都是饱受后母摧残。谭先生十二岁丧母继母对他百般折磨他性子又刚硬。也没少吃亏。后来谭嗣同去了国内各地游走直到那年被光绪皇帝召到宫里委以重任开始百日维新。你爹同谭先生是极其投缘的。所以也介绍了谭先生给袁项城大人认识。这也是后来变法关键时刻谭大人如何想到夜访袁项城求援兵意图兵变..” 话听到这里。汉辰后背一阵冷汗莫不是父亲也做了对不起谭嗣同的事才害得谭大人送命。想到这里汉辰不寒而栗本来庆幸那位他高高仰视地英雄忽然站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忽然间却现自己的脚下可能沾有这位英雄地鲜血。 汉辰紧张的神色肃立。听七叔接了讲:“当时谭嗣同大人可是皇上面前地红人你爹呢也是得暇就去浏阳会馆同谭大人往来谈心拿些谭嗣同办的《仁学》杂志去北洋军中散。这一方面是维新派主张新政但另一派在慈禧老佛爷身边的守旧派以直隶总督荣禄为的老臣却与维新派势不两立。可有趣的是荣禄大人却对你爹是格外垂青。”杨焕雄说到这里诡异地一笑那神态即调皮又在卖弄玄虚。 杨焕雄低声附耳对汉辰说了几句汉辰羞得满脸通红:“七叔你胡说什么呀让爹听了揭了你的皮!”杨焕雄把弄了手里枕头说:“我说的是实话。那荣禄大人据说慈禧老佛爷当年被选秀女入宫前他就是老佛爷的相好。但荣禄有断袖之好好男风。我在北洋军里。听了不少人说过荣大人早年曾经打过你爹的想法但是一来袁大人给周旋着保了。二是你爹硬气得很。荣大人还曾强行命令调你爹去他身边。可你爹拼了违抗军令也不同意。按说这算违抗军令的大罪总不应该吧?荣大人官位高。升官的好事谁不去就单单是因为不想离开袁大人这理由也太牵强了。鬼才信!其中有什么名堂自然也不好问了但就是你爹这么强硬荣禄对他却是不掩饰的偏宠。我用偏宠这个词你怕不爱听唉据说当年你爹手下的兵和别地营的兵争驻地居然两边火拼了这么大的事荣大人和刚毅大人找来袁大人要严惩当事人。但是一听说是杨焕豪地人犯了事荣禄的口气立刻变了反是埋怨袁大人要体恤下属说矛盾定然是有起因多半是士兵有怨气要做长官地体察民情。这样就不了了之了。还有荣禄还几次三番地赏你爹衣服不是衣料是裁剪合适的衣服喜欢他衣服光鲜呀!你说这事正常吗?” 杨焕雄越说越神秘:“权且当荣禄那老匹夫自作多情吧。可你爹就难做了左边是义兄和他拥护地富国强民的维新变法右边是对他不薄的荣禄大人。这且不说两边都给他施加压力要他同对立一方撇清立场。这样那事情就出来了。终于谭嗣同大人他们的变法引起老佛爷的恼火光绪皇帝就动了念头要带兵进京兵变囚禁太后老佛爷于颐和园杀掉荣禄。谭大人同你爹联系后连夜在你爹的带领下去见袁项城大人希望调北洋的军队去京城兵变还带去了光绪皇帝的衣带诏。袁大人是多油滑的人嘴里答应了对谭嗣同大人拍了胸脯保证说得义薄云天但其实他是口是心非。事关重大你爹虽然觉得此举出兵逼宫实属莽撞但也不觉得还有别的妙计可行。袁大人呢权衡利弊当然知道光绪皇帝和谭大人少年血气根本斗不过慈禧老佛爷。所以他就选择了告密连夜去见了荣禄大人揭兵变以此来赢得他在朝廷的资本。太后一怒之下把光绪皇帝关了起来囚禁在中南海瀛台。你爹知道后还曾和袁大人吵了一驾被袁大人痛骂后关押起来。就这个时候你爹急中生智的让顾夫子乔装去北平送信分别通知了梁卓如先生他们逃走。但当顾先生领了侠客大刀王五爷去护送谭嗣同大人逃走的时候谭大人他 杨焕雄哽咽了说不下去:“谭大人说各国变法都有流血牺牲的人在但中国还没有过先例。中国需要有这么个人用鲜血去唤醒民众那个人就是他。所以他不会选择逃走!顾先生一听就哭了求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躲去日本再从长计议。但谭嗣同先生笑了说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谭大人就这么入狱了并在狱中写下了著名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气壮山河的诗篇。直到菜市口面对铡刀时谭大人还高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一腔热血喷洒在菜市口。伟哉!壮哉!中华民众确实有这么一批脊梁之士他们出生在缨簪世家清瘦的身体却无比刚毅的挑起了历史重任他们不乏大智大勇、至刚至柔、担当隐忍关键时刻挺起了整个民族的脊梁。明知道艰险却为了理想道义去以低微之身去同皇上太后论天下同袁世凯这种权谋之臣谋划兵变。为了道义甘愿以身犯险他们没有丝毫的奴颜媚骨生死关头挺身赴死引领后人选择承担责任却没有逃之夭夭。穿过历史风烟这些饱含了古风清韵的先哲终将成为史书的光点。一个男人可以不是完人就是不能没有胆气风骨。杨汉辰体味着七叔的话眼泪也顺了面颊淌下这段历史他曾听无数人提及过也曾为此深深打动过可如今听七叔谈起又是一番感触。“不成功则成仁”为了理想道义殒身不恤勇于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而不是选择逃避男人关键的是要有胆气风骨。直到十多年后在西安事变中经历了那场血雨腥风汉辰才明白原来七叔的这段关于谭嗣同先生的故事不仅是讲给了他听也讲给了胡子卿而且讲到了胡子卿的心底打上不可磨灭的烙印指引了子卿为了他的道义而殒身不恤的步了谭先生的后尘。 第四卷 第123章 风骨胆气谭嗣同(2) “谭嗣同在菜市口被斩后你爹才被袁大人放了出来。当时戊戌六君子是因为蓄意谋反动兵变而被斩是要株连九族的尸体曝尸在菜市口刑场根本没人敢去收尸。你爹并没有从天津直接返回龙城而是去见了荣禄大人坦言他要为谭嗣同收尸据说当时荣禄都惊呆了。本来荣大人见了你爹亲自来找他还觉得很高兴一听他说要给试图杀他的政敌谭嗣同收尸那份惊愕是可想而知了。龙城巡抚呀位高权重那时候袁大人都在他的官位之下居然能犯险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而且是在老佛爷大肆追捕屠杀维新党人的恐怖时刻他敢跳出来同老佛爷身边的近臣荣禄去谈为谭嗣同收尸你爹胆子大吧?” 杨焕雄说到这里笑笑:“杨家子弟的胆大怕是家传令人刮目相看呢。” “嗯就如同杨家的家法一样儿子都当牲口养更令人刮目相看。”汉辰紧跟了一句话七爷眯了眼睛凝视汉辰不说话汉辰才觉此时七叔咄咄逼人的眼神也同父亲一般的人于是知趣的缩缩脖往七叔身边贴靠。 看了汉辰服软杨焕雄抚弄侄儿的头顶说:“你小子一根牛筋撑到底了?”话语中满含责怪。 “荣禄没气得跳脚把我爹关起来?” “没有荣禄大人情深义重呀。”杨焕雄恢复那诙谐的腔调沉重的历史仿佛被他说得轻松了许多:“荣大人就骂你爹说令尊杨大人过世后是不是杨家祠堂自此荒落了?这话意思多明白。觉得咱们老爷子他没人管教放肆了。可你爹就一句话朋友道义到哪里也不能废荣禄就点头默许了。那收尸也是掩人耳目的暗中进行对外还要声称尸体是被维新派偷去了。实际是你爹找人收了。不然层层把守谁能轻易偷了十恶不赦的罪臣尸去?据说你爹抱了谭大人地头颅痛哭。谁也拉不开安葬了谭大人后他就再也不许别人提及此事..” “荣禄这么给我爹面子?”汉辰沉浸在悲恸中试图将感情拔脚出来。 “那是不看看是谁亲自出马?”杨七爷眉宇流露出得意之色用肩头碰了下汉辰:“据说咱们老爷子当年也是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不说是掷果潘安那双眼睛也是摄魂夺魄的。三十岁地龙城督抚年轻俊朗一身官服顶戴花翎威风八面呢。于远骥提到过早年荣禄大人带了咱们老爷子微服去喝花酒从进巷子到落座惹出多少艳闻来。酒没喝完帐都没人给结了。留下的话更有趣说是看了咱们老爷子秀色可餐所以省了地银子就请咱们老爷子吃酒了。荣大人看的瞠目结舌回去就说下次再也不能带老爷子去那种地方了。那时候好像是老爷子还小刚去天津的时候。呵呵 “这倒好。才真是只许州官放火呢。现在盯子弟如盯贼一样。他自己年少也曾风流过。”杨焕雄感叹说:“那时候老太爷是不管这些事的老太爷就是位眠花宿柳的高手。先些年整理老太爷生前地书籍的时候书箱里还有唐寅的《春宫》呢。“七叔!”汉辰嗔怪说羞臊得满面通红的。杨焕雄乐得逗趣他:“怎么羞得跟个大姑娘一样都是孩子爹了。” “别跟我提那事!”汉辰沉肃了脸钻回了被子:“你就在外面混闹吧。人中美玉看被爹抓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有你得意的一天。” “长本事了反来教训七叔了?”杨焕雄堆起一脸坏笑搓搓冰凉的手夸张的做出要教训汉辰的架势惊得汉辰迅猛的蹿坐到床地另一角摇了手忙笑了告饶说“七叔别闹了”。小七哪里肯听同昔日一般同汉辰在床上厮闹起来。汉辰推搡挣扎又不敢用力还手被七叔钳住了两个腕子抓在一处刚要掀翻他汉辰慌得叫了声七叔。小七忽然停住手指指了汉辰又轻轻摇摇示意他再叫会招惹了人过来。汉辰刚一迟疑却就被七叔一把掀翻压在身下。“七叔别闹!”汉辰低声急恼的喝了声杨焕雄还如逗弄四年前那个小侄儿一般一把扯了汉辰单薄的睡裤笑骂:“臭小子讨打!”。 汉辰忽然不挣扎了杨焕雄也呆愣在那里汉辰腰臀间几处纵横交错地伤口青紫脓肿。小七松了手汉辰趴在床上死尸般一动不动。 “老爷子那天不是没有打成你吗?娴如她不是杨焕雄惊愕的问看了条条狰狞地伤口夹杂在旧日未褪地伤痕间鼻头酸。杨焕雄哪里知道娴如撞墙虽然暂时止住了大哥杨焕豪当众责打汉辰却没能拦阻气急败坏的大哥捉了汉辰在书房一顿责罚汉辰扯过被子钻了进去平静地说:“七叔睡吧。他哪里会轻易放过任何教训我的机会呀?” 本来叔侄二人好不容易寻回的少年时同床共枕的旧日温情却被这血淋淋的伤痕驱散了。 “有药膏吗?七叔给你抹上鞋伤口不大好呢。” 汉辰摇摇头:“我的身子都成了木头了。抽下几鞭子掉下些木屑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风吹日晒些时日伤口的原色就会淡去不妨事惯了。” 这话绝不是矫情赌气而是说的那么自然杨焕雄情不自禁的拍拍被子里的汉辰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侄儿汉辰或是如何安慰自己。 “谭大人当年在家也挨打的。”杨焕雄调转话题但如何也会不到同汉辰在床上打闹前那份轻松:“谭大人当年被继母折磨受尽了苦。作为父亲谭巡抚也难辞虐子之责吧只不过那时候没人问津罢了。谭大人逢上小时候一场瘟疫兄弟姐妹死了很多十分凄惨。他从瘟疫中死里逃生表字就改为了复生死里重生之意吧。后来谭嗣同大人成为光绪皇帝面前的红人多少亲戚反回来巴结。白马红缨彩色新,不是亲者强来亲。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大人并没选择逃走临被捕前的一刻他做了件令人震惊的事。他铺开信笺模仿他父亲谭巡抚的笔迹伪造了七封父亲写给他的家书。信中满是叱责他的口气严厉决绝的反对他参与维新变法满纸都是对他这个逆子的训斥。你明白是为什么吗?” 汉辰惊愕的凝视七叔的眼睛难道谭嗣同在为他父亲谭巡抚开脱?谁都知道叛乱的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可谭大人是为什么这么做他父亲继母如此虐待他亲人对他也不好拖了他们陪葬岂不是痛快? “亏了有谭大人的七封信。慈禧老佛爷本来要严办谭嗣同的父亲及其家眷的结果看了信就感叹说不是谭老巡抚不教子这谭嗣同实在是顽石不可教!也就原谅了谭巡抚。刚才提到以德报怨怕这才是个鲜活的例子。龙官儿你仔细想想谭壮飞大人算是伟人面对个人荣辱和家族责任的时候他是如何的选择。生死关头性命悬于一线他还想到了父子亲情尽管是那么淡漠但是危难时刻是难忘的呀。易地而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汉辰想对七叔说如果我是谭嗣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赴死选择为了我的道义而不惜献出生命。但一想到那书信汉辰都犹豫会吗?我会如何做呢? 鸡鸣声响起叔侄二人聊了一夜没阖眼汉辰同七叔忙整理衣服床褥在四儿的安排下洗漱完毕。不时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院里的仆人们也开始起身劳作了。 “七叔汉辰去给父亲请安你躲在房里别出来等汉辰回来。”汉辰嘱咐说七叔拍拍他的肩:“小子别忘记七叔给你讲了一晚的话。” 第四卷 第125章 请安 汉辰有些头晕脑胀恍恍惚惚的往父亲房里去。昨天一夜同七叔长谈几乎没阖眼此刻满脑袋都装满了谭嗣同三个字他曾经佩服的那位英雄。在为谭嗣同感慨的同时汉辰仍在寻味谭嗣同为什么临死了还要伪造那七封家书去救那令他拥有痛苦少年时代回忆的父亲。走了几步不由茅塞顿开心中自嘲般的暗念:“七叔果然是七叔改不了的教训人的嗜好。江湖之大他认识那么多朋友怎么偏要冒险挤回到我床上同我讲了一夜的废话无非想为爹爹的暴行粉饰为他自己不负责任的逃家开脱罢了。”想到这里无奈的摇头心想:“杨汉辰你就认命吧。谁让你姓杨?谁让你投胎成了这家的长子还吃了人家十几年的白饭长这么大人家讨债般的折磨你那也是你的命。看看二弟你可怜他吗?反是他只吃那一棍子就不用在看人家的脸色才是好命呢。” 低头走着迎面一队护院巡视过来见了他都立刻闪开道路恭敬的齐声问候着:“大少爷早!” 汉辰堆出些笑意加快步伐。 “看你这幅神色一大早就哭丧了个脸我还没死呢!”父亲一见汉辰就莫名其妙的咆哮起来。本来昨夜被七叔说得为父亲年少时风光往事有些心动的汉辰此时不得不又从梦里的云端坠落回现实的冰窖。 五姨太机警的改汉辰递个眼色示意他寻句话圆场又见汉辰无话的垂手肃立忙陪了笑说:“老爷封妈妈说今天给你调的百果粥..清口地等下配个你爱吃的萝卜干 “去多盛一碗来。”杨焕豪沉了气吩咐又挑眼看了汉辰:“还没吃早饭呢吧?” “是。父亲还没用餐汉辰哪里敢先食。”汉辰恭敬的说。一切都是套路话汉辰地手紧紧捏了长衫角时刻准备了父亲随时的动怒好及时地撩衣跪倒。仿佛演戏一般父亲百看不倦。他这个演儿子的就要按了戏文一丝不苟的在杨家这个舞台上演下去。 “一起吃吧。”父亲吩咐说注视着汉辰莫大的恩宠般五姨太忙高兴的应了声:“那我去吩咐厨房给大少爷备副碗筷。” 汉辰微蹙眉头平和地婉拒:“父亲慢用汉辰不饿。” “不饿?不饿是籍口不吃早饭吗?你娘总抱怨说你身体不好体虚多病还埋怨是我亏待了你。你倒好。有上餐没下顿的糟蹋自己的身子落下病根还都是你老子的不是。” “父亲教训的极是!”汉辰躬身应道心中的苦笑。不知道七叔昨晚那番话换了今天的场景是否还能违心的说出来。 “哎呦。老爷。你还看不出来呀。人家娴如才生了孩子大少爷这心都在老婆孩子身上呢。屋里还两张嘴巴巴的等他回去呢你缠了他在这里做什么?老爷你要儿子陪你那宝贝孙子就不想爹了?”五姨太一句嬉闹地话算是打破僵局杨焕豪这才缓和了口气责备说:“有什么话就明说男人还吞吞吐吐的。多陪陪娴如也是应该的现在你也知道有个孩子地好处了?当初就跟要杀了你一样推三阻四你若早听话些何苦吃那些生活。” 汉辰露出淡淡的笑显得有些腼腆。 “我书房桌案上那个雕漆盒子你拿去给娴如让她放在孩子枕头下面是依了《周易》雕地七宝镇保孩子母子平安地。”杨焕豪吩咐。 汉辰应了声退下知道父亲似乎有些迷信这些也很信风水。书房里打开那个雕漆的小盒子里面有一只玉麒麟身上镶嵌了五颜六色地宝石金银看得汉辰眼花。父亲果然喜爱这些古董玉器无意间回头望了眼多宝阁琳琅满目的玉器宝贝猛然间又想到了那尊玉雕善财童子像凄惨的往事令汉辰的手指冰凉捧了雕漆的小盒子居然定在了原地。 “做什么呢?”父亲进了门汉辰慌了神擦了眼角的泪忙说:“汉辰这就下去父亲还有别的吩咐吗?” 杨焕豪寻了儿子刚才的目光望去多宝阁落在一尊翡翠大白菜上:“这翡翠白菜也是年前购来的怎么你喜欢?” 汉辰笑了摇摇头他似乎都没注意到那翡翠白菜。 “喜欢你就拿去。”父亲说:“这家里的东西迟早是你的。早给晚给都要给你。” 心中的苦涩汉辰应付一句:“回父帅汉辰对玉雕没研究粗通都谈不上更谈不上喜爱。” “是了我们家的大少爷不爱财清高得很。就会摔个宝贝呀炸个堤淹自家地的毁东西。” 看了父亲的眼光不离自己的面颊汉辰心想你就直接骂我是败家子好了。 “我吩咐玉店的老板重新给你雕那尊善财童子了既然喜欢就别总抱了那尊破损的玉雕不雅。璞玉都选好了你把那尊粘补好的玉雕交给胡管家他要拿去做样子。” 父亲这不是生事吗?生怕他忘记了那一幕不成。汉辰心底的屈辱波涛翻涌般难平只冷冷的应了句:“回父帅那粘补好的玉雕不在汉辰身边放在外蒙的营地里了。再说汉辰也不稀罕什么玉雕父帅不要浪费了材料。” 杨焕豪鼻子里出哼哼的冷笑其实父子二人此刻心知肚明。 汉辰躬身往后退了要出门杨焕豪忽然喊住他:“汉辰你真是一刻也不想留在杨家吗?” 汉辰惊得抬起头但眼睛不敢看父亲那个“是”字立刻要脱口而出却在牙边打转如何也冲不出来。 僵持的空气汉辰的目光掠过多宝阁的时候一个金光灿烂的物件晃进他的眼帘-金蟾蜍。 第四卷 第126章 叔侄情深 杨焕豪强压了怒火被儿子不冷不热的态度不阴不阳的话语激怒。汉辰这种态度只是对他这个老子才这般独特平日见了母亲和姐姐们那活泼亲热的样子仿佛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小孩子。 汉辰的目光滞留在那只金蟾蜍上心跳都加了。难道这就是七婶的那只金蟾蜍如何在父亲的书架上? 杨焕豪顺了儿子的目光看去汉辰也现了父亲的目光扫向了这只金蟾蜍紧咬薄唇支吾道:“父帅汉辰的镇纸被乖儿弟弟摔碎了。”后半句话没说目光就落在金蟾蜍上。 杨焕豪这才恍然大悟的笑骂:“拐来道去原来就是看中了我房里的东西还费了这多口舌周折你倒是满有眼力的。” “是昔日在七叔房里见过可七叔舍不得给。” “不是不给你这是你七婶当年的陪嫁爹也做不了主。”杨大帅说。 “即若如此父帅为什么没把这镇纸随了七婶陪葬?”汉辰疑惑的问心想明明记得娘说过七婶身边但凡值钱的娘家陪嫁都让她带去地下。 “有些凑巧本是打点好了要埋了去。谁想那几天内先后三批人来打听这只金蟾蜍按说不是个什么价值连城的物件我就托人仔细验看也没看出名堂。” “有人要买?”汉辰故作糊涂的问。真若如父亲所说那七叔就是第四个来打听这只金蟾蜍下落的人。 “买倒也无妨只是打探金蟾蜍的这几位都颇有些来头这头一位是吴建争他同南方政府有些联系;第二个是你冯四伯。同吴建争也有些渊源;第三个哼哼就是你那人小鬼大的于司令于远骥。都不对我说实话。都旁敲侧击地问这金蟾蜍的下落。”杨焕豪说到这里忽然迟疑的问汉辰:“龙官儿该不是小于子要你来打听这只蟾蜍地吧?” “爹说到哪里去了。七叔的物件我怎么会替旁人来算计。不定天七叔回了家还要寻了去呢。”汉辰又嘟囔说:“他地东西我不稀 想想汉辰说过的话如果他一死小七自然会回杨家的话。虽然是赌气的言语怕汉辰同小七也是有些过结。杨焕豪不便多问儿子好不容易开口向他讨个东西若不给也太说不过去。杨焕豪就取了金蟾蜍递给汉辰说:“拿去用吧小心些。不过你七叔回来也未必要在他屋里摆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他用..” “七叔屋里不是有镇纸吗?爹送的三不猴。”汉辰奚落地话几乎是不过大脑的滑出来自己都后悔平日谨慎如何在父亲面前竟然如此的唐突。 父亲的脸色忽然晴转阴。汉辰也觉得有些后怕却见父亲摆了摆手居然没同他计较。放他走了。 汉辰也没多想径直的回到房里。七叔从帘幕后闪出来。 “龙官儿。我要走了。”七叔说“你若是要找我。去城东吴掌柜家找他家的少东家。” 汉辰得意的笑笑从怀里掏出那只“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金蟾蜍在七叔眼前晃晃。杨焕雄出乎意外的惊喜接过那只蟾蜍仔细看看频频点头称是:“不错是这个物件不是说陪葬了吗?” “这个汉辰要问七叔了爹说你是第四个来向他讨金蛤蟆地人了。” 面对汉辰的疑问杨焕雄正经的说:“七叔有正事要做日后你定然知道七叔地苦衷。只是汉辰辛苦你一定要留在杨家一定!龙城靠你可能千万苍生的命运都要靠你了。” “七叔要走就走吧。”汉辰说话语里难以掩饰地嘲讽:“这句话说地重如泰山了汉辰受不起。汉辰活一天就撑一天吧。” 杨焕雄要来工具将金蟾蜍小心的放在桌上翻过来肚皮朝上用一支毛笔蘸墨涂抹一番又用一张宣纸贴印上去纸上清晰地显现出一张纵横交错的图。杨七爷将图对了日光仔细看看然后在汉辰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将金蟾蜍嘴里叼的那粒红宝石转到嘴边一个位置再向一个小洞按下从舌头的位置用个镊子夹了一条微乎其微的金线往外拉蟾蜍的肚子忽然裂开一条逢里面掏出个小皮卷儿。汉辰咬紧嘴唇如同看武侠小说般的刺激。金蟾蜍合拢时那道缝隙简直没入了蟾蜍身上的纹路里微不可辨。七爷杨焕雄将皮卷展开是一张汉辰看不懂的图。 “七叔这是什么?”汉辰紧张的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告诉你。”杨焕雄说了拍拍汉辰的肩膀:“龙官儿多亏你了。” 七叔走了汉辰借口去祠堂为亮儿给祖宗烧香骗来父亲的钥匙帮了七叔从祠堂密道溜走。心里还想多亏了亮儿不然祠堂轻易是进不去的高墙深院怕只有鸟能飞进去。 汉辰去还钥匙父母和顾夫子夫妇正在玩牌。顾师父见了他就招呼说:“龙官儿来替师父玩这局。师父老眼昏花了刚才把牌都看错了。” 也不好扫兴汉辰落座看了父亲兴致很高一局终了还是母亲胜了汉辰忽然调皮的说了句:“怎么也要让龙官儿抽筹吧?”伸手就去抢钱被母亲慈爱的打了他的手说:“多大了还玩赖怎么跟你七叔一般的调皮了?” “怎么娘想我七叔了?他到了家门都不肯回来你想他有什么用?”汉辰听似赌气的话招惹得父亲怒视了他母亲却停了手下的牌失落说:“龙官儿谁都可以说你七叔的不是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爹前些天打你。是生气你欺瞒他也不该怪你七叔的。再说你七叔呀当年为你也没少吃苦头。” 顾师母接了附和说:“你小地时候呀。有一年龙城大水全城的人都四处逃难。你爹忙了向朝廷申请赈灾粮。朝廷正在大乱呢哪里有。那百姓造反生事的、逃难地那就一个乱。”说到这里杨焕豪直叹气。 “我们这些家眷呀你爹那时候哪里顾得上。避难到山里。那是什么吃的都没有。你四岁下面还有汉平小你半岁还有才出生不久地涛儿呢。那个难呀才知道没有吃的是什么滋味。大人饿了还好孩子不能没吃的呀。你七叔和钟尧那小子就带了你大姐凤荣和胡伯去打山鸡、扎鱼、掏鸟窝、挖蘑菇。他才九岁大一个孩子就成了这家的小男人了那时候弄来点吃的都给你们兄弟填肚子了。什么时候问小七他都说不饿都听到他肚子骨碌碌地响呀。那时给灾民的那点粮食也不够吃。后来索性就没了。”顾师母说得越来越委屈。 杨大帅低头摆弄着牌也不插话知道她要说什么。 大太太说:“你七叔呀。从小就懂事小小的年纪呀。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领。到后来。好不容易盼来你爹回来在山里恰见你七叔在树枝上掏鸟蛋。你爹就大喝一声吓得你七叔一哆嗦那鸟窝就掉下来正扣在你爹头上。” 汉辰听得哑然失笑真想不到鸟窝扣到爹头上黄汤直流是个什么狼狈样。 “你爹就急了眼不问青红皂白的折了根树枝扒了小七的裤子就狠打呀 “当我爱打他?那多悬呀从一棵树爬到另一棵树这要是掉下来?”杨焕豪不服的接道。 “小七哪里是贪玩呀这几个孩子和三姨娘的口粮都靠小七了。煮好的鸟蛋给他吃他偷偷地剥给龙官儿吃真是个叔叔样呢。这晚上呀你爹就心疼了知道冤枉了小七嘴里还不承认偷偷跑到你们屋里去看你七叔。龙官儿你那时候也有趣从兜里掏出藏了没舍得吃的鸟蛋给你爹吃你爹一看鸟蛋无名火就来了都不知道哪里的怨气夹起你扔了鸟蛋就给你屁股上一巴掌。听你七叔说你疼得张了嘴半天没哭出声来哭出来声音都嘶哑地吓坏了他了。” 汉辰想象得到父亲的不讲理和霸道只是浅笑了说:“四岁地事我又不是神童哪里还记得。” “你小七叔可就恼了先时被你爹打得那么狠都没见他抱怨这一见你爹打你呀从床上就蹿下来从你爹胳膊下去抢你。他才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扭得过你爹结果他上口就把你爹地腕子给咬了一 大太太边说边笑得眼泪出来了伸手去掀开杨大帅的袖口腕子上那疤痕汉辰先时是见过地只是不知道是七叔咬的心中也隐隐笑。 “不然我就说小七这名字起毁了豹儿生来咬人的。”顾师父笑了摇头说“龙官儿你那时真是小七的命根子了谁要碰都不行的。落是惹了祸你七叔抱紧了你一点儿也不低头呀。你爹就火了揪起你七叔的脖领子往床上扔小七他抱了你呢急了护你头就撞在箱子上了。唉我和你娘听了你哭得不对这才赶过来拉开你七叔后脑勺估计现在还有道疤呢。” 听母亲提到七叔汉辰心里也不是滋味七叔当年为了小夫人一事离家出走前叔侄二人处得很开心。小时候是一道吃一道睡长大后汉辰几乎对七叔又敬重又喜爱。 “老爷来客人了北平的于远骥先生求见。”胡管家进来禀告。 “于司令?”汉辰惊得站了起来又在父亲的注视下慌张的解释说:“父帅汉辰替父帅去迎于司令吧。” 杨焕豪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遂了你的意了。小于子如何来了?你报的信求的救兵?” “汉辰不知于司令按说现在应该在外蒙了。”汉辰也诧异说。心中暗想难道是七叔去安排的? 第四卷 第127章 笼中鸟 “让他等着对他说老爷我抽烟呢。”杨大帅一推牌脸色沉肃的吩咐。胡管家尴尬的笑笑诺诺的下去汉辰就听父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当龙城帅府是他北平总理府呢。老秦纵着他我可要灭灭他的狂气。” 远来是客父亲平日对客人都是十分周到客气的很少仗势欺人的端架子故意给什么人难堪。更何况这回来府里拜望的是眼下威名赫赫的西北边防军司令于远骥。 汉辰也知道父亲对于远骥为人的狂妄傲慢十分鄙薄可如此给于司令难堪毕竟不妥汉辰求救的眼神投向母亲母亲会意的示意他别说话。 “老爷何苦呢?黑虎兄弟大老远赶来你这么难为他不是给秦大哥难堪吗?”大太太说。 顾夫子也沉吟片刻:“大哥看看小于子是为什么来吧。” 于远骥进了书房一如往昔的谈笑风生如到了自己家里一般的随意自然。 “杨大哥、顾兄远骥给二位兄长拜年了。”于远骥出人意料的撩衣跪地恭敬的给杨焕豪磕头拜年这是杨焕豪始料未及的同顾夫子对视一下忙扶他起来:“小于子这可当不起哥哥还真没给你准备压岁钱。” 说笑间于远骥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下:“本该如此的昔日远骥和哥哥们在北洋那些年逢了年节还不都这么给哥哥们拜年就远骥年纪小十几位哥哥远骥一圈磕下来。都找不到那边是北。” 一句话逗得满座大笑杨焕豪对于远骥平日的积怨不满也被这几句玩笑话驱散了:“都是司令了还说话油嘴滑舌。” 几句寒暄话过后..杨焕豪开门见山的问:“你来龙城是为了带龙官儿回去?” 于远骥毫不遮掩的答了说:“杨汉辰是我在西北边防军的参议他到期不归队。远骥正要向杨大哥讨个示项如何处置呢。” “小于子大哥不和你兜圈子实话对你说我不想汉辰去淌你那滩浑水。”杨焕豪坚决地说。又补充道:“这是我和你顾哥合议后的决定。” 杨大帅开门见山于远骥也毫不示弱:“杨大哥私下里远骥敬您是兄长公事上我们同朝共事就是外蒙古是滩浑水也不是我于远骥一人的浑水是秦大哥和大家地浑水。只不过这水乱流的时候本是清澈地偏是这散水挖沟成渠后这水就一定要变浑。不是因为这渠是我于远骥挖的才如此结果。而是但凡有人做事就一定有人拆台杨大哥和顾兄在官场打磨的时间比远骥长这个道理比远骥更清楚吧。” “你侄儿他还年轻。少不更事这外蒙古。他不适合再去。”杨焕豪坚决的说。又看了汉辰问:“汉辰你对你于司令说。你是如何打算的?” 汉辰自父亲开始问话都于司令巧妙地回应这问答间的字里行间汉辰都在费力揣摩。“浑水”这定然是有什么事出来了而且是他不得而知的事。 “回父帅汉辰听父帅安排。”汉辰一句话出口自己都觉得汗颜但他实在无法有其它更合适的言语应对。 于远骥苦笑说:“大哥若如此坚决远骥也不多说了就依了大哥的决定。” 汉辰没想到于司令如此轻易的放弃心里确实无限失落。 “小弟此来汉辰的事只是其一这第二桩事是秦大哥托远骥同二位哥哥从长计议的。”于远骥话锋一转杨焕豪也侧耳倾听。 “秦大哥说目前陈震天正在直隶一带招募人马扩军而且荀世禹也蠢蠢欲动秦大哥觉得有些不安心所以想调我回北平帮他。” “那外蒙古的事情如何办?”杨焕豪问。 “所以秦大哥也就是为此事愁。若是远骥一朝回了北平西北那边辛苦得来地阵营和战果一定要交给自己人去打理。许二爷是第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得罪了蒙古亲王们怕不再容易被接受;这其二就是段大哥可段大哥正在重要的位置上也不能为此事拉他下马。” “你小子不是要我去外蒙古吧?”杨焕豪哈哈大笑推测了于远骥后面地话。 “哪里可能。”于远骥笑了说:“杨大哥的龙城是我们地根本哪里能擅动所以秦大哥思来想去觉得应该让云城许大哥去接这滩。但又怕许大哥没有这么容易答应所以想请杨大哥代为说和。” 看了杨焕豪不作声于远骥又说:“其实也简单平等些白俄土匪然后修几条铁路铺几道公路找些外商来合资开矿。”听了于远骥夸夸其谈地讲述西北镇守使的职责杨焕豪也不曾想到外蒙古那片贫瘠地土地还有这么多事值得一干。顾夫子取笑说:“小于果真是允文允武。挥师外蒙收复国土俨然一员大将;治国安邦也是文臣中的佼佼者。上马杀贼下马露布人才!” “顾哥别骂远骥了不是蠢才远骥就谢天谢地了。” 吃过饭汉辰陪了于远骥在院子里走动于远骥丝毫不问汉辰因何被父亲留在龙城的事也不为汉辰惋惜。汉辰一路上神情恹恹的于远骥却兴致勃勃的同他讲述北平过年的趣闻。晚上的时分杨焕豪忽然将汉辰叫到书房先是叱责一番最后对他说“你收拾行装随小于子走吧。” 汉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如何轻易的答应他离家去外蒙呢?鸟笼子打开了汉辰现在却在笼门口张望般立在原地不动。 “没听见为父的话?”杨焕豪瞪起眼喝了一句。 “父帅如她汉辰支吾的说。 “瞧你那点出息舍不得老婆孩子了。娴如和亮儿有我和你娘呢。”父亲说汉辰不再出声。 出了父亲的院门汉辰兴奋的几乎跑起来冲回自己的小院才想到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凑到娴如的房门外想去吓吓娴如和四儿手刚掀开帘子就听里面有人说话:“娴如委屈你了。龙官儿多亏有你照应看管着若不是你他不定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是五姨太的声音汉辰心里奇怪按说各房间不是经常走动而且五姨娘虽然最近为父亲宠信可也没风光到要充了杨家的太太来对娴如说这种话的身份。 “五姨娘说哪里去了娴如是杨家的儿媳妇该做的。” “老爷吩咐以后每天给你热盅参茶来补养身子。老爷说了正月十五那天如不是你及时给老爷通信怕老爷真要被蒙在鼓里。这七爷是没抓住不过老爷说他是插翅难逃了。” 第四卷 第128章 背叛 汉辰如被霹雳击中般愣在门边脑子里空荡荡的。娴如怎么会是娴如? “嫂嫂、嫂嫂小弟弟乖儿一路跑着冲进门来。这几日娴如生产乖儿都是被奶娘照顾了不让他过来。 “大哥哥”乖儿现了立在门边的汉辰汉辰没有心情搭理乖儿只是冲他应付的笑笑。 “小少爷你嫂嫂不方便你不能进去。”奶娘拼命拦了小乖儿乖儿却努力挣扎着要去娴如的房里。 “奶娘让乖儿进来吧。是大少爷回来了吗?”娴如在屋里说话。 奶娘尴尬的说:“大少爷你看小少爷他离不开少奶奶了。这些日子晚上还是少奶奶哄他睡熟了才让我抱走这夜里一醒来不见了少奶奶就哭呀。“喝止呢还抢他小侄儿的奶水喝呢没羞!”四儿过来逗着乖儿。 “看少奶奶多贤惠呀又要养孩子还要这么拉扯个小叔子。”奶娘多了一句嘴汉辰心里更是难过。 “大哥哥抱抱”乖儿撒娇的扯扯汉辰的袍襟奶娘也笑了:“大少爷难得呢。小少爷若是让谁抱怕是天大的恩宠了。昨天老爷要抱他他死活不肯给了几个蜜饯吃立刻嘴巴甜的喊了爹爹抱抱老爷笑得嘴都合不拢。” 汉辰冷冷的笑笑转身就走不留心将扯了他袍襟的乖儿带倒大哭起来。 娴如和五姨娘慌了从房里出来。 “少奶奶你不能下地。”奶妈慌忙劝拦着。 五姨太见汉辰脸色不对。悻悻的告辞走了乖儿被娴如拉了进屋汉辰也跟了进来..轰走了四儿和奶娘。 “你向爹去告的密?”汉辰冷冷的问。 娴如先是一惊慌然地点点头。 “为什么?”汉辰目光喷火般的愤怒。 “龙弟。有些事你不能瞒爹爹的。”娴如央告说:“姐只是怕你一错再错。” “所以你去向爹高密为了你当杨家贤惠地媳妇害我去当逆子害我当庭受辱是吗?” “姐不想爹答应我不打你的。若不是你顶嘴。爹他不会食言地。”娴如摇头说。 汉辰仰头冷笑:“你去高密让爹去抓七叔条件是爹不要打我。呵呵后爹食言了反要当了众人脱我裤子打狗般痛打你知道我定然不会这么让他打听出了我要一死了之所以你去撞墙。哈哈好个节烈的贤惠女子我杨汉辰何德何能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汉辰怅然的眼泪在眼眶翻涌。如扑上去抱住汉辰的腿拦了不要他走:“龙弟姐姐不知道是七叔来了。姐姐只察觉你支走了大姐和师母。独自陪娘去庙里有蹊跷才告诉爹去看看。还有那天你衣服里掉出张字条姐问你你不说实话。还说是孩子恶作剧。” 汉辰想想也觉得奇怪事情布置的缜密。娴如不该知道七叔来看母亲地消息。 见汉辰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娴如哭了说:“二牛子跟我说你吩咐他将随行的卫队换掉。向钟哥借兵乔装成卫队都觉得蹊跷呢。姐是怕你再生事二牛子也猜该不是秋月回来了才对我说的娴如慌张的解释说:“我没对爹多说就实话实说了。爹说他自有分寸还说是我多虑了呢。怎么就知道是七叔回来了。” “你再去告密呀七叔躲在我房里一夜你怎么不再去说了好让爹索性将我打死就一了百了了。”汉辰揪了娴如的衣领将她提起看拳头如何也不能向一个弱女子挥下。床上的乖儿吓得哭了起来带得亮儿也呱呱的大哭。趁了娴如忙了去照顾孩子的时候汉辰冰冷地说:“我这就随于司令去外蒙你留在家给爹当个孝顺的儿媳妇吧。” 汉辰心绪难平的简单收拾几件衣服进柳条箱都不同娴如告别就匆匆地走向院门。 “龙弟”娴如在廊上抱了亮儿出来泪汪汪的看着他。汉辰平静地说:“雪地天冷风大娴姐回屋去吧。” 飞机上于远骥同杨焕雄谈笑风生汉辰却沉默不语满腹心思。 “小子怎么了?”七叔拍拍汉辰:“这不是帮你逃出来了?” “还是我那招灵吧他许老大绝对不会答应去外蒙古那荒地放弃云城地。” “你行了我姐夫不会像你说的这么糟糕。” “小七你以为你姐夫是什么好人老狐狸。没利益地事他才不会出头这不一听要他去外蒙古看家立刻就撺掇了把龙官儿放出来了。” 听了七叔和于远骥的说笑二人不定如何用心计把父亲杨大帅算进这个圈套的呢。 见汉辰仍然沉默杨焕雄奇怪的问:“小子莫不是七叔会错了意你还想留在杨家现在后悔了?” 汉辰垂头丧气的说:“七叔对不住是汉辰害了七叔。正月十五的事是汉辰不好。都是娴如向爹告的。” 杨焕雄先是一愣后又笑了说:“别疑神疑鬼了你媳妇怎么会知道我要去要说你告的七叔倒是信。七叔都想好了真是你小子告的七叔挨板子也少了分你一半。”说了大笑。 “娴如以为是我要去会秋月怕被人现了传给爹反惹得爹大怒。她说她不知道是七叔回来而且 “而且作为杨家的儿媳妇她这么做是她的义务和本份是吗”杨焕雄说:“娴如做得没错起码她在杨家当这个长房儿媳妇比你我这当弟弟儿子的都合格。事情过去了别提了。” 汉辰心里忿忿的难过娴如父亲为他娶的贤惠的媳妇。居然关键时刻理智的用**骗他圆房好生子关键时刻又巧合的向父亲告密他的恶行。秋月是没有娴如的大家闺秀风范永远也不会入父亲的眼但如果是秋月会做出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吗? “小七你怎么忽然决定回龙城了?不是在东北还说不回家过年了吗?”于远骥问“还惹出这么多事来。害得我还被你家老爷子教训了几句说我当年包庇你出国。说我若是知道你下落知情不报定然饶不了我。他要找我大哥去理论呢。” “我杨焕雄犹豫一下说:“今年是芷柔五周年的忌辰我回来看看她。” 一句话于远骥叹息一声不再多问。本来对杨焕雄来龙城的疑虑也消失了。 第四卷 第129章 陈维夏 “飞机需要加油了。”于远骥说:“我们在郑州停一下。” “郑州?”杨焕雄惊讶的问:“老陈的地盘。”言外之意就是“你去郑州合适吗?” 人人都知道河南是陈震天大帅的地盘尤其是他手下的智囊荀世禹大帅同于远骥有嫌隙二人水火不容。如今于远骥的飞机要降落在老陈的地盘是不是有些挑衅的味道。 “老荀不欢迎我没关系这地面姓陈不姓荀。” “于哥老要张狂少要稳难怪这么多人声讨你你欺负老荀那些事也真是太过了。”杨焕雄责怪说“我要是老荀就架上高架炮把你的飞机打下来。” “再混说小心我一脚把你从天上踢下去!”于远骥毫不示弱。杨汉辰在一旁听得暗笑。也就是去年北洋军对南方政府革命军作战。于司令纵横捭阖之才说动了陈震天大帅出兵。仗打得很激烈多亏了荀世禹这大智大勇的将才率领大军孤军直入取得赫赫战果。攻下湘州大功告成之际按常理按功劳都应该是荀世禹就此坐镇湘州于远骥却假了秦瑞林总理的名义外调了一位他们嫡系的将领去坐享其成的当了湘州督军。这种辛苦种树却被别人摘桃的事让荀世禹如何能忍气吞声呢?陈震天都跑去北平同秦瑞林理论秦瑞林当了陈震天虽然一再遮掩补了荀世禹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帅头衔但转过身就把于远骥叫来大骂一顿。 “小七你别急。刚过完年陈维夏过来接我们。东道主等下让那小子请咱们吃大餐。”于远骥边说边感慨的摇头:“人说破窑里难出好瓷器。再看看小陈真是一表人才。亏得陈震天几世修来的福分。有了这么个出色的儿子。” 杨焕雄并不熟悉陈震天直隶一带“河系”大军最早都是冯总统地嫡系兵马..自从冯四伯去年撒手西去冯四伯的衣钵就传给了他的心腹大将陈震天。但焕雄同陈维夏却是旧相识而且是陈维夏还没回陈家认祖归宗前就是好友。 陈家公馆里陈维夏围上围巾准备下楼。迎面遇到管家桑兰青笑吟吟地过来。 “呦少爷这是要出门呀?”桑兰青尖细的嗓音夸张地兰花指边说边比划着:“少爷这要是去哪里呀?若是顺路能不能捎我一程?大帅想吃探月楼的炒栗子我这要去给他买些回来呢。” “家里不是那么多车呢吗?你随便找人捎你去好了。”陈维夏掩饰不住对桑兰青的厌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迳自下楼去。 桑兰青臊个没脸愤恨的紧咬牙根儿。转身进了屋见大帅正躺在那里抽烟:“大青子来给我揉揉背。”陈震天一见桑兰青进来。忙招呼说。又见桑兰青一脸的阴冷奇怪地问:“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吊个脸子?” 桑兰青堆出些笑:“我能怎么着?还不是为大帅您抱屈呀。刚遇到大少爷出门就想搭他的车去探月楼给大帅去买炒栗子去。换了是谁家的儿子为老子跑腿儿。那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呀?就是心里不乐意这总有个规矩顾忌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吧?但咱们这少爷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噎我一句。说这家里车多老爷想吃栗子自己开车去买呀。”桑兰青撅着嘴。贴了陈大帅的身边坐着眼泪顺了白净的脸倏然落下。 “好了平白的你去惹他做什么?”陈震天一听自己平日宠幸地桑兰青被儿子排揎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欠那小子的呢?儿子小时候因为他气头上的一时失手险些送命自此流落在外十多年才寻回来不易。这十多年地感情也不是能一朝一夕能弥补的更何况他老来膝下只有此一子。十多年后当他在军校地演习场上见到雄姿英地儿子的时候几乎都要认不出来。 “我哪里敢惹你那宝贝大少爷只是为大帅你心酸。人说养儿防老如今为大帅跑个腿他都不肯以后还能指望他为大帅您养老送终吗?”桑兰青嘟囔着说着:“我同他远日无怨今日无仇地他同我过意不去做什么?还不是冲了大帅您来的。” “好了你别气了回头我说他去。” “大帅您免了吧。我是看出来了您这心里也怕他呢怕他一不高兴扭头就去南边不再回来了。”桑兰青的话确实是戳到陈震天的心窝里了。若不是断了维夏的后路怕这孩子真会一去不回头。从几年前回到陈家陈维夏对他就是冷冷淡淡的闹了几次都没走成也就老实认命了。 正说着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震天奇怪的问桑兰青:“他不是出去了吗?”桑兰青忙笑笑起身来到门口招呼了一声:“大少爷没出去呀。老爷请您过来一下。” 桑兰青有意将“请”字加重了语气。 陈维夏快步来到屋里一身皮夹克脖子上围了条细格暗色的围脖紧身的裤子显得身材高挺。清秀的容貌未言先笑的面颊只是一回到家就冷冰冰的。看了出落得潇洒英俊的儿子想想离家那十多年在南边江成海和何文厚两位敌手调教下维夏也是文武全才。回到陈家军中的事务分派给他的他都从没差错。除去这一脸冷若冰霜的神色怕实在没有什么令他这个做老子的不满的了。 “你要出去?”陈震天瞟了他一眼问。 “是。” “做什么去?” 听了父亲的问话陈维夏轻蔑的瞪了眼桑兰青这个父亲身边无耻的男宠冷冷的答道:“做正经事去。” 一句话陈震天也被噎得无语又听桑兰青在身边低声笑了笑觉得脸上挂不住板了脸训斥说:“小果子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父亲如何问儿子照实答。”维夏应道。 “你还别以为你大了我就管不得你了!”陈震天忿然的将烟枪拍到桌案上。 沉寂一阵陈震天又问:“去哪里去?” “荀叔找我去盘点一下军饷。”陈维夏答了说:“父亲要是觉得不妥维夏这就回个电话给荀叔。” 陈震天能够得暇去安享太平眠花宿柳外带养些小僮男宠还都倚仗了荀世禹在外面帮他处理了所有大小事宜军务公事。对荀世禹他是绝对放心。而且荀世禹在一心的提携教育陈维夏成材。自从回了家怕也没个别人能辖制维夏这孩子了谁让他亏欠这孩子的只是维夏却对荀世禹十分佩服对荀叔的话不说言听计从也是敬畏三分。有时候这混小子犯了脾气辖制不住陈震天多是向荀世禹讨计策。“您还有事吗?没别的吩咐我干事去了。” 望了陈维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桑兰青咯咯的笑了:“我大青子就是个搓澡的出身。就我们这没什么家教的也知道该怎么跟老子和师父长辈说话。大帅这什么门风呀不怕传了出去让人笑话。” 第四卷 第130章 自甘堕落 飞机刚降落汉辰就见一位潇洒俊逸的青年迎了过来。 “小七怎么是你?于哥可没对我提及你同他在一起。”陈维夏惊喜的同杨焕雄紧紧拥抱在一起。 汉辰惊愕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陈维夏的面颊眼前这位陈少爷极像一个人----胡子卿。汉辰并没见过胡子卿但子卿这位热心的朋友经常给他写信、寄照片。汉辰对胡子卿的容貌也算十分熟悉但眼前这位青年同胡子卿长得真是很像。 那清秀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未言先笑的俊俏模样确实活脱脱一个大码儿的胡子卿。汉辰惊异居然世上真有这么怪异的事两个人长得极像已经是巧合居然这两个人还都是当今叱咤风云执掌天下的两位少帅。 “汉辰来来给你介绍。”杨焕雄拉过汉辰推到陈维夏面前张张嘴却窘迫的笑了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是好。于远骥也明白了小七同陈维夏同龄但小七和他的辈分都比较高。杨大帅同陈维夏的父亲陈震天同辈所以维夏应该叫他们叔叔的。可是彼此都是朋友也就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但如果陈维夏同他们称兄道弟汉辰该如何称呼陈维夏? “叫哥哥吧也该是大哥辈的。”陈维夏说:“这就是小龙官儿吧?” “美仑的哥哥。”于远骥补充说。 “你小子气得我妹妹回家天天去厨房练习烧鸡汤还逼了我顿顿喝。只许说好不许说难喝。我现在看了鸡汤就要吐。” 于远骥和汉辰想到陈美仑在外蒙军中烧的那“野鸡洗澡汤”都笑了起来只是杨焕雄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陈维夏并未给汉辰留下多少好感。他一身休闲夹克、紧身裤。玩世不恭样子举止言语都十分随意。汉辰在杨家接受的教育都是大家子弟要守礼规矩谨言慎行。哪里见的陈维夏这种公子哥的派头。陈维夏引了大家上了辆敞篷跑车开车如开飞机一般地神。一路喇叭长鸣狂呼着旁若无人的在大街飞奔。 河洲大饭店吃了顿便饭考究的西餐。从进了西餐馆开始陈维夏却是文文静静地举止得体很是绅士。若不是陈维夏长得同胡子卿太像汉辰才不会留意多看他几眼。 “新的一年如何打算?”杨焕雄问陈维夏。陈维夏落寞地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进退不得..走一步说一步吧。你们呢?还要去外蒙?” “外蒙需要巩固需要开垦。我这就带汉辰过去。小七吗他还是打算去东北教他那个宝贝学生。” 饭桌上也没说什么正经话闲聊取笑轻松自然的用过饭于远骥坚持趁了天黑前要出了。飞机匆忙的起飞于远骥才叹息说:“老陈和荀世禹近来是野心勃勃。荀世禹老谋深算老陈却是志大才疏。只这个儿子还真是出类拔萃的好听说荀世禹现在在亲自调教小陈。” “维夏同他老子还那么僵持?”杨焕雄问。 “你听他刚才说话那半死不活的口气。像是缓和了吗?人心死了怕也无奈。这父子情份掉进了冰河怎么也暖不过来了。”一句无意地话。反是刺痛了汉辰的心静静听着于司令的下文。可于远骥却不提了。 汉辰听得莫名其妙。千头万绪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于远骥是个好讲故事的就对汉辰说:“前些年。老陈最头疼的事就是他和老荀哥儿俩都没儿子。” 于远骥说到这里坏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报应。陈震天一堆老婆生了一堆女儿就没儿子。只开花不结果没个香烟延续;荀世禹糟糠之妻不下堂只纳了一个妾两个老婆一个蛋都没给他下。” “唉小于你嘴下留德。”杨焕雄制止说。 “我说的是实话。”于远骥怪眼一翻:“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偏他二人寸草不生的。这老陈就更有趣呢大老婆给他生个儿子儿子长到**岁地年纪被小老婆陷害折磨就千里迢迢奔到前线去寻他。这老陈也是个软耳根子糊涂!见了小老婆的电报误会儿子偷了家里的钱跑来找他。冰天雪地地把个孩子绑在马背上用鞭子抽结果鞭子打偏抽到马眼马惊了就冲下山崖掉进冰河了。从此这老陈就再没儿子。” 汉辰听得瞠目结舌**岁的孩子掉进冰河那该是一场如何惊心动魄地场景。 “陈伯伯岂不要后悔死?”汉辰问。 “后悔能不后悔?听说他疯一样在山崖上找就寻到孩子扒下来地棉裤和一只鞋。”于远骥说:“结果这孩子却大难不死惊马在山涧边匪夷所思的跳过了山崖地那边被南方军队的长官江成海和何文厚给救了。这孩子就是你陈大哥陈维夏。你说这事有趣吧?”听了于远骥的话汉辰如同听《山海经》一般的灵异故事。马越山涧怕只有《三国演义》这种评书里有吧?陈大帅的儿子逃去敌营被地方将领收养那更是匪夷所思。汉辰当然是听说过江成海的威名赫赫的也听说过江成海当年在寓所被刺杀的故事曾经轰动一时。顾师父曾经惋惜说江成海是个英才可惜英年早逝。 “江成海跟我说过他当初和何文厚也是真不知道维夏是老陈的儿子那个时候谁能给敌人养孩子呀?”杨焕雄接了说:“我反是觉得何文厚这个人心机深沉怕他现在对维夏欲擒故纵的别有心机在里面。” “何文厚小泥鳅一条在南方军也未必能成什么气候?不用担心他。但凡这英雄豪杰为人处事要在明面上。要大度些否则就是执掌天下也难成气候。我只见过那何文厚几面心机颇深而且疑心慎重。我不是很看好这个人。维夏离开他远些怕也是件好事。荀世禹我尽管不喜欢这个人。但此人才华胆识都还值得人佩服的。” 陈维夏回到府里父亲陈震天正在听戏留声机里唱片咿呀的响着桑兰青就坐在陈大帅身边为他剥着糖炒栗喂他。 陈震天挑眼看了儿子。只说了句:“回来了?你妹妹在北平打来电话说让你方便时把她书桌上的书寄去给她她走地匆忙忘记了。” 陈维夏嗯了一声每见到不男不女的桑兰青依偎在父亲身边那副谄媚的样子维夏心里就说不出地恶 陈维夏转身出去并没有回房间开了车在街上盲目的狂奔一阵来到“一笑堂”。门口地大红灯笼入夜耀眼的高悬。一串当红姑娘的牌子垂挂在门口。 “啊?太子爷您来了。您看这真是**迎出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引了陈维夏往里面去。 “陈爷。您今天要哪位?还是小艳红。不然是翠儿?”见陈维夏疏懒的品了茶不说话老鸨子迎过来殷勤的引了一群姑娘让陈维夏过目:“这些都是新进地。” 见陈维夏扫了一眼都不中意。老鸨子忽然低声笑了说:“不然那天陈大帅来时用过的秋银自那次大帅上了身还没敢让她接旁的客人呢。” 老鸨子话音未落一杯热茶就不偏不斜的泼在她脸上惊到老鸨子退了半步还要尴尬的陪了笑说:“陈爷不入眼那就换个。” “都叫来吧再给我拿点福寿膏。”陈维夏说。 老鸨子陪笑的下去出了门用绢子擦着脸上的茶水边骂:“装什么孙子?上次还不是小艳红刚接过儿子又去伺候老子当你们父子是什么老货色呢?” 陈维夏横陈在烟榻上吞云吐雾这抽大烟的习惯他还是刚学会不久。起先的感觉很难受恶心但渐渐地他喜欢这种飘忽若仙的感觉。这感觉令他回到从前回到在大哥江成海和二哥何文厚身边的那段难忘地日子。追随两位哥哥习文练武哥哥们忍受他的无赖和调皮地同时也费劲心思地教育他成材。 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冰天雪地他身体同冰柱一样的僵硬一只温暖地大手把他从死神手里救出就那么紧紧的拥了他暖在怀里那是大哥江成海;汽笛长鸣的火车狭窄的站台二哥何文厚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严实的系在他的脖子上拍拍他的面颊叮嘱说“果儿你长大了要自己照顾自己。”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离别的泪二哥沉声教训“怎么又哭小心我打你!”。 陈维夏咳嗽几声妓女们边帮他倒水清口边为他接着烧着烟泡。倚红偎绿床上玉体横陈一片春光凌乱。陈维夏只觉得头脑飘飘欲仙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只有此时他忘却一切过去现在。红绡帐里传来嬉笑浪语陈维夏一身的汗在香粉堆里体味着另一番生活。那是昔日在两位义兄身边不曾有过的生活。大哥江成海是位君子谨言慎行、志趣高雅;二哥何文厚为人深沉心思缜密是位眼里揉不进砂子的汉子。如今一切前尘往事都是过去两位哥哥也都不再要他这位小兄弟了。送他回到生父身边在常人眼里他是忽然高升去了太子的宝座。在他自己的心里却是从人间掉入地狱。 “客官客官我们这里不能找人。”老鸨子追逐着门被一脚踢开。 小艳红从帐子里才探出个头就被一把揪了下去惊得“妈呀”的大叫。“哪个混蛋陈维夏破口大骂帐子被扯落来人持了枪吓得妓女们鸟兽奔散的冲出了门。 第四卷 第131章 训弟 “砰”的一声手枪拍到床上。闯到床边的人礼帽风衣高高的领子掩了脸阴鸷的目光逼人的煞气直逼陈维夏。 陈维夏张皇失措的扯了被子挡在腰间跪坐在床上愧疚的喊了声:“二哥”侧过头去不敢正视。 老鸨子见是陈少帅的熟人想是陈帅府的什么当家人来收拾这位无法无天的小魔王来了也便皮笑肉不笑的应承说:“那二位爷好好聊有事尽管吩咐。”带了门出去。 老鸨子才出门就听到屋里一阵咣当乱响的摔打声。 “二哥二哥饶了果儿。”陈少帅的声音含了哭腔皮带抽打声响起每一声响老鸨子都觉得后背一阵抽搐。 “妈妈快走吧。”小艳红披头散衣冠不整的扯扯老鸨的衣袖示意她快躲开这个是非之地:“听说那个人是坐了陈大帅的专车来的。” “给我闭嘴!”屋内传来低沉的断喝威严而有力。老鸨子慌忙定住足凑到窗边偷偷扒开条缝想看个究竟。冷不防一个重物打到刚推开的窗子上。 “哎呦我的鼻子!”老鸨子惨叫一声鼻血都留出来。“二哥二哥 “你跟我存心捣乱是不是?让你留在河南你就自甘堕落没人管你了是吗!” 面对二哥何文厚的咆哮陈维夏嘟囔说:“不然二哥还不露面呢。” 不多时老鸨就见陈少帅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了头随在那个礼帽男人身后离开。 饭店的客房里何文厚倒了杯冰冷的白水仰头一饮而尽。 房间正中央端跪着少帅陈维夏。陈维夏满脸地泪委屈的偷眼看看从小收养他长大的义兄何文厚怯怯地说:“二哥。果儿渴了。” 何文厚静静的倒了杯白水来到陈维夏面前。维夏双手去接那杯子却冷不防何文厚一抖腕子一杯冷水泼在陈维夏脸上。 何文厚将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飞溅..陈维夏惊慌的垂下头。紧接而来的几个耳光血从维夏的口鼻处流了下来。 “二哥。二哥陈维夏苦求着。却被何文厚揪了衣领扔到一旁的沙边一顿踢打。 何文厚打了一阵儿精疲力竭地倒坐在沙上用脚轻轻踢踢伏跪在沙前啜泣的陈维夏:“说吧!”“二哥息怒果儿混账果儿罪不可恕。”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废话。罪不可恕?现在大哥去了你也认祖归宗了昔日我和大哥给你定的家法怕也束缚不住你了。吃喝嫖赌抽你现在五毒俱全。”何文厚冷冷话痛心疾:“令尊猜你在那个下作的地方鬼混让我来劝劝你。也不知道这些劣行是回来学的呢?还是早在南方随在我们身边学来的?” 陈维夏抬起头。目光中含了愤怒。谁都可以评点他陈维夏的品行作风单单父亲没脸指责他。从回到家中让他看到的满眼都是吃喝嫖赌。父亲的荒淫无度。还有父亲那个男宠桑兰青为了讨好父亲费劲心机地去为父亲强霸美女。干些禽兽不如的事。这些事连荀叔叔这位对父亲平日千依百顺的兄弟都颇有微辞。只能劝他说“长辈地事你不要插嘴。” “二哥你别理会他胡扯。他不过是想拴了我在身边。”陈维夏嘟囔说。 “那你倒是告诉二哥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混账营生的?”何文厚将皮带对折重新握在手里陈维夏跪爬到他膝前哀求说:“二哥大哥去了果儿在世间就二哥一个亲人了。二哥要打要罚都可以求二哥答应带果儿离开这里。果儿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果儿不要做什么陈大帅地公子果儿要做回从前地江果要跟二哥走。” 何文厚伸手去揩小弟脸颊的泪水眼前似乎还是当年搂抱在怀中地那个瘦弱的孩子小果儿。 何文厚咬咬牙说:“果儿二哥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二哥让你留在令尊身边也是为你好。你看大哥死的冤枉至今凶手还逍遥法外。南方政府动荡二哥也郁郁不得志如今只好在上海洪帮下面暂避风头。你里虽然不好可毕竟是你的家那是你亲爹他才是你的亲人。” 陈维夏啜泣着摇头:“二哥求你别让果儿留在这里。二哥看了妓院窑子觉得恶心陈帅府比那些地方恶心百倍!” 何文厚也只剩叹息。 记得前年副总理大选他听到过陈震天花钱贿选的事那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内幕丑闻还是陈维夏有意透露给报界的。为了那次丑事陈家父子的矛盾剑拔弩张。陈震天曾拉了何文厚的手痛心的说他有心教训这个忤逆的儿子但前车之鉴令他也无可奈何。陈震天在大肆贿赂议员的时候振振有词的说“谁有钱有名就可以当总理!” 陈维夏反唇相讥:“梅兰芳即又名又有钱选他当总理好了。” 陈震天气得抡起的巴掌却打不下去他知道很可能这一巴掌下去父子间就会再次出现那冰天雪地出现那再也拦不回的惊马载了儿子瘦小的身躯跌入悬崖再也寻不回来。世上幸运的事可能只有那么一次偶然他已经遇到过了就不敢再有守株待兔的非分之想。陈震天的无奈也让何文厚暗笑亲生父亲无可奈何的儿子却让他这个义兄来帮他摆平就像这次请他来河南。 “二哥来河南陪果儿吧。既然孙先生那边不信任二哥二哥为什么不来帮果儿父帅和荀叔叔也是欣赏二哥的呀。” 何文厚一阵苦笑板起脸训斥:“三弟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再哭?再哭二哥不饶你!” 兄弟二人沉默片刻陈维夏抽噎说:“大哥咽气前要二哥照顾管教果儿的二哥是答应过大哥的。” 提到死去的大哥江成海何文厚温和拍拍维夏的肩:“三弟不是二哥狠心不带你走实在是这父子天伦你是应该留在你爹身边的。”顿了顿又说:“三弟就是大哥能活到今日也不会同意你这么离开的。你忘记了你又是如何答应我和大哥的?” 陈维夏啜泣是呀大哥的遗志是要再造共和是希望南北一统民族复兴共御外强。为了将革命成功大哥才饮弹丧命为了统一竭尽了毕生心血。 何文厚只剩叹息拉过陈维夏的手轻轻抚弄他手上的伤痕:“三弟你暂且忍耐会有那一天的你一定要留在这里你不能走。为了大哥的遗愿你也不能走。” 陈维夏的失望落寞跪在地上垂了头不语。 “起来吧。”何文厚说:“宁浙督军张大帅是我一位远房表舅我已经托他帮忙在上海寻了份差事再谋出路。所以二哥不能来河南。”何文厚忽然又提高嗓音说:“但是如果你不在二哥身边胡作非为二哥知道了定不轻饶。张大帅的公子张继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二哥不想你成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你要学就学学那于远骥、杨小七生在簪缨之家没有丝毫的矫情放纵有兼济天下的胸怀才智。这也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不枉二哥教养你这些年的心血。” 陈维夏含泪点头何文厚沉了脸吩咐说:“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书?说来听听。” 陈维夏咬咬唇摇摇头。 “暂且饶你这遭。从今天起你每天将《曾文正公家书》给我抄上一卷天天抄!开卷有益文正公的治家经典你要好好学习。” “是果儿记住了。”维夏恭顺的答着二哥和大哥都是极其推崇清朝大将曾国藩和胡林翼的昔日经常听他们谈论曾胡兵法。就是这本《曾文正公家书》陈维夏自幼被两位哥哥调教的都要倒背如流了如今还要罚他抄写陈维夏也只得从命。“于远骥今天来找过你是吗?”何文厚一句问话陈维夏惊异的抬起头不料二哥千里之外消息如此灵通。 “于远骥飞机从龙城经过在河南加油就约小弟去见了一面。” “于远骥怕就要有大麻烦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远骥自收复外蒙古以来风头过盛怕为人忌讳、好景不长。” 第四卷 第132章 嘱托 于远骥和杨小七、汉辰在北平分手。 临行时小七拉了汉辰在房间里郑重其事的训诫他说:“汉辰不是七叔苛求你实在是你身份不一样。你若是生在个寻常人家做个孝子、有份正经的营生怕就是人人眼中的麟儿了。但身为龙城杨家的少帅你肩上扛了的不只是龙城的安危还有天下的兴亡。你的手不再是手有一天你会现你的手只要轻轻翻动就会令天下风雷惊变、翻云覆雨。你切记、切记!不是七叔危言耸听这话我不只对你讲对子卿和维夏、秦老二他们几个我都讲过。所以七叔处处限制你的言行举止是为了让你将来不受苦龙城的民众和天下苍生免受摧残。与其日前明知将来的艰险却放纵你任意胡为不如现在就让你知道世事艰难免得日后受罪!” 汉辰肃立在一旁恭敬的听了七叔的教训。七叔就大他五岁行为举止和言谈间仿佛长者一般。汉辰有时候恨七叔恨他故作少年老成的样子也恨父亲总拿七叔同他比较横竖看他不如七叔光彩夺人的绚烂。 “龙官儿扒了裤子被人打的滋味不好受吧?不止你受过杨家的家法七叔也没少吃过。不过再怎么打这也是你的亲人长辈下的手对与不对间都很难争议。索性你我那时都年幼还丢得起这个脸。若是有朝一日过了不惑之年或是这板子是外人打来的那才真是无地自容。当年你爹有句挂在嘴边的话与其你以后丢人现眼被外人打。不如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干净!你明白七叔的苦心吗?” 七叔真是个当教官做先生的料总爱教训人。汉辰轻蔑地撇撇嘴。嘴里却不得不诺诺称是。 “口是心非的样子好好答话!”杨焕雄忽然提高声调厉声呵斥。 “是。七叔教训的甚是。汉辰铭刻于心。”汉辰大声地回答。 杨焕雄缓和了语气起身拉过汉辰紧紧的拥了他说:“小龙官儿跟了你小于叔好好干。龙城也好外蒙也好。杨家地子弟到哪里都会大有作为。因为杨家的孩子吃了比常人更多的苦练就比常人更扎实的本领也是该能单飞的年龄了..记住你姓杨到哪里你也是杨家地人。” 七叔的话很动情尽管汉辰不理解七叔近年来匪夷所思的种种举动但他看得出七叔此刻用心在同他交流。 北平秦瑞林大帅府是幢西式洋楼白色的楼身、典雅的造型看来像座童话中的城堡。 秦立峰总说这楼造得有些不够庄重更何况父亲平日刻板保守。不应该喜欢这种摩登的风格。但秦瑞林毕竟接受了这种与众不同惹人注目的建筑因为当初整个建筑图纸他都没有操心过全权的交给了小兄弟于远骥去操办。 新楼建成后大家褒贬不一。秦瑞林曾因为房间中如西欧宫廷般豪华地布局陈设而痛骂过于远骥过于铺张。于远骥则嬉皮笑脸的应对说:“大哥这又不是给你一人住的。这是给北洋政府地总理住的官邸。像您平日般地节俭寒酸。怕要丢了国人地脸了。” 秦大哥有个生理缺陷就是一生气鼻子就往左边歪。而起歪的程度同生气地程度绝对成正比增加。 于远骥见秦瑞林大哥的鼻头都气歪了暗自觉得好笑面上还要做出恭敬顺从的样子不得不把一些秦大哥看不过眼的装饰物去掉。心里暗自埋怨好歹也是在德国留过洋的改不了的酸儒习性。 记得新宅子落成的时候为了恭贺秦瑞林的乔迁之喜荀世禹等人纷纷来祝贺。荀世禹平日也是个清高的文人很少趋炎附势的去送礼但这回破例写了副斗方外带了一副别致的蓝田玉雕送了过来。秦瑞林当即就摆摆手示意荀世禹把东西拿走只是象征性的把他书写的斗方留了算是给他个台阶下。不光如此段玉培送来一扇宝石屏风镶金戴玉的屏风镶嵌了宝石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刚拆卸包装的一霎那女眷们惊讶得尖声惊叫被这稀世奇珍惊呆了。 “呵开眼了。”于远骥抚摸了屏风赞叹秦瑞林的家眷们围了流光溢彩的宝石屏风啧啧称赞段玉培自鸣得意的正在解释这屏风的得来和好处忽然秦瑞林大喝一声:“拿走拿走!”弄得所有人尴尬不已。段玉培也算是秦瑞林的学生是老秦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自己人”这么多年从小站练兵开始就同秦瑞林形影不离。如今被秦瑞林一句话说得段玉培也难收场下台。 “段哥我就说你多余你还不知道老爷子这点性子。清廉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就恨不得把个总统府装扮成乞丐窝他才看顺眼。”一句打趣的话秦瑞林的鼻子立刻向一旁歪去于远骥不等他破口大骂就闪去嫂子后面说:“大哥大哥远骥混账您别跟远骥一般见识。等远骥得暇了去寻些布片逢个布套给这屏风穿个衣服立在厅里。即省了段哥来回的搬挪也省得大哥您看不过眼。”众人不解正寻思了于远骥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于远骥得意的问段夫人:“嫂子家里给孩子们缝尿布的碎布旧衣服的寻些出来越破越旧越好。您见过街面上的乞丐穿的百家衣吗?就照了那个缝个套子把屏风罩住也让来往的宾客和外宾看看总理大人有多廉洁。” 众人忍俊不禁秦立峰在身后直拉扯于远骥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果然秦瑞林恼怒下指了于远骥破口大骂随即牵扯出于远骥少年张狂得罪同人的种种罪过。吓得女眷们都作鸟兽散只留了于远骥和段玉培在厅里乖乖听训。秦瑞林的固执有时候是令于远骥无奈的段玉培也只得吩咐儿子段连捷把那个宝石屏风搬回去 几年过去了如今段府的小楼依旧但里面的陈设几乎同新建成时毫无区别没有新添置什么家具。 于远骥带了杨汉辰上楼直接回了他的房间放了行李就去见秦瑞林。 秦瑞林此刻虽然对外宣称不做总理但他安淮系的大军在握实际就是凌驾在华总统和段玉培总理头上的太上皇而且说一不二。 汉辰过了年头一次见干爹规矩的磕头拜晚年。秦瑞林见他笑得嘴都合不拢拉了他过来吩咐老伴给孩子准备个红包。拉了汉辰到身边秦瑞林嘘寒问暖的关心起汉辰的吐血病症又看了看他清瘦的面颊说:“你小的时候有阵时日我同你爹在外奔波家里没吃没喝的也没见你瘦成这样。这外蒙古草原荒漠如果忍不住你就说话。干爹也不能把你个半大的孩子扔在那个荒蛮之地。” “大哥偏心不怕远骥和侄儿们吃醋。”于远骥在一旁打趣秦立文、立峰兄弟在一旁也暗笑不语。都知道父亲疼爱汉辰这个义子胜似他们兄弟。 “你们两个楞在那里干什么?不说给你们小于叔磕头拜年你们看看龙官儿多懂事。” “这拜年的头小于叔受了这压岁钱吗你们爹替我出了。” 于远骥无赖的笑秦瑞林看了他摇头笑骂。 说笑一阵秦瑞林对于远骥说:“远骥外蒙铺铁路的事你许大哥来电话说他认识一家经办想承揽在外蒙铺自归绥经赛尔乌苏过库伦直抵恰克图那二千余里的铁路。你去办一下吧。” 于远骥原本一脸笑意的脸色忽然沉肃下来认真的问:“大哥您什么时候对许北征大哥提到铺路的事的?” “不是你对他讲的吗?”秦瑞林奇怪的反问。于远骥倏然的转向杨汉辰这件事只有西北戍边司令部的几个人知道。电话不通、交通不便如今从外蒙回来过年的只有他和杨汉辰两位主帅旁人应该不知道。关于外蒙古修铁路的建议规划草案于远骥也指提给了秦瑞林过目顶过刚交给段玉培总理审核都不该被许北征知道。 汉辰诧异的对了于远骥摇头显然他不知道是为何但是他也在奇怪这件事。 “怕是老段说给他的都是自己人远骥你去和你许大哥商量了办吧。”秦瑞林的吩咐于远骥面带难色一脸的不快。 在外蒙古铁路是当务之急也。商务交易文化之通塞兵备运输无一不倚仗交通为脉络。西北大漠无边人多游牧极目平旷没有高山大河之限修筑铁路应该容易。但是消息还未公开许北征司令就抢先来抢这份差事让于远骥不由心中暗笑。 第四卷 第133章 吃里扒外 汉辰满怀兴奋的随了于远骥重新踏上外蒙古这片令他难以忘怀的土地。他的理想抱负曾在这里尽情的挥他的满腔热情和平生的才智可以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尽情泼墨挥洒。在这里他不用有任何的拘谨和顾及也不用仰人鼻息的去过那种担惊受怕的压抑屈辱的日子。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长官于司令是一位同古板暴戾的父帅完全不同的统帅。于远骥开朗豁达文韬武略都令汉辰折服但凡是属下有建设性的建议只要有道理于远骥都会采纳。 于远骥临行前终于说动秦瑞林大帅将二公子秦立峰排遣来外蒙军中帮忙。于远骥是被杨焕雄一番指点江山的豪言壮语触动后决心要为大哥秦瑞林和淮军培养后辈人才了。记得那日于远骥同七爷杨焕雄并立在煤山的山巅望着古城中轴线上的钟鼓楼和昔日皇宫。 “小七你真打算在东北干下去?老胡应该是认得你的就不怕他绑了你交回给你大哥落?” “子卿快要毕业了既然已经扶子卿上了这东北军少帅的马怎么也要扶他走上一程。” “他一个毛娃娃才毕业能干出些什么名堂?依靠了老子的权势挂个空衔当个傀儡罢了。” “那你可是看错了子卿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怕日后坐镇中国的还是他们这一代。才情素质他绝不输于你我只是他太过骄纵不知道世事艰难。没有脚踏实地的作风需要点拨教训。稚嫩免不了傀儡就有些言过了。”“小七。你不要太过理想化了你的想法固然好。改变不了这一代割据八方的番王就去感化教育他们地继承人。十年后这些孩子执掌了大权或许中国就能在他们的手上大一统再造共和了。可纸上谈兵都是容易你想没想到过。胡云彪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那手下地都不是人都是野狼畜生般的土匪招安成了师长军长地..老胡在台上他们或许能服;若是子卿继承了衣钵他们能服吗?都是打江山的开国元勋能轻易的服了子卿这个小娃娃?我不是怀疑你杨小七伯乐的本事也相信你有本领和能力调教出千里驹但是东北的环境太险恶了你那个徒弟胡子卿也太娇嫩了些怕到头来就是只扔进狼群里地羊。终究被狼群咬得尸骨无存!” 沉默片刻杨焕雄说:“胡云彪如果是头东北虎他是绝对不会生出只猫来的。可能虎崽被当成了猫养大。我杨焕雄就要让他成为虎威震东三省的猛虎。” 见于远骥摇头苦笑。杨焕雄对于远骥说:“这当老子的都是望子成龙、用心良苦。子卿还没毕业。就已经当上卫队旅上校团长了心气怕也不比汉辰逊色。子卿摩拳擦掌的要立功当少将同汉辰拼拼呢。” “呵。有志气!不愧是杨小七的徒弟。”于远骥说:“当什么还不是他老子一句话?还用这么大费周章。” “你是知道我最看不得那些靠了父荫养尊处优空手得天下的纨绔有我这个当教官的在你觉得我可能让他不吃些苦头就扶摇直上吗?” “话虽这么讲但是生在豪门就注定了你们起点比别人高这本来就是种不公平的争比。那些真真地从低级士兵做起的或只是家世不如你们也未必比你们资质差到哪里爬到子卿龙官儿他们如今的位置怕要多花上十年二十年地功夫。” “焕雄并不否认于哥提到的这点这是事实世间很多东西就是不公平所以同沐浴阳光菏泽树木花草都有高有低。这怕就是所谓地命。但运程总是靠后天地努力能改的所以我要让这些孩子们知道世道地艰难知道原本的起点是什么样的。” 于远骥朗声大笑:“小七你左一句孩子又一句娃娃的你才多大当了几天七叔就真拿自己当长辈了。”七爷杨焕雄这才腼腆的笑笑摇头。 “小七你还真对胡子卿下了番功夫。”于远骥奚落说:“只怕胡云彪志不止在东三省你可不要养虎为患。” 于远骥来到外蒙古百废待兴的荒芜之地犹如一张洁白的宣纸留给他尽情挥洒的空间。 司令部里于远骥审阅着公文杨汉辰就立在他身边熟练的简述着每份公文的内容和处理建议。 “汉辰不是我刁难你想你小于叔在你秦干爹面前从你这么大开始到如今这批改奏章的事什么时候不是我小心伺候呀。于叔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就是这么为你干爹读公文出主意。等到后来你干爹可好一推干净他上午打牌下棋就是于叔我老老实实的在办公室铺了案子的公文埋头画线苦耕呀。” 汉辰笑笑:“那是干爹信任小于叔我爹也说小于叔的才智就是干爹的诸葛亮呢。” “你小子什么时候嘴也学乖了?”于远骥抬眼笑看汉辰此时立在他面前的杨汉辰清癯的面容透出少男那稚嫩生涩的可爱。 “报告!”秦立峰进到办公室恭敬的将一份电文递过来。于远骥看了便轻蔑的丢在了一边对汉辰说:“你们都看看看了告诉我该如何处置。” 汉辰草草的扫了一遍电文皱起眉毛那电文是秦总理拍来到示意他们修铁路的项目要交给一家叫“大商洋行”的买办去做这已经是第四封电报了。如果算上在北平给他们施加的压力这都是第几次了? “大商洋行”是姑父许北征推荐给秦干爹的而且段伯父也很起劲的帮了为促成这件事说话。汉辰知道于远骥是对此事很有顾虑的但总不能驳了这么多老大哥的面子。 秦立峰看了电文也犹豫的说:“好像这家大商洋行有许司令的股份。去年满蒙铁路出事故那段儿就是这家大商洋行参与的。有人说是钢材是从海外卸来到劣质钢轨有人说是中国人施工偷懒。后来许司令来请我爹出来摆平过这事。”秦立峰犹豫的话语分明是给汉辰个暗示怕他不明就里的说错话。 于远骥玩弄着指间的红蓝铅笔沉吟不语。 “可爹都拍来电报了这都多少道金牌了。抗旨不是不可以是不是有点不值得?”秦立峰又劝于远骥说。 “如果这家洋行是奸商怕如果用了他们反而坏事。本类修路架桥都是利国利民的是要在外蒙百姓心目中建立对祖国的信任如果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对干爹也不利呀。” “你姑爹这个人呀!”于远骥长叹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先时你七叔就对他十分鄙薄。” “于司令那不能直顶只能谋攻了。”杨汉辰说。 “你小子吃里扒外了!”于远骥被汉辰机敏的话语逗笑:“说说如何谋攻你可有妙计?” “小叔明瀚拿你当了自家人这还不妥吗?”秦立峰看汉辰神色尴尬也知道他心里矛盾。一面是对自己有提携栽培之恩的于司令一面是心疼自己的亲姑爹如何取舍都难。 “汉辰看来不然弄个打擂台?让各家来竞争优异者出现。但这要有个名目。”汉辰在想。 “你们呀不用了。我只需要给这个工程派个合适的督办就能令他许北征知难而退。”于远骥的话音得意中透着猖狂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令汉辰和立峰面面相觑。“谁呀?” “许-凌-灿!”于远骥一字一顿道。 第四卷 第134章 约法三章 办事处的办公室里于远骥摊开一桌子的公文同秦立峰在审阅一边指导着秦立峰行文的规矩。 “报告!”一个洪亮的声音略带青稚杨汉辰将神气活现的小表弟凌灿推到于远骥眼前。 “小于叔!”凌灿冲上来不顾一切的蹿到于远骥身上那份亲热的样子令汉辰看了直摇头。 小表弟凌灿从小在草原长大生性单纯爱憎分明。他佩服的人简直是难以掩饰的喜爱搂了于远骥的脖子跳了脚说:“小于叔你真好阿灿总算能回草原了。” “野小子还有没规矩了?”于远骥嘴里这么所却情不自禁的抱紧凌灿轻拍了他的后背:“你阿爸说你能来小叔还真有点意外呢。” 虎头虎脑的阿灿毫不拘束畅谈着一路的见闻可爱的娃娃脸虎头虎脑的样子很是讨人喜欢。 西北督办办事处的条件有限也是为了热闹立峰提议汉辰同他挤去一个房间腾间房子给许凌灿。 凌灿却不高兴的嘟了嘴说:“怎么就放我一个人还想和两位哥哥说说话呢。” “那就挤一处吧。”秦立峰爽快的说一句话凌灿笑得跳了起来:“好呀这才热闹只要二哥和表哥不嫌阿灿烦。我阿爸说我比草原上的布谷鸟还闹得人头疼一刻不闲了嘴的。” “这也好呀你二哥我和你表哥都是闷葫芦有你在也不会冷清。” 秦立峰很是有副做哥哥的样子招呼照顾着两位兄弟洗漱上床。汉辰规矩的衣服叠好放在脚下。凌灿却胡乱的扔了一堆。秦立峰笑了摇摇头帮他规整衣服凌灿就忽闪了眼睛说:“二哥。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呀天天跟了我后面收拾东西。” 兄弟几个打闹说笑着。脱去军装俨然就是几个毛孩子。 “怎么还没熄灯?”外面传来于远骥地声音秦立峰将手指立在嘴边示意大家别出声披了衣服去打开门迎了于远骥进来。 于远骥换了一身休闲服夹克沉出他的干练帅气。 扫了眼裹了被子坐起的汉辰。和缩在被子里装睡地许凌灿于远骥笑骂说:“别装了滚起来!” 许凌灿打了个滚一跃而起眼里还含着重返草原的兴奋。 “过了十点要熄灯知道规矩吗?”于远骥扫视众人一眼。 立峰、汉辰都垂了眼应了声:“明白”只凌灿围坐在被子里嘟囔说:“还当跟了小于叔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呢什么宵禁熄灯呀。” “规矩是哪里都少不得地。”于远骥忽然沉了脸背在身后的手中一条马鞭拍在案子上.. “我今天就是跟你们先三令五申的把规矩讲在前头。”本来凌灿还有点无赖的憨态被于远骥一反常态的举动也吓得愣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小于叔出什么事了吗?阿灿没惹你气呀。” “都过来穿好衣服。”于远骥一声吩咐。汉辰、阿灿都下了床。 屋外北风呼啸于远骥看了眼前油灯下三张俊逸的面容。稚气中掩饰不住少年得志的神采飞扬。三个少年。都是如今名震华夏的“藩王”的“少千岁”都是人中龙凤的“天之骄子”。而此刻的历史风云却不容他们在自己的王国里养尊处优。将他们推到塞北草原荒漠饱受风吹雨打之苦。 于远骥喝了一声:“都给我站好立正!” 三个人尽管衣着单薄却挺胸抬头板直了身子站好于远骥来回踱了步仔细端详着三个少年沉肃了脸正经的说:“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既然父辈把你们送到我于远骥地帐下无论职位高低这军规我且不说家归是要立的。龙官儿且不用说老二自不在话下只是凌灿你阿爸是把你交待给了我。 于远骥将一根马鞭扔在桌上:“这就是家法大家看仔细了。第一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若有顶嘴违抗地定不轻饶大家必须服从想得通想不通也要服从;第二都不小了吃喝嫖赌的事我就不说了;第三戒骄戒躁我这里不养大少爷。谁做不到现在可以走若是答应做地事办杂了再来敷衍塞责地找借口就给我乖乖的地领责。”于远骥点点头:“也不能辜负你们叫我一声小于叔。你们小于叔我可是出了名的专横霸道犯起混来任是天王老子的帐也不买!所以不管你们是谁的公子少爷犯了这里的规矩我于远骥也定不轻饶!脱了军装你们就是我于远骥的侄儿是我的晚辈学生是一家人我就是这一家之长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今天先把这规矩立下了有什么不清楚明白的现在说日后别怨怪我于远骥手下无情。” 于远骥很少这么一本正经的训话汉辰的印象里只有父亲和小叔才这么严肃的摆出个长辈的派头教训人为乐。 “第二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我相信你们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若是有谁在这里玩政治斗心机就算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干这个你们小于叔是祖师爷。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人精不过在我这个家里还是省省!” 于远骥指了桌子上的马鞭说:“知道这条鞭子的来历吗?” 三人兄弟面面相觑摇摇头。 “这是当年康熙皇帝御用的马鞭是咸丰皇帝赐给李鸿章中堂的。李中堂将这马鞭赐给了袁项城项城公又将此鞭转赠给了立峰的父亲。据说这条鞭子曾经抽打过雍正爷和几位阿哥康熙皇帝对子弟管教极严。所以才有了雍正的励精图治才有了康乾盛世。而此后多是太后垂帘慈母多败儿。”于远骥举起鞭子说:“这马鞭。昔日你小于叔曾挨过汉辰的七叔也挨过。如果又谁还想试试。就尽管出来。” 阿灿是草原长大地孩子不免的无拘无束的野气凑了过去嬉皮笑脸地想拿了看看被于远骥凌厉的目光瞪回:“别以为我是开玩笑小于叔犯起狠来也怕你们几个娃娃吃不消。”于远骥说到这里忽然地坏笑:“当年在小站。我可是被你们的父亲修理过说来也有趣真是一个不少。如今一报还一报了。” 初来乍到主帅立威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天色这么晚他们兄弟几个都上了床小于叔闯来说出这么些狠话汉辰听了还真有些浑身打颤。想想七叔当年吓他也不过就是呵斥几句很少有这么掷地有声又令他寻思了后怕的话。心想总之不能大意了。若被小于叔抓个把柄羞辱定是没脸的很。 第二天开会议事后于远骥留下了小兄弟三人围坐在桌子两旁。于远骥将一张地图铺在桌上用根细棍儿指点说:“这个月。要抓三件事。第一若想治理外蒙。促进商业贸易。先要铺路。公路是其一最重要是铁路。如今自张家口。直抵满洲里约千五百里。自归绥经赛尔乌苏过库伦直抵恰克图约二千余里。赛尔乌苏过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再折而出阿尔泰以入迪化直抵绥定共约五千三四百里。乌里雅苏台入唐努乌梁海千余里。这些铁路都要修建所以你们之中要有人主要负责此事。第二马上要开春需要在荒地开荒拓土地种植蔬菜兴造农田如果荒原千里日本人和俄国人总像闻了腥味的猫望了窗檐下挂的与不肯走我们就要把这鱼收到我们的库里;第三俄国的土匪不断骚扰需要有人去剿匪威慑敌人如果可以就收编这些军队。” 于远骥的部署天衣无缝汉辰仔细寻思觉得于远骥很有远见。他占领了外蒙古就去改币制建银行垄断经济然后建铁路展经济。再去鼓动人民开荒种菜让牧民安居最后再去荡平匪寇如此下去外蒙无不富足之理。一旦外蒙富足了军力就能展而且给了秦瑞林大帅和淮系大军很大的后盾。 于远骥再次抬起头时三个一身戎装威风凛凛、英姿勃勃的少年军官都笔直了腰杆等了他的将令。 “杨汉辰。” “是!”汉辰立正起身。 “你带一个团地兵力去挺进西北扫平白俄流窜的土匪。“是!” “秦立峰” “到!” “明天开始越农垦部的人开始勘查土质三天后提交份具体地方案给我种植什么作物易活、好吃、容易推广。” “是!” “许凌灿。” “到!” “明天去联系交通署的人找来那几家买办洋行开始谈判。”“为什么要我去?”许凌灿不解地质疑:“我阿爸说让我来外蒙是剿匪打白毛子地。修铁路有什么好玩的?” 阿灿话音未落汉辰在边上直扯他地衣角示意他别说了。但阿灿还是梗了脖子理直气壮。 于远骥啪的一拍桌子吓得众人的停了声:“我是长官还是你是上官你搞清楚!” “司令阿灿熟悉外蒙环境又在草原长大剿匪的经验比汉辰多不然 “放肆!”于远骥凌厉的目光骇人汉辰不敢多语。 出了营帐阿灿踢着草窠满脸的不快不管秦立峰如何安慰阿灿仍是一脸愁云。杨焕雄回到东北大年过后军校恢复了平静。 “我回来这两天如何没见到胡子卿?”杨焕雄奇怪的问霍文靖。事了。”霍文靖看了小七苦笑了说: “惹事?他能惹什么事?”杨焕雄心里暗想子卿这个太子爷就是惹了事也不用他承担责任。古代这皇子王孙犯了事有多少人排了队替罪挨打板子很难落在身上呢。这胡子卿虽然顽皮好惹事但他犯的事也多是旁支末节的无伤大局。就是惩罚他的过失也多是累极跟班的小厮胡大帅平日对子卿连重话都不肯说一句定然舍不得处置这个宝贝儿子。 “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子卿那个团长的头衔闹出的事。我劝他现在抽出些时间好好去整理一下那个团里的风气他却偏不肯去说是有他老叔安排的营长帮他盯着。结果那团里的土匪兵狗改不了吃屎。前天胡大帅微服去街市上逛恰巧撞到几个兵抢百姓的东西不给钱。老胡就上去制止估计他一身便装那两个小子没认出来还得意的炫耀说知道我们的团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是胡大帅的长公子胡子卿!”霍文靖说到这里自己都摇头笑了:“我对子卿说过多少次提醒他要整顿一下这些土匪兵马。但子卿总搪塞我说那个团里多是当年看他长大的叔叔大爷见了他都还小顺子长小顺子短的说他小时候穿开裆裤和泥的事呢怎么就好拉下脸训斥人家了。这话才说过没几天事就来了。” 杨焕雄不想自己刚回东北就遇到子卿犯这个事心里也奇怪就问:“那子卿人在哪里?” “军法处关禁闭呢。” “军法处?”杨焕雄惊愕的都不敢相信。 第四卷 第135章 王子犯法 原来这天老胡闲来无事想到去奉天城里转转也看看江省长治理后的奉天城繁荣的景象。老胡就带了一个护卫看来像商客的样子。集市上逛得兴致正浓恰就见到街上见到几个兵欺负一个小贩拿人东西不给钱。老胡一头的怒气心想老子就是土匪出身今天还真个遇到土匪了就冲上去质问:“妈拉个巴子干嘛拿人东西不给钱?这不是土匪吗?” 那几个军人不屑的斜睨了一眼胡云彪一个人傲慢的说:“妈拉巴子你算哪根葱?谁拿你炝锅呀!土匪俺们胡大帅就是土匪出身。” 胡云彪火气上撞:“你们是那个嘎褡的?那个个谁的部队?” “呵呵稳了说出来吓得你尿裤子我们是第卫队旅三团的!知道我们的团长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是胡大帅的长公子胡子卿!” 胡云彪一听鬼火就冒起来卫队旅是护卫奉天的独立旅是他的王牌军所以一直交由老将胡飞虎兄弟直接打理。前些时候胡飞虎要调离但是为了能扶植小顺子一程就将时间拖延下来。所以现在三团的团长就是他的儿子胡孝彦呀!胡云彪恼怒了吼了说:“叫你们团长来见我!” 几个兵痞相视无赖的狂笑:“你谁啊你我们团长来见你!快滚不然毙了你!” 胡云彪看着人群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恼羞成怒转身带了副官回府。厉声的吩咐:“去把小顺子叫来立刻就来见我!” 胡子卿接到消息就飞跑回家路上也听副官紧张的描述了个事情梗概。 子卿回到家。直奔父亲的书房推门进来甜甜的喊了声:“爹。孝彦回来了。” “滚出去!”胡云彪大喝一声。 子卿愣愣地立在门口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为这点小事如此大的火气嗫嚅的答了声“是”就往门外退听了父亲骂了一声:“给我立正站好不叫你进来不许进来!” 子卿嘟了嘴。在门口靠了墙站了。 来来往往地兄弟们都奇怪的问他:“大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子卿给孝俊使使眼色示意他们快走。孝安还是奇怪地问:“大哥站在这里多累呀..” 孝俊机灵的扯扯孝安的袖子:“大哥让走开你就走开留心爹气了打你。”子卿委屈的立在门口用手捶了墙。 罚站好在还比杨汉辰的厉鬼老子好些没罚跪就不错。子卿憋屈地想:“什么呀不就两个小兵闹事。我又没去抢。再说千人的团队我还看得到他们每个人呀。” “给我滚进来!”胡云彪一声呼喝。子卿推门而入。 “妈拉个巴子你小子带的什么兵?这是兵呀?你说。这是什么兵。这他娘的一群祸害百姓的土匪!畜生!”“哦儿子回去就去教训他们。”子卿应承说。耷拉个脑袋低眉顺眼的样子。 胡云彪还不肯罢休破口就骂骂了足有半个小时! “还逞能要领兵要为老子我分忧解难你这是给我添乱还是解难呀?”“孝彦才接那个团。就是个土匪团也不是我带的。再说这团不好才能显出孝彦以后整顿兵团的本领呢。”胡子卿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讨好般地嬉笑了凑上前扶了骂累了的父亲在沙坐下了自己凑坐到父亲旁边的沙扶手上帮父亲拿出烟杆装烟又掏出洋火帮父亲把烟点上。 胡云彪气哼哼地抽了几口烟抬头看看子卿余怒未消:“谁让你坐的站起来!” 子卿乖巧地笑笑起身摇着父亲地肩膀央告:“爹您消消气吧!” 胡云彪狠抽了几口烟咳了两声:“小顺子你听那戏文里唱的那道理。这水能把船撑起来也能把船给掀翻了。什么是船?你我父子就是船;什么是水这老百姓就是水。你明白这道理吗?你看看你那些手下土匪呀这样地兵老百姓见了就得躲老远去!这还在我眼皮下面呢无法无天!” 胡子卿讪讪的贴了父亲身边坐下:“爹孝彦知罪了以后小心不给爹填堵。” “拉倒吧你呀少拿这甜话填鼓我!犯了军法谁都一样不能饶。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这个词儿爹知道。”胡云彪放缓了口气瞥了眼子卿咬牙说:“去!到军法处去禁闭三天!就说我说的不许例外!不许讲情!”胡子卿“啊”的一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撒娇般的执拗说:“爹孝彦不去!” 胡子卿当然知道那禁闭室。听来是个禁闭“室”实际就是个铁皮笼子。人进去是直不起腰的而且窄小的几乎没有活动空间根本蹲不下身。更恐怖的是四面透风夏天晒得像火笼子;冬天冷得像冰窖。没几个时辰腰骨就能断了般的疼更别说三天。 胡云彪在家里、军队说话是说一不二胡子卿的央告哀求他哪里肯听铁了心要教训这个骄纵的宝贝儿子就拉了脸说:“不去也行就等着挨军棍!” 胡子卿见爹真的恼了也知趣的不敢再说一步一回头的出了门。一出门就赶快给老叔胡飞虎去了个电话:“老叔老叔快来啊我爹恼了要关孝彦三天禁闭。” 胡子卿来到军法处军法处的执法队也吓得面面相觑都嘀咕了说:“大帅今天是怎么了?酒喝高了?把个金枝玉叶的宝贝儿子送来关禁闭受这不是人受的罪。” 子卿本来就是少爷脾气自幼的骄纵极好脸面而且自来自去的性子无拘无束惯了哪里吃得了这份苦受得住这份束缚。 阴暗潮湿的禁闭室还是执法队特地收拾了一番才请子卿这位大少爷进去的外面的老兵还在玩笑说:“自古说刑不上大夫大帅今天唱的是哪出?” 胡子卿在禁闭室里忍了半小时眼泪就出来了站不直、坐不下从小到大没吃过这苦。想想平日被穆教官踢打都不如这刑罚要命不一会儿老叔胡飞虎就赶来了。 “老叔老叔救救小顺子老叔顺子要出去不在这里。”子卿哀哀的哭了胡飞虎也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日对子卿极尽宠爱从窗口伸进满是老茧的大手擦拭子卿清秀的面颊上满脸热泪哄劝说:“小顺子你等等老叔就去给你说项去。” 过了一个小时胡飞虎赶了回来阴沉了脸色尴尬的对胡子卿说:“娃儿啊!你这回认命忍忍吧。你爹这回是恼了他不肯饶你。你爹说了饶了你就对不住百姓呀。谁让你小子倒霉这回撞到刀口上了?这军纪不好你这当团长的不能免责呀。奉天城和东三省的老百姓都在看着这事呢不行呀放了你怎么对百姓交待呀。这么下去怕是会官逼民反!你爹还骂我说都是我这个做老叔的把你给娇惯坏了。” 胡子卿急得捶了墙壁抽泣说:“老叔您再去求求我爹。孝彦的腰都要折了。” 胡飞虎一脸的为难:“娃儿呀忍了吧。你爹那脾气你是不知道这军队里的事他从不马虎别看他在家里跟你浑闹的由了你这在正事上他要真急眼了你我都吃罪不起。那军法条例上说的清清楚楚:治下不严是要禁闭三到五天的再严重些就要挨八十军棍!今天关你禁闭就是小惩大戒了。你要是再闹惹怒了你老子怕真要打你军棍了就你这小身子骨受得住呀?” 胡飞虎点了烟袋蹲在禁闭室门口抽着烟对禁闭室里的子卿说:“娃儿别怕老叔在外面陪你说话唠嗑不怕。也好你这事传出去那军队里怕也吓得老实些也该有个收敛。这老帅治军严啊触犯军法连儿子都一样挨罚别人谁还敢啊!” 三天后禁闭室的门打开时子卿已经自己走不出来禁闭室。 胡飞虎抱了他出来怕是三日来的冬日寒冷尽管穿了军大衣用棉被有意堵了禁闭室周围的缝隙子卿却是迷糊的着高烧。 “车呢开过来送团长回府。” “老叔子卿竭尽了气力嘶哑了嗓子嚷紧摇着头喊着:“讲武堂回讲武堂。今天是毕业典礼。” 胡飞虎是赶了要送子卿回家后就折返去讲武堂主持第一期学员的毕业典礼的。听子卿昏迷中还清楚的记得毕业典礼胡飞虎眼眶一红:“娃儿呀回家去歇了。讲武堂的事老叔说了算不去参加也不影响你毕业。” “叔我去我要去一定去。”子卿执拗说。 “你烧呢浑身火烫你怎么去?” “我去我要去!”子卿倔强的用尽力气挣扎胡飞虎一把没抱住子卿就从他的腕子中跌落在地。 “团长” “小爷!” “小顺子!” 众人慌成一团。 “老叔求你!孝彦煎熬苦忍了一年就是等了毕业的这一天孝彦要去就是爬也要爬去!”子卿边说边剧烈的咳嗽喘息胡飞虎的老泪在眼眶里盘旋。 第四卷 第136章 毕业典礼 胡子卿拖着沉重的步伐强打精神走上主席台向列在主席台上的所有教官、长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从容的从父亲手里接过毕业证书和优秀学员的奖章转身立正向台下投来千百双羡慕钦佩的目光的同学们敬了个潇洒的军礼。此刻子卿难以自制的热泪盈眶闪烁的目光有意回避父亲的眼光但他相信父亲此刻同他一样百感交集。 曾经多少亲友怀疑过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东北王”太子爷定然不能吃下军校这份苦不能坚守到最后毕业这一天。但今天他终于立在了这庄严的毕业典礼会场用行动证明给了所有曾经轻视怀疑过他胡孝彦能力的人:他-胡孝彦从今天起就真正是一名军官一名名副其实的军人。就像教官和好友们经常对他讲的他就要负担起民族兴亡的重担过起刀口舔血般壮烈激昂的军旅生涯。更是同所有在场的其他同学不同的是他是胡云彪大帅的公子将会是东北军未来的少帅。 毕业典礼结束后同学们欢跃在一起要去庆祝。王大川跑来寻子卿子卿一把握住他的手偷声问:“我怎么没见到穆教官的身影?” “听说穆教官家里有急事请假缺席了。我们也很遗憾。” “子卿去堂长室。堂长和校长在等你。”霍教官过来领走子卿。 堂长室里胡云彪看了眼前一身军容整肃的儿子除去清秀的面容上略带疲倦俨然一个威风凛凛的军人。爹回家去。”胡云彪说。爹。孝彦不能离开讲武堂..毕业这几天班里有很多活动孝彦不想特殊。” “可你关了三天禁闭都病成这样了。” “爹。今天起请爹不要再拿孝彦当小孩子孝彦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你还在同爹赌气?” “没有!”胡子卿坚定的回答:“军中无父子。任何人违反地军纪都要惩罚孝彦也不例外。没有调教好团里的兵士孝彦无可推卸的责任。” 看了儿子宛如变了一个人胡云彪心里纳闷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他:“听说前天夜里。你那个穆疯子教官陪了你一夜换了你老叔回去休息。穆疯子他同你讲了什么了?让你小子忽然开窍。” 胡云彪一直听儿子提起那个穆一枫教官只是几次都没能见面。这回毕业典礼本来教官是不能缺席地可巧儿子关禁闭这穆教官去陪了一夜染了风寒告假回家修养去了。不过一名小小教官胡云彪是不屑去接见他的只不过儿子确实在他和霍文靖地调教下脱胎换骨了一般。 胡云彪扮出温和的笑意:“小顺子毕业了。真给爹露脸。说吧想要什么礼物爹都答应你。” 子卿嘴角一抿。魅人的弧线勾勒出甜甜的笑意:“孝彦不要别的孝彦日后在军里不在爹身边地时候。爹少喝两盅烧刀子。身子硬朗就是孝彦最高兴的。” 胡云彪不想儿子说出这番话来眼睛一红。勉强的点点头拍拍儿子的肩膀:“臭小子嘴里抹了蜜糖样的就会拿甜话哄人。” 傍晚子卿起高烧坚持不肯回家。 霍文靖无奈下将子卿从学员宿舍抱到了他和穆一枫的宿舍照顾了半晚子卿才勉强退了烧。 “你是何苦?怕大帅府里任何一个下人照顾你的病都会比霍教官精心的多。” 子卿笑笑:“穆教官说日后行军打仗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来照顾我。生病烧是常事孝彦不能总让家人像孩子一样宠着。” 霍文靖想骂一句:“你听他地话还有完了?” 却见门一推穆一枫从外面回来。 “小穆你怎么回来的?讲武堂大门入夜该是锁了的。” “翻墙。”穆一枫调皮地说看了子卿这个学生在场几乎都是毫不避讳。 “穆先生会翻墙?”子卿调皮的翻身起来都不相信平日正经地穆一枫教官居然也会这些顽劣地把戏。 “你穆先生调皮的本事大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霍文靖同穆一枫换了个眼色:“洗澡时候没见你穆先生背上地伤疤小时候上房爬树被兄长的家法揍的调皮捣蛋他是祖师爷。”穆一枫来到子卿病榻前低沉的鼻音坚毅的说:“子卿对不起今天你毕业先生没能在场恭喜你这个优秀学员。” 子卿低了头沉吟了没答话。 “子卿你病了为什么不回大帅府?”穆一枫受了凉鼻子还有些堵塞话说出来带了浓厚的鼻音。 子卿忽然一本正经的注视了穆一枫的眼睛安静的问了句:“穆先生您和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瞒了孝彦?” 穆一枫和霍文靖对视一眼随即霍文靖说:“瞒你的事多了小孩子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好在这话是从比子卿大十五岁的霍文靖口里说出这要是穆一枫说出来怕子卿要气晕了。 “穆先生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躲了我爹不见?难道是怕我爹识别出您的身份?”胡子卿单刀直入:“孝彦放肆了但穆先生和霍先生留在东北躲了一天躲不到一世若再不对孝彦讲实话孝彦如何为二位先生遮掩?” 穆一枫惊异的神色稍纵即逝换上那一贯鹰扬跋扈的神态:“人人都有秘密你打听那么多也没意思。” 子卿却步步为营:“孝彦今天守在讲武堂不走就是等了和两位教官问清楚此事的。当年段连捷哥哥托孝彦把穆先生活动进讲武堂那履历上的年纪就多谎报了五岁。先时孝彦还信以为真老叔就说一看你根本就不像是二十八岁的人不过见先生确实学识不俗不好揭穿罢了。之后先生屡次躲了家父的召见家父已经颇有疑问怕是躲不了多时。只是孝彦不想失去先生希望随时听到先生的教诲所以不想先生出什么事才如此造次的追问。” 第四卷 第137章 身份暴露 “你想多了先生是有些事瞒你但都是家事多说无意。” “先生你为什么还不肯相信孝彦?真是家事吗?那先生就是龙城杨大帅家的杨七爷吧?我汉辰兄弟的七叔。” 一句话石破天惊穆一枫如被雷电击中般愣愣不动是与不是都不好作答冷冷的目光如剑般直逼子卿。 胡子卿不等他回答就抢话说:“锁狼关前先生单枪退了那百余土匪威震雄关。那时孝彦就寻思先生必非凡门俗家子弟。孝彦幼稚但还不傻也知道但凡是普通人家子弟即使聪颖过人但多半因为家里无力去请一等一的名师们调教所以单靠自己的打拼成材再快也要比簪缨世家的孩子晚上个十年。先生年未而立却如此身手不凡而且允文允武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在这个年岁能达到的。如此算来当今天下能有这底气培养出被土匪误会成*人中美玉杨七爷的家族也是屈指可数了。那日在饭店小于叔叔同教官您见面时的对答孝彦就听出几分不对。怎么这么巧先生也行七?怎么这么巧也有个与孝彦同岁属牛的侄儿还竟然碰巧的跟了小于叔左右。穆先生不必瞒孝彦孝彦不会去告密危及先生。” 穆一枫在屋里踱着步笑骂了对霍文靖说:“人说当教书先生育人为乐都指望徒弟有朝一日能雏凤清于老凤声。今天讲武堂才毕业典礼我穆一枫的徒弟就真出师了。” 霍文靖答了说:“小七你别瞒子卿了怕瞒也瞒不住了这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霍文靖又转向胡子卿说:“子卿快去跟你爹说去。把你穆教官绑了去龙城。看杨大帅打他个皮开肉绽也给你出口恶气。叫他平日总凶巴巴的对你。” 子卿急得跺脚:“穆先生孝彦真若是那种小人。天地不容!” “好了谁说你什么了?就是你不说。哪天真被我大哥擒了回去也是一死没什么奇怪的。” “先生您真是杨七爷吗?”子卿俊朗地面颊微扬明媚的眼神中春日阳光般的灿烂。流露着钦佩和惊喜。 名震一时地“人中美玉”杨焕雄竟然就站在他面前而且是他胡孝彦的教官。 穆一枫这才坐稳在床边一张凳子上坦然地承认说:“是我不姓穆我姓杨叫杨焕雄在家行七龙城大帅杨焕豪是我嫡亲的大哥。四年前。先生我离家出走去了美国学习空军既然从杨家出来了。怕就不能站着进那个门了。” 杨焕雄惨然的笑笑自嘲般慨叹:“就这些。够了吗?” 子卿满脸的欣喜若狂也没能驱散杨焕雄的一脸阴 缓了缓。杨焕雄镇定自若地对子卿说:“子卿你今天毕业了。先生的任务也完成了。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就要你自己努力了。” 子卿听出话音不对忙问:“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子卿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先生学呢.电脑小说站p..” 子卿的灵敏已经从杨焕雄的话音里嗅出异样杨焕雄也不再隐瞒这个聪明的学生:“子卿先生要离开东北了久留下去你我都会有麻烦。” “先生孝彦不会去对旁人说的。就是因为您和霍教官是孝彦信得过的人孝彦才敢问出来也是想帮助先生。”看了子卿急得额上青筋暴露杨焕雄坐到他床边说:“不是先生信不过你只是先生再在东北呆下去不安全。” “先生您在龙城是犯了王法吗?还是杀人了?为什么要害怕要躲呢?先生不是教子卿说男子汉大丈夫立身在世要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先生自己如何反要行事更名改姓呢?”子卿急恼了死死拉了杨焕雄的手。 霍文靖被子卿急恼的样子逗得暗笑劝哄子卿说:“子卿你就莫要为难你家七先生了。他没有犯王法他是犯了杨大帅地家法了这比犯王法还要致命。” 子卿跪坐起来认真的说:“那孝彦这就回家去求我爹让他去同杨大爷说情去。我爹同杨大爷有交情的杨大爷不会不给我爹面子地。” “子卿。”杨焕雄嗔怪的拉住子卿:“无论如何先生谢谢你。只是先生家毕竟同你家境况不同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明白地。” 胡子卿立刻想到了杨汉辰那个从未谋面地兄弟。那年汉辰就是逃婚去了天津被杨大帅擒回龙城一顿家法狠打居然打断了腿。没想起这事子卿还不免不寒而栗再看穆教官一脸犹豫有苦难言的样子也不好逼迫他。了你难不成还真要出国?东北目前还算安全你不留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小于在外蒙几次约我过去帮他。”杨焕雄犹豫说:“汉辰和立峰他们我也挂念。” “你得了吧!”霍文靖打断他说:“一山难容二虎地你去小于那里算什么。就算是兄弟你和小于那狂傲霸道的性子倒是相像呢别去那里再惹事了。” “我同小于都打打磕磕的这么多年了没关系的。”杨焕雄话语里充满自信。 胡子卿回到大帅府头还有些晕沉沉的本想去父亲房里问个安就回房间洗个澡睡上一觉没想父亲在小客厅见客人。 老普见子卿回来了试探了问:“小爷北平的段大帅和少爷来了你用不用去打个招呼?” 段总理来了子卿想当年在北平奉了父命初次去拜望段大爷时。段大爷还对他极为赞许夸他没有丝毫的矫情还夸他说“好小子。将来杀人如麻挥金似土!”。没想时隔两三年。他都从讲武堂毕业而且当了团长了应该去让段大爷知道。而且段大哥也来了。 才走进客厅门就听到父亲嘹亮的嗓音在大喝着:“什么?老段你辞职?凭什么你辞去总理的职务我看你就当这个北洋政府地总理比任何人都合适!” 子卿心中诧异为什么段大爷才当了几个月的总理。就要辞职? 凑到门边又听段大爷叹息说:“我不想再受这窝囊气了不干了干不了!” “老段你要是不干了我胡云彪就把在南方抵御孙大炮部队的队伍北调回廊坊跟他小于子拼了。妈拉个巴子地什么东西!还没人能辖制住他了。前些天京奉铁路维修的款子都被他给拦了说是他地兵马在维护京奉线招呼都不打就把款子直接从财政司给截了。还有。他了不得了是吗?在西北拥兵自重飞扬跋扈我早就看他不过眼。若不是给老秦点面子我能饶得过他小于子!” “唉。胡老弟。你我都是儿女亲家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秦总理那是我的老师小于子比他亲儿子都亲就算给他个面子吧。不争了让他小于子几分就是了只是这个窝囊总理我是做不下去了。” “你等了我倒要去跟老秦讨个说法小于子他这么欺负你就没个公道王法了?” 见了胡子卿进屋段玉培和胡云彪都打住话题。 子卿同段家父子见过理话题也变成了轻松话题自从去年五妹妹被许配给段连捷大哥的弟弟胡段两就是亲家了。子卿知道父亲胡云彪从来泾渭分明的自己的人极其维护。 说笑一阵子卿地头也不觉得疼了拉了段连捷在一旁偷偷问了问才知道近来段伯伯同于远骥有过几次交锋。段伯伯如今是国务总理重要文件要他审批。偏小于叔叔平日专横惯了先前几任总统在他眼里都不过是盖印的机器而已关于西北开矿和修路的几份文件段总理有些疑虑过问了几句就惹怒了于远骥出言不逊。段玉培大于远骥很多岁都是秦瑞林身边的心腹。秦瑞林下台后由段伯伯这个自己人接任总理本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如何又闹得今天这般田地? 送走段家父子胡云彪叫来子卿到房里。 胡云彪摸摸光头叹息说:“小顺子呀这先前你我是父子只这一层父子呀爹还是个好爹吧?” 不等子卿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胡云彪又说:“这将来呀就多了层长官和下属的关系了。这在内是你爹在外是你的主帅。你要分清楚了。” 胡子卿笑笑:“爹别多说了孝彦明白。不是听说汉辰叫杨大帅从来不叫爹吗?他总叫父帅听起来蛮好听的不然孝彦也改称爹为父帅吧?” 胡云彪愠怒地拍了子卿的脑袋一下:“混小子又混说。无非让你分清这关系别要日后遇到事怨恨爹。谁要你学那父子俩了?老杨的弟弟和儿子倒是出息了没有一个肯回家了。” 子卿心中暗笑若是父亲知道杨大帅地宝贝七弟就躲在东北军中就在他胡云彪眼皮下面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来帮爹给你秦大爷起草份电文告诉你秦大爷。我胡云彪坚决支持段玉培总理组阁反对于远骥这小人弄权。你对你秦大爷说千万不能宠信肖小误了大事得罪天下英雄。” 子卿笔一哆嗦一滩墨水抖落在纸上。 “爹您是怎么了?这么说我小于叔我秦大爷能高兴听吗?” “让你写你就写写了就交给秘书处了去!”胡云彪忿然说:“于远骥越的猖狂了收复外蒙古就了不得了吗?” 缓缓语气胡云彪又说:“还有对秦总理说查东北晖城土匪炸毁日本驻北满使馆一事日本方面要求派兵进驻北满以保护其侨民安全我胡云彪坚决反对。并即日会派重兵去剿匪保卫日本在东北境内侨民和官员地安全不须日本方面派兵。” 子卿犹豫一下问:“爹土匪炸了日本使馆地事还没了结吗?” “妈拉个巴子的看这些土匪惹地事抢劫哪里不好去抢那扣扣缩缩的小日本那有什么油水让他们抢吗?这还给***关东军找了借口要派兵进来这苍蝇一直在找鸡蛋缝呢。” 父亲破口大骂子卿知道土匪猖獗闹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回伤的是日本人炸的是日本使馆子卿过电文回到父亲书房。 父亲在那里抽烟七姨太在一旁伺候着。 子卿刚要请示一下想回房去睡觉就见郭东寺卫队长匆忙的进来。 “报告大帅查出来了。”郭东寺的目光即是兴奋又是气愤。 “老七你出去这里有小顺子就行了。”胡大帅打走七姨太黑三那伙土匪干的。” “我就说吗!”胡云彪一拍大腿起来:“除去这黑三没人这么大胆。妈拉个巴子的。” “不过大帅。抓到的人得到确切的消息。五只眼是收了日本的人的钱和军械帮日本人去炸的使馆。” “什么?”子卿脱口而出:“花钱雇土匪炸自己的使馆?” 这日本人傻了不成但子卿立刻明白过来日本这计策好毒。他们屡次找借口要驻兵进东北都被父亲制止这回以匪患不安全出了事情为借口驻兵名正言顺。所以他们贼喊捉贼的演了这出戏。这日本人可恨为了蝇头私利帮了日本人算计自己人的土匪更是该死!子卿气得牙根打颤。 老帅只是哈哈笑了几声摆摆手示意郭东寺下去。这几天军部开会您要派人去吉林剿灭土匪和白俄蹿来的匪患?”子卿问道。 “嗯是呀你有合适的人推荐?”胡云彪翻了儿子一眼说:“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白俄毛子凶悍当地勾结他们的土匪黑三也狠毒没见这都开了两天会了推来阻去的没人去应这份差事。送死的可能大不说还没什么油水军备有限。” “爹儿子倒是有个合适的人要推荐。” “嗯说来听听!” 第四卷 第138章 请缨剿匪 “儿子要保荐的人就是胡孝彦!” 子卿一字一顿的说面容沉凝毫无半分的玩笑矫情。 胡云彪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儿子。或是子卿近来总在军校很少回家父子二人的沟通都少了怎么就觉得儿子忽然间生疏了许多。 胡云彪换上笑脸:“妈拉个巴子你小子别跟老子贫嘴了。没事就睡吧想好了要什么再跟爹讲。” 子卿正身巍坐军人特有的身材板直:“父亲孝彦没有玩笑孝彦想请缨去吉林剿匪。” 胡云彪手一哆嗦烟杆险些掉了:“谁都知道剿匪是个九死一生的苦差事爹还没糊涂到拿你去送入虎 “爹!”子卿欠欠身子:“孝彦才从军校毕业寸功未立就当了上校团长怕军中也多有不服。孝彦早有此心靠自己的实力去打拼一番也省得旁人议论孝彦不过是个躺在父亲功劳簿上养尊处优的纨绔。” 胡子卿见父亲沉默不语急促的猛吸几口烟刚要开口父亲却抢前说:“小顺子爹那天骂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军营不是你小孩子随意玩闹的地方出了差错爹不饶你。只是你也不用同爹负气去剿匪。爹知道转过年你也快二十岁了长大了面子薄爹不该这么骂你了。” “爹瞧您想到哪里去了?”胡子卿再也端不住那一本正经的姿态调皮的凑挤到父亲的沙里:“孝彦哪里有这个想法爹就是爹。” 胡云彪佯怒的瞟了子卿一眼:“翅膀硬了都要飞没一个是养得住地。” “爹。”子卿埋怨说:“爹不是常对我们兄弟几个讲当年爹就是挑了清廷无人敢当的剿伐蒙古匪患的差事才被朝廷赏了功名起家地吗?听老叔说。当年那蒙古流窜来的土匪凶悍无比黑龙江吉林各路地都督都被打败了..爹却干了他们所不能干的事临危受命把土匪荡平还割下了匪的头颅回来复命朝廷这才封了爹爹功名。爹还把功名给了孝彦。让孝彦当个什么官儿孝彦还记得小时候穿过官服呢。” 提到当年白手起家的往事胡云彪也仿佛回到青年时戎马沙场的岁 “要不是爹当年惊人地勇气接了这摊苦差事怕也没有今天胡家在东北的基业。孝彦如今也长大了怎么能总靠了爹的恩宠在东北军混呢?再说了爹将来老了还不是要指望儿子们孝彦是长子要给弟弟们做个表率。” 胡子卿的话说得头头是道胡云彪听得满眼泪花闪烁。侧了头频频的颔说:“儿呀你要是下了决心爹不拦你。难得你有这份志气。让你老叔陪你去吧也给你壮个胆。” “这个倒是不用。孝彦只求爹同意孝彦自己点将。孝彦要从讲武堂的教官里挑几名过去带过兵打过硬仗的随孝彦去剿匪。” “小顺子。爹最后跟你说你最好想好了再去。那不是好玩的差事。爹知道你才毕业就当团长。定然有人不服可是世道就是如此。你看那西北王老冯的儿子五岁就挂了师长;四川王老刘地儿子八岁就旅长;就是龙城杨家的杨小七和小龙官儿不也是同你一般年纪就当了旅长、师长的执掌兵权了这有志不在年高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地事!” 胡子卿只是笑笑:“爹就看好吧儿子不会给您和胡家丢脸这回剿匪孝彦不胜不归!” “好!有志气!像我胡云彪的小子。小顺子呀爹也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你得胜回朝爹就请你华总统大爷赏你个少将军衔爹让你当旅长。!” 子卿欢喜地回到房里妻子鸾芳听说他要去剿匪惊讶得半晌愣了不说话久久地才落了泪说:“小爷你从来没受过那风餐露宿的苦怕这去山里剿匪危险得很。” 子卿看她伤心地样子也好言安慰几句只是说教官们会随了他去不用担鸾芳抹了泪忽然对他说:“小爷这里有你几封信你这几天没回来我还寻思找个人给你送去讲武堂呢。” 子卿拿过信靠在壁炉旁的沙间拆看着。一封信却令他眼睛一亮那个熟悉的字迹和特有的烂漫神秘的妃色信封。朱蔓莹子卿立刻想到了蔓莹那轻巧调皮的笑和落落大方的样子。国民饭店的贵宾客房里朱蔓莹扑向了子卿的怀抱。 子卿窘迫的立在那里因为此时的蔓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他们两个在这饭店的客房“幽会”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你还好吗?”子卿笑吟吟的推开她同她一起坐在沙上。 蔓莹侧过脸掩了把泪点点头。 “你的信来得真巧怕晚两天我就要去吉林剿匪了。” 蔓莹诧异的看了他忍住抽泣说:“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什么大事?太太都用到了求字?”胡子卿奚落的说心里也满不是滋味但又劝自己说怕是蔓莹在家受了什么委屈想到了他这个旧日情人来找个安慰。想想一夜夫妻白日恩毕竟他和蔓莹热恋过一场就耐了性子听她讲。女人吗多半跟你扯来扯起也就无非那些家长里短的话。说的时候絮絮叨叨但是只要你给个耳朵听她讲就可以未必是真要讨个什么方法。 蔓莹低了头开始解旗袍衣领的盘扣露出延长雪白的一段脖子然后又向下剥着盘扣。 “蔓莹!”子卿有些惊慌。风月场中他没有少混父亲虽然责骂他的少年风流但家法也没狠管过他在男女事情上的胡玩。但今天从自己床上跑掉的女子忽然去而复返还主动的开房外加投怀送抱子卿不由觉得诧异。 “蔓莹你来和我玩耍你先生他 “他让我来的。”蔓莹低了头说。 “他让你来找我后面的话子卿都羞于启齿。子卿沉吟片刻说:“有什么事你先说。”随即又嘲弄的补了句:“无功不受禄!” 蔓莹凄惨的看了他笑笑:“子卿你说话还是怎么刻薄。他的一批货被奉天督察署给扣了若不还他该跳楼了。” “所以他让你来找我?” 蔓莹点点头。 胡子卿左手握紧的拳头忽然松懒的撑了自己的下巴斜靠在沙扶手上妩媚的眼神迷离的笑望着蔓莹:“你先生那批货值多少钱?” “十来万吧。” “那你先生估价你这位太太的**一夜是值这十万还是不值呢?”子卿调皮尖刻的话语蔓莹已经解到酥胸微露的手忽然紧捂了衣领泪如雨下。 “胡少爷要是不想帮这忙也就罢了。” 蔓莹慌乱的整理衣襟要逃走子卿一把拉了她:“何苦呢?何苦?这可是你自己找来的怨不得我。” “其实女人都是很现实的。她们要的很多尽管不想但是不得不。”子卿喃喃的说:“这是当初分手时你对我讲过的。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是尽管不想但是不得不?嗯?” 笑看了蔓莹蔓莹瑟瑟的摇摇头。 子卿拉住她的手一把抱了她横腰将蔓莹抱起。蔓莹救紧搂了他的脖子动情的哭着哭得花枝乱颤、雨打梨花般的凄惨。子卿也不想过问她婚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也不想弄清楚今天这番游戏到底是谁在奸污谁的感情?二人就傻傻的搂抱在了一起。 第四卷 第139章 内忧外患 一夜**过后子卿同蔓莹来到饭店底层的咖啡厅等待朱蔓莹的丈夫----一位戴眼镜的商人。蔓莹的丈夫见了胡子卿点头哈腰的感谢说:“多谢胡先生照顾了今天一早稽查署就通知我去提货可是救命了。” 胡子卿端着咖啡杯低头轻嗅着没有抬眼:“你也不用谢我买卖么还不都是这样。” 蔓莹的丈夫尴尬的看着眼前这位华服美少年胡大少爷也只有一脸陪笑。 离开饭店子卿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冷笑了看着瓦蓝的天空飘絮般的浮云不由想起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想来当初追逐的生死相许追逐的名分真情怕到头来不过是粪土一摊骗人的东西。 回到讲武堂已经是下午时分。听子卿说要去吉林剿匪杨焕雄和霍文靖都把目光投向子卿:“你烧退了?”杨焕雄奚落的问。 “先生孝彦是正经同二位先生商议呢。” 杨焕雄轻笑一声:“你都决定了还问先生做什么?” “先生不是教训孝彦说不要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坐享其成吗?孝彦不想当废物相信先生也会支持孝彦去剿匪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剿匪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好玩吗?” “先生当年剿灭白狼匪乱军中杀个七进七出赢得人中美玉的美名怕也是因剿匪一举成名吧。先生当时年龄比子卿还小为什么子卿就不能去剿匪?先生不是说希望子卿雏凤清于老凤声吗?” 子卿答得冷冷的神情肃穆逗得霍文靖噗哧的笑了:“完了完了..小七呀。你这不只是教出个讲武堂的未来将领就连这牙尖嘴利地本领也都随了你去了。怕日后又多出个小美玉。” 杨焕雄忍俊不禁终于绷不住呆板的表情笑了敲了子卿的头:“好了。去吧!” 子卿倏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兴奋地搂了杨焕雄的脖子:“先生在。孝彦不会令先生失望地!” 胡子卿忽然想到昨天段连捷大哥来东北的事就把昨天父亲让他电文给秦瑞林总理控诉于远骥的事情对两位教官一五一十的说了。 霍文靖看了杨焕雄说:“小段来了东北也没约我们出来见面怕是不太方便。” 杨焕雄却踟躇了半晌说:“不行我要去趟外蒙。去同远骥谈谈。这么下去要出大乱子。” “教官别走!”子卿急恼的抓了杨焕雄地手:“早知如此就不对教官讲这个事了。马上就要出去吉林剿匪教官又要离开孝彦孝彦如何办是好?若不是为了远离奉天避开我爹的眼睛孝彦才不去挑这没人干的苦差事呢。” 一句话杨焕雄惊秫了原以为胡子卿不过是想立身扬名干出些成绩让他老子和他们这些平日小觑他的教官们刮目相看。却不曾想子卿勇挑了这剿匪的重担还有这层含义。子卿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杨焕雄早就看出来。感动之余也只得说:“子卿你先同你霍教官调拨兵马准备枪械。把部队开过去。先生随后就到。于远骥在外蒙干下了开天辟地、古今无几的丰功伟绩怕就是布袋里的锥子。锋芒挡不住的出头。小于平日地口舌轻薄。早些年前就为这个毛病没有少得罪同僚吃尽苦头。怕此回他开罪了段大哥都浑然不知呢。若任由此事下去。秦大帅必然要肘腋生变。段玉培毕竟是老谋深算之人懂得以退为进。若是他负气辞职所有的罪责必然归罪于于远骥。到时候各路诸侯必然人人喊打。且不说胡大帅和我许北征姐夫同段玉培是儿女亲家要去帮他就是在河南坐山观虎斗的陈震天大帅怕也要在荀世禹地撺掇下乘虚而入来分上一杯羹。到时候秦大帅的淮系大军内乱胡大帅和荀世禹再南北夹击于远骥又不是个服软低头地人一场内战就迫在眉睫了。好不容易近年来天下清静太平些时日南北地矛盾也正在试图缓和疏通此时若战乱再起贻害国民、生灵涂炭不说怕又要给外人可乘之机。” “于远骥的霸道怕小七你也奈何他不得。”霍文靖劝说。 “想个办法也要促使小于见好就收撤出西北!”杨焕雄毅然说。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内秦立峰、杨汉辰和许凌灿挺身昂地站立一拍听了于远骥坐在书案上凌厉的话语。“现在跟我说选的洋买办进的钢材有问题早做什么去了?许凌灿你知罪吗?” “报告司令买办不是凌灿选的凌灿只领命去督促进度至于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许凌灿被抽得倒退两步立峰了汉辰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知道为什么打你?” “司令阿灿不服。司令没有让凌灿去挑选供货商阿灿怎么知道 又是一记耳光血从凌灿的嘴角溢出来。 “司令!”立峰也急了拦在凌灿面前。汉辰则无奈的拉了凌灿要他不要再多说。 “老二你给我滚一边去还有汉辰一边去!” 许凌灿一把甩开表哥汉辰推了秦立峰在一边上前一步揩了嘴角的血说:“于司令你不讲道理。” “督办铁路的事是不是你领命的?我如何对你们说的应了我的事不要给我找借口我只看最后的结果出了事我定不轻饶!铁路的钢轨有问题进货时候做什么了?问题是才现吗?” “司令另请高明吧阿灿来外蒙本以为是剿匪的却来帮了修铁路司令觉得阿灿不称职阿灿也不想干呢“阿灿!”汉辰嗔怪的想劝阻却被于远骥一把推到一边。上前两步指了许凌灿的鼻子说:“许凌灿我对你说。第一作为军人你必须无条件的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第二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做不到的你给我提起说别等了事情办砸了再来给我找借口敷衍!具体为什么砸了那是你关心的事我不管也管不过来!”迅猛的转身对汉辰说:“去押他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 “司令!”汉辰焦虑的求情说:“阿灿初来蒙邦怕是不知道规矩司令要怪罪汉辰愿替灿儿弟弟领责。” “司令要打打立峰吧立峰最大没有带好凌灿立峰也有责任。” “呵呵皮子痒了讨打了不是?好呀每人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 第四卷 第140章 政见分歧 “呵呵是谁这么威风呀?我还没进门就听见要打杀威棒了。” 于远骥没见到人先闻其声不假思索的应了:“小七你来了?” 杨焕雄带了一脸春风般的笑容踏进了办公室坚毅的嘴角微抿掩饰不住神色的张扬。 “你小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神出鬼没的吓人呢。”于远骥迎了几步同杨焕雄互相亲热的拍打一番。 杨焕雄瞟了一眼恭身立在一旁的三个小辈:“怎么不好管吧?又给于哥惹祸了?” “你这外甥和侄子有一个算一个。”于远骥后面的话不说了一见面就向小七告状似乎不太厚道。 于远骥沉了脸转向三人说:“都滚回去给我写悔过书吃饭前交给我不合格的今天晚上饿着不许吃饭!” 杨焕雄被逗笑:“小于你这是哪门子的军法呀?” “听好了在门外去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再走去!” “阿灿阿灿汉辰和秦立峰气喘吁吁的追上许凌灿。 “阿灿于司令的话可能是有些过分但他也不全错。”汉辰一把拉住凌灿:“诚如于司令说说如果能诺他的事情怕一定要去做到的。” 许凌灿一把甩开汉辰的手:“便宜话我也会说你去看看那些钢轨是我接这差事前就进了的。给我堆虫咬地木材。让我修宫殿可能吗?难道要我为他购进的材料负责吗?”许凌灿对汉辰怒目而视颤抖了嘴唇倔强执拗:“如果于司令根本不想我来外蒙。我可以走。”许凌灿说。 “阿灿你去哪里了?你我都是军人。长官的话要服从;事情做错是没什么借口明天表哥和你一道看看进货地渠道和那家经办有什么问题没有?” “表哥你不用查了那家洋人经办是我爹找来的。许司令地话里话外你还听不出吗?阿灿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去问阿爸。回云城就不是我想的那纯粹是为了我娘开心;来外蒙也不是我想的也是我爹的意思。现在弄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应该怎么做?” “灿表弟!”汉辰拉住暴怒地凌灿:“你冷静一下于司令对事不对人的他不会因为对姑爹行事有意见而迁怒你。” “可阿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棋子是我爹、我娘、于司令手里的一个棋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摆来摆去。” “阿灿!”秦立峰也听不过耳:“你小子再说这些混话小心我们可合伙了打你。” 三人沉寂片刻又忽然相视而笑。 秦立峰和兄弟们搂在一起说:“我们三兄弟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有事情大家一起扛什么难事都能过去的..” 凌灿点点头。傍晚。于远骥和杨焕雄在小河边徘徊。春寒料峭夜风凄冷。 “于哥。小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跟我就别绕弯子了。”于远骥笑笑说:“聪明人过话直来直去你是不是知道老胡电报向我大哥去告状的事了?杨焕雄暗自喟叹于远骥果然聪明料到了他的来意。 “想劝我从西北撤出见好就收?”于远骥没有看杨焕雄极目远眺星垂平野阔的夜幕星空草原。 “是!”杨焕雄坚决地回答。 “为什么在中国想干事就这么难?”于远骥似乎是自言自语这位平日鹰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儒将此刻显得那么无助无奈。 “小七知道于哥不肯接受种好的桃树让人来摘桃子是有些怅憾但于大局来看这是目前最好地解决方法。于哥剑拔弩张的时候毕竟有一方要退一步。可能是眼前委屈了于哥但如果能换来止戈息武也不失为一件美谈。” 于远骥兀自摇着头指了天上一颗明亮地星对杨焕雄说:“小七你看那是北极星吧?多亮呀!记得六年前你我在龙城黄龙河大坝上看星星吗?那时候还有小钟子兄妹。” 于远骥提到了芷柔和小钟子那是杨焕雄心里永久地伤痛。杨焕雄点点头:“记得于哥还说人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你反是觉得美人如星隔冥空说真正的美人是可遇不可求地就像挂在夜空的星星一样。” “芷柔那丫头还说她做了个梦梦到她戴了一副用两颗耀眼闪烁的星星做成的耳坠一走一晃亮闪闪的可一梦醒来什么也没有了。” “梦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杨焕雄慨叹。 “所以远骥也总在想怕什么建功立业、立身成名都是梦是梦就有要醒的时候就像收复外蒙古可能也会变成梦。” 听于远骥话语怅然杨焕雄缓和了语气说:“于哥你别误会小七的来意。小七来外蒙寻兄长毫无责备的意思。只是政局如此大家都放不了彼此的利益之争下棋死抠一角会失去全盘。” 于远骥侧眼看了杨焕雄说:“小七于哥同你兄弟这些年彼此知根知底。于哥今天跟你说句实话。外蒙古的事务任事之人必须有坚毅不拔的斗志。要有无穷的胆量必须忍艰耐劳。刚柔互用这样才能指望他既在外蒙古异族中立住脚又能同北平地政府有个制衡。你看看如今北洋政府有谁能接我守外蒙吗?” 于远骥说到这里哼哼的冷笑几声:“开疆拓土之初多少人推三阻四。不主张对外蒙动兵说这里是不毛之地收回祖国的版图无非是个填不满地无底洞。如今才几个月现铁路、开矿、交通都大有作为垦边银行也油水可叹于是手都伸了过来开始给于某罗织罪名生怕挡了他们的财路。而河南地陈震天和东北的老胡都忌惮我们淮军的军力借此扩张对他们不利开始使劲手段宁可丢了外蒙也要轰我于远骥下台。居心叵测!老段其人无非一个好好先生他的后面有人。有人在借他的气力隔山打我这头虎。胡云彪骂我是肖小他自管去骂。我也一笑而过。只是远骥担心地是。一旦远骥抗不住这内外压力尤其是秦大哥抗不住这些压力。有朝一日远骥走了难不成真把外蒙交由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们去打理?今天小七你不来找哥哥我于哥我也要去找你呢。小七于哥可以回北平甚至为了息事宁人可以听凭秦大哥落处置。只是小七你要答应于哥你要来外蒙来接替了于哥来对这片新收回的国土负责!” 听了于远骥的话杨焕雄惊愕万分。不只是于远骥想到要他来外蒙接替担任西北边防军司令的职务更重要的是于哥早有撤回北平的想法而且这话说得让小七想起一句古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功臣忘。” 于远骥明亮的眼眸掠过雾水期盼的凝视了杨焕雄:“小七答应大哥。这是惟一地破解棋局的招数。于公你解了外蒙的燃眉之急;于私你若此时抛头露面用人之际杨大帅肯定不敢重罚你。彼此都有个台阶下。” 杨焕雄摇摇头:“不行东北那边小七不能功亏一篑。子卿才毕业还要再扶植他一段时间。子卿若是明白共和地思想怕东北战乱平息是最利国利民的。” “小七你是真欠打了!”于远骥满脸地不快:“我在为淮军地将来着想你却在为他胡云彪的江山培养太子爷。你有时间能不能来外蒙好好带带你地侄儿、外甥和立峰他们几个?他们同胡子卿一样的年纪都是风华正茂都是需要修理才能成材他们是淮军日后的希望。你今天在办公室都见到了我于远骥往常不是个固执守旧的人也看不惯中国旧式家长作风。如今我为了调教这几个孩子苦费了多少心思。你去问问他们三个每天他们白天做什么?晚上又学些什么?怕康熙皇帝教太子爷都没我这么辛苦过。” 于远骥一肚子的苦水。 “小七你别忘记你姓什么!” “小七没有忘记自己是杨家的人更没忘记自己应该先是华夏子孙!什么淮军、东北军、直隶军打来打去还不都是都督大帅们抢地盘家产的内战!结果呢外族入侵没人管日本人欺负到家门口就俯帖耳的听之任之。如果真要顾家那也先要顾大家如何让各位都督止戈息武的停战才是正路这点上南方政府就豁达大度的多!” “小七你的言语可是越来越危险了。于哥不多说若是你大哥听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兄弟二人沉默一阵于远骥拍拍杨焕雄的肩:“算了你不想回来受苦于哥不强求于哥看看能不能把这三个小的训练出来顶住半边天剩下的再想办法远方调空吧。” “这么说起来小七倒想起一个人呢。”杨焕雄说:“我姐夫许北征呢?他不能来外蒙吗?” 于远骥朗声大笑:“小七虽说是外举不避亲你挑的这位也太合适了些。只可惜我们还没请他他自己就主动跳进来了。” 听了于远骥讲了姐夫许北征上下活动承揽满蒙铁路生意的事杨焕雄皱起眉头姐夫在钱财上远没有大哥杨焕豪和秦瑞林总理那么干净。 “所以我要把督办铁路的事情交给许凌灿这小子去做。倒要看看他老许是要儿子要是要银子!” “你明知道我姐夫做得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点破还要绕个弯子让凌灿去掺合。阿灿是个毛头小子天真得很让他知道这些龌龊事是不是有些残酷了?” “这点事就残酷吗?也让他知道他老子是个什么人。”于远骥奚落的说。 彼此间都是明白互相的目的和底线但彼此间都没达成妥协。 清晨杨焕雄醒来整理完毕于远骥就兴致勃勃的同他骑马去看外蒙初具规模的建设。 一畦畦新开垦的菜田于远骥指了菜地对小七说:“过几个月你过来定是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铁路修建已经开始路基打夯的工人们喊着号子热火朝天。银行、贸易、矿产开杨焕雄随于远骥跑了一天惊叹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于远骥一人之力如何指挥了这么大一摊事务而且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小七你好好再想想于哥也是有私心真是希望这摊差事能真正的进行下去不管谁做能把外蒙建设起来真正的成为版图的一部分。”听了于远骥的感慨杨焕雄也心血彭湃。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选一位称职的西北戍边司令加戍边使真是件不易的事。 夜里杨焕雄把侄儿汉辰叫了出来。 汉辰跟在七叔身后叔侄二人走出了一段路却是默默无语。外蒙古吃苦了吧?”杨焕雄打破沉寂问。 汉辰抿了嘴笑笑摇头:“回七叔的话侄儿在外蒙一切尚好比在龙城时身体也壮了许多前天检查长高了两公分还重了三斤呢。” “是吗?”杨焕雄驻足回身看了汉辰冷不防一把将汉辰拦腰扛在了肩头“小子还真是沉了不少比七叔在乱云渡见你那次可是重了几斤。” 第四卷 第141章 东北剿匪 “小龙官儿让七叔好好看看你。”杨焕雄托起侄儿汉辰的下颌借了皎洁的月光仔细端详着侄儿清俊的面颊哑然失笑说:“跟了于司令比在杨家要好的多是不是?起码在外蒙能给你碗饱饭吃。” 七叔的话似乎在玩笑但这话明明是他写信给子卿的牢骚。汉辰心里生出些不快不知道子卿如何把这些话学给了七叔听。 “子卿知道我的身份了怕是瞒也瞒不住了。”杨焕雄说“他知道了你是我的侄儿也知道我的一些往事好在老胡不知道。” “那七叔还会呆在东北吗?”汉辰迟疑的问。 “一定!东北大局未定战乱又有了苗头我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东北离开子卿。”杨焕雄说:“只是龙官儿你多受些苦。外蒙的事情上多辅助于司令自己要勤奋上进。相信有一天你我叔侄能够团聚。” 汉辰笑笑觉得七叔这话说的好没趣。 “龙官儿七叔问你句话。如果七叔是说如果如果你一天外蒙的基业巩固了如果一朝你在外蒙立住足可以接了娴如和亮儿来外蒙。你你会这么做吗?”杨焕雄问。 汉辰心里生出反感七叔你还要汉辰如何去做?难道是怕汉辰在外蒙落足再也不肯回龙城那个压抑的家吗?汉辰答道:“那要看具体的情况七叔如果回了杨家汉辰也要看外蒙这边……” “你会!是吗?”杨焕雄已经听出汉辰的回答笑笑说:“说实话七叔不怪你。如果回龙城对你真是这么痛苦七叔不逼迫你真到需要的时候。七叔会回去。” “七叔能换个话题吗?”汉辰不客气的说他已经没有耐心同这个话题缠扰。 “如果。有朝一日你在外蒙杨家有难你会回去吗?” 七叔地第二句疑问汉辰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会!” 七叔捏紧他的肩欣慰地看了汉辰说:“那你就会明白七叔现在为什么不回龙城。因为龙城姓杨是我的根基。而龙城之外还有个家一个更大地家。如果一旦家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七叔的这句话令汉辰意外思忖着话里的含义。 “七叔你现在在做什么?跟那只金蟾蜍肚子里的图有什么关系吗?” 汉辰对一切洞若观火心思的缜密是杨家孩子从小煅炼出来地。 “有当然有关系但是一言难尽。七叔日后对你讲。可是汉辰七叔要你开始用自己的眼睛看路。七叔知道作为军人。你要绝对付出长官的命令但是该去规劝于司令的。你也要多劝劝他。有些时候。为了大局必须要退一步。“七叔。你为何不来外蒙呢?如果东北已经不安全外蒙还是父帅鞭长莫及的地方于司令同七叔情同手足。” “外蒙有小于在一天就万无一失。外蒙无小于在我再看看情势决定。只是目前东北那边就是迫在眉睫的形式穷兵黩武的一些老将时刻觊觎中原希望挑起战事日本人也虎视眈眈。那是北大门如果门户大乱比任何地方都可怕。” “可七叔不过是名教官。” “七叔虽然是教官可是是东北王的太子胡子卿的老师。” 汉辰点点头当年于远骥也曾经同七叔一样看出东北地重要秦皇岛导演劫持军械的大戏重组了东北军还挂了副总司令就是看中了北大门的地势。如今七叔也是对东北兴致正浓。不过于司令在明七叔在暗;于司令染指东北是为了支持秦瑞林总理七叔此举又意图何事呢?原本汉辰只觉得七叔是为了逃离杨家才飘零在外现在看来不是七叔肯定是有什么为人知地秘密。转眼是暮春时节几个月过去杨焕雄再次来到外蒙这片土地的时候令人惊喜地变化跃入眼帘。 汉辰穿了件薄薄地衬衫袖口挽在小臂弯身在菜地里报起一棵貌如白菜的青菜时那丰收地喜悦和田家的快乐挂在汉辰的笑靥边。 “这青口菜是于司令从甘肃选定的种子当地蒙民的百姓都十分喜欢。”汉辰介绍说。 “七舅别听表哥吹牛他才学会割青菜..还有呢他连菜苗和稻草都分不出来于司令说他是五谷不分。” 正说着一个蒙族的小姑娘跑过来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阿灿阿灿马车在等了呢你们这边的菜呢?”“听到没有这里的百姓都在汉民学校学了简单的中文。开始的时候汉民学校先教我们的部队说蒙语让我们的话相通了就让蒙民来学汉语推广的很好。”秦立峰介绍说:“于司令说这是文化侵略。” “说我什么呢?”于远骥走来同杨焕雄说了两句就拉他共同坐车去城外兜风观览。小七听说胡子卿东北剿匪大获全胜呀。”于远骥问:“你的学生教的不错。” “子卿还算个上进的好少年。吉林那里冰天雪地条件艰苦他还能坚持下来。你不知道那土匪多狡猾凶悍子卿有一次战役带队打前锋都负伤了还坚持不肯返回城里治病疗伤。我有意多给他些空间训练他自己做决定看了几次还可以。” “呵呵说起你的徒弟看你开心的。听来不错徒弟出师了。你这个师父该能来外蒙了吧?”于远骥笑了说:“我这三个徒弟呀。” 长叹一声又大声笑了说:“我这三个徒弟也不错你那个侄儿是我最看好的。坚忍、有耐力、心思缜密、根底又好。文韬武略的只要点拨一下就能开窍机敏得很。颇有你杨小七地真传。我在想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那步我就让他来接西北戍边司令的职务。” “你让汉辰接外蒙这摊子?他才十九岁。”杨焕雄惊愕地问。 “如果你杨小七不肯来于某只能出此下策。用汉辰或许年轻稚嫩些但他缺的只是经验和历练。可是若换个居心叵测心不在此地人来接了这摊。且不说祸国殃民怕外蒙就要得而复失了。” 沉默片刻于远骥又说:“你不觉得汉辰被我调教的灵光多了?那死牛筋不赎嘴的性子改了许多。” 杨焕雄一声苦笑:“你行了这哪里就看出了若想看他真是不是性子被你修理好了那还要把龙官儿扔回我大哥面前去试试就知道了“你个坏小子自己不回去拿小龙官儿这老实孩子总送去你大哥那虎口里挨咬。欺软怕硬这可不对。” “去你的!你是不欺软怕硬。怎么就拣了段玉培大哥去欺负你对秦大哥怎么不敢执拗放肆?” “小七知道什么叫狼狈为奸吗?你是狈。我是狼所以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总被绑一起。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呵呵。” “立峰也不错。就是优柔寡断了些。当断不断的有点随了我大哥地性子;阿灿。好孩子心地比老许要纯正很多头脑也清楚这块璞玉将来是可造之材。” 正说着车经过集市地面坑洼中车轮被陷进了泥坑。 “走推车去!”于远骥说。 二人跳下车。 一群蒙民认出了于远骥纷纷围了过来主动为于远骥推车那份自内心的热情杨焕雄感受到了一位驻军长官被百姓拥戴的感人场面。想这外蒙收复的半年内铁路工程开始铺路初建。交通工程沿途开始兴办商业促进外蒙与内地的货物往来。矿产的开银行币制的改革教育的兴办。犹如在外蒙治国一般的重大工程居然在于远骥地指挥若定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初见规模成效。如果说文治国武安邦怕没人能及于远骥了。只是这政治上的纷争怕难以留于远骥长期在外蒙有多少人忌惮于远骥的才华怕他在西北治理后营建出一支强壮地西北大军席卷中原称霸。望着外蒙土地上春风过处一片繁荣喜人的景象于远骥慨叹地对杨焕雄说:“告诉你一件事目前是秘密但再过上一周就不算秘密了。我就要被免职调离回北平了公函下周就下来。“ 杨焕雄惊愕地看了于远骥于远骥不似在玩笑而且这种事没有必要开玩笑。 “荀世禹真是高明打了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帜将北洋政府在他旗下正在攻打南方政府军地大军北撤威逼秦大哥撤我出外蒙。而且陈震天和荀世禹已经同东北胡云彪勾结在一处里应外合、尾相应。这仗我们淮军根本不能打!我们没有准备而且此时动内战不得民心。荀世禹诡计多端罗织了种种罪名先利用舆论压力诋毁秦大哥的政府民心尽失我们如何打?况且淮军以我西北镇守军的军队装备精良但是这只军队是要留在外蒙镇守国门也不能为了打内战让日本人尤其俄国毛子乘虚而入让这块儿才收复回来的土地再从我们手里失去。但如果不撤出驻守外蒙的军队我们在中原势单力薄。所以我对秦大哥说别说撤了我的职就是要我于远骥的脑袋如果能堵了荀世禹和胡云彪的嘴让他们师出无名保住淮军和秦大哥的地位也值得了! “于哥!”杨焕雄握住于远骥的手以于远骥平日狂傲的性格如何肯低下这个头?但大局上于远骥还是不愧为一条汉子。为了秦瑞林大哥于远骥肯不惜一切代价。这怕也是为什么秦瑞林对于远骥信任宠信有加的原因所在。 于远骥轻松地笑笑:“荀世禹才有趣呢。他兵也是狗急跳墙。起先他还写信给我秦大哥告我有狼子野心。拥兵自重怕日后会危害北洋政府。他哪里知道。我秦大哥笑笑就把信转给我了。告状也不会挑个好借口这种罪名我大哥根本就不会信。还不如挑个借口说我于远骥花天酒地、行为不检搞不好还真能换来我大哥恼了抽我几个耳光。呵呵……”于远骥谈笑自若但笑声中满含难言的苦涩。 于远骥的血汗拼来地外蒙古的江山开垦出地荒野变沃土的家园。怕就要这么付之东流了。 “于哥先退一步再看。小七回东北去想个办法让胡大帅罢兵。春节的时候胡大帅亲口答应过江省长五年内不出兵不动武修养生息。” 东北奉天大帅府得胜而归的胡子卿正在家里同几个弟弟一脸调皮的笑谈剿匪趣事。“那吉林地大雪那叫一个漫天飞雪。一脚踩下去能到膝盖那么厚。奉天的雪。都算不了什么了。打仗前的一个小时部队里是禁止撒尿的。” “啊?那还不憋死了这是为什么?”弟弟们七嘴八舌的好奇问。 “冰天雪地的枪滑子都冻上了。一脬热尿就能浇开了不憋着怎么办?林海雪原里就是这么打仗的。” “哎呀。真恶心。”弟弟们半信半疑。哥哥没去剿匪前是个风流儒雅的少爷。如何这几个月下来回来后人也晒黑了。说话也豪放多了这种粗话都会讲了。 “骗你是这个。”胡子卿叉了两手做了个小王八的姿势。 “还有一次我们设计骗了一个土匪头目五只眼去松河口我们把这个狡猾地头目给抓了他的土匪兵就乱了。然后那天晚上忽然这小子不知道怎么磨断了绳索逃了把我急的跺脚咬牙。大家就埋怨我说是他们当初要把那小子地裤子给脱了省得他跑是我怕冻了他们没准。结果个土匪头头才逃掉了。后来从那次后抓到了土匪就缴了裤腰带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一次那白雪皑皑的山上我们围剿肃侯爷地土匪那些土匪钻山钻地油滑寻了脚步追了三天三夜冻得我耳朵都要下来了。后来我们总算看到那伙土匪了土匪也看到我们了。那个时候呀我真感谢讲武堂里的先生训练我们地枪法了那土匪的枪法比我们这些学生的枪法强多了可我枪法也不弱几乎是弹无虚。回去后我霍先生就夸我一句说小胡呀你这枪法还真不赖。我说是呀那还不是先生你们平时拳打脚踢的功劳呀。” “啊大哥讲武堂的先生敢打你呀?”四弟小心的问。 “切讲武堂的先生厉害呢以后你们谁想带兵打仗都得去讲武堂锻炼才行。” “不去不去”三弟孝俊头摇的像布朗鼓。 “那后来可抓住那肃侯爷的土匪兵打赢了吗?”四弟追问仍然沉醉在故事本身。 “嗯没那么容易呢。”胡子卿抄过水杯仰头猛灌了两口水没了昔日的斯文。 “哎呀大哥你都快要变土匪了。”二弟奚落说:“哪里还像胡家大少爷呀。” “你小子别说这便宜话你自己去试试就知道的。”胡子卿不服气的说接了被四弟缠了讲:“我们打死了几个但剩下那一百来人就跑呀我们就追了他们到一个山坳这时候我跟大家走散了走散了就四处在看呢忽然现了那个肃侯爷。他见了我也举枪我就砰的一枪他就中了枪腕子上他的枪就掉进雪地里了雪很厚根本没时间去拣。我冲上去要擒获他忽然他一把从石头后推出个女的来。冰天雪地里那女的穿的特别少可怜呀。我慌了神那个肃侯爷就跑了我刚要追那个女的忽然大喊救命我就一停。”胡子卿捶胸说:“后悔后悔真是教训呢。” 弟弟们都问:“那个女的怎么了?死了?” “我回身去扶那个女的她却拿枪对准了我。她是土匪是那个肃侯爷的婆娘。” “啊?”兄弟们大惊失色。 “那那怎么办?”四弟孝安都张大了嘴对哥哥的安危十分忧虑。 “我也傻了没想到呀。我忽然灵机一动。”胡子卿倏然从椅子上跃起来手舞足蹈的说:“我就冲了她身后嚷了说:“你快上!”那个女的一愣神以为后面真个有接应就回了一下头。就靠这点功夫我的枪就掏在手里了就要那一点时间。那女的也现被我骗了我们两个同时枪。我把她的枪打掉了她把我的腿打到了流了一地的血。” 听的兄弟们瞠目结舌胡子卿笑了说:“呆子一群都好了早好了别哭了。” 三弟都落下泪来。 “后来教官带了我的兵上来了抓到了那个女的也抓到了肃侯爷。那个匪肃侯爷拖到县城就给杀了示众。” “那个女的呢?”四弟问。 胡子卿窘迫的笑笑:“被汤大爷给留下了。”汤大爷是东北军的老人家里小老婆一堆。听得老二笑了说:“汤大爷真胆大不怕这土匪婆子在被窝里毙了他。还敢收她当小。” “不是汤大爷收她是汤大爷赏给下面的兵了。”胡子卿对部队里这些土匪作风也是无可奈何。 他还记得那个土匪婆被擒后的破口大骂还记得汤大爷的人扛走那女的时候的淫笑。 “怎么就关心土匪婆没人关心哥哥我的腿吗?”子卿嘟起嘴。 “还用我们关心?我们关心有什么用。爹听说大哥的你的腿负伤了心疼的两天没睡着觉呢叨念得七妈妈都烦死了总说大哥从小没吃过这份苦说回来要好好给你补养呢。” 子卿听了一笑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秀丽的身影。纤细的身材乌黑的长纤柔的腰肢。尤其是出浴时斜坐在贵妃榻上整理头时露出的那光洁的背部优美的流线。 “小顺子你过来一下。”父亲原本在里屋歇息放了他们兄弟在外屋玩笑。听了父亲唤他去屋里子卿应了声从座位跃起。 屋里父亲抽着水烟瞟了他一眼说:“小顺子你在吉林剿匪跟个女人混上了?” 胡子卿一愣看来这个事父亲有了耳闻但不知道父亲知道了多少。 “是儿子在吉林……纳了房外室。”子卿低了头挑眼看看父亲心里并没拿这个事当作条罪过。 “妈拉个巴子的!你胆子大了你才多大岁数?这过几天你才满二十小身子骨还没长好呢就先学了娶小老婆。你还有没有规矩知道什么是家法吗?鸾芳她哪里不好了?你就跟谁都不商量把个女的带回奉天城了你是给谁好看?” 子卿翻眼看看一脸怒容的父亲真不知道爹是哪里来的火气:“爹您老不是当初对小顺子说只要答应爹去娶了鸾芳姐姐当媳妇以后纳多少小老婆都是儿子自己随便。”一句话立刻堵了胡云彪哑口无言诚如他当年许诺儿子娶妾他是不该再管的。 胡云彪一拍桌子碗盘乱颤:“混账东西!你在这里顶我呢是吗?你翅膀硬了学会顶嘴了。你当胡家的家法就管不了你呢!” 第四卷 第142章 夜夜长留半被 父子二人沉默对峙片刻子卿心里很明白如果在父亲的气头上火上浇油的顶撞自然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不说话。 “把你神气的谁还都管不了你了!去把那个女的给我轰走哪儿来的给我轰回哪儿去从今不许理她!” 子卿低了头脚下蹭着花砖地板嘴里却轻声嘟囔着:“做梦。“说什么呢?大声说!”胡云彪显然没听清楚儿子在嘟囔什么不然一脚就能把骄纵的子卿踢飞。 “儿子是说毓婉是不是个好女人爹又没见过怎么就这么武断不接纳她进门。”子卿俨然不服。 “你老子我吃的盐巴比你小兔崽子吃的饭都多好女人?什么是好女人爹比你明白!这不明不白的就跟男人在外面私定终身的勾搭成奸是个什么好鸟呀?那女人若想去攀根高枝大多都装成千金小姐去抬高身份要说装这些最像的还要数那些窑姐妓女。鬼知道缠上你脚腕子的这朵闲花是那个门子、堂子出来的。” “爹!您怎么这么侮辱毓婉您见都没见过她您若是生孝彦的气犯不着拉东扯西的迁怒毓婉!”子卿眼里含怒那怒气迅忽的蒸成一抹雾气笼罩了子卿乌亮的明眸。 “咣当”一声胡云彪将炕桌踢到了地上怒不可遏的立在儿子面前。 “老爷怎么了?”老普听了声音进来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小爷怎么的了。怎么一回来反惹老爷生气了。”老普伯牵牵子卿的衣襟。示意他服软认错别吃眼前亏因为大帅已经怒了。 胡云彪很少对儿子子卿火子卿平日是最乖巧懂事惹人怜惜地。不想为个女人如此的执拗犯颜。 子卿立在原地不动侧头抿了薄唇。嘴角勾勒出坚毅的弧线。 “大了大了还开始学造反了不管管他怕他以后还上房揭瓦了。老普去拿鞭子来看我今天管不服他。” 平日里父亲地火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很少要同他动家法的。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软伤好愈硬伤难补。这父子感情也是彼此苦心经营珍视地感情彼此生命中都很重要的“宝物”捧了它的时候小心翼翼看了它的时候绚烂夺目但是一旦硬伤怕永难弥补裂痕。 “爹爹。鸾芳求爹了求您别打小爷他腿上有伤呢..”挺了大肚子的鸾芳扑跪在胡云彪脚下。哭得花枝乱颤般地可怜。 “鸾芳快起来。快起来。你身子不方便。你这大少奶奶也太心慈了些。你就这么纵容了你丈夫在外面胡闹呀?他要往家里带女人我这关就过不了。你去。去把这事给我摆平了把那个女的赶走!想进胡家们她这辈子没修出那福份来!” 胡云彪怒视着儿子子卿却毫无退意。 “要赶不如把孝彦一起赶走毓婉儿子是娶定了孝彦危难中毓婉冒了生命的危险陪孝彦钻山沟在土匪的枪林弹雨里救了孝彦孝彦爱她一定不会辜负她。” “妈拉个巴子的混账!”胡云彪抢过老普手里的鞭子拉了胡子卿的手就往身边拖闻讯进来的人忙来劝解一番挣扎乱做一团。 鸾芳死死的抱住了公公地腕子哭诉说:“爹看在媳妇肚子里孩子的面上求爹别为难小爷了。” 胡子卿冰寒的目光怒视着鸾芳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 就在昨天他欣喜地看着媳妇微拢起的肚子满怀愧疚地向鸾芳坦白他在吉林纳了一个小妾地事一个虽然平凡如闲花野草但是温婉可人的女孩子毓婉。鸾芳当时地表情失落诧异但很快就温存的安慰他说:“嫁鸡随鸡当然小爷说了算。再说我这一怀了孩子怕也没暇伺候照顾小爷你了。但这个女孩子一定要是个本份规矩的好女人那不妨就纳进来。” 面对妻子的豁达大度子卿感动得热泪盈眶羞愧万分的执着鸾芳的手说:“大姐对不起是孝彦不好。在外面这么大的事也没同大姐商量还先斩后奏了。是孝彦辜负大姐了。” 鸾芳那时还抚摸着他的头大方周到的说:“爹若是不同意我就和七妈妈一起去说和。” 子卿和毓婉在吉林的事家里只有鸾芳姐姐知道她不说爹是不得而知的。如今爹爹大雷霆的杜绝毓婉进门不知道是不是鸾芳姐姐的“巧计破敌”呢。子卿平日最恨心思满腹九曲回肠的女人对鸾芳的敌意油然而生奚落的说:“演的不错呀好一个贤惠大度的大少奶奶!” 听了子卿话语里极尽挖苦鸾芳被噎堵得无语绣帕掩了泪不语胡云彪郁怒的抡起鞭子在半空但几次举起几次都不忍的放下来。屋里跪了一地的人哀求胡云彪也只得将鞭子抽在桌沿上骂了说:“鸾芳去我把这畜生交待给你了。不许他出门哪里也不许去。” “军里也不用去了?”子卿冷冷的问话语里充满挑衅的味道胡云彪忍无可忍的踢了他一脚骂了说:“哪里也不许去!你再敢顶嘴就试试我就让人去把那个婆娘给崩了大家都清静了!” 胡子卿捂了腿哭了起来其实父亲没用大气力若是父亲动起狠怕早能把他瘦弱的小身子骨拆散架。但父亲穿了圆口布鞋的这脚却是踢在了他刚愈合的枪伤上子卿含泪抬起头:“爹要是敢伤了毓婉爹就永远见不到孝彦!”“畜生!妈拉个巴子你是被那个妖精迷昏了头!这才几个月那妖精就教坏了你回来跟老子忤逆了!你这是威胁你爹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哄劝。才算把这父子冤家拉开。谁也不成想平日温文尔雅乖巧懂事的小爷胡孝彦为什么会为了个江湖女子对老爷如此犯颜。 子卿回到房中鸾芳跟进来:“小爷你别急。等爹气消了我去试试看。” 胡子卿敌意地目光怒视了鸾芳:“试什么?试试怎么能把毓婉除掉?女人的心机倒是比男人打仗的排兵布阵都要心思缜密。佩服!” 鸾芳立时无语默默地掩泪出门。 看着鸾芳落寞出门的背影子卿心里说不出地难过。 那还是他在出兵吉林剿匪的前夜鸾芳冰凉的小手抚摸着他躺在松软的棉被里**的脊背像哄弄着个孩子。 “大姐。孝彦这一去可是真刀真枪地上战场了。枪弹无眼若是真有个闪失……”子卿一直背对了妻子鸾芳这种生离死别的话说来轻松但听来沉重他是不敢去看鸾芳姐姐那凄绝的目光的。 “小爷我等你。”鸾芳平静的说:“等待也是一种享受。不然前人为什么留下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的名句给后人传诵。小爷会平安凯旋回来的。爹也盼呢。” “大姐孝彦是说如果。如果孝彦出了意外回不来那爹那边大姐要代孝彦尽孝了。” 一阵低低的唏嘘声。鸾芳的手停在子卿露在被子外地肩头上凑到他耳边私语:“小爷。自从大丫死了后。姐知道你一直难过不想再要孩子。可今天话说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试着给爹添个大孙子呢?” 鸾芳的一句话。二人都沉默了。子卿扭身呆愣愣的看着妻子鸾芳说过这话羞红了脸侧过头伸手抚弄慵懒地髻娇美的容貌娇羞半含松软地睡衣半露出一段儿香肩。 子卿凝视着妻子忽然露出调皮地诡笑令鸾芳措手不及的从被子中跃起一把将鸾芳扑倒在床上。 “哎呀小爷小心着凉。” **一度后地几个月当子卿在吉林黑衫谷剿匪战告捷得胜返回司令部时就收到了家里的电报鸾芳怀孕了。 子卿脸上掠过得意的笑就毫不避讳的将这段趣事讲给霍文靖和杨焕雄两位亦师亦友的教官听。 “我冯二大爷就做过这么一次。那年他都五十五了还没个子嗣。后来要打场硬仗临上战场的头一晚他就跟他小妾干了那么一次说是保不准第二天就死了老天爷要是眷顾就为他留条根可巧他的仗也打赢了儿子也就这么得来了。他给儿子起个名字叫天宝老天赐给的宝贝儿子。” 子卿那时对妻子鸾芳充满了感激虽然当年娶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女人进门时子卿心里老大的不快但是在爹的逼迫下还是顺从了。所幸鸾芳姐姐是个修养很好的大家闺秀不仅父亲满意时间长了他和鸾芳姐姐间就是种近于姐弟又疏于夫妻的关系。这些年他自问自己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东北王“太子爷”的身份令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但鸾芳从来是不多过问知道那些不过是闲花野草摘采过了新奇之后他这个年轻的丈夫迟早会回来。 夜晚子卿还拘禁在卧房里千般的无奈妻子怀孕必须同他分房而眠也省去了彼此间面对的尴尬。 子卿缩在松软的鹅绒被里下颌埋陷在舒适的鹅绒枕里趴在床上想着毓婉。一天没他的消息不知道毓婉要急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又要守在门口忽烁着乌亮的明眸楚楚可怜的翘以待他的出现呢? 毓婉就总像只驯从的小鹿亦或一只灵狐般的轻巧可人娇弱的依偎在他怀里总是十分满足的样子。毓婉常常捂了子卿的嘴唇水润的黑瞳巴巴的望了他说:子卿哥哥婉儿什么名分也不要就要同哥哥在一起就知足了。” 第四卷 第143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毓婉是激云社的小旦才出师不久。子卿在吉林剿匪战告捷时做副省长的大姐夫高兴的为他办庆功宴请了这支戏班唱堂会。 子卿的属下多是当年父亲起兵时的绿林旧部都是看了子卿从小长大的长辈。平日在军中子卿端足了团长的架子不苟言笑但脱了军装他就是个子侄辈的孩子。席间十分的混乱大姐夫的父亲也是当年同父亲一起打江山的老人这回亲自出面来招待过去的老友们席间请了不少妓女窑姐来助兴。 大姐自从嫁到吉林回家的机会就少了。同胞的姐弟三人也难会聚在一起。子卿寻了个机会去同姐姐聊天时姐姐关切的抚弄着他瘦消的脸心疼的说:“弟咱娘去的时候嘱咐姐一定照顾好你你是爹和娘最疼爱的孩子是他们的命根子。如今姐姐真为你提心吊胆的爹为什么派你这个苦差事来打土匪这多悬呀。” 姐弟二人叙说一番子卿不敢离席太久以免让人觉得失礼怠慢忙起身告辞去前厅。姐姐拉了他低声嘱咐:“你姐夫今天找来了不少野鸡。弟弟你是有身份的人姐姐劝你和劝你姐夫的话都一样偶尔的一夜风流可以但别当真了把女人往家里带。你也小心了自己的身子别让外面那些土匪王八带坏了你。” “哎呀大姐!”子卿羞愧的嗔怪姐姐总还拿他当孩子。 子卿欢喜的折返回酒席宴时回廊边一个月亮门里忽然冲出来一名女子同他撞个满怀。 那女子惊慌的连连道歉不时回身看了身后。心神不定的样子。 就这时父亲地拜把子兄弟汤大爷醉醺醺的哈哈大笑着追过来对了那女子醉眼朦朦中舌头都在僵:“心肝儿。哪里跑呀你就乖乖的从了爷。有你好过地。” 那女子灵狐般的妙目哀哀地求救般看着胡子卿一把搂了胡子卿的脖子撒娇说:“团长你看呀汤大爷喝醉了连我都欺负。” 一句暧昧的话含娇带嗔足以令人想入非非误会二人的关系。胡子卿顿时脸红。汤大爷却愣了一下打个饱嗝然后结巴了说:“怎么……怎么小……小顺子……你看上这婆娘了?还真有眼光大爷不跟你抢。” 然后一阵淫笑大手猛拍了胡子卿几下说:“娃儿你成*人了长大了。嘻嘻……去**快活吧大爷给你望风。” 胡子卿尴尬的表情但那女子却贴在他耳鬓边哀求说:“求求你求求你。你跟我去屋里敷衍一阵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胡子卿心想这个妓女如何认识他地?转念又一想。平日里贴过来的闲花野草也见多了如他这么抢眼的少年将领名门公子肯定令不少女人刮目。想到这里。平日里放浪形骸的公子哥性子就上来了促狭的想捉弄这个冒失的妓女一番。 见这个女子生得娇小可爱。对汤大爷那副采花大盗般的强悍似乎很是害怕。子卿也就来者不拒的逢场作戏般亲热的同这个女子进了屋。 “来吧。”胡子卿笑吟吟地看了眼前的女孩子:你是哪个堂子里的。逢场作戏看来也要做做了。” 女子趴在门缝偷眼往外看胡子卿拍了她地肩膀说:“怎么。骗小爷进来就是陪你这里闲扯的?那我出去换老汤进来陪你。” “你……你别走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你比我清楚呀伺候客人该怎么样?脱了衣服呀。”子卿促狭地想这个当了人投怀送抱地妓女居然认识他还搂了他的脖子冒充是他地女人看来胆量不小。估计也是听说汤大爷摧花的本事吓得出此下策吧。可她抓谁不好要抓了他当嫖客这在大姐家里若被大姐看了少不了又要唆个没完没了。 那妓女一脸的狐疑看了子卿失望的说:“长官误会了我……我不是做那营生的。“我叫毓婉长官叫我婉儿就可以。”毓婉说:“师父带我们来搭班子唱戏偏敢上了门口这军爷是个无赖。我没有办法只要拿长官做铺垫了。” 子卿勉强笑笑:“无妨。” “长官长官哥哥不要。” “过来呀跑什么?”屋里传来异样的响动和二人的笑喊。汤大爷怕是喝多了就堵了门口坐在地上听着笑骂了不许子卿出门还不住的说:“你个混小子也老实不到哪里去等把土匪剿了大爷带你去逛窑子那漂亮可人儿的多的是你手里这个货色一般了。” 这样子卿结识了毓婉毓婉随后也大方的主动请子卿去夜市上去吃炒米粉算是对他的答谢。 热闹的街道裹了棉袍如常人家子弟一样的在小摊里穿梭着品尝小吃听了毓婉兴致勃勃的对他介绍小吃的来历胡子卿对这个聪颖开朗的女孩子满是好感。人群拥塞的时候毓婉就被挤在了子卿的怀里毓婉心砰砰的跳子卿为毓婉开道从人流中冲出来毓婉就紧紧的拉了他的手不松开就宛若一对情侣。 第二天胡子卿开拔去了山里冰天雪地一呆就是一个多月枪林弹雨的岁月令子卿无瑕估计旁的直到子卿在山上剿匪时大腿中弹负伤。 昏迷三天三夜神智恢复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正在他的面颊边游动。子卿微抬眼皮身边一名白衣小姐的手指正停在他干裂的薄唇边柔细中泛了一丝冰凉。子卿心中暗想:这是谁?难道我到了天堂?难道就此失血过多离开了人世? “你醒了?”女子眼里惊喜的泪花闪烁“你可是醒了要吓掉我的魂了。” 子卿纳罕的审视着这名女子头疼欲裂却还依稀记得这个女子他见过。是那个戏班地小花旦。 “你怎么来这里了?”子卿艰难的问天下哪里有真么巧的事他落难。她遇到。“特地来寻你地就遇到你负伤了。”毓婉呜咽了答道。 “你从县城来野林雪原里就是为了寻我?”子卿诧异的问。其实这对他也不奇怪风流俊雅地他什么时候出入公众场合一露面还不是招蜂引蝶的闹出种种绯闻艳事留做小报噱头杂谈。父亲起初还总为这个骂他不规矩但亲历过几次那些太太们不知廉耻的勾引纠缠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时候。胡大帅也只得笑骂:“妈拉个巴子的人家养闺女怕漂亮了招人惦记我老胡养个儿子反比养个闺女还操心。” 所以父亲经常告诫他说外面胡玩不许过头这女人多是见利忘义地“猫”能是忠心耿耿的“狗”的只有自己的老婆所以外面的闲花野草不能信。 子卿看看这送上门来的女子心里反生出几分轻贱。 试了挪动身子大腿上伤口撕裂般疼痛。子卿忽然一阵面红耳赤被子里的他下身几乎是**着。 “别动我才给你擦过药。伤口还没大愈合呢。”毓婉嗔怪说:“我去叫大夫。” “你给我擦的药?”子卿惊异的问紧锁眉头。 毓婉娇羞地按了子卿的肩在枕头上:“这若大的军队里就我一个女人了。我不伺候你。谁能伺候你。” “你是我什么人呀?”子卿郁怒地嚷了句后面就差骂一句:“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毓婉已经委屈的哭了起来。 原来毓婉是去汤大爷那里打听子卿地消息。正巧子卿负伤汤大爷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才找到个西医将就了带上药就要出。西医忙急了说要带个护士走起码要带个女地去伺候。汤大爷一眼看到旁边被子卿的病情吓得掉眼泪地毓婉:“侄儿媳妇你们小俩口卿卿我我的这个时候你去跟了伺候吧。” 毓婉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跟进了深山里。 毓婉精心的照顾下总算盼到子卿苏醒了睁眼却如此不堪的斥责她。毓婉羞愧得无处容身她也是个黄花闺女还头一次伺候男人给个男人脱裤子。 “毓护士小姐怎么跑了?”霍文靖进来问子卿也羞涩的不说话。 “在这里还耍少爷派头能有个护士照顾你就不错了人家小护士守了你三天三夜没阖眼你媳妇也未必能做到吧?”霍文靖说:“你知道你穆教官当年打白浪匪那腿上中弹了没麻药呀生生的咬碎牙往外挖子弹也得受着。你就幸运多了等下小七赶来你还千万别喊疼小心他骂你。” 霍文靖还当毓婉真是护士其实哪里知道这么多阴差阳错的内情。 剿匪获胜子卿率领部队凯旋回城同杨焕雄的兵马汇合。 自此毓婉就随在了子卿的身边。 七爷杨焕雄起初有些不快只是对子卿告诫说:“你如今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行为举止还是要束缚的只要不花天酒地的胡闹先生不再多责备你。” 子卿腼腆的笑笑:“先生孝彦会给毓姑娘一个名分的不管如何她也在危难中救了我。” 毓婉的伶俐活泼反令子卿觉得有趣有时候毓婉会拿腔做调的给子卿唱老生戏学老头子咳嗽学得极像;有些时候毓婉又会让子卿躺在床上闭了眼不厌烦的细心数着子卿眼帘的长睫;有时候毓婉会亲自给子卿做可口的饭菜还逼了子卿一定要夸奖她然后自得其乐的一副满足的样子。毓婉在孤寂的军旅生活中就是子卿的调节剂只要同毓婉说笑一阵压力烦恼全无。而且毓婉头脑简单有时憨态可掬有时机敏可人从来对子卿毫无隐瞒。这点令子卿觉得有回家般的放松剿匪再辛苦再紧张见到了毓婉一夜后也身心轻松精神抖擞。 部队开去松山剿匪那次土匪的一支部队奇袭了司令部。当时子卿不在司令部在六十里外的战甲集同几位营长开军事会议部署剿匪方案。得知土匪偷袭司令部的时候子卿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惧大叫一声 “婉儿”出门飞身上马往回赶。 第四卷 第144章 难逢易散花间酒 毓婉被土匪追赶到山崖时面对身后的悬崖绝壁和面前一群狞笑着的土匪忽然泛出冬日暖阳般温煦的笑容。毓婉整整凌乱的秀山风卷了积雪打在她娇嫩的面颊上。毓婉就对了四面黑的山谷微笑着喊了声:“子卿哥哥婉儿先去了!”纵身跳崖以保完璧之身。 好在伸出的树枝挂了她在陡峭的悬崖下也好在子卿的救兵来的及时。 当子卿趴在悬崖边向下俯望悲恸欲绝的喊着毓婉的名字痛苦失声的时候山崖下却隐隐传来呻吟和低低的呼唤:“子卿哥哥是你吗婉儿在这里。” 子卿疯的令人举了火把下去救人兄弟们死死拉了他不许他下去从崖上放下去的麻绳捆了一个个的兵士下到崖里救这位烈女。毓婉死里逃生后依偎在子卿怀里第一句话却是:“你骑马赶回来你的伤口没关系吗?” 子卿的热泪泉涌不想这个女子成了他生命传奇中的一部分。 “婉儿你真傻你何苦?” “毓婉怕死但胡少帅的女人不能被土匪糟蹋的。婉儿这辈子随了少帅你就是你一个人的。”好一个痴痴傻傻的女子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清白孤身来到雪原荒山;为了他甘愿忍受屈辱;为了他不求名分为了他还要殒身不恤。 从吉林撤回奉天前子卿陷入困境。毓婉怎么办?带毓婉回胡家家规森严的爹爹肯定会勃然大怒;知道这件事的没有人会同意反多是在骂他胡闹;若是放了毓婉在吉林又对不住毓婉的一片深情。 这几天。婉儿看出子卿的满腹心思连在床上逗弄子卿子卿都无心恋战。拉了被子自己转过身去冥思苦想。 “哥哥婉儿什么也不求。进不进胡家无所谓当不当你地姨太太也无所谓但婉儿要守在哥哥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子卿亲吻着婉儿的额头该如何面对毓婉的一份真情呢? “婉儿要地是哥哥的人。就是现在真实地子卿哥哥。没有峨冠博带也不用穿着挂满勋章漂亮的军服不用是东北军的少帅就是真真的婉儿的男人。”毓婉说得弱弱地蜷缩在子卿的后背紧紧的贴在子卿的身上。子卿抚弄着她环绕在自己胸前的荑小手轻拍她说:“没什么我爹是通情达理的我太太也是个大度贤惠的女人。你日后会知道的。” 如今他许诺给毓婉的那个讲理地公公和通情达理的少奶奶竟然是这么令他失望。 门外传来一阵私语。 “这么早就睡下了?还在耍脾气?”是爹的问话.. 脚步声传来子卿阖上眼睛装睡。 父亲地鼻息就在脸边。停留了片刻忽然一把掀了子卿的被子。照了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别装了。起来!” 后天就是子卿虚岁二十岁地生日了他地生命自从讲武堂毕业那天起。势必要谱写出新的人生华章。而父亲似乎还不能接受儿子地成长总拿他当个孩子来摆弄。就像现在父亲还总是闯入他的卧房像小时候哄弄他一般。母亲去世的早自幼父亲当爹当娘的带大他们姐弟三人。但一想到早晨父亲的不可理喻子卿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了起来不理会父亲。 胡大帅就推搡他几下逗弄孩子般的说:“娃儿呀看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子卿还是不露头仿佛每次同父亲斗气都是种乐趣他知道父亲会低头纵容他的别看白天喊杀喊打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看你这点出息还想娶小老婆?”胡云彪翻过子卿拉扯着他的被子。 “你不是稀罕那个敞篷跑车吗?爹给你定了一辆你起来挑挑喜欢那款?” 若是平常子卿肯定高兴的一跳而起抱了爹撒娇耍赖然后高高兴兴的领了礼物。可今天子卿没动只在被子里执拗了说:“孝彦什么都不要就要毓婉。” “毓婉、毓婉你是被狐狸精给迷昏了头了。起来不起来真打你了!这点出息。”胡云彪说:“起来慢慢说。” 父亲的话有活口子卿露出头挪了身子起来。 胡云彪用被子将儿子裹好又翻看了子卿腿上那明显的伤疤心疼的说:“还疼吗?”“本来不疼了今天爹踢那一脚给踢破了。”看了父亲惊愕的神色怕是白天气昏了头对自己的失手都浑然不觉。子卿补了一句:“大夫看过了没事。” 子卿负气的说心想哪里这么狠心的爹专往人家伤口上踢。胡云彪这才小心的伸手去揭开伤口上的纱布一角看看又说:“这王八土匪打得好悬这要再偏偏还不断子绝孙了。” “可惜那土匪婆没在东北6军讲武堂训练过不然枪法再好些儿子的小命就没了。”子卿的调侃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胡云彪慨叹说:“按说深山老林、冰天雪地那不是人过的日子你找个女人爹也不怪你。只是胡家有规矩不是给你小顺子一个人的家里上下都要守的不然没了规矩就乱了。军队一样家里也一样。所以小顺子爹不能答应你把那个女人带回家里来。她不能进老胡家的大门!” 子卿心头一凉说来说去爹还是不同意。 嘴还没翘起来又听父亲说:“不过家里不能入你可以安置她做个外室。但她要守规矩因为她是你的女人。”“爹!”子卿兴奋的目光充满惊异。 胡云彪抚弄着儿子的头:“小顺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如今爹为你高兴呀剿匪这事多少人说爹这是让你一个娃娃去胡闹这回让他们抽自己的嘴巴了。好儿子。给爹争气呀。” 子卿得意地笑笑忽然问:“爹。听说龙城杨大帅的弟弟当年像儿子这年岁已经是执掌龙城大权了而且大大小小打了不少漂亮仗英名远播。儿子比他差远了。听说杨七爷不到二十岁那龙城大小事务杨大帅都扔给他去料理而杨大帅自己娶了个貌若神仙的女子温柔乡里做梦去了。” 提起自己钦佩地教官杨七爷子卿满怀崇敬。 “哼!”胡云彪不屑的说:“那又有什么用。本事是有本事了。可再有本事也不是他老杨家地孩子了。前些时候你杨大爷来了东北一趟。”胡云彪说。 “为什么?”子卿脱口而出的问。 “为于远骥的事。于远骥是把直隶的陈震天和你段大爷得罪到底了他们说小于子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所以通电逼了你秦大爷把小于子撤职查办。” 胡子卿心头一颤自古忠臣良将遭人嫉妒。若要假以罪名无非就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或是“结党营私”之类的帽子怕都没个旁地新鲜话题。于远骥威震蒙古。这半年来在地方励精图治的赢来一片拥护声。却在北洋朝廷里招致罪愆真是不公平之极! “可惜你秦大爷护短。对小于子是谁都不能说了。荀世禹就恼了领兵杀到了保定大兵压境。爹是寻思了别打仗就去劝陈震天和世禹什么事不好商量呀。这陈震天也是个糊涂蛋凡事都听由了荀世禹胡折腾我这问他们打起来有多少胜算陈震天却大嘴一咧说荀世禹就是他的百宝囊就是他打胜仗的本钱。转过脸爹就去劝老秦嘿老秦当我一面背我一面特痛快的说给我老胡面子把于远骥给撤职调回北平。我这还高兴着呢前脚走了人还没回奉天他老秦就一个电报要把荀世禹也一起撤职这不是斗气吗?那陈震天当然不干了也让我老胡脸面无存呀。就这么着杨焕豪就从龙城赶来同我说和了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打这仗。这秦瑞林也是老糊涂了纵容了小于子在蒙古撒野!疏于管教如今还如此的护短。”胡云彪顿顿说:“这小于子这张臭嘴也是无事生非偏告诉老杨说在东北曾见了杨小七的踪影他是见鬼吧!”子卿听得毛骨悚然心里暗惊。前些时候剿匪一回来七先生就去了外蒙看于远骥至今未回如果真是于远骥向杨大帅出卖七先生那七爷杨焕雄岂不是凶多吉少? 见自己沉默不语胡云彪说:“你杨大爷那天被我多灌了两杯烧刀子嗨那个满嘴的胡话哭得可怜酒后吐真言呀。他说他到了东北离外蒙这么近了他儿子龙官儿就在外蒙。他打电话给孩子说他到了东北了可龙官儿那孩子都没说一句想请他这个当爹的去外蒙去看看他地话一句热乎话都没有。老杨伤心呀那个哭呀我这还头一遭见老杨哭成那个样虽说是喝多了吧。老杨说龙官儿那孩子八成是不再肯回家了;还说他那个弟弟小七小时候管教花了不少心思教得成材人人羡慕了却同他如仇人一样不肯回家。现在他也是孤家寡人好不凄惨呀。” “杨家二少爷汉平不是被杨大爷一棒子打死了吗?那么老实本份个孩子哪家儿子见了这种老子不吓死?难怪杨家的孩子都跑光了。”么说呢?哪个老子养了儿子还不是为了传香烟防老谁想平白个把个孩子就一棒子敲死了都养了那么大了就是养头马驹也废不少粮食呢。这不是失手吗?” 子卿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所以小顺子爹不逼你这军里地事能干你就干干不了就早说爹不逼你。但你记得你要是答应的事就一定干好答应了干不好爹不饶你。” 这个话同杨七爷地话如出一辙子卿笑笑满脑子还是在担心七爷杨焕雄地安危。 “小顺子过两天是你生日爹要送你的礼物回头让你老叔转给你。给你个惊喜!”胡云彪神秘地说:“不过爹不能在家给你过生日了等爹回来一定给你补办。” “爹儿子今年二十了弱冠要行冠礼是大人了。爹不能不在。”胡子卿耍赖说又抿了嘴小声嘟囔:“爹要有正事就去忙吧孝彦没关系的。” “是正事正经的事你秦大爷请我过去调停一下同陈震天、荀世禹的乱事爹也不能薄他老的面子不是后天一早动身去说和一下看看。” “我小于叔……他……他怎么真的被撤职了?那外蒙那边的大局谁来主持?”子卿惊异的想七先生才去了外蒙不知道赶上于远骥被撤职查办是个什么情景。 “睡吧睡吧”父亲显出疲倦的样子也不同他多说起身走了。 父亲才走不久副官大勇探头探脑的进来:“小爷不好了出事了。” 第四卷 第145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胡子卿倏然起身大勇神色慌张的说:“妈爷子呀今晚去了一队兵马把新奶奶住的那家新民旅馆给包围个水泄不通丁妈打来电话冒充是我亲戚才通知到我说新奶奶吓坏了小爷怎么办呀?” “爹你好狠!”胡子卿跳下床胡乱的套上衣裳推门而出直冲去父亲的卧房。原来父亲刚才来他房里那些温情话语都是疑兵之计原来父亲是想趁他不备暗中处置了毓婉这个“有辱胡家门风”的眼中钉。 “你撒癔症呢?半夜里闯到老子房子里疯了不是?”面对怒气冲冲的子卿胡云彪恼怒的从被子中爬起七姨太都略显尴尬:“小爷怎么了?看你急得青筋都出来了。” “爹是您派兵去包围新民旅馆的?您去抓毓婉?”胡子卿目光如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对父亲如此无理。 胡云彪也翻身坐起指了子卿破口大骂:“你小子被个女人弄昏了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滚再不滚我还崩了那个狐狸精呢!” “爹毓婉是孝彦的女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孝彦就不用站在您老的面前了!” “混账!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你太太鸾芳!老子还没死呢!” 胡子卿奚落的笑笑:“爹儿子跟哪个女人上床也要爹来决定吗?” “妈了个巴子的!”一个枕头砸过来胡子卿侧身躲过泪眼怒视了父亲转身出门。 “小爷小爷您慢点。您去哪里老爷不许您出门的。”大勇在后面一路紧追。子卿开车赶到新民旅馆的时候包围的军队刚奉命撤走。 带队地卫营长同子卿认识。愧疚的对子卿说:“团长在下也是奉命行事。不过这个女人可也真有些血性。愣是撞墙寻死也不肯离开说要在这里等你。” 胡子卿拔腿冲上楼房间里惊慌如小兔子般无依的毓婉缩在墙角愣愣地看了子卿片刻。忽然“哇”的大哭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到子卿怀里。玉容阑干、梨花带雨头上血迹将凝乌凌乱毓婉嘤嘤的哭着:“子卿哥哥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婉儿等你呢。” 子卿紧紧的搂着毓婉仿佛想将她融成自己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对不起毓婉。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子卿凑在毓婉耳边低声私语“对不起是我不好。” “小爷。安顿一下就回去吧老爷那边会怒的。”大勇提示着。 子卿也陷入沉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东三省地地面上哪一寸土地逃得出父亲的手掌心。天地之大。他和毓婉何处容身呢? 子卿也有些后怕父亲平日对他虽然骄纵但是绝对不是放纵..如若父亲动起狠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的。子卿见过父亲惩罚下人时的手段毒辣也见其他家人被家法折磨。那条狰狞遒劲的鞭子虽然从来没落到过他的身上但次次让子卿看了心惊胆颤。毓婉改怎么办呢?这柔弱如水灵动如狐的小女人他生命中的一抹绚烂。子卿想到一个人起初他对自己这么荒唐的想法都觉得可笑但是实在没有再比蔓莹家更合适地地方栖身了。 蔓莹是个好脸面的女人所以听了子卿的求告当然大方地接纳了旧情人的新女友来她家避难。蔓莹地公公在天津也是有声威地位地如今她们夫妻只是在东北地面做生意又有使馆的撑腰怕胡大帅抄蔓莹家也要忌惮几分。 安置好惊魂未定地毓婉子卿搂了毓婉入睡。毓婉蜷缩在子卿的怀里低声说:“都是婉儿不好害得子卿哥哥得罪父亲毓婉该死。人说红颜祸水毓婉无颜偷生。子卿哥哥要是难做就不要管毓婉了。不能因为毓婉让胡大帅迁怒哥哥呀。只要哥哥平安婉儿就知足了。” 善解人意的小家伙子卿怎么舍得下她。毓婉轻抚着子卿俊逸的面颊仿佛要把他印在心里一般。 子卿心里一阵痉挛记得在吉林剿匪时一次家里的蜡烛用尽了黑漆漆的暗夜毓婉缩在他身边说:“哥哥是咱们家里惟一的男人有哥哥在婉儿什么都不怕。” 有时候子卿暗想是不是每个男孩儿都有渴望成为男人的那一天。不只是在年龄上的成熟更重要的是外界的承认。在毓婉眼里他是她的男人是天是地。可在大帅府里他不过是个好儿子是胡家的小爷是个永远的孩子。 清晨子卿要去军队安顿了毓婉就折返回大帅府。 小青楼的楼道里子卿同将要出门的父亲打了个照面。父亲一身戎装挺拔身后一队威风凛凛的卫队。 “爹您要出门?”子卿恭敬的问。 “小爷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父亲没有理会他冷冷的质问子卿身后的副官大勇。 “大……大帅……小爷昨天昨天是……” “犯了哪条家规呀?”胡云彪问。 大勇慌张的结巴了说:“宵禁”“来人呀把他拉下去赏二十鞭。玩忽职守没有照管好小爷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再加十鞭!” “大帅大帅饶命!”大勇慌张的喊着。 这哪里是打大勇明明是打给子卿看的。子卿上前一步拦阻说:“父亲您要是有火就冲孝彦来孝彦担着不用杀鸡给猴看拿大勇出气!” 周围的卫队面面相觑老普跑过来拉拉子卿说:“小爷。昨天没睡好吧。大勇他欠打您回房歇了别管。” “拿鞭子来现在。就在这里打!” 皮鞭带水抽落在大勇**的脊背上大勇一阵阵的哀号。 “爹。您这是做什么您要打就打孝彦这事情同大勇无关。” 胡云彪眯了眼审视着儿子平日乖巧地子卿性格温顺的子卿。自从去了军校尤其是剿匪归来同原来判若两人。子卿有担待了敢替手下人承担责任出头了敢立在他这个老子面前出言不逊的顶撞了。是儿子长大了吗? 子卿一把扯落了上衣怒视了父亲转身要扑向大勇意外地举动父亲上前一步死死拉住了他。 “小爷您别求了小爷别说了。大勇不哭。不给您丢脸大勇扛得住。”大勇在小爷子卿同大帅义正词严的顶撞下忽然生出一股无名地勇气。咬紧牙不再出声默默承受着这无情的酷刑。 胡云彪笑笑。松来钳住子卿腕子的手。一声喟叹:“小顺子呀一个少年得志的少年将领和一个本份懂事的儿子。如果让爹挑选爹毋宁要后者。” 父亲就这么从子卿地身边离去没有别的言语子卿心中一片凄凉。父亲怕是以为他居功自傲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能上天了就再也不记得养大他的窝和日趋衰老的父亲了。彼此都爱着对方却彼此难免的折磨着。子卿噙了泪上楼换了军服来到胡飞虎老叔的师部。老叔胡飞虎拿出委任状。为了表彰胡子卿剿匪的卓著功勋华总统亲自批准升子卿为少将旅长。 子卿从老叔手里接过委任状激动而惊异那枚闪闪光的龙虎勋章凝结了他几个月来的艰辛血泪。 “娃儿好好干!好样地!”胡飞虎拍拍子卿又捏捏他柔嫩的面颊粉妆玉琢的娃娃今天成材了。“娃儿你明天就二十岁了。这过去地老规矩呀四岁以前是小娃娃再大些就叫黄口小儿这黄嘴鸭子怕就这么来的;这十二岁到二十岁呀那就是中男什么是中男呢?那就是半个男人不成*人呢;等到了二十岁那就是要行冠礼了那是成*人了。你爹这回有急事赶不急给你过生日这少将军衔怕是最好地生日礼物呢。你爹早几天就一直叮嘱我要在六月四日前搞定那是你地生日呀。” 父亲疼惜儿子的一片苦心子卿心里翻江倒海。 少将地军衔竟然是父亲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而吉林剿匪的成功谱写了他胡孝彦军旅生涯的第一个篇章也是他送给父亲的第一份礼物。 子卿从老叔的师部出来在门口等了暂时接替大勇的副官开车过来。就听身后一个勤务兵在问:“那个门口的长官是谁呀看来这么年轻可肩上的军衔都已经是上校了。” “少帅胡子卿呀胡大帅的大公子你都不认识吃屎的脑子。”士兵在调笑着。 子卿骄傲的抬起头傲睨一切的眼神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远处的群山江水心里暗念:“爹您等着孝彦会做出个样子给您看看!” 兴高采烈的冲回团部居然七爷杨焕雄回来了。 “先生!”子卿几日的困顿疲倦顿时烟消云散对七爷安危的担心也随即逝去高兴的让霍文靖和杨焕雄看着他的委任状和勋章如同捧了珍宝一般。 “明天子卿过生日是不是又要搞生日party呀?”霍文靖问子卿得意的点点头:“不过今年的party要和同学们搞同学们说毕业后要聚一下就借了我生日为借口今天晚上去讲武堂聚聚都安排好了。” 学校的小礼堂里返校回来的同学高兴的聚集在一起。 毓婉一身精致的旗袍娇小的身躯裹在子卿新给她卖的狐皮披肩里显得玲珑可爱。拥了子卿用生疏的舞步跳着舞也招致不少艳羡的目光。 杨焕雄一身西装一改平日刻板严肃的神情坐在钢琴前潇洒的弹着曲子。星眸半阂陶醉其中灯光下棱角分明的面颊显得格外俊朗。 “这若是在外面都要以为是谁家的翩翩公子哪里想得到是讲武堂的穆教官呀。”同学们取笑着也为穆一枫的多才多艺折服。 “穆教官还会吹箫呢。”一个同学说:“上次在教官宿舍见到过那支紫竹箫教官吹一曲吧。”同学们起哄的说杨焕雄此时已经没了昔日在讲武堂对学生们的严肃面对毕业后的学生他也是爱惜不已。坐在操场上众人听了穆教官幽远萧瑟的箫声都感叹不已。 子卿也难得同七爷杨焕雄逗趣打闹他的眼里穆一枫教官是最严厉不过的。想想才进讲武堂时被穆一枫揪了脖领子罚了在操场跑步穆一枫出言不逊的在耳边羞辱他的话;想想惊马后穆教官那无情的皮鞭;再想想锁狼关前威震雄关的穆教官和那支神枪及背了他下山时那坚毅和蔼的言语。师训仍回荡在耳边眼前这潇洒英俊的青年不过才大自己四岁竟然是如此的卓尔不群。同样是帅门子弟七爷杨焕雄人中美玉的名声似乎远播大江南北能得此良师益友也是他胡孝彦的人生幸事。子卿想不用五年我一定能比杨七爷更出众我一定能! “穆教官您的电话。说是从天津打来的在堂长室里。”杨焕雄诧异谁会追他到讲武堂?谁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教官天黑孝彦陪您去。”胡子卿追了两步赶上杨焕雄。 第四卷 第146章 告密电话 堂长室里清冷没有升炉火。 “您好我穆一枫。”杨七爷怕是总要这么隐瞒身份了。子卿审视着眼前这面容冷峻中流露清美的杨七爷心想是不是当年在龙城时他也是位锦衣玉食被仆役前呼后拥的贵公子招摇过世时也如掷果潘安般招来无数青睐的目光。一个邪恶的想法冒上子卿心头自己都不觉窃笑如果于远骥真要是把杨七爷交给了杨大帅手中那杨大帅恶魔般的家法要是痛打起这个威风不可一世的“人中美玉”倒也很是解气不知道穆教官被扒掉裤子挨家法时该是副如何窘迫的样子那被打得死去活来时会不会哭爹喊娘?可转念一想也不由自责这个想法太恶毒穆教官严厉但完全是为了栽培自己这个顽劣的学生怎么能出于报复去盼穆教官受苦呢? “你是哪位?什么?什么时候?喂朋友你是谁?”子卿被杨焕雄紧张的话语和一脸沉肃吸引。 “消息可靠吗?秦总理知道这件事吗?我知道了明白明白谢谢你。”杨焕雄放下电话就问子卿:“胡大帅是要去天津吗?” “是呀家父明天早上出去天津会秦总理。”子卿答了说心里还对父亲心存埋怨。 “子卿你听我说快!你快回去拦了你父亲他不能去天津有人要杀他。我的消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是个匿名电话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快去制止你父亲去天津想尽办法不让他走!” 子卿撒腿就跑。杨焕雄随在他身后跑了说:“子卿我在堂长室等你的电话。” 子卿飞的开车冲回家进了大门就问门房:“大帅回来了吗?” “走了。去火车站了。” “不是说明天早上才走吗?” 门房望着子卿木讷的摇着头.. 杨焕雄徘徊在堂长室四面寒意刺骨。 一个奇怪地匿名电话。号称是他的朋友。只是说明早于远骥要杀胡云彪而且消息可靠。那是该信还是不该信?这个告密的朋友又会是谁呢?怎么这么巧就知道他此刻在堂长室还知道他和子卿在一起这人一定就在身边。 转念想到于远骥这位同他英雄相惜地朋友。如同他生命中的亲人一般令他钦佩地人居然能干出这种挺而走险的事。杨焕雄能理解于远骥对胡云彪的愤恨毕竟此刻胡云彪同陈震天暗中勾结先逼迫华总统撤了他于远骥西北司令的职务接着又支持了荀世禹举兵北上将正在讨伐南方政府军队的部队掉头来保定大兵压境促成东北军和直隶军尾合击之势要逼秦瑞林下台借口就是清除秦瑞林大帅身边地小人。杨焕雄能理解于远骥为了助秦瑞林一统江山不惜一切的举动。但他不能支持于远骥这招险棋。此时的棋局就犹如对手的两片棋出人意料的巧妙联结在一起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自己这方的棋被困其中。就如陈震天和胡云彪在反对于远骥之事上的意外合作同进同退。如果要破解这片棋杀出条血路那关键地方“打劫”一子做活全局确实是妙招。如果于远骥杀了胡云彪那东北军必定大乱。于远骥这步棋就是要让东北军大乱这样陈震天没了胡云彪东北军的协助。就孤掌难鸣的。不战自退。本类势单力薄地秦大帅的淮军就有了喘息之时机有了将来反扑的可能。但棋路虽对。可大局上却欠妥。如果胡云彪一死东北军大乱子卿还年轻难继承父业当此大任东北军没有任何人能有老胡地狡猾机警和勇气去面对日本人和俄国人这两匹守在家门口的狼。如若消灭胡云彪这个政敌要以将中国地北大门东三省门户大开送入狼口当做代价杨焕雄当然是不允许地。 “先生……先生……先生是孝彦我爹他他已经做火车去了天津他走了。”胡子卿在电话里的声音含泪杨焕雄心头一紧坏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子卿对他说胡大帅明天去天津汉辰却得了消息说胡大帅今晚就到。 面对折返回来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子卿杨焕雄皱皱眉头。听我说。”杨焕雄集中精神思考时总爱下意识的咬着紧握的拳头:“你深吸口气镇静。按我说的做。” 子卿看了眼身边鼓励的目光看了他的杨焕雄和霍文靖拿起电话拨通了天津秦府的电话:“我是胡孝彦东北巡阅使胡云彪的儿子。家父今天来了贵府请问可否请他来接下电话。啊还没见到那请问你家二少爷秦立峰在吗?……什么?不在?去哪里了?……啊随秦总理去了北平北平的哪里?有电话能找到他吗?” 子卿捂了话筒说:“说是秦大爷带了立峰和立文兄弟去了北平郊外度假。” 忽然子卿对了话筒应答说:“小于叔是孝彦。我爹今天晚上忽然去了秦大爷这里我想找他不知道他到了没到。” 子卿的话语里带了紧张甚至含了沙哑的哭腔杨焕雄一把捏住了他的肩头向他使着眼色摇摇头提示他不必多说。因为杨焕雄都没有忍心告诉子卿那个要杀他父亲的人就是他崇拜的于远骥。 子卿唏嘘了说:“小于叔没……没什么……是孝彦把爹气走了。孝彦不孝早晨同爹顶嘴了爹本来说明天去找秦大爷的今天就走了。我……” 话筒那边于远骥的声音低沉而泛了迷人的磁韵:“子卿明天是你生日吧?于叔改日补你生日礼物。” 子卿胡乱的应承着放下电话子卿冰冷的手都在打颤。 杨焕雄看这略显慌张的子卿托起子卿清俊的面颊说:“子卿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对先生说你能挺住!” 子卿泪眼朦胧的望着杨焕雄这位教官此时眼神中充满了坚毅:“谁都救不了你父亲只有你此刻站出来才能把这压下的千金闸顶起来!消息是说于远骥在调兵遣将可能要杀令尊胡大帅而且似乎秦大帅不在府中。看来天津那边都被于远骥掌控怕早已部署得密不插针了。” 子卿如惊雷轰顶般惊悚的立在原地满眼将信将疑的目光。他前些天听父亲提到小于叔被免职的事也深为小于叔扼腕不平可为什么小于叔要杀父亲呢?于远骥的聪明睿智是世人难及的他若布下的局怕不是常人能破解的想到这里子卿泪眼朦胧心里焦虑的想:“爹爹你在哪里呀?” 子卿再机敏能干但毕竟还是个未曾经历世事艰难的少年。 杨焕雄坐在桌案上冥思苦想:“如今的关键是要找到秦大帅但秦大帅此刻躲了起来只有两个可能。一种可能是秦大帅默许于远骥这么做所以躲出去弄个不在场的证据堵住世人的责难那这样就将于远骥踢在了前面当替罪羊。”想到这里杨焕雄摇摇头不太可能秦大哥年轻时就豪气干云而且为人直来直去比大哥杨焕豪都锋芒外露秦大哥从来看不惯这些当人含笑暗中捅刀子的勾当这就是秦大哥当年反感袁总统的原因。 “难道真是小于的胆大妄为?”杨焕雄从来不怀疑于远骥的胆量和大手笔于远骥的大胆和他的忠心一样都是世人共见的。如果真是于远骥要避了秦瑞林总理对胡云彪下毒手那他一定要把秦瑞林隐蔽到一个与世隔绝起码不易闻讯返回到天津寓所的地方那会是在哪里?北平?郊外?” 杨焕雄眼睛一亮:“子卿给我拨西北戍边司令部办事处电话找汉辰。” 第四卷 第147章 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 汉辰是从睡梦里被惊醒胡子卿深夜有急事找他汉辰也觉得奇怪。 先时在龙城家里子卿曾打电话同他扯天尽管汉辰委婉的劝阻子卿别再打电话来以免招致父亲的责难。但促狭的子卿童心未泯般越是频频来招惹他汉辰也拿子卿这顽皮的公子哥没有办法。 曾经有一次夜里子卿玩笑般打电话来寻汉辰聊天汉辰窘态百出因为电话在父亲的书房惊动了父亲安歇。特别是父亲听到话筒那边子卿半开玩笑说:“谁让你我夫妻共隔银河难以同床共枕。”事后汉辰为此戏言被父亲好一顿教训。 子卿知道这件事后也懊悔不已就再也不给汉辰打电话了。 如今子卿深夜来电话又是为何?汉辰揉揉惺松的睡眼拿过话筒:“你好我是西北戍边司令部参议杨汉辰。” “明瀚是我孝彦。”子卿那边的声音沙 紧接着汉辰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龙官儿是七叔有个急事你立刻按我说的给龙城家里去个电话就现在我等你消息。” 汉辰定定神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小于叔是为什么?为什么想到了要去杀胡云彪?但如果纵观全局是以旁观者而不是当局者的立场上这步棋不失为釜底抽薪的妙招。 汉辰迟疑的叫通家里的电话已经是凌晨父亲被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该如何的暴怒。 一阵嘈杂声汉辰的心揪紧又听到一声咳嗽。似是对父亲对他说:“我来了说吧。“父……”汉辰嘴里那“父帅”二字忽然出不了口沉吟片刻瑟瑟地说:“父亲。是儿子汉辰。父亲大人身体安好?” “嗯。”父亲没有多的话。 情势紧急汉辰忙换了语气说:“父亲。汉辰得了消息于远骥司令今晚将胡云彪以秦干爹的名义请去了天津寓所要杀了他。这事爹爹知晓吗?” 汉辰换了称谓杨焕雄心里一阵翻涌手里地话筒正为儿子意外的电话而打颤..又听到这个耸人听闻地消息。 “你干爹这些天去了北平怀风庐去养腿疾昨天还给我来过电话。没听说这个事呀。” “儿子是从胡子卿那里听说的。胡大帅接到秦干爹的电报约他火去天津有要事相商现在人已经在火车上了估计再有两个小时不到就能到天津。胡子卿他们得到了密报后为了应对此事奉天城已经全城战备戒严胡飞虎将军二三零军的两个师今晚要开入关内。如果胡大帅有什么闪失东北军全军挂孝荡平平津。爹。如果要是打起仗来怕淮军此刻并没多少本钱爹爹可以问问秦干爹。如果他不知道看如何去制止。胡大帅今天早上就要到天津。看如何去制止于司令冒险;如果是秦干爹想杀胡大帅也要让爹和龙城方面知道呀。打仗打起来龙城也是淮军的据点不会不受波及。胡子卿打电话来找儿子不过是要找到秦总理地去处和联络电话想同他通话。父亲觉得是儿子代为转告秦干爹的去处还是爹爹先同秦干爹打个招呼问清就里再做定夺呢?” 话筒那边父亲的沉默随即是平静的声音:“龙官儿你干爹的事爹去打个电话问问。” “那就叨扰父亲了扰了父亲清梦儿子罪过。但汉辰答应了给胡子卿一个回音。” “就对他说你也不清楚你秦干爹的去处正在替他打探。” “是汉辰明白。” 汉辰正要结束电话忽然父亲在那边说:“西北镇守军如今易将正是多事之秋你还好吗?龙城如今就剩爹和你师父在处理军务政务……”父亲的话没有说下去声音平和却意味深长。汉辰如何会听不出来父亲是在暗示他离开西北回龙城来父亲想亲自从他的口里听到:“爹爹儿子回龙城来帮你。”沉默。 几分钟后话筒里汉辰安然的声音:“父帅多保重汉辰在西北虽苦也是军人守土有责。” 电话挂断地声音汉辰放下话筒又叫通了东北6军讲武堂的电话胡子卿接过电话声音沙哑。 子卿相信自己平日在关键时刻是能坚强镇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父亲地生死关头他却这么的懦弱仿佛父亲地命就悬在手里这根电话线上。 杨焕雄听过汉辰地电话答复后坐回在书案上说:“应该还有时间按了子卿所说胡大帅应该再过两个小时就到天津下榻天津秦公馆。北平离天津赶过去也要两个小时如果路上顺利应该可以赶到可能会稍晚一会儿就不知道于远骥打算什么时候下手。”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于远骥交底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霍文靖问。 “可能吗?打草惊蛇可能于远骥现事情败露在火车站就能提前干掉胡大帅。” 子卿垂了头落泪:“都是我不好都怨我。”对父亲满怀的愧意涌上心头想想平日疼爱他地父亲自幼就同父亲相依为命如果再没了父亲他就真成了孤儿了。长夜漫漫何时挨到天亮等到福音呀? “子卿去!记下我刚才说的话了吗?你立刻去找你老叔胡飞虎尽量按我说的部署。顺便镇静些把你的女人送回去。 毓婉寻到了堂长室见子卿忧郁的神情好奇的坐在他身边:“子卿哥怎么了?” “还有两个小时子卿你先送了毓婉回住处再过来。带了女人不方便而且总要把场面先应付掉。这两个小时天津方面不会有任何举动为大将者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勇气和镇定子卿你能做到!” 胡子卿匆匆的将毓婉送回到蔓莹的家里蔓莹迎上来说:“今天大勇来来找你呢一瘸一拐的也没坐就走了。他说子卿你误会大帅了大帅昨天晚上派兵去旅馆是要给毓婉妹妹搬家的。大帅已经安排人在明花巷给你们置了个外宅安置毓婉。连被子褥子都拣了子卿平日喜欢的松软的品牌的如数放了过去。还有请了个妈子正在由你奶娘在府里带她呢让她知道怎么伺候你这个大少爷。” 子卿心中一惊如此细致的安排不是一蹴而就的应该父亲是早有准备安排。想想自己误会了父亲的一番好意对父亲出言不逊真是该死如今父亲生死未卜他却知道这个真相该是多大的一个讽刺。 天色已经渐亮晨鸡报晓的声音在大街小巷起伏。 一夜未阖眼的胡子卿坐在胡飞虎的办公室看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进出奉天城正在按了七爷杨焕雄指点给他的方法在老叔的支持下全城戒备调兵遣将的准备起来。 “娃儿别慌有老叔在。不管消息可靠不可靠警备起来防患于未然是对的。子卿呀你长大了看了你遇事这么镇静老叔高兴呀好孩子你爹要知道要多高兴呀。” 子卿强忍了泪咽在喉咙中。临出来前穆教官踢了他一脚沉下脸骂道:“哭什么!哭就把你老子哭回来了?还不快去!” 眼泪能起什么作用?子卿明白这点可一想到平日疼爱他的父亲就心里难过。 小于叔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了爹呢?生命中两个他平日佩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水火不容的拼个你死我活呢? 天津秦公馆清水泼路门户大开一派迎接贵宾的排场。 于远骥一袭夏布长衫随意的捏了一柄斑竹骨折扇脸上和煦如入座春风般笑容文静大方的迎了胡云彪往客厅里走:“胡大哥家兄有事暂不在家晌午就赶回来请胡大哥吃饭。远骥在此奉兄命在此迎候胡大哥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胡大哥见谅。” 胡云彪看了眼前一反常态谦逊规矩的于远骥头规整的抿在脑后一双大眼神采奕奕和善的笑容挂在嘴角俨然一副儒雅风流的绅士名流做派哪里像收复外蒙那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妈拉个巴子的人也是你鬼也是你!”胡云彪心里暗骂:“老秦八成就被你小于子这副两面人的鬼模样给迷惑了。”胡云彪想到了于远骥那日在东北跪在地上被秦瑞林抽嘴巴时那驯从的样子心里不屑脸上还是陪了笑随他往里走。 第四卷 第148章 一念之仁 门房二狗子本是秦瑞林老家远房外甥千里迢迢从安徽老家投奔秦瑞林想在军队里寻个一官半职却被大公无私的秦瑞林拒绝了。难以面对亲戚的秦夫人求助于于远骥于远骥就灵机一动安排了这个傻乎乎有些口吃的二狗子当了门房平日无事也拿他逗趣。二狗子见了于远骥也总抹了鼻涕傻笑着嘿嘿的叫“小……小舅”二狗子追上了于远骥点头哈腰的说:“小……小舅大……大……大老爷回来……来了。” 于远骥哭笑不得紧要关头交待给二狗子的话又记错了忙抱歉的安置胡云彪在厅里喝茶随了二狗子出门就踹了他一脚:“傻子浑说什么呢?没告诉你听我在外面咳嗽了再进来报老爷回来了吗?没脑子的东西!“小……小舅……大……大…老爷……真……的回来…了。”二狗子坚持说。 “什么时候说你要看秦队长给你眼色不是记得好好的吗?又怎么了。” “爷后面都布置妥了。”卫队长秦中过来回复说于远骥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听我号令行事。”转身进了大厅。“胡大哥久等了。”于远骥抱拳进了大厅就听后面几声熟悉的清咳声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老胡你到了?” 于远骥大惊失色猛回头却是大哥秦瑞林在两个侄儿立文、立峰的陪同下大踏步的走过来。明明大哥已经被他周密的瞒天过海般安排去了北平郊外度假就是想让大哥对此事毫不知情他于远骥也好甩开手脚去集中精力的了此残局。如今。大哥鬼使神差地返回就在胡云彪脖子已经被他骗到铡刀下这千钧一的关头出现在这“刑场”上于远骥也是大惊失色.. 秦瑞林在北洋军中身份地位极高。又是段玉培等人在6军武备学堂的师长平日里胡云彪对老秦都如老师长辈般敬重。此时。胡云彪见了秦瑞林忙恭敬地如弟子般的打躬作揖、笑容满面地问寒问暖。 “大哥您怎么……”于远骥在身后牵牵大哥的衣袖秦瑞林一把甩开他没有理会反是沉了脸对胡云彪质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这个不是……秦公急电邀云彪过来一叙的吗?”胡云彪云端雾里余光却看到于远骥怒意中的杀气。心头一惊忙和善的说:“云彪接了总理地电文为了免去战乱连夜兼程赶来天津。这火车一路身子骨都要颠散了。”说罢若无其事的打着哈哈。 秦瑞林回身对儿子说:“立文、立峰替爹招待你胡老叔一下爹同你小叔有话说。” 秦瑞林快步随于远骥来到书房一进门于远骥反手带上门急忙说:“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这里的事大哥请回避一下远骥先处理掉胡云彪这…” 于远骥话音未落一记脆亮的耳光煽得于远骥立足未稳倒撞在门上。 “混账东西!你胆大包天了。”秦瑞林斥骂着。逼近两步指着于远骥鼻子低声训道:“这种背地里下黑手的勾当不能生在我秦瑞林府里。否则被天下人耻笑“大哥什么也不用管。自当是不知情。恶人远骥一人做恶名嘲笑远骥一人担!”于远骥坚持着:“远骥出去只要一声号令。那姓胡的就要变成齑粉一了百了!” “东北地面会大乱!”秦瑞林喝着:“奉天已经全城戒严东北军在胡飞虎的带领下连夜入关了!” 于远骥瞠目结舌就如同看到秦大哥犹如天降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的诡异不可测:“大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算是东北军出关杀了老胡也就乱了他们地阵脚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你管我哪里得到的消息你给我老实的不-许-动!” 秦瑞林拔脚出门于远骥后面紧跟不甘心地求告:“大哥大哥机不可失您不能妇人之仁。” 进了厅秦瑞林沉了脸说:“老胡你回东北好好待着去天津这地方你少过来为妙。”又对外面吩咐说:“来送客。” 于是不容分说的请胡云彪走人。 胡云彪本来就有些生疑心中紧张时隐隐现周围异常暗藏杀机。又见于远骥一脸阴沉地杀气腾腾左脸红肿秦瑞林又急于轰他离开就知道事情不妙忙装傻地笑笑:“也好也好那胡某告辞了不叨扰秦公。” “大哥!”于远骥焦虑的最后挣扎却被秦瑞林一个凌厉地目光逼退:“回书房给我去候着”。 秦瑞林加重语气那“候着”的两个字于远骥无奈的转身离去。自这几年大哥很少这么动怒的吩咐他“候着”去书房里罚跪了。 “立文去你亲自送你胡老叔去车站。” 埋伏在府里的荷枪实弹的卫队始终没能按照事先定好的策略冲进去乱枪齐毙掉胡云彪眼睁睁的看了功亏一篑于远骥跺脚捶胸。 “小……小舅那……那还用再……再说……大舅回来了吗?”二狗子追进书房问:“滚!”于远骥怒不可遏。冷清清的书房秦瑞林落寞的进来阳光洒在他头上苍老颓唐。看着腰杆笔直跪在地上的小兄弟于远骥秦瑞林才感觉出手掌辣疼而于远骥的脸已经肿了起来:“黑虎大哥刚才火气大了些不该动手打你。” 秦瑞林痛楚的说“大哥何尝不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可是今天的事不能这么做我们不能落下把柄让天下人耻笑。” 于远骥苦笑仰头长叹一声:“大势已去总理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悔之晚矣!” 于远骥说罢怅然起身擦了把泪转身出门秦瑞林追了两步喊:“虎子……虎子……大哥知道你是为大哥好可咱们不能这么做。” 胡云彪匆忙的带了卫队赶去车站先是甩开了秦立文然后微服化妆混在下等车厢里回到了奉天。 才下火车就看到荷枪实弹戒严的部队疏理着旅客胡云彪在队伍中看到一脸焦虑正四处寻望的儿子胡子卿。 “爹!”胡子卿几乎是疯狂的叫嚷着扑过来被胡云彪紧紧抱住。劫后余生后第一眼见到亲人胡云彪老泪纵横的拍着子卿的后背安抚说:“没出息样才几天没见爹呀。让手下人笑话。你怎么知道爹要乘这辆车回奉天?” 第四卷 第149章 悔不当初 “孝彦在这里守了一天了。” 胡云彪为儿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父子俩险些生离死别如今真是百感交集。 听过胡飞虎向他报告的事情经过后胡云彪也奇怪的打量着子卿子卿貌似软弱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他胡云彪钻山沟做土匪的硬气关键时候还是没有乱了阵脚。这孩子从小在他羽翼呵护下长大从来没经历过风雨怕从剿匪到遭遇此次天津暗杀事件对子卿来说都是暴风骤雨了。虽然胡云彪不忍将儿子推到险恶的江湖去历练但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孩子迟早要经历一些他必须会面对的东西。 “小顺子你爹这回是捡了一条命。如果爹这回真要蹬腿过去了那东三省若大的一摊家业就要靠你这个小身子骨支撑了。” “爹怎么又说这不吉利的话。爹会长命百岁的有爹在孝彦跟了爹干就行。孝彦才是有福之人呢有个好老子……” “少拿这甜话来填骨你爹你小子旧账还没跟你算呢。” 子卿知道父亲提的是毓婉的事伸伸舌头缩了脖:“对不起爹是孝彦不孝误会了爹的一番好意还出言不逊。” “哼!鸾芳如今怀了孩子你也收收心在外面同那个戏子玩玩可以但是一周必须一多半的时间在家住。” “是儿子遵命。”子卿调皮的说。大姐为这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说当初在吉林你大姐好言劝说你。你不听还顶嘴。你大姐反埋怨都是爹惯怀了你让爹好好替你死去的娘打你顿屁股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混小子!” 子卿心里一惊..才知道原来是大姐打电话跟爹告的状看来冤枉鸾芳姐姐了。心里不由愧疚不已。 “小顺子呀爹不是那不讲理不开通的人。有个事呀憋在爹心里好些年了你那次问爹你大伯父是怎么过世地。爹没告诉你。其实呀你大伯的死都怨爹呀。你大伯是你爷爷亲手打死的为了个女人。” 胡子卿瞠目结舌地看了父亲不知道话题如何转到这么个恐怖的事情上。 “那年爹跟你一样地岁数跟你大伯出去做工回来。你大伯呢年轻时候长得那个漂亮胡家的孩子年轻时候都漂亮。那你大伯就被财主家的小老婆看上了互相都看上了就生了点男女私情。可这事被我撞见了。这是个丢人的事我骂他他不听。他说他是哥哥我管不到他。那我回家就跟你爷爷去告状。你爷爷当时就恼怒了。就抡了门栓去打你大伯。你大伯也年轻跪在那里没敢躲。就一棒子一下一下就吐血了腰断了死了。”胡云彪叹息说:“你爷爷和我就哭呀后悔呀你大伯临死一句话都没留下。你爷爷就哭呀说就为一个女人我至于吗?我怎么这么糊涂为这个事我们后悔一辈子。什么有儿子重要呀为了个女人唉!” 看了父亲追悔莫及的样子子卿安慰说:“爹别难过不怨您大伯也有错。” “爹就后悔呀怎么生个老婆舌头去告状呢。这事过了爹就一直想以后不要打孩子你爷爷和我地性子都急都厉害火气撞上来手下就没个准。这一旦动了手怕就没个收拾了。爹有时候生你们的气但生气时候就想你爷爷哭你大伯的那话想想那话就不能下手了。尤其小顺子你从小的身子骨弱别说拿鞭子打就是用手碰碰你爹都怕手上控不住劲伤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 子卿一阵唏嘘贴在父亲身边:“爹孝彦不好孝彦惹爹伤心了。” “但这也不代表你可以去胡作非为的混闹!”胡云彪忽然板起脸正声说。 “是!爹!”子卿立正敬礼调皮的模样。 清晨子卿醒来想到无论如何要给鸾芳姐道个歉蹑手蹑脚的来到鸾芳的房间鸾芳却在同三表妹拿着本本账簿对账。三表妹上高中近来总在陪了鸾芳。 见子卿进来鸾芳笑了招呼:“小爷回来了我这就吩咐奶娘去帮你做早饭。” “这是什么帐还要烦劳大姐亲自来核对?大姐近来身子不方便还做这种事情?家里地帐目出问题了吗?”子卿调皮的神态去拿账簿被鸾芳轻轻的打了下手。 “别乱动这是捐款建贫民学校地我都核了一半了小爷先去歇歇吧。” 子卿见鸾芳不理他自己也觉得没趣迟疑了半晌才红了脸说:“大姐那天的事是孝彦……” “哎呀顺子哥你烦不烦没看我和嫂子忙着呢吗。” “那我来帮忙吧。”子卿抬个凳子凑过来。 “你帮忙?越帮越忙还是快玩你地去吧。听话别闹了。”鸾芳头也不抬地哄劝着子卿还是往常那娴静的神态。 “小爷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江省长他们来议事了。”下人来通禀子卿奇怪地看看落地钟:“这么早议什么事?” 来到书房现空气有些紧张江省长提了笔坐在了父亲的书案后正在酝酿词语父亲在屋里踱着步:“就说此次兴兵绝无针对秦瑞林总理之意图纯属为了小人误国专权胡某万般无奈才决定挥军出关为国除害!” “爹您这是写《逃逆文告》要出兵打我秦大爷吗?”子卿惊愕的问:“您不是答应我汪老叔不出兵打仗吗?” “胡某是不想打仗只是人家的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不打岂不是被天下英雄笑话我怕了他于远骥?” 风清月朗静月如钩秦立峰寻了清泠的古琴声一路来到戴月亭。 树影扶疏的戴月亭中于远骥气定神闲风度盎溢的抚琴。朗目微阖薄唇轻抿弦上轻拢慢挑的修长十指如行云流水般写出一段自然风韵。望着眼前这位叱咤风云一时的青年才俊、马上英雄卸去戎装却有着常人难及的一段儒雅风流。秦立峰对于远骥的钦佩更是频添几分静静的垂手候在一旁不敢打扰小叔的雅兴。 第四卷 第150章 《平沙落雁》 雁落平沙,四顾凝望,满腹愁绪,若走若停。 听着这曲熟悉的《平沙落雁》秦立峰还记得当年小叔于远骥教他们兄弟二人抚琴时讲解《古音正宗》中说此曲:“……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曲调间那静至无欲淡至无求形神皆逸心我尽化的潇朗韵致无以匹及。 如今仔细听来瑟瑟的琴音在夜风中荡开别有番苍凉的余韵。人说“凉风绕指,断肠人赋断肠曲。”这是否也写照了小叔于远骥此刻的心境呢? 琴声一个打音嘎然而止曲虽尽而意犹存。 于远骥微整衣衫沉吟轻叹:“我心素已闲清川淡如此。”王维的这句诗怕是古代雅士淡泊明志不为物扰的最佳意境写照了。 秦立峰开口说:“小叔何来雅兴弹上这曲《平沙》了?反像山间隐士追寻起泊然无染、空灵逸的自然之声了。” 难怪许多人虽然痛恨于远骥为人的骄横跋扈却怜惜于远骥之过人才华除去马上纵横于远骥马下那段文人雅士的风雅才情是世人仰慕的。十三岁中举师从名家文采风流。光是于远骥珍藏的古书典籍同那些老儒滔滔不绝谈评文章锦绣、吟诗作赋时的才高八斗都令那些文人折叹如此奇才真是古今无几。 于远骥侧眼看看秦立峰轻按琴弦懒散心境般低头问:“老二小叔平日可有亏待你的地方?”此言?小叔待立峰情深义重。”立峰含混的回答。心里开始打鼓莫不是小叔察觉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出卖小叔?”于远骥抚弄琴弦问声音镇定中含了咄咄逼人的锋利。 “小叔。这么杀了胡云彪会天下大乱的。”秦立峰知道无可避免总有事情败露地一天。定神坦言。 “你既有此看法为什么不对小叔坦言反要在背后捅刀子?”于远骥清冷舒缓的话音却入利刃般词语尖刻.. “小叔立峰……”立峰讷然无语。小叔哪里会听的下他地劝告? 一声裂帛般的嘶响于远骥扯断琴弦用手指拈起两段断弦笑问:“所以你不惜将令尊地江山家业送入敌手不惜将小叔的头颅送到敌人的铡刀下?”“小叔立峰不是……”秦立峰神色紧张撩衣跪倒:“小叔何出此言这么重的话侄儿受不起。” “外蒙荒原雪地蔓草萦天。凉风袭骨。我于远骥辛辛苦苦励精图治变荒土为沃壤还教出来几位徒弟以传衣钵。不想到头来都是为人做嫁衣。自己人的剑架到我于远骥地脖子上。” “小叔立峰不敢。立峰该死。”秦立峰慌然跪行到于远骥身边。立峰知道坏了小叔杀胡云彪的计谋小叔肯定不甘心。 “呵呵。立峰你真不愧为黑白国手。这布局缜密、借势拆招之术令于某侧目呀。所以你直接找了杨小七来破我的鸿门宴。因为你怕直接告给令尊他也未必信你的话势必来电话同于某核实会打草惊蛇逼得于某提前动手。令尊手下几员大将现在是貌合神离遇事怕也会作壁上观救胡云彪一事上都是指望不得。所以你只能泄密给了杨小七让他帮了胡云彪的崽子布兵入关来给令尊压力逼于某放了胡云彪。可惜没有不漏风的墙没有我于远骥查不出的名堂可悲可叹!” “小叔侄儿一片苦心对天可表。立峰自幼蒙小叔教诲对小叔敬若长辈。如若立峰有冒犯小叔之处凭小叔责罚可是小叔这么绝情的话立峰担待不起。” 于远骥惨笑了看了秦立峰立峰清癯的面颊在月色下显得委屈无辜。 “立峰你还认我这个小叔吗?那好小叔也让你去做一件事。你去去打电话给杨焕豪大帅确切地告诉杨大帅说小七就在胡子卿的军中做参谋而且是你亲眼所见也是杨汉辰和段连捷及我于远骥早已获知。你去呀!” 秦立峰骇然的摇头:“小叔不行呀小叔。小叔息怒这样会要了杨小七地命。” “你不去因为你不忍心看小七受苦你就忍心坏了小叔的大事然后再把小叔地头往铡刀下送。算来算去小叔没想到被自己最信任地人给坑了!” “小叔!”秦立峰哭求这本是个逼他拿刀杀人的命令他怎么能去做? “我不是你小叔你我本无血亲谈不上前缘也定无后果你走吧。” 于远骥缓缓地起身爱惜的抚弄心爱的古琴仰头看月对了星空长叹一声随即嘴角挂了丝苦笑。“滚!” 秦立峰噙了一眼清泪蓦然转身没走出几步忽听一声巨响裂帛般撕裂的声音。 立峰猛然间回头看去于远骥已将古琴砸向石桌一声巨响后琴断为两截秦立峰大惊惨呼一声:“小叔!” 那尾焦尾古琴是凤山千年的古梧桐木制成是昔日前朝宫廷里流出来的宝物。小叔于远骥平日志趣高雅身居高位本能揽到很多雅物珍品但是父亲秦瑞林家规严谨清廉著称小叔于远骥也时时恪守门规从不逾越。小叔身边仅有的宝物怕就是这尾古琴和那方碧玉棋盘。如今小叔如何舍得将这心爱的古琴摔掉? 惊魂未定时却见小叔于远骥从他眼前飘过踩了一地杂乱的月色扬长而去。晚饭时于远骥落落无语。 立峰端起酒壶为众人斟酒来到于远骥身边刚要倒酒于远骥忽然一捂酒杯淡然说了句:“二少爷不敢劳动。” 秦立峰一阵尴尬立在旁边进退不是。 “远骥你是怎么了?老二惹你生气了?”秦瑞林看在了眼里于远骥从入座就神色不对。 于远骥惨笑片刻摇摇头自嘲。 秦瑞林又转向立峰:“老二你如何得罪小叔了还不给小叔赔不是?” “小叔侄儿的不是……”立峰刚开口于远骥一伸手拦住他的话:“不敢。你没有对不住我于远骥的只是你有什么对不住令尊的你可以现在说了让大家知道。” 秦立峰头脑呼的一下一片空白木讷得不知道如何面对。 “畜生跪下!”秦瑞林拍案骂道:“今天就觉得你神色诡异到底有什么事瞒了为 立峰低头不语清瘦的身躯跪在青石地上。秦立文忙紧张的问立峰说:“二弟你做了什么错事好好讲来别惹爹恼了。” 秦瑞林忽然转向长子立文:“老大跪下!你是如何管教弟弟的?”秦立文忙跪在立峰身边静静的转向于远骥说:“小叔息怒都是立文无用没有管好二弟惹小叔不痛快了。” “立文!”秦瑞林一瞪眼立文默默的伸手自己掌嘴慌得立峰忙去抱了大哥于远骥也急忙拦了说:“大哥你这是什么规矩这事同立文无关。” “小叔没有管好弟弟是立文的不是。”秦立文说。 于远骥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大户人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家规。就像大哥秦瑞林的规矩家中长兄当父但凡孩子们的不是都算在长子立文头上。可巧立文自幼身体文弱不能在军中行走。除去了长子这个虚衔秦家的继承人和少帅的实质几乎就挂在了二公子秦立峰头上这也就是于远骥为什么煞费苦心的提携秦立峰的原因。但每每立峰出了错老秦第一个罚的就是立文这个兄长因为他是秦家长子有督导弟弟们的责任。也不用为难你只要对你父亲说你把消息透露给了谁?这电话是如何追去了别墅找到令尊的。”于远骥奚落的说。 “不是你杨大哥现的吗?”秦瑞林说到这里自己也迟疑了是呀杨焕豪远在龙城如何知晓的呢? “是……是……是儿子告诉了胡子卿。”秦立峰偷眼看看震怒的父亲。 第四卷 第151章 弃子求生 “畜生!这么大的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对为父明讲还要去告诉外人……老大去请家法!”秦瑞林暴怒起来于远骥却冷冷的说:“不只如此吧立峰你说实话你到底告诉了谁?你只要说出实话小叔就不同你计较。” 秦立峰泪眼朦胧的看看暴怒的父亲和一贯宠爱自己的小叔低头说:“小叔立峰知道小叔不会说出口只是这话立峰也不会讲。立峰甘受家法责罚甘愿听从小叔落。” “呵呵我于远骥的好徒弟!”于远骥自斟自饮的喝了几杯酒。秦立峰宁可挨打也不肯招供出杨焕雄在东北的事让秦瑞林知道。 家院拿来鞭子迟疑的看着秦瑞林。 秦立峰伏跪在地上。“你说不说不说就给我往死里打!打到这孽障开口。”秦瑞林咆哮着他从于远骥的话语里听出立峰定然是犯了背叛家门的大罪而且有事情瞒了他。居然他的儿子把消息透露给了对手出兵来威胁他。 于远骥玩弄着手中的酒杯:“远骥一直反对杨大帅治家的残暴现在看来重刑之下反能出忠臣孝子。都是于某纵坏了你自食恶果也毁了秦大哥的千秋家业远骥该死!”于远骥一杯酒入肚不顾立文左右为难的两边劝阻也对秦立峰的痛苦呻吟毫不动情。 “畜生你是铁嘴钢牙不开口了?”秦瑞林看了地上被家法折磨得一头冷汗的儿子又看了眼自斟自饮的于远骥。平日里于远骥最疼爱立峰立峰从小几乎在远骥身边受教就连围棋都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往常要是立峰兄弟犯错。远骥都会代为搪塞遮掩。今天远骥对立峰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却不说出原委而立峰却咬了牙关在家法下挣扎也不肯吐露实情。除去知道立峰将消息透露给了东北方面惹得于远骥暴怒秦瑞林实在想不出立峰还瞒了什么大事让远骥寒心至此。 于远骥挥挥手。吩咐下人住手退下。秦立峰忍了一身伤痛痛楚的撑身跪起:“小叔立峰绝不会背叛小叔、背叛家门..小叔要立峰如何做才肯相信立峰。” 于远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摇头苦笑:“晚了一切晚矣。” 秦瑞林知道于远骥心结难解。心想不如陪远骥把话说开。就吩咐两个儿子下去却被于远骥制止。于远骥忽然喝令家院住手退下只留了父子兄弟四人在这花前月下地小庭院里。 于远骥倒了杯酒起身对了秦瑞林说:“大哥暂且息怒远骥敬大哥一杯。” 秦瑞林有些诧异看了于远骥忽然撩衣跪倒星眸含泪就隐隐觉得不对。 “黑虎你这是做什么?立峰若是不听话。你随意的处置就是打死这个畜生大哥也不心疼。” “远骥有大哥这句话。死而无憾。大哥您请坐好。请先喝了远骥这杯酒。听远骥说句心里话。” 秦瑞林喝了酒于远骥忽然恭敬的给他磕了一个响头:“大哥。大哥对远骥恩同再造知遇之恩十余年如一日。名为兄弟情胜父子远骥冥顽不灵大哥屡屡袒护包容。此情此义远骥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黑虎你这是?”秦瑞林话音未落于远骥举起第二杯酒泪光在月色下如酒一般清醇:“大哥请大哥喝了这杯酒。” 秦瑞林大惑不解地望着于远骥饮下这杯酒嗓子中一阵苦涩当年追随他的那个小黑虎于远骥活络顽劣神气活现地样子似乎又在眼前。一幕幕的风云跌宕宦海沉浮的画面却被夜风吹散。当年就是这个貌似文弱却大智大勇的小兄弟两次在历史狂澜中将他秦瑞林推向颠峰两造共和反袁复辟驱逐张允逆贼让他秦瑞林当上了北洋大总理的宝座。民国历史上有多少为世人津津乐道地传奇是出自于远骥的大手笔而这位立在他身后指点着他在天下大局的棋盘上落子的幕后高手却是位青年才俊。 于远骥又是一记响头叩地:“大哥求大哥以大业为重退却一步切勿打此仗。今日大哥逼段总理下令撤职查办荀世禹已经无异于对陈震天和直隶军宣战了如今战局一触即荀世禹早有准备檄文雪片般飞来。但我们淮军如今兵力分散军备不济荀世禹、陈震天狼子野心意图中原。大哥还要隐忍为上不管出了什么事不惜任何代价化此干戈保存实力以图将来。大哥不给荀世禹以借口胡云彪也就未必敢出兵。只要他们一方不动就有缓和之机会。” “黑虎这个战局上的事以后再议。现在是离弦的箭想不想都已经出去了。你且起来快起来说话。大哥知道前日的事你心里憋屈。”秦瑞林想到早晨开会时手下几位军团司令都对眼前即将面临的战事各怀鬼胎。有人指责他平日太过骄纵于远骥才惹来这些祸事害得大家遭殃;有人满不在乎像段玉培本来就是胡云彪的儿女亲家谁胜谁负对他无所谓只不过做个样子罢了。于远骥第三杯酒敬上时那一个响头却是磕得秦瑞林心头一颤。于远骥坚毅地仰起下颌眼里却是泪花闪烁。 “大哥远骥此言既出大哥务必依了远骥的计策行事。大哥若不答应远骥就不起来。” “虎子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让你侄儿们看了笑话。别再为了杀胡云彪地事同大哥斗气了起来吧。” 于远骥摇摇头:“此事无关胡云彪如今为了化解此难远骥思前想后只有这步棋可以走。古人有断臂擒贼的先例不舍一臂难保全身。荀世禹等贼人地檄文远骥看过无意于针对秦总理只为诛晁错清君侧。远骥就堵了他们地口!大哥远骥用项上人头去换淮军避过此难。只是远骥一死再难报大哥知遇之恩。日后大哥请自珍重凡事勿急勿躁。” “黑虎胡说什么呢!”秦瑞林忙来拉他起来于远骥却倔强的坚持说:“大哥请听远骥说完。远骥是冥思苦想一夜眼下只有这步棋可走而且万无一失。大哥为了淮军地日后将来必须眼下保存实力以图东山再起之日。远骥走后杨小七怕是能接替远骥的最佳人选远骥会设法寻他回来再者杨汉辰是可造之才日后必有大用。秦大哥务必同龙城杨大哥一心图谋大业保全淮军。远骥一去也别无挂碍。” 于远骥要用自己的人头去做停火的条件!不等父亲从震惊中开口秦立峰不顾一切的跪爬到于远骥身边:“小叔不能你不能去要去死就让立峰去。” 于远骥咽泪笑笑:“骂你痴傻无用你不承认。荀世禹联络了天下诸侯兴兵来犯只要我于远骥的人头我给他就是。如若得了于某的人头还不撤兵罢手怕也对不起天下的英雄。那时候就是没了于远骥另一个送于某去铡刀下的朋友就会出头平定此事。这个买卖值得了!”秦立峰心中一惊所谓“另一个送于某去铡刀下的朋友”怕是指七爷杨焕雄了。 “黑虎黑虎你别糊涂。”秦瑞林忽然跪在了于远骥面前慌得于远骥如何也拉他不起。 “黑虎他们哪里是冲你来的。我秦瑞林若是连自己的子弟都保护不住那就无颜见人了。打!这仗要打就是打输了也值得“大哥大哥不行不能孤注一掷扔去了老本。” “黑虎你起来你听话有大哥在看他们能怎么样。”秦瑞林拍拍于远骥说:“有你这份心大哥知足了。远骥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动摇我们兄弟也没人能把你从大哥身边拿走。袁大帅当年软硬兼施都不能做到冯四不能其他人就更不用怕。远骥他们四处在贴了告示找人暗杀你你要是不安全不如先去避避再不然去龙城你杨大哥那里散散 “大哥还请大哥三思远骥这步棋已经是能做活全局的惟一出路了。” 秦立峰跪在地上忍不住的啜泣耳边似乎又回荡着小叔刚才那断琴的绝曲《平沙落雁》。大雁遍遍回翔瞻顾,若离而不忍去,声声哀鸣追思繁华已尽往事如烟。 第四卷 第152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东北奉天胡云彪的军事会议。 胡子卿头一次作为三八旅少将旅长出席父亲的会议。子卿一身肃飒的戎装气宇轩昂的坐在老叔胡飞虎身边听着众人议论着战局。 父亲军中的大将许多是钻山沟的绿林土匪出身都是父亲昔日出生入死的拜把子兄弟豪爽义气说话大嗓门恨不得整个楼道都能听到他们在会议室的谈话。在这些老将的眼中子卿这个侄儿不过还是个“黄嘴鸭”般的孩子。 休息的时候子卿满嘴还是“叔叔”、“大爷”的穿梭在长辈间不时被这些长辈们拉过来拽过去这一个捏捏子卿细嫩脸蛋那个摸摸头像哄弄个孩子般的逗了他说:“小子你爹怎么舍得把你这个宝贝疙瘩带出来?”“这小时候弱得跟个病猫子似的转眼都这么大了。” “呵瞧这孩子生得俊气。” “娃儿呀别害怕有大爷叔叔们给你顶着呢别担心!” 豪爽的言语起初子卿还听得有趣心想当年这些娇宠他的大爷叔叔们抱着他玩儿用络腮胡子扎他的时候怕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文气的侄儿会同他们坐到一条板凳上吧? 但再听下去子卿心里反有些不快叔伯们的话里都充满了对他这个小辈的不屑仿佛他这个黄口乳子来军中无非是“太子爷”被“皇上”安排在军里混个资历的。想想自己也是东北6军讲武堂的优秀学员怎么也不能让这些老人轻看了。 子卿也尝试了和父亲手下另一派的将官们搭话这些人多半是四十岁上下日本6军学堂或秦瑞林总理当年的6军武备学堂毕业。同子卿一样。都是拿了“铁文凭”出来地科班出身。但这些人温和中隐含着傲慢和不屑对他这个“太子爷”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当然也有少数迎逢拍马屁的总是凑过来。子卿反不又不屑这些人。下半场会议时开始讨论对作战计划。有人主张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有人主张看看形式再说;有人说真若两军交锋动起火来劳民伤财;有人却说如果不主动打反显得怕了淮军会让直隶的陈震天和荀世禹小觑了.. “荀世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区区师长妈拉个巴子地!”胡云彪忽然骂道。子卿仔细揣度着父亲几日来对此事的态度忽然起身挥挥拳头自信的说:“孝彦觉得这个仗应该打但打得要有学问。” 一句话众人皆惊目光全投向灯光下雄姿英的子卿那俊朗面庞。 胡云彪也没拦阻儿子的莽撞就哼了一声说:“说说看。” “大帅既然已经通电对淮军宣战那不打岂不是被天下诸侯耻笑。但是这场战役本来就不是奉军想去打地完全是直隶同淮军不和。奉军出兵去调停。调停二字学问很大。如果陈震天、荀世禹的人马未同淮军接火奉军先开了枪岂不是难以自圆其说?如果是调停。只是在直隶和淮军打得不可开交时出兵去解直隶盟军之围。孝彦是这么看的。” 一句话。四下肃静。胡飞虎开口说:“还别说大侄儿说的这话有些道理。陈震天这个老狐狸他都没在保定同秦瑞林的兵开火就催了东北军先攻天津这话听来不妥呀。” “嘿你听他一个孩子胡咧咧的还有个正经。”胡云彪笑骂说但话音中似乎是对子卿的提议颇为赞许。众人窃窃私语也觉得子卿的话很有道理几个日本系的军官还低声说:“不然说军队里需要常常换血思维头脑固定了就容易进怪圈不如这初生牛犊想事情不按常理。” “那好就让李景林地部队缓推进在直隶的后方见机行事。”胡云彪说:“妈拉个巴子的老子不能白出兵大家就跟在直隶后面我奉军就是不动一枪一炮也是给他们直隶壮声势了不然他们怎么敢讨伐淮军去杀于远骥。既然出了关就不能白辛苦那路上有什么好东西兄弟们看了往家里拿点。” “那淮军地军械不错德国进口于远骥的西路军更是兵强马壮。” “他们德国进口地那批小山炮也不错能拣来些正好咱们派了用场。” “听说于远骥地小老婆挺俊的老子想要。” “去你娘地于远骥哪里来的小老婆你看老秦管他跟管儿子一样的严厉。” “八大胡同的窑姐好看去了那里兄弟把那胡同给包了大玩三天。” 仗还没打大家开始考虑分赃了。子卿皱皱眉哭笑不得这哪里像军事会议。 “别扯淡了!”胡云彪大骂一句众人才老实下来。 忽然胡飞虎低声问子卿:“娃儿有什么你看中的?” 子卿调皮的眨眨眼凑到老叔耳朵边说:“我秦大爷的那些飞机。” “唉那个不行你爹不许你玩那邪乎的玩意儿。你小子别去惦记不听话回头老叔可拧你耳朵打你屁股。”胡飞虎正经的说。 下面的话题是派兵布阵点将出兵。 最难攻打的反是松林店屈通风的部队还有就是于远骥从西北抽掉回的军队。 “西北的军队谁指挥?小于子吗?”胡云彪问。 “于远骥自己任司令但是总指挥是西北戍边司令部参谋长杨汉辰龙城杨焕豪的儿子。” 一句话子卿骇然愣愣的半晌不语。怎么汉辰回来了而且汉辰要带兵和他们奉军接火。他同汉辰兄弟写信通电话情投意合但是还未曾谋面难道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这个杨汉辰可不能小觑了。他同当年的杨小七可有一拼。听说那小子年纪轻轻却是幼年就随老杨在军中磨砺经过于远骥在西北外蒙军中的打练现在也是员虎将了。” “黄毛乳儿怕刚断奶吧?盛名之下其实不符。这老杨怕是拿儿子镀金给儿子脸上贴光呢没什么可怕的。” “毕竟于远骥亲自督军呢而且小龙官儿这娃子我也见过是个好材料还是别太轻心了。”胡云彪话音一落子卿忽然立正起身说:“大帅孝彦请求带三八旅进攻天津杨庄打击于远骥的部队。” 一语如旱地惊雷般胡云彪都震惊了没想到儿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要带兵去同于远骥的军队交锋。勇气可佳但是明显就不是对手。但当了全场的将领胡云彪也不好作正在骑虎难下老汤摸着光脑壳哈哈笑了说:“小顺子你别闹了你去打于远骥可不是玩过家家。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看家以后打仗的机会多呢你才多大个娃?” 众人哄笑子卿恼羞成怒:“军中无戏言!孝彦愿立军令状!” “你得了吧你!”胡云彪也笑了起来如果他不开口怕这个任性争强好脸面的儿子真敢去不知死活的立军令状。且不说他年轻没经验就是老人都未必能面对于远骥小于子的威力他都心有余悸。但“知子莫若父”胡云彪当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为什么跳出来要接这块儿“难啃的骨头”。子卿最怕别人轻视他当年上军校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几句轻蔑言语逼得这个平日骄纵的大少爷毅然投笔从戎。今天在座众将就子卿年纪最小老人都拿他这个晚辈当个娃子耍弄怕平日心高气傲的子卿早有不快加上他这个老子又夸赞了杨汉辰几句子卿当然心里不服气。 “杨焕豪大帅的儿子能带兵我胡孝彦也能打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子卿心里暗想。胸中赌了一口气都让他忘记了老师杨焕雄和好友杨汉辰同自己的关系了。 胡飞虎左右看看起身说:“子卿勇气可嘉我看不然就我来挂帅打于远骥东面过来的队伍。” “大帅军中无戏言孝彦请缨大帅以为有什么不妥吗?”胡子卿面沉如水声音如幽潭溅水般余音悦耳吸引了在场所有将官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第四卷 第153章 奇袭 子卿的的坚持下终于得了先遣部队的差事奉命狙击东边于远骥装备精良的西北戍边 散会出门子卿踌躇满志心里暗想等小爷打胜这仗看你们哪个还小觑我。 “小顺子你呀。本来会议开始你那个提议很叫彩的不主动出击坐收渔人之利。老叔都奇怪你一个孩子怎么有这老道的主意。可你提出来带兵去阻击于远骥的兵老叔看你莽撞了些也不看看小于子是吃素的吗?莫说是你这一屋子的老将加起来也未准是小于子的对手。小于子这人年纪不大诡计多端善于使诈你还太嫩。再说他曾经在东北军当过副总司令对奉军作战的套路熟悉得很。” “侄儿倒是觉得未必。此一时彼一时。秦大帅出兵在先已经是穷兵黩武民心不忿。而且西路军兵力分散一时难聚合。听说淮军很多人为了秦大帅偏袒小于叔心存不满呢怕天时、地利、人和的要因他们也占不了几个。”胡子卿踌躇满志的随了老叔边说边出了大门副官过来说:“小爷老帅的车在那边等你呢。” 子卿看看天色已晚心里还是记挂了毓婉就含糊的对副官说:“去对我爹说今晚我去旅部宿舍住了。” “小顺子老叔顺路送你。”胡飞虎提议说。 子卿一阵面赤偷声嘟囔:“老叔侄儿是……是去别处。” “你小子!”胡飞虎敲了子卿的脑袋:“你小心身子骨别跟那帮王八学坏!”“老叔不是……”老叔俨然是误会他去妓院眠花宿柳了。子卿又羞又急。 见到毓婉子卿隐隐觉得一丝异样毓婉眼睛红红的。但脸上还是强堆了敷衍的笑容。 子卿从毓婉的酥手里接过汤碗。毓婉粉面含娇一身浅粉色绸衫轻柔。领口开了颗扣子露出雪白修长地脖颈楚楚动人。子卿抿了一口汤果然清润凝视了毓婉漾着春光无限的凤目轻声问:“里面有点薄荷吧?” “嗯院子里种的。”毓婉陪了笑说。揉弄着前襟上挂地一条新盘的穗子。 “婉儿你有心事?”子卿小心地问毓婉却含笑摇头。 知道子卿明天要上战场毓婉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笑吟吟的说:“男儿事业为重婉儿的心里卿哥就是英雄婉儿在家天天祈祷哥哥得胜回来。” 看了毓婉善解人意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子卿惜香怜玉的心又起来落了帘幕同婉儿**一番。才搂了婉儿地头枕在他腿上说:“婉儿留你在这里孤零零的真难为你。” “婉儿不孤单。这枕头上床上。衣衫上。都有哥哥的余息闻起来。就觉得哥哥在身边。” 子卿搂紧婉儿婉儿细腻如雪的肌肤是那么润滑.. 子卿要出门时伺候毓婉的赵妈寻了个当口过来悄声告诉子卿:“爷莫怪夫人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府里少奶奶今天来过了夫人心里憋屈呢。” “你是说鸾芳来过了?”子卿问赵妈天带了人教训小夫人说是教她胡家的规矩足折腾了一上午。” “赵妈!”毓婉进来制止说:“胡说什么再若多事我就轰你走!” “婉儿大姐今天来过?她为难你了?”子卿拉过毓婉问。 毓婉含泪的笑:“不妨少奶奶是对的婉儿听少奶奶地就是……” “她……她…”子卿不知道该如何问毓婉鸾芳是不是为难她了但赵妈的话已经十分明白。 子卿知道鸾芳是胡家少奶奶也算是管家了家里的事多是鸾芳和七妈妈作主平日里处罚下人也是有过地。但如何鸾芳来欺辱婉儿?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子卿心里不快怏怏说:“婉儿你别理她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哥哥不要你若去了婉儿就无法做人了婉儿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子卿闻听无限地愧疚但是毕竟要赶去军中只能将这段仇怨记下在心里。 大军逼进天津子卿心情复杂少年意气接了攻打于远骥东路军地任务后才想到要在战场直面小于叔和汉辰两位故友的尴尬。子卿曾劝杨焕雄留在奉天七爷杨焕雄就惨笑说:“这才是造化弄人呢。我们叔侄、兄弟、师徒几人在这么个混乱地战场上竟然交锋了。”随即又赞许的说了句:“子卿勇气可嘉虽然应承这差事有些冒险但没危险的地方就没机会怕是如果一战告捷你这个新提拔的旅长就能在军中树立威信了。” 子卿见教官非但没怪罪他反而对他勇挑先锋大印颇为赞许心里也十分高兴能听到穆教官的夸奖实在不容易。而且自从讲武堂毕业子卿对杨焕雄这位昔日的“穆教官”已经少了些往日的惧怕有时候玩笑时称呼杨焕雄“七先生”、“七爷”或者更放肆时就喊“七哥”了。因为霍文靖是杨焕雄的表哥但是霍文靖却是子卿奶娘的远房侄儿这层关系下子卿应该叫霍文靖哥哥的所以平日调皮的子卿就戏称杨焕雄“七哥”其实杨焕雄不过大他四岁年龄上反比霍文靖相近杨焕雄也不同他计较。 到达离杨村九十里外的宏村子卿的队伍就同淮军交上火。销烟弥漫战火连天子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战斗集中强势的火力突击下杨村据点的淮军部队果然禁不住奉军来势汹汹的火力强攻几个小时就结束了战役败北而去。而此时。于远骥地部队正在浩浩荡荡开往杨村。 部队在清点着俘虏和缴获的器械子卿按奈不住的欣喜。虽然也算是场硬仗几次冲锋几次败北。但最终以他咬牙跺脚集中了所有地小钢炮一字排开集中火力狂轰乱炸而压下了敌人的气焰而获胜。 子卿心下得意。他在讲武堂学地是炮兵炮兵是战场上克敌致胜的法宝炮弹一威力无边。销烟尚未散尽战场上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稀疏的枪声。大局已定。子卿骄傲的望了眼七爷杨焕雄心想这场仗总是霍先生和穆先生没有指点下他胡孝彦旗亲自指挥的战告捷。可杨焕雄并没有夸赞他反是霍文靖笑了点评了几句这场战役。 “子卿知道什么是戒骄戒躁吗?没到最后胜利一刻暂时地胜利都是不可靠的。”杨焕雄的话令子卿有些失望。 “可先生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这是您教我的。好歹也夸孝彦几句呀孝彦总是没给先生丢脸吧。”子卿玩笑了说。 杨焕雄笑骂说:“你就庆幸先生没赏你吧。这若是在我家。若是汉辰在你的位置上打赢这场仗打了胜仗回去是要挨打的那叫戒骄戒躁杀威棒。就是为了防止家中子弟居功自傲生了矫情之气。年轻人心气浮躁兵法大忌。你好歹都是个旅长了。还这么长不大的样子。” 子卿嘟囔说:“打胜了反要挨棍子。那还有谁去打胜仗败了岂不更省事了?” “败了?败了还想活?那就不是打几下板子那么轻巧了。能从我大哥手里活命就是不错。” 子卿吐吐舌头:“那还不如让汉辰给孝彦做弟弟呢我爹比杨大帅近人情千百倍了。”玉北方于良骥”子卿忽然冒出这句话诡笑着看了杨焕雄。 杨焕雄弹了子卿的额头说:“诡东西唯恐天下不乱。”帮孝彦打这仗可是打淮军呀。若这个事被令兄杨大帅知道了七爷会不会挨板子呀?” “打败了我先打你板子!”杨焕雄拉下脸子卿调皮的躲开这时候副官在门外喊报告子卿忙沉下脸端出一副旅长地派头一本正经的吩咐他进来。电报松林店打起来了。李景林同于远骥的人在天津外五十公里处交火了兵败正在撤退。”霍文靖拿了电报进来说。 “什么?”胡子卿大惊李景林可是骁勇善战地是父亲手下的虎将怎么出师不利败了下来?如果败了下来那压力就到了他地三八旅头上了。” “怕是老李中了小于地套儿了。”霍文靖遗憾说。高兴得太早要沉住气。于远骥虽然兵力不如我们可战事上变化多端谁知道临时会有什么变数就是百分百的把握也只能拿百分之一胜算地心态去对待。” “我看于远骥是败局已定。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于远骥用兵有术可淮军整体布阵漏洞太多。军心不齐就是大忌而且各路诸侯互相制肘为存实力逡巡观望。加上三八旅是奉军中武器最先进精良的部队冲上去就灭了他们只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子卿摩拳擦掌眼神中熠熠生光:“刚才兄弟们还说这回大炮机枪总算派上用场了。好好打它一仗!” 胡子卿厉兵秣马的准备好好打一仗杨焕雄却心思满腹在指挥部徘徊。 部队在杨村汇合后于远骥开过会吩咐众人散去各自去准备。 看着一旁整理电文的杨汉辰于远骥心里充满欣慰和不忍。尽管他们都知道秦总理大势已去如今的淮军根本不可能抵挡住直奉联军但是箭已出定无收回的道理。只能指望那些秦大帅昔日的心腹那些前几天在军事会议上冷嘲热讽埋怨秦大帅误信于远骥得罪诸位诸侯和老将们强挺过眼前的劫难。 于远骥可惜自己这个学生杨汉辰外蒙的草原本来能让这位少年大展身手却又被国家命运多舛害的汉辰也随之颠沛流离。如果淮军失利汉辰又要如何寻退路?是去外蒙避难忍气吞声的在新任的西北边防军司令许北征眼下去忍辱负重?还是回龙城他老子身边?怕是两条路都不是汉辰想要的相行下于远骥知道汉辰厌恶再回龙城杨家。 “报告司令屈大帅那边又打胜了攻下了新庄并在新庄排开山炮以备大战。”于远骥听了笑笑屈大哥的性子急好大喜功。 来到帐外漫天的星斗已经不见阴云密布狂风阵阵。 “怕是要下雨。”马弁说于远骥眼睛忽然一亮紧张的吩咐:“汉辰快给屈大帅电报让他快撤小山炮都要收起来他的军火炮弹一定转移如果受潮就必败无疑!” 于远骥吩咐完汉辰忙命令自己的部队注意防潮不久汉辰回来颓丧说:“屈大帅的意思于司令管好自己的战事就好。” 于远骥仰头望天狠狠的跺脚:“这个姓屈的!” 半夜一派大战前的寂静。 于远骥在桌前翻看着《汉书》。 曾经多少戎马岁月多少次他坐了汽车颠簸往返于外蒙草原和北平间的时候他路上都不离这套《汉书》。 雨脚如麻淅淅沥沥的雨声扰得人心烦。 正看得入神忽然外面来报说是抓到个可疑的人声称是于司令的朋友要求见于司令。 “朋友?”于远骥纳罕的自言自语又说:“放他进来。”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推门进来一人摘了礼帽一袭长衫衣脚已经被雨水打湿。 第四卷 第154章 154 纵横捭阖之才 “小七!”于远骥大惊失色。好大胆!两军阵前凭了三寸不烂之舌当说客想劝我撤兵?你就不怕我抓你绑了去见你大哥看你还嚣张几时?”于远骥在屋里踱步看了气定神闲的杨焕雄。 “呵呵于哥不会小七吃不定于哥这点就不敢过来。于哥说错了小七不是劝于哥罢兵是劝于哥弃兵弃兵而去。” 于远骥震怒的将手枪拍在桌上面沉如铁犀利的目光直逼杨焕雄。一枪不就逃走?杨小七你也过于自负了吧?你小七是有些小才又在国外镀了层金难不成就真以为自己成了真佛是人就要向你顶礼膜拜不成?”敢。”杨焕雄背了手悠然的摇头淡笑:“于哥小七此来没带一枪一械于哥绑小七回去小七从命。只是不知道于哥是不想听小七讲下去还是没胆量往下听?” 于远骥不做声坐了下来。 “于哥熟读兵法这兵法大计无非是道、天、地、将、法缺其一难以成事。怕于哥比小七更明白。” “如果你冒险前来就是为了跟于某谈《孙子兵法》你还是省省留了回龙城去跟你大哥谈去!”哥自己并不想打此仗这仗是打给秦总理看的明知不能打却不得不打。为什么会出兵?还不是因为秦总理一怒之下义气用事先通电兴兵讨伐荀世禹才给了直隶派以借口出兵。如今天下。百姓饱经战乱之苦厌恶战争谁挑起战争。先失去了民心。秦大哥的这第一步棋就是个败子道以尽失。于哥以为呢?” 于远骥不语小七点到了他的痛处这就是他为什么宁可拼去自己的人头也要制止大哥出兵打荀世禹地初衷。秦大哥这一难虽然是荀世禹奸计在先。但已经将秦大哥推到了穷兵黩武嗜血成性、祸国殃民的魁这仗还未打就已经千夫所指。杨小七何等聪明只轻描淡写的对他谈“道、天、地、将、法”就将此事点透彻。何谓“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电脑小说站p..如今淮军各怀鬼胎更别提上下一心了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下去。 “子卿是打给胡大帅看地。不想打却也不得不打。如果此仗胜利。最大的得益人是陈震天和荀世禹。不是你我。因为这仗不是奉系胡云彪处心积虑起地他没有目的。声讨你说是报一箭之仇并没有索你于远骥性命的意思;而秦总理也是一时义气为了保你才赌气打这不该打的仗。大军过处必然是鸡飞狗跳民不聊生。既然于哥当初有兼济天下、胸怀宇内之心义举收复外蒙造福民族为什么要把祸国殃民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揽呢?小七过来杨村这一路稻田禾苗将近丰收如果一番炮火粮食化为灰烬于于哥何益于秦总理何益?” 见于远骥沉默不语杨焕雄又说:于哥小七永远是小七不是于哥地敌人你我谈不上怕了谁也谈不上逃走。小七说的是实话势均力敌才能打以弱抗强不是不能打那是要民心所向。而现在秦总理难于先道义尽失将士心气不一主将各怀鬼胎。屈将军好大喜功;秦四叔据说在海滨喝酒呢;段大哥他会打老胡?他们是亲戚你看看秦大哥手下还有人吗?你总不能把我大哥千里迢迢从龙城调过来平津吧?于哥你我都是带兵打仗之人不说身经百战也是粗通战理于哥倒是告诉小七这仗该怎么打?是打个两败俱伤子弹无眼累极无辜呢?还是就此罢手顺其自然。于哥子卿是不会撤兵的如果于哥要坚持那就只能开火。但一旦失利秦大哥那边谁来保护北平?但于哥小七觉得屈将军的队伍怕大势已去。你看外面大雨倾盆屈将军的火药怕是要受潮了吧?地势不利。” “小七是你的主意?”于远骥惊愕的问他知道当他看出屈将军的火药有问题的时候怕是也没能逃过洞若观火地小七的眼睛。奉军同屈将军对垒的大将老汤是个粗人遇到大雨多半会等停了雨再打而如今听小七一说他们奉军乘机攻上去怕屈将军火药失利毫无抵抗之力。如果屈将军失利那淮军如断一羽翼怕真是大势已去了。 “小七你玩得太过了!”于远骥拍案而起。 “报告!”门一开汉辰进来一见杨焕雄也是吃惊非小:“七叔?怎么是你。” 于远骥看过汉辰手中地电文漠然的坐在椅子上。 前线来电屈将军全线溃退而且得到消息是说屈将军已经被生擒向荀世禹献刀受降了。 于远骥几声冷笑转向汉辰说:“汉辰我同你七叔正在议论一个话题。忽然令我想到你你却刚巧进来了。汉辰于叔问你。如若有一朝令尊杨大帅挑起一场战事或许你对此战心存不满你会怎么做?帮了令尊将此仗打下去还是临阵倒戈?拿些民族大义地鬼话来搪塞不等汉辰说话于远骥抢先对杨焕雄说:“汉辰他不会这么做只有你杨小七才这么自作聪明地打了冠冕堂皇的幌子来见我炫耀自己有苏秦、张仪纵横捭阖之才。这天下是要止戈息武才能国富民强但这和平之前必须要有位主持中国大局地领袖。你觉得胡云彪那个土匪头子能让中国太平昌盛吗?笑话大字不识几筐;难道那天天拥了男宠连儿子都不认的的陈震天除去了贿选他还能坐上那把交椅?南方的孙大炮你就更不要指望书生报国空怀壮志手下一班乌合之众。政局不定什么都是妄谈。” “于哥的意思非是秦总理当了中国第一把交椅中国无以展?” “小七秦大哥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起码是这各路诸侯里最合适的!而你在做什么?你平息得了一时的战乱能拯救杨村此时的庄稼不被战火焚毁你能救多久。小七你的错就在于你太自以为是你去南方联系孙大炮以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搞清自己的立场?你是谁?你是龙城杨大帅的亲弟弟你不去维护家族利益反以家族为敌。如果此时你我联手怕局面早不是现在!我知道你会说你在杨家受尽委屈可小龙官呢你潇洒的走了他何尝不是在杨家受尽屈辱。” “七叔这仗侄儿能求七叔回避吗?”汉辰迟疑说:“非是汉辰惧怕而是日后七叔有同父帅见面那天这该如何解释此事?” “于哥此言差异。当年反对袁总统称帝我大哥和秦大哥同是袁项城手下爱将有知遇之恩不也是倒戈而出?当年于哥是立主秦大哥出兵反项城的那时你我一心促成此事吃了多少苦头挽回的大局不想有今天的地步。” “你走吧我不拦你。但小七你答应说你是自己人你是淮军的是杨家子弟。一旦哪天你想回杨家于哥不会让你轻易进了那门的有些事情咱们早晚有时间要说道说道。于远骥拍了小七的肩话语却是坚决。 “好小七等着小七开罪哥哥的地方小七一定任罚。” 胡子卿狐疑的看着对方阵地撤去的兵问霍文靖:“这是怎么了?” 一阵喧哗抓回来的淮军小兵忿忿说:“大势已去主帅撤离了只丢下他们在阵地。” “杨汉辰和于远骥都走了“走了而且军队都遣散了。” 胡子卿一脸的怅憾本来运筹帷幄好的一场稳操胜券的打仗对方却忽然拱手认输弃局而去。 门一开杨焕雄一身湿漉漉的进来。 “七先生你去哪里了一身水还这么副打扮?”子卿惊奇的问。 “出去随便走走。”杨焕雄放下油纸伞霍文靖一把拉过来他:“小七你去见他了?” 杨焕雄给霍文靖使了个眼色:“才回来就听说淮军被吓走了听那些奔跑的士兵说他们屈将军战败了所以他们这边孤掌难鸣了估计小于也是个识时务的带了汉辰走了吧。唉子卿还不趁机去缴械被动火争取喊话顺利交接。” “他娘的什么事还有这种仗?”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计子卿奇功一件呀。” 第四卷 第155章 真能忌我亦知音 大军要开进北平城三八旅的兵士们怀了凯旋的喜悦摩拳擦掌几位当年随老帅钻山沟出来的老人私下高兴的同胡子卿逗趣说:“娃儿等进了这皇城呀。老叔们带你好好去那八大胡同见识见识。” 子卿一阵面红耳赤但这些老人都是父亲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是私下玩笑子卿也只有笑了应承几句。“哈哈娃儿别羞呀。当年叔叔大爷们随你老子钻山沟打天下那得胜回来是大坛子的高粱烧灌个不醉不归再去那窑子里快活三天三夜呵那日子比神仙还美。” “娃儿是小子不去那地方算男人吗?”众人说罢一阵放肆的狂笑。 霍文靖听听皱皱眉板了脸借口把子卿叫到一边。就听身后有人啐口涂抹骂了说:“他霍鬼子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小顺子耍脸色给谁看呢?” 霍文靖回头瞪了那些营长、团长一眼推推搡搡的把子卿拉到一边。 不等霍文靖开口子卿就明白他要说什么:“霍哥孝彦不过同他们应酬几句也总不能太不给叔叔大爷们面子毕竟是老人。孝彦不会乱来的。”霍文靖这才微露笑容骂了声:“知道就好我还好说就是你别去惹小七拾掇你才是。” “遵命!”子卿立正敬礼调皮的模样忽然又沉下脸正经的说:“今天孝彦下过命令了军队进城秋毫无犯。若是现谁**掳掠或是醉酒闹事败坏奉军名声就拿直属长官和营长试问我只拿营长说话。” “好呀!”霍文靖欣慰的说:“子卿动作麻利呢。我说你为什么忽然下令让军队在城外修整一天再入城看来早有伏笔。依我看还要些安民告示。一来安定民心二来树立东北军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那是。我那三天地禁闭不能白关。”子卿微抬下颌骄傲的样子。 霍文靖知道子卿是指讲武堂毕业前被他老子胡大帅关禁闭的事想想这不过不到一年地时间子卿却如雨后笋芽一般飞长.. 又听子卿说:“文告都贴出去。不过我贴的是奉军入城秋毫无犯;直隶荀世禹联军却贴地是重金悬赏于远骥的人头开价十万大洋。孝彦早上还跟七爷说。也不知道小于叔躲起来没有?” 霍文靖心里暗叹于远骥前番险些杀掉胡云彪那夜把子卿急得痛不欲生的如今事情没过多久子卿居然心地宽恕的还为于远骥的安危着想。很多人面对背叛自己地人都是“杀无赦”可子卿心里还始终有着这份纯真的情感霍文靖也不由叹息了一声问:“小七呢?” 子卿撇撇嘴促狭的说:“早上神神秘秘说进城去不许我跟了去。霍先生为什么不查查。七爷他是不是去了八大胡同了?”文靖不屑道:“八大胡同那些货色能入小七的眼?”话是这么说霍文靖已经十分清楚小七去做什么了。怕小七弟也是个如子卿一样的“情种”。淮军全线溃败兵败如山倒。直隶和奉系的军队大兵压境。兵临北平城下。 秦瑞林在东交民巷的公馆也是气氛紧张异常。仆人们神色慌张的打点着东西只等了老爷一声令下就作鸟兽散状去逃命。秦瑞林在房间里咆哮着:“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看他陈震天、胡云彪还敢拿我怎么样!” 于远骥进门。立文、立峰兄弟跪在一边恭敬的叫了声小叔眼里是泪似乎对老父地倔强毫无办法。 于远骥一身齐整的白色夏布长衫来到秦瑞林总理身前跪倒:“大哥淮军兵败远骥百死莫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哥若是不肯避险离开远骥只有以死明志。” 于远骥抬起眼泪水凄楚滑下秦瑞林看了他一怀苦涩:“黑虎你起来大哥不怨你。天意如此怎么能怪你呢?你起来你要快点离开这里荀世禹这些小人是容不下你的。” 立文、立峰兄弟忙跪劝小叔于远骥离开秦瑞林忽然一脚踢开秦立峰:“逆子你滚你还有何面目来面对你小叔面对老父!” 秦立峰欲哭无泪被大哥立文从屋里推出来:“二弟你就回避一下别让爹和小叔见了你烦心又责罚你。” 晌午立峰落寞地来到屋外透气却见小叔于远骥一袭长衫坐了辆敞篷车要出门。 “小爷这外面多乱您还是别出去了。”管家慌忙阻拦。 连门口擦鞋的小童都知道直隶兵已经部分开进了城门各个城门和醒目地地方都贴满悬赏祸国殃民地战犯的榜文犯就是于远骥悬赏十万大洋取于远骥项上人头。天价地赏金招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秦府上下都是忧心忡忡禁止于远骥随意外出。 “我去去就回。”于远骥气定神闲如平日出去玩耍时一样的自然。 “小叔请您在家候候吧爹那边如果……”秦立峰一脸忧郁抓住车门制止小叔胆大妄为的冒险举动。 于远骥一脸浅笑瞥了一眼秦立峰释然的说:“真能取我于远骥性命的怕不是敌人。” 推开立峰把住车门的手于远骥的车从秦立峰身边擦过立峰愣愣的立在门口目送小叔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于远骥先去银行取钱随即转去琉璃厂。一路上兵荒马乱的景象有些店铺已经停业。 “哎呀于司令您怎么亲自来了?”汲古阁书店的老板惊愕的看着于远骥手忙脚乱的忙吩咐伙计落门板停业以免被人察觉伤及于远骥的性命。 “于司令这满大街的文告您没见吗?这直隶那边在悬赏您的 “人头是吧?”于远骥泰然自若笑了说:“就是悬赏我于远骥的人头我也总要来把赊欠的帐还上呀。这颗头若真被贼兵索了去这帐可不成了倒帐了?老板总不能追了于某去阴曹地府讨债吧?” 见于远骥谈笑自如的样子敌人的刀都要架到他脖子上了他还坦然的在这小书店里徘徊。店老板即担心又佩服不已于远骥又随便选了几本书才悠然的坐车离去。 于远骥的车才到东华门直隶大军就开进了城司机丝毫不敢耽搁加紧了开回东交民巷秦瑞林公馆。 “远骥!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秦瑞林一见于远骥归来虽然悬着的心平静不少脸色却是怒容不改指了于远骥的鼻子就骂:“你知不知道荀世禹的队伍进了西直门了你去哪里了?” “呵呵可惜没能跟他打个招呼我去和平门买两本书顺便给店老板还钱。”于远骥说得闲在气得秦瑞林挥了手要打他被于远骥调皮的一笑闪开。 “于叔能否听汉辰一言于叔还是去隔壁的日本公馆暂时避难吧?直隶的人进城于叔无论如何要保存实力。” 于远骥挑眼看看立在书案旁的汉辰手中的笔如走龙蛇般落在宣纸上落两句诗-“购我头颅十万金真能忌我亦知音。” “好诗句!好豪情!”杨汉辰心中暗叹于远骥果然是豁达的英雄却有吞吐包含宇宙的气魄。真正能忌惮他才华的人不惜十万大洋的重金来索取他于远骥项上人头的人怕也恰恰是天下的知音。 “明瀚你走吧。不要再回外蒙因为那边大势已去。于某敢断言怕这片土地不久又要沦丧了。” 汉辰不喜不怒的表情:“司令汉辰追随司令左右。” “你回龙城回龙城最安全也对日后最有用。”于远骥坚持说。 第四卷 第156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小叔小叔不好了。”秦立峰推门闯入一脸惊慌:“小叔快跟立峰走荀世禹带兵包围了公馆华总统和段总理亲自带人来拿你。我爹在前厅应付呢嘱咐立峰带小叔从密道快走。” 浅浅的笑意浮上于远骥面颊他抿了嘴手中那枚田黄石的引章端端落在澄心堂宣纸上那新题的诗篇上抖抖墨香幽然的作品端详一下说:“于远骥倒是想去会会这个荀世禹。” “司令。”汉辰制止说:“这种情势下小人得志你何苦去自取其辱?就是赴死也要重于泰山司令此时慷慨赴义又不比昔日谭嗣同鲜血唤醒民众多少有些不值得。” “司令望司令三思!”汉辰和立峰都在苦苦劝谏立峰又说:“家父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家父在北洋军中威望极高怕陈震天、荀世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这点小叔但放宽心。反是小叔要保重为了淮军也为了家父的江山。” 于远骥咬咬牙随立峰、汉辰下了密道。 等候的汽车将三人送到香山幽静的山林枫叶还没挂红葱翠蔽日。 于远骥恍然大悟转身厉声质问汉辰:“汉辰你们是不是有事瞒了小叔?” “于哥莫要怪两个孩子是小七的意思请于哥前来。若不提是秦总理安排于哥会轻易前来吗?”杨焕雄从亭子里后踱出。 于远骥哈哈大笑:“小七你将于远骥送到断头台又要从铡刀下救于某出来。我如今已经被你断了手臂形同废人。你是可怜我还是内心愧对我?” “于哥孰是孰非自有定论。小七不想同兄长在此辩驳。只是兄长雄才大略毁于荀世禹武夫之流之手未免可惜。此话不是小七一人所说而是南方孙先生颇有此感慨。自从收复外蒙读到于哥拍去的电报孙先生一直对兄长之才情极其仰慕。如今是个好时机想约于哥过去一谈。”“小七。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你果然是为南边做事。于哥不知道是该佩服你的胆识呢还是该痛恨你的不忠不孝!”于远骥如剑的目光逼视杨焕雄:“杨小七我一直觉得你是大忠大孝之人离家出走也是出于对境遇地无奈甚至我还曾帮你在令兄面前开脱。现在看来我于远骥错看你了这场战役将秦总理踢出了历史舞台也将杨家至于险境。而幕后助纣为虐的是你杨小七。我们败在了自己人手里败在了你杨小七手里!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已经彻底背叛了你地家族。背叛了秦大哥对你的信任和宠爱。” “于哥这都是后话。眼前南方地孙先生想约于哥一叙..小七只想请于哥同孙先生谈完话再做定夺。比起秦大帅。孙先生或许没有秦大帅两造共和的:赫赫声望和卓越功勋但南方政府民族、民权、民生的主张是得道的。道、天、地、将、法其它方面且不评估但是在道上孙先生已经胜了一筹占尽民 兄弟二人顺了蜿蜒的山道一路前行。两旁树木繁茂不时雷声滚过暴雨倾盆。小七拉了于远骥在山房躲雨看了阴翳地天空说:“看来是场阵雨怕这片云吹过天就会晴了。” 于远骥背了手立在廊亭边任雨水飞溅在脸上头也不回的对杨焕雄说:“小七记得那年你我也是在北平爬香山夏日大雨我们穿梭在山里淋个精透。” “是当时无处避雨就索性任雨淋风吹。于哥还一路吟唱苏子那阕《定风波》一蓑烟雨任平生。” 于远骥慨然喟叹:“是呀时过境迁匆匆数载物是人非。” 眼前又出现他拉了小七的手一路潇洒下山的景象。 那清冷的雨水、凛冽的山风、密布的阴云、雨过天霁时一抹绚丽的彩虹与风雨中两位美少年及苏东坡那阕千古名句交相辉映。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小校场上全场东北军兵士肃立一片哭爹喊娘的鬼哭狼嚎声萦绕在操场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出什么事了?”一位老兵偷声问:“怎么忽然集合“大少爷威了说是吕营长和丁团长地手下去抢老百姓的店面还砸了八大胡同一家窑子。” “这哪回不是这样呀?辛辛苦苦的攻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旗开得胜后快活几天。吕营长那可是大帅身边地老人。丁团长那当年枪林弹雨里救过大帅的命大帅都让他三分他胡小顺子长了几个脑袋敢胡来?” “小点声小心了。” 窃窃私语声还没停就见执法队点名说:“六十八团一六五营营长吕凤翔出列!赏二十军棍!” “六十八团团长丁老根罚关禁闭三天。” “小顺子你看清楚是你大爷我你还想打我地棍子你老子都不敢动我。你个毛孩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谁?逛妓院砸窑子。当年你吕大爷我跟了你老子钻山沟都是这么做地。” 任吕营长在狂呼大叫执法队已经将他按在条凳上扒了裤子一顿军棍雨点般飞下。稍时就皮开肉绽。 胡子卿沉了脸立在观操台上大沿军帽遮挡了眉毛。神采奕奕的眼睛缺饱含坚定不屈地神色一袭黑色丝绒披风一抖朗声说:“东北军地弟兄听好了你们很多人是孝彦的长辈是随老帅当年白手起家立过赫赫战功的。既然是孝彦地长辈。就要拿出长辈的样子而不是在北平城里撒野胡闹给大帅脸上抹黑令东北军蒙羞让百姓骂胡家地祖宗八代。奉军是东北维持地方安定的军队来北平是为了军事调停直隶和淮军的战乱是为了救百姓于战火涂炭不是来祸害人的土匪禽兽!今天的事大家看清楚了。如果有人不服尽管放马过来找孝彦理论也好。找老帅去讨说法也好。不过一句话军法无情。既然是法。就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孝彦犯了军法。老帅也不会留情!” 下面低声嘈杂议论胡孝彦一抖披风转身飘然离去。 “旅长汤军长来了等您有一会儿了。”副官禀告胡子卿皱皱眉知道汤大爷定然是为了三八旅地执法队在前门当众打了汤军长部队里几位闹事的弟兄过来理论的。 “汤大爷来了。”胡子卿远远的迎上去亲切的打着招呼。 汤军长皮笑肉不笑的说:“好小子你胆量是真大了连吕二楞子都敢打板子。你小子够横的呀。” “汤大爷见笑了孝彦年轻再不治军严格些怕下面的人不定如何的胡闹了。侄儿今天在前门打了您军里两个营长 “唉小顺子别跟大爷说这客套话。我骂那两个不开眼地东西了告状告什么状?我跟他们说呀这是谁打的你们那是东北军的少主子那宣统皇帝登基地时候也就是一个娃儿那还不是说打谁屁股就打谁说砍谁脑袋就砍谁。为什么?那是小主子。” 胡子卿一听没笑喷出来汤大爷从小看他长大刚才气势汹汹的前来怕也是觉得他三八旅地执法队地板子打到他的头上多少有些面子难堪心里不服气。但在校场看到子卿处罚责打吕营长、丁团长及闹事士兵自然不好多说。 子卿慧黠地一笑:“再说了这帮不开眼的孙子抢什么不好为抢几个水萝卜和小贩打起来了。咱东北缺他们这口呀?还跑到北平来给大爷您和我爹现眼。这就是抢也抢些飞机大炮值钱的玩意呀。” 汤军长也被逗笑了打了哈哈就要走忽然拍拍脑袋说:“对了小顺子提起这抢东西回去大爷反想起来了。我老汤出门前你老叔胡飞虎跟我说你要要那个什么?那个西郊机场的那些铁鸟你要那个东西干啥子?我正说扔点炸药给炸了呢不能留给荀世禹那帮孙子。” “别可别炸。”胡子卿慌张说:“汤大爷求您别炸那些飞机可是值了老钱了我爹正想买呢如果能拿走于远骥那些飞机咱们还是给拿回奉天去。” “拿回去?嘿嘿小顺子你去看过没有?那些铁鸟多大的个头怎么拿回去?你大爷可扛不动不然大卸八块儿?”汤军长呵呵的笑着。 胡子卿忽然抿嘴笑笑:“我爹说汤大爷的主意最多没有难得到汤大爷的事孝彦就是看上那些飞机偏要不可了汤大爷帮侄儿。“你呀!看你这点玩意儿越玩越大了。上次从天津弄个什么新鲜的汽车就让大爷我费了牛劲找车皮给你运回奉天;去年又看上个什么铁船从秦皇岛装了车皮运去了松花江;这会子又是什么铁飞机你这玩的东西是越来越大了。从地上玩去水上这么会儿又要玩去天上了。” “大爷您平日最疼侄儿了您想个办法吧。” 汤军长敲敲桌子:“行怕了你了去给你把那些玩意整回奉天老家去。不过话说好了可是你要要的回头你老子骂起来你自己认账去。” 一百多辆火车车皮装载了南苑机场的飞机和所有从淮军手里抢来的战利品开往奉天。 荀世禹先时只顾了奔去了秦瑞林公馆擒拿于远骥却扑个空听说于远骥藏去了隔壁的日本使馆忙请人去交涉逼迫日本使馆放人但徒劳一场。正悻悻而归却见手下送来于远骥给他的一副字展开一看那句“购我头颅十万金真能忌我亦知音”心里好生气恼拍案大怒震飞茶杯。 这时候又有手下来报说是奉军已经风风火火的抢了不少淮军的军械大炮而且把南苑机场当年于远骥为西北航空处置办的那二、三十架飞机截获运去了奉天。 荀世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应小失大竟然忙了去捉拿于远骥忘记了去没收淮军丰厚的“家底”。忙令人备车赶去布置收缴敌军军械时军长们笑骂了对他说:“晚了我们动手的时候老汤的人早就把东西贴条打包先到先得的弄走了军火辎重装满了百十节车皮,什么也没剩下。还从我们兄弟手里抢东西就连两个破探照灯都打包卷走了。” “他娘的!他胡云彪坐山观虎斗跟在我直隶部队后面扫尾暴抢。”荀世禹忿然骂道:“老子这回真是遇到活土匪了!连两个破灯都不放过。” 第四卷 第157章 居功自傲 “少帅不愧为少帅老帅的虎子天赐麟 “就是说呢这少年英雄天下有几?令于远骥大军闻风丧胆不战自退。” 听了庆功宴上众将对胡子卿巧胜杨村一仗的赞口不绝胡云彪摸着光脑壳笑着:“唉你们别去夸他了。他一个小娃子不过就是拿这打仗当过家家的闹了玩玩哪里就像你们吹的这么邪乎了。依我看这小于子怕是被飞虎老弟的威名给吓退的让小顺子碰巧拣了个便宜。” 说罢一阵释怀的大笑。 “大帅此言差矣再怎么说这不战而退敌也是福将这点很重要。天生的祥瑞天佑大帅。” “三国时那小周郎也不及子卿此时的功绩吧?子卿才多大个娃就干成这么大的事。” 听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恭维子卿心里得意的暗笑虽然只是嘴角挂着谦恭的浅笑但心里的骄傲和自豪已经令他自内心的扬眉吐气。想想出征请命时诸位叔伯长辈的不屑如今见他大军凯旋已经是对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刮目相待想到这里下颌也不自觉的微抬长睫下湛亮的眼眸顾盼神飞嘴角浮上一抹骄傲之气雄姿英的美少年更是惹人瞩目。 胡飞虎终于话了胡飞虎说话从不吹嘘十分实在:“要我说小顺子这孩子争气。打仗且不说就是他下令去处罚那些祸害百姓的兵就办得漂亮从进城替东北军贴的告示。到当街打那些不整气的兵痞都办得好给我这做老叔的露脸了!”胡飞虎拍拍子卿肩头。赞许说:“老叔没白疼你。” 胡飞虎又感慨万千地说:“小顺子打了老吕我还真怕老吕和军中的老人有意见呢。可子卿这孩子心细嘴又乖。炖了人参汤亲自去服侍老吕去老吕感动呀跟我直说这顿板子他挨得服气。怕是自此后下面的兄弟再也不敢胡闹了。” “这话是说回来了过去那些老兄弟们地坏毛病也该是整改一下了。这部队大了。不比当年钻山沟的时候想怎么整就怎么整这荀世禹地队伍就带得好看那些兵带出来一个个的笔挺精神再看咱们的一站三道弯稀稀拉拉的给老子丢人。” “我看呀还是子卿的兵带得不错拿出手是那个样子。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不然就成立个军纪整理委员会什么地让子卿去管。”胡飞虎提议。 胡云彪沉吟片刻说:“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再议吧。” 子卿在北平畅玩了几日。就奉命带兵撤回关外。班师回朝时奉天各界前来火车站迎接的人流涌动。仪式隆重。 踏着军乐队演奏的雄壮的凯旋曲。子卿头上白缨帽、一袭斗篷威风凛凛的走下专列..热情的人流中不乏女人们艳羡的目光。 应酬不断酒席一场接一场大战过后仿佛又回到了一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子卿觉得即无聊又无奈但脸上还要挂着永不倦怠的笑意。 回到别院毓婉喂子卿醒酒汤子卿自嘲说:“没办法应酬太多身不由己了。“当然了卿哥是百姓心里地英雄多少人佩服呢。莫说是宴请连奉天街头的小孩儿都夸赞胡少帅年轻有为儿歌都编的是你打败淮军地故事呢。还有那天在旅部看了各界送来的匾额真气派呢。” 毓婉看了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飘飘欲仙地子卿喋喋不休地夸赞说:“猜猜婉儿给卿哥准备什么贺礼了?子卿摇摇头猜不出毓婉娇嗔的一笑随即轻轻捧起子卿地头在他额上甜甜的亲吻。 “哥哥就是婉儿命中的骑马挥剑的白马王子是常山赵子龙一样的英雄。” 离开毓婉香薰袅袅的绣房子卿回到家中庶母们也对子卿为父分忧初战告捷而赞不绝口不时教训着孝俊、孝安兄弟等人要时时以大哥为榜样。 看到志得意满的子卿开心的给兄弟们讲着战场趣事鸾芳在一旁笑而不语。等众人散去鸾芳只道了声小爷辛苦了。许多日子不见子卿也客气的应对着鸾芳姐。 “小爷最近吹捧的人多鸾芳倒要给小爷降降温。好话谁都会说但小爷心里要有个分量该听进多少还是要有自己的把持。子卿心里有些不屑但面上还是抿嘴笑笑:“大姐多虑了孝彦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个准数的。” 晚上又是宴请吃过饭一些老人拉了子卿去玩耍先是打牌打到半夜又说去提提精神就去了怡红院。子卿对那些庸脂俗粉本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碍了冯大头和朱多财两位老将的面子就随了众人去应酬一番。怡红院新从南方来的两名姑娘生得娇小玲珑其中那个一身水红衫子名字叫红袖的更是伶牙俐齿的可爱。红袖和妹妹伺候着诸位客人斜倚在床上抽大烟土匪出身的老将们大了嗓门肆无忌惮的同妓女们调笑着子卿如坐针毡般但还不得不对这些粗鲁的“长辈”们笑脸想向。红袖姐妹边为大家烧着烟泡姐妹俩的眼波电光般时时撩向子卿逗得冯大头嘿嘿坏笑了说:“难怪人说老鸨爱财姐儿爱俏看了胡少帅生得漂亮些你们这一个个的贼眼都盯了他一寸不离的。”又转身对子卿打趣说:“小顺子你莫是掉进盘丝洞了小心被这些小妖精吸个精干。” 子卿对这些粗俗的老将也没个办法才想推脱要离开众人仗了几分酒力哄逗了子卿去抽两口。子卿哪里肯就范但又被挤兑着得不尝了一口。就呛得满脸通红红袖慌忙端来新泡的碧螺春给他润口。直闹到半夜子卿见众人倚红偎绿的搂个姑娘们分头去玩儿。就忙推辞了说有些紧急军务要去交待借故告辞回了驻地宿舍。 子卿进门时。霍教官已经靠了大炕的一边睡下只杨七爷在油灯下练字。 杨焕雄抬眼见是子卿进来竖了根手指在唇边示意子卿轻声诙谐地侧头瞟了一眼熟睡得鼾声隐隐的霍文靖。子卿会意的点点头就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一番回来翻身上床脱衣睡觉。 准备熄灯时。子卿却睡不着兴奋的自言自语道:“坏事坏事怕是在怡红院那口大烟抽得我精神上来了怎么喝过酒时还昏昏沉沉如今反是亢奋难眠了。” 杨焕雄忽然停住手骇然地目光审视着双手抱了后脑高翘了二郎腿笑吟吟仰望天花板的胡子卿。 沉默也令子卿回过头恰与杨焕雄四目相对。 “怎么了?七先生孝彦洗过脸了。难不成脸上还有怡红院姑娘留的胭脂印?” 杨焕雄的眉头虬结在一处。半年前子卿还是个清纯的美少年活泼好动、少年风流。但从不放浪形骸去自甘堕落地胡闹。自从剿匪开始同些老帅昔日的土匪兵混在一起平日竟然把吃喝嫖赌当做乐事挂在口边。有几次杨焕雄都想作去训斥子卿。但霍文靖拦了他说:“入乡随俗。你看胡云彪下面都是这土匪风气拿着逛窑子抽大烟当成是爷们儿露脸的事炫耀。子卿怕是年轻脸薄。怕被人小觑了才追风般的随了去年岁再大些新鲜过了就改了。” 七爷杨焕雄一把将书扔在桌子上冷冷的质问:“你去抽大烟了?”了孝彦不过是应酬不是没吸吗?”了还是没抽”杨焕雄的语气严厉目光灼灼逼人。 子卿将身子往被单里缩缩知道自己失口这种事情若是让杨七爷知道了肯定会不饶他。 霍文靖也迷蒙中睁开眼。 “就尝了一口不好吃就吐了。闹得孝彦现在都跟吃了老鼠药一样的活跳。”子卿翻侧过来对了杨焕雄说。 杨焕雄灼灼的目光如炬般直逼了胡子卿:“你好大胆子!” 子卿愣愣的不再说话。 却不想杨焕雄忽然抽出子卿裤子上地皮带一把掀开了子卿的被单那皮带就不容分说的抽了下来。 一番扭打、挣扎、哭闹。 “你凭什么打我?我爹都不动我。”子卿终于出离愤怒地反抗但被七爷死死的箍牢不得动弹皮带却是躲不开地抽在他身体上。 “小七小七你疯了!”霍文靖过来拦阻却被杨焕雄胳膊肘撞开。 皮带撩在皮肉上火辣辣地疼痛子卿倔强的哭骂道:“我没抽大烟我没有!” “一口也是抽!你少跟我强词夺理地狡辩敢做不敢当吗?” 七爷杨焕雄的怒气怕不是一朝一夕了令子卿难以入耳的责骂什么“纨绔膏粱”什么“得意忘形”、“贪天之功”、“不知羞耻”骂得子卿骄傲的心碎成粉片。子卿自幼是在一片赞誉声中长大平日脾气暴躁的爹爹都舍不得说他一句重话杨七爷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人。能孝彦不入七爷的眼。孝彦本来就不要做什么人中美玉七爷也别找什么借口管教孝彦。我爹都不管我我愿意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杨焕雄停下手手中皮带指了子卿喝令道:“你给我起来到一边跪着去!” 胡子卿含泪的目光愤恨的怒视杨焕雄:“教官孝彦是你学生但孝彦也是人是人就有尊严。孝彦如果有错教官可以教训但您不能侮辱孝彦的人格!孝彦不知道七爷眼里什么算纨绔膏粱的界定但此次出兵孝彦尽力了什么叫贪天之功?班师回来先生就对孝彦动辄则咎孝彦做错了什么?” 胡子卿瞪大了眼失落的泪水从星眸里滚落。 杨焕雄将皮带狠狠的抽落在炕沿怒斥道:“不错是人都要有尊严。如果我现在不给你教训有朝一日你这少爷性子放纵下去迟早被世人践踏得尊严扫地。你现在觉得难堪觉得委屈这不过才是面对我和霍先生两位爱护你的师长。普通百姓丢面子可能丢得只是自己的面子而你不能;你若是一朝失误那就是丢了东北三省父老的面子和尊严!因为你是胡云彪大帅的儿子你是东北军未来的少帅!今天不教训你知错改过日后千夫所指之下就不是一顿鞭子了事了。你到时候同谁去要面子、尊严!” 可能彼此都极尽刻薄的词句刺激着对方子卿草草套了衣服冲出门躲到经常同杨七爷夜里观星星的那片屋脊上抱头呜咽。 杨焕雄追来揪扯子卿回去。 子卿却无畏的挺身跃起:“我胡孝彦就是个纨绔就是只能贪天之功坐享其成的废物教官您满意了吧?孝彦不想当什么人中美玉先生莫白费心血了。”胡子卿愤怒的宣泄着满怀委屈。 杨焕雄一把揪起他:“你不想当?还能由得你想不想当?你做了东北王的太子当了东北军的少帅你不当也得当!就是身不由己你也要给我走下去。你见过几个国家元是抽大烟的病夫?”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旅长、参谋长大夜里在房顶上抽风打闹让下面的人看了成何体统!”霍文靖斥责说。 第四卷 第158章 放浪形骸 “少帅出什么事了?”巡逻的卫兵和副官大勇听到动静赶来。 “少帅少帅!你们索性就叫我公子哥纨绔子弟好了!以后谁敢再叫我少帅老子崩了他!”胡子卿转身就走。看着平素文雅娴静的胡子卿居然出言如此粗鲁彪悍巡逻队吓得张皇失措。 胡子卿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对愣头愣脑的巡逻队吼喝:“还不滚等着看房顶被你们踩塌呢?” 巡逻队这才拔腿往下跑就听见轰隆一声响鬼哭狼嚎的叫嚷。果然不出子卿的预感那房顶居然不胜重负被踩漏一个窟窿两个兵掉了下去。所幸子卿无恙霍文靖和穆一枫坐在屋脊也平安。从房顶掉下去的两人摔伤还好没砸到下面的人众人为此忙碌了一晚。 “小七不是表哥骂你你有些过了。子卿他是有些少爷性子骄纵我也知道你最近看他居功自傲有些不快。但他毕竟不比你侄儿汉辰见鞭影而自跃蹄。大帅得子卿不易珍视骄纵子卿也是常理中子卿在千娇百宠下还能不同于八旗子弟那些只会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坐享其成的纨绔而年纪轻轻就受此磨砺当属不易了。小七你想想二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怕还在大学读书或父母身边宠溺呢有几个就带兵几千去枪林弹雨的拼命了。” 见杨七爷蠕动嘴唇要接话霍文靖伸手做了个停住的手势:“少跟我谈杨家子弟你们杨家才是异类那哪里是养儿子养牲口也没这么狠。还有小于。你觉得小于他不累吗?“人间美玉”“天下良骥”的名誉地位金光灿烂后还能剩些什么给自己?一群可怜虫自己不知道自己可怜还偏以为这是人间的金字塔顶。偏逼了别人也去步后尘不问问是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同你一样累!” 杨焕雄无奈的咽了口气。想近两年来也没少责打过子卿但娇生惯养地子卿多半没有如此激烈的同他反抗过。怕这回子卿是面子上挂不住了争强好胜的他才有如此地反应。 几天后霍文靖摆了和事酒哄了子卿去见杨七爷。 杨焕雄已经是和蔼了面色主动同子卿道歉。 子卿也是个活络的人。事情过去了。而且同七爷毕竟有这些年地感情想想七爷气愤时骂的也不全错也就就此了结不再多提。令子卿奇怪的是杨焕雄平日总是军装整肃不然就是一身长衫飘逸今天杨七爷却是一身入时的西式休闲夹克随意得很反衬出那张英俊的面容平日刚毅之气消减了几分倒填出几分儒雅俊朗..霍文靖平日就话不多。杨七爷却开了话匣子嬉笑怒骂般同霍文靖逗趣同子卿讲笑话逗得子卿也笑得合不上嘴。很少听杨七爷这么幽默地讲话子卿心想如果从一开始。杨七爷就能同他如朋友般的交谈该多好。 为了给子卿陪罪。晚上杨焕雄请子卿去奉天最豪华的帝后舞厅跳舞。霍文靖笑了推脱说:“我就不去了不去当绿叶衬托你们两位夺目的鲜花了。” 小七和子卿都是换了一身质地做工考究精美的晚礼服。头抿得油光可鉴益显得容貌俊美。从踏入舞厅第一步起认得子卿的淑媛太太们电波般的眼睛就频频飞来才一落座两位翩翩美少年就被围住。 子卿很久没开心的跳舞了既然杨七爷请他玩他就毫不客气的扎进“花丛”同那些美女们翩跹应酬。 跳了一阵现杨七爷也下了舞池同几位当红地交际花舞着那舞步的轻盈熟练毫不比他逊色不时就招来许多艳羡的目光。子卿回到座位围拥他地女人们给他喂水果哄他说笑但子卿的目光却像看陌生人一般落在杨小七地身上。笑容可掬地面色嘴角挂着魅人的笑意举手投足都流露着高雅贵气绝对是训练有素地交际场老手。直到舞池里响起一罕见的俄国宫廷舞曲那是舞厅当晚结束时的热场巅峰子卿最喜欢这欢快高雅的贵族舞曲和哪支白俄宫廷名师训练出来的舞队。舞女和舞男们都已经入场等候着客人加入子卿招呼了大家说:“走呀去跳这支舞这在俄国宫廷都是公爵贵族常跳的。” 舞曲响起子卿踏着欢快的曲调同女友们穿插漫舞时交换舞伴的过程中几次同杨七爷擦肩而过。小七笑了问他:“怎么样还开心吗?”子卿笑笑不答。 一头水气子卿轻喘着回座位时舞厅的老板迎过来招呼说:“子卿好久没见你。你从哪里寻来这么个朋友舞跳得很地道呢。刚才尼古拉斯老师还赞叹说在白俄宫廷的老手也莫过如此。” 子卿兴奋未退问杨七爷:“想不到七哥舞跳得这么好?” “好歹是你先生呢!”杨七爷闲散的说:“很久不玩了。还是当年随了袁大帅在北平天津的日子袁总统请了白俄宫廷的老师教我们这些公子哥儿的呵呵 子卿想想也对当年据说杨大帅秦大帅都是袁总统身边的大红人袁家的子弟为了适应交际场所是专门请了人对子弟进行了贵族训练的。杨小七后来是袁的女婿怕精通这些也是平常了。 “不过最后那支舞七先生跳得真好呢什么时候教孝彦呀?” “好呀就是胡大帅别哪天找小七拼命说我带坏了他的宝贝儿子。”杨焕雄说着忽然立起尽情享受着夏夜的暖风。 几天来杨焕雄不再逼迫子卿去练字读书也很少谈及军务上的事。只带了子卿周旋于舞场、球厅去同些阔公子打地球、桌球赢钱或是带了子卿跑去洋人的俱乐部打网球、高尔夫。玩的一天比一天地疯野精致令子卿由衷的感慨杨七爷居然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大玩家。社交场上地东西没有能难倒他的而且样样玩得出类拔萃招来不少人地喝彩。 子卿是个“宁可给好汉提鞋。不肯给赖汉牵马”的性子见了七爷处处强他一头。也是心里钦佩非但没有丝毫的妒忌反是拉了七爷教他玩 杨小七也敲了他的额头逗笑了说:“小子若说这玩儿我比在讲武堂当你战术教官还称职些。莫说这些蓝球、网球。就是玩弹球我都在行。你小子带兵打仗就应该做最好的玩儿上面也该玩出个名堂来。” 子卿自愧不如吐吐舌头不再说话心下对杨七爷那晚对他地责打已经恨意渐消。 这天杨七爷提出要开子卿新得的跑车这跑车是子卿偷偷开出来兜风的。平日里父亲严禁子卿开这玩意没有棚子的车不安全。 “不赖吗。德国的车子新性能的。”杨七爷说了声:“坐好”。一脚油门。 车盘旋在山道上子卿前额的刘海被撩动起来。 “想不到七爷还有这身手孝彦以为就孝彦爱开疯车呢。” “我玩这车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七爷轻屑的说:“当年袁二哥和小于我们开车去兜风。那车子在山路上同人飙车。下山时都不见减过车时吓得旁边地车险些翻去山涧里。回去后我们三个被袁大帅好一顿罚。这还不刺激。明天带你去开闹市保证冲出去不撞人那是技术。” 听的子卿张大嘴。又见七爷一脚油门车飞也似的冲下山子卿吓得面如土色。 子卿锦衣玉食从小娇惯却不曾见人比他骄纵猖狂。今天杨七爷不知道是不是露了本色难道人中美玉就是这个样子? 一路惊险刺激子卿紧张又兴奋居然有人同他同好而能玩到一处。 二人回宿舍换了便衣霍文靖已经睡下见了二人深夜回来还要出去便骂了说:“小七你疯了不是还闲子卿不够闹偏拉他去疯。”去松松筋骨。”七爷带了子卿出去冷风一吹子卿困意全无。车开进“七春巷”子卿心里一惊不知道七爷怎么这么大胆带他来这里。七爷地车一进巷子立刻招来不少妓女。来到怡红院老鸨迎出来笑得如春花般妩媚的招呼着他们。 杨焕雄只对子卿努努嘴:“怎么要什么样地?” 再没什么比这个令子卿诧异地杨家家规森严据说这种纸醉金迷眠花宿柳的事想到不要想难道是世间地谣传?爷您怎么?”杨家家规严谨不过你放心我在外面不胡来也过了像你这般好奇的年纪。男女之事看淡了就那么回事。” “七爷在国外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女人你信吗?” 子卿如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杨七爷。 “怎么不信你不信不要紧这要是我大哥知道了杀了我还要鞭尸了。”七爷笑笑说。 “你好好玩我没兴趣就在这里歇歇。喜欢闻淡淡的香粉味道这里一个新来的叫云中雀的《高山流水》和《广陵散》弹得极好等下喊他来弹一曲助兴。” 子卿被莺莺燕燕们围拥着香气薰得欲醉。 “哎呀七爷你拿孝彦当什么了?跟你说了前些时候来玩纯是为了应酬孝彦不想的。”子卿嘟着嘴嘟囔。 “怎么?不入眼?呵呵那就再换些过来。”七爷喊了老鸨进来门一开却听了外面一片嘈杂声。了?”子卿问。 “不用管每天都有没钱赖账的护院在打人吧。” 门外忽然有人喊:“拿几个没钱白嫖的大烟鬼过来让爷们也乐乐。跟他们说哄得爷高兴了爷请他们抽两口过瘾。” 门外听见老鸨的奸笑声和嘲骂:“还当真要演出《绣记》指望嫖光了银子有哪个姐儿来周济你们?也不看看怡红院是什么地方有钱是爷我们供奉着;没钱就是臭虫滚出去吧。” “会怎么处置他们?”七爷问。 “能怎么办?让他们写信跟家里要钱来赎再不然模样好些的就卖身赎债呗。这几个都是家里也不肯掏钱的了。”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第159章 嫖客烟鬼 门口响起一阵哄笑鼓掌喝彩声一浪高似一浪三两成群的嫖客、妓女匆匆从子卿的门口经过赶去看热闹。 几个窑姐终于按奈不住交头接耳的诡笑着劝拉了子卿和小七一起出去看好戏。 楼廊拐角处围拥和很多人。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正用杆大烟枪诱惑着地下三个还不上钱的嫖客三个人已经是脱得赤条精光在地上追了大烟枪跪爬着。 “快些谁的嘴先叼住就是谁的。” 围观众人嬉笑怒骂点点戳戳。胖大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烟枪时而高举时而又在三个人身上戳触着。胖大汉揉了笑疼的肚子道:“就一个大烟炮只能给一个人你们谁装狗装得像就给谁。”三个恬不知耻的嫖客在地上撅起屁股装狗边爬边扭一丝不苟的学着狗叫惟恐演得不到位丢这口救命的鸦片烟。争相献丑的样子惹得一堆妓女嫖客捧腹大笑。 子卿见那三个人模样生得还俊秀大烟瘾上来鼻涕眼泪直流丑态百出的按照那胖子的吩咐做着各种下流的姿势。 有声音提议:“狗没尾巴呢?不像。” “屁股后面捅个鸡毛掸子笤帚也可以。” “起来作个揖。再绕三圈跳一跳。” “演个野狗撒尿。” “叫春怎么叫?” 动作越来越不堪入目居然围观的人还兴致勃勃在地上表演的三个嫖客恬不知耻的对大汉的命令惟命是从。 “这不是糟蹋人吗?”子卿忿然地冲过去制止。 众人一阵沉默。 大汉叹了一声说:“哎狗拿耗子算了。不玩了不玩了。”转身要走。 这时地上三个嫖客中的一个突然蹿起来一把推开子卿:“你算个鸟。要你多管爷的事!” 看了那嫖客鼻涕眼泪口水横流眼睛疯狗般地怒视他。又跪爬在地把抱了胖汉的大腿求告:“爷爷可怜小地吧。” 见那嫖客无耻之极的丑态耳朵上挂了两个肚兜屁股上夹了鸡毛掸子.. 子卿惊愕得立在原地无语没想到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也不会做连狗都不如的丑事。 “小伙子。别管闲事了天天都有这没脸地事你管不过来。”旁人劝说。 胖大汉不屑的瞟了眼子卿转脸对那个嫖客说:“好你这条狗还不错吗?再给爷演个狗吃屎就让小桃红伺候你抽两口过瘾。” “屎来了!”一声吆喝众人闪开条路一铲子臭气熏天的粪摆在嫖客面前。 “走吧再看下去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七爷忙拉开子卿厌恶的看了眼在地上三个人渣奚落说:“这种事。自作孽不可活。” “他们的父母看了多伤心。”子卿叹息。种渣滓生出来就该掐死!”七爷骂道。 哄笑声拍掌声在后面此起彼伏。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一个小茶壶从子卿身边跑过还自言自语的笑了说:“还别说这三个细皮嫩肉的。当个兔爷小官儿还勉强可以。” 不多时。门帘一挑进来了个清秀儒雅的小倌儿。抱了一尾古琴瓜皮帽一身粉色地长衫白嫩的面皮弹指欲破般。 七爷说的那个云中雀竟然是个男人胡子卿张皇地看了眼杨七爷杨七爷却气定神闲笑了招呼那小倌儿过来。 “是你呀?”胡子卿忽然眼睛一亮。 云中雀见了胡子卿羞得无处藏身只是尴尬的笑了请安说:“胡少爷好多日不见。” “你们认识?”杨七爷纳罕地问。 “上次给汉辰买人参认识地他是封贝勒家的大公子。” “胡少爷且莫提那事了再这么说我就一头碰死地心都有了。”云中雀有些黯然伤神。 龟公却嬉皮笑脸的进来端来一盘子的**器具:“雀儿哥儿好好伺候两位爷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看得子卿脸烧慌忙吩咐拿下去。 曲子弹得也不是很好子卿都能听出生涩不知道七爷为什么单点了封家少爷来伺候彼此都尴尬。一年多前还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买卖的大少爷居然今天沦落到卖淫为生而且子卿从心里接受不了男人干这营生想来心里就恶心。原来对那个温文尔雅的封少爷的好感也淡漠了。 子卿好奇的问了问才知道原来封贝勒染了烟瘾和赌瘾赌瘾越来越大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搭进去了也不够。不久就抽大烟排解烦恼还连带孩子们也染了烟瘾。终于一不可收拾。 云中雀怅然说:“阿玛心情不好就开始抽大烟也是知道那东西不好可是吸上就管不住自己了。我起先就是抽一口玩玩好玩尝尝没想后来也上了瘾。这烟膏子比什么都贵家里的值钱东西都折腾光了实在没个办法阿玛就把我们兄弟姐妹一个个的都卖了。” 子卿忿然的问:“天下挣钱吃饭的地方多了凭什么要买你们来这种地方你爹禽兽不如!” 云中雀抹把眼泪说:“找份什么差事不要门手艺呀?学徒也要干满几年才能挣上钱解不了燃眉之急也不够给我爹抽大烟的呀。爷们看到了刚才外面那三个不要脸的觉得奇怪是个人烟瘾犯起来都是这样的再要不得脸了。我们家兴盛的时候压根儿看不起这靠手艺吃饭的下等人现在就连个拉大车的都比我们兄弟干这个营生有脸呢。如今我们兄弟是要手艺没手艺干体力活儿又没那份好身板。小时候不好好读书文职的活儿托人介绍了几次都没成。”当兵去?”子卿不甘心的问。 “少爷我们哪有您的好命您是生下来当官儿动动嘴罢了。那当兵的苦可不是人能吃的我们从小娇生惯养的受不来。就是有心去受人家军爷也不要我们这些废物。再说那点辛苦钱也不够抽大烟呀。只能隐姓埋名干这皮肉买卖了。” 子卿听得心中郁闷侧过头眼泪都不自觉的落下。 “傻子你哭什么?”杨焕雄劝着子卿。 待雀儿出了门老鸨进来解嘲的说:“呦客官不用心疼这些小子若是自己不愿意没人逼他们。就跟刚才外面那三个没脸的一样。求了他们去干那营生时推三阻四横竖不肯;等这大烟瘾一上来都是没脸没皮的下贱货了。这雀儿也一样他老子卖他时候还耍少爷脾气呢就一天没抽大烟巴巴的在廊子里给客官当猪狗耍。见子卿心绪不宁七爷带了子卿离开怡红院。 一路上子卿努力让自己忘记怡红院和那些触目惊心的场景那三个烟鬼令人作呕的一张张脸和封家少爷那凄惨无奈的眼神。但那场景总是挥之不去。忽然间他隐隐怀疑七爷为什么带他去怡红院了。 杨七爷对子卿说:“我家乡龙城盛产美女俊男你知道陈震天的那个管家吗?” 子卿一阵脸红知道杨七爷说的是陈震天那个男宠笑了笑嗯了一声。 “就是我家乡出来的。所以天津堂子里很多龟公老鸨也常去我们那里挑小童拿到天津去养。买的时候便宜长大了接客就赚了。我小时候不好好读书的时候大哥骂我特别恶毒说你就这么没出息不长进日后就只剩下被天津客拿去堂子里讨饭吃了。我一怒就顶了他说好呀大哥倒是给小七找了条生路起码爹娘给生了副好模样好歹能做皮肉买卖赚钱糊口呢。气得我哥暴怒拎了我就痛打现在后面还有几道疤下不去呢。” 子卿回到家里辗转难眠心绪烦乱。 梦里满眼都是那三个恶心的家伙那白花花的屁股扭摆了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汪汪”的学着狗叫。忽然其中一个人猛的扭过头一脸的鼻涕眼泪竟然是封家少爷。子卿正惊诧的骂他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封少爷却用嘴舔着地上的一堆狗屎说:“我没抽大烟我只抽一口就一口我不抽。” 子卿对他说:“你快别这样我给你拿一口抽。忽然那拿了烟枪狂笑的汉子变成了杨七爷的模样指了他说:“把这个抽大烟的也给我扒光了在地上当狗爬。” 子卿吓得大叫:“不要不要我没抽大烟我没有不要 第四卷 第160章 盛宴必散 “小爷醒醒做噩梦了吧?”鸾芳晃醒了子卿搂了他在怀里安慰哄劝。 子卿这才定过神竟然是一身冷汗淋漓。坐在床上子卿头埋进膝盖间沉默不语。 鸾芳轻抚着子卿的头竟惊见子卿脊背到腰臀间斑驳青紫的伤痕:“小爷你这是 子卿摇摇头。 “是跟人打架了?”鸾芳试问家里连大帅在内没人敢招惹这个小祖宗何来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 “你少管!”子卿咆哮说。 晌午胡子卿疲倦的赶去旅部霍文靖正在草拟军队编制修改的决定。 “唉这部队编制不是七爷的活儿吗?七爷他去哪里了?”子卿翻翻案上的文件现一叠文件都是杨七爷原来经手的。 “听说你们昨天玩得很**呀还看了场开眼的大戏?”霍文靖头也不抬的诡笑。 “别提了想不到七爷也这么乱来害得我做噩梦满眼都是那恶心的东西连饭都吃不下了。”子卿撇嘴说。 “不再生小七的气了?”霍文靖问。 “看您用的这字眼都是孝彦的先生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呢怎么就教训不得了?” “呵你小子转得倒快。小七走的也该安心了。” 子卿一愣怕是自己听错了:“走?七爷要走去哪里?” “船票都定好了怎么他没告诉你?我还以为他这两天带你疯玩就是为了辞行呢。”霍文靖停了笔看了一脸惊愕的子卿忙自责的说:“算我多嘴了。见子卿的目光始终不离霍文靖接了说:“小七要回美国去了。” “我都没生气。他反生我的气了?”子卿又急又恼地跺着脚。 “唉子卿不关你的事。那夜在杨庄。小七战场上去会过于远骥连吓带骗退了于远骥大军。于远骥现在逃去了龙城杨家落脚。小七担心杨大帅会知道淮军兵败真相这可是件背叛家族的大罪。” 胡子卿震惊地瞪大眼睛:“您说什么?七爷在杨村会了于远骥淮军才不战自退的?” 霍文靖气恼地抽着自己的嘴巴:“这王八脑子一夜没睡胡说八道了。如果小七没对你说就当我没讲过。” 胡子卿立刻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杨焕雄一身湿漉漉的夜半归来..子卿暗叹我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被我敢上不动一枪敌兵忽然四散逃窜。原来是七爷当了回纵横客难怪七爷那日骂他“贪天之功”。 胡子卿如被当头浇了盆凉水呆若木鸡地半晌不语。原来以为是自己指挥有素大军压境吓退了于远骥却原来真是“贪天之功”了。他曾经对于远骥的弃军而逃的原因有疑问但还是在于远骥兵败的事实上躺在功劳簿上沾沾自喜现在想来多么的可笑。 “小七再不快点逃。若被他大哥抓去怕生不如死呢。你是没见识过杨大帅家法的凶狠。你想想秦瑞林同杨焕豪是什么关系。几十年的故友手足老杨对老秦是死忠的。如今老杨的弟弟帮了你胡家地东北军打败了老秦的队伍。逼得老秦倾家荡产;于远骥被荀世禹他们通缉;荀世禹还险些要讨逆去出兵龙城。他老杨就算对小七这个弟弟还有一丝亲情。可也总要给秦瑞林和于远骥一个交待吧。这小七骂他不长脑子他不听。救了胡大帅是情非得已。可杨村一战为什么要这么逞能。” 子卿一脸的木然霍文靖拉他坐下:“子卿天下没有不散地宴席小七说他这个师傅也是到离开的时候了。你等他回来跟你自己讲吧。” 子卿摔门落寞地出逃他不敢去面对杨焕雄这位令他即爱又恨地教官更不敢从杨七爷口中听到整次大战获胜的真相甚至他不愿相信这是真地。 入夏时分开了窗隐隐的夜风时时拂来还夹带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胡大帅来到儿子的房间轻轻撩开子卿腰上的被单身上斑驳的青紫伤痕显现出来。 子卿惊醒翻过身羞愧的叫了声:“爹您来了。” “怎么搞的?”胡云彪心疼的看着儿子光洁如玉的皮肤上狰狞的伤痕都不忍心下手去摸。 子卿俊秀的面容掠过丝无奈的笑意始终沉默不语。 “穆疯子打的还是霍鬼子?”父亲总是最知道他的人。 “一场误会教官以为孝彦去抽大烟了。”子卿说的坦然。 胡云彪不再多问他舍不得碰一指头的宝贝儿子居然有人敢这么毒打。若换了平时他敢要了这个人的脑袋但子卿的答复即让他心疼又是放心于是转了话题说:“小顺子这仗打得漂亮叔伯们各个挑大拇指夸你呢。好小子给爹争气说吧要爹怎么赏你。” 子卿一个骨碌翻坐起来:“爹孝彦要那二十架飞机孝彦想成立个航空队爹答应孝彦吧。” 旧话重提胡云彪撇撇嘴:“别的都可以就这个不行。那玩意有什么好的?改不了的少爷脾气。航空队你还要怎么变了花样的玩呀?你汤大爷说呢你这都从地上玩去水里又玩去天上了。翅膀都没长硬小心掉下来不行!” 子卿丧气的说:“不给就不给呗谁稀罕呀?不就是我秦大爷和小于叔玩剩下的东西吗?就知道爹舍不得给孝彦买飞机开。”子卿麻利的躺回枕头上用被单蒙了头。 胡云彪哭笑不得的捅捅他子卿别扭的说:“孝彦睡着了。” “看你这奶娃子样都多大了还耍小性子?”胡云彪说:“听你叔叔大爷们说你指挥打仗那威风劲我都不信;就你这赖唧唧的模样还敢站在台上去命令执法队打吕二楞子军棍?吹牛呢吧?怎么出门就威风。回家就这副熊样了?唉怎么了?”胡云彪捅捅子卿:“看我把你个鳖羔子给惯地你娘去的早。人家说慈母多败儿我倒好了。别闹了给你给你拿去不就是个航空队吗?爹看你捣鼓出个什么名堂来。败家子一个。” 子卿高兴的跃起甜甜地叫了声爹。胡云彪诧异的审视着他又摸摸他白嫩地脸蛋自言自语说:“小顺子爹怎么越看你越奇怪了?先时在家没觉得怎么这一出门就换了个人似的?” “怎么不一样了?”子卿诧异的问。“您别吓唬顺子呀不就要了几架飞机吗看把您急得掏心抓肺的胡言乱语了。” “你姑爹怎么不在你那里干了?”胡云彪拿了烟杆接着抽着水烟问。 “孝彦哪里知道他自己要走的走了更好。”子卿一脸不屑。姑爹没什么本事就靠了爹地庇护在军队里耀武扬威子卿一接三八旅。当团长的姑爹就避开他辞职了。 “你姑爹跟我说呀你小子。应了东北那句老话了睫毛长不认亲。我看你是没个亲疏远近了。跟那姓霍的姓穆的裹在一块儿堆比亲人都亲了。这些人靠不住。出点事脚底抹油比兔子溜得都快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人。” 胡子卿揪弄着自己那长得夸张的长睫笑了说:“孝彦没说姑爹不能靠呀。他倒是不会溜可一靠就倒呀。” “你小子爹一句话你十句话在后面等着看打个胜仗把你威风的。”胡云彪骂了说:“你姑爹就说那姓霍的和姓穆的不是什么好鸟跟小于子一路货色。小本事是有点就狂傲地不可一世说话办事都不可靠。你看你一嘴一个的小于叔他倒是有才还不是害得你秦大爷丢了地盘和本钱。” 子卿抱了腿坐在床边忽然说:“爹提起小于叔孝彦昨天做了个怪梦梦到爹了后来被吓醒了。” 胡云彪哼哼的笑笑不知道儿子又要捣什么鬼。 “梦里荀世禹老叔不知道为什么变成我杨大爷了带了军队气势汹汹地来找爹打仗特别凶。后来儿子就要去应战忽然我的霍教官变成了杨家那走失地杨七爷了。” “霍鬼子变杨小七?亏你想地出来霍文靖长得那副让人见了做噩梦的丑模样杨小七可是生地仪表堂堂的美男子精神呢。” “是呀梦里霍教官是变成个美少年说他是杨七爷。他还说杨大帅兴兵来打东北军是不对的是嗜血成性的土匪军阀的所为。他说如果这仗打下去会平白的死不少老百姓还会毁坏了奉天的建设炮火无情所以他主动帮儿子出主意打败了杨大爷的兵。然后杨大爷就给爹献刀投降了。” “嘿嘿你小子打胜一仗还打上隐了是我老胡的小子!” “爹您听孝彦说呀杨大爷投降就一个条件让爹把背叛他的弟弟杨七爷绑了交给他带走。孝彦那个急了拉了爹的手就求爹别答应就急醒了一头冷汗。” 见父亲抽了烟不说话子卿又试探问:“爹您说如果是真的如果真是杨七爷帮了咱们去打败了杨大爷杨大爷真把七爷抓回去会怎么办呀?” “怎么办?不管他是帮谁出于什么立场这就是背叛就是犯上作乱。不忠不孝死几回都不为过。” 胡子卿背上一阵寒意又问:“是爹这么想还是我杨大爷会这么想?” “你爹都这么说了你杨大爷那老古董会怎么做还用问吗?睡吧尽说些没影的事我看你打仗太紧张了松弛下来就胡思乱想了。这仗打完了要去天津上海玩玩就随你了。” “可是爹如果又一天如果有一天是孝彦同爹政见不同背叛了爹爹会生气吗?”胡子卿紧张的问。 胡云彪诧异的挑眼看了子卿骂道:“混小子说你还来劲儿了。你要是敢造反看爹不把你小骨头大卸八块。” 第四卷 第161章 古怪精灵小乖儿 龙城杨大帅府入夜后一片寂静。 少帅杨汉辰倚靠床头守着孤灯夜读《通鉴》不时看看身边熟睡的幼弟小乖儿。 乖儿睡得正酣白里透红的小脸长长的弯睫睡梦里不时露出甜美的笑容。乖儿翘翘的小嘴略微蠕动翻个身一条腿就又搭在了汉辰的身上。 “小东西你还要怎么折腾大哥?” 汉辰笑笑默念着合上书轻轻的将乖儿的腿搬下去扯过被单帮乖儿盖上粉雕玉琢般惹人疼惜的小身子。乖儿只有熟睡时最讨人喜爱没了白天的调皮顽劣也没了千娇百宠下的任性。肌肤细润的小脸总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去亲吻。自幼被家人宠溺的乖儿睡觉从不肯穿衣服夜里还总爱踢落被子一不小心就会着凉烧。汉辰都记不清是第几遭起身给乖儿盖被单索性就坐起身翻书顺便守了乖儿这个安睡的宝贝。 门外传来一声清嗽汉辰一惊慌忙趿鞋下床父亲已经推门进来。父亲很少来他的房间何况是深夜宵禁后。 “父帅。”汉辰张惶的起身相迎。 杨大帅一身闲散的短衫悠然踱步过来低声说:“就是过来看看乖儿。你笨手笨脚的没带过孩子爹不放 眼神在汉辰一脸倦怠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杨大帅转身到床边。 汉辰心里暗念:“就跟你老带过孩子一般还怕汉辰怠慢了乖儿这个宝贝。” 杨大帅的手轻轻拢过乖儿的面庞乖儿咂咂嘴一翻身索性趴睡在床上被单骑在腿间。露出白嫩嫩的小屁股。杨大帅欣喜的咧开嘴笑着轻轻地揉揉乖儿细嫩的小屁股低声对汉辰训示说:“你看看。你看看这现在还肿呢。” 汉辰简直无可奈何。嘴里胡乱的应了声:“是!”心里却为这无中生有地指责而不服。 就在傍晚乖儿缠了娴如给他洗澡贴在娴如腿边撒娇的叫嚷:“嫂嫂给乖儿洗香香。” 汉辰听得直皱眉头抱起乖儿哄劝说:“乖儿。嫂嫂是女人乖儿是男人男人洗澡让女人看到羞羞地..”汉辰刮了脸羞臊着乖儿。 “乖儿走奶娘给乖儿洗香香去。”奶娘伸手来抱乖儿乖儿却睁大眼:“奶娘也是女人。” 一句话逗笑了娴如:“阿弥陀佛这才是设套把自己的脚放了进去可了这个屋里就你一个男人了。龙弟你去给乖儿洗澡好了。” 乖儿在汉辰的臂弯间忽闪了大眼睛望着大哥:“亮儿也羞羞亮儿也是嫂嫂给洗澡。” 汉辰哭笑不得。没想到才五岁的乖儿居然如此机敏只得哄了他说:“乖儿。大哥给乖儿洗澡怎么样“不好!”乖儿执拗的摇头。但还是被汉辰用五颜六色地玻璃球诱惑着进了澡盆。 乖儿在澡盆里也不老实汉辰软硬兼施也奈何不了这个小霸王。总算将就了给乖儿洗好。用松软的毛巾给他擦干头。忽然乖儿灵润的大眼睛忽动狠命的一躲脚水花高高的溅了汉辰一身然后看了一身精湿的大哥咯咯大笑。看了才给乖儿擦干的身子也尽湿了汉辰愠怒的押了乖儿在臂弯下象征性的在乖儿柔嫩地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喝了他说:“还闹不闹?” 乖儿忽然纵声大哭汉辰都没想到这么小一个孩子居然能哭得如此惊天动地。 一时间屋里人流涌动围拥了乖儿哄劝。娴如心疼的抱紧乖儿泪眼朦朦的望着汉辰嗔怪说:“龙弟你这是做什么?” 汉辰知道自己根本就没着力乖儿臀上连印痕都没有更别提如父亲昔日责罚他们兄弟时出手必留痕地重狠。 父亲赶来时乖儿更是有恃无恐嚎啕大哭偏让爹爹给揉揉屁股一直在喊疼。 乖儿明明是言过其实的在哗众取宠。汉辰不服但父亲地斥责他也只有垂手听着。直到父亲无奈地骂了说:“看你笨手笨脚的给弟弟洗个澡反弄得自己湿得精透还不去换件衣服。” 汉辰瞪了眼抽噎地乖儿乖儿忽然又大哭起来说:“是哥哥自己弄湿的不赖乖 “乖儿!”汉辰简直忍无可忍从小父亲最忌讳孩子们扯谎若抓住他们兄弟叔侄谁敢不诚实那责打起来定是格外的不留情面。如今乖儿才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如何学得如此乖张。 最令汉辰无奈的还是父亲为了哄乖儿开心一口一句的:“都是哥哥不好爹爹帮你打哥哥。” 边说边给汉辰递个眼色拉了汉辰就朝汉辰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又瞪了汉辰一眼说:“还敢不敢再打我们乖儿了?” 汉辰恨得牙关紧咬虽然他知道父亲不过是在哄逗乖儿但父亲对乖儿的溺爱简直不可理喻了。乖儿啜泣着双手捂着小脸眼睛却从手指缝中偷偷的看哥哥被父亲责打后神色的变化。忽然乖儿搂了爹爹的脖子乖巧的央求:“爹爹不气爹爹不打哥哥了。” 乖儿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令汉辰气也不是恨也不是。直到晚上乖儿破天荒的提出要和哥哥睡乖巧的自己抱着那个心爱的虎头枕头赖赖的贴到汉辰身边磨蹭。似是来同哥哥讲和生怕哥哥还为白天的事不喜欢他了。 “乖儿你对哥哥说实话。哥哥打得疼吗?”汉辰将乖儿抱坐在自己腿上托了他的小脸认真的问。 乖儿摇摇头。 “那乖儿为什么要对爹爹扯谎?”汉辰板起脸乖儿羞愧的将头扎进大哥的臂弯不说话。 “乖儿抬头看了大哥。”汉辰柔声说让乖儿坐正:“乖儿是男儿汉是好孩子是不能说谎话的。说谎话的孩子大哥就不喜欢了爹娘和嫂嫂也不会喜欢。” 乖儿忽烁着大眼睛长睫挂了泪珠可怜兮兮的望着哥哥。“乖儿告诉哥哥乖儿以后再也不说谎话。”汉辰的声音柔中带刚乖儿怯怯的说:“乖儿是好孩子乖儿不说谎话。” 汉辰搂紧乖儿这个小生命当年从垂死的小夫人手中承诺了要给他一线生机的小精灵承诺了留他在世间就要承诺为这个幼弟长大成*人所付出的一切。 躺在床上汉辰探身去关台灯。乖儿冰冷的小手却探进了汉辰的腰间汉辰一惊回身问乖儿:“做什么?又调皮?” 乖儿嗫嚅的说:“乖儿给哥哥揉揉爹爹打得疼吧?” 汉辰看了乖儿认真的样子啼笑皆非关了灯笑了搂过他说:“睡吧哥哥没事。” 如今这深更半夜父亲忽然担心他这个儿子照顾不好小弟还要亲自来视察一番更让汉辰感叹父亲对乖儿用情之深。 “亮儿的病好些了吗?”杨大帅问汉辰。 “烦父帅挂念了。大夫看过了给亮儿喂了些药只是还是哭个不停。” “哭哪个孩子小时候不哭?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哭。看你这话答的。” 汉辰心里不快心想:或许我小时候总哭只是我如乖儿这么大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又见我哭过几次? 杨大帅拾起汉辰放在桌案上的书看着立在一旁一身单薄睡衣的汉辰清癯的身影面容清朗英俊。 杨大帅笑骂一声:“没那个本事还逞强揽这个差事。乖儿好哄吗?不比你指挥千军万马容易。” 杨焕豪边说边伸手拉过汉辰的手:“快上床吧穿这么少 话音未落汉辰已经如被电击一般倏然抽出被父亲握住的手紧张的说:“让父帅操心了。” 杨大帅窘迫的笑笑转身出门。汉辰随了父亲身后相送父亲忽然回身对他说:“你小于叔那里你要多加小心的保护。外面龙蛇混杂让他不要再那么放肆跑去琴社诗社的混闹。” 汉辰诺诺称是。 两天前汉辰奉父命回到龙城家中。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带回了躲避荀世禹四处追捕的于远骥司令。 平日里父亲对小于叔的狂妄不羁指责最多而当此于远骥和秦总理落难之际父亲竟然毅然提出收留于远骥来龙城避难丝毫没有顾虑荀世禹会以此为借口将战火引到龙城。这个引火烧身的决定曾令秦瑞林也惊诧不已但也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父亲对小于叔兵败的宽容居然只字没有过问杨村兵败的细节。 第四卷 第162章 大将功名万马蹄 流枫阁昔日七爷杨焕雄独占的楼阁已经住进了于远骥这个从北平远来的神秘客人。 此时于远骥依然是一袭长衫飘逸背了手饶有兴致的观赏杨汉辰泼墨挥毫遒劲的行草跃然纸上: “美人颜色千丝;大将功名万马蹄。” 于远骥朗然笑:“明瀚怎么想起这副对联?” “因为喜欢所以提笔就自然想到。”汉辰望向于远骥的眼神中都流露着钦佩。一副精炼的对联凝聚了多少男儿追溯一世的梦想。 于远骥嘴角挂着淡笑:“我那时十五、六岁的年纪投军报国无门、落魄江湖川资用尽便穷困潦倒在一家小店堂堂秀才只得靠在旅店门口卖字为生。一天一位军官路过我桌前他对我说都在传说悦福客栈来了个才高八斗的秀才原来是个小家伙。看你的字还不错就考考你以本将为题做副对联吧……我那时何等的少年轻狂直怕被人小觑了就瞟了他一眼提笔作下这美人颜色千丝;大将功名万马蹄。的对子孤傲的对他说看你个当兵的也还知道附庸风雅这副对子就送你了。于远骥的目光中满是对昔日时光的留恋。 “后来店掌柜来了见了那位军爷就连连磕头我才知道被我奚落的竟然是袁大帅身边的红人秦瑞林都统。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被胆小怕事的店掌柜赶出了旅店饥寒交迫地晕倒在街面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头枕在秦大哥地腿上而就此被秦大哥收到了麾下。有了这段不解之缘。” “小于叔十三岁中秀才人称神童。师父和家父常常对于叔的文采赞不绝口。”当年勇。”于远骥调转话题:“明瀚其实你该练练魏碑。魄力雄强、外方内圆、点画峻利。怕是极随你规矩刚正、侠骨柔肠地性子。人说观字如观人。比如我写汉隶就不顺手。定然是要写些张癫素狂的章草才应了我这不羁的性子。” 汉辰笑了说:“顾师父多让汉辰练颜字。说是少年轻狂血气未定难免浮躁尤其在这字上就更不能走步未稳先求跑。先时在军校曾一度喜欢赵孟的字。后被七叔觉大雷霆。都不等顾师父斥责他就把汉辰的手心都打肿了。” “历史上对赵字鄙薄地胜于赞许。清代傅青主说作字先作人他最鄙薄赵子昂的为人所以看赵字也觉得流于浅薄。赵子昂堂堂宋室王孙太祖赵匡胤十一代孙居然去给灭了大宋的元世祖忽必烈称臣还极尽阿谀奉承的写了那让人赞骂不是的宫门春联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用以投其所好讨忽必烈的欢心。中国人看骨气比什么都重。历来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纵是他赵子昂文采风流书法神彩飘逸。尽得魏晋风流遗韵又让世人怎么喜欢得起来?所以世人多讥讽赵字里满溢了奴颜媚骨;反不如颜鲁公不畏反贼。大义凛然。他的书法也如其人沉重雄毅.^小说网.成为后世子弟的楷模汉辰仔细品位着于远骥的话知道于远骥在才学方面绝对不比顾师父逊色但今天于远骥地话语似乎在暗示他什么道理。 “人同此心。远骥生平最是鄙薄那些见利忘义背主求荣的小人。” 汉辰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于司令话有所指。汉辰沉吟片刻说:“于司令汉辰有个不情之请。求于司令务必答应汉辰。” 于远骥高挑了眼目光停留在汉辰面颊上:“别再叫我于司令于某如今一介布衣。我知道你要求什么只是有句古话自作孽不可活。你别为他枉费口舌了。” 汉辰沉默无语忽然撩衣跪倒。 于远骥惊愕的嘴角抽搐:“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替他遮掩?担心七叔是担心家父接受不了七叔地作为。家父平日最恨人背叛他。诸多的罪过里扯谎、欺骗、背叛都是家父极难容忍。汉辰就是不担心七叔地死活也要顾及计家父地身体。” 汉辰恳切的目光望着一脸沉肃地于远骥:“所以汉辰求于司令千万别把杨村败兵的实情告诉家父。”于远骥伸手打住汉辰的话:“杨小七他罪不可活。你都能知道杨大帅恨人背叛他小七多你在杨家这些年如何不知?杨大哥、秦大哥对他不薄他做了什么他自己明白。刺杀胡云彪或许是我的鲁莽就是没有小七出手杨村之战怕你我的兵力也赢不过胡子卿的钢炮火力。但我只恨小七那副高高在上普渡众生的嘴脸真当自己是活佛了!” “哪里来了尊活佛让我看看。”凤荣踩了笑声进来身后还跟来两位客人。汉辰连忙起身。么是你?”于远骥一脸惊喜汉辰刚辨清这风衣、墨镜、礼帽掩饰下的段连捷哥哥却被小段身后的女子惊得瞠目结舌了。 “美仑怎么于远骥也现了小段身后跳出来的陈美仑。淮军和直隶的硝烟战火未散竟然直隶大帅陈震天的千金来到了淮系龙城大帅府。于远骥真不知道是该表扬美仑的大胆还是鄙视她的糊涂乱来。 陈美仑调皮的摘下墨镜高高的公主帽摘下一身西式长裙在衣着刻板守旧的杨府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奇怪我怎么来了吧?主派我来给你们解围的。”陈美仑炫耀的抬着高傲的头。 汉辰和于远骥的目光丝毫没理会自鸣得意地陈美仑责备的目光一齐投向段连捷。 “别看我别看我我这回是被她胁迫的。兄弟身不由己。对不住诸位了。”段连捷一脸窘迫。 “走吧出去找个地方聊别给汉辰找麻烦。”于远骥提议说。 “唉。怎么会给汉辰兄弟找麻烦呢?我可是来救你们地。”美仑肆无忌惮的直唤着汉辰地名字四下环顾着屋内的陈设说:“这个地方也勉强能住回头我爹和荀 “美仑!”于远骥喝止美仑。又客气的支走凤荣。 美仑嘟着嘴:“怎么了我可是好心来救你的。我爹真要兵来攻打龙城a1ex你就把我绑了当人质逼我爹退兵就行了。” 一句话众人哭笑不得。 “连捷哥你怎么把这个傻大姐儿带来了?”汉辰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对段连捷说。心想连捷哥怎么会不知道龙城能收留通缉中的于远骥是多么艰难地决定冒了一旦消息泄露。就会把硝烟战火引来龙城的危险。而段连捷还惟恐天下不乱把这个疯丫头领来还居然是敌对方的大帅之女。 段连捷忙解释说:“她偏要来我也拦不住。我是孙猴子她可是拿了紧箍咒的唐僧呀。” “小段吗好色也就罢了还偏偏金屋藏娇还养个外室偏偏被本小姐抓了个正着。若是我不高兴呀不定哪句话说漏了。唉“看到没看到没?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女人就是得罪女人。也别得罪捏了你把柄的女人。”段连捷叹息。 “小段你这个没出息的又去养了一房吗?”于远骥奚落。 段连捷凑到于远骥身边讪讪说:“朋友给撮合的。我家里都不知道呢。老爷子若是知道我胡来。不用打不用骂就断了我的财路比要了我的命还难受。于哥。你就担待一二。再说兄弟也带来了好消息和坏消息。” “别卖关子了坏消息见到了好消息快说完出去。” 段连捷看了眼陈美仑噗哧笑了知道于远骥是指美仑这个“坏消息”。 几人匆匆离开杨府到了龙城一家当地地老字号饭馆。掌柜的一眼认出杨汉辰少帅打躬作揖的十分殷勤。 雅间里美仑才滔滔不绝地说:“你们不用担心了。先是荀叔执意要兵龙城来抓a1ex说是战犯就要伏法我和大哥怎么劝都不行。后来不知怎的胡大帅也反对兵打龙城劝我爹说把精力放到治理自己地地盘上好好地养养土地。荀叔不干就和胡大帅争执闹得我爹里外不是人现在还僵持呢。后来荀叔说他不出兵打龙城也行那就要逼杨大帅把a1ex的人头交出来!” 吃过接风宴安置了陈美仑段连捷随汉辰返回杨府去拜望杨大帅。 路上小段将一封信递给汉辰:“胡子卿给你地。” “你最近见过子卿?”汉辰问。 “子卿最近在忙奉命整肃东北军军纪呢。听说是件苦差事不好办。”段连捷说:“听说是这回直隶和东北的大军进城子卿带的那支东北军军纪成为表率深得民心。这点上老荀那些土匪兵傻了眼外国报纸报导了很多。所以有人提议让子卿负责整理东北军军纪胡大帅应了。” “这不是拿子卿架到火上烤吗?”汉辰醒悟说。 东北军中元老很多都是同胡云彪当年出生入死钻山沟的土匪朋友。粗野不羁的土匪作风几十年养成的吃喝嫖赌的恶习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就脸胡大帅屡屡下禁烟令但东北军中抽大烟的风气也是屡禁不止多少人私下还是吞云吐雾在战场上哈欠连天烟枪、手枪一起上。就算能改又怎么能听令于子卿一个晚辈毛孩子的辖制? “谁出的这馊狠主意?”汉辰问。 “听说是钱宇钧参议长给胡飞虎老将提议的居然胡大帅也就同意了。子卿跟我讲起来也满是担心呢。”段连捷一句话汉辰心里不快。钱宇钧是于远骥在日本6军学堂的同学。 “钱宇钧同我是老相识。”于远骥接了话说:“这个人心思缜密野心也大当年在日本6大他就屡屡爱出风头。” “难不成子卿跟钱宇钧有过结?” “我看不是子卿跟钱宇钧有过结怕是钱宇钧想借刀杀人吧。”于远骥笑骂。 “你是说钱宇钧同旧派老人有过结?要借了胡少帅去收拾那些老臣?”段连捷问。 “你担心什么?不是小七在子卿身边吗?”于远骥不屑的走在前面。 “嗨别提杨小七了。”段连捷嘟囔说:“老霍跟我说小七和小胡闹翻了离开东北有些天了都没支语一声去哪里了。” “闹翻了?为什么?”于远骥奇怪的问:“胡子卿可是他杨小七挚爱呀为了胡子卿他杨小七已经是六亲不认了。怎么舍得丢下子卿那个宝贝自己跑了?” 几个人说着回了府胡管家早在门口望眼欲穿见了汉辰就拉到一边埋怨说:“哎呀少爷呀你这是拿老爷的话当耳边风不是?不让你带于先生出去你这是爷在书房等你呢让你一回来去就回话。” 汉辰引了小段和于远骥往里走。才过了二门就见一群孩子在那里嬉戏玩闹。小弟弟乖儿正骑坐在一个女孩子背上揪着那个小女孩儿的头当马缰嘴里喊着“架、架”仰着头神气活现的样子。汉辰识别出来趴在地上当马骑的那个小姑娘是厨娘七岁的女儿花丫儿小姑娘侧过头一脸的汗那样子让汉辰忽然想到一个人“秋月”。 “乖儿!”汉辰忙制止乖儿这种作践人的游戏“你怎么能把小姐姐当马骑呢?” “哎呀少爷看你这话说的。小少爷这是看得起她。”奶娘在旁边搭讪着。 “乖儿起来!”汉辰板起脸。 乖儿翻了汉辰一眼倔强的说:“就不!” 手里的柳条抽着花丫儿的屁股嘴里喊着“架、架”周围一群孩子在拍手叫好。 第四卷 第163章 争宠 “乖儿!”汉辰喝了一声:“大哥对你讲话你没听懂吗?” 乖儿头也不回一脸得意的玩着。 汉辰上前一把揪起乖儿的后衣领顺手掼在地上乖儿哇哇大哭起来。周围的孩子们也吓得一窝蜂般散去只剩下那个被乖儿当马骑的花丫儿过来哄劝着乖儿。 段连捷慌忙过来阻拦被于远骥把拉住。 汉辰头也不回的引了段连捷和于远骥去见父亲。 段连捷见了杨焕豪一再解释说父亲段玉培总理已经竭尽全力同陈震天和荀世禹周旋力图赦免于远骥的通缉令。无奈荀世禹总于中作梗弄得段总理如今里外不是人。好在胡云彪大帅同段家是儿女亲家一再表示会帮助段玉培所以胡大帅已经表示并不支持荀世禹攻打龙城。 杨焕豪一再的道谢也请小段代为转告对段总理的问候。 汉辰回到房里大姐凤荣就拉了他到一旁责怪的说:“弟弟那个疯丫头是谁呀?疯疯癫癫的爹直在追问我我也说不出个究竟。” 汉辰诡笑了说:“姐那个疯丫头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鸡屎汤。一句话逗得凤荣噗哧笑了随即又板了脸说:“哪个跟你贫嘴她一个女孩子追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秋月还不够乱你又搞什么?” “怎么变成追了我来的她是追了于司令来的。”汉辰不服气说。 “龙官儿姐问你是不是爹偏宠小乖儿。你看了不高兴?”凤荣小心的问汉辰却不屑的说:“你能问点有用地问题吗?” “那你惹这不痛快做什么?看爹回头不找你算帐你把乖儿腿都摔青了。他从小就没受过这个苦。那个小杂种姐也不喜欢可你打狗也看眼主人吧?何苦去惹爹不痛快。”凤荣叨念说。 正在说着。屋里传了一声尖利的惊叫随即听到乖儿的哭声。 凤荣拉了汉辰撒腿往娴如屋里奔去。 卧房里娴如惊恐地紧紧抱了襁褓中的小亮儿仔细抚弄着。 一旁地四儿也哭得泣不成声连连说着:“四儿该死都怨四 望着悬在半空中还在摇晃着的摇篮。和站在摇篮下方凳上抹着眼泪大声啼哭的乖儿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 亮儿终于“呱呱”的哭了起来憋得青紫地小脸也有了血色。惊魂未定的娴如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紧贴在亮儿的小脸上痛哭失声:“儿呀吓死娘了。” “快看看有没摔坏。别落下什么毛病。”众人紧张的检查着亮 凤荣绷起脸讯问大哭的乖儿:“乖儿你这个小白眼狼你要干什么?” 凤荣挥起的手掌在半空停住用食指狠狠的戳着乖儿的脑门骂了说:“你嫂子白疼你了..晚上带了你睡白天连亮儿地奶都要分给你这个小狼崽子吃。你怎么这么狠。” “哇姐打乖儿哇乖儿大声哭嚷。 汉辰抱起哭闹不停的乖儿。拉下乖儿的手耐心说:“乖儿看着大哥地眼睛。乖儿告诉大哥。是你摔的亮儿么?” “亮儿自己掉出来地。不是乖儿摔地。”乖儿抽抽噎噎说。 “真不是乖儿摔的?大哥说过只要乖儿说实话。大哥不打乖儿。”乖儿忽闪着眼睛又摇摇头。 汉辰目光灼灼地逼视乖儿垂下头还是怯怯的搂了汉辰的脖子哭了说:“不是乖儿是亮儿自己掉下来的。” 汉辰瞪着乖儿乖儿惊慌的把头埋到哥哥的肩膀上鼻涕眼泪的蹭着哭闹耍无赖。 汉辰没静静的紧搂了乖儿的腰一手抽出来扯下乖儿的裤子。 “龙弟你别 “龙官儿!” 几巴掌打得清脆做响。乖儿哭得抽噎的泣不成声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哭喊着:“嫂嫂爹爹 “龙弟!”娴如惊叫了过来抢乖儿“龙弟求你别打乖儿。乖儿他还小不懂事呢。”嫂乖儿哭得凄惨凤荣也忙拉阻拦。 汉辰打几下就停手问乖儿:“说实话。” 乖儿这才哭喘了说:“是乖儿把侄儿扔下来的。”“下次还说不说慌?”汉辰让乖儿站在凳子上板了脸问。 “不敢乖儿讨饶说:“哥哥不打哥哥呜儿说谎。” “杨汉辰!”一声惊呼汉辰一回头父亲已经来到眼前豹眼环睁般的怒视他随即狠狠踢了他几脚骂着:“老子还没死你你倒是当家了!等我死了你再威风!” “爹!”凤荣慌忙阻拦父亲的话骂得太不堪也太伤感情了。 “他一个没娘的孩子你们就不能容他吗?”父亲的声音颤抖一把搂过乖儿亲揉着乖儿红肿的小屁股眼里居然泛着泪光。 “爹你老至于吗?为了一个儿子打另一个儿子。乖儿差点把你的大孙子给摔死龙官儿点火儿又怎么了。” 汉辰跪下说:“汉辰打乖儿不是为了他摔亮儿是因为他撒谎。”是乖儿摔的亮儿不是乖儿没有。”乖儿在父亲肩头鼻涕眼泪的乱蹭着扭动杨大帅只是拍哄着乖儿一脸的无奈。 “是不是孙少爷自己不小心翻下来的?”跟进来的五姨娘找着借口但大家都知道比较牵强。 汉辰沉下脸看着房梁上悬挂的婴儿吊篮下。一个高高地方凳。汉辰忽然现地上的铜调羹怕乖儿是要登了方凳去打摇篮里的亮儿但不够高度。所以将摇篮晃翻将亮儿扔了出来。想乖儿不过一个小娃子。居然如此地嚣张。 汉辰捡起地上的汤匙问乖儿:“乖儿这是什么?”乖儿将头扭过去埋在父亲地颈窝里摇了头说:“不知道不知道!” 真相大白杨焕豪抚着乖儿的头哄劝说:“乖儿怎么能把侄儿从摇篮里扔出来呢?小侄儿要摔坏的。” “乖儿不要做乖儿了。乖儿要当亮儿。乖儿要嫂嫂乖儿不要亮 看乖儿哭的半真半假的一脸无奈大太太解嘲说:“看把乖儿急地这么小的孩子还会同亮儿吃醋了。好在亮儿无事。” “你们也是好端端的把孩子吊那么高做什么?”大太太嗔怪说。 四儿抽噎的接道:“就是因为乖儿少爷总拿筷子和铜汤匙敲亮儿的头四儿才出主意按泉州老家的办法拿个摇篮把亮儿吊起来养。” “这个鬼灵精够不到摇篮还知道垫了凳子去敲亮儿的脑袋敲不到就把亮儿从摇篮晃下来。”奶娘笑骂。蛋。撒谎都不眨眼。”凤荣怒骂说:“爹你也太宠溺乖儿了龙官儿小时候要是敢撒谎。嘴都能被你老撕烂了乖儿现在扯谎张嘴就来呀。” “那也不用你们管!”杨焕豪紧紧搂了伏在他肩头痛哭的乖儿出门。 “龙官儿 “姑爷 汉辰不顾一切的冲进书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黄昏时。于远骥地脚步声出现在门外:“你们少爷还在书房?” 汉辰打开门除去左脸上的肿痕。面色上没有丝毫白天生事情的痕迹。 “明瀚君臣父子千载难变地禁锢。该低头时不妨低下头。” 汉辰腼腆的笑笑“没什么这些日子有些紧张其实我对乖儿也太认真了。” “就是吗。乖儿不过是爹养地只金丝鸟下地个蛋玩意儿罢了。爹在一天他是个玩意儿我就不信离了爹他还能怎么猖狂。”凤荣摇晃着香扇进来满不在乎的说.么这么说。” 晚上吃饭碍了于远骥这位客人在杨焕豪没好作只是耐了性子抱了乖儿坐在腿上喂着乖儿吃蚕豆。 乖儿偷眼看看大哥又看看父亲嗫嚅地说了句:“爹爹乖儿屁屁疼爹爹揉揉。” “来奶娘给揉揉。”奶娘在一旁机敏的接到。杨焕豪的目光瞪了汉辰一眼没多说话。 “龙官儿吃菜。”顾师母打着圆场为汉辰夹菜。 汉辰慌忙将饭碗躲开面含微笑起身恭敬的说:“多谢师娘汉辰饱了。” “龙官儿是不是有胃病呀?”于远骥说:“在西北的时候明瀚就是一顿只吃半碗饭有时候还不吃饭。我都一直奇怪着想问问杨大哥呢。” “嗨我们这龙城粮食贵这小个儿的能吃大个儿的少吃一口吧。”凤荣调笑说。 于远骥呵呵大笑说:“凤荣你这是让不让我这个客人吃饭了。” “啐你还算客人。”凤荣肆无忌惮的逗笑着。 “凤荣!”杨焕豪呵斥着。 晚上娴如凑到汉辰的床边小心的说:“龙弟姐知道你心里憋屈。可你知道乖儿是爹的心肝你就算是给爹面子吧。做人儿女的。” 汉辰合上手中的书:“娴姐真是杨家的好媳妇所以娴姐宁可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博得个贤惠的名声。宁可饿了自己的儿子也要把奶喂给馋嘴的乖儿吃;宁可把亮儿扔给奶娘带也要夜里带乖儿睡觉。你得来亮儿就煞费苦心你会舍得亮儿被乖儿摔被乖儿打?”姐不好没有带好你的儿子。乖儿和亮儿对我都是宝贝都是孩子姐姐一样的心疼喜欢一个也不想亏待。” “可惜爹娘不在你说给我听也没用。”汉辰奚落说:“乖儿也好亮儿也好都不是我想要的。好也罢坏也罢随你们去吧。” 大太太在暖阁轻声的问杨焕豪:“老爷你有没觉得龙官儿这回回家变了个人似的?” “哼!”杨焕豪鼻子里挤出一声嘲讽的叹息。 “就仿佛这远骥兄弟是自己家的兄弟龙官儿反是客人一般的生疏。他一天到晚都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这在家里也总是一身军装整整齐齐的。对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是客客气气不远不近的。除去跟凤荣丫头闹几句就连到我房里都是不让坐不敢坐坐下就什么都不敢碰的奇奇怪怪的就跟这个家不是他自己的家一般。这也就是远骥兄弟在不然还不知道要是个什么样子。” 大太太迟疑的说:“老爷龙官儿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吧?怎么这两天我右眼总跳个不停呢?” 杨焕豪正听妻子叨念着忽然胡管家进来报了说:“天津的秦老爷来拜望老爷。” 第四卷 第164章 拷问 于远骥和汉辰闻讯来到杨大帅书房。 秦瑞林同杨大帅、顾无疾正襟威坐秦立峰在一旁垂手侍立。 汉辰觉得风头气氛不对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令父亲和秦干爹如此严肃。 “远骥大哥们有些事情问你你要实话实说。”秦瑞林将后面四个字着中语气。 于远骥一脸神采飞扬的笑意云散:“大哥问什么远骥据实以答不敢有半句诳语。” 秦瑞林同杨焕豪换了个眼色问:“远骥呀这杨村一役我和你两位哥哥都颇有疑问。” 于远骥一惊抬眼望着大哥又看看杨大帅。就连一旁的汉辰都心里暗自打鼓。 “远骥大哥们没有丝毫追究你兵败责任的意思只是这场仗颇有疑点想跟你确认。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你为什么不放一枪就弃军而去?这不合常理。” “弃军而逃”这是为将者的奇耻大辱。甲午海战的方伯谦之流面对日本的敌舰不战而逃当年哥哥们每每提起就拍案痛骂。 于远骥迟疑说:“当时大势已去多与胡云彪纠缠无意。再者远骥曾在东北军奉职做副司令对奉军实力很是明白。如果打下去也是败局已定不如放弃此战以谋东山再起。” 杨焕豪轻笑了摇着头说:“不通不通。若说别人弃军而逃我杨焕豪都信。只是你于远骥弃军而去我不信。撤兵和弃军而逃是不两回事。奉军不放一枪兵不血刃就拿下杨村。而且你于远骥走的蹊跷是扔下几千大军弃军而去。这不通呀。” “远骥。都知道东北三八旅不过是胡小顺子那个毛孩子就仿佛你同立峰两军对垒不放一枪而逃的可笑。远骥。你必须给哥哥们个交待。”杨焕豪和秦瑞林两面夹攻顾无疾一直沉默的捻着胡须。锐利的双目始终注视着于远骥神色变化。“远骥你知道这么做地后果是什么。我们封疆大吏手里就是两个东西不能丢一个是军队没军队说话没分量;一个是地盘。没地盘无以养军队。你反是好你秦大哥的地盘就白白断送在你手里。你怎么讲?” 于远骥撩衣跪下汉辰也随了跪下。汉辰紧张的目光望着于远骥该来地总也躲不过如今该如何回答父亲和干爹的责问呢?死百死莫赎。甘愿领罪。”于远骥地目光扫了眼汉辰示意他别多说话。到底要瞒些什么!”杨焕豪怒道:“哥哥们没有要追究你的责任只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瞒了哥哥们。龙城也是淮军一系。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懂。于远骥眼里雾气迷蒙凄然看了杨焕豪说:“远骥无能让哥哥们失望了..远骥会尽快离开龙城。不拖累杨大哥。” “混账!”杨焕豪拍案暴怒。意?你是说我杨焕豪贪生怕死怕收留你引火烧身是吗?所以才故意寻你麻烦?” “黑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秦瑞林也恼怒道:“军队不是你我二人的。淮军这么多生死与共多年的兄弟我们总要有个交待。你说出来个究竟。大哥也好为你解释不然这一仗简直是滑稽之极!” 汉辰听着于远骥对众人地搪塞周旋心里也暗暗打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于远骥说出七叔在里面的事情这样他和于远骥都没了责任但是会把七叔立刻送到家门逆子的不忠不孝的断头台父亲的脾气打死七叔都是轻的。若是不说这场诡异的不战而屈敌之兵的仗确实可笑。难怪父亲生疑。 秦瑞林叹息口气冷冷对秦立峰吩咐:“去把金鞭请来。” 在场众人不无大惊失色。 立峰慌忙跪在父亲身边哭了说:“父亲求父亲开恩小叔他冤枉他有隐情。” “老二!”于远骥火一般地怒眼瞪了他说:“你还要害我到什么时候。” 秦瑞林夺过立峰取来的鞭子一把拍在桌子上。人小叔!”立峰惊愕的求告。 汉辰跪前一步说:“干爹若是责罚汉辰甘愿领罪。此事汉辰为前线指挥官失守之责责无旁贷。汉辰愿意受责与于司令无关。”于远骥喝止道又无奈地望了眼座上的兄长们坦然说:“远骥身为统帅打仗失利所有罪罚远骥自当一力担承。”说罢解开外衣扔在一边。 “干爹司令是在袒护汉辰弃军而逃是汉辰地命令汉辰不忍周围生灵涂炭所以下令就地解散士兵避免战火。” “龙官儿你说实话你们在隐瞒什么?”杨焕豪逼问汉辰。 汉辰侧过头星眸深邃而坚毅。那神色是告诉父亲是汉辰当然知道只是汉辰不能说。 杨焕豪郁怒难奈儿子屡屡如此放肆任性。 “畜生你是不是逼了为父要你好看!” 汉辰抽搐了薄唇漠然地看了父亲。父亲的法宝紧箍咒在人前无所不用其及地羞辱责打他。 秦立峰扑跪过来说:“杨叔你不能打明瀚弟弟。这都是七 “住嘴!”于远骥目眦欲裂“秦立峰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了。七十二师怎么了?也是杯水车薪五十八师和六四九旅都过来也于大局无补。你不懂就不要胡说。”于远骥机智的调开话题汉辰长舒口气。峰若不是你起初把消息透露给敌人何以有于远骥今日的兵败如山倒?”于远骥补了这句话。就见秦瑞林骂了声:“你个混账!”抡了鞭直向立峰而去汉辰慌忙扑上去护着。 “干爹要打就打汉辰。跟哥哥无关。”生!”杨焕豪勃然大怒抢过秦瑞林手中的金鞭。挥舞而下汉辰伏跪在地衬衫被抽破。 秦立峰吓得一把搂住汉辰:“杨叔父不是这样的。”于远骥冷冷地斥骂鄙视的目光。 “大哥。”于远骥顿顿说:“是远骥在战场上遇到潜身东北军中的一位故友。”“司令!”汉辰紧张地制止。他不敢想像父亲闻听此噩耗是如何的反应他一手栽培雕琢地人中美玉会是逼他进绝境的凶手。 于远骥仰天闭了眼长叹说:“汉辰你别为他遮掩了。” “我那个朋友不在远骥之下算得上是同窗也算得上是密友。大战之夜他来军中。对远骥谈到《孙子兵法》谈到淮军兴兵在先道已尽失。而且人心涣散毫无准备之站。打败只有自取其辱。殃及北平。远骥深以为然。此其一;此时天降大雨。雨前远骥电告屈将军以大局为重先行熄火保护火药库可惜屈将军申斥远骥伸手过长。远骥这位朋友洞若观火已经指点了荀世禹雨夜突袭大破屈将军。当远骥得到消息屈将军已献刀投降远骥已经是四面楚歌再战下去无意。奉军主将胡子卿虽是一黄毛孺子但军备、火力、气势、备战都在我军之上又是乘胜追击。所以那位朋友威胁远骥必须弃兵而去哪怕是撤兵他和胡子卿也要穷寇不放。” “是什么人这么狠毒?怎么还会是朋友还会隐姓埋名在东北军?”秦瑞林疑惑问。 “是你日本军校的同窗?”杨焕豪问。 一旁洞若观火的顾无疾捋了胡须说:“远骥你身边的朋友怕是我们都知道这人是谁?” “顾哥多虑。远骥无心去欺骗兄长们但远骥不能失信于朋友远骥兄长们追问也是徒劳远骥不会说。” 杨焕豪气恼地挥舞了鞭子狠狠抽打着汉辰:“你说说不说!” 于远骥一把挡了衬衫血渍淡淡的汉辰沉着说:“远骥兵败无话可说甘受责罚求大哥放了汉辰。远骥身为一方长官兵败要手下为自己受过远骥无颜于世。” “于叔”汉辰落泪。心里矛盾万分不仅是供出七叔会把七叔送去杨家的断头台怕就是父亲惊闻噩耗也能气死过去。汉辰内心煎熬进退不是。 顾无疾终于话了:“大哥算了。龙官儿和小于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认铁了的事情打死不改口的。只要不是背叛秦大哥”对天明志此心对天可表!”于远骥激动的说。 流枫阁中。 汉辰卧在床榻上听于远骥颤抖了声音讲着笑话趣闻逗得汉辰一笑就牵动伤口钻心的痛。 “龙官儿没事吧?” “汉辰还好在家吃鞭子比吃饭还多。倒是于叔替汉辰挡了这几鞭家父出手重不比秦干爹于叔受得住吗?”汉辰话一出口鼻子酸平日不落泪的他也觉得眼里雾蒙蒙地。谁都知道秦干爹极其偏袒于远骥如今秦干爹居然暴怒到看了父亲动手打小于叔都不阻拦怕真要被他和七叔连累得伤了兄弟情分。 “你小子小看你小于叔。不是手中力道多大是袁大人当年留下的金鞭厉害得很。打人的人不用多费力被责地人痛彻筋骨。当年我和你七叔年少淘气没有少被修理何止你爹就是袁大人都打过我们兄弟几个。年少张狂放荡不羁。” “哼!亏你还有记性。”一声笑骂秦瑞林和杨焕豪进来。 “远骥你大哥带来好消息。荀世禹放弃了攻打龙城华总统特赦了你这个通缉战犯。”杨焕豪一句话于远骥和汉辰都惊喜万分。 秦瑞林说:“这回多亏了老胡够兄弟当初是我负了他呀。是老胡逼迫陈震天命令荀世禹熄兵不许再打内战休养生息。为了双方交好陈、胡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知道老胡为什么帮你吗?老胡说在杨村之战上你小子还算仁义没一枪也算彼此没撕破脸皮。他本来就是进京调解纠纷的所以他认为你并没有穷兵黩武就不是战犯。杨村地事我当时就想问你个明白但你杨大哥劝我说只要你逃难在龙城一天就不许问你这个问题。” 危难识真交于远骥知道杨大哥并不喜欢他少年时远骥还屡次促狭地去报复刁难杨大哥。却不想敌人十万大洋悬赏他人头的时候杨大哥最先站出来收留他。 于远骥倒身跪拜杨焕豪杨焕豪一把拉起他:“黑虎你我互不相欠。杨大哥也打了你就算出了恶气了。” 于远骥心中暗念:“杨小七你以为这么做就补偿得了你犯地罪过?你欠我的它日定让你千百倍的还过来。” 第四卷 第165章 拜寿 天津朗园陈震天的私人花园悬灯结彩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陈震天大帅六十岁寿辰贺寿来的亲朋好友、士绅显贵络绎不绝。 一声通禀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的投向门口。东北胡云彪大帅和钱浙都督张之翔的两位大公子手拉手进来替父亲来给陈大帅贺寿。 胡子卿一袭黑丝绒披风头上白缨帽合体的少帅礼服衬托出俊逸面容和挺毅的身材举止潇洒不凡。旁边的张继组一身细呢西装油光可鉴的头圆圆的脸上略显孩子气一双夺魂的桃花眼在灯光下忽烁却也是容颜俊美。 宴席上立时熠熠生辉在场的仕绅权贵纷纷议论也有不少的女眷的目光追了子卿不停的看。子卿脱帽除去披风守礼的拉了张继组来到主座给陈震天大帅拜寿。 “二大爷父帅命孝彦来天津给二大爷贺寿愿二大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清朗的话语带了雌音陈震天忙疼惜的搀起子卿拉了他贴身坐了问寒问暖子卿一一作答。张继组拜过寿就闪去了旁边的一桌同熟识的玩友去混到了一处。陈震天家里子嗣稀少见了俊美伶俐的男孩子就喜欢。前些时候在朗园已经收养了不少干儿子这回见了子卿更是喜欢。席面上主桌的长辈们对胡子卿也素有耳闻。都听说胡云彪草莽出身却有一位聪明灵气的儿子加上胡子卿近来大破淮军的卓著功勋众人都争相同他谈话。长辈们的问题。子卿有条不紊地回答不卑不亢的谈吐典雅的贵族风范。陈震天越看越喜爱索性拉了他地手说:“小顺子。二大爷早就听说你爹有你这么个宝贝儿子果然是块儿宝。就给二大爷做儿子罢了你看你和你小果子哥哥长得还真有三分像呢。” 一边剥了根热带芭蕉给子卿吃一边吩咐人去找儿子陈维夏过来。 陈、胡两家已经是儿女亲家。只是维夏还是头一次见胡子卿。陈维夏见了子卿寒暄几句加了把凳子坐下。陈震天就赞口不绝的夸奖子卿如何地懂事如何的少年有为为父分忧。众人齐声的赞喝声中记者也频频照像..陈震天一高兴竟吩咐人将自己新得的一辆劳斯莱斯敞篷车送给子卿当见面礼。 陈大帅的盛情难却子卿只好谢过。 陈美仑兴高采烈地过来围了子卿说说笑笑自告奋勇的带子卿去朗园里游玩。 “都说你跟我大哥长得有些像。仔细看这眉眼和下颌还真是像。只是你总是笑嘻嘻的让人见了如沐春风;我大哥呀什么时候都拉个脸。谁欠他百吊钱似的……” 美仑很健谈转到陈公馆里的时候。美仑带子卿四处闲逛。还带他去看了陈维夏的书房。 “我哥喜欢的东西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喜欢收藏手表。各种名表。”美仑介绍说。 子卿的眼睛却停留在墙上很多的照片上都是陈维夏十多岁地照片照片里面没有美仑也没有陈大帅反是有两位不认识的青年。陈维夏笑得很开心尤其有张搂了两个青年的脖子照得照片笑容很是迷人。阳关灿烂地样子真和如今的样子判若两人。 美仑去给子卿倒水喝子卿忽然在照片中现一个熟悉地身影正在纳罕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谁让你进我房间地?”陈维夏来到房门口毫不客气。 胡子卿并没理会他话语的冰冷只是指了一张飞机前地照片问:“维夏大哥认识我穆教官?” 见陈维夏费解子卿补了一句:“七爷 “怎么你认识小七?”陈维夏话一出口忽然会心的笑了:“是了是了我知道了。就算你我也是有缘了。”说了指指照片。 维夏、美仑和子卿回到客厅不多时有人通禀胡广源将军到。就见一堵黑铁塔般的人物大踏步的进来身后一人端了一尊赤金佛像的贺礼。 出手如此阔绰陈震天呵呵笑了接受陈维夏起身替父亲招待胡广源时四目相对胡广源忽然神色恍惚的目光闪烁。 “胡兄多日不见在哪里高就?”陈维夏的目光一直逼视着胡广源胡广源含糊的应着却是神色慌张。子卿在一旁都觉得有些异样美仑却撇撇嘴嫌弃胡广源这粗鲁的大汉在台面上扫兴。 胡广源知趣的去了隔壁一桌同人喝酒划拳陈维夏就离了席。 美仑还怕子卿多心解释说:“我哥哥就这个样子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谁的账也不买。” 酒席宴散后张继组坐在子卿新得的车去兜风悻悻的奚落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老陈喜欢你是图谋不轨。谁不知道他喜欢年轻俊俏的男孩子。” 气得子卿连连啐他。 开足了马力在无人的街道上狂飙子卿惬意的享受着新车的度开车在寂静的道路上狂窜。转弯时忽然迎面一辆车过来险些撞在一处子卿猛打方向盘两辆车子几乎擦身而过吓得张继组“嗷呜”大叫。车子冲向一旁嘶鸣着停了下来好险没有撞到。 “真是好车若是旁的车怕就撞上了。”子卿长舒口气感叹。 对方的车也停下定然也是吃惊不小车上下来一位穿风衣的人礼帽压得很低疾步来到子卿的敞篷车边上伸手就揪了子卿的胳膊喝骂道:“你疯野的益没边际了!” 子卿措手不及那拳头险些打在子卿的面上的瞬间忽然停住。 “表哥是你呀?”张继组惊呼。 风衣礼帽的男子忽然愧疚说:“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表哥你是不是看了是陈帅府的车拿子卿当了维夏哥了。”张继组说又向子卿介绍说:“这是我表哥何秉章。” 听张继组介绍说眼前这位公子是东北胡云彪的儿子风衣礼帽的男子笑了说:“长得有些像我兄弟所以认错了我叫何文厚。” “您不用道歉是孝彦不好以为晚上没人就开疯车了。” “我自当是维夏又出来混闹了呢。年轻人多喜欢度只是不能拿生命冒险。这真出了事家人要多担心?敞篷车本就不安全。”何文厚语重心长的劝告。 何文厚走后张继组对了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说:“子卿不用理他。我给他面子叫他一声表哥罢了。他是我娘的一个远房外甥我不过就尊他一声表哥而已。他在南边为孙大炮干过后来混得不好去宁波找我家老头子讨生计。现在在蓝帮的堂里做。他先时和那个被刺杀了的江成海是结拜兄弟陈维夏是他和江成海收养过的小兄弟。听说当年老陈神经把维夏给扔在雪地里险些没冻死被这厮拣了宝贝。偏巧维夏哥性子拧得很现在除去了我这位表哥的话是任何人的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所以近来陈大帅对何表哥也还客气。我爹很看他不上说何文厚这个人太深沉有心机让我躲他远些呢。”第二天张继组又拉了子卿出去玩累了就去了一家咖啡厅。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又遇到何文厚和陈维夏。 不远的卡座里听何文厚低声说:“平白的为什么讨那个不痛快。” 维夏说:“那个胡广源我怎么就看他奇怪。那天大哥被害他怎么那么快听了消息赶来维夏觉得有鬼。”陈维夏眼前晃过那难忘的场景。 一声沉闷的枪声撕破宁静大哥江成海倒在血泊里。大哥满是鲜血的手拉了从屋里冲出来惊慌无措的两位兄弟并没理会大家劝他别出声攒口气力等大夫过来。而是拉了维夏的手放在何文厚的手中说:“秉章果儿就交给你了。” 维夏在哭哭声和眼泪都唤不回大哥二哥何文厚紧紧的搂住他不要他冲动。兄弟二人在大哥的尸体前长跪了誓要为大哥报仇。就在这个时候大哥手下的团长胡广源的身影忽然在门边一闪不见了维夏谨慎小心的追出去却不见这个人的踪影。两天后有人自承认是杀江成海的凶手牵强的理由是“图财害命”。但维夏和何文厚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是有幕后黑手向大哥江成海都督下了毒手因为大哥是拥护南方政府反对袁世凯的这下手的人很可能是北洋方面的人。 “二哥大哥去了维夏就你一个亲人。”陈维夏毫不顾及的说“大哥的仇维夏一定要报。” 第四卷 第165章 分道扬镳 “继组怎么是你?”何文厚现了张继组堆出了笑脸招呼他们过来坐。 陈维夏侧头擦着眼泪子卿顾做没有觉笑吟吟的应对着何文厚的问话。 “维夏你看看子卿代表父亲来给令尊拜寿从一出场就叫了头彩谁不夸是大家子弟风范。从容应对、对答入流大大方方的才是给胡大帅长脸。今天报纸上满板都是夸赞子卿的文章。你总抱怨令尊如何你看看你昨天我寻你了几次满场见不到你人影。父亲做寿谁家的孩子不是规规矩矩在门口去迎送客人也不被长辈笑话。” 边说边扎了果盘里的蜜饯递给子卿吃又随口问继组:“表弟姨爹身体还好吗?我近来忙一直没时间去拜望姨爹他老人家。” 张继组懒洋洋的“嗯”了声有些不耐烦。 子卿根据刚才听的对话推测知道何文厚定然是训斥过陈维夏多半也是为了昨天陈维夏没有去酒宴上应酬。 何文厚又对张继组说:“继组表弟上次你提到的想要那个法国的香纸我一位朋友近来去法国已经托他给你带了。” “我不过就一说你还当真了。”张继组满不在乎的说。 胡子卿脚下踢了他一下示意他这么做太过分了。 张继组才不情愿的说了句:“谢谢表哥了。” 何文厚似乎并不在意关爱的给子卿递水果边对身边的维夏说:“怎么连照顾弟弟都不会吗?就你现在的举止做派真给哥哥们长脸呢。”维夏低了头应了声:“二哥教训地是。” 子卿怯怯的看了眼陈维夏都觉得何文厚的话虽然是面带微笑说出。却令人不寒而栗。 张继组应付几句就寻个借口拉了子卿离开出门啐了一口说:“没头苍蝇似地钻营小陈怕是昏了头了非他的话不听。” 继组去洗手间。等回来地时候神秘的说:“子卿你猜我遇到谁了?” “你遇到鬼了?”子卿奚落。 “杨小七。你升天入地在找的杨七爷在酒廊那边搂了个洋妞..唉还在吵架呢。法语我听不懂那个女的在哭法国娘们长得真漂亮。那脖子又长又漂亮金碧眼你快去看看。” “去你的我为这个事烦心呢你少提他。” “去呀骗你是小狗。”继组推搡了子卿出来。 酒廊里那个座位上只有两只空酒杯。胡子卿笑看了看张继组捻起两个手指哈哈气。做出要弹张继组脑壳地动作吓得张继组连连喊冤了往外跑。 同张继组分了手子卿折回酒廊。 落地玻璃窗前。一身西装抽着雪茄的杨七爷正对了窗外夜色呆。 见了胡子卿的出现杨七爷吃惊后又恢复平和:“你还是找回来了。” “不然怎么是先生的徒弟呢。”子卿淡笑:“才见了桌案上酒杯旁折断的火柴棍堆的那个星星。孝彦就信了定然是先生来过。回来不过是碰运气。” 杨焕雄带了子卿来到他酒店的房间。屋里有股淡淡的香水气息。 “她走了没关系的。就我一个人。” 子卿怪异地笑笑。 “小东西别乱猜。她是我的partnr法国人我在美国认识的。”小七端起玻璃高脚酒杯红酒漾着绚烂地光彩。 “先生孝彦一直在找寻先生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没错我也没错。”杨焕雄说:“你不找我我走之前也会去见你一面。子卿你的话没错你是人有尊严不想被当牲口教训。但凡教人是有两种方法简单容易见效地就是打小猫小狗不听话打几下踹几脚都管用。当然可以去讲道理去说服可是那个花时间耗精力不是对什么人都见效。七哥当然知道你地难过可七哥是个没耐心的人自幼自己是这么被教出来地也如法炮制的对你。对不起如果你不认可作为先生我没有立场去逼你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去教你。俗话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事情不想同子卿你系疙瘩。第一杨村之役我并没有架开你抢你功劳的企图。那么做是惟一能让于远骥活命的办法。于远骥孤军作战必败无疑。就是没有我去劝说他和汉辰也要败在你和奉军手上这点他们都知道。只不过他们不得不打此仗总要对秦总理有个交待。但如果打下去荀世禹就有借口以穷兵黩武、祸害百姓为由定了他们是战犯诛之而后快。并且于远骥如果同奉军交火必有奉军伤于炮火胡大帅绝对不会为于远骥说情怕也成全了荀世禹杀于远骥。我和小于多年的挚友汉辰又是我的爱侄卿对不住我只有这么做。” 胡子卿愣愣的看着杨七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难怪前些天段大爷让父亲出面说和开赦了于远骥战犯的罪过。 “可能你很失望错失了一场施展身手的机会。但是也总不能一将功成万古枯吧?百姓遭殃哀鸿遍野。子卿你是个悲天悯人的心肠。关于杨村一战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杨焕雄始终面对了窗外夜色子卿埋坐在沙里默不作声。 “关于带你去疯玩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吃喝玩乐本就不是你我该做的事。只不过是告诉你我杨焕雄也是出身将门也有锦衣玉食也能过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生活可我不能。我想但是我不能就是这么矛盾。于你不同的是家中的长子应该是重臣重臣是要当千里马来养要奋蹄勇进要不知疲倦要扛载全家的责任。你是我不是。可是事与愿违。我是家中幼子本应是家长的宠臣本该当做美玉珍玩被宠溺惯养的不用承担任何的家族责任。可惜我和小于都是幼子都被误当了千里马去养。你呢家里长子却被当作美玉去珍藏了。错就错在我总想拿你当千里马去驯养不是为胡大帅是为了天下民众因为你有成材的质地却是璞玉有待雕琢雕琢就要挨刀就要受辛苦你知道吗?”接受先生的雕琢可孝彦接受不了侮辱和鞭挞。”子卿眼里蓄泪望着杨七爷。 杨焕雄拿出一张外国报纸上面是报导陈震天寿宴的盛况也报导了子卿这位中国第一美少年是真正的名流贵族。 “你我不同路能走到一处就是有缘。当年我从美国回国于远骥见到我就说东北王的儿子胡子卿是个好苗子是个可造之材。我满怀信心能打造你成美玉相信你能青出于蓝胜于蓝却忽视了你的感受。我也累了。” “七先生孝彦不是那个意思孝彦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只是孝彦不想被当奴才当牲口去养我不想汉辰也不想吧?” 杨焕雄拍拍子卿的手笑笑:“子卿先生明白你。然后坦然的伸手说:“来告个别吧或许哪天在美国西海岸你来玩一定来找我。” 子卿落寞的起身并没和七爷握手他泪光朦朦的眼里出现了那晚同七爷在夜市吃烤白薯时调皮的从七爷的裤兜里掏零钱的场景七爷两手沾了白薯高举了说:“右边兜里。” 子卿的促狭七爷慌了笑骂说:“唉点让人误会呀。” 打打闹闹的开心玩笑时的谈天说地。 北戴河无人的海滨他和七爷还有小段、张继组在海滩上晒太阳躺在暖洋洋的沙滩上或是在沙地俯身挖螃蟹洞为追个小螃蟹满处爬。 子卿曾奇怪的抚摸七爷腰上淡淡的伤痕问:“疼吗?” 七爷翻了个身头枕了双臂侧脸看了他说:“你想试试吗?” 说罢二人就打闹在一起。 七爷说:“总会有一天没了销烟战火我就天天在这里晒太阳做梦。” 从北平缴获飞机时七爷载了子卿在天边飞插入云层又飞旋而下。七爷对他说:“子卿等你学会了开飞机就知道了自己多了双翅膀从此高山大河、天高海阔再没有能阻挡你的东西你可以自由翱翔。” 只有这些日子七爷就是七哥大自己几岁的兄长朋友。而讲武堂那个古板严肃的教官就不复存在。 子卿落寞的往屋外走却不防备踩了自己的鞋带险些跌出去被七爷冲上一把搂住。 七爷顺势蹲身抱起子卿放在桌台上伸手去帮他系鞋带说:“以后鞋带再开就要靠你自己了。” 意味深长的话子卿离开时头脑仿佛被抽空。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子卿忽然调头奔回而服务生对他说那位穆先生已经离开了。 第四卷 第167章 先斩后奏 段连捷约了胡子卿在奉天一家酒店的酒廊闲聊。 子卿一身西装闲靠在沙里长叹:“都几个月没有来灯红酒绿的地方了还真想。” “怎么没了小七那个老古板盯了你你还不敢来?” “我哪里有时间?又要忙了处理军务又要忙了组建航空大队还要帮了我家老爷子处理政务上的杂事。如今每天不到一两点钟是忙不完的。好在还有霍哥帮我不然就通宵达旦了。”子卿慨叹。 段连捷戏弄说:“难怪当年小于说你和汉辰都是苦命掉进富贵窝里却无暇安享富贵这才是悲惨。飞机学得如何了?” “你介绍的那个德国教练还不错我在学。” “那个教练还是当初小七介绍给小于的是小七当年学飞行的教练。陈震天曾经派人请过他好在我下手快。”段连捷得意说:“对了小七这两天在奉天你见到他了吗?” “他来奉天了?”子卿诧异的神色回答了段连捷的问题段连捷忙掩饰说:“算我多嘴。” 子卿落寞的回到宿舍霍文靖刚巧从外面回来一身的积雪在门口跺着脚。 “霍哥你知道七先生来奉天了吗?”子卿迫不及待的问。 霍文靖吃惊的神色摇摇头。子卿落寞的说:“七哥肯定是生孝彦的气来了奉天都不来看我。” “子卿你多虑了小七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况且他走的时候跟我说地很轻松说这教学生不过也是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的差事。做不得真。彼此无愧于心就罢了。” 子卿怅然的开车回家路面积雪在月光下亮白灼目。 进了家门才现家里正大排筵宴..热闹非常父亲在请客。 子卿这才记起今天是冬至了。 吃过饭。一桌桌地客人通宵打牌子卿忙了应酬。大勇却在门口探头探脑“怎么了?”子卿出了门就被大勇神神秘秘的拉到一旁对了他耳朵低语几句。 “你看走眼了吧?”子卿笑骂:“我打牌没打花眼你反是添毛病了。” “真地就是穆先生。那个穆疯子烧成灰我都认识。”大勇认真说。 子卿皱起眉下意识向屋里望去果然不见父亲的踪影子卿快步向父亲的书房走去心里还在狐疑:“不会的七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我爹捉到?在东北呆了这些年都没事怎么临走了反出事呢?” 隔了旁门门缝望去子卿的后背汗毛倒立。 “小七你来你对你大哥亲口说。”父亲正拿了电话递给一个人。那熟悉地背影。子卿举起的拳头要捶墙又轻轻放下。 转过身的杨七爷面无表情怕也是突遭变数。在急于应对接过电话略含颤抖的声音:“大哥。是豹儿。” 子卿听不到电话那边杨大帅是如何斥骂。但杨七爷的脸色始终是喜怒无形。 胡大帅接过话筒呵呵的笑了说:“杨大哥你放心。人我老胡给你盯好等你明天从北平过来接他;大哥提到的这第二条哈哈老胡恕难从命了。小七远来是客我哪能绑他呢?” 顿了顿又回应说:“别别那还是老哥你来了把人领走是打是骂我老胡自当看不到。哈哈哈哈今天冬至我请小七吃顿酸菜饺子老哥你明天来了爱怎么罚他是你的事。” 电话挂断子卿听父亲对杨七爷说:“小七不是当哥哥的为难你。你这些年对孝彦那孩子地好大哥感激你。当年我就猜这穆教官是个何方神圣如何就调教了我那目空一切的宝贝儿子。原来是你杨小七。怕这世上小顺子除去了你杨小七和小于子再不会佩服旁人我这儿子还真有眼光。不过你在东北地盘藏身大哥若知道了不对你哥哥说老胡对不起朋友。这亲情的事都是劝和不劝离小七你莫怪胡大哥。明天你大哥来胡大哥一定为你说尽好话求老杨手下留情。你大哥又不糊涂他自己地亲兄弟生气是生气他不比外人更心疼你呀。” “胡大哥小七明白。”子卿见七爷抱抱拳。 子卿想推门而入忽然又想如果这么闯进去搞不好救不了七先生反让父亲也防范了自己。 在门口迟疑了一阵屋里有响动就见对面的那扇正门开了一队卫兵进来带走了杨七爷。 眼睁睁地看了七爷被带走子卿又急又恼一筹莫展。 回到牌桌上子卿心不在焉父亲却若无其事地打着牌。 过了午夜家里的宵夜饺子开始上桌了子卿灵机一动出了门。 “干什么地?”卫兵喝问。 “是我给七爷送饺子吃的。” 卫兵见是少帅忙点头哈腰的开门请胡子卿和大勇进去。 第二天清晨胡云彪同杨大帅一路说笑着来到软禁杨七爷的房间。 打开门“杨七爷”正侧身睡觉。“小七看看谁来了?” 床上的“小七”翻身起来揉着眼睛:“爹怎么这么早?” “小顺子怎么是你?”胡云彪大惊失色。 胡云彪气急败坏的拿了鞭子要打子卿杨焕豪劝阻说:“算了小七那个孽障他花了心思要逃不怪子卿。等我捉到那畜生要了他的狗命。”“杨大爷”子卿跪在地上说:“孝彦就是怕杨大爷会伤了七先生才斗胆放走了先生。七先生是孝彦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是父。孝彦怎么能见死不救。” “小兔崽子小七是你杨大爷的亲弟弟他不比外人更心疼要你在里面捣乱?怕你知道闹事瞒了不告诉你你到底还是知道了。你这回倒是长了本事了知道先斩后奏了。看你杨大爷走看爹如何的教训你。” “胡大哥的心意焕豪领了若是再抓了小七拜托胡大哥务必绑了他打断腿给我送来胡大哥莫要怜惜那畜生。他已经是死有余辜。” 胡云彪叹息连连:“老杨你放心我这让人全城去搜捕。” 送走杨焕豪的时候杨大帅笑了拉了子卿的手说:“子卿呀你是个明白孩子你七先生这逃一次罪过重一次怕到最后不死也要死了。” 胡云彪返回书房子卿规矩的跪在地上:“爹孝彦私自放了七先生让爹在杨大爷面前难堪了。” 胡云彪一阵怪笑吩咐把子卿昨晚跟班的四名副官都叫来。 大帅一声吩咐每人赏四十军棍拖到楼道里痛打惊得子卿连连告饶。父亲这绝招最有用打这些兄弟比打子卿自己还难受。 “吴大勇昨天夜里你随小爷到杨小七的房子里知情不报撺掇主子犯事罪当万死。再加打八十军棍!” 第四卷 第168章 兵迫龙城 德宝酒楼子卿殷勤的给胡云彪的卫队长郭东寺斟酒慌得郭东寺连连起身称谢。就别和我老郭客气了。你平日待手下兄弟们不薄兄弟们为你吃点委屈挨几板子也是应该的。 “东寺哥是不知道被抓的杨七爷是孝彦在讲武堂的恩师兼好友。他同孝彦前些时候闹些不痛快才走掉不巧就被老帅抓了。如果传出去天下英雄会误会我胡孝彦挟机报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郭东寺挑眼看看子卿迟疑的说:“子卿兄弟这么说起来给老帅写条子告密的人还很会找时机呀。” “写条子告密?什么条子?”子卿追问这正是子卿急于查出的真相。 郭东寺现自己失口尴尬的笑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子卿不知道?老帅那晚接了个匿名的条子看罢就命我带兵去饭店抓人。” 子卿晃着酒杯沉默不语。 七爷来奉天是随小段哥的飞机过来的那晚子卿安排七爷逃走也是乘了小段哥的飞机。七爷来东北按说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呀会是谁告密? 郭东寺诡笑了摇头:“子卿政治呀就是战争。怕是杨七爷这事是戏外有戏。我那天跟老帅去开会听了两耳朵才搞明白状况。姓荀的是看中了龙城那块儿地盘了抓于远骥是他出兵的借口。可惜他那点小伎俩没躲过咱家老帅的火眼金睛当场就拍桌子把那混蛋骂出去了。老帅说了一个区区师长也在这里放屁。妈拉个巴子的也不看是什么地方。要说师长老子手下师长十几个呢。” 子卿听了哈哈大笑:“郭哥拿弟弟打哈哈呢..” 郭东寺认真的说:“真地我亲耳听的。那陈震天当时憋个大红脸。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一散了会老帅就跟陈震天说。谁要是再打龙城那块儿地盘的主意起内战老帅就要翻脸。” 秦瑞林战败后手下地地盘很多都被瓜分了。只是龙城的地盘很多人觊觎却无人敢染指。杨焕豪大帅同淮军地关系很特殊不归属于淮军又臣服于淮军。况且老杨割据一方。实力雄厚根深蒂固怕不易搬动。 荀世禹虽然只是一个师长但在直隶大权在握只是没有一块儿属于他自己的地盘。 “这两天段公子总来找老帅知道为什么吗?”郭东寺吃着花生米。 子卿频频摇头。 “段公子是替他老子来给老帅陪不是的。段总理太弱太老好人了陈震天要老段封荀世禹当都督大帅要和咱们老帅平起平坐居然老段答应了。当时老帅和段总理就翻脸了。” 子卿眉头蹙在一处。 “子卿弟弟。不是哥哥说你。你忙了整顿军纪有日子没回家陪老帅好好喝酒聊天了吧?这不是好兆头父子间有些话不通气。外人就容易钻空子。” 郭东寺神秘的说:“进来老帅身边告你状的老人太多了。你上次狠枪毙了在闹事口强*奸女学生地那个连长还有革职那些抢劫商铺的军官。那些土匪哪个不是有后台的?老帅好几次拍了桌子当了告状的老人大骂你。我就听了多少回了。子卿弟弟你过去年纪小。上上下下拿你当个孩子宠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如今你揽了这些差事身份不一样了碰了谁的利益谁不跟你急眼呀。” 子卿甜甜的笑意:“还是东寺哥对孝彦好。”子卿轻快的步伐回到家。 生七爷的事情后父亲见了他总沉肃着脸连话都懒得同他讲。 子卿换下军装穿了毓婉给他织的那件驼色套头毛衣紧身地绒裤显得利落挺拔得像个学生。 父亲在七妈妈房里喝闷酒见他进来瞟了一眼没说话。 “爹还生儿子的气么?”子卿陪了笑为父亲斟酒。 胡大帅仰头一饮而尽:“自作聪明。你这是帮杨小七还是害杨小七呢?” “爹子卿近来一直在军队吆五喝六的整饬军务很少这么低眉顺眼地拿出小儿女姿态哄父亲开心了。 “爹杨大爷要有爹对孝彦的半分好子卿拇指掐了小拇指肚调皮地比划说:“儿子也不会惹了爹不开心也放七先生走。”随即怯怯地说:“汉辰上次离家出走才三个月就被杨大爷打断了腿;我七先生出来这些年骨头不被杨大帅碾碎了呀?” 胡云彪倒咽一口怒气从身后拿出一封电文拍在桌上。 子卿小心翼翼拿来一看大惊失色:“爹龙城出事了?” 龙城接任二一三旅旅长的武平旅长忽然倒戈打着为冤死地钟尧旅长报仇的旗号讨伐凶手杨焕豪。军队倒戈攻打龙城还借来了滦州欧阳东的人马里应外合。 胡子卿愕然问:“情况严重吗?二一三旅原来是杨七爷带过的可是龙城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 胡云彪哼了一声:“怕这编戏的在台后呢。” “爹是说荀世禹?”子卿的心想到这里忽然如坠入寒潭般冰冷。 胡云彪惊讶的望着儿子猛然间他现年少的儿子头脑的敏捷对世事的洞察已经是颇有眼光了。 “荀世禹正愁没块儿地盘称王呢。”胡云彪感叹“人家师出有名讨逆的名目立得住脚。老杨能否逃这一劫数就看他的造化了。” “爹咱们能怎么帮我杨大爷吗?”子卿焦虑的问。 “还用咱们帮?老杨前些时候才去北平求援荀世禹就跳出来应了这支援龙城的差事。” 子卿自斟自饮了一杯心里暗念这手棋果然是高招。荀世禹只要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等了那个武平旅长和滦州欧阳东的联军打下龙城逼得杨焕豪大帅通电下野辞职他荀世禹就可以乘虚而入说是讨逆灭了乱军然后一举占领龙城和滦州当上名正言顺的“龙城 “于远骥不是在龙城吗?”子卿忽然想到那个雄韬伟略的于远骥。小于子就去了上海租界了他总不是杨家人。”父亲轻叹一声。 “就是七爷在回龙城也没用呀。七爷要被杨大爷抓回去不等上战场就被他打死了。”子卿嘀咕着心里暗想怕是杨七爷已经乘上了渡轮远渡重洋了。内战本来是七爷厌恶的就是他在国内怕也不愿意卷入战争。” 第四卷 第169章 四面楚歌 龙城西门城楼临时指挥所内杨焕豪大帅暴怒的将茶杯摔在墙上:“孽障!逆子!他巴不得看我出丑他总算得意了。按兵不动想看老子笑话我偏不让他得意。” 顾夫子沉吟片刻说:“大帅龙官儿不是那种孩子。我想龙官儿在嘉宁关不回来救援必有苦衷。如今龙城被围一个师叛变滦州欧阳东也来凑热闹讨伐定然是戏外有戏。”总统电报。” “怎么北洋政府派荀世禹来救龙城之急。这不是引狼入室?”顾无疾看了电报大惊失色。 杨焕豪愣愣不语转身出屋。眼前的困境真可谓“四面楚歌”了。他只能指望儿子汉辰收到他的命令放弃嘉宁关回师龙城以救龙城之围。 冷月无声笼罩着龙城门户嘉宁古城少帅杨汉辰披着棉衣立在城楼垛向下眺望。 远处连营篝火绵延数里嘉宁关被叛军部队层层围困密不透风如铁桶一般似乎连城内一只飞鸟都难以逃出。 已经是被困嘉宁城的第九天虽然城内百姓如平常一样生活开市但汉辰知道他们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十几天前的一个清晨报纸上爆炸般的新闻揭露钟尧旅长之死的真相伴之钟尧惨死的照片全城皆惊。哥他真的是是父帅杀的?”汉辰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怀疑。那夜七叔也曾臆测过这个可能。虽然汉辰知道父帅平素最难容忍别人背叛他可汉辰不相信父帅忍心亲手杀死他陪养了三十年的钟尧大哥。 父亲冷冷的反问:“怎么。钟尧背叛了我难道他不该死?所有背叛我地人都不要期望我的饶恕!” “处死手下也要有个原因..不然就是滥杀无辜了。钟尧在军中口碑不错还是个声明解释一下。”顾师父在劝告。 父亲拍案而起:“我处置部下。还要同谁去解释吗?”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武平旅长打着为好友钟尧复仇的名义反叛。 叛军一日之内势如破竹地冲进嘉宁城烧杀淫掳面对来势汹汹又借口牵强的军队杨大帅坚持要派汉辰带两个混成旅地兵力去嘉宁关迎敌。守住嘉宁城这座通向龙城的门户兼咽喉要道。 面对父亲的部署汉辰不由质疑问却被父亲怒骂:“混账东西让你收复嘉宁关驻扎在城里你哪里这么多的废话?跟了于远骥打过几场胜仗尾巴就要上天了吗?” 汉辰咽了口气求助的眼光投向顾师父。 “大哥汉辰地话有道理嘉宁城不能丢。但是驻扎城外却是左右逢源、可进可退的方法。” “一支叛军。大军压过去就灭掉他。无疾老弟你莫纵了龙官儿这畜生。近来我说东他就偏要往西。杨家还轮不到他作主。” 汉辰心里苦笑父亲这样的言语。他还能说什么?大战之前还如此在斗气。 出了门。师父赶上他:“龙官儿。大帅虽然是固执了些。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有不是的地方。屡屡违拗他。如今平常的话他都做了反话来听。好在兵法上还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果然是情况有变你就便宜行事只要保住嘉宁关。” 汉辰率军一日内夺下嘉宁关入城后安抚受惊的百姓。 傍晚汉辰渐渐觉得城内氛围不对叛军将所有的粮食抢劫殆尽重要的通讯设施有计划的毁坏。汉辰忙向父亲请示父亲却不改初衷地命令他在嘉宁城坚守。汉辰懊恼之余二牛子还安慰他说:“少爷这不是很好?最好就驻守嘉宁关永远不回龙城也免得看大帅的脸色挨他的板子。” 就在当晚叛军反扑忽然间甚嚣尘上地卷土而来兵力徒然剧增将嘉宁城团团围困。 两个旅的兵力都在嘉宁城内不及撤出只有一个卫戍营在城外火力不支四散而去。 好在汉辰指挥若定才未让敌人四面夹击攻下嘉宁。 指挥部地电台被干扰失灵无法同龙城方面取得联系。汉辰在围城部队中惊愕地现滦州欧阳东的部队原来是有阴谋地围城。 二牛子和王贵五是在围城前奉命回龙城家里帮汉辰取冬季衣物的。 才到龙城外就见到大军攻城炮火漫天。看清状况不对二牛子拉了王贵五骑马往嘉宁城报信不到嘉宁城就现了卫戍营逃出的部队知道了嘉宁城也被围困。 二牛子乔装在嘉宁城外转了两周越看越为少帅汉辰和杨家担心。 叛军的部队掐断了嘉宁城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四门都被包围。城里的军粮只够军队坚持两周最多撑不过半月。城里的军火弹药也将用尽眼见就是弹尽粮绝。敌人白天的炮火猛攻伴之夜间的偷袭。百姓在日益紧张的局势下也有人起了疑心。 汉辰玩弄着手里的那只手枪里面还有四子弹。其中有一是他留给自己的破城那天他会毅然的饮弹自尽。 杨家的子弟是不言败的他的记忆里不曾有过失败失败那将是无可饶恕的罪责更是奇耻大辱。 段连捷在天津的外宅里气氛格外紧张。 平日快言快语的段连捷气急败坏般大嚷:“小七你这话可就混蛋了。我段连捷是那种混蛋的人吗?我这不是为你好?你想想你单枪匹马回去龙城有用吗?你手里没有一兵一卒就算二一三旅是你的旧部可现在叛变的不只是一个旅了已经扩展到一个师的兵力。而且滦州也出兵帮叛军龙城是内外受敌。我帮你我怎么帮你?我家老头子现在的处境我们不能出来表态。如果这回为杨大帅说话就铁定了和陈震天、荀世禹作对了。” “但北洋政府起码要明确表态支持龙城抵制叛军和滦州的暴动行为吧?”杨焕雄申斥。 段连捷连连跺脚:“小七我怎么不明白你呢?你不是个看中权势的人。你要脱的去国外抱得美人归哥哥羡慕你都来不及。你缺什么?你少过什么?你只要明天当做什么事都没生带你那个法国洋妞踏上渡轮去经营你国外的家业也是给杨大帅和汉辰留个退路。如果你冒险去了龙城且不说你能不能救得了龙城大难。就算你杨小七神通广大令龙城化险为夷你大哥就会饶过你吗?战胜了你死在你大哥的家法下;战败了你死在叛军手下。你回龙城就是去送死!” “小段兄弟感激你的好意只是杨小七姓杨就是化成灰也是姓杨。” 第四卷 第170章 长烟落日孤城闭 杨大帅暴躁如一只笼中困兽。围城第十六天叛军和滦州兵马炮火攻势不断西城城墙已经炸开一个口子若不是守城的军队拼死反抗怕破城就指日可待了。急火攻心的杨大帅近来总觉得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此时才感受到楚霸王被困垓下的痛苦无奈。且不提给北洋方面的求救电报石沉大海更令他痛心的是儿子汉辰按兵不动见死不救。难道父子之情冷漠于此? 杨大帅守着昏黄的灯光阖上眼朦胧中惊喜的看见儿子汉辰踩着一地晨曦风尘仆仆的来到床前:“爹爹儿子打退了叛军龙城安然无恙了。” “今天是腊八又是你二十岁生日。去厨里让封妈妈给你盛碗腊八粥顺便煮个鸡蛋吃。”杨大帅慈爱揽过儿子顺手拿过床榻上的笤帚想为汉辰掸去一身尘土却吓得汉辰惊叫一句““爹爹饶了儿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委屈得眼里泪花闪烁。 “傻小子给你掸土爹不舍得打你。”杨大帅笑骂心里乐滋滋的觉得有趣。 忽然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将他从甜梦中吵醒。 副官带进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见了杨大帅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大帅大帅少帅他他去了 杨大帅定定神确定自己从睡梦中醒来:“你说请楚些谁?谁去了?” 地上的人抬起一脸泥垢的脸。 “你贵五?”杨大帅认出地上的人是汉辰身边的副官王贵五。 “大帅嘉宁关被叛军包围。少帅带了两个旅地弟兄死守了十来天城里本没有什么粮食。弹尽粮绝了。少帅他他被流弹打死了。”王贵五以头抢地痛哭失声。 杨大帅皱起眉:“既然嘉宁城被围困你是如何出来报信的?” “我和二牛子是围城前奉命回龙城帮少帅取些换洗的衣服和药品。半路就遇到龙城和嘉宁城都被围困就一直乔装在嘉宁城外等消息.^小说网.昨天嘉宁城被攻破。逃跑出来地兄弟说少帅被流弹打死齐旅长投降了。” “你是亲眼所见?”杨大帅上前提起王贵五逼问。 王贵五涕泗横流:“大帅小的哪里敢胡乱咒少帅呀。是城里逃出地兄弟亲眼所见。” 杨大帅松开手蓦然转身踉跄向屋外走去。就到门口手脚凉一口热血涌出倾倒在地。 杨大帅苏醒过来慨叹一声:“天灭杨家大势已去。” 顾无疾忧心忡忡的赶来杨大帅紧紧抓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龙官儿官儿杨大帅同顾无疾相视无言蓦然垂泪。弟我这老骨头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城破我杨焕豪无颜见先祖于地下。无疾。你快走吧杨家的老小就拜托你了。你带了全家人从水路乔装逃走。龙官儿没了小七又不知下落。只是小乖儿就拜托兄弟你了。那怕是杨家惟一能延续香火的命脉了。” “大哥要与龙城共存亡无疾同大哥守在一起!” “大帅。大帅。有架飞机落在了龙城。”副官来报杨焕豪和顾无疾相视大惊。荀世禹没有飞机。惟一有飞机地编制是西北许北征、北平的段玉培和东北抢走淮军的那几十架飞机。 “许姑爷派天兵来救援了?”杨焕豪大帅闻讯精神大振从病榻上跃起慌忙吩咐:“快把来人带来。” 夕阳绚烂的余晖笼罩着一个巍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耀眼的阳光晃得杨大帅睁不开眼。 门口传来副官的惊叫:“七爷!”吸引了满屋目光投向门口。 门口一身狐领飞行夹克身材挺拔的七爷杨焕雄立在夕阳里晚霞的红晕映着他俊逸地面颊。 “小七是你?”顾无疾和杨大帅都吃惊。 七爷杨焕雄紧走几步跪在大哥床前:“大哥顾师父小七回来了。” 杨大帅颤抖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目光沉滞的凝视七弟焕雄。 “你是谁?”杨大帅虚眯着眼生冷的问。 “大哥是小七回来了大哥地豹儿回来了。” “真是豹儿?”杨大帅阴鸷的目光停留在小七地脸上脸上挂着惨淡地微笑奚落般反问:“你姓什么?” 小七跪直身子坚毅的目光直视大哥:“大哥小七姓杨。小七永远是大哥地豹儿是杨家子弟。” 杨焕雄太知道大哥的脾性了大哥绝不会善罢甘休饶过他这个家门逆子。好好你姓杨?你真的姓杨?”杨大帅那目光如猛虎一般威严。 话音未落杨大帅抡掌一记耳光抽得小七扑倒在地耳旁一阵嗡鸣半边脸麻木没了知觉。不等小七起身杨焕豪大帅迅猛的飞起一脚随了顾无疾惊恐的大喊:“大哥 杨小七猛的跃身准确的一把抱住大哥那力道不减的腿如果这一脚踹在身上肋骨定然能踢断两根。 “大哥息怒大哥饶了小七。”杨焕雄死死抱住大哥的腿乞求的目光仰视大哥杨焕豪:“大哥小七混账小七罪不可恕小七任凭大哥处罚。但龙城大难外敌当前应当先御敌才是。”你还记得你姓杨。”杨大帅羞怒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冷冷的话语随即仰天大笑:“你现在回来对大哥说你姓杨是杨家子孙不觉得晚了吗?回来看杨家的笑话过路的英雄请绕道吧。杨家不缺你这种子弟。”城有难小七应该回家效力。请让小七指挥军队化解眼前危机待小七解了龙城之围小七不跑不逃凭大哥家法处置小七绝无怨言。”小七既然回来了也是个帮手。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先御外辱兄弟的家事随后再论吧。”顾无疾劝说。 “你哈哈哈于说出来意了。你要帅印是吧?你回来趁火打劫吧?你是勾结了荀世禹还是滦州那个欧阳东来取我项上人头的?说!” 面对大哥无理的责难猜忌杨焕雄眼中含泪喃喃道:“都什么时候了大哥还来怄小七。大哥豹儿这回回家就没指望过大哥轻饶豹儿。就是大哥要处死豹儿豹儿也绝无怨言只是大哥要容豹儿先破了敌军解了龙城之难。”的心大哥们心领了。龙城怕是大势已去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你你不如快去带了你嫂娘和家眷逃命去吧也为杨家保存血脉。”顾无疾冷静的劝说。 “大哥小七不走小七在大哥身边。大哥 “你姓杨哈姓杨还有胆量回来承认你姓杨杨焕豪自言自语拍拍弟弟的肩膀仰头躺回床上。闭目养神片刻杨焕豪大帅猛的睁开眼斜睨着跪到床前的七弟焕雄问:“小七你想好了?你姓杨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大哥小七不后悔。”杨焕雄不假思索的回应他很明白这句承诺后面的代价一字一顿说:“大哥龙城之围一解小七甘愿受杨家家法惩处。” “接着杨大帅从枕头后掏出随身的手枪扔给七弟。 “是!小七不会令大哥和杨家失望。”杨焕雄坚毅的回答。飞机是你开的?”顾无疾引了杨焕雄去军中。“是从东北奉军借来五架飞机云城许姐夫那边十架飞机。组了个飞机中队今晚就能轰炸我已经让他们在嘉宁关先撒传单劝降了。二一三旅有我的旧部应该有兄弟是心在杨家的。” “你说嘉宁关?嘉宁关不是破城了吗?”顾无疾疑惑问。 “破城?没有呀?我来的时候飞机还低空在嘉宁关上打了几个旋但嘉宁城太小飞机降不下。龙官儿那边应该守的艰难。” “你是说?嘉宁城还在龙官儿还活着?”顾无疾一把抓住杨小七两只手如铁夹一般有力。 第四卷 第171章 家门 杨汉辰还活着。城里弹尽粮绝汉辰拼尽最后的气力鼓励兄弟们死守嘉宁关。 汉辰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来救他也不知道围城的叛军如何能撤离仿佛从来没有陷入过如此的绝境。 所幸城里的百姓十分齐心有了叛军昔日进城烧杀掳掠的罪行百姓们是拼死抵抗自组织起来配合军队在城头守城将食物分给军队吃。 副官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个水萝卜递给气息微弱两天水米未进的汉辰。 “少帅吃点东西吧。” 汉辰干涸的薄唇微启:“给兄弟们吃吧我还挺得过。” 副官知道劝也无用几日来这位年轻的长官就一直同弟兄们同甘共苦在炮火最猛烈的城楼指挥着用最原始的方法防御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城。 一阵轰鸣声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有飞机。” 几架飞机低低的在城头盘旋飞过扔下一些给养后离去。 城外大乱汉辰强撑了城墙起身努力分辨是哪方面的兵马。 一阵寒风掠过漫天飘下粉色的纸片如花雨一般。汉辰终于现传单是龙城方面的是七叔写给城外二一三旅弟兄的。 晌午时分轰炸声响起此起彼伏。 北城冰封的河道被炸开北城外利用冰封河道攻城的士兵鬼哭狼嚎着落水。叛军阵营大乱僵持到傍晚时分两个城门外的围军已经撤离。 汉辰终于同七叔紧紧拥在一起:“龙官儿七叔回来了。” 汉辰伏在七叔的背上。如小时候一样紧紧的贴搂着七叔隐隐感觉到七叔地心动被七叔背下了城楼。 “龙官儿。你的胃病要快去治疗。不能耽搁。”七叔的话汉辰不做答久久地说:“七叔回来了汉辰的病也就无妨了。” 小七迟疑片刻没有说话。 龙城城楼指挥部内。杨大帅上下打量着立在自己眼前地叔侄二人没有说话。 小七意气风巧破敌兵得胜而回。而且他巧妙的利用了荀世禹、欧阳东的矛盾又以云城许北征和东北胡云彪在湖广南征南方军的力量威慑了欧阳东退兵叛军溃败..所谓的叛军是荀世禹收买了武平所为。真相大白后仿如一场噩梦惊醒般心有余悸却有惊无险。 汉辰沉默不语。对嘉宁关之围没有过多地解释更没有死里逃生后见到亲人的欣喜。 杨大帅沉吟片刻向汉辰招招手:“老大你过来。” 汉辰走近几步。杨大帅冷冷的看了他冷不防飞起一脚:“畜生。孽障!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得意了?你这是存心看老子笑话!”杨焕豪边踢边打汉辰措手不及。惊得小七冲前两步抱住汉辰。 “大哥你冤枉龙官儿。龙官儿也是被团团围住他怎么能救援龙城?当初嘉宁关布阵是大哥安排的。”只有小七有这胆量去反驳。轮到你说话了?”杨大帅骂道。“就因为我不让他在城外扎营他存心踩雷给我看。”么处置落吧。被困嘉宁关汉辰无能。”汉辰心里充满委屈当时他曾力谏父亲但父亲不听才惹此险境。 汉辰满怀的委屈冷风拂过掠起汉辰额前一缕浏海。 “龙官儿七叔有件事求你帮忙。”小七出门就拉住了汉辰。 汉辰抬起头虚弱的目光脸上含着漠然“这次的天兵是多亏了子卿和凌灿帮忙。许姐夫那边我去周旋。只是子卿那边要辛苦你亲自帮我把飞机和军队还回去。替我谢谢他。真是危难见真交子卿和胡大帅真是在关键时候救了杨家一把不然单凭我的一人之力于事无补。飞行队返程复命你随了他们去见子卿把这封信给他。七叔将一封信递给汉辰又将颈上地豹牙解下挂在汉辰脖子上:“戴上他保你平安很灵验的。七叔不能再离开龙城就在龙城收拾残局;给子卿还情就靠你了七叔等你回来。” “父帅知道吗?”汉辰冷冷问。是呀七叔回来了父帅哪里还会在乎他的存在? “大帅在同我生气哪里还顾得你。去吧都是七叔不好让他迁怒到你了。” 汉辰笑笑就是没有七叔地存在父亲何尝会让他好过。你父帅他怎么说汉辰终于忍不住焦虑的问。 “傻东西你还担心七叔?七叔这回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老爷子会手下留情地。” 汉辰笑笑七叔就是七叔看七叔自信得意地神色父帅莫不是默许饶过七叔了? 汉辰见到子卿是在天津。机场上一身飞行夹克英姿飒爽的子卿迎着呼啸地北风跑过来汉辰一眼就认出他。 二人对视片刻子卿笑吟吟喊了声:“伙计总算见到你了。”就同汉辰拥在一起。子卿身上弥漫着醉人的淡淡科隆香水气息飞行员的习惯嚼着口香糖洒脱的拉了汉辰坐车而去。 子卿抖落着七爷给他的那封信:“你小子看好了七爷把你交给我了。吃喝拉撒都归我管了。”子卿得意的笑:“真是我胡孝彦的媳妇了。” 子卿身上有种让人一见如故的亲热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生涩。 按了七爷信里的吩咐子卿安排西洋名医为汉辰检查身体看病。汉辰的胃病很严重要好好调养做检查时胃里恶心得难过子卿就一直陪着他。 杨焕雄终于立在久违的杨府大门口那门口狰狞的石狮子和黑漆大门都是那么熟悉。 迈腿往里走胡管家迎出来拦住去路说:“七爷老爷吩咐过七爷不能进门。” 杨焕雄皱紧眉头。“老爷说七爷从这门里站着出去了就别想再进来。” 杨焕雄倒咽口气是呀站着离开杨家门他怎么能轻易的说回来就回来。 “我明白。”杨焕雄说倒退几步到台阶下撩衣跪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门口的卫兵也窃窃私语的猜测。 阴翳的天空风雪欲来的征兆。看着长跪在大门外三个时辰的七爷杨焕雄胡伯凑过去低声劝说:“七爷你先回去吧。等老爷气消了找个适当的机会慢慢疏通吧。天冷七爷别冻坏了。” 杨焕雄不做声沉默的坚持。 傍晚时分飘起零星的雪花。 杨大帅的车开过来在门口停住。 “你走吧。”杨大帅冷冷说:“杨家给了你生命你为杨家解了围。彼此不再相欠去吧。” “大哥求大哥放小七回家。” 三天三夜的风霜雨雪小七坚持着长跪在大门外往来人们惊讶而费解的眼神不时投来开始有军中的老人前去找杨大帅讲情。 二一三旅的将官和昔日受过七爷恩泽的将士们闻讯而来越聚越多跪满一地杨府门口过往的道路都被跪满的官兵堵塞众人默默肯求杨大帅饶过七爷。 “大帅不饶过七爷我们就陪七爷跪死在这里。” “对我们誓死追随七爷。”众人异口同声。 冬日的傍晚寒冷异常七爷咬了牙关劝身后的兄弟们:“弟兄们诸位的好意焕雄心领了。但是请兄弟们回去吧大家好意在帮小七如果弄巧成拙被我大哥误会是兵谏逼他就范小七就罪不容恕了。小七违犯家规在前忤逆兄长于后家法严惩实在是罪无可恕。诸位的深情厚意小七心领大家请回吧。天冷冻到了兄弟们小七于心不忍。” 众人迟迟不肯离去。 大太太在门内偷偷窥视了很久每次都被娴如拉劝:“娘爹不要你出门去见七叔娘还是别惹爹不痛快了。” 白天天际又飘下小雪冰茬般的点点星星沾身即融。 雪粒沾在七爷干涩的薄唇上七爷仰面看了阴沉沉的天空。 “豹儿七弟大太太终于忍不住从门后冲了出来。 “嫂娘小七百感交集眼泪立时涌出了眼眶扎在嫂娘的怀里呜咽:“嫂娘小七不孝让嫂娘担心了。” 大太太抚摸着小七的头:“豹儿你这孩子呀。你怎么跑也跑不出你哥的掌心呀。你这么闹可让他如何能饶你呀?你告诉嫂娘嫂娘该这么做才能救你?” 七爷杨焕雄抽噎不语刚强的汉子面对强敌都毫不改色几日来跪在门口都没有的失态却在嫂娘身边如个幼童般的脆弱。 “谁让你出来的?”一个声音响在身后杨焕雄抬起头大哥杨焕豪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眼前。 第四卷 第172章 叛逆的代价 “大哥不怪嫂娘是小七想嫂娘了 杨大帅根本不理会七弟焕雄暴怒的斥问妻子:“你也无视杨家家规吗?”说罢飞起一脚踹过去。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杨焕雄对大哥嘶吼着扶起嫂娘鼻头一酸:“嫂娘疼吗?” 杨大帅恼怒的掏出枪顶在小七额头。 “七爷!”跪在周围的士官们惊叫了起身。 “大帅求大帅饶了七爷。”求告声震天动地。二一三旅的兄弟跪成一片一眼看不到边际。 杨大帅大喝一声:“谁敢管?” 杨七爷向身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 “哈哈是在威胁本帅吗?兵谏吗?”杨大帅质问。 “大哥七爷惊呼惨然的神色:“大哥这么重的话小七承不住。”哥?龙城和杨家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姓穆也好姓胡也罢去哪里都好腿长在你身上。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这杨家大门是你自己走出去的。喔明白了杨七爷破了敌兵手下兄弟誓死效忠你是要本帅让了这龙城都督的宝座给你是吗?你早说呀何苦在这里演戏!”杨大帅一阵讽刺的冷笑。 “大哥小七生是杨家人是大哥的豹儿。”杨焕雄哽咽说。 “我的豹儿?我杨家养条狗都知道看家护院强你百倍。我养大了你你怎么回报我的?你拿杨家当什么地方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 “大帅求大帅念在七爷救难的份上看在七爷劝说这么多兄弟迷途知返的份上。饶了七爷吧。我们情愿替七爷去死。”爷。”大太太颤巍巍地顶住黑洞洞的枪口:“老爷枪太冷。冷了情份。小七犯了家法你该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别动枪寒心大太太哭得泣不成声语无伦次:“老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苦当初不听老太爷临终遗言掐死豹儿..为什么二十多年后又要这样让我受这份罪老爷你擅作主张留了豹儿一命在世上。豹儿那么小血淋淋的小猫一样爷就把他交到我手里 “住口!”杨大帅大喝妻子口不择言中吐露出二十多年地秘密。 杨焕雄惊秫的目光投向大哥生父遗言中曾要放弃他地生命。 杨大帅痛苦的转身不语。 大太太慌忙拉住小七解释:“豹儿老太爷的意思是老太爷他道自己要去了他怕你生母无能去教养你成*人。所以老太爷只让你哥给你生母个名分然后然后哥不忍心。说他不信不能教你成*人才 沉默片刻空气死一般凝滞。杨焕雄抬眼望着大哥伸出手:“大哥。枪借豹儿一用。豹儿可以一死谢罪!” “七爷七爷不可呀。” 一片混乱。 车鸣声。车队接秦瑞林总理返回停到门前。 车上下来老态龙钟的秦总理和一身灰呢大衣精神抖擞的于远骥。 “秦大哥。抱歉抱歉家门不幸。被秦大哥看笑话了。”杨焕豪一脸愧疚侧头汗颜。 几月时间苍老许多地秦瑞林来到杨小七的面前叹息一声就随了杨焕豪夫妇扬长进门。 于远骥停在杨小七面前北风掠起他大衣下摆在风中翻卷。 “怎么样小七很威风吗?这么多兄弟给你陪绑就连请罪都这么气势磅礴不愧是杨七爷呀。” 于远骥得意的一笑撩挽了大衣襟蹲身对杨焕雄悄声神秘说:“杨村之战于哥可是替你挨了金鞭了。小子你今天该怎么补偿?” 于远骥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小七的下颌抬高他的脸二人目光平视:“杨小七你不会死死太容易了我要看你如何的生不如死看看人中美玉是如何连条野狗都不如的爬进杨家大门。叛徒的代价!” 鸡鸣破晓天色微亮。白茫茫的积雪绒毯般铺满寂静地街道杨家大门嘎然大开。 七爷杨焕雄眼睫上沾着朔风卷上眼帘的残雪倦怠的目光露出微弱地光芒。 六名护院分立两旁手里拄着黑漆家法棍子:“七爷奉老爷命令请七爷进府。”爷得罪了。小的们奉命行事七爷忍忍。”护院话音一落四根棍子从左右分别压住杨七爷地肩头脚踝身后地士兵“哗啦”一涌而上。 “退下!别管小七喝退了众人:“杨家的家法二十杀威棒是进出家门地第一关。”放过七爷 悲泣的喊声杨焕雄凝重的回身拱手致谢示意大家不要再徒劳争执。杨焕雄趴在满是积雪的地上咬住拳头。 两旁的护院迟疑片刻犹豫的提示一声:“七爷这规矩 杨焕雄沉默不语沉吟片刻苦笑了撑起身:“我自己来 杨焕雄脱下外衣扔给身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解开腰带趴回原地。“七爷身后惊呼声。 “七爷我们愿代七爷受刑!” 左右护院一声吆喝无情的棍棒雨点般飞拍而下落在七爷杨焕雄赤露的臀上。 杨焕雄颤抖着牙关依着规矩断断续续背着:“《杨氏家训》:凡杨家子弟忠孝为先守礼仪知廉耻勤俭持家 二十杀威棒飓风般打过小七瘫趴在地上战栗着撑身杨大帅已经立在他面前傲睨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耳边一片啜泣声如悲歌一般。杨大帅清嗽一声一字一顿说:“叛逆家门罪无可恕!” 瓷砖铺地的浴堂满屋氤氲着温润的水雾。杨焕雄麻木冰冷的肌肤伤痛中又夹杂忽冷忽热的酸痒。 “七爷小的伺候七爷冲洗一下这是老爷吩咐的。杨焕雄几乎是无从抵抗的被四个仆人摆弄着他下颌枕在木桶的边缘腰下肿痛的棍伤着了热水疼痛难耐。 “老爷这就是放过七爷了?”杨焕雄隐隐听了门外有人议论。 “没见来了那么多说情的人。老爷总要给大家面子吧。” 杨焕雄惨然的笑笑。怎么可能?他了解大哥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杨焕雄抬起眼清洗干净的容貌头抿在脑后显出一丝顺驯乖觉。 “娘你快去祠堂看看呀。爹把小七拖去祠堂了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会真把小七打死吧?”凤荣慌得在屋里踱步。 大太太红肿着眼睛摇头:“没用了。小七这顿打能不能熬过就看他的造化了。“小七越活越傻了。救完龙城大难他长了腿不会跑呀?他还勤留在这里等了板子拍下来。”凤荣气得坐回到床榻边。 “小七答应过你大哥回杨家伏法认罪你大哥才允许他去救龙城之围的。这个傻孩子回来送死呀。” 凤荣眼眶红润感叹说:“我爹不讲道理。小七若不是为了救杨家大难才不会回龙城送死。爹这死要面子的脾气莫不真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了?指挥打仗失利不听小龙官儿劝告差点被叛军端了老窝。不是小七救难及时他早就完了。还有小七那些旧部也真糊涂求什么情呀?我爹见了多堵心不把小七碾成烂泥怎么找回龙城大劫丢尽的脸面?” 第四卷 第173章 裹尸布 杨大帅在祠堂踱着步。 伏在春凳上痛苦喘息的小七弟贴身单衣上满是家法棍子留下的斑驳血渍痛苦的脸容额头渗着豆汗。为小七气坏了身子。”小七余光看去姐夫许北征终于粉墨登场身边还有秦总理和小于哥。小七暗自叫苦他们难道被大哥特许进杨家祠堂了?“兄弟毕竟是兄弟教训一番就是了。要说气我和他大姐这回是一肚子的气他大姐掐死他的心都有。不过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姐夫信口雌黄小七知道姐夫是在报复。 杨大帅吃惊的追问下许北征屡屡挥手不讲:“豪弟豪弟自己人何苦当真。” 看杨大帅转去拷问小七许北征这才勉为其难般滔滔不绝控诉小七的罪行。如何在云城气焰嚣张的胁迫他出兵如何不等他答复就迫不及待谩骂他。 “要不是我派灿儿追上你派了飞机帮你你一时意气用事就没想过你大哥和龙城安危?” 小七心里暗骂姐夫简直是无耻之极。他去云城求援借款子去同叛军活动斡旋借飞机去威慑敌姐夫居然为保自己见死不救左右推搪。就连他求姐夫通电表态声援龙城姐夫都支支吾吾。小七寒心之余骂了他一句扬长而去还是凌灿看不过追了他说“七舅你别和我爹生气飞机的事我去想办法。” 小凌灿真是义气。假签了军令派遣调动了十架飞机。逼得姐夫许北征只得将错就错的就范。如今姐夫居然一摸脸能这么恬不知耻的颠倒是非但如今他处在劣势。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杨大帅再次暴怒的抡起家法棍子于远骥劝道:“杨大哥.电脑小说站p..远骥多嘴。难道杨大哥还想同上次打汉辰一样弄个骨断筋折吗?” 顾夫子痛苦地阂上眼睛劝杨大帅说:“换藤条吧。” “小七畜生给你姐夫请罪。”杨大帅喝令。 小七强忍了满怀的委屈跪行到姐夫面前。高举了藤鞭:“姐夫小七混账冒犯姐夫请姐夫教训。” “豪弟你自己管吧我不过是外人。”又转向跪在脚下的小七奚落说:“不是说姐夫不姓杨没资格教训你吗?”许北征地话杨大帅已经瞪直了眼睛。“混账。畜生姐夫你打他往死里打!” 许北征一脸得意。那日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妻弟杨小七今天让他长足记性。 沾了血地底裤费力的褪下。露出修长的腿和血迹斑斑的臀峰。小七俯身艰难的跪好。像小时候被大哥责打一般。 “小七这不分里外人可是真欠管教了。十多年前在云城犯混。就被你大哥没脸地打如今还不长进。” 许北征暗自得意藤条瞄准了伤口密集的地方狠狠抽下皮肉被撕裂开般疼痛疼的小七浑身抽搐。 顾夫子近前两步到小七焕雄的面前:“小七你可知罪了?你姐夫教训你不是为你顶撞他而是要你知道点为人子弟的规矩。” 许北征这才恍悟到自己的失态担心顾夫子洞察出他的借题挥解释道:“虽说姐夫同你是自家人可毕竟是外姓。只是小七你的作为连我都看不过了。小七说好听了是里外不分说难听了就是吃里扒外。”许北征牙关里挤出这句话看了众人皱眉不解的样子于是瞥了眼一旁神色肃穆地于远骥问:“黑虎你说说杨村那夜你为什么弃兵而逃呀?” “许大哥于远骥愕然的看看秦瑞林又看看杨焕豪责怪的目光给许北征使着眼色示意他不好再说。 众人地目光投向于远骥。么好说。那日顾哥问远骥那句话远骥已经答复。远骥绝对不会做背叛秦大哥的事。” “不要为难于哥。”小七在地上挣扎了起身咳喘了说:“杨村退兵是小七那夜逼迫 “小七于远骥惊呼了制止。 于远骥蹲身在杨焕雄眼前轻声埋怨:“小七你真呆。杨村之事你不说我不说汉辰不说怕没人知道。你既然自己坦白怕于哥也救不得你。” “小七做过地事小七会担承。”杨小七竭尽气力地回应。于远骥果真聪明逼了他杨小七自己说出真相。 听了小七艰难的陈述杨村之夜退兵地真相众人不无震惊失色。 于远骥劝说:“杨大哥纵然打死小七也是于事无补。若不是怕杨大哥兄弟间伤了和气那天杨大哥和我哥逼问杨村退兵实情的时候远骥早就该实言了。“秦哥焕豪有愧呀焕豪无颜以对秦大哥和淮军兄弟们。”杨大帅捂面不语棍子频频戳着地:“我还曾误会是黑虎兄弟同东北军暗中操作还打了黑虎没想到那个雨夜劝退远骥大军的奉军说客竟然是这孽障。” 秦瑞林痛心疾的说:“小七你大哥这些年养你成*人不容易。秦大哥我也从未亏待过你。你怎么能帮了外人来对付自己人?” 于远骥笑了接道:“小七这也是深明大义如今满大街的学生都在嚷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喊停止内战。小七这么做也是想不管谁拿江山只要不打仗就好了。” “混账话!谁拿江山都好荀世禹之流拿了江山又如何?你吃里扒外害得你秦哥江山尽失你死有余辜。” 许北征冷笑了说:“秦大哥宅心仁厚不忍追究;我这个做姐夫的总不能偏袒内亲任小七胡为。” 小七惨然苦笑回龙城本来就有赴死的决心。但又不得不佩服于远骥的精明许姐夫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看来于远骥早已洞察到大姐夫同他的过结。小七不想去解释杨村劝退于远骥不过是为了救于远骥一命眼前任何话都已经无益。 “秦大哥和姐夫请回避别污了诸位的眼。焕豪若不自正家法外无颜对诸位兄长内无面目见祖先于地下。” 杨大帅已经面色铁青对了香案上一排排祖宗牌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家法伺候。脱胎换骨请家法!” “老爷胡伯惨呼一声小七的身体打个寒颤。 一直沉默的顾夫子插话说:“叫你请家法你就去小七是罪无可恕。” 不多时几名家丁扛进一卷驼色地毯在青砖地上铺展开。一张洁白的布抖开盖在厚厚的地毯上。 传说中的“裹尸布”小七心下暗惊。 下人提了一只泛了热气的木桶蹲在小七眼前不远的地方水面上悬浮密密麻麻的红色海椒一捆藤条浸在木桶里。 第四卷 第173章 “脱胎换骨” 小七小时候淘气但只要听大哥沉下脸提到“脱胎换骨”的家法极刑就乖顺规矩。 背叛家门罪大恶极的子弟在大刑下最轻也是去层皮肉然后再被这鲜血染透的“裹尸布”卷走抬出祠堂或就此扔进了乱坟冈。 于远骥等人一出门小七就被大哥不容分说的扔掼到那“裹尸布”上。大哥大哥小七该死可大哥别为小七气坏身子。”见没了外人小七跪爬到大哥脚下抱紧大哥的腿。 “还没打呢你倒耍起无赖了。畜生改不了的恶习。”杨大帅嘴里骂眼看了小七可怜哀求的眼光心里的狠意也生出些怜惜。 顾无疾沉下脸:“把嘴堵了打。” “先生不要!哥大哥 “不能轻饶他。”顾夫子不依不饶:“你若轻饶了他如何对外面的秦大哥和许大哥交待?如何面对龙官儿?杨家家法不该是因人而异!” 于远骥听见隔壁屋里的斥骂声呜咽声藤条抽打的声音。 许北征欣赏着墙壁上的山水画摇了头说:“自作孽不可活。” “给我跪好跪好起来!跪起来!我让你躲你躲 不知道多久终于传出小七的嘶哭:“大哥饶了小七大哥 “你松手松不松手?”杨大帅的斥骂。 “这打得太狠了远骥你去看看。”秦瑞林听了一会儿终于不忍。 于远骥和许北征先后进屋惨况令他们侧过头不忍目睹。白色的布单已经被血染红。小七卧在中间垂死般喘息抽搐那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一片触目惊心的令人不忍看。 众人连拉带劝。才算劝下杨大帅。 混乱中顾夫子迟疑的蹲在小七面前问:“小七。你地豹牙呢?” 小七勉强抬眼看看师父蠕动干裂的唇却又沉默不语。 杨大帅也恍悟追问:“莫不是离家这些年祖宗忘了豹牙也丢了?” “豹牙..豹牙交给汉辰代管了。” 小七的话顾夫子愣愣起身。他清楚地知道小七此举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决心不然那颗豹牙小七决计不会离身。 杨大帅骂了声“冤孽”对身后地家丁挥挥手木桶里的藤条取出一桶温热的辣椒水泼下。 措手不及中众人惊呼小七已经惨叫一声无了声息。 “卷走!”杨大帅咬牙吩咐。 “裹尸布”三面兜卷。如裹扎襁褓般小七焕雄就被抬走淅淅沥沥的血滴洒下条血线。 众人被杨家惨无人道的家法惊得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 子卿和汉辰几日来同睡一张床彻夜长谈。手握重兵。傲睨群雄地踌躇满志;忧国忧民。富国强民的理想;或是理想于现实的无奈无所不谈。 有时。汉辰听子卿风趣的讲着东北的奇闻轶事笑得肚子疼。 有时小兄弟二人斗嘴汉辰屡屡被子卿作弄懊恼的用枕头压下子卿的头:“再闹我可真恼了。”子卿一把推开他敛了笑正经的坐起身来:“看你这小模样儿还真成了林妹妹了。好在你没投胎是个女的真是我媳妇了可如何是好?” 一句话二人又闹起来子卿忽然按了汉辰说:“别闹七爷地豹牙怎么在你脖子上?” 汉辰听子卿一提也奇怪似乎这颗牙从未离过七叔。 “七叔说是保平安的让我暂戴。”说过豹牙是他的生命他是不会离身地。一次同学们作弄他偷藏了他的豹牙急得他要疯。” 汉辰也恍悟过来他只知道豹牙似乎从未离开过七叔七叔乳名“豹儿”也同这颗牙有关系。 汉辰一跃起身。受骗了七叔要出事。父亲恨所有背叛他地人七叔虽然回来救了龙城大难可父亲能饶过他吗?他恐怕要出事卿我现在就要回龙城去。”汉辰翻身下床。 子卿忙劝他说:“伙计你别急你容我些时候去调来飞机送你回去。” 小七周身体无完肤血淋漓地躺在松软的床上额头滚烫神智不清地胡言乱语。“灌他药都顺里牙流出来了。说胡话还哭喊了不要吃药倒是没喊不要挨打。这活活褪掉一身皮肉可怎么是好?”大太太哭着。娘小七迷糊的微睁开眼依稀辨出嫂娘慈祥的声音身体却不敢挪动。 “豹儿你醒了吓死嫂娘了。”大太太哭着想搂小七但小七一身血肉未凝的伤让她无从下手。 “嫂娘还疼吗?我哥踢的那脚没 “小七你你怎么还惦记嫂娘?你 “这孩子顾师母叹息小七苏醒后的第一句话反让大太太和她落泪。 小七痛苦难言浑身的伤口让他昏迷醒来就火燎般灼痛。 “谁让把这畜生抬回房里的?给我扔去柴房他一口饭吃就不错!”杨大帅和顾夫子进来。 大太太慌忙求告:“老爷老爷那柴房四面透风天冷。小七一身的伤才醒过来浑身滚烫若在冻到 “嫂娘小七艰难的说:“嫂娘大哥吩咐的极是杨家的规矩七不该 杨大帅哼了一声一挥手一片惊愕的目光中家院拿来门板将小七抬走。 顾夫子拍了杨大帅的肩头说:“大哥再舍不得这规矩不能废。” 四面透风的柴房被衾冰冷如铁。大太太冻得手脚冰冷多盖一床被子小七的伤口又不胜重负;少压一床被难挡寒风四面袭来。 大太太落着泪杨大帅进来:“门口那些仆人在做什么?”糊一下四面的缝隙。”大太太啜泣说。 “胡闹柴房被封得密不透风那叫柴房?”杨大帅叱责。 “嫂娘不要再为小七做什么了。这里很好回家真好小七靠在嫂娘身边。 大太太呜咽着:“豹儿你莫怨你大哥心狠他他也是没办法他是一家之长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看着他呢。” “嫂娘小七没关系小七堆出笑:“当初哥带嫂娘从朝鲜回家不也是住柴房了小七费力的笑起来却牵动了一身的伤痛“哎呦”的呻吟一声。 “小七大太太恼羞道不想小七提到当年大帅带她私奔朝鲜的往事:“乱说你这孩子怎么哪壶没水提哪壶。” “哼这就是打轻了还留了他有闲气耍舌头。”杨大帅骂了声。 昏沉沉不知多久小七依稀觉得身边有人碰自己。微睁开眼睛缝隙里投入柴房的日光灼眼。一个漂亮精致的小男孩儿下颌顶在他床沿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长睫下忽闪灵动的大眼睛垂眼时勾勒得线条优雅的眼帘含着无穷的韵味可惜这么双妙目长在这么个小孩子脸上。 小七焕雄看着孩子觉得他像谁正在从疼痛中极力搜索脑海里尘封的记忆。那个孩子开口了嫩嫩的声音:“小七叔是撒谎惹爹爹生气了吗?” 童言无忌七爷听孩子叫自己“小七叔”就自然猜出他是谁。 真快呀时过境迁居然小乖儿都这么大了。 小七笑了摇摇头孩子认真的探过身:“乖儿给七叔吹吹揉揉就不疼了。” 伸手去掀七爷的棉被。 “乖儿七叔不疼。”杨焕雄打量天真可爱的孩子小模样生得真像妈妈人见人爱。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的种。 “乖儿听话不扯谎。大哥撒谎爹爹生气就打大哥屁屁。” 七爷被逗笑居然牵起浑身伤口疼痛不由倒吸冷气。 “乖儿别给你七叔添烦。” 话音一落大太太随了杨大帅进来。 第四卷 第175章 齐家治国 意?这里是柴房不是宫殿!”杨大帅指着小七床板上垫的绒毯、锦被和四周应有尽有的摆设怒斥着:“离家出走、违逆家门还被当成爷供上了?一日三餐除去了米汤给他一口饭就是恩典听到没有!” 胡管家和大太太都暗自垂泪。 “放了杨家好端端的少爷不当自找了当奴才。”“爹你这是做什么?七叔他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垫两床被子也不为过吧。”凤荣都有些看不过。 大太太泪如雨下抚摸着小七的头安慰他。 “哥求哥把小七吊起来吧连床板都省了。反正小七怎么躺也是疼前后都是伤睡不稳觉。吊起来碰不到伤口或能闭上眼睡上一觉。”小七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逗趣。 一脸严肃的杨大帅也不由笑骂:“跑呀这回知道疼了?你不是屡次三番的斗戏法从大哥眼前飘走吗?”随即沉声狠狠说:“这帐还没算完等你秦哥和姐夫走了我再慢慢一笔笔同你了结。” 夜晚杨大帅趁了无人时折返到柴房。 昏黄的灯光门一推几只小老鼠倏然蹿走墙角密结了蜘蛛网。一盆忽明忽暗的炭火房里却如冰窖一般阴冷。小七在咳嗽叫了几声也没睁眼摸摸头都觉得烫手。 杨大帅听他喃喃中在喊:“水”。忙扶起他伸手去取小木凳上的水碗。水碗凑近小七嘴巴杨大帅骇然的住了手那碗里的水竟然结冰杨大帅一阵怆然。眼前的弟弟。哪里还是那个雄姿英、人人争羡地“人中美玉”?落魄潦倒到这般地步才真令人痛心。如果小七苏醒时能有半句不满的埋怨或投以一丝怨毒的眼神他或许都会好过些。但小七历经这场家法折磨却安之若素谈吐自然。反令杨大帅内心煎熬不安。 清晨大夫走后。于远骥来到柴房。 “怎么?七爷这场压轴戏演得精彩呀。当着成百上千地军队长官被扒了裤子痛打呵呵彩让于某开眼..” 面对于远骥的奚落小七费力地笑笑。他自从昏迷醒来就没能阖眼周身的伤口折磨得他根本无法入睡。加之柴房四面透风的冰冷。 “拿钱来!”小七咳喘着艰难说:“看戏不用买票吗?于远骥也大笑从兜里掏出纸包。 “这个总行吧?我带来的洋药镇痛的、消炎地。不多能让你抵挡些痛楚。” “于哥就是于哥知道小七小七一脸安详的笑意:“我本是料到有今日随身带来些西药却被家院连衣服一道洗了。于哥真是救苦救难。” “还有气力贫嘴?早知道我晚些进去拉劝让你再多吃些鞭子才解气。”于远骥笑骂:“丑话讲前面镇痛的药吃了伤脑。消炎症的药吃多了伤肾你留心。还有不能空腹。你有时日没吃东西了。” “米汤灌米汤了。”小七费力的解释。 于远骥凝视了小七。直白的问:“恨于哥吗?” 小七笑了摇摇头:“事情是我做的。我恨你做什么?” “小七我要去南方见孙先生了。已经联系上了。他会在桂林等我。”于远骥低声说。 “于哥小七眼里泛了兴奋的光彩:“于哥你想通了?” “你别得意。是秦大哥同意我去同孙先生谈谈。如今能抗衡陈震天、荀世禹的除去孙先生南方地势力怕只有东北的胡云彪了。可惜自古很少有土匪能成事做江山的不如联合各方力量一起抗衡了直隶统一中国后再看谁能称 “于哥中国就像一个大家族家里兄弟们打来打去才给了外人机会趁虚而入。这个家要团结安定是关键谁当家作主并不重要。为了家族地稳定肯定有人要受些委屈和不如意但只要为了大局有利都是值得的。孙先生是伟人于哥见了就会明白。”小七握住于远骥地手冰冷地柴房里觉出一丝温暖。 “于哥你不觉得吗?这些年我大哥治家是有问题的。龙城之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家中父子兄弟间不睦互相猜忌不信任。当年汉辰被我大哥从杨家少帅地位置上拉下来为了争少帅的地位我那几个侄儿闹出多少事来。老二、老四为害汉辰竟然不惜引了外人来伸手杨家。乱云渡的假河匪;逐汉辰出家门的假道士;东北买人参到汉平的死这些尴尬事小七都对于哥说过。包括这回龙城大难多是因为家里内乱不宁外患必生。于哥在小七眼里这些事比小七在家门口被扒了裤子打板子更难堪更没脸。小七丢脸是丢的自己的脸这些事丢的是杨家的脸。” 于远骥笑笑说:“你小子省口气力吧。自讨苦吃!若被人听到了抓了你出去接了打。” 小七咳了一阵歇息片刻说:“于哥再看我们的国家是不是同样的病患呢?各位大帅为了争夺天下不惜像日本和英美大笔的军事贷款、转让领土利益引了外人来打自己人。不怕于哥骂小七小七不是指责于哥也不是针对秦大哥和我大哥及众位大帅。但眼下大帅们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迟早要反受其乱。” “看了杨大帅还是没打醒你。”于远骥眉峰微扬:“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谁有强权谁说话算数。没权没势就只有任由宰割的份。牺牲一时利益占了上风你才有可能去一展抱负去治国安民去收复疆土实现理想。这就像下棋没有局部的弃子如何保全局的胜数?” 二人争执一阵不禁相视而笑。这个话题上总是各执己见难以说服对方。 “小七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话不投机于远骥转开话题。 小七无奈的摇头:“回了家就身不由己。不过中国自古讲齐家、治国、平天下小七是想既然回来了那小七倒要看看如何能帮了大哥齐家吧。” “小七来陪于哥再搏一盘。”于远骥提出下棋小七知道于远骥的用心良苦若不是为了帮他转移病痛的折磨于远骥何苦在这冰窖般四面透风的柴房里陪他下棋。 二人聚精会神的对弈转眼到了晌午。从北方回来的汉辰带了子卿进了门二人都没现。 “子卿?”小七惊愕的现子卿的到来:“你怎么来了?” “孝彦来看看先生。”胡子卿眼里噙着泪望着眼前四面透风的柴房堆满灰尘覆盖的杂物卧在木板上同于远骥对弈的杨七爷一脸憔悴。子卿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 那日分手时还潇洒飘逸的杨七爷却是如此落魄的惨状竟还能若无其事的谈笑下棋。而眼前曾经要杀父亲几乎同他对阵沙场的一代人杰于远骥更令子卿见了心潮翻涌。眼前是两位他最崇敬的人几乎先后离他而去却又戏剧般巧合的出现在这个空寂的小木屋里。 看着并排坐在条凳上的两个少年。于远骥喟叹:“你调教出汉辰又带出来子卿桃李满园了。” “于哥才是伯乐现了子卿这匹良驹。当年还是于哥看好子卿引荐小七去东北讲武堂教他。”来越出息了青出于蓝胜于蓝。”于远骥夸赞道。真快他们都长大了以后的江山就靠他们这一代了。” “立峰呢?怎么很久没他的消息?”小七问。 于远骥笑了摇头。 子卿心里难过如果没有立峰哥的告眼前的于远骥或许就成为他的杀父仇人。但立峰哥却因此被贬去郊外的一所宅子读书子卿很久没见到他了。本来能是欢聚一堂的朋友却因为打来打去的战争闹得彼此关系复杂尴尬敌友难分。子卿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谈笑一阵小七坚持让汉辰把子卿带走怕柴房阴冷冻到娇贵的子卿。子卿却坚持要看完七爷和小于叔的这盘棋。这才是千古难逢的高手对局连二人打哑谜般的对话都耐人寻味。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第176章 意外来客 杨七爷的朋友遍天下听说七爷卧床养伤好友和军中旧部纷纷来杨家探望。汉辰则奉了父命忙得不亦乐乎的一一好言谢绝。 快过年了子卿同汉辰依依惜别。秦瑞林总理和于远骥也相继离开。 杨大帅只允许打扫后院的老薛头夜里顺便照看七叔不许旁人对七叔的特殊照顾。汉辰总是偷偷去看望七叔被父亲抓住两次厉声痛斥说七叔是家门叛逆不许与他为伍。但每见了七叔日益形销骨瘦的样子汉辰心里总有物伤同类的慨叹。每到入夜七叔就咳喘得厉害有时烧得不醒人事。 父亲嫉恨西医子卿临走时一再嘱咐汉辰想办法找个西医给七爷看病。 这天汉辰偷偷搞了些治咳嗽消炎的西药让娴如帮忙做了些开胃的粥趁了夜深宵禁摸到七叔的柴房。 汉辰正要推开亮着昏黄灯光的柴门却听见屋里有说话声隔窗望去父亲竟然在屋里。 父亲正端着碗汤用勺子喂着七叔七叔就靠在父亲的肩上几乎是被父亲拥在怀里一片温祥的景象。 “大哥烫等下喝。”七叔边说边喘咳。 杨大帅将汤勺凑到嘴边轻抿然后沉下脸:“胡说再耍性子可打你了。” “哥胃里不舒服喝下去着火一样不想喝。” “不想喝也要喝光喝米汤哪里行?” 汉辰扭头仰面控泪一阵心悸。拎着食盒的手都在打颤。 白日里疾言厉色的父亲此刻目光中是那么的慈祥。汉辰眼里却出现了那只被父亲摔在母亲脚下的汤碗。记起父亲忿忿地话语“给这畜生一口饭吃就是便宜他了。”规矩都没了?还学会了挑嘴。”杨大帅佯怒。汉辰心里苦笑。七叔哪里是挑嘴怕是撒娇耍赖的成分是有的。过去被父亲责打。七叔地嘴是最乖巧的所以父亲气极时会堵了七叔地嘴狠打避免被他那张讨巧的嘴动摇.. “大少爷怎么在院里站着不进屋去?”老薛头过来。 “龙官儿是你吗?”七叔在屋里问。 汉辰定定神应了声。将食盒藏在门口进了屋。 父亲已经将汤碗放在一旁略显尴尬的骂着七叔:“多大了也没小时候省心听话下午一碗药吐出了半碗。” “大哥冤枉真是胃里难过。”七爷费力解释。 汉辰惨笑不语他当然知道七叔的话是真的。挨过打胃里对汤药地抵触难过之极。那些日真是坐卧不是最痛苦是睡不下觉。 杨大帅目光投向汉辰。板了脸说:“跑去哪里了?出去疯野这些时日还没同你计较。如今你七叔晕倒了也不来照顾。” 汉辰呆讷的应了声:“是!”。 禁止他照顾七叔是父亲的命令责怪他不来看七叔也是父亲。总之他无论如何做父亲都不会满意。 杨大帅瞟了眼汉辰说:“封妈妈那里还有些汤。你去倒一碗喝。” 没有这句话或许还好有了这句话。仿佛让汉辰吃嗟来之食一般。心里掠过一阵绞痛。 “留给七叔慢慢养身体吧汉辰不作践好东西了。” 话里有话。杨大帅蠕动嘴正不知道说什么好。 七叔小心的察言观色笑了打岔:“大哥龙官儿的胃病是要好好调理了不然耽误多少好东西都不能吃。” 汉辰几次去看七叔只要现父亲在就在院里立一阵然后漠然离开。 书房里汉辰端详着那尊破损的玉雕呆眼里一片迷茫。其实父亲知道如何去照顾关爱人只不过对他这个逆子怕是前世冤孽了。 转眼到了年关。小七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快过年了。家里忙别管我了。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你爹的。”一个人不冷情吗?” “怎么是我一个人?”七叔不解的问:“这屋里还有很多鼠兄鼠弟同我做伴。昨晚一老一小地老鼠从我枕头边过去我还在猜这不定是父子还是兄弟?那只大的很凶也不知道老鼠家族有没有家法。” 调侃的话语逗乐了汉辰开不就一只小老鼠从门口晃进来了。”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汉辰回头看看门边。 七叔噗哧地笑了:“这不一进来就晃到我床边给我喂药来了。” 汉辰才知道被七叔戏弄哭笑不得。不想七叔在这种劣境里还有心思开玩笑。 腊月二十八杨大帅带了汉辰去军里给大家拜早年应酬不断。 小七的伤口初愈虽是身上痛痒难奈却已经能咬了牙勉强地扶了桌子下地挪动只是腰还是直不起来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 大太太、师母和凤荣欣喜地凑到柴房来看小七下地行走。胡管家一头大汗的来通禀荀大帅拿了段总理地信过来拜访要见老爷或七爷。 “你家老爷少爷都不在七爷病着呢请他改日再来。”凤荣麻利的打说。 “我说了七爷在养病荀大帅说他正好进来探望一下七爷。” 看了急得手足无措的胡管家杨焕雄笑骂一声:“行了去给我找身见客的衣服来。” “小七你玩笑吧?你行吗?”凤荣皱眉:“就是杨家要有个主人出去接客也不能为难你个挂彩的伤员呀。再说哪里有你的衣服这现做都来不及呢。”凤荣说。前些时候刚给龙官儿做的雪绸的袍子预备过年的小七先穿了去吧。”顾师母提议说。 小七艰难的换上一身深灰色的袍子显得文静儒雅。在胡管家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就试着慢慢松了手挺起腰。一身冷汗又险些跌倒。 “小七不行就不要逞能。”大太太劝说。 小七来到客厅远远的荀世禹就起身哈哈大笑了迎上来:“老七听说你卧病养伤怎么好劳作你这个病人出来招呼我呢?”随即对后面一个少年吩咐:“风儿还不来见过杨七叔。”“杨七叔侄儿荀晓风 小七忙一把扶住躬身施礼的荀晓风。只见荀晓风清秀文雅戴了副玳瑁边的眼睛显得学生般的稚气。一开口言谈举止斯文小七便想到荀世禹有个过继来的儿子在国外读书怕就是这个孩子了。 “我们父子回老家过年顺便在龙城停下来拜望一下杨大帅。龙城之围兄弟惭愧呀。都是手下那些将官行动拖沓胆小如鼠的惧怕大河上行军会被炸沉水底偏要去绕道延误了时间。任由那欧阳东惊了老帅的驾荀某不忍呀。” 荀世禹欲盖弥彰的遮掩他挂帅支援龙城却作壁上观的丑行居然还以怕乱军炸冰水淹七军为借口。这炸黄龙河冰面退了嘉宁关之围是他小七的计策看来荀世禹对整场战争洞若观火。 仆人端来一些果点倒来香茶三人就品茶谈笑。 “风儿你这位七叔可是位黑白高手何不讨教一盘?”荀世禹提议下荀晓风欣然的起身拱手。小七一迭声说谬赞又吩咐了下人摆了棋盘心里还在寻思怕荀世禹千里迢迢而来不会只为来杨家品茶下棋看他杨小七的狼狈样出口恶气吧? 荀晓风的棋艺看得出是有番修炼的小七夸赞说:“下一代的子弟中秦总理的二公子立峰的棋是最好不想今天又见到晓风也是位弈林高手。”些吟风舞月的事情上花心思。让他回国就是让他去军里打练做些正事。”荀世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小七这滦州的欧阳东实在是可恶竟然能乘人之危随了叛军来攻打龙城。陈大帅每每提及就扼腕不平决心要为令兄出这口恶气不时就要兵攻打滦州。” 第四卷 第177章 斗智斗勇 小七指尖拈着棋子滞在空中旋即在指间玩弄一番落在棋秤上笑了说:“家兄先时也为此不忿。不过思前想后这外人来犯多少是因为杨家内乱所致所以欧阳东如何我大哥是不想再去计较。” “喔?这是杨大帅的意思?君子有仇不报岂不被江湖英雄耻笑?” “今天打明天合今天是仇敌明日是兄弟。都是自家人谈得上什么仇怨?就是荀兄与小七不定哪天也为情势所逼对阵疆场。” 荀世禹打量着小七笑笑又说:“杨兄大气荀某佩服。只是这欧阳东可恨可恼屡屡生事。此患不除国无宁日。如果陈大帅要兵欧阳东能否请龙城方面也通电声援?” “这个事焕雄作不得主可以转告家兄。但陈大帅即有此意何不亲笔修书给家兄讲明?” 荀世禹同杨小七对视片刻又不由大笑。 荀世禹叹道:“是呀敌我要先分清不然大军过处误踏了自己人的地盘就不好了。” “两湖也是必经之路吧?”小七饱含深意的点到为止荀世禹脸上一阵僵持随即笑了说:“两湖吗段总理自有安排。这里有段总理一封信烦转呈令兄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路不再讨扰了。” 送走荀世禹小七撑了腰被胡管家扶了进院一头豆汗。 “刚才一紧张都忘记疼了。我这腿小七扶了影壁喘气。 门口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杨大帅带了汉辰匆忙进来。 “大哥。”小七惊诧的笑了:“就差一个钟头不到。我才送走荀世禹。” 杨大帅上下打量着小七深灰色的棉袍外套了件浅色翻毛的坎儿儒雅文静地样子与破解龙城之围那雷厉风行的青年将领判若两人。 “龙官儿。背你七叔到我房里去。”杨大帅转身就走。 “我能走。”小七扶按住汉辰的肩膀。 “七叔父帅地命令。汉辰得罪了。”汉辰黑着脸二话不说背了七叔就走。这身衣服七叔穿了不错吧?就送七叔吧回头让你娘再给你做一身。” “七叔喜欢拿去就是。汉辰平日只穿军装..” “放床上。”杨大帅吩咐。汉辰不知道亲为何忽然震怒轻轻将七叔放在暖榻上。七叔哎呦的惨叫一声似是硌疼了伤口。 “大哥!”七叔也神色紧张起来像个做错事地孩子。 “把他衣服脱了。”父亲的吩咐汉辰惊愕的看了眼一脸仓惶的七叔。 “大哥小七的伤还没好呢。”七叔嗫嚅地说。 汉辰从未见七叔如此懦弱抢前一步说:“父帅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汉辰愿意替七叔领责。” “你没听到吗?”杨大帅的语气强硬。 汉辰解开七叔的棉袍贴身的小褂上满是血迹。新愈的伤口崩裂了。 “逞能呀这回好受了?”杨大帅斥骂。 汉辰帮七叔艰难的褪下棉裤贴身的底裤基本扒在了身上。粘了血如何也褪不下来。只褪了一半七叔就冷汗淋淋的求告:“大哥。饶了小七吧。小七自己回屋去处理伤口。不劳大哥费 汉辰几次不忍心去看七叔身上地伤纵横交错。真是体无完肤。前些时都不觉得如今日般的恐怖尤其是臀上几道深凹进去的口子更是狰狞恐怖。汉辰猜可能这就是提到过地姑爹一怒下打的几鞭血槽般地深不易愈合。 “愣在这里做什么?”杨大帅骂道:“去拿热水毛巾去找大夫!” 大太太和顾师母闻讯赶来时申大夫刚走放下些外敷地药。 大太太心疼的撩起小七地被子。 “嫂娘”小七羞红了脸:“嫂娘小七自己来吧。胡乱上些药就行。” “还说都破了跟嫂娘还红脸?”大太太打落他的手:“小七是不是该娶房媳妇了?以后这上药也方便些。” “嫂娘求你少谈可别提这个。” “小七你说实话你你外面有女人了?” 正说着杨大帅进来:“什么女人?” “没什么说给小七张罗房媳妇呢。” 小七直给嫂娘挤眼也没止住这个话题。 轰走了屋里众人杨大帅看着小七说:“是要张罗房媳妇了。” “大哥不用。”小七刚要说被大哥的目光逼回。 “大哥有阿鸾的事谁愿意当续弦呀?等几年大哥给小七纳房妾算了。” 小七这是缓兵之计。 杨大帅笑骂:“使得是使得可这些年怎么办离你到三十这六七年你就这样过了?” 小七红了脸。 杨大帅忽然沉下脸:“小七你在国外这些年怎么过的?你这些年就没近过女人?” “哥!”小七无奈的止了大哥的话支吾不语。 “听说国外那女人都没有风化你该不是去那秦楼楚馆的地方了?” “国外没有秦楼楚馆只有妓院。”小七嘟囔着挣扎起身说:“大哥你可真是小七的亲哥七给大哥拿家法去。那种地方小七肯定不去不过没女人近身也是不可能。大哥别多问小七也不愿讲大哥只管教训就是。” 汉辰在门外听里屋里谈论这个话题尴尬的端了水盆不好进去。只听父亲在屋里郁怒的说:“不用家法我也教训得你。”哥不要 汉辰就听一阵哀号求饶不知道父亲如何整弄七叔。七叔的求饶声里又惊又急。 汉辰忙喊:“父帅水打来了。”叔擦洗一下。”父亲吩咐一声出门。汉辰见七叔侧过头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费力的穿着衣服。 “七叔父帅吩咐你不用回柴房了现在暖阁养伤。”帮七叔把裤子套上。”见汉辰愣在一旁疑惑的看着他小七才说:“傻子留在这里任他虐呀?” 汉辰“喔”了一声过来帮忙。 看着大自己不过几岁的小七叔咬牙忍痛的样子汉辰真想不出他是如何硬挺了去智斗荀世禹的。 荀世禹哪里是要帮杨家报仇来打滦州荀世禹。分明是要借了攻打滦州做幌子趁着南下时路过两湖这一必经之地然后制造事端挑起战事好抢地盘。 七叔猜的不错老荀打滦州只有两湖和黄龙河两条路。既然老荀提出冰封的黄龙河上行军有被炸沉底的危险就是宣告他觉得绕道两湖来滦州。制造出事端同两湖的季大帅开火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季大帅的靠山胡云彪的精锐部队已经挺进西北去保卫为俄国人骚扰的外蒙古定然没有精力去救援两湖。若是胡云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弃救援外蒙古的“国难”而回兵救援两湖的兄弟一旦外蒙古领土有失就要被世人唾骂。胡大帅已经被荀世禹放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七叔用不用跟子卿透个信提醒他早做打算。”汉辰谨慎的问。 小七嘴里叼玩着脖子上那块儿豹牙沉吟片刻把豹牙吐出来所答非所问:“我牙痒痒想咬人。” “谁让你穿衣服起来的?”杨大帅一声吼喝反吓得汉辰起身恭立。 “大哥小七回柴房去。”小七悻悻的说。 顾夫子赶回来见了杨大帅就问:“小七今天应对荀世禹出差错了?” 看了顾夫子紧张的样子杨大帅得意的笑了说:“没有非但没差错而且分寸得当。” “那你为什么打他?” “若再不给他点颜色他还不尾巴翘上天了?”杨大帅一句话顾夫子哭笑不得。做什么?” 杨大帅长叹:“龙城这块儿肉他没叼上去而求其次估计看上了两湖的地盘了。” “两湖?那一带不是东北胡云彪的地盘吗?那个什么季都督不是老胡的亲戚吗?”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荀世禹说是要来攻打滦州欧阳东一血龙城之恨弥补救援来迟之过。呵呵小七给堵回去了。” “难怪难怪世禹果然是棋高一筹。上个月我怎么就没看明白他请缨去接管西北戍边军原来是垫得这步棋。他哪里是要壮怀激烈的去驱逐侵略外蒙古的那些毛子兵这分明就是调虎离山逼胡云彪就范呢。” 杨焕豪摇头慨叹:“树欲静而风不止老胡这回是有麻烦了。好在小七悟出其中的机关当场点破了两湖这层窗户纸。荀世禹今天定然吃惊不小都不等我回来就吓跑了。” 顾夫子沉吟片刻:“好险。若是应对不当被那姓荀的找了借口可就中了他的诡计成为奉系和淮军的众矢之的了。” 第四卷 第178章 计上心来 暖阁里亮如白昼顾夫子和汉辰都坐到小七的榻边听了杨大帅分析时局和荀世禹可能要有的举动。 “大哥听小七一言。淮奉之战硝烟未散这兵戎又起。战火过处沃壤变焦土草民化白骨。这仗不能再打。”小七忧心忡忡杨大帅在屋里踱步。 “如果明哲保身就依了荀世禹通电支持他讨伐滦州这似乎对不住老胡;如果不支持荀世禹他也会出兵来打滦州和两湖龙城必经势单力薄反招惹得荀世禹乘胜来骚扰龙城。”杨大帅摇着头左右为难。 “大哥北洋政府该出来制止呀。战乱必然导致民不聊生。若不是于远骥被撤离外蒙古何以外蒙古被白俄和日本人觊觎。”小七的话杨大帅瞪了他一眼:“你段总理大哥来信就是劝我少管闲事。” “总理总理该理的不理!”小七骂道:“缩脖子王八一个。” 杨大帅板起脸几步过去一把掀了小七的被子举手就打。 顾夫子拦劝:“大哥先别忙了教训小七还是先拿大主意吧。” 杨大帅指着小七的鼻子痛骂:“你是骂谁?你简直就目无尊长了。难怪许姐夫被你气得半死就你这副张狂的模样怎么学得跟他小于子一般的欠打。” 小七仰起脸咬着牙说:“骂他许北征是缩脖子王八都是抬举他了他真真就是个小人。图小利丢大局。亏了大哥你还挺他。多了小七不说出兵外蒙古。他离得最近又有空军怎么不见他请缨。眼见了胡云彪跳进了荀世禹的套子。怕是荀世禹占两湖也少不了他的幕后参与呢。” 前番龙城之围。许北征就同荀世禹有鬼小七早就怀疑。 “你到底是姓胡还是姓杨?你说!”杨大帅的恼羞成怒顾无疾慌忙拉劝也挡不住杨大帅按了小七打了几巴掌..汉辰立在一旁没动平日他都会上前帮七叔抵挡一阵。但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冲动。汉辰知道大家都在着急却没有良策应对或许这样也是种泄吧。 七叔缩进了被子里蒙了头只说了句:“大哥小七混账大哥恕罪。小七脑子乱得很 众人散去汉辰守在七叔榻边。 “龙官儿你也出去。我想静静。”被子里传出沉闷的声音。 汉辰出了门天上飘着雪渣。就快过年了却因为今天荀世禹地意外来访。给喜庆的日子蒙上浓浓的阴影。眼见一场难以避免地战端就要暴了。 汉辰回到房里小乖儿竟然没睡着。见了汉辰欢喜的从枕头下掏出几个色彩斑澜地玻璃球炫耀着。 “珍儿输给乖儿的。” “你个小鬼头。”汉辰对弟弟无可奈何。乖儿定然又是装睡骗走了奶娘在这里等他回来。 汉辰哄了乖儿刚要睡。二牛子慌张的进来:“少爷老爷派人来请你快过去暖阁那里。” 汉辰一惊父亲居然还没睡这么晚又杀回七叔那里是为了什么汉辰披了衣服不顾小乖儿的哭喊赶去暖阁。 “龙官儿你去现在就给你云城的姑母拨个电话。对她讲你爹得了失心疯了。白天跟你七叔生气晚上就梦见老太爷了慌了神从床上掉下来犯病了说你爹气得喷血在追了你和你七叔打告诉你姑母是老太爷托梦来了你去求你姑母回龙城家里去你爷爷墓前祭奠一番。” 父亲说得很平静汉辰狐疑地应着声走向电话。深更半夜汉辰都觉得父亲莫不是真被荀世禹逼得得了失心疯。 “回来!”父亲喝住他:“你这样子是去求救的吗?不见眼泪不见悲声的。”汉辰一脸的懵懂含混的目光投向七叔求救。 “大哥这不是逼龙官儿吗?”小七一脸诡异的笑。来。”汉辰被父亲揪着耳朵拖到电话前。 汉辰猜想此事定然同白天荀世禹来访有关只猜不出父亲玩的什么玄机深更半夜去招惹姑母又是为什么。 汉辰在父亲逼视的目光下拿起电话还不及说话身后就重重的着了一脚。 随了七叔惊呼一声:“大哥!” “哭不出来对吧?”父亲转身出去从外间拎进一根鸡毛掸子。 “父帅!”汉辰觉得自己没找到哭地情绪反找到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想想上次当着你姑母如何哭得那么伤心?”父亲的鸡毛掸子敲着桌子。 汉辰嗓子里哽了异物般委屈地看了一眼父亲。颤抖了声音叫了声:“父帅 父亲的手指了他地鼻子示意他打电话。 “姑母姑母官儿。”汉辰极力忍了悲声木讷得不知所云父亲已经一脚踹在他膝窝疼得汉辰腿一酸咕咚跪在地上手中电话险些没落掉。 父亲地脸几乎贴到了汉辰的脸上仔细听着话筒里姑母地问话凑在汉辰耳边提示着他“台词”不时在汉辰身上掐拧一把。在父亲目光的逼视下汉辰哽咽着演戏般完成了父亲编的谎言。 电话里姑母显然是惊愕得没恍过神似乎也是被从睡梦中惊醒久久的问了句:“那你爹他他不妨事吗?让他来接电话。” 汉辰“嗯”了一声刚要转身叫父亲一脚又踢到他大腿上父亲忿然的指着他的鼻子。七叔已经忍俊不禁的笑弯腰。 “姑母母爹他说他行了 父亲瞪圆了眼睛照了汉辰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见汉辰演得还是不入人意杨大帅抄起鸡毛掸子伸手就拉住汉辰的腰带。慌得汉辰往桌角里缩去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哀声抽噎道:“姑母爹他见人都打爹他失心疯了爷的魂魄附体了吧 放下电话汉辰爬起来看着父亲:“姑母说她尽快赶过来。”吧!”杨大帅笑骂着吩咐汉辰:“我跟你七叔还有话说。” 见了汉辰咬了唇出去小七嗔怪的对大哥说:“大哥龙官儿五岁你就不许他哭了这到十九、二十的大小子了这不是为难他吗?” 杨大帅一脸诡笑望着窗外汉辰远去的背影轻声说:“他还哭开呢我心里有准。上次就这个屋里你大姐来的时候龙官儿就被这家伙给吓哭了直求饶喊爹。”杨大帅得意的摇晃着手里的鸡毛掸子说:“这臭小子就好个脸面。杨大帅话音里含着对那丝仅有的父子温情的怀念怕也是能是云烟往事了。 “哥你这当爹呢没事耍弄龙官儿做什么?”小七回家时日不多已经足以感觉出汉辰对这个家和父帅的冷漠。平日就是一袭军装整肃脸上保持着军容沉毅怕在家在外都是种尽责而已。 “我就不信降服不了他。我杨焕豪还没驯不住的东西呢。越跟我扭了就给他好看!” 大哥的话说一不二而且军里家里都要人绝对服从对他们叔侄更不例外。只是汉辰这孩子是嘴服心不服心里不服气也罢却总要挂到脸上。小七无奈的摇头叹气这个小龙官儿简直是没办法了。 “华总统那边我会去申请恢复你的军职。过了年二一三旅和第五军团你去接手。”大哥的吩咐毫无商量余地。 “可是大哥是龙官儿的部队呀他怎么 杨大帅翻翻眼瞪了小七骂:“我说给谁就给谁。别给脸不要脸!” 第四卷 第179章 逢场作戏 小七一阵沉吟。 小七知道近来汉辰对大哥的冷漠怕招惹了不满。大哥在家里是一言九鼎生杀予夺自然说了算。如今把汉辰的军权分给他怕又是大哥给汉辰颜色看的一招棋而他这个弟弟不过是大哥手里的棋子 小七没再反驳只说:“小七听凭大哥作主。”心里却在担忧汉辰知道此事会如何理解?怕这本已冷若冰霜的父子情又多凝上一层冰了。 早晨小七强撑了起身拉了汉辰去给杨大帅请早安。晨昏定省是为人子弟尽孝道必不可少的礼数。 小七将手中的参茶递给汉辰对了屋里努努嘴低声吩咐:“去给你老子送进去嘴乖点。” 汉辰沉下脸一脸的不快“嗯”了一声端过茶盅。 小七一把拉过他伸手将汉辰的嘴脚拢上去拍拍他的脸:“大早晨的莫不是昨晚做噩梦挨板子了?连个过年的欢喜模样都没有。” 见汉辰露出腼腆的浅笑小七逗他说:“以后在家别穿这身灰狗皮军装站在我身边像我的副官一样。” 汉辰这才会心的笑笑端了茶盅进去。瞟了眼恭敬规矩的儿子杨大帅抿了口参茶申斥汉辰说:“你可是得意了给你申冤作主的姑母要来了。” 小七托着腰挪步进来说:“大哥你这招灵吗?害得我们大少爷哭天抹泪的我姐真能把我姐夫拉来龙城过年?” 杨大帅得意的瞥了小七一眼低头喝着参茶:“见了你姐夫还别放肆他毕竟是你姐夫。再不好也是自家人。虽说为了摆平两湖的事我才出此下策骗他过来可他能来就说明他心里还有杨家这亲戚。” 看了小七一脸不屑杨大帅补了一句:“你秦大哥也要去段总理家过年..钱宁那边张之翔派他儿子去奉天给老胡拜年。让荀世禹看到这么多人联手反对他他多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还是大哥高明。夺了声势。姐夫一来龙城秦大哥一进段府这不言自明。” “你小子这回称了心了?那指桑骂槐的骂谁是王八呢?”杨大帅拿捏地看着小七:“这个罪该如何治呀?” 五姨太端来白粥和小菜杨大帅瞟了一眼叔侄二人问:“吃过了吗?” 汉辰没开口小七就抢了答:“大哥还没用早饭。小七和龙官儿哪敢先吃。” 杨大帅满意的哼了一声:“就跟你们叔侄多规矩似的。”又吩咐五姨娘说:“加两副碗筷让他们一道在这里吃吧。” 汉辰略作迟疑小七牵了他衣袖一下示意他别多说。 小乖儿跑了进来手里晃着一个大红纸折地风车。凑到杨大帅面前偎依一阵又拉了汉辰说:“大哥哥陪乖儿玩弹球。” “乖儿你大哥再吃饭呢。”杨大帅说。 乖儿懂事的看看大哥汉辰然后指了桌上一碟泡菜说:“哥哥。吃萝卜。” 汉辰无语夹了根萝卜递给他。 乖儿咬了两口忽然一口吐出来。而且直吐到桌上地菜里一脸促狭调皮。汉辰放下筷子怒目而视。刚要说他:“不是跟你说过几次。不能这么没规矩。” 乖儿却看了大哥愤怒的眼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辣。辣舌头了边哭边揪着舌头。 杨大帅慌的抱过乖儿周围的人慌了手脚般又是递水又是帮乖儿擦舌头乱做一团。 汉辰看看那碟泡菜根本没见辣椒地影。只是封妈妈抱歉的说:“怕是别的菜的辣椒混了进来小少爷辣到了。都是我不长眼。” 汉辰夹起一块儿泡菜尝尝不曾有辣味。 “这菜根本没辣椒。”汉辰反驳说他最恨乖儿扯谎在敷衍责任。 小七在一旁扯扯汉辰的衣服示意他别多话。 杨大帅却气得将手里的手巾扔向桌子:“混账东西他多大你多大?一星星辣椒你不觉得他就要辣死了。你去你去吃一碗辣椒试试!” 众人纷纷劝解小七拉住汉辰低声说:“龙官儿快过年了别惹不痛快。”。爷三爷来给你老拜早年了。”胡管家进来回禀。 汉辰露出丝冷笑这个家够热闹的。三叔平日不常来来了定然是变了花样的跟父亲装穷讨钱这回定然又要诉苦哭说没钱过年关了。前年汉辰抗洪淹了杨家祖田三叔以这个为理由连了两年来家里哭闹讨钱。 汉辰不知道父亲同三叔谈了些什么但从三叔赖了不走嘴都要乐到耳根儿的样子上汉辰知道他定然如愿以偿地讨到了便宜父亲被顾师父叫出去的片刻汉辰和七叔及母亲应酬着三叔围了桌子喝茶聊家常。 三叔却端出了架势教训起小七叔。 汉辰看得出七叔不快只是按奈了性子没作。 “小七呀还是你精明。不分家赖在大哥身边衣食无忧的当少爷。哪里像三哥我呀为一家人地生计天天奔波当年闹分家的是三叔他们兄弟几个如今占着便宜卖乖地也是他们。汉辰见母亲在下面不停地拍着七叔的腿示意他忍忍。想七叔在家也是个张狂霸道地少爷除了爹怕过谁? “小七做人要知足。你看你一个小妾庶出的一出生就妨死爹娘。大哥慈悲没把你扔去野山上喂狼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三爷这话有趣了大娘的嫡子就大哥一人吧?”小七半开玩笑的嘟囔一句。言下之意你老三和我我母亲都是小妾谁也别说谁。 “你个混小子你这是跟你三哥回话呢吗!”三爷恼怒的探身去打小七被大太太起身一把拦住。 “他三叔别和七弟一般见识。”大太太忙圆场狠命扯了七弟的手。 三爷这才气哼哼的坐下。 “哎呦!” “小心!” 三爷冷不防一屁股坐空着实的蹲在地上疼得半天起不来。 “哎呀他三叔这是怎么搞的?”大太太忙来拉劝。 “小七还不扶你三哥起来。” “反了反了以下犯上还无法无天了家法呢?”三爷大叫。 他屁股下那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挪掉定然是小七趁他不备用脚踢开凳子整他。 小七撇撇嘴嘟囔说:“他自己摔到的我可是没动一个指头。” 看了三老爷狼狈的样子丫头妈子们在一旁掩嘴偷笑。 “出什么事了?”杨大帅沉冷的话音迈步进来。三爷立刻爬起来委屈的呻吟着大哭:“大哥可回来了。小七他反了他打我你看他把我打的。” “杨家家法说谎话可是要脱了裤子打的。”小七提醒说那神色很是得意:“三爷说话小心了。” 第四卷 第180章 嫡庶之分 “老三谁说小七是庶出的?”杨焕豪大帅一本正经的反驳道。 “霍氏夫人是爹他老人家临终前扶正的是杨家名正言顺的填房、正室那灵位都供在祖宗堂上。” 杨焕豪大帅顿了顿毫不犹豫的纠正说:“你是庶出;小七有爹临终前的话他就是嫡出之子。” 屋里立时鸦雀无声。杨三爷迟疑一下不服气的嘟囔道:大哥那不是老头子临闭眼前犯糊涂吗?再说老爷子临终的话大哥你也不是遵命照做的。老爷子是说过那霍姨娘如果生个儿子就扶正她了她心愿。可爹还说了那个生出的孩子不能留在世上 杨大帅一拍桌案碗碟乱跳吓得众人心惊肉跳。 “霍夫人是老爷子的正室填房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爹的夙愿就算了了。小七是杨门根脉我是一家之主怎么养七弟我说了算。以后若要再让我听到有人私下议论此事家法严惩!” 杨三爷怯懦的看了眼严厉的大哥闭口不语。 杨大帅又转向七弟焕雄说:“小七去给你三哥陪不是。”陪不是?”小七眉峰轻扬桀骜不驯的神色毫无遮掩的泛上年轻俊朗的面颊。 “小七!”大哥凌厉的目光逼视。 小七只得挪步到三哥面前作个揖说:“小七得罪三爷三爷恕罪。” 慵懒嘲弄的腔调。 “小七跪下给你三哥奉茶陪不是。”杨大帅平缓的语气。 “哥什么?”小七郁怒的反问.. “兄友弟恭。你以下犯上不赔罪就等了家法伺候。”杨大帅瞥了小七一眼。又补了一句:“屁股痒了?” 小七一脸无奈。冒犯长辈和撒谎这些幼童才会犯的过失在杨家家法里是要被没脸地打。 小七不敢挪揄只得捧了杯茶跪递给三哥。看了三哥笑逐颜开。旗开得胜般的神色小七恨得牙根痒痒。 “一家人。闹得沸反盈天的让人看笑话好看是吗?”杨大帅斥责着小七又瞪了眼儿子汉辰汉辰低下头。 吃过饭众人送杨三爷到小院门 汉辰见七叔顺手抱起小乖儿忙过来低声说:“乖儿。你七叔地腰还直不起来你七叔却对汉辰狡黠的一笑抱了乖儿来到庭院。 “七叔又要耍什么花招?”汉辰脑子里刚掠过这个预感就见乖儿手中一个弹球落下。不等弹球着地七叔脚尖轻轻一挑那个弹球飞出不偏不斜地插入正转身同父帅躬身告别的三叔那微抬起的脚和青石板地间的缝隙中。 汉辰一惊不及回应三叔已经脚下踩滑。一个狗啃泥扑跌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哎呦”呻吟。 汉辰慌忙去扶。小七叔也抱了乖儿过来笑问:“三哥今天才腊月二十九。你就忙了给大哥磕头拜年讨压岁钱了?” 杨大帅近前嗔怪说:“老三。怎么这么不小 “大哥这地上不平。像踩个圆石子滑了我”三爷边说边不甘心地四下搜巡。 就见小七叔气定神闲的笑问:“三哥怕不是地不平是三哥心不平吧?” 三爷有苦难言。 小七一本正经吩咐汉辰:“老大去扶你三叔上轿。小心些他尾巴骨怕是硌到了。” 汉辰对七叔的恶作剧简直啼笑皆非。 送走三爷回了屋看着小七一脸得意的坏笑杨大帅沉了脸:“小七跟我进屋。” 汉辰心里暗叹父亲和七叔果然是有默契。刚才送三叔时父亲明明走在七叔前面居然七叔这点小动作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汉辰心想七叔这回肯定要吃教训了。 “老爷老爷这快过年了你就饶了小七吧。”大太太蹒跚着追了杨大帅求情。 “看他霸道张狂的样子!”杨大帅忿忿的骂就见胡管家跑进来通禀:“老爷姑太太和姑老爷从云城来了。” 全家人闻讯出迎。杨焕豪大帅大踏步的走在前面大喊:“姐夫、大姐兄弟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你们来龙城过年了?” 别说姑爹许北征和姑母闻听父亲的言语一脸惊愕汉辰都心里暗自纳罕明明是父亲逼他打电话骗来地姑母为什么他反装做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样子。 姑太太文贤一脸惊愕的问:“怎么?不是龙官儿说你得了失了病了 “病了?谁说地?龙官儿吗?”杨焕豪故作糊涂的回身去看汉辰。 “龙官儿是怎么回事呀?电话里哭得那么可怜吓得姑母这心扑扑地跳了一夜都睡不下觉。天不亮就拉了你姑爹赶来龙城。”姑太太拉过汉辰问。 不等汉辰作答杨大帅一把揪过汉辰地耳朵照了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你个畜生爹不就是打了你几顿你就咒你老子得病早死是吧?还惊动你姑母千里迢迢的过来给你撑腰作主。” 杨大帅怒不可遏地揪住汉辰踢打。“焕豪你你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么?”姑太太急忙拦阻了兄弟心疼的揽过汉辰在怀里:“龙官儿不用怕你爹有姑母在。” 此刻的汉辰还是一脸懵懂不知道父亲出尔反尔的意欲何为。 “姐你看看你们把他惯得这么放肆。” 汉辰满腹的委屈全家人诧异责怪的目光都投向了汉辰令汉辰百口莫辩。 “豪弟别埋怨孩子了。看了家里平安无事我和你姐姐就放心了。就当你姐来龙城娘家过个年热闹热闹。”许北征宽慰着众人。 “姐夫兄弟求之不得呢。你我兄弟这些年奔波劳碌坐下来痛快喝酒的机会都少了。”杨大帅哈哈大笑了拉了姐夫许北征往屋里让。府里立时热闹非凡姑太太文贤拉了心爱的侄儿汉辰寸步不离的在身边不停的告诫兄弟说:“劝过你多少次了以后可不能打孩子。若不是你把龙官儿打得实在没了活路他能编出这谎话找我来救他?孩子电话里哭得让我揪心真以为弟弟你出事了。” 第四卷 第181章 深谋远虑 混账别的本领不长扯谎的本事反是精进了。这回定不饶他!”杨大帅越骂越气。 小七忙凑过来嬉笑了说:“大哥龙官儿也算将功折罪了。难得大姐同我们团圆了过年。”孽障就让我伤神现在是一双来气我。你倒让他自己讲讲他刚才为何险些挨打?”杨大帅“小七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怎么又闯祸了。”文贤嗔怪的拉过小七在身边问。 “伤没好也不碍了他作弄人呀。上午老三被这孽障整弄得鼻青脸肿才溜走。” “老三?又从你这儿揩走多少银子?”文贤奚落的一句话小七亲昵贴近姐姐感叹说:“大姐英明洞察秋毫不用看就知道小七冤枉。汉辰被七叔调皮的神色逗笑就见父亲板了脸喝骂他:“你还有脸笑等过了年爹一道同你们叔侄清算连本带利!” 晚饭后杨大帅和许北征在暖阁把酒闲谈汉辰和七叔在一旁伺候。见父亲只字没提荀世禹来访之事汉辰心里犯疑父亲这是下得什么棋?如果不是为了阻止荀世禹兵犯两湖父亲何苦敲锣打鼓开这场大戏。 深夜杨大帅刚刚睡着隐隐听了门口传来乖儿的哭喊叩门声。的怎么会是乖儿?”五太太呢喃的驳斥杨大帅说。 “乖儿少爷这是怎么了?”屋外传来仆人的惊呼。 杨大帅鞋翻身下地冲了出门。 “爹爹大哥死了大哥死了小乖儿**着身子在寒风中颤抖光着小脚踩在雪地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杨大帅一把抓过五姨太搭在他肩上的棉袍。包裹了小乖儿往汉辰地小院疾步而去。 杨大帅分开哭天喊地的众人来到汉辰的床前儿子面容苍白气息奄奄娴如正哭着给汉辰擦拭嘴角血迹。杨大帅这才现地上一滩血。怕是汉辰吐地破碎的暖水瓶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 二牛子哭了说:“听到乖儿少爷哭喊进来就看见少爷倒在地上乖儿站在凳子上哭..” “一不留心乖儿就跑没了。” 乖儿依偎在父亲温暖地怀里哭了说:“哥哥口渴。乖儿倒水瓶子摔了哥死了 “这孩子多危险呀。这要是烫到扎到?难为他对他哥这份心 汉辰已经虚脱昏迷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上惨无血色。 听大夫说汉辰是伤了胃才吐血开了些药叮嘱一番。 亲人们围在汉辰床边啜泣。 封妈妈自责的跺脚说:“都怪我。晚上大少爷去厨房说老爷罚他吃辣椒就要去喝辣椒油。我劝他说。老爷早饭时说的是气话玩笑的不做真刚一看。那一盆辣椒油都不见了。” “这个傻孩子怎么半点玩笑开不得?”大太太哭得伤心。不是因为汉辰的胃病。反是父子间地情分越来越冷。这对父子冤家都快过节了。闹出这么多不快。 姑太太文贤更是一口一句“心肝肉儿”的哭个没完任谁劝都不行指了弟弟的鼻子痛骂。杨焕豪也不同她理论脸色铁青了不说话。 汉辰苏醒了微睁了眼喃喃的问:“乖儿呢乖儿 “哥哥哥哥乖儿哭着挣脱奶娘的手扑过来。 “乖儿好好的别担心。”娴如一声宽慰汉辰长长出了口气喃喃自语:“乖儿无事就好不然如何向父帅交待?” 小七眼见了大哥转身出门心中一阵苦涩。 大太太哽咽的对小七说:“你哥就这脾气近些年怕是老了脾气越来越坏这忘性也大了。前天明明是自己把本书放在了卧房偏赖说是他五姨娘随手乱放的。” 第二天是除夕于远骥的意外到来令所有人吃惊不小。于远骥依然是那样潇洒倜傥落座后就开诚布公地说明来意。 “秦大哥的意思是 小七一听于远骥开头的话就觉得好笑心里暗骂:“什么秦大哥地意思明明就是你于远骥的意思。得既然荀世禹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我们就不该去制止两湖战事。让他打让他闹得越凶越好。待他成了不得民心地屠夫成了天下人口诛笔伐地对象我们正好出师有名一蹴而就的灭掉荀世禹和陈震天。”于远骥慷慨激昂地一番话小七讽刺的笑了评注:“于哥这是要学郑庄公共叔段逼他荀世禹多行不义必自毙呀。野火不够热再填一把草。” 杨大帅“嗯哼”的咳了一声小七不再出声。许北征嗤笑说:“小于子你呀年轻。荀世禹如今如日中天他就是打掉两湖你我和龙城加起来也未必奈何他。” 于远骥得意的嘴角一瞥点拨说:“我们当然不是他对手但联手也要看如何联。如果龙城、云城、淮军旧部、张之翔的钱宁再加上东北的胡云彪不在话下。还有于远骥诡异的停顿下故弄玄虚的说:“还有南方政府的孙炮。诸位兄长以为如何?可否应对荀世禹?” 众人闻听于远骥提到南方政府的孙先生惊得目瞪口呆。 “秦大哥前些时候遣派我去了趟南边会晤了孙先生谈得十分融洽。孙先生有意同我们联合共同讨伐嗜战成性的陈震天、荀世禹。若真如此天下连成一片只孤立他直隶一派还不如探囊取物般?” 许北征沉吟不语。直到这个时候小七才大致看明白。大哥这一天并没闲着他知道荀世禹打算出兵两湖的消息后已经迅的和秦总理等各方取得联系达成统一。姐夫许北征向来狡猾定然是不想插脚此事得罪荀世禹。大哥定然料到姐夫此举才设计骗他来龙城逼他就范。即使此事谈不拢这荀世禹刚走他许北征就来了龙城怕荀世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许北征。 小七想到此不由又为汉辰可惜平白的背了这扯谎的黑锅。 小七送于远骥去机场二人停车在山路边下来边走边聊。边过来我见了南方政府的孙先生。”小七抬起眼游离出一丝惊喜。 “知道孙先生怎么说吗?他要我留在南方政府让我当他的参谋长于远骥自矜的一笑:“我推辞了。” “于哥说句心里话于哥觉得孙先生其人如何?” 于远骥淡然一笑似是心中无限感慨般若有深意的说:“这人的眼睛能看多远注定他能走多远;心有多宽注定能撑开多大的船。” 一言既出兄弟二人对视而笑。 “只是于远骥话锋一转看着面带欣喜小七顿顿说:我在外蒙古戍边时曾对汉辰讲过自古英雄如美人的道理。我于远骥既非英雄更不是美人但这基本的忠贞二字说来亦难亦易。任我秦大哥是龙也罢是虫也好我既然跟了他就不会另投明主。” 于远骥笑了转过头无限感伤的望着银装素裹的天地眼色中掠过一丝遗憾。 二人走走停停在一棵古松下歇脚。 于远骥说:“此行有孙先生麾下的一员爱将何文厚陪同小七你可认得此人?” 见小七笑而不答于远骥说:“何文厚真是枭雄日后得势必然能呼风唤雨。” “他和江成海是生死兄弟又曾收养过陈震天的公子陈维夏。” 于远骥说:“此行收获颇丰同孙先生确立了同盟。孙先生会挥师北伐东北奉军承诺出关南下龙城和张之翔大帅的部队再一策应一举灭掉陈震天和荀世禹。” “于哥”小七忧郁的说:“还是劝劝秦大哥如果能不打仗最好不要打仗。看能不能各方坐下来谈谈让荀世禹死了这条 第四卷 第182章 心魔 杨焕豪大帅躺在榻上闭目养神送走姐姐姐夫和于远骥后如释重负后忽然觉得腰酸背痛。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纤细而有力的手指捏在他肩上下手的力度适中穴位精准手法娴熟。杨大帅立时觉得肩膀舒缓很多。这感觉好熟悉呀杨大帅睁眼回头一看竟然现身后为他按摩的是含了泪望着他的三姨娘。 “三儿你从美国回来了?”杨大帅惊问。 “过年了回来看看老爷。” “怎么不个电报回来?” “想给老爷个惊喜汉涛也回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涛儿?”杨大帅起身仿佛已经久违了这个名字甚至他都怀疑老四汉涛也随了汉平之死消失在他视线里。眼前的汉涛两年不见文静中显出些成熟。 杨大帅随口问了问他的近况汉涛说是除去打理杨家的生意还在读商学院。去年美国金融危机市井萧条好在他规避风险及时杨家在国外的资产才免于灾难。杨大帅听罢赞许几句心里却很为能有今日全家团圆的局面高 今年的年夜饭有了小七和汉涛的归来显得格外热闹。 厅外飘着瑞雪隐隐传来爆竹声。厅内一家人笑语喧盈。 小七在桌边插科打诨的调侃说笑不时给大家敬酒。 大太太牵牵小七的衣襟劝说:“小七你身上的伤还没大好不能喝这么多酒。” “嫂娘一年就只这一天。我大哥大赦天下。嫂娘就让小七喝两杯。” 看着依旧调皮的小七弟和海外归来地四子汉涛杨大帅满意的笑着余光却现了坐在一旁无语的汉辰。汉辰地胃不好。坐在这里无非是为了“团圆”宴。豆豆。”乖儿将自己爱吃的豆豆分给大哥汉辰吃。 “唉。看我们乖儿多懂事知道心疼大哥了。”娴如夸奖说。 杨大帅笑着给乖儿夹菜又夹了菜给小七、汉涛最后犹豫地舀了勺蛋松递给汉辰。 汉辰慌忙起身推辞:“父帅汉辰饱了。” 杨大帅的调羹停在空中进退不是。 小七将饭碗蹲在桌上。目光逼视着汉辰似乎在说:“死小子你想干什么?”汉辰迟疑的递过碗看了父亲迟疑的将蛋松倒进他碗里说:“胃不好就慢些吃..” 小七没有端起饭碗逼视着汉辰默默将蛋松吃进去这才端起自己的碗吃饭。 吃过饭小七来到汉辰地书房。 “跪下。” 汉辰一愣猜想七叔为了晚饭时的事情不快。还是顺从的跪在七叔面前。七叔夺人的气势不怒自威从小如此。 “说吧。” “汉辰真是饱了吃不下。”汉辰游离的眼神。 “家法。请过来。”七叔吩咐。 汉辰一惊。大年除夕夜七叔板起脸就为了这点小事同他计较。难道父亲交待什么了? 汉辰起身取来家法。侧了头递给七叔。 “我出去几年都没忘记规矩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汉辰咬着薄唇侧过头。屈辱无奈。七叔声音很低是怕惊动旁人。 汉辰规矩的跪好缓缓的将家法高举过头。 “错在哪里了?”七叔坐在桌子上翘着脚问没有伸手来接。 “长者问,对勿欺;长者令,行勿迟;长者赐,不敢辞。”汉辰讷讷的答道。《弟子规》里这些话都是乖儿这么大的孩子熟记在心地。长辈给小辈夹菜他是不该推辞的。 记得一次秦干爹在饭桌上夹了个豆包递给秦立文大哥。立文哥吃饱了但又不敢违反这一古训接过豆包只有偷偷藏在袖子里。不想包子很烫竟然把立文哥的皮肤烫出个大泡。 小七夺过家法那条柔韧地藤鞭在手里轻晃心里暗骂:“小子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一道理。可你我都明白推掉的哪里是一勺食物而是你父亲伸过来地那只手。” 汉辰心里怨愤:“七叔你才能站直腰就开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了?”小七弯了一下柔韧地藤条质问。吃不下。”汉辰辩解虽然有些文过饰非。 七叔的藤鞭敲敲桌沿给汉辰递个眼色一个字都懒得说。 汉辰心头一紧他知道七叔要做什么。 七叔接着敲了几下桌沿晃给汉辰两根手指头那个意思就是“若敢拖延惩罚加倍!” 汉辰眼里拢过雾水忍了委屈羞辱趴到桌边。可能是反抗徒劳也可能是对七叔地敬畏。 七爷脸上泛过讥讽的笑:“你明白得很我也明白得很你觉得你爹就是傻子吗?闹性子也找个合适的方法明显的败笔就等了挨鞭子。” 看了眼前已是少年成名、纵横军中的少帅杨汉辰却仍是掩饰不住委屈时那点少年青涩的可怜。“滚起来吧!跟七叔耍这花心思小东西恁嫩些。” 小七拉过汉辰在眼前:“受点委屈就伤人伤己的去喝辣椒油你不觉得幼稚无聊吗?你爹是让你顶了黑锅可为了大局只能这么做。” 汉辰苦着脸抬眼看看七叔又垂下眼睑。 小七语重心长的说:“这个家里为了和睦每个人都要付出。关键时刻都不肯退出一步僵局就总也化解不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法不是?如果退一步能息事宁人为什么不做呢?” 汉辰一脸愁烦。 “龙官儿日后在军里当了外人叫大帅;在家里叫爹爹。先把这称呼改过来。父帅父帅到头来父不父帅不帅的。七叔看你自己都叫糊涂了。” 见汉辰不语小七敲了汉辰额头一下:“听到没有不听话你小 小七顺手拿起桌上那尊修补过的玉雕善财童子像掂量了一下晃了晃。 “七叔”汉辰惊叫一声冲来抢七叔手里的玉雕。 小七指了他喝令他站住。 “七叔汉辰惊急的哀求。 小七目光直视着汉辰缓缓的举起手那尊曾经是人间极品的玉雕就在汉辰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哗啦”一声脆响玉雕被狠狠的摔落在花砖地上粉身碎骨在汉辰眼前。 一切是那么措手不及如同噩梦一般。 那尊曾经的人间极品那尊巧夺天工的玉雕那曾经从汉辰手中滑落而玉碎难还的心疼那尊被汉辰精心粘补起来的玉雕财童子像。曾陪他经历了几年来的岁月风雨孤寂的岁月里给了他无声安慰的“无声伴侣”一个冥冥中的另一个“自己”就这么在眼前化为齑粉碎片。 惊惧掠过汉辰的眼睛他喃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 随即大声嘶吼着:“为什么不放过他!” 汉辰疯一般热泪横溢瘫坐在地上颤抖了手抚摸那一片片碎玉。七叔坐在桌上威严的喝道。 汉辰呆滞的一片片拾拣碎玉片小心用长襟兜起七叔的呼喝他已经听不到。 小七骄横的跳下桌子一把按住汉辰脖子指了地上玉片说:“这就是你的心魔!今天摔碎清理后就不复存在了。你给我听好你以后想都不许再想这东西。你恨你爹打你是吗?你恨有什么用就这么一辈子别扭下去?”笤帚和簸箕来。你自己来。把你这心魔扫走扔掉。” 汉辰不动。 “我喊三声你再不动就等了挨家法!” 汉辰抚弄着片片碎玉眼里噙着茫然的清泪。 藤条照了汉辰身后打了几下。 “给我跪好!” 汉辰固执的看着七叔眼里满是怨愤跪俯在地上。 “裤子脱了!”七叔吩咐。 深邃的双眸泪光如寒潭月影般忽烁汉辰咬了薄唇倔强的起身撩掖后襟。的闹什么?”杨大帅闻讯进屋看了小七又看了悲恸的汉辰一眼看到地上破碎的玉雕。 “大哥” “父帅” 小七“嗯?”了一声提示汉辰迟疑一下不情愿的改口叫了声:“爹爹。” 杨大帅长吸口气吩咐小七:“你先出去。” “大哥请大哥先回避。”小七说罢转向汉辰指着地上的碎玉吩咐:“快些扫起来倒掉!” “小七!”杨大帅痛心的看着那一地碎片那曾经纠葛着父子恩怨的破碎玉雕残骸挥不去的梦魇。 “今天过年你出去吧。”杨大帅舒缓气氛的吩咐小七。你要斗到底吗?”小七忿然骂着丝毫不在乎大哥的存在。 汉辰一动不动。 小七挥鞭抽在汉辰腰上:“脱掉!” “小七!”杨大帅阻止不住小七抽打汉辰的鞭子。 “小七今天在过年!” 第四卷 第183章 我就是胡少帅 小七咆哮着像只狂怒的小豹子。不顾大哥的阻拦逼迫汉辰。管!解决了这混小子豹儿凭大哥处罚。” “小七他是你侄儿不是你儿子你管得宽了!”杨大帅暴怒了。 小七停下手颤抖了嘴角甩开大哥握住他腕子的手。 屋里空气凝滞汉辰抹了泪望着七叔整理衣衫起身拿过笤帚簸箕扫起玉片冲出门去。 杨大帅怪异的目光凝视着小七抽搐着嘴唇没有说话。 汉辰失魂落魄般立在庭院仰望漫天大雪。 小七叔拉过汉辰帮他拭擦着眼角的泪说:“都过去了心魔驱了就还是七叔的小龙官儿。辣椒的事去给你爹赔个不是。”汉辰颤抖着牙关:“一个电话真能让姑爹相信我和父亲闹得人仰马翻吗?如果这样父亲何苦煞费苦心骗姑爹来龙城七叔又何以被姑爹毒打。汉辰还不是那么无聊的和自己为难吧?既然让我演戏那就把戏份演足。” 汉辰推开七叔跑掉。雪地里小七和大哥对视不语。 杨大帅转身出门头也不回。张继组奉父命来东北给胡大帅拜过早年就随了胡子卿在奉天城四处玩耍。 这天胡子卿开车带张继组去郊游归来一路说笑着开车回城。 张继组回头对后座上的副官大勇说:“你小子真好命少爷开车你坐车。正说着。道旁一人挥手拦车。 “兄弟能搭个车吗?俺去奉天城。” 来人一身长衫在寒风中瑟缩自称是城里东信洋行的管事。胡子卿一努嘴。示意他上车。 大勇不情愿的开了门恨这个不长眼的冒失鬼。 一路行进中。胡子卿开始拿那个商人打趣:“伙计您老出来就没个车马费吗?还要搭我地车。” “唉这年头有钱都雇不到车。咱逆风走了几里地腿都要断了。多亏看到您的车。”商人叹气.手机小说站. “哈哈你倒好省了车马费了。” 胡子卿一见如故的同那个商人攀谈玩笑。商人见这个“小伺机”开朗健谈乐得同他闲扯家常不知不觉就到了奉天城下。 “立正!”两旁士兵见了大帅府地车而且开车的是少帅胡子卿立刻立正敬礼。 胡子卿点点眼示意大家免礼车就开了进去。 “长官。这是当兵地么给您敬礼呀?”商人隐隐觉得不对。 “立正礼!”又是一队人马分列敬礼子卿向后面的副官大勇努努嘴:“给你身边这位长官敬礼呢。” 大勇没笑喷出来那个商人果然信以为真的转问大勇:“长官您。您是哪个部分的?” 子卿调皮的反问:“你从汤河来那边沿线驻扎地是谁的部队呀?” “那个旅都是少帅胡孝彦的人呢。”商人一脸的认真。“可不能乱提。那可是胡大帅的太子爷。” “你可见过胡少帅?”子卿追问。 张继组也被这个话题逗笑。 “唉我们哪有那个面子见得到胡少帅。上次商会宴请军队。我还去晚了就看见胡少帅的车队离开时扬起的土。” 车上一阵大笑。 车停到大帅府附近商人下车感激的递上张片子说:“日后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 又客气地问:“请教台甫怎么称呼?” 胡子卿抿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就是你想见没见到的胡大帅的太子爷少帅-胡-孝-彦。” “得了吧你你别扯淡了商人话刚出嘴忽然一对卫兵跑步过来齐刷刷地立正敬礼。惊得商人浑身打颤。一脸尴尬的笑不等说话胡子卿已经笑了上车扬长开往大帅府。 “子卿你可真会闹。我回了钱宁也去这么玩玩。”张继组兴奋说。 傍晚胡子卿带了继组去夜市吃小吃继组皱了眉抱怨:“伙计这些穷鬼吃地能吃吗?” “子卿哥哥”牛牛从白薯摊后跑出来:“我考试得第一了。” 子卿高兴地给了牛牛两块大洋做压岁钱。 “胡少帅来了。”被子卿周济了上学的孩子们和家长围着子卿热情地招呼。 猫儿一瘸一拐的从人群里钻出来怯怯的叫了声:“少帅哥哥 “猫儿能站起来了?”子卿满眼的兴奋。 “多亏了少帅帮猫儿寻的教会医院治好了猫儿的脚。” 子卿同大家互拜了早年拉了张继组离开掰了半块烤白薯递给他说:“尝尝很香的杨七爷带我来吃过。” 张继组听子卿提到杨七爷忽然问:“小段有没有向你要照片?” “有呀说是帮我制铜版?” “扯淡吧。他弄了个什么《申江国流》杂志。” “啊?那个摩登月刊?” “是呀前些时候评选八大女明星销量上海滩第一狠捞了一笔;然后评四大名小生又闹得全国沸沸扬扬。这回好了小段拿咱们兄弟几个做文章卖钱了。” “什么文章?”子卿费解的问。 “闹出个北洋八大公子。说是如今追影星都俗套了要与众不同的捧出些天上一轮才托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抢眼角色来。这不就看上了诸位太子爷。他说保证上海滩那些太太小姐们看得眼球直口水直流。跟要你照片就是做画报的。怎么没把什么春宫小照被小段骗去吧?”张继组坏笑:“我在海滨游泳的照片都被他死皮赖脸的索去了。”胡子卿气得直骂:“妈拉个巴子!这小子真不地道。收他钱去小爷的玉照也是随便给人的?” “你猜他都凑的哪八个?” “你我就两只了他自己莫不是还有秦老二还有谁?” “嘿嘿小段那副尊容都嫌卡镜头。你都想不到这封面是谁?”张继组一脸神秘的诡笑。 子卿扭头不理他。 “你那恩师呀杨七爷。” “啥?”子卿啐骂一声:“疯了!七爷答应小段了?” “看你问的不然照片哪里来?我看了那个初稿真不错呢。还别说杨小七平日正经八百的包公脸照片照得可真是极尽风流呀。当然要说我见犹怜还要数子卿你呀。” “找我啐你!”子卿笑骂了追问:“别卖弄了听听小段都选了哪些美男去卖座。” 张继组一脸兴奋的说:“喏你、我、杨七爷、陈维夏、小荀、许小六和秦老 “七个?” “啊对还有一个。你坐稳了。”张继组故弄玄虚的说:“杨-汉-辰!”龙城大帅府大年初一早上全家人依例去拜祭祖先上供品。 一年中只有这日女眷特许能进祠堂祭祖。 拜谒完毕杨大帅回身对小七说:“豹儿去给爹和你娘上柱香。” 小七一愣默默的点了三根香插进香炉转身没有跪在灵位前反是来到杨大帅跟前磕了三个响头又转去叩拜嫂娘。 “小七你这孩子又是闹什么?”嫂娘笑了去扶他却见小七眼里闪了泪。 “大哥嫂娘小七只知道是大哥嫂娘养育了小七不知道有什么爹娘。” 一句话在场众人惊愕不语。 “混账你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大哥训斥:“这话就能打断你狗腿还不快去给爹娘赔罪。” 小七固执的不起身。 “小七大哥可是有个底线的过年是不同你们兄弟叔侄计较你若变了花样的讨打大哥可不饶你。” 第四卷 第184章 184 小七扫地 “七弟” “七爷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解生怕过年喜庆的气氛里生出扫兴的事端。 “嫂娘小七这两天总做噩梦。梦到野坟地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一只绿眼狼冲过来。我喊喊不出声就惊醒了再睡下做梦还是那个婴儿和狼 “豹儿。”大太太心疼的揽过小七在怀里。“都出去都给我外面去我今天看看他还造反了!”杨大帅的火气撩起。 三天后小七被从祠堂放出杨大帅却公布了一条惊人的决定。 “杨家不养吃闲饭的人。从明天起你去干活。跟了老薛头去扫院子、刷粪桶、干杂活。回杨家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想留下就滚!”“是小七听大哥安排。”小七神色平静的答道。 年节未过汉辰就见小七叔拖着一身的伤佝偻着身子一身蓝布棉袄在院子里扫地、刷粪桶、喂马。哪里还有昔日戎装马上那威风八面的神采。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汉辰对父亲的安排也很意外本以为父亲只是在气头上有意将心高气傲的七叔从天界贬入凡尘折杀他的锐气。却不想父亲毫无让七叔重回军界的安排。 每次看着七叔来往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埋头打扫庭院汉辰都为这一军中骄子痛心。 七叔见了他却谈笑依然毫不掩饰对他这个侄儿的偏爱和关心。 这天汉辰随父亲办事回府一进小院惊起几只乌鸦哀鸣着扑楞楞飞过地上留下几瘫鸟粪。 “这地是怎么扫的?”父亲大事呵斥。 七叔提着扫帚跑过来:“大哥。我就扫走。” “这是怎么干活呢?老胡不许给他吃饭饿他两顿!”一旁的胡管家诺诺称是.. 汉辰回来帮忙。 “老大。忙你地去别脏了你的衣裳。这活儿七叔干得来。”小七叔依然是笑容满面。 见汉辰迟疑了不走。七叔眨了眼神秘的说:“他说不让我吃饭我就不吃啦?今天元宵节晚上我偷偷去厨里找封妈妈讨元宵吃去。” “大少爷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了?”父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转身过来汉辰慌忙退在一旁。 “大哥请快回屋吧。雪刚化。留心脏了鞋。”七叔轻松调侃地话汉辰看到父亲转身离去。 汉辰听到仆人们私下议论:“这但凡家里的小妾生地儿子就跟高等奴才差不多。这过去庶出之子在家只能喊老爷不许喊爹的。大爷对七爷就算宽厚了。” 傍晚汉辰去给母亲请安。推门进去见母亲神色慌张的掩着泪汉辰正在狐疑就见床边帘子一挑七叔跳出来啃着手里半块儿点心嗔怪:“吓死我。是你来了。” 叔侄正同大太太说笑着却没留意门外的脚步声大帅进来。 “你过来!”杨大帅怒视着小七弟吩咐。 小七怯懦的挪步过去。背了手藏着那块早已被大哥现地点杨大帅一记耳光。随着几脚猛踢:“我叫你吃!谁让你吃的!” 慌得大太太跪在地上抱住杨大帅的脚:“老爷。别打豹儿了这些天还折磨得孩子不够吗?” “滚!滚回柴房去!” 汉辰出了屋。偷偷同顾师母讨了几块儿点心去柴房看望饿着肚子的七叔。 刚要进门却听到了柴房内的对话声。 “涛儿七叔跟你说的很清楚。你还小要学习书要读下去。多学些经济财物对你以后有好处。这回若不是你知识不够经验不足怎么会险些酿成大祸倾荡了杨家海外资产。” “七叔教训的话侄儿牢记了只是七叔还有笔账 四弟迟疑的话语汉辰心里暗惊。杨家在海外的资产因何七叔也卷入其中? 又听七叔说:“你若克尽孝道七叔对杨家子弟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你把我地信交给律师他会帮你。上次那笔莫利银行的账可曾清了?” “是七叔的律师帮忙委托地那位高手已经把那两笔票赔的钱寻了回来。”汉涛规矩地应答定然是被七叔拿捏着什么把柄。难道四弟和三姨娘回国是被七叔胁迫地?汉辰心想如果爹知道了实情该有多寒心。 “小利不能贪记住。” 汉辰转身离开心里无限的怅憾。曾听连捷哥无意透露七叔在国外有资产。若是如此七叔回杨家受这份屈辱和痛苦是为什么呢? 这天汉辰从军队回来去后院看望几日没见地七叔。 却见七叔搂了哭泣的小乖儿在一群孩子的围绕下。 七叔手里捧了一个鸟巢里面有几个可爱的鸟蛋。 原来乖儿和一群孩子用竹竿捅下一个鸟巢被路过的小七一跃蹿起接住。 “乖儿我们把鸟巢送回树上好不好?蛋里住着小鸟宝宝他们的爹娘见不到鸟宝贝会哭的“偷懒不用干活吗?”汉辰一惊父亲过来。 胡管家闻讯赶来。 “还有没规矩这下人偷懒耍滑该如何惩治呀?”杨大帅的问话胡管家尴尬的点头哈腰应了:“打板子到二十 “还不给我打?”杨大帅一声令下汉辰慌忙要上前求情被七叔拦住。 有人同情有人落井下石围观的仆人议论纷纷。 杨大帅看着脚下泥地里被打的小七哼了声离开。 待人散去汉辰为七叔提上裤子泪水在眼眶中流转不解的问了句:“七叔你缺杨家这口饭吃吗?你在家被折磨得还算个人吗?你为什么不走你去哪里都比现在更有尊严。” 小七叔反笑了安慰他:“都是一家人讲个什么尊严?哪里有这么多的计较。他气消了就好了。” 清晨汉辰看到小七叔在马边刷马桶边用东北话给大家讲笑话逗得老薛头和周围干活的仆人们开心的同他说笑。 似乎一切苦难小七叔都甘之如饴般毫无怨言。 一次家里来了客人父亲忽然让汉辰喊七叔换衣服去陪客。 正在添马草的小七叔擦擦手去汉辰房里换了身衣服就从容的出来。那容光焕英姿勃勃举止大派的样子让汉辰眼前一亮。但客人一走七叔就又换回仆役的短衫回到柴房去干粗活。 几次汉辰见七叔坐在马的门槛上啃馒头那副落魄相令汉辰看得心痛。 七叔却拉了汉辰坐在身边开心的讲述如何给马洗澡同马说话如何同马交朋友。 满园的桃花盛开迨荡的和风拂过飘落阵阵花雨。 皎洁的月色下趁了满园花香寻了清泠幽深的洞箫声汉辰在桃花林里寻到倚树吹箫的小七叔。 箫声停顿旋即又回荡在花园里。汉辰就靠在七叔身边坐着听着曲细看这月色下七叔清俊的容貌。 本来可以是风流才子却要在这特殊的年代纵身疆场。 第四卷 第185章 《申江国流》 还是这片桃花林依旧落英成阵依旧是紫陌芳尘。 那花下抚琴落红轻沾云鬓的江南美女小夫人余梦瑶却已是“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了。 青葱玉指间按出那余韵袅袅缭绕水墨烟云般淡去的琴曲。伴随那莺喉婉转的元曲小令 “桃花也解愁 点点飘红玉。目断楚天遥、 不见春归路。 春若有情春更苦 暗里韶光度。 夕阳山外山 春水渡傍渡 不知那搭儿是春住处。” 是呀“不知哪搭儿是春住处。” 小七扶着花枝定神双目微红。努力淡忘的却又越是挥之不去的又到回断肠处怎能不令人清泪偷零。 小七自嘲的苦笑摇头低头扫地眼前一只皮鞋却踩住了他的扫帚。 缘着那袭青衫缓缓向上望去小七惊喜的叫道:“于哥怎么是你?” “千里驹被剪秃尾巴绑上磨盘当骡子用。人中美玉杨七爷居然沦落到此地步。啧啧可惜可叹!” “好笑吗?于哥若凌晨前来还能看到小七洗马桶呢。” 于远骥抢下小七手中的扫帚掰开他满是老茧的手啧啧叹息摇头。 “为了不动刀兵你杨七爷情愿挨板子、洗马桶于哥无论如何也要成全你。”于远骥注视着小七的眼睛说“各路人马联合军事演习。造出些声势给荀世禹、陈震天看看让他们知难而退吧。”“于哥好主意!”小七伸手去拍于远骥。又腼腆的收回脏手。 于远骥丝毫不嫌弃的紧紧拉过小七地手:“走跟于哥走!” 乘专列去天津商讨军事演习安排的路上。小七望着窗外的景色..嫩绿地柳条向身后飞跑而去春来大地的一片绿意盎然。 如果真如于远骥所说促成了南方政府地孙先生和东北胡云彪大帅及各路军阀的联盟熄火荀世禹和陈震天孤掌难鸣就能迫于压力罢兵。中国大地即将在春雷滚滚中送走冰封的冬季盼来春满人间。 “豹儿。”杨大帅呼唤小七坐到身边问:“恨大哥吗?” 小七摇头浅笑。 抚着小七手上的老茧和手背上尚未淡去的伤痕。杨大帅默不作声。 小七抽回手笑了:“哥不会把豹儿喂野狼吃就好。” 杨大帅叹息说:“大哥不逼你龙官儿地军队你不想去接替就由你城的军队需要重新整编你和胡子卿在东北整顿军纪不是搞得有声有色吗?哼一只笼子装两只老虎会掐架是不假可龙官儿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侄儿你拿他的东西他不会多想。” 小七靠紧大哥嘟囔说:“如今谁拿龙官儿的东西他都不会在乎。” 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片刻。 “小七。你在国外有私房钱?”大哥一句问话小七作难。 是呀他不该有私钱。他挣来的钱就是杨家的钱该是交由大哥统一调配的。 小七点点头。“多少?”洋。大概一千万是有地。” 大哥的眼神震惊而又狐疑的注视他。这不是一笔小款子。 “大哥但放宽心小七不敢有违家训。贪图不义之财。” 那些钱是小七帮了外**火商谈判石油买卖得来又再度由朋友帮忙投资积累。 “杨家地规矩你是知道的。” “是小七清了账目如数交给大哥。” 这笔钱小七是打算捐给南方政府地但孙先生认为是小七地私人财产不肯接受。而且小七也在帮孙先生干一件重要而秘密的事解决资金问题。 如果这次各大头脑地聚真能促成国内停战统一也就不需要什么军饷资金这笔款子交给大哥又何尝不可。 “小四是你给弄回国来过节的?” 小七心里一惊。大哥知道这个秘密该多失落而且大哥如何能神通广大的知道这些秘密。 “哼小四那点鬼心眼脱了套的野狗没个肉包子在前面他能心甘情愿的摇了尾巴回来?” 火车在军乐队演奏的《迎宾曲》声中缓缓进站。杨大帅望着站台上摩肩擦踵举着条幅挥着小旗欢迎的人群笑骂段连捷搞的欢迎仪式还真隆重。 卫队护送着杨大帅刚下车欢迎的人群兴奋高喊着如潮水般涌来。一身便装的杨大帅尽管有卫队的掩护也被拥挤在人流挤得跌跌撞撞难以前行。 “杨七爷杨少帅” “杨七爷在那边。”“人中美玉杨焕雄七爷 尖利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七终于现眼前的人流大多是女子莺莺燕燕雪臂拥攘举起的条幅里满是他和汉辰的画像和巨幅照片。人人手里挥舞着一本画报-《申江国流》。 《申江国流》是段连捷入股的画报这时尚画刊风靡大江南北在上海滩倍受太太小姐们青睐。也是小段主要的财源之一。小七心里暗骂段连捷本该在站台迎接他们的小段不见了踪影却放了这些疯狂的影迷般的女子在这里喧闹。上海滩影迷围堵影星时壮观的场面都不及眼前的盛事。 乱则生边如果有人趁乱危及大哥杨焕豪的安全就悔之晚矣。 小七摘下自己的墨镜塞给汉辰拉低汉辰的帽沿吩咐说:“快掩护大帅走我来应付这里。”。 说罢推开人群跳上列车大喝一声:“杨焕雄在此!” “杨七爷在这边!”人群呼喊着调转方向围了过来。 “七爷七爷。” 人流涌来花束、香帕漫天投来。 “七爷给我签个字吧我们等了两个小时了。”“七爷 列车强行关门开出一站地小七在段连捷的护送下换汽车回天津。死!”小七一把揪住段连捷的脖子咬牙切齿。 “意外这是意外。你看我新从国外买的眼镜都被挤丢了。” “你害死我还在其次你会害死龙官儿的!”小七拿起手里几本《申江国流》画报砸在段连捷脸上。 小段嬉皮笑脸的哄劝:“小七纯属意外。本想小赚一笔车站前买本《申江国流》送张八大公子的照片。谁想到昨天消息放出去今天一早涌来这么多人看美男。” “你从我这里骗照片就是为了这个混蛋东西?” 段连捷忙心疼的拾起《申江国流》说:“这是好事可是新闻界朋友们公选的。有貌、有权、有钱、有势缺一不可当今的八大名公子比影星抢眼。” “汉辰此刻若是有个闪失我踩瘪了你!”小七狠狠的骂道。 换了汽车折返靠近酒店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是围堵“八大公子”而来的。 “走旁门。”小段吩咐车从后门入饭店。小七匆忙奔向二搂子卿迎面奔来一脸焦虑:“七爷你别去杨大爷火呢我爹都劝不住。” “汉辰呢?”小七沉冷了脸问。 子卿犹豫的说:“杨大帅他 小七一把推开子卿于远骥疾步过来:“小七你避一避我大哥就来让他去劝。你进去就是送去找打 “我去换了汉辰出来。”小七推开众人向大哥房间走去。 第四卷 第186章 为谁而活 “先生!”子卿忧心忡忡的欲追劝杨七爷却被于远骥拉住。 于远骥指着匆匆赶来的段连捷的鼻子痛骂:“你小子就不能干点上得台面的事?整出这些腌事让人帮忙你擦抹。” 段连捷愣愣的注视震怒的于远骥反换了副无赖的样子悠然说:“这台面上有你们这些光彩照人的人中翘楚我这种花花恶少也乐得清闲看戏了。” 段连捷向后躲了两步又嘟囔说:“不全怪我。篮子里八个鸡蛋偏偏两个破壳总不是篮子的错。不就是汉辰上楼时被姑娘太太们围攻有个女色鬼搂了他亲嘴儿吗?昨天子卿遇到的场面也不比这个逊色胡大帅不过一笑而过杨大帅反气得把小龙官儿从楼梯上踹得滚下去。” 子卿昨天下榻饭店也意外的遇到了“八大公子”fan围堵。一名娇艳的女郎惊叫着“胡少帅”忽然搂住子卿献吻子卿眼明手快的一把伸手隔住女郎的嘴坏笑了说:“本少爷只和美人亲热。” 不等尴尬惊愕的人群醒悟子卿大笑了扬长而去。fan们惊喊着“胡少帅”再次追堵过来子卿的卫队断了众人的去路随着门砰的一声打开小七背了后背满是斑驳鞭痕血渍的汉辰出来身后隐隐传出杨大帅的阵阵斥骂。 “伙计挺得住吗?”子卿心酸的上前抚摸汉辰搭在七叔肩窝的头不敢去触摸他背上的伤。 小七背了汉辰来到子卿的房间。 看着趴在床上伤痕累累地汉辰段连捷惊得目瞪口呆。对杨大帅的家法狠毒早有耳闻却头回得见。 “小龙官儿。都是哥哥混蛋哥哥害了你。”小段坐在床边自己掌嘴。 “子卿麻烦你。”小七留下句话转身往屋外走。于远骥挡住他。 “等他气消消再去。我大哥就来了。” 小七无奈的摇头苦笑:“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小七!” 小七停住步看着紧随他地于远骥:“怎么于哥还想再看小七挨打?” 小七推开房门。不见了大哥。四下巡视厚重的窗帘后传出低沉地声音:“你还回来做什么?” 小七没有作声立在原地。平日惹恼大哥就该跪地赔罪聆听大哥训话。可此时的膝盖如何也跪不下去。简直就是场无妄之灾。这种尴尬事竟然能同门风谨肃的杨家联系在一起。 龙城盛产俊男美女杨家的孩子更是容貌出众。年少时若有谁不怀好意的多看他两眼或是说上半句不干不净地话他杨小七都能让对方哭爹喊娘的记上他一辈子。怎么没料到如今被一群女人花痴般围堵而且年龄从学生到半老徐娘应有尽有。本来就够憋屈大哥居然还对他不依不饶。 大哥的目次欲裂的瞪着他。杨家的清誉子弟的规守怕都被他这个家门逆子给败坏得名声扫地。 “跪过来!” 小七几步向前跪在大哥眼下。 “混账东西。可看你这些年如何在外鬼混招惹来这许多狂蜂浪蝶伤风败俗。放着堂堂正正的大家子弟不做偏去学什么潘驴邓闲之流的蝇营狗苟。杨家被你们毁得声名狼藉。” 大哥越骂越凶手中的皮鞭愤然抽下时。被小七伸手抓住。 “大哥可以打。小七也可以受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七仰头直视着大哥。毫无愧意:“汉辰已经遍体鳞伤怕是爬不起来。明天地军事演习小七还要去帮姐夫开飞机大哥也想小七躺在床上吗?” “畜生辖制我?”大哥气得牙关乱颤鞭子再次扬起小七没闭眼直视大哥的手。 大哥争强好胜顾脸面怎肯放弃这个人前炫耀杨家资本的机会? 生气他们叔侄辱没门风是其次在众人面前显示他杨家一家之长治家严谨威风还是真地。 大哥咬着牙痛骂鞭子几次举起又迫于无奈的放下。 “你们两个等着等回家去给你们好受。”这些年可见你平日是如何放浪。自甘下流堕落!仗了几分姿色拿了照片满城去散你要做什么?你索性就去那相姑堂混营生去何苦回杨家来给祖宗蒙羞!不知廉耻地东西!” 大哥地口不择言小七习惯了不知道平日自尊的汉辰会如何去理解。 小七来到子卿地房间时汉辰披着件军装立在窗前呆。 “龙官儿这回是七叔害苦了你。”小七怜惜的拉过侄儿。 汉辰苦笑画报上那照片还是前不久七叔拉他去照相馆刚拍的。 汉辰当时还奇怪为什么连捷哥忽然提出要他和七叔的照片。汉辰的像片真少得可怜七叔捏了他的肩笑了说:“七叔的小龙官儿如今长大了怎么要有几张像样的照片。” 就拉了他去了影楼。 摄影师一再说:“先生笑一笑。” 汉辰苦了脸难堆出七叔那样迷人的笑容。 七叔在一旁逗他说:“龙官儿这副苦相小段肯定以为是七叔同你抢点心吃欺负哭了你。” 汉辰噗哧的一笑镜头就那么捏了下来。今日却被那一群痴女高举在街上不时对了照片狂吻。 于远骥进来后面跟了一脸颓然的小段。 “龙官儿弟弟你来打哥哥几下出气。哥哥害谁也不想害小龙官儿你呀。那帮疯女人谁想他们一见美男就搂了亲嘴儿呀。”小段心疼的凑近汉辰。 面对众人喋喋不休的责骂小段终于爆了:“好了好了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我怎么了?我就是纨绔子弟没有你们本事也不想做什么人中美玉世间良骥。我跟我老子说得很清楚他这辈子没修出福分有个出息的儿子。我出个画报招惹谁了?就是我不出这八大美男那上海滩狗屎小报一堆一堆的别人也会出你们找谁骂去?什么销量好什么能赚到钱我就出什么。换句话说怎么活舒服少爷我就怎么活着。吃喝嫖赌我喜欢风流快活是少爷我应该的。谁爱骂就骂去。我谁也不欠也犯不着为谁去当孝子贤孙。” 小段泄完见众人不作声又奚落的说:“你们英雄、风光。可活得是自己吗?到头来都是给别人活着吧?” 小段推开众人疯似的摔门出去。 “连捷哥没错。”汉辰忽然说:“他眼里只有自己没想到别人罢了。” “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别人。”小于奚落的说。 “太多中国人这种想法了。”小七感叹。 第二天的军事演习子卿已经能自如的驾驶飞机同小七组队在天空翱翔旋转。 空翻时潇洒的动作赢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下午西北龙城军和东北军的联合炮兵演练也令人震撼。指挥阵地上子卿见到带伤坚持的汉辰关切的问:“伙计你背上的伤。”台下的陈震天面带微笑却掩饰不住的紧张。 胡云彪毫不避讳的对他说:“老哥这亲戚怎么也比部下亲兄弟还能害你吗?荀世禹这个人你小心了用。他天天喊打喊杀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块儿地盘?你何苦拿了自己的兵去为他拼地盘他是什么东西!” 陈震天嘴里称是心里却七上八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卷 第187章 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胡少帅我是《津沪时报》的记者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胡少帅请问您您觉得东北军空军的实力 记者们蜂拥而上围堵住一身戎装英姿飒飒的胡子卿频频问子卿笑着应对却无法脱身。《申江国流》自从刊登了八公子的专题以来盛况空前销量堪称几年来各家月刊之。八公子名声也响彻大江南北。胡少帅能否评价一下是《申江国流》成就了八大公子还是八大公子炒红了《申江国流》。”自古美人爱英雄更何况这英雄又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权倾一方。胡少帅如今走到哪里都是万花簇拥您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对不起孝彦有军务在身无可奉告。”子卿终于被记者们无聊的问题惹得烦躁少爷脾气上来沉了脸推开众人要脱身。 一名记者眼疾手快抓住了子卿腰间的皮带喊着:“胡少帅没回答完问题就走不太礼貌吧?” “放手!”子卿一把推开那记者人群一拥记者的相机摔在地上。 “胡少帅打人啦!”那个无赖的记者大喊相机镜头频频对准胡子卿闪亮。 小段带卫队赶来轰走记者拉过子卿埋怨说:“你何等尊贵的身份值得同那些狗头计较动手?” “《申江国流》、八大公子还有没有别的新鲜话题了?从上海追到奉天又追到天津。段哥求求你。孝彦是凡人不想被你捧成明星。“切谁让弟弟你生得一副俏模样。又贪上个好老子年纪轻轻军权在握。你说说。你要是生得跟你段哥我这副德行怕身后没这么多女人苍蝇般追着。”段连捷哄逗着子卿。 小七、张继组、荀晓风纷纷凑过来问个究竟汉辰被秦立峰扶着缓缓走来。 看了眼前几位白雪青葱般俊逸的少年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执掌一方重兵。为了那些本不该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东西在享受万众仰慕时却要承受成*人难以肩负地压力。尝尽别样的人生甘苦。 段连捷长叹一声:“于远骥总说智者愁、勇者累愚者无忧享富贵。不知道是浮名累人还是人累浮名?” 如果是个太平年景又有谁愿意去辛苦的打造或成为什么“人中美玉“、“世间良驹”呢? 宝剑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有用武之地.^小说网.如果世间没了刀兵争斗一柄蒙尘闲置地铁器怕也没了价值。 冰凉的水从头上淋下铸铁般有力地手指捏住小七的喉咙遏止住呼吸般的窒息。 他有心挣扎却无胆量抗争。徒劳的在浴室喷头冷水下咳喘寻找一切逃生的机会贪婪地避开喷头饱吸口赖以维持生命的空气。**的身躯贴着冰冷的浴盆和地砖。 不时的踢打撕扯着小七的肌肤恐惧与疼痛。模糊了视线。大哥的声音透着彻骨的阴寒:“不知廉耻的贱种、现世货!无耻下流地畜生!” 大哥的谩骂小七已经充耳不闻冷水淋头。酒意渐消。 大哥喘息着粗气。居高临下的目光锐利地似乎要穿透小七那桀骜张扬的眼眸。 小七湛澈地眸子噙着丝残酷地淡笑。 眼前浮现着今晚在舞厅**的时光。 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酒光灯影一派纸醉金迷。 他和子卿、继组、小荀等几位华服少年一落座就惹来无数电波般暧昧地眼光。 “自甘堕落”、“放浪下贱”大哥强扣给他的这些罪名若不做实岂不白白为了“莫须有”去承受那场横竖逃不过的家法折辱。 “智者愁、勇者累愚者无忧享富贵”于远骥这句话多么精辟。大哥的眼里没有满意只有更好。 冷笑红酒杯里残血般的颜色令他望见十余年间在杨家家法下挣扎的自己。 身上名贵的西装还是娜娜在法国买给他的那场注定随风而逝的跨海情缘酒醉时了无痕迹的春梦。 浓妆艳抹的舞女娇滴滴凑坐在身边的淑媛太太们打情骂俏的嬉闹;闻风而来的记者相机灯光的飞闪; 漾着灯光绚烂的高脚杯踩碎人间繁华的舞步眩晕的灯光舞池里的皓腕香气凑到颊边的樱唇狂吻冰凉玉指轻划过他面颊的每道轮廓。 醉生梦死的生活谁都想谁又不会?满厅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活的为什么要苛求自己?早了是不是要回去歇息了。”耳边不时传来子卿和众人的规劝。 自从坐在这里大哥派来传唤他的人已经来过四次了都被他挥挥手辞去。 坐在他膝上的舞女高高的旗袍分叉露着凝脂般的大腿内裤的红色若隐若现。 “嗯娇嗔放荡的声音:“七爷是人中美玉暖玉温香是要抱满怀的温柔乡是要去的。” 一阵哄笑嘎然而停舞女惊叫一声跳蹿在一旁。 大哥有力的大手抓了他脖领一连串耳光抽得他两耳嗡鸣头晕目眩。随即被大哥一条链子套狗一般锁住脖子踉跄着拖回到房间。 大哥手上的皮鞭肆虐着他**的身躯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斑驳的血迹洒满浴室的方砖随了阵阵凉水冲释地上殷红一片。身躯似乎对疼痛已经麻木大哥也似乎在劈砍一段没有知觉的木头。 下颌被大哥紧捏了扬起迫使他看着大哥凌厉的眼大哥坚毅的嘴角抽搐:“天生的贱种当初不如扔了你去堂子妓院。” 沉默的对视反勾起小七一抹邪佞的笑容扬扬脸:“掷果潘安般惹是非的容貌也是拜杨家家传比起大哥当年受荣禄大人锦衣玉食的恩宠小七小巫见大巫呢。” 气恼到极致就会口不择言的恶语相向你越不想嘴里却拦不住那些不吐不快的话。更何况骨子里都是同样的傲气同样的自尊心里总有那一片领域不容他人半点的践踏即使是骨肉至亲。 大哥眉头紧蹙额边青筋暴起捏着他下颌的手缓缓松开眼里泛出怒前那特质的血色。 手里紧攥的皮鞭没有再次举起反是踩在他双腿间那只皮靴迅乎的向他小腹踩下。 “大哥!” 小七凄厉的哀鸣就在那只皮靴靠近他身体不到一寸的地方小七的手紧紧的接住的大哥的脚拼命摇头眼里满是凄寒。 “放开手!”大哥冷冷的说。 小七频频摇头。 “放开!”大哥猛的抽脚水滑立足不稳向后倒去。 “哥哥小七爬过去扶起大哥大哥倒在积水里一身狼狈牙缝里挤出几个冷冷的字:“你好好皮鞭杂了抽裂空气的风声雨点般的落在小七蜷缩的身体上刀子般撕裂每块儿肌肤钻心的疼。 命是大哥给的要索去他又能有什么怨言呢?只是满腹委屈伤心小七无从诉说。那骤雨般的皮鞭根本不容他讨饶服软的余地只剩了在地上疼痛的翻滚不时被大哥的靴子踩住大腿狠狠的抽打。 门开了一阵嗖骨的凉意透背。 “老杨你你别打了要出人命了。你呀我说外面怎么听不到响动。”是胡云彪大帅抱住了大哥挥舞皮鞭的胳膊。 “小顺子还不快把你老师扶走。” 浴巾搭在身上小七伏在子卿肩头喘息。 “七叔七叔你汉辰冲了进来浴室里一片狼籍汉辰并不震惊这在杨家都是司空见惯的场景。 “畜生你躲了为父就能饶过你?”大哥的矛头指向汉辰。 汉辰屈膝痛苦的扶了腰要跪下。 “哥哥 小七不顾了子卿在场也不管了闻讯赶来的众人跪爬到大哥眼前紧紧的抱住大哥要冲向汉辰的大腿。 头就埋在大哥的腿间抽噎了不说话只剩身体不停的抽搐。 回到龙城小七和汉辰被罚跪在祠堂里思过。 小七四下望望无人瘫坐在地上揉着酸痛麻木的双膝转脸对汉辰说:“别跪了没人看到。” 汉辰不动:“杨家的祖宗看着呢这是七叔说的。” 小七噗哧的笑了:“傻子杨家祖宗也知道你我是冤枉的。不过是给老爷子找回点脸面出口恶气。” 见汉辰仍是不动小七拉过他说:“来来地上凉坐七叔腿上七叔给你揉揉膝盖。” 汉辰一阵脸红不屑的看了七叔那调笑的样子。 “怎么你小时候还不都是这样?” “父爹汉辰惶然的对了身后叫道。背对了门口坐着的小七笑骂说:“你小子这点诈人的本事还是七叔教你的还跟七叔卖弄?” “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七不敢回头慌忙爬跪起来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脚。 第四卷 第188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大哥。”小七悻悻的望着大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大哥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保定 “龙官儿可以起来小七再跪一天!”大哥沉了脸骂道:“我若不回来怎么看你演戏呀?” “哥是不是出事了?”小七小心试探。 从天津演习刚回来龙城大哥就被段总理一个电话叫去了保定开会。打仗了。”杨大帅也无心计较小七的顽劣“段总理辞职荀世禹同老胡闹翻脸了。” 小七听大哥讲述了事情经过。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军费亏欠严重。各大督军忽然都去向段总理讨债就闹出了这回保定会议。会场混乱各路都督争相要债荀世禹叫嚣得最凶。段玉培是个有涵养的笑劝大家别急诉苦说他这个总理也不好当。荀世禹忽然摔过去一个杯子指了老段的鼻子大骂:“干不了你就滚蛋!” 段总理也急了跳脚骂到:“谁要是当这个总理谁就是王八蛋。” 当场就提出辞职不干了。 胡云彪是段玉培的儿女亲家板了脸对陈震天大帅反问:“怎么一个小小师长就能来高层会议上放肆吗?我手下师长几十个呢用不用都叫来?” 一句话惹出了荀世禹的伤心事陈震天的江山几乎都是他的功劳得来的到头来他只混到个小小的师长没有自己地地盘被胡云彪嗤笑。荀世禹转头就走一场会议不欢而散。 果然不出杨大帅的猜想荀世禹当晚就誓师讨伐两湖的季都督。并且仗了他地文采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讨逆檄文》把一场为一己之私争地盘地战争粉饰成为民请命般的高尚。 讲到这里。杨大帅摇头叹息:“听说天津演习没让荀世禹去他就给陈震天留个条子回乡探亲不归。陈震天给荀世禹电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亲家虽亲不如自己亲。”几句白话陈震天的立场已经明显。 “于远骥给我来电报要龙城观望行事。”杨大帅的这句话。小七皱起眉头整件事情回溯一番不难现大家都成了小于棋盘里的棋子。 小七何尝不知道于远骥一直寻机报直隶一箭之仇东山再起。 如今再看来弄出这场军事演习是在激怒荀世禹。荀世禹一翻脸陈震天当然要安抚这员心腹爱将就誓必惹怒胡云彪。而此间于远骥一直在南方各省游走如今看来这策动各省督军闹事催军饷同他有关..段玉培被搞掉。荀世禹再出兵湖广无疑就是对胡云彪宣战。如果胡云彪要孤注一掷怕外蒙古地东北军就要撤回南下。外蒙古危矣。如果胡云彪不调动外蒙的军队以手中残存的军队。丢了两湖的地盘是小。怕东北也要改姓。 正在分析眼前局势胡管家匆匆拿了份电报跑进来。杨大帅看过递给小七:“打起来了。” 胡云彪已经向直隶宣战。 奉天大帅府。胡子卿一身戎装待来向父亲辞行。 胡云彪捶捶儿子的肩膀说:“自己小 “是!大帅!”子卿敬了个军礼眼里闪着自信的光彩。 此时他是东北军东路军第二梯队的梯队长和老叔胡飞虎的第一梯队一起去马厂迎敌。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难。”父亲叹息一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在这个家里子卿永远是父亲眼里的乖孩子出了这个门他就是三军阵前刚毅果断地主帅。不会给爹丢脸。” 子卿走到门口回头看时父亲忽然转过身去。 兵贵神子卿率领部队全线开到离马厂二百里外的小镇就接到父亲的电报命令他原地扎营军队不许进马厂并且要他亲自去马厂拜谒陈震天大帅地弟弟陈震海三帅。子卿心知陈胡两家是亲家父亲是不想打此仗陈大帅也不想得罪父亲此事都是因为荀世禹。可打仗不是玩笑既然都兵临城下还做什么表面功夫?子卿无可奈何只有奉父命行事。 出门时霍文靖拦住他。 “子卿荒唐!大帅到底是做何打算?如果不想打就撤兵;咱们犹豫怕荀世禹不会犹豫荀世禹如果大军围剿过来我军危险了。这里地势不好如果被包围不利于突围。” 子卿再次打电话询问父亲在电话里已经喝骂:“敢违抗将令军法处置!” 霍文靖无奈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自从杨七爷走后子卿就同霍文靖同吃同住亲如一人。霍文靖心思缜密同子卿的聪明多变恰好互补配合三天地偃旗息鼓霍文靖跺脚大骂延误战机。 直到接到总部命令听说长辛店一代陈德林地西路部队已经同直隶军打得炮火连天。 一场恶战子卿和霍文靖率队拼命猛攻初战告捷打退了陈三帅的军队。正奉了指挥部地命令去支援胡飞虎的第一梯队却现第一梯队伤亡惨重一夜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看来荀世禹是有备而来。 霍文靖不屑的撇嘴说:“知道为什么奉军打不赢吗?都是这些一站三道弯的土匪兵能赢就见鬼了。” 子卿起初还埋怨霍文靖嘴舌刁钻不幸三天后被他言中胡飞虎的第一梯队全线溃败。 “小七在的时候就说胡飞虎就是个老好人根本不会带兵打仗。犹豫没眼光也就是剩个听话老实。” 荀世禹的军队打败老将胡飞虎。东线部队全力攻打子卿已经将第二梯队团团围困。 五月的天气微热中还有丝清寒。子卿坐在指挥部庭院里一条长凳上托腮望着星空。 “不知道七爷近来如何?锁狼关上。七爷对我说夜空里每颗流星。都是地上一位英雄殒落后化做山峰。”忽然外面枪炮声四起一片喧哗荀世禹的军队开始偷袭。 霍文靖跺脚说:“总部指挥无能当断不断。贻误战机如今胡飞虎打败就剩下我们孤军作战艰难了。” “不难如何显出咱们师徒地本领?”子卿得意说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 一枚流弹落在不远的地方震得地动山摇般指挥部的屋子都乱颤。 战报传来奉军西路部队李军长投敌叛变了。 子卿和霍文靖都愕然无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过李军长叛逃。奉军地东西两路大军就被砍掉了一半。而大势所逼堂堂东北奉军就剩他胡子卿孤军迎敌了。 “军团长撤退吧。”参谋过来提议说:“荀世禹在悬赏捉拿你。要拿你你命去同老帅谈价钱呢。” “没有总部命令不能撤!”子卿坚持说。“不能就这么败了。才一个月不到。” “子卿不管撤与不撤。我们先要应付眼前的局势。敌人地军队越围越多我们只有五千兵力。” 霍文靖劝说:“我带三个团的兵力抄到敌人的后面去。反包围。但必须有一个团的兵力留在原地迷惑敌人。我看让顾团长留下。” “我留下。”子卿眉宇间神色坚定。 “子卿太危险。这是空城计万一被敌人现了咱们就一个团的兵力集中火力一打咱们就完蛋了。” “如果你我都走了弟兄们留在险地谁还为我们卖命?不行!”子卿坚持。 “子卿不然你去带走三个团包抄敌人我留下。” “不行霍哥你战斗经验比我多你要去指挥。别说了我不会有事。我爹说我天生地福相。”子卿灿烂的一笑霍文靖反落下泪来。 “子卿我一直想不懂。老帅怎么忍心把这最难骨头留给你啃呀。”霍文靖叹息了走开不忍再回头。 指挥所离阵地五百公尺的路霍文靖趁了黑夜带兵神出鬼没的撤走剩了三团的兄弟们死守着前线阵地。炮火枪声时断时续敌人夜间不知虚实也不敢妄动。 战壕外炮火纷飞正在迎敌的士兵们见主帅子卿亲自跑来都吓得大惊失色:“团长你怎么来了?” 这个团是子卿当年接手的第一个团同兄弟们感情颇深。 “小祖宗你来这里干什么?”顾老团长问。 “这仗太关键了现在的情势就靠咱们这个团牵制住敌人了阵地要是丢了我也完了我一定要和大家在一起。”子卿坚决说。 “这里有我们你回去。平日同子卿一起出操吃住的士兵都焦急地劝他回去。 子卿固执的要守在战壕里一个营长过来说:“军团长你请回去你放心。只要有一个人活着这阵地上奉军的旗帜就不会倒!” “走吧走吧。”众人纷纷劝哄眼里带了泪。 生死关头大家对子卿地爱护令子卿无论如何也不忍离开。 “小杜子!”营长大喝一声“你带几个兄弟护送团长回指挥部。” 子卿忙说:“别管我。”又缓声说:“我自己会回去。我渴了要喝水。” 团长抄过个水壶递给他:“你拿了路上喝。” 子卿翻出战壕往回跑去边跑边回头兄弟们都在目送他离去不觉眼眶湿润。金碧辉煌的音乐殿堂琴弦上地生活楚楚新书《金色琴弦》邀你共赏(书号: 《武林萌主》2月pk书号:17武林萌主萌遍江湖!! 第四卷 第189章 直奉大战 零落的枪声此起彼伏敌人一次次攻势都被奋勇的士兵们打了回去。直隶军队始终忌惮着胡子卿和霍文靖这支训练有素装备先进的王牌军两军打打停停对峙到拂晓。忽然间枪炮声大作从敌人后方传来子卿知道霍文靖定然是得手了。见信号划亮夜空子卿双拳抱握吩咐说:“下令总攻!” 大勇在前些阵地找到子卿拉了他的胳膊说:“军团长回指挥部去吧这里危险。” “我要留在这里你回去。”子卿拿了望远镜在眺望地方阵地。 大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小爷小祖宗快回去吧。你要是有个好歹回家去他们还不要了大勇的小命。” “这里是军队!”子卿没好气的呵斥大勇一脸的担忧。 “军团长这里有我们您回去吧。”顾团长也劝说。 子卿带兵的习惯多是从杨七爷和霍文靖那里学来的。只要命令一下绝不去干涉下级军官的前线指挥。但目前这一仗生死攸关东路军第二梯队是奉军惟一的力量代表了整个奉军成败。 “顶住!一定顶住!”四周听到的都是一个声音战士们热情高涨机枪和炮弹爆炸声震耳欲聋。 坚持到天亮地方的攻势显然开始混乱两面夹击势不可挡直隶的兵马开始溃败。 子卿将望远镜扔给身后的大勇说:“走吧回指挥部。” 大勇这才欢喜的随着子卿返回指挥部路上还贫嘴说:“小爷大勇伺候您容易吗?担惊受怕、挨打受骂多打赏几个大洋吧。” “混小子。你又不玩钱不是才的饷钱吗?”子卿笑骂。 “切还不是被你拖累地。自从军费改了章程。各个军队军饷和粮食就只七成剩下的三成都要军队自己解决。人家胡飞虎辅帅和汤军长都有自己的地盘去养军队。小爷你可好。没地盘弄这三成钱和粮食也不许我们去抢百姓就生让兄弟们跟了你吃苦受饿还要给你拼命.手机小说站.你大少爷是吃地饱兄弟们还要养家糊口呢。我的钱都借给大虎子了。他娘病了。我兜里是一分钱都没了这月就吃定小爷了。”大勇很少一肚子牢骚估计是为大家抱不平。 一句话戳到子卿地痛处自从改了军饷的章程他的部队怨声载道霍文靖就郑重其事跟他提出这个问题。子卿同父亲提过要块儿属于自己的地盘父亲板了脸训他说:“你才多大个娃就想来跟老子分家产争地盘了。” 见子卿没了话大勇仍喋喋不休的说:“咱们地兵各个是训练有素好样的。有的是部队抢了要。若不是大家和小爷你还有点情义谁放了好日子不过跟你吃这份苦。” 大勇平日是个机灵主儿今天却穷追猛打这个话题。子卿听得心烦少爷脾气上来不再理他。冷冷说了句:“嫌我亏待了你。去攀高枝儿我不拦你。” 子卿进了指挥部换了便装来到院里伙夫端来稀饭、馒头。 大勇撅着嘴在帮忙摆碗筷。子卿看他那样子就促狭的沉了脸说:“嘿带抬起脚示意大勇给他系鞋带。 大勇赌气的一侧头:“穆先生吩咐过小爷你长了手自己系。” 嘴不服软人却已经嘟囔着走过来:“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主子?” 忽然一声炮弹长啸嘶鸣大勇大喊一声:“小爷 在一片火光爆炸声中子卿被扑倒在地上。四面寂静下来鸦雀无声。子卿定定神感觉到粘热的液体从脸上流下腥浓的味道。 “大勇大勇子卿吐吐嘴里的土推推压在他身上的大勇没有声息。 “军团长!军团长卫队涌来扶起子卿时子卿惊愕地跪在地上颤抖的手去摸大勇头上流淌的血。 大勇艰难地睁开眼依在子卿怀里露出些许笑意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军团长爷带 子卿泪如泉涌却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大勇。 这些年地打打闹闹同大勇地朝夕共处大勇的调皮捣蛋甚至同他一起捉弄人时地“狼狈为奸”都成了血的回忆。 众人如何拉劝子卿只守在大勇身边哭个不停直到天光大亮时外面一片大乱人声嘈杂。 霍文靖满面春风的得胜归来看到地上痛哭的子卿和血泊中大勇的尸体敛了笑。 本来兴奋的要告诉子卿荀世禹一个旅的兵力被他们反包围堵死了打现在那些俘虏都解了裤腰带抱了头沿河边跪着呢。子卿听了笑不起来他知道军队的习惯俘虏只要缴了腰带就只剩了提着宽大的军裤俯帖耳的份了。 “乘胜追击!我们打到天津抄了荀世禹的指挥部。为大勇报仇!” 霍文靖冷静的劝说:“子卿见好就收吧。西路军投降胡飞虎溃败荀世禹西边的兵力很快就要压过来我们快撤不然要吃大亏。” 霍文靖是日本6军讲武堂出身同于远骥算是校友军事战略上颇有见地而且为人心细谨慎。 “撤军吧。”霍文靖劝说:“毕竟我们势单力薄毕竟总部有军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人用的你用不得因为他是你爹。” 卫队劝拉了子卿换衣服时才现子卿的胳膊被炮弹碎片划伤所幸伤得不深。军医处理了一番就建议子卿先回奉天去医治。子卿擦了泪吩咐无论如何寻了棺木装殓大勇回奉天。 一片混乱中撤到山海关子卿就听说了父亲已经迫于北洋政府华总统和外国舆论的压力宣布兵败停战了。 子卿寻到总部找父亲复命卫队长郭东寺见到他又惊又喜的喊:“子卿回来了。” 一把拉了他往院里跑边告诉子卿说:“大帅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这刚请了位老神仙来做法占卜呢。” 院里父亲正跪在地上给一个老道长磕头作揖样子十分虔诚。 子卿的到来父亲惊愕后随即欣喜若狂揉揉眼睛一把抱住子卿激动得热泪盈眶:“大仙显灵大仙显灵把儿子给我找回来了。” 原来胡大帅听说子卿的部队被包围焦虑万分后来就失去联络。有人说撤退时见过子卿;有是说见到子卿被直隶的部队抓去;有人见子卿死在乱枪下这才吓得胡大帅惊慌失措的请了个大仙来做法占卜爱子的吉 子卿哭笑不得安抚着父亲说:“孝彦这不是回来了孝彦还打胜仗了呢。若不是听说父亲求和停战我们就要打进山海关翻荀世禹的老巢了。” 知道子卿在前线受伤胡云彪心疼不已拉过子卿看了又看。 尽管东北军在这次直奉战争中失败告终退回关内。子卿的梯队大破荀世禹军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各地舆论都对这初出茅庐的黄毛孺子大破荀世禹大帅的大军一事感到好奇。 晚上胡云彪抽着烟眼睛却贪婪的看着失而复得的爱子沉吟片刻说:“小顺子你这仗打得漂亮给奉军得来了谈判的筹码和资本。” 胡云彪忍不住夸赞说。 “明天你带点礼物替爹去见你二大爷跟你二大爷陪个不是。” “我不去。”子卿扭脸倔强的说。爹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打来打去才停了战又要他去讨好陈震天。“小顺子跟你说正经的呢。” 子卿在父亲面前骄纵得很:“不去就不去。您既然不想跟二大爷翻脸干嘛要打这仗。打都打了一抹擦脸装得没事人一样去陪不是孝彦才不去。” “你这熊小子。你是不是要爹拿出老子的架子来收拾你一顿再去?”父亲生气了。 “爹你打吧反正孝彦身上有枪伤。”子卿一脸的委屈胡大帅无可奈何。 “小顺子不去难道让爹舔个老脸去见他吗?” 子卿无奈。 第四卷 第190章 两面三刀 陈震天的官邸内笑语喧迎。 陈震天拉了替父亲来赔罪言和的胡子卿贴了自己坐下轻拍着子卿的手背感叹说:“我和你爹这些年呀就是家里的两个兄弟摩摩擦擦打打和和。今天吹胡子瞪眼明天就穿一条裤腿都嫌肥。” 一旁的荀世禹也附和着说笑。尽管胡云彪兴兵宣战时口口声声是要讨伐他荀世禹丝毫没有敌对陈二哥的意思但毕竟两军一场大战硝烟未散尽主帅们却已经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了。 “小顺子你小子怎么把你三大爷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呀?二大爷能饶你你三大爷要打你屁股二大爷可拦不住。”陈震天瞥了眼唬着脸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三弟陈震海。 陈老三一个旅的兵力被子卿吞掉荀世禹就一直拿这个奇耻大辱取笑陈老三奚落他败给了子卿这么个毛孩子。 “打仗的时候我还嘱咐你三大爷别的都可以不要只把老胡的宝贝儿子绑回来给荀叔我当儿子。”荀世禹大笑着拉过子卿的手将自己剥好的一把花生米倒在子卿手里一副关爱疼惜的样子。 一旁的荀晓风故意翘了嘴抱怨:“爹晓风哪里不如子卿哥了。” “看看看看风儿吃味了。”陈震天开怀的笑。膝下儿子稀乏老陈见了灵气可爱的娃娃就喜欢。 子卿本对陈震天、荀世禹素无坏感更何况两位长辈平日对他十分青睐。但这次兵败替爹来陪礼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想谁让我们打败了呢?等我回东北厉兵秣马卷土重来。 “子卿来了?” 陈维夏一身夹克、马裤、长靴。耍弄着根马鞭大步进来。子卿忙要起身却被陈震天一把拉住。 “这两天又疯去哪里了?你子卿弟弟不来你还不着家呢。”陈震天板起脸。尽管他知道儿子不服他。 “出趟远门去上海看了看我二哥。”维夏信口说着。没把父亲看在眼里。 这次战争中陈维夏的部队打败了东北军老将胡飞虎所幸没同子卿在战场交锋.^小说网. 陈震天哼了声何文厚在儿子心中才是惟一的亲人这个家对维夏就是个无奈。不得不呆地地方。 晚宴时荀世禹和陈震天一左一右频频给子卿布菜也听子卿毫不拘束的在席间说笑逗得众人开 看着桌上的饭菜子卿忽然想起大勇心里顿然涌过一阵凉意。尸骨未寒地大勇肯定想不到战场上打得血流成河焦土遍野的两方却已经和好得如同什么都没生过一样。想想七爷总是说自家兄弟打内战。遭殃地是鸡犬和底下的人。比如被战火无辜伤害得背井离乡的百姓比如白白被炮弹炸死的大勇。还有那些冲锋陷阵在前的优秀人才。 吃过饭维夏带了子卿和晓风出去兜风。 初夏地风阵阵拂面。陈维夏问荀晓风说:“看我和子卿长得像吗?看过《申江国流》的许多人都问我子卿是不是我亲弟弟?” 荀晓风笑了说:“我看如果让二伯父在你和子卿间挑个儿子。二伯父肯定会挑子卿的。” “可惜。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怕我和子卿都不会挑他当爹呢。”陈维夏玩笑般说。“有时候看到子卿就像看到我的影子。一个我想成为又只能梦里见到的一个影子。《红楼梦》里有甄、贾宝玉共同的背景冥冥中自有造化弄人。若是投胎到了个猪圈里这一辈子就只能做猪。” “呵呵这话有趣如果让我投胎到一个金猪圈里有吃有喝做猪也不错。”荀晓风打趣说:“总比当人去打仗送死埋没随百草要好。” 陈维夏也被晓风逗笑骂道:“你就贫嘴别让荀叔听了去罚你。”得像还有一个人同我们长得像呢。去年日本关东军司令邀请我和姐姐去日本参观秋操就是他们的秋季阅兵典礼。我一出场军队的崇荣乐竟然奏起了他们地国歌《八千代》。” “《八千代》是天皇和太子出场才奏的吧?”维夏也好奇的问。 “呵呵们说我长得和他们日本皇太子一般模样把我误当成他们皇太子了。皇太后见接见我都吃惊我和皇太子长得很像。而且更神奇地是我和他们的皇太子同岁。日本人请我去参观秋操参观他们地军工厂无非是向我炫耀武力。不过人家地军队确实比我们训练有素下了番功夫。看他们那副得意相我就取笑关东军司令说再凶的狗连自己地主子都认不清有什么用呀?” 众人听罢都大笑子卿调皮。南边怎么样了?听说南方兵变孙先生逃去了外**舰上避难所以这回才没能帮到东北军。”晓风谈论此事的口气俨然就是个局外人。 “我二哥何文厚已经赶去广州上了军舰保护孙先生。我前天飞去看过他那边基本已经风平浪静了。不过下次遇到小段定饶不了他那个《申江国流》闹去了广州我二哥都知道了把我好一顿教训。”心事了。”子卿笑骂“记者只要见我爹不出三句话就是《申江国流》八公子。我爹原来骂你小子别被女人给玩了现在改骂你小子怎么把这些女人给玩傻了?。” “那也不如继组传奇呢。继组搂了窑姐上了床居然窑姐解下肚兜让他在上面题名签字。” “还题什么名?索性题诗吧。传出去比红叶题诗的佳话更香艳呢。” 子卿圆满的完成任务回奉天向父亲复命。凭他的一张巧嘴陈二大爷和荀老叔被他哄得笑逐颜开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 父亲独自在书房。 “小爷老爷心情不好你小心。”老普紧张的提醒。 子卿得意的一笑:“见到我大帅的心情自然就好了。” 子卿春风满面的进门父亲抬眼看了他只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 “是孝彦回来了。爹交待的话孝彦都做到了。”子卿见父亲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他迟疑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子卿摇摇头:“二大爷和荀叔他们为什么要为难孝彦呀?喜欢还来不及呢。”子卿一脸的得意:“就是三大爷不太开心他败给我被荀叔总拿这事取笑他。” “小顺子你二大爷他们们没对你提起什么?比如如北洋政府那边的变动?”胡云彪的话语迟疑分明在试探子卿凑到父亲身边:“爹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胡云彪拿起案子上一封电文说:“总统来的。” 子卿一看脸色大变。 原来是撤职令就地免职父亲胡云彪的东北巡阅使一职及所有在东北的职务并且接任的人选都定好了。理由就是父亲动了直奉战争祸国殃民。权操纵在陈震天和荀世禹手里应该说你在北平的时候他们已经决定了。”胡云彪说。 “岂有此理!”子卿拍案说这真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了。 震惊的消息父亲一夜间从东北王摔到平地立刻就要一无所有。而更令他寒心义愤的是他在北平去给陈震天和荀世禹赔罪的几天里二位老帅对他亲如子侄丝毫没流露此事。刀都抵到了你后心面上还对你甜言蜜语子卿心里一阵凄冷。所有陈震天和荀世禹对他的好都觉得是在演戏般恶心。 子卿气得咬牙胡云彪知道儿子受不得半点委屈劝慰他说:“政治是政治感情是感情。你二大爷还是疼你的。” 胡云彪掩饰着自己的落寞:“累了吧?去睡吧。爹在这里静静。胡大帅见子卿踟躇不肯离去宽慰说:“小顺子爹在国外银行给你存了笔款子。你一直闹了不想打仗想读书。如果大势已去你你就出国吧。” “那爹您呢?”子卿反问。 “老胡家的祖坟在东北爹这把老骨头要扔在东北。” 往日虎啸山惊的东北王如今却极力在儿子面前掩饰着心中的失落。 “去吧去睡你的。天塌下来还有爹给你顶着呢。” 父亲一句话子卿含了泪一步一回头的往门口挪。 第四卷 第191章 几人称王 独立自治吧!”子卿在门口猛回头毅然的说。 胡云彪如被电击一般倏然抬头望着一语惊人的儿子。如此大胆的主张竟然出自一个毛孩子之口。 子卿平日聪慧调皮但在大事上绝对不敢造次。 “小顺子你说什么?”胡云彪沉声追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北独立自治!”子卿一字一顿说。 一阵沉默胡云彪摸着自己的光头沉吟虽然是招绝处逢生的险棋却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妙招。困扰着文臣武将一筹莫展的难题却被初出茅庐的子卿化解。 “爹爹大帅。孝彦这话可能冒失。在讲武堂先生总给咱们讲国家统一共御外辱的道理东北独立看似逆天而行。可眼下的北洋政府就真能统一民众共御外辱吗?从秦总理到荀世禹总骂咱们亲日卖国可到如今胡家真签的卖国条约有几个?北洋政府那些都督们借外债买军火却是屡禁不止吧?如果现在的政府根本就没存在的意义咱们何不效法南方孙先生的政府独树一帜自己好好治理东北呢?不管怎么说胡家在东北这些年没刮过地皮那些都督们有几个敢拍胸脯说这话?当年冯四总统进驻中南海连前清贵妃娘娘们养的金鱼都给卖了换钱中饱私囊了。” 子卿言辞激烈胡云彪好奇的目光停留在子卿俊逸的面颊上都说这个孩子处处像他只是“凶野”上一点没有他“东北王”的气势。前些时候还有老人开玩笑说子卿这头小老虎。被长辈们从小当只猫宠溺了长大怕再也难回深山了。如今看来儿子真是秉性难改骨子里就是他东北王的小虎崽呀。 胡云彪向子卿招招手:“过来。到爹身边来。” 子卿迟疑地往父亲身边挪去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话说得偏激了。惹了父亲生气。 一把拉过子卿的手胡云彪忽然拍了子卿一巴掌赞赏的说:“好小子这招儿受用!” 大帅府地小客厅灯火通明如白昼。 江永盛省长、胡飞虎、汤军长等要员匆匆的赶来胡府应对这突如其来地决定----东北四省自治.. 彻夜的部署。众人讨论得如火如荼子卿看着江永盛省长草拟的公告那措辞的激扬慷慨堪称文辞典范。“大帅我看应该迅给各国公使馆通电争取国际上的承认。先保障各国在东北地既得利益承认过去同各国签订的相关条约保护侨民利益安全。”江永盛提醒。胡云彪点头补充:“老江心细堵了鬼子们的嘴尤其是日本人的嘴。他们就不乱吵吵了。但要加上一句从电文出起。北洋政府同各国若再签定任何有关东北的条约。我老胡一概不承认!谁跟他们签的找谁去。”胡云彪厉声说。 “对!大帅说的对!”众人异口同声。 “众位兄弟不是同我老胡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就是帮老胡劳心劳力多年治理地方的。遭此变数。蒙大家不弃胡某感激呀。”胡云彪动情地说:“自此后我东北闭关自治好好的治理地盘不能让百姓骂我老胡的祖宗八代。” “让荀世禹这王八羔子也看看他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惦记上了东北地皮这回让他鸡飞蛋打。”听了老汤地讥讽众人随了哄笑。 第二天清晨东北大街小巷传着爆炸性的新闻东北胡云彪大帅宣布东北政府自治脱离北洋政府地管辖子卿去外宅找毓婉。小别胜新欢毓婉见了子卿就把头深埋在子卿怀里贪婪地样子。 “婉儿是要去前线找卿哥的可是他们拼死不答应。哪怕是在战场见哥哥一面婉儿死也心甘了。” 看了婉儿梨花带雨般偎在他怀里小巧地样子子卿怜惜的哄说:“一切都过去了战场上枪弹无眼我去打仗又不是去玩。你去了反给大家说闲话招惹老帅不痛快了。” 子卿很后悔冷落她毓婉是那么的无依。 一场大难化解后胡云彪终于愁云散尽在七太太房里喝小酒子卿过来。 “爹您找孝彦?” “又和那个小妖精混去了?”胡云彪绷了脸瞥了子卿。 子卿笑了说:“爹您让儿子怎么回答好。说是人家婉儿不是妖精;说不是吧儿子是从婉儿那边回来。” “你小子胡云彪笑骂:“这几天爹一直在寻思你小子如何想到东北独立这个法子的?” 子卿淡然一笑:“在军校时七先生讲战略战术课时总说凡事乱无头绪时当断必断要快刀斩乱麻。” “小顺子你跟爹说句实话。你觉得东北军这回为什么会输给荀世禹?咱们的军力装备同荀世禹可是旗鼓相当。” 子卿为父亲斟满酒眉峰一挑:“爹想听实话?” 胡云彪喝杯闷酒不做声。 “日本观秋操回来孝彦就对爹建议过改革东北军咱们的队伍太不行了。” 胡云彪将酒盅重重的放在桌上沉下脸骂道:“你在这里等了看爹笑话呢?杨小七和霍鬼子那套在东北行不通!” 子卿知道父亲打了败仗心里憋屈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说:“爹您听孝彦说句心里话。如果孝彦存心看您笑话何苦要一再的劝谏爹何苦惹爹不高兴?只是如果孝彦看到东北军的危险还瞒了爹孝彦就是不孝了。您手下那帮土匪部队打胜了就吹牛抢功打败了就聋子放炮竹一窝蜂的散了您的兵马多又怎么样?打仗要的不是人多是要精。如果荀世禹再卷土重来咱东北军还得败。现在再不正视东北军的内患那就是讳疾忌医自欺欺人呢!” 胡云彪翻了眼瞟了子卿阴沉了脸斥责:“你这是跟你爹说话呢吗?” 子卿噗哧的笑了凑到父亲身边哄劝说:“我七先生说但凡这当爹的理屈词穷的时候嘴里多半都是这句话。” 军事会议上众人七嘴八舌把直奉大战的失败都归咎于李军长的临阵叛逃。 “妈拉个巴子的要不是他李大麻杆投降了老子们能输给荀世禹那 “荀世禹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三年前都是军长了他小小一个师长也来咋呼。” 听了众人的吵闹胡云彪皱着眉这俨然不是他想听到的他想知道奉军败北的根本原因。 子卿见众人争吵不休猛然起身说:“孝彦来讲两句吧。在座多是孝彦的长辈孝彦说的不敬的地方就多担待。东北军败在不会打仗!” 一句话众人大惊没有比这句话更侮辱人的了。 老汤第一个跳起来说:“小顺子你大爷打仗钻山沟时你还尿裤子呢。” 一阵哄笑。 子卿笑了说:“汤军长说的对过去诸位同老帅打仗钻山沟都是好样的。但现在的战场不是东北的老林子对手不是端猎枪的土匪而是直隶训练有素的英美装备的军队是玩大炮的。汤军长认为自己的部队会打仗那为什么小山炮攻一个山头十炮弹九不中这叫会打仗?另外当年钻山沟的老将们个个神枪手百步穿杨。如今的士兵有几个射击有准头的?有些人两三年不打仗手里的机枪都变成烟枪了吧?” 众人一阵哄笑。 “别的且不说直隶这回动用了北洋的海军秦皇岛一封锁李军长的部队不许登录咱们的计划就乱了;人家天上有飞机那炮弹随便扔我们的的飞机就锁在库里因为没有军费迟迟的没有建立空军飞行大队;天上海上都没了优势6地上打枪、打*炮都不如人家。兵法上讲这种情况还有个办法能赢就是最后拼一口士气但咱们的士气又在哪里?可能有人会说你胡孝彦不过就饶幸打赢了一仗看把你小子狂的。可为什么第二梯队赢?其实这没孝彦什么功劳是东北军6军讲武堂训练出的将官多数在孝彦的队伍。所以第二梯队上下的指挥官懂战术、有知识、会打仗。不是乱打!” 众人哑口无言燕雀无声。 第四卷 第192章 尚方宝剑 几天后当子卿倨傲的将委任状推回到父亲眼前时胡大帅吃惊之余笑骂:“你小子还拿捏起来了?” 父亲要子卿挂帅去整顿军纪散漫的东北军这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对子卿这种年方弱冠稚嫩的少年是何等的殊荣和器重。 子卿仪容整肃的立在父亲桌前俨然不是在大帅府里那个骄纵不羁的大少爷。 “积习难改矫枉必定过正。得罪人的差事大帅想到孝彦了?”子卿一针见血的说。 儿子的单刀直入胡云彪愕然。 “怎么爹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你也怕得罪人?就因为会得罪人所以才派了你的差。你可是爹的儿子这事如果你办不成怕东北军里就再没旁人能办成。“得罪人孝彦并不怕只是得罪了爹彦就吃罪不起了。”胡子卿毫不避讳:“得罪的都是同爹爹出生如死多年的叔叔大爷们就要看爹的决心了。是江山重要还是人情重要?这话不说在头里儿子不敢接这差事。更犯不着将来为了公事伤了父子和气与其有那天孝彦现在不如就去野嫖狂赌做个花花衙内罢了。” “看你说的这个邪乎!”父亲展露出笑颜“哎呀儿子长大了会跟老爹谈条件了。你小子说吧想咋地?咱们胡家日后的成败就要指望这军队了。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份上爹哪里愿意寻这些不痛快。” “尚方宝剑!”子卿抿了薄唇咬牙说。 “嘿你小子够狠还没上任先想杀人了。”胡云彪拍拍儿子的后脑勺。点头说:“给给你要什么。爹都给你。爹就下道命令这整顿军纪期间。上至军长下至士兵都归整纪会管理..可以不经过总部批复便宜行事。” 子卿脸上泛过得意的笑:“还有大帅要答应孝彦掏钱组建东北航空大队。孝彦要组建东北空军。“呵呵寸进尺了。你还别跟杨小七学这些没影的玩意!那天演习你们两个在天上翻筋斗爹就看了悬。”胡云彪见子卿那神采卓然地样子俨然是对自己说:“您自己掂量吧。” 胡云彪笑骂道:“依你全依你。”“混账东西!你还真要六亲不认了?”杨焕豪大帅的咆哮声引得小七快步赶到书房。 汉辰一身戎装跪在地上左颊已经肿起清冷的目光中却流露着安之若素地淡漠。 “说储忠良是谁?说呀!”杨大帅的断喝汉辰淡然接了句:“回大帅地话。储忠良是啊哼!”小七故意咳嗽一声又堆了笑走近大哥:“哥怎么老大又惹你生气了?” 汉辰咬咬唇低声应道:“是姐夫。” “你知道呀?没糊涂!”杨焕豪哼了声。 出了门。小七捏着汉辰的下颌看着他肿胀的左颊问:“为铁路工人闹罢工的事?” “他想打我还要个为什么吗?”汉辰嘲弄的说。 “你打算怎么办?”小七问。 “依了大帅地吩咐办。动军队镇压。杀无赦!”汉辰冷冷的回答。 “不服是吗?都给我在院子当中跪着去晚上不许吃饭!”杨大帅忽然出现在叔侄二人身后。甩了话扬长而去。叔。”小乖儿张了手跑过来。两条小辫子系着红头绳白净可爱的脸一双湛澈的眸子配着两颊深深的笑靥十分迷人。为了好养活如今六岁的乖儿还是女娃娃的装束。 “哥哥陪乖儿玩玻璃球。”乖儿摇晃着大哥的胳膊。 小七促狭的坏笑搂了乖儿神秘道:“七叔和你大哥在练功。你大哥玻璃球弹得准就是因为练了膝盖功。”乖儿半信半疑望了七叔摇摇头。 “乖儿是不是总见你大哥和七叔练功?”小七指指青石板地。 汉辰心里笑骂七叔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拿乖儿作弄什么“膝盖功”?被老爷子三天两头地罚跪倒是常有的。 乖儿果然中计欣喜的挤到七叔和大哥当中跪了要练“膝盖功”。”汉辰嗔怪地叫了声小七却示意他闭嘴。 凤荣来寻汉辰听乖儿认真的讲述“膝盖功”地来历凤荣笑得肚子直疼。 “小七你别闹了。回头老爷子跟你拼命。乖儿是他地宝贝。” 笑了一阵又沉了脸对汉辰说:“龙官儿你姐夫他就是那个狗脾气。他这贪财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铁路工人闹了要加薪资这又不是你姐夫一人说了能算数地。就是他答应了日本的股东也不答应呀。再说你姐夫也是给爹他老人家办差的哪个大帅不是靠铁路养军队呀?那天日本工头打伤的那些工人你姐夫说那些人是赤党是煽动工人闹事的你别揪了这事不依不饶的。” 听了凤荣的话汉辰苦笑了说:“家里男人间的事姐姐就别插手了。” “凤荣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爷子头上扣。老爷子让储忠良放狗咬工人了?”么呢?还有陪罚的?”杨大帅进院。 “爹爹七叔教乖儿练膝盖功呢。”乖儿不时挪动酸痛的膝盖。 杨大帅心疼的抱起乖儿踹了小七一脚骂道:“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乖儿你不练功可赢不回玻璃球了。” 小七一句话乖儿在杨大帅怀里拧麻花般挣扎:“爹爹乖儿要练功乖儿要赢回输了的球球。” 杨大帅郁怒的看着地上窃笑的小七无奈的哄着乖儿说:“乖儿已经练好了你看七叔也不练了。” 说罢给小七使个眼色示意他们起来。 龙城军队勾结日本人镇压罢工的铁路工人第二天就成了报纸上的头条新闻。 省厅门口拥堵了请愿的学生和工人外国记者在会议室围了戴秘书长频频问出犀利的问题。 北洋政府迫于压力责问的电文频繁杨大帅焦头烂额的逃回家中头疼欲裂。 顾夫子在一旁叹气说:“那天汉辰就不建议动军队是有道理的。” “我就是想吓唬那些泥腿子一下哪曾想真开枪。这军队刚到工人集会的地方就来了一群记者搅场也不知道怎么得的消息。这外国的记者还不能得罪。”杨大帅忿忿说:“不管?那忠良怎么办?他也难呀。” 正说着储忠良就一头大汗的跑来。“爹出事了。”储忠良一脸横肉乱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昨天晚上下大雨电闪雷鸣把王小五的草棚子给劈了把王小五给劈死了。” “哪个王小五?就是放狗咬工人的那个工头?” 第四卷 第193章 两处闲愁 “呵这老天还真有报应呢怕是惹怒天狗了。”小七在一旁叨念杨大帅瞪了他一眼。 储忠良在一旁尴尬的堆笑。雷我又不是雷公电母瞪我有什么用?”小七嘟囔说:“大哥看来天怒人怨呀。这放狗咬工人代表的被雷给劈死了;这军队要是向工人开枪杨家还不被天火给烧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太太终于开口说:“还是行善积德别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都不容易。” 顾夫子叹气说:“大帅如今东北被逼得刚宣布独立不要再给北洋政府荀世禹之流以口实对付龙城。” 汉辰借口要回部队去查防离家来到黄龙河青石滩红杏招客栈。 “少帅哥哥秋月姐姐在等你呢。”小青妹甩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迎出来半年不见青妹出落成个俊俏的大姑娘了。 “你年底嫁人时哥哥一定来送你。”汉辰同青妹说笑他眼里青妹就如流落在外的四妹燕荣一样可爱。 “龙哥。”秋月见汉辰进门站起身齐齐的短显得活泼干练那两条乌黑的长辫已经不见了。 “什么时候回龙城的?”汉辰淡然问此刻见了青梅竹马的秋月妹妹已经没了当年私奔时那份温情和激动。 “前天来给我娘扫坟秋月支吾说:“看到了坟前的祭品猜是龙哥来过了。” 汉辰躲避开秋月打量他的目光淡笑说:“我只能天亮前去看看奶娘白天我是不属于自己的。这个你知道。” 二人沉默片刻汉辰问了句:“你还好吗?” 不是为关切纯粹是为了打破僵局。 秋月点点头:“我是来帮助铁路工人建工会的。多亏你帮大家解围。弟兄们都告诉我了。” “你我地立场谈这个话题很耍笑吧?”汉辰自嘲的说:“我并不知道你回来..”旋即改了话题笑问:“什么时候成婚让龙哥知道。龙哥给你送贺礼。” 秋月苦涩的笑:“亮儿该会走路了吧?” “嗯正是可爱地时候。” 沉默片刻秋月忽然讷讷的说:“龙哥对不起。我过去错怪你了。” 汉辰故作不解地问:“错怪什么?你当初说的很对我生来就军阀的儿子。脱离不了杨家没勇气改变现实。” “龙哥我秋月后面的话被汉辰打断了什么话在此刻都没了意义。 “投胎到猪圈这辈子注定四蹄着地的跑想和人一样站起来走路怕是痴人说梦了。”汉辰地感叹二人对视无语。 秋月缓缓的小心翼翼的抬手像童年时一样。轻轻撩起汉辰额头的几缕散轻摸着额上带着青春气息的小红包眼泪倏然落下。 秋月走了。在那个熟悉的渡口。三年前他们曾手牵手的踏上船从这里出逃去北平三年后的物是人非。 汉辰落寞的回到家。书房里七叔正坐在他地案前翻书。 见他进来。瞥他一眼吩咐:“把门带上。”汉辰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 “跪下!” 汉辰偷眼看看七叔站在原地不动。 “不跪就给我趴好准备挨打!” 七叔的目光如炬。逼视汉辰。 一记狠狠地耳光甩得汉辰头晕目眩踉跄倒地。 七叔很少抽他耳光七叔教训他从来拿他当那个从小带大的小龙官“杨汉辰你给我长足记性。七叔今天不想打你个没脸你都这么大了。长大了就要动脑子干人事。你给我记住任何时候联合外人来算计自己人不管出于什么目地都死有余辜!从前没跟你说清楚是七叔地不是今天告诫过你若再犯你给我等了!” 七叔很少这么恶狠狠的训话怕是真怒了。难道七叔知道了他把消息故意放给外国记者和学生会让他们抢前一步扩大舆论给父亲难堪逼父亲知难而退?应该去对付日本人和储忠良去寻个好方法彻底解决这件事。不是为了怄气而变了花样去对付你爹。你提醒你爹前面路上有个坑会拐脚他不听;你就故意在前面挖个大坑看他掉下去让他断次腿知道疼后悔没听你地劝告你才开心是吗?你这是做儿子该做的吗?” 见汉辰低头不语小七抬起他的脸认真说:“龙官儿有时候为了家庭和睦是要忍些委屈的。但为了自己少受分委屈而内外不分引狼入室那才真是该杀了。” 沉默良久小七慨叹:“这点上你比子卿真是天上地下。子卿就要活络变通得多也很是知道维护家族的声名利益。” 汉辰心里苦笑也难怪七叔初回来杨家昏迷的日子里无数次说胡话或梦呓中唤着子卿的名字。七叔对子卿是格外的尽心。 子卿一头大汗的赶回军部找来霍文靖。“霍哥快快临时调配两名团长去十五师那边两个王八蛋被我给就地免职了。啊有枪毙那个勾结土匪贩烟土祸害百姓的营长的通告今天一定要出去。” 子卿顺手抄过一个水壶仰头就灌。喘口气问:“送去讲武堂学习的那些土匪军官训练得怎么样了?” 霍文靖满眼血丝却没有丝毫疲惫。自从子卿揽下这整理军务军纪的苦差事一直是他在旁边出谋划策帮了子卿忙前跑后。 看了子卿踌躇满志志在改革军队陋习霍文靖也十分欣慰。中国毕竟有一批热血青年想干事干实事。 “子卿你先歇口气。我慢慢对你讲。军官训练的事大体还是步入正轨但是汤军长的手下还是不肯出列去讲武堂反修。” “什么?他不想这个大帅的意思。去抓几个带头的出来严办我看哪个狗头敢!打仗打仗不行在这些地方花心思。” “子卿还有。处决那个营长的通告是出去了你小心近来树敌太多。还有调配去各个部队的营长、团长反馈回来的情况都不太好老部队太懒散了训练起来有难度。还有那个新来投靠大帅的那头大活驴胡广源他的部队最刺头就是群活土匪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但打仗还是有把蛮力气肯拼命的。” 提到胡广源子卿哑然失笑。那个胡广源是有些傻头傻脑。记得胡广源本来是要去投靠陈震天的但是陈维夏死活不容他。胡广源就拎了两筐土按了江湖规矩来东北“拜山”。绿林出身的父亲就收留了他并解释给子卿说胡广源的意思是他没有“扁担”-靠山诚心诚意来东北给大帅的江山添筐土的。胡广源人高马大足高出子卿一头见了子卿就“弟弟长”、“弟弟短”的亲热个没完不是捏捏子卿温润的脸颊就是一把抱了子卿起来转圈。子卿本不太喜欢这个草莽的武夫可就在前不久黑龙江的范师长趁火打劫起兵造反时所有将领都在观望只有胡广源跳出来主动请缨去剿除叛党大获全胜为父亲分了忧。自此子卿才觉得这个山东汉子虽然人糙些但还是义气的。 “霍哥那头活驴好整治。不是大家都不肯去演练吗我们就搞个演习阅兵各个队伍拉出来比试比试让老帅过来看看。如果战斗力不行的部队就地取消番号散掉!” “子卿你好大的口气!”霍文靖赞叹说。子卿自从毕业后剿匪回来在军队中成长度之快都令他不敢相信。就像眼前胆大的主张而且子卿这个“太子爷”的任性他是说道做到的。 第四卷 第194章 稚虎出山 “孝彦这就去总部请示演习的事。霍哥自管去汤军长部队里查办违纪的人。孝彦上上下下都打过招呼孝彦就是霍哥霍哥就是孝彦。霍哥可以代表孝彦做一切决定。” “好子卿有你一句话霍哥挺你到底。”霍文靖激动的说。谁不想有块儿施展手脚的天地?他来到东北就是希望能够一朝施展抱负。 “子卿等等你还没吃饭吧?”霍文靖唤住匆匆来去的子卿指了桌上未动的饭菜说:“你先垫两口。饥一顿饱一顿的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若是病倒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嗨来不及不吃了。”子卿拿了帽子要走。 “子卿!”霍文靖嗔怪的一声喊。子卿见盛情难却笑了问:“好呀我去洗手?” “你还真讲究。”霍文靖笑骂子卿这个大少爷怕平生很少吃过这份苦。 子卿顺手拿起一个苞米面的菜团子大口的啃着边说:“明天明天中午咱们谈谈那个演习计划是骡子是马也正好拉出来遛遛。” 看着子卿狼吞虎咽着这当年他不屑一顾的苞米面饽饽霍文靖眼前浮现出子卿因为不肯吃这粗粮饽饽被杨小七修理的情形。子卿这平日锦衣玉食吃穿考究的公子哥竟然此刻毫不介意的同士兵一样啃着这杂粮再也不抱怨苞米饽饽噎嗓子了。 “水!”霍文靖递给子卿水心疼的说:“这让老帅看了要多心疼。” 子卿喝了两口擦擦嘴疾步离开边走边回头对霍文靖叮嘱:“别忘记明天中午。” 奉军军事大演习汤军长站在老帅身边一头冷汗。 炮兵攻山头模拟射击的演习中。老汤的队伍十有五、六都炮弹打飞对新式的大炮也不会使用还有一次险些炸了炮筒。被当场轰出了演习。另外几位土匪出身地军长也颜面无光恨不得快些溜走。但又都提心吊胆胡云彪会说到做到吊销不合格部队的番号..弄得他们无法收场。 反是钱参议这种从日本6军士官学校或辉瑞讲武堂毕业的少壮派将领一显身手立刻展示了新军人地与众不同军容整肃攻守自如。 子卿威风凛凛的立在主席台指挥心里暗下决心。迟早有一天他要在东北大地上演一出比那场日本秋操更精彩地军事演习他要请日本人来看看中**队的强大。 “唉不得不佩服小顺子他们这代娃娃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这人不得不服老。”胡飞虎军长感叹说。 后面立刻响起一个不阴不阳的叹息:“是呀这野兔子都打死了要我们这些老狗有什么用呀?大帅的江山都打下了我们这些钻山沟的弟兄就派不上用场了。” 几声哈哈地玩笑附和。子卿心里一沉。当你拼尽浑身气力去完成一件事时总能被意外飞来的一个小石头打得一蹶不振。 “胡旅长你的队伍怎么回事?有没有小子骨头?不就是过麻杆地吗。这也吓怕了?”负责监督胡广源这个旅演习校阅委员霍文靖质问道。 胡广源本是坐在一个棚子里乘凉心里暗骂狗仗人势的霍文靖拿了他耍猴。弄了兄弟们围了山丘跑得累得龟孙子般想吐血。还要他们比试骑马。现在又要匍匐滚过什么麻杆地。那麻杆子扎在身上就是血口子谁自讨苦吃? 胡广源翻翻眼看了霍文靖懒洋洋的起身。兀自骂了一声:“王八操的!” “你说什么?你敢再骂一遍?”霍文靖立时震怒没想到居然胡广源无视军纪还敢辱骂他。 胡广源本就是个无赖初来乍到也不想得罪少帅胡子卿身边的红人。就抹了脸自我解嘲说:“我骂天骂地骂我自己呢口头禅您别多心。” 霍文靖火气上顶脱口回敬了句:“**你娘!也是咱的口头禅。”空气顿时紧张霍文靖抑制不住要上手揍这个无赖。 胡广源瞪直眼目露凶光伸手去腰下摸枪。霍文靖眼疾手快一把制住他毕竟霍文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谁想胡广源忽然咧嘴一笑噗通跪到霍文靖面前大叫一声:“爹您就俺亲爹呀。您操俺娘您就是俺爹了。” 一句话周围围观的士兵都忍俊不禁霍文靖哭笑不得这种无赖简直令人无可奈何。 胡广源拍拍霍文靖地肩说:“啊老霍别气别气我老胡就这么个糙人。” 说罢招呼弟兄们去刹滚麻杆身先士卒的一咬牙扎了下去。 那平日没经过训练不得要领的一滚就是扎得浑身鲜血。众人见长官带头也只得鬼哭狼嚎地跟了滚过去。 士兵扶起浑身是伤呲牙咧嘴的胡广源低声问:“旅长怎么样?” 晚上胡广源拉了手下地将官喝酒几杯烧刀子下肚痛苦地说:“你们今天都看到了?他霍鬼子猖狂的要操我娘我都忍了。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住咱们这个旅地番号为了保住兄弟们的饭碗。你们要给我好好干。兄弟们纷纷咬牙誓定不辜负胡广源的仗义。 演习过后胡云彪将子卿叫到自己房里喝小酒。 子卿近来难得有时间跟父亲吃顿安稳饭。 两个月来子卿苦心经营的东北军呕心沥血的付出已经看出了成效。 “爹跟您说件逗乐的事。那个钱宁的张继组您是知道的。他见咱们东北建空军从国外买了一百多架飞机他也闹了要出国去买飞机。张之翔大帅就依了他没想继组这没出息的去了法国就一头扎进妓院玩得昏天黑地谈判时屡屡迟到结果被法国人给轰回国了。哈哈 胡云彪叹口气:“这子孙不争气气死老子呀。” 又仔细端详了子卿说:“小顺子爹是看出来你出息了这讲武堂还没白读你脑子里这些花花玩意是多。爹这份家业迟早是你的。好好干!” “爹其实荀世禹为什么这么嚣张?还不是他有一批河南军校出来的有知识的军官。咱们利用好讲武堂一样能打过他。如今航空大队也建立起来了以后就不怕他直隶兵马了。” 胡云彪看着聪颖的儿子乖巧的为他满着酒迟疑的说:“你那个那些老叔们你也照应些。毕竟是腿脚不方便了你别干得太狠了。比方你汤大爷当初不是他救你你小子有小命呀?” “爹这一码是一码。爹念旧情可以把他们养起来但带兵打仗是见血掉脑袋的事。一将无能要累死三军的。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嘿你小子就是话多。看把你狂的。这过去那么多年你爹不懂你那套这江山不还是打下来了。” “爹现在年头不一样了。”子卿劝说。 “你那个霍鬼子你要好好辖制他一下现在很多人都在告他专权。说他欺负你小一手遮天。” “爹”子卿打断父亲的话:“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孝彦是主帅命令都是经过孝彦的手下去的。有问题孝彦全权负责孝彦担着。霍先生不过是替孝彦办事别不敢惹我就拿霍先生说话。” 子卿翘起嘴一脸的不快。 “你小子我也看那个霍文靖不是个好鸟。看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人缘差就会帮你得罪人没有人支持你你将来怎么坐江山?” “笑脸相迎的未必是能干事的孝彦不用。”子卿骄傲的说。 胡云彪敲了儿子一个后脑勺说:“看把你狂的。” 子卿抚弄着头笑了说:“爹儿子心里有数。霍文靖怎么样您别管儿子能辖制住他就是了。” 第四卷 第195章 举杯浇愁愁更愁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是半年多过去。 子卿给东北航天大队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天鹰大队”并且在威风飒飒的飞行夹克显著的位置都绣有“天鹰大队”的队徽。那只展翅待飞的苍鹰令东北三军看了都对这支军中的贵族部队投去羡慕的目光。 新从国外购置的飞机性能良好他请杨七爷试飞时七爷都对飞机赞不绝口。 一切都步入正轨从全国各地高薪聘请的讲武堂教官帮奉军打造出一只全新的军官队伍。 为了普及教育子卿还让鸾芳姐帮忙去组建东北大学他就成为了最年轻的名誉校长。 一时见胡少帅的威名在东三省如雷贯耳。东三省改革政绩卓然就连子卿提议给江永盛省长的政府人员考核入职的提议被采纳后省厅的官员都面目焕然。 子卿平日在军队忙碌觉得自己就是匹不停奔跑的小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但为了那个信念在不知疲倦的狂奔。 霍文靖始终不记得失的伴随在他左右还有娴静的可爱的毓婉偶尔得空见到毓婉她总是毫无怨言的体贴备至。子卿才觉得自己是如此分身乏术一个月难得回家几次见到鸾芳姐都是满怀的歉意。 鸾芳姐反是劝他说:“小爷这外面的公事是要办可家里的责任你也被疏忽了。”说着诡异的笑了提醒:“爹总见不到你在想你呢。前些天抱了咱们的宝儿看个没够一直在念叨孩子长得同你小时候如何地像。” 子卿听了笑了说:“都说老人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他老哄宝儿玩耍吧。三天两头开会。爹总是能见到我的。” “那能一样吗?爹在外面见到是属下胡军长在家见到的可是儿子。”鸾芳嗔怪道。 “那还不都一样。你们女人就是爱瞎琢磨。爷们地事你们不懂。”子卿不以为然的反驳。子卿来到总部。父亲戴了老花镜在批阅公文见了子卿进来瞥了他一眼说:“来了?” “大帅您找孝彦有事?” 父亲放下手里地公文指指沙示意他坐下。 “小顺子这里就你我父子。你对爹说句实话。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给爹做事爹亏待你了?” 子卿心里一惊不知道父亲此话何来。 “爹您听到什么了?还是孝彦做错了什么事惹爹不开心了?” “你小子是去年打荀世禹时打个胜仗立了些功劳可没有这么多叔叔大爷保荐你你怎么就有今天的风光去耀武扬威了?” 父亲的话说得诧异子卿懒得去琢磨话里的余位开诚布公的说:“爹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您跟儿子讲话不该玩官面文辞吧?” “你地部队到处去说这打仗拼命流血的是第二梯队受赏领抚恤金的是别的队伍..指责我这当大帅的不公平是吗?”胡云彪终于吐出苦水。 子卿释然的一笑:“爹就为这事兴师问罪呀?这不是实情吗。汤军长和胡军长的部队领了抚恤金和额外的赏银单没有孝彦队伍的。这是事实。您还在乎他们瞎吵吵呀说去吧。”子卿毫无遮掩。 “这话是你地意思。还是手下的意思?你给老子做事是你应该的还用爹拿甜枣堵你地嘴?” 父亲不屑的话语子卿耐住性子说:“爹儿子给爹办事当然是应该地。孝彦手下地兄弟吃了亏孝彦当然不痛快可爹要是有难处孝彦也只能遵命了。至于下面兄弟们立功不受赏牢骚几句爹何必再计较?肚子饿了还会叫呢。” 子卿说得漫不经心胡云彪却将手中的笔戳在桌上:“你什么意思?跟爹表功来了?东北军就你小子能了?” “爹孝彦不想表功但爹是全军统帅起码要做到公平二字吧?不然如何服众。如果是孝彦一人受些委屈孝彦不在乎;但这事关全军五千多官兵地军心。” 胡云彪摘下花镜沉下脸:“你是在教训老子吗?” 见父亲动怒子卿心里委屈刚要开口辩解又想如此真惹恼了父亲反是达不到目的而父子都难下台。子卿毕竟性子活络将桌上的一杯茶递给父亲堆出调皮的笑:“爹孝彦不是在提醒爹吗?孝彦现在正在修理那些打仗不拼命乌合之众的土匪兵。爹偏在这时候给那些败军之将了赏咱们父子不是自相矛盾了。爹不如不或晚些这赏钱也好有个名目呀。”鬼子挑唆的?”胡云彪接过茶碗嗔骂:“你要学会约束手下别让霍鬼子摆布你。打场胜仗尾巴就上天了我看你晕头转向了。霍鬼子和杨小七那套玩意在东北不定能行得通。爹的那些老人你们这些打压的方法就能摆弄了?就是怕你指挥不了爹才想法子填鼓他们的嘴给你小子平路。” 子卿眉峰微蹙:“就是爹这些土匪部队在战场上坏了爹的大事。爹要不是这么放纵他们奖罚不明怎么那李军长临阵叛逃去投了荀世禹?” 子卿话音未落胡云彪的茶杯重重蹲在桌上儿子的话揭了他羞于见人的伤疤。 “妈拉个巴子的土匪部队?没这些土匪部队有你小子今天在台上的耀武扬威?老子的部队你小子指挥不动就别找别扭!” 父子二人只剩了沉默和对视。 “您那些一打就散的部队孝彦当然指挥不了;孝彦的兵爹也未必能指挥的动。”子卿奚落的话语未免地少年轻狂。 胡云彪已经怒目圆睁狠狠瞪了子卿。 猛然间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子卿。 子卿没有躲闪。那茶杯擦了他头顶而过碎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碎片热茶溅到身上。子卿地根都要立了起来感觉出什么是锋芒及背。怕这要是在家里爹痛打他的心都有。 屋外地钱参议等人闻声进来。见状解劝。 子卿一脸委屈的推开众人就走就听身后钱参议说了句:“大帅子卿再不是昔日的小孩子您也要尊重他的意见才是。” 子卿心里一阵寒这是为了什么?为了整顿东北军。他呕心沥血的拼死拼活难道是为了自己?还不如去当个逍遥自在地公子哥呢。 子卿抹把眼泪快步冲下搂迎面一座“打铁塔”却拦住他的去路。 “子卿老弟。”胡广源这头大活驴不知道为何在这里。 “子卿弟弟怎么这么不高兴呀?跟哥哥去乐乐人生在世有今天没明天得乐且乐。” 子卿被胡广源连拉带扯的来到一家窑子莺莺燕燕的围来一群。浓妆艳抹的凑在子卿身边。 子卿倒了胡广源爱喝的烧刀子酒猛灌几杯吓得胡广源直拦他。 “小老弟。这个酒不是这么喝的这样要伤身子的。” 见子卿满腹心事。胡广源笑骂说:“老弟。不是哥哥说你这做人不能太认真。你也是。我们这没法讨生计的才出来当兵打仗送死你这个当衙内地放了荣华富贵不享出来打个什么仗。啊那天还有人说说老弟你是胡大帅的亲生儿子吗?怎么这危险的仗犯难地事都拿你顶了上呀。” 子卿呆愣了想想哑然失笑一把推开胡广源刚要再喝副官跑进来说霍文靖在四处寻他有急事。 子卿赶回军纪整理处办公室霍文靖神情严肃的拉过他说:“子卿黑龙江那军队勾结土匪贩卖烟土地事查出来了。” 子卿见霍文靖面有难色接过霍文靖手中地材料一看不由打个寒颤。 陈作孚旅长勾结土匪贩烟土贪污军饷十余万证据确凿。而棘手的是这陈作孚是他地小姨丈是他的至亲亲人。自从母亲去世后小姨母对他们姐弟三人格外关照。姨爹早年同父亲钻山沟打江山很是被父亲提携赏识。 “子卿这事你要谨慎处理了。陈旅长是被匿名信告出来的。”霍文靖提示说:“不知道后面多少双眼睛在看笑话呢。” 子卿一阵冷笑他当然知道近来整顿军纪得罪了不少老人对他颇有微辞。而父亲雷厉风行的用他这个毛头小子来掌管三军大权也遮盖了日本系的将领在军中的风头。必定是招人恨的。 子卿咬咬牙毫不犹豫的说:“证据确凿就先抓起来再说。我这就去见老帅禀明此事。” “子卿你知道我从来不讲情面的但如果这事你难办咱们再合计。” 子卿回到家父亲在房里喝酒白天的事看来怒气未消瞥了子卿一眼说:“还没气死你爹?” 子卿噗哧的笑了又劝了七太太出去凑到父亲身边说了小姨爹的事。 胡云彪面无表情喝了酒叹口气说:“这自作孽呀。” “爹您有什么示项?” “你是军整会参谋长当然你说了算。”父亲说过就闭口不言。 子卿出屋在露台立了很久。姨爹的罪是罪无可恕可姨母一家对他的恩情他又如何能忘怀呢?记得小时候父亲刚被朝廷招安有了官职就在奉天城盖了新宅子还娶了出身书香门第娴雅端庄的二妈妈声称与母亲两头大。子卿那时候不太懂什么是“两头大”母亲却除去哭泣就是无名火经常打骂他们姐弟。子卿觉得娘像变了一个人每次被母亲责打都是小姨母过来拦劝搂了子卿在怀里还陪了母亲入睡。子卿记得一天小姨母和姨爹进城去找爹晚上就领了爹爹回来母亲和爹谈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展露了笑颜。那晚上子卿和弟弟却是和小姨母和姨爹挤在一起睡的。子卿还记得姨爹隔了他往姨母被窝里爬被姨母一脚踹开。子卿并没睡问了句姨爹你要干什么?小姨母立刻传出一串爽朗的笑声。直到长大子卿才明白这中间的有趣。母亲过世后姨母不时来城里看他们姐弟一次无意见现了子卿头上淘气留下的一道伤疤姨母竟然同爹爹哭闹责怪爹爹虐待了孩子。 回到军部霍文靖问子卿:“大帅怎么说?” 子卿抬眼看看霍文靖:“大帅让我自行处理。” 冷笑一下子卿毅然说:“按军法行事明天枪决!” “子卿!”霍文靖本是个从不讲情面的人如今也被子卿的坚决惊愕了。 “子卿你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子卿坚毅的点点头:“夜长梦多明天你别去刑场我去监刑。” “子卿不行。都推给我吧。你就当作不知情是我擅做主张杀了陈作孚。他是你姨爹你怎么跟家里交待?” 子卿摇摇头抿了薄唇:“所以孝彦不能连累霍哥。” 傍晚陈作孚旅长坐在监牢地上一堆烂草里。 牢门外脚步声响子卿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十年前还是倚在他怀里调皮捣蛋的小子如今都是英姿挺拔的东北军少帅。 子卿高沿军帽压得很低一双熠熠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眼里却满溢着泪光。 第四卷 第196章 六亲不认 “小顺子小顺子。”陈作孚一把拉住子卿:“顺子你是来救姨爹出去的吗?”陈作孚慌忙的辩解:“你知道的你看到的大家都在倒烟土都在贪军饷有几个不贪的。他们供了我出来就是拿我陈作孚当试刀石呢是想看看你小顺子你的刀有多狠。顺子你别上当姨爹给你供出几个人来让你开刀用。姨爹听了大帅那次下的禁烟令就知道要死几个人祭旗。” 陈作孚跪爬到子卿面前如揪住救命稻草般。看着地下牙关打颤的姨爹子卿心里一阵惨然解下身上的丝绒披风搭在姨爹身上。 “娃儿姨爹和你才是一家人从小姨爹就最疼你。” 一个简单的举动陈作孚感动得热泪盈眶。身上这件披风直暖到他心底。 将酒菜摆好子卿席地而坐被陈作孚一把拉起:“顺子地气凉你从小身子弱。” 边说边将稻草堆得厚厚的才肯拉了子卿贴了他坐下。 子卿为姨爹斟满一杯酒蠕动嘴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眶却是红。 “姨爹对顺子的好顺子记得一辈子。”子卿哽咽的说。 陈作孚见子卿不动筷子神色黯然忽然明白了什么手中筷子倏然滑落惶恐的摇头说:“不要小顺子你不能我是你姨爹。” 清晨法场上围观的官兵和人群黑压压的一片。 “嘿听说是老帅的连襟兄弟呢。一样挨刀呀。” “这个胡少帅够狠的看来就是个半大地孩子呢。” “小白脸儿够狠!” 下面议论纷纷。人声嘈杂。 执法队宣布了枪毙陈作孚的决定后人声鼎沸前来观刑的军官们更是一脸紧张.. 陈作孚跪在地上大哭大骂。 “胡孝彦。你个六亲不认地畜生我是你姨爹。你有本事把那贪污军饷卖大烟土的都拉来崩了呀!” 不管姨爹如何谩骂子卿控制着百感交集地心情看看表。 “枪下留人!”远处传令兵骑了快马赶来。 围观的人群闪出条道路陈作孚喜极而泣喃喃的说:“枪下留人。留人。” “拦住他!”子卿吩咐手下一挥手命令说:“行刑!” “长官还没到时间。”执法队提示。 “行刑!” 枪声响起陈作孚倒在血泊里。 法场死一般的沉寂。 大帅府里一身麻衣重孝的小姨母坐在地上哭得抢天呼地表弟表妹们跪在地上更是泣不成声。 子卿一身重孝跪在客厅中央默然垂泪任小姨母拼命地捶打掐拧。 “你这个没良心的姨母是怎么待你的?你那些年吃在姨母家。住在姨母家你姨爹有点好东西就先想了你呀。”姨母中年丧夫的伤痛子卿当然能理解。可他又能怎么做呢。 他想跟姨母说些义正词严的道理但俨然不合时宜。想说些软话。又不知道如何去劝姨母。平日口舌伶俐的他今天舌头如打了结一般。这都是为什么?难道真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老姨。”子卿轻唤了声满心无限的委屈。自从整理军纪以来平白的受了多少辛苦吃了多少闲气连爹爹都在误会他。是呀他自己都不明白放了好好的养尊处优地大少爷不做他是为了什么?万千愁绪涌上心头子卿抽噎声变成哭泣。 “妹子胡家对不住你和大兄弟呀。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谁知道这熊孩子动手这么快。”胡云彪悲叹道。 “妹子老哥也伤心呀好歹你是孩子的亲姨娘孝彦就和你自己的儿子一样你再不解恨大哥给你打他。” 小姨母坐在地上抽噎着:“小时候那庙里地和尚就跟我姐说小顺子这孩子睫毛长六亲不认我还不信。这真是灵验了。” “老姨!”子卿跪爬到姨母身边姨母却像看到仇人一样一把推开他怒目圆睁的啐了他一口说:“胡少帅罪犯地家眷什么时候能去收尸呀?” “小顺子!”父亲终于勃然大怒了起身抄起桌案上地皮鞭过来一把抓起子卿。 “那是你亲姨爹你还分不分出个里外呀。你说是谁撺掇你的?爹不信你有这个胆子。” 眼见一场恶战要开始一直在门外观望地二太太连跌带爬的进来护了子卿哭道:“不行不能打大太太临咽气把这苦命的孩子交给我了老爷要打就先打死我不然我闭眼后如何向他娘交待呀。” 几位小妈进来连拉带劝推了子卿出屋避开这场战事门口的弟弟们都惊诧的看着哭着出来的大哥。 晚上子卿躲在房里不出来不知道为何楼廊里传来二弟的哀嚎声。 子卿寻声来到父亲书房父亲正用皮鞭抽打着二弟子卿惊得一把拦抱住二弟。父亲的鞭子在他头顶停住父子对视片刻那鞭子扔到了地上父亲漠然的出去。弟说他不过就是提醒父亲说明天是母亲的忌辰要去扫墓了父亲就火冒三丈的打他。 入夜子卿陪了二弟久久不能入睡二弟忽然抽噎的提议说:“哥咱们现在去看娘吧。” 香烛二弟早就备好二弟平日淘气是不折不扣的公子哥但每年去祭拜母亲是从不忘记的。 临水的祖坟地里母亲的坟墓是那么的冷情。 子卿将脸贴着那冰冷的墓碑去感觉母亲的余温。娘去世那天身体就那么冰冷小姨爹抱起他说:“那是你娘要去天上云彩上做神仙去了天上比地下凉。” “大哥都怨我不好你说我小时候哭什么?哭得爹烦心来打我气得娘抱了我离家出走。娘要是不走就不会病死在外面哥就有娘了。” 二弟总说这种傻话。那时候二弟才两岁夜里大哭不止扰了爹的清梦爹就一怒踢门进去从娘身边抓起他就打。娘又伤心又愤怒连夜抱了二弟就走了一走就再没回来。 子卿搂了弟弟哭弟弟也躲在他怀里哭。 “哥你说干嘛不是我去死?反正爹最不喜欢的儿子就是我。娘要在多好你也有个说体己话的人。” “傻子总说傻话。你那时才多小。” “啊哼”一声咳嗽兄弟二人慌忙回身父亲一身长衫马褂立在眼前。 “爹二弟颤声说父亲不知道有没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 胡云彪空叹一声两个孩子小时候受了委屈总偷偷跑来到母亲坟前哭诉。想想结之妻跟他奔波多年受尽辛苦却没能享上一天清福扔下三个孩子撒手而去胡云彪心里一阵凄凉。 胡云彪拈了几根香在坟前拜了拜什么话也没多说一手牵了一个儿子往山下走。 第四卷 第197章 相约南戴河 子卿告了长假在家休息不再去军整会也不过问军队的事情。 霍文靖几次找他他也不肯接电话。 自从扫墓回来二弟看出大哥子卿心情不好就拿来自己珍爱的蝈蝈葫芦和养的百战百胜的“蟋蟀王”来讨子卿开心。这些玩意子卿幼时是十分喜欢的。 直到今日子卿忽然现斗蟋蟀始终是件有趣的事。同一些半大的公子哥围在庭院的石桌一玩就是一天从早晨斗到晚上热火朝天却难分胜负竟然玩得废寝忘食忘去一切烦恼。 二弟对他说:“大哥这就对了。顶多被爹骂几句没出息又咋的?不会招灾惹祸不会在战场上送命。有吃有喝有玩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子卿手里拿着笤帚苗呆二弟随意的几句话仿佛还有一定的哲理。爹总骂二弟没出息傻里傻气现在看来到底是他傻还是二弟傻呢?子卿自嘲的笑笑狠说:“我押押一百大洋就不信我的铁骨将军咬不断你那只金头王的脑袋。” 武督军的儿子武宝贵有些结巴越急就越结巴得厉害:“那马放蛐蛐蛐蛐来。” “你得了吧听你说话再噎死我说吧你小子押多少?”子卿蹲在了石凳上挽起袖子。 “小爷来客人了。”吴小勇在后面说小勇就是没有大勇有眼力总分不出个眉眼高低人长得伶俐。怎么这个关键时候来打扰他。 “不见不见!”子卿不耐烦的说头也不抬。 “笨!玩都不会一边去。我给你逗。”一个人抢过子卿手里的笤帚苗一把将子卿推下了石凳。 子卿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和愕然:“七爷怎么是你?” “帮我家老爷子来找你爹谈点事顺便看看你..”七爷逗弄着罐里的蟋蟀:“子卿你这只蟋蟀不行晚上咱们俩去坟堆里挖棺材板去。” 看了七爷认真的样子。子卿心里暗惊。这若是换了昔日七爷见到他不务正业玩蟋蟀干这些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地玩意肯定恨的牙根痒痒上脚踹他而今天七爷却一返常态的玩兴正浓。 “子卿东北是你地地盘带先生去吃顿好吃的。”七爷提着条件。 子卿一笑带了七爷去德宝饭店对面地山东菜馆宝月楼。 “这是家新开的菜馆听说很不错。不过一直忙了没时间来饱口福。我同霍先生这些时候都是啃口苞米饽饽就充饥了。”子卿说笑间笑容中掠过惨然心里暗骂自己自讨苦吃。 霍文靖赶来的时候。见了子卿一身摩登的猎装闲散的样子眉宇间流着忧郁。或多或少猜出些什么。就笑了说:“小七你是没见到子卿多威风他这几个月一折腾。那些土匪兵都服气了。昨天老帅特地开了营级以上军官地回议宣布了关于处死陈作孚旅长的决定。老帅说了今后有谁违犯军法一视同仁的严惩不怠让大家都要好好去操练专注在把东北军练好。”子卿淡笑着玩弄着手中的酒盅:“七哥孝彦想出国不想在军队里干了。” 子卿的决定霍文靖沉默不语他几日没见子卿已经猜想到子卿会有此决定。 “要走也是我走。”霍文靖说:“老帅和钱参议他们一直不喜欢我我到哪里去都一样。子卿你不行你能扔了军里的责任能扔掉你做人家儿子的责任吗?你能逃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第二个小七和汉辰。” 三人一阵沉默身后的雅座里传来一阵朗笑。 “当你是胡少帅呢呼风唤雨。” “切胡少帅算什么一个花花大少不过就是会投胎摊上个好老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爬上个少将的位置名利双收地。”一个人大放厥词子卿回头去看并不认识。那样子像是个商人。 “投胎给胡大帅当儿子坐享清福你也要有那个命。” 又一阵哄笑。 子卿忽然拍案而起仗了几分酒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无名怒火大踏步走进雅间一把揪起刚才谈论他的那个人。不等周围人明白子卿一拳就打得那个商人口鼻流血。子卿和霍文靖怕子卿闹事忙去拦抱住他将他拖出了雅间。直作揖抱歉说:“小兄弟喝多了大家包涵。” 子卿出了门被七爷和霍文靖推搡着来到地德宝饭店的咖啡厅雅座。 昏黄地灯光子卿噙着泪哽咽地说:“七爷霍哥孝彦没有你们想像的坚强孝彦做不下去了。孝彦已经没了娘不想再丢了爹那就真是孤儿了。” 小七握住子卿地手:“子卿你情绪不稳怕是压力太大了总要泄。走吧跟先生去海边散散心难得我大哥恩典许我个长假我可以把汉辰带出来玩。对了立峰也可以过来还有维夏听说我去南戴河也说能跟来。” 子卿眼里流露出期盼的光含了泪笑了点头:“好久没见他们了。我去叫上继组和小荀吧。” “哈哈那就真是八大公子聚会了。”霍文靖逗趣说:“小段知道要乐疯。” 南戴河的海边段连捷躺在长椅上戴着副墨镜身边围了几位矫柔的美女。 远远的海滩上几位阳光旭日般的少年在嬉闹在海里打着球阵阵欢声笑语杂来海浪声传来。 “那夏威夷的美军基地我都去过那个海滩比这里美得多。那沙子细得如面粉那水蓝得如宝石。” 听着段连捷的吹嘘几个姑娘目光中流出艳羡。 段连捷得意的炫耀:“西方人比我们开通。那浴场男女都是赤光了身子躺在沙滩上那叫天体浴。” 羞得几个女孩子面颊绯红一个胆大的啐了说:“段公子要是敢脱我就敢随。” “呵呵我脱可以但你要脱了跟我沿着海岸线走一圈。” 正在打情骂俏许凌灿腰围一条大浴巾跑过来:“连捷哥我七舅喊你过去帮忙拍张照片。” “求之不得!”段连捷立刻来了兴致拿了相机就跟许凌灿走。几个美人要跟了去被小段一把拦住:“你们本来就是沾光白玩的杨七爷不想见外人你们可别去惹他。他脾气不如我好生气了把你们扔进大海里喂鱼我可没办法。” 海浪连绵水里子卿和汉辰等人在玩水球。 凌灿大喊着:“等等我呀。” 撒腿向海里冲去也没穿泳衣一条宽大的短裤被一个海浪打过来褪到了腿下逗得大家指了他笑得直不起腰。 凌灿倒也不在乎提起裤子调皮的往海里跑。 几位旭日阳光般笑容灿烂的少年在蓝天碧海间嬉戏脱去一身戎装谁能想到他们是叱咤风云执掌重兵的军阀少帅。 第四卷 第198章 难耐寂寥 子卿玩得最欢他水性好一直在指点兄弟们游泳如今打起水球更是调皮。 趁了汉辰一个不备子卿故意借了接球的机会一把将汉辰扑到水里让汉辰冷不防着实呛了口水咳得眼泪都流出来喘过气追了子卿从水里打到岸上。 岸上杨七爷正和特地赶来见他的于远骥正沿着海边散步子卿径直的冲过来就闪在了七爷身后对汉辰叫着:“七先生说过杨家的子弟都规矩得很不能随便打人。” 汉辰在七叔面前不敢再胡闹子卿看了汉辰略含拘谨立在一旁的样子得意的窃笑。 冷不防汉辰忽然趁其不备一把将子卿从七叔身后拖了出来。 “我当然不随便打人打你也是有意的。”“七爷救命!明瀚要杀夫了!”子卿笑闹着躲闪。 “你再闹我可跑了我跑步可是从讲武堂被七爷逼了练出来的。”子卿边闹边在七爷和于远骥身边躲着汉辰。 “你死了心吧我的跑步可是被我爹拿马鞭子抽着追了马跑出来的还是追了千里马。”汉辰擦着一脸的海水立着不动伺机去扑抓子卿。子卿逗他说:“不是跟了小于叔这千里马跑出来的吧?” “你就饶舌吧!”于远骥笑骂。 “七哥救我你看你侄儿欺负人。怎么就跟只猫一样守了我不动。” “你又不是老鼠怕我扑你。” 两个娃娃的斗嘴仿佛都是那么有趣小七都不忍去打断他们。这换了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哪里会有此刻的惬意。 于远骥板起脸嗔怪说:“你们两个。这还北洋少将呢让人看去脸往哪里放?” 段连捷追过来拿了相机猛按几张。 然后招呼子卿说:“子卿弟弟。别和龙官儿闹你凶不过他的。他小时候跟蒙古师父练过摔跤。在黄龙河边又熟水性。有你七先生在龙官儿不敢欺负你来到连捷哥这里来背对了海给你拍照。” 子卿调皮地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气汉辰..试探了抓紧杨七爷的手从七爷身后溜出来。汉辰一侧头不屑的说:“懒得理你。” “子卿过来。看我们子卿这才是我见犹怜呢。”段连捷摆弄着子卿“看镜头只能照半身才能照进去落日。” “段哥是要拍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子卿调皮地问逗得汉辰都笑出声来。 晚上听着潮水拍岸的声音任海风拂过。守着红红地篝火七爷为大家烤着野味。 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面颊映得如沐晚霞张张明媚的笑脸抛却了一切尘事的烦恼。 秦立峰小心的在一旁为小叔于远骥倒酒。拿食物于远骥漠然地接过不一言。 小七看在眼里。都为立峰难过。自从立峰“出卖”过于远骥一次。于远骥对这个侄儿从来是冷言冷语。这回于远骥虽然应了他的请求亲自带了立峰来海边玩。于远骥对立峰也是十分冷淡反是对汉辰和凌灿两个他曾经同立峰一样一手提携过的部下十分的青睐。 “立峰你小于叔的偏心任性是得了你爹的真传的我都不敢惹他惹他就要被他打。”小七为立峰解围说“看你小叔把你管的循规蹈矩的比汉辰都懂事多了。看明天我拿汉辰换了你回去吧反正你杨老叔也喜欢你。”小七随意地几句话于远骥当然知道小七是为了什么。 扔了一群“晚辈”在篝火边嬉闹小七和于远骥在海边散步。 “于哥还生老二的气?你看立峰被你给憋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气也该气小七就是气小七看了那天小七被打得死狗都不如也该消气了吧?” 于远骥淡然笑笑:“很多事情落子无悔。” “很多事情在手上不值得珍惜丢掉了怕是一生地怅憾。” 兄弟二人对视而笑心照不宣。 于远骥说:“你徒弟不错现在才真是崭露头角少年豪杰了。很多朋友都在感叹他在东北搞军队改革振兴讲武堂聘请教官建立航空大队干得真是如日中天呢。看来再有场直奉大战东北军的实力当不可同日而语。” “汉辰跟了于哥在外蒙也历练得可以了沉鸷稳练了很多。跟我哥耍起心思来真能绕得人团团转了。” “你是夸我骂我?”于远骥笑骂:“不过提醒你汉辰是个很自尊地孩子人才不可多得你家老爷子最好珍视一下不要日后后悔。” “明天我回天津要去见我大哥。”于远骥说。“陈震天在北平搞贿选想当总统有没人挺他就花五千大洋一张选票地买人来选。很多议员都是坐火车到北平投了票拿钱就走。人数凑不够拿些贩夫走卒来冒充议员丑态百出闹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看来推倒他的时机到了。” “于哥这战火刚熄灭如何又要挑生事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孙先生也支持此刻除去陈震天这祸害。你去问问维夏他都对他老子嗤之以鼻了。还有马宝福近来同胡云彪走得很近你猜还猜不出来直隶那边要内乱。” “于哥马宝福你不是与虎谋皮吗?你前年杀了他舅舅吴建争他能不恨你?” 于远骥得意地看了小七:“小七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 下七回到酒店陈维夏已经在等他。 “七哥我实在是呆不下去这辈子落在这么个家里。你知道外界如何议论他那些丑事我都无地自容。北洋一位元老演讲时说假若人的精子全部能卵化成胎的存活那陈大帅同太太一次同房就能生出四万万个子女这些子女都去投老子的票不就省了钱去贿选议员。我怕就是他成活的精子之一。”陈维夏羞愤的言语激烈而悲愤小七安慰他说:“维夏尽天命吧。” “我就想能回到我二哥身边去。见到老头子都觉得是种折磨彼此 房间里子卿脱了衣服一头扎在汉辰的枕头上。 “讨人嫌了你有枕头为什么偏同我挤一个?”汉辰侧转过身。 “睡一个被窝不枕一个枕头?”子卿调笑说“你又不是头次跟我睡。” 头几次子卿都是在熄灯后在被子里脱的衣裤汉辰不去看他:“没个脸都多大了我家乖儿才这么脱光腚睡。” “切那是你们南方地潮东北的小子不都这么睡。我穿了衣服睡觉要踢被子踢人小心我半夜把你踹下地去。” “你试试敢踢我可不饶你。跟我打架你占不了便宜。”汉辰得意的说。 子卿不理他隔了汉辰探身去拿水杯光洁的后背阔肩细腰轮廓分明真是光洁如美玉。 难怪《申江国流》要说胡子卿“我见犹怜” “哪有你大少爷好命。我见犹怜的玉娃娃”汉辰委屈的样子。 子卿说到伤心事:“好命什么是好命。怕这重重的壳背了就别想卸下。“ “不对那王八和蜗牛脱了壳出来可就没命了所以这王八壳是要背一辈子了。” “我先掀了你的王八壳看看。” 子卿忽然促狭的一笑掀了汉辰的被窝一把骑压在他身上说:“让你入乡随俗好了。“别闹。”汉辰被压在下面又不好用大了气力拼命伤了子卿子卿动作灵巧几下占了地势制住汉辰去扯汉辰的睡衣腰下斑驳的鞭痕深深浅浅格外醒目。汉辰不再抵抗侧过头不作声子卿也惊愕了轻轻抚弄汉辰的伤痕问:“是上次在天津打的吗?怎还没下去。” 子卿才明白为什么海里游泳汉辰始终要在泳衣外傻傻的套了衬衫长裤 见汉辰惨然不语眼里噙了泪子卿安慰说:“我认识个西医的皮肤大夫他会治斑痕你看我头上那道是不是浅多了?” 见汉辰扔是怏怏不快子卿逗他说:“过个几年就褪色了别难过了。” 第四卷 第199章 八公子会议 清晨于远骥和小七在海边纵马狂奔马蹄踏飞海水如两只海鸟在水雾中掠过潇洒飘然。 立马沙丘于远骥扬鞭指了浩瀚的大海说:“小七有朝一日没了战乱我就在这里隐居。” “小七能隐居山野怕于哥终究难耐寂寞。” 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送走小于杨七爷带了一群少年去四处游玩路过一座残破的孤城。 落日残照下一片断垣颓壁瓦砾枯木荒无人烟。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被战火毁了吗?”子卿好奇的问。 “听说过宁远城吗?当年袁督师死守宁远阻止清兵入关这里是宁远城的外城。” 再往里走几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碎瓦残壁间拾荒。 子卿见一位老人背上的竹篓里是重重的砖头诧异的凑过去问:“您为什么要干这么重的活这是做什么?” 老人抬眼看看俊秀的子卿:“少爷这里是宁远城都被战火给毁了我们不拾荒吃什么?” 子卿好奇:“您的子女为什么不养您呢?让您这么大年纪出来干活?” 老人眼里流出两行老泪:“死了四个儿子都死了。” 子卿一阵骇然。 张继组好奇的问:“那也别在这里辛苦的拾砖头呀这能换几个钱?” “这就不错了。”老人惨然说:“谁让我们老百姓苦摊上了乱世这今天活谁保明天就不蹬腿呢?我那四个儿子呀。死的冤枉呀。” 老人哭了起来:“老大吧是秦大帅军中的营长讨伐张允辫帅时死在战场上了。”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投向秦立峰。立峰一阵面红耳赤尴尬不语。 “老二是个孝顺地好孩子。在家里干农活老实本份。可谁想到秦大帅和胡大帅开战一夜睁开眼这田地都变了战场了。炸死了死了家大小我两个小孙孙呀都死了.^小说网.” 众人听得心酸。子卿沉默不语。直皖打战他是有份的。 “这北边不太平老三就往南边逃去投奔他舅舅找口饭吃。可半路被抓去当兵攻打龙城被杨大帅的飞机炸到冰河里。” 老人泫然泪下抽噎着:“三儿他不会游泳活活地淹死了。那冰河里他的伙伴看了他在里面扑腾一阵就沉底了。” 杨七爷炸冰河解围嘉宁关这本被军界传为美谈地战局如今听来却格外凄惨。 杨七爷红了眼侧头。 老人又说:“这老小。我还说老小无论如何活了给我们老两口送终呢。结果这直奉大战一打他和村里的人去逃难误入了荀大帅的防地。被当做奸细给枪毙了。冤枉呀。我们老百姓惹谁了?” 老人放声大哭周围拾荒的老人都蹒跚了过来劝:“老木头。你就别见人就唠叨了。这么念叨下去孩子也不能活回来了。谁家不是这样呀。你呀。上辈子烧高香下辈子投生在个太平年景。” 老人们摇头慨叹:“这断子绝孙的大帅们。”张继组刚要作被子卿一把抓住。 子卿从怀里摸出点钱又让众人凑钱给老人。 老人们千恩万谢一位老人老泪纵横地说:“好心的少爷们呀老天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又长叹一声说:“这戏文里说宁为太平犬勿做乱世人。” 看了苍老的身影消失在暮色晚霞里子卿噙了泪。 杨七爷说:“这在国际上挑起战争的就是战争贩子是要被推上绞刑架的。祸国殃民呀。” 又看了沉默的众人问:“怎么?有何感触?” “七爷别说了。”子卿心领神会七爷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 “这原来是袁督师抗击清兵入关的名城却不想如今被内乱祸害至如此。前一辈的人我们改变不了我们能做些什么?” 子卿坚决说:“我爹从不想问鼎中原就想治理东北我们不起战争的。” 张继组撅了嘴:“我家老头子想干什么我不得从命。能怎么样?” 荀晓风无奈说:“如果有太平地那天我就当个记者绝对不去带兵打仗今后不想现在也不想。”杨七爷一脸沉肃的对众人说:“大家今天都很感触这老人提到的战争我也有份。本来自己引以为豪地一场漂亮仗却不想是埋葬多少幸福家庭的屠夫。我也很难过几天前路过这里就难过。我问自己为什么?大家参与过这几次战争地也问问自己为什么?真有这么多必要打仗吗地盘就这么重要?要这许多无辜地生命和鲜血去换来让这么多老百姓骂我们的祖宗八代。” “七爷我们可能改变不了现状但有朝一日我们能执掌一方疆土我保证要止戈息武天下太平。”子卿自信地说。 “如果有一日因为我们的努力而中国统一共御外辱。也就没了那么多军事贷款外债也就没了那么多不平等的卖国条款。那时候今天的一幕就该被历史记录。”七爷笑了说。 荀晓风说:“对就叫宁远城八公子会议。” 子卿同众人分手后回到奉天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又要面对他无从逃避的一切。 父亲见了他的归来笑了对家人说:“这孩子他小时候我去哪里玩都带了他。如今他长大了去哪里玩都不带我去。” 话语的调皮反把子卿逗乐了。父亲毕竟还是那个疼爱他的慈父子卿凑到父亲身边娇嗔了说:“那明天儿子带爹去打网球开疯车爹肯去吗?” 胡云彪拿筷头敲了子卿额头说:“你小子想把爹这老骨头颠散呀?” 有个台阶就见好就收这是子卿为人的理论他绝对不会宁折不弯。子卿总对霍文靖说:“霍先生能宁折不弯孝彦可做不到。孝彦是宁弯不折。宁折不弯的是精钢宁弯不折的是绕指柔孝彦喜欢绕指柔。” 子卿回到6军整理处时经过他杀了陈作孚旅长立威一切都是十分顺利。部队改编调整完毕不合格没有战斗力的军队也被取笑番号。子卿下令说日后战局需要考核合格的军队可以扩军。 军长们有了这个希望也好好的整练军队不敢造次。 这天子卿在家陪父亲喝小酒老普进来通禀说:“钱宁的张继组少爷有要事求见。” 子卿心里纳闷难道继组这个公子哥玩疯了追来奉天找他玩耍来了? 张继组进屋见了胡云彪跪地磕头一脸的泪喊着:“胡老伯救我一家。” 子卿惊愕见张继组递上一封信说荀世禹支持戚督军攻打钱宁父亲没有准备被包围了怕他来求救。 “大侄子你别急有老叔在给你作主。”胡云彪哄走了张继组子卿忧郁的问父亲:“爹您打算怎么办?” 胡云彪沉吟片刻说:“去召集众将开会。”爹您这是?”子卿犹豫父亲为什么要开会这是要打仗呀。 众将官齐集在帅府客厅紧张的气氛。 “爹我们的部队没修整好呢。”子卿说。“我们能调动的也就七万人可荀世禹的兵算来要有二十多万悬殊太大了。” 胡云彪说:“这仗必须打。第一我们和张之翔和广州孙大炮有联盟在先不打不仗义;第二等我们修整好了荀世禹已经抢了先手占领中原我们就是修整好已经是孤立没有用了。所以不如冒险打这仗。输了名正言顺是为了救朋友照顾了江湖义气;赢了正好把陈震天这个三花脸轰下台也灭了荀世禹的野心。” 父亲分析的独到子卿觉得毕竟姜是老的辣父亲这些年身经百战有雄才大略能眼观天下心里敬佩嘴里还是再三确认问:“大帅您想好了吗?如果想好了我们就去行动了。” “对!去吧兵贵神!” 子卿等人得令下去。 第四卷 第200章 第二次直奉大战 军队准备完毕众将官临出前齐集到胡云彪大帅面前听训。 众人喑然无语无限悲凉。这是场敌我实力悬殊极大的战役敌人多于奉军三倍的兵力无疑是场险仗。此刻的见面很可能就是永别胡云彪振奋精神的鼓励了大家几句但话语里仍含了对前途未卜的怆然。 众人立誓拼死一战挥泪离去。 子卿眼眶间闪溢着泪光随了众人告别父亲转身刚要出门。 “小顺子。”父亲在后面叫住他。 子卿回头父亲望着他的眼里含了无限温情。 “天凉了你自己小心身体。” “是儿子记下了爹也保重。”子卿答道。 父亲没再说话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子卿转身出门父亲的声音又唤他回来:“顺子你等等。” 子卿立住回转进门父亲的目光贪婪的在他脸上逡巡不肯离开。 “爹还有什么要嘱咐孝彦的?” 胡云彪挥挥手示意子卿下去。 子卿擦擦眼泪小跑了离开他不敢再看父亲的眼睛不知道此次奉命去打山海关面对荀世禹的精兵强队是否是九死一生。 二、三方面军团联合指挥部设在离九门口和山海关战场九十多里地外的村庄。 第二军军长朱子春和韩参谋同胡子卿在指挥整个战局霍文靖和朱子春下面的几位师长带部队各自向自己的主攻战场起总攻。 霍文靖已经按了他和子卿的既定部署向第三军负责主攻地阵地山海关起猛烈的总攻。五千军队炮火连天压制着荀世禹军队的反抗枪炮声震耳欲聋。一场艰难地攻坚战打得胜负难料几次眼见就要抢下山海关又被敌人夺了回去。一夜之间霍文靖竟然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急得一筹莫展满嘴爆起了火泡。 指挥部中。胡子卿正在地图上仔细观察山海关、秦皇岛一带地地形忽然朱子春接了一个电话就惊喜的嚷道:“九门口打开口子了!” 确实是件振奋人心的消息。两支军团分别攻打山海关和九门口两个要塞三天三夜才终于在九门口打开口子。 “敌人兵力太大怕坚持不了多久。”欢喜过后胡子卿和朱子春说出同样的忧虑。 “老朱你等等。我要霍文靖先把山海关的军队调去九门口帮第二军团先打下九门口再去打山海关。” 胡子卿将红蓝铅笔扔在桌上拿起电话叫通霍文靖.. 朱子春无限地感动只有子卿能够如此大度的在两军攻关的关键时刻放弃自己立功的机会反来调自己的第三军帮他的第儿军成就功名。 子卿才把决定说出霍文靖那边已经是火冒三丈:“子卿你没糊涂吧?让老子撤兵去帮九门口。那他朱子春为什么不派兵来先帮我们打山海关呀?” “霍军长这是军令!先攻下九门口。再打山海关。九门口已经打开口子了再添把火就拿下来了!” 放下电话子卿对朱子春和韩参谋说:“好了。老霍这就把部队开进九门口去。” 众人在作战地图上仔细观察九门口就是个布口袋型的阵地。入口狭窄。进出都不容易。 “子卿多亏是你在。”朱子春感激的说。哪个将领不爱争功。谁不希望自己先攻下城池立功子卿却大度的在关键时刻来调兵支援他。这无疑对大局也是个好地安排。“小老弟你去休息一下难为你这几天累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了。”韩参谋劝说。 子卿小睡了一阵傍晚时醒来想是霍文靖的军队也该全部开进了九门口。 子卿来到指挥部朱子春见他就说:“子卿我正要去叫你呢。霍文靖他要干什么?看你把他给惯坏了!” 子卿一愣疑惑地问:“出事了?老霍他怎么了?” “他带军队才开进九门口就跟方师长他们闹翻了赌气又把军队连夜撤走了。” 这种荒唐的事情子卿简直难以相信是霍文靖这样一位身经百战地大将能干出来地霍文靖平日为人自负多疑但也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拿军令当儿戏。 听着朱子春急躁地在指挥部里徘徊咆哮韩参谋劝说:“老朱你就别为难小老弟了摊上霍鬼子这么个主儿子卿也够作难了。” 子卿匆忙给霍文靖拨通电话:“老霍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怎么的?” 电话被霍文靖一声不响的挂断了再也接不通。 “给我备马我去前线看看。”子卿吩咐。 “子卿你不能去外面炮火纷飞枪弹没眼。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对老帅交待。”韩参谋劝阻着子卿子卿却倔强的甩开他的手一意孤行的带了卫队打马去找霍文靖。 马蹄追赶月色一路奔去九十里的山路子卿的双腿已经麻木。 “军长歇歇再走吧。您不累这大黑子也受不了呀。”副官提示说子卿胯下的塞北名马“大黑子”已经是喘着粗气。 “驾!”子卿却打马加鞭跑得更快。战场上多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变数他一定趁天亮前在敌人尚未现奉军这一“大漏洞”尽快将霍文靖的队伍轰回九门 茫茫的夜色里子卿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耳边山风呼啸夹杂马蹄单调的响声。 远远的终于看到一支部队。“哪个部分的?”对方冲了这边喊。 “第三军地”子卿的副官回答。 “瞎了你的狗眼了看看我是谁?”子卿一扬脸。带头地歪带帽子的排长杨二喜讪笑了点头说:“军长。” “你们怎么从九门口下来了?”子卿问。 杨二喜莫名其妙地看着子卿:“军长不是您下令撤下来的吗?” 子卿心里暗骂这个霍文靖。又假借他的名义下命令了。平日里他和霍文靖不分彼此如胶似漆。霍文靖总打了他的旗号去办事。当然也没人去怀疑子卿也默许。居然此次荒唐的撤军决定也是打了他胡子卿地旗号子卿又气又笑。 “传令下去停止行进都给我原地待命!”子卿吩咐。 “你们霍军长在哪里?” “村里歇着呢。我刚看在后面呢。”杨二喜应了说嘀咕一句:“这不是拿我们遛腿玩儿呢吗?杀去九门口又撤出来不会再让我们回去吧。” “怎么不服?”子卿用马鞭挑挑帽檐眉峰一扬骄横的样子。 杨二喜谄笑了说:“不敢不敢军长让打哪里去我们就打哪里去。谁让我们吃老胡家的粮呢。” “别跟老子闲扯淡!”子卿骂了句打马往村庄里去。 一个店铺的后院霍文靖被从梦中惊醒。 “子卿你怎么来了?”霍文靖惊讶的问。“你从哪里来?这天还没亮。” “我为了追你骑出来九十多里地。腿都像棉花一样了。”子卿忽然觉得腿软。大腿内侧被马背磨破的皮沙疼。 “走我们后面院里去说话。”子卿大步来到后院。寻了条长凳放在当中自己坐了一半指了身边对霍文靖说:“坐吧。” 霍文靖鼻翼抽搐眼泪落了下来。 “子卿我给你丢脸了。山海关没攻下来害得你跟我一样去受朱子春的闲气。” 子卿听话音知道霍文靖定然是跟朱子春第二军的人起了磨擦。 “霍先生孝彦私下尊您一声先生。您比孝彦大十余岁在孝彦眼里亦师亦友;但在军队里孝彦好歹是主帅您是副您必须要服从军令把军队按指挥部命令开回九门口阵地。孝彦身上没带枪霍哥您现在两条路要不枪毙了孝彦您爱去哪里孝彦也不拦了;但只要孝彦有一口气活着霍哥必须把部队给我开回九门口去!” 子卿的语气毫无商量地余地沉肃着脸凝视着霍文靖的表情。 霍文靖呼的站起身。 “子卿你不要逼我。你要是逼我去给朱子春那帮孙子羞辱不如现在我撞死在你面前。”霍文靖话音激动胸口在起伏。 “我霍文靖是无能谁让我没打下山海关还要帮旁人去打九门口。落了话柄给人家说咱们第三军来拣现成地功劳说第二军就该给胡少爷你当垫背的。这都没什么老子忍了可他们怎么待我地?我进了指挥部一屋子人冷嘲热讽说我霍文靖是舔了你胡少帅地腚沟子爬上来的说第三军枉费了这么多先进兵械打不下山海关来九门口抢第二军现成地功劳。子卿没人欢迎咱们第三军去帮忙指挥部里一屋子的人连条凳子都不给我坐。副官看了个空凳子去搬那个周独眼一脚就踩上去说是他踮脚用的。你说咱们去九门口算什么?你说我还能在那里呆。” 霍文靖哭了起来:“子卿哪个打仗不争功你这是做什么?就是我们打不下山海关他们***第二军也别想打下九门口。大不了都是败兵还法不责众呢。” 子卿冷笑一声:“霍哥这是您做先生的教徒弟的话吗?若是七爷在这话是要煽嘴巴的。” 子卿起身说:“霍哥你想死还不容易别死在这里呀死在这里多没意思?死在这里第二军的人还有话说看那个霍鬼子被吓破胆逃跑了怕军法处置自杀谢罪了。” 看霍文靖止住哭声子卿拍拍他后背:“霍哥您要真为孝彦好想成全孝彦。那您去死在战场上好歹落个第三军霍副军长英勇捐躯呀。不都是一死吗?这样死在战场还给孝彦长脸了。再说万一要是打下了山海关霍哥就露脸了到时候他们凭谁放屁也薰不到你。霍哥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霍文靖不说话转身出门。命令士兵队尾变队头杀回九门口。 子卿见霍文靖被说服亲热的拉了他说:“咱们去找点吃的孝彦饿了从晚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看了霍文靖内疚的神色子卿忽然坏笑了说:“霍哥为了追你孝彦的腿都磨破了霍哥背我。” 霍文靖破涕为笑打了他一巴掌说:“你当我是杨小七。” 第四卷 第201章 扬威九门口 子卿打马返回指挥部中途疲惫不堪就在一个小客栈休息了半天。醒来时天色大亮连忙上马赶路奔回指挥部。 见了子卿回来朱子春热情的迎了上来。 “子卿好了好了。九门口拿下来了。” 子卿惊讶的问:“拿下来了?这么快?这才不到晌午。” 朱子春拉了子卿解释说霍文靖的部队赌气撤出九门口是在晚上直隶的部队没有觉察这一变故;但霍文靖的部队开回九门口却是白天了直隶的部队远远看到铺天盖地的奉军往九门口挺进吓得心惊胆颤都说“妈呀这奉军派来多少援军呀?” 这仗还没打直隶军的胆就吓破了士气顿时减去几分。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他们两天看到的奉军增援部队都是同一支部队霍文靖的任性之误反成了“疑兵之计”了。 霍文靖的兵马拼命向九门口起总攻来势汹汹战斗力之狠九门口的直隶军本来就被奉军无穷无尽的援军吓的无心恋战这下更是被杀得落荒而逃。当场缴械无数几万兵马被五千兵马给制服了。再加上九门口的地势险要直隶的交通运输混乱粮草火药供应不足本就有隐患此时被霍文靖狠力一击立时溃不成军了。 子卿开心的笑了:“这个老霍真有他的。” “子卿还是你厉害你怎么劝回他的?”韩参谋问子卿没有做答反问他:“你们第二军谁跟霍文靖说。他霍文靖是舔了我胡孝彦的腚沟子爬上来的?有谁看到了?” 朱子春是6军大学派同霍文靖这日本派地将官从来不和听了子卿的不依不饶。也只好笑笑说:“我回去查好好骂这些没事乱嚼舌根的。” 韩参谋笑得直不起腰:“就是舔了。我们子卿小弟地腚是他们能轻易看的。” “**子卿气得踢了韩参谋一脚围了桌子闹起来。 “报告!”副官进来子卿忙敛住笑立在原地沉了脸整整军服“说!” “霍军长电话说。他地军队已经开到了山海关下向敌人起了总攻。” 子卿也张了嘴没说出话看来霍文靖真是拼命了.^小说网. “有老霍在前线忙活我就歇歇了。朱大哥这附近有洗澡的浴堂吗?” 朱子春笑骂说:“大少爷你还真讲究这荒村野外哪里有浴堂?当兵的还不都是土猴一样有命就不错。还洗澡?” 子卿抱怨说:“不行我这身上都要长毛了。” “有怎么没有浴堂。”韩参谋搭话说:“门口那小河沟。天然的浴盆哎。弟兄们都去那里洗。” 见子卿诡笑了又要找他算帐。韩参谋装傻说:“怎么了?子卿正好也让兄弟们看看八大公子出浴图。” 嬉闹过后。子卿带上卫队直到海边。 他联系了一个在英国舰艇做上校的朋友开了军舰来接他去秦皇岛洗澡游玩。 海风轻拂子卿地面颊俊朗中透出儒雅。汤姆上校拍了子卿的肩说:“chr1es你是主帅你的部队在打仗你怎么有心情来海上玩?” “我是主帅可我该下的命令下完了。怎么打仗就是手下人的事了。”子卿青春的面颊洋溢着自信骄傲的笑容 望着远处岸上山海关方向炮火浓烟阵阵。 汤姆上校伸手捂住了子卿的眼睛玩笑说:“char1es你不能看。你这样就看到直隶的阵地了这不公平。” 子卿也逗得大笑。 在秦皇岛洗过澡美美地吃了顿大餐总算酬劳了辛苦几天的胃。 子卿洗去一身倦意高兴的同汤姆上校和几位教会地外国朋友去打网球直玩到天黑才坐了舰艇返回。 第二天子卿回到指挥部韩参谋见了他焦急的问:“子卿你跑哪里去了?也不留句话急死我们了。” “去洗澡了我说过呀。”子卿不屑地说。 “我们找过方圆十几里 “我去秦皇岛洗地澡顺便打了会儿网球。哦是一位英国舰艇上的朋友接我去地。” 韩参谋和朱子春面面相觑。 朱子春嗔怪说:“子卿秦皇岛是直隶的地盘你也太胆大了。这两边军队打得正火你这去敌人那里洗澡若被抓到可怎么是好?你呀!” “霍文靖有消息了吗?”子卿忽然想起霍文靖。 “山海关打下来了这才是兵败如山倒听说荀世禹亲自来坐镇指挥都没改变败局。霍文靖打电话来找过你但没肯对我们多说听说是荀世禹被吓糊涂了那派援军都没了个章法一队一队零零散散的往山海关增援来一队被霍文靖吃掉一支。好像海6的交通全被霍文靖给掐断了。” 子卿摩拳擦掌心里暗叹这毕竟还是霍先生呀打起仗来就是不一样。 “报告!山海关那边孙团长的字条。” 子卿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字条展开一看没笑出声来。 “孙大头他们个团在山海关抓了一万多俘虏写条子让我快派人过去。他说那些俘虏人多的光用嘴巴子就能把他们团煽死。” 这简直是叹为观止的战局一个团三千多人居然擒获了一万多俘虏。子卿抖着这张纸条吩咐人备马去山海关。 朱子春的部队忙去支援山海关接管俘虏。 那些俘虏都缴了枪被奉军的小兵吆喝着:“面朝里不许看谁看毙了谁!裤腰带解了扔城下去!” 这哪里还有了做人的尊严但败军之将就是如此的悲惨人人提了宽大的军裤面朝城墙跪着。 “军长我们从指挥部里抄出来这个东西。” 子卿从孙大头手里接过一张精致漂亮的纸片上面几行潇洒的小字:“胡子卿黄口孺子何足惧哉?看本帅他日亲临山海关令胡子卿小儿望风而逃。”更惊讶的是署名是:“荀世禹” “哪里找到的?”子卿问。 孙团长狡黠的一笑:“这是荀世禹给罗军长的军令直隶指挥部里抄拣出的。罗军长向荀世禹求援兵荀世禹给他回了这个东西。” 子卿哭笑不得:“这个?是荀世禹的军令?就算他荀世禹对我胡孝彦不屑一顾也不至于拿军机大事如此玩笑呀。” 韩参谋拿过那张精美的纸条看了笑说:“看来外界传说的荀世禹的笑话还真属实呢。听说他这回出兵前的点将大会穿了件睡衣就去了。还有马宝福有次请教他说洛阳大旱无雨要粮款赈灾你猜他怎么做?他荀世禹拿出两个甲骨占卜说是第二天有雨还说在西北方。马宝福就知道他在拿公务玩笑第二天没下雨马宝福特地来问荀世禹可荀世禹才逗笑。荀世禹说这雨下过了是在西北方是在莫斯科下的。” 众人听了笑得腰疼。 “霍文靖呢?”子卿才想起此次山海关大捷的功臣。 “霍军长率军去打秦皇岛了。子卿这才大惊霍文靖是杀红眼了居然打下九门口又奔山海关直杀去秦皇岛。 秦皇岛大捷的消息传来已经是第三天子卿来到秦皇岛眼前的惨景令他目不忍睹。 火车出轨血肉横飞的尸体远处的枯树枝丫上挂着红红的绳状的东西风一吹在晃动。 “那是什么?”子卿问身边赶来劳军的老叔胡飞虎。 胡飞虎却一把捂住子卿的眼睛将子卿紧紧搂抱在肩头。 “小顺子闭了眼乖咱们不看不看 “叔是什么树长成那样呀?”子卿好奇的问。 胡飞虎胸部的起伏子卿都能感觉出迟疑半晌胡飞虎才逐渐平静下心气喃喃说:“那是炸飞挂在树上的人肠子。”晚上的聚餐可谓是奉军将领的弹冠相庆军队喝得丑态百出胡子卿虽然不快但也不好遮了大家全线告捷后的兴高采烈。 排长杨二喜脚下踩了棉花一般摇摇晃晃的举酒对士兵们说:“骂你们傻不认门口个两进两出那是咱们帅兵如神仙。糊弄弄了荀世禹为奉军了兵呢。”“就是那晚我就觉得糊涂呢怎么就上了九门口连夜就撤出来又杀回去。看来少帅是诸葛亮和霍军长用计策吓死了罗军长。” 听了小兵们的哄笑子卿心里却是苦笑怕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壮举”吧。 第四卷 第202章 论功行赏 霍文靖如释重负般的闲逸同子卿坐在月下小河边闲聊耳边还时时传来军营方向的欢声笑语。 “子卿这回好了山海关、秦皇岛包括九门口都是我们打下来的。按了老规矩谁打的地盘就归谁老帅再没借口不给咱们块儿地盘了。我们也不要那么多地盘多了又招人眼红。只要有块儿地方怕就是块荒地咱们好好去治理也能变成沃野良田去养咱们的军队。这回俘虏的几万直隶兵和军械足够咱们扩充几个师的兵力了第三军本来就该越做越大。你看胡广源他们打来打去就从一个旅括成了四个师。子卿你也大了是该立威扬名的时候了。” 霍文靖眼里充满了憧憬子卿也自信的说:“霍哥放心这回第三军如此卖力老爷子怎么也会给你块儿封地包在孝彦身上。” 奉军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胡广源的军队占领了山东汤军长拿下了两湖荀世禹却一意孤行的要重振旗鼓同奉军决一死战。 陈维夏回到中南海的时候妹妹美仑迎过来:“大哥你怎么才回家呀?前些时候吓死我了听说荀老叔打了败仗爹差点要带我们逃走呢。现在好了荀老叔来电报说大局已经转危为安了。” 维夏拉了妹妹去见父亲陈震天正躺在软榻上抽烟管家桑兰青在一旁为陈大帅捶背。 陈震天斜睨了一眼陈维夏说:“回家了?” 维夏“嗯”了一声他同父亲的对话多是这么简单。 沉默片刻陈震天见儿子立在一旁无语就说:“你怎么想起回家了?你那边的部队就不管了?” “是马宝福师长帮维夏指挥呢。”维夏答道“爹。战事混乱您还是带了姨娘和妹妹们出去避避吧。不然出国也是好的。” “你小子。”陈震天坐起身磕磕烟锅说:“别听那些人胡扯。你荀老叔说了他那边战局转危为安。已经开了局面不日就将那胡云彪打得屁滚尿流逃回东北去。” 见儿子一副漠然的神情。又说:“是你三叔跟你来嚼舌根子了吧?他前些时候还说马宝福同胡云彪层过往甚密最近眉来眼去。可马宝福早跟我说过他过去是在东北呆过几年但这东北就是他娘家这直隶才只他婆家。哪个出了门子地姑娘向着娘家不向着婆家的?”陈震天翻眼看着维夏。 陈维夏讥诮的笑意浮在颊边转身出去。 “呵这真不知道谁是老子了?”桑兰青不快地嘟囔就听陈大帅对了维夏的背影嚷:“滚!你滚了就别回来惹我烦。”随即又哼哼几声说:“看我不问问何文厚他怎么教地你。” 一旁的美仑本被父亲和大哥的冲突骇得不敢说话听了父亲最后的话反忍不住笑了:“爹您可真有意思哥是您的儿子为什么问何二哥如何教地我哥。” 陈震天翻个身不理会安闲的听着留声机里的唱段和着节拍哼哼着..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焦虑的喊叫:“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了?” “快来人大少爷是怎么了?陈震天忽的起身一把推开窗。 院里。儿子陈维夏一件黑色的长氅在茫茫的雪地里十分惹眼。 “都滚开!滚开!不许过来!”儿子咆哮着伸着双臂茫然的向前缓缓的试探着挪着步。 “果儿!”陈震天大叫一声。若不是桑兰青拦了他。他差点从窗户就跳下去。 不顾了穿鞋披衣服陈震天踉跄着冲出门奔到庭院间。 惊诧地望着眼前努力用耳朵辨别着四周响动。伸手茫然走来的儿子陈震天泪如雨下。 十多年前那场雪夜惊马的悲剧儿子维夏在雪地死里逃生时落下这个病根。江成海将果儿交还给他时一再叮嘱果儿地眼睛在雪地里冻得太久得了种怪病有时望了白茫茫的积雪忽然会失明眼前一片刺眼地白色数日不好就同盲人一样。延请了许多名医都查不出是何症状也就这个时候维夏再没了平日跋扈骄横地样子会老实的卧床不动。为此儿子平日总爱带墨镜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搞地。 维夏执拗的不许任何人靠近陈震天却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把抱住他。“果儿听话外面冷跟爹回屋去。” 维夏奋力挣扎陈震天跌到在地。 “老爷!”周围人都惊愕的喊叫陈震天却喝止着:“不许过来别吓到少爷。” 很多事情是没有后悔的就像当年他一怒之下打了儿子却不想惊了驮着儿子的马转眼冲下了悬崖。那个冰天雪地里儿子是如何逃命的里。”陈震天紧张的神色眼泪直流。 “你才多大个孩子呀?这以后可如何是好。都是爹害了你。”陈震天不知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伤感竟然爬起来搂过儿子痛哭失声。 维夏用力推开了父亲却感觉到父亲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衫冻得冰凉的手和脸。维夏嘴唇蠕动闭上眼。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美仑埋怨着哭了出来。 陈震天没说话毅然过来俯身横抱起儿子说:“听话别动你要闹也进屋去闹。” “大哥爹急得光了脚就跑出来了。”美仑哭道。 “别动别动爹当年靠扛麻包起家你小子还没个麻包重呢。”维夏自然的将手试探着搂住父亲的脖子顶了扑面的严寒进了温暖的屋。 “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吗?给维夏娶房媳妇吧。”维夏缓缓地说完话闭上了眼。 陈震天愕然的看着儿子这曾经是他们父子间斗争过多次的话题。竟然在这种出乎意外地情景下儿子恩赐般的赏给了他。 “果儿你说什么?”陈震天声音颤。 陈维夏侧过头:“您去安排吧。娶什么人我都没意见。不就是给陈家留个种吗?这点义务我尽了就是。” “果儿果儿你说地是真的?你真想娶媳妇了?”陈震天简直欣喜若狂。为了让儿子给他留个后他是什么办法都想了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软硬兼施可维夏就是不就犯。 “您出去吧我累了。”维夏闭上眼。费力的用手撑了身子往下挪动。 陈震天欣喜的回房兴奋地在屋里踱步。 “大青子你说你说给果儿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老爷这事您还是先问问少爷吧少爷怎么忽然想成亲了莫不是有中意的人了?”“大帅大帅不好了!”屋外一阵喧哗。副官跌跌撞撞的进来:“马宝福造反了他的人杀进了总统府把这儿给包围了。” 天津秦瑞林的府邸。立文在一旁躬身伺候着父亲和小叔于远骥的棋局。 秦瑞林拈起一子犹豫的看着棋盘问:“今天马宝福来电。说他挥师倒戈杀回北京城擒拿关押了陈震天。于远骥挑眼看着大哥。若有深意的说:“大哥您下棋地心静。” “远骥。我是没心思下棋你倒是说说这陈震天下了台北洋还有谁有这个资历当总统呀?胡云彪有势力可惜是个土匪;马宝福一个区区不挂名的小卒。” 于远骥等秦瑞林落子后迅的拈子按在棋秤上凝视着棋局说:“大局未明慎重守望。不是听说胡、马都和孙大炮联系甚密吗?” 秦瑞林不甘心地刚要开口于远骥抬头问:“大哥您真想当那个总统?” “远骥你这个话大哥不懂不然你我都忙和什么呢?” 于远骥摇摇头再不提这个话题。忽然问立文:“老二呢?这些天总往外面跑。”“说是棋社看人下棋去了。”立文说。 胡云彪来到北平子卿再见到父亲时压抑不住的豪情万丈恢复了孩子般灿烂地笑容似乎同父亲几月前地冲突都忘得烟消云散。胡云彪十分喜欢子卿这点不死性不记仇很多事情都是一笑而过心胸宽阔的很。 “小顺子干得不错真是爹地好儿子。”父亲摸摸子卿的头顶:“这上阵父子兵说得真对。” “那是爹教导有方。”明明是句官面文章的话在子卿嘴里说出却颇为调皮。 父子俩边吃饭边闲扯着时局。 “我和马宝福商量过请了孙大炮来北平我不反对让秦瑞林活杨焕豪当总统我也支持。” “爹子卿埋怨说:“您还是留神那个马宝福吧。孝彦不过让人给了他七十万大洋他就倒戈反了他主子陈震天明天再有人给他点甜头他不定要投靠谁呢。说难听点这若是个女人这就叫人尽可夫了。” 胡云彪被儿子刁钻的话语逗笑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滑头花钱去买通马宝福倒戈杀回北平爹都不信是你主意。“切这主意可是儿子想出来的也是儿子跟他荀世禹学的去年他荀世禹不是花钱收买的咱们的李军长临阵倒戈才釜底抽薪令奉军大败吗?这不过是以夷制夷。”子卿一脸的得意“起先霍教官还不屑孝彦这么去做孝彦就对先生讲对君子要用君子之道制小人就要用小人之招了。” “霍文靖也有规矩本份的时候。”胡云彪感叹。 “爹有件事儿子想问您。您为什么让孝彦的第三军撤出山海关呀?不是说谁打下的地盘就说什么?”胡云彪一听这个敏感的话题忽然严肃起来。 “听说您封胡广源当山东都督老谢当两湖都督了?”子卿试探的看着父亲的眼色说:爹给孝彦一快儿地盘吧孝彦毕竟要要养第三军这些兵呀。抓到的几万俘虏不许孝彦收编扩军孝彦遵命;缴获的几万军械都送给了朱军长孝彦就认了;赏钱没有别的部队多孝彦也能去解释。可是爹这霍文靖是为咱们老胡家和东北军立了奇功的山海关是他打下来的您总得给人家个交待吧。” 胡云彪沉下脸:“小顺子你别被那霍鬼子鼓动得胡来。” “爹您若信不过霍文靖您就把地盘给儿子反正都是胡家的。那我拿去给霍文靖去做他就高兴了。他有事做不在乎名分的。” “小顺子你这是尾巴又翘起来忘乎所以了打了两场胜仗就要跟爹讲价钱夺地盘了是吗?”父亲的言辞严厉子卿知道父亲火了。“爹骂过你多少遍你才多大年纪你就要当督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震不住地方的。”胡云彪鼻息粗重在屋里踱了步怒视着子卿。 “凡事有个规矩有个尺度你若是再敢跟爹提这个话题那爹就给你地盘你拉了兵出去自己占山头去吧。以后别再认我这个爹。” 见子卿讪讪的低头不语委屈的眼里噙着泪花。胡云彪怒骂了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子卿隐隐的抽噎:“爹儿子只要跟了爹饿不到冻不到就是在家里当个花花少爷也是好的。只是不一样呀霍先生他们 “霍文靖霍文靖除去了老婆不给他睡你吃个果子都要分他一半儿。我但他倒要成了你亲爹了!”这种争吵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思子卿忍了泪说:“爹没别的吩咐儿子下去了。” 胡云彪没有作答凝视着子卿顿了顿问:“山海关那打得血肉横飞的你跑秦皇岛干什么去了?” 子卿偷眼看看父亲郁怒阴沉的脸色低声嘟囔说:“爹怎么越来越像杨大爷了不讲理了。” 胡云彪绷不住脸色被子卿逗笑了:“真像你杨大爷倒是好了也好狠下心好好的修理你小子一顿让你知道当爹的厉害。” 第四卷 第203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北上的列车上杨焕豪大帅悠然的吃着早餐七弟立在一旁为他读着报纸上的新闻。 杨大帅将餐布扔到桌上推开盘碗说:“好了好了这些文人就会胡搞。今天说马宝福囚禁陈震天是为了停战为了民族大义;明天又说他是被人收买是卖主求荣的小人。里外话都被他们说尽了不听也罢。”小七笑笑吩咐手下收拾餐具一边来扶大哥去一旁沙上休息。 “那个畜生呢?又去偷懒睡觉了?” “大哥看你说的。不是你嫌龙官儿戳在这里碍眼把他轰出去的吗?他在门口给你当石狮子呢。” 杨大帅忿忿的说:“昨晚不过骂他两句今早拉个包公脸给老子看颜色。” “大哥平日教训汉辰要不苟言笑要有杨家长子风范吗。都像小七这么嬉皮笑脸还行了?”小七接过侍卫手中的茶杯试了试有些烫就俯身放在沙前的茶几上说:“这还是张大帅送的冻顶乌龙不过要多泡一下才能品出余香。” 杨大帅也不再理会小七斜在沙上闭目养神。 “哥小七把烟袋给你装上吸两解解乏?”小七试探问。 杨大帅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七出了车厢汉辰正立在夹道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他这几天为了北平那边的事心烦他想骂就让他骂两句你别太上 汉辰知道七叔是为他开解清晨请安无故被训斥的事淡笑了说:“汉辰自当他没睡醒梦呓不会多想小七忍俊不禁。强作正色说:“这就是了就算你没招惹他难保他梦里梦到被你招惹了。一睁眼恰见了你 汉辰刚要反驳说:“他有那闲工夫做梦也只会去梦他那总统宝座梦我做什么?” 所幸话未出口。父亲已经推了车厢门出来.. “干什么呢?” 小七一惊汉辰忙说:“回父亲七叔在和汉辰讨论北洋政府总统人选的事。” 杨大帅触动心弦般扫了眼小七又看看儿子汉辰平静地说了句:“我去解个手。你们候着。” 小七和汉辰躬身称是进了车厢候着杨大帅回来。 小七给汉辰递了眼色说:“可记下了?” 汉辰会心的一笑。 杨大帅一回车厢小七忙扶了他坐回沙杨大帅挥挥手痛苦的说:“这几日痔病又了怕是火气太旺。” “大哥个电报让秦大哥那边帮忙安排个大夫吧西医那里治这个病很有疗效地。” 杨大帅一瞪眼申斥道:“跟你们说过多少遍那洋人的东西不可全信。还是老祖宗留下地针灸药石之术最宜于国人小七笑看汉辰汉辰却沉着脸毫无喜色。 杨大帅沉吟片刻又说:“马宝福说的那个事你们两个怎么看?” “哥。这马宝福不是将哥放在火上烤吗?让大哥当总统他自己为什么不当呀?”小七一句话脱口而出。汉辰却反驳说:“汉辰看马宝福是为了爹好。他马宝福根基浅。在北洋没威信不过一个区区师长。胡云彪都看不起他他凭什么当总统?既然他当不了当然找个对他有利的人当了。” “幼稚!就是马宝福不够资历当总统要要找个对他有利的人当怎么那么多人不挑就单想到你爹了?”小七反唇相讥。 汉辰唇角微挑一抹嘲讽的笑:“七叔就这么相信马宝福找过我爹就没找过秦干爹和胡大帅甚至广州地孙大炮?马宝福从前和我爹没有过过密的交往怎么忽然就要请我爹出来主持大局不觉得荒唐吗?” “马宝福倒戈杀回北平扣押了陈震天他本来就急于表明自己没有私心当然要推荐一个与他平日素无交往的人来表白自己。况且大权在他手里他占领了北平当然他有选择的余地就是他同时也保荐了旁人从中挑选也是人之常情。” “七叔此言差矣七叔对汉辰讲这三姓家奴最不可信马宝福这种人就可信了?别是拿个总统当鱼饵等了我们上钩呢。若真是他一女许多夫闹得爹和秦大帅、胡大帅不和再生出些事端岂不没意思?何况爹这些年都和秦大帅交好。”你小孩子知道什么?秦大帅现在没了兵马不如你爹的实力强马宝福当然要扶个有实力做总统的。再说胡云彪又不是北洋袁大人的小站旧部当然不能用他。” “那马宝福就是小站旧部了?他何以对北洋小站的老人有感情?”汉辰的话音里满是嘲讽奚落:“这从袁大帅开始哪个总统不是郁郁而终有几个有好结局了?袁总统、李大草包、冯四伯、秦大帅、还有陈大帅 杨大帅起初听了儿子和小七弟各执一词地争吵还想插嘴去评点后来越听越有蹊跷终于露出一脸的狞笑望着小七。 “小七说的有理来到大哥身边来。” 小七见状不妙坏笑了说:“哥小七去外面看看午饭做了些什么?” 见小七拔腿就要溜杨大帅飞起一脚踹在小七大腿上笑骂:“混账东西你们叔侄合伙来唱二人抬作弄老子。” 杨大帅下榻到秦瑞林在北平地别墅连夜和秦瑞林分析着时局。 “豪弟这眼下的局势思前想后还是豪弟你出面维持大局为好。”秦瑞林听似诚恳地话语杨焕豪会心地一笑:“老哥这昔日袁大帅在的时候就说北方出皇帝南方出宰相;北方出大将南方出军师。地域之差不能逾越。北洋一派只有大哥你能主持如今地乱局了。” 杨焕豪恰到好处的应对秦瑞林舒了口气摇头说:“我淮军打败后基本元气大伤。如今除去你龙城就剩了张之翔在钱宁的部队了都不及东北胡云彪人多势众怕他不服反生事端。” “胡云彪草莽武夫难成大事大哥不必理会他。草莽之人你看得起他他就顶你讲得是个江湖义气不见得有吞并天下的雄心。”杨焕豪打断说。 于远骥在一旁未做声看了眼小七他明知道小七在想什么。 果真小七沉吟片刻说:“如果各方都难以压倒另一方小七反听说些风声似乎胡云彪和马宝福也在请孙先生从南方过来主持大局。” 一语既出秦瑞林拍案而起:“他孙大炮算什么?” “远骥也听说孙大炮同胡云彪走得很近前些时候胡云彪还派人送了十万大洋给了孙大炮当生活费。”于远骥补充道。 一场谈论似乎不欢而散杨大帅回到客房歇息。“小七你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杨大帅板起脸追问。 “小七不过是提醒秦大哥万事未必随他所愿。” “小七你给我跪下。” 见大哥板起脸真的动怒小七忙顺从的跪下。 大哥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归顺了广州南方政府?” “大哥的归顺二字何来?小七心里再崇拜那些能让四海归心的英雄可脚步毕竟还是迈不出杨家。”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还要讨家法板子吃才甘心?”大哥怒视着小七声音很低却在颤:“那金蟾蜍是怎么回事?当大哥不知道。” 小七沉默不语。 “那蟾蜍肚子里的东西去哪里了?”杨大帅逼问。 第四卷 第204章 进退维谷 小七心中暗惊金蟾蜍肚子里藏有地图的秘密只有汉辰知道但汉辰应该不会出卖他。况且大哥是在提到孙先生的时候忽然把话题扯到了金蟾蜍身上小七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大哥究竟知道多少关于金蟾蜍的秘密。如果大哥对金蟾蜍一事了如指掌怕不会轻恕他;如果大哥只是听到些风声在诈他吐出实情那显然招认了比隐瞒此事危险更大。大哥的脾气是随了年龄与日俱增而且下手没个轻重掂量。 小七慧目一转诚挚动情的说:“大哥此事容小七回龙城再同大哥陈述其详。秦大哥正为总统选举一事处处留心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异常敏感。小七是不想在此刻横生枝节。” 杨大帅虽然对七弟的屡屡悖逆怒从中来但小七弟却实比汉辰乖巧知道如何回避风头用缓兵之计巧解冲突。 见杨大帅似乎默认他的提议却又心存不甘小七跪近到大哥的膝前低声坦言:“大哥小七的话大哥可能不爱听但小七还是要说。如今北洋政府的总统竞选三成拼军队的地盘实力;一成拼民心;一成拼连带关系;但五成是拼后台的帝国老板。英美在支持直隶荀世禹;日本人在支持淮军这些年于远骥都在帮秦大哥周旋日本的外交不然哪里得来巨大的军事贷款?前年见淮军战败大势已去日本人频频同胡云彪眉来眼去世人皆知;就是孙先生也看出了要有外力支援才能成事所以联合的苏俄。大哥不是七弟觉得大哥没实力去当大总统。实在是大哥这些年并未萌生过这个想法没有勾结了外人来打内战扩充地盘也没为了讨好外人去签订些丧权辱国的条约来换自己的利益。大哥。除去孙先生是襟怀坦荡的为了联合世界上平等待中国地民族去抗御外辱才联合苏俄其他的大帅们小七就不好多评点了。” 杨焕豪气得“啪”的一拍桌子。小七心头一颤汉辰却听了动静推门进来。 “父亲有什么吩咐吗?”汉辰看了眼跪在地上地七叔和一脸怒容的父亲立在原地有些进退两难。 “龙官儿你过来。到爹身边来..”杨大帅一声呼喝汉辰一脸淡漠毫不迟疑地走到父亲身边刚要贴了七叔跪下却被父亲一脚飞起踢翻在地。 “混账东西疯野去哪里了?吃过饭就不见了你。”小七悲愤的护住汉辰声音扬高了几度:“大哥若是生小七的气尽管责罚小七。” 大哥明显在生他的气。却屡屡迁怒在汉辰身上。大哥明明知道打在汉辰身上比打他自己更令他难过却总用这种办法来折磨他。 小七扶起汉辰。就像小时候拥搂着那个他最疼惜的小龙官儿一样委屈倔强地目光却逼向大哥。 杨大帅面带得意的笑走近叔侄二人。一把推开小七。伸手抓住了汉辰的脖领拖拉起来。 “大哥!”小七从大哥的手里争抢着汉辰不想让汉辰再为他受一丝委屈。 汉辰却从容的推开七叔的手。面对着父亲漠然无语。不知从何时起汉辰的心思连自诩最了解侄儿的小七也觉得难以捉摸。就像此刻撑跪起身的汉辰面色仍是不悲不喜淡淡地如笼烟岚一般。 杨大帅握紧的拳头却如何也挥不起来了他怕看到儿子淡然而漠视一切的目光那眸子像深潭古井一样让人探不出深浅寒风掠过既无波澜也无冰封四季依然。但古井深潭都是年代历练地而汉辰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空气凝固一般杨大帅嘴角抽搐几下松开汉辰骂了句:“滚都给我滚下去!” 小七拉了汉辰出了门低声对汉辰说:“疼吗?七叔要些药酒来给你揉揉。” 汉辰看了眼七叔露出丝微笑摇摇头。 “七叔请先去休息吧汉辰今天守夜。”“你去歇着吧七叔今天替你免得他牙根痒痒了乱咬人。”七叔拉了汉辰边往院里无人地地方走边逗笑说。 太重地寒意不是一丝暖流能驱散的汉辰看了七叔说:“七叔不用介意汉辰习惯了。七叔说得好生正在这个家里就有着与生俱来地责任和义务怕这也是汉辰当人家儿子的义务七叔就不要同汉辰争了。” “龙官儿都是七叔牵累了你性子上来惹了他生气。他不敢来动我就迁怒到你来惩罚我。” 汉辰望着七叔的眼神宽容而淡定:“不是不敢是不忍。” 汉辰的话却是意味深长寥寥几字点到了要结。小七当然明白大哥心里是疼惜他的但大哥心里却也是关注倚重汉辰的。但他和汉辰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和角色似乎早被大哥定义好而汉辰的理解却是他父亲心里对七叔永远有着一丝眷顾和怜爱一抹宽容和放纵。而对汉辰这个杨家长子永远是铁面无情永远是一丝不苟。 小七正不知道如何哄劝汉辰一阵仓促的脚步伴着一个惶然的声音由远而近。 “小叔小叔您别气了我爹他不是生小叔的气他这两天心火旺才事静静就好。你去对老爷子讲他要达成的愿望小叔已经如他所托替他达成了。小叔说得很清楚了小叔没有其它意思小叔就想出国换个环境去喘口气散散心国内太压抑了。” “于远骥?”小七听了声音一惊一把拉住汉辰闪到一边就见于远骥和秦立文一前一后的脚步匆忙的过来。 于远骥停住步有些恼怒的对身后的秦立文说:“立文小叔走到哪里还是你的小叔走到哪里也是令尊的黑虎小弟你不要步步紧逼了抽些时间去替你爹料理一下接管北洋总统大权的事宜吧。” “可是小叔没了小叔爹会六神无主的。”立文一把拉住于远骥的胳膊。 “立文盛宴必散小叔不是要走不过是出去一段时候。小叔是会回来的小叔离开你爹也不知道能飘向哪里去。” 于远骥黯然神伤的话他很少在侄儿面前如此失态紧走几步仍在不敢去追赶他的立文消失在夜色里。 小七眼见了规矩本份的秦立文在小院中立了片刻怅然的转身离去才抚抚汉辰的头顶拍拍汉辰的后背示意他先走疾步去追于远骥。 法国泡桐零落的几片枯叶在北风中翻卷小七来到冰封的湖畔旁倚栏呆望远方的于远骥身后于远骥落寞的对了夜色叹息说:“你听到了?” 小七心里暗笑那是种无奈的笑心里却暗叹怕这才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了。“小七知道于哥就像于哥懂的小七一样。你我都是一种人都立在一道无形的门槛里放眼望了外面的大千世界慨叹。明知道如今的局势应该有个心无杂念一心为公的人结束这场兵荒马乱但就算是意在笔先却也难改下笔就顺势流俗。” 于远骥转身笑了两声:“毕竟瞒不过你杨小七。”“是看了胡云彪如何转向推举秦大哥当总统小七也猜出**分是于哥的妙计在胡大帅那边架空了孙先生。” “妙计之所以能实现是必须有易于中计的人在。利益二字是很多人抛不开的桎梏陈震天、荀世禹如是胡大帅如是我大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刻也等不及。”于远骥咬咬下唇说:“远骥也有私心从始至终都是存了私心在保他。可他等不及此刻若逆了他惹出些猜疑怕连多年的兄弟都没得做了。” “沧海横流的乱世这个一家之主不好当。秦大哥实在是不明之举。”小七慨叹。 从于远骥的话里及只言片语的消息小七当然知道于远骥的为难。于远骥想秦瑞林不要去做这个总统不是个好时机哪怕等了顺应民心者先统一了天下再想办法帮秦大帅夺大权也比此刻被架上火堆上烤稳妥得多但秦瑞林已经是一意孤行。于远骥无奈之下还是用尽了浑身解术成就了秦瑞林的功业但是又不忍面对意料之中的衰退和秦大哥的刚愎自用只有放逐自己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求的片刻心神的宁静。我这几天也在读《宋史》颇有番感触。”于远骥慨叹。“想那高宗赵构若不是贪图那个朝不保夕风雨飘遥间的王位何以杀害岳飞而自毁长城沦落到南宋疆土断送的下场。”情本来就是两难。” 第四卷 第205章 春寒料峭 迎春花金黄一片点缀枝头的时候冰封的河面已经解冻。 龙城杨家后花园里汉辰寻到在双杠上呆的七叔。 “七叔父亲他没为难你吧?”汉辰小心的试探。 小七将头埋在膝间略含哽咽的嗓音说:“你去吧七叔没事。” 仿佛这句话是叔侄见面交流用的最多的词句小七仔细想想不免要破涕为笑了。 刚才在屋里大哥又逼问起那金蟾蜍的事情。小七无奈之余撩衣跪在大哥膝前嘴里只是那句刀架到脖子上也不改的话:“小七绝对不会做背叛杨家的事金蟾蜍一事小七无可奉告。小七任凭大哥处置。” 之后的藤条再抽到身上都是麻木的感觉仿佛身体已经对疼痛失去了敏感。 还是顾夫子进屋拉劝住大哥呵斥了他离开。 小七忍忍泪抬起头堆出笑意看着汉辰说:“被他骂了一顿没大碍。只是今天收到于远骥从国外寄来的信不免有些伤感。” “小于叔到哪里了?”汉辰惊喜的问在他心里于远骥永远如师长般令他崇敬。 “德国而且受到隆重的礼遇。他路过英国时在皇家大学里演讲讲中国汤显祖的戏曲和莎士比亚剧作的对比还讲中国的音乐展同西方的异同。舞刀弄棒的手去抚弦弄琴;纵横捭阖的嘴用来浅吟低唱。”小七笑了摇头止住了话语。 “立峰哥说小于叔临行前嘱咐秦干爹不要当什么总统改叫执政更妥帖些。秦干爹应了他然后千般挽留。小于叔还是走了。走的时候还跪在秦干爹面前哭了一场。小于叔临行头一天外界有谣言说他出国是为了去欧美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学生们到他家去闹。来势汹汹。很多人劝阻他不要去见义愤地学生怕有意外。可小于叔居然不顾一切的面对了学生慷慨激昂的一段演讲很是感人。”正在闲话间二牛子匆然跑来:“七爷、大少爷东北地胡少爷和钱宁的张少爷过府来拜望。老爷吩咐二位快过去。” “子卿和继组来做什么?”小七看了眼汉辰汉辰也疑惑地摇头。小七知道汉辰同子卿书信往来频繁。过从甚密。 看了子卿在杨大帅面前的对答从容得体举止规矩大方小七心里暗自笑骂..子卿这个小鬼头屡屡在人前是人人后是鬼。见了大哥这种刻板守旧的长辈他就装得如谦谦君子一般这点也是子卿颇类他的一点。 胡大帅转来的信函表示了东北军大军南下毫无侵犯龙城之意不过是为了停止将来地四方割据而一统中原做出的暂时努力。明明一番掩耳盗铃的自圆其说之辞。小七相信大哥和顾夫子已经是洞若观火。 杨大帅说过几句客套话就吩咐小七和汉辰招待两位客人。 出了客厅来到外面张继组长舒口气说:“我的妈呀。没见我这口气憋得都要噎死过去了。每次见了杨伯父我的后背都出冷汗。” 汉辰沉了脸看着继组。继组慌得躲在小七身后:“七爷。我远来是客看看明瀚总是欺负我。” 子卿笑骂说:“你算个鬼的客人。不要你来你还偏随了我过来龙城蹭吃蹭住。” 汉辰才知道原来子卿是奉了父命去钱宁拜望张之翔大帅然后来龙城为奉军打通南下的粮道。看来胡大帅真要一统天下了。 “子卿奉军真要直下江南吗?”小七略含严厉的话语南戴河八公子聚会时小七费尽心思告诫子卿等人去止戈息武。 子卿抿了嘴沉肃了脸说:“七爷就别问这糟心事了。我爹现在只听老钱的话老钱撺掇我爹乘胜追击拿下中原。为这事江永盛省长都跟我爹要翻脸了一动刀兵军事开销是笔巨款都要东三省各地分摊。我也劝过几次屡屡开口就被骂再说下去怕老爷子就要动手了。” 子卿一脸地委屈张继组却嘟哝说:“我倒盼了不管谁拿了天下快些一统山河吧。省得打来打去不得安宁。如果天下太平了我就扔了军职一头扎进上海租界拥了美人共赴**。” 瞪了眼张继组汉辰对子卿说:“子卿这举兵冒进也太无纵观全局的大略了。百姓厌恶刀兵谁要是挑起战端会失去民心。” “伙计这还用你说我就劝老爷子说。出兵征讨说是为了统一可百姓眼里赵大帅换钱大帅钱大帅换孙大帅还不都是一样吃饭种 众人正说着往流枫阁去就见二姨太房里的丫鬟秋芳披头散狼狈不堪地一路小跑的哭了过来。“慌慌张张地还有没有点规矩不见有客。”小七呵斥道。 秋芳掩了泪说:“七爷秋芳不干了这就去跟太太辞了差事去。小少爷他剪我地辫子还在我碗里放马粪。” 张继组听得噗哧的笑了随口对汉辰说:“伙计你家养土匪呀?是你地弟弟还是子卿的弟弟?” 话音未落一阵孩童们的叫嚷喧闹小乖儿挥舞着一根竹棍上面挂着根黑色的辫率领了七八个孩子冲过来。 “土匪婆在那边抓住她!” 孩子们听了号令蜂拥过来却见是汉辰和七爷都站住脚步。 若不看到乖儿此刻疯狂放肆的模样单凭乖儿细嫩白净的面颊未言先笑的深深笑靥上忽闪着一双灵动的乌亮的眸子那俊俏的模样加上一身女孩子的装束真是人见人怜的美人胚子。乖儿一头的汗水忽然看到挡在眼前的大哥一脸猖狂的样子立刻挂上委屈的眼泪哀哀的说:“大哥秋芳欺负乖儿。秋芳昨天把乖儿的腕子都掐红了。奴才敢打主子!” 秋芳也不顾一切的哭诉:“昨天小少爷拿了墙角的老鼠药倒在汤锅里我见了告诉给太太听小少爷就报复我。躲在后面偷偷剪了我的头还在我的饭里放马粪。” 小乖儿忽然噗哧的笑了随即又扮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抽噎的说:“乖儿当作是汤料了才往锅里扔。” 秋芳忍无可忍的驳斥说:“哪里有汤料扔去墙角的凭谁家打工也没见过乖儿少爷这么无法无天的。” 乖儿听秋芳骂他挣脱着大哥的手就要去踢秋芳:“臭婆娘!看我回了爹爹拿了你去打板子。” “汉辰你带了乖儿先下去。”小七对乖儿也是无可奈何走近了又碍于当年那段纠葛不清的噩梦不管他又对不住杨家的门风。 汉辰已经怒不可遏一把揪着小乖儿的脖领子将他提起勒得乖儿干咳着费力喘息。汉辰飞起一脚踹在乖儿的屁股上一把将他摔在青石地上。 汉辰板了脸对泣不成声的乖儿喝道:“起来给秋芳姐姐赔不是。” 四周的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随了乖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四散逃窜。 汉辰见乖儿只顾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爹爹爹爹来救乖儿大哥要打死乖儿了。” 气得汉辰哭笑不得对子卿和继组抱歉的说了声:“见笑了。督管弟弟们一直是汉辰的责任所在。” 又对七叔说:“七叔先带子卿和继组去休息汉辰处理了这里随后就到。” 小七笑了带子卿和继组走又回头看了眼汉辰没有说话。 汉辰一把夹起小乖儿兀自往安静无人的后花园去。凭了小乖儿一路哭天抹泪汉辰就是不说话。 汉辰简直对这个弟弟忍无可忍父亲对乖儿的放纵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真不知道哪天乖儿兴起能把房子一把火点了。 见后花园无人没人能救他乖儿心里还是怕平日一脸严肃的大哥的忙敛了哭声求告:“呜呜哥乖儿错了儿不敢了。” 汉辰心里又气又骂乖儿什么道理都明白就是遇到事就变得禽兽不如的放纵。 汉辰不理会乖儿只顺手扯落几根新吐绿的柳条一把捋去叶子扯下小乖儿贴身的裤子按在一条石凳上。 乖儿吓得哭了他见过爹爹狠时抽打大哥也见过家中仆人们被打甚至他自己也曾经抡了马鞭藤条打下人但他记事起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乖儿被大哥有力的手按在石凳上拼命的哭嚷踢脚挣扎。身下的石凳寒冷如冰小乖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别打爹爹呀爹来救乖儿。” 柳条抽在乖儿白嫩的小屁股上一道道渐渐隆起红紫色印痕。乖儿哭得撕心裂肺徒劳的蹬踹着两只小腿挂在腿上的裤子都被他蹬飞到不远处的草坪上空剩两条光洁肉嫩的小白腿在凭空抗争。 汉辰虽然恨乖儿的乖张顽劣但毕竟乖儿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汉辰就是教训他手里还是留了力度乖儿粉团团的小屁股红肿起来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已经渐进沙哑最后那两条执拗的小腿都乖乖的臣服般停下。 直到大太太和娴如赶来才算勉强拉劝开汉辰心疼的看着乖儿被柳条抽得红肿的小屁股大太太气得捶打汉辰嗔怪道:“你不知道乖儿是你爹的宝贝要管也你爹去管你这是平白惹的什么事呀?” 第四卷 第206章 书房 杨大帅闻讯匆匆赶到花园目空一切的直接扑向了啼哭不停的乖儿乖儿沙哑着嗓子不停的喊着“爹爹”。 杨大帅眼眶一阵湿润轻轻抚弄乖儿伤痕斑驳的屁股那上面的痕迹已经由红变紫。 趁了杨大帅没有怒火爆大太太忙推搡了龙官儿低声劝说:“龙官儿去呀去给你爹跪下认错。去呀汉辰执拗的看着父亲那淡然的神色始终如一。 “我做错了吗?父亲令汉辰要尽为杨家长子的职责平日督导弟弟们。这若是汉平、汉涛凭谁个如此无法无天早被重责汉辰这还是手下留情了。” 汉辰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杨大帅坐在石凳上搂抱着乖儿的手臂都在打颤他失望而忿然的眼光瞪着汉辰父子二人对视片刻。旁人都吓得不知所措时杨大帅却长叹口气低头哄劝了乖儿说:“乖儿听话跟爹走。” 看了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大太太捶打了汉辰将头埋在他怀里哭着:“你个实心眼的孩子他可管乖儿填这个堵做什么?乖儿顽劣你就让他闹去长大了就自然懂事了。娘从小就心惊肉跳的看了你七叔和你挨打跟吃饭一样你不能让娘安心的过几天吗?” “娘汉辰现在不管乖儿日后他惹出大祸父亲还不是要怪罪汉辰。” 汉辰无奈的来到七叔的流枫阁子卿正和众人讲着孙先生北上天津卧病不起的事。 “孙先生是应了家父和马宝福的邀请于除夕那天抵达天津地。家父也怪得很本来是对孙先生推崇备至的甚至都有要推孙先生做总统的意思。可那天钱参议带来话。说孙先生如今同苏俄走得很近而且声称要打倒像家父这样地所有军阀。孝彦猜想这多与钱参议从中作梗有关系而且这么多人推荐秦总理当执政总统.^小说网.怕也是顾及大家彼此的利益得失。来家父见过孙先生也夸赞孙先生是个奇人。说外界传说孙先生是孙大炮他看孙先生一点也不大炮对孙先生崇敬地很。只是那日孙先生过府拜访时我家中的火生得很旺屋外寒冷。孙先生回到寓所就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勾起了旧疾。如今住进了医院。” 子卿说到这里黯然神伤:“孝彦还曾奉了父命去探望病中的孙先生孙先生让孝彦坐在他床边对孝彦说:东北是中国的门户重地东北的青年要担负比常人更重地责任。孝彦身为奉军一方的统帅当知道身上的责任与过肩负的国家命运。孙先生还为孝彦提了天下为公的横幅孝彦挂在了书房永远铭记于心。”小七听着子卿的话沉默不语其实他是希望孙先生能趁此次时机执掌大局。无奈北洋方面相互利益制肘有很多难以告人的秘密。而更令小七担忧的就是孙先生的身体和日重一日地病情。 记得那日在秦府同于远骥畅谈时于远骥曾望了夜空慨叹:“想法是想法现实总是现实。孙先生是奇才。但他近乎飘渺成神而你我所处的毕竟是凡间。” 自嘲的笑笑。小七收拾心情提醒子卿说:“我在北平见到了霍文靖。他似乎同钱参议失和而且对最近地境遇很是不满。” 子卿愤懑的泄:“凭谁遭到那种境遇也会不平。霍先生为奉军立下汗马功劳。可我爹就是不给人家封赏。这还不算朱子春他们那些老人排挤他钱参议这种同是从日本军校出来地人却平步青云肆意挤压霍先生。若不是孝彦一再地安抚霍先生怕霍先生就要离开奉军了。” “钱参议那个人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鸟。”张继组接话说:“我爹就说钱参议一脸地奸相不知道胡大帅怎么能重用他。” 子卿撇撇嘴奚落说:“令尊张大帅在我爹面前可是对钱参议赞口不绝绝无二话的。” 张继组反没有尴尬嬉皮笑脸说:“你家主人养的条狗我爹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当了面踢它呀。” 下午小七带了子卿和张继组去游黄龙河汉辰有些胃痛留在了家里。 汉辰在书房抱着小亮儿在书桌前一笔一画的教亮儿识字。 亮儿认真的颤抖着笔杆努力写着。 “亮儿真聪明昨天教的字今天都记得。”汉辰夸赞着亮儿娴如在一旁露出欣喜的笑容。 “亮儿来给爹爹背一遍《弟子规》。”汉辰将亮儿放在地上亮儿规矩的背着小手摇头晃脑的背诵着:“弟子规圣人训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娴如听得频频点头亮儿生来的聪颖真是不逊于小乖儿。亮儿出生前娴如曾经多次在佛祖面前乞求赐给她一个如乖儿般聪明乖巧的孩子果然是佛祖有灵庇佑她这个可怜人。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财物轻怨何生言语忍忿自泯”跑进来的小乖儿听了大哥在夸赞亮儿也忙接着背道。大哥挑眼看了他一眼却漠视他的存在然后对亮儿吩咐说:“亮儿来爹再教你几个字。亮儿是杨家的好孩子好孩子就要知书达理不然就是和禽兽无异。” 乖儿立在一旁无趣乌亮的眼珠飞转知道大哥还在生他的气忽然抽噎着哭了搂了嫂子的腿蹭腻了说:“嫂嫂乖儿疼乖儿屁股都肿了。” 娴如知道丈夫的固执乖儿不认错怕汉辰绝对不会饶他。 “乖儿跟嫂嫂去外面玩嫂嫂给乖儿揉揉就不疼了。” 乖儿的眼睛始终目不转睛的查着大哥的脸色汉辰却是专心致志的教着亮儿写字亮儿不时偷眼看看小叔乖儿。 “爹爹小叔叔为什么不来认字了?”亮儿怯怯的问。 “亮儿写字要专心不能分神。”亮儿应了声开始运笔。 乖儿凑到桌前看了亮儿的字撇撇嘴说:“行笔要缓这笔太急了。你怎么又滞在这里了?真笨!” 汉辰不动声色的换了张纸给亮儿说:“亮儿再来一遍。” 见大哥根本不理睬他乖儿又捶了桌子说:“蠢才蠢才这一落笔就没藏锋!”亮儿唬得哇的哭了起来。 乖儿顺手抢过亮儿手中的笔说:“真笨小叔写给你看。” 大哥却抱起了亮儿在一旁认真的说:“亮儿是男娃娃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亮儿日后不许哭会被笑话的。” “小叔叔就哭。”亮儿看了眼在桌案边对他挤眉弄眼的小叔乖儿怯怯的说了句。见大哥还是不理会他乖儿索性火起一把将笔筒镇纸连同纸张掀了一地砚台砸碎在地砖上墨汁溅脏了乖儿的衣角乖儿哇的大哭起来。 杨大帅进屋的时候正巧看到小乖儿惊慌失措的立正一片狼籍的书房中大哭。汉辰抱着儿子儿媳妇一脸的惨然。 “爹爹爹爹大哥拿砚台打乖儿。”乖儿扑到父亲怀里鼻涕眼泪的往父亲身上乱蹭。 汉辰将亮儿递给娴如低声说:“你带亮儿出去。” 娴如刚要张口对公公解释生的一切却被汉辰凌厉的目光逼视着退了出去。 第四卷 第207章 百年之政,孰若民先 “杨汉辰!你想做什么?你就容不下这么个可怜的孩子。”父亲的声音低沉怒视着汉辰却弯身抱起乖儿乖儿被触及了臀上的伤处又痛哭失声。 汉辰当然知道乖儿刚才蹭到他桌案边是自知理屈来讲和的可他怎么也不能纵容乖儿这么个杨家的“异类”。 小时候他和弟弟们都是没有书案高就背了手在父亲和顾师父的书房背书习文。而乖儿如今都八岁了父亲还如此纵容的不舍得让他入学平日都是随意的跟了娴如和他学了些写字背文章。乖儿稍有抱怨父亲就禁止他们再教乖儿读书而乖儿也只是凭了那点天资聪明学个囫囵。真不知道这孩子日后如何是好? “乖儿你对父亲说实话这砚台是谁扔到地上的?”汉辰走到父亲身边乖儿却将头埋进父亲的颈窝哭闹了不说话。 “乖儿你还是不是男人连句实话都不敢说!”汉辰的话音很平静伸手去接父亲怀里抱着的乖儿。 “爹把乖儿给汉辰吧他大了沉得很别累到爹。” 杨大帅却闪了一步陌生的目光打量着面色淡然的汉辰。汉辰没了往日面对这种不公时的倔强和愤懑如同局外人一般话音都是平静如水。 “老大你倒是男人你该有胆量说实话吧?那你对爹讲句实话你是不是恨爹?恨爹从小就责打你如今却偏心乖儿你妒忌乖儿受宠所以才打乖儿来报复爹。”杨大帅的目光紧紧锁住了汉辰的眼睛。 汉辰脸上浮现出淡笑。那笑容里微含了奚落:“父亲大人的眼里汉辰始终是杨家的长子乖儿始终是爹惟一地儿子。汉辰不会辜负父亲和杨家的厚盼。管教乖儿也是汉辰职责所在。父亲不必多虑。投胎为千里马却去羡慕娇宠的小猫小狗汉辰还没幼稚到那份田地。” 父子二人就这么冷冷地对视。杨焕豪大帅搂紧了怀里的乖儿怆然地说了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是我的儿子?” “父亲不用断章取义。”汉辰的话不卑不亢杨大帅反而呵呵的一阵冷笑放了乖儿在地上。 “好在断章取义。爹听不懂你这文过饰非的话爹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你爹你给我滚过来!”杨大帅揪了汉辰地耳朵往屋外拖拽。汉辰却甩开父亲的手说:“不劳父亲动手父亲尽管吩咐汉辰从命就是。父亲想在哪里责罚汉辰?二门还是院里取藤条还是家法板子汉辰一定悉听尊便。” 杨大帅不想儿子居然忤逆到如此地步忿忿骂道:“畜生你不要逼恼了为父给你好看!” “这做千里马的生来就该是挨着鞭子还要马不停蹄的。谈不上好看不好看。” 落日的斜晖洒在汉辰棱角分明的脸上坚毅的嘴角弧线微挑着那丝浅笑融在了炫彩般的霞光里.^小说网. 小七领了子卿和继组兴高采烈的从黄龙河游览回来时正赶上这尴尬地一幕。 小七不知道生了什么。只看到大哥顶着花白头的背影抱着乖儿在暮色中离去。“去七叔房里吧屋里被乖儿折腾得不成个样子。”汉辰从容的言语。似乎一切都没生过。若不是看到远处地娴如在悄悄抹泪小七几乎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临睡前。小七带和汉辰去杨大帅房里问安时见大哥正在横抱了小乖儿哄他睡觉。 乖儿似乎刚睡熟柔嫩的小脸上两道弯弯地长睫十分可爱小脸红扑扑地。 杨大帅给小七递个眼色示意叔侄二人轻声些。 一旁的五姨太低声提醒说:“乖儿睡觉不安稳一翻身触到屁股上地伤就疼得哭醒。老爷只有抱了他睡。” 小七余光扫视汉辰汉辰面色肃然忽然向前两步轻声对杨大帅说:“爹乖儿太沉了汉辰来抱他睡吧杨大帅略含责备的目光看了眼儿子长吐了口气说:“不劳大少爷费心了我养的小猫小狗自己宠着就是了。” 大哥明明是话里有话出了门小七一把将汉辰按到山墙上逼问:“老大你下午顶撞老爷子了?生什么事了?” 汉辰月色下苍白的面容似笑非笑:“无非为了汉辰打了乖儿那几下父亲他心疼了。七叔莫多管了谁小时候不是这么过来的。” “老大你是不是有话瞒了七叔?老爷子今天神情不对?”小七紧张的追问他太知道大哥了大哥狂傲一世不会隐忍任何家人的违逆但对汉辰今天肆无忌惮的责打小乖却没作。 小七拍拍汉辰的头似是在说:“你小子敢跟七叔斗法你就放马过来随即转身原路折回边走边说:“我去替他抱会儿乖儿你先去睡吧。” 汉辰笑了月色下笑声清凉:“七叔你省省。抱好了是你旧情未断抱不好是别有用心去气他你不是去自取其辱吗?” 第二天清晨子卿坐在石墩上托了腮呆呆的看着汉辰在马喂他那匹“千里风”枣红马。“太子爷你还是回房去等我吧。马里味道厚别薰到你这金枝玉叶。”汉辰同子卿逗笑说。 子卿一挑眉一脸的不屑:“你得了吧养马驯马我比你在行。去年打仗在山海关我一夜骑出去九十里山路骨头都要颠散了。累得我那匹大黑子直呼粗气心疼得我喂了他三天黄豆红枣才缓过来。汉辰梳理着枣红马的鬃毛说:“千里风的妈妈生下他不久就病死了它妈妈是我当年的坐骑。”说着叹息一声说:“当马也真不容易。” “我要去河边洗马陪我去吗?”汉辰心情颇佳。脸上的笑意都柔和许多。 子卿一跃而起应道:“好呀我来帮你。” 晨曦朝霞下地黄龙河水光潋滟漾着金光。汉辰挽了裤腿在河里洗马子卿躺在河边一块大园石上仰望着飘着几缕浮云的天空。 远处青山隐隐碧水迢迢。淙淙的水声不绝于耳。 “龙城真是个山清水秀地地方难怪龙城这地界盛产俊男美女。”子卿慨叹说。 汉辰停了手看了子卿打趣说:“红豆公子不会在我的龙城又四处留情了吧?” 子卿拣起块儿小石子甩到汉辰身后不远地地方溅起的水花湿了汉辰的后背。 “有你这个河东狮吼我还敢在外四处留情。”子卿调皮的打趣汉辰弃了黑马冲上来。二人在河边草地扭打嬉闹在一起。 “明瀚你骨子里还真是很调皮活泼的怎么就在人前古板得像个老夫子?”子卿瞟了眼躺在身边地汉辰。 汉辰枕腕仰视着天空叹嗟:“入了鲍鱼之肆不臭都难得谁让我同你混到了一处?” 看里子卿坏笑了看着他蓄势待的笑眼汉辰慌忙起身说:“别闹别闹了。” “伙计你有时候太固执了。”子卿略含责备说:“昨天看了杨大帅满头华转身离去时看你那目光即心疼又无奈看得我都心酸。这若是我爹这样就算心里再委屈我也会退一步。明瀚昨天七爷说 汉辰忽然坐起身正经的说:“你是胡大帅的挚爱。我不过是杨家豢养的一匹名驹。一个是用来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一个是被用来骑的你我本就不一样。我七叔的话有他的道理。这家要和国要宁。明白了自己地角色。不要有什么非份之想。这家国总是能太平的。我现在很好大彻大悟了反觉得心境平和很多。” 子卿也翻身起来。拍拍身下的石头反驳汉辰说:“可伙计你是人不是石头人是要感情地。” “感情?胡大帅没跟你讲过要想成大事要想在政局里打拼就要不得什么感情。”汉辰眉峰高挑自信的说:“除非你这个太子爷将来就做个赋闲地王子如果要继承父业你还是把那些没用地东西都抛了吧。感情这东西就是种债你付出的越多陷落地越深关键时刻就会拔不出脚。你不涉足就一身轻松不会愧对谁就有转身离去时的潇洒。” 子卿和继组才从龙城离开孙先生溘然长逝的消息就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龙城。 初春吐绿的茵草点翠远山仍未脱清凉。 汉辰在黄龙河旁七叔常去的碎枫岗终于寻到了七叔。 茕茕孑立的背影面对北方几抹烧焦的纸钱灰在清岚间微荡七叔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似是无限的愁怀无以鸣诉。 “七叔你一大早是来祭奠孙先生吗?” 跪在地上的七叔缓缓的转过身双眼红肿。 “老爷子说什么了?”七叔强忍着悲恸。 汉辰摇摇头。 “他吩咐汉辰多陪陪七叔说这太脱俗飘渺的东西多半不是久留人间的孙先生的理想固然好但在人间怕难实现。老爷子说因为是在中国要来实践他的理想的毕竟是中国的人想的一个样子被下面的人做出来怕就走了样子。” 七叔看了汉辰一阵冷笑不知道是不以为然的讥讽还是戳到痛处的无奈。 汉辰又说:“平日里老爷子最顽固不过这次的话反让汉辰寻思良久。七叔孙先生是个伟人他的事业靠凡人来实现太难了。和平奋斗救中国谈何容易怕就连各位大帅都想是不一枪太平的拿天下呢但最后还不都要靠武力来统 “毕竟是不一样的这日后中国的救世主就一定要是个神是个不计较一己私利的神。 小七整理过情绪同汉辰回去见大哥杨大帅。 杨大帅见了小七并没多问小七还以为大哥见到他这般难以掩饰的落魄定然要痛斥一番可大哥递给他一张报纸。 “北平祭奠孙大炮的挽联真是才人辈出我刚跟你顾师父评论了许多。这报上说当属于远骥的从欧洲回的那幅为千万挽联之你看看。” 小七接过报纸那副挽联令他酸楚的泪涌上眼眶。 “百年之政孰若民先曷居乎一言而兴一言而丧;十稔以还使无公在正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于远骥无愧为十三岁中秀才的神童才子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全无造作之气。淡然几词囊括了孙先生一生的抱负和世事的无奈。这上联典出《论语》下句典出三国曹孟德的《让县自明本志令》。在这又一颗灿若流星的伟人划亮夜空溘然长逝山河悲喑失色举国哀悼之时挽词如潮却没有一联能匹及于远骥这一幅道出孙先生的心事难怪报上一致认定于远骥之才华横揽一世无人可及。 “百年之政孰若民先”怕于远骥将此话加在孙先生头上的时候心意的归属已经不言而喻。可笑的是他杨小七和于远骥何尝不是一种人或许他们二人囊括了那个时代的特质。也就是谭壮飞先生在菜市口从容就义时呼出的那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第四卷 第208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临离开霍家沟前小七听外婆絮絮叨叨的讲了些往事也明白了霍家的汗颜和顾虑。 “你娘她生前就是那不认命争强好胜的性子。当年你外公不许她去城里投奔亲戚她偏偷跑了去。去了不算不久杨家老爷就来提亲了。我和你外公虽然穷可也没狠心到卖女儿的地步。你娘就说她就不信命这小老婆怎么了她迟早能做大的。嫁到杨家她嫌娘家穷在杨家抬不起头就不许我们去看她。后来杨家老爷过世那年你外公带了我去龙城看她才知道生了那么多事。这再后来就听说她死了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活下来若不是你那年跑了回来寻亲我和你外公真不知道你还活着。” 小七笑笑就像听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一样。 “眼巴巴的看着你被杨家大少爷从霍家沟拖走不是外公外婆不疼你实在是你是杨家的血脉你毕竟姓杨呀。就是你娘活着也是宁愿你在杨家受罪不想你在霍家吃苦受穷的。” 小七为外婆擦着眼泪眼前总也抹不去那年他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找回到外公家时霍家人的冷漠直到大哥寻到这里强硬的带走他时他哭求外公外婆留下他那二老和舅舅们都是一脸的漠然。只有表哥霍文靖出来拦阻又被舅舅呵斥了回去。 那个恐怖的夜晚被大哥擒回杨家的路上就开始遭受暴打小七记得那是他头一回想到去寻死但被大哥敏感的现了他偷偷藏在衣袖里那块碎玻璃片。 直到后来看了侄儿汉辰每每在大哥暴戾的家法下挣扎小七都会像是看到自己地当年。是霍家一个不甘贫贱命运的女儿。拿了他这条无辜的生命当做了踏上杨家夫人宝座地垫脚石。他到底应该感激生母给他以生命呢还是该抱怨这命运的无情。 “第二年过年前你外公去杨家看过你。这才进了二门就见杨家大少爷在挥了鞭子打人。你外公还寻思是在打下人。就看地上一个半大地孩子被剥的赤条条的浑身是血在地上翻滚。” 外婆说着哽咽的老泪纵横。 小七淡然的一笑那沉痛地往事都怕随云烟化去了。他仿佛记得那次挨打。但已经记不得是为了什么。 “你外公说你看了他都当作不认识了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他试探过杨家少爷说是你要太顽皮就带你回霍家算了说你娘这是造孽生了你。可杨家少爷说。你生在杨家就是姓杨了。后来你外公也层让你表哥去杨家看过你可你就是不见。” 小七哄慰着外婆这只是一种机械般对长辈的义务罢了。 汉辰从军队回到家就听说七叔昨天回来了此刻正在大太太房里说话。 汉辰军装都来不及换下就赶去东屋见分别近半个月的七叔。 屋里传来阵阵的笑语听到的是七叔那开心的声音。 “我哪里知道那糙棉布不比在家穿的衣料结实本想帮三舅去提那两桶水也省得霍家觉得我娇气。我就这么一弯身两桶水就不费气力的拎起来了就听嗤啦一声。这裤裆撕裂了。” 一阵开心的笑声爆起汉辰隔了窗都看到母亲和师母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地样子。 七叔还继续那插科打诨般的逗趣:“我的脸顿时就红到耳根了这丢人到家了。趁了三舅没明白。田里耕作地小媳妇大婶们没看到小七就急中生智。故意把水桶弄洒。自己一屁股坐到泥地里。那时候哪里还顾得旁的。顺势解了外衣围在腰上气哼哼地爬起来骂那路不平绊了我摔跤才遮掩过去。” 寻常地一个小插曲七叔的口里说出来却有滋有味。 汉辰见七叔贴靠在母亲身边母亲和师母疼爱地为他剥着花生吃。 母亲抚弄着七叔的脸说:“看这半个月小七这是饿的吧。” “做梦都想师母熬的鸡粥。”七叔那撒娇般的话语连母亲都戳了他的额头说:“越大越赖了。” 汉辰寻了个时机进屋七叔见了他倏然从床上站起本是一脸调皮的笑忽然变得沉稳多了。 “龙官儿回来了你这些天一直在驻防?” “才到家就听说七叔回来了。”汉辰答道。 “看这孩子天热怎么捂得这一头汗也不知道换件凉爽的衣裳。”大太太边说边拉过汉辰要给他擦汗汉辰却向后闪了一步随即略含羞涩的从母亲手里接过帕子擦着汗说:“听说七叔来了就赶过来见一面汉辰这还要出去的。” 汉辰回房去换衣服才走到院门就听见墙内一阵尖声嘶叫汉辰紧走几步跨进门槛竟同抱了亮儿逃奔出来的奶娘撞个满怀。 “大少爷不好了乖儿少爷拿枪要杀人了。” 汉辰匆忙进了院乖儿正挥舞着一把手枪追赶着满院乱逃的四儿。 四儿见到汉辰凄厉的喊了声“姑爷”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扑过来。 “姑爷乖儿是疯了我就不许他玩枪他就拿枪来打我。”四儿失魂落魄的哭泣。 乖儿毕竟是有些怕汉辰的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大哥慌张说:“爹爹喊乖儿过去呢乖儿走了。” 撒腿就跑冷不防绊在台阶上跌在地上枪飞了出去。 “乖儿枪哪里来的?”汉辰也是吃惊不小。 乖儿见跑不了坐在地上怯怯的说:“是爹爹的。” 汉辰卸下子弹夹居然里面是满的汉辰暗出一身冷汗。 汉辰堆出笑抱起乖儿:“乖儿你会打枪了吗?大哥五岁的时候就会打枪了像你这么大一枪就能打只野兔了。”汉辰得意的炫耀小乖儿忽闪了眼睛回答:“爹说乖儿再大些就教乖儿打枪。” “想不想跟大哥出去打野兔?” 面对大哥善意的邀请乖儿毕竟是个孩子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好呀好呀乖儿要学打枪。” “走吧跟大哥去。” 汉辰抱了乖儿上了“千里风”骏马出了后门奔了黄龙河方向奔去。 中午的阳光正足汉辰拴了马带了乖儿在树林里打了两只野兔乖儿激动得拍手叫好对哥哥无比的佩服。 汉辰领了乖儿来到河边带他下去游泳。 乖儿在水边玩弄着水见了大哥游了一个来回过来。那日为什么要对父亲扯谎?”汉辰将乖儿抱到一块大圆石上。 “大哥乖儿日后不敢了。”乖儿偷眼看着大哥沉肃下的脸揣测着大哥为什么转回这个话题。 汉辰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惬意:“你的话大哥再也不能相信你这不敢了说了千百遍了。” 汉辰一把夹了乖儿来到河边水深的地方。 “怕吗?” 乖儿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他并不会游泳。 “怕乖儿的声音都在打颤。 汉辰只是轻声一笑说:“怕就对了就怕你又是在扯谎大哥如何信你是真怕?” 说罢一脚就将乖儿踢进了水里。 乖儿呛了水拼命的挣扎几次艰难的浮出水面惊慌的喊了声“大哥”又沉入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大哥扔到了岸上已经是吓得六魂无主被大哥倒提着拍吐着呛进肺里的水。 “你还想不想再去试试?”大哥夹了乖儿接着向河里走去乖儿挣扎着哭喊着“大哥饶命。” 两个轮回后乖儿已经彻底投降驯服了。 “小子只要你大哥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少跟我玩花活。从今天起让你干什么你给我干什么!若是敢跟爹面前告状嚼舌头大哥淹死你。” 大哥狠辣的目光乖儿吓得木讷的不敢哭。整个人如同傻子一般被大哥套上衣服夹了上马奔回龙城。 汉辰带乖儿回家的时候全家人早就慌成了一团看了他们兄弟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乖儿的辫被剪掉修理成乖巧的瓦盖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目光呆滞。 而汉辰却是一脸平和的笑意推了小弟在眼前对众人说:“乖儿大了那保平安的辫子就免了吧这么看起来是个俊后生了。” 杨大帅疑惑的看着汉辰一语不的拉了乖儿进屋。仔细查验了乖儿身上不见有什么伤就问乖儿:“你大哥有没欺辱你?” 乖儿摇头乌亮水润的眸子看着父亲。 “他没打你骂你?” 乖儿还是摇头。 第四卷 第209章 恶制 第四卷 第210章 配种 深夜里汉辰被气势汹汹赶来的父亲从七叔的床上一把揪起来的时候就连一旁惊醒的七叔都怔了怔神迟疑的问:“大哥天还没亮呀。” 杨大帅的大手揪紧汉辰的衣领汉辰觉得一阵窒息又咳不出来。 望着父亲瞪得冒火般的怒目汉辰反毫无顾忌的望了他淡笑心里猜出七八分原委。父亲此刻的狼狈不比从梦里强抓到现实的他好多少匆忙奔来兴师问罪连衣服都穿反了盘扣还系错了位哪里还有半点龙城王的威风只剩了在他这个无力去抗争的儿子面前耀武扬威了。 父亲紧握皮鞭的那只手青筋虬结猛的举起来却撞在床栏上用力过大反令皮鞭失手落在床上。 看着恼羞成怒的大哥小七的目光也投向汉辰:“老大你又做什么惹你爹这么大的火?” 汉辰漠然不语一脸的坦然。 “畜生!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能把乖儿溺在水里去吓他听话?” 小七恍然醒悟下午汉辰带了乖儿失踪的那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见汉辰沉默不语静静的样子小七忍不住低声喝道:“老大你爹问你话呢回话!” 一句提示汉辰反掠了一丝笑意在嘴边:“父亲大人都说了汉辰是畜生当然不是人。” “你混账!”杨大帅一把掀了汉辰在床上拾起鞭柄就失去理智般要去敲汉辰的头被小七一把抱住。 “大哥不劳大哥动手。小七替大哥教训龙官 杨大帅气得跺脚骂:“乖儿被他吓得不敢跟我告状问什么就会傻傻的摇头。这夜里睡觉说梦话又哭又闹直喊了大哥别淹死乖儿。乖儿不扯谎乖儿听话……我这才知道龙官儿这孽障如此心狠手辣。乖儿才八岁你们怎么就容不得他?” 吵闹声招来下人纷纷在门外探头探脑被小七一声断喝骂了出去.. 小七拍拍一旁忍着窃笑的汉辰的头笑骂说:“欠揍地脑袋还过来趴好。等你爹动手呢?” 一把按了汉辰趴在床上顺手扯过枕头塞在汉辰的小腹下去扯落汉辰的裤子。汉辰这回没有挣扎也没旁地言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杨大帅却僵立在原地即没松了手中地鞭子给小七也没像往常一样凶神恶煞般暴打汉辰。沉寂片刻杨大帅忽然落寞的叹口起转身离去。 “大哥!”小七不及穿鞋就小跑几步追出去。大哥走得头也不回。 回到房中小七郁闷的敲打了下门框汉辰却爬起身。无语的一把将枕头扔回床头提上裤子滚进被里侧身睡了。 这才真是父子冤家了。 小七气得一把掀了汉辰的被子。泄愤般狠狠地打了他两巴掌。 第二日一早。小七将汉辰收拾清爽拉了汉辰去给大哥问安。临进小院。小七还特地叮嘱汉辰如何去向杨大帅认错赔罪。 “七爷和大少爷来了?”五姨太笑脸相迎:“老爷去马厩看配马去了一早就去了。听说是云城许姑爷送来匹唐古拉山的名马同老爷原来的坐骑生得一般模样正到了配种的时候。老爷一早就请了配马的师傅去了圈里这不还把乖儿弄去淋什么童子尿。” 自从“千里风”的生母父亲那匹胯下名马死了后父亲就一直在物色一匹骏马良驹就连“千里风”父亲都觉得略逊了一筹。 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汉辰拔腿就向后院马厩冲去七叔在一路紧追。 马厩里传来“千里风”的悲鸣那是不屈和奋起抵抗侮辱的抗争。 汉辰几步冲进院里“千里风”正摆脱了缰绳悲愤地在园里踢甩奔跑马夫们围堵着拉住缰绳杨大帅在一旁大喝着:“废物一群拿鞭子抽就不信驯服不了一匹畜生。” “千里风”的个性汉辰是最知道的当初不肯让汉辰骑它几次把汉辰从背上摔下来汉辰花了多少时间爱抚地同它沟通才达成默契。 “爹这是做什么?”汉辰慌忙去制止大喊着仆人们住手。 “给我抽狠狠抽抽到它顺从为止。”父亲根本不理会汉辰的惊愕痛心冷眼看着狂奔嘶鸣在皮鞭下挣扎地“千里风”轻描淡写地说:“配种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姑爹从唐古拉山寻来一匹同样血统地名马。” 拴在马厩的那匹小牡马显得很文静身形同“千里风”差不多可如何也看不到半分宝马良驹的气质。 “爹千里风它不愿意爹还是缓缓再说吧。” 汉辰才感觉出当马的无奈在众目睽睽下被主人去摆弄配种没有丝毫的自尊和颜面。 “千里风”背上被皮鞭抽裂的地方居然冒出了殷红的血。 汉辰鼻头一酸抚着“千里风”的额头让它安静下来贴了它的脸低声问:“你不愿意是吗?看不上?” “千里风”水汪汪的眼睛竟然滚动了泪说话般的看着小主人汉辰鼻子呼出粗重的气似是在呻吟。 “都愣了干什么还不麻利些!”父亲怒喝马夫们尴尬的凑过来同汉辰商量:“大少爷这马听你的话你也别让小的们为难。” 意思是说如果大少爷你也说不动就闪去一边让我们来。 小七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马夫们抽打拉拽了桀骜不驯的“千里风”往那匹小牡马身边靠但“千里风”一声长嘶前蹄跃起轻易的甩开了众人抖抖朝霞下飘逸的火红色鬃毛几步飞跑到院子里侧头舔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不时仰头在院里踱步。 小七忽然笑了低声对大哥奚落说:“大哥用不用给马也配副**来的方便?” “七叔什么是**?”乖儿在一旁好奇的问。 杨大帅狠狠瞪了一眼七弟抄起身后的一根棒子就要打小七小七一脸调皮的笑跳去磨盘上撑了汉辰的肩往下跳时现汉辰脸色一阵惨白。 “龙官儿你怎么了?”小七觉出些异样就是龙官儿心疼“千里风”被打也不会有如此的表情。 “爹明天吧汉辰今天安抚一下千里风。”汉辰平静的话眼里里似乎滚动了泪水杨大帅骂了句:“连匹马你都降伏不住还能做什么?” 众人散去小七来到静静的安抚受伤的“千里风”的汉辰身边。 “老大今天有点小题大做了。马匹配马都是免不了的你这马今天也是性子拧了些。给点好吃的明天就好。” 汉辰也惨然的笑笑吩咐马夫去厨房里要袋上好的大豆来。 小乖儿此刻却乖巧的凑过来牵牵大哥的衣襟说:“大哥乖儿给风儿吃糖它就不疼了吧?” 乖儿从兜里掏出几块儿五颜六色玻璃糖纸包的奶糖汉辰接过来摸摸乖儿的头赞许的问:“乖儿你的朱古力糖还有吗?” 广告: 您想见识史上最吐糟三国穿越吗? 请看《凤殇三国之文昭皇后》玩转世界我变成美女王昭君却成了妖狐妲己的九世转身非得历经劫难身边还得带着那臭名昭著的琵琶精一路被神仙帅哥陷害妖怪美男纠缠书号17252《落雁传说》正在pk中请各位多多支持! 第四卷 第211章 “乖儿去取。”乖儿一溜小跑的冲出了院子似乎忘记了昨天哥哥对他的凶狠。 “孩子就是孩子一点儿也不记仇。”小七看了乖儿远去的背影笑了说。 看着被马鞭抽掉皮毛身上鞭痕累累的“千里风”想着刚才“千里风”挣脱束缚在马鞭下轻抖一头鬃毛高昂起头藐视一切的孤傲真不愧是“名马”。这种名马哪能在马夫那肮脏的手下亵玩哪能被世俗去左右意志。就在刚才马夫那粗糙的脏手得意的伸向“千里风”身下时汉辰眼前忽然浮现那段沉痛的往事他曾多次为次在噩梦中惊醒想淡忘却每每不经意间忆起:那年在父亲的书房里为了他久久不肯同娴如为杨家产出子嗣奉命而来的申大夫那冰凉的手在他身体上摆弄。那想来就无地自容的侮辱戏弄申大夫扶着眼镜都要贴到他身体上仔细的查看边汇报给翘了脚得意的看戏的父亲说“老爷这孩子好好的中用。”如今七叔戏虐的提到**令汉辰如何能忘记娴如演出的那场好戏? 其实他早应该大彻大悟本来他和千里风就是同类摆不脱同样的命运。在鞭笞下奋蹄奔跑在必要的时为了延续优良的品种被主人强迫在众目睽睽下去交媾配种。头顶着“千里马”的桂冠却要承受连虫鼠都不如的屈辱生活。 汉辰陪着“千里风”在马厩坐了一夜静静的欣赏“千里风”贪婪的吃着精饲料豆子看着它满意的品尝着难得的美味朱古力糖享受着“千里风”将脸贴到他脸庞亲昵地蹭磨感受着心爱的宝马无声的言语。直到默默看着“千里风”倒卧在地上垂死地呜咽挣扎直到永远永远的停止声息。 闻声赶来地马夫惊得目瞪口呆被汉辰呵斥出去。 黎明时分。天上开始飘落朦朦细雨洒在“千里风”的尸体上.电脑小说站p..膻湿的皮毛闪着莹莹光泽。 汉辰挽着袖子梳理着“千里风”的鬃毛就像为出嫁前的女儿梳理着头。 “下辈子再投胎做什么也不要做马做人不然就转世投胎做个小猫小狗活得反是自在些。” 汉辰喃喃自语就像母亲送行出嫁地女儿前不停的叮咛。 “大少爷。大少爷这是怎了?”仆人们惊慌得越聚越多。 汉辰却平静的吩咐:“寻个板车来把它拉走。” 杨大帅和七爷等人举了油伞赶来的时候惊愕的看着抚摸着“千里风”尸身的汉辰那种无言的窘迫让众人对视无语。 汉辰这无声的举动是小七始料未及的“千里风”抬出杨家地时候小七在人群中却找寻不到汉辰。 直到傍晚汉辰还没回家沉浸在恼怒中的杨大帅咆哮到下午还不见汉辰露面也担忧的问了小七一句:“那畜生跑去了哪里?” “他静下心就会回来。” “他是在做给我看。他能杀了那匹马。他就能毁了他自己。” 黄昏地细雨中小七在黄龙河那片人迹罕至的河滩找到汉辰。 汉辰跪在地上疯般地用手往一个大坑里填土。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掩埋“千里风”地尸骨。 小七拉住汉辰汉辰却甩脱他。执拗的捧起一把把潮湿地泥土撒向坑中:“别拦我。让我送它一程。从此就不用做马了下辈子好投生为猫为狗。” 小七懒腰抱起汉辰。带了他来到河边。 汉辰那双手泥泞中和着血水洗去泥垢后露出血肉粘连的十指。小七抱住汉辰冰冷的脸那脸上已经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 小七帮汉辰用铁锨填埋了“千里风”的墓穴趁了残留的天光一路催马回到杨家。 出现在杨大帅面前的汉辰仍是日前似笑非笑的一脸淡然仿佛一切都不曾生。 杨大帅本来积蓄的一腔怒火却作不起来都不知道该对儿子说什么好眼巴巴的看了汉辰从容的退下。 清晨来来往往的人都面含异色小七来请安时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龙官儿有些受凉寒就不过来了。” 杨大帅下午听说申大夫来了几次才知道汉辰从昨夜开始就高烧吐血这才赶到汉辰的房间去看他。 抱起哭泣不停的孙儿小亮牵着一脸紧张的小乖儿审视着躺在床上唇色惨白的儿子汉辰杨大帅眼前也出现“千里风”在小院里尥蹶子撒欢奔跑时那矫捷的身影。 “爹明瀚他不过是受了寒你老别担心。”娴如懂事的宽慰那双眼睛已经是红肿的如桃子一般。 杨大帅摇头暗叹:“这才是今生父子前世冤孽。” 东北奉天大帅府子卿强压着一腔的抑郁愤慨从父亲房间走出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鸾芳过来说:“小爷怎么今天不痛快吗?不然去毓婉妹妹那边去看看吧。毓婉好像身子不舒服伺候他的妈子过来说了几次了。我昨天去看她时病怏怏的是有些可怜。” 子卿翻起身冷笑了说:“也好我是要去看看她了。” 毓婉见到子卿一头扎到子卿的怀里啜泣起来:“卿哥哥你可算来了。” 两个月不见毓婉又哭又笑子卿心里也暗浮些歉意是不是他多想了毓婉。女人都是在保护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包括自己的男人。 毓婉说见到子卿身体好多了坚持去厨房给子卿亲自烧几个菜。 赵妈端了茶水来伺候子卿漫不经心的叨念说:“爷没来这些时候可是苦了夫人了。昨天呀府里的大太太来了我们夫人不许我多嘴跟小爷您讲 “那就不用讲了!”子卿一挑眼帘一句话噎得赵妈在一旁尴尬的笑着。 子卿冷笑片刻心想这女人怕都改不了的性子就吩咐小勇备车离开。 奶娘慌张的去叫毓婉时子卿就隔了窗子说一句:“你不用出来了我日后也忙就不会过来了。回头鸾芳会安顿后面的事要什么条件你自己提吧。” “卿哥哥!”毓婉慌忙的追出来子卿已经出了院门。你怎么了?不要吓婉儿。” “我胡孝彦是个凡夫俗子喜欢人恭维是不假也不缺你一个更不缺一个小鸟依人被我保护的小女人。” “卿哥哥是不是霍太太跟你胡说了什么?她不是个好人你别信她的。” 子卿停住步没有回头:“明明是支带刺的蔷薇非要装成清雅的兰花终究有藏不住毒刺的一天伤了采花的人也寒了自己的心。” 子卿稳健的步伐上了车扬长而去毓婉飞跑着追了几步高跟鞋都甩丢了一只直追到街上子卿的车却走远。 您想见识史上最吐糟三国穿越吗? 请看《凤殇三国之文昭皇后》玩转世界我变成美女王昭君却成了妖狐妲己的九世转身非得历经劫难身边还得带着那臭名昭著的琵琶精一路被神仙帅哥陷害妖怪美男纠缠书号17252《落雁传说》正在pk中请各位多多支持! 第四卷 第211章 猜忌 金灿灿的银杏叶堆满小径时子卿踏着这一地金色的“地毯”来到霍文靖在在天津的寓所。 霍文靖一身慵懒的便装不修边幅的样子反趁得一身戎装英姿勃的子卿愈的英俊。 子卿专有的明媚笑容后却掩饰不了一脸的倦意。 霍文靖疼惜的问他:“子卿你也要注意身体霍哥这已经是累倒了你就要留心了。” “来之前老帅也让孝彦代为问候霍哥这些年霍哥为了奉军辛苦了。” 霍文靖当然明白子卿话里的意思相信胡云彪大帅更是心知肚明如何亏欠了他。 “子卿霍哥待你如何?”霍文靖脸色沉肃。 子卿会心的一笑:“先生待子卿还用说吗?谁不知道霍先生和子卿就是一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 “子卿你怎么看待令尊出兵征战南方的事?霍哥想听你实话。” “先生你让怎么还怎么说?子卿说过几次了。老帅一意孤行要挺进中原一统江山这点孝彦从心里抵触。征讨南方挑起战端就是穷兵黩武。可老帅现在深信钱参议的主张一意孤行。孝彦劝过可老帅固执得很。” “所以你只得为虎作伥了?”霍文靖奚落的话语。 “霍哥孝彦先是人家的儿子才是东北军的少帅霍哥莫要再逼孝彦此事只能从长计议。老帅草莽出身很明白如果要一统江山。成就大事业就要有位如张良、孔明一样的人来辅佐所以老帅信任钱参议也是事出有因。钱参议为人是阴鸷油滑些你我不喜欢他。可他毕竟是老帅的股之臣。” “子卿那你呢?他老钱是老帅地股之臣。老帅对他言听计从你算什么?老帅总说什么亲都不如亲戚亲。” “但孝彦毕竟年幼资历不足。 霍文靖几声冷笑:“一旦老帅得了江山各省的都督都是胡广源、老汤这样的混账..百姓如何为生?中国还有什么希望?你知道吗为了打内战江永盛哪里地省库的银子都掏空了老帅要去像日本借款去支配庞大地军饷和买军械。哪里有白来的钱然后呢?签订些丧权辱国的条约压破各地去承担军事款项?你惠娟嫂子对我说拨给她和鸾芳弟妹用来建小学校的款子都被强征去充做军饷了。这么下去不只东北没希望。中国也没希望了。” “霍哥这道理孝彦明白可孝彦要慢慢想办法去劝老帅。你知道的。孝彦同老帅近来生了很多过节不好操之过急。反而坏事。” “子卿。霍哥就是要问你如果。霍哥说是如果。老帅让位让你来做东北王地位置你有没有信心做好?” 子卿愣愣的看了霍文靖:“霍哥你开什么玩笑。” “子卿就是说如果将来你接任了老帅掌管东三省你敢不敢保证凭了良心做事按孙先生说的天下为公真心为了百姓做事把国家建好而不是贪图一己的名声私利?” “霍哥这点霍哥放心。孝彦好歹是受过霍哥和七先生的教诲也聆听过孙先生的训示。孝彦日后若有接管东北的一天当尽心竭力为民族造福为国家和平统一不受外辱而努力。” 霍文靖欣慰的泪花飞溢抓紧子卿的手说:“霍哥记得你这句话霍哥会想办法帮你地。” “霍哥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办糊涂事。”子卿从霍文靖的话里听出些不祥之兆紧张的追问。子卿知道很多人都在议论老帅如此对霍文靖有功不赏地不公正待遇如此听信钱参议的话排挤霍文靖怕迟早霍文靖要离开东北。 “霍哥地盘地事霍哥别急日后孝彦地根基稳了些黑龙江和吉林的督军一定为霍哥争一个过来到时候霍哥好好治理地方给那些小人颜色看看。” 霍文靖勉强地笑笑说:“我下周要去日本治眼疾这边就要辛苦你了。海军正在组建购军舰谈判的事你要抓紧;空军飞行大队你要去跑;讲武堂的事你也要抓;第三军团的事务我一走也没个能帮你的人;搞不好还要给老帅打下手去处理棘手的事件子卿就是千里马也要喘气吃草你别太累到自己了。这些时候外面在盛传说你不是老帅的亲生儿子所以这苦活拼命的活儿都派了你去享福的事都没你的份。” 子卿忽然朗声大笑:“孝彦还听到个更有趣的说法。说孝彦是老帅的老婆偷情生的孽种所以哪里容易送命老帅把我往哪里派。” 子卿笑得开心霍文靖哭笑不得子卿是天生的乐天派风言风语一笑而过。 “霍哥孝彦还特地给霍哥带来个好东西。日本天寒地冻同东北一样的气候霍哥去那边养病应该用得到。” 说罢一招呼侍卫捧上一个精致的包装盒。 同进来的霍夫人林惠娟好奇的问:“子卿总是这么体贴入微又给你霍哥带来什么稀罕物也让嫂子开开眼。” 盒子打开是一条质地松软的浅驼色羊绒围巾霍文靖神色中略含尴尬和吃惊迟疑片刻说:“子卿霍哥用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了用吧。” “霍哥还真识货呢这是朋友从瑞士滑雪时给孝彦带来的说在当地也是上上品。孝彦记得霍哥最喜欢浅驼色的衣物就算给霍哥送行了。” 子卿的眼睛始终是澄澈清亮他哪里知道霍文靖此刻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子卿回到帅府来到父亲的书房惊讶的现钱参议居然也在屋里。 “爹孝彦回来了。”子卿话是对父亲讲目光却不免多看了两眼钱参议。父亲自从大战得胜后就偏宠钱参议到几乎言听计从的地步。外界都在传说这位钱参议有于远骥的治世之才但子卿却不看上钱参议。这个人的狡猾都带到了面相上有时候总耍弄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拿天下人都当傻子。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同老钱这么个狗头军师。 “小顺子没个规矩怎么不知道跟钱参议打个招呼。” “钱叔。”子卿随意的叫了一声。 父亲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又问:“听说霍文靖一直不肯回东北来?命令下了几次他都推诿了不肯把队伍撤出关外换防。” “爹霍哥这两年为了东北军呕心沥血眼睛都累出病了现在一见光就头疼欲裂的马上要去日本治疗眼疾。行动迟缓也是有的。” “哈哈既然病了就更不能劳动他带领第三、四方面军团了。如果他实在是心有余力我老胡也不能病骡子还当好马用不如他就彻底去歇一阵把军队先暂时交给朱子春去打理一下。” “爹!”子卿埋怨的叫了一声心里气愤又不便当了外人作这显然是钱参议又在公报私仇霍哥同钱参议这条走狗一直格格不入。“爹您这么做合适吗?人家才一病就缴了人家军权。再说霍哥是孝彦的副手您要把三、四方面军给朱军长去带孝彦没意见大帅随意吧孝彦也正好出国去游历玩耍了汤家的两个哥哥和薛明远都去欧洲游玩了孝彦也想去呢。” 子卿赌气的话胡云彪将手中的文件拍在桌上:“混账!妈了个巴子的再本事你还不是我胡家的儿子老子还管不得你了看把你小子狂的!霍鬼子在关内拥兵自重你这主帅却在关内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看那霍鬼子有反骨!” “子卿你就听老帅一句话老帅的话有一定道理。”钱参议来解劝说。 胡子卿愤恨的瞪了钱参议说:“老帅的话当然有道理就是这些风言风语迟早逼反霍文靖!” 第四卷 第213章 咬人的狗 车颠簸在从嘉宁关返回龙城的路上汉辰疲劳的恹恹欲睡索性将头侧靠在了七叔的肩上。 “龙官儿你在家休息两天吧看你这两天又咳起来了。” 汉辰呢喃的答了句:“明天我去军营住两天。” 是呀在家里父亲哪里能容他这匹小马驹喘气只要停步不前就会被视为偷懒耍滑。小七抚抚汉辰的头:“他又不是恶鬼你身子不舒服就跟他明讲。” 汉辰忽然睡意全无坐起身整整衣服若有深意的看了七叔挂了丝苦笑似乎在说:“他会提了鞭子给我治病。” 小七笑了会心的搂过汉辰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安慰说:“睡吧七叔在呢。” 子卿的意外到来令小七和汉辰颇为吃惊。下午飞到龙城子卿径直下榻在龙城最高档的饭店。 子卿一件狐领飞行夹克俊朗的面容英气中掩饰不住的倦怠。小七拥抱子卿时都能感觉到子卿皮衣里体息的温暖。 “忽然想再看先生一眼就飞来龙城了。”子卿任性的话语略含哽咽小七的心一凉自从子卿独掌军权以来很少的失态。子卿必然是遇到难以释怀的大事了。 “原来只是看七叔来的那汉辰走了。”汉辰故意沉下脸如今一见子卿就忍不住要逗趣他子卿却没了往日的调皮。 “先生孝彦要给您丢脸了孝彦不想在东北军做下去了孝彦想出国。” 看着落寞的子卿。话语迟疑但绝不代表决心的犹豫。小七一阵心悸子卿做这个选择的艰难俨然比汉辰更艰难。汉辰如果选择离开龙城那离开地无非是个对他宽严皆误的主人;而子卿如选择离开。那离开的将是他生命里惟一挚爱地亲人。子卿清瘦的身体在颤抖不知是衣衫单薄。还是龙城入冬地冰寒。 往日若是汉辰如此落魄小七定然拳脚相加了;但遇到子卿黯然神伤小七总会去好言相劝那是自心底的疼惜。 听了子卿义愤的痛陈述他和霍文靖在东北重组海6空三军成绩卓然时却遇到内外诸多阻力老人的不理解和钱参议等人对霍文靖的排挤诽谤.电脑小说站p..居然别有用心地人在老帅面前挑拨子卿父子的关系说他胡孝彦之所以在东北如此拼命的大干一场是意图取老帅而代之。 小七同情子卿的境遇可这是任何干大事的人奋斗途中难免的只不过子卿却比常人早了十年二十年去体味这种心酸痛楚。你在这边种树那边树枝上早坐满流着口水准备摘桃子的人甚至说些风凉话。 “子卿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主要是胡大帅他如何反应?他相信你在专权要篡位吗?”小七追问。子卿一脸惨然。很久不曾有的泪水开始在眼眶满溢怕这些年戎马军中他都少有如此的伤情。宣泄是要有倾听者地。不然这眼泪向谁而流。 “孝彦要走就是因为这个。前些时在酒会替老帅接待各国公使。谈到秦皇岛海军购舰的事情。孝彦就随口说了句老帅那边胡孝彦的话还是有分量地。孝彦这话本没别的意思。老帅平日都是宽纵孝彦地。可那天才到家老帅就喊了孝彦去痛骂说孝彦这是有意专权。” 汉辰听得默然无语子卿和胡大帅地父子真情一直是他羡慕的子卿再如何调皮生事胡大帅都放任地宠他。这若是换上他和杨大帅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简直是莫须有然后就是捕风捉影的琐事孝彦就对老帅说真若是到了这步田地孝彦下野就一了百了。” 聊了一个晚上几乎是子卿在诉苦小七和汉辰在静听。 “子卿听来听去其实你对全局洞若观火。下野出国不过是气话你是心里明知了处理的方法却没动手的决心和勇气。” 望着子卿纯净的目光小七补充说:“或许不是决心是狠心。” “先生孝彦不明白你指的是 “七爷大少爷可找到你们了。”胡管家一头是汗的进来小七和汉辰情不自禁的抬头同时去看屋里那西洋大座钟十二点多了。 二牛子跟进来嘟着嘴插话:“催了几遍这会儿子着急了?等了回去挨板子跪石阶吧。” “老爷子怒了?一说起话竟忘记宵禁的事了。”小七愧疚说。 “七爷老爷吩咐你们快回去胡少爷也一道来吧。胡大帅来了夜间到的。” 众人目瞪口呆胡云彪亲自来了龙城不用说就是来寻子卿的。 “我不去见他我回天津去。”子卿一脸的执拗:“就说没见到我。” 看了子卿任性的样子小七笑了说:“你现在走可就是害了我和汉辰了如何也要绑了你去见胡大帅大不了胡大帅打你板子先生替你扛了。” 杨府里胡大帅和杨大帅、顾夫子推杯换盏的饮着小酒见小七、汉辰和子卿进来胡大帅不等杨焕豪开口就板了脸骂了说:“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以为当了你杨大爷爹就不敢管你?” 子卿水润的眸子忽闪的看了看父亲又望了眼面无表情的杨大帅知趣的怯怯的往七爷身边贴去。 小七爽笑了将子卿藏在身后迎了胡云彪说:“胡大哥都怪小七不好想子卿了就喊了他过来。” “爹您怎么来这里了?”子卿问。 胡云彪笑骂说:“妈拉个巴子这点出息你还能上天入海了?爹的儿子丢了不能来找呀?” 一句话子卿破涕为笑。 安顿了子卿父子去休息小七和汉辰规矩的跪在杨大帅的书房里。 杨大帅沉吟片刻又不便作:“这倒好原来是一个现在是一双来气我。你们都少同他胡子卿去学老子也没老胡那性子耐磨。欠打的畜生!” 第二天送子卿和胡大帅的时候汉辰悄声对子卿说:“我寻思了一晚你总在担心霍文靖会被钱参议逼反汉辰看倒是未必。霍先生既然同你情同手足他如何也会考虑到这层。如果他要造反汉辰说是如果子卿你必然难辞其咎霍文靖是你一手信任提拔到今天的位置的不管他造反成功与否他都将伙计你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如果霍文靖拿子卿你当手足他不会这么做子卿你多虑了吧?” 子卿点点头:“孝彦也是这么想心里才越不舒坦。若霍先生最后郁闷离去孝彦更是愧疚于他。” “小顺子磨蹭什么了?”胡大帅一声呼唤子卿搂搂汉辰贴紧他说:“谢谢你明瀚跟你们说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七叔嘴边的一句话该受的总要去受的。”汉辰的话里含了调皮子卿拍拍他回身跑远。 总是有不之客的造访杨大帅笑得闭不上嘴:“难怪枝头多了个喜鹊窝迎客呢。” 于远骥从海外归国路过龙城人晒黑了也显得精瘦许多只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还是那么夺目。“小于子你大哥不许你去北平让你老老实实在我这里呆着不然就去上海避一避那北平驻扎了马宝福的部队。” 于远骥眼帘一挑在杨焕豪和顾无疾面前虽然恭敬却自信说:“快过年了远骥赶回国就是向诸位大哥问安讨封压岁钱呀北平哪里能不去呢?” “贫嘴!”顾无疾笑骂。 流枫阁小七的书房内听小七提到东北的胡子卿和霍文靖的恩怨于远骥眉峰突骤:“小七你知道当年向胡大帅揭你行踪的是谁吗?” “除去于哥想害小七挨板子还能有谁这么阴狠?”小七笑骂。 “算你杨小七聪明是我于远骥出的主意但总要有个人当走狗。这人就是你表哥霍文靖他那时候正忌惮你和子卿过密有备受冷落之感我就借了他去跟胡大帅出卖了你。本来我想过用小段可连段连捷都宁可得罪我也怕你被杨大帅擒回龙城打断腿不忍以你别要小觑了霍文靖。咬人的狗不会叫。” 第四卷 第214章 子篡父位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小七在花园看着汉辰在晨曦中舞剑。从容娴熟的剑法随了剑花掠起汉辰如笼在一片苍茫神光中般夺目。 “老大不错你这剑法又精进了。”小七由衷的赞叹。 汉辰剑锋一挑剑势走缓拢气屏息收剑。 “是时候给老爷去请早安了。”二牛子一旁提醒。 冷不防汉辰忽将剑向天空一抛那剑竖竖直直的劈下一旁的二牛子“啊”的一声惊叫伫立在原地两腿僵却见汉辰手中那镶了宝石的皮鞘顺锋迎去剑端端的落入鞘中汉辰清俊的面颊浮出得意的笑。 “子卿送我的这柄绕指柔还真是难得的好剑!”汉辰慨叹的话音未落一阵纷踏的脚步声传来杨大帅和顾无疾领了十几名家丁面色沉肃的来到汉辰和小七面前。 “大哥顾师父。”不等汉辰开口小七先迎上去大清早如此兴师动众定然出了大事。 “绑了!”杨大帅指指小七护院家丁们上来陪笑说:“七爷多担待。” 汉辰对父亲莫名其妙的难习以为常自当父亲是夜里做了噩梦没定过神寻他们晦气可小七已经看出了此事的不妙。 “大哥一大早就把小七绑了是打是罚小七都任大哥处置只是出了什么事了?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绑!”杨大帅喝了一声小七被五花大绑。 顾无疾上前两步郑重的凝视着小七的眼睛:“胡子卿可是你教出的好徒弟?如今胡子卿做出禽兽不如之事在定城同霍文靖一起通报造反了..” 小七脸色定时沉了下来:“子卿造反?造什么反带了东北军在北平城包围了秦大哥还是同马宝福打起来了?” 杨大帅的回答却令叔侄二人大惊失色:“胡子卿和霍文靖在定州难要逼胡大帅退位下野。让出东北军大帅和奉天省长地位置给胡子卿上台。” “爹这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汉辰脱口而出杨大帅瞪了他一眼骂道:“胡云彪电报通告全国了还特地给我电报。要我束缚杨家子弟保持中立勿要伸手干预此事。伤了兄弟彼此多年的和气。”杨大帅抖了袖子骂道:“这话够明白了吧?胡云彪怕你杨小七去伙同了霍文靖甚至于远骥联手帮胡子卿那逆子弑父弑君。霍文靖这一搅局进去我杨焕豪是说也说不清杨家跟霍家真是孽债几世难偿!” 杨大帅吩咐下人把小七关去柴房转身就走。 “师父!”汉辰慌忙叫住顾无疾担忧地问:“师父。是真的吗?” 顾无疾看看一脸忧虑地汉辰又看看小七点点头说:“胡子卿的奉军第三、四军团本在河北定州组成讨逆军并勾结了马宝福一起通电反奉连夜难攻下北平。叛军要求胡云彪下野让出东北军大帅和奉天省主席的职务给胡子卿。仅一夜之间胡大帅已经被叛军追打得措手不及丢盔弃甲狼狈万分的逃回关外叛军还在穷追不舍。” “这么快?”汉辰看了眼七叔。小七解读说:“子卿手里握了东三省海6空的精锐部队这些兵力都未出关全在秦皇岛到河北一带布防。装备先进训练有素。营以上地军官一率是东北讲武堂出来的。” “大少爷脾气吓吓老帅斗气吧?”汉辰始终觉得子卿就是胡闹。不会认真。 “叛军兵围北平追击胡大帅可不像给胡云彪留活路的样子。”顾无疾惨然说。“胡大帅电文中说他同胡子卿才真是前世冤孽今生父子。” 顾夫子摇摇头欲走小七忽然喊住他:“顾师父留步秦大哥在北平怎么说?” 小七果然考虑的精细顾无疾回过身:“这个我已经去问了你秦大哥也意外只说让静观其变慎勿介入。不管此事于你相关否先委屈几天吧。” 夜晚时分柴房里冷风飕骨汉辰蹲在柴房外瑟缩的同七叔谈论着此事:“七叔今天报纸都登出来了你信子卿会造反吗?汉辰会子卿都不会。” 小七用头轻轻碰着墙壁后悔的说:“悔不当初被于远骥不幸言中了。于远骥怀疑霍文靖会反很多人都在猜霍文靖会反我和子卿都在半信半疑。我那天劝子卿下狠心就是想他以防万一暂且把霍文靖的兵权架空一阵。其实我也没想通霍文靖有什么理由要反。我想找他聊可他去了日本治病人都去了日本谁想到他是蓄谋的障眼法。” “七叔你的意思是子卿没有造反是霍文靖打着子卿地旗号在造反?那子卿现在在哪里呢?” 汉辰不由黯然神伤想了几次同子卿交往子卿的目光都是纯净得纤尘无染笑容里满是灿烂的阳光。子卿像是在父亲羽翼下逐渐成长地小雏鹰哪里像他这匹被父亲厉牙咬得浑身是伤瞪了莹绿的眼睛在暗夜里四处奔忙地小野狼一般凄苦。但如果胡大帅得知他倾尽天下去疼爱呵护地儿子终于造他的反甚至要他地命那份伤害会远远比任何父亲更难过那将是道永远难愈合的伤疤。英伦号漂泊在秦皇岛外的海面上子卿立在甲板上往了茫茫大海呆冬季的海风刀子般割面的疼痛子卿却浑然没了知觉。几日来的焦虑令他口舌生疮面颊瘦销。 “军长霍军长联系上了。”小勇过来通禀子卿眼睛闪出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抢过电文。几日来霍文靖都不肯接他的电话回信也迟误含混。几次派人设法约霍文靖见面霍文靖都拒不答复。 子卿将电文攒成一团扔进茫茫大海霍文靖还是不肯见他理由很简单。霍文靖是为了正义而战为了实现中国的和平而奋斗并且时时处处在咬定他的观念要他胡子卿拿出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动玄武门事变的勇气忍一时的亲情成就百年基业。霍先生说如果起兵成功将来就能把他胡子卿推上领袖位置执掌东北大权实现毕生抱负;如果起义兵败那所有的罪过他霍文靖一人承担。 子卿惨然暗叹在中国这儿子造父亲的反叫他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天下能有几个李世民呀? 第四卷 第215章 父子冤孽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能开这个战端。这是子卿的信守也是当年霍文靖和七爷慷慨激扬向讲武堂的同学们推崇的道理而霍文靖却自食其言。 面对浩瀚的大海子卿一阵苦笑。为了讨父亲欢欣他花了几年的心血为父亲打造了“新东北军”这柄“利剑”铸剑成功之时他的伙计却由于对工钱不满抄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劈向了父亲。他的东北新军如今竟用在了自相残杀的战场上。 更痛心疾的是为了渡过眼前霍文靖大兵压境的难关挽回东北军节节败势钱参议竟然向胡大帅献计求助于日本人。只要奉军答应日本政府和军队在南满铁路和矿区的一些特权条件日本人负责出兵干掉霍文靖。子卿曾打电话求父亲千万不要这么做不论签订何种条约无异袁世凯当年的《二十一条》是卖国会成为民族罪人的这是饮鸩止渴。 “小爷您想开些。”小勇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小主人子卿。明明胡大帅亏待了有功于东北军的霍文靖逼得霍文靖心寒造反。这本是胡大帅和霍文靖的矛盾可霍文靖这个天杀的不知道为何要牵扯进少帅胡子卿当挡箭牌所有人都以为是胡子卿这儿子造老子的反谴责声一片。这才不过几日霍文靖利用胡子卿驻扎在河北的三、四方面军团的精锐之师打回了东北直逼沈阳几位东北军老将阵亡。义愤填膺的汤军长、胡飞虎誓死保卫老帅的安全全力以赴的同霍文靖血拼了。这本来恩深似海地胡家父子竟被霍文靖意外的推上了战场。纸呢?”子卿调整了心情问。 小勇犹豫地支吾说:“小爷先去吃早饭吧。” 子卿立刻知道了定然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小勇在故意瞒他。 “少废话。拿报纸给我看看时局。我胡孝彦就是造了老帅地反横竖有老帅定夺凭谁去扯淡。” 小勇仍然是踟躇不前。 “报纸!”子卿少爷脾气犯了..小勇灰溜溜的溜回舱里不时取来一叠报纸。 头版头条赫然是胡云彪大帅《告东三省民众书》。子卿迅的扫完手在寒风中颤抖。看了子卿呆滞的目光木然的落泪小勇忙过来安慰说:“小爷咱们回舱里吧。大帅是气话。过了这阵子气消了就好了。小勇在家惹爹生气爹急了也什么都骂骂过打过了气消了他都不记得了。” 子卿苦笑了将报纸递给小勇:“我不饿。” 报纸上胡大帅地口气是在跟他这个叛贼逆子断绝关系。最令子卿伤感的是父亲在文中说的那句前世冤孽今生父子”想想几年前父亲还处处炫耀他这个人人争羡的“佳儿”如今却变成了冤孽。 海风中耳边充盈着父亲那爽朗又慈爱的呼唤:“小顺子过来。顺子。天冷别乱跑。” 父亲平日治家极严说他放纵子女那只是对他小顺子一人的放纵。 弟弟妹妹们在家都不能大声喧哗。见了父亲要小心翼翼只有他在的时候。无视一切家规的拉了弟妹们在花园里捉迷藏叫嚷玩笑。去河里放河灯。甚至带了弟妹们夜不归宿的出去玩闹无视父亲宵禁地家法。事后他总是在父亲嗔怪的目光下低了头伸伸舌头。父亲也只会虚张声势的拿了鞭柄敲敲桌子吓吓他甚至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责备。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道呢?怕就是他这几年执掌了东北大部分军权开始放开手脚地在父亲的庇佑下大干特干地日子。父亲一方面赞赏他地聪明才华欣赏他的敢想敢干但一方面总在用些不着边际地闲言碎语敲打他父子间仿佛渐渐起了鸿沟。到今天俨然不是沟壑是隔了大海了。 “军长老帅来电。”副官过来禀告。副官迟疑一下看了子卿读道:“胡子卿先生阁下近闻 副官已经念不下去子卿的脸色渐渐苍白居然父亲开口称他为“子卿先生阁下”这表字是平辈人互相尊敬称呼用的从没有父亲对儿子呼表字的笑话父亲这是何意当真是以为他要弑父篡位吗?那电文更是令子卿寒心父亲请他回奉天接管军政大权甚至尖酸刻薄的问了句能留老父一条命吗? 难以抵挡的严寒霎时间侵袭入子卿的身体心被瞬间冻得冰冷。任何人的猜忌嘲讽谩骂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因为这毕竟是父子之间的事只要他问心无愧只要爹爹心里知道他始终还是当年那个懂事乖觉的小顺子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此前子卿还想事情平息后要给父亲个台阶下就是父亲如何处置他他都无怨无悔。可看了这封电文子卿才彻底的明白其实父亲已经离他远去了。这封电文令他何以容身?天下之大怕真没他胡孝彦的活路了。子卿鼻头一酸几步冲到围栏边翻身就要跳下海去。心里一横去吧去吧一了百了或许你死了一切都平静了一切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小勇眼明手快的大叫一声拦过来冲过来的卫队也拦抱住子卿。 一片慌乱挣扎中子卿被众人制服了。 子卿从沉醉中醒来静静的躺在船舱内如一段枯木一般心碎成齑粉般难还。 “霍哥你好糊涂你哪里是老帅的对手你这是走上了不归路。”子卿闭上眼不再说话。 “小勇你电文给老帅。”小勇慌忙的去取纸笔。 “你对老帅说我胡孝彦惹的祸我胡孝彦自会收场请老帅和江省长稍安勿躁也切勿亲信日本人引狼入室。孝彦这就去前线亲自同三、四军的兄弟们对话。另外请老帅准许我调动飞行大队的飞机洒传单。” 小勇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小爷毕竟是长大了这么大的事仿佛能在痛苦中冷静了。但他如果单枪匹马的去找霍文靖这可是冒了风险霍文靖能轻易的让他靠近? 三、四军团的弟兄已经在胡子卿和霍文靖往来的传单通电中知道事情的真伪尤其子卿利用自己在军队里的影响已经喊出了“吃老胡家的饭不做对不起老胡家的事。” 这些东北的硬汉子血气仗义很多人纷纷撂下枪投奔回子卿的阵营。有几位营长都在战场上空炮弹不愿对不住胡子卿。隔了一条溃流河两军对峙。子卿牵制住霍文靖但霍文靖还是不停的起猛攻。如果单是霍文靖还好抗争但霍文靖身后那马宝福已经逐渐的从后台露出脸来即将粉墨登场源源不断的给霍文靖提供武器弹药。 子卿的指挥部离溃流河还有几十里的距离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同霍文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噩耗传来的时候子卿几乎被雷击电劈般的呆讷父亲急于解决这场内乱终于答应了日本人的条件由关东军出兵帮忙奉军平定战乱。日军直逼溃流河两日内打得霍文靖全线溃逃。日军先进的装备武器竟然打得东北三、四方面军如此精良的部队溃不成军子卿心里也是震撼。先前还颐指气使的霍文靖立刻变成了日本人四处搜捕了要送给老帅谈条件的砝码。 “汤大爷求您了;老叔求您如果抓到霍文靖交给小顺子处置吧千万别杀他。”子卿不只一次的打电话向随了日本人四处搜索霍文靖夫妇的汤军长和胡飞虎求告。汤大爷听了他的话就破口大骂:“小顺子你还有脸说。这回就是你爹舍不得打你汤大爷也要拧你耳朵。看你用的这人。” “顺子你消停些吧。你爹能不能饶你都两说你还顾他霍文靖的死活?”胡飞虎电话里慨叹“顺子听叔的话你可千万别回奉天等你爹气消了再说。” 子卿也开始四处派人去搜捕霍文靖收缴那些残兵败将。 指挥部里随了霍文靖的大势已去子卿面对了窗外皑皑白雪惨然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爹孝彦会给您一个交待。” 第四卷 第216章 欺世盗名 子卿出了指挥所独自来到辽海边望着山崖下那一望无垠的波涛坐在礁石上无语。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要有个了断了。风吹乱子卿的头仰面任海风抽打着面颊。无论谁胜谁负他都惟有以死谢罪因为他摆不脱叛臣贼子的恶名他已经永远失去了父亲和霍先生。 “跳下去就一了白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子卿不敢抬头将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间哽咽的说:“先生您怎么来了?孝彦这副落魄样先生不要再管孝彦了。” “雄姿英的胡少帅人人争羡的美少年怎么今天落魄到这般田地?”杨七爷奚落的话语。 “孝彦心里乱得很孝彦什么也听不进。先生请回吧就当从没有过孝彦这个学生。” “子卿你起来。”小七按奈性子平日在胡大帅羽翼下小心呵护长大的子卿怕是投一遭经历巨变的洗礼。 子卿如何也不肯起身。大局已定父亲的政权安然无恙如今留给他这个逆子的只有这条一死以谢天下的不归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一手信任提拔了霍先生谁让他没能保护了霍先生不受钱参议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排挤呢。 “胡孝彦!”七爷忽然声色俱厉:“你还有没有点小子骨头?只有懦夫才靠死去逃避一切你就是死也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死到胡大帅面前死到大帅府的老虎厅里!” 子卿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桃子一样.^小说网.七爷也是泪光闪烁他为子卿委屈明明一颗刚升上天空耀眼的星辰却在一瞬间要划过夜空殒灭。 “霍文靖那混蛋还没抓到?”七爷问。 子卿摇摇头:“孝彦只剩这一桩心事未了。” “你别在插手霍文靖的后事。朱子春地兵不是在搜捕霍文靖吗?你立刻回奉天向大帅请罪。” “孝彦要等霍先生的消息。朱子春答应孝彦如果找到霍先生就押给孝彦处置。”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小七后背冷。子卿这纯净的孩子呀怎么忍心让他同丑恶地政治牵扯在一起。 果不出小七所料子卿坚定的说:“孝彦想放霍先生出国避难。” “那你怎么跟老帅交待?” 子卿摇摇头不需要同父亲解释交待什么拼在死之前。为所有曾经爱过他地人尽一分微薄之力吧。 小七寻到霍文靖时都要被霍文靖夫妇夸张的打扮逗笑了。霍文靖一顶毡帽化妆成个老山客的样子。 “你跑什么?我要是你就不跑头掉了碗大个疤做都做了你能跑哪里去?”小七奚落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恨那胡云彪狗贼卖国求荣利用日本人来对付我。”霍文靖说的咬牙切齿。 “受了胡家滴水之恩要知恩图报。当兵的都比你懂事理。”些话同你这种军阀少爷讲是对牛弹琴。我起兵是要响应孙先生地主张。实现民族统一所以一定要打倒军阀不只是胡云彪。可能有一天连你龙城杨小七都在内。东北就是被胡大帅这种土匪军阀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我要是得了东北。一定停止内战。好好养民办教育过个五年、十年。等子卿成熟些我再将东北政权还给他然后我就去国外逍遥再不问俗事。” 小七笑了鼓掌讽刺说:“台词吗?戏文吗?欺世盗名的戏都台词精彩。这挑动人家父子不和忘恩负义造反者其心可诛;包藏祸心为了一己私利却举着仁义道德的大旗当遮羞布更是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你说你为了停止内战起义却率兵挑起战乱;你说你为了国富民强却逼了胡大帅为了自保而向日本妥协借兵签了卖国条约。这罪魁祸都是你几句漂亮的文辞就能掩饰吗?” 霍文靖脸上略显尴尬脸色沉了下去。 “胡云彪对你有功不赏亏欠了你。可你霍文靖原来有什么?你当年家穷四壁投奔东北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子卿给你的。子卿能给你的都给了给不了你的也不惜惹怒老帅在为你争取。任何借口都不成为你造反的理由。你为什么不念及子卿对你地好总要仰头去同钱参议朱子春去比?小七不是低看表哥你你做不大就算饶幸黄袍加身也成不了东北王。你没有帝王的肚量太过计较得失只看脚下的人最容易摔跤。” 小七蔑视地看了霍文靖悄悄移去腰间拔枪的手笑了说:“小七没带枪大不了我杨小七一命陪你去也是我命中同霍家地孽债。不过表哥你知道子卿在做什么?子卿在四处周旋要放了你和表嫂逃命他连机票盘缠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事到如今子卿被你害得有家难回父子反目他不去担忧自己反去惦念你这个害他地老师。你在做什么?你为子卿想了什么?你把杀子卿的刀亲自交到了钱参议这些忌惮子卿地人手中子卿就是不死他待罪之身三年之内都别想在东北军翻身。” “不会老帅对子卿是霍文靖频频摇头唏嘘不已。 “是什么?是宠若珍宝但这份情被你给毁了。这父子日后何以相处?你让子卿背负一世杀父篡位未遂的罪名吗?他才二十出头他的路才开始就被你生生的给毁了。” “你就是苟活了也无处可去。孙先生去世后何文厚等人何等的精明他们能收留个鼠两端的三姓家奴?更不要说其它各派的大帅。如今你就是出国又能怎么样一世苟延残喘亡命天涯?你不死谁死?你必须死你不死子卿就要被你害死。我要是你就堂堂正在的死得像个男儿汉绝不腆颜求子卿放你。子卿若是放了你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胡大帅是不会杀子卿可子卿就会死在胡大帅心里。因为父亲和你这个杀父叛贼之间子卿选择了你。” 第四卷 第217章 笑傲生死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子卿踏进帅府大楼时无数惊愕的目光在角落里默默注视他伴以窃窃私语的猜疑:“少帅怎么还敢回来?老帅不是要枪毙他吗。” “要出乱子老帅正在开剿灭叛匪的总结会正在祭奠被霍文靖杀死的李军长。” 子卿一身戎装肃飒黄绿色将校呢外衣在楼道里袭来的寒风中轻摆。皮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是沉实的声音子卿昂着头毫无畏惧的向会议厅走去走向那一条不归路 钱参议闻讯迎出来拦住子卿的去路:“子卿你怎么回来了?” 紧张的扫视四周钱参议忧心忡忡的劝说:“老帅在暴怒一直在骂人你还是避避。正在祭奠惨死的李军长呢。” 子卿脸上浮出从容的笑意伸手推开钱参议继续迈着稳健的步子保持着一个节奏向前走。 “小顺子!”后面洪亮的声音传来子卿停住步汤大爷冲过来拉住他:“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你老子要拿你正法给老李偿命呢你还不出去躲躲再说。” 汤军长边说边一脸紧张的拉拽了子卿往回走子卿一把扶住汤军长的肩用力捏捏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接续加快步伐向前走。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拧。”汤军长两步追上子卿:“小顺子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呢老帅他就是想饶你也没办法。” “顺子!”会议厅的门一开胡飞虎匆忙出来:“我听了响动就不对。你这个浑小子怎么二杆子劲儿又犯了还不快跑你爹这四处派人要抓你枪毙呢.电脑小说站p..他是动真格的了。老叔们跪了磕头都不管用。你看看霍文靖惹的这场乱子死了东北军弟兄你爹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被霍鬼子追地光了脚丫子逃回东北。这霍鬼子得着是死了他若得了势咱们这些老将还不一个个都人头砍瓜一样的落地。” “孝彦惹的祸事孝彦一力承担孝彦不用躲这就去见老帅。” 子卿挣开众人地阻拦。一把推开会议厅沉重的大门喧闹着喊打喊杀地会场顿时肃静得鸦雀无声。 无数双惊讶的目光投向慨然立在门口的子卿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满在子卿身后。 “大帅孝彦回来了。” “胡孝彦你好大地胆子!你还有脸来见我?”胡云彪目眦欲裂的瞪着子卿嘴角都在颤抖那种失望和愤恨都通过凌厉的目光射在子卿身上。 “听说你小子想逃跑?”胡云彪本是瞪大的眼忽然眯缝起来那一线目光中满是杀气腾腾。 “孝彦没有跑孝彦倒是听说大帅要逃跑。”子卿向前几步进到会议室。满座的文武官员都侧目仰视。胡云彪忽然哈哈大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剿灭霍文靖叛乱的总结会祭奠李军长。所以孝彦要来而且必须要来。”子卿沉着的回答。 汤军长过来一把拉了子卿堆了一脸笑对胡云彪大帅说:“孩子回来向你认错了。算了吧。那老话不是说浪子回头啥么来着?” 边说边轻轻踢了子卿的膝窝暗示他跪下认错。 “哎呀子卿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大帅已经下了军令抓到你要还不快走。”钱参议过来推搡着子卿就要保护他出去。 子卿却不为所动。背着手凛然说:“孝彦就是听说了老帅的军令才回来地。既然是要给东北军的将官一个交待那今天东北军的将官都在这里。想处死我胡孝彦地。尽管过来。” 话音一落本来还大嚷着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那些受过子卿修理辖制地老将和钱参议怂恿下一致要求严惩胡子卿以平民愤地日本军官派的将官都缄口不语了。 胡云彪怒然拔枪子弹上膛对准胡子卿。 面对父亲地枪口这怕是当年意气风满怀憧憬步入军界的子卿做梦都没曾想到过的一幕。子卿巍然不动慌得汤军长和胡飞虎等人有跪地求饶的有抱了胡云彪的胳膊大哭的一时间乱做一团。 “大哥大哥小顺子这娃的命不是您一个人的这当年他出生时是我老汤从土匪手里救下他的。这么好的个娃你要杀他我老汤不依。” “汤大爷您闪开孝彦敢来就是来送死的但是死之前孝彦必须把该说的话跟所有人说个明白。大帅您也息怒孝彦说完随便您处置。霍文靖起兵叛变他是孝彦的下属孝彦作为主帅责无旁贷。但总部电文频频紧逼说孝彦伙同霍文靖蓄意谋逆孝彦不敢当。孝彦可以死但是死也要死的清白不能背这弑父弑君的骂名。胡子卿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丝嘲讽的笑意:“爹别人喊打喊杀也就罢了您就真相信儿子要起兵造您的反吗?您生出个要杀亲爹的混蛋儿子您脸上有光是吗?” 胡云彪没想儿子竟然能面对枪口坦然的说出这番陈词正在无从下台之际子卿却出乎意外的朗声笑了说:“在场的都是东北军的高级将领东三省的大员孝彦的长辈。霍文靖为什么谋反大家心知肚明霍文靖是被逼反的!谁又为霍文靖的无辜丧命去负责?” 胡云彪一掌砸在桌案上茶杯乱跳怒视着毫无悔意的胡子卿胡大帅吩咐卫队:“把胡孝彦给我绑了送军法处!” 卫队拿来绳子犹豫的看着胡大帅又看着倨傲的子卿胡大帅骂道:“没听到?捆去军法处!” 一名卫兵伸手抓住子卿的胳膊子卿回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那个愣头愣脑的卫兵呆了。 “混账东西你什么东西也配碰小爷!”子卿整整衣衫含着从容的笑意扫视全场转身欲随卫队走。 一个茶杯迅猛的飞过来砸在子卿面前的大门上碎片茶水乱溅慌得周围的人向两旁躲避。子卿回过头父亲怒视着他脸上挂着那“东北虎”怒前阴冷的笑意向他招招手:“你过来到爹身边来爹看看谁配动你这个少帅。” 子卿往日看了父亲这副骇然的表情总会乖巧的知难而退或寻个方法逼开风头。而今天他却当了众人选择了迎面大步毅然的走过去。 第四卷 第218章 致命惩罚 “大哥大哥气头上别伤了孩子。要打你回家打老弟帮你去打。”汤大爷拦抱了胡大帅胡飞虎一旁拉住子卿。 “爹是想让天下人看胡家父子的笑话吗?”子卿底气十足的一句话顿时让胡大帅定住。 老将们一再劝阻胡云彪忽然嚎啕大哭:“谁都不如老兄弟们靠得牢呀这回若不是老汤和飞虎兄弟死顶我老胡的脑袋就搬家了。” 随即又大吼:“我饶不了这个畜生看我回去把他的腿打断老子养他一辈子。” 子卿一脸惨然的回到家中老普伯慌张的把他拉到角落。 “小爷你”老普伯话一出口老泪纵横:“老爷吩咐大夫都来候着了。” 子卿诧异的看着老普伯老普含糊的说:“你这小身子骨从小就弱老普怕你熬不过大帅的家法。” 老普伯泣不成声子卿心里一阵漠然。原本那令他想来都心惊胆颤的家法似乎此刻也是历来命运中的一部分。父亲当然要重责他就是不为了出口恶气也要打给天下人看。定要挺过来呀该哭就哭千万别憋着。还有这挨打时皮肉不能绷着劲儿皮子越绷得紧伤得越重。小爷你可记下了?这回老爷是铁了心了你就自己嘴乖些求老爷落手轻些。” 老普的表情绝望失落似乎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小主人随时会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子卿跪在父亲的书房父亲在抽烟屋里弥漫着呛人地烟味四周却寂静无声父亲没有看他。一袋烟抽完将烟锅扔在桌案上那根狰狞的皮鞭旁。父亲似乎在酝酿感情在考虑如何下手。子卿的心却异常平静.电脑小说站p..回奉天前他做了个噩梦梦里地场景同眼前十分的像。 也是在父亲地书房。父亲手里那根令人看得胆战心惊的皮鞭围着那个小顺子**的身躯削下子卿记得小顺子仿佛是蜷缩在一个墙角随了鞭起鞭落血花四处飞溅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冒出一道道深如血沟的鞭痕。那血沟真是很深而且在滴血。但他并不觉得疼反是心被揪裂地感觉。眼见了那个小顺子无语的渐渐顺了倚靠的墙角滑落沾血的手指在墙上扒出几道殷红的血痕之后就静静的倒在一地夕阳中。他俊美的面颊上带着恬静的笑弯弯的长睫如释重负般轻松地笑着。子卿在梦里也看到父亲惊悚的表情门外冲进来的老普伯和医生们七手八脚地摆弄地上那个冰冷的身体父亲不顾一切地扔了鞭子冲过来。猛然间狂风大作。地上地小顺子轻巧的如一片枯叶般随风卷走就在天际翻飞几下。淡去时化做了一片轻云。狂风停过那片云就悠然地在蓝天上笑看着地上的一切。你小子等不急了是吗?猴急了要学李世民篡位?”父亲用鞭子敲打着桌案的训斥声将子卿引回到现实。 子卿的眼泪倏然落下。哽咽了说:“您自己的儿子您真就这么没信心?” 胡大帅被子卿一句话反问得一时语塞。许久才叹口气骂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妈拉个巴子这回长教训了吧?霍鬼子、霍鬼子爹早说他不是好鸟你就不信现在怎么样?爹的土匪兵你看不上关键时候舍命来保爹这条老命的就是那些土匪老人。你那个什么6军整理办公室我看就撤了吧什么讲武堂的那套别来这个假招子。” 胡云彪越说越气越骂声音越大。子卿惨痛的看着父亲应了声:“是孝彦早已向总部请辞掉一切军职。” 但心里却为那苦心经营的东北军机械化的军队痛心惋惜父亲在这场浩劫后否定的不只是他胡子卿否定的是他在东北苦心三年经营打造的新式军队建军的理念怕这一场劫难要让东北军走向回头的旧路。 “爹您不能这样。您可以撤掉孝彦一切职务孝彦可以日后不拿胡家一分钱。可东北军不能再走回头路东北军过去的东西不是霍文靖一人的理念是目前国际上治理军队的规律。爹 “行了行了胡云彪不耐烦的挥挥手“爹就是绿林大学出生没你那花花肠子。忠孝仁义几个字足以让弟兄们效命。” 子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这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比痛打他一顿皮鞭更加残忍。他苦心经营的海6空三军他一手创建的东北新军他所有的梦想抱负就此被彻底否定无限心血结晶在他眼前一棒子打得粉碎。 看子卿哭得可怜胡云彪叹了口气提在手里的鞭子又放回到桌上:“儿子别哭了。这地上冷起来吧别冻着。” 子卿冰冷的心里萌生一丝暖意冰天雪地的四周起码父亲还能留给他惟一的温情。 “爹知道你心里也憋屈你去天津玩玩散散心吧。” 下午子卿在卧房里静静的看着媳妇鸾芳抹着泪为他打点行装。 “我给霍大嫂家里寄去了点钱。”鸾芳偷声说。子卿默许的嗯了声目光闪烁时却现桌上一张报纸上赫然的一副挖苦霍文靖夫妇的对联:“论权、论势、论名、论利老胡家哪点负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尔夫妻占得完全” 子卿冷笑了出屋在院里游荡时旁边的楼窗里传来时高时低的议论:“还以为爹怎么也要打得大哥皮开肉绽呢他害得胡家差点就灭门了居然爹一个指头也不碰大哥真偏 是二弟的声音子卿知道二弟平日总是不服他身居高位似乎父亲的所有恩宠眷顾都留给了他这个长子。 子卿甩开卫队开了车一路狂奔出门在城里街道胡乱的逡巡不知不觉来到了集市那个烤白薯摊。 小牛牛见了子卿似乎有些惊喜拉了子卿问:“少帅哥哥同学们说您造反要杀大帅牛牛不信。是真的吗?” “牛牛!”牛牛娘制止着。 子卿蹲身笑对了牛牛说:“爹和娘永远是自己最亲的人没有人会杀爹的连猫狗都不会这么做。” 牛牛满意的点点头。 “快过年了吧?牛牛放假了。”子卿问。 牛牛一脸的难过说:“牛牛没学校读了。”子卿才知道那个贫民小学因为省厅经费不足停办了这些孩子又失学了。 “学校也难最近市面都不景气。霍文靖造反奉票贬值多少买卖关张呀。下个月我们家就要去山东闯荡了东北怕呆不下去了。” 子卿心里如压了块儿石头霍文靖叛乱给东三省带了的损失巨大而且霍文靖打回东北时毁坏了不少铁路和大桥目前是百废待兴哪里有钱去办贫民教育。这该怪谁呢?强大的负罪感折磨着子卿他开车奔去花街柳巷又来到曾被七爷带来过的那家妓院。 第四卷 第219章 放逐天际 老板娘还认得子卿笑了招呼一群莺莺燕燕就围了过来。 “子卿老弟怎么你也来了?”一个暴雷般的嗓音大叫着胡广源竟然推门进来。 “听他们说你来了哥哥还不信呢。” 子卿正愁没人解闷就招呼着这头活驴入座:“想喝酒就来寻几个姐姐妹妹玩玩。” “去拿两壶高粱烧。” 胡广源将外衣扔到一边毫不见外的同子卿推杯换盏的边划拳边喝起来。 半醉的时候老鸨子进来说:“胡爷您找的那位小官人过来了。” 子卿本以为是叫他一想胡广源也姓胡不由笑了。门一开进来一位夹了琴的小官儿同子卿四目相对彼此都惊愕了。 “封少爷你不是子卿清楚的记得他给了封少爷一笔钱让他去从良还让人在军队里给他安排了份差事。 封少爷粉嫩的面庞蒙了尴尬的红 “胡少帅我这贱命沾上那东西的就是烙了印跑不了了。我军里那地方我吃不了苦就回来了。” 子卿痛心无奈本是想帮封少爷走去正路可看来他鸦片瘾没戒除还是回到了妓院重操旧业。 “这就是命人就要认命!”胡广源大放厥词:“他该着是这当兔爷的命你就是放他去马也变不成千里马不是?那霍文靖天生就是挨枪子的命再怎么折腾也不是大雪天被曝尸示众。” 子卿本是抱了酒壶仰头就灌却被胡广源一句话呛得咳嗽连连..“老弟你不能喝就别这么灌。糟蹋身子。” “胡大哥你说什么?霍文靖的尸体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胡广源诧异的问:“西门小操场上曝尸三日示众呀。老帅吩咐排以上军官必须去看。” 子卿地脸色惨白倏然起身抄起一壶酒转身出门。狂风卷了雪花扑面而来子卿无所畏惧的开车奔去小操场。 北方彻骨冰寒。白茫茫的天地飞卷着鹅毛大雪。 子卿赶到操场时在场地军官们都惊讶的向后退却这场惊心动魄地悲剧里的主角少帅胡子卿居然能出现在这里。子卿红着眼拎了酒壶径直来到霍文靖夫妇的尸体旁跪下抱了烧刀子酒壶狂喝几口然后将酒静静的洒在尸体旁。轻声说:“霍教官先生您走好。” 子卿轻轻掸掉霍文靖面颊上的雪又将身上地呢外衣解下覆盖在霍文靖身上。 周围奉命来参观逆贼霍文靖夫妇尸体的军官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被少帅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你们有谁是东北6军讲武堂毕业的?是霍先生的学生?”二十多名军官没有声响子卿猛的回头扫视有五位出列。 “给霍教官跪下为霍教官送行!”子卿命令说。 三个人跪下两个人屹然不动。 子卿怒视着二人问:“为什么?” “报告胡军长。霍文靖是逆贼我怎么能给逆贼下跪?”答话的人振振有词。 “但他们是你们的教官一日为师终生是父。”子卿同二人对峙。其中一人服软的跪下。 剩下地一人仍梗了脖子说:“忠在孝前霍文靖就是一个不忠的反贼。我才不跪他。” 子卿忿然的起身。飞脚猛踹这个执拗地军官:“跪下!跪下!” 那个军官噗通的跪倒。 “子卿子卿你这是做什么呢?”钱参议闻讯赶来。他哪里能错过这场闹剧呢? 子卿颤抖了嘴唇说:“孝彦为自己地教官送行。” “子卿你快回去吧。这里地事我来处理我不会对大帅透露半个字。” 说罢对二十多名军官训示:“今天生的事谁也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更不能让老帅知道否则军法论处!” 子卿笑望了钱参议说:“不用爱说就说去让老帅知道也没什么。” 子卿回到家父亲已经在他房间等候见了子卿二话不说就一把掀翻在床上抡了鞭子要打。 子卿静静地趴在床边没有反抗反是父亲的鞭子空抽到了床梆上出沉闷的响声。 “你是不是不气死爹你不甘心!你说你还敢不敢再去胡闹?”再也不会永远也不会。”子卿一动不动一字一顿木然的说。 胡云彪喘着粗气踱着步骂着:“我上辈子造孽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子卿闭上眼将眼泪强行挤咽进喉咙低声说:“爹爹若不嫌弃儿子不成器儿子还是爹的小顺子。” 胡云彪一夜难眠闭了眼不是看到儿子那凄美的眼睛就是看到亡妻在一旁含怨的看着他。 清晨胡云彪去子卿的房里鸾芳正在浇花见了公公的到来迎了上来。 “顺子还没起?”胡大帅看看窗外大亮的天光问。 “小爷昨天夜里就去天津了。” 于远骥是在上海偶遇了改道北上的杨小七之后才动身去北平。 黄浦江边一幢小别墅的露台于远骥劝阻小七说:“你要去东北劝说霍文靖罢兵吗?这太玩笑了。霍文靖就是射出强弩的箭收不回了。更何况这支箭是马宝福在暗地里射向胡云彪父子你如何能拦?” “没想到真没料到他毁了子卿。当年他信誓旦旦的同我一起培养子卿成材我们两个商量好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小心翼翼的一刀刀雕琢子卿这块儿难得的璞玉这玉就要雕琢成了掩不住的光华四射却被他给摔了连理由都牵强得可笑。” 于远骥呵呵的笑了把酒临风江风带着南方的潮冷。 “你杨小七在云端他霍文靖始终在地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怕**永无止境。可惜了胡子卿这么个单纯的孩子却又遇到你杨小七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注定他要从云端跌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小七坐在石凳上很冷随意抚弄着于远骥放在桌上的古琴这天寒地冻的露台于远骥竟然还有心抚琴真不愧是人间才子。 第四卷 第220章 天妒英才 久没听你吹箫了如何?你我合奏一曲?”于远骥兴致勃勃的提议小七笑了点头。 寒风吹散箫声的呜咽荡漾开古琴声的铮铮淙淙那时而高亢时而幽婉的曲子笼罩着小楼。 “于哥上次合奏还是在袁项城倒台的那个秋天。” “是呀那个感觉即兴奋又悲怆。推翻帝制是你我多年的心愿;可亲手将爱你的人送进深渊怕秦大哥和令兄同你我一样彷徨。” 二人相视大笑理想和现实就是这么矛盾。 “于哥你还是别要去北平马宝福恨你入骨。” “我堂堂北洋政府大员他能拿我如何?”于远骥狂傲的神色藐视一切:“尽管放马过来我于远骥自有办法辖制这个小人。”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杨小七于远骥慧黠的一笑:“小七哥哥劝你不要去管胡子卿你让霍文靖去闹闹得越凶越好。老胡已经开始被老钱说动去联合日本人怕日本人为了得到在东北的利益就要帮胡云彪将霍文靖和马宝福置之死地。不正中了你我下怀?就是同日本人签订了卖国条约做交换百姓骂的是他胡云彪的祖宗八代于你我何关?到时候老胡这穷兵黩武的一笔就丧失民心秦大哥只要耐心等待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见小七沉肃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于远骥笑笑说:“你的子卿太单纯不适合搞政治起码现在还青涩得可爱。就这心狠手辣上他怕连我那徒弟汉辰都不如。” 谈话都是格格不入。胡子卿派来接小七的人一到小七就同于远骥拱手作别。 小七才到北平转换飞机就收到一个奇怪的条子。上面写着:“远骥有难劝其勿来北平。” 小七急于去东北解决霍文靖造反地事。没时间去查这诡异的条子是谁递来的只匆匆地联系了秦立峰让他务必劝说小于不要来北平.手机小说站. 于远骥的到来令秦瑞林即欣慰又吃惊。 恍然在梦中又见到这个当日离他而去地小兄弟。 远骥的眼里噙着泪久别重逢欣喜的笑意挂在脸上。上前几步给秦瑞林跪下磕头:“大哥远骥回来看您了。” 秦瑞林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有胆量来北平?这里可是马宝福的地盘四处都是他的人。” 于远骥并未起身只是笑笑吟吟地说:“远骥不怕那厮大哥勿虑。再说眼下就要到大年就是再忙再危险小弟也要来给大哥磕头拜早年顺便讨封压岁的红包呀。” 秦瑞林鼻头一酸。也索性跪在地上搂了于远骥大哭起来。自从淮军兵败后几年的忍气吞声无限的压抑委屈。都爆出来。而眼前的小弟远骥依然是十几年前那根不屈的劲草任狂风摧残仍是摇摆不折。 “大哥。高兴也不能哭呀。您快起来。小弟已经有了对付马宝福扶大哥东山再起的计策了。”于远骥自信的说。 “不行。黑虎大哥心里不踏实眼皮总跳。你快走不能在马宝福的眼皮下多停留。听话快去上海避了风头马宝福恨你入骨他那个亲戚吴建争当年是你杀地。” 于远骥知道大哥的执拗无奈的笑笑知足地说:“见大哥一面小弟安心了。远骥这就乘火车离开。” “黑虎你坐火车吗?目标太大。” 于远骥笑了说:“大哥想远骥偷偷逃走?岂不遭世人耻笑我于远骥好歹是北洋大将。” 于远骥有时倔强起来就是秦瑞林也无可奈何只有点头说:“你你小心。” 秦立峰追上小叔转告了杨七爷的话于远骥只是傲然地笑笑:“老二你们多虑了。” “小叔!”秦立峰跪在了于远骥面前:“小叔你可以恨立峰可是七爷说地话小叔要当心呀火车即将开动时立峰追到了站台隔了窗乞求的哭告:“小叔小叔求你。” 于远骥沉下脸郁怒地呵斥秦立峰:“老二你这是咒小叔早死吗?” 立峰一脸的愕然看了火车呼啸了远去。 车过廊坊车站时已经是午夜。于远骥将手中的《汉书》放在桌案上倒身睡下。火车停站时出一阵轰然响动于远骥起身喝水却听一阵枪声响起心想不妙要出事。 “于爷快逃!”副官在外面一声惨呼于远骥却从容的站起身。 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冲进来果然是马宝福的部队。 “抓住于远骥!” 于远骥傲然的立在那里呵呵一笑:“马宝福也算有胆量你们让他来见我!” “少废话押走!” 于远骥丝毫没有惧色商量的口吻说:“等等我换上衣服。” 于远骥一身白绸睡衣单薄的有些瑟缩。 “走吧你!”一群兵痞不等于远骥穿上衣裳推推搡搡的将于远骥拖下车。 站台的一个角落于远骥被大兵用枪托砸倒在地。“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去跟马宝福说要取爷的人头他自己来!” 大兵们也被于远骥的气势震慑交头接耳后去后面通风报信。 北风透骨于远骥僵硬的牙关仍在打颤。 东方欲白晨曦已经渐渐露出鱼肚色的天空月牙儿还静静的舍不得溜走。 于远骥心里一片凄然默默的转想北平的方向喊了声:“大哥黑虎去了大哥保重。” 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一队士兵密匝匝的围过来交头接耳了一阵乱枪响起。 小七回到龙城家门大敞他却不敢迈进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前。 不消一刻钟的时候胡管家过来吩咐老帅令他到二门跪了去。 小七想是大哥不想他在杨府门口丢人现眼同胡管家进门的时候偷声问了句:“汉辰如何了?” 胡管家露出哀怨的神色支吾答了句:“大少爷还是那样。” 小七跪在二门偷眼看了在院里游戏嬉闹的小乖儿和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乖儿跑到七叔面前惊愕的问:“七叔你犯错被爹爹罚跪了?” 话音未落汉辰却赶了过来。 看了汉辰安然无恙小七长舒口气低声问:“龙官儿他没为难你?” 汉辰淡笑了摇头。 “子卿问你好他没事了。”小七说道。 伸手去掏兜说:“啊他给你的信。” 信掏出来小七骤起眉那信本是一封却忽然变成两封。 小七将子卿的信递给汉辰匆忙打开另一封匿名信里面只有张七扭八歪的字条:“远骥不能去去必死。” 小七奇怪这两次字条该是出自一人之手但不知道是何时塞进他的口袋?他只顾了忙子卿的事之后就匆匆在北平搭乘飞机回龙城这中间会是谁?可不是误了大事! 第四卷 第221章 罪无可恕 小七不顾了杨家的家法起身就向院里奔去一边对汉辰喊:“快帮我去叫通秦执政府里电话远骥要出事。” 面前两个人挡住了去路小七张皇的退了两步垂手而立怯懦的喊了声:“大哥顾师 “你不用去打电话了于远骥拜你所赐已经昨夜在廊坊被人击毙了。”顾师父很少这么刻薄的说话看来也是怒从中来。 大哥杨焕豪脸上阴云密布红红的眼睛似乎是哭过小七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寒流穿透小七的身体不知道是**在风中的身体不堪严寒还是接连而来措手不及的噩耗让他的心坠入冰谷。 大哥的板子师父的责打他都浑然没了知觉跪伏在祠堂的石砖地上木然如树桩般任大哥泄般责打。 “杨家的家法怕都管不住你了你胆大包天了!” “不能轻饶狠狠的打!” 顾师父对他这个爱徒平日是手下留情的毕竟小七如今也成*人了再不是当年那个青楞的小豹儿。可今天顾师父却是怒不可遏的亲自抡了板子狠打大哥却在一旁颤抖了牙关沉默多于言语。小七知道秦大哥一定通报过于远骥的噩耗大哥和顾师父的痛心一定同他此刻一样。 如果他当时要是稍微将心思多留一点给于远骥他是能劝阻于哥的行动的。于远骥就这么去了一颗皎洁的明星举世难得的千里马就这么走了。 小七眼泪纵横。懊恼地心恨不得杀了自己:“杨小七你该死你怎么没有去劝阻小于哥。你难道心里就一点没有他?” 汉辰立在一旁即无泪水也没像往常一样徒劳的为他求情..冷冰冰的样子让小七无意间瞟到心里也是奇怪。 杨焕豪终于长叹说:“冤孽都是冤孽。”转身离去只是顾夫子掀转过小七地身子还要打被汉辰过来抱住了那带血的棍子。“师父饶了七叔吧。” 顾夫子落寞地看了眼地上抽搐的小七。又看看一旁的徒儿汉辰摇摇头将家法棍子递给汉辰飘然而去。 汉辰伸出右手来搀扶七叔七叔却抓住汉辰的两臂用力顺势起身汉辰啊的一声将左臂躲开头上冷汗直流小七被摔回地上。 “七叔” “龙官儿你地胳膊汉辰摇摇头。 “没什么七叔快起来穿上衣裳。汉辰扶你回房去上药。” 杨焕豪躺在暖榻上眼里都是那天处置汉辰时的情景。 得知小七胆大包天的无视他的禁足令从柴房逃走杨大帅瞟了眼门锁完好却空荡荡的柴房瞪视着汉辰。不用说除去了龙官儿还谁这么大胆。小七被放跑已经两天两夜了。若不是他忽然怀疑小七为何如此老实安静。都没能现汉辰的障眼法。 怒不可遏的杨大帅环顾左右顺手抄起一方铁条向汉辰劈去。 儿子汉辰惊慌的伸了左臂自卫的挡了一下。那带足气力地铁方落在儿子的臂膀上汉辰“啊”的一声惨叫随即止住了声音眼泪在眶里打转扑跪到地上。 关了汉辰在柴房杨大帅转身离去回到房里怒气稍平才想起刚才用力过猛自己地胳膊都有些被震的酸痛。那铁条地钝处竟然刮破了汉辰单薄地衣服走的时候似乎见那伤处已经渗出血迹。 杨大帅拿了一瓶红伤药和纱布折返回柴房时汉辰正扯了衬衫地布条用单手在费力包扎左臂上的伤口不时用嘴去**伤处频频渗出的血那样子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无力的舔着自己血肉翻离的皮肉。 杨焕豪凑过去伸手去拉过汉辰的伤臂汉辰却向墙角躲避了说:“父亲有什么训示吗?” 顺手将外衣遮盖上伤臂。 “看你笨手笨脚的过来吧爹给你包上回头叫大夫来。” 汉辰从容的淡笑摇头:“汉辰的伤不算什么父亲莫虑。这里冷父亲回房吧。” 杨大帅看着汉辰汉辰的话说的很自然那副若无其事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笑意让他心疼。 儿子不接受他他总不能低三下四的求儿子恩准他这个爹给包扎伤 杨大帅放下药物转身出门顾夫子正巧闻讯赶来。 看了地上的汉辰顾夫子板了脸教训了汉辰几句。 杨焕豪无奈的说:“你去帮他上点药吧在胳膊上。” 临出门前甩下话说:“你是想惊动你娘过来给你上药?她这几天身子不好你不是不知道还惹出事来讨打!” 立在小院里杨大帅听到儿子出的一声呻吟顾夫子的声音:“伤口深了些你忍忍。杨大帅忍不住在窗边偷窥一眼。 顾夫子搂了汉辰靠在他身上正在用纱布一点点擦拭汉辰的伤口一派温馨的场面。 得知汉辰被杨大帅用钝器打伤顾师母和大太太及娴如等人都赶过来哭天抹泪的总算将汉辰弄去了暖阁。 看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的汉辰杨大帅骂道:“你这回遂了心愿了?全家人都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杨大哥这孩子该打也不是这么个打法。这要把胳膊打断了可如何是好?”顾师母心疼的说眼泪都流了出来。 “呵呵这话都被你们说尽了。不许打龙官儿的腿他的腿骨有伤;不能打脸打孩子不打脸;不能打脊背免得失手丧命;不许打屁股孩子大了要留个脸面。那你们倒说让我打哪儿?”杨大帅调侃般的话大太太哭笑不得的抽噎说:“你做什么要打孩子呀我天天提心吊胆不是怕你打小七就是怕你伤龙官儿。” “我闲极无聊了打儿子开心是吧?你问问这畜生做的事该不该教训。” 小七撑着腰忍着周身的伤痛艰难的挨到大哥的房间来请罪。杨大帅看了他一眼哼哼的先是没说话沉默了许久才问了句:“疼吗?” “小七知罪了大哥教训的是。”小七的回答是老套路杨大帅嗔怒的骂了几句拉了小七在床边上药。 想想对自己漠然如路人的汉辰又看看眼前无论如何训斥责打都始终不离左右的小七杨大帅心里不能平静。自从胡子卿叛乱造他父亲的反杨大帅曾多次同顾夫子讨论这个话题就是汉辰会不会有一天也蹈胡子卿的覆辙? 第四卷 第222章 英雄末路 我顾无疾的徒弟忠孝仁义他哪点欠缺了?大哥你这不是在怀疑汉辰是在怀疑我顾无疾教出的徒弟。” 顾夫子当时听了这话出乎意料的暴怒反令杨大帅一阵窘迫。老顾平常为人古板大事上也没少同他起过争执但从未对他这么大雷霆。甚至杨大帅当时都不知道拿什么话下台。许久顾无疾才说:“既然话到如此无疾就说句不该说的话。汉辰今日同大哥的隔阂这八成是大哥你造成二成是汉辰不懂事。” 见杨大帅虽然不做声却一脸的不服顾无疾又说:“当年汉辰小打他教训他也是常理之中。自那次汉辰离家出走回来大哥心里就不肯宽恕他对杨家的背叛出走。可无疾不明白你为何不在祠堂索性将他毙命?你留了他一口气却不停的对汉辰折辱、不信任、猜忌就是这血是热的也生生被晾冷了。大哥可知道汉辰当年腿伤愈合后一直在装瘸他就是想知道一匹跛脚马在杨家还有没口草料吃?汉辰寻了出路大哥不肯放他走他过生日打破件玉器大冬天你让他的兄弟们剥光了他的裤子在庭院里往死里打他?还信了那个道士的鬼话轰他出家门。你扔掉的儿子是我打马去追了回来是小七逼他回家。我们都在设法让汉辰这孩子安心在杨家活下去你却屡屡的为难他。那天汉辰毒死千里马我的心就碎了这孩子怕再难同大哥你有那份情了。” 顾无疾说的激动杨大帅一脸的惨然。然后笑笑说:“这个孽障从小被宠惯坏了。早知今日当初就送去无疾老弟你当儿子算了。什么杨家嫡长子!” “大哥你这是何意?”顾无疾鬼火顿起:“你是指责我偏袒纵容了龙官儿同你父子不和?” “我没这么讲不过你喜爱龙官儿。人所共知。” “我喜爱但不偏溺该管教时何时手软过?大哥你呢你看看你地小乖儿无法无天哪里还有大家子弟的风范?就快成纨绔膏粱了。” 杨焕豪心里不快。但同顾无疾这些年都如此磕磕绊绊过来也就无奈的说:“乖儿也八、九岁了该读书入学了。既然杨家地子弟都是无疾弟带出来的徒弟乖儿你拜在老弟门下吧。” “你舍得?”顾无疾忿忿地问。 杨焕豪叹息说:“谁让他生在杨家不舍也要舍得。我只是觉得亏欠他生母的东西太多。” 顾无疾一阵冷笑:“你亏欠小七的就不多?” 二人相视而笑那笑里满是无奈和尴尬。 小乖儿就这样正式的行了拜师礼成为顾无疾的弟子。顾师父安排学里地先生白天教乖儿识文断字晚上就花一个钟头给他讲解但更多的时候是让汉辰代劳管教乖 顾无疾给乖儿起了个学名叫“杨汉威”威风凛凛。威震霄汉。杨大帅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说小乖儿自幼被当做女娃子养大怕多了些阴柔..少了分刚毅之气这个名字确实起得好。 教汉威和小亮儿读书认字就成了汉辰一份工作。汉威小弟很聪明。那份过目不忘的精明简直有着七叔当年的天份。为此被顾夫子几次夸赞乖儿。甚至顾夫子有时候仔细端详了汉威对杨大帅说:“这要是调教好了将来又是个人中美玉。” 似乎七叔就是师父和父亲毕生的得意之作。总爱拿来炫耀一番。 “大哥杨家现在人丁奚落怕除去小七和汉辰为了稳妥是要好好栽培汉威了。虽然是千金之子生在杨家也要挑起这份责任。”听了顾无疾的提议杨大帅也是频频点头称是顾无疾是处处为了他的江山着想。 七叔拖着伤痛的身子总在肃飒的寒风中倚了楼栏呆怅惘地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烟树。似是在思念那天人永隔亦敌亦友的于远骥回味小于那张狂肆意地谈笑同他携手面对黄龙河指点江山。 汉辰默默的照顾七叔七叔这回地棒伤愈合得极慢阴云密布地气氛中过了一个愁云惨淡的春节后七叔身上还有几处伤总不见好。 每见汉辰蹙了眉头摆弄他身后那几道深深地伤口小七自我解嘲的笑了说:“老了身子也不如小时候钢筋铁骨般抗打了。不如日后这扛打的活儿也索**给你算了。” 七叔本是一句调侃汉辰却腼腆的笑了。是呀从小到大若不是七叔总在保护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在父亲的皮鞭板子下活到今天。 “子卿还没消息?”小七顺口问汉辰摇摇头帮七叔提到裤子静静的收拾药棉。提起子卿有是他揪心的痛一颗耀眼的星辰忽然见晦暗下去眼见就要从夜空划落。 “那小子让他静静也好脾气过了他会知趣的回头这点子卿比你识时务得多。” 见汉辰不搭话小七又说:“还记得你开始替大帅去抛头露面去社交应酬的事吗?” 汉辰还是无言的浅笑当年那个青涩的小龙官儿真是可笑。记得父亲吩咐七叔带了他开始应酬那些俗不可耐的政局社交他从心里的反感。 每天起床洗脸的时候副官就会例行公事的拿着一张长长的当日日程的单子保持着一个音调的念着一天的“戏码”而晚上他就和七叔在不厌其烦的听着副官读着明天大帅有哪些事需要处理。七叔会有条不紊的将所有必须大帅露面的事安排妥帖然后把那些他能代劳的项目提出来排日程。自从汉辰终于被套上单独去应付局面的枷锁七叔就会闲散地坐在躺椅里腿翘得老高懒散分派第二天的任务:“乡绅团的晚宴。大少爷去;清福号镖局地开业仪式大少爷去其余的我去。” 七叔地眼睛斜睨着他汉辰的嘴已经翘得老高。 七叔忽然笑骂了说:“怎么。不服?” 汉辰心里极其厌恶那些无聊的应酬陪那些咳着粘痰的乡绅去无话找话。听着他们无聊的对大帅地恭维或歌功颂德不然就是倚老卖老的唆着扯那些说过多遍的往事。这还倒罢了往往要在这种冒失闲散时时时处处提高警惕不免一句话就给了这些老狐狸可乘之机有些谈判和条件都是在这些冒失无聊的应酬时开出价码彼此讨价还价的。这点上七叔最精明不过。所以父亲总是对七叔的功绩明贬暗奖的夸赞。 “明天中午的那个潘老的寿宴也你去了。”七叔似乎在惩罚他地忤逆汉辰终于咬咬薄唇极不情愿的答了声:“是。” 七叔拉过他笑了刮他的鼻头:“这才开始你地嘴就能栓驴了再若被你老子看到就该打屁股了。”汉辰刚要开口求七叔开恩少派他些应酬。忽然传来一声清咳。父亲进来问:“怕我看到什么?” 本还四仰八叉坐在躺椅里的七叔惊得跳了起来那副肆无忌惮地慵懒样子立刻变成垂手恭立地大家子弟般的守礼。父亲俨然在强忍了笑但还是沉了脸骂了几句七叔地两面人做派。 多年过去了。如今汉辰对付这种场面简直是司空见惯了听七叔此时提起陈年往事。不觉笑了。 “你还算听话。心里不乐意还是乖乖的就范了。你是没见了子卿初入这些应酬场面。他那大少爷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可是千万个不高兴。头一次随了胡大帅招待北洋政府来的一个元老团才去了不到一个钟头他就耍脾气返回营地了说那些人简直无聊之极即无趣又缠人总在问些答也不是不答也不行的问题。后来连他去洗手间居然记者还跟了来子卿一看那挎了相机的记者火就来了甩了脸扬长而去了。我那时就洗了块手巾给子卿擦脸帮他整理好头吩咐他必须回去他少爷脾气犯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惹急了我就打了他两巴掌他是红着眼睛委屈的又回去应酬了。” 汉辰正在琢磨七叔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话题时七叔忽然苦笑了说:“这就是身不由己谁让你演了这么个角色。锣鼓一响戏幕一拉你想不想演也要上场。看戏的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也要演下去。小于当年对我说把个单纯的孩子推上政坛这种污浊的舞台上就是造孽但也没有办法。就好比女孩子小的时候裹小脚你不忍但是必须任她们哭得楚楚可怜。” 这个比喻倒也有趣汉辰嘴角抿了一丝笑。 七叔又笑道:“小于的嘴更狠毒他说这头次在政坛上干些违背你良知又不得不做的事就好比那妓女初次被嫖客开苞可怜又免不了。日后习以为常反以此为乐了柳条刚抽绿时一个震惊的消息传来。 马宝福的国民军与胡云彪的奉军开战奉军调用了两艘日本军舰护航进入大沽口炮轰国民军双方开火后国民军对日本军舰奋起反抗将日舰逐出大沽口。本来是内战居然调用了外强来打自己人本就招致国内群众的不满一时间舆论声讨声四起。日本人却大言不惭的以《辛丑条约》来说话联络了英美等八国公使向秦瑞林政府提出拆除大沽口国防设施并限令两天答复否则以武力解决。各**舰气势汹汹的云集大沽口。 一时间国内民怨沸腾五千多学生民众浩浩荡荡的前往秦瑞林政府请愿打着孙先生的遗像和他那句著名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条幅。军警居然出动一时间向无辜的学生开枪打死四十多人伤者无数兽行丑闻举国震惊。几位手无寸铁的若女子辗转于枪弹间是何等的悲壮闻者都扼腕痛心。政府有枪打学生却无力去驱逐犯境的外**舰。 几日来杨府的电话不断甚至秦瑞林提出要杨小七来北平帮他处理当前失控的局面。“你秦大哥说他也是不知情后来听说学生被打死痛心疾的在出事现场长跪不起誓今生信佛吃素来恕罪。”杨大帅叹息说。 顾夫子始终不说话眼神里透着惨淡的怅憾。 “小七就是北上怕也是于事无补。”顾无疾频频摇头:“这怕真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了。” “若是于远骥还在秦大哥身边不该呀。”杨大帅叹息。 汉辰看着报纸上一篇篇口诛笔伐的文章也不免愤懑。 “墨写的谎言掩不住血写的事实。”读到这句话汉辰心如刀割。 “大哥劝秦大哥辞职以谢国人吧。大厦将顷非一木所支。”小七慨叹。 “你秦大哥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机会重掌国器不易呀他不甘心。这本是胡云彪勾结日本人打自己人衍变升级成洋人合伙来欺负中国如今他胡云彪安然无恙你秦大哥却无辜受累。” 听了大哥的话小七惨然笑笑。他平日最恨借了外人力量来打自己人同孙先生志同道合多年为此奋斗没想中国还是愁云暗锁毫无见红日的征兆。这几日七叔总望着苗圃里新吐嫩芽的绿菊呆。 七叔的眼里满是怅惘似是在盼望他心爱的绿菊早日开花也似是在缅怀那曾经繁花吐臆的疏影。 秋月回来龙城鬓角扎了朵小白花。 汉辰诧异的见到她时才知道秋月的男朋友竟然就死在了这场浩劫里。 “他是被奉军以煽动反动言论为由抓起来的出事后我去求过奉军的少帅胡子卿。胡子卿说他已经不再过问奉军的事务并且说胡大帅的话无可改变。”秋月嘤嘤的哭着说:“死了倒也罢了活着又怎么做。” 这是一位著名文人当时纪念死难校友的一个挽联时汉辰听得两眼蒙上迷雾。 第四卷 第223章 顾师父离去 流年不利随后就传来了陈维夏亡故的消息。 听荀晓风讲当年马宝福入北平扣押陈震天是得到了陈维夏的帮忙因为陈维夏支持南方孙先生就配合了马宝福做出这叛逆的行为。 尽管陈维夏似是补偿父亲般按了陈震天的安排结婚并且媳妇怀了身孕已经被产婆证明八成是个儿子也不能摆脱他犯下的罪过。 得知马宝福背叛的真相同陈维夏有着关系一贯对儿子不敢触碰的陈震天竟然暴怒了终于压抑了多年的怒气涌出将儿子暴打一顿。 没有几日就传出了陈维夏的死讯他死在外面一家旅店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有人说是被陈震天大义灭亲了。总之一颗耀眼的星星未及光芒四射就殒落了。平日同陈维夏交往频繁的荀晓风更是伤心。 晓风说这之前丝毫没有维夏死的征兆维夏挨过打先是逃到了上海晓风开的报馆找他带了一身的伤还拉了晓风出去兜风喝酒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后竟然就自杀了。 这之后更匪夷所思的消息就是秦立峰失踪了。 自从于远骥死后秦瑞林对立峰更是不能相容不仅责怪立峰那晚没有追回小叔于远骥更指责他在车站说了不吉利的话咒死了于远骥仿佛急于要找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一般。 立峰的性子本是逆来顺受少言寡语对父亲的责骂也不再抱怨。 到了生枪杀学生事件时父子的矛盾终于冲突到了极点。立峰坚决不同意开枪秦大帅当众煽了立峰一记耳光。换了他人去动手。 当事情无可挽回时秦大帅一夜间头花白声讨声四起。秦大帅被迫辞职前地那个晚上家人在立峰的桌上看到一封信。立峰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申江国流》的狗头报纸又开始报道昔日“八公子”地现状。特地挥想象的推测陈维夏地死秦立峰的失踪荀晓风的没落及至胡子卿的沉沦。 正在小七兔死狐悲的看着身边故友各个离去时不幸地悲剧也笼罩了杨家。 那是个晚春的下午。小七从外面回来来到大哥的房里去复命却听到屋里大哥和顾无疾的争吵声和小乖儿的哭泣声。 “汉辰管威儿是我让他去做的汉威不用心读书就该管..” “无疾老弟你也听到了乖儿刚才那段儿《中庸》背得只字不差汉辰这明明是在报私仇。他小时候读书挨打就要乖儿也挨打?” 乖儿呜呜的又大声哭起来。 “大哥。乖儿这是因为没有背书刚才被罚才硬背下来的。” “他只要会背了就可以你打他做什么“一桩是一桩。乖儿贪玩不做窗课还带了学里的孩子们胡闹不上课。就该严惩。” “无疾你是为了汉辰抱不平吧?” 小七见二人争执不下。忙堆了笑脸进去:“威儿怎么哭起来了。再哭睫毛就掉了不信你去镜子照照?” 一句话果然管用乖儿跑到镜子前仔细看着自己总被人夸赞地弯弯长睫。 这时候汉辰也进了屋。 看着汉辰杨大帅鬼火顿起劈头盖脸的骂道:“旁的本事不长搬弄是非倒是有你。” 顾无疾更是火气上来:“大哥你这是说谁?你要是对我有气不用拿汉辰当靶子。” 汉辰莫名其妙地迎头被父亲一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之惹了父亲不快就是他的不是汉辰无声地跪下杨大帅更是恼怒:“你这是做给谁看?让你师父看看我如何虐待你大少爷了是吗?我当年给人当儿子老子打死也要乖乖地受着你呢?” 杨大帅越骂越气动手就又要打汉辰小七忙上前抱住大哥劝阻:“大哥你要打龙官儿回头小七帮你去打你消消气。怎么跟顾师父还跟小孩子一样的斗嘴呀。” 好不容易劝开了二人夜晚顾夫子就拉了汉辰和小七在小院里吃酒看着汉辰顾夫子叹息说:“人说这父子前世就是冤家。其实你爹心里一直疼你只你这不知道进退地性子屡屡和他拧不到一处去。龙官儿你也大了你爹的性子越老越固执你是不能指望他能改好你只能委屈自己去将就他吧。谁让他是你爹呢。老小孩儿你哄哄他开心吧。” 汉辰只是笑心里当然明白师父是心疼他怕他受苦。 正喝着酒忽然传来一阵惊喊声“着火了着火了。” 众人都冲出去看时浓烟在学堂方向。 家人拿了水桶敲着盆忙去救火火扑灭后一地狼籍书房里的书籍尽毁顾夫子捶胸顿足惋惜不说整个学堂也烧的面目皆非。 更吃惊的是居然这火是小乖儿放的而且乖儿趾高气扬的说:“烧了这鸟学堂就不用读书受罪了。” 身后的几个宗族的子弟都讪讪的说:“是汉威的主张。” 杨大帅忙关切的看着乖儿被火烫红的小手汉辰却怒不可遏的呵斥乖威儿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顾无疾也怒容满面的喝令乖儿过来。 杨大帅反是抱紧了乖儿瞪着汉辰骂道:“汉辰你给我跪下。管教弟弟是你做长兄的责任你没有看管好乖儿出了这等大的纰漏你该当何罪?还敢对乖儿大声训斥。” 小七都觉得大哥简直是胡搅蛮缠了平日管教乖儿。大哥阻拦如今出了事反怪汉辰疏于对乖儿的管教。这里外是让汉辰无法活了。 顾夫子见汉辰跪在院里。毫不客气的问杨大帅:“汉威还是不是我徒弟?” 杨大帅见顾无疾毫无妥协的意思忙陪笑了说:“无疾。算了乖儿也吓到了我回去好好跟他说说。” “大哥你可以打汉辰我不拦你。你地儿子。你打死了也同我无关。只是这汉威我是非要管教不可出了这等毁师灭道的事不教训他我顾无疾枉为人师!” 顾夫子的脾气执拗起来是无人能拦地。就如那天在祠堂打小七杨大帅都有意轻饶顾夫子却不肯罢休杨大帅也只得听之任之。 乖儿看出大事不妙搂抱了爹爹的脖子大哭起来那副孤苦无依地小模样。委实惹人怜惜。 乖儿不停口的叫着“爹爹” 那意思是乖儿只能靠爹爹保护了。 顾无疾过来抢杨大帅怀里抱着都费力的乖儿杨大帅却躲闪挪揄着制止:“无疾。你是为了给汉辰出气吗?你要出气也不能拿这个没娘的孩子。” 顾无疾呆楞在原地小七也似乎被意外的冷箭射中一般。大哥始终对那冤死地小夫人有愧意。而对他这个殃及池鱼的弟弟呢? 顾夫子无语的走向汉辰。摸摸汉辰的头顶叹口气说:“龙官儿师父教了你这些年。这做人的道理你可记下了?” 汉辰胡乱的点点头看出师父神态的反常。 “记下就好你是杨家的长子这是你一世也推不开的责任。” 顾无疾说罢转身走了脱险后地乖儿嚎啕大哭。 杨大帅冷眼看看地上的汉辰骂了声:“起来吧演给谁看。”就抱了乖儿离开。 傍晚时分固执的顾无疾已经带了顾师母简单地打理好行装要离开。 这个举动倒是令杨大帅震撼。 “无疾你这是何意?” 顾无疾叹口气说:“前些时候家乡托人来捎信说祖坟荒芜了我该回去看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无疾是回家龙城毕竟是客居之地。” “无疾你这是赌气吗?你我同甘共苦这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若是为了龙官儿抱屈我不打他了就是。”顾无疾笑了:“大哥说笑了龙官儿始终姓杨他心里比你我更明白。” 杨大帅木然的看着顾无疾地离去心中不忍可又无法放下姿态去挽留。顺口吩咐汉辰和小七:“你们两个去劝你师父回来劝不回来休来见我。” 跪拦在顾师父面前师母先是哭了起来。大太太过来如何劝阻也不行一家人哭做一团顾无疾只是摸摸汉辰地头又对小七说:“小七日后杨家怕是要靠你了。龙官儿的心你最明白不要太苛求他了。” 顾无疾推开两个徒弟拉了妻子踉跄地出了杨府大门。汉辰的泪水夺眶而出扑过去抱住了师娘的腿。 “师娘别走汉辰还要给师父师娘养老送终呢。”汉辰心里痛苦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为了乖儿的不听话竟然要离去。 顾师母也哭了蹲身保住汉辰艰难的说:“龙官儿好孩子。没了师娘师父你就少了份拖累和牵挂。你你日后可要跟你七叔学得乖巧些也少在你爹面前吃些苦。” 小七也红着眼跪在顾师母面前顾师父却喝了小七起来拉他到一边低声说了句:“小七你日后多担待些。师父不知道龙官儿在杨家还能撑多久师父不忍心再看到胡家、陈家、秦家的惨剧生在杨家。” 小七一阵漠然春残花落中目送了师父师母登舟远去。 第四卷 第224章 自暴自弃 顾师父的走杨大帅几天都寡言少语虽然自我安慰说顾师父气消了会回来但似乎也知道是盛宴必散了。 吃饭时只为了汉辰的筷子放到碗上出些轻响小七都不曾留意杨大帅就勃然大怒的掀了桌子揪了汉辰一顿踢打非说是汉辰是为顾师父的远去怀恨在心给他脸色看。 汉辰既不躲也不吭声到了夜间小七惊慌的现汉辰开始咳血。 “龙官儿是他伤到你了吗?”小七紧张的问。 汉辰摇摇头。 小七心里一阵酸楚不知道大哥这是为了什么总是如此的为难龙官儿其实他心里是倚重这个长子的但却屡屡放不下姿态给龙官儿一个好脸。 申大夫为汉辰看过病后诊断说是春夏季节交替南方潮热才引得汉辰吐血的病根犯了。 杨大帅来到汉辰的病床前时小七期冀着大哥能说几句关爱安抚的话也让汉辰心里好过些。可大哥却咳了两声郑重的对叔侄二人说:“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这杨家就要靠你们两个了。” 平常疏松的开头小七躬身等了大哥后面的话。 “如今杨家人丁稀落所以 小七一听就出了一身冷汗大哥有跑会这个话题了。 “亮儿如今都五岁了这些年汉辰这大房就没出个子嗣是不是该让申大夫再来给你看看身子补上一补?” “大哥小七嗔怪的打断:“龙官儿这在养病呢。” 大哥的眼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有你别以为给我拖下去就一了百了。明天我就让你嫂娘去请媒婆来。给你物色房媳妇。” “哥这不是出尔反尔了。”小七反抗着大哥的不守信用。 “过几年娶小妾?大哥等不及了杨家也等不及。你们都快些为杨家延续些香火。就是过年也热闹些。” 小七心绪不平汉辰沉默不语。“还有没点规矩了?”大哥呵斥道。叔侄二人都慌忙称是。 小七忽然狡黠地一笑凑到杨大帅身边堆了笑脸说:“大哥大哥正当年雄风不减不如跟嫂娘商量一下。再给汉辰生多几个小弟弟。” 一句话说完不等杨大帅伸手打一步就跳开丈许开外窃笑。 杨大帅见抓小七不到沉了脸佯怒的喝了他说:“目无尊长自己掌嘴二十。” “哥小七小心的哀告。 “嗯?”大哥挑高声调似是不肯罢休。 正在僵持中凤荣扶了大太太和储忠良进来.. 女婿来了杨大帅不好作只瞪了小七一眼说:“看我晚上拾掇你。欠打地东西。” “七叔又怎么惹爹恼了?”凤荣打趣着问:“原来是龙官儿总惹爹的眼现今怎么是七叔了?” 看了一屋子地人和床上落寞强撑起身的汉辰小七从汉辰的眼睛里看出了那无奈和倔强。 家里家外生了许多事。小七索性就快刀斩乱麻。 “大哥刚才申大夫说。这龙城夏季潮热。汉辰这病该在个干燥的环境调养。云城的大姐那里说应该把汉辰送去了云城养病。不然怕要落下病根。” “你怎么跟你大姐说了?”杨大帅当然看得出小七地心机。又凝视了汉辰那平淡无表情的面色变佯装糊涂的应允了。 送走了汉辰小七又面临到另一场的折磨中。那是远在北方的胡子卿的消息开始令他寝食难安。此刻的胡云彪正忙于继续南征扩大地盘而江永盛省长却同他摊牌辞职。 老江一直反对打仗大笔的军事开支都要各省百姓负担。尤其这回为了剿灭霍文靖叛乱各省要分摊十万大洋的军费庞大地开支只能压榨百姓了。如果说霍文靖一事是难以避免那南征就是穷兵黩武了。 钱参议在不停的宣扬一统中原胡云彪也解释说这就像是江湖上侠客亮剑比不制服对方就要被对方制服与其如此不如一鼓作气一了百了。 江永盛终于忍无可忍的辞职了。 百般挽留无效胡云彪气得骂了对钱参议说:“他霍文靖拿枪杆子造我地反江永盛是用笔杆子造我的反。” 胡云彪平静下来忽然想起平日他左膀右臂般知无不言思路敏捷地儿子那张骄傲张扬又不乏俊俏地脸。因为霍文靖造反的事难辞“引狼入室”之咎地儿子胡子卿在事情平息后顶了漫天的骂名指责悄悄去了天津几个月悄无声息。胡云彪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段噩梦那段否定了过去几年东北军的改革政绩的噩梦。毕竟儿子的整顿军务兴办海军空军等轰轰烈烈的打举措都是他的默许和支持否定了儿子也是否定了自己。可霍文靖叛变白白断送了多少同他出生入死白手起家的老将和士兵的性命还平白的给了日本人机会插手了东北这惨痛的结果难道不是小顺子不听劝阻滥用霍文靖的结果吗? 胡云彪心里暗骂:“儿子你还是嫩呀还要多磨砺怕这个事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也让你日后多张只眼认清敌友。” 郭东寺尴尬的支吾不言。 “说吧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有多任性胡闹。” 郭东寺咬咬牙说:“听说小爷在天津同张继组那些少爷们混了胡闹包下了天津卫几家窑子这事天津卫都传遍了。”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小爷看上了个电影明星。人家电影公司怕影响了拍片子出来阻止小爷就花了十几万把那明星给包下来了。” 胡云彪呼了口长长的粗气:“这小子迟早被女人给玩了。还有吗?” “天津各大赌场。小爷过了夜里两点就去玩儿有输有赢。听说倒没赔本。只是还有 “还有什么说吧。让他先去闹着等过了这阵风头我再好好给他上鞍辔。” “天津那边小爷身边的人说说 “说什么呀?”胡云彪从郭东寺犹豫的言语里暗查出不祥。 “小爷在抽大烟 胡云彪刚从七姨太手中接过的烟杆噗通落在地上。颤抖了牙关追问:“他抽什么?”“是抽鸦片听说抽得很凶一天二两烟膏是不够地有一次抽得人都晕了。” “什么时候的事?”胡云彪倏然坐起眼睛里满是惊愕。被霍文靖大军追得四处逃窜时都没有此时的狼狈。 “有两个月了只是当初都以为小爷就是一时不痛快过了就戒了不想成瘾了。” 见胡云彪讷讷无语郭东寺又说:“听说小爷人都脱了型了。没日没夜地吃喝嫖赌瘦得像竹竿了。” “给我叫他回来立刻就回来。”胡云彪喝令道。 转念一想。又抬手制止说:“不用了我去。我自己去趟天津。” 家里人上上下下都在为子卿遮掩。关于子卿放浪形骸的谬行胡云彪也是偶然能从外面听到个只言片语。 一天胡云彪微服上街走动。市井萧条。来到一家酒楼坐到一个角落听到地都是人们在议论胡少帅的嚣张。 “那胡少帅了得得不到的女人就拿钱去压报纸说他的坏话他就砸报馆。” “过去总听人说胡少帅如何英勇给东三省做了多少好事都是以讹传讹。”“唉听说胡少帅根本就不是大帅的亲儿子是收养地遗孤。还听说是胡大帅仇人的儿子所以后来父子反目。” “我还听说这胡孝彦是大帅老婆偷人生的呢。” 一阵大笑胡云彪郁怒不敢作。 一个人淫笑了说:“听说醉红楼那窑子里日本货的**厉害可价钱也好。没想都被这花花大少给包了他那小身子骨怕不行了又抽烟又嫖的怕身子早都掏空了。” 众人一阵大笑。 胡云彪心里一阵潮涌子卿这么下去就彻底的将他在东北人眼里的形象毁掉了。 重新见到子卿已经不再是当日那个美少年那个戎装挺拔的年轻将领。子卿颧骨突出面色黄黯然无色疲惫的目光没了往日地英气勃勃和天真烂漫的眼色。唇上续了胡须更显得苍桑的感觉。 胡云彪一阵心酸:“来了?” “爹唤孝彦来有什么吩咐?” “玩疯了把爹都忘记了?” 胡云彪都找不出什么话来同儿子讲。军里地事儿子卸去了军职同他没的可说;政务地事儿子如今更不用管;家里地事也不用他操心可不就剩了吃喝玩乐了?再一想其他儿子不也是没什么正事? 胡云彪忽然想起胡飞虎那天跟他悄悄叨念的外边地议论。 “老哥老钱他们那天说老帅你后继无人了。这小顺子就剩下行尸走肉了可是彻底的不可救药了。老哥要想办法救救孩子他还小呀。” “吃饭去。”胡云彪吩咐。 子卿慵懒的捂了嘴长长一个哈欠:“爹您先去吧儿子这烟瘾又上来了。” 胡云彪一阵心悸吐血的感觉都有伸手情不自禁的去摸子卿那消瘦无形的面颊叹气说:“我要是哪天去了你可怎么办?” 听得一旁的老普都流下泪来。 子卿心酸的侧过脸:“爹先去吃饭吧孝彦下去了。子卿欲夺门而逃。 胡云彪老泪涌了出来一把拉过子卿抽搐了嘴角说:“小的时候都舍不得打你长大了爹就更下不去手。可你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子。” 子卿一阵泫然淡然苦笑。身子对他来说几是具躯壳了他曾经无比自信的活跃在军事政治的舞台上在那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雏鸟的天空上在云端翱翔惹来千万羡慕仰视的目光。忽然有一天他的羽毛被一个他曾经无比热爱和信服的人一根根拔光他只剩了躲在黑暗的角落避免再让人看他无毛**的翅膀满怀愧疚的去看那曾经被他振翅高飞时卷起的狂风而拔飞的野草和落叶。此刻他还有了什么? “爹知道该怎么做用根麻绳绑了你逼你戒烟。”胡云彪咬牙说又痛苦的挤出一句:“可爹下不去手呀。” “爹不值得您不值得。” 子卿满心的内疚飘然而去。 第四卷 第225章 子卿汉辰出逃 上海大都会的舞场汉辰找到了放逐自己在这花花世界里的胡子卿。 子卿一脸的颓然的看着汉辰苦笑说:“伙计你莫要劝我。其实你我五十步笑百步不见得谁强过谁多少。七先生总说先要做人家的儿子然后才是这封疆大吏帐下的少帅。但都忽略了一点你我先要是人这做人的尊严和意义如今都淡若腐水了空留着胡家大少爷东北军少帅的浮名在有何意义呢?” “伙计你知道我是个不多讲话的只是不忍看你用他人的失误去折磨自己亲者痛仇者快了。” “亲者?我还有亲者吗?天地之大我胡孝彦就是千夫所指的孽子孤臣我认了不就是演不同的角色吗?逼我去演怎么也不能令众位看官失望。” 子卿拿起大烟又猛抽几口被汉辰一把抢过来。 子卿一把擒住汉辰的手腕那臂膀上深深的钝器伤痕令子卿惨然失色。 “明瀚你省省吧。让我再抽两口抽两口松松精神我就走了不再连累任何人。” “你走?去哪里?” “出国这回真想好了就这么走趁现在人嫌狗不理的时候走走的远远的再不回来。亡命天涯放逐配起码胡孝彦还算个人留在这里就是鬼是恶鬼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恶鬼。”子卿看着一脸惊愕的汉辰:“明瀚不再羡慕我了吧?你总抱怨杨大帅对你无情彼此期望没那么深伤得不会那么深;你欠人家的情。就陷得越深埋得越深越难爬出来。” “你去哪里?”汉辰又漠然的问了一句。 “美国。七先生总说那里自由平等地国度当年孙先生也在檀香山住过。孙夫人就是在美国长大。去那里就是做个贩夫走卒也活得是自己。既然忍不了何苦委屈自己?也是欺骗彼此。” “你吗?”汉辰嘲弄的笑笑:“谁去照顾你你独自在外生活的本事还不如我呢.电脑小说站p..” “舍不得哥哥是吗?”子卿挑逗般说:“你跟哥哥一起走有哥哥地嘴。你的手我们夫妻可以比翼双飞呀。” 随即一阵苦涩地笑汉辰没有昔日的羞恼只沉默了许久问:“下定决心了?” “是!”子卿答得干脆“我这个人下决心到行动都是一念之间的虽然仓促却绝不后悔。” “子卿我跟你一起走。” “好呀。”子卿笑了应道:“然后被你老子抓回来剁掉腿。我养你一辈子没问题。” “我是认真的。”汉辰静静的说目光沉静若古井寒水。“既然忍不了就不必自欺欺人。我陪你走。走到哪里我杨汉辰有一双手。定然能养活自己。” 龙城开始闹瘟疫了。小七天天忙了同省里商讨应急地措施隔离灾民。这次的灾难像是肺痨的瘟疫。得了病的人快则两周慢则不到两月就形销骨瘦的撒手西去而且瘟疫蔓延得很快。 杨大帅来到北平会晤胡云彪在云城养病的汉辰赶来北京见父亲和七叔。 车行驶在回住处的路上杨大帅左右看看两旁坐着的小七和汉辰汉辰的目光始终投向车外似乎没理会他和小七地谈话。路过闹市时汉辰的目光盯了一个糖葫芦摊位呆因是夏天还有糖葫芦摊确实奇怪车都开过时汉辰还愣愣的回过头在看。 “停车!”杨大帅喊忽然吩咐副官说:“去买两串糖葫芦。” 接过副官买回地糖葫芦杨大帅递给汉辰和小七一人一串温情的目光却看着汉辰说:“这么大了还馋这 汉辰这回并未驳父亲地好意接过来腼腆地笑笑刚要动嘴忽然乖巧的问了句:“爹你先吃。” 杨大帅哑然失笑:“你吃吧。怕这是家传了听说你祖父小时候爱吃糖葫芦都十多岁了随你曾祖我爷爷去给人拜年地路上偏要吃糖葫芦被你曾祖好说歹说劝不住打了一顿哭着回来了。” “大哥小时候爱这口吗?”小七笑问杨大帅沉下脸:“吃着还填不住你的嘴?” 汉辰心里的酸甜就如此刻的感觉。 海风掠过面颊的时候汉辰和子卿迎了朝霞在甲板上对未来充满无限的向往。 “到了香港我们就换乘去英国的轮渡先去英国投奔一个朋友然后再避过风头去美国。”子卿自信的说:“几年前我曾经出逃过不过没成行被小于叔劝阻了。时过境迁竟然是殊途同归。” “我先学英语然后不当哑巴了就去寻个差事。” “这倒是不用你是我媳妇为夫还是养得起你的。”一句话出口二人又恢复了昔日的调皮在甲板上追打海鸥自由的舒展着翅膀从蓝天边滑下落在甲板上自由信步或在白云边翱翔像子卿和汉辰此刻的心情。 汉辰和子卿这回是“失踪”般的出逃不再留任何书信甚至不让任何人现静静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直到等上了渡轮汉辰都在怀疑这是场梦。香港酒店下榻子卿的好友度露丝早就帮他和汉辰料理好一切。 “香港这个地方好闷热粘得让人有汗不出的感觉。”汉辰抱怨说。 子卿坏笑了接话:“你吐吐舌头看小狗儿热了都是这么排遣的。” 这种逗趣给二人逃亡生涯平添了许多乐趣谁也不认识这两位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少帅谁都会以为这是两个出国避难的学生。打开房间的门迎面的的景象令二人都如被电击一般停住步子呆立在那里。 七叔一身轻薄的绸衫转过身来。 “到了?” 子卿和汉辰面面相觑都无话可说。 若换上往常汉辰肯定知趣的跪在七叔面前子卿也会乖巧的耷拉下脑袋一副认错讨巧的样子。但今日二人拉紧了手都抬了头沉默不语。 “我杨焕雄朋友遍天下想从老鼠洞里刨出你们两只小东西也是不难的。” “跪下!”杨小七的目光仍然是那么嚣张。 子卿挑眼看着天花板目空一切的傲气在家如此如今挣脱牢笼更是无所顾忌。汉辰侧头避开七叔的目光但他不再为杨家的家法屈从既然出来了他就不会再回去。 小七就在二人身边徘徊嘲弄的笑:“逃走吗?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常人逃了如个小老鼠混进芸芸众生中不易找寻或许终此一生;你们两个就是想当老鼠怕着头上已经被剃光了毛烙上了杨家和胡家少主的印迹。 七叔飞起一脚汉辰觉得膝窝一阵酸痛跪扑到地上子卿也被踢倒在他身边。 子卿不屈的爬起来艰难的立直身子牙关在痛楚的颤。 汉辰忙咬牙起身:“七叔都是汉辰的主意要杀要剐随七叔千万不能伤子卿。” “先生是孝彦的主张拉了明瀚同我出逃您别为难明瀚。不过孝彦不会跪也不会再回去。” “呵呵两个都变英雄了?”小七怒视着二人平缓了口气:“我是过来人真实的告诉你们走不了不可能走你逃到哪里家族的身影就像噩梦般纠缠了你令你摆不开摔不掉。很多学生追潮流看了《傀儡之家》的戏就要学了娜拉出走可你们也看到了那个周先生的定言这种出走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回归一个是堕落。趁了事情还没闹大回去吧。” 第四卷 第226章 邂逅 子卿垂头丧气的回到天津像一头逃出牢笼又被抓回来的小老虎在屋里不停的踱着步。 七爷临离开时禁止他出门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对七爷的敬畏。仿佛是孙悟空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个圈无形的禁锢让他不敢迈足。更令他尴尬的是这回义无反顾的出走爹爹知道会是什么感受?本是想一走就一了百了不去想不去见也就干净了但如今既然回来就要面对。如今挨打他反是不怕了就是难以面对父亲那失望的眼神想想心里就一阵酸楚。 手下的随从见了他回来十激动得大哭起来。 “小祖宗您可回来了。大帅现找不到您一怒之下差点砍我们的头。小勇他们先挨了二十军棍现在还屁股开花下不来床呢。” 子卿只剩苦涩的笑静静等了七爷回来。 第三天的下午七爷回来拉了他坐在窗边仔细的端详子卿说:“记得那是五年前我从美国回来。那时候我同孙先生有约定要去南方军政府帮他。小于却对我说东北是祖国的门户如果要振兴中国驱除外患那被俄国和日本虎视眈眈的东北则是最该保护的地方。小于对我说他在东北任副司令的时候现胡云彪大帅有个宝贝儿子人聪明伶俐而且触类旁通机敏可爱。小于对我断言说这个孩子如果好好调教将来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只可惜胡大帅本身是绿林好汉出生中国厉害农民起义坐天下的怕就朱元璋一人所以依了胡大帅的眼光和局限。怕难成就大事。但胡大帅在东北的势力已经很大既然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就要指望将来接班人能是个济世安民的材料。于远骥本是极其希望能留在东北成就番大业地。但是却同令尊胡大帅分道扬镳。” 子卿漠然说:“孝彦愧对先生的栽培。” 小七笑笑:“我刚回国时孙先生也看出东北在中国这一门户的重要。所以我提出去东北培养一些新地军事力量召集一些进步人士。这就是我和霍文靖为什么去了东北。” 子卿回味这七爷的这番话其实他当初也怀疑过七爷为什么要来东北难道仅仅是为了逃避家庭地追捕? “子卿我头一眼见到你。是在讲武堂的操场。你还记得吗?那天雨下得真大北方的雨又冷又硬。我看到三个返校迟归的孩子看到其中一个俊秀的孩子眼睛很好看那个眼睛告诉我他就是胡子卿。” 子卿笑了笑得那么青涩:“我看到一位凶神恶煞般地教官长得像我家唱堂会来的小生般英气勃勃却狠得像饿狼抓了我的脖领子在雨里疯的跑。若不是怕给我爹丢脸。小爷早就翻了!” 二人相视大笑。 “我就奇怪是我太不幸还是这个孩子太幸运..我从小就自己打理一切。还总在哥哥的鞭笞下过活。眼下这个孩子也是出身将门怎么连个鞋带都不会系。” “王大川他们对我猜想。说这个教官一定是寒门小户出生的。估计一辈子没见过白面饽饽不然为何这么大惊小怪的逼我吃苞米饽饽。” “看我捉了这个小子揍他。”小七呵呵笑着。师徒二人的谈话那么的亲切。 “后来孝彦现居然我地师傅就是鼎鼎大名的南方杨美玉而此前北方于良骥也曾是孝彦的开蒙师傅何其有幸。”子卿黯然地低下头。 “子卿你永远是先生心里最优秀的学生不管谁如何评论你在先生心里永远是讲武堂毕业时上台领取优秀学员证书地那个胡子卿。你永远是在剿匪时声名赫赫地东北军少帅。子卿少帅这个名号你当之无愧!” 子卿眼泪在眶里打转却强忍了热泪的夺眶而出。 “小于说真能忌我亦知音怕真在处心积虑排挤你地人就是忌惮你的人是怕你的人。他们在老帅面前挑拨诋毁你老帅未必信所以他们在造各种舆论攻势在对付你。说明他们在怕你让你的敌人怕你你本身就胜了一筹了不是吗?” 七爷的话娓娓道来说得缓慢子卿却频频含泪点头。 “老帅也有他的过错他太宠溺你了太重视你了太保护你了。如果他不能保证一辈子做一把雨伞保护你他就该早些把你推到政治的风雨中。尽管雨水可能很脏但那是躲不掉的。” 送走七爷子卿在换了西服去瑞茜大饭店喝咖啡。 路过舞厅的时候一位拖着白色舞裙的女孩子追上他燕语莺声的轻唤:“胡少帅。” 子卿很久没听人叫他少帅了猛回头眼前一亮这位纤尘无染美如天仙的小女孩不就是几年前在舞厅门口跌倒在他怀里的那个“白雪公主”许六小姐吗? “是你?许 女孩子露出甜甜的笑意:“少帅还记得我吗?” “你中文讲得好多了先时听来还拗口。” 露出一排齐整洁白的米牙许霁雯倒也大方的和子卿说笑。“小姐有个遗落的物件被在下拾到了本当归还无奈听说小姐又出国读书去了就一直没机会完璧归赵。等孝彦差人去奉天家中取了给你。” “什么东西?”许霁雯好奇的睁大明眸皓齿衬得红唇娇美如花。 子卿指指她颈上那明显是一套的星星坠子说:“一只星星耳坠。” “啊!”许霁雯欣喜的失态惊叫又慌忙掩住嘴偷看左右羞涩的笑。“真是喜出望外。” “我日后该如何找你?”子卿问。 许霁雯大方的说:“有幸请先生喝杯咖啡吗?” “当然能有您这样漂亮地小姐赏光是我的荣幸。”子卿也西方绅士般礼帽的躬身单臂抚胸神态略含调皮。 咖啡座里天真地许霁雯不停口的给子卿讲述国外地海阔天空趣闻。 子卿则惆怅的说:“我差点就走了又被抓回来。你是天上的鸟。我是纸做的风筝鸟。” 许霁雯似懂非懂只是说:“纸做的鸟就世人争羡了真是只大鹏要羡煞多少人呀。” 正在说笑。副官来禀告说:“大帅请小爷回奉天有要事吩咐。子卿只得惜别霁文。匆匆回到奉天。 父亲看了他说:“你就这么放荡下去了?不干活日后不给你钱花去给我回军里去别再胡闹。做些官样文章给谁看?” 父亲似乎并不知道他地出逃香港这话音似乎并不知道他曾做了件如何让他骇然的事。 子卿偷眼看看立在一旁满脸忧虑的胡老叔和汤大爷点点头。 晚上。胡云彪喊了子卿来陪他喝小酒一碟猪头肉一碟花生米外附了一盘清淡的雪里蕻腌黄豆。 子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撒娇讨巧的小顺子清癯的面色中略含蜡黄却掩饰不住岁月沧桑。 才二十几岁的孩子胡云彪不觉得心酸说了句:“这些日子也憋屈你了。”子卿淡笑说:“儿子这些时候过得很好。有个富甲一方的老子衣食无忧的当大少爷人人羡慕都来不及。” 胡云彪迟疑地看着儿子的表情。不知道子卿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你也要注意身子骨别去胡玩。这大烟、女人都是伤身子的东西。” “爹子卿打断了父亲地话。“有件事孝彦要和爹商量。这日后爹指到哪里。儿子打到哪里孝彦就是爹身边的一支枪。绝不对爹地军令枉说半个不字。只是爹爹。儿子要钱花您必须给不要干涉儿子去找什么女人。抽什么烟。相信这点自由爹能给孝彦吧?” 胡云彪愣了转而笑骂:“天底下哪里有儿子跟老子谈这条件地?光这话爹就能打你屁股。” 子卿却一脸沉肃说:“爹孝彦没有半句玩笑爹肯答应吗?” 胡云彪愣愣神点点头眼角却挂了滴老泪。 小七没敢让汉辰回家哄骗汉辰说杨大帅并未察觉汉辰从云城离家出走了只是汉辰的姑母现后偷偷让小七得知。 汉辰悻悻地回到云城姑母家小表弟灿儿见了他就一把拉了他责怪说:“表哥你跑哪里去了真个急死我们了。大娘为这个没少骂大哥没看管住你。” 见到姑母姑母落了泪忽然又暴怒了扯过汉辰拎了炕上的笤帚照了汉辰的屁股和大腿雨点般的打下。像在教训个调皮不听话的小孩子。姑母从没有这么重的打过他从小到大姑母最疼爱他。 汉辰不停的闪挪躲闪只有跟姑母面前他才敢这么玩赖般求饶。姑爹见打得狠了忙和颜悦色的劝阻 汉辰揉着屁股上的伤偷眼看着姑母姑母兀自的哭了数落:“你这个孩子如何这么不懂事难怪你爹他气得打你。平白的又离家出走你还忘记了上次腿是如何被打断。看你爹要如何去整治你吧汉辰这才忧虑听姑母的口气爹是知道他出走的事了。 “你七叔还是偏疼你的说要留了你在云城千万别回去不然你爹非打死你。” 汉辰一想也不对听这口气七叔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来捉拿他回家的七叔却打他来了云城该如何像父亲交待复命? 小七偷眼看了大哥射向他的那阴鸷可怕的目光不等大哥开口就抢前认罪:“大哥小七知罪。都是小七派汉辰去送子卿到香港怕子卿他没出过远门。小七不敢对大哥讲也不该为此连累汉辰受罪就打汉辰先去云城大姐家避避。” “你混账!”杨大帅忿然的瞪了小七。 “霍文靖是小七的表兄他对不起子卿我总想补偿子卿子卿他“小七你当大哥真不敢打你真是给了你胆色了不是?” “大哥大哥权且把这顿打记下如今闹瘟疫打不得的。” 乖儿躺在床上阵阵的咳嗽原本白嫩肉嘟嘟的小脸消瘦下去都能看出凹陷的腮才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就瘦弱可怜了。 大姐凤荣虽然不喜欢乖儿但知道弟弟病了也倾尽所以的让储忠良寻来各种好药材和补品给乖儿送来。 储忠良在外间对大太太说:“娘你要保重还是少来看乖儿的好些。大夫说这是要传染的瘟病若不是我们家家境好补品齐全怕这乖儿撑不到现在。” “好了别在这里表功了。娘和爹知道你为杨家尽心尽力了。” 凤荣的奚落储忠良憨笑着用手绢擦着肥胖的脸上的汗顺口问了句:“七叔呢我还给他弄来个好东西德国新款的手枪。” “太太太太快去看看不好了!”胡管家慌张的进来边跑边喊:“老爷火在打七爷呢。” 没有比这个消息在震惊的了全家人如今都谨小慎微生怕破红见彩招惹肺瘟。杨大帅已经承诺在这段非常的日子里就是再生气也不大骂下人更何苦自己的子女兄弟。 第四卷 第227章 美玉成灰 大太太闻讯赶来时小七趴在凳子上血顺了裤子渗出来人是半昏迷的。 “老爷不是说近日不能见血光吗?那瘟疫不是说一见血就传染吗?你就是手痒也不在这一时呀。” “我是不想打他可他自己讨打!” 杨焕豪抓起小七的头喝问他:“你说你跑去东北找胡云彪是做什么去了?”“哥小七没有做对不起哥的事情。”小七不停的咳嗽。 “你还敢说还敢说!”杨大帅的家法又狠狠的打了几下大太太哭了阻拦。 “龙官儿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香港胡子卿回来你又是为什么去见胡云彪?” 小七竭尽气力冲气力抱住了哥哥的腰哭着哀告:“哥别打了小七也怕。瘟疫来势汹汹哥权且记下小七这顿打日后找补吧。” 汉辰从云城匆匆赶回家时正看到一身重孝的扫地的老五的媳妇哭了出门。一打听才知道老五一家因为染了瘟疫早早的搬出了杨家住却因为无法医治老五和两个儿子都死了就剩了老五媳妇和一个半大的女儿来杨家讨点安葬费。 汉辰也给了老五媳妇两块儿大洋他手里就这些钱。 见到趴在床上的七叔汉辰懊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七叔是汉辰害得你。你为什么不让汉辰回龙城伏法要替汉辰顶着罪责?” “七叔比你身子骨结实比你抗打。”小七费力的笑笑安抚汉辰说“老爷子火不只是为了你的事。更是前些时候我的那抵制日本人和列强借口驻兵中国的分析文章惹了些乱子。胡大帅说是有亲赤理论来让老爷子严管。还有前些时候日本人要龙城出让龙普铁路地经营权我拒绝的时候踩了一些人的尾巴。怕老爷子心里也不痛快。真地不关你的事。老爷子手痒了要打人谁拦得住?” 七叔地话语轻松调侃般汉辰却更是难过。 为了怕小亮被传染上瘟疫杨大帅吩咐娴如带了亮儿回娘家暂避。其后四叔等人来府里提议过把乖儿送出城觉得他在杨家危险太大。被杨大帅一口回绝。 汉辰看着瘦得可怜的乖儿一阵心疼乖儿却在梦里烧时都屡屡喊“嫂嫂抱抱!” 汉辰只有骗哄他说嫂嫂这就回来嫂嫂去庙里给乖儿祈福去了。 汉辰嘱咐乖儿不许靠近七叔的流枫阁因为乖儿随时可能传染给他人这瘟疫尤其是身上见血的七叔。 担心的事总是来了小七开始咳嗽开始还隐藏后来终于掩饰不住。 杨大帅惊愕地听了申大夫的诊断后。张开的嘴久久不能合上。 这时候奶娘才透露说乖儿有日身子舒服的时候去了流枫阁找七叔玩。还吃了七叔碗里的半碗润肺汤。直到奶娘拉他走才哭闹了离开怕这就是病的起源。 但小七的病是来势汹汹了。身上的棒伤才好。整个人就被瘟疫折磨得难以入睡寻遍了名医都不见起色。 从上海被胡子卿派来的医生说:“听说非洲曾闹过这种动物传给人地瘟疫。是一种叫什么林的药品可以治但是不易找到。” 七叔的身体越来越羸弱喘气都困难。 这天汉辰去看七叔却意外地现窗帘严严的挂着。 父亲平日白天就不许关门更别说挂窗帘汉辰奇怪地靠近听见哗哗地水声。 父亲的声音传来:“洗洗身子多少舒坦些外面热“哥我自己来吧。”七叔虚弱地话音.. 原来是父亲给七叔在冲澡。 “这腰上的伤疤是十三岁那年打流匪中的那个飞镖留的伤吧?还这么深。” “哥还记得?” “这一道是你小时候不听话被我失手用树枝打的化了脓一个月才好就落了疤。个是当年袁大帅的金鞭抽的你和小于子呀真是气死我了 七叔费力的笑。 “这几道是上次你姐夫抽的吧?大哥知道实情也知道你姐夫在冤枉你泄愤可没办法谁让你犯错在先。” 汉辰的泪水翻涌心里百感交集蹑手蹑脚下了楼离去。 父亲似乎是知道七叔的病怕是危险在眼前怕是也忧虑七叔就会从眼前消失。 再之后几天杨大帅索性吩咐把乖儿和小七搬到一处里外相接的两间房大夫随时在候着。 这天汉辰正在伺候七叔却见父亲若有所思的在两间屋里里逡巡面色犹豫迟疑。 “爹有什么事吩咐汉辰?”汉辰顺口问父亲却摆摆手去了乖儿那房间。 汉辰猜想父亲一定有心事坐在七叔的床边抚弄着七叔熟睡的脸呆又去乖儿的身边抱起烧昏迷的乖儿。 汉辰听申大夫在低声提醒:“大帅要当机立断了这叔侄二人都病得不轻喘气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这千辛万苦得来的几片洋药只能救一个您取哪个舍哪个要快拿主意。” 汉辰的心如被刺伤般的疼痛难道是父亲找到了救命仙丹而这仙丹只够挽救一人的性命。乖儿也罢七叔也罢都是父亲的挚爱。汉辰心里生出嘲讽的暗笑为什么病倒的不是我杨汉辰那样一了百了。爹爹不用在选择中煎熬而我也正好随心的离去。 汉辰记得那天清晨仆人们兴奋的奔走相告:“小少爷不烧了而且拖着虚弱的身子开始下地淘气光了脚乱跑。” 乖儿的病奇迹般地好了。汉辰难以置信的冲去流枫阁七叔和乖儿养病的住所。乖儿惨白地笑脸坐在阳光下的楼廊上开心地笑着一脸的灿烂溶汇在旭日阳光中。 汉辰忙去看七叔时屋里传了父亲的咆哮:“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听话!” 父亲歇斯底里的斥骂伴了巴掌打在皮肉上清脆的声音。汉辰在七叔地卧室前惊愕了。父亲失落和惶恐的神色打在虚弱无力的七叔身上的巴掌。看了汉辰进来父亲侧头藏着老泪用被子盖上七叔的身体匆忙的离去。 汉辰帮七叔翻转身。乖儿轻跳进房间时汉辰忽然现乖儿脖子上摇晃的七叔的生命之物-豹牙。 “乖儿你怎么可以随便拿七叔的东西。”汉辰一把拉过乖儿去摘豹牙七叔阻拦住他:“老大是我给汉威地。” “七叔你一切尽在不言中。七叔送出去的不是一枚普通的豹牙而是他才华洋溢生机勃勃地生命。而父亲的抉择是舍弃了他心爱地宠儿乖儿把生地权力再次留给了担当杨家重任的七叔。而这一切理智地安排却被七叔打碎了。 “老大。你靠近些七叔说话费力有话要交待你。”打走汉威。七叔断断续续的说:“生在杨家是你我的无奈。” 一句话汉辰泪涌如潮。 “生为中国人也是你我的无奈尤其还是内忧外患沧海横流的世道。” 汉辰开始隐隐啜泣。他已经很久没如此伤心落泪了。 “厌恶这个丑陋的国家。所以漂流出洋眼不见为净。可你走到哪里也改不了自己的黄皮肤黑眼睛躲得掉一时的责任躲不掉背后千夫所指的谩骂支那猪和鄙视的白眼。可能这个国家给你的全是苦难的回忆但外人的枪炮压境的时候也不乏三.一八那些手无寸铁的热血青年殒身不恤的去用鲜血请愿。他们对执政府的谩骂也好指责也罢无非都是希望国家能真正挺起腰杆警告那些引来列强军舰密集大沽口来打自己国家的军阀不能为了一时的内战而引贼入室让中国当亡国奴。那些年轻的生命牺牲的实在无谓但却震惊世界唤醒民众。覆巢之下无完卵一个对家庭都没有责任担当的人我不信他对国家就能有什么承诺。哀鸿遍野也好焦土硝烟也罢家法板子的凌辱也也一样可能心有不甘痛不欲生但家族有难都会挺身而出。” 七叔一口气说罢开始大口喘气汉辰哽咽的劝阻:“七叔别说了汉辰明白。” 七叔抿了口汉辰递来的水养养气又接了说:“活着并不是指躯壳还能行走不然就不会有尸位素餐的词在;死了却有精神的永生就像孙先生的遗志。七叔的命其实就是杨家无意间的一个施舍而你的命却是饱含着杨家历代祖先对嫡长子振兴家业的期许杨家的担子始终在你身上。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想死但有时造化就是如此弄人。至于乖儿我每每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总是扯不断的孽债要还。况且如果有一天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人人过上平静的日子没有什么争来打去国家强大的如大唐盛世万邦朝拜。那时候怕就没了这么多血泪也没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责任。安享太平时多得是儿女承欢膝下笑语绕堂。没了哪个家长为了家族危难时的责任把孩子打得体无完肤的拔苗助长。可能眼前不可能我说十年于远骥说二十年或许会更长。怕威儿享受那一天的时间该比我多也应该让他将来能看到这美好的一天。汉辰七叔就把这杨家的希望交给你了。” 汉辰已经是泣不成声七叔却无力的抚着他的头。“不想伤害你最爱的人却迫于形式不得不。要恨七叔逼你回杨家就恨吧。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我怕等不到子卿了你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他。” 七叔就这么去了走的仓促。令汉辰不忍去回顾那悲惨地一幕。 父亲无力挽留七叔的生命却要挽留七叔来世要生在杨家。 那根系在七叔手腕上的红绳按了老例父亲在一遍遍喊着七叔地名字。但七叔却久久不答应那句众人期盼的:“小七会回来杨家。” 父亲百般无奈下打在七叔身上地巴掌一生生的催促。 七叔禁闭的眼。那不忍来世再受这份苦的坚持。 小乖儿天真的答了句:“爹爹乖儿答应爹爹乖儿回来。” 一时间满屋人抽泣这才逼得七叔无奈地应了父亲他回回来。转世也会回到杨家。 父亲舒了口气七叔的气息也就此停止。 “老大顶住呀。”那是七叔的嘱托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父亲为七叔擦洗尸身擦了半天谁也不让进来。汉辰仿佛又听到了七叔同父亲的对话声:“小七你这道伤还是在 汉辰一阵泪涌落寞的徘徊在流枫阁下那苗圃的绿菊已经开花那是七叔毕生的最爱。 杨大帅已经病倒。大太太也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全家的担子一瞬间压在汉辰身上开始有叔伯们频繁的过来走动试探仿佛知道杨大帅地重病也要随了瘟疫离去般。 日本人也开始给龙城施加压力。对铁路的事情纠缠不清。汉辰一边谨慎的调兵布防一边同外事周旋。还要料理七叔地后事和家里的残局。 汉辰沉稳地真如同个大家长。年轻虽轻但一身青衫举止稳重。目光沉鸷地样子真令人感叹。 当胡子卿闻听了七先生的噩耗赶来龙城地时候杨七爷的遗体就静静的躺在棺木里。 汉辰无语也没了眼泪跪在七叔的灵堂烧着纸钱。 子卿自称是七爷的徒弟坚持要给七爷守灵。这天晚上对了七爷的灵位和棺木子卿问汉辰:“七爷他他不是我说的那个传教士给了杨大帅四片药了吗?” 汉辰眼里掠过凄然:“家父是把药给了七叔可七叔将药给了小弟乖儿服下还把脖子上的豹牙也给了乖 不用说七爷是将生命让给了乖儿。 子卿想到那个小顽皮将来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为七爷抱屈七爷这人中美玉的命如何同那个顽童去同题并论? “不值得是吗?我也觉得不值得怕我爹那么疼乖儿也觉得不值得可没有办法这是七叔自己的选择。” 汉辰看着盆里纸钱的余烬随风飘逝满眼是七叔少年时驮着幼小的他在山间飞跑在床上帮他系衣扣在河里为他洗澡。就连挨打时扑在他身上保护他被爹爹揪了耳朵提起来那呲牙咧嘴的神态都逼真好笑。 “明瀚你很奇怪。”子卿审视着汉辰小心的说:“你没事吧看的我都怕怕的。” 汉辰嘴角勾起笑意:“我同七叔不一样从来受了伤就自己藏了把血舔干不会把伤疤露给人看去博取同情。” 汉辰惨笑说:“没有用所以我不会说更不会哭诉也不要看到我流眼泪。从小五岁起我爹就跟我讲男孩子不许流眼泪。不到马肚子高我就被皮鞭抽抽得遍体鳞伤。我是如此怕七叔也是如此所以七叔走我不伤心他解脱了我还要继续跑继续受着。子卿低头不语擦擦眼泪说:“看来虽然没能去浪迹天涯你我都大彻大悟了。我会好好呆在胡家做个孝顺的孩子做段儿木头。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我打哪里就去哪里。不再抱怨也不再苛求七爷说隐忍也是对男儿毅力的修磨。” 二人沉默片刻子卿说:“我后来才知道为了我出走的事七爷赶在我回家前去东北去找我爹谈了一次。其实我爹现了我的出走但我爹听了七爷的陈词装做了一无所知。我爹骂七爷的话很放肆但我爹又说七爷的话不是没道理。” 晨曦微露时汉辰来到父亲的病榻前请示汇报了今天的事情就帮父亲掖掖被角准备离开。 父亲忽然起身一把抓住他:“龙官儿你别走。” 汉辰惊愕的看着父亲反常的举动扒开父亲紧握他的手又为父亲掖了掖被子然后安慰说:“爹快休息吧。” “龙官儿”父亲喊了一声汉辰看到父亲老泪纵横。 “龙官儿你恨爹是吗?爹不该打你那么狠不该打你七叔。” “父亲教训汉辰是为了汉辰好。”汉辰木讷的答着安抚父亲睡下转身要走。 “龙官儿你回来。”父亲无助的呼喝汉辰住了足:“爹汉辰去娘那边看看。” 出门时回头瞄了一眼父亲的眼睛期盼的看着他始终没有离开。 汉辰一阵心悸怕很多东西不是没有而是来的时候已经误过了时节。 汉辰自嘲的笑笑出屋。 第四卷 第228章 过眼云烟 子卿要回东北了临行前又同汉辰去七叔的墓前拜别。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 汉辰剪了几枝七叔生前最喜爱的绿菊供在坟头这怕是七叔惟一没带走的爱物了。殓葬七叔时汉辰有意将七叔那支洞箫随了七叔葬去。 一山的红枫七叔最喜爱枫叶火一般的跳跃如年轻挥舞的生命。 山外是白云笼岫鸟鸣清幽.. 面对浩瀚的黄龙河背依漫山红遍的枫叶如彤云般争艳汉辰和子卿伫立无语。 没了眼泪空剩一腔的离怀。 “先生您放心吧先生的话孝彦记下了就像孙先生的教诲孝彦铭记一生。孝彦人微力薄但会倾尽全力实现诸位先生的托付和一生的抱负!”子卿对了青山碧水在七爷的墓前信誓旦旦。 风云变幻的绚烂朝霞漫天的气势一江红瑟的黄龙河掩映在群山间。江山多娇河山秀丽怎能容它变色易主。 汉辰紧紧的握住了子卿的手兄弟二人互相宽慰。仿佛几年的风云变幻的历练让这些原本青涩的少年都平添了笑看一切淡然而过的勇气。 远山间仿佛又隐约传来当年同秋月在这山间吟诵的孙先生那启聋聩的话语。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天下风雷》全文结束感谢朋友们几个月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