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枭后》 第一至二章 大年三十新书,凌嘉带新书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新年快乐,财运广进! 新书瘦了点,欢迎大家收藏起来养肥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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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开始,北方的北君国就开始对南苏国开战,三年饥荒的南苏国疲于应付,战火一直在边境蔓延,但是谢长廷怎么也想不到,北君国的军队会从天而降出现在南苏国的京城之中! 他迅的点派了四个人保护苏景玉,让他们隐藏到附近的山林中不要乱动,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人马冲进硝烟里。他是皇宫禁卫,他的职责是保卫皇上和娘娘的安全,即使明知前面是死路,他也必须前去! 此时的京城跟白天完全两种模样,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他们尖叫着,逃窜着,被敌兵追杀着。谢长廷带着属下一路杀到皇宫,他原本心存侥幸,希望皇宫还没有被敌军攻破,但是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把他的那点期望击的粉碎。 他身后的禁军侍卫在一个一个的减少,敌人一拨接一拨的袭来,但这些都阻止不了他的脚步,他要找到谢贵妃,他至少要把她救出来! 当年他流落街头,是谢贵妃将他从雪地里带回谢府并给他取名,他在谢府里学了满身武艺,他誓要用自己的拳头保护这个救他性命的美丽女子。后来谢贵妃从北君国嫁到南苏国,成为如今的贵妃,他一路陪她走来,多少心酸他都看在眼里。此刻这么危机的时刻,他怎么能不在她身边? 当他找到谢贵妃时,敌人的刀剑正好穿过她的胸膛,他疯似的奔上去,砍掉敌人的脑袋,将倒在血泊中的谢贵妃抱起。 “娘娘、娘娘你怎么样?” 谢贵妃果然是绝色倾城的女子,即使满脸的血污也遮盖不了她的美貌。 谢贵妃艰难的从床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南苏国的传国玉玺! 她将玉玺交给谢长廷说:“长廷,带着玉玺和玉儿,快逃走……” “娘娘,你坚持住,我带你一起走!” “不!我能和言儿、睿儿死在一起也算是幸事,只是可怜我的玉儿,从此孤苦一人,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像对待我一般好好照顾玉儿,你答应我!” 谢长廷看着谢贵妃胸口不停奔出的血水,眼泪模糊了视线,他心知回天乏术,于是点头说:“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保小公主周全!” 谢贵妃从腰间拔下一枚玉佩,将它放在谢长廷手中:“带她回谢家,谢家也许可以保她一命……” 交代完最后的遗言,谢贵妃失血而亡。谢长廷将谢贵妃和两位皇子的遗体放在一起,收好玉玺和玉佩,而后一把火将整个宫殿点燃,拾起身旁的长剑后,拼了命的向外冲杀而去。 山坡之后,谢长廷身上满是伤痕,他单膝跪在苏景玉面前,低声说:“公主殿下,京城沦陷,皇上、娘娘、皇子们都出不来了,您快随属下离开此地吧。” 苏景玉惊恐的睁大双眼,踉跄着向山坡下跑去。 谢长廷一把将她抱回来,说:“公主万万不可,京城中现在到处都是敌兵,他们会杀了你的!” “他们杀了父皇、母妃,杀了哥哥们吗?”她哭叫着吼出来。 谢长廷满脸悲痛的点头回答说:“是。” 苏景玉爬在谢长廷的肩头,看着京城中的火光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密,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谢长廷抱着苏景玉向京城相反的方向逃去,京城从苏景玉的眼前消失,她梗咽的问:“就……就剩我一个人了吗?” “公主放心,属下誓死追随公主。” 听到他这样说,苏景玉那可伤心而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章节转换的分割线========== 第二章在他乡 南苏国的京城在一夕之间突然沦陷,北君国驻守在边境的百万雄兵如洪水一般从北方肆虐而下,视南苏国的抵抗如无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南苏国的国土便丢失大半,剩余残兵的抵抗也如苟延残喘般毫无作用。 南苏国的皇帝虽然被活捉,但是传国玉玺却不翼而飞,北君国派了大量兵力四处寻找,找了近一个月,依然没有结果。 江域关是南苏国通往北君国的要道,因为战乱,南苏国的百姓纷纷通过江域关逃往北君国。江域关中挤满了成千上万的难民,到处都纷纷攘攘,但是训练有素的北君国士兵依旧仔细的盘查着每一个要通关的人,苦苦的寻找着南苏国玉玺。 在人群中,一个壮实的大汉抱着一个小女孩,随着人流向关口走去。他们浑身上下穿着普通的麻衣,和周围的难民无异。小女孩的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篷,她趴在大汉肩上一动不动,只是斗篷下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逃难的百姓实在太多,狭窄的关卡前挤满了人群,加之北君国的士兵要对通关的百姓一一检查,人流前进的度非常慢。 谢长廷和苏景玉身上带着南苏国的信物,决不能被人搜身,谢长廷看了一会周围的形式,决定在江域关中休息半天,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出关。 他现在一家包子店买了几个鲜肉包,然后找了个人少的偏僻街角,而后将怀中的苏景玉放在地上,撩起她头上的斗篷,将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她。 “公主,肚子饿了吗?先将就着吃一点,我们明天到了北君国就好了。” 苏景玉接过包子,一言不的将包子往嘴巴里塞,机械的咀嚼着,吃着吃着,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一个月之前,她还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在皇宫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慈爱的父皇、温柔的母亲,还有疼爱她的哥哥,一切那么美好,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长廷叔叔,我想母妃……我想他们……我要回去……” 谢长廷用粗糙的大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神色严肃的说道:“我们回不去了,娘娘和皇子们都没了,南苏国也没了,你的亲人被鞑蛮杀死、你的百姓遭鞑蛮奴役、你的国家被鞑蛮占领,你要用心记下你看到的一切,等你长大后一定要向鞑蛮讨回这一切!” “鞑蛮”是南苏国对北君国人的辱称,苏景玉用心听着谢长廷的话,她抬起手背擦去泪珠,握起柔软的拳头誓道:“我一定要为南苏国报仇!” 夜幕四合之时,人头攒动的江域关稍稍安静了一些。谢长廷背着苏景玉,悄悄潜到西北角的城墙脚下。 “公主,搂紧我的脖子,千万抓紧。” “嗯!” 谢长廷用力甩出铁钩,系在铁钩上的长绳如灵蛇一般急蹿而上。“钪”的一声,铁钩抓住了墙垛,谢长廷双手双脚一起用力,沿着麻绳轻巧的飞上了城墙。 两个巡夜的北君国士兵听到这边的细微声响,一起向这边走来。 “谁?” 两名黑甲士兵正四处张望,谢长廷冷不丁的从他们背后钻出,他右手持匕轻轻抹过一名士兵的咽喉,另一只手已呈爪状,抓住第二名士兵的颈骨用力一捏,两人瞬间倒地。 谢长廷手脚麻利的把长绳扔向外城墙,带着苏景玉飞身而下,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北君国的境内,盘查宽松了许多,谢长廷和苏景玉扮作逃难的父女二人轻松的通过了许多检查,又经历了一个月,总算抵达了北君国的国都----埕都。 时隔多年重回埕都,谢长廷心中满是感慨。当年离开时,他随着谢家小姐风光远嫁,羡煞了不少人家,此时回来,不料如此狼狈不堪。 埕都的大街上繁华热闹,商铺中宾客满门,路上叫卖的小贩也纷来纷往。 “公主,你看,这就是埕都,这是娘娘的故乡,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苏景玉从斗篷中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四周,埕都比南苏国的京城还要热闹几分,加之地理差异,许多东西都是苏景玉没有见过的,看得她眼花缭乱。 “长廷叔叔,母妃是让你带我去外公家吗?外公住在哪?” 谢长廷一面走一面回答说:“我现在就是带殿下去老爷那里。老爷是北君国的治栗内史,位列九卿,等公主到了老爷府中,就真的安全了。” 苏景玉心中忐忑的问:“外公会收留我吗?他会喜欢我吗?” “会的,公主聪明可爱,老爷一定会非常喜爱您的。” 谢家老爷名为谢正孝,任北君国治栗内史,掌国库司库及全国各地物价。治栗内史权力不大,但却是个最富庶的肥差,不论王公贵族还是文臣武将,但凡要用到钱的地方,都必须和谢正孝打交道。埕都是个达官贵人积聚的地方,谢家虽说不上数一数二,但走在外面不论谁也得给上几分薄面。 谢正孝膝下有两子一女,儿子们都在北君国朝中供职,女儿早年嫁入南苏国皇宫,她正是苏景玉的母妃。先前南苏国和北君国关系融洽时,因着这层联姻关系,谢正孝的地位在朝中更显特殊,但是此时北君国已向南苏国开战,谢正孝难免就处境尴尬了。 所以当谢长廷带着谢贵妃的信物找到谢家时,谢正孝进退维艰,不知如何是好。苏景玉是她的外孙女,他不可能弃之不管,但他没有胆量收留南苏国的逃亡公主,此事若被揭,整个谢家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他一面命人将谢长廷和苏景玉安置在客房中稍作歇息,一面召集两个儿子到书房中商议办法。谢家长子谢长丰、次子谢长坤都在朝廷供职,兄弟二人见齐齐被召唤,以为朝中出了大事,神情一时紧张不已。 谢长丰见父亲坐在书桌后沉思不语,开口询问:“父亲,您将我和二弟匆忙叫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谢正孝依旧没有说话,谢长坤手臂一颤,问道:“父亲,是不是跟三妹有关?南苏国沦陷,朝中是不是有人落井下石,借三妹的事情弹劾咱们了?” 谢正孝摆摆手,叹气说:“并不全是这样,虽然朝中已经传出些风言风语,但不足为惧。让为父如此忧心的事情是……莲卿的女儿被人送上门了!” 谢家兄弟都很惊讶,长子问道:“三妹的女儿?南苏国的七公主?不是听说南苏国皇族全部被灭,无一遗漏吗?” “只怕是前线混乱,加之她是个公主,并不是皇子,被人遗漏了吧。” 父子三人一时都沉静下来,兄弟二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依旧是由长子谢长丰开口询问:“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要收留这个小女孩吗?” 谢正孝叹道:“为父知道此事极为危险,但是她终归是莲卿的女儿,也是我们谢家的骨肉,我总不能亲手把她推出去送死。叫你们兄弟前来,我就是想和你们商议一番,看你们谁把她收做养女,明面上给个身份搪塞过去便行了。” 二子谢长坤反对,开口说:“父亲,我看这样不妥。南苏国刚刚亡国,三妹刚刚去世,我们家便收养孩子,落在有心人眼中,只怕会猜出这孩子的来历,反倒会害了那孩子。” 他说的也有道理,谢正孝问:“那可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谢长坤想到一个好主意,于是说:“我和城外三清观的符远道长交情甚好,先把三妹的孩子妆做男童,送往道观去寄养两年,等她稍大一些,外面的风声平息后,再接回谢府,到时候再给她一个身份,这样可好?” “看来暂时也只有这样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道观那边好好打点一番,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对她好些,不要再让她受苦了。” 谢长坤拱手领命:“是,父亲,我会处理好的。” 谢长坤先命自己房中的丫鬟去取了几套儿子小时候穿的衣物,再备下重金命小厮随身带着,向客房走去。 苏景玉自从进了谢府,一路都很安静,她乖巧的坐在客房的椅子上,等着管家的回复。她十分懂事,知道此时不比在皇宫里可以随便任性,以后要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她要乖巧听话才能好好的活下去。谢长廷站在她身边,即使到了谢家,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客房的门被推开,苏景玉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和谢长廷站在一起。 谢长坤站在门前,谢长廷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在谢家长大,自然认识谢长坤,他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上前拜道:“二爷,您还记得属下吗?我带着小小姐回来了。” 谢长坤仔细的关上房门,而后扶起谢长廷,感慨的说:“长廷快快请起,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多年不见,辛苦你了!” 苏景玉在旁赶紧行礼说道:“景玉见过二舅舅,给二舅舅请安。” “这就是三妹的女儿吗?长的可真像三妹,一样的俊俏,一样的惹人怜爱呀!”谢长坤见到苏景玉,想到三妹已经死去,心中难免感伤。 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谢长廷和苏景玉说:“三妹的孩子我们谢家自然不会不管,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复杂,谢家的处境十分敏感,做事需要处处小心。父亲同我和大哥商量,决定先把景玉送到三清观去寄养一段时日,等形势好转之后再接回府来。” 他蹲下身和苏景玉平视,看着她说:“为了你和谢家的安全,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别怪舅舅和外公,好吗?” 苏景玉出人意料的回答道:“二舅舅,我不怪你们。我知道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听你们的安排,我会乖乖的,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谢长坤单独向谢长廷交代了一些事情,而后命丫鬟帮苏景玉换了身男童的装扮,随后就带着他们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向京郊的三清观驶去。 第三章 三清观 谢长坤对符远道长说,谢长廷是谢家的一个远房兄弟,原本在南苏国当武师,因为战乱带着儿子逃到北君国寻求庇护,暂时借住在三清观。 谢家是三清观的常客,往年捐了不少灯油钱,谢长坤这次又捐了大量“灯油钱”,符远道长自然同意,急忙将他们请入观中。 三清观是埕都较大的一家道观,香火十分旺盛,观内设置了许多厢房供香客休息或借住。谢长坤专门为苏景玉选了一套靠近后山的单独小院,这院子原是给前来上香的贵客休息所用的,最是清净。 谢长坤原本打算拨几个丫鬟小厮过来服侍,但谢长廷和苏景玉都觉得这样太过招眼,反而不好,便拒绝了,只留谢长廷和苏景玉一起住在道观中。谢长坤给他们留下不少金银细软,另外派仆役给简陋的厢房里添置了不少生活所用的东西,见一切妥当才打道回府。走之前还像苏景玉许诺,每个月都会来看望她,一有机会就会接她回府。 小院里所有生活所需的物品一应俱全,但是和皇宫是没法相比的。谢长廷担心苏景玉住不习惯,小心的对她说:“公主,让你受委屈了。” 苏景玉反倒十分想得开,摇头笑道:“不委屈,长廷叔叔,我一点都不委屈,我觉得住在这里很好,很自由,没有人约束我,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谢长廷惊讶的问:“公主你想做什么?” “我要学武功,长廷叔叔,你教我学武功吧!我说过我要报仇,那么就要让自己变强才行!” 谢长廷的心情几乎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他看着眼前的苏景玉,身着男童唐装,头戴八宝角帽,长长的头编了跟小辫子垂在身后。她握着小拳头,一脸坚毅、满眼期待的望着谢长廷,一向任性的公主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懂事了。 谢长廷宽慰的说:“好,我教你,我可是个很严厉的师父,公主到时候可不许偷懒!” “嗯!”苏景玉点头,又说:“长廷叔叔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我现在是‘男孩’,你得叫我公子,可是这样听着好别扭,长廷叔叔就跟我的亲人一般,你就跟娘一样,叫我景玉吧!” 谢长廷坚毅地脸上露出会心地笑容。他摸摸苏景玉地小脑袋说:“好地。景玉。” 苏景玉是个女孩。力气怎么也比不过男子。所以谢长廷打算教她一些轻灵灵巧地招数。但是在这之前。苏景玉依旧逃不过练基础功夫地苦训。学武功是个辛苦活。最要紧地就是身体底子要扎实。谢长廷第一步就是让苏景玉扎马步、挑水担和砍树木。以锻炼她地腿部、肩部和手臂地力量。 第一天。苏景玉信心满怀。起了大早。谢长廷地命令很简单。让她先爬上后山。再返回小院。这个爬山项目没有规定时间。随苏景玉什么时候完成。相当宽松。因为谢长廷害怕一开始太难。会打击苏景玉地积极性。而且苏景玉娇生惯养。难度大了。她真是完成不了。 不出他所料。苏景玉从清晨到正午。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从小山上爬了个来回。 “师……师父。我回、回来了。”苏景玉满头大汗。深秋里。她地汗水把两层厚衫都浸透了。 谢长廷板着脸。严肃地说:“度太慢!” 苏景玉低头说:“我知错了师父,下次我会加快度,我会努力的。” “好吧,明天若还是这个度,我就要罚你了。你进屋吃饭吧,下午扎马步。” “是,师父!” 整整一下午,苏景玉端着马步在小院中度日如年。起先她还以为很轻松,只觉得无聊,但不一会她就站不住了,刚要站直活动下腿脚,谢长廷的树枝“教鞭”立马抽到她的小腿上。她疼的只叫唤,但不敢有怨言,赶紧恢复马步的姿势站好。再久一点,她的两腿软,那种难受的感觉让苏景玉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是看到谢长廷黑黑的脸色,一咬牙,什么都不说了。 她没有叫苦,这让谢长廷感到十分欣慰。教一个公主习武,他原以为的比这要困难的多,他们虽是师徒,但先是主仆,若苏景玉怕苦怕累使起性子,谢长廷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苏景玉今天这样的表现已经让他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谢长廷在院中等苏景玉起床锻炼,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以为苏景玉因为第一天的锻炼太辛苦在睡懒觉,一时心慈,决定让她多睡会,过一会再喊她。等到太阳渐渐高升,谢长廷见苏景玉房中依旧没有动静,上前去敲门,敲了好一会房中没有应声,他推开房门一看,床上根本就没人,苏景玉哪去了? 谢长廷心中恐慌,急忙在三清观前后到处寻找,谁知都不见踪影!他一时胡思乱想,以为苏景玉被北君国的人捉住了,竟然怀疑到谢家的头上,差一点就要冲到谢家去兴师问罪。 正在他又焦又怒之时,三清观一个叫天玄的小道童从后山拾柴回来,他看到谢长廷这个样子,就问:“谢大叔,你是在找儿子吗?我刚刚在后山拾柴和看到小兄弟了,他上山玩去了。” 谢长廷愣住,心里松了口气,转而笑着对小道童道谢。 苏景玉因为担心自己今天度依旧很慢,耽误了其他训练,所以早早起床上山。等她跑完一个来回时,谢长廷满脸动容的在小院中等着她。 “景玉,你真是长大了,你娘在泉下看到不知会有多高兴。” 苏景玉低头说:“我身体不好,跑不快,又没力气,但我会努力锻炼的。正如四哥说,‘勤能补拙’,我一定要学得满身本领为大家报仇!” 南苏国尚在时,苏景玉会和两个同胞哥哥一起上太学读书,四皇子苏景睿背书没有苏景玉快,每每到了晚上总会秉烛念书,使自己不至于落后妹妹。苏景玉在旁耳濡目染,从他身上学了很多东西。 提到娘亲和哥哥,苏景玉的眼眶微微红了,她猛吸了下鼻子,振作精神说:“师父,现在离中饭时间还有好一会,我去扎马步吧?” 谢长廷疼爱的说:“不能操之过急,欲则不达,小心伤了身体。你现在不如去看看书,它和学武一样,都丢不得。” 苏景玉点点头,洗了把脸后,进房看书去了。 ------------------------------------ 继续求收藏,预求2月的粉红票! 第四章 朋友 日子悄悄的流逝着,转眼从秋天到了冬天,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苏景玉依然每天不敢懈怠,跑步、扎马步、挑水、读书,反反复复,因为心中有信念,倒不觉得枯燥。 第一场冬雪突然而至,谢长廷思量着苏景玉的冬衣太单薄,需要添置一些衣物,家里也缺炭火,于是留下苏景玉一人在家,和三清观外出采办的道士一同进城去了。 苏景玉照例先是上山晨跑,回到小院时,却见两床大棉被“站”在院子里。 “诶?”她觉得奇怪,出了点声响。 棉被立即转了转方向,一颗脑袋从棉被后探了出来。 “小兄弟,你总算回来了,快帮我接下棉被,我手快冻的断掉了。” “啊?哦,我马上来。”苏景玉第一次被人称作“小兄弟”,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因为突然下雪,气温下降不少,天玄奉符远道长的命令给谢长廷和苏景玉送棉被过来,天玄没想到苏景玉下雪也会上山去“玩”,送棉被来时院里没人,他就傻傻的抱着棉被在雪地里站了近一个时辰! 苏景玉领着天玄进屋把棉被放下,见他瑟瑟抖,双手和脸冻的红中泛紫,赶紧去小厨房给天玄生火烧水。虽说苏景玉现在不是公主了,但做饭、烧火这类事情一直是谢长廷在做,她跟本很少进厨房。 她想点燃土灶烧壶水,结果折腾了很久,弄的自己灰头灰脸,火依旧没点着。天玄在旁看的着急,一把抢过火石,蹲在炉灶前,不一会就把火点燃了。 天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笨,连烧火都不会。” 苏景玉被灶火折腾地早就没了耐性。她立即回嘴道:“你才笨呢!笨蛋才会在雪地里傻站那么久。门又没锁。你不知道进屋等吗?” 天玄也是小孩子。哪有不好强地。争抢着说:“你爹没教你吗?不能擅自闯别人地家。真没礼貌。” “笨小子又笨又呆。你难道就不会先回去。等我回来了再送回来吗?” “我哪知道你玩到什么时候回来?” …… 两个孩子在厨房里叽里呱啦吵了一大堆。谁也没注意到炉灶里地一根柴禾掉了出来。引燃了稻草和炉灶边地一堆木头。 “呀,着火了,快救火!” 苏景玉见火烧出来了,而且越烧越大,吓的跳脚。天玄也叫了一声,赶紧拿起水瓢从厨房的水缸里舀水灭火。 火势不大,而且现的早,很容易就熄灭了,但是厨房里却乱成了一团。苏景玉和天玄两人对视一眼,天玄问:“怎么办啊?剩余的柴禾都打湿了,外面下雪,柴禾不好捡,你爹回来会不会打你?” “应该不会吧……” 谢长廷当然不会为这点事情打苏景玉,但是小孩子闯祸之后的心虚总是难以避免。这小小的火灾让苏景玉和天玄成了难兄难弟,他们也不吵闹了,急忙收拾起残局来。 天玄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好了,苏景玉几乎没动手,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主动去给天玄倒了杯刚刚烧开的开水。 天玄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突然问:“后山上有什么非常好玩的地方吗?我看你天天早上上山玩呢,几次想跟着你去找好玩的地方,都被你甩掉了。” 苏景玉吓了一跳问:“你跟踪我?” “不、不是的,”天玄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十分让人误会,赶紧解释说:“我每天早上都要上山拾柴禾,经常看到你,你走的急,没看到我。” “哦,这样呀。我不是上山玩,我是锻炼身体呢。我师……我爹说我身体底子不好,要多锻炼身体,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上山顶,再跑回来。” 天玄听的瞠目结舌:“锻炼身体?跑上山顶?每天?天呐,我在山脚捡柴禾都觉得累,你真能每天跑上山顶?真厉害!” 苏景玉见天玄夸奖自己,高兴极了,说:“开始是挺辛苦的,好几次在中途都不想再走了,不过几个月下来,已经好多了。锻炼身体真的有好处,我以前冬天可怕冷了,现在就不怕冷。” 天玄呆呆的想了想,突然神秘的说:“兄弟,我帮你想了个好办法,你如果想偷懒的话,每天可以去后山玩,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来,你爹又不会真上山顶去看你到底跑没有跑到地方。” “呀,你真坏。我还以为你又笨又呆呢,没想到是个狡猾的坏蛋!”苏景玉被他的主意逗的笑,又说:“不过你这法子挺好,如果哪天我真想偷懒了,就去找你玩。” 天玄听她说要找自己玩,高兴的说:“那太好了!我叫天玄,小兄弟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我叫苏景玉。” “咦?你爹不是姓谢吗?” 苏景玉说错了话,赶紧说:“我娘死的早,我爹为了纪念我娘,让我随她的姓氏。” “呀,谢大叔真是有情有义……”天玄感叹了一会,心里同时为有了新朋友感到高兴。 突然他惊叫着飞奔出去,高喊说:“苏景玉我得赶紧走了,耽误了这么久,师父该打我板子了!我以后来找你玩!” 苏景玉看着他狼狈奔跑的样子,站在院里笑的弯下腰,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笑的这样开怀,有朋友真好! 下午,天玄又来了小院一次,他从门缝里看见苏景玉在院里扎马步,两只手上还领着两只小桶。他心想,谢大叔肯定因为火烧厨房的事情在罚苏景玉,谢大叔可真严厉! 他缩回脑袋,心想明天再找苏景玉玩,不然现在进去,肯定惹的谢大叔更生气了! 第二天一早,天玄一心记挂着和苏景玉这个新朋友玩,所以刻意起早,冒着大雪去后山等她。果不其然,他刚到那里,就看见苏景玉精神抖擞的跑了过来。 “景玉,苏景玉!” 天玄站在山间的小路向苏景玉挥手大喊,苏景玉跑过来,惊讶的问:“这么大的雪,你还要捡柴禾?都是湿的,没法烧呀。” 天玄傻笑着说:“先捡点回去,等天晴了拿出来晒晒就能用了。” “真是个笨小子,湿的木头多重啊,自找苦吃。” “你还不是自找苦吃,这么冷你还往山上跑,冻都冻死了,而且雪滑,摔你一跤,你就惨了。对了,昨天下午你是不是被你爹罚了?我看到你领着水桶在院子里罚站了。” 苏景玉摇着头说:“才不是,我爹是武师,他那是教我练功夫。我不能跟你多说了,我得快点晨跑,回去了还有其他事呢。” “那,那我在这里等你,一会一起下山?” 天玄朝着苏景玉的背影大喊到,见苏景玉点头答应,心里高兴极了。 他十分珍惜苏景玉这个朋友,虽然她总是骂他“笨小子”,但是苏景玉会着急给天玄烧热水暖手,只是这一点无心之举,天玄便心存感激。 天玄从小被符远道长从后山捡回三清观,虽然符远道长待他不错,但三清观中道童众多,天玄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存在,符远道长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他。 从小到大,他的记忆里就充满了被师兄欺负的记忆,观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做,稍稍偷点懒就会被人拳脚相加。他是个命苦的孩子,从来没有尝过半点温暖,苏景玉的那杯热水,就如他生命里的第一缕温暖一般,吸引着他不断靠近。 第五章 山洞 从此以后,苏景玉早上晨跑,天玄在山脚捡柴禾等她,然后一起回到三清观,这几乎成了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约定。 到后来两人关系更熟悉了一些,天玄还会在晚饭之后来找苏景玉一起读书。他认识一些字,但是读的书很少,大多数都是道教的经书。认识苏景玉之后,苏景玉会大方的把自己所有的书借给他看,两人一个坐在桌前,一个爬在床前,一人捧着一本书,各自看到很晚,虽然不怎样说话,但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会比谁看的页数更多。 谢长廷见到天玄和苏景玉走的这么近乎,心中隐隐担心着,虽然苏景玉是男装打扮,天玄以为她是男孩,但景玉终究是女儿家,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很不好。不过转念想想,景玉现在还小,而且很孤单,身边只有天玄一个朋友,如果再不准他们一起玩,怕对她的成长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样想着,谢长廷就由得他们去了。 到了夏天,谢长廷逐渐开始教苏景玉一些拳法和擒拿招数,并且给她的锻炼项目中增加了一项砍树的锻炼。于是早晨晨跑之后,苏景玉就拿出斧头和天玄一起在山腰上砍树,砍倒一棵之后,他们还要把树劈成木柴,等一切做完,就接近中午,两个人把柴禾分了,各自背回去。 这天他们依旧是这样做的,苏景玉上午劈完柴,下午跟谢长廷学长拳,晚上在房里等天玄一起来看书。夜色渐渐深了,天玄一直没有来。天玄如果有事不能来,他一定会在早上就提前告诉苏景玉,其余时间从来都是很准时的。苏景玉一会看看书,一会看看门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长廷叔叔,”她找到谢长廷说:“天气燥热,我出去散散就回来。” “别走远了,夜里小心。” 苏景玉径直找到天玄的小厢房,他的房间在三清观的柴房隔壁,很简陋,平时也很少人来,可现在,他的房前却围满了人,人群的中间火光冲天。 “难道生火灾了?”苏景玉心中大呼不妙,三两下就推开人群冲了进去,可事实根本不是她想的这样简单。 天玄小小的身子被麻绳绑成了麻花一般,扭曲的放在火堆旁边,他的嘴巴被脏布塞着,吱唔着说不出话。炽热的烈火烤的他全身冒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变的黑红黑红的。 一个中年道士站在火堆旁,一脚踩在天玄不断挣扎的身子上,双手抱着柴房里的柴火,并往火堆里不断加柴,每丢一根,周围的年轻道士们就哄笑起来。可怜的天玄如同垂死的小兽一般苦苦挣扎,却没有任何坐用。 苏景玉看到此情此景。怒火中烧地吼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她地突然出现让吵闹地人群安静了一小会。踩着天玄地中年道士见苏景玉是住在后院地客人。说话态度稍微放客气了一些说:“小道友。这是我们三清观内部地事情。你请其他地方玩吧。” 苏景玉上前一把推开中年道士。中年道士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坐在地上。怀里地柴禾也散了一地。苏景玉拉起混身滚烫地天玄。将他护在自己身后。说:“天玄地事就是我地事。你们不许欺负他!” 中年道士生气地站起来。指着苏景玉地鼻子说:“你这小孩好没教养。我三清观地事哪轮得到你插手。我今天就代替你老子娘管教你。让你长点教训!” 他一个大人。对着两个小孩。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伸手去抓苏景玉地后衣领。想把她领起来。苏景玉不等他伸手。一拳打在他地小腹。道士吃痛。弯下腰去。苏景玉顺势左肘一抬。狠狠地撞在道士地脸上。然后脚下一铲。他就咕噜地滚摔了出去。 苏景玉现在地力气可不一般。这道士只觉得一拳、一肘下去。肠子都要搅到一块。脸上都开始肿胀了。 “好你个蛮力崽子,大爷不狠,你还不知道厉害了!” 中年道士从地上爬起来,狠的扑上去,苏景玉左闪右躲,让他怎么也捉不住,旁边围观的道士不禁都笑了出来。中年道士被众人笑的恼怒,转头吼道:“你们还不帮忙,笑、笑、笑,谁敢再笑一声,我收拾完这俩小子就来收拾他!” 围观的道士不知为什么很听他的话,他一开口,众人掳起袖子就要上前来捉苏景玉。苏景玉见敌众我寡,拉起天玄撒腿就往后山跑,引的一群人狂追。闷头死命的跑了一阵,终于把那些人摔掉,苏景玉这才停下来给天玄拉开嘴里的脏布,解开手上的绳子。 刚能说话,天玄就焦急的说:“景玉,你怎么敢打大师兄,太危险了!” 苏景玉拉掉他身上的绳子说:“他欺负你,为什么不能打!” “师兄们都听大师兄的话,你这次打了他,他一定会叫所有人来打你的,这可怎么办啊?” “我才不怕他,他如果再赶欺负你,我就叫我爹把他揍的稀巴烂!对了,他这次为什么欺负你?” 天玄探了口气说:“大师兄看我每天晚上都出去,早上又背回那么多劈好的柴禾,就怀疑我是趁晚上天黑偷附近人家的柴禾。我说不是,他说我一个人不可能劈这么多柴,一口咬定是我偷的,然后叫来所有人欺辱我。” “真是个坏蛋,那柴明明就是我和你劈的,凭什么血口喷人,走,我们找符远道长,让他帮我们做主去!” 天玄摇头说:“不要、不要,他们现在肯定守在下山口那里了,我们现在去就自投罗网,肯定会被揍惨的。我挨打不要紧,不能连累你也挨打呀!” 苏景玉想想也是,决定晚点再下山。借着月光,苏景玉看到天玄的嘴皮都裂开了,肯定是因为刚刚烤坏了的,就问他:“你渴不渴?我带你去找水喝。” 天玄早就渴的不得了,当即点头,随着苏景玉向山上走去。 在山腰更上面一点,有一个内陷的断崖,总是有山泉从那里流下来,汇成小潭。苏景玉晨跑时总会经过那里,在那里取水喝,这次正是带天玄去那里找水。 天玄见到潭水,高兴的扑上去喝了几口,又洗脸擦胳膊弄了好一会。 “我好了,现在我们下山吗?”天玄擦去脸上的水,回头问苏景玉。 苏景玉猫着身子,拨开树丛,往山的另一边看去,不知看着什么。 “天玄你快来看,那是不是有亮光?” 天玄凑过去顺着苏景玉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的确看到了一闪一闪的火光。 “后山上有人住吗?没听说呀。” “村人都住在前山脚下,后山是三清观的范围,没住人,现在山上怎么会有人?” 两人一言一语的商议着,最后决定到有火光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绕着后山爬了好一会,终于到了山的另一面,在山腰上,竟然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山洞,火光正是从山洞里传出。 天玄胆子不比苏景玉,略略有些胆怯的说:“咱们别进去吧,也不知山洞里住的是人还是什么……” 苏景玉说:“笨小子,肯定是人啊,野兽都怕火,怎么会自己生火?你当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就算是人,半夜三更在山上,说不定是坏人,咱们被捉了怎么办?” “我们现在也在山上,我们是坏人吗?”苏景玉不想和他多讲,率先向洞里走去,天玄赶紧在后面追上。 山洞不大,山洞中有一个男人、一堆火和一个罐子。只是,火堆旁的那个人满身鲜血,晕在了那里,火堆上的破罐子里汩汩冒着热气,散着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里面煮的是什么。 ------片尾曲分割线------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拜托收藏养肥,凌嘉拜求收藏! 第六章 神医 快到2月了,可是正文还没有3字,不能申请pk,最近过年走亲戚没功夫写字,急死我了…… --------抱怨版片头曲分割线-------- 看着眼前的景象,苏景玉惊讶着说:“天呐,好多血,这个人死了吗?” 天玄从苏景玉背后看到山洞里的情景,拉起她转身就要跑。 “景玉咱们快跑,死人了,我们得赶紧去通知师父报案,死人了啊……” 苏景玉一把将天玄拉回来说:“不对不对,他还活着。” 果然,苏景玉刚靠近一些,血泊中的中年男人就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睛是微微睁开的,但他的确还活着! “药……药……” 那个人颤抖着手,指向火堆上的破罐子。 救人最要紧,苏景玉和天玄赶紧从火堆上端下破药罐,将里面的药吹冷一点,慢慢喂给地上的人喝。 喂完药,那个人又晕过去了,天玄急的不得了,赶紧问:“景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现在……”景玉一时也慌了手脚。她第一次遇见这样地事。“我们现在不能离开。万一我们一走。他就死了。怎么办啊?” 天玄不同意说:“但是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搞不好是被人追杀到这里。如果一会追杀他地人来了。连我们一起杀了。那该怎么办呀?而且我们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随便救他。好人也就算了。如果是坏人。那可怎么办呀?” 苏景玉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救人。不想眼睁睁地看人死去。 两人正不知所措。躺在地上地中年人又醒了过来。也许是药起了作用。他地面色稍稍红润了一点。他侧头看着苏景玉和天玄。对他们说:“多谢两位小兄弟出手相救。文某原以为自己今日会命丧于此。” 苏景玉问他:“你是什么人。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躺在地上地人说:“在下姓文名清。原是南苏国地一名小郎中。因为逃避战乱逃到这里来。可是路上还是被士兵追赶打杀。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命……” 一听说他是南苏国的人,苏景玉哪里会不管她,多月来渐渐淡漠下来的亡国之恨再次燃烧起来! “大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我们这就下山喊人来救你!” “等等,小兄弟且慢!”一听苏景玉说要下山喊人,中年人出言阻止道:“我反抗士兵追打的时候,失误杀了一个士兵,现在山下肯定到处都是缉拿我的人,你们若现在下山求救,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这里,我肯定就难逃一死了!” 苏景玉和天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没能力为这个人医伤,着急的问:“那……那我们该怎么帮你?” 这名自称文清的郎中说:“我就是郎中,需要什么药,我知道,不过要劳烦小兄弟明天帮我在山上找些草药,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我身上还有点碎银,你们拿去,权当做我的谢礼,可以吗?” 苏景玉自然不肯收他的钱,只向他问清楚需要草药的形状特征,仔细记下。今晚已经喝过一次药,文清说暂时无恙,只等明天他们采来新的草药再熬药养伤。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玄偷偷拉苏景玉的衣角,示意她该下山了,苏景玉再次向文清确认了一下伤况,这才和天玄一起下山。 两人下山时,天玄对苏景玉说:“这个郎中打死了士兵,当官的和当兵的都不好惹,咱们还是离的远一些,不要找麻烦了。” 苏景玉倔强的摇头说:“他是南苏国的百姓,我不能不管他。” 天玄抱歉的说:“呀,我忘了你也是南苏国的人了,你们遭遇了一样的苦难,原是该多帮他……这个事情跟你爹说一说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苏景玉说:“你不安的是你大师兄打你的事吧?咱们还是先下山找符远道长给你主持公道,不然你明天肯定还要挨打!” 一提这个事,天玄得瑟了一下,低头说:“我今天还没跟你说谢谢,多亏你救我。” “咱们是好朋友嘛!” 天玄高兴的点头,勾起苏景玉的肩膀说:“嗯,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苏景玉赶紧推开他的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趁着夜色的阻挡,天玄没看清楚,只听她说:“若是做兄弟,一定我是兄,你是弟!” 天玄不依说:“我比你大,我都快十岁了,你还不到八岁!” 苏景玉争论着说:“八岁又怎样,今天还不是我救你!” 两人正争论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身吼声:“是他们,他们在那边!” “天呐,你的师兄们怎么还在山下守着,快跑!” 苏景玉和天玄撒腿就跑,绕着后山跑了小半圈,绕回小院向谢长廷求助。后面跟的一些道士没有胆量闯进去,只等在外面守株待兔。 见到苏景玉回来,谢长廷板着脸说:“说好出去一会,怎么这么玩才回来?” 苏景玉来不及回答,直接说:“外面有好多道士要捉我和天玄,他们欺负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怎么回事?” 苏景玉把今晚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说,求谢长廷说:“救救天玄吧,不然他的师兄们不会放过他的!” 谢长廷觉得那些道士做的太过分,点头说:“你留在家里,我带天玄去找符远道长。” 天玄瑟瑟的跟着谢长廷出去,苏景玉坐下来歇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在小院外,一路跟踪他们下山的文清见油灯熄灭,心中才安下心。他担心这两个小孩会守不住嘴,向大人或者官府说出他的行踪,所以才冒着危险跟踪过来。现在,他基本上相信了苏景玉。他转身回到山上的洞里,行动的脚步轻快有力,全然不像刚刚洞中那个垂死的中年人! 第二天一早,苏景玉没有晨跑,而是满山去找文清需要的几种草药,找齐之后带着几个馒头去看文清。 文清先是感谢了一番,突然问:“昨天和你一起的另外一个小兄弟呢?” 苏景玉说:“你说天玄呀,他昨天晚上挨打了,身上受了好多伤,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苏景玉好心的帮文清取来清水,问:“需要我帮你熬药吗?” 文清感谢的说:“多谢小兄弟了,这药草还要研磨,我在山洞里自己慢慢弄吧,反正我身上的伤一时死不了。听小兄弟说话的口音,带着南音,你莫非也是从南边来的?” “我和大叔一样,是南苏国的人,几个月前逃难到此,和爹一起借住在山下的道观里。” 聊了一阵,苏景玉见时间不早,下山去了,说好晚上再来给文清送饭吃,文清又是一阵感谢。 回到小院的时候,苏景玉吓了一跳,满园里都是士兵。谢长坤赶紧将苏景玉拉到身边,任由那些北君国的士兵在屋里搜来搜去。 这些士兵是照例搜查,不一会就走了,苏景玉赶紧问:“这是怎么了?” 谢长廷对苏景玉说:“这些官兵在捉拿罪犯,听说是个江湖神医,重金请去给赵王医治伤病,他却要下毒谋害赵王。有踪迹说他在这一代出现过,所以官兵搜查到这里来了。” “江湖神医?”苏景玉想起山上的文清,多问了几句:“他为什么要谋害赵王?” 谢长廷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恨意,他说:“这赵王正是带兵攻我南苏国的罪魁祸!不管这个江湖神医为什么要害他,他的行为真是大快人心,他千万不要被官兵捉到才好!” “长廷叔叔……”苏景玉不太确定的说:“我好像知道这个神医在哪……” 第七章 同盟 傍晚,谢长廷提着好酒好菜和苏景玉一起上山去看文清。文清见到苏景玉带了其他人来,目露凶光,立即抽出怀中的匕。 谢长廷赶紧说:“文英雄且慢!我和犬子都是南苏国遗民,听闻了你的所作所为,十分敬佩,特来探望你!” 文清不承认的说:“我哪里做了什么值得敬佩的事,你们弄错了!” 谢长廷说:“绝不会错,你肯定就是江湖神医文清,我知道你是南苏国人之后,就理解你为什么行刺赵王了,如果我有机会,我也会这么做的!国仇家恨,不能不报啊!” 文清放松了警惕,问:“你们真不是来捉我的?” 苏景玉赶紧说:“文大叔,我们不是坏人。今天有官兵到家里来搜你,我担心你在后山被他们找到,才告诉我爹,让他来帮你的。” 文清恨恨的说:“他们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文清不是一般的郎中,而是江湖中人称神医的那一位。赵王年前摔重兵攻打南苏国,在征战中前胸中了一箭,飞箭插在赵王心脏旁边,险些要了他的命。后来虽然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心疾。 赵王府的人四处寻医求药,找到文清。文清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是他身为南苏国的人,怎么肯去救仇人?于是假意相救,实则想要刺杀赵王,只可惜被赵王察觉,反倒差点丢了性命。 文清昨晚跟踪苏景玉,通过昨晚他们“父子”为天玄打抱不平的事情,他对他们的影响比较好,又经谢长廷一番游说,他渐渐相信了他们。 谢长廷请文清去他们的小院居住,这山洞阴暗潮湿,又不安全,实在不合适养伤。文清推辞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他心中暗想:若这父子真的是好人,我文清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他们,若他们敢耍花样,就算我要死,也得拖上他们两个! 趁着夜色。谢长廷悄悄把文清背回小院。将控制地一间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苏景玉自文清搬来和自己住之后。早晨总会上山帮文清采草药。回去交给他地时候。还会缠着文清问很多医学方面地问题。晚上看书地时候也渐渐开始看一些医书。文清感念他们地救命之恩。所以对苏景玉十分大方。只要是她问地问题。他必定知无不答。还会指点她很多其他地医学知识。 天玄地伤势养好了之后。照例会在早上和苏景玉一起砍柴。一起回道观。只是晚上来地少。天玄因师兄打他地那次意外。因祸得福。让符远道长看中了他。说他有慧根。悟性好。决定收他为关门弟子。他每晚都要去符远道长那里学习。 天玄还专门为这个事情谢过苏景玉:“若不是你总教我读书。师父一定不会看上我地。” 苏景玉说:“是你自己出色。符远道长才会看中你。” 文清和苏景玉、谢长廷住在一起。对他们平日地活动都看在眼里。苏景玉上午锻炼体力。下午学习功夫。晚上读书。谢长廷这种有意向地培养行为看在文清眼中。让他渐渐产生了疑惑。 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文清现谢长廷的功夫十分厉害,谢长廷若要害他,他肯定招架不住,他现在已经十分相信这对父子对自己没有恶意,同时也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救自己,并收留自己。 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在中午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问谢长廷:“谢兄弟,文某多日来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谢长廷放下碗筷说:“文先生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文清犹豫的说:“文某看了一个多月,十分肯定你不是一般的百姓,你武功高强,武功却不是江湖的路数,倒像是军队出生,你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谢长廷忘了苏景玉一眼,两人眼中的眼神互通,谢长廷抱拳对文清说:“文先生,实不相瞒,在下以前是南苏国皇宫的禁卫军,南苏国亡国之痛,在下铭记于心,虽然我个人之力极其微弱,但我将复国大任视为我生存的意义。我知道文先生也是爱国之人,不然不会谋害赵王,所以谢某希望文先生能和在下一起,为大业而奋斗!” 文清眼中的烈焰猛的燃烧,又黯淡下去。他说:“复国大业,如何是我等人能做得到的,我们的力量,终究是杯水车薪。” “不!”谢长廷说:“文先生可听说,赵王在攻下皇宫时,并未找到南苏国的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一定还在南苏国国人手中!” “此话当真?我虽然略有耳闻,但一直以为是讹传。” 谢长廷十分肯定的说:“此话当真!我逃出皇宫时,传国玉玺被另一位禁卫军带走,在下是知道的。”他并不敢告诉文清传国玉玺就在自己手中,怕文清起歹心,于是撒了个小慌。 “而且……”文清眼中的烈焰渐渐复燃,谢长廷紧接着说:“皇族尚有后人!” 文清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谢长廷,转而猛地看向苏景玉,颤声道:“莫非他不是你儿子,而是皇子?” 苏景玉站起身,自己说:“我是南苏国七公主,苏景玉。一直以来隐瞒文先生实在是不得已,还请见谅!” 文清又是激动又是疑惑的说:“七公主?” 谢长廷说:“是,七公主是贵妃娘娘的女儿,为了安全才易装藏在这里。皇族血脉未断,传国玉玺尚在,复国大业并不是空谈,文先生可愿于我们同行?” 文清起身走到苏景玉面前跪下,郑重拜道:“草民文清叩见七殿下,草民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苏景玉大喜,赶紧扶起他说:“太好了,文先生,谢谢你!” 文清望着苏景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了解,多了一丝期盼。 他明白了苏景玉日日勤奋学武,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不管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是知遇之情,他都决定为苏景玉效力一生! 第八章 中秋夜谈 八月十五中秋夜,原本是个团圆的喜庆日子,对苏景玉来说却是个伤心的日子。以前在南苏国皇宫,中秋节必定要大摆筵席,苏景玉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如至宝般被捧在众人之中,以往的逍遥日子,都已不在。 去年刚入秋,谢长廷带着苏景玉从南苏国逃出来,中秋节那一天他们在路上逃亡,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中秋节,如今他们安定下来了,自然想到。只是,谢长廷担心苏景玉触景伤情,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过这个节日。 傍晚,天玄来找苏景玉,手上提着两袋东西,一袋是月饼,一袋是干果,都是符远道长让他带过来的。 “谢大叔,景玉,师父说今天过节,让我给你们带些东西过来。” 谢长廷接过袋子,说:“跟你师父说声感谢,我们住在这里,已经添了很多麻烦,还有劳他这么费心。” “谢大叔,我一定转达。” 天玄放下月饼和干果,到房里去找苏景玉一起读书。苏景玉趴在书桌前,天玄跟她打招呼,她动都没动一下。 见她精神不好,天玄问:“景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景玉摇了摇头。 天玄又问:“今天学功夫被你爹骂了?” 景玉又摇头,还是不说话。 天玄着急了。一把夺过她倒置地书本说:“书都是倒地。你在看天书吗?到底怎么了?” 景玉垂头。声音低落地说:“我想我娘了……” 天玄在她旁边地椅子上坐下。苦笑着说:“我真羡慕你。你还可以想你娘。可是我连我地爹娘都没见过。连想念地人都没有。” 苏景玉看向天玄。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倒是天玄转而笑着说:“我们是兄弟。就跟家人一样。今晚地中秋节。咱们一起过吧!” 苏景玉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听说要过中秋节。谢长廷在小院里置了桌子。拿了瓜果点心和茶水出来。再邀上闭门不出地文清。 文清住在这里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除了谢长廷和苏景玉,只有天玄一人晓得。文清平日不出门,只在屋里养伤,伤势好了也不出门,潜心钻研他的药书和草药,对外界置之不理。 两个大人,两个小孩一起围桌坐了下来,赏月话家常。 文清和他们一起住久了,渐渐也像一家人。苏景玉和天玄闹着要听他讲江湖故事,他会挑几件稀奇好玩的讲起来。今晚有点特殊,苏景玉要听他讲赵王请他医病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讲了起来。 医病先要从病因讲起,赵王当胸那一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北君国去年春天屯了大军在边境,不断骚扰南苏国,大家都知道战事将起,天下不再太平。江湖里也风云变幻,不少帮派因为两国立场不同而生斗殴,一些江湖豪杰纷纷投靠朝廷官府为各自的国家卖力。” 文清说着呷了一口茶,悠悠的从怀里逃出一个小瓶,问众人:“你们知道这个瓶里装的是什么吗?” 苏景玉抢先说:“文先生身上装的东西,肯定是药了。” 文清点头说:“正是药!去年初秋,赵王带着精锐骑兵突破重重关卡,以惊人的度突袭南苏国京城,如从天而降一般。京城沦陷后,南苏国的众江湖义士再也坐不住了,江湖号称‘江南霸王弓’的邵峰找到我求药,说是要去刺杀赵王!” 虽然都知道赵王中箭了,但苏景玉忍不住追问道:“刺杀成功了吗?邵英雄怎么样了?” “说起邵峰,不得不提他的弟弟邵勇,邵峰善骑射,邵勇善进攻,二人合成‘江南双霸’。他们二人夜袭敌营,邵勇以身犯险,引出赵王,赵王年轻气盛,追敌出营,使得守在营外的邵峰有了机会,当胸给了他一箭,生生将赵王从马上射了下来!赵王中的那一剑上,有我制的毒药,他本该气绝身亡的,不知道他身边的什么奇人救了他,但是依然落下心疾,他这一员年轻骁将,怕是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说到最后,文清显出隐隐的得意,顷刻间,文清脸上又露出悲戚之色,继续说:“虽然是这样,但是还是止不住北君国南侵的步子,邵勇也重伤身亡,江南双霸只剩下邵峰一人了……” 天玄和其他三人的立场不一样,他听到赵王不能再上战场,十分惋惜的说:“赵王殿下不能再上战场了吗?真可惜,他是我心中的英雄呢!” 苏景玉不喜欢听这种话,头一偏,不高兴的说:“哼,什么破英雄,根本是土匪强盗!” “在南苏国百姓的眼中,赵王殿下恶名昭著,但是在我们北君国,赵王殿下可是少年英雄!他十二岁就跟随武将军到西疆剿匪,凭着一身好本领,连拔二十四寨,横扫西疆,十四岁担任副帅进行南征,因为他的奇袭,一举攻破南苏国!他今年才十五岁,不能再征战沙场,当然可惜啊!” 苏景玉第一次听说赵王的事情,十分惊讶的说:“他今年才十五岁?” 天玄点头说:“是呀,十五岁!我马上就十一岁了,到十五岁的时候肯定还是个小道士,连赵王的十分之一都比不得。” 这一晚,赵王君子殊的名字刻在了苏景玉的心里,不是因为他的年少英勇,而因为他是南苏国灭国的最大仇人!苏景玉在心中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定要将君子殊亲手打下的江山,再从他手里夺过来! 这一年,南苏国的所有疆域都被北君国收入囊中,北君国的大军依旧驻扎在南苏国各地清除余兵,但赵王君子殊已早早的被送回埕都,他和苏景玉之间,因为仇恨,而系上了不解的缘分。 次年,北君国皇帝宣布重新划分九州十二郡,南苏国的土地被整合其中,改称北郡帝国,年号改为京合。 在中原形势日益变化的时候,苏景玉在努力的长大着,她勤奋的学武,努力的读书,只为长大后能够击倒那个被天玄视为英雄的赵王君子殊! 第九章 葵水 京合三年,苏景玉转眼间已经从七八岁的小丫头长成十一岁的女孩。成为女孩的标志有二,一是体型渐渐凸凹有致,其二就是葵水的来临,这一晚,她红了床单…… 清晨,苏景玉起床,现身下湿腻腻的,剩手一摸,竟然是血。她惊恐的跳起来,急忙打量着自己的四肢和躯体,不知道哪里在出血。正这时,她小腹一震抽痛,紧接着一阵温热从小腹下方滑了出来,这时,她才现原来是自己的下体在流血! 披上袍子,苏景玉惊叫着跑到谢长廷的房门前,用力的拍打他的房门。 谢长廷已经起床,刚洗漱完就听见房门被拍的整天响,还夹杂着苏景玉的哭声。他急忙开门,看见满脸慌张的苏景玉。 “景玉,你怎么了?”一面问着,他一面打量小院,并没见人追赶她。 苏景玉走进房间,一时不知怎么启齿,吱吱呜呜好半天才哭着说:“长廷叔叔,我好像受伤了……” 谢长廷焦急的问:“受伤?哪里伤了?” 苏景玉咬着手指,垂着头缩着肩。自四年前南苏国灭亡那一次之后,谢长廷从未见过苏景玉这样的紧张害怕过,一时让他也紧张到了极点。 “我……我肚子里在流血,从下面流出来了……可我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伤,也不是十分疼……” 谢长廷听了他的话头皮一紧,窘迫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是男人,虽然知道一些女人的事情,但是知道的并不特别清楚。 他将苏景玉按在位子上坐下,思量了好一会才说:“景玉啊,女孩长大都会这样,你别怕,过几天就好了。” 苏景玉问:“都会这样?” 谢长廷说:“是地。女孩子长大之后。每个月都有几天会出血。肚子可能也会痛。熬过那几天就好了。” 苏景玉听说每个女孩都这样。过几天就会好。心里放心了一大截。转而又问:“那这几天要怎么办呢?有办法止血吗?” “这个……叔叔也不太明白。这样。你先回房里歇息。我去问问文先生。” 苏景玉忐忑不安地回房。蹲在马桶上不敢乱动。只等着谢长廷找她。 谢长廷并没有去找文清。而是急进城。他去地地方是谢家。他找到谢长坤。委婉地说了一下苏景玉地事情。向他要一名丫鬟。苏景玉身为女孩。但身边没有母亲和奶妈。成长过程中还会遇到不少类似地问题。要个丫鬟是必须地。 谢长坤将夫人方氏身边的一个得力丫鬟雪锦喊了过来,仔细交代一番后,让谢长廷将她带走。雪锦十七八岁的样子,姿色中上,脾气温和沉稳,对于这种突然的调派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和怨言,安静的跟着谢长廷出城。 谢长廷在路上找了家药店,给苏景玉抓了点舒缓和滋补的药带回去。 苏景玉在房里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谢长廷回来。谢长廷将雪锦介绍给苏景玉,而后带着药去厨房煎药。 雪锦先是宽慰了一下苏景玉,叫她不要紧张,而后又将葵水的原因大致同她说了说,最后又找来棉花和棉布给她做布条,教她怎么使用,怎么换洗,以及这期间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苏景玉脸蛋红红的小声对雪锦说:“谢谢雪锦姐姐告诉我这么多,我什么都不懂……” 雪锦十分知道分寸,并不敢领谢,只说:“小姐年纪小,自然不知道,这些本就该我们当丫头的来服侍您,您不必放在心上。” 因为这件事,苏景玉早上没有锻炼,让天玄在后山傻傻的等了一早上。他来小院找苏景玉的时候,正碰到雪锦抱着染血的床单去井边清洗。 他看到血渍,心中一紧,赶紧问:“这位姐姐,请问这是谁的血渍?小院里谁受了伤吗?” 雪锦不认识天玄,当他是三清观里不相干的一名道士,所以并不回话,只侧身抱着被单绕了过去。 天玄急忙冲进景玉的房间,喊道:“景玉你在吗?你怎么了?” 苏景玉披着长袍坐在床上不敢动弹,长并没有编起或者挽成圆髻,而是铺散在背上。天玄冲进房里,见到这样的苏景玉,神情一楞,觉得十分怪异,却不知道怪异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天玄你怎么现在来了?” 天玄被苏景玉的问话喊醒,他这才说:“你今天偷懒了哦,这几年里你是头一次没有来晨练,你怎么了?” “我……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 “要紧吗?有没有让文先生看过?” 苏景玉笑着回答说:“自然看过,爹爹正在厨房给我煎药呢。” 她这一笑,让天玄慌了神。天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长披肩的景玉,他的心怦怦乱跳,连话也说不利索。 苏景玉见天玄额头出汗,眼神慌乱,赶紧问他:“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文先生给你看过病就好了。” 听说文清给她看过病,天玄就放心了,文清的水平他毫不怀疑,寻常文清总会弄一些小药丸给他们两个人吃,就是那些小药丸,竟然似的他们三年都没生过一次病,身体十分明显的强壮了。 “我刚刚进来碰到一个姑娘,那是谁?没见过呢。” “她呀,”苏景玉急中生智的说:“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跟我们一样是来投靠谢家的,他们就暂时让她和我们住在一起,早上才送来呢。” 天玄微微皱着眉说:“女子住进道观里,我们都是男的,怕是有些不方便呢。” 苏景玉尴尬的笑着说:“她就住在小院里,不出去,也没什么尴尬的了。” 这事情天玄只是随口说说,他并不在意,又叮嘱苏景玉要好好吃药后才离开。 在这特殊的几天,苏景玉停止学武和锻炼,静坐在房里看书,并渐渐开始跟随雪锦学一点简单的针线。本以为日子会依旧这样过下去,没料到却突了变故。 几年前因为欺负天玄而被揭的大师兄,被符远道长惩罚,一直在柴房守柴。天玄将早上捡的柴禾交给他,转身准备去跟符远道长一起学道经。 大师兄突然说:“今天的柴禾特别少,不够烧呀,你的小兄弟今天没有帮你砍树劈柴吗?” 天玄说:“景玉生病了,在屋里歇着没上山。” “啐,那个蛮力小子身体那么好,会生病?怕是帮你砍柴砍厌了,故意找的理由吧?” “才不是,他的床单上都染了血,怎么会是装的,我亲眼看到的!” 这道士不比天玄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听天玄这样一说,就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暗自观察了两个月,每个月总有固定的那几天里,天玄背回的柴会少很多,看来苏景玉又“病”了。 他心里有了谱,冷笑一声后,荡悠悠的往符远道长的房间里走去。 大师兄告苏景玉女扮男装混进三清观,和天玄二人勾搭不清。这个罪状搁在一个十一岁,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女孩身上,多少会显得滑稽可笑,但是符远道长对苏景玉女扮男装一事却不能熟视无睹。 符远道长送信给谢长坤,婉言同他说了此时,表示道观之中不能长期收留女子住宿,希望谢长坤能给他们另寻安生之地。 第十章 堵车 谢长坤收到符远道长的来信,一点也不意外,当谢长廷之前来找他要丫鬟时,他已经意料到了这一天。 他早早的命人在城内稍微偏远的地方为苏景玉寻了一方小院,打算让他们先住在那里。 谢长坤亲自去三清观接苏景玉,在景玉的房内,他温言说:“景玉,不是你外公和舅舅不带你回谢家,实在是这几年来,谢家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我们处处如履薄冰,实在经不起任何打击,你再委屈一段日子,好吗?” 谢家在南苏国亡国后,频频受到一些流言的打击,苏景玉的外公谢正孝,虽然依旧是治栗内史,但各项权限都逐渐被架空,使得谢家陷入困境。 苏景玉对谢家没有丝毫的怨言,谢长坤每个月都来看她,给她带许多银子和东西,在他看来,他们已经仁至义尽,她怎么还能奢求更多呢? “二舅舅何时委屈过我,您待我这么好,每月都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景玉满心都是感激,您再不要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话了。” “这样,就随舅舅走吧。” 既然女孩身份已经暴露,雪锦索性帮苏景玉换回了女装,头上梳起两个可爱的童髻。苏景玉正要上马车时,一眼就看到了躲在院外的天玄,她收回脚步,对谢长坤说:“我去跟朋友道别。” 天玄看着穿着纱裙跑近的苏景玉,脸蛋慢慢红透了。他想起他时常牵着景玉的手,时常勾着她的肩,时常跟她趴在一张炕上看书。 “天玄,我要走了。” 天玄并不看苏景玉,歪着头说:“你是女孩,你一直骗我。” “男孩女孩有什么要紧。我们照样是兄弟。你难道这么小气。要不理我吗?” “明明是女孩子家。还说什么兄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都沉默了。 苏景玉见天玄不说话。嘟囔着说:“那我走了哦……” 天玄还是不说话。苏景玉转身。走到马车旁正要上马车。天玄突然跑过来将一个硬物塞在苏景玉手里。转身就跑。苏景玉摊开手一看。是一支木簪子。雕工粗糙。是天玄亲手做地。 她紧紧地将木簪子握在手里。看着天玄地背影直到消失才钻入马车。 谢长廷和雪锦依次跟进去,文清身份不方便跟在一起,早在谢长坤来的时候就藏到后山去,苏景玉说是等安定下来再请他过去。 马车驶出三清观,走了不多时就到了埕都城门前,一向通畅的大道不知道为什么阻塞,人流和马车在城门前越挤越多,到最后竟然堵的分毫都动不了。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前面的路况却没有好转,谢长坤命一个小厮到城门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小厮打探回来禀报,说是一个守门士兵在例行检查的时候惊了一位贵人小姐的车架,争执当中刀枪误伤到马匹,马匹吃痛受惊,撞了经过的其他马车,一时之间几辆马车摔在一起,好几个人都受伤。那位受惊的小姐身份似乎很是尊贵,听说已经派人去请京兆尹来解决此事。 听完,谢长坤叹了句,说:“埕都里掉块石头随便都能砸出一个皇亲国戚,翻了几辆马车又伤了人,这类事情最是麻烦,看状况,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苏景玉说:“舅舅若有急事,可以先骑马进城,您随意留个小厮带我去新置的院子里就行了。” 谢长坤急忙说:“不可不可,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我也没有急事,大家一起等吧。” 坐了一会,有小厮在马车外通报说:“二爷,秦爷在外面,请您出来一叙。” 谢长坤听了,急忙撩起车帘走出去,和一个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打招呼。 “今日好巧,秦爷也在等进城?” 马上的中年男人说:“可不是,我看这一时半会进不去,索性到处转转,没想到看到你的马车了。近日可好?” “尚好、尚好……” 苏景玉无心听车外的谈话,而是掏出木簪子,放在手里端详起来。 她坐的位置靠在窗边,车外不知为何传来一阵骚动,马儿急退,车身随着摇晃,她一不慎,木簪子掉在了马车外。 雪锦刚要下车去捡,苏景玉已经先她一步跳下马车去找木簪子。她在车轮旁边捡起木簪子,小心的把它放在袖中,刚想回马车,却现身边有个中年男子死死的盯着她。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和谢长坤谈话的秦爷,他指着苏景玉,看着谢长坤,说话突然结巴起来,语气极为不敢相信的说:“莲……莲卿!” 听到这个男人喊出母亲的闺名,苏景玉多看了他几眼,只见这个男人浓眉大眼,体型健硕,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谢长坤急忙将苏景玉送入马车内,苏景玉只听见他对秦爷说:“慎言……” 秦家和谢家是相交的世家,谢莲卿和秦爷秦康从小青梅竹马,原是有婚约的,若不是突然南苏国皇帝突然出现,使得谢莲卿远嫁南苏国,她必定会成为秦夫人。 苏景玉很小的时候就有人说她和母亲长的想象,只是没想到越长大就越像!秦爷方才看到苏景玉,以为自己看到了小时候的莲卿,恍惚之下喊了出来。 刚开口,他便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小女孩绝不可能是莲卿,但是跟她长的那么相似,让他不得不猜测苏景玉的身份。 谢长坤知道瞒不过秦康,含糊的向他说了苏景玉的事,谁料秦康听完之后非常激动,对谢家把苏景玉安置在外面的行为十分不满,强烈要求收留苏景玉。 谢长坤说这个事情他做不了主,必须请示父亲谢正孝,秦康听了,只说:“你只管把孩子交给我带回去,我自会去向世伯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莲卿的孩子怎么能流浪在外?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师父把她培养成和莲卿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谢长廷已经简单的将秦康和谢莲卿的事情告诉了苏景玉。苏景玉听完咯咯之笑,她是没料到秦康对她母亲的感情尽然如此之深,秦康这样应该就叫爱屋及乌吧? 秦康太过强硬,谢长坤和秦康打了几十年交道,从没占过上风。他最后进马车询问苏景玉的意见,他原本想苏景玉不同意,他好借这个理由回绝秦康,没想到苏景玉的回答竟然是“好”! 依然是搬家,只是目的地从偏远的小院改到了秦家大院。 第十一章 改变 pk开始了,我紧张的连分数也不敢去看,强人众多,拜托大家支持凌嘉,有粉红票的亲快快投票吧,拜谢、再拜谢! ------------pk开始的分割线------------ 苏景玉同意去秦家住,秦康高兴的在马背上大笑起来,他没有娶到谢莲卿,却收养她的女儿,这种事情在他心里,不知是遗憾多一点,还是补偿似的安慰多一点…… 秦家是世代经商的大家族,不仅在北君国各州都有生意,更重要的是秦家一直都承包着皇宫用度的供给,和朝廷已经后宫的关系错综复杂。虽然是商人,但是他们在京城的地位丝毫不低给士族大家。 秦家大院离谢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秦康做事十分爽快,直接将苏景玉的马车从谢长坤手里接过来,拖回了秦家。 秦康此次是从江南远程回京,北君国的疆土在扩张,秦家的生意也随之扩张到以前的南苏国境内。秦家大院之前,站了几十名仆役,还有数名美貌的妇人等在门房里,她们听仆役说老爷的车架到了,纷纷从门房走到门外迎接。 秦康从马上跃下,冲着数名美妇挥挥手,笑道:“夫人们,我回来了。” 众位夫人簇拥而上,秦康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去后面的马车中接下苏景玉,谢长廷和雪锦也跟着下来,寸步不离的跟着苏景玉。 美妇们看见苏景玉,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纷纷对视,小声议论着。一位长相俏丽的美妇走出来问:“老爷,这位小姐看起来年纪很小,她……应该不会是您带回来的七夫人吧?” 说完众人都笑起来,苏景玉十一岁,再怎么看也不会是什么“七夫人”,那位美妇分明是故意打趣秦康的。 另一位美妇走出来说:“三妹,我看这位小姐更像是老爷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是不是呀,老爷?” 秦康听到夫人们地打趣。一点都不介意。笑着说:“我倒希望她是我地女儿。可惜没这个福分。她是我故人地女儿。今后就住在秦府。你们要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好好待她。知道了吗?” “是。老爷。”美妇们纷纷答道。 苏景玉看着秦府地众位夫人们。十分佩服秦老爷地御妻之方。秦府地各位夫人看起来十分和睦。真是热闹幸福地一家子! 在美人们地簇拥下。苏景玉走进秦府。她根本无暇仔细打量秦府。一直被众位夫人带地团团转。 秦家地六位夫人不分妻妾。一律称之为夫人。只是按照入门顺序进行排序。之前打趣苏景玉是“七夫人”地三夫人诞有一子。也是秦家地独子。其余夫人生地皆是女儿。 晚间秦家大摆筵席。为秦老爷接风。为苏景玉地加入表示欢迎。 秦康和几位夫人带着苏景玉坐在上桌,下边的一桌美女如云,都是秦康的女儿!苏景玉随着秦康的介绍,一一喊着姐姐,秦康的女儿们环肥燕瘦样样都有,看的苏景玉只觉得头晕。 介绍完毕,正式开宴。三夫人突然不高兴的问道:“老爷,你怎么没把谦儿带回来呢,我都大半年没见到他了。” 秦谦就是秦家的独子,这一次随秦老爷南下拓展生意,被秦康留在了那边。 “新店刚开,让谦儿在那边多张罗一阵,等稳定下来就会回来,最迟不过下个月。” 三夫人娇嗔道:“南边战乱刚歇,听说最近还是不安定呢,老爷也真放心把谦儿留在那。” 秦康说:“谦儿不小了,该是独当一面的时候,你就不要多担心,不知道古话说慈母多败儿吗?他是我们秦家的独子,本该做这些。好了好了,大家吃饭,吃饭。” 三夫人念子心切,但也不好再说,只是幽怨的看着秦康。 自苏景玉进了秦府,生活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随各位小姐一起住在内院,虽然也是单门独院,但是人来人往多了,秦家的仆从都在旁边,平时的锻炼没办法进行,取而代之的是女红、琴艺和歌舞训练。 秦家女儿多,请的各种先生也不少,诗书、作画、弹琴、舞艺、针线一样不差,苏景玉到了秦家,日日跟着秦家小姐们一起上课,诗书还好,其余三项她一样也不会,着实为难了她。 秦家小姐们是从小学习的,苏景玉在她们之中,只觉得相差好远,她性子好强,不由的暗自使起了劲,努力追赶。 谢长廷对她的武艺训练也没有放松,苏景玉原本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趁着清晨在院里跟谢长廷学功夫,晚上上课回来再复习巩固。 谢长坤以前每月去看苏景玉,给了她不少钱,以前用度少,谢长廷把钱都存了下来。在安稳下来不久,苏景玉就让谢长廷在埕都里买下一个小院,把文清接过去住。 文清一门心思的研究他的医药,不爱出门,他刺杀赵王已是三年前的事,已经没人搜查捉拿他,所以住在埕都还算安全。 日子就这样过着,苏景玉的生活很充实,和秦家的各位小姐相处的也很好。这日又到了学习女红的日子,苏景玉对女红最头疼,课下雪锦虽然帮她补习,但是进步的却很慢。教习她们的师父是秦家自己绸庄的师父,待她们很是严厉。 苏景玉一早带着连夜绣好的“春日牡丹”手帕去绣房给师傅验收,心中忐忑,每到这个日子,她总要被绣工师傅骂。果不其然,绣工师傅说她的牡丹花瓣不够饱满,姿态十分呆板,总而言之,这个绣帕被她毁了。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以前不论是读书还是学武,她学习的度都很快,唯独这女红,她下了很多功夫却没有成效。她失意的往回走,手中揉着失败的作品,想了想,狠狠的把它扔在地上,下定决心回去重新绣一个! 正疾步走着,一个少年从后面追上她。少年手中和怀里抱了不少东西,十分艰难的腾出两根手指夹着一方绣帕,正是苏景玉刚刚丢的那一个。 少年追上她,说:“你的东西掉了。” 苏景玉窘迫的看着绣帕,不好意思说是绣坏了扔掉的,只好急忙收回。 她转头往内院走,少年跟着她,苏景玉不禁觉得奇怪,秦家内院都是女眷,男子一般不能乱闯,这少年看衣装十分华丽,不像是秦家的仆从,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往里走? 正疑惑着,少年问苏景玉:“你是苏家妹妹吧?我听姨娘们说家里来了新妹妹,不想在这里就遇到了你。” 苏景玉恍然大悟,回头问道:“你是秦谦?” 少年灿然一笑,说:“正是,原来你知道我呀。”他晃动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说:“这是我从南边带回来的礼物,正要送给你们,咱们一起进去吧。” 第十二章 秦少【第二更求粉红票】 秦谦从南方回来,带了不少礼物,先去拜访了六位夫人,又去给姐姐妹妹们送礼物,正巧在路上碰到苏景玉。 苏景玉领着他走进自己住的小院,让雪锦看茶,闲谈之中问了一些南方的情况。 南苏国如今已经被北君国分为徐、扬、荆、梁四州,这三年里,大部分地方渐渐太平下来,但位置靠西南的梁州一直骚动不断。 秦谦一面放下手中的东西,一面问:“听说苏妹妹以前是南苏国的人,你以前住在哪?” 苏景玉并不隐瞒,说:“京都南京。” “是吗?正巧我这次去的地方也是南京,南方的风土人情、文化地貌跟北边就是不一样,让我大开眼界。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南京买回来的,我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随意买了一些,你随便挑选,挑完了剩下的我再给其他姐妹送过去。” 桌上的那些包裹里,有珍珠项链,有金钗银饰,也有胭脂水粉,对寻常人家来说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但苏景玉自小在皇宫里见的多,并不觉得稀奇,只是看到盒子上具有南方风情的图画,一时感慨。 “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还是留给姐姐们吧,没来由给我糟蹋了。” 秦谦笑笑,说:“也是,你还是个小丫头,等长大了哥哥给你买更好的。” 苏景玉无奈的笑了笑,十一岁,大概在别人眼中,自己真的很小吧。 “谦哥哥,你们秦家在做什么生意呢?” “金石玉器、金帛绸缎、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能赚钱。我们就做。” 苏景玉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知秦谦是随口说地还是确有此事。秦家连茶和盐地生意都在做。 茶盐地生意对一个国家来说至关重要。苏景玉以前在皇宫时。听几个哥哥谈论过盐商之类地事情。她记得南苏国地盐商一直都是官商。是由朝廷选派地。如果秦家真地经营着茶盐地生意。那么秦家地势力比苏景玉预料地还要大!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中庆幸。看来她选择来秦家地确是对了。 “我以前在南苏国。听说茶盐生意都是朝廷掌控地。在北君国。任意商人都可以经营茶盐吗?” 秦谦稍稍地惊异了一下。没想到苏景玉会知道这些事情。他说:“在北君国是半官半商。做这类生意不容易呢。苏妹妹对南苏国以前地茶盐生意很了解吗?” 苏景玉想了想说:“多少知道一些,我以前听父亲谈起过一些。” 秦谦若有所思,并未多问。他坐了一会后,说要去拜访其他姐妹,就走了,但是说好晚上带苏景玉出府去玩,要她换好男装等着。 苏景玉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不已,想到以后还要和秦谦有很多来往,于是同意了。 傍晚的时候,秦谦来接苏景玉,在秦谦背后站了一名俊美少年,苏景玉一细看,吓了一跳,喊道:“四姐姐!” 秦谦身后的“少年”是秦府的四小姐秦琴,她的性格在众姐妹中最是活泼,看她从容的样子,随秦谦一起偷跑出府也不是第一次的事。 “景玉妹妹,你来我们家快两个月了,一直没机会出去,一定想出去玩吧?我和二哥总是偷跑出去,你答应我们要保密,我就带你出去。” 苏景玉男装都换好了,秦琴这番话显然是白说了,苏景玉依然笑着点点头。 秦谦带着他们从小门出去,小门那里的仆从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只是看到苏景玉也在一起,有些犹豫的说:“少爷,四小姐,这次怎么连苏小姐也带着一起呀?若被老爷知道,可是会不得了的!” 秦谦说:“你放我们出去很多次了,这次怎么这么啰嗦?我们会早去早回,跟以前一样,不会出事的。” “少爷,苏小姐还小,刚来咱们府,您还是别带她出去了吧?” 他们现在时间宝贵,秦琴着急的说:“你快让开啦,你不放我出去,我这就去告诉爹,你以前收我的银子让我出门玩!” 那个仆从被她这么一威胁,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好退开。 小门外,秦谦的随身小厮童儿已经牵了马车在那里等着。秦谦送苏景玉和秦琴踏上马车后,跳上来对童儿说:“老地方,快去,别迟了。” “是,少爷。” 秦琴上了车,雀跃不已,拉着秦谦说:“二哥,你到南边去了大半年,我在家里困了大半年,今天总算可以出来玩一玩了。” 秦谦对秦琴心里的想法很是了解,说:“我看你倒不是想玩,而是想见他了吧?” 秦琴脸上一红,仰着头说:“那又怎样。” “不害羞!” 秦琴朝他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一脸不在意。 苏景玉好奇,不知秦琴想见的那个“他”是谁,于是问:“今天还有其他人一起玩吗?” 秦谦说:“是的,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一会你见到就知道了。” 马车外流光溢彩,埕都的夜晚很热闹,他们的马车在一个花楼前停下。苏景玉下车看到眼前的绣楼,念着牌匾问:“红豆馆,青楼?” 带着疑问和犹豫,苏景玉被秦琴拉了进去。在人群中游走的老鸨看到他们三人,立即走了过来,满脸堆笑的喊道:“少东家,您来啦!” 苏景玉心中惊讶,秦家竟然连青楼都开,真是没有他们不做的生意! 秦谦说:“青梧娘,赵公子来了吗?” 青梧娘赶紧带路说:“来啦来啦,已经在楼上吃茶了。” 秦谦回身对苏景玉好秦琴说:“那我们快上去吧。” 苏景玉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难免好奇,她一面上楼一面张望,所以并没注意到青梧娘目光惊异的看着她。 青梧娘的目光在苏景玉脸上游离,这小公子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她心中暗想着,一面将几个人送入楼上特定的包房中。 包房中烛光暖暖,酒香弥漫。一个绝色歌姬在一侧弹唱,另一侧的酒席中,坐着一个黑衣玄带的英气少年。 英气少年看见他们进来,并不起身,只是点头致意。秦谦走过去,抱拳作揖道:“赵公子,久等了。” 苏景玉看着秦谦谨慎的样子,暗道:这个赵公子身份肯定不简单,说是朋友,看着却不像,也不知秦谦带自己来做什么。 秦琴比秦谦随意一些,她挨着赵公子旁边的位子坐下,说:“赵大哥,咱们多日不见了。” 赵公子依旧没有多余的言语。秦谦和秦琴似乎是习惯了他的态度,只招呼着苏景玉坐下。 见到苏景玉,他倒是多看了几眼,问秦谦:“你家什么时候添了个小公子?” 秦谦解释道:“这是父亲故交的女儿,因为之前住在南京,几年前因战乱而到埕都,她对南方物贸熟悉,所以特地带了过来。” 苏景玉心中隐隐有些怒气,她本来觉得秦谦像个亲切的大哥哥,加之秦家有很多可用之处,才打算同他深交。但是没想到,秦谦并未同她说一声,就开始利用她,让她怎么不恼火? ----------------呼叫粉红票的分割线------------------------ 看着分数一直不动,好焦急啊,拜托大家帮忙,找到封面下的粉紫按钮,使劲的点几下吧! 第十三章 赵公子【求粉红票】 跌出前十,即将跌出前十五了,这次pk好惨(吐舌头),但我依然会好好写的啦(握拳)。 ------------------------ 赵公子正在打量苏景玉,苏景玉突然甜甜的笑着对秦谦说:“秦哥哥说笑了,我年纪小,当年住在南京的时候才五六岁,根本记不得什么东西。” 秦谦的脸色变了一变,赵公子的嘴角擒了一丝笑意,对秦谦说:“难得你有这个心思,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南方查探搜集情报,其他的就不用了,你只好好的将生意做好就行。” 赵公子给秦谦一个下台的台阶,秦谦赶紧说:“你放心,我和我爹一定会将你交代的事情办好。” 赵公子举杯,说了句:“辛苦了。”秦谦举杯对饮。 青梧娘命人备了好酒好菜送进来,歌姬也换了几波人,那些歌姬举止有分寸,并不敢随意上前攀附。 苏景玉想弄清楚这个赵公子的真实身份,于是拉着秦琴说:“我看外面好热闹,你带我去楼下玩一玩吧,坐在房里多没意思!” 秦谦有话要跟赵公子单独说,苏景玉的提议正合他意,于是吩咐秦琴带着苏景玉下去看,又叮嘱不要走出红豆馆等等话语。 秦琴不太情愿的带着苏景玉离开包房,苏景玉假装没有看见她脸上的不乐意,问道:“刚刚的赵公子看起来身份尊贵,器宇轩昂,一定是不一般的人吧,难怪四姐姐会中意他,真是好眼力呢。” 听她这样说,秦琴脸上又喜又羞,刚刚的一点不高兴马上就忘记了。 她自豪地说:“我看中地人自然是最棒地!” 苏景玉套她地话。问:“最棒地人?难不成他是皇上、太子?” “不是。但是在我看来。太子比他差远啦。他浴血奋战攻打南苏国。立下无上功勋地时候。太子还在东宫花天酒地呢!” 感觉像是所有血液都冲到脑袋上。苏景玉握着拳头说:“这赵公子原来是赵王爷呀!” 秦琴说漏嘴。捂住苏景玉地嘴说:“小点声音。要是被其他人知道王爷到青楼来。定然以为他是来风流地。会坏了他地名声!” 苏景玉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她们在楼下转转,红豆馆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歌舞以及喝酒享乐。看了一会,他们就回包房去了。 苏景玉再次看向赵王的眼光复杂多了,她死死的盯着他,想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这是她国破家亡的仇人呐! 赵王君子殊的感觉十分敏锐,苏景玉不善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捕捉到,他的目光迎上去,三分疑惑,三分玩味,四分冷冽。 苏景玉收回眼神,垂下眼眸向秦谦走去,她抱怨的说道:“秦哥哥,这里是你们男人享乐的地方,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秦琴难得见君子殊一次,自然不肯这么早就走,急忙说:“赵公子的饭还没有吃完呢,一会我哥还有好些事情要跟他说,怎么能回去?” 苏景玉只好说:“那你们慢慢玩,我叫童儿先送我回去,再来接你们好不好?” 秦谦的确还有事情没有说完,只好同意。他把苏景玉送上马车,叮嘱童儿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府。 苏景玉回秦府之后,拿起练习用的木剑在房中耍起剑法,一直把谢长廷教给她的所有剑法尽数耍了一遍,才挥着汗把木剑砸在地上。 谢长廷感觉到了她房中的动静,以为房中有人打斗,急忙冲了进来。苏景玉的房中纱帐被横腰斩断,花瓶摔碎在地上,连搁置花瓶的木架都被砍的粉碎,桌椅更不用说,早就翻飞在角落里。 谢长廷看着屋中杂乱的景象,把他吓了一跳,没想到苏景玉单凭一把木剑,杀伤力就已经这么大了。 “景玉,你怎么了?” 苏景玉一下子扑到在谢长廷怀中,双手拽着他的衣襟,说:“我见到他了,我见到君子殊了,但是我却不能杀了他为大家报仇!” 杀君子殊一人很容易,但是没有多大意义,苏景玉要的不仅是君子殊的命,还有南苏国的江山,甚至是北君国的江山,她要让仇人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谢长廷拍抚着她的背,安慰说:“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苏景玉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深深的呼了口气,离开谢长廷的怀抱,说:“让雪锦来把房间收拾一下吧,别让秦家的人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秦府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车上走下一名素装的妇人,妇人叩开秦府的门,门房的小厮看见她,吃了一惊,说:“青梧娘,你怎么这么早到府上来了?” 青梧娘说:“我求见老爷,麻烦通报一下。” 小厮请她进到门房休息,小跑着向内通报过去。不怪小厮吃惊,青梧娘掌管红豆馆,通宵达旦的工作,早上正是她睡觉的时候,不知有什么急事一早就求见老爷。 秦康听说青梧娘要见自己,很快就把她请了进来。 “青梧,这么早,红豆馆里出了什么事吗?” 青梧拜见他之后说:“老爷,馆里没什么事,是我有件事想向老爷打听。” “你直说。” 青梧稍显犹豫的说道:“昨天少爷和四小姐去馆里见赵王,身边带了一个男孩,那男孩长的和我家小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老爷见过那个孩子没有?” 秦康听了有些生气的说:“哦?他们把景玉带到青楼去了?” “原来那个孩子叫景玉,他和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秦康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叙起往事:“青梧,你以前跟着莲卿的时候莲卿待你不薄,如亲姐妹一样。她远嫁南苏国,怕连累你老死宫中,才匆匆给你寻了人家将你嫁出去,只是没想到那王福是个嗜赌如命的人,连老婆都卖了。你最后沦落青楼,绝对不是莲卿的本意,你心里可不能怪她!” 青梧听了,忙说:“老爷,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小姐和你。前半辈子跟小姐一起是我的福气,小姐待我好,我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后来我落入青楼,是老爷看在和小姐的情分上才救了我,我怎么会怪小姐!我怪只怪不能替小姐去死,她是那样好的人……” 说道莲卿的死,两个人都面露悲色。 秦康说:“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景玉的确是莲卿的女儿,她的身份特殊,你千万不可外传。我府中的人只知道她是我故交的女儿,并不知道她是南苏国的亡国公主,她能幸运的活下来,决不能因为我们的失误而丢了性命!” 青梧听了,激动的哭着说:“真的是小姐的女儿,我一定会守住这个秘密的!老爷,我可以见一见小小姐吗?” 秦康考虑着说:“你们认识一下也好,我这就叫人去请她。” 苏景玉正在上课,老夫子在上面念列女传,她听的无聊,正好有人传话请她过去,她求之不得。 到了秦康的书房,苏景玉恍惚觉得秦康身边的那个妇人很眼熟,但是没认出她是青梧娘。青梧卸了妆容、换了装束,跟昨天在红豆馆的老鸨完全是两个样子。 “景玉,来,给你介绍一个人。”秦康拉过苏景玉,说:“这是青梧,在你娘出嫁以前是你娘的贴身丫鬟,感情最要好。” “青梧……红豆馆的青梧娘?”苏景玉吃惊的问道。 青梧急忙行礼说:“青梧拜见小小姐。” 她是长辈,又是母亲的故人,苏景玉赶紧请她起来。青梧看着苏景玉的容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的垂泪。 几个人在一起说了说过往的事情,青梧不依不舍的走了。苏景玉回去找谢长廷问了一番,确定青梧对母亲十分忠心后,才放心下来。 谢长廷知道青梧的下落后,又激动,又怜惜。 他说:“小姐本来是一片好意将她许给王福,没想到王福却这么待她,她以前是个好姑娘,没想到落到如此境地。” --------------关于评论的分割线---------------- 嘎,看见评论区有读者说进展慢,所以说一下:大纲设计中,第一部分是将女主的成长,建立自己的势力,以及她和未来的皇帝夫君之间的一些事,并不是那种开篇就选秀入宫然后开始宫斗的设计。第二部分才是宫斗。 嗯……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在评论区里畅所欲言,热烈欢迎! 第十四章 江南霸王弓【二更求粉红票】 话说文清住在京城的小院中埋研究医药,谢长廷每隔三四天都会去那里看一下,给苏景玉和文清互通消息。 这几天文清显得很不安,他每日都在院中徘徊,等着谢长廷的到来。谢长廷来时,他如遇见救星一般将谢长廷拉进屋里坐下。 谢长廷满脸疑惑,问:“文先生,你这是为何?” 文清搓着手,有些紧张的说:“这几年来一直是公主供我住,供我吃喝,当初说是为公主效力,但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我完全就是白吃白喝,文某相当惭愧啊!” “文先生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杏林泰斗,能得到你的相助,是我们的荣幸!公主羽翼未丰,先生自然无处用力,耽误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倒是我们过意不去。”谢长廷揣摩的问:“你是不是想离开?” 文清赶紧摇头说:“不、不,文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公主救了我,我自然要一辈子为她效力。” “那你的意思是……” 文清说:“你可还记得我曾经提起过的江南霸王弓邵峰?” 谢长廷点头说:“自然记得,就是那位射伤赵王的邵英雄。” 文清又说:“我最近听说赵王在江南部下重兵搜查他,他的处境很是艰难。我前些日子和他取得了联系,他的志向未变,一直效力于光复南苏大业,不知谢兄弟能否向公主举荐一下他,将他也招为门客?” 谢长廷听了,高兴的说道:“若邵英雄肯为殿下效力,殿下一定会很高兴,哪里还说什么举荐,简直是求之不得!” 文清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文某汗颜。公主如今还小。尚用不到我们。我一个吃白食地就够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又找一个过来。” “文先生这话真是折杀我们了!我现在就回去将邵英雄地事情告诉殿下。你尽管把他接到埕都来。想来赵王地人也不会猜到他有胆量藏在这里。” 正如谢长廷所说。苏景玉听说邵峰有意投靠。十分高兴。在邵峰抵达埕都地那一天。她亲自去文清地小院迎接邵峰。 邵峰是个身形瘦长地男人。长相普通。因为长途奔波。脸上带着疲惫地神色。 他见到苏景玉。匆忙叩拜道:“多谢七殿下收留!” “邵英雄请起!”苏景玉明白礼贤下士地道理。她想成就大业。少不得借用一切可以利用地资源。 她很早就仰慕邵峰的大名,对他手中的那张弓更是佩服。如今谢长廷能教给她的拳法、轻功、剑法都已教完,只等她自己慢慢熟练、摸索,于是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她要跟邵峰学弓箭! 听到苏景玉说出这个想法,文清脸色僵了一下。他跟邵峰熟识,知道他从不收徒,绝活更不外泄,又担心邵峰性格耿直,怕他拒绝苏景玉的时候得罪她,赶紧说:“公主有所不知,邵家有规矩,不收外姓徒弟,所以……” 苏景玉听了的确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生气,并表示理解。邵峰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突然说:“公主想跟我学弓箭,也未尝不可,只要你能通过我的考验。” 听到有希望,苏景玉两眼放光彩的问:“怎样的考验?” 邵峰打量一下苏景玉结实但仍显瘦弱的身体,说:“弓箭需要臂力,若公主能在一个时辰内从井中提五百桶水上来,我便教你。” 他以为苏景玉会一口回绝,或是大骂他故意为难人,没料到苏景玉竟然神色不变的问:“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进行考验呢?” 邵峰呆了一下,回答道:“公主准备好了的话,随时都可以。” 苏景玉笑着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邵峰吃惊的忘着她,苏景玉向院子里的井口走去,谢长廷跟着出去,文清在后面拍了拍邵峰的肩膀,说:“可别小看了她!” 院子里,谢长廷搬来大水缸放在井边,苏景玉挽起袖子,塞好裙角,一副准备好的样子,在邵峰吃惊的表情中,苏景玉让文清开始计时,打起水来。 整整一个时辰,苏景玉一声不吭,机械的重复着打水的动作,她的毅力十分强,只要是她想做到的事,不论如何,一定要做到。 谢长廷一面帮苏景玉数着桶数,一面将水缸里的水倒回井里,方便苏景玉打水、倒水。当他数过三百时,苏景玉已经汗如雨下,汗滴落在水桶里叮咚作响,谢长廷不禁担心起来。 “四九八……” “四九九……” “最后了……五百!” 听到“五百”这两个字,苏景玉激动了喊了声:“万岁!”紧接着喘着粗气趴在水缸边上。 她喘了几口气,转头问邵峰:“说话算数吧?” 邵峰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说:“是,殿下!” 他此次过来投靠苏景玉,一方面是为了光复南苏,更重要的是赵王把他逼的走投无路了。他原本不指望靠一个年幼的公主,能做成什么大事,但过了今晚,他几乎坚信,苏景玉真的可以! 一个时辰提五百桶水,对于青壮年来说已经相当困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拥有这样的能力和毅力,实在让他匪夷所思! 苏景玉听他同意教自己,高兴极了,这才觉得体力透支。她趴在谢长廷的背上,难得撒娇般说:“这次长廷叔叔要背我回去了,我一动也不想动了!” 谢长廷面露慈笑,将她背在背上往秦府走去。苏景玉在路上不多会就睡着了,谢长廷把熟睡的她放在床上,看着她香憨的睡颜,谢长廷心中动容:不论她平时多么淡定、多么好强,她终究是个孩子呀! 第十五章 筹划【三更求粉红票】 邵峰投靠苏景玉,对苏景玉来说不仅多了个好师父,更是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她知道日后若要行大事,单靠这几个人绝对不够,于是,她思考多日的一项工作被提上了日程。 苏景玉一直都想拥有自己的势力,这个想法久久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多日。但是她十分清楚的知道,一股势力的兴起,必须有坚强的经济后盾做支撑。正像赵王扶持秦家一样,秦家为赵王效力一样。 她在这方面什么势力都没有,但这对苏景玉来说不是问题。 晚上,苏景玉从邵峰那里练箭回来,她的轻功已经十分了得,随意进出秦府都无人知道。 “长廷叔叔。”苏景玉附上谢长廷的耳边,悄悄说:“我想去谢家借个东西来用用,长廷叔叔你就帮帮我,带我去吧!” 谢长廷不解的问:“你想借什么,直接去问二爷要,他一定会给的,何必偷偷摸摸。” “不是寻常的东西啦!”苏景玉低声说:“我想去外公的书房,翻看一下全国各地的物价记载。” 谢正孝担任治栗内史,掌国库司库及全国各地物价,苏景玉要看的东西他手里肯定有。谢长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看那些记载,但想到没什么大的关系,于是答应了。 半夜,谢长廷牵着苏景玉,二人换上深色的衣服,悄悄的潜入谢府。谢府终究是官宦府邸,不比秦府,看守要严一些。谢长廷为了苏景玉的安全,行走的十分谨慎,不过好在他知道谢府内的布局,直接找到了谢正孝的书房。 苏景玉高兴的进书房去找东西,谢长廷在屋外的角落里为她放哨。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苏景玉怀中抱的满满的从书房里出来,谢长廷惊讶的问:“你要把资料带走?老爷找不到东西会误事的吧?” “不是啦,都是我手抄的,我没来得及细看,带回去慢慢看。” 谢长廷惊叹。苏景玉地誊抄度也太快了吧! 苏景玉安全地回到秦府。秉烛通宵研究她抄回来地那些手稿。由于熬夜。第二天书画课时她连毛笔都拿不稳。画地东西乱七八糟。还被教画地先生笑称是“梦游画派”地代表作。让她很是汗颜! 不过熬夜也有熬夜地回报。她研究了两晚。确定自己地一个想法是可行地。 秦家地生意做地大。但是一直限于自己生产。然后买卖。苏景玉就想。如果可以不制作东西。直接靠转卖东西。利用各地之间物价差来谋取利润那就好了。 制造东西要给工人佣金。材料要用很多钱。转卖地话只用第一笔底金以及路费就够了! 她偷来谢正孝地全国各地物价记载。研究对比现。各地地物价差异果然相当大!经过挑选。她选出在北方便宜南方昂贵地几类东西。开始谋划起自己地生意之道。 谢长廷不明白她的意图,问道:“景玉,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做生意?” 苏景玉说:“为了以后行事方便,手中的银子自然少不了,虽然谢家和秦家待我都很好,但是我终究是苏家的女儿,不能总是问他们要钱,自己赚钱才是正道。” 谢长廷听她这么说,觉得有道理,于是按照苏景玉的吩咐,去埕都的驿站雇了一支小车队,又借用邵峰的江湖关系,找了一家镖局护送。 苏景玉拿出所有存款去购置货物,由谢长廷亲自随队,向南方而去。 这一次,苏景玉选的是皮革,时值夏末,皮革在北方的价格还很低,她将所有资金拿出来收购,而后转卖到南方。等谢长廷和车队到南方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各家成衣店都开始进货,皮革自然少不了。 在南方,皮革一直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衣服,因为皮革在南方产量少,南北货物不流通,使得皮裘的成本十分之高。 谢长廷带着车队造访各家各城的大型成衣店,他开出的价格虽然比收购价格高了一倍,但在成衣店老板的眼中依然十分低廉,皮革很快都卖了出去,并且多家老板都提出要长期供货。 收队回埕都之前,谢长廷按照苏景玉之前所说,用赚来的钱,买了各种农耕工具。 北君国战事刚歇,战争不论对哪个国家来说,耗损都很大。北君国若想恢复元气,必定大肆鼓励农耕,很多士兵都会卸甲归乡种田。南方的农耕工具比北方的精良,在北方的售价十分贵,很少有农民买得起,他们带回去的农耕工具卖的便宜一些,销路很好。 除去给车队和镖局的工钱,苏景玉荷包里的钱翻了一倍都不止,比起秦家来说虽然不足一提,但是对苏景玉来说,是极大的鼓励。 尝到了甜头,苏景玉决定再接再厉,但她不想让谢长廷在外奔波,这种事情虽然赚钱,但是常年风餐露宿,十分辛苦。 她有意寻找一个可靠的生意人,但是在人选上迟迟定不下来。在外面聘用的人,她不放心,自己信任的人,又没有合适的。 可巧,正在她为此事苦苦烦恼时,谢家的人造访秦家,说是年关将近,要将苏景玉接回谢府过年。 苏景玉十分不解,不知道谢家为什么会突然接自己回去,更不知道自己将以什么身份回去。难不成谢正孝或者谢长坤要当着全家族的面,向众人介绍自己?谢家的人恐怕只要一看她的长相,就猜得出她的来历吧? 她的外公,谢正孝给了他答案。 苏景玉是直接被带到谢正孝的书房的,他的外公比上一次看起来,老了许多,但眼神依旧明亮。 “孩子,到外公这里来。” 苏景玉走过去,谢正孝慈祥的看着她,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外公先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苏景玉不解的问:“什么事?” 谢正孝说:“你这几年在外面做了什么,和哪些人接触,以及在谋划着什么,外公都知道。” 苏景玉眼睛睁大,带些惊恐,忽的,她明白自己哪里疏忽了,于是反问道:“是雪锦?你们派她监视我?” 谢正孝说:“最初让她到你身边去真的是为了照顾你,后来你二舅偶尔像她问起你的情况,现你在学武,还收留了被通缉的要犯,渐渐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们并没有恶意。” 苏景玉脑袋里有点乱,她知道谢家对她是真的没有恶意,她应该原谅他们,但是她真的讨厌极了这种被人监视,被人看穿的事情。 第十六章 互利 “外公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吗?” “不。” 通过雪锦的转告,谢正孝知道苏景玉是个不一般的孩子,她太过早熟,太独立,太不像一个孩子,这些怪不得她,她只是为了顺应局势,力求生存。 于是,谢正孝像对待**一般对苏景玉说:“外公找你来是有要事商量,这件事关系着你的命运,谢家的命运,甚至天下的命运。” 苏景玉听他这样说,略微有些紧张,她假装镇定的说:“外公有话直说,说太复杂了,我不懂。” 谢正孝“呵呵”笑了几声,继而似是想到什么事,悲叹了一声,说:“谢家就快成为北君国的弃子了,皇上舍弃了我们,太子也舍弃了我们,现在我们唯有自寻出路,而你,是我们谢家的希望。” 他的意思十分明了,既是谢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苏景玉,而苏景玉的成败,也关乎着谢家的存亡。 “外公这么信任我吗?” “是,你比莲卿还要出色,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既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苏景玉也直接问道:“那谢家能给我什么呢?” “听雪锦说你从我这里拿去了物价表,自己尝试着做生意。你若缺钱,谢家会支持你。” 苏景玉不屑地说:“谢家并非商贾世家。能有多少钱呢?我要地是富可敌国地财产。” 谢正孝眼睛一亮。苏景玉野心勃勃地样子很对他地性子。他朗声笑道:“既然你要。那么我一定给你。” 苏景玉满脸不相信。谢正孝于是说:“你可以利用物价差做生意。谢家自然可以。听说你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谢家人脉众多。完全不用考虑这个问题。而且靠着我们地资本起家。跟你一个人慢慢奋斗相比。谁快谁慢?” 苏景玉知道他说地是实话。思量再三。甜美地笑着对谢正孝说:“外公不许骗我哦。” “你这孩子。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谢正孝笑着说。嘴里没有半点责怪地意思。反而都是宠爱。 他跟苏景玉在书房谈了很久。他对经商一事早有想法。他打算以心腹之人地名义在南北各主要城市建立“流通货栈”。然后自己组建车队。专门负责在各地之间运送物资。 这个想法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投入极大,但是一旦成功,走上经营的正轨,利润也是极大的!苏景玉一人无法完成,但是倾谢家之力,却有希望。 谢正孝担任治栗内史几十年,对物价、商业运作等等十分熟悉,苏景玉便放心的把赚钱之事交给了他。 商量到最后,谢正孝问苏景玉:“你在秦家住着多有不便,不如还是回谢家吧。虽然现在不方便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但是也不会委屈你的。” 苏景玉却不想回来,她说:“我在秦家还有几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做,再等一段时间吧。” 过年这几天,苏景玉在谢府除了谢正孝,其他什么人也没见,谢正孝对外称病,祖孙二人在一起详细的谋划起“流通货栈”的事情。待十多天过去,事情大致定下了,苏景玉立即回到了秦家。 苏景玉回到秦家的院子时,雪锦跪在雪地里等她。 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雪锦低声说:“奴婢向小姐请罪。” 苏景玉说:“你何罪之有?” “身为仆人,先要对主人忠诚,奴婢没有做到这一点,请小姐责罚。” 苏景玉笑了下,说:“你做的很对。你归根到底是谢家的丫鬟,你对他们忠诚,他们问你什么,你自然要说什么,我并不怪你。” 难得见到这么实心眼的丫鬟,苏景玉原本想赶她走,但又有些舍不得了。 雪锦没料到苏景玉这么轻易就原谅了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苏景玉又说:“但是,从今天开始,我的身边只留我相信的人。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现在可以回谢家去,也可以留下。若要留下,你从此之后是我的人,要保证只对我一个人忠诚,做得到这一点,你就留下吧。” 雪锦跪在雪地里想了一会,突然叩头说道:“雪锦愿意服侍小姐!” 与其回到谢府做无数丫鬟中的那一个,她选择做苏景玉身边这唯一的一个。 得到她的答复,苏景玉高兴的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一面说:“有没有给我准备饭菜呀,肚子饿的慌呢。” 雪锦赶紧说:“奴婢这就去准备饭菜。” 吃着小菜,苏景玉现屋里堆了不少礼盒,于是问雪锦:“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雪锦说:“这是各处送来的贺岁礼,这几日小姐不在府上,奴婢擅自收下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留,一直没赶送去库房。” “说说看,谁都送了些什么来?” 雪锦按照清单一一念着,六位夫人、众位小姐和秦谦都送了东西,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是都表达了各自的心意,连青梧娘也送了东西过来。 念到最后一页是秦康送来的年礼:“秦老爷送金珠六十粒、银珠八十粒,上品雪缎六匹,上品成衣六套,皮裘两件,玉佩两对,项链、耳环、头钗各一箱。” 苏景玉一口饭差点噎在喉咙里,秦康给的东西也太多了吧,苏景玉以前在皇宫时,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秦老爷给其他人的年礼也这么多吗?” 雪锦说:“给几位夫人的东西不及小姐一半多。” 苏景玉是秦康的晚辈,秦康送这么东西给她完全没道理。苏景玉在心中感叹,娘亲的面子真够大,悔婚之后还能让人这样念念不舍! 想了想,苏景玉吩咐道:“收都收了,也不好退回去。你帮我在这些东西里整理出一些回礼吧,一会跟我一起去还礼。千万别把别人的礼物照样送了回去,照着单子千万看清楚。” “小姐放心吧。” 苏景玉低头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这是谢莲卿临死前让谢长廷**来给苏景玉的东西。她手里拿着玉佩,十分不舍,咬牙一狠心,带着它往秦康的书房走去。 “秦叔叔。” 秦康见到苏景玉时心情总是很开心,他说:“在谢家过年还愉快吗?我本意是要留你在秦家过年的,但是你外公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不好拒绝。” 苏景玉礼貌的回答说:“外公对我很好,谢谢秦叔叔关心。我今天是特地来感谢秦叔叔送给我的新年礼物的,我很喜欢。” 秦康说:“诶,谢什么,过年嘛,图个喜庆热闹,那些东西你喜欢就好,何必专门过来道谢。” 苏景玉拿出玉佩说:“除了道谢,我今天来是想送秦叔叔一个东西。这枚玉佩是我娘临死的时候留给我的,我想把他送给你。” 秦康楞了,他动作僵硬的接过玉佩,看到玉佩之后神情忽然激动起来。苏景玉并不知道,谢莲卿死前给她留下的这枚玉佩是秦康送给她的,而且,这曾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苏景玉不知道这些,但是秦康怎么会忘记?他紧握着玉佩,如同握着绝世珍宝一般反复摩挲。 “你娘到临死前还把这枚玉佩带在身边?” “是的。”看到秦康的态度,苏景玉多少有些迷茫。 秦康深吸一口气,说:“这枚玉佩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谢谢你把它给我。景玉,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把你视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只要我在,我决不让你受一分委屈、吃一点苦!” 这是他对苏景玉的承诺,更是对谢莲卿的承诺。 苏景玉没想到这枚玉佩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大,谢莲卿在临死时将这枚玉佩留给女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苏景玉十分清楚的知道,所有事情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进行! ------------伤感的分割线---------------- 今天小雨,夜晚的街头很冷清,一位老伯伯坐在空旷的十字路口旁拉二胡,听的我悲从中来。最近情绪十分不稳定,哎。 第十七章 苏门【二更求粉红票】 京合四年悄悄来临,春天到了,谢家的“流通货栈”创建的很顺利,谢正孝幕后主持,明面上的事情交给一个唤作“明叔”的心腹在打理。谢正孝和明叔都是“老狐狸”一类的人物,做起生意来一帆风顺,赚钱的度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多! 资金到位了,苏景玉做起事情来就大胆多了。 暮春,苏景玉坐在窗边,慵懒的斜倚在窗边晒太阳。 谢长廷从窗外看着她,并没有去打扰她,他知道苏景玉从不浪费时间,她定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苏景玉一手拿着笔,有意无意的在纸上画着一些圈圈点点,除了她,只怕没人知道那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突然,她嘴角扬起,笑了起来,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她叫来谢长廷,关上屋里的门窗,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长廷叔叔,我想建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势力,用来保护自己,铲除敌人。这支势力不需要太大,但必须忠心为我所用。” 以谢长廷对苏景玉的了解,知道她已经筹划好了,只需要自己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就行,于是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苏景玉让谢长廷去找青梧娘,从她帮自己买一些性格坚韧的孤女,然后把那些女孩送到文清那里去,由邵峰和谢长廷两人训练那些孩子的基础武技,再由文清教她们医术或者毒术。那些孩子的武功不用很高,二流身手就够,训练两年就可以用的上。 苏景玉用她们是为了以后刺探情报和执行一些机密任务。 她还让谢长廷去找文清。让他研制一种用于控制别人地慢性毒药。这毒药平时不作。但必须隔一定时间就服用解药。不然就毒身亡。 谢长廷乍听之下有些心惊。他没料到苏景玉地手段已经如此之狠。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必须地。苏景玉没办法保证那些孤女每个人都完全忠诚于她。唯有借用这种药物。才能控制她们。以确保不出意外。 苏景玉补充说:“在挑选那些孩子地时候。不要强迫她们。必须是她们自愿走上这条路。毒药地事情也不必隐瞒。如实告诉她们。” 谢长廷担忧地说:“实话告诉她们。只怕没人有胆量服用毒药。” 苏景玉只回答他说:“贪生怕死地人。我要着也是无用。” 谢长廷不再多说。按照苏景玉地吩咐一一办事去了。 青梧娘的红豆馆跟各地的人贩都有联系,这些年因为战乱,被买卖的孤儿比往常多很多。青梧听说苏景玉需要一些性格坚韧的小女孩,态度十分认真的帮她挑选起来。 被人贩送到红豆馆的孩子中,有的打骂几句就认命了,有的却宁死也不要做妓女。如果是往常,青楼的调教师父会想尽一切办法逼迫那些孩子,或是打骂,或是用迷药,总有办法能让她们听话。 但这一次,青梧娘却把那些不听管教的孩子带到一间密房里,告诉她们不想做妓女也行,她可以给她们一条出路,那就是服下毒药,为“主人”效力。 符合苏景玉要求的女孩虽然难找,但并不是没有,精挑细选之后,青梧就将她们交给谢长廷,送到文清那里去。 苏景玉放心让青梧帮她挑选孩子,主要是因为青梧过年送来的一份年礼,那份年礼并不珍贵,是一份名叫“软玉糕”的点心。苏景玉小的时候,谢贵妃经常亲自下厨给孩子们做这种点心,苏景玉不知道母亲和青梧之间的主仆情意有多么浓厚,但她想她理解了青梧送这个糕点的心意。苏景玉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再次吃到的时候,心中暖暖的。 青梧在帮苏景玉挑孩子的时候,隐隐知道她的意图,于是私下邀苏景玉到红豆馆相见,向她提了几点意见。 入夜,苏景玉使用悄悄来到红豆馆找到青梧,青梧对她说:“小小姐,按照你的要求,挑选的那些孩子都是性格坚韧、认真倔强的,但是太刚易折,凡事都该刚柔相济才好。” “青梧阿姨,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 青梧寻思着说:“不论小小姐想做什么事,青梧一定会卖命支持。这间青楼虽然是秦家的,但是楼里的姑娘,以及各种人脉资源却是我多年经营来的,我想这多少可以为小小姐做些事。青楼从来都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楼里有不少姑娘颇得各种官爷的青睐,若小小姐有什么事做起来不方便,也许我们可以做到。” 她的提议让苏景玉有了新的想法,稍微整理了一下,苏景玉决定将这支力量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组:青龙组跟着文清学医术和毒术;白虎组主修武技,朱雀组培养暗探卧底,玄武主管情报的传送。 这几组由谢长廷、文清、邵峰、青梧一起培养管理,苏景玉不直接出面,那些孩子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为之效力的“主人”究竟是谁。 这就是日后人闻风丧胆的秘密组织“苏门”的雏形!后来,江湖有传言,苏门女子出,山河变色。苏门女子不一定拥有倾城之色的长相,她们不一定拥有深不可测的武艺,但她们却是谁也不敢轻视的一群人! 苏景玉筹划好了建立“苏门”的事情,同青梧详细交代了一番,然后急忙离开红豆馆,迫不及待的想告诉谢长廷等其他人。 在创建苏门的同时,苏景玉也不断的完善着自己。在秦府,她努力的学着各种“大家闺秀”都必须精通的课程,同时利用一切时间跟着邵峰学习骑射。 忙碌之中,她竟然不知不觉在秦府度过了两年时间。经过两年的展,谢府的“流通货栈”成为家喻户晓的名店,生意越做越大,隐隐有紧追秦家的势头。“苏门”的孩子们也逐渐可以领取任务,完成一些常规的命令。 第十八章 赛仙仙【求粉红票】 京合六年,赵王君子殊年至二十,他生日这一天,在皇家宗庙中进行了加冠之礼。冠礼由皇上亲自主持,并由左丞相刘锡禾、国尉将军武将军、国师玉真上人为他加冠三次。 这三位被指定的贵宾分别代表拥有治人、为国效力、参加祭祀的权力,同样,也代表着他们和加冠之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加冠之礼以及之后的宴会持续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时,君子殊才疲惫的回到赵王府,但是他还不能休息,一些与他要好的兄弟还在红豆馆等着他一起吃酒。 他换下朝服,穿上平素最喜欢的黑色锦衣,带了两名亲卫往红豆馆去。 红豆馆中,国尉大人之子武祈宣包下了整个场子为君子殊庆生,今晚来玩乐的人都是和君子殊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们不拘小节,主角还没来,他们早已经热闹的玩了起来。 武祈宣和君子殊都是少年英才,他们一起在西疆除贼寇,一起上战场攻南苏,建立了深厚的情意。 君子殊来时,红豆馆中的气氛已经高涨,众人见到他,二话不说便要让他吃罚酒。平日一向寡言冷峻的君子殊不但没有拒绝,而且十分豪爽的干下了一整坛美酒,众人看了,大呼“好酒量”!跟将士们在一起,君子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十分怀念在军旅中的那些岁月。 武祈宣接下君子殊扔来的空酒坛说:“王爷,你今晚喝酒可得悠着点,不然一会的好戏,你可看不成了!” 君子殊问道:“一会有什么好戏?” 武祈宣神神秘秘的说:“今晚好酒有的是,美人自然也不能缺。我跟青梧娘求了半天,她才同意让定于下个月才出场的赛仙仙提前出来为你庆贺,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说到赛仙仙,这是近日来在烟花巷中十分出名的一个人。传闻她音律歌舞、诗文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长相美的更是惊似天人,只可惜至今没人见过她的样子,因为她总是青纱遮面,并留下誓言说,只有日后娶她为妻的那个人才能见到她的模样。 青楼女子卖地就是色相。赛仙仙竟然摆出如此之高地姿态。不禁让人咂舌。但是也引得众人好奇不已。 赛仙仙地出处无人知晓。但她已经投靠红豆馆。在这里挂牌做生意。赛仙仙地场表演原本定在下月初一。但是因为赵王生辰。提早到了今日。 君子殊到红豆馆地次数十分频繁。虽然多数是为了与人见面谈话。但赛仙仙地事情他也听说过。不禁也引起了他地注意。他倒要看看。赛仙仙究竟是怎样地青楼女子。竟然敢蒙面接客。 说话间。青梧娘出现在了前面地歌舞圆台上。她浓妆艳抹。扭着腰肢走出来说:“各位军爷。让大家久等了。今个是赵王爷地生辰。小人先在这儿给王爷道个喜。我话不多说。大家都是等着看我家赛赛姑娘地。我说多了只会让大家讨厌。不过呀。我得叮嘱一句。我家赛赛还小。只卖艺。不卖身。各位军爷一会悠着点。别吓到小姑娘。” 台下一阵哄闹。都喊着快让赛仙仙出来。 君子殊听了青梧娘地话。不由得轻晒。冷笑道:只卖艺不卖身。进了青楼还想立牌坊。这女子未免也太自傲了些。 青梧娘在众人的催促下退下,圆台四周的帷幔忽的全部落下,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再升起时,圆台上已经有三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众人弹古筝。 琴声悠扬,众人无暇细细品味,纷纷猜测着哪个白衣女子才是赛仙仙。正在出其不意之时,一抹青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清丽的笛声划破夜晚的静谧,伴着美人缓缓落下。 台下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赛仙仙会从天而降。 君子殊问武祈宣:“这赛仙仙难道还会轻功?” 武祈宣耸肩说:“青楼女子哪会那些,八成是这台上有什么机关,把她慢慢送下来的,都是些故弄玄虚的把戏。” 赛仙仙落下之后伴着琴声边吹边舞,她的舞姿翩若惊鸿,确属上等,但君子殊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就在他兴趣缺缺之时,赛仙仙突然再次腾空飞起,在空中漂浮着跳出各种难度极高的舞姿,舞出一曲真正的天外飞仙! 武祈宣看的目瞪口呆,他侧头对君子殊说:“大概……这女子真的会轻功吧……” 君子殊的眼睛微微眯起,但目光锐利。 轻功并不稀奇,但是能用轻功在空中跳舞的,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人,若想有这个本事,轻功的境界必定非常之高。但是,有这种本事的女子,为什么会沦为青楼女子,这让他万分的不解! 他甚至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舞毕,在大家的掌声和呼喊声中,赛仙仙碎步走到台前,对众人曲膝行了一礼,而后柔声说道:“承蒙给位抬爱,赛赛感激不尽。从今日起赛赛就在红豆馆中挂牌接客,逢五逢十必在馆中,但赛赛的规矩大家想必都知道,还请各位遵守,小女子先谢过了!” 台下突然有人喊道:“卖艺不卖身这个好说,但是面纱必须摘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个丑八怪啊,大伙说是不是?” 众人一阵哄闹,君子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赛仙仙笑着说:“赛赛既然敢出来接客,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各位客官如果担心赛赛是丑八怪,自然可以不点我的牌子。只需耐心的等两年,两年之后,赛赛如果找到真心待我之人,我会摘去面纱随那人而走,如果无缘没有找到,赛赛自会破了所有规矩,那时,这皮相对我来说已无意义,随大家想怎样便怎样吧。”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台下的人想看又看不到她的样子,心中如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瘙痒。 青梧娘又出来,她说:“赛赛今晚是为王爷而舞,公演的时间已经到了,下面王爷请上二楼吧!”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君子殊起身随青梧娘向二楼走去。 他进房后问青梧娘:“青梧娘,这赛仙仙究竟是何人,你快老实说来。” 青梧娘掩面笑道:“王爷何必如此心急,你一会和赛赛细聊,自然就会知道。” “青梧娘!”君子殊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赛仙仙身怀武艺,绝不是一般青楼女子,你若敢串通他人对本王意图不轨,你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哎哟,王爷吓煞小人了,小人怎么敢对王爷不轨。那赛赛不过是我们从小培养的舞姬,底细十分清白,您若信不过小人,难道连秦爷也信不过嘛?” 君子殊追问:“那她的武艺从何而来?” 青梧说:“眼下窑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如果一直按老路子走,只怕不是办法,于是我们就动了些脑筋。她是赔钱货还是摇钱树,全看那支天外飞仙的舞蹈,所以请了些师傅教她轻功,然后借助一点舞台上的机关,并没有您想的那么悬乎。我们这么卖关子只是为了生意而已,王爷就放心吧……” -----------腹黑分割线-------------- 凌嘉:读者大人们,本文女主腹黑,为了报仇会使些计谋手段,甚至杀人,大家可以接受吗? (惴惴不安的等待答案……) 第十九章 立妃【两更求粉红票】 君子殊将信将疑时,一阵轻笑从走廊的一头传来。 赛仙仙低头轻笑,从门外款款走入,说道:“昔日听闻赵王在战场上如何英勇,如何了不得,没想到对我这个弱质女子却这样提防,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着,她抬起头,脸上从眼睛之下都蒙着青纱。君子殊看着她水盈盈的眼睛,对她的轻视有些恼火,于是说:“赛姑娘声称卖艺不卖身,但今晚却要和本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本王吃了你?” 青梧趁机退下,关上门。 赛仙仙走到酒桌旁,给君子殊斟了一杯酒,笑着说:“王爷肯定不会欺负我这种小女子,不然传出去,您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啦!” 赛仙仙丝毫都不怕君子殊,不由得让君子殊另眼相待。 只听她说:“王爷,赛赛今晚对您还有一点要求,不知可否?” 君子殊冷笑道:“你的要求可真不少,也不在乎这一点,你说。” “爷们到楼里来,图的是个享乐,爷们若高兴了,咱们的委屈也没算白受。所以呀,赛赛希望王爷今晚能丢掉心中的烦恼,一心一意的和赛赛共度良宵。” 君子殊剑眉一挑,问道:“我心中有何烦恼?” 赛赛走到琴边,轻轻的拨动着琴弦说:“王爷的烦恼可都写在眼睛里,我若是说对了,王爷准备怎么赏我?” “你且说说看。若全说对了。自不会亏待你。” 赛仙仙眼中闪过狡黠之光。她坐在琴后说:“王爷在烦立妃之事。是也不是?” 君子殊握着酒杯地手僵了一下。笑着说:“倒让你猜对了。不过皇子加冠之后必须立妃是人所皆知地事情。你猜对也没什么难地。这不叫本事。” “我知道地可不止这一点。我还知道您是在哪两位小姐之间犹豫不决。这第一位是左丞相之女刘小姐。左丞相以前是王爷地太傅。这些年和王爷十分亲近。所以王爷立刘小姐为王妃。是顺理成章地事情。不过。武国尉地女儿也是很好地人选。国尉大人早年带您去西疆练兵。后来又一起南征。这之间地情意不比和左丞相地情意差。而且国尉大人掌控着全国地兵权。娶了他地女儿。您地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君子殊地嘴角变地僵硬。他逼视着赛仙仙问:“你从何而知?” 赛仙仙犹如没有注意到危险降至。轻松地说:“刘公子和武少将都是红豆馆地常客。姐姐们听他们说地。又当家常说给我听了。” 君子殊细想,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对赛仙仙始终十分警惕,虽然眼前的女子看起来良纯无害,但是不知不觉中,他总会觉得这个女子很危险。 “王爷,赛赛说中了您的心事了吧?您可得给我奖赏!” “你要什么奖赏?” 赛仙仙想了想说:“我要王爷为我写词,行不行?” “我的词?”君子殊意外的说:“我虽则能写,但却不精通,比起埕都的风流才子,恐有不及,你为什么要我写?” 赛仙仙得意的说:“赵王为我赛仙仙作词填曲,这是多大的噱头,等我下次出场,又可以让全场震惊,我要的就是这个!” 原来如此,君子殊想着,心中渐渐放松了警惕。有要求的人很好控制,他怕只怕这赛仙仙让人琢磨不透,如今倒省去了他的担心。 赛仙仙取来文房为他研磨,君子殊想了一会,在纸上写道:“乱世里奔走,红尘里安生。捱得是一年春尽一年春。承望着眷姻,守望着缘分,只求红鸾来照。绣珠终落何处。” 他一面写,赛仙仙一面念,念到最后,佳人叹了一声,说:“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了解我们,这词让赛赛悲从中来,我的眷姻、我的缘分究竟在何处呢……两年期限一到,就是我认命之时。” 君子殊没料到一词让先前活泼雀跃的赛仙仙一下子如此感伤,于是宽慰道:“赛姑娘芳华绝代,必定能找到你的良人。” 赛仙仙抬头对他笑道:“呈谢王爷吉言。王爷也要找到你的贤妻呀。” “贤妻?”君子殊讪笑,“你刚才将我立妃之事分析的那么透彻,此时又何必说什么贤妻?不论娶哪位小姐,只怕都不是我的贤妻。” 赛仙仙低头走了几步,突然说:“王爷方才说透了我们青楼女子心中的悲苦,赛赛将王爷视为知己。王爷为立妃之事如此苦恼,赛赛有几句话想说。” 君子殊除了和王府里的几位谋士谈论过此事,从未和他人如此敞开说过,赛仙仙不知不觉中慢慢撬开了君子殊的内心。 君子殊认真的听着,赛仙仙于是说:“赛赛拙见,私以为你该娶左丞相大人的千金。理由有三,一则左丞相大人权倾朝野,又是王爷的恩师,如果拂了他的面子,只怕有伤师徒之情;二则刘小姐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礼,比国尉大人家的将门之女要柔顺很多,娶回家不必担心内院之忧;三则……国尉大人手握重兵,您若和他接亲,只怕会引起皇上和太子的疑心……” 最后一句话说道君子殊的心坎里去了。赛仙仙见他的脸色变了几分,小心的问道:“王爷,赛赛说错话了吗?” 君子殊苦笑着说:“没有,你说的都对。最后一点你都想到,想必父皇和太子早就想到,如果我迎娶武家的女儿,想必是自取灭亡吧。” 他的话中又是无奈又是不甘,赛赛趁机说:“赛赛一直以为王爷比太子出色多了,若不是有什么‘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贤’的破规矩,王爷一定……” “住嘴,休要乱说。”君子殊拦下赛仙仙的话头,说:“祸从口出,今晚这些话你不要在外乱说,小心丢了性命。” “多谢王爷关心。” 之后的谈话君子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赛仙仙索性取来棋盘和他下棋打时间。夜深了,君子殊起身说:“你休息吧,我该回府了。” 赛仙仙急忙说:“王爷可别走,您现在走了就等于砸了赛赛的牌子,赛赛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君子殊从不在青楼过夜,他看着拦在身前的赛仙仙颇感为难。 “你立的规矩,卖艺不卖身,我今晚若不走,别人定会以为你破了规矩,那可怎么办?” 赛仙仙笑着说:“不怕不怕,房里的灯一直亮着,咱们就说秉烛夜谈,聊了一宿。王爷困了尽管去睡,赛赛在旁给你守夜。” 第二十章 刺杀【三更求粉红票】 第二日,赵王夜宿红豆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到各处,赛仙仙的名声也水涨船高,众人纷纷猜测着她究竟有何本事,让赵王如此倾心。 按皇家的规矩,皇子到十六岁时就可纳妃,二十岁时必须立正妃,赵王至今连一位侧妃都没有,虽然偶尔出入青楼,但是时间很短,多是吃酒,众人皆知道赵王不注重美色,但赛仙仙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众人以往的认知。 清晨,青梧娘在自己的房中为赛仙仙拆下头上的饰品,一面心疼的说:“昨晚一宿没睡,今天你还要上课练武,这可怎么是好?” 赛仙仙取下青色面纱,铜镜中映照出她玲珑般的面容,这面容分明和苏景玉一模一样! 青梧娘说:“小小姐,这样做真的好吗?若要接近赵王,朱雀组的姑娘就能完成任务,您何必亲自上阵,太冒险了!” 苏景玉看着镜子,镜子里的眼神犀利尖锐,她说:“我要亲手将他捧上帝王宝座,在他得意的时候再从他手中夺过这江山,一报我国破家亡之仇!若不是我亲手报仇,我心头之恨难泄!” 青梧娘叹了一声,无奈的说:“小小姐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赵王并不是好相与的人,他对你的身份一直都有怀疑。” 苏景玉说:“这个不怕,他最多也是去秦家查我的底细,我会去同秦叔叔周旋,这个不会有事的。倒是他安于现状的态度让我十分担忧……” “怎么?” 苏景玉皱眉说:“他似乎对皇位没有**,若他不肯跟太子争斗,我的仇从何报起?看来……我要给他们制造一点摩擦才行……” 君子殊清晨从红豆馆策马离开,他在路上问身后的两名亲卫:“昨晚有何异动?” 杨威、杨武是他亲自挑选地两名侍卫。武功很出色。对他也十分忠心。昨晚他虽然和赛仙仙在房中独处。但是杨威、杨武一直在外暗中保护着他。 其中一人回答道:“昨晚一切正常。并没有异动。” 君子殊点点头。心中想到。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自从他六年前在战场上被邵峰刺伤。他对周围地警备十分在意。想着。他不由地摸上了自己地心口。那里地箭伤经过六年。只留下一个小小地粉疤。但是箭上地毒药给他留下了心疾大患。害得他不能再强烈运动。一想到这里。他对邵峰地恨意再次燃烧了起来! 之后地几日。君子殊频繁走动在皇宫和王府之间。皇上对他地婚事一催再催。他必须做出决定。 从他内心来说。他更希望和武国尉结亲。他和武国尉之女曾有过一面之缘。那个爽朗洒脱地将门之女让他觉得投契。不过一想到众位谋士和赛仙仙说地话。他不得不放弃她而改娶左丞相之女。 在他进宫回复圣命之前。他改道往国尉府走去。武国尉以前在战场上对他多有照顾。他和武家地关系不同寻常。这次不得已放弃和他们地亲事。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去解释一番。 武国尉听说赵王亲自前来,赶紧打开正门将他引入府内。君子殊将自己的事情一一道出,武国尉露出了然之色,回话说道:“王爷不必为此事感到歉意,您的忧虑我也考虑过。您的功勋和声望本就在太子之上,太子对您的戒备已不是一天两天,若小女嫁与您,只会是火上浇油。原本我无意为王爷添乱,只是……小女对赵王一见倾心,所以……唉。” 君子殊面露难色的说:“在下有负武小姐的情意,还请国尉大人把我的歉意代为转达。” 武国尉点头说:“王爷放心、放心,此事的重要厉害我会说给她听,她会想明白的。” 如此交代了一番,君子殊才离开国尉府往皇宫而去,等他和皇上以及左丞相商议完立妃之事,夜幕已经降临。 君子殊从皇宫出来,心情有些不畅,这些年来他处处受到太子的压制,没想到娶个女人也不能随心所欲,他越想越气氛,不由得策马疾奔。杨威、杨武在身后赶紧跟了上去。 赵王府建在埕都的南城区,这一代都是官宦府邸,所以到了晚上十分冷清,和专门做生意的西城区的热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到了王府门前,门前的侍卫为他拉住骏马,他正要下马,突然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飒然之声。他下意识跃马而下,以马身为盾,夺过这突然一击。 杨威、杨武飞奔上来,一人为他挡去一箭,可是还有一箭正中马头,只听骏马一声惨厉的嘶叫,挣扎了几下,轰然倒地。 一箭三! 君子殊向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立于对面府邸的屋檐之上,身后的大弓在月光的冷辉下闪着熠熠光彩。 他的目光似要喷火,狠狠的低吼道:“江南霸王弓,邵峰!” 邵峰见一击不成,立即撤退。杨威、杨武在第一时间向邵峰追去,王府内的亲兵察觉到门外的响动,也纷纷涌出,护在君子殊身周。 君子殊忿恨的对亲卫队长下令:“传令埕都中尉,立即封锁各城门,全力搜查邵峰,不论死活,本王一定要捉到他!” 埕都中尉掌埕都治安,是埕都的卫戍长官。赵王遇刺,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坏消息,如果不将刺客捉住,他的乌纱帽定然不保。他得到消息之后,倾尽全城兵力四处搜查,连搜两日,连邵峰的影子也未看到! 红豆馆的地下室中,邵峰、谢长廷、青梧、文清以及苏景玉相聚而坐,邵峰眉头紧皱,有些不满的对苏景玉说:“我本可以杀了他,公主为什么只让我吓唬吓唬他?” 苏景玉说:“这么轻易杀了他,岂不便宜了他?他的生死是小,南苏国的复国大业才最为重要!” 邵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放走投手可得的猎物,这对他来说实在太不甘心! 苏景玉安慰了两句之后问文清:“文先生,赵王的心疾究竟是何原因,能治不能治?” 众人都有些讶异,急忙问道:“公主难道想为赵王治病?这是为何?” 苏景玉对文清说:“文先生先如实告诉我,我自会将我的打算告诉大家。” 文清解释说:“当年赵王所中的箭毒是一种凝聚性的毒,平日聚集在伤口周围并不作,一旦他剧烈运动,毒素就会扩散,导致他身体麻痹,呼吸急促,如果严重,就会致命。这种毒要根治不太可能,但要控制却是有办法的,我可以研制出一种药,加强毒素的凝聚性,使他在剧烈运动时也不扩散,但是这药只管的了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苏景玉听了不禁笑起来,十分高兴的说:“太好了,文先生!我要的就是这样!” 她想要控制君子殊,必然要让君子殊先依赖上他,那么他的心疾正是苏景玉最好下手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起疑 赵王府收到一封红豆馆的请帖,署名赛仙仙。王府管家在拿到请帖的第一时间就将请帖送了过去,连他这种看着赵王长大的管家也开始猜测君子殊和赛仙仙的关系。 君子殊看了请帖,是赛仙仙请他今晚去红豆馆听曲,那个曲子正是用赵王上次写的词谱成的,所以君子殊看了,对这事有些兴趣。 “乱世里奔走,红尘里安生。捱得是一年春尽一年春。承望着眷姻,守望着缘分,只求红鸾来照。绣珠终落何处。” 想到那晚所写的词,君子殊一时有些恍惚,这词跟他以往写的任何一都不一样,风格简直是判若两人。果然是受了她的影响吗? 晚间,君子殊动身去红豆馆,杨威、杨武自然跟着,但是他们有些不放心,说:“王爷,邵峰现在还没有捉到,您晚上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君子殊冷笑道:“哼,邵峰,我只怕他没胆量,躲着不出来!” 杨威、杨武也不好多说,只能尽职保护赵王的安全。 赵王为赛仙仙填词的噱头果然有用,这晚红豆馆中宾客如云。赛仙仙上一次出场是为赵王庆生,在场的客人都是他军旅中的朋友,很多红豆馆的常客并没有看到上一次天外飞仙的舞蹈。 君子殊到达红豆馆时,赛仙仙正从天而降,君子殊在门前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出了神。她果然有一种魅惑众生的本领。 热烈的掌声和喧闹声将君子殊从沉思中唤醒,赛仙仙已经跳完舞蹈,正从台下接过阮琴,准备唱曲。 她在台上看到走进馆中的赵王,笑着对他曲膝行了一礼,众人循着赛仙仙的眼光望去,见到入座的赵王,又是一阵喧哗。 赵王在角落里坐下。一个人影突然遮住了他地视线。是秦谦。 秦谦向他问安道:“王爷。多日不见。安好?” 君子殊点点头。说:“听说你这一两年一直在南方各郡奔波。什么时候回来地?” 秦谦笑着回答说:“昨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王爷府上请安。” 君子殊淡然地说:“请安就不必了。本王知道你很忙。不会在乎那些虚礼。” “多谢王爷体谅。”他停了一下。犹豫地说:“听闻王爷好事将近。真是恭喜贺喜呀。” 君子殊笑了一下,并不说什么。 秦谦硬着头皮说:“王爷可还记得我的四妹,琴儿吗?” 君子殊回忆了一会,点头说:“就是那个时常跟你一起出来玩的女孩吧?” “是是,四妹仰慕王爷多年,听闻王爷即将立妃,在家中伤心不已。”他小心的观察着君子殊的表情,见他皱起眉头,赶紧说:“我们这种商贾人家的小姐,自然不敢奢望王妃的高位,四妹只求能做王爷的侍妾,就满足了,王爷……” “本王知道了。”君子殊出口断下他的话,秦谦知趣的不再多说。 秦家不论多有钱,不论他为赵王做过多少事,他们的地位始终被一“商”字限制着。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秦琴是秦家四小姐,平日里说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到谈婚论嫁时,想攀附赵王这样的皇子,确实太过勉强。 赵王顾及着和秦康的交情,并未将此事一口否决,只说日后再议。 等他回过神向台上看去,赛仙仙的曲子已经唱完,下面的宾客都嚷着价钱要点她的牌子。赵王冷眼看着,他今天只是来听曲,并没有打算加入那些喊价的队伍中。 赛仙仙向他这边看了一眼,回头对青梧娘说了几句话,就退下了圆台。众人正不解,只看青梧娘走到赵王身边,请他上楼,漫长宾客便识趣的住嘴,不再嚷嚷什么了。 赵王上楼时,赛仙仙已经在房里坐着,君子殊开口便问他:“下面那么多人出高价点你的牌子,你为什么不愿做他们的生意?” 赛仙仙秀眉微皱的说:“赛赛听说王爷前些日子遇刺,心中一直不安,哪里有心思去服侍其他客人。” 君子殊挑眉问道:“哦?是这样吗?没想到你这样关心本王的安危。” 赛仙仙认真的说:“赛赛难得遇到知己,怎么能不珍惜?外面那些人,不过是垂涎美色的浪荡子,怎么能和王爷相比?” 见她说的这样认真,君子殊也不好再端架子,于是上前坐在圆桌旁,从赛仙仙手中接过美酒。 赛仙仙说:“听说刺客还没有抓到,是吗?” 君子殊微怒的说:“是呀,京师的那些酒囊饭袋,不知都在做什么!” “听说,这次行刺的那名刺客,和前几年射伤您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赵王遇刺的事满城皆知,被人传的风风雨雨,赛仙仙知道两次是同一个人,并没什么稀奇的,所以君子殊也未怀疑,只是点了点头,隐忍着怒气。 赛仙仙继续说:“楼里的姐妹都很关心王爷,这几天茶余饭后,说的都是王爷呢。” “哦?都说些什么?”他无意的问着。 “姐姐们说了好多,不过也都是从客人们那里听来的。有的说那刺客是南苏国的余孽,王爷杀了他的全家,所以他才一直追杀王爷,有的说那刺客是太子请来,有意谋害王爷,各种各样的说法多着呢。” 君子殊的脸突然变的僵硬,他问道:“有人说是太子派的刺客?” 赛仙仙说:“是呀,她们说的可生动了,让赛赛几乎以为是真的。” “她们怎么说的?” 赛仙仙说:“她们说王爷攻打南苏国的时候立下了大功,而太子政绩平平,担心您回朝之后威胁他的太子之位,所以就派人刺杀您。这次估计是以为您要和国尉大人联姻,所以又派人刺杀您。我开始怎么都不信,您和太子是兄弟,太子怎么会有意伤害您呢?可是后来想想,埕都就是这么大一块地方,可是倾尽全力都没有找到刺客,让赛赛实在想不明白,这埕都除了皇宫,可都搜过了!” 她每说一句,君子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他几乎都信以为真了。他遇刺那一天刚去过国尉府,而后去皇宫,从皇宫出来后就遇刺了,难道太子真的以为他要和国尉联姻,等不及要对他下手? 他的脸色阴郁,赛仙仙看着他,突然笑道:“王爷不会信以为真了吧?都是外面人乱传的啦,他们编故事的本领可不比说书人差多少。” 君子殊勉强笑着说:“是啊,这编的太离谱了,我和太子皇兄一直都很和睦,怎么可能是他派的刺客呢。” 嘴上这样说着,君子殊的心里却如插进一根硬刺一般难受。没坐多久,他就匆忙回府,找他麾下的各位谋士商议去了。赵王府的一些谋士原本就对太子有疑心,君子殊主动说出此事,他们岂有不火上浇油的?更有一些谋士一直期望着赵王能够登上帝位,见有机会,全都不遗余力的说服起来。 ----------凌嘉有话说------------ 粉红票啊粉红票,嘉嘉我喊票喊到无力了,分数一动都不动啊~大家有票的就请投一个吧~~ 第二十二章 送药【两更求粉红票】 京合七年新春,赵王和左丞相之女大婚,迎亲队伍排了整整两条大街,风光不已。赵王府门前红绸高挂,车马络绎不绝,各路宾客送来的贺礼更是源源不绝的往府中抬去。 一位不起眼的青衣丫鬟捧着一个红色木盒来到王府门前,在旁张望好久,却不见上前。 王府门前有很多迎客的小厮,来王府的宾客多是乘车马而来,那个青衣丫鬟站在街上,显得格外显眼。 一个小厮上前询问道:“这位姑娘,我家王爷今日大婚,车马很多,你稍微让让,小心撞到你。” 青衣丫鬟赶紧拉着这个小厮说:“小爷,我家姑娘让我给王爷送新婚贺礼,您劳烦给转交一下,行么?” 小厮看看她手上的小盒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轻视,问:“您家姑娘是?” 青衣丫鬟赶紧说:“赛仙仙,我家姑娘是红豆馆的赛仙仙,您一定要把东西交给王爷啊,姑娘叮嘱好多遍了,说是十分珍贵!” 听闻是赛仙仙,小厮的态度突然恭敬起来。埕都中无人不知赛仙仙和赵王的关系,潜意识里大家都把赛仙仙当做了赵王的女人。 “放心吧,我一定交给王爷。” 小厮接过盒子,跑去管家身边,忙把东西交给管家,并解说了一番。 王府管家看着盒子,听说十分珍贵,掂量了一下,盒子不重,看来不是金石玉器。他心中一动,心想,赛姑娘和王爷关系不一般,王爷今日成婚,她心里肯定不好受,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怕是另有玄机,必须早些送给王爷,可别误了大事。这样想着,就往府内走去。 赵王平日在府中待地最多地地方是书房。果不其然。管家在书房找到了他。 君子殊穿着喜服。脸上确是一脸疲惫。他揉着眼角闭目养神。管家小心地喊道:“王爷。赛姑娘派人送来贺礼。吩咐说必须亲手交给王爷。您看……” “进来吧。” 君子殊睁开眼睛。接过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一张纸笺。和一个瓷瓶。他读完纸笺。只觉得心中涌起暖意。 和赛仙仙认识地这半年时间里。君子殊时常去红豆馆和赛仙仙聊天。偶尔间谈起自己地心疾。赛仙仙说自己在被卖到青楼之前。是一名落魄郎中地女儿。她曾经见过和赵王类似地心疾。用乡下地土方法也许可以医治。 他本以为赛仙仙是随口乱说。没想到她真地把此事放在了心上。不过三日。她就把药送了来。不论这药有没有作用。算是她地一片心意。 这样想着,他将瓷瓶收入书桌的抽屉里,小心的放了起来。 喜宴将开,有人来催君子殊快去前厅。君子殊振作了一下精神,大步走去。 秦府中,秦琴趴在苏景玉的房中大哭特哭,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苏景玉怎么也劝不住。 “景玉,景玉你说我怎么办啊……我不奢求当什么王妃,我只要能陪着他就行,但是他根本就不要我……” 苏景玉无奈的看看秦琴,再看看在旁手足无措的秦谦,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秦谦,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赵王大婚这天把赵王不要秦琴的事情说出来,这不诚心惹秦琴伤心吗? “四姐,你别哭了,肯定是秦哥哥笨嘴笨舌没有说清楚,再说他好几年没见过你了,如果见到现在的你,你长的这么好看,她肯定会娶你的!” 秦琴“轰”的从床上爬起来,问:“真的吗?应该是这样,肯定是这样的,我要自己去对王爷说!” 本以为这是秦琴一时激动说的话,苏景玉怎么也没想到她真的说到做到。 赵王每月逢十就会去红豆馆和赛仙仙相会,秦琴打听到这一点之后,在二月初十这天就拉着苏景玉,一定要她陪自己去红豆馆找赵王。 苏景玉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她若陪秦琴去了红豆馆,哪里来个赛仙仙去见赵王?除非她练个分身术才行。 秦琴说一不二,不管苏景玉同意不同意,就把她塞进了马车。苏景玉情急之下只好对雪锦使了个眼神,让她提前去知会青梧娘。 雪锦在她们走后赶紧往红豆馆中走去,苏景玉一面在路上拖延着时间。 “四姐姐,你头上的花看起来有些旧了呢,我知道附近有家极好的店,咱们先去买了头花,再去见赵王吧。” 秦琴因为要见赵王,对容貌等事自然注意,果然答应了。苏景玉拖了一阵时间,估摸着雪锦赶在了她们前面,才重新上车去红豆馆。 她们自后门而入直接找到青梧娘,青梧娘吃惊的说:“哎哟我的二位小姐,你们怎么没有换男装,直接这样进来了?” 秦琴直接对青梧娘说:“我今天来是找赵王的,我一定要见到他,你给我想办法。” 青梧娘为难的说:“这……赵王要见谁想见谁可不是咱能做主的呀。” “我不管嘛,赵王肯定是来见那个赛仙仙的,你就让赛仙仙等会再上去,让我和赵王先说些事。” “这个……正好赛姑娘今天有事耽搁出去还没回来,我上去跟王爷说说看。” 一看有戏,秦琴高兴极了,急忙催青梧娘快去。 君子殊在新婚头一个月为了尊重王妃,并没有来红豆馆找赛仙仙,可是王妃是个闷头闷脑的,君子殊在王府跟她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心中不知不觉就有些气闷,于是十分想找赛仙仙说说话,谁知青梧娘告诉她赛仙仙出门未归,他不由的有些丧气。 “她去哪了?” 青梧娘吱吱呜呜的掩饰说:“下午出门,说是去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玩意,大概是在哪玩忘记时间了。” 君子殊追问道:“她身边跟了其他人吗?不会出事吧?” 青梧娘心中略略一惊,没想到赵王这么关心赛仙仙,忙说:“跟了跟了,身边跟着丫鬟呢。” 君子殊想了想,喊来守在外面的杨威、杨武,让他们去街上找赛仙仙。青梧娘忙说不用,但君子殊说:“两名女子在外夜至不归,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事。俗话说树大招风,赛赛名声这么大,出入本就该多注意一些。” 青梧忙应承着,过了一会,她才说:“王爷,今天东家的四小姐来了,听说您在这儿,想求见您一面。现在赛赛还没回来,要不您就见一面?” “不见。” 毫无回转的余地,君子殊无情的拒绝着。青梧娘不好再说什么,只退下把话给秦琴转达过去。 秦琴听了之后,眼泪在眼眶中只打转,不顾一切的往君子殊所在的房间里冲去。君子殊见有女子破门而入,吃了一惊,再一看,认出她是秦琴,冷笑了一下,对跟随而来的青梧娘说:“本王说过不见。” “王爷……这、可是小姐她……” “王爷!” 秦琴哭着,话还未说出,只见君子殊起身绝然的离开房间。冷风从她身边擦过,她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苏景玉在门外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没料到君子殊会突然这样出来,一时躲闪不及,和他碰了个正着! 第二十三章 喧闹 君子殊大步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侧的苏景玉。 四目相对,眼神都很复杂。君子殊见到苏景玉的美貌,有一瞬间的惊艳,转瞬,更多的是觉得熟悉。他对苏景玉的容貌五官并没有印象,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来自整体的感觉。 他和赛仙仙认识也有大半年了,虽说一直没有见过赛仙仙青纱下的五官,但是身形却非常了解。君子殊看着苏景玉,险些就认出他就是赛仙仙,还好青梧娘在此刻从房内奔了出来。 “呀,小姐,您怎么也跟着四小姐出来了,这种地方岂是你们能来的,被老爷知道你们到这里抛头露面,肯定要怪罪我的……”青梧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苏景玉走进房里。 君子殊回头望了一眼垂走进房里的苏景玉,心中想到自己肯定认错了,这女子应该也是秦家的女儿,秦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是当红花魁赛仙仙? 这样想着,他就收回目光,走出红豆馆。 苏景玉将哭泣的秦琴送回家,秦琴心中百味繁杂,伤心、羞辱、气恼、不甘,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到家,苏景玉交代丫鬟照顾好秦琴,赶紧换了衣裳,带上青纱再次出门。 杨威、杨武在西市的街上挨着店铺一家家寻找赛仙仙,突然看见前面青影一闪,那不是赛仙仙是谁? 他们大步上前,拦在赛仙仙面前垂说:“赛姑娘,王爷等候您多时了。” 赛仙仙显得很惊讶,说:“这可怎么是好,和我一起出来的小丫鬟跟我走散了,我到处寻她不到。” 杨威说:“赛姑娘还请先行回去见王爷,你的丫鬟找不到你,也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如此。两人带着赛仙仙迅回到红豆馆。杨威、杨武听说王爷已经走了。脸色变了几分。再管不着赛仙仙。迅找自家王爷去了。 见到他们走了。苏景玉和青梧才松了口气。青梧问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你被赵王看到了真容。要不要紧?” 苏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应该不要紧。他见到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赛仙仙。式、衣衫和妆容足以将一个女子改成另一个样子。只是。没想到秦琴对赵王这样痴迷。这一次勉强应付过去。再来一次。不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 赵王已走。苏景玉原本以为今晚之事已了。吃了一杯茶准备回府。不想有青楼地小丫头进来传话说:“青梧娘。赛姑娘。李郎中令地大公子点了赛姑娘地牌子。出白银三百两。求姑娘作陪。” 苏景玉皱眉。青梧娘早已开口说:“就说姑娘身体不适。今晚不见客。换其他姑娘好好伺候李公子。” 小丫头领命退下。苏景玉变身赛仙仙完全是为了接近君子殊。岂有真正去接客地道理? 没想到过了一会,小丫头又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的说:“不好了,李公子和武少将在厅里打了起来!” 两人听闻,都吃惊的走了出去。 赵王之前是从正门离开,很多人亲眼看见,垂涎赛仙仙已久的李公子心想今晚总算让他等到了机会,于是出重金点了赛仙仙的牌子。 他美滋滋的等着美人投怀送抱,不料却等来不见客的“逐客令”,心中一时愤慨,加之喝高了一点,于是在大厅里嚷道:“横竖是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愿意服侍王爷,却不愿意服侍我,分明是不给我面子!赛仙仙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这下作的娼妇……” 污秽的话语源源不断的从他最终吐出,引来满楼人的侧目。和朋友一起在楼下吃花酒的武祈宣听了,一手捏碎了酒盏,将碎片一股脑向李公子掷去。李公子原本是个脓包,文不成武不就,被这几片碎渣子吓的他一**坐在地上。 不知他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怎样,他竟然没有认出武祈宣,爬起来后大骂一句:“哪里来的大胆狂徒,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打我,我叫你打我……”说着就搬起椅子砸过去。 武祈宣冷笑一声,抬起一脚将飞来的椅子劈个粉碎,而后甩出手中的筷子。两根筷子飞插在李公子的脸颊上,力度适当,虽未插破他的皮肉,但恰好给他脸颊上一边留下一个红印子,比姑娘家涂的胭脂还要红艳,众人看了,当即哄笑起来。 李公子脸上大痛,捂着脸在地上滚了几圈,疼痛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些,他看清楚对面站的是武祈宣,吓的连滚带爬跑出了红豆馆。 武祈宣是武国尉之子,武国尉是最高武职,统领诸军,地位自是不一般,武祈宣本身也在军中担任少帅,武艺高强,战绩卓著,是埕都著名的一“霸”,李公子看清楚来人,哪有不怕的道理。 武祈宣看他的狼狈样子,站在厅中大笑起来。转身见到匆忙赶出来的赛仙仙,笑着对她说:“赛赛姑娘放心,那个泼皮已经被我赶走了。” 赛仙仙对她言了一声“多谢”。 武祈宣又问:“我看王爷今日走的极早,赛姑娘不会是惹王爷生气了吧?” 赛仙仙忙说:“我哪里敢惹王爷生气,只是我今天回馆晚了,和王爷错过。赛赛现在正在为此事担忧,想要去找王爷赔罪,但是王府岂是我这种人去的地方……” 武祈宣大手一挥,说:“想去王府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带你去!” 说完,他真的就带赛仙仙出门去了。 武祈宣和君子殊是小又是战友,王府对他来说如同自家庭院,来去自如。王府的围墙又高又长,武祈宣懒得走远路,他站在王府的围墙外问赛仙仙:“从赛姑娘的天外飞仙舞看来,你是会轻功的吧?” 赛仙仙说:“皮毛而已,武少将难道是想翻墙进王府?不太好吧?” 武祈宣一笑,说:“有什么不好,他家的院子太大,绕到前门去还要再走回后院,不如直接从后院翻墙进去。王府里的侍卫都认识我,不会有什么的。” 说完,他轻轻捉住赛仙仙的皓腕,转眼就跃上了墙头。再跳进内院时,赛仙仙刚要落地,就感到两股大力破空向她袭来。她反射性的折腰后仰,险险的避过这一击,待她迅跃出数步之后定睛一看,袭击她的人竟然杨威和杨武。 看着他们手上亮晃晃的大刀,赛仙仙心惊,刚刚若不是躲的快,她现在恐怕已经被切成三大块了! ---------------- 觉得还能看下去的读者,请收藏,后面会更精彩!求收藏,求粉红票!(不清楚粉红票是什么东东的读者可以看下作品相关,里面有专门的粉红票介绍。) 第二十四章 王府 杨威、杨武觉有人飞檐走壁,以为是图谋不轨的刺客,所以出手截下,现在仔细一看,竟然是武祈宣和赛仙仙,不由得面面相觑。 “武少将、赛姑娘,怎么是你们?” 武祈宣刚刚也受到了他们的攻击,他空手格开大刀后说:“我们自然是来找王爷的,你们也不用见人就下杀手吧?” 说完,他眼光有些奇怪的瞟了一下赛仙仙,她刚刚那矫健的身手,不由的让他刮目相看。 自从君子殊七年前在战场上被刺客射伤,他身边的护卫就换了人。杨威、杨武是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护卫,他们的作风武祈宣很清楚,杨家兄弟讲究先制人,君子殊身边但凡出现可疑的人,他们从来都是立即使出杀招,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武祈宣没料到这么巧碰到杨家兄弟,本来担心自己护不得赛仙仙周全,正着急时,却看到她毫无损的从他们手下逃脱,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他心想,看来赛仙仙有着不俗的武艺! 杨威、杨武面露难堪的说:“请武少将见谅,实在是属下们不敢再大意了。” 武祈宣察觉到异常,问:“怎么?难不成王爷又遇刺了?” 他真是一猜即中。 赵王从红豆馆出来,因为杨威、杨武去寻找赛仙仙,所以他独自骑了马回王府,在路上却被二十多名刺客围攻! 在北君国的帝都内城,赵王竟然被二十多名刺客围攻,这事情若传出去,定然掀起满城风雨!可是令赵王府的人想不明白的是,当赵王奋力杀敌,将刺客全数斩尽逃回王府之后,王府亲卫再去事地点查看,一切正常,连一滴血迹都找不到! 若不是赵王因为激烈打斗而引心疾。只怕连赵王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路上做了一场怪梦! 武祈宣听闻赵王心疾作。急忙奔入房中探望他。赛仙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心中猜测着这次地暗杀究竟是何人而为。 宽敞华丽地房间中。一群人围在宽大地木床前。压低声音商讨着什么。房间里烛光并不明亮。赛仙仙看不清楚床上地人是什么情况。只听见君子殊急促地呼吸声一阵紧接一阵地传来。 武祈宣抓起一个略显年轻地男子问道:“王爷怎么样?哪里受了伤。心疾作地有多厉害?” 那名男子不急不躁地回答说:“王爷全身完好。并未受伤。只是心疾作。引起呼吸急促、四肢麻痹。还好毒素没有扩散到脑中。不然就真地麻烦了。” 听完。武祈宣放下心。松开年轻男子。转向床上问道:“王爷。您听得到吗?” 赛仙仙从未听过君子殊如此虚弱无力的声音,只听他尽量清晰的说道:“尚、好。” 昏暗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静静站在一旁的赛仙仙,她自行上前一步问赵王:“王爷可是不信任我?为何不服我送上的药?” 床上的人一楞,连呼吸也停了几拍,他转头看向她,武祈宣和其他人也一样吃惊的看着她。终于,君子殊对站在床尾的管家,断断续续的说:“书房,屉中,瓷瓶……” 管家会意,快步跑去取东西。赛仙仙背过身子不看众人的眼神,但众人却一直看着她,直到君子殊再次开口说:“赛赛、祈宣、墨之留下……其余,退……” 仆人和其他人匆忙退下,管家取来瓷瓶后也退出去。 之前被武祈宣问话的青年叫杜墨之,是宫中少有的年轻有为的御医,因赵王的心疾,一直留在王府照料君子殊。 管家将瓷瓶直接交给杜墨之,杜墨之刚要取药检验,东西就被赛仙仙一把夺过。 “独家密方,概不外传。”她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丹药往君子殊嘴边送去。 杜墨之赶紧阻拦说:“王爷,不可乱用。” 赛仙仙瞪了杜墨之一眼,转头问君子殊:“王爷真不愿相信我?” 只见君子殊轻轻张开嘴,答案已经了然。 赛仙仙将药丸送入他的口中,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君子殊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连四肢的麻痹也逐渐消除。 杜墨之如同看见奇迹一般,喃喃自语道:“当真有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此刻简直就是一名医痴,抱起自己的药箱走出去,想来是研究解药去了。 一旁的武祈宣大喜说道:“没想到赛赛还是一名神医,这样容易就解开了王爷身上的顽疾?” 赛仙仙摇头说:“只是控制了病情,并未根治。” 武祈宣的神情略微有些失望。 君子殊已经从急喘中缓过劲来,他对赛仙仙道谢说:“多谢你的良药。” 赛仙仙生气的说:“你并不相信我,此时的感谢也肯定是假心假意,倒不如不谢。” 武祈宣在旁觉得赛仙仙这样对王爷说话有些不妥,但以为他们关系不寻常,平时就是这么说话,倒未放在心上。君子殊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赛仙仙,赛仙仙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这样大胆。 “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想到我这心疾还有药能医。” 君子殊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尽的苦楚,想来这心疾折磨他这么多年,一定让他十分痛苦。 武祈宣在旁愤慨不已,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邵峰,让我捉到他,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想当年王爷是何等意气风,鲜衣怒马,一骑当先,斩杀贼寇外敌无数,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竟然被他暗算到如此!” 君子殊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也许是想起了以前驰骋战场的风光往事,为自己现在不能激动用力的身体感到悲哀。 赛仙仙适时的说:“我刚刚给王爷服用的药丸虽然不能根治心疾,但是在王爷所需的时候服用一颗,稍微过度活动一些也是无碍的。” 听了她的话,君子殊猛的抬起头,两眼在黑暗中放出无限光彩。赛仙仙的话无疑给了他新的希望! 他空有一身武艺本领,却不能使用,身怀绝技却还要众人保护,君子殊恨透了这样的生活,如果这药丸能够帮他控制心疾,无异于给了他重生的希望! 君子殊如至宝一般接过瓷瓶,对赛仙仙真挚的说道:“遇见你,真是我人生之大幸!” 赛仙仙面上一笑,心中却如阴云缠绕,只道:等你十年后回忆起今日言语,不知会是何等的滑稽和讽刺! 第二十五章 朝议【求粉红票】 赵王半躺在床上,赛仙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武祈宣安静不下来,拼命的在房里来回踱步,口中不断的念叨着:“会是谁呢,能是谁呢……” 君子殊眉眼半合,并不理睬武祈宣的行为。赛仙仙终于忍受不了了,开口说:“武少将,你停下来吧,刺客究竟是何人所派,王爷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何劳你在这里干着急。” 武祈宣急忙问君子殊:“真的吗?王爷真的想到是什么人干的?” 君子殊淡然开口说:“和我作对,又有胆量在埕都大街上动手的人,观遍全天下,也没有几个,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武祈宣叹了一声气说:“哎,真的是他吗?我想了半天,也只能是他了。我爹常说外敌未尽不可内斗,内斗只会耗损自己让敌人得了便宜,太子怎么就看不通这一点呢。” 君子殊说:“太子是嫡子又是长子,只要他无大过,他的储君地位无人可以动摇。我多年来从未有过和他为敌之意,只想恣意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料他一再为难于我。”想起邵峰有可能是太子的人,想起自己的心疾可能是太子所害,君子殊心中更是愤然。 武祈宣有些疑惑的说:“王爷您已经不能统兵打仗,再无上战场建立功勋的机会,太子最近突然对您下杀手呢?没道理啊,如果反倒被人抓住把柄,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君子殊说:“倒也不是下的杀手,那二十余名杀手实力并非一流,下手也不狠毒,他们合击我,只是想逼我毒。如此分析看来,太子此举是想将我牵制在病床上,而不是要我的性命。” 两个人都在想着太子的用意,一时忘了赛仙仙。 赛仙仙看看天色,起身要告辞,君子殊这时才想起问道:“赛姑娘来王府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赛仙仙歪头一笑说:“也不是什么事,只是今晚与王爷错过未见到面,想来道歉。再则,我听说王爷不久就要带着王妃远去蕃地,王爷定然不会记得与我这等微末之人道别,所以特地先说声再见,若王爷突然离开了,全当今晚这次见面就是道别吧。” 她这一席话前面说地很好懂。后面半截让君子殊和武祈宣都皱起眉。面露异色。 君子殊神情凝重地问:“你听何人说我要远去蕃地?我怎地不知?” 赛仙仙说:“啊。王爷不知道吗?那肯定是我听错了。” “你在何地听何人所说?” “我中午上街去一个酒馆里用饭。路过一个房间时偶尔听到地。那房里坐地人依稀是中尉大人家地大公子朱禅。” 听到朱禅地名字。武祈宣吃了一惊。问:“你真是听朱禅说地?” 赛仙仙似是在回忆,一边说:“朱公子喜欢找红袖姐姐吃酒,我见过几次,应该不会认错。” 君子殊和武祈宣对视一眼,又垂头思考了一瞬,而后对门外喊了一声。有仆役在门外候着,立即进来应声,君子殊对仆役吩咐道:“去东园请胡先生过来。” 赛仙仙心想他肯定是招自己的心腹谋士来商量事情,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不再久留告辞而去。 她说她中午去酒楼的事情都是假的,但是朱禅的确在酒楼里说过那样的话,正巧被苏门的耳目听到,再派人去查探一番,得知太子要在明日早朝之上奏请皇上同意赵王离京去蕃地坐镇之事。 赵王不仅成年,且已立正妃,其他成年王爷都被分派到各自的蕃地镇守,只因君子殊的心疾,一直被皇上留在都城修养,未让他去蕃地受苦。 太子近日听闻赵王与各军旧时的部下频频联络,心疑他将意图不轨,于是听信手下谋士的话,决定将赵王先弄出京城,以绝后患。不料太子妃的哥哥朱禅是个守不住口的,自以为和一群亲密心腹在一起畅谈未来美好前程不会出什么事,偏偏被苏景玉的人将关键事情窃听了去。 第二日早朝,太子看见赵王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朝堂上,态度十分惊讶。他的那摸讶异神情被君子殊捕捉到,心想昨晚的刺客果然是太子所派。 皇上上朝后,君子殊不等太子开口,率先开口自请离开京城去蕃地镇守,话未说完,已遭到皇上的拒绝。 与太子相比,皇上更喜欢和自己比较相似的赵王,皇上年轻时能征善战,君子殊像极了他的这一点,只可惜他后来被人暗算有了心疾,再不能驰骋沙场,让他格外惋惜。但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对君子殊格外疼爱。 左丞相刘锡禾听了赵王的奏请后,走出来反对道:“臣听闻赵王昨晚心疾复,险些危及性命,这种情况下,王爷您怎么能去蕃地?” 皇上听了更是一惊,问:“皇儿昨晚为何突心疾?不是说好让你仔细静养,不可再动武吗?” 赵王垂恭敬的回答说:“儿臣昨晚想到不日就要去蕃地赴任,蕃地位处南疆,和沧浪国毗邻,沧浪国对我国时有侵犯,儿臣到时候少不得要骑马上阵驱逐外敌,于是拿出武器在武场上和护卫切磋武艺,不料引得病,实在让儿臣汗颜,无颜面对父皇!” 皇上在上长叹一声,说:“吾朝良将众多,何用皇儿你冒死杀敌?你再不要提去蕃地赴任之事,只管在京城好好修养!” 君子殊领命谢恩,垂头之时用余光看了眼站在左上的太子,只见他双拳紧握微微抖,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不善。他心中无奈想到,你一逼再逼,我虽不愿和你作对,但更不能束手就擒,你我之战看来无法幸免了! 一山从来不容二虎,即使是身患重疾的赵王,太子也无法容忍。太子原本设想,只要将赵王赶出京城,自己坐稳皇位后,他们还是好兄弟。但在早朝时,君子殊的以退为进之策彻底惹怒了他。 太子回到宫中之后先是一阵怒,而后下令彻查东宫“内鬼”是谁,他认定是身边的人将计划泄露给赵王,严厉盘查之下,东宫上至太子妃,下至太监宫女,人人自危。不过十天,东宫内就有八名宫女离奇死亡,这种事情传至皇上耳中,皇上苍老的双眼却显得更加深邃。 =============================== 喜欢看都市爱情小说的读者不妨去看看《独爱骄阳》(书号1132292) 我每天追着看,非常喜欢。 第二十六章 医痴 赛仙仙没想过会在红豆馆和眼前的这个人再次相见。 方才有人通报,说赵王府的人要求见她,她以为是赵王派人来传什么话,将人招进来才知道,要求见自己的人竟然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御医杜墨之。 杜墨之从走进红豆馆开始,就觉得混身不自在,他第一次来烟花柳巷,扑鼻的胭脂香气和酒气让他头晕目眩,他如逃难一般躲入赛仙仙的房中,一转头,对上她考究的眼神。 赛仙仙看杜墨之满脸尴尬,想来不是青楼的常客,知她脸皮薄,故意打趣逗他道:“杜御医,你今日是来找我的吗?赛赛和你不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你心心念念找我到此,真是折杀我了。” 杜墨之只觉她的声音酥滑入骨,脸上涨红一片,急忙说:“赛姑娘误会了,在下来找你,不是为了……不是为了……” 赛仙仙看他脸上憋的通红,越觉得好玩,接着逗弄说:“不是为了什么?爷们儿逛窑子,为的不就是一件事吗?” 一句说完,杜墨之双腿软,他失悔的心都有了,恨自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他一面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一面说:“我、在下……”他一着急,舌头怎么都转不溜,平时看病就诊的时候,他从来都镇定的稳如泰山,偏偏在女子面前,他呆傻的跟二愣子似的。 赛仙仙看他急的实在不行,笑的一阵乱颤,笑罢过后才说:“好了,好了,我不逗你玩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杜墨之听她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魅惑人心,更多的是清爽干脆,心里的紧张瞬间消逝了一些。他喘了两口气这才说:“在下今日来是求赛姑娘指点一二。” “指点?是让我指点你怎样讨女人欢心,还是指点你怎么吹拉弹唱?” 杜墨之刚刚恢复正常地面容又泛出绯红。他急忙说:“药。是求赛姑娘指点那味治王爷心疾地药。” 赛仙仙早就料到。于是说:“我那日就说过。家传秘方。不得外泄。” “我不要你地秘方。只求姑娘指点一下药理和病理。在下回去再慢慢研究。” 赛仙仙两手一摊。说:“可惜我不懂医药病理。那味药是我直接按照祖传地秘方配出来地。为什么这么配。我也不知道呢。” 杜墨之满脸失望。连连哀叹好几声。 赛仙仙灵目一转。突然说:“要想知道秘方也可以。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杜墨之立即欣喜的说:“交易?在下家境虽然不富庶,但只要姑娘肯告诉在下秘方,不论多少银两,在下一定想办法筹来!” “我要的可不是银子。”赛仙仙满脸坏笑的说:“秘方上总共有二十八味药,你每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其中一种,做齐二十八件事,就等于知道了整个秘方。怎样?” 杜墨之想也未想就说:“好,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在下一定做!” “说话可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杜墨之高兴的离开红豆馆,赛仙仙也在屋里乐的不行,只笑杜墨之是个傻瓜,还以为他自己占了便宜。 杜墨之此时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轻松答应的诺言,等他日履行时,会那样艰难! 六月初夏,埕都的天气已如流火飞蹿,红豆馆中的生意依旧热火朝天,只是热闹之中越来越多的客人抱怨屋内气闷,不堪忍受。 到后来,许多达官贵人明目张胆的将楼里的姑娘**楼去游玩,就连赵王也将赛仙仙**楼去。 赛仙仙和赵王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心中有些忐忑,只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城外的三清观! 她没想过会以赛仙仙的身份重回三清观,想到多年不见的天玄,也不知他如今是什么模样了,是否还记得儿时有个叫苏景玉的好朋友? 赛仙仙有些不愿意去三清观,于是说:“王爷,城外清净凉快的去除甚多,为什么要去三清观呢,那里怪无聊的。” 君子殊敛着双目,垂不知看着哪里,赛仙仙明白他这个样子,就是在思考问题。 “赛赛你可知三清观的符远道长?” 赛仙仙有些莫名,便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个颇有道行的老道士。” 君子殊抬起双目看着赛仙仙说:“符远道长跟国师玉真上人是师兄弟,玉真上人不久就要远游去了,准备将国师之位托于符远道长。” 赛仙仙惊了一下,这倒是她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君子殊借带青楼女子出游的幌子,暗地里去见符远道长,他心里有着什么打算,赛仙仙猜出了几分。她心中欣喜,赵王不再是一味的防守,看来他要有所动作了。她几乎等不及的就想看到君子殊登上帝位,她几乎等不及的就想开始自己的复仇大业! 马车穿过山涧,踏过小路,载着他们来到三清观。 “赛赛?” 下马车后,赵王见她原地不动,喊了她一声,她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转瞬生动起来,她笑着说:“我在想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进去,毕竟是清净的道观……” 赵王十分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对她说:“无妨,跟我来。” 赛仙仙的手僵住,脚步机械的跟着君子殊往前走。她惶然,她以赛仙仙的身份和君子殊相识将近一年,这竟然是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 两人沿着道观前的长长阶梯往上走,赛仙仙想到七年前也是这样被舅舅牵着手带进三清观,在这里借住三年。阔别四年重归故地,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不知什么时候,符远道长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符远道长亲自相迎,将君子殊引进后院的客院休息,这客院正是苏景玉当年住的那一间! 君子殊和符远一面进院坐下一面谈笑,君子殊不防赛仙仙,当着她的面就对符远道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君子殊想笼络符远,待他成为国师时为自己所用,但符远碍于赛仙仙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句干脆话。 赛仙仙如何看不出来,当即就说想在道观里四处看看,留下他们慢慢细谈。 她走出小院,沿着熟悉又陌生的小路往后山走去。这条路上流下了她三年的汗水,每天早晨,她都会和天玄一起沿着这条路往返后山和小院之间。 缓缓走在路上,慢慢回忆着过往,苏景玉心里一阵甜蜜一直心酸。 一团灰影从山间的阴影里慢慢走出,苏景玉驻足细看,灰影越近,她的心跳的越快,对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四年不见的天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粉红票,一如既往的求粉红票~~推荐票也欢迎! 第二十七章 车祸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以让正处少年时期的男孩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苏景玉定定的看着身形俊逸、五官清秀而不乏阳刚之气的天玄,心想,这真是当年那个被人欺负要自己帮他出头的笨小子吗? 天玄察觉不远处有人挡在小路上,细看过去是个身形婀娜的女子,吓了他一跳。如果不算当年年幼的苏景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子。他停下脚步,一时不知该进该退,楞在了那里。 赛仙仙想和天玄相认,却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至少她不想以赛仙仙的身份和天玄相认。于是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小道长,我挡住了你的路吗?” 天玄双手合十,行了个道礼,回道:“是我挡了女施主的上山之路。” 赛仙仙轻笑道:“这么晚,我可不敢上山,只是随便走走。小道长可有时间领我在道观里看看?我不太识得路。” 天玄心想这个女子出现在道观后院,应该是道观的重要客人,他不好拒绝,于是低头走到赛仙仙前面,为她带路。 两人往回走,路过小院,天玄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透出烛光的小院。 赛仙仙不知他在看什么,就说:“符远道长和我的一位朋友在小院里谈话。” 天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微微皱起眉头说:“这个小院已经四年没人来过……”他顿了一下,低下声音又说:“师父亦答应我将这个院子空出来不做待客之用。” 赛仙仙一愣,她尚猜测着天玄话中的玄机,天玄已经轻拂道袍对她说:“女施主还是去和朋友们汇合吧,夜深人静,你孤身一人在道观中走动不合适。” “你不是答应带我四处转转吗?” 天玄恭敬却疏远地说:“贫道有要事要办。还请施主见谅。” 赛仙仙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天玄远去地背影。四年不见。笨小子地脾气见长啊!他在气什么?只因为有人“闯进”苏景玉以前住地小院吗?真小气! 她地心情突然变地大好。随意在小院地其他房间转了转。觉得时间差不多。于是回去找君子殊。 君子殊和符远道长现在已经是谈笑风生。和之前虚伪地和乐气氛完全不同。看来君子殊已经达到目地了。 在回城地路上。赛仙仙心中想着天玄。觉得该抽个空跟他联系一下。所以一声不吭。君子殊以为她在生符远道长地气。劝道:“符远道长为人谨慎。他将你支出去也是怕多生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论如何。我是信任你地。” 赛仙仙笑着刚想回话。突然听到马匹一声惨叫嘶鸣。紧接着马车剧烈一震。转瞬间车厢里天翻地覆! 赵王秘密联系符远道长,为了避免有人注意,所以只带了杨威、杨康两名亲卫以及车夫。此时他们的马车正从三清观脚下的山涧通过,两匹马不知怎的突然狂,前蹄后踢一阵乱踢。 山路狭窄,马儿这样一阵疯闹,马车的一个车轮被挤到山沟里,车厢顿时倾斜,沿着山坡翻滚下去。 君子殊和赛仙仙觉不妙,两人都是会轻功的,于是君子殊拉起赛仙仙破车而出,向上腾飞。可谁料两匹拉车的马被强力拉拽,和马车一起翻滚下来,此时正出现在两人的头顶,向他们砸来! 赛仙仙只觉得不妙,此时在空中无处借力躲闪不开,若被这两匹健硕的马砸住,再好身体的人也会被砸出内伤,甚至身亡! 就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君子殊一把将赛仙仙拽进自己怀里,用结实的双臂保护着她。赛仙仙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相信他竟然会冒死保护自己! “王爷不要!” 赛仙仙大叫着,用力甩开君子殊,同时把他从马匹的阴影下甩到一旁。“轰”的一声巨响,马车最先落入山谷,砸了个粉碎。君子殊眼见赛仙仙要落入碎渣堆里,马匹也要砸到她身上,急的大吼道:“赛赛!” 话语间,赛仙仙一个蛟龙转身,在空中生生的扭转身体的角度,飞向一旁。君子殊翻身落地,刚要庆幸赛仙仙也逃过一劫,却看见被剧烈震动带下山的滚石砸到了赛仙仙的脚上! 君子殊腾飞过去,将赛仙仙从碎石和漫天的烟尘中抱出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伤了哪里?” 赛仙仙紧皱着眉头,似是非常痛楚,她忍痛说:“脚……” 君子殊向她的脚部看去,右脚脚踝处果然一片殷红,他心中大痛。 杨威、杨武紧接着从陡坡上追随而下,君子殊一声喝令:“回城!” 几人顾不得其他,急忙将赛仙仙往城中送回,君子殊命杨威先行一步回府,传话杜墨之准备好医治脚伤。 君子殊亲自抱着赛仙仙回到王府,王府仆人看了全都目瞪口呆。听闻王爷出事而心急出来相迎的王妃见了这一幕,脸上更是惨白。君子殊目光略有歉意的和王妃对视一眼,转瞬向卧室走去。 杜墨之手脚利索的将赛仙仙的脚上处理完毕,并不是什么重伤,只是脚踝被碎石砸到,一个月之内下不了床就是了。 听闻不会留下大患,君子殊松了一口气,略有歉意的对赛仙仙说:“赛赛为了救我不顾冒险,让我羞愧啊!” 赛仙仙反说:“王爷不也是想冒死保护我?王爷身份尊贵,不能有任何闪失,我只不过是青楼女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君子殊话有怒意的说:“我从未将你当烟花女子对待,你何必妄自菲薄?你把我当做知己,为我解闷、为我寻药,甚至不惜冒死保护我,得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是我人生大幸,再不要说什么死了也不可惜的话!” “王爷。”赛仙仙宽慰一笑,不期而来的一阵疼痛让她皱紧了眉头,君子殊赶紧掀开薄被,握着她白嫩的双足问道:“又疼了吗?我再叫杜墨之给你看看?” 赛仙仙缩了缩脚,君子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手站在床边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问问你的药煎好了没有。” 君子殊匆忙离开,赛仙仙望着他,青纱下的嘴角高高的扬起,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自信。到如今,他已义无反顾的跌入了她布置的网。 第二十八章 点破【元宵快乐!】 赛仙仙脚踝受伤,在王府医治过后,被杨威、杨武护送回红豆馆,赵王每隔几日都会来探望一下。 一日君子殊又来探望,命杨威杨武提了许多补养身体的药品,赛仙仙看了,忙说不要,并开玩笑说:“王爷再别送补药了,我都被馆里的姐姐们笑话了。” 君子殊不明所以,问:“这有什么被笑话的?” 赛仙仙解释说:“王爷你是不知道,说来我是红豆馆中的花魁,可是最不挣钱的就是我了。红袖姐姐陪朱公子出去耍了两天,就带会一座三进的大宅院,我随王爷您出去一趟,带回成堆的药物,可不是要被人笑话了么。” 君子殊脸上有些讪讪的,他和赛仙仙处了这么久,在外人眼中,赛仙仙被他“包养”,可事实上,他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在红豆馆中多花多少银子。 “是我疏忽了,今日我一并补上。”说着他便命杨威取银票出来。 赛仙仙脸色一变,忙说:“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在别人看来怎样,你我心中都明白我们是把彼此当朋友,赛赛怎么会赚朋友的钱?” 这句话正是君子殊心中所想,他正因为没有把赛仙仙当做青楼女子对待,所以一直不曾提起钱的问题。 “不管怎样,这些银票你一定收下,你原本就不容易,我们是朋友,我更不能苛待你。”君子殊将一叠百两的银票压在桌子上,与赛仙仙一阵推让。 为了照顾男人的面子和自尊,赛仙仙只好收下银票。 这事多少有些尴尬,君子殊为了缓和气氛,忽然回想起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问题,于是问:“你方才说的朱公子是不是朱中尉的长子朱禅?” 赛仙仙回想了一下说:“你是说那个送红袖姐姐大宅院地朱公子?正是呢。听说他地妹妹还是太子妃。家里果然有钱。花起钱来可不得了!有好几次他一高兴。就为整个红豆馆地客人买账。这可不是笔小数字呀!” 君子殊听了。也是一怔。为整个馆里地客人买账。地确不是笔小数目。他何以这么挥金如土? 见他若有所思。赛仙仙颇为感叹地说:“听说西部大旱。饿死了成千上万地百姓。有时想来。这些爷在我们这销金窟里浪费地钱。若拿去救百姓。该能救多少性命呐!” 君子殊颇为惊讶。说:“没想到赛赛你还会心怀万民。” “王爷你接别笑话我了。心怀万民是皇上、太子做地事。听说太子最近正在负责赈灾之事。那些没粮食吃地百姓该有救了吧。” 经她这一提醒。君子殊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起身就要告辞。并对赛仙仙说:“西部万民若能得救。都是你赛仙仙地功劳!” 赛仙仙对他笑了一下,送他离开。 青梧和谢长廷之后走进房里来,谢长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关心查看赛仙仙的脚伤,青梧等不及的问:“怎样,赵王他领会到小姐的意思了吗?” 赛仙仙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赵王可不笨呢,只是之前没有得到消息,如今被我这样一提醒,自然能够想到太子和其党羽贪污了赈灾款项,自会派人去查,这可是不容错过的觉好机会。太子这次即使不伤脏腑,也得断支臂膀!” 谢长廷冷哼一声,说:“断支臂膀有什么用?我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 赛仙仙宽慰道:“我的脚伤不要紧,长廷叔叔别这么担忧。” 上次的马车出事,经事后查明,是有人将捕兽夹密集的放在山涧小路里,害得马蹄被夹,马匹狂导致出现事故。赛仙仙被伤,苏门之人自然会追查到底,不出所料,正是太子所为。 赛仙仙知道之后,越的看不起这个干不了大事的太子,只会在小地方使阴招,在大事上反而失了准则,太不成气!他难道以为一次车祸就能将赵王整死?可悲又可笑! 之后,苏景玉在秦府内静坐养伤,听着谢长廷跟她汇报各路传来的消息。赵王手下应该有些得力助手,不过半个月,他就以太子妃的哥哥朱禅为突破口,抽丝剥茧查出太子在赈灾款项上做的手脚,证据一经揭,满朝轰动,皇上气的在朝上连连喝骂太子,这种消息被传到民间去,更是不得人心。 苏景玉微微勾起嘴角,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淡淡的吩咐说:“传话给东宫里的暗线,让她们不要放松警惕,太子若有任何反击的举动,立即传报。” 谢长廷记下,又禀报一事,说:“老爷让我知会小姐一声,赵王今晚在迎宾楼设宴请他。” 苏景玉点头说:“这也是应该的,外公在账目一事上给赵王行了那么大的好处,赵王自该谢他。” 要调查赈灾款项和赈灾粮食的数目及去想,必须和身为治栗内史的谢正孝打交道。 知道赵王今晚有事,苏景玉于是没有去红豆馆,留在家里养伤,没想到时至深夜,红豆馆突然有人来请苏景玉,说赵王在馆里等着她。 她急急忙忙换了衣服,感到红豆馆时,赵王已经伏在桌旁睡着了。 他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看来晚宴时喝了些酒。她一瘸一拐的走近,惊醒了君子殊。 “赛赛……”君子殊突然出手抓住赛仙仙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在自己旁边坐下,说:“我今晚有些话,一定要问你……” “王爷?” 君子殊两眼迷朦的看着她,语言却十分清晰的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暗地里相助于我?” 赛仙仙只觉得背脊生寒,心中慌忙想着自己哪里露了马脚,让他给看了出来!还是说外公在酒宴上跟他说了什么? 君子殊见她不说话,自顾自的说:“我就知道你是有心的。从立王妃、邵峰刺杀,再到送药和蕃地派遣,以及这次的赈灾之事,所有的消息你总像是不经意间的传递给我,可是天下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的每件事你都能恰巧听到?若不是有你提前给我警示,我今日只怕还是被太子**在手掌之中。你为了帮我搜罗消息,费了不少心思吧?” 赛仙仙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担心多余了。赵王虽然生疑,但是并没有她料想的那么坏。 于是她说:“没想到被王爷看出来了。我从小听说王爷的英勇无谓,又宽待下人,也一直认为王爷才是最好的皇储人选。太子失德,为人多疑且做事狠毒,天下若到他的手里,不知会是什么样子。自从跟王爷相识,我总想多帮王爷做点事,赛赛我人微力弱,不能做什么大事,但是身处青楼,打听消息最为便捷,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 君子殊又问:“你有心帮我,一开始为什么不直说呢?” 赛仙仙苦笑一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怕王爷以为我有所图谋,故而一直隐瞒,只得在话里行间小心的将消息告诉王爷。” 君子殊一阵感叹:“没想到你是这样为着我!都说赛仙仙饱读诗书,满腹才华,我平日并不觉得,只认为你是个可亲的妹妹,是个真挚的朋友,没想到这些顾虑却让你屈才!你放心,日后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我绝对信任你,若有人敢说三道四,我第一个不饶!” 第二十九章 紫菱 暴雨倾盆而下,在地上激起层层薄雾。午后的红豆馆大门紧闭,还没有到开张做生意的时候,却有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它的门口。 两个杏色衣衫的丫鬟并一个老嬷嬷从马车上下来,敲开红豆馆的门,对开门的人说了几句话。红豆馆的龟公见到这三人原本就惊讶不已,听了她们的话,更是吃惊。 不一会,青梧娘亲自出来,把这三个人带入大厅里坐下,让人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青梧娘脸上堆笑的对老嬷嬷说道:“我家姑娘昨晚上累到了,到天明儿才睡,现在还没起身,嬷嬷恐怕要多等会儿。” 老嬷嬷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对青楼女子的鄙视。 青梧娘忽略她的脸色,好言好语问道:“不知王妃请我家赛赛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老嬷嬷抬着下巴,翘着鼻子不看青梧娘,只说:“王妃的事也是你能问的?” 青梧脸色未变,心里已经老大的意见了。赵王对她都不曾摆这么大架子,一个为仆的老婆子,竟然如此看不起人!她心想,那个王妃找赛仙仙,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这老仆如此不好相与,一会别让小姐受了委屈才是。 苏景玉正在房里看谢正孝给她的书信,以及流通货栈的账本,却听说王妃命人去红豆馆请她前去。她笑了一下,谢长廷见她笑的十分勉强,就说:“不想去的话就拒了吧。” 苏景玉摇头说:“总是要会一会她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早。既然请来了,我就去一趟吧。” 换好衣衫来到红豆馆时,老嬷嬷的脸色已经等绿了,她怒道:“赛姑娘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家王妃等这么久!” 赛仙仙最见不得狗仗人势地人。她不笑也不怒。只淡淡地说:“都等这么久了。那就快些走吧。让王妃久等地大罪嬷嬷也背不起呢。” 老嬷嬷只好忍下脾气。领赛仙仙登上马车。青梧娘从后面推出一个紫衣地小丫鬟。说:“赛赛。把紫菱带上。路上好给你撑伞。有个照顾。” 赛仙仙看了眼紫菱。是她没见过地一个丫头。低眉顺眼地很清秀、很乖巧地样子。 她点头把人带上。紫菱小心地坐在马车最外端。一直没有说话。 马车像王府驶去。老嬷嬷看着赛仙仙。再想到自家王妃。对赛仙仙可谓是深恶痛绝。将王妃不得宠地一切罪责都怪在了她地身上。 她心里越想越不舒坦。开口又说:“王妃可是一品命妇。一会地礼仪赛姑娘估计不知道。我少不得要先提醒你一下。见面之后。先要行叩拜大礼。王妃让你起。你才能起。叫你坐。你才能坐。说话小点声。王妃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要说话。回答问题地时候言辞不得冒犯王妃……” 她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多好多,末了,问了句:“都记得了吗?” 赛仙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在闭目养神。她的怡然自得让老嬷嬷气急,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久,赛仙仙突然问紫菱:“紫菱,你到红豆馆多长时间了?” 紫菱小声回答说:“紫菱是孤儿,八岁被青梧娘收留当丫鬟,到今天已经快五年了。” 赛仙仙又问:“记得礼教先生第一节课给你讲的东西吗?” 紫菱回答道:“紫菱一直谨记在心。先生说,人有尊卑贵贱之分,自己要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样才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做事。紫菱是奴婢,要对主人和各位姑娘尊重,要听话,多做事,少说话,这是奴婢的本分。” 赛仙仙莞尔一笑,说:“你学的真不错,不过有些奴婢就没你学的好,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 紫菱很灵巧,赛仙仙说了上句,她就知道赛仙仙的心意。随着她们的对话,老嬷嬷的脸色变的一片青黑。她是王府的老奴,不论是哪里的奴,她终究是奴,虽然赛仙仙是青楼女子,但是确切来说是一个有自由身的卖艺人,终是比奴高一等。 赛仙仙平时待人和气,她并不注意什么尊卑贵贱,但是这个鼻孔朝天的老嬷嬷也太让她不待见了。 到了王府,老嬷嬷气哼哼的下车,旁边的两个杏衣丫鬟给她撑伞,稍微让她沾了雨水,她就打骂起来,样子着实嚣张。 紫菱撑着雨伞扶赛仙仙下车,两人走在老嬷嬷后面,赛仙仙察觉到紫菱的手在袖中用力一弹,不知什么东西落到老嬷嬷身上,老嬷嬷的脊梁骨先是僵直,而后浑身上下都开始扭动。 赛仙仙轻轻捂嘴笑起来,没想到这个紫菱如此顽皮,会去戏弄这个老嬷嬷。 老嬷嬷忍着巨痒把她们带到王妃的屋子外面,通报一声之后,不等向王妃回话,就“嗷嗷”直叫的跑开。 赛仙仙笑着取下外套,交给紫菱的时候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真调皮。” 紫菱吐吐舌头说:“姑娘看出来啦。” 赛仙仙说:“一会给她解药吧,一把年纪经不起折腾了。” 紫菱说:“不用解药,只要她把身上的痒粉洗掉就行了。” 赛仙仙点头,不再多说,转身进屋见王妃去了。 赵王妃是左丞相刘锡禾的女儿刘敏贞,也是赛仙仙最初推荐为王妃的那个人,对她的性格,赛仙仙十分了解。刘敏贞出自书香门第,性格软弱内敛,属于纯良无害只会被人害的那种柔弱小姐。 至于赵王妃今天会请她来王妃,赛仙仙吃惊不小,刘敏贞应该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做出的决定吧。 赵王妃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中,华丽的衣衫铺展在周围,更显得她孤寂无助。 “民女赛仙仙见过赵王妃。” 赵王妃的声音有些紧张和干涩:“赛姑娘请起,快请坐。” 赛仙仙在她旁边的一个位子上坐下,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赵王妃一直看着赛仙仙,好久才开口说:“我听说了好多赛姑娘的事情,一直都对你很好奇。你的青纱可以揭下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赛仙仙礼貌的拒绝说:“我去年当众立下誓言,除非找到真心待我之人,否则我不下面纱,亦或者等两年之期过了才行。” “王爷他……也没见过你的样子?” “是,没见过。” 王妃有些不信,但见赛仙仙的眼神不躲不闪,又说:“其实见不见都一样,你如今带着青纱,我已经觉得你是个绝世美人,揭下面纱指不定要美成什么样子。” “王妃谬赞了。” 赵王妃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赛仙仙静静的等着她切入正题。在两人的一阵沉默之后,赵王妃鼓起勇气说:“我今天约你来,其实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停电分割线============= 下午在家写小说,家里这一片突然大面积停电,稿子没保存,我顿时石化!我三个小时的五千字啊! 沮丧的等了两个小时,来电后第一反应就是开电脑看稿子有没有“自动恢复”,谢天谢地谢ord,稿子救回来了!第一次觉得ord的恢复功能很好用,以前都不起作用的! 第三十章 棋局 “我今天约你来,其实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王妃的声音干涩,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寂寥难受。 赛仙仙说:“王妃有话但说无妨。” 原本以为王妃是要说些让赛仙仙离开赵王,不要再和赵王见面之类的话,却没料到她说:“我有意替王爷向赛姑娘提亲,不知赛姑娘是否愿意来王府和我作伴?” 赛仙仙有一瞬间的结舌,赵王妃比她想象的还要柔顺,她竟然要替丈夫把青睐的青楼女子娶回家! “王妃,恕赛赛不能从命……” 君子殊从皇宫归府,他走下马车,雨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欣慰的呼了一口气,心想,有了这场雨,西部的旱情应该会缓解许多吧。 王府管家在门口引接他,打着雨伞小步跑上,说话吱吱呜呜。神色有些躲闪。 君子殊问:“齐伯有什么话快说,你跟本王这么多年,何时变的这么拖拉?” 齐伯躬身说:“王爷,王妃今日把赛姑娘请到府里来了,现在正在里面说话,您看……” 不待他问完,君子殊已经大步向府内走去,他心中纠结而蕴藏着隐怒。 那日他将脚部受伤地赛仙仙带回府。王妃悲哀失落地眼神他不是没看到。但他和王妃感情平平。又自认为自己和赛仙仙之间并无男女地苟且之事。所以一直没有对王妃解释。可是他没料到王妃会“刁难”赛仙仙。 是地。他听到这个消息地第一反应就是王妃要刁难赛仙仙。当他来到房外时。正巧听见赛仙仙地话语从房内飘出:“赛赛和王爷是朋友之交。并无男女情意。我们对彼此尊重而信任。不是王妃所想地那样。所以……” 她果然在质问赛仙仙和自己地关系吗?这样想着。他大力推开房门。房内地两个女人都惊讶万分地看着他。 王妃急忙从坐上站起。小声问道:“王爷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回来地这样早?” 君子殊冷哼一声。道:“你认为本王会在宫里待很久?所以你就趁本王不在。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王妃被他质问地一得瑟。缩着肩膀后退了一小步。嘴里恐慌地说:“不是……臣妾没有……” 君子殊将目光转向赛仙仙,见她无事,一把拉过赛仙仙,将她遮在自己身后,说:“本王和赛姑娘的事不劳王妃操心,你且做好你的王妃就是了!” 他拉着赛仙仙走出房间,往自己的书房走去。走了一段,他方松开赛仙仙的手腕,问她:“王妃是不是为难你了?抱歉,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赛仙仙心中为王妃感到悲哀,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叹了一口气说:“王爷,你误会王妃了,王妃并没有为难我。” 君子殊眼中满是不信,他说:“你何必为她说好话?我以前没想到她会是个青红不分的妒妇。” 赛仙仙只好说:“王妃不是妒妇,她找我来是为了跟我说亲,问我是否愿为王爷的妾!” 君子殊楞在了原地,神色有些尴尬,吞吐的说:“她……为何会这么想?” 倒是赛仙仙显得极为洒脱,笑着说:“除了我们两人,其他人都会认为我们是那种关系吧?王妃心胸如此能够包容,你还误解她,我真替她叫屈呢。” 君子殊脸上窘迫,只说:“是本王错了,我回头会跟她解释。” 他沉吟了一阵,突然问:“你的心里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什么?”赛仙仙不解他指的是什么。 君子殊重复道:“你说我们只是朋友之交,并无男女情意,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赛仙仙端详着君子殊的神情,只见他双目微闪,面露窘意,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包含着期待。他在期待着什么? 她并不回答,反问道:“我和王爷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君子殊见她躲避问题不直接回答,心里有些失望,却也不再追问下去,只说:“罢了,不说这些事了。来,我带你去见我的客卿胡先生,他听说了你的聪颖十分想见你,今日正好有机会,而且我也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赛仙仙追随着他一直走到一个叫东园的地方,君子殊敲开一间屋门,屋内一个中年儒生样子的人正在品茶看书,看到他们二人,儒生脸上淡淡一笑,起身作揖道:“王爷您来了。”他看了一眼赛仙仙,笑着问道:“这位小姐一定就是王爷时常提到的赛姑娘吧?” 胡先生既然是王爷的客卿,赛仙仙不能失礼,于是行礼道:“正是小女,胡先生有礼了。” 君子殊命两人都坐下,赛仙仙这才注意到,胡先生之前看的是一本棋谱。胡先生触及到她的目光,开口问道:“赛姑娘可会下棋?” 赛仙仙答道:“略通一二。” 胡先生搬出棋盘问道:“可愿赏脸和在下对弈一盘?” 赛仙仙看向君子殊,用目光询问他的意思。君子殊心知胡先生此举必有他的深意,于是点头应允,看着他们两人摆起棋盘来。 屋外的烟雨淅淅沥沥,屋内的落子之声此起彼伏。赛仙仙手执白子,棋子随她的皓腕落于棋盘上,星星点点,胡先生手执黑子,沉稳布局,步步为营。 屋内香茗的烟气迷朦了几人的眼,赛仙仙突然脆笑一声,说:“我输了,先生停手吧,再杀下去,我真就被杀的颜面无存了,先生好歹在王爷面前给我留几分颜面呀。” 胡先生呵呵一笑,道了一声“承让”。 君子殊自始至终看着他们下棋,赛仙仙从开始就被胡先生逼的四处躲闪,棋盘上,她的棋子四处散乱的分布,毫无攻击力。 他也笑道:“胡先生可是棋艺高手,本王在他手下赢少输多,输给胡先生并不丢人。” 赛仙仙道了一声是,又问:“王爷之前说有事情要与我们说,是何事?再不说赛赛可得回去了,晚上有场演出等着我呢。” 君子殊说:“是了,我正准备说。今天父皇将众皇子招进宫里,商量西部旱情之事。因太子失德被关禁闭,如今要选一人替代他去西部赈灾,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胡先生在沉思,赛仙仙开口就问:“王爷是怎么想的呢?” 君子殊说:“我的想法是……我想接下这个任务,亲自去赈灾。” 赛仙仙径直说道:“王爷体恤百姓,是万民之福,相信皇上会同意的。就算不同意,让丞相大人和国尉大人帮你说说情,自然也是行得通的。” “胡先生的意思呢?” 胡先生看了眼赛仙仙,神思有些疑惑。他未见赛仙仙之前以为此女的心计如何深沉、城府如何之深,没料到她却直率活泼,却不如自己所料。 “胡先生?” 君子殊一再相问,他就说:“在下以为这是王爷建功立威的大好时机。朝中众臣只认同王爷早年在战场上的武功勋绩,却不知王爷在文治方面同样出色。先下太子失宠,王爷若能得到众臣的认同,大事可成。” 三人又说了些细节之事,赛仙仙就要告辞,君子殊对胡先生说:“我先送赛姑娘回去,之后还要来向胡先生请教一些问题。” 胡先生送走两人,转身准备收拾棋盘,在动手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他坐到赛仙仙之前的位子上,颤抖的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后拿起黑子依照自己之前的思路下起来。 不过来回几步,霎那间,棋盘上的形势天翻地覆,气势强劲的黑子被奇妙相连起来的白子一分两段,头尾皆被困住,再无生机可言! 胡先生不知觉中满身冷汗,他回身看向洞开的房门,外面早已没有赛仙仙的身影,但那摸青影却让他的心开始战栗。 等君子殊返回时,君子殊问胡先生:“今日见了赛仙仙,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胡先生面色沉重的说:“此女若得王爷所用,必是王爷的一大助力,若不得王爷所用,则是王爷大业的最大隐患!她若有二心,王爷须狠心杀之,不可有半分犹豫!” 君子殊一惊,万万没想到胡先生会说出最后那句话! 他步履沉重的离开东园,杀之?他和她真的会有生死相搏的一天吗?他不愿想象! 第三十一章 国师【二更求粉红票】 七月,赵王身负皇命远赴西部干旱区赈灾,代表皇家安抚万民。为了取得这个机会,君子殊颇动用了一些关系,太子虽然被禁闭,但是他的各方势力的阻挠仍不可小觑。 君子殊不在埕都,赛仙仙暂时处在悠闲状态。她每日练练功夫、看看书、弹弹琴、跳跳舞,过的甚是悠闲。 谢长廷这日满脸阴沉的走进苏景玉的房间,苏景玉看见他的表情问道:“长廷叔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谢长廷说:“赵王在西去路上,共遇到七次劫杀,苏门奉命保护他,共损失了四名白虎组成员。”那些孩子是他亲手带大教会功夫的,想到她们死在路上,他怎能不悲愤? 苏景玉在思考着问题,谢长廷忍不住说:“小姐,太子一再派人刺杀赵王,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门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杀死太子!” 苏景玉摇头说:“太子可以刺杀赵王,我们却不能这么杀太子,不然太子死了,赵王嫌疑最大,那龙椅可就与他无缘了。” “那我们只能被动的防守吗?”谢长廷窝气的问道。 苏景玉说道:“不急不急,我自有办法让他自取灭亡。” 谢长廷等着听她的后文,却见苏景玉起身往外走。 “小姐要去哪?” 苏景玉挥挥手说:“我出去见见老朋友。” 苏景玉换了一声男装。独自骑马出城。再次来到三清观。心里有点小小地兴奋。 她装作男子地样子走进道观。找到一个年轻道士。求他带自己去见天玄。说是好友来访。 小道士见她衣着鲜亮、气度不凡。礼貌地说:“施主今天来地不巧。天玄师兄不在。” “他去哪了?”苏景玉失望地问。 小道士满脸自豪地说:“圣上召见符远道长。天玄师兄是师父最得意地弟子。跟师父一起进宫去了。” “哦?进宫去了?” 苏景玉败兴而归,她想起君子殊曾跟她说过,国师玉真上人要去远行,要辞去国师之职,符远道长这次进宫,是去接任国师的职务吗?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笑,太子……这下完了! 一晃半年,初冬时节,赵王风尘仆仆的归来,朝中众位大臣在城门叩拜相迎。赵王此次西去,不仅代替朝廷放赈灾银两,更是督建水利,为西部干旱区开渠引水。虽然水渠尚在修建中,但灾区百姓却兴奋不已。 受灾无地可种的百姓全都参加水渠修建,没了田地,他们用劳动换薪酬,这一年他们总算可以熬过。等明年水渠修好,再种田种地,就不用担心干旱的问题了。 赵王回京头几日非常繁忙,赛仙仙一直没机会见他,直到武祈宣和一大帮军中好友邀君子殊来红豆馆吃酒。 赛仙仙用歌舞为他们助兴,赢得满场喝彩,武祈宣笑道:“若不是将王爷请来,我们哪有福分看到赛姑娘的歌舞?” 君子殊手握酒杯淡笑不语,静静的看着赛仙仙。这半年来,他时常会在孤寂的夜晚想起赛仙仙,怀念她的巧笑盈盈,怀念她的知心情谊,更怀念她的清丽身影。因为分离,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他想要的其实更多,他不愿和她只是知心朋友!他想要她! 他仰头猛地将一杯酒灌下肚,上前走到赛仙仙面前,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楼上。在人们的哄笑声中,赛仙仙看到了他似火的眼神,她头一次心慌意乱,急忙的想着该如何是好。 一进房间,君子殊就将赛仙仙拉入怀中,感觉到赛仙仙的挣扎,他双臂用上了力气。 “赛赛,你听我说,别拒绝我……” 君子殊身怀武艺,虽然碍于心疾不能使用,赛仙仙碍于身份,同样不方便使用武功。君子殊高大健硕的身体足够禁锢住赛仙仙,一时让她手足无措。 “赛赛,你一直都看穿了我的心,只是你装做不懂,对不对?”他的声音夹杂着迷乱的酒气吹进赛仙仙的耳中,让她一阵**。 “王爷,你是不是喝多了?” 情急之下,她竟只想到这一句开脱的言辞。 见她躲闪,他隐有怒气,更将她揉进怀里几分,问道:“这一年多来,你只侍奉我一个人,为什么又不愿意委身于我?赛赛,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你告诉我!”他不愿强迫她,他要她的真心。 “王爷……”赛仙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她伏在他的胸前说:“赛赛之前说过,只愿求得一个真心待我、愿娶我为妻之人,王爷待我虽好,但是并不是我的良人。你已有妻,我不愿为妾。” 你已有妻,我不愿为妾! 一句话将君子殊的双耳震的轰鸣! 他又听赛仙仙说:“你是王爷,我是风尘女子,你我之间本来就隔着万丈的深渊,你过不来,我过不去。能够和你知心相交,已是我的福运,我知道我不能奢求过多,王妃之位我连想也不敢想,所以一再避让。王爷今日又何苦将话说明,惹的你我日后怎么相对?” 君子殊怔怔的看着她,想着她说的话,心中一阵揪痛。 正在他纠结于该放手还是该坚持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都向门的方向看去,接着,王府管家齐伯的声音传来:“王爷,奴才有要事相禀。” 齐伯找到红豆馆,必然是出了重要的事情,君子殊赶紧走出去,只见二人低语一阵,君子殊脸色急变,赶紧和赛仙仙道别离开。 齐伯传话,说宫中来人,急招赵王入宫。深夜急令,必然是有状况生。齐伯买通宫中的传话之人,询问了一番,得知是国师符远上人占卜出大凶之卦,跟京中的两位皇子有关。 君子殊回府换了衣裳,急忙入宫,赶到大殿时,皇上、国师以及数月不见的太子都已经在殿中等着。 君子殊急忙见礼,皇上命他起身,而后对符远说:“国师,如今两名皇儿都已经到了,你再将卦象说给他们听一次。” “是,皇上。” 符远走到大殿中间,从袖中掏出数枚刻着不同花纹的骨片,摆出了一个不知什么意思的图案。 “吾今晚观测天象时,突然现天有异相,星斗移转与常日不同,且方位正指中北,乃北君国帝都,埕都也。事关重要,吾不敢疏忽,所以连占三卦,三副卦象皆呈大凶之卦,吾心堪忧,所以才连夜禀报吾皇!” 太子皱眉,略有不耐的问:“既有不详,你就找出原因,然后消除灾祸,跟我有什么关系?国师大半夜的折腾,扰人休息!” “太子!”皇上语意严肃,说:“且听国师讲完。” 符远指着地上的卦象说:“此卦中的阳气旺盛却不溢满,属二等尊位,乃暗喻龙之子,即两位皇子。再看卦中的阴气,饱满充溢,属一等尊位,乃暗指皇上之后宫众妃。可惜卦面错杂纷乱,阴阳失调,构出大凶的卦象。因此,此卦所指跟二位皇子以及众位娘娘有关。” 众人听的稀里糊涂,依旧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王思量了一会,问道:“跟我和皇兄以及众位娘娘都有关,难道是指我们二人的生母,皇后和德妃娘娘?” 皇上也是一凛,问:“难道是两位爱妃将有大难?” 符远摇头,缓缓说道:“非也……卦上所指的阴阳非母子关系,而是……” 符远突然跪下,额头触地说道:“贫道望吾皇饶命,卦象所指吾不敢随意说出!” 太子急躁,问道:“既然占了卦,你就说清楚啊。” 皇上同样皱眉,说:“国师,你只管说如实说,朕不会降罪于你。” 符远跪地不起,一字一句说:“卦象之中掺有妖邪魅惑之气,有妖人霍乱后宫!” ---------------------------- pk掉到15名了,马上就要掉出页,拜托大家帮帮忙,有粉红票票的快投给我吧! 凌嘉要求不高,在页多挂些天就行…… 第三十二章 种子 霍乱后宫! 皇上、太子、赵王三人皆是目瞪口呆,这样大的罪名太子和赵王谁也背不起,皇上更是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跟后妃之间会有什么不耻的关系! 君子殊不明白符远为何会得出此卦,是却有此事还是另有预谋?他和符远之前已经商定好同盟关系,但他刚从西部归来,尚未有任何计谋,符远究竟是什么用意? “国师慎言!”君子殊出口提醒他。 符远道长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也不多说话。 良久,皇上才开口说:“此事朕心中已有计较,两位皇儿都回去吧。” 太子和赵王对视一眼,他们都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战战兢兢已不敢多问,只好依言退下。 回到王府,赵王直接去东园将此事告诉胡先生,问他可有想法或对策。 胡先生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淡淡的笑着,只说:“王爷莫急,莫急,且坐观形势的变化。” 他叫君子殊不急,但君子殊怎可能就真的不着急?他几个月不在埕都,对埕都近期的形势不像以前那样了若指掌,若这是太子和符远道长串通给他设的阴谋,那岂不是大难临头? 胡先生见他忧心的样子,就说:“王爷勿忧。您不在府上的这几个月,在下邀请赛姑娘到府上品过茗,对过弈,我和她也谈过一些事,对埕都的各种消息都很了解,操心的事情您就不用想,以后的一个月,您只要在府中闭门不出,杜绝一切信件来往,除非皇上召唤,绝不理旁事,就可安然无恙且有福祉降临。” 君子殊听完后大悟。问道:“莫非你们真地打听到太子霍乱后宫地消息了?” 胡先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笑着。但君子殊已经明白。今晚这事不仅仅是空**来风。恐怕还有胡先生或者赛仙仙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论是胡先生还是赛仙仙。他都十分信任。有他们二人这样帮助。他就安心下来。打算在王府里清修一个月。坐等形势地变化。 再看红豆馆中。话说赛仙仙在君子殊离开之后。独坐在桌边想着心事。也不知她是在想君子殊方才说地话。还是在想君子殊突然离开地原因。 她正想地离神。半掩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武祈宣带着浓厚地酒气走了进来。 赛仙仙惊了一下。见到是他。就说:“武少将。王爷刚刚有急事先走了。现在不在这里。” 武祈宣说:“我知道,我找你是为了其他事。” 不待多说,他突然抓住赛仙仙的双手,就势将她推到在圆桌上。武祈宣将赛仙仙的双手按在头顶上,赛仙仙被他压在桌面上,他的身体隔着很小的距离伏在上方。 感觉到铺天盖地袭来的男子气息,赛仙仙暗自调动内力随时准备反击,一面皱眉看着武祈宣,喝问道:“武少将这是何意?” 武祈宣有点喝多了,但未完全失去意识,他语气有些抱歉的说:“赛姑娘对不起,我今晚上和兄弟们打赌,全输了,他们惩罚我,要我上来摘下姑娘的面纱,一睹你的芳容,然后再告诉他们。” 得知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赛仙仙的防备稍微减轻了一些,劝说道:“你们喝多了,武少将难道忘了赛赛最初的誓言了吗,我的面纱不能揭!武少将难道真的要为难我弱女子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兄弟们都在楼梯口等着我的消息,我前有狼后有虎,这可怎么办……”他夹杂着酒气的话语向赛仙仙迎面吹来。 感觉到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赛仙仙在思考着该怎么把他打晕,然后给他的朋友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武祈宣的一只手已经隔着面纱捧住赛仙仙的脸,他看着赛仙仙,面色突然沉静下来,眼神极为认真的端详着赛仙仙。 赛仙仙突然听到他说:“我真后悔在让你在王爷生辰的那一天出台演出……若是我,该有多好……” 他的眼神突然变的柔情似水,赛仙仙惊愕的看着他,满脸柔情的武祈宣她从来没见过,以前的武祈宣从来都是朝气蓬勃,是意气风的少将军。 “你……”这样的事情在赛仙仙的计划之外,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武祈宣突然收回手,起身离开赛仙仙,倒坐在桌边的椅子里。他面露挫败的说:“我本想趁着今晚的酒劲让自己放肆一把,可是,我怎么就下不了手呢,真丢人……” 赛仙仙却心存感激,只有对待真正珍惜的人,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所以下不了手。他的这份情意,她不敢当。 “多谢武少将抬爱,赛赛不值得你如此。” 武祈宣有些自嘲的说:“我知道你是王爷的人,我和他情如兄弟,我怎么能抢他的女人呢,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情如兄弟……不甘心…… 赛仙仙心中突闪一念,但看着武祈宣真挚的面孔又有些不忍。最终彷徨数次,心中终于有了决定。她想到了父母兄弟的枉死,想到过破山河非的苍凉,自己只不过是要他们朋友反目而已,又何必心怀愧疚!当年正是武祈宣和君子殊一起闯入南苏国皇城! 武祈宣见赛仙仙低头不语,心知刚刚唐突了她,于是就要走。赛仙仙突然拉住他的一直胳膊,低声说:“事实并非少将所想……” 武祈宣回头看她,他看她双目含泪,泫然若泣,心中十分心疼,问道:“怎么?是不是王爷委屈了你?” 他重新和她面对坐下,赛仙仙低声说:“王爷和我亲近,并不是喜欢我,而是为了利用我帮他搜集情报。我只是他的盾,他上青楼找我,太子的人便会对他放松警惕,他做事也就方便许多。” 武祈宣有些哑然,赵王在众人的劝导下预谋非常之事,自然会有些非常的手段。赵王府有自己独立的下属,他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事情,所以赛仙仙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他只能说:“即使如此,也不能说王爷不喜欢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跟对其他人很不一样。” 赛仙仙“苦笑”道:“喜欢?恩宠如烟云,转眼即过,我跟王爷的身份如隔了万重高山,即使他大业得成,我跟他也没有结果。到时候,他怎么会放心我一个知道他许多秘密的青楼女子浪迹红尘?我的结果不过是末路而已……” 武祈宣大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赛仙仙擦擦眼泪,急忙说:“是呀,你看我又胡说八道了。我本念在武少将是真心怜惜我的人,准备跟你说些心里话,但怎么就乱说起一些有的没的来了。” 武祈宣担忧的看着她,他今日才知,赛仙仙平日开心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酸苦。 赛仙仙送走武祈宣,关上门,她眼睛中犹带着泪花,脸上却笑了起来。她心中依然徘徊、痛苦,但她不断的说服着自己,为了报仇,怎么能这点小事也办不到呢?不过是使些卑鄙手段而已! 武家在军事上的支持是君子殊不可或缺的强大支持,在跟太子的角逐中,自然不能有半点闪失。赛仙仙知道现在不是分裂他们的好时机,但是提前埋下一颗“种子”又有何妨呢? 第三十三章 宫杀 国师占卜的卦象在后宫之中引起了惊涛骇浪的变化。 皇上当晚令大内总管率领御府令、宦者令、永巷令等诸人搜查后宫各殿。后宫各殿的物品在御府令的文书上皆有记载,但凡搜查到来历不明的物品,皆由宦者令记录下来,若是宫女太监私藏违禁物品,则直接押往永巷受审。 后宫数千人,最是藏污纳垢、暗生渣滓的地方,这突如起来的大排查,竟查出数千件大小事件,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太监,无一能够幸免,一时人人自危。 皇上满腔怒火的看着宦者令呈上的记录,后宫种种阴暗皆铺成在纸面上,让他不禁扼腕,原来表面看起来祥和安宁的后宫,竟然有如此多的不堪! 其中查收的不明来历的物品,经过比对,属于太子东宫的物品竟然有十多件,涉及到皇后及其殿中两名宫女、一位贵嫔、一位美人。 皇后是太子生母,她和她的宫女有太子的东西,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太子孝敬皇后,然后皇后又赏赐给宫女。但是,在一位贵嫔和一位美人的宫中搜出不止一件太子的东西,这又当如何解释? 虽然皇上没有明确的将卦象告诉众妃,大排查的时候大内总管只说奉皇命清查后宫物品,但是私底下,各个宫里早已把太子霍乱后宫的消息传开了。 翎坤宫是皇后的宫殿,年近五旬的皇后坐在殿中,满脸阴云。 她的脚下跪着两名宫女,喜儿、庆儿。在昨晚的搜查中,这两名宫女的屋里搜出太子所有的玉阙和玉环。为了保全太子,皇后解释说这是将太子孝敬自己的东西,反手赏赐给宫女。但是事情的真像,她们三人心中再清楚不过! 喜儿和庆儿在殿中跪着,身体颤抖不已。皇后疲惫的问:“现在没有外人,你们两个还不从实招来!” 两名宫女伏地求饶,惊恐的交代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不堪之事。 太子时常到翎坤宫给皇后请安。皇后不曾想过。太子竟然和自己宫里地宫女勾搭上了。当下气地拍案。骂道:“两个贱人!”随后命人将她们关入柴房。 玉芙殿是云贵嫔所居住地宫殿。此刻云贵嫔小脸惨白。脚步凌乱地在宫殿里徘徊着。她年纪尚轻。没有子嗣。而皇帝已经六旬有余。如若有一天皇帝归西。她只有殉葬或是出家为尼两条路。 太子垂涎她地美色。半是哄骗半是强迫地把她骗到手。对她承诺在继位之后。会想办法留她在宫里做个安稳地太妃。不曾想。她没等到那一天。火就快要包不住了! 旁边一个伶俐宫女说:“娘娘。如今只有太子才能救您和这一宫地奴才。您还犹豫什么?” 云贵嫔本就慌张错乱。小宫女地提议正合她心意。她思虑再三。地确唯有向太子求助才有一线生机!于是命宫女磨墨写信。而后找了个信任地小太监。重金打赏过后往东宫送去。却不知。东宫之内地禁军早已是守株待兔般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而另一位位份低微、又不得圣宠地茵美人。此时三尺白绫。一纸书签。草草结束了自己年轻地生命。留下地只是对强迫她就范地太子地血和泪地控诉! 赵王府的东园里,胡先生听完宫中传出的秘闻,心中微微有些震撼。当初赛仙仙私底下告诉他太子霍乱后宫之事时,他以为此时定会盘查很久,不料,短短几日,就有了分晓。 他低头暗自踌躇,当初赛仙仙只说太子的宫闱秘闻是她听青楼里的小道传言,但看如今这风卷残云的形势,竟是这样干净利落,他忍不住怀疑,这赛仙仙难道在宫里还有眼线?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她有这样大的本事,那她投靠赵王究竟目的何在?还是说她的背后另有他人? 胡先生左想右想怎的都不放心,于是亲自往赵王的书房走去,想和他仔细谈谈关于赛仙仙的事。怎料他走在半路就听家仆满脸慌张说,皇上气急攻心,晕倒在宫里,赵王已被急招传入宫去。 无奈,胡先生只好往回走,稍想了一会,自叫了一辆青篷马车,往红豆馆找赛仙仙去了。 赛仙仙正在嘱咐谢长廷,宫里有功的人该赏的要赏,并要善待茵美人的寡母幼弟,事情能够这么顺利,也多亏了那名可怜女子能够那样决然的死去。她静看着事情的进展,心想,到了这一步,“赛仙仙”该退场了…… 正在她计划下一步该如何走时,紫菱通报说:“赵王府的胡先生求见姑娘。” 赛仙仙微微有些错愕,这胡先生很机警,自己要小心对待才是。 客气请他进来,赛仙仙在青纱背后笑的绚烂:“没想到先生这样的人也会踏入烟花地,赛赛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没想到真是先生你。” 胡先生从容笑道:“心中若是坦荡,走到哪里都不必再乎,这里是烟花地还是寻场地,取决于人心罢了。” “先生真是说的妙,赛赛受教了。” 胡先生稍微一顿,转入正题说:“我今日来找姑娘,是为解我心头之惑,还望姑娘能以实相告。” 赛仙仙神情不变,淡然说:“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胡某和姑娘同为赵王效力,但姑娘却屡有隐瞒之处,你投靠赵王的目的究竟何在,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人效力?还请姑娘相告。” 赛仙仙漠然一笑,说:“先生这是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我解释再多你也认为是谎言,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胡先生的确不信任赛仙仙,君子殊信任赛仙仙,从不怀疑她,不止是因为赛仙仙救过他帮过他,更因为不知不觉中他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了。胡先生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他沉吟,见赛仙仙并不好说话,就微微加重了语气说:“赛姑娘既然不愿说,那胡某也没办法,不过你需记得一句话,王爷乃我朝百姓的福祉所在,我绝不会任由别人危害到他的分毫!” 赛仙仙扑哧一笑,说:“胡先生真是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忠心之人,你我都是辅佐王爷的人,王爷信你,所以我信你,但是王爷信我,你却怀疑我,你能说是真的信任王爷吗?如此看来,我赛仙仙倒要比你更忠实几分。我倒要反问胡先生,你如此竭尽全力的辅佐赵王,又有何企图?” 赛仙仙见胡先生语塞,又笑道:“其实我不想知道你的企图,胡先生也不必纠结于我的企图在哪里,你不管是为名为利,或者说是为天下苍生的大义,到头来,你接近辅佐王爷也是有企图的。而我的企图,虽然和你不同,但左右结果都是一样,你我都是有企图的,有本质的区别吗?” “你,诡辩!”赛仙仙反问他,把他哽的不能言语。 赛仙仙对气急的胡先生说:“先生若无其他事还是早些回去吧,此时大事未定,你我却窝内斗,让王爷知晓了还不知道怎么寒心!” 胡先生听到逐客令,站起身说:“赛姑娘,人在做天在看,你行事但请三思,如果你对王爷、对社稷敢图谋不轨,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赛仙仙冷笑着看胡先生走出去,谢长廷走进来低头对她说:“小姐,这个人看起来颇为碍眼,是否……” 她微微抬起手说:“不,此时除掉他未免太可惜了,尚有用处。” 胡先生坐在青篷马车里回王爷府,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对刚刚的怒失态有些懊恼。赛仙仙这个女子,对王爷虽然有用,但在他看来却太过危险,犹如挥舞着一把双刃剑,如果使用不当,返回伤害自己。他对不了解的人和物总是分外的小心,他不喜欢有不确定因素的出现。 回到王府,他询问了宫中的情况,得知太子被囚,赵王守在皇上的病榻前,他心里的不安稍微平顺了一些。 又过两日,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宫中两名宫女悬梁、云贵嫔永乐巷受审、玉芙殿中宫女太监十八人全部赐死,东宫被封。皇上在昏迷两天后醒来,颁下圣旨,由赵王摄政监国,左右丞相和九卿共同辅佐。 赵王府得到消息后,全府的人都暗暗高兴。因为要监国,国务大事都需要赵王亲自过目,因为在皇宫里暂住下来,王妃赶紧命人将王爷的衣服和常用的物品收拾好,连夜送到宫中。 ====================== 解释一下这几天没更新的原因: 过年回家时,我的笔记本坏了(大故障),小城市没地方维修,在家里用台式机码字,然后更新。一直到情人节那天我回到学校,把笔记本送去维修,又不像在家有台式机用,所以就没办法更新。还好修的够快,三天就给我送了回来,我以为要修一个多星期呢。 话说我的笔记本硬盘和主板都换过了,差不多跟换个新电脑一样了,汗 第三十四章 退场 北君国的秋天,就是在这样一场肃杀的后宫清理中渡过。 躺在病榻上的皇帝每日只做一件事,就是对照宦者令那晚清理出来的清单,逐个逐个的审问,不论是皇后还是宫女,他竟然都亲自审理。 朝政之事他完全不管,既是君子殊带着奏折和众大臣的意见来询问他时,他多数情况都会一句话敷衍了之。 这位年轻时驰骋沙场,骄傲一辈子的皇帝,大概是被自己的女人们给刺激到了。 由一件件违禁物品牵扯出许多大案,他一面听着御府令的调查结果,渐渐浑浊的双眼一面从名单上一一掠过,那些他爱着或者爱过的女人,此刻在他眼里,在他心里,都是这样的肮脏! 宫女、妃嫔倒卖宫中物品,宦官购置物品假公济私贪赃枉法,这都是最不屑的小事,妃嫔之间的互相陷害和斗势才是让他最为扼腕的,没有硝烟的战场,竟是如此可怕。 他从一件件命案中渐渐回忆起那些被他下令处死的人,他竟然成了后宫这些毒妇的刀!成了她们杀戮的工具! 羞耻、愤怒凝聚成一股强烈的风暴,将暮年的老人吹卷的风雨飘摇,挺过了秋天,熬过了冬天,皇帝终究在京和九年的春天驾崩了。 伴随着他的离去,埕都的上空不断的回想着厚重的丧钟鸣响声,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朝廷的动荡。 皇上驾崩时,留下意旨,传位于赵王。但是,太子一只被囚禁在东宫之中,并未废去。太子在而另立他王为帝的事情,北君国这是第一次遇到。 不知是因为皇上不再想提起那个**不堪的太子,还是因为废太子的程序太过繁琐,总之他完全就将这件事给忘了。 关于太子霍乱后宫之事。消息灵通地大臣心中早已明了。但是那帮自诩清廉奉公地儒臣。却不知太子被囚地真正原因。此刻皇帝驾崩。突然传位于赵王。他们全都惊愕了。不断有人搬出国法和祖宗规矩。不断有人在宫门前长跪不起。他们用他们地冷暴力反抗者“名不顺”地君子殊登基。 君子殊此时无暇管那些闹事地儒臣。因为让他头疼地是皇帝留下地第二道懿旨!后宫无子嗣地嫔妃全部随他殉葬。被列入殉葬地宫女亦有七八百人之多。 这是何其大规模地杀戮。君子殊看着满目地名单和黄灿灿地圣旨。眉毛拧做一团。 大内总管全顺小心地俯身在旁说道:“赵王。您不必为这些人感到怜惜。她们都是罪人。皇上是想留给您一个干净地后宫。” 君子殊一手扶额说:“可是。如此大规模地清洗。会给百姓造成多大地恐慌?皇家在百姓心目中又会变成怎样地魔鬼?” 全顺低眉顺眼地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将死之人所造成地。他地罪自然该由他去负责。” 君子殊看向全顺,他知道他的意思,将过错都推到太子身上,让他一人承担,一举两得。 皇家的颜面和尊严,原本是不可触犯的神圣之物,但是这一次,后宫丑闻随着皇上的下葬、太子的处死,被全国百姓所谈论。他们讥笑、讽刺,觉得失望、可笑,那帮力挺太子的儒臣更是觉得痛心疾。 北君国一时陷入了慌乱之中,而南方的炮声忽然震天响起,居于西南一隅的沧浪国竟然敢向北君国挑衅! 与沧浪国相邻的荆州和梁州,原本是南苏国的故土,一直都不安定,此时突然而至的炮声,更是让这大片土地孕育出动天憾地的不安。 国势动荡,全国百姓、整个朝野,都在呼唤一位伟大的领袖,君子殊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登基为帝的。 阳春三月,当君子殊身穿爪牙飞舞的腾龙,站在皇城最高的祭台上登基为帝时,他告诉天下人,他要改变这令人羞怒的一切,他要捍卫北君国每一个百姓和每一寸土地,他要给百姓带来一个全新的北君国! 曾经英明远播、制造天降奇迹的少年将军,如今成了全国民心所向的新帝,这是否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就要来临? 苏景玉翻过手中的一页书,喃喃说道:“君子殊,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到来了吗?” 嘴角,是那抹熟悉无比的笑,但眉眼中,却藏着无尽的凉薄。 朝廷有朝廷的大事,烟花巷有烟花巷的要闻,红豆馆在一天早上突然满楼素裹,刺眼的白绫吸引着埕都大街小巷的人纷至沓来。 “你知道吗?赛仙仙殁了!” “什么?怎么突然死了?还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呀!可惜可惜……” “听说是因情心伤,郁愤而亡,真正是个情痴啊……” “啧啧,难道是因为赵……哦不,因为皇上?哎,也是啊,都当皇上了,哪里还会要她,哎,可怜的。” 满街满巷的人都在讨论着赛仙仙的离奇死亡,忽然间,红豆馆门前燃起冲天的大火,赛仙仙的棺材不知合适被抬在街上,让青梧娘一把大火给点燃了。 “天呐,青梧娘是不是疯了?倒了个摇钱树,也是够她伤心的……” 众人围观着,只听青梧娘哭喊道:“我的儿啊……你走时叮嘱妈妈我要一把火把你烧了,怕脏了脚下的黄土……妈妈知道你心中想不开,一直怨恨那个人嫌弃你的出生,可是风尘女子本就这个命数,你怎么就认个死理,抛下我们就这儿走了啊……” 红豆馆的莺莺燕燕挤做一堆,传来令人伤心的哭泣声。 一匹急马奔驰而来,来不及闪开的路人被撞到在地,但马上的人却毫不在乎。 红豆馆前的那堆火刺疼了武祈宣的眼,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怔怔的望着那丛火,忘了下马。 青梧娘奔过来,趴在他的脚边大哭道:“武公子……您来晚了一步,赛赛走了……” 武祈宣紧紧的咬着牙,好像一松口,满嘴的牙就会蹦出一样:“她走之前,留下了什么话?” 青梧娘捂着脸哭道:“赛赛说她谁也不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只是对不起你啊……她死前念念不忘的跟你说着对不起啊……” 武祈宣的胸腔里如同燃起一丛巨火,几乎喷薄而出。他策马回头,死命的向皇宫奔去,一路闯过宫门,闯过宫道,一直闯到华阳宫门前。 看着从里面满脸疑惑走出的君子殊,武祈宣耳朵里一直徘徊着赛仙仙之前对他说的话:“他怎么会放心我一个知道他许多秘密的青楼女子浪迹红尘?我的结果不过是末路而已……” 我的结果不过是末路而已…… 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吗?武祈宣愤怒而又后悔的想着,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把她带走?为什么不? 君子殊从未见过愤怒至此的武祈宣,他满脸赤红,额头上青筋暴涨,他正要开口询问,就见武祈宣挥舞着拳头把他击倒在地。 第三十五章 帝王怒 这一拳来的猝不及防,任谁也没料到,武祈宣敢对皇帝动拳头!就算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小,就算他们曾生死相依的在战场上拼杀,可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怎么敢? 在全顺的大呼小叫下,禁卫军齐齐涌过来,八个大汉好不容易将接近狂怒的武祈宣给禁锢起来,却见君子殊抹去嘴角的血迹,定定的说:“放开他!” 禁军侍卫满脸不放心,但这是皇命,他们放开武祈宣,退到阶梯下。 武祈宣大步上前,还要揍君子殊,但是君子殊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怎么可能毫不知缘由的就让他打?两人你来我挡,明黄的衣袂和银白的衣袂缠绕在一起,谁也伤不到谁,谁也挡不开谁。 武祈宣最终还是停手了,他终究顾虑着君子殊的心疾。他怨他对赛仙仙的无情,但也不忍心看他病。 君子殊喘着粗气,问:“给我一个理由。”刚刚登基,他始终不习惯自称为“朕”。 武祈宣一把将他按在高大厚重的殿门上,说:“我现在才知道你竟然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样对赛赛?她一心帮你,你却利用她,欺骗她,等到她无用的时候再一脚踢开!” 在战场上杀红眼的君子殊不曾伤过一个老幼妇孺,战场有战场的规则,他亦有他的原则,所以武祈宣怎么都不能理解,他会这样无情的对待赛仙仙! 君子殊听到他的质问,愣了一瞬,急忙说:“祈宣,从去年入秋到现在,我没有一天是空闲的,父皇的身体,宫中的事,朝中的要务,你清楚我有多么忙。我并没有忘记赛赛,我只想等大局安定下来,再去找她。” 武祈宣仰头笑道:“找她?你去哪里找她?上至碧落下黄泉,你没有地方能寻得到她了!” 君子殊脸庞僵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赛赛她怎么了?” 武祈宣冷哼一声。说:“你早就预谋到了今日。又何必不肯承认?你对赛赛寡情薄意。她满腹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利用完她之后嫌弃她地出生将她弃之不管。她是至情至性地女子。怎么受得了这样地打击?” 他说地不明白。君子殊追问道:“赛赛究竟如何。你给朕说清楚!” 他说“你给朕说清楚”…… 武祈宣愣住一瞬。而后语气冰冷地说:“回皇上。赛仙仙在昨天夜里殁了。随了她地遗言。青梧娘一把火烧了她地尸身。她化作漫天灰烬。你再也寻不到了!” 君子殊脚步站不稳。一退再退。好不容易扶住殿里地灯架。他颤声问:“怎么……怎么死地?” 武祈宣脸上的赤红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寒霜。 “心力衰竭、呕血而亡!” 不知过了多久,君子殊终于觉得脚下站得稳,他匆匆命全顺帮他更衣,而后不顾阻拦策马出宫。 烟花巷中的热闹已经散尽,余下的路人看到策马而来的皇上,吓的急忙避开,这种当着圣面的热闹,他们不敢看…… 赛仙仙的“骨灰”被装在一个青瓷坛中,小小的,就那样一点。君子殊从青梧娘手中夺过骨灰的时候,手都是颤的。 他坐在赛仙仙的房间里,良久的看着面前的那一小坛骨灰,好久好久,他才问青梧娘:“她究竟是为什么而心伤?” 当初是她对他说,只愿为妻不愿当妾,那样决然的赛仙仙,怎么可能只因为他数月不来看她,而心伤致死?他不信! 青梧娘轻声啜泣着说:“去年入秋那会,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您府上有位姓胡的先生来找过姑娘,胡先生和姑娘在屋里谈了很久,说了什么奴家不知道,只是走的时候胡先生满脸怒气,姑娘在房里哭了起来……” “奴家好生劝慰了一番,姑娘还是哭个不停,就这样,姑娘开始郁郁寡欢,身子一天天的就坏了下去。冬天突然降大雪,姑娘穿着薄衣站在雪地里,不断重复的说‘下辈子若能生得雪花这般清白,也就知足了’,因为这个受了凉,她便一病不起了。” “姑娘把心事放在心里不说出来,但是奴家也猜到了,定然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不清白的话,认为她污了皇上的洁净,不然为什么姑娘到死的时候也不肯入殓,只哭着说‘但求一把火烧了我这脏身子,来世兴许还能挣个清白’……” 君子殊听着这些话,不自觉中已经捏的五指“咔咔”作响,眼眶里一片温热,他是真的怒了! 苏景玉透过窗纸看到君子殊抱着骨灰一脸漠然的走出红豆馆,于是眼角带笑的坐回躺椅中,笑道:“赛仙仙这回是真的活到他的心窝里了。” 失去的、得不到的,永远比拥有的东西要好…… 当胡先生被绳索束缚着捆上华阳殿时,君子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胡先生满心疑惑,跪下后开口就问:“皇上,微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明示!” 君子殊将青瓷坛放在胡先生正前方,轻轻的说:“这里面装的是赛仙仙,这个结果是不是也在你的谋算之中?” 胡先生一怔,匆忙说:“微臣不知,微臣今日才听闻赛姑娘的噩耗。” 君子殊反身坐到桌案之后,大力一拍,喝问道:“好个狂妄自大的胡侍郎,到如今你还敢欺瞒朕!你去年秋天趁我不在王府,究竟跟赛赛说了什么?” 胡先生身子一震,这语气、这神态、这眼神,不是他为之效命近十年的那个君子殊。 “微臣……微臣只是疑心赛姑娘有很多可疑之处,担心她伤害皇上,因此小心警告她不可意图不轨……” 君子殊双眼似能吞噬人一般盯着胡先生说:“意图不轨?赛赛从和我相识,至她到死前的那一刻,都没有做过分毫对不起我的事!她意图不轨?朕看是你意图不轨!你生生的砍去了朕的一只臂膀,你生生将朕的心挖走了一块!” “皇上!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您不能因为一个烟花女子而失了分寸啊!”胡先生痛心疾的说着,却不知那“烟花女子”四个字深深的刺痛着君子殊。 因为“烟花女子”这四个字,使得他和赛赛相爱却不能相守,因为“烟花女子”这四个字,活脱脱的夺走了她的生命,因为“烟花女子”这四个字,她连尸骨也不愿留下! “来人呐!胡侍郎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即可拖到午门斩!” 突然起来的宣判,如巨大的黑罩从天而降,将胡先生击倒在地,他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他以为他还能多做一些事。 他半伏在地上,禁卫军冲进来将他拖走时,他突然抬头笑了! “好、好,这才是一代帝王的样子!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她的死把你骨子里的柔情给带走了,真是再好不过的事,真是再好不过的是!” 君子殊如今满身戾气,哪里听得清他喊的是什么话,他只觉得若不为赛仙仙报仇,心中之气难解! 虽然在几天之后,他黯然后悔不该那样冲动的杀了胡先生,但是他不怀疑,若再重来一遍,他依旧会那样做。情已致斯,避无可避。 第三十六章 养女 朝中的大臣、宫中的奴仆,无一不觉得皇上正在飞的转变着。虽然他依旧勤政爱民,但是他的眼里没有以往的温度和笑意,而嘴角多了一丝冷酷的僵硬。 经历过大清洗的后宫众人,看到如此的皇上,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胡侍郎的死他们记忆犹新,那是陪伴皇上十年的先生啊,一声令下,命已西去,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吗? 君子殊的亲生母亲德妃,如今已经升至西宫太后,同先皇后并尊东宫太后和西宫太后。东宫太后受太子被斩的打击,精神十分飘忽,后宫的一切事宜的主权都落在了西宫太后手上。 君子殊的后宫实在太小,只有一位从赵王妃升至皇后的刘敏贞,另加几位幸存的太妃。怎样看,这个后宫都太冷清! 西宫太后做主,命各地开始选报秀女,她势必要在过年之前亲自为儿子选出一批妃子来。 君子殊无力关心选秀之事,后宫有多少女人,他已不在乎,只说将此事交给太后和皇后打理。 埕都秦府的后院中,苏景玉在书房收拾书信,雪锦在房中收拾行李,她们马上就要离开秦府,去谢府了。 秦琴听说了这一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抓住苏景玉就问:“听爹说你要走了,你要去哪?为什么要走?” 苏景玉拉她坐下,说:“我在秦府这六年,多亏了秦伯伯和哥哥姐姐们的照顾,特别是四姐你,今日我要走,我很舍不得,可是,我终究不是秦家的女儿,我得找到我的归宿……” “苏妹妹,我们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对待,如果有哪里委屈到了你,你尽管直说,可别走啊……” 秦琴误会了苏景玉的意思,苏景玉赶紧解释道:“在这里的六年,我过着安逸的生活,没有受一点委屈,我要走并不是觉得这里不好。” “那是什么原因?” 苏景玉叹了一声说:“治栗内史谢大人家你是知道地吧。听秦伯伯说谢家跟秦家是相交地世家。谢大人听说我跟她死去地女儿长地十分相似。一心想把我收养回家。我本来就是孤儿。在哪里都是一样。如果能安慰一个老人地心。何乐而不为呢。” “竟有这样地事?”秦琴说。“那你去了谢家。我们岂不是很难再见面了?不要啊。我舍不得你!” 苏景玉和秦琴抱做一团说:“傻姐姐。你已经十六岁了。我马上也就要十六岁了。即使我依旧待在秦府。我们都会6续出嫁。到时候一样不能住在一起。不过你放心。不伦景玉到哪里。我都会想办法联系你地!” 一说到出嫁。秦琴就泄气了。她愁眉苦脸地说:“我不要嫁……” “你还是忘不了他吧?” 秦琴点头,说:“我有时候好恨自己,他明明对我那么无情,但我依然想着他、念着他,我感觉都快疯了。” 苏景玉感叹说:“后宫正要选秀,凭着秦伯伯和皇上的关系,你也许还有希望。让秦伯伯捐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行。” 秦琴一下子精神起来,是呀,以前他是王爷,婚姻的事他可以做主,如今他成了皇上,反而不能做主,她只要想办法进去后宫,一切就好说了。 她高兴的想着,顾不得其他,赶紧跑去找自己的爹爹想办法。 雪锦略有担心的说:“小姐,四小姐如果真的进宫,岂不是要跟你争宠?” 苏景玉毫不在意的说:“皇上不想要的东西,即使是别人强加给他,他依然不会喜欢,而且会更厌恶。四姐如果明智,就该找个人家安分嫁了,她执意要进宫,我给她指个路子,也算了了她的相思之情。” 雪锦不再多说,苏景玉决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只要本分的做自己的丫鬟就是。 和秦家的众人一起吃了告别晚宴,苏景玉就乘着谢家来接她的马车回谢家去了。此次去谢家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因为她有了明白的身份,她如今是谢家二房谢长坤的养女了。 进了谢府,苏景玉在内院门前下车,院内,谢府的好多人都在等着她,想看看那个传说和谢三小姐长相十分相似的孤女究竟有多相似! 苏景玉走进内院时,清晰的听见一阵抽气的声音,她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众人,曲膝行礼说:“景玉拜见各位老爷夫人……” 不待她的礼行完,一位老妇人就激动的上前捉住她的手,紧紧的盯着她看个不停,老妇人的眼睛把她内心的激动、思念暴露无异。 “像、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我的儿啊……我的莲卿啊……” 这老妇人就是苏景玉的外婆,苏景玉被她揽在怀里,没有任何挣扎,安心的感受着这份温暖。 长子谢长丰走过来扶住谢老夫人摇晃的身子说:“母亲,景玉以后就是我们谢家的人了,来日方长,您现在别激动,当心身体。” 老夫人点点头,转头叫过二子谢长坤和二媳妇方氏,叮嘱道:“以后这孩子就是你们的亲女儿,你们两个不准亏待她半分,听见没有?” 谢长坤和方氏赶紧答应下来。 在内院等着的还有谢家其他家眷,苏景玉一一拜见。 在谢家,谢正孝和两个儿子知道苏景玉的真实身份,他们对她自然细心。谢老夫人以及稍年长一些的长辈对苏景玉好,完全是因为她和谢莲卿相似的长相。而那些和苏景玉平辈的哥哥姐姐们,他们没见过谢莲卿,对那个远嫁的三姑没有感情,对苏景玉的到来就只剩好奇。 苏景玉在“养母”方氏和一群丫鬟的陪同下往内府深处走去,沿着回廊走了好远,终于走进了一方院落。方氏出生书香门第,容貌端庄秀丽,为人亲切。她拉起苏景玉的手,和蔼的说:“我以后就是你的母亲,你是叫景玉吗?你开头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我会如亲娘一般疼你的。” 苏景玉屈膝行了一礼说:“景玉见过母亲。”她这话说的恭敬有礼,却听不出什么感情。 方氏抚摸着苏景玉的头说:“真是个知礼的好孩子,来,随我来。” 方氏带着她进去内屋,屋里的炕上放了几套女孩的衣服,梳妆台上更是摆了一色的饰,每一件都华美无比。 她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若有什么差的、少的,你尽管跟我说。雪锦原本就是谢府的丫鬟,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直接问她就是。明天,我再派几个细心的来照顾你。” 方氏起先见到和苏景玉同来的雪锦很是诧异,雪锦是她身前的大丫环,几年前莫名不见了,问夫君,他只说把她送人了,如今看来,雪锦当初就是被送去照顾苏景玉了。虽然不知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把苏景玉接回家,但是方氏并没有深究,男人们做的决定,她从不去问为什么。 苏景玉见一切都安排的那么妥当,真心的说了声“谢谢”。 “天色不早,你今天肯定也累了,先休息吧。明日我再带你去老夫人和各婶婶、兄弟姐妹那里去认识认识。” 安排妥当之后,方氏便走了,转眼间,谢正孝就派人来请苏景玉去书房。 第三十七章 访友 谢正孝最近心情很舒坦。 自从先皇驾崩,谢家被朝廷排挤的状况就消失了。因为在赵王对付太子以及后来抗旱赈灾的事情中,谢正孝给君子殊帮助良多,君子殊登基之后,更是重用谢家父子,一时风头无两。 苏景玉来到书房时,谢正孝正在惬意的喝着香茗。 “外公。” 谢正孝笑着让苏景玉同坐,而后说:“以后可得改口叫爷爷了。” 苏景玉笑笑,从外孙女变成孙女,真是麻烦的事。 谢正孝说:“你入宫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大表哥谢朝盛在禁军里当值,入宫前你跟他多接触接触,以后在宫里也好有个帮衬。” 苏景玉笑着答应。 谢正孝心知苏景玉有她自己的安排,谢朝盛这个助力她也许根本就看不上眼,但是他也是力所能及的帮着她。 对苏景玉来说,谢家能帮她的主要是给她一个身份,再就是资金的支持。她比较关心流通货栈的情况,就询问起来。 谢正孝说:“九州之内每座城中都有我们的货栈,只是咱们势头太猛,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秦家的生意被我们挤兑了一部分,他们也着手在调查货栈的真正背景。不过幸而沧浪国侵犯边境,皇上一时还不会把心思放在我们这边。只是我觉得要提早做些防备才好。” 苏景玉点头说:“是呀。树大招风。想低调根本是不可能地。关于秦家那边。我觉得很好办。你让明叔去跟秦伯伯商量。以后我们地货源。尽量从秦家地作坊里购买。他们有钱赚。自然也不会挖空心思去调查我们。至于皇上那边……我觉得我们可以和朝廷联手。” “哦?怎么联手?先不说早有秦家巨贾在前支持皇上私底下地一切用度。就是咱们地身份也不方便出面呀。” 苏景玉笑着说:“不用我们出面。我们也不用主动地去联系。我们等着朝廷地人来找我们就是。不过在这之前。货栈要继续扩张。我们不仅要把店面开到北君国地每个城市里。还要深入到沧浪国、蛮蒙国里去。” 谢正孝是如何精明之人。他立即猜出:“景玉地意思是。以商队为掩护。帮朝廷打探敌国虚实?” 苏景玉点头说:“是。朝廷出面多有不方便地地方。商队有商队地优势。只要我们给敌国带去足够多地贸易诱惑。他们自然不会阻拦我们。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谢正孝拍手说:“好。真是好想法!”他欣赏地看着苏景玉。心中感叹道:这丫头地心可真大。她要地不止是北君国。而是整个天下! “爷爷,办这些事的时候千万要仔细些。跟我们有关系的人,千万不要牵扯进去,不然被查出,会多生事端。” 谢正孝忙说:“老明办事很稳妥,有他在,你就放心。” 苏景玉做事不可谓不谨慎,为了防止别人认出她的身份,她连最最依赖的谢长廷也没有带回谢府。听长辈们说她的娘亲谢三小姐当初在埕都十分风光,谢长廷是谢莲卿的贴身侍卫,这不仅是谢家很多人知道的,北君国也有很多人知道。 她本就和母亲长的如此相似,再多个谢长廷,外人轻易都会猜出她就是谢莲卿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南苏国的七公主。 谢长廷知道其中厉害,虽然不放心苏景玉一个人,但是只能待在苏门,而让苏景玉一个人回谢家。 苏景玉在拜访了谢家的每个人之后,终于有了清闲的时候,她中午借口说要午休,关起院门,换了衣装偷偷溜出谢府。 她施展轻功,轻易的逃过谢府护院的守卫,一路往苏门的秘密小院而去。 她是去找文清的,她向文清要了一种药,那种药能改变她的嗓音。既然要以新身份重新开始,那么她就不能让人抓住她的马脚。 赛仙仙作为一名歌舞艺妓,很多人都听过她的歌,君子殊更是熟悉她的声音,如果她就这样进宫,熟悉的声音加上熟悉的身形,她不敢保证君子殊认不出她。 喝下辛辣的药剂,剧烈的疼痛席卷了苏景玉的喉咙,她好几个时辰都不能说话,等疼痛缓过去之后,再开口,她的嗓音已经由清脆悦耳变成的柔软**。 她听着自己的新声音,满意极了。 离开这里,她没有直接回谢府,而是去了三清观。 三清观已经今非昔比,符远道长成为了国师,三清观的香火也旺盛多了。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径直往后院深处走去。当她来到熟悉的小院前时,如她所料,她看到了天玄。 天玄倚在院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看着经书,也许是太过入神,没有察觉苏景玉靠近了他。苏景玉看到秋日的骄阳暖暖的洒在他身上,满目的碎光让她的心也温暖起来。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突然跳起来将天玄手中的书躲过来,而后嬉笑着说:“在看什么,竟然这么入神,该不会是**吧?” 她草草的翻弄着经书,失望的说:“这种无聊的书,你也看得走神,真有你的!” 她自顾自的说着,天玄就那样僵坐在歪脖子树上,愣神的看着跳来蹿去的苏景玉,先前拿书的手都忘了放下去。 苏景玉见他如此呆,拿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说道:“笨小子,你怎么了?是不记得我了还是真的变成笨蛋了?” 天玄突然捉住她晃来晃去的手掌,肆意的大笑起来,他笑的是那么畅快,那么舒心,竟然连视线也笑的模糊了。 他不敢相信的由下而上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鹅黄带着青蓝的纱裙,凸凹有致的腰身,铺泻而下的黑,还有那张他熟悉却有陌生的美丽容颜,若不是那句“笨小子”,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娉婷女子,真的就是他的好“兄弟”苏景玉! 苏景玉见他笑个不停,就说:“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天玄终于止住了大笑,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苏景玉,说:“景玉,真的是你啊,等了你六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苏景玉笑着捶打他的肩膀,推开他说:“你这个色道士,我是女子诶!女子!搂搂抱抱占我便宜哇!” 天玄这才红了脸,低头说:“方才太激动了……” 而后他揉揉肩膀说:“不过,你的力气还是这么大啊……” 苏景玉和天玄都笑了,眼中看着彼此。 裙角随风轻扬,她的和衣袂在阳光中纠缠在一起,她还是当初那个跟他称兄道弟的强悍小子吗? 深蓝的道服掩盖不了天玄高大俊逸的身形,他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舒心而暖人,他还是当初那个要她保护的笨小子吗? “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你过的好不好?”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又是相视一笑。 他们默契的往小院中走去,苏景玉说:“我过的挺好的,衣食无忧,就跟真的大家小姐一样。而且谢家把我收做了养女,很安逸。” 天玄听她这么说,安心的点了点头,听苏景玉问:“你呢?” “我?我还是老样子,跟着师父修行,在道观里做点杂事,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一搭一搭的聊着,说起以前的事,说起各自的经历,直到说起各自对未来的打算。 “天玄,我要嫁人了呢……” 苏景玉突如其来的蹦出这么一句话,让天玄的心跳露了几拍,而后强笑着说:“是吗?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啊?是哪家的公子有这样的福气?” “是要进宫,选上了嫁皇上,没选上,当女官,总之短时间内咱们是见不到了。” 天玄方才的紧张和失落转变为满脸的担心,他说:“非去不可吗?听师父说后宫非常危险,先皇驾崩时,带走了七八百个女子的性命!” 苏景玉宽慰的笑着说:“定好的事情,没办法反悔了。你别担心啦,我这么强悍,谁感欺负我!”说着还握了握拳头。 天玄这才安心了一点,可是眉宇间仍然有担忧的神色。 苏景玉又说:“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些的,咱们兄弟一场,婚姻这样的大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下,不然就太不够意思了。” 天玄说:“你能记得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温润的眼神一直不曾离开苏景玉,他想多看几眼,不久她就要嫁入深宫,再也见不到。 天慢慢暗了,苏景玉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得赶紧回去了,再见!” 天玄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山脚,实在不能远送了,他似乎想起一件事,转身就往道观跑去。他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深入虎**?他怎么能就此跟她再不相见?她曾奋身保护过他,如今,该他保护她了! “师父,我答应你。” 符远道长看着疾跑过来的天玄,有些诧异,问:“你答应随为师进宫为皇上效命?” “是。”天玄说的异常坚定。 符远道长很开心,天玄在道教五术方面非常有天赋,深得符远道长的喜爱。他不知道这个有天赋却又固执的徒弟是怎么开了窍,想到自己后继有人,也就放心了。 =================== 下章开始就入宫了 第三十八章 入宫 京和九年冬,新帝第一次选秀正式开始,九州各地源源不断的往埕都送选家底清白,适龄貌美的女子。十一月,经过层层筛选,最出色的三十名女子即将奉旨入宫。 谢府的老夫人拉着更名为谢景玉的苏景玉的手,哭个不停,不依不饶的对谢正孝说:“当初莲卿就是被你这样送进皇宫,再也没回来,你怎么还是这么狠心!景玉是个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去送死!” 谢正孝黑着脸,严肃对夫人说:“南苏国能跟北君国相比吗?景玉不会跟莲卿一样,景玉会成为人上人,你不要再哭,这是已经定好的事情,如果她不进宫,那就是欺君,谢家满门命将不保!” 谢老夫人的手被众人拉开,谢正孝要送谢景玉上车,谢景玉对老夫人拜了一拜说:“奶奶不要伤心,景玉一定会过的很好,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老人哭的更是伤心,却也无奈。 谢长坤、方氏随着谢正孝一起送景玉出门,方氏的眼中也渐渐有了泪花。景玉的前面是条未知的道路,谢家未来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为这个乖巧的养女感到担心啊! “爷爷、爹、娘,你们都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正孝点点头,看她的眼里另有深意,最后只是拍拍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景玉坐进马车,雪锦和紫菱一左一右在马车里等着她。她们是陪景玉一起进宫的丫鬟,三品以上的官家小姐,才有带丫鬟进宫的特权。 她深吸一口气,对车夫说:“走吧。” 马车悠悠,道路绵长,她的未来似是已定,却又未定…… 所有进宫地秀女在皇宫地南顺门集合。而后换乘宫中地马车进宫。谢景玉到达南顺门地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宫门前停放着各色各样地马车。有简朴低调地。有华丽张扬地。 景玉将官方文书交给雪锦。让她去宫门前地太监那里去替自己签到。雪锦奉命前去。那太监看了眼文书。再看了眼雪锦。尖着嗓子说:“让你家小姐自己来。咱家还要比对画像。这进了宫所有地秀女都是平等地。可别在这里摆小姐架子!” 太监地声音又尖又高。谢景玉在马车里听到了。其他小姐在车里自然也听到了。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声气。不等雪锦回话。她已经下车向太监走去。 太监没好脸色地比对着她地长相。在这个时候。又有个小姐走来了。 “你就是谢家地那个养女吧?” 此话一出。谢景玉就知道来者不善。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了美人脸上地一脸不屑。 “是,你又是谁?”她不恼不怒的回答着。 那个小姐极为高傲,说:“我是右丞相大人的嫡亲长孙女沈新荷,东宫太后就是我姑妈。” “哦,这样啊。” 谢景玉不咸不淡的回答让沈新荷很不爽,想挑点她的错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景玉心中感叹,这沈小姐不知天高地厚,进宫之后少不得要吃苦头了。东宫太后的侄女还值得她拿出来炫耀吗?她难道不记得太子年初被斩之事?如今的皇上可是西宫太后的儿子! 登记的太监也暗自摇了摇头,他不记得沈小姐是多少次走下马车了,她来的最早,但凡看到姿色不错的秀女,沈新荷总要过来挑衅一番。这样的性格,不妥啊! 太监登记完了,说:“二位小姐先上车等等吧,等人到齐了,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出来换马车。” 沈新荷不耐烦的问:“还有谁没来吗?真是大的架子!” 太监敢欺负谢景玉,但还是膈应着右丞相的势力,于是低头对沈新荷说:“还有国尉大人家的武祈然武小姐。” 沈新荷满脸不信的尖声说道:“武家那个老姑娘也要进宫?怎么可能?” 连谢景玉也诧异了。 当初赵王立王妃时,本来有心娶武祈然,但是碍于当时的种种形势,只好放弃她而改娶刘敏贞。没料到武祈然之后一直未嫁,如今三年过去,她最少也有十九岁了吧? 选秀有规定,秀女的年龄需在十四至十八岁之间,过这个年龄就没有资格,那么武祈然她…… “武小姐是皇上钦点的秀女。” 太监的回话堵住了沈新荷的嘴,也解了谢景玉的疑惑。 看来他对她还是有旧情的。如此想着,谢景玉回到马车上静静等待,不一会,武祈然就来了。 谢景玉轻轻挑起车帘,想看看武祈然的模样,就见一个穿着窄袖紧衣的女子从马车上轻快的跳下来。 北君国的女子向来喜好广袖和飘逸的衣装,只有练武之人才穿窄袖紧衣,果然是将门之女呀。 武祈然满脸歉意的对太监说:“公公,我哥哥今天远征,我刚刚送行去了,所以来晚,对不起!” 谢景玉这才记起,沧浪国南侵,南方的驻军多数是当年南苏国的败兵,战斗力很差,面对沧浪国,一败再败。于是,武祈宣奉命率军南下驱逐入侵者,只是没想到出的这一天跟她们入宫的时间是同一天。 太监赔笑说:“不晚不晚,刚刚好。”皇帝钦点的人呐,怎敢得罪? 三十名秀女到齐,太监按照先后顺序念着名字,每六人一辆马车,坐满五辆,一起向宫内驶去。 谢景玉和武祈然自然坐在一辆车中,两人恰好对坐。武祈然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看来性格十分开朗。 马车中没什么人说话,谢景玉偷偷打量武祈然,琢磨着她的武功高低,而武祈然浑然不觉,只是一脸的高兴,等了三年,她没有白等,难免要高兴了。 突然马车急刹车,众人一晃,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女子打骂和低哭的声音。 雪锦和紫菱这些陪嫁丫鬟跟着马车在外面步行,谢景玉问她们出了什么事,雪锦一脸慌张的说:“是秦四小姐……沈小姐打了四小姐……” 谢景玉惊讶的下车,众秀女也都跟出来看热闹。秦琴来的很早,所以跟沈新荷坐在一辆马车里,而她此时捂着脸倒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众人围观,无人敢出头,只听沈新荷指着秦琴骂道什么“出身低贱”、“不知尊卑”之类的话。谢景玉怒了,她冷着脸上前把秦琴扶起来,秦琴身子一歪,她的腿出血了,有好长一条擦痕。 谢景玉眼里寒光四射,冷冷的盯着沈新荷问:“你把她从马车里推出来的?” 沈新荷被她的眼神怔住一下,要强的回嘴道:“那又怎样?我不仅推她,我还掴了她。不过是个奸商的庶出女儿,有什么资格和我同乘一辆车?” 话音刚落,谢景玉举起巴掌就甩了过去。清亮的巴掌声回响在空旷的宫道里,沈新荷一脸难以置信,惊愕的说:“你……你敢打我?” 谢景玉满脸不屑,反问:“那又怎样?你敢打她,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周围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见沈新荷就要扑打过来,不知谁喊了句:“啊,有禁军过来了!” 第三十九章 责罚 寻声望去,刚才管事的太监带着一名年长的女官以及一队禁军赶了过来。难怪半天没人管,原来那太监知道搞不定沈新荷,搬救兵去了。 年长的女官看着混乱不看的场面,先喝道:“都在看什么热闹,没事都回马车上去!” 众人慌忙爬上自己的马车,生怕受到牵连。 秦琴和沈新荷都在哭,唯独谢景玉满脸漠然。 “这是怎么回事?”女官问道,又说:“我是惊鸿殿负责选秀的女官香凝,你们三个为何闹事?” 沈新荷哭着指着谢景玉说:“她打我,你们还不快捉住她!” 香凝皱眉,转头问谢景玉:“你动手打人?” 谢景玉不卑不亢的说:“香凝大人,是沈新荷打人在先,她不仅打了秦琴,还把她从疾行的马车上推下来,这是会出人命的!我实在是看不过她这样欺负人,所以才还手。” 香凝看看秦琴受伤的腿,问道:“沈小姐,她说的可是事实?你为什么将秦小姐推下马车?” 沈新荷嗤鼻说:“这个低贱的女人弄皱我的衣裙了,想到她和我坐在一个车厢里,我浑身就不舒服。” 香凝面色沉重,说:“沈小姐,进宫之后,你们都是皇上的人,在受封之前,都是平等的,你狂妄自大,恶意伤人,本官罚你在惊鸿殿前跪四个时辰,不许吃中饭和晚饭。而谢小姐,你虽然是为了帮别人,但是动手打人依旧不对,本官罚你跪一个时辰,不许吃午饭!” 谢景玉领罪。而沈新荷却仍像个疯子一样大呼小叫。完全看不清楚形势。 香凝又派人将秦琴送去包扎伤势。秦琴走时看向谢景玉地眼神。满是愧疚。 谢景玉对她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地。” 冬天衣裳穿地厚。跪在地上倒不怎么疼。只是寒风猎猎。让人有些不舒服。谢景玉安安静静地跪在殿前。而沈新荷怎地都不肯跪。挣扎了半个多时辰。一直要禁军拿军棍压着她地肩。她脸上地妆容都哭花了。真难看! 谢景玉虽然受罚。但她并不后悔为秦琴出头。秦琴今日在南顺门前没有同她打招呼。她就知道秦琴心里怨恨着她。秦琴肯定会猜到。她做谢家地养女。为地就是进宫。谢景玉欺瞒了她。而她又那样爱着君子殊。她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为她受这么一点责罚。就可以换来她地原谅和真心相待。那也值了。不然秦琴因怨恨与她为敌。身边亲密之人地冷箭。她会猝不及防。 一个小时的跪罚对于谢景玉来讲不算什么,她逼着眼睛静心等待,感觉一眨眼时间就到了。 “谢小姐,时间到了,你可以起来了。”一名侍卫对她说。 谢景玉起身站起来,侧头看了眼几乎瘫软在地的沈新荷,面无表情的随着侍卫往惊鸿殿走去。 其他秀女都已经分配好房间住下,没有带奴婢进宫的秀女每两人一间,带了奴婢的秀女跟自己的奴婢一起住一间。 谢景玉自然跟雪锦和紫菱住一起,她走到惊鸿殿时,紫菱正在殿门口等她。 “小姐,您可来了。您身体要不要紧?” 她摇头微笑说:“不碍事,就是想喝口茶。” 紫菱赶紧说:“雪锦姐姐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茶水也有,小姐快进去吧。” 惊鸿殿是专供选秀秀女居住的地方,内里的布置跟其他宫殿不同,没有主殿,都是一套一套的房间,中间有个小花园。 谢景玉的房间在西北角,雪锦果然很能干,不一会就把房间收拾好了。 谢景玉喝了几口茶,紫菱悄声在她耳边问道:“小姐饿不饿?要不奴婢出去给您找点吃的回来?” 紫菱是苏门的人,主要跟文清学医药,也略懂些功夫。谢景玉知道她是想去厨房偷东西回来给她吃,摇头说:“我不饿,再说一顿饭不吃又不会饿出什么毛病,等到晚膳再吃吧。” 她又问:“我刚刚不在的时候,女官有没有吩咐什么事情?” 雪锦赶紧说:“香凝大人说,各位小姐今天先休息,从明天开始学习宫中的规矩,明天一早有嬷嬷带大家过去。” 谢景玉点点头,正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秦琴。 秦琴走路有些不稳,眼眶红红的。雪锦过去搀着她走进来,秦琴满脸愧疚的说:“都是姐姐不好,连累你受罪了。” 谢景玉按住她的手,说:“四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姐妹多年,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 “是是,是姐姐太见外了。”秦琴拿出一小瓶药粉,说:“这是刚刚女医官给我包扎伤势时,给我活血化瘀的药,你拿着抹一抹膝盖,跪了这么久,肯定跪坏了。” 谢景玉接过来谢了一番,把东西交给紫菱收着。谢景玉又问秦琴住在哪,和谁住一起,好不好相与。 秦琴说:“这个事情我正想说呢,跟我住一起的是武祈然,你知道她的吧?她是正一品大员的小姐,却没有带奴婢进宫,反而主动要求跟我住一间,弄的我心里惴惴不安……” 谢景玉笑着安慰她说:“我看武小姐是个直热心肠的人,她要求跟你住一间,恐怕是看你之前受欺负,想暗地照应一下你。” “会是这样的吗?我跟她无亲无故……”秦琴仍然担心着。 她们又聊了一会,秦琴回房去了。紫菱拿着药瓶对谢景玉说:“小姐,这样是对的,奴婢给你抹点?” “不了,膝盖那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在意了。不过有件事,你们需要多注意一些。” 雪锦和紫菱都凝神听着,谢景玉说:“这批秀女中最让我介怀的不是武祈然,更不是沈新荷,而是西宫太后的表侄女安雅纯。虽然她不是西宫太后的亲侄女,也不是什么朝廷要员的女儿,但我总觉得她的入选是有特殊安排的,你们多注意她的动静。” 雪锦和紫菱都细心记下了,谢景玉想午休,临睡前紫菱问她:“小姐,那个沈新荷您打算就此放过她吗?要不要奴婢……” 这不安分的小丫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整人的怪招了! “不必了,今天的惩罚够她受的了。她明天起不起的了床还是个问题,要对付她,根本不用我们出手,拿宫里的规矩就可以好好整治她。” 不出谢景玉所料,沈新荷被抬回房间的时候,她如打霜的茄子,气息奄奄了,偏她还闹着要吃东西,她的丫鬟只好冒险去厨房偷食物,被女官香凝捉了个正着,连带她的丫鬟们也一起受罚挨饿。 下午谢景玉在房里静养,不时听见外面的院子里有互相走访的声音,姐姐妹妹不停的说笑着。 在埕都长大的官家小姐平日里都认得,因为家庭背景,都跟着父亲一起拉帮结派。而从民间选上来的貌美女子,早在上京途中就跟同乡的姐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分来分去,偏偏谢景玉落了单,不过对这种情况谢景玉早就料到,并不十分在意。 而另一厢,武祈然在房中无聊,不时的比划着拳脚,还拿着一只菊花枝当剑来耍。秦琴坐在一旁看她练武,也觉得十分新奇。 武祈然虽然长在埕都,但因为喜欢学武,跟官宦小姐一向没来往,偏偏又是皇上钦点的秀女,众人对她早有排斥的意思。 她早上看到秦琴受欺负,原本想帮她出头,却被谢景玉抢先了一步,倒让她对长相纤弱的谢景玉刮目相看了。 练了一身汗,武祈然给自己倒杯茶喝了,喘了几口气问秦琴:“你跟谢景玉是旧识吧?她早上为你奋不顾身,让人吓了一跳呢。” 秦琴忌讳着她的身份,并不详说,只答道:“嗯,在宫外就认得了,早上多亏了她。” 武祈然又问了些话,秦琴一直不肯多说谢景玉的事情,武祈然也识趣,不再多说,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 第四十章 疑案 第二日一早,有三个年长的嬷嬷到惊鸿殿,带着各位秀女去隔壁的簌玉殿去教习宫中礼仪。每个嬷嬷带领十位秀女,正好三组,数来数去,偏少了一人。 女官香凝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在惊鸿殿,于是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嬷嬷就站出来问:“是哪家小姐,到现在还没起身?太不成体统了!” 大家互相望来望去,差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受了罚的沈新荷。 听到老嬷嬷在院子里的质问,沈新荷的一个丫鬟出来回禀说:“嬷嬷,我家小姐昨天受了伤,眼下病在床上,怕是起不来了。” 那嬷嬷又细问是为何受的伤,听说是闹事打人被罚跪,当下冷哼一声,道:“好个狂妄的主,受罚尚不知悔过,今天还敢无视宫中规矩,我倒要进去会会她!” 沈新荷昨日跪了三个时辰,膝盖早已是酸痛青肿,最要命的不是膝盖的伤,而自尊心受了打击。她在家何时受过这样的罪,何时丢过这样的脸?虽然可以勉强下床,但是她怕被众人取笑,打定注意等伤好了再出门见人。 她想是这样想,但宫中可不是随她所想的地方。她尚在被子里怄气,只觉被子忽然被人一把掀开,她回头刚要斥责,却见一个满脸怒容的老嬷嬷站在床边。 她的小丫鬟慌张的说:“小姐……您快起吧……” 沈新荷撇开头说:“没看我腿上有伤么,起什么起!” 老嬷嬷在宫中教习过许多届秀女,虽然这些秀女以后有可能受宠达,但是对于她们这些教习嬷嬷来说,没有半点威胁,因为后宫规矩分明,日后若有人想回头追究当年的冤仇,被查出后另有罪责相加。 所以,香凝女官和这老嬷嬷才如此大胆的对待众秀女,只为在她们成为妃嫔前懂规矩。 “腿上有伤是么?”老嬷嬷冷笑。宫中之人受罚。最轻地就是罚跪。一跪几天地事情也算常见。沈新荷跪三个时辰。老嬷嬷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知道她若愿意肯定能下床。所以抬手挽起袖子说:“老奴倒要看看你地伤有多严重!” 老嬷嬷一出手。在沈新荷地腿上不是掐就是拧。疼地她在床上左右翻滚。最后用力推开老嬷嬷。披头散地向房外逃去。 众人都在院子里等着。看见沈新荷如此疯癫地跑出来。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下。沈新荷更是恼羞成怒。一下子哭喊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要见我姑妈。快去请太后过来!” 谁也没理会她地哭喊。老嬷嬷从房中跟出来。呵斥道:“你当宫中有半点规矩没有?太后也是你能随意呼喝叫唤地?来人。给我掌嘴!” 沈新荷又被收拾一顿。等快惩罚结束时。香凝来了。见到院子里乱做一团。赶紧在中间打了个圆场。惩罚归惩罚。但若沈新荷刚入宫就丢了性命。也不好向右丞相交代。 沈新荷被打怕了。饶是心中怨恨不服。但也不敢吱声。 香凝安排其他秀女先去簌玉殿学习,又单独和沈新荷交谈,劝她收敛脾性,赶紧穿衣洗漱,跟大家一起去学习。 一而再的受罚,沈新荷总算明白了宫中不是她的丞相府,在她受封之前,任何一个奴才都可以欺负她,只得服软。 谢景玉和秦琴走在去往簌玉殿的路上,景玉问秦琴:“看她被打,你心中可是解气了?” 秦琴笑着说:“的确解气了,但是她也够可怜,在家父母当宝捧在手心,刚进宫就被打成这样,那老嬷嬷下手可真厉害!” 景玉点头说:“没想到那些老奴这样厉害,咱们也要小心点,万一做错事被罚就惨了。” 到了簌玉殿,老嬷嬷给每个秀女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的是宫中的各项禁令,叮嘱她们要牢牢记住,不然犯错,就别怪她们不客气。 老嬷嬷先逐条逐条的解说,解说完毕后让她们回去后再仔细看,紧接着就开始教习礼仪。宫中的礼仪繁杂,见了什么人要怎么说话,要怎么行礼,都有差别。 秦琴和谢景玉都仔细的听着,礼仪这一块大家学的都挺快,毕竟能被选进宫的女子,都不是一般草莽人家的女儿。 大家正在练习,突闻传报,皇后驾到! 老嬷嬷带领众秀女叩拜相迎,皇后刘敏贞笑盈盈的走进簌玉殿,和气的命大家快起身。 “你们不必惊慌,本宫只是来看看。”这次选秀由她和西宫太后主持,秀女进宫少不得要来见一见。 众人谨慎的垂头站立,谢景玉更是选了个偏僻的位置。 皇后说:“各位妹妹都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秀女或羞涩、或自信、或胆怯的抬起头,皇后依次看过去,不停的称赞着。当她看到武祈然时,满脸笑容的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说:“祈然姐姐果然来了,这可太好了,总算解了皇上的一件心事!” 皇后称武祈然为“姐姐”,众人惊讶不已,也有人心中暗笑,皇后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嘲笑武祈然年纪大吗? 武祈然脸上讪讪的,笑着说:“让皇上、皇后操心了。” 皇后又问她在宫中习不习惯,缺不缺什么,武祈然都恭敬而疏远的回答了,皇后这才继续看其他人。谢景玉注意到,武祈然的神色顿时黯然了许多。 当皇后走到谢景玉面前时,轻轻的“咦”了一声,而后伫足看了她半天。 “你是哪家的小姐?” 谢景玉跪下回话说:“回禀皇后娘娘,民女谢景玉,父亲是左中郎将谢长坤。” 皇后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谢大人家的女儿。” 她继续往前走,却不时回过头多看了谢景玉几眼。在她看到谢景玉的那一刹那,她以为她见到了赛仙仙,若不是听她声音不同,她真的要以为是同一个人了。 皇后吩咐几位嬷嬷要细心教导,众位秀女要认真学习云云,而后在众人的叩拜中离去。 被皇后另眼相待的武祈然和谢景玉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武祈然受皇后礼待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反而谢景玉被皇后重视的原因更让人好奇。 原本以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谢景玉接下来的几天处处谨慎,连雪锦和紫菱也处处小心着,可是一切如常,直到第十天晚上,也就是秀女教习结束的头一晚。沈新荷死了。而且死的非常蹊跷。 因为之前被众人取笑过,沈新荷这十天一直很低调,也很离群,做什么都一个人。她死的那天晚上,众秀女都在自己的房中,为第二天的筛选做准备,那将是决定她们未来人生的一次筛选。 谢景玉同样低调,除了跟秦琴偶尔走动,并未和其他人有什么交往。这天晚上秦琴因为紧张第二天的事情,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谢景玉房里小坐,而正是这一晚,沈新荷溺死在了惊鸿殿外不远处的一个池塘里,并且全身**,十指被砍。 当她的尸体被巡逻的禁军现后,众人都赶去池塘边,只见她被捞起的身体被水藻包裹,面目青肿,十分恐怖,有胆小的秀女,吓的当场晕了过去。 ======================== 换了新封面,呵呵~ 第四十一章 弃子 香凝满脸沉重,派人通知了皇后和专管后宫刑法的永巷令。皇后匆忙赶来,看到现场之后,也是吓的退了几步,命永巷令务必要查出真凶,还后宫一个太平。 永巷令封锁了惊鸿殿一代的所有出入口,派人翻看当晚出入这一代的人员记录,而后又挨个盘问各个秀女。 谢景玉很苦恼,她没料到沈新荷的死会牵扯到自己,因为当晚的秀女当中,只有谢景玉一人没有在场证明,雪锦和紫菱的话不作数,而她刚入宫时跟沈新荷有摩擦,自然而然被当做了作案动机。 而另一个受牵连的人则令众人都很吃惊,因为那个人是一直不引人注目的安雅纯,西宫太后的表侄女。当宦官从她的房里搜出沈新荷的衣服时,安雅纯惊慌的差点倒在了地上。 安雅纯看着被搜出的衣服,颤抖的说:“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房里,肯定是有人嫁祸给我!” 香凝女官和永巷令对视一眼,都不知如何办才好,因为给安雅纯证明没有时间作案的人,是西宫太后,她说安雅纯当时正被她招了去。 如果说安雅纯是杀人凶手,那么就是说西宫太后故意庇护她,这样的话,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凶手,都很麻烦! 永巷令想到这里,立即喝问谢景玉:“说,是不是你先杀了人,又想嫁祸给她!” 谢景玉皱眉说:“大人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就算她是被陷害的,大人也不要冤枉我!” 永巷令为了避免得罪西宫太后,根本不听谢景玉所说,立即下令把谢景玉带走。 谢景玉被带走,关在永乐巷的一个黑屋里。她静静的坐在角落,神情十分安逸,嘴角甚至有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因为沈新荷地死亡。第二天地大选被推迟到十天之后。众秀女惴惴不安地待在惊鸿殿里寸步不敢出。永巷令和禁军各处搜查着罪证。 沈新荷地死有很多疑点。最明显地两个疑点就是衣服和指甲。经太医查验。沈新荷死前并没有受到侵犯。那么她为什么被人剥了衣服?最直接地怀疑就是拿她地衣服去栽赃嫁祸。 另一个大地疑点就是她地指甲。她是溺水而亡。凶手为什么要在她死后费力地把她地指甲都截去? 谢景玉在第二天一早就被提案受审。而经过一晚地搜查。并没有在谢景玉地房中搜出可以物品。这使得对她地指证显得很勉强。 看着永巷令皱紧地眉头。谢景玉笑着说:“大人。您破案多年。单凭猜想毫无实证地将民女捉起来。即使是当替罪羔羊。也无人肯信服啊。” 永巷令拍案喝道:“闭嘴。您休要逞一时强。待本官查出罪证。看你还嘴硬否!” 他虽然大声喝斥,但底气不足。毕竟真的如谢景玉所说,他只想找个替罪羔羊。如果要公正的判断,谢景玉的嫌疑还没有安雅纯的嫌疑大。谢景玉和沈新荷只是小摩擦,而安雅纯和沈新荷一个代表西宫太后,一个代表东宫太后,若要深掘,事情就大了,不是他一个小永巷令能处理的事,而他也没有勇气继续挖掘。 但是让谢景玉成为替罪羊也不妥,一者找不到实证,二者他见谢景玉临危不乱,气度不凡,姿色又出众,料定她此次若是洗得清白,他日必定会飞上枝头,若嫁祸不成,自己他日定要被报复。 如此思来想去,他一时难以做出判断。 就在谢景玉被关的第三天,禁军在池塘边现一处松动的土壤,挖开来一看,竟是一件血衣!找沈新荷的丫鬟一对证,那血衣也是沈新荷的衣服! 在两个地方现沈新荷的衣服,很显然这件血衣才是沈新荷遇害事所穿的衣物。永巷令推测想着,肯定是沈新荷在遇害时,伤到了凶手,衣服上留下了凶手的血迹,所以凶手才将她的衣服给剥下来。而她的指甲被截,说明沈新荷极有可能是用长指甲把凶手挖伤。 想到这里,永巷令立即命女官检查谢景玉的身体,全身完好,相反,在安雅纯的胳膊上现了长又深的伤口。 面对这种情况,永巷令不得不将结果上禀皇上,若要审问太后,还得由皇上亲自来。 君子殊对沈新荷的死很苦恼,毕竟是右丞相的女儿,还是东宫太后的侄女,他势必要给个交代。他听得永巷令的禀告,眉头皱的更深了。 思虑一阵,他起驾前往西宫太后所居的华音殿。 又一天,谢景玉被放,安雅纯被抓。 谢景玉回到惊鸿殿时,雪锦和紫菱赶紧将她迎进屋内,而后将门窗关紧。 “小姐,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你还好吗?”雪锦不待谢景玉坐下就问。 谢景玉笑着说:“这要谢谢朝盛表哥,这次多亏他在禁军里走动关系,我这几天里才没有受苦。” 雪锦犹自胆颤的说:“这次的事多亏小姐事前有准备,刚听到沈新荷的死讯就将种种事安排好,不然这次可就说不清楚了。” 谢景玉说:“这次东西两宫比较势力,原本不干我的事,我也没打算管,但是永巷令非得拿我来做替罪羔羊,只能说是选错了人。” 紫菱不理解的问:“这次明明是东宫太后嗜杀自己的亲侄女,想要嫁祸给西宫,小姐为什么反而帮着东宫,一起对付西宫呢?” 谢景玉满脸深意的笑着说:“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东宫因太子被杀之事一直失利,难得东宫太后肯下杀手替自己争势,我帮她一把,她可要铭记于心了。再说,虽然咱们得到消息的确是东宫太后下的手,但是要让其他人相信是她杀了自己亲侄女,绝非容易之事。不如来个顺水推舟,如了那个老妖婆的意思。” 想了想,她又问紫菱:“我让你偷偷给她送的金疮药,你送去了吗?” 紫菱点头说:“小姐放心,我已经偷偷放在东宫太后的寝宫里了。” 谢景玉呵呵笑着说:“被自己侄女抓了那么深的口子,却不敢宣太医,也够那恶妇疼的了。” 雪锦有些担心的问:“小姐,现在安秀女被抓,她手臂上的伤是头个晚上紫菱刚刚给补上去的,若让太医瞧出时间不对,该怎么办呀?” “你当皇上还会让太医去检查她的伤势吗?明知是东西两宫的战争,谁会去深究?明面上说得过去就是了,这宫里的善善恶恶、真真假假可都是雾里花、水中月。” 谢景玉想到沈新荷和安雅纯,不由得叹叹气。两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因为两个老恶婆的斗势而失去生命。不过转念想想,如果不是沈新荷不知分寸,东宫太后也不会把她视为弃子。把她这样的弄进宫,只怕会坏更多的事。 而安雅纯……最后的结论是她利用西宫太后的信任,利用回惊鸿殿的时间空隙谋杀秀女沈新荷,被赐毒药一瓶,就那样香消玉损。西宫太后不得已丢了这枚还未挥作用的棋子,怕是很心痛吧! 第四十二章 大选 华音宫是西宫太后的住所,如今的华音宫宫门紧闭,殿宇之间都环绕着一股愁绪。 一名在惊鸿殿负责照顾秀女的宫女正跪在西宫太后脚下,她正胆颤的叙述着安雅纯被捉之前的事。 “安小姐一向起的早,那天奴婢见姑娘房间很晚都没有动静,于是进房去喊她。奴婢又推又喊,好久才把安小姐叫醒,等小姐醒了后,就说手臂疼,挽起袖子一看,好长好深的指甲抓痕,伤口还在流血。奴婢正要去喊女医官来给安小姐包扎,永巷令就带人来查,看到小姐手臂上的抓痕后,什么话没说,转头就走了。” 西宫太后的脸色阴沉,问:“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她身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宫女匍匐的贴在地面上,说:“奴婢问过安小姐,安小姐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有了抓痕,恐怕是晚上被人暗算的。而且奴婢看安小姐醒来时的神情,似乎是被人下了药的,迷迷糊糊好一阵,连伤口都感觉不到疼。” 太后沉吟了一阵,问:“跟她住一间房的是哪个秀女?” 宫女如实回答道:“是冀州选送来的秀女,杜婉儿。” “冀州?”东宫太后是埕都本土人,即使她的娘家沈家的祖籍也在雍州,这从冀州送来的秀女会是她的爪牙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西太后心中的这口气,总要找个地方泄才是,于是她在心中暗暗记下了杜婉儿这个名字! 转眼到了改定的大选时间,二十八名秀女被女官带到皇上办理公务的东宸殿。谢景玉跟着众人的脚步,垂走进殿里,大殿之上已经坐着三人:东宫太后沈氏,西宫太后安氏,皇后刘氏。 众人整齐叩拜,口中诵着万福。谢景玉偷偷向上瞟了一眼,中间的龙椅空着,难道皇上不亲自过来挑选? 有同样疑问地不止她一人。西宫太后也正在向皇后询问:“皇后。哀家让你昨天跟皇上说地事。你说了没有?” 皇后侧过身子。低头躬身对西太后说:“太后娘娘。臣妾将您地意思对皇上说了。皇上说今日若有空。定会来地。” “若有空?” 西太后明知这是皇上敷衍之词。却任吩咐手下地太监说:“去华阳宫看看皇上有没有空。有空地话请他快过来吧。就说哀家和众秀女都等着他呐!” 东宫太后在次期间一直微逼着眼。倚在扶手上。似是在闭目养神。西宫太后吩咐完之后看了她一眼。而后对众秀女说:“嫔妃是为皇上选地。你们且等皇上来了亲自挑选。” 众秀女自然也想见皇上。于是纷纷称“是”。安分地垂等着。 挑选秀女的时候必须由多数人同意才能当选,而且当选之后赐个什么身份也得由几个人商量决定。皇后是个没准确主意的人,如果东、西太后的意见不同,她肯定会闭嘴不语,到时候就麻烦了。西太后无论如何要皇上参与挑选,正是考虑的这一点,因为她相信皇上一定会站在她的这一边,和她一起剔除东太后的人。 等了不知多久,只听西太后派人去问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才有人回话说,皇上已经起身过来了。 听闻这个回答,秀女中有些微微的骚动,她们都是想见皇上的吧。 片刻后,太监传报,皇上驾到。皇后和众秀女跪拜相迎,谢景玉听那个熟悉却显得有点陌生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儿臣拜见二位母后,皇后和诸位平身。” 君子殊脸上没有表情,似乎对选秀之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西太后这才对香凝说:“好了,既然皇上来了,那么开始吧。” 香凝领命,展开名单开始依次念每个秀女的资料。 听到自己名字的秀女要走到正中,待香凝把名字、背景、特长等诸多资料都念完后,等着殿上的四个人做“留”还是“去”的决定。 谢景玉小心观察着,东太后没说什么话,大概是出于对背后朝廷势力的平衡,只是偶尔在当选秀女册封的头衔上表示一下不同意见,其他几乎是西太后一个人说的算。皇后看着两位太后和皇上的脸色,自己轻易不敢做决定,而君子殊,只要西太后不问他的意见,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当谢景玉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小心的碎步走到东宸殿正中跪下,不知是她太过敏感还是确实如此,她忽然觉得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低垂着头,直到香凝把资料念完,殿上都没有传来一丁点声音。香凝也觉得气氛怪异,抬头询问太后的意思,只见两位太后的睁大了眼睛,绷直腰身看着谢景玉,而皇后则轻轻拉了一下思绪云游在外的皇上。 君子殊被皇后这么一拉,回过神来,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皇后,皇后悄悄指了指下面让他快看,他这才向谢景玉看去。 是她! 君子殊记得曾经在红豆馆撞到过这名女子,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子让他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如今这种感觉再次来袭,竟让他有种见到赛仙仙的错觉。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站了起来。 在他无意识的要向下走去时,西太后一把拉住他,让他快快坐回龙椅中。 西太后命谢景玉抬起头,谢景玉便抬头。当她看见上四个人的表情时,不由得皱了眉头。皇上和皇后脸上不同寻常的神色她能够理解,他们应该是在自己身上看到赛仙仙熟悉的影子了。但谢景玉不明白东西太后为什么都睚眦欲裂的看着她,难道她们二位也知道赛仙仙? 鲜少说话的东太后这回突然问香凝:“她是谢家的女儿?” 君子殊也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以为她是秦琴的姐妹。 香凝回话说:“是,她是左中郎将谢长坤大人的女儿,祖父是治栗内史谢正孝大人。” 东宫太后和西宫太后对视一眼,眼中有谢景玉看不明白的深意。 沉默之中,突然君子殊说:“留下,赐封淑妃。” 满殿哗然! 在之前的那些秀女中,和皇上有前缘的武祈然也只封了一个二品贵嫔,如今谢景玉竟然一步成为一品淑妃,仅次于皇后之下! 下一刻,东太后和西太后竟然异口同声的说:“皇上,不可!她不能留在宫中!” 谢景玉一楞,没料到两位太后会在她的问题上这样统一?不应该呀,她哪里失算了? 来不及想原因,谢景玉如今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君子殊身上!她定定的看着君子殊,君子殊也一直看着她。 君子殊望着生母西太后问:“母后,她哪里不妥?” 西太后突然有些慌张,论资历、论长相、论才艺,谢景玉都有资格当选,但是她却说不出为什么不能留她。 东太后的眉宇间也有浓重的焦虑,她说:“皇上,这件事你就听我们的吧。” 君子殊眉角一挑,十分决然的说:“难道朕连选个女人的资格都没有吗?母后让朕来选妃子,难道是让朕当摆式的不成?朕看中了她,就要她,有何不可?你们倒是说说理由。” 太后都说不出原因,一时手足无措,其余秀女则满脸不解,没想到谢景玉竟然让皇上一见钟情,因为她而忤逆两个太后的意思。 东宸殿中,大概只有皇后和谢景玉明白皇上这样做的原因吧。 在几番争执中,君子殊异常坚定,谢景玉终究是留了下来,她垂站在一旁等其他人的选秀,但殿上的那四双眼睛一直都锁定在她身上。 到最后,当选的秀女共有六人,以谢景玉位份最高封为淑妃,而大家开始十分看好的武祈然则只被封为贵嫔,其余两个被封为四品婕妤的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从民间选上的秦琴和杜婉儿则被封为等阶低下的六品美人。 选秀过后,按照惯例,当选妃嫔直接被带入后宫,其余秀女则只有成为女官,等待各处令官来挑选。 谢景玉一直在凝神思考太后阻止她入宫的原因,是因为她是谢家的女儿吗?谢家在先皇末年曾一度处境艰难,但在君子殊登基后,立即翻身,成了朝中新贵,没道理让两位太后都排斥呀。 就在她深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突然被一个大力拉扯。抬头一看,拉着她的手的正是君子殊。 在众人讶异的惊叹中,君子殊拉着她坐上华丽的撵车,将太后、皇后及众女都留在身后。即使走到很远,谢景玉依旧能够感受到两位太后的灼灼目光,那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的……仇恨! 第四十三章 东宫太后 在撵车上,谢景玉做出谨慎的样子,不敢和君子殊并肩同坐,而是跪坐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是乖巧。 君子殊并不理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再看她一眼,直到他们到了皇上的寝殿华阳宫。君子殊拉着她进去,他把她丢在正殿,转身去里面随手撕了块青纱,而后走出来递给谢景玉。 他说:“戴上。” 谢景玉有些失措,直到君子殊等的不耐烦,拉过她亲自给她系上面纱。 他出神的看着她,口中不自觉的说:“像、真是像极了。” 谢景玉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君子殊打量着她。她见君子殊的眼睛里有了几线暖意,问道:“皇上是说我和红豆馆的赛姑娘长的像吗?” 君子殊一怔,问:“你知道她?” 谢景玉故作轻松的说:“当然知道,皇上难道忘了,臣妾和您在红豆馆见过一面吗?我在赛姐姐手下学过歌舞,和她熟悉的很,她也说我和她有几分相似呢。” “你见过她的真容?” 谢景玉嫣然一笑说:“臣妾无缘得见,皇上不会知道不知道赛姐姐的誓言吧?” 君子殊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的棱角也随之软化了一些。 “没想到你和她还有几分交情。” 谢景玉笑笑。说:“皇上很喜欢她吧?” 君子殊依然不回答。谢景玉自语道:“一定是很喜欢。不然您也不会顶撞太后。强行纳我为妃。并且还封为淑妃。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在我身上看到赛仙仙地影子了吧?” 君子殊被她点出用意。垂下眼眸。 谢景玉取下面纱。跪下说:“皇上。臣妾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准我进宫。皇上能够坚持让我留下。我真地很高兴。很感激。但是。臣妾不想做别人地替身。若皇上打算让臣妾以后都戴着面纱见人。臣妾宁愿不要做妃子。” 君子殊沉默地看了她一会。面无表情地说:“你今天先退下吧。”他叫来全顺。让他领谢景玉去新宫殿。 全顺带领谢景玉正要退下,君子殊突然又说:“你是你,她是她,谁也替代不了她。” 谢景玉回身看了眼君子殊,偌大的宫殿中,他倚在正中的龙椅里,显得那么寂寥和疲惫,脸上冷酷的神情竟然让谢景玉心中一痛。 她现在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赛仙仙认识的那个温润的赵王,而是高高在上的冷寂帝王。忽然之间他竟然变了这么多! 全顺带着谢景玉来到瑶芳殿,那是淑妃的宫殿。一般来说一个宫殿不止住一名妃子,位份最高的是主妃,位份低的住在偏殿,由主妃管教。但是如今后宫嫔妃稀少,不必挤在一处,所以这一次她们每个人都分在一处宫殿,连秦琴和杜婉儿也不例外。 “淑妃娘娘,您的两名婢女已经送来了,不过您的衣物按照规矩都要留在惊鸿殿焚毁,所以请您见谅。” 谢景玉见大内总管对自己这么客气,显然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所以笑着礼貌回答说:“有劳公公相送,景玉感谢万分。景玉年纪小不懂事,日后有劳公公多多提点!” 全顺笑着说“不敢”,又客套的说了几句,便走了。 谢景玉走进瑶芳殿,雪锦和紫菱都在,还有其余的宫女太监数十人。宫女太监们早就听说了东宸殿的事情,他们被调来瑶芳殿时心中都很好奇,一心想看看新册封的淑妃是何等美人,竟然能够让皇上如此倾心。 他们只在谢景玉走入宫殿时匆匆看了一眼,谢景玉微微抬着头,淡漠的眼神扫视众人时,他们竟然都垂下头,不敢再看她第二眼! 美人,的确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即使是服侍过当年号称“北君第一美人”的沁雪长公主的太监,也觉得淑妃娘娘不似凡胎俗物。 可是,明明是美人,明明有着柔软的腰肢和纤瘦的身体,但她身上却散着一股冷冽的气势,让人禁不住颤抖。 谢景玉脸上淡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唯独叫雪锦和紫菱二人起身。 她坐到主位上,对以后将要服侍自己的宫女太监说:“从今以后,咱们就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相比起来,你们是宫中的老人,比我的资历高,宫中的事情你们自然比我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来不用我多说。我的规矩不多,唯独不喜欢自作聪明和聒噪不堪的奴仆,其他的凡事好说。这两个丫头一个叫雪锦、一个叫紫菱,日后你们就听她们的安排,明白了吗?” “是,娘娘。”众人纷纷回答着,他们自然听出了谢景玉的话外音,心中那些或有或无的小心思全都迅躲了起来,心中的那份好奇都转化成了敬畏。 “都起来吧。” 让其他人都下去做自己的事,谢景玉带着雪锦和紫菱走进内阁单独有话说。 进入内阁,紫菱深呼一口气说:“小姐,你刚刚吓坏我,你的气势好吓人。” “哦?我刚刚怎么了,和平时有差别吗?” 紫菱回答说:“当然有差别,小姐刚刚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呢。” 景玉低声笑着,雪锦拦下还要说话的紫菱,说:“紫菱,如今不能再称小姐为小姐,要改称娘娘了,咱们也不能似在宫外那么没规矩,你要习惯自称‘奴婢’!” 被雪锦训了几句,紫菱吐吐舌头,说:“哦……奴婢知道了。” 景玉说:“你们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但在外面少不得要小心些,不然让人捉到把柄会受欺负的。” 雪锦说:“娘娘信任奴婢和紫菱,奴婢们自然要恪守规矩、以身作则,不能给娘娘丢脸了。” 景玉满意的点点头,忽而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雪锦:“雪锦,听说从宫外带的衣物都被烧了,我的小锦袋呢?” 雪锦从贴身的怀中掏出一个色彩艳丽、巴掌大的锦袋说:“奴婢知道这个袋子对小姐重要,自然早就藏起来了。” 谢景玉微笑着接过锦带,摸了一摸袋里的东西,又将锦带交给雪锦。 “你办事稳妥,我放心。你把这个袋子找个地方仔细收好。” 谢景玉坐下休息了一会,可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想起太后看她的奇怪眼神,她对紫菱说:“去取笔墨过来,我要写两封信,你想办法联系谢家和苏门的人,把信送出去。” 她习惯了对事情的掌控,但凡出现未知,她总会觉得惶恐。她将自己的疑问,以及要调查的事情分别写了两封,一封通过谢朝盛转交给谢正孝,另一封通过苏门安插在皇宫的暗线转交给谢长廷。 第二日一早,新册封的嫔妃都要去给太后以及皇后见礼。谢景玉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知太后们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所以起的格外早。 在宫中做事处处有讲究,比如说到底是先去给东太后请安,还是先给西太后请安,这就显示了当事人的立场。当谢景玉到达东宫太后的翎坤宫时,宫女说太后刚刚起身,让她在殿里等一会。 宫女自然好茶好水的接待,但是太后迟迟不出来,谢景玉不慌不忙的喝着茶,太后显然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也太过俗套了。等了好一会,太后没等到,反倒是武祈然也来了。 谢景玉笑盈盈的看着武祈然,她来的也挺早,应该是直接就到这里来的,但是武家不应该和西太后是统一战线吗? 今天的武祈然穿的是件墨绿的广袖长裙,倒衬得她有几分文静气质,和平时不太一样。 武祈然看到谢景玉,也是满脸笑意,对她行礼道:“臣妾拜见淑妃娘娘,娘娘来的真早。” 谢景玉起身笑着说:“武贵嫔也很早呢。” 武祈然打量了一下谢景玉,见她穿着杏色的高腰长裙,头上没戴什么配饰,周身打扮的很朴素,觉得有些讶异,哪个嫔妃不指望第一天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呀。 两人相邻坐着,一边饮茶,一边断断续续的聊着天,说的都不是些要紧的。聊了好一阵,太后终于出来了。 东宫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孩子们的精神就是好,起的这样早,我老婆子就不行了。” 谢景玉和武祈然一起叩拜行礼,谢景玉又说:“我们来早了,打扰了太后娘娘的休息,实在罪过。” 东太后若有似无的瞟了眼谢景玉,转脸问武祈然:“你就是武国尉家的丫头吧?听说你武艺和才艺都相当出色,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武祈然走过去,东太后拉着她近身坐下,嘴里夸个不停。东太后冷落着谢景玉,谢景玉只淡淡的笑着瞟了眼太后身后的那位老嬷嬷。那位老嬷嬷从扶着太后出来的那一刻,眼神一直盯着谢景玉,动都不动一下。 谢景玉低头继续喝她的茶,那老嬷嬷的眼神她也只当没看见,虽然被冷落,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反而武祈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早早的告辞,说是要去给西太后请安。 武祈然一走,太后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直接冷冷的盯着谢景玉。谢景玉并不畏惧,笑着太后问:“太后娘娘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金疮药还好使吗?” 东太后手上的茶盏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连她身后的老嬷嬷身子也是一颤。 看着东太后惊恐又紧张的表情,谢景玉笑着把茶水放下,继续说:“看来手上的伤没好彻底呢,连杯子都拿不稳,要不臣妾再送些药过来?” 东太后稳定下心神,问:“淑妃有话直说,老婆子年纪大了脑筋不好使。” “太后娘娘年纪一点都不大,您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即使有人想瓜分您的福寿,景玉也会拼命守护您的。” “哦?淑妃有这份孝心?” 谢景玉笑着说:“臣妾的真心可昭日月,只怕太后娘娘您看不上。” 太后干笑了几声,并不表态。 谢景玉耳尖,听到殿外有女子的说话声,想必是其他人问安来了,于是起身说:“太后娘娘,景玉今日先行告退,您若愿意相信我,就把我当亲侄女对待吧,景玉不会让您失望的。” 东太后看着谢景玉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忐忑。她转头问身后的老嬷嬷:“桂嬷嬷,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桂嬷嬷躬身说:“太后娘娘,这淑妃跟那个人几乎一个样子,若不是娘娘提前告知,奴婢定会以为老眼昏花了。” 东太后叹了声气说:“那个妖精真是阴魂不散,死了这么多年,哀家竟然还要为她烦恼。” 桂嬷嬷同样忧愁的说:“听说这个淑妃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奴婢觉得十分可疑,而且那金疮药……不知她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娘娘要格外当心啊。” “新荷的事她既然没有揭,说明并不是要和我们为敌,暂且观望观望吧……” ============ 这章的字数还是蛮多的,吼吼 最近又是做毕业设计,又是找工作,所以更新度不会太快,但是每天至少一更会保证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安稳下来后,就会努力加的! 希望大家见谅,能够继续支持我! 第四十四章 回信 谢景玉在翎坤宫门口遇见了结伴而来的秦琴和杜婉儿,她们两人身份最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起。两人见到谢景玉,匆匆行礼,谢景玉扶起她们说:“都是姐妹,何必多礼。” 秦琴想起昨天皇上带着谢景玉离开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谢景玉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但能够怎样呢,只好装作不知。 杜婉儿见谢景玉亲切,又想到她在刚进宫那天帮秦琴出头,对她的印象十分好,就问:“淑妃娘娘是要去给西宫太后请安吗?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呢,宫女说太后身体欠安,今日不用去了。” “哦,这样吗?”西太后第一天给所以妃嫔吃闭门羹,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谢景玉笑笑说:“那我先去给皇后请安了,你们也赶紧来吧。” 西太后的华音宫大门紧闭,不受任何妃嫔的问安。皇后听说后很焦急,匆匆赶过去问安。宫女不敢拦她,只好请她进去。皇后见了西太后,不安的说:“母后,今日是众位妹妹第一次问安,您真的谁也不见吗?” 西太后一脸闷气,皇上强行让谢景玉入宫,她斥责不了皇上,于是将怒气都泄在皇后身上。 “皇后你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没听见我和东宫那位都不同意谢景玉入宫吗?你怎么关键时刻不说话,任由皇上胡来?” 皇后一脸委屈,小声说:“臣妾不知……不知淑妃有何不妥……况且她跟皇上以前喜爱的一个女子长的很相像,臣妾以为皇上会欢喜。” 西太后恍然大悟的说:“难怪皇儿昨天那么坚定!可是,红颜祸水,向来祸国殃民,皇后难道不知道吗?不行,这个淑妃不能留在皇上身边。” “母后……”皇后无力的争取着,但是西太后又哪里是她能够劝说的。 皇后苦劝无果。只好回到自己地宫里。等她回去时。昨日选上地六位嫔妃都已经坐在厅里等她了。 谢景玉坐在左上。武祈然坐在她对面地右上。其余几人依次按等级入座。众人见了皇后回宫。纷纷行礼迎接。 皇后隐藏起脸上地愁苦之色。对她们笑脸相迎。因为心里想着太后最后所说地那句话。皇后一直心神不宁。众人问安地那些话她也未听进心里去。大家见皇后神情疲惫。都识趣地早早退下。谢景玉正要退下时。却被皇后留下。 等到只剩下皇后和谢景玉两个人时。皇后让谢景玉挨着自己坐下。拉着她地手说:“皇上昨天带淑妃妹妹单独离去。可说了些什么吗?” 谢景玉如实说:“皇上说臣妾长地像一个人。” 皇后叹了口气说:“是呀。皇上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虽然我并不曾见过她地真容。但是瞧着你也觉得像。皇上只怕就觉得更像了。虽然皇上因为别人而对你另眼相待。但这也是妹妹地福分。你千万要珍惜呀。” 谢景玉依言点头。又听皇后说:“正因为皇上对你的另眼相待,你也要小心斟酌。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并不属于我们哪个女人,妹妹切不要让皇上因为你而耽误朝政,明白吗?” “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皇后对谢景玉说这些,是因为太后那句“这个淑妃不能留在皇上身边”,她不想看到皇上再次失去喜欢的人。她已经看到了他的一次心伤,即使他不再乎自己的关心,皇后也想尽力让他不再伤心。 谢景玉满肚狐疑的回到瑶芳殿,雪锦候在门口说:“娘娘,皇上来了,在里面等好久了。” 也不知他一早来做什么,谢景玉想到皇后刚刚说的话,赶紧走进去。 “臣妾拜见皇上。” 君子殊站在殿中,身上还穿着朝服,听见谢景玉的声音,转身让她平身。 谢景玉看他的衣服问道:“皇上刚下早朝吗?” 君子殊说:“是。今日早朝时国师已经把你立妃大典的日子定下来了。本月二十六,是大吉之日,还有二十多天,你多准备准备吧。” 淑妃属于一品正妃,跟其他妃嫔不同,它的册立还要举行专门的册封大典。 谢景玉领命,又问:“皇上就是为了跟臣妾说这个事,所以专门来一趟吗?差个宫女说下就行了,何必辛苦跑一趟。” 君子殊反问道:“后宫的女人挖空心思想见朕一面却见不到,朕来见你,你反而不欢迎?” 谢景玉笑道:“皇上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怕皇上累到。皇上想见臣妾,叫臣妾过去一趟就是。” 君子殊打量着她,突然说:“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朕?” 新入宫的妃子见到皇上应该有的紧张和畏惧,在谢景玉身上一点都看不到,这不禁让君子殊很好奇。 谢景玉说:“臣妾为什么要怕皇上呢?皇上的威严是用来管理天下让四方臣服的,可后宫就像是皇上的家,如果臣妾害怕皇上,皇上回到家也感受不到轻松,就是臣妾们的罪过了。” “你这话有意思。”君子殊难得的笑了笑说:“朕还要去西太后那里,改日再到淑妃这里感受轻松。” “臣妾恭送皇上。” 君子殊很快就离开了,连口茶都没有喝。但是他的一言一行无不被众人关注着,淑妃因此水涨船高,俨然成了后宫第一宠妃。但只有谢景玉自己知道,这份“恩宠”是有多么不可靠,她不能仅靠着赛仙仙遗留下的情感去步步为营。 当天下午,御府令带领着织造司的人来取谢景玉的尺寸,为她缝制大典时所要穿的礼服,一直忙到晚上,谢景玉才有空休息。 草草用了些糕点,紫菱靠近她,拿出两封信来。 “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谢景玉没料到昨晚刚送出去的信,今天就有回信,看来苏门和谢家办事的度都是一流的。 她展开信纸迅看去,忽的冷笑起来。 “娘娘,怎么了?”紫菱看她如此冷笑,十分不安。 谢景玉将信纸揉成一团,松手时,竟成了齑粉。 她左思右想,没料到东、西太后排斥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和母亲这张相似的脸!苏门和谢家的回信意思相同,都说当年先皇有心立谢莲卿为后,只是谢莲卿不愿,反而去南苏国做了贵妃。 谢莲卿在东、西太后心中一直是跟刺,再看到和她相同的一张脸,她们怎么也容不下。更担心的是,只怕她们已经开始怀疑谢景玉的身份了。 ========== 今天找工作很顺利,可是在公交上丢了钱包,连里面的银行卡和身份证都丢了,令人十分郁闷啊! 乐极生悲坏了大事,看来找到工作不能太高兴,要淡定……淡定 第四十五章 皇帝的束缚 进宫的头几日,每个嫔妃的心中都很忐忑,有人盼望着被皇上宠幸,有人则担心会受冷落,所以全都在想办法打听着皇上的喜好及其他。 都以为淑妃定然是第一个被宠幸的,但是大家却未料到,三天过去了,皇上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消息传进皇后耳中,让她很难受。自从她嫁给君子殊做王妃,继而到皇后,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他们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君子殊对她不冷不热,虽然不冷落她,但是也并不经常和她同房。他们至今没有一子一女,虽不能说是皇后的身体原因,但皇后总是自责,认为是自己不够让皇上喜爱,才让皇家血脉难以延续。 这次选秀的目的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因为皇家子嗣问题,皇后见到谢景玉时,心中欣喜,觉得这个难题肯定能够解决,所以才支持皇上让谢景玉进宫。但是如今皇上不召见任何嫔妃,这究竟是何意?她左思右想后,再也坐不住,决定前往东宸殿找君子殊。 “皇后娘娘。” 全顺看到皇后的仪驾,在宫前恭敬的叩拜。在平身过后,他赶紧补充说道:“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处理军务,吩咐谁也不准打搅。” 皇后原以为早朝过后会有空闲的时间,没想到皇上还在忙,于是转身准备回去。全顺恭敬的相送,他知道这位皇后比哪位主子都要柔顺,她对皇上说的任何话都会遵从。 “顺公公。”皇后突然停下,这让全顺有些意外,“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没有招人侍寝,新进的妃子来了好几日,这样冷淡下去可不好。皇上对此事不在意,你是宫中的老人了,总该操心操心。” 全顺赶紧答道:“是,老奴知错,老奴一定会安排。” 送走皇后,全顺一脸苦闷。 他怎么会没有安排侍寝的妃嫔?但是不知皇上前日去西宫太后那里说了些什么,回来了好大的脾气,而且拒不宠幸新进的任何嫔妃。 君子殊和武国尉以及左、右丞相在殿里分析着南方地战争形势。 在先帝驾崩时。沧浪国贸然挑衅北君国。原以为先太子和君子殊地争斗会影响他们地出兵度。没料到新皇帝登基后反应很快。对沧浪国进行了狠狠地反击。 沧浪国趁火打劫地计划落空。在武祈宣带领大军南下地时候。他们匆忙撤军一泻千里。 君子殊原本打算趁此事件反攻沧浪国。将这不安分地南疆小国一举消灭。但武国尉不同意他地想法。认为南方此时尚不安定。南苏国遗党一直没有消灭干净。若贸然进攻沧浪国。恐怕己方后院起火。再则新帝登基便大兴武力。会让百姓认为他穷兵黩武。还是休养生息更为妥当。 “皇上。微臣以为先要肃清南方乱党。待国中安定之后。再向沧浪国出兵。昔日先皇大举用兵攻破南苏国。虽然将南苏国灭了。但是我们北君国也付出了沉重地代价。百姓经过这几年地休养刚刚过上了安稳地日子。若贸然大战。必会引起动荡啊。” 君子殊脸色凝重地听武国尉说着。心中不太同意。于是说:“沧浪国无视我国国威。竟敢挑衅侵犯。如果不还以颜色。岂不是让他以为我们好欺负吗?更何况他们先动兵。我们师出有名。若再等几年。师出无名要怎么战?” 武国尉见难以劝服皇上,于是问右丞相:“沈大人,您的意见是……” 沈丞相垂着眼睛,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武将军是统帅千军,征战沙场的老将,军事上的意见,我自然是听你的。” 君子殊听到沈丞相这样说,脸上的寒气更重了几分。沈丞相分明是在藐视他的皇威,暗指他这个新皇帝还不够资历。他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尽量压制着怒气。 沈丞相近些天很少支持他,原因很显然,她的嫡孙女沈新荷刚进宫就惨死,他咽不下这口气。君子殊正是预料到了今天这种情况,当初才会草草定案,让西太后和安雅纯背下黑锅。可是,没料到他仍然不肯消气。 君子殊转头看向左丞相刘锡禾,问他的意思。 刘锡禾明白君子殊的心思,更知晓现在他是多么需要一个支持他的人,于是说:“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臣以为乘胜追击方是上策。” 武国尉否定说:“左丞相此言差矣,兵法亦云:‘天时、地利、人和’。此时皇上登基不久,各方还未安定,时机不对;而沧浪国境内地势险恶,我军骑兵擅长平原作战,对山地行军极为不适应,此为地势不利;虽然我军乃正义之师,占有人和,但前两个条件尽失,对我军的作战实为不利啊!” 君子殊听完叹了口气,说:“罢了,你们都退下,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遣走几位重臣后,他叫全顺准备銮驾,要去后宫走一趟。 他一路都在思索着沧浪国的事情,虽然武国尉所说句句属实,但他总觉得武国尉在沧浪国的态度上跟以往有很大区别。 君子殊虽然知道现在不是作战的最好时机,但若开战,北君国也不会输,只是会付出比较大的代价。跟沧浪国的一战势在必行,不然草草收军只会让他颜面尽失,不止是颜面问题,他心中还有着他不得不战的另外理由…… 该如何打破僵局,沈丞相那边恐怕只有从他的妹妹东宫太后那里突破,看看东宫太后能否帮自己说几分话。而武国尉那边,就要靠武祈然了。 心中这么想着,君子殊的心情不好反差,他越觉得这个皇帝做的太过束手。军政要事被武国尉和几员边关大将把持,政务由左右丞相和御史大夫三人掌管,皇帝做出的决定若不经过重臣同意,依然无效! 他烦躁的走着,又听全顺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说着侍寝嫔妃的事情。 “皇上,皇后娘娘今天一早为此事来找过皇上,皇上您看今晚就宣一个娘娘过来吧。” 提到侍寝的事情,君子殊心头的火如同被油泼过一样,腾的就烧的老高。 前日,西宫太后故意闭门不见新入宫的嫔妃,他原本好心去探望西太后,却被西太后狠狠责问一番,并不许他将淑妃留在身边。 他在国家大事上暂且做不了主,难道在女人的问题上也由不得自己?原本打算跟西太后冷战几日,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今晚招淑妃侍寝。”他要正面还击!他想了想又说:“而且……朕要亲自去淑妃的瑶芳殿。” 按先皇定下的祖制,皇上除了可以去皇后正宫就寝以外,要宠幸其他妃子,都是将妃子抬进皇帝的寝宫,宠幸完以后,再被抬回去。 君子殊丢下这句话,心里突然爽快了一些。他心想,母后自从当了太后,跟以前大大的不一样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态度都嚣张很多,是时候让她收敛收敛了! 他一般不过问后宫的事情,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西太后见儿子孝顺,胆子便大了,手脚也伸的远了。 谢景玉正在瑶芳殿里招待秦琴和杜婉儿,这两人这几天跟她走的很近,经常到瑶芳殿里来看她。 杜婉儿是个性格直爽的人,她喜欢谢景玉的亲切,所以对谢景玉也十分真挚。 “淑妃娘娘,您要提防一下柳婕妤,昨天给皇后娘娘问安的时候您去的晚,我进去的时候听见她对皇后娘娘说您的坏话了。” 柳婕妤芳名柳莹莹,是御史大夫之女。御史大夫在朝中和左丞相刘锡禾交好,想来柳莹莹和皇后以前也有交情。 谢景玉倒想听听别人背后怎么说的自己,于是问:“哦?她说什么了?” 杜婉儿学柳婕妤的腔调说:“皇后娘娘,淑妃长了副狐媚像,皇上一见她就被迷的七荤八素,您可得小心啊。” 谢景玉见她学的好玩,兰花指还翘来翘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婉儿着急的说:“臣妾说的可都是真的,柳婕妤说的还不止这些呢!我看她就是嫉妒娘娘您长的好看。” “好了,婉儿妹妹,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想柳婕妤说了这些之后,一定在皇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对不对?” 杜婉儿点头说:“娘娘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听她说完,气的拍桌子呢,皇后那么好脾气的人,也训斥她说她不该挑拨后宫姐妹之间的感情。” 皇后的性情如此,谢景玉自然不担心,于是笑着说:“我昨天去的时候,柳婕妤脸色青绿,我以为她身体不适,没想到是在前面演了这么一出。” 秦琴同样担忧的说:“娘娘,你别笑了,我和婉儿都在替你担心呢。东太后和西太后好像对你有想法,若其他妃嫔也嫉恨你,可怎么办呀?我和婉儿位份低下,帮不了你,只能干着急。” 谢景玉拍拍她的手背说:“别急、别担心。我知道你们真心待我,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相信皇上和皇后,他们是主持公道的明眼人,我只要不做错事,就不会有事的。” 殿外有宫女通报,说是华阳宫来了个太监,传皇上口谕给淑妃。 谢景玉、秦琴和杜婉儿三人跪下接口谕,正是传淑妃今晚准备侍寝之事。几人听了都很惊讶,倒不是惊讶侍寝,而是惊讶皇上要亲自来瑶芳殿。 送走太监,杜婉儿高兴的说:“恭喜娘娘!” 谢景玉笑着道谢,略有歉意的看向秦琴。秦琴触及她的眼神,微笑着回应她,表示自己没事。 从谢景玉为她出头与沈新荷作对时,秦琴就想通了,如果皇上喜欢谢景玉的话,那她就认了,她更在被封为美人的那一刻想明白了,她这一生的追求,只怕是不切实际的美梦,不如成全了谢景玉。 第四十六章 暗示 武祈然百无聊赖的守着清漪殿,她在宫中没有相熟的人,觉得日子实在难熬。她在选秀的时候因为和秦琴住一起,所以和她稍微熟悉一些,但早先去找秦琴时,宫女说秦琴去找杜美人了。 她叹了口气,在清漪殿前的宫院中走来走去。当初她听说皇上特地选自己进宫,她高兴的都快哭了。因为倾心于君子殊,她迟迟未嫁,苦等终于有了结果,怎么能不高兴呢?只是没有料到,结果原来是这样…… 除了那天大选的时候见了君子殊一面,她至今都没见过他,更不用说跟他讲话了。想起以前一起策马郊外的好时光,她眼眶都快红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思念过剩出现了幻觉,她似乎看到君子殊!那个从宫门走进来的人,可不正是他么! “啊,臣妾拜见皇上,未能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君子殊扶武祈然起来,说:“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谨慎了?” 武祈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宫中跟在家里总是不一样的。” 君子殊看着她说:“你以前的样子很好,不要变,知道吗?” 武祈然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似乎是对君子殊对她的褒奖无所适从。不过她很快就跟着君子殊一起坐进殿里。 “这几天在宫里住得惯吗?还有没有坚持每天清早练剑?” 武祈然说:“每天早上要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所以改到晚上练剑了。” 君子殊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那就不要去请安了。多年坚持地好习惯。不要因为虚礼而荒废。” “啊。这怎么可以?” 君子殊笑一笑。说:“有什么不可以。这是朕给你地特免。” 虽然有些忐忑不安。武祈然依然高兴地感谢圣恩。这种特免也是一种殊荣啊。 “以前朕和祈宣地剑就没有你耍地好。你地剑舞更是一绝。丢了多可惜。” 武祈然笑着说:“若是比好看。我那花拳绣腿地功夫自然要略胜你和哥哥一筹。但是哥哥老说我地招数虚有其表。还没他地那杆枪实用。” “你不需要上战场杀敌,能够防身健体就够了。” 谈到战场,武祈然就想起武祈宣,问:“皇上,我哥哥现在在南边怎么样了?打胜仗了吗?有没有受伤?” 君子殊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哥的本事?沧浪国的鼠辈哪里伤得到他?” 武祈然想想也是,顺嘴说:“我哥肯定要把沧浪国打的落花流水才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他。” 君子殊脸上露出郁闷的神情,说:“他应该在年前就能回来吧。” “怎么会这么快?”出兵和收兵总共不到半年,还是去千里外的南方打仗,这未免也太快了,不怪武祈然会惊讶。 君子殊说:“等梁州的敌军清理完毕后,他就会班师回朝。朝中大臣的意思是不要乘胜追击,就此作罢。”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并没想议论朝政,只是顺嘴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但她所说的话恰好说到君子殊的心坎上,于是君子殊说:“你也认为可惜?朕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朕有心让你哥立下大功,但是你爹却不同意继续征战,让人很是想不通啊。” 武祈然吃惊问道:“我爹不同意?”她低头想了想,脸色变了几变,似是想到很关键的问题。 君子殊等着她说话,但她却不再提征战之事,而是问君子殊要不要留下用午膳。 君子殊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说:“朕还要去东宫太后那里,下次再一起用膳吧。” 武祈然无心多留,便送他走了。 送走皇上之后,武祈然心中很忐忑,听君子殊说父亲不同意攻打沧浪国,她第一反应便是父亲为了“那个人”而阻挠战事,难道真的如她所想吗? 晚间,君子殊在自己的华阳宫用晚膳,宫女们在灯影幢幢下穿梭布菜,全顺弓腰在君子殊耳边说:“皇上,已经遵照您的旨意安排好了。” 君子殊淡淡一笑,说:“有消息再报。” “是。”全顺退下去,换上尚食令服侍皇帝用膳。 在瑶芳殿中,谢景玉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雪锦在一旁服侍,紫菱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谢景玉听了,惊奇的说:“哦?他竟然下令将西边的禁军都撤走了?” 紫菱点点头,又说:“武贵嫔在禁军撤走后悄悄借轻功出宫了。” 君子殊是故意撤走巡逻的禁军,放武祈然溜出宫的吧? 谢景玉低头想想,对紫菱说:“再探。跟踪到底,她出宫做了些什么,我要准确的消息。” 紫菱得令后出去,谢景玉扑在浴桶的边缘思考事情,任由雪锦清洗着她的长。 雪锦见她一心想着武贵嫔的事,完全不着急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事,略有担忧的小声问:“娘娘,您今晚侍寝……怕吗?” “怕?”谢景玉苦涩一笑,说:“有什么好可怕的,横竖一闭眼的事情,这种事情对我本就没什么重要的。” 雪锦叹声说:“这可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呀……” 景玉在满室的雾气中闭眼养神,声音轻飘的说:“我今世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报仇,夺走他手里的锦绣江山! 雪锦还要说什么,却见景玉闭上了眼睛,于是不再多说,专心帮她清洗身子。 待景玉沐浴完毕,略做打扮后,便有太监通报,皇上来了。 谢景玉身披兔毛裹边的紫色冬日睡袍,长长的睡袍上用银线绣着华丽的白牡丹,白牡丹花瓣饱满,层层叠叠,似是活物绽放,在满室的灯光下堪的耀眼。 来不及继续擦拭半干的长,谢景玉在宫女的簇拥下匆匆迎接。 君子殊的心情看起来十分好,嘴角一直擒着得意的笑,当银紫色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时,他的笑容转为惊艳,竟有种全身**轻颤的感觉,让他不由的失神了。 谢景玉的这件睡袍虽说样式简单,但终归是宫里按照淑妃的品阶给她做的,料子、做工等无一不上等精细,穿在她身上,将她的贵气承托的一览无遗。她平日打扮不似其他嫔妃那样华丽,一切从简,所以君子殊此时看到比平时更耀眼的谢景玉,难免感到有些震撼。 半干的头垂在她的肩上,更衬得她肌肤似雪。 谢景玉跪迎着说:“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她的声音将君子殊从震撼中唤醒,他靠近景玉,将她扶起说:“这里风大,你怎就穿这么一点,先去内阁坐下再说话。” 宫女打起厚重的帘布,君子殊半拥着谢景玉走入内阁。他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头虽然纤细,但是却不同于皇后的绵软,竟有几分粗糙。 他惊异的问:“淑妃你在家里的时候经常亲自动手做事吗?” 谢景玉听了问话,急忙将手抽出,低头说:“臣妾……臣妾粗鄙,让皇上失望了。” “怎么会?朕只是觉得奇怪,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君子殊见她的头垂的低低的,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妥的话。 谢景玉握了握因为练武而变的有些薄茧的手,说:“皇上应该知道的,臣妾是谢家的养女……在父亲收养我之前,臣妾并非大户小姐,所以自然比不上其他姐妹那般精致。” 君子殊将她拉到怀里,一起坐在软榻上,说:“养女?朕似乎听说过这么回事,原来是真的。朕倒觉得十分好奇,你同朕讲讲你的身世吧。” 谢景玉抬眼看了看他,碰到君子殊的眼神,急忙躲开,说:“臣妾不敢说……” “哦?这有何不敢?”君子殊望着她,感觉着怀中的馨香,觉得十分舒适。 “臣妾……臣妾以前是南苏国人士……” 第四十七章 迷惑 “臣妾……臣妾以前是南苏国人士……” 握着谢景玉手臂的手紧了紧,使得谢景玉有些紧张的向君子殊看去,只见君子殊眼神中的愉悦收敛了一些,透出几分探究。 于是谢景玉赶紧说:“皇上,臣妾虽然在南苏国出生,但是想法并不跟那些乱党一样,臣妾虽然浅薄,但也知道天下归一的大趋势。虽然小时候饱受家园沦丧的颠簸之苦,但是臣妾半点怨恨的心都没有。正因为这样,臣妾才有福气成为谢大人家的女儿啊!” “是吗……”君子殊淡淡的回答着,又问:“你还记得你的生父生母吗?” 谢景玉编了谎言说:“臣妾的生母在臣妾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生父是一家镖局的武师,当年父亲带我逃避战乱从江南来到江北,安稳日子没过几年就过世了,幸而臣妾后来被谢家人收养,才有了今日。” 君子殊低头看着她的手,慢慢摩挲着,说:“战乱终究给百姓带来了苦难,到底还是朕的错,你当时受了很多苦吧?” 谢景玉身子一震,她没料到他竟然说出了认错的话! 由于太震撼,她结结巴巴的说:“这……不是皇上的错……天下想一统,想真的太平,无论怎样都要经历那个阶段,那……不是皇上的错。” 君子殊猛的抬起眼,欣慰的笑着说:“没想到朕的淑妃如此通达。”他将她抱紧了紧说:“朕以前让你受过苦,以后决不让你再受苦了!” 谢景玉转过身子环住他的脖子,眼神却突然变的凛冽。当她叙述着当年的苦难,她忍了又忍才说出那段违心的话。 即使如她所说那样,她知道天下归一是迟早的事,她知道当年不伦是谁带兵去攻打南苏国,南苏国都会有灭亡的一天,她更知道将整个南苏国的仇恨加诸在君子殊身上是不公平的,但这些也不能消除她心头的半点仇恨! 那死去地人。那灭亡地国。那丢失地幸福生活。这一切。总要有个人来承担!不幸地君子殊。他逃不掉! 谢景玉沉浸在仇恨地回忆中。忽地感觉到脖子上传来温热地噬咬。君子殊在吻着她! 原本以为能够坦然接受他地亲热。但想好地一切都因仇恨而坍塌。她此时此刻没办法和一个仇人亲热。但是他是夫。他是军。她如何能抗拒? “皇……皇上……”谢景玉收回眼中地情绪。重新装上笑容说:“天都没有黑透。你也太心急了……” 君子殊抬起已显迷乱地眼睛。俯身望着谢景玉。低声问道:“淑妃难道不想?” “臣妾……臣妾原本准备了一段舞蹈献给皇上。若现在不跳。一会定然跳不了了……” 君子殊悻悻然的推开谢景玉说:“跳吧,若跳的不合朕的心意,朕要重重罚你。” 谢景玉松了口气,她走到内阁的柜子旁,从中取出一根白玉笛交给君子殊,说:“此时没有丝竹,臣妾黯然起舞未免太过扫兴。臣妾听闻皇上擅长吹笛,皇上可否为臣妾伴奏一曲?” 君子殊一面接过笛子,一面挑眉问:“你从何处知道朕会吹笛?” 谢景玉回眸一笑,说:“等跳完了再告诉皇上!” 她脱去银紫色的睡袍,只穿了里面如白纱般的连体衬裙,站在朦胧的烛光下,似烟似雾,更似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幻影。 看着这样的她,君子殊不知怎的就想起第一次见赛仙仙的场景。她从空中似仙女般飘落,就那样驻进了他的心里。耳边似乎又回想起她跳舞时的那阵笛音,不知不觉中,他就吹了出来。 谢景玉听出他吹奏的曲调,低头一笑,而后翩然起舞,从地面轻飞而起,竟跳出了当时的那段“天外飞仙”! 看着眼前与当时重复的身影,君子殊一曲没有吹完,玉笛就掉在了地上,他看着飞舞在空中的谢景玉,喃喃唤道:“赛赛……” 谢景玉方停下,便被一个强有力的温暖怀抱包裹,君子殊失神的在她耳边说:“太好了,你还在……” 她知道他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并不着急说话,等君子殊的这阵激动过去之后,她才轻轻喊了声:“皇上?” 像是被打碎了美梦的孩子一样,君子殊眼里藏着愠怒、失望还有迷茫,他放开谢景玉,转身走到软榻上卧下,闭上眼睛轻声说:“朕……糊涂了……” 谢景玉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轻轻的抚弄着他皱起的眉头,说:“皇上,臣妾不该跳赛仙仙教给臣妾的舞,让您又想起她了吧?看皇上这么痛苦,臣妾以后都不跳了。” 君子殊微微睁开眼睛说:“朕不怪你,你跳的很好,朕很喜欢。” 谢景玉歪过头靠着他的肩膀说:“如果皇上那样思念她,臣妾不介意你把我当做她……” “你不是说不愿意做任何人的影子吗?” 谢景玉闭上眼睛,藏起目光里的嘲弄,柔声说:“臣妾更不愿意看到皇上痛苦的样子……” 听到她的密语,君子殊心中动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感慨的说:“我是真的爱她、怜惜她、舍不得她,在跟她认识的一年多时间里,她总是能猜准我的心思,为我排除心中的忧愁,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似乎能够忘记一切事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我以为她只是我命中注定的红颜知己,等我意识到对她的爱恋、并有能力爱她时,她竟因为我而香消玉损,是我对不起她,我欠她的太多……” 谢景玉听着君子殊对她诉说对“另一个自己”的爱和思念,这种感觉真是很奇特,有些得意、有些感动、也有些失落。 “皇上,她真是个狠心女子呢,竟然连爱的机会都不给你……” 君子殊深叹一口气,苦笑着说:“是啊,真是狠心……” 谢景玉忽的昂起头,看着君子殊说:“皇上,臣妾也能像赛仙仙那样体贴的为你排忧解难,她能做的臣妾都能做,让我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吧!皇上不要学她那么狠心,给臣妾一个机会好不好?” 君子殊又苦笑了一阵,点了点谢景玉高跷的鼻头说:“淑妃你这是在做什么?和一个不存在的人争风吃醋吗?” 谢景玉偏过头去,说:“臣妾是羡慕她,人已不在,却能得到皇上这么多爱。” 君子殊忆起和赛仙仙的第一次见面,于是仿照当时的模样对谢景玉说:“淑妃你且说说看朕心里现在的忧愁是什么,你若说对了,朕就给你取代她的机会,怎样?” 第四十八章 干政 “你若说对了,朕就给你取代她的机会,怎样?” 谢景玉惊喜的站起来,眼睛似是闪着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君子殊,问:“当真?” 君子殊点点头,又重复一遍说:“且看你说不说的准。” 谢景玉一脸惊喜,可不过转眼,她又无精打采的做出偃旗息鼓状,君子殊看她这样,问道:“怎么,想不出吧?想做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并不是这么容易的。” “皇上,不是臣妾想不出,是臣妾不敢说……”谢景玉嘟囔着。 君子殊用疑问的眼光询问她,谢景玉接着说:“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当初进宫时香凝让臣妾背的后宫戒条,臣妾背的可熟了!” 听了她的话,君子殊越的觉得有兴趣,于是说:“你且说说看,朕给你做主,不管你说什么,今晚都不会问你的罪。” “那……臣妾真的说了?” 见君子殊点头,谢景玉坐在他身边说:“皇上此时忧心的事,应该是和沧浪国的战事吧?您想一举攻下沧浪国,大臣们肯定主张见好就收,如此僵持不下,对不对?” 君子殊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谢景玉真的说对了! “你是从何得知?” 谢景玉突然胆怯地说:“皇上你别这么严肃。景玉……不敢再说了……” 君子殊这才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展现了警惕姿态。于是收了凌人地气势。缓声说:“你是怎么知道地?” “臣妾猜地……臣妾在宫外就听人说。后宫就是朝廷地缩影。后宫地女人是皇上和众臣间地纽带。皇上宠幸谁、冷落谁、拉拢谁、疏远谁。都是有目地地……您头几天谁也不宠幸。今天白天突然去了武贵嫔那。晚上又宠幸臣妾。期间还专门去给一向疏远地东太后请安。臣妾就想。定然是有原因地。想来想去。便只有沧浪国地事情了。您去武贵嫔那里是为了军权。去东宫太后那里是为了得到文臣们地赞成。来臣妾这里。是为了祖父手上军饷地支持……” 听谢景玉一一分析过来。君子殊突然觉得恐慌。他冷笑着说:“朕身边地聪明人还真不少……” 谢景玉见他脸色不好。赶紧下跪说:“皇上。臣妾并不是故意揣摩圣意地。只是……只是这几天宫中姐妹都在留意皇上地去向。皇上只要来后宫。去哪里大家都知道。臣妾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刚刚地那些。皇上您就当臣妾胡乱说地。臣妾该死……” 君子殊眯着眼看了看谢景玉。忽而低笑起来。说:“你们之间地消息真是灵通。朕会吹笛地事情你也是从皇后那里听来地吧?看到后宫如此和睦。朕该觉得欣慰才是。淑妃快平身。看把你吓地。朕之前说过。你今晚无论说什么都无罪。” 谢景玉诚惶诚恐的站起来,闭嘴不语。 君子殊见她惶恐的样子,笑着说:“淑妃真是个聪明的笨女人。” 谢景玉不解的看着君子殊,不明白他这句自相矛盾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猜透朕的想法,怎么会不知道,在宫中要慎言慎行,有些事情即使是对的,你说出来了,那也是错的。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自作聪明的。” 谢景玉一肚子委屈说:“可是皇上说了,臣妾说对了,就给臣妾一个机会……而且,臣妾的所有一切都是为皇上准备的,皇上若看得上臣妾这点小聪明,即使是死,也甘愿了……” 君子殊无奈的叹了声,说:“你对朕的心意朕明白了。如之前所说,朕给你这个机会。” “真的吗、真的吗?”谢景玉欢呼雀跃,君子殊难得露出真心的笑。 “如你刚才说的那样,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办?” 谢景玉听到他的问题,突然又不笑了,小心的说:“臣妾还要接着说吗?再说下去皇上要说臣妾自作聪明了……” 君子殊笑着说:“这可是朕给你的机会,朕同赛仙仙便总是这样商讨事情,你不是想要这样的机会吗?” 谢景玉高兴的坐下,说:“那臣妾就真的说了!” 君子殊用心听着,看她能说出什么高招,只听谢景玉继续分析着说:“说到和沧浪国打仗,咱们北君国肯定不会输,大臣们不同意急战,必定认为现在时机不对,付出的代价太大,皇上想现在一锤定音,应该是顾虑沧浪国和南苏国乱党勾结,如果失去先机,怕以后会坏了大事。” 这回君子殊不能不说是惊诧了,他真正的顾虑正是不断在南苏国活动的乱党,他的线报有消息传来,说江南诸州最近几年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急成长,笼络了不少零散的南苏遗民,而且听说这个组织拥有当初南苏国遗失的“镇国玉玺”,使得江南形势非常混乱。加之在沧浪国的边境上,有很多活动迹象,他便担心这个乱党会借用沧浪国之手,完成他们的复国目的。 沧浪国是弹丸小国,不过凭借着地理优势独居一隅,北君国根本不会将之放在眼里。但是南苏国的复苏却不是他能无视的,须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真是让乱党掀起复国之战,这又将是如何的一片混战? 他看向谢景玉的眼神认真多了,真诚的等着她的妙计。 谢景玉对他笑笑,说:“战和不战各有利弊,臣妾就想,若选择其中一种,用另外的方法弥补选择它而带来的弊端,那岂不是就完美了吗?比如说,皇上就依了大臣们的意思,不战。皇上担心乱党和沧浪国联手,那么就先与乱党和沧浪国合谋。俱臣妾所知,沧浪国一直跟那个瓦……瓦什么的小国有冲突……” “瓦鹚。”君子殊提醒道。 谢景玉吐吐舌头说:“对,瓦鹚。皇上不如派兵将瓦鹚灭了,灭瓦鹚比攻打沧浪国要容易太多,若将瓦鹚并给沧浪国,换取沧浪国的支持,这样就两相安宁了,等过几年皇上你做好了准备,再打沧浪也不迟。” 君子殊点点头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延缓时机的良策。”只是瓦鹚一向对北君国称臣,如果贸然攻打瓦鹚,只怕会引起其他附属国的恐慌。 “那若朕坚持要战呢?” 谢景玉撑着脑袋边想边说:“若是坚持要战啊……就要想办法避免过大的损失。沧浪国中不是山地,就是大型的湖泊,凭借着天险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投降。正面进攻肯定是不行,那么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君子殊看着谢景玉狡黠的眼神,先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而后稍一想,便惊喜说道:“淑妃的意思是说,沧浪国趁我国政局不稳之时侵犯,那么我们便也选他们国内大乱的时候去攻打?” 谢景玉点点头说:“是啊,臣妾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沧浪国会不会大乱,臣妾就真的不知道了!” 她相信君子殊一定能够给沧浪国的政局制造出混乱来,只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少不了要收集很多沧浪国的情报,以及安插密探了,如此一来,谢家的“流通货栈”便可以起到大作用了!谢景玉再说下去就说的太直白了,所以她点到即止,见好就收! 君子殊果然凝神谋划起来,他不知想了多久,等他缓过神来时已经觉得非常疲劳,转头一看,谢景玉竟然伏在软榻上睡着了。 他摇摇头,走过去将谢景玉抱上床。看着怀中安静较小的女子,他竟有点不相信正是她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讶。 他忽的想起她说的一句话,“臣妾的所有一切都是为皇上准备的,皇上若看得上臣妾这点小聪明,即使是死,也甘愿了……” 回想起这句话,君子殊的心中一暖,没料到这个女子不仅是长相,连一心为他的心思,都跟赛仙仙那么相似。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蛋,环着谢景玉睡下。他心中不禁想着,她难道是赛赛给自己送来的补偿吗? ========================= 今天心情有点差……这本书没排到“金笔点凤榜”的推荐,呜呜呜呜…… 第四十九章 初次交易 冬夜漫长,谢景玉醒的极早,她微微舒展了下臂膀,觉不能动弹,整开眼睛时才觉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怀抱里。她无声的瘪了瘪嘴角,难怪谢长廷以前总是说她警觉性很低,完全不像是个学武之人。昨晚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连被君子殊抱上床都不知道。 内阁里很暗,感觉到天还未亮,她不想吵醒君子殊,于是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她靠着他的胸膛,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闻到了皇上特有的龙涎紫凝香。她曾对这种香味十分熟悉,她的父皇,南苏国的皇,同样拥有这种气味。 她闭上眼,想起宠爱她的父皇经常将粉团儿般的她抱在膝上,和母妃、哥哥一起说笑玩乐,她仿佛能够听到昔日的欢声笑语,她的心猛的抽痛,眼泪也不自觉的奔涌出来。 谢景玉再次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帅气而洁净的脸无可挑剔,若是其他女人被他抱在怀里,只怕会感觉到无比幸福,但此时此刻的谢景玉,眼中被暴戾的情绪填满! 就是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父皇的味道,夺走了她的一切幸福! 她猛的挣脱出他的臂弯,伸手拿到床尾的睡袍,披在肩上后往窗边走去。 拉开木窗,正要西沉的粉蓝月牙挂在天际若隐若现,冬日冰冷的晨风吹动着她的衣袍和长,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远方,直到眼中的暴戾渐渐消去,眼中最终呈现一片冷静和淡漠。 冷风呼啸着灌进房里,君子殊被惊醒,睁眼便看到窗前的谢景玉,她的背影挺直,黑和银紫色长袍纠缠在一起,不用看她的面容,他几乎都能想像出她一脸坚毅而深沉的表情。看到这样的她,不知为何,君子殊竟觉得有些伤感。 “淑妃,怎么起这么早?” 谢景玉听见他的声音,急忙把窗户关上,转身对君子殊说:“皇上,是臣妾把你吵醒了吗?” 君子殊坐起身,凝视着她的面容。她淡淡的笑着,连眼中都是幸福的笑意。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刚才为什么站在风口上。小心受凉。” 谢景玉笑着说:“可能是房里地炭火太热。臣妾方才觉得有些气闷。所以才开窗透透气。没想到把你吵醒了。皇上要不再睡一会?” 君子殊摇摇头说:“不了。起身吧。” 在内阁外守夜地宫女听到房内地动静。纷纷准备好起床地用品。端着整齐地衣服和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谢景玉取过龙袍。亲自服侍君子殊穿上。仔细地整理着他地衣冠。并问:“皇上在这里用早膳吗?臣妾吩咐他们准备去。” 君子殊想了想说:“朕在早朝之前要召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就不在这里用早膳。淑妃你自己多吃点。朕晚上再来看你。” 谢景玉知道他心里想着昨晚商量的战事,只是奇怪他今晚还要来,于是问道:“皇上今晚还要来?” 君子殊充满邪气的笑着说:“怎么?淑妃不愿意?” 谢景玉低头说:“没有。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皇上冷落了其他姐妹。” “淑妃倒挺大度。” 君子殊笑着说,其他宫女服侍他梳洗,弄完之后,他轻轻在谢景玉脸上啄了啄,并在他耳边说:“朕倒你宁愿小气点。” 众宫女见他们耳鬓磨擦如此亲昵,都低头偷笑。谢景玉来不及再说什么,君子殊便离开瑶芳殿。 送走他,谢景玉任由宫女帮她梳洗打扮,她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紫菱,便问雪锦:“紫菱呢?” 雪锦神色显出少有的不安,谢景玉见状,支走其他人,单独问雪锦:“紫菱昨晚出去,难道一直没有回宫?” 雪锦面露苦色的点点头,谢景玉也有一丝慌乱。紫菱是苏门培养出来的,她本该非常信任她的能力,但是武祈然身边多是习武之人,跟踪她出宫万一遇到高手,紫菱真不一定应付得过来。 想到这里,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她昨晚果然太草率了,不该让自己身边的人亲自跟出宫的。 雪锦见她这样,赶紧宽慰道:“娘娘不要着急,紫菱那丫头聪明灵活,一定不会出事的。” 着急也是无用,谢景玉定下神来,说:“罢了,再等等看,也许是白天防守森严,她被堵在宫外也不一定。咱们先去给太后、皇后请安吧,今天大概有好戏看了。” 谢景玉成了被“宠幸”的第一人,众妃们一定都早早的去皇后那里等着听戏,她偏偏不急不忙的往东太后的翎坤宫走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翎坤宫的大门敞开,宫女一路通报,一路引着她进入暖阁。东太后在暖阁里卧着,桂嬷嬷在旁伺候。 谢景玉浅笑着请安行礼,东太后面色舒畅,笑着说:“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淑妃一大早的就来看哀家,小心受寒。你现在可背负着咱们君家传宗接代的大任,身子要紧呐。以后哇,不必讲什么虚礼,觉得闷了,想来找老婆子我说说话也行,但是不用天天来。” 东宫太后与第一次截然相反的态度让谢景玉的嘴角浮出笑意,东宫太后见她得宠,在向她表示愿意携手合作。 谢景玉回答道:“多谢太后恩典,太后娘娘如此心疼臣妾,臣妾受宠若惊,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太后的。” 东宫沈太后明明听她笑着说“孝敬”,但心底不由的紧张,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有绝色的容貌,聪明的头脑,还有太后不能确定的能耐,这让太后深刻的觉得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但是现下的东宫太后没有选择,皇上一天比一天强大,朝中的势力不足以遏制他,而后宫又逐渐被西宫霸占,她若再等下去,总有一天会没有容身之地。即使是有危险,她也决定和谢景玉试一试。 东宫太后先挥退左右的宫女,而后对身后的桂嬷嬷勾勾手,桂嬷嬷便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到谢景玉面前。 谢景玉疑惑的看着东宫太后,太后说:“这是给淑妃的谢礼,多谢你的金疮药,让哀家好受许多。希望哀家的这份谢礼,也能让你睡的安稳一些。” 桂嬷嬷打开小盒子,盒子中只有一张不太大的纸,谢景玉取出之后眼神有一丝惊讶,这上面竟然写着她瑶芳殿每个宫女太监的出处,谁可能是谁的眼线,真是一目了然。看完后她将纸收进怀中,并笑着说:“娘娘的这份礼物真是好用,臣妾多谢太后了。” 东宫太后说:“咱们再不要客气了,哀家喜欢干脆利落的人。淑妃早些去皇后那里吧,估计那群妮子都快等疯了。” 谢景玉听了低声笑着告退,出了暖阁,她带着雪锦向皇后那里走去。雪锦在给谢景玉披上厚狐裘时,谢景玉顺手将纸张塞给她,并说:“好好看看,要记到心里去。” 那些有可能是眼线的宫女太监,谢景玉不想除掉,不论她除掉几个,别人都会想办法塞进新的眼线。未知的敌人和已知的敌人相比,她自然选择后者,更何况,她也许还有地方能用得上那些人。 第五十章 勾心 在埕都的一处隐蔽小院中,紫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谢长廷和文清皱着眉头守在一旁。 谢长廷昨晚接到宫中暗线送来的消息,说武祈然悄悄回了将军府,接到消息后谢长廷带了两个助手潜入将军府,却现了正在和侍卫打斗的紫菱。 紫菱被侍卫一个刀手砍中后颈,眼看就要被捉,谢长廷急忙出手救下。 谢长廷一脸阴郁,紧紧盯着紫菱。紫菱是谢景玉身边的近身侍女,如果被捉住留下把柄,会坏大事。昨晚他赶去将军府时只来得及救下她,也不知之前生了什么,她有没有暴露身份,更不知武祈然昨夜回将军府的用意。 等了许久都不见紫菱清醒,谢长廷担心谢景玉在宫中因为紫菱而误事,于是叫来文清给紫菱扎针灸,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弄醒。 文清在紫菱的额头、手掌虎口以及两肩上各扎几针,紫菱果然轻叫一声清醒了过来。 银针扎中她的痛**,紫菱表情扭曲,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文清后委屈的说:“师父,你别戏弄菱儿了,快住手。” 文清笑着把银针拔下,同时训斥道:“老夫有你这样的徒儿,真是丢脸,昨晚险些就被人捉走。” 紫菱低头,不好意思的说:“那是徒儿学武不精,不怪师父。” 谢长廷听到她这么说,咳了两声,紫菱的武功是谢长廷教的,她学武不精等于说谢长廷教导无方么。 紫菱这才现谢长廷也在屋里,赶紧下床跪地说:“大师父,紫菱错了。” 谢长廷对苏门地女子一向严厉。他教出来地孩子各个都很怕他。紫菱也不例外。 “你先起来。将昨晚地事情讲给我们听。如果坏了大事。为师再来罚你。” 紫菱听他这么一说。看看大亮地天色。脸色剧变。说:“天呐。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紫菱匆匆地将昨晚地事情告诉他们。原来她昨天一路跟踪武祈然到了将军府。武祈然怒气冲冲地到书房找到她父亲。二人在书房里吵了起来。期间说了些很奇怪地话。紫菱仔细地在窗棂下偷听。听到最后终于明白了他们争吵地内容。但因为太过惊讶而弄出声响。惊动了房内地两人。 紫菱匆匆逃走。在将军府内四处逃窜。虽然甩开了武祈然和她父亲。却撞到了巡逻地侍卫。于是就有了谢长廷救她地那一幕。 谢长廷和文清对视一眼。两人听了紫菱说地话都很惊讶。谢长廷问她:“他们父女二人争吵地内容。你真地没有听错?” 紫菱确凿的说:“一字一句听的真真切切。” 文清对谢长廷说:“我看要立即派人南下,把此事查清楚才好。” 谢长廷点头:“此事要慎重,请邵峰带几个稳妥的人南下去查一下。”文清了然,转身出门安排去了。 谢长廷又对紫菱说:“你准备一下,我立即送你进宫。” 紫菱知晓谢景玉肯定在找她,当下赶紧收拾好,随谢长廷出门。 谢景玉拜访完东宫太后之后,径直去了皇后的宫殿,诚如东宫太后所料,所有嫔妃都等在了里面,看到谢景玉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只有皇后面露笑容,不等她行礼就笑着说:“淑妃不必多礼,坐吧。” 谢景玉在她下的一个位子上坐下,看到自己对面的一个位子空着,那是武祈然的位子。她不愿众人询问她昨晚被宠幸的事情,于是率先开口问:“今天怎么不见武贵嫔?” 皇后面色寻常的说:“皇上免了武贵嫔早晨的问安之礼,她不必日日来请安。” 谢景玉有些惊讶,皇上这样做,让皇后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待她表示异议,柳婕妤柳莹莹就说道:“依臣妾看,武贵嫔虽然有皇上的恩旨,但是她真的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分明就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脸色有些难堪,对柳婕妤说:“不要乱说,无故伤了姐妹情谊。” 柳婕妤瘪嘴,一脸的不乐意。 坐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位董婕妤,是董廷尉大人的女儿,芳名董妍。她平日和柳婕妤形影不离,但谢景玉极少听她说话,没想到今天她突然说:“臣妾觉得武贵嫔今日缺席,是因为心里伤心呢。” 柳婕妤不明白,问:“皇上都给她那样的特权,她还伤心什么?” 董婕妤说:“特权再好,也不如受到宠幸好呀。” 柳婕妤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样,她肯定是怕见到淑妃娘娘之后伤心。哎,这样来看,武贵嫔就更不对了,咱们姐妹同是皇上的女人,最不该的就是争锋吃醋,全心全意伺候皇上才是,你说是吧,淑妃娘娘?” 谢景玉冷笑着端起茶盏喝茶,不回答她的话。柳婕妤和董婕妤这一回合唱的好生动,她们想挑起谢景玉和武祈然之间的间隙,未免也太小看谢景玉的心胸了。 皇后见谢景玉不言不语,以为她把她们的话听到心里去,打圆场说道:“武贵嫔对皇上有情有义,为了皇上甘愿不嫁,她如此真挚的心,难免会和其他姐妹有些隔阂,淑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等本宫日后好好开导她就好了。” 谢景玉叹气,皇后也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于是说:“皇后娘娘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臣妾并没有埋怨武贵嫔。” 皇后点点头,又问:“淑妃今日去西宫问安了吗?” 谢景玉低头说:“不曾去。皇后又不是不知,西宫太后遣人告诉臣妾,不必去她那里问安,臣妾又怎么能厚颜去打扰呢。” 皇后想起几日前西宫太后突然派人传的口谕,又是一脸忧心,说:“这该如何是好……” 皇后一心想维持后宫的安宁,偏偏众人都不如她所愿。西宫太后早有懿旨,不见谢景玉,而嫔妃们又暗自勾心斗角,皇后这样的软性子,如何做得到呢……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想事情的时候,宫女传报:“皇后娘娘,武贵嫔问安求见。” 众人讶异,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武祈然一身劲装,脸上依稀还挂着汗珠,匆匆往殿里走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臣妾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惊讶的问:“贵嫔你做了什么,怎么弄的如此模样?” 武祈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臣妾早上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所以才会如此。皇上命臣妾不可懈怠,要日日晨练,所以臣妾今日来晚了。” “原来如此,”皇后释怀的说:“既然是皇上有令,贵嫔你不用来请安也可以的。” “这怎么行,礼仪不可废,臣妾虽然来晚了,总是要遵守的。” 一旁的柳婕妤脸色渐差,她看了看武祈然说:“武贵嫔来的不晚,姐妹们正在向淑妃娘娘道贺,你来的正好。” 武祈然疑惑的问:“祝贺什么?” 柳婕妤冷笑着说:“祝贺淑妃娘娘昨晚受到皇上宠幸啊,她可是第一个接受皇恩的人呢,武贵嫔难道不祝贺一下?” 武祈然楞了一下,脸色僵硬的说:“当……当然要祝贺,臣妾昨晚睡的早,不知道此事。” 她说不知道此事,众人都很惊讶。 谢景玉说:“没有什么好祝贺的,皇上一定会雨露均沾,姐妹们被招幸也是迟早的。” 武祈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茫然和失落,昨天君子殊去她的清漪殿看她,并给了她不给皇后问安的特权,这样的决定让她心中欣喜,并且萌出一种希望。虽然她十分清楚他是皇上,不仅有了正宫皇后,还有数位貌美的妃嫔,她只是众人中的一员,即使是这样,她也希望着,也许自己可以得到多一些爱,甚至独占他的爱! 但是心中的那丝希望刚刚萌,便被所料不及的消息给扼杀。她昨晚在后宫和将军府之间奔波,根本无暇打听其他消息,不料现在听到了皇上临幸淑妃的消息! 第五十一章 斗角 上一章题目是“勾心”,立即有书友猜这一章题目是“斗角”,嘿嘿,bingo!猜对了呢~ ===================== 柳婕妤看到武祈然脸上神色难堪,故意说道:“武贵嫔怎么这幅神色?是昨晚没睡好身体不适,还是心里不舒服?” 武祈然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意,说:“我并没有不适,我正在想,淑妃娘娘有如仙女下凡,皇上见她第一眼便对她青睐有佳,昨晚宠幸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谢景玉见她脸带苦涩,一副想要装的无所谓却让表情更扭曲的样子,让她看了心里也不好受。谢景玉又转头看向静坐在角落里一直不曾说话的秦琴,秦琴遇到谢景玉的眼神,对她笑了笑,笑中带着一点寂寞。 看到殿里各色的表情,谢景玉在心里感叹,皇后、武祈然和秦琴三人,都是对皇上有感情的,她们的这一腔真情,不知会被这后宫的岁月磨成什么样子。不知怎的,她对她们生出一丝愧疚之情,她夺走了她们朝思暮想的帝王之爱,但是却要毫不珍惜的把那份爱**在手掌之中,她们若知道了,是会恨她的吧? 心里越想越烦,再则想到还没有消息的紫菱,谢景玉借由身体不适,匆匆告退。众人都以为她是昨晚“辛苦”,并不挽留,脸色复杂的目送她离开。 正在她刚退出皇后宫时,有太监来传话,说请淑妃去祈年殿与国师会面,商量几天后的册妃大殿之事。 谢景玉无奈只得转而去祈年殿,偏偏还未随太监走出几步,又有老嬷嬷来请苏景玉,说是西宫太后有急事召见。 谢景玉看看等她的太监,又再看看封太后口谕而来的老嬷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是头一晚被皇上“宠幸”而已,怎的今天一早就生出这么多事端来? 思量再三,谢景玉对等他的太监说:“劳烦公公转告国师,请他在祈年殿稍等片刻。册妃大殿的事情尚有好多天的空余时间,但太后这边却有急事召见,就请公公对国师说明情况,待本宫面见太后之后,必会去见他。” 太监得到谢景玉地回答之后转回祈年殿。而谢景玉则随着老嬷嬷去见太后。心中一边揣测着。也不知一向不愿见她地西宫太后。今日为何要召见她。 当谢景玉来到华音宫时。就觉得宫中地气氛怪异。引她面见太后地是两个面相刻薄地老嬷嬷。她们看向谢景玉地眼神带着不屑和嘲讽。让谢景玉觉得十分不爽。 其中地一位老嬷嬷带谢景玉来到西宫太后地寝宫前。挑起厚重地帘子。用鼻孔哼了一声。说:“淑妃快进去吧。太后娘娘等候多时了。” 谢景玉冷淡地瞥了那老嬷嬷一眼。老嬷嬷被她冷鸷地眼神吓得手颤了一下。见谢景玉走进去。老嬷嬷在她身后跟进。心想: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西太后召见谢景玉。果然没有好事。只见她冷笑着坐在寝宫正中。一个宫女跪在她地脚边给她修饰长长地假指甲。 “淑妃拜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谢景玉跪下行礼,太后却不叫她起身。 寝宫内燃着暖香,气氛却让人觉得阴冷。 隔了好一会,西太后才低笑着问谢景玉:“淑妃,你知道哀家为什么召见你吗?” 谢景玉心中已经猜过很多种可能性,西太后可能是因为她的母亲而没办法容忍自己,也可能是看到自己和东宫太后走的近,而出面干涉,更有可能是因为昨晚皇上“宠幸”自己,而警告她什么。 但她嘴上依旧说:“臣妾不知,请太后明示。” “明示?好,哀家就让你清楚,免得等一会你走在黄泉路上,还以为是哀家冤枉了你。” 谢景玉的双手在长袖中一颤,黄泉路?她不禁冷笑,难道西宫太后当真如此大胆,敢随意处死一名妃子? 只听西宫太后对一位老嬷嬷说:“带上来吧。” 老嬷嬷转身去侧房,打起帘子来,两名谢景玉不认识的女官走了进来,和她一起跪在下面,一名女官手上还托着一个盘子。 谢景玉不解的看着她们,老嬷嬷把女官手上托的东西“呼啦”的展开,是一床藕荷色的绣着锦鲤戏莲图的床单,正是谢景玉寝宫床上的那一张。 看到这张床单,谢景玉算是明白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太后冷冷的问她:“淑妃,这张床单你不会不认识吧?” 谢景玉微笑着说:“当然认识,这是臣妾昨晚睡的床单,直到早晨,还在臣妾的身子底下呢。” 太后冷笑着说:“吴女官,你来说吧。” 谢景玉身旁的一名女官将跪着的身子转向谢景玉,低头说:“根据敬事房记载,昨夜淑妃第一次侍寝于瑶芳殿,但今早敬事房验收时没有查到落红现象。所以……淑妃贞操有异,特禀明太后,以查明真相。” 不待吴女官说完,谢景玉已经笑了起来。太后见她这种态度,气的拍案喝道:“大胆淑妃,你愚弄皇家,这是欺君大罪,你现在还敢笑!” 谢景玉笑着说:“臣妾昨晚虽然侍奉皇上,但并未行房事,臣妾至今还是处子呢。太后不妨去问皇上,皇上是最清楚的。凭着一张床单,不查明事实就想给臣妾定这样大的罪名,未免也太好笑了。” 太后没料到她跟皇上没有夫妻之实,惊讶了一下。她起初虽然知道要定淑妃的罪十分牵强,但是她一心想除掉谢景玉,所以只要有一点把柄,她都不会放过。 “还敢狡辩!既然如此……来人呐,验身!” 两名老嬷嬷作势要上前,但谢景玉如何肯教她们碰自己?只怕到了她们手里,清白身子也变的不清白了! 太后见她反抗,冷笑道:“淑妃你不肯验身,只怕是做贼心虚吧!” 谢景玉冷色说道:“臣妾要求见皇上,在见到皇上之前,谁也休想动我的身子!” “大胆!”太后气氛,直接喝道:“哀家看你畏罪的样子,也不用再验身了,来人,赐药!” 有人将一个杯盏端进房里来,谢景玉虽不精通药理,但是多少懂得一些。浓烈的药味飘进谢景玉的鼻子里,杯子中装的竟然是一种名为“三步极乐”的致命毒药! “淑妃,你是自行喝下还是要哀家送你一程?” 谢景玉没料到太后真敢如此草率的毒杀后宫妃子,心中略有些惊恐,但犹自装作镇定的样子,冷笑道:“臣妾不知道太后真要逼臣妾到如此地步吗?犯下死罪的犯人犹有一顿断头饭可吃,您对臣妾何必如此心急?” 太后看她还在笑,她巧笑嫣然的面孔犹如跟几十年前的那一张脸重合,太后气的握紧双手,长长的假指甲刺入她的手心,那个给她修饰指甲的小宫女看着滴滴盈出的鲜血,吓的轻叫出声。 太后一手拂开小宫女,咬牙切齿的对谢景玉说:“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 第五十二章 知天命 谢景玉冷冷的盯着太后,余光中看到老嬷嬷端着药一步步逼近自己,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但是若强行动武,就会暴露很多东西,她不想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她突然伏地对太后求饶,“惊慌”的说:“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妾蠢笨,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喜欢臣妾,请太后明示,臣妾一定改,请太后饶臣妾一命吧。” 太后看到如此模样的她,得意的冷笑了几声,说:“淑妃你目无尊长、恃宠而骄,这些哀家都不于你计较,但是你胆敢用你破败的身子污秽后宫,哀家绝不饶你。来人呐,伺候淑妃用药!” 话音刚落,三名结实的老嬷嬷掳起衣袖走上前来,两人左右捉住谢景玉,一人端着茶盏,要掰开谢景玉的嘴给她灌药。 谢景玉皱眉冷视着这几人,暗自用力,饶是她们人多,也压制不住谢景玉。 太后在一旁看的呵斥道:“没用的,你们难道还等着哀家亲自动手?” 三个老嬷嬷攒足了力气,谢景玉假装和她们推推搡搡,手指已经飞快的弹向端着茶盏的那只手腕。只听“哐当”一声,茶盏摔碎在地,黑浓的药汁在羊毛地毯上滋滋作响,散出难闻的气味,令满屋的人都捂起口鼻。 太后见她们把事情搞砸,一面呵斥,一面命宫女清理。正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有宫女惊慌的跑进来禀报,皇上驾到。 君子殊来到华音殿时,正看到满屋的狼藉,扑面而来的刺鼻味道让他脸色骤变。 他闻出这是“三步极乐”的味道,当初先皇驾崩时,正是这种后宫密毒送走了无数芳华女子的性命,此事由他一手操办,他对这种药再熟悉不过。 在他登基之前,他已经命御药房把这种药锁起来,他不想看到他的后宫再出现先皇时期那般的血洗屠杀。如今西宫太后拿出此药来对付谢景玉,他惊见之下满腔怒火。 君子殊上前一把拉起跪倒在地地谢景玉。对脸色苍白地太后问道:“母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后强装镇定地说:“淑妃犯了欺君大罪。哀家正在按照后宫规矩惩办她。” 君子殊紧逼问道:“怎样地欺君大罪?即使真有罪。堂堂一品淑妃。母后难道想一杯毒药就这样把她毒死?朕怎么不知后宫里有这样地规矩?” 谢景玉在他身边泫然若泣地说道:“皇上给臣妾做主。臣妾并未欺君。臣妾地身子是清白地……” 君子殊听了她地话一怔。问太后:“母后是否该向儿臣说明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原本就理亏。顿时慌了手脚。只能暗事跪在地上地女官。让她向君子殊禀报。 吴女官胆颤的将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君子殊听完之后果然大笑起来,说:“荒唐之极!敬事房难道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办事?” 吴女官自知今天要被太后推出来做替罪羊,害怕的求饶道:“卑臣该死,皇上饶命!是太后说不用调查,直接对淑妃问罪,卑臣什么也不知道啊……” 太后惊慌的对吴女官喝斥道:“好个狡猾的奴才,你怎敢把你的过错推到哀家身上!” 君子殊扬手,示意她们都不要再说。他在看到华音宫里状况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西宫太后原本就不主张立谢景玉为妃,她又怎么会任由谢景玉受宠?今天这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是谢景玉如今对他来说比较重要,她昨晚献出的计策解决了他的大难题,他不能舍弃她。而西宫太后又是他的母后,他不能做出令她在后宫失去威严的事,于是只好下令将吴女官等几人问罪,此事草草揭过,不许再提。 君子殊带着谢景玉向华音宫外走去,侧头看着她微微凌乱的髻,有些心疼的说:“都怪朕想的不够周到,才让你受苦了。” 谢景玉赶紧说:“臣妾惶恐,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能及时赶来救臣妾,已经是臣妾天大的荣幸了。” 君子殊笑着说:“说起朕能赶来救你,你要感谢他。” 他指向华音殿外的宫道,宫道上停着他的圣驾,在众太监和宫女之间,站着一位身穿暗紫色道袍的男子,正是君子殊所指的那个人。 谢景玉看到这个飘逸的暗紫色身影,那个人也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触及到他关怀的目光,谢景玉心中一暖,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天玄。 君子殊牵着她往天玄身边走去,一面说:“这位小道长是国师大人的高徒,你的册妃大典全由他准备。本来朕和天玄道长在祈年殿等你,却听说你被太后招走。天玄道长不愧是国师的得意弟子,他竟然预料到淑妃你有难,朕这才匆匆赶来。” 说话间,谢景玉已经走到了天玄面前,天玄收起目光中的关切,垂目恭敬的对她一拜,说:“小道拜见淑妃娘娘千岁!” 在君子殊面前,他们应该是“次”见面,谢景玉只好压住心底的欣喜和感激之情,规规矩矩的说:“道长免礼。今日道长救了本宫,本宫理应感谢道长才是。” “娘娘乃万福之身,一切祸福皆是命数,今日之事早已注定,小道只是代为传达天命而已。” 谢景玉又惊奇又好笑的看着天玄一脸正经的说着神神叨叨的话,君子殊却一脸严肃的问:“道长之前就说淑妃是朕的命定福星,如今又说洞悉了淑妃的天命,道长可否仔细解释一番?” 天玄点点头说:“娘娘的天命,以及娘娘对皇上的影响,乃是家师数月以来夜观天象推测而来,皇上和娘娘不妨移驾祈年殿,小道好仔细解释。” “正是、正是,看朕糊涂了。” 君子殊带着他们转而走向祈年殿,心中对此事十分慎重。先不说北君国世代以来独尊道教,历届国师对皇家和朝廷有着重要的影响。再则天玄今日所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关键之处,让君子殊不由得十分相信。 早朝之时,他按照昨晚谢景玉所说的计策,将沧浪国的战事都安排妥当,退朝过后听闻国师派弟子来主持册妃大殿,求见他和淑妃。在等待传召淑妃的那段时间里,他和天玄短短的聊了几句,当他听天玄说谢景玉是他帝王大业的福星时,不由得提起了精神,沧浪国之事,可不正是多亏了谢景玉的意见吗? 接着太监回话说淑妃被西宫太后带走,天玄立即皱眉说淑妃恐有危险,他半信半疑的带着天玄来到后宫,当他救下谢景玉时,真正是相信了天玄的所有话了! 谢景玉在祈年殿里看着天玄摆弄着复杂的星辰罗盘,听他对君子殊说着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忽的觉得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天玄身上的暗紫道袍和他平日穿的青袍决然不同,上等的面料和做工衬得天玄也似天人,竟让谢景玉觉得他身上散出一种神秘的气息。他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毫无惊慌恐惧之色,谢景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从容的天玄,不由得感慨,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追求,他们都在不断的成长、变化着。 君子殊听着天玄讲了很多,简言概之,淑妃是他命定的贵人,然淑妃命运多舛,君子殊要想保证帝王之道一帆风顺,必须先确保淑妃的周全。 他复杂而饱含柔情的目光看向谢景玉,心中有着另外的想法,他相信谢景玉是他的福星,因为他已认定谢景玉是赛仙仙冥冥之中对他的一种补偿…… 第五十三章 沧浪女皇 “皇上,”天玄突然对君子殊说:“淑妃娘娘的册妃大典在半个月之后举行,师父在小道来之前交代,请娘娘从今日起搬入祈年殿开始斋戒。” 君子殊十分讶异,问:“册妃大典并非祭祀典礼,本朝从未听说要斋戒,国师为何会有这个决定?” 天玄气定神闲的说:“娘娘的星象十分怪异,她的本命星对帝王星有辅助之功,但是本身却被瘴气缠绕,星光时明时暗十分不稳定。半个月之后虽然只是册妃大典,但是对淑妃娘娘来说,这是她命中较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师父让娘娘进行斋戒,是为了扭转她命中隐藏的厄运,更是为了娘娘的本命星能更好的辅佐帝王星。” “原来如此。”君子殊转向谢景玉,对她说:“那就辛苦淑妃,搬入祈年殿斋戒半个月吧。” 谢景玉点头说:“臣妾一切听皇上安排。” 君子殊又说:“你放心,朕会时常来看你的。” 既已决定,谢景玉便回瑶芳殿收拾东西,等她回到瑶芳殿的时候,紫菱已经回来了,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趁着雪锦带领宫女帮谢景玉收拾东西的空挡,谢景玉单独问紫菱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菱脸上稍显倦怠之色,但是依旧十分警惕,确认内阁中只有她们二人,她才小声的说:“娘娘,昨晚奴婢跟踪武贵嫔回将军府,偷听到了她和武国尉之间的对话,武国尉竟然和沧浪国的女皇有私交!” 谢景玉一怔,神情严肃起来,问:“武国尉和沧浪国的女皇?他们二人会有什么关系?” 谢景玉从师父“江南霸王弓”邵峰那里听说过一些沧浪国的事情,沧浪国是地处西南的一方小国,但因地势险峻而独居一隅,嫌少和其他国家有交往。沧浪国和中原各国最为不同的一个地方是,它是一个母系世袭的国家,每一代当权者乃是女皇。 如今的沧浪国女皇曾经是名动江湖,有“丹阳仙子”之称的侠女,她韶华正茂时行走于大江南北之间,挥金如土广交天下朋友,并且斩杀江南恶贼无数,一时之间令江南恶霸闻风丧胆。因为丹阳仙子喜穿红衣,导致一些做贼心虚之人但凡见到红衣女子便抱头逃窜,可见她当时在江湖中盛名极旺。 不仅如此。她更曾为了救一位朋友。马不停蹄地奔袭三天三夜从江南追到江北。孤身斩杀了五位北漠刀客。拼着性命救朋友于一线之间。 就是这样一位义薄云天地奇女子。在她名声大噪时却突然消失。后来江湖逐渐有传闻。说丹阳仙子是沧浪国地皇族。不得不回到皇宫。履行她身为皇女应尽地义务。再后来。鲜少有人知道丹阳仙子怎样了。但是邵峰因为曾受过丹阳仙子地恩惠。不放心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追去沧浪国找过她。最终得知她继承了皇位。这才安心返回南苏国。 当初听师父讲起丹阳仙子地故事时。谢景玉就对她十分好奇。没料到如今再次听到她地事情。竟然是跟北君国地军中统帅有关。 紫菱见谢景玉不信。于是确凿地说:“奴婢亲耳听见武贵嫔质问武国尉。问他不赞同皇上对沧浪国出兵。是不是因为顾忌着和沧浪女皇以前地旧交。” 谢景玉想想后问紫菱:“那武国尉是怎么回答地?” 紫菱回忆着说:“武国尉说昔日往事早已归于尘土。况且国家大事和个人私事他绝不会混为一谈。他对武贵嫔质问他、并且偷跑出宫地事情非常生气。狠狠地训了她一番。” 谢景玉点点头说:“看来可以断定武国尉跟沧浪女皇之间的确有私交了。” 紫菱说:“大师父已经派三师父南下调查去了,相信很快就有详细结果传回来了。” 谢景玉顿了一下,又问:“按你所说,武贵嫔应该在被武国尉训斥之后立即回宫了,你呢?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紫菱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低头说:“奴婢学武不精,逃出将军府时被侍卫现了,多亏大师父带人赶来救了我。今日一早,三清观的天玄道长奉国师之命进宫,大师父就托天玄道长将奴婢带了进来。” 原来是天玄把紫菱给带回来的,得知这一点,谢景玉有些惊讶,她跟天玄从小那么要好,后来进宫之前她去找过天玄,谢景玉没有打算瞒着谢长廷,知道他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如今天玄成为国师的得意弟子,他会找天玄帮忙,也不算奇怪。 “罢了,这件事本就是我考虑不周,将军府里的守卫自然是十分森严的,你被现也在所难免,好在没出大事就是了。” 谈话间,雪锦已经收拾好东西,在外面候命了。 因为是去祈年殿斋戒,谢景玉只带了紫菱一个人在旁服侍,命雪锦留在瑶芳殿看守。 雪锦不放心的对紫菱说:“娘娘身边只有你一个人服侍,你要仔细一些,不要再贪玩调皮,知道吗?” 紫菱点头说:“放心啦,我平时是看着雪锦姐姐把娘娘的一切都照顾的很好,才贪玩的。” 谢景玉叮嘱雪锦说:“这半个月时间里,瑶芳殿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莫要人做了手脚。” 雪锦明白谢景玉是让她看紧各方安插在殿里的眼线,当下点头保证一定会尽职尽责。 天玄被安排在祈年殿附近的醉霞阁居住,君子殊原打算给他安排几个小太监服侍,但他说修道之人清简惯了,不习惯有人服侍,于是作罢。此时他坐在醉霞隔的二楼之上,倚着漏窗刚好可以看到祈年殿前的情景。 不知看到了什么,天玄的眉头忽的皱紧,黑着脸转身走下阁楼,往祈年殿走去。 他匆匆走上殿前长长的台阶,一个身影从台阶上滚落而下,正好被他拦在脚下。天玄急忙蹲下扶住滚下楼梯的人,问道:“你怎么样了?” 滚下楼梯的是一个小宫女,钗散乱,额角隐隐有一片青肿,脸上泪水模糊,看不清楚模样。小宫女稳住身形之后,来不及回答天玄的问话,就被从上面追来的两名大宫女指着鼻子骂道:“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又是一个往男人怀里钻的狐媚子!” 小宫女听了赶紧从天玄怀里钻出来,挣扎着跪在一旁,对两名大宫女求饶道:“两位姐姐饶了我吧,我不是成心冲撞你们的,我真的没想到殿外还有人……” 天玄站起身,冷眼看着台阶上的两名大宫女,他方才在醉霞阁上看的一清二楚,这两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殿外向内偷看,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宫女把门推开,把她们撞倒在地,接着,她们就开始揪打小宫女,甚至把她推下阶梯! 其中一名宫女还想骂小宫女,但是另外一人看到天玄穿着和国师类似的紫袍,于是拉了拉同伴,示意她赶紧收手。 天玄趁此空挡冷声说:“祈年殿是祭祀祈祷的神圣地方,你们在这里打闹,眼里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一名宫女抵赖说:“谁打闹了,是她自己脚滑滚下楼梯的,我们只是来看看。”说完,她心虚的看了眼天玄,而后拉着同伴急忙走开。 天玄无意和她们继续争执,弯身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小宫女说:“别哭了,她们走了。” 小宫女感谢的说:“谢谢大人救了奴婢!” 天玄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宫女低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天玄问:“你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吗?” 她点点头说:“奴婢是瑶芳殿的宫女童幽,娘娘要在祈年殿斋戒半个月,奴婢正把娘娘日常要用的东西搬过来,没想到冲撞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那两名宫女是皇后身边的人?”天玄惊讶的问道:“素闻皇后贤德宽容,身边的宫女为何如此刁钻刻薄?” 童幽低头不语,天玄也不好继续再问,只说:“你既然在忙,就快走吧。” 童幽多看了天玄两眼,记住他的模样后躬身说:“大人救命之恩奴婢谨记在心,奴婢先走了。” 第五十四章 移宫 淑妃要去祈年殿斋戒半月的事情一经传开,宫内各个殿里都议论开了,因为类似这样的斋戒,只有皇上、太后、皇后以及太子在大型祭祀之前做过,妃子进入祈年殿斋戒,谢景玉还是第一人。 皇后刘淑贞身旁有个年长的乔嬷嬷,以前是刘淑贞的乳母,后来刘淑贞出嫁做赵王妃、再升至皇后,乔嬷嬷一直跟在身边。皇后心地仁慈,性格软弱,这一直是乔嬷嬷最担忧的事情,以前做赵王妃时还不要紧,如今刘淑贞做了皇后,她看她还是老样子,心里就急的如火似焚。 两名宫女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见了乔嬷嬷,赶紧行礼。 乔嬷嬷焦急的问:“打探的怎么样?” 其中一人说:“奴婢们去祈年殿前看了,淑妃的宫女把她的用品放在侧殿,并没有放在主殿。” 乔嬷嬷听了心里安稳一些,另一个宫女说:“淑妃应该清楚的,她若敢住主殿,岂不是不把太后和皇后放在眼里么?奴婢看她也不敢!” 乔嬷嬷又问:“还看到了什么吗?” 宫女摇头,说:“淑妃还没有住进去,只是几个小宫女在搬东西。”她顿了一下,又说:“不过除了瑶芳殿的宫女,奴婢在殿前还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是的弟子。” 乔嬷嬷点头说:“只是个册妃仪式,本就不用劳驾国师本人,派个弟子来足以担当。” 那被天玄训过话的宫女想到方才的事,心里不舒服,于是故意夸张的说:“奴婢看那小道士挺会怜香惜玉的,不过见有宫女摔了跤,就心疼的什么似的,不像是个六根清净的修道人呢。” 乔嬷嬷皱眉说:“没规矩,他既是国师的高徒,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心把你丢进永乐巷拔了你的舌头!” 宫女面露委屈地说:“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一片好心嘛……那小道士见个宫女都动手动脚。见到淑妃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乔嬷嬷满眼深意地看了眼宫女。脑中思绪飞转。她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说:“你们今日这话不要再在其他地方乱说了。仔细你们地脑袋。” 宫女们应了一声。便做各自地事情去了。乔嬷嬷在殿檐下站了一会。看着长而空旷地甬道。脸上不知为何突然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话说童幽一脸狼狈地回到瑶芳殿。正巧被雪锦碰个正着。雪锦见她额头有撞伤。头也散乱了。就问:“幽儿。你怎么这幅模样?摔跤了?” 童幽拘谨地用手拢了拢头。只摇头却不说话。 雪锦觉得狐疑。就问:“既然不是摔跤。就是有人欺负你了?” 童幽迟疑的点点头,微微抬头偷看雪锦,见雪锦盯着她等她说清楚,才磕磕巴巴的说:“奴婢在祈年殿遇见皇……皇后娘娘的两名宫女……” 她断断续续的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雪锦十分讶异,因为皇后和谢景玉交好,她的宫女怎么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淑妃的宫女? 雪锦想了想说:“你先下去清洗梳理一下,这幅样子在宫里走来走去成何体统。” 雪锦在宫女们面前一向严肃,童幽对她有些畏惧,听了她的话赶紧小跑着离开。 童幽离开之后,雪锦才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她看了看,确认自己记的没错,童幽在调来瑶芳殿之前在西宫太后的华音宫当值。雪锦不禁想到,她今天莫不是奉西太后之命,有意挑拨淑妃和皇后之间的关系? 这样想着,雪锦便没有将此事告诉谢景玉,继续张罗送东西去祈年殿的事情了。 谢景玉带着紫菱住进祈年殿,祈年殿因为长期用作祭祀祈祷,并不住人,宽大的宫殿却了些人气,显得过分冷寂。除了打扫宫殿的一干粗使宫人,空旷的祈年殿里就只有谢景玉和紫菱主仆二人。 祈年殿的偏殿以及被瑶芳殿的宫女收拾好了,添加了许多生活用品,显得稍微舒适一些。谢景玉看看周围,耳边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便说:“好久没有这么清净了,真是难得。” 紫菱刚来祈年殿,便四处查看,她原以为这里会有其他服侍的宫女,计划和她们沟通一下关系,日后这半个月也好过一些,不想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有些不安的对谢景玉说:“娘娘,这里怎么会连个宫女、守卫都没有,太奇怪了。” 谢景玉解释道:“自从先皇末年爆出后宫丑闻,那一次斩杀了许多宫女,皇上登基之后只补齐了后宫必须的一部分人手,像祈年殿这种少用的宫殿里并没有调配多的人手。而侍卫身带利器,被认为是不祥,历来不许靠近祈年殿,所以相对于其他地方,祈年殿就像是隔离在六宫之外的宁静之地。” 紫菱看周围冷冷清清,宫殿里还回响着她们主仆的脚步声,于是顺口说:“奴婢看这里比冷宫也好不了多少了!”说完,她惊觉,赶紧说:“呸呸呸,奴婢真是该死,净说些胡话!” 谢景玉笑笑,不在意的说:“说说又不打紧,再说你说的也没错,在其他人看来我能进祈年殿斋戒,是无上光荣的事,但在我看来,真跟冷宫没两样。” 见谢景玉不怪她,紫菱便大胆的说出心里的想法:“娘娘,奴婢很担心啊,皇上刚开始宠幸娘娘,娘娘却被安置到这里来,半个月之后回去,皇上万一变心了怎么办?若不是知道天玄道长不是外人,奴婢一定会怀疑是谁故意使坏,把娘娘和皇上分开的。” 谢景玉依然淡笑着,但是她心里何尝没有疑问? 她同样想不明白天玄为何要突然说出斋戒这种话,她一心想多靠近君子殊一些,好让他对自己产生依赖,偏偏天玄要把她困在这里半个月。宫中形势日益变化,也不知半个月后是个什么模样。想着,她就皱起了眉头。 得知天玄就住在祈年殿不远处的醉霞阁后,谢景玉本想让紫菱找天玄过来说说话,但顾虑到今天是她第一天住进祈年殿,暗处肯定有很多眼线盯着她,于是作罢。 她按下心中的疑虑,安慰自己道:多想也是无用,反正要和天玄在祈年殿相处半个月,不怕他不说清楚原因。 当晚,谢景玉吃了她在祈年殿的第一顿斋戒素膳,大大小小四十二道素菜是由大内总管全顺带领着人送过来的。 全顺恭敬的对她说:“娘娘,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皇上担心娘娘不习惯祈年殿的冷清,本有意来陪娘娘一起用晚膳,但是零时有事来不了,所以改日再来看望娘娘。这斋宴是按照皇上的规制布置的,请娘娘享用。” 谢景玉笑着答谢说:“多谢公公传话,劳烦回皇上,臣妾谢主隆恩,我在这里都好,让皇上不要担忧。” 全顺得了回话,说:“那娘娘先享用着,奴才告辞。”说完就领着人走了。 谢景玉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菜肴,却没有半点胃口。她索然无味的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 “娘娘,您不多吃一点吗?”紫菱看着几乎没动的菜,担忧的问。 谢景玉没心思吃饭,摇头作罢。 第五十五章 宰辅 北君国第一宰辅刘锡禾,不仅是皇上少年时期的老师,现在更是国丈大人。他在先朝时期就已是位高权重,门人弟子遍布朝野,此时更是风头无两。 他平民出身,能够从布衣书生做到第一宰辅,全凭他的满肚学问和几十年的兢兢业业,之于北君国的强大,他功不可没。正因为他的布衣出身,也因为他几十年的劳苦功绩,他在民间颇有口碑,十分受百姓拥戴,是口口相传的清官名相。 如今刘锡禾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女儿又是当朝皇后,对于他来说名利双收,似乎已经走到了人生的顶峰,再也没有可追求的东西了。他的生活安逸富庶,但他却丝毫没有安心的感觉,而是越渐越诚惶诚恐。 在他的女儿刘淑贞当上皇后之前,刘家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来自他,他胸有成竹,稳操局势,能够保证整个家族的安危。而随着君子殊登基,刘淑贞登上皇后之位,刘家的命运更多的是系在她的身上! 可是,他能够信任自己的女儿吗?显然不能。 做为一名父亲,他对女儿的性格再了解不过,刘淑贞不知争抢,只知忍让,是再贤惠不过的一名好妻子,一心只会为夫君着想。可是作为皇后,她却远远不能胜任。甚至连整个刘家都会因为她的迷糊而遭到厄运。 刘锡禾恨不知今日,他从未料到这般性情的女儿能够做上皇后,倘若早知今日,他定会多教些其他东西给她,而不是一味的教女儿读什么《女戒》、《列女传》之类的书。 后悔已是无用,他只求能够亡羊补牢,所以趁着新帝登基那段时间的混乱,他在后宫之中广布眼线,安插了许多人手,只为顾全女儿和刘家的安危。 不仅如此,他在其他地方也下了很大的功夫。 当初国师用一副卦象,牵扯出太子的后宫丑闻,帮君子殊顺利登上帝位,在君子殊心里,国师的地位必定十分重要。看准了这一点,刘锡禾早早的向符远国师示好,两人渐渐有了交情。 刘锡禾每月都去三清观和符远切磋棋艺或是品茶论经,这日他应约而来,和国师一面下棋,一面谈起话来。 以往他们二人下棋时。天玄会在一旁伺候茶水。但今天国师身旁没人。刘锡禾就问:“听闻天玄小道长代替国师进宫办事了?” 国师抚须点头说:“因为淑妃娘娘地册封仪式。他代替贫道进宫去了。” 刘锡禾神情一紧。问:“上次老夫跟国师提起地事。国师可想好了?” 符远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他慢慢地说:“丞相大人地话贫道自然用心思考过。只是谢家乃贫道多年地旧交。他地颜面贫道也不能不顾。所以就采取了一个折中地法子。还请丞相见谅。” 刘锡禾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怎样地折中法子?” 符远说:“大人你为了朝廷和后宫地安定。让贫道助皇后娘娘一臂之力。贫道自然万分乐意。但是让贫道胡说诬赖淑妃是魅惑妖星。这种事。在下却万万做不得。贫道苦想数日。无奈之下。只得想出册封斋戒地法子。将皇上和淑妃隔开半月地时间。纵使皇上宠爱淑妃。但也是一时之兴。隔开半个月。说不定就淡了。若大人还不放心。这段时日应该也足够你另作安排了。” 刘锡禾听符远说完,心中有些愠气。他原本打算借助国师的之手,将谢景玉以“魅惑妖星”的理由除掉,但是偏偏国师不愿意和他合作。虽然生气,但他又能怎样呢?至少国师现在的方法对皇后和刘家还是有好处的,他也没办法责怪符远什么。 刘锡禾忆起今天早朝之前,他和另几位大臣被提前招至皇上的华阳宫,皇上提出了新的对付沧浪国的提案。几位重臣商量之后,都觉得可行,皇上更是一脸的满意。早朝之后刘锡禾听暗线来报,原来这对付沧浪国的方法竟然都是淑妃昨晚对皇上说的,这让他不禁惊讶。 他意识到淑妃不仅仅是个靠长相,更是个靠头脑来获得宠爱的女子,这种女人尤其可怕! 思及至此,刘锡禾几乎能够肯定,对于聪明女人来说,简单的把她分离在祈年殿半个月,根本不会影响淑妃受宠的势头,更不会挽救皇后受到威胁的趋势。所以,他一定要再做些什么…… 刘锡禾匆匆分返回将军府,符远脸上强装出来的淡然神色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彷徨。 若是出于他的本意,他是十分愿意和刘锡禾合作帮助皇后除掉淑妃的,但是天玄却在他面前苦劝多日,十分坚定的说帮助谢家将会更有优势。符远眼下根本看不到谢家对刘家有何优势可言,但是他终究决定信任徒弟一次,谁叫他一直那么看好天玄的天赋呢? 再者按照天玄所说,让淑妃暂时和皇上分离开,对刘丞相和谢家都不会太难以交代,尚能算是一个两全之策。 谢景玉在祈年殿斋戒了近十天,在此期间,天玄因为要交代册封大典的程序等事宜,可以顺利的见到她,但是身边往往会有礼部司仪等其他人相伴,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这使得他们无法随意交谈。 而晚上,君子殊会偶尔来祈年殿和谢景玉说说话,谈谈国事,谢景玉不方便随意走动。 谢景玉和天玄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都意会到对方有话要说。好不容易,谢景玉终于找到一次去找天玄的机会。 这日晚,君子殊在飞鸿殿宴请群臣,为从沧浪国边境凯旋归来的武祈轩接风,他自然没有空来找谢景玉,于是景玉才敢放心的去找天玄。 谢景玉轻功颇佳,她轻巧的跃上醉霞阁的二楼,敲开天玄的窗户,一跃而入。 天玄惊讶的看着翻窗而来的她,虽然料到她今晚会来找自己,但是没想到是翻窗而来,于是问:“你怎么不走正门?” 谢景玉整理了一下衣衫说:“小心一些为妙,免得孤男寡女落人口舌。” 天玄本来认为自己有国师的弟子这个身份做盾牌,本身又是道士,和谢景玉多相处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他却忘了,他最本质的是一名男子。 青年男子身处后宫,无论怎么说,都是不妥的。不然他和谢景玉每次见面,君子殊也不会安排那么多人作陪。 时间不多,容不得浪费,谢景玉开门见山就问:“天玄,你告诉我这斋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真如你所说,是国师占卜星象得出来的结果?” 天玄正想解释这件事,于是立即把刘锡禾拉拢国师的事情告诉了她。 谢景玉听了十分讶异,自语道:“刘丞相一世清廉正值,我从未对刘家之人有何防备,没想到……” 天玄说:“我和师父在最开始也惊讶的不得了,谁能想到丞相大人会干涉后宫之事呢,但是转念想想,你的存在危及到皇后和刘家的整体利益,他会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这几天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让你多提防皇后和刘家的人,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不过眼下看来,一切都还好,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见天玄心心念念为自己着想,谢景玉回想到自己曾经心疑天玄的动机,不由得汗颜。她躲开天玄真挚的眼神说:“你说的事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天玄点头微笑说:“我看皇上对你很好,也放心了,你自己主意又多,想来不会有事。” 谢景玉回应的笑着,又记起一事,问道:“听说我的宫女是你进宫时给带回来的?” 天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谢景玉追问道:“你怎么不问我,我的宫女跑去宫外做什么?你带她进来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天玄的脸上微微露出受伤的神情,缓缓说:“我问那些做什么?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当谢大叔来找我时,我只想到可以帮你,其他的没有多考虑。” 谢景玉心中一暖,假嗔道:“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笨小子,什么时候被我害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呢!” 天玄反问道:“你会害我吗?” 谢景玉笑道:“这可不好说。” 天玄不介意,反倒自信的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看着他眼中信任的眼神,谢景玉心中很快乐,这种快乐无法言喻,是那种自心地慢慢扩张到四肢百骸每个部位的那种舒畅。 “谢谢你,天玄。”谢景玉十分认真的对天玄说:“谢谢你这么相信我,谢谢你进宫来帮我,更谢谢你和我做朋友。” 谢景玉认真的神情让天玄微微动容,他险些沦陷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神当中。等他缓过神来时,谢景玉已经从窗口跃出,回祈年殿去了。 天玄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心中有深深的愧疚之感。她那么认真的感激着他,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最根本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她又会做何想法呢?应该会讨厌自己的吧? 他原本可以劝说国师不干涉后宫的任何事,任由淑妃得宠,可是他一想到谢景玉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承欢,心里就止不住的躁动。几乎是情不自禁,他立即对师父说出了斋戒隔离的计策,等他意识到自己害的谢景玉有可能失宠时,为时已晚。 从洞开的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对着祈年殿的方向,天玄揪心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低声的对她说着“对不起”…… 第五十六章 突然造访 飞鸿殿中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武祈轩跪坐在左列位,接受君子殊和众臣的敬酒。 觥筹交错间,大内总管全顺从人群背后走进来,走到君子殊的身旁,对着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听完全顺的话,他的神情有些讶异,继而皱起眉头隐隐有了怒气。 武祈轩离他最近,将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于是问道:“皇上,出了什么事吗?” 君子殊放下手中的酒樽,说:“朕原本打算让你见一个人,但是朕却没找到她。” 武祈轩好奇的问:“哦?不知皇上打算让臣见谁,又是为什么呢?” 君子殊一面站起身,一面说:“罢了,等下次有机会,朕再让你们见见,其他的见面后再说吧。”说完他就带着全顺退出宴席。 皇帝退出宴席之后,宴席的氛围变的随意很多,席间有许多和武祈轩一起从南方归来的战将,他们性格豪爽,喝酒更是厉害,见君子殊走了,岂有不放开畅饮的道理?一时间飞鸿殿变的乱哄哄。 武国尉是武祈轩的父亲,今日也在宴会中,他坐在武祈轩的对面,看着儿子被众人环绕,心中隐隐的升起一股自豪感。他是北君国的第一武将,如今看到儿子也渐渐能够担起大任,心下十分欣慰。 他离开嘈乱的宴会,走到殿外的花园旁,看着夜色中隐隐现出棱角的层层宫阙,想到了身处后宫的女儿武祈然,神色一下复杂了许多。 “爹。” 武祈轩不知什么时候跟着武国尉走了出来,拿着酒杯要向他敬酒。 “一直想给爹敬杯酒。可是之前被弟兄们拉着没机会。”他将酒杯递到父亲手里。说:“多谢爹这么多年地栽培。孩儿敬您一杯。” “好、好。”武国尉拍了拍儿子地肩膀。笑着说:“这是你第一次独立领军。表现不错。不过要戒骄戒躁。不能放松对自己地要求。明白吗?” 武祈轩点头道:“是。孩儿记住了。” 父子二人对饮一杯。武祈轩和父亲并肩站在廊檐下。顺着父亲地眼神看向后宫。问:“妹妹在宫中好吗?这两个月爹有没有见过她?” 武国尉滞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武祈轩见父亲神色不好。紧张地追问道:“爹。祈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武国尉摇头说:“并未出事。但是过地也不好哇。” 武祈轩不解的看着父亲,武国尉说:“原本以为祈然为皇上苦守三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进宫后一定会过的幸福,但是她进宫后却不甚得宠,形势堪忧啊。” “妹妹是由皇上钦点入宫的,再说他们二人早年就互有情义,怎会不得宠?” 武国尉说:“今年入宫的秀女当中,有一女子十分得宠,她是谢长坤的养女,姿色过人,刚入宫就被封为淑妃,再过几天就要进行她的册封大典了,可你妹妹只被封了个贵嫔。” 武祈轩一面惊讶,一面说道:“皇上并非是贪恋美色之人。他封谢家女子为淑妃,定有其他原因,也许是为了拉拢谢家。” 武国尉摇头说:“拉拢谢家何用给他家女儿册封一品正妃?皇上的权利如今被左右丞相和九卿所牵制,若真为拉拢,柳御史和董廷尉更有拉拢的意义,可他们的女儿也只是被封为婕妤而已。” 武祈轩听父亲说的有理,想了一会又问:“或者,那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武国尉思考道:“为父近日一直在调查,但并未查出什么特殊的线索。不过此女子的确不可小视,选秀期间她曾被两宫太后的争斗所牵连,她能够安然脱身,必然不只是靠运气。若放任她不管,祈然就算能够取代皇后,也定然不是她的对手。” 武祈轩闭嘴不语,他明白父亲当年不急着把妹妹嫁出去,就是等着君子殊当上皇上的这一天,他送武祈然进宫,为的不止是成全妹妹的爱情,更是为了创造武家未来的皇后! 见儿子不说话,武国尉又说:“你和皇上一起长大,如今又已成了三品上将,你妹妹的事情,须得放在心上,多出几分力,她的命运是关系到你、关系到武家的大事。” 武祈轩面色复杂,语言干涩的低头回答道:“是,儿子明白。” 君子殊和全顺一路走到祈年殿,果真如全顺所禀报,祈年殿中一片漆黑,谢景玉主仆二人根本不在这里。 全顺走进偏殿,将灯烛点燃,又找来茶水沏上,伺候君子殊坐下,静等谢景玉回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紫菱从外面提着一个小篮子蹦跳的回到祈年殿。她见偏殿卧房里有灯光,以为谢景玉回来了,于是边推门边大声说:“娘娘你这么快就回来啦,看奴婢给娘娘取什么来了?” 话音刚毕,紫菱便看到君子殊端坐在房内的身影,吓的脚步踉跄,手中的篮子一下摔落在地上。 君子殊正在喝茶,听见紫菱的声音,并未抬眼看她,直到一团油乎乎的东西从摔落的篮子里滚到他的脚边,他的目光才转向紫菱,问道:“这是什么?” 紫菱如被电掣一般抖了一下,赶紧跪倒在地,匍匐着叩拜道:“奴婢叩见皇上。” 全顺在旁咳了一声,说:“皇上问你话呐,这地上的东西是什么?” 紫菱跪在地上,结巴的说:“是……是狮子……狮子头……” 摔落的木篮里,装满了各色的食物,虽然现在已经摔得七零八落,但香气依然不减。 全顺见君子殊没讲话,面色依旧不好,于是对紫菱吼道:“大胆奴才,这些腥荤的食物怎么能带进祈年殿!” “奴婢罪该万死,皇上饶命!” 全顺还要呵斥,君子殊抬手阻拦下来,转而问紫菱:“你家娘娘呢?” 紫菱心想不好,淑妃去找天玄道长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 她磕磕巴巴的说:“娘娘她……她出去散步了……” “散步?一个人?”君子殊皱眉问道,外面天色已经黑透,虽然是在宫中,但是心中依然认为谢景玉一个人去外面不妥,“你是她的贴身侍女,不跟在她身边,反而去找东西吃,你的确罪该万死。” 紫菱感觉到君子殊是在担心娘娘的安危,心中的慌乱渐渐安定下来,机灵的说:“娘娘她自从来了祈年殿,胃口一直不好,有些郁郁寡欢。今天晚膳过后,娘娘说要一个人出去散步,奴婢不敢不听娘娘的话,又觉得可以趁机去找些娘娘喜爱的食物回来,于是就没有跟去。” 君子殊此时脸色方霁,问:“淑妃喜爱吃狮子头?” 紫菱说:“是,但是斋戒的这半个月中不许吃荤,娘娘已经很久没吃了。” 君子殊这时才让紫菱起身,并说:“天色已晚,快去把你家娘娘寻回来吧。” 紫菱赶紧从地上爬起往外跑去。 她在祈年殿外转悠,一直朝醉霞阁的方向看去,她明知谢景玉在那里,却怕被人看见,不敢过去找,只得在殿前来回走动。 乘着寒风,谢景玉从醉霞阁出来,她的身影在黑夜里如魅影一般穿梭在宫墙上。在来回的路上并未出任何以外,原以为一切顺利,却在回到祈年殿的时候见到紫菱一脸焦急的在门前打转。 她轻轻落到紫菱背后,轻轻拍她的肩膀,问:“怎么在这儿?” 紫菱吓了一跳,根本没有现谢景玉出现在后面,但她顾不得这些,赶紧说:“娘娘,皇上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奴婢说你散步去了。” 谢景玉惊讶的说:“皇上不是在飞鸿殿宴请群臣吗?” 紫菱一面把她往里推,一面说:“奴婢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来了,总之娘娘快进去,皇上脸色不太好呢。” 谢景玉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衫,巧笑嫣嫣的走进卧房。 第五十七章 栽赃 甫一进房,谢景玉就向君子殊屈膝请罪,道:“皇上,臣妾不知皇上今晚会来,未能接驾,请皇上恕罪。” 君子殊心里并不怪她,起初听说宫人找不到她,心中略有狐疑,但此时见她衣着单薄,身体纤瘦,心中怜惜,赶紧命她平身,并说:“既是出去散步,也该多穿点衣服、带个宫女在旁服侍才对,你怎么就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谢景玉赶紧说:“谢皇上关心。臣妾这几日在祈年殿里研读经文,心中略有感触,越的喜欢清净,不想有人在旁打扰,这才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原来是这样。”君子殊又问起她是不是胃口不好等等之类的话。 全顺在旁见气氛融洽便趁机退出,他刚退出祈年殿,就看见一排灯笼引着一群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等那群人走进了,全顺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皇后身边的乔嬷嬷。 乔嬷嬷见到全顺大总管,立即说道:“总算是找到了,全大总管,快请皇上出来吧,皇后娘娘不好了!” 全顺一惊,问道:“乔嬷嬷,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出了何事?” 乔嬷嬷一脸焦急,说:“没时间细说了,皇后娘娘性命攸关,快请皇上去一趟,不然晚了只怕……只怕……”说着,乔嬷嬷便呜咽起来。 全顺见这架势,也慌了,乔嬷嬷这言下之意似乎是说皇后要一命呜呼了,他不敢耽搁,转身回到祈年殿,将正在和谢景玉谈笑的君子殊请了出来。 君子殊和谢景玉听到全顺的转告,脸上俱是惊讶。君子殊快步出来,见到乔嬷嬷便问是怎么回事,乔嬷嬷心急说不清楚,君子殊只得命她快快带他去见皇后。 谢景玉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没想到乔嬷嬷非常大胆无礼的对她说:“淑妃的好意就省了吧,皇后娘娘福薄,消受不起您的好意!” 君子殊诧异地看着胆大地乔嬷嬷和满脸窘迫地谢景玉。谢景玉又是惊讶又是恼羞。而乔嬷嬷则满脸怒气和恨意。使得君子殊越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虽是疑惑。但是奴才以下犯上地言语却触怒了君子殊。他只用一个眼神。全顺就了解了他地意思。只见全顺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对淑妃娘娘如此不敬。还不知罪?” 乔嬷嬷慌乱地看了君子殊一眼。但却不愿对谢景玉认错。君子殊冷声反问道:“皇后平日就是这样管教下人地?” 如此这般。乔嬷嬷再不道歉。只会连累到皇后。她这才跪下给淑妃请罪。谢景玉虽然不知道这老嬷嬷对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恨。但是她不好在次细问。只得让乔嬷嬷快些引路。带他们去看望皇后。 乔嬷嬷一路引着君子殊和谢景玉来到皇后宫中。宫里早有几名御医赶到。他们围在皇后地榻前。脸色都很苍白。 君子殊一眼就看到身为御医令地杜墨之。问道:“皇后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倒地不醒?” 杜墨之一脸尴尬,说不出原因来。君子殊知道杜墨在医术上的出众天赋,连他都没有查出原因,他觉得十分惊讶,料想其他御医也查不出来,就没有问旁的御医。 刘淑贞面相平和的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一般。她脸色红润,毫无损,看不出任何异常。君子殊走到床边,倚着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鼻息,并无异常。 他眉头紧锁,叫来事当时陪在皇后身旁的嬷嬷和宫女,盘问起事情的缘由。 乔嬷嬷领着两名宫女跪在君子殊面前,详尽的说起事前后的经过…… 今晚刚入夜,皇后从西宫太后那里用完晚膳回宫,还在路上走着,遇到了瑶芳殿的一名小宫女,说是奉淑妃之命来给皇后传个话。也不知那宫女跟皇后说了些什么,皇后显得很慌张,急忙要去祈年殿,走出不久后,突然倒地不起,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听完乔嬷嬷等人的称述,君子殊心中疑惑重重,他侧过头问一直在旁深思的谢景玉:“淑妃让宫女给皇后传的什么话?” 谢景玉赶紧说:“臣妾并未派人传话,臣妾一直在祈年殿,身边也只得紫菱一个人。” 君子殊点了点头,便让乔嬷嬷随禁卫军去瑶芳殿认人,力求把那传话的宫女给找出来。 片刻过后,禁卫军和乔嬷嬷压着一个小宫女返回,乔嬷嬷指着被捆绑起来的宫女,说她正是去找皇后的那个人。 被禁卫军捆绑起来的宫女正是童幽,童幽惊慌害怕,一直摇头,嘴里一直说着“不是我”之类的话。 君子殊凝神喝问道:“今晚你对皇后说了些什么,究竟是谁让你传的话?” 童幽颤抖着说:“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明鉴,奴婢从未找过皇后,奴婢今晚一直待在瑶芳殿,哪里也没有去。” “哪里都没去?”君子殊看看童幽,又看看乔嬷嬷,他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人说的是真话,乔嬷嬷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老嬷嬷,对皇后最为忠臣的便是她了,于是对禁卫军说:“把这宫女带下去拷问,直到她肯说真话为止!” 童幽害怕的爬到谢景玉脚边,拉着她的裙角不停求救,但谢景玉此时此地不方便多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拖走,心里却早已思量再三,不知是何人开始对她下套,她怎的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君子殊命人仔细搜查跟童幽有关的一切事物,再吩咐御医抓紧研究皇后的病因,最后,他慢慢走到谢景玉面前,神色复杂的对一旁的禁军说:“你们护送淑妃回祈年殿,除非得朕旨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祈年殿。”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囚禁!谢景玉颇有些委屈的喊了句:“皇上……” 君子殊点点头,慢慢说道:“朕知道你冤枉,但是目前看来,淑妃你嫌疑最大,为了避嫌,暂时只得如此,过几日真像就会大白,到时候自会还爱妃清白。” 谢景玉现下心中无谱,只得暂时听旨。 回到祈年殿时,紫菱已经被潜回瑶芳殿,只留谢景玉一人在内。这次陷害虽然有些意外,但她并不慌张,她一早就知道,这些阴谋诡计总是会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囚禁的这几日里,谢景玉每日照例看书、吃饭、在殿内闲步,没有人告诉她外面是怎样的形势,也没有人来跟她问话,但她笃定谢家、苏门以及东宫太后的人不会弃她不管,她在等他们同她联系。 第四日傍晚,御膳房的小太监来给谢景玉送晚饭,两名禁卫军带着小太监把饭菜送到内殿。小太监低头将菜肴从食盒里一份份拿出来,只听他突然开口说:“膳食令大人说翡翠鱼丸汤最能安神定气,特地为娘娘做的,娘娘千万仔细品尝。” 谢景玉在一旁看书,听到他的话,愕然的看着他,而后微微笑道说:“多谢膳食令有心,有劳小公公。” 禁卫军见小太监多话,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谢景玉没理他们,只等他们走后,才做到桌边开始用膳。如小太监叮嘱那样,她十分仔细的品尝着“翡翠鱼丸汤”,当她吃到第七颗鱼丸时,只觉得嘴中一硬,嘴中竟是颗蜡丸。 她取出蜡丸,捏碎后中间有一纸条,上面只有简单四个字:“勿忧且安。” 第五十八章 水牢 后宫永乐巷的牢房中,背地里有让人想不到的肮脏阴暗。 谢景玉为秀女时曾被看押在此,当时因为有谢家表哥的照顾,以及她秀女的身份,后宫之人不曾对她怎样。但是如今,宫女童幽的处境跟她当时已是两番境地。 当天玄随着看守的宫人走进地下室时,他之前根本没想到后宫之中会有水牢,可是眼前阴暗潮湿的牢室,叮咚作响的水滴声无不提醒着他,这里的确是一座水牢。 引路宫人在前举着一盏宫灯,昏黄的灯光只照的周围一小块地方,把牢房反衬的更阴森恐怖。 “大人,小心脚下。” 天玄正打量着周围,被他提醒才看到,自己面前的阶梯上已经全部是水。他止住脚步问宫人:“叫童幽的宫女在哪?” 宫人举起手中的宫灯往前面指着,说:“在那。” 天玄仔细看去,前面不远处果然是个箍着铁栅栏的牢室,一半牢室陷在地下,路上的水正是从里面漫出来的。一双惨白、手腕带着血迹的手被铁链锁在栅栏上,被浸在水中的人勉强可以露出头,以免被淹死。 童幽听到声响,努力的撑开眼睛,借着灯光看到是天玄来了,心中一暖又一喜,赶紧微声喊道:“大人……大人救命……” 天玄递过袖子,偷偷给引路的宫人塞了一锭银子,宫人大喜过望,如何不知道天玄的意思?于是将宫灯插在一旁的灯柱上,赶紧退了出去。 天玄待宫人走后,对童幽说道:“我今天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的,你需老实回答,若你真的无罪,我定然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童幽仰着头哭诉道:“大人救救我。奴婢真地是无辜地……奴婢那天晚上寸步都没有离开瑶芳殿……” 天玄脸色一沉。说道:“你到如此境地。还不愿说真话吗?我之前已去瑶芳殿问过。有人亲眼看到你傍晚鬼鬼祟祟地离开瑶芳殿。你现在坦白。为时不晚。倘若再撒谎。谁也救不了你。” 童幽没料到自己那晚出门被人看到。吓地一抖。脚下一软没站住。立即滑落到水中。 天玄见她落水。顾不得脚底下污水遍地。三两步跨上前。顺着铁锁把她给拉了起来。童幽被水呛得厉害。加之她之前被严刑拷问。身体早已虚脱。这一呛。险些晕了过去。 天玄地衣袍都浸在污水中。童幽想到之前被宫女欺负时。也是天玄帮她出头。如今他又不顾脏污来救她。心中感动。于是哭着说:“奴婢地确去找过皇后娘娘。但是奴婢并没有害皇后娘娘。更没有想诬陷淑妃娘娘……” 见她肯松口。天玄心中一喜。追问道:“那你去找皇后娘娘做什么?谁让你去地?” 童幽有些犹豫,咬着苍白的嘴唇不肯说。天玄料定她有苦衷,于是说:“你若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尽管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一二。” 童幽抬起乌黑的眼珠望着天玄,早已认定他是个大好人,于是眼中擒泪的说:“大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的弟弟吧……” 听她哭的急切,天玄说:“你别急,仔细说给我听……” 原来,童幽在入宫之前,和弟弟童傲都是左相刘锡禾家中的奴仆,当今皇上登基时,刘锡禾趁乱将童幽安插到西宫太后身边,但西宫太后是如何精明的人,早就现童幽是左相的眼线,因为顾及着和皇后的脸面,并没有拆穿,而是不声不响的将她遣到了谢景玉身边。 这次童幽去见皇后,是因为她接到乔嬷嬷的传唤,说有话要当面交代,她匆匆赶到时,皇后已经晕倒在地,并非像乔嬷嬷所说的那样,是听了她说的什么话后再晕倒的。 童幽哭泣着说:“奴婢的弟弟在老爷手中,奴婢不得不听他的,可是奴婢除了打听一些消息之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大人要相信奴婢啊……” 听她讲完,天玄心中已然明了。刘锡禾早先让符远出手助皇后一臂之力不成,竟然不惜以苦肉计来栽赃谢景玉。只是这话说出去,无凭无据,谁信? 天玄安慰童幽说:“你放心,此事我心中已有计较,在确保你弟弟的安危之前,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暂且还要在这里受几天苦,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童幽点头说:“大人的大恩大德奴婢谨记在心……” 离开永乐巷的水牢,天玄往君子殊的华阳宫走去。他此番得以有探监的机会,是因为众御医对皇后昏迷不醒的病症手足无措,君子殊听闻宫中有人传言说是皇后中了邪术,虽然不甚相信,但是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所以派天玄去审查童幽,看她给皇后做了什么手脚。 虽然天玄已基本肯定是刘丞相对自己的女儿动了手脚,以苦肉计来陷害谢景玉,但是却没有证据,而且皇后究竟是怎么晕倒的也未弄清楚,他一路都在苦思该怎么对君子殊交代。 此时的华阳宫中,君子殊和武祈轩对弈而坐,若论棋艺,武祈轩不如君子殊精湛,但是今日君子殊频频出错,一看就知他完全心不在焉。 又输了一盘,君子殊苦笑道:“原本以为下棋能让朕稍微静下心来,看来还是无用啊。” 武祈轩知道他正在为皇后的病愁,开解道:“皇后娘娘有上天保佑,一定会醒过来的。” 君子殊神色黯然的说:“身处帝位,三宫六院不可少,朕一早就知道,若朕广纳妃嫔,后宫自然不会安宁,只是没有料到,会来的这样快。先帝的后宫风波刚刚平息,朕以为那件事的震慑可以让各方都安定一两年,但是,哎……没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宫的深潭是越来越深了……” 武祈轩听了他的话,诧异的问道:“听说这件事将淑妃牵扯进去,淑妃乃谢家之女,谢家一直不曾牵扯到皇家后宫之事中,难道这次连谢家也不能幸免?” 君子殊摇头道:“这件事应该与淑妃无关,朕了解淑妃,她是名极聪明的女子,若她要害皇后,怎么会指派自己宫里的宫女大庭广众之下去找皇后呢?这无异于自取灭亡。从整件事看来,是有人要陷害淑妃,朕最头疼的事情就在这里,淑妃为了自保,定然会有所反应,谢家之人也不会置之不理,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宫闱之事终究是皇上的私事,武祈轩听了并不多议论,转而好奇的问道:“听皇上如此说来,对淑妃的评价竟是非常高的?” 君子殊点头说:“她的确聪颖伶俐,与他人不同。前几日晚宴之事,朕想让你见的人正是淑妃,见了她,你只怕会比朕更惊讶。” 他这样说,引起了武祈轩的好奇心。君子殊好几日没有见到谢景玉,心中不禁有些想念,于是说:“择日不如撞日,朕今日就带你去见见淑妃。” ============================== 下一章,乾坤挪移。看谢景玉怎么化被动为主动。 第五十九章 乾坤挪移(一) 皇后所在的凤承殿中药香弥漫,身为御医令的杜墨之满脸愁苦,他时不时的进入内殿给皇后诊脉看病,时不时的又去大殿,和众位同僚低声商议。 如此这样已经好几日了,皇后依然没有起色,相反气色越来越差,众医馆面对这种情况依然束手无策。 乔嬷嬷跟随着杜墨之走出内殿,焦急的说:“娘娘一直昏迷,药石送不进,滴水不沾,是神仙也支持不住了,大人要快点想些法子呀。” 杜墨之闷着头并未回答,如此这般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很窝火。他自从少时学医以来,颇有建树,年纪轻轻就已当上了御医令。他虽然为人低调,但是心中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可是这次,他竟是连下手的地方也找不到!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事务就离开凤承殿,往御医院的书房走去,既然是没有见过的病症,就只有从医书里寻找答案了。 刚离开凤承殿,就有人从后面追上来喊他。他驻足回望,是一个眼生的宫女。 “大人请留步。” “还有何事?”他以为是凤承殿皇后身边的宫女。 “大人,奴婢是瑶芳殿的宫女雪锦,我家淑妃娘娘因皇后的病被禁足,奴婢特来询问一下皇后的病情如何?” 杜墨之记起几天之前淑妃被禁足的事情,说:“皇后的病情尚无进展,你家娘娘可能还要被多禁几日。” 雪锦一脸焦急的说:“这可怎生是好?淑妃娘娘是无辜的呀,老天千万保佑皇后娘娘早日醒来,不如淑妃娘娘可有理也说不清了。” 杜墨之不知如何应答。只好说:“皇上自然会明察秋毫。若你家娘娘无辜。自然会没事。你也不要太担心。” 说完。他转身要走。雪锦在后面跟上。说到:“奴婢见大人眼熟。大人以前是否跟红豆馆地赛姑娘相熟?” 杜墨之脚下一滞。转身问雪锦:“你认识赛仙仙赛姑娘?” 雪锦颔说:“我家娘娘入宫之前。曾跟随赛姑娘学习舞蹈。奴婢伺奉在旁。似乎是见过大人您。” 红豆馆是烟柳之地。杜墨之有些不好意思。略带解释地说:“当初赛姑娘手中有一方奇特地药方。在下是为了药方才去找她地。只可惜赛姑娘香消玉损。药方也随之不见。实在是可惜……” 说着。他眉头皱地更深了。皇上地心疾并未根治。倘若再犯病只能靠余存地几粒药丸。可是药吃完又该怎么办? 再次感到无力,皇上和皇后的双重打击让他深感到力不从心,恰巧在此时,雪锦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赛姑娘病危之际曾留给娘娘很多东西,奴婢收拾的时候,似乎看到过一些医书和药方,大人你要找的东西也许还在也不一定!” 杜墨之听说了,精神一振,追问到:“当真?” 雪锦退缩的说:“奴婢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大人所要的东西,但是娘娘手中的确有赛姑娘留给她的一些医书和药方。” “如此甚好!”杜墨之谢过雪锦,急匆匆的离开,想必是去找君子殊,要求见谢景玉了。 雪锦见他离开,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回到瑶芳殿的厢房,匆匆关上门,立即有两个身影在房中出现,正是谢长廷和天玄二人! 谢长廷上前一步问道:“怎样?” 雪锦回答说:“我已经按照娘娘的嘱咐,把药方的事情告诉杜御医了。” 谢长廷松口气说:“他应该会想办法去见景玉,到那时景玉自然有办法让他出手相助。” 天玄知道的事情比谢长廷和雪锦都要少,但好在他并不多问,只一心想帮助谢景玉。今日他从水牢里出来,正费心的想该怎么对君子殊说,突然有人从背后将他绑走,待定下来之后才现,原来是谢长廷偷偷潜进宫里来了。 “谢大叔,即使杜御医愿意出手相助,但皇后的病症还是没有头绪,这该怎么办?” 谢长廷宽慰道:“宫外自然已经有人在为皇后的病而下苦功,你们不需操心,眼下要做的事就是找出刘锡禾给自己女儿下毒的证据,此事难度最大呀,思来想去,只有冒险让那叫童傲的男孩试一试从丞相府内找线索了。” 天玄有些忐忑,毕竟他答应过会保全她弟弟的安全,于是说:“谢大叔,我答应过童家姐弟会顾全他们,所以……” 不待他说完,谢长廷已说道:“放心,他们是无辜的,我自然不会害他们。若他们能在此事中立功,对他们来说只有利而无弊。在皇上那边,你只管说童幽咬紧口风什么也没告诉你,这样他们也不会着急处置她,等过两天局势明朗后,一切就好说了。” 谢长廷又交代雪锦要保持跟谢景玉的联系,有什么大变动也要尽快通知他。 交代一番之后,谢长廷匆匆离开,天玄也急忙往华阳宫走去。等他来到华阳宫时,被告知皇上带着武少将一起去祈年殿了,只好先行回醉霞阁。 话说君子殊带着武祈轩一起来到祈年殿时,谢景玉正在小憩。她背对着门口倚在睡塌上,腿上闲放着一本书,旁边桌上的香茗还冒着袅袅热气。 君子殊并不喊醒她,只是站在门口对武祈轩说:“你看淑妃的背影,熟悉吗?” 武祈轩顺眼望过去,只一眼,呼吸立即变的急促,不用回答,答案已在那里。 君子殊低声说:“第一次看到她时,若不是因为她的嗓音和赛赛不同,朕几乎以为她就是赛赛,直到如今,朕还在疑惑,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身影呢?” 武祈轩看着谢景玉的背影出神,忽然他问道:“皇上宠爱淑妃,是因为把她当做赛仙仙的替身吗?” 君子殊默然,武祈轩紧接着说道:“这对赛赛和淑妃都是不公平的。” 他们两人的对话都落在谢景玉的耳中,她依然假寐,还打算继续偷听下去,但是君子殊已经提高声音,边走进来边说:“淑妃好兴致,偷得浮生半日闲,让朕好羡慕。” 谢景玉一副受惊的样子,急忙收整衣衫从睡塌上起来,当看到还有其他人时,露出涩意说:“皇上来之前怎么不提前通知臣妾一下,还带着其他男子,臣妾失仪了。” 君子殊挥手说道:“无妨,淑妃不必拘谨,这位是武少将,也是武贵嫔的兄长,自幼同朕一起长大,今日顺道带来认识一下。” 两人见过礼,一左一右在君子殊旁边坐下。君子殊拾起落在地上的书,对谢景玉说:“淑妃被禁足在这里,却悠闲自在的很,心里就不担心吗?” 谢景玉给他们沏茶,一面说:“臣妾心里自然担心着皇后的病情,这些日子也没人跟臣妾透漏点信息,怎么能不急呢?至于其他的,臣妾自然相信皇上的安排,皇上也一定会还臣妾一个清白。” 谢景玉不着痕迹的将问题推回给君子殊,君子殊端起新沏的茶,说:“皇后的病还是不见起色,案子也没有进展,你宫里的那个小丫头没想到十分嘴硬,下了水牢都不肯说是受谁的指示。” 谢景玉听着,不说话,武祈轩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君子殊继续说:“今天来看你,也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臣妾是有嫌疑的人,还是少说话为妙。” 君子殊讪笑道:“你不是那种会让身边的人去谋害别人的蠢人,朕自然相信你是清白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说不定可以帮着尽早找到真凶,救皇后一命。” 谢景玉回道:“皇上这话说的,似乎是臣妾不开口,就是置皇后与不顾一样。好吧,其实臣妾这几日也想了许多,臣妾说了皇上可不准怪我多嘴。” “尽管说就是。” 君子殊洗耳恭听,他已经做好准备来看谢景玉怎样反击自保,甚至有些期待,看她会将谁拉下水来。可是出人意料的,谢景玉只是说:“宫里的御医若治不好皇后的病,皇上大可以贴出皇榜,广招民间医师来为皇后治病,重金之下,必然有人会为之所动。北君国乃泱泱大国,怎么会被小小的病症困住,皇后的病一定会有人治的,等治好了皇后的病,臣妾大概也可以沉冤得雪,只需问一问皇后,就知事当时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了她的这番话,君子殊莫名的有些“失望”,他所“期待”的混战并没有如期望中那样展,谢景玉没有怀疑谁,更没有指控谁,只是单纯的为皇后病症想办法,提的建议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君子殊笑了笑表示接受。 从祈年殿出来,君子殊询问一直沉默着的武祈轩:“你对淑妃有什么看法?” 武祈轩想了想说:“如皇上所说,的确是个聪颖的女子。” “哦?此话怎讲?” “临危不乱,沉着冷静,并没有因为身处困境而随意诬赖怀疑他人,看得出淑妃是个有涵养的女子。” 君子殊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六十章 乾坤挪移(二) 京合九年冬,皇后重病不起,御医束手无策,皇帝特下恩旨,于民间寻名医妙手,若能医治皇后之病,必有重赏。 人人都只伴君如伴虎,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66续续有数十位自负的民间郎中摘下皇榜,请命入宫,可是皇后的病依然没有起色。 眼见就要过年了,君子殊心中烦躁,皇后一直昏迷不醒,案件没有进展,淑妃一直被关在祈年殿,对他来说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正烦躁着,内监传话治栗内史求见。 君子殊听到通报,心中一亮,命人请谢大人觐见。谢正孝入宫面圣定然是为了淑妃被禁之事,欲救淑妃必先救皇后,君子殊不知为何,他觉得谢正孝定然给他带来了解决办法。 果不其然,谢正孝的确为皇后和淑妃之事而来,他自称寻得名医,定能救醒皇后。 君子殊心中多少有点失望,皇后的病多少郎中看了,都说不知何因,他根本不指望谢正孝推荐的郎中有如何的回春妙手。不过,即然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便准了谢正孝的请奏。 每年过年的时候,后宫之中最为热闹,事物也最为繁杂。如今东宫太后失势,皇后卧病不醒,所有事物都由西宫太后一人掌管。西宫太后揽了所有的权,虽然得意,却也有些分身乏术,不觉之中总有些疏漏。 神医文清在谢正孝的推荐下,易容更名进宫。如今被称为袁郎中的他,正在皇后凤承殿中为皇后看病。 看完之后袁郎中抚须而笑,对君子殊说道:“皇上,草民已明白皇后的病根所在,但是在医治之前,斗胆向皇上要句承诺。” 君子殊微微有些不悦,一介草民敢跟他谈条件,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你能治好皇后的病?” 袁郎中确信凿凿地说:“是。草民可以。” 总算是多日来听说地第一个好消息。君子殊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只要你能治好皇后。金钱、官位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袁郎中笑着说道:“皇上。草民并不是要金钱、官位。草民只向像皇上要个保证。只要草民救醒皇后。皇上便给草民留个活路。” 君子殊先是诧异。稍一瞬就了然。这郎中肯定是查出皇后病因。但觉得会牵扯到其他事。怕自己被卷入其中。所以提前要个免死金牌防身。这样想着。君子殊说:“好。朕答应你。你救醒皇后。无论生什么事。朕保你不死。” “草民谢过皇上!”说着。袁郎中就跪在地上。匍匐着说:“皇上。皇后地病症草民在民间见过。她这是被人用巫术配以药引。勾去了三魂七魄。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却又不死。” 君子殊心中一紧。巫术在后宫是绝对地禁忌! 他咬牙问道:“你可明白你说的什么?” “草民明白,若皇上不相信,等草民救醒皇后便知道了。” 君子殊低吼着说:“那还不动手救人?” 袁郎中不知死活的说:“要救皇后,还须术士相助,草民斗胆请国师相助。” 君子殊想了想,让人去将天玄传来,并说:“国师不在宫中,但他的高徒正在这里,相信他的道法已够用。” “是。” 众人在等天玄过来,袁郎中一面不仅不慢的准备着汤药,等天玄来之后,袁郎中就对天玄说:“劳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这后宫之中存有污秽,拘束着皇后的魂魄不得解脱,在下一会将用药引牵引皇后的魂魄归位,不过需要道长布下符阵阻拦巫术之力。” 天玄惊讶问道:“皇后之病难道是巫术所为?微臣最该万死,早些竟没有想到。”说着便向君子殊请罪。 君子殊扬扬手,并不怪他,巫术这等事,可不是谁轻易敢说的。 “二位就快些动手,早些救了皇后吧。” “是。”两人一起领命。 天玄取出符篆,占卜测量一番,眉头紧锁的站立在皇后床头的西边,说:“西方有污秽,微臣这就布符阵驱邪,郎中请准备吧。” 众人见天玄一面咏唱,一面在手中黄符上画下一些图案,而后将它们贴在西墙上,如此一番过后,袁郎中递上汤药,命宫女给皇后喂下去。 凤承殿中很安静,君子殊皱眉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渐渐有了想法。西面有污秽?是在暗指西宫太后吗?皇后那日陪西宫太后用完晚膳,便昏迷,如此说来,倒也有可能。只是,他对巫术、道术这类事情总是将信将疑,虽然北君国历来尊奉道教,并以极高的待遇礼遇国师,但他心中总不是很信服。 一阵惊呼声将君子殊的注意力带回,他转眼一看,皇后竟真的醒了过来! 皇后沉睡多日后醒来,身体自然虚弱,君子殊忙命众医师调理皇后的身体,一面询问着她晕倒那晚的事情。 随着皇后清醒过来,后宫的形势瞬间逆转,淑妃当日被放,看守他的禁军都被调去了西宫太后身边。 站在西宫太后的宫殿前,君子殊再次问道:“天玄道长,你确定污秽是来这里?” 天玄不多解释,只低头称“是”。 君子殊命人“请”西太后去其他宫殿休息,而后大手一挥,禁军如潮般涌进去开始搜查。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一些东西66续续呈现在了君子殊的面前。 一包药粉,两封信。 君子殊手抖着看完两封信,做了两个决定,一是囚西宫太后于后佛堂,后宫诸事由东宫太后暂摄;二是命武祈轩即刻带人包围左丞相府,压刘锡禾进宫受审。 皇后听说皇上要抓自己的父亲,不顾身体虚弱,拼死求情。君子殊不多说,只讲两封信往刘敏贞面前一扔。皇后展开信看了,立即悲伤的晕了过去。太医手忙脚乱的整治一番,皇后醒来后,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垂泪。 那两封信是刘锡禾与太后的通信,信中刘锡禾说淑妃势头猛进,实为忧患,所以委托西宫太后将“凝魄散”下在皇后的饭菜中,然后嫁祸给谢景玉,以打消其长的势头。 虎毒尚不食子,君子殊看了信之后,对自己一向倚重的老师立即有了个重新的定义,那就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祈年殿的禁军撤走之后,雪锦、紫菱立刻带着众宫人来祈年殿给谢景玉请安、压惊。谢景玉安逸的泡在大木桶里舒神,雪锦、紫菱在旁服侍。 雪锦紧张了多日,总算是放下心来,说:“娘娘的劫难过了,以后必定万福!” 谢景玉笑笑,又听紫菱说:“看着那些恶人欺负娘娘,今日得了报应,奴婢心里总算舒坦了!” 谢景玉笑着问:“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她转脸对雪锦说:“替我好好谢谢长廷叔叔、还有文先生。” 雪锦点头说:“是。天玄道长这次也出了不少力呢。” “这个我醒的,我自然会好好答谢他。” 又过了五日,皇后案件很快就有了审讯结果,但是后宫之事不得已告知天下,所以刘锡禾随便被安了一个“倚老卖老、结党营私”的罪名,革职囚禁在家,而西太后则以身体迁安为由,迁入后佛堂,一心礼佛,不问外事。 谢景玉知道了结果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倒是紫菱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紫菱手舞足蹈的说:“皇后身边的那几个作恶的老嬷嬷也被处死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们没长眼来陷害娘娘你,如今自偿恶果,真是大快人心!” 看她那个高兴样子,谢景玉笑着提醒道:“你也别太快活了,得意忘形会坏事的。你这丫头,还是安下心来,好好准备我的册妃大典吧!” 紫菱忙笑着点头,再过几天,被一推再推的册妃大殿终于要举行了!到那时,西太后失势、皇后卧病在床,淑妃可就是后宫中绝对的重头人物了! 哦,差点忘了,还有个渐有转色的东宫太后! 第六十一章 册妃大典 盼了多日的册妃大典终于到了,这日天还未亮,雪锦已掌灯领着众宫女服侍谢景玉起床梳洗。 “娘娘,该起了。” 谢景玉早就醒了,只是冬天难免有点恋床。她看了一眼比平日多了好几倍的宫女,想到今天事物繁琐,撑了懒腰便起来了。 大典的礼服昨天刚刚送来,谢景玉没来得及试穿。今天看着二十多个宫女端着的东西,心中有些寒,这么多东西堆到她身上,饶是有功夫傍身,依然吃力呀! 从内褥、中衣、底子、里子、面子,直到外面的大红鲛绡,谢景玉如同被裹成粽子一般。重头戏还在后面,穿衣完毕后,要给谢景玉梳头,戴身上的配饰和饰。梳头的人是谢景玉没见过的老嬷嬷,因为有规制在那里,型由不得她做主,她便任由老嬷嬷替她打理。为了保证型在冗长的典礼中不散乱,老嬷嬷把头梳的特别紧,谢景玉忍不住疼的直叫唤,到末了还涂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油脂到她头上,直教人恶心。 但是不可否认,老嬷嬷的手艺的确很好,等型梳完,将凤冠一戴,谢景玉都有些不认得自己了,她的美丽一向有些妖娆、娇媚,可眼下的她却端庄尊贵的让人屏住了呼吸。 谢景玉不习惯的站起身,走到半身铜镜前,左右照了照,玄黑色礼服上的金凤在两侧飞翔而上,凤尾铺成而下,旋在裙底,在赤红鲛绡的笼罩下,似云似烟。她细心的数了数凤尾的根数,确定没有越过规制之后,笑着问雪锦:“我这样好看吗?” 雪锦语音有点颤,回答说:“娘娘是奴婢见过最美、最尊贵的女子了。” 谢景玉笑了笑,又有老嬷嬷提醒她还没结束,身上的配饰都还没有戴。谢景玉就如同衣架一样站在镜子前,四名宫女上上下下的给她套着各样的东西:项链、耳环、如意锁、朝珠、玉佩、玉玦、手镯、戒指……所有东西套上去之后,谢景玉真的要哭了,只怕她一面走,后面就要有奴婢跟着拾东西才行! 不乐意归不乐意,她知道这些打扮是必须的,记忆里,母亲以前参加宫宴和祭祀,也是穿成这幅模样。想到母亲,谢景玉的心底忽然升出一股力量,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心里的仇恨再次燃烧起来,母亲,你看着玉儿替你报仇吧! 这礼服就是她的战甲,美貌就是她的武器,总有一天,她要全天下臣服在她脚下! 衣服、妆容、妆扮都收拾妥当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谢景玉乘上瑶芳殿门口特地来接她地御辇。往祈年殿后地升日台而去。 升日台下。乌压压地跪着两大片人。谢景玉下撵从人群中地宫道走过。接受他们地朝拜。一步步向楼梯上地男子走去。 谢景玉在君子殊面前跪下。有人拿出圣旨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景玉。知书达礼。动循礼法。媛德为表。兹晋封尔为一品淑妃。锡之册命。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景玉叩。而后接过礼部官员递过来地授印和金碟。 君子殊一直惊艳于谢景玉地美丽之中。他向谢景玉伸出手。说:“爱妃。你这样打扮很好。” 谢景玉牵起他地手。跟他一起走向高台。小声抱怨道:“皇上可不知道臣妾这一身有多重。行动有多不方便。不是万不得已。臣妾再不愿意穿了。” 君子殊看他委屈的样子不禁失笑,其他女人若听他夸奖,只怕会说“只要皇上愿意看,臣妾天天穿”,可是这淑妃偏僻跟他反着来。 天玄身穿紫袍,站在升日台的顶端,东宫太后和努力打起精神的皇后也站在那里等他们,等皇上和淑妃都到了,在天玄的主持下,祭了天地,读了冗长的告天地文书,谢景玉这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淑妃。 他们又返回升日台下的广场,谢景玉接受众人叩拜。谢景玉高兴的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心中若说没有满足感,那是虚伪,但她知道,她才刚刚上路! 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中,谢景玉看到了谢长廷欣喜、宽慰又似回味的眼神,仿若看到当年风光出嫁的女儿;谢景玉也看到了武祈轩好奇、探究又似追忆,仿若看到重生在世的赛仙仙;她也看到了站在她身旁的天玄的眼神,关怀、包容又有些担心,只是不知他能否在谢景玉的身上再看到当年那个小兄弟的影子…… 大典结束之后将在紫宸殿摆宴,中途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君子殊带着谢景玉去华阳宫休息。刚进殿,君子殊便帮谢景玉将凤冠取下,谢景玉也随着喘了口气。 “谢皇上怜惜,臣妾的脖子总算有救了。” 君子殊拉着她坐下,问道:“高兴吗?” 谢景玉点头说:“臣妾当然高兴。” 君子殊认真的盯着她说:“淑妃今日光彩夺目,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舍不得挪开目光,天玄道长都因为你而走神,在念告天地书的时候念错了好几个地方。” “皇上说笑了,”谢景玉有点惴惴,“天玄道长应该是第一次主持大典,所以难免紧张,哪里是因为臣妾而念错呀。” 君子殊端起送进来的茶饮了一口,说:“也是,天玄道长在祈年殿陪你二十多日,想必已经习惯淑妃的美丽了。” 谢景玉紧张的望着君子殊,总觉得他这几句话另有原因。 君子殊躲开谢景玉的眼神,低头饮茶,可脑海里总回响着乔嬷嬷在被杖毙之前喊出的话:“淑妃和小道士有染”、“淑妃和小道士有染”…… 他当然不相信乔嬷嬷的话,心知她想在死前再害谢景玉一把,可是那话却一遍遍的回响着,怎么也挥之不去。特别是他今天注意到天玄看谢景玉的眼神的确不同,同为男人,天玄眼中刻意隐藏的火焰瞒不过他的眼! “皇上……”谢景玉正在想办法弄清楚君子殊脑袋里想的是什么,突然君子殊身边的大内总管全顺猫着腰走了进来,在君子殊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君子殊听了全顺的传话,脸色立即黑了几分,隐者怒气让谢景玉先在这里歇着,他有要务要处理,等用午膳的时候,再过来接她。 谢景玉笑着送走君子殊,可心中也焦躁起来,她大概能猜到是怎样一回事。几天前她就听到消息,文臣之中有很多人反对立她妃之事,谏臣力谏无果,当场撞死在朝堂上,血溅宝殿。 历代新入宫的秀女,不管家世多么辉煌,入宫之初最高只封为嫔,等过两年生下龙子或是有了其他资历,再行擢升。可是谢景玉甫入宫就被封为一品淑妃,她虽是当朝大员之女,可是众人也都知道,她只是养女,若真轮起家世,她的家世多会遭人污垢。不合规矩,这是文臣反对立她为妃的第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刘锡禾被罢官在家而引起的猜疑。 刘锡禾是皇后之父,当朝国丈,突然被皇上冠上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罢黜在家。刘锡禾当官几十年,几朝为官,朝廷中满是他的门生弟子,许多人心中自然不平。刘锡禾真正的罪因无法公布于众,大家便猜想,定然是国丈也反对立妃之事,顶撞了皇上,所以才被贬值,这样一想,那些文臣闹腾的劲头就更大了。 果不其然,今天让君子殊如此生气的事正是那些文臣所造成的。以国舅刘敏孮为的近二十位朝廷大臣跪在当午门广场之上,求皇上收回立妃和贬相的旨意。 “岂有此理,他们是在威胁朕!”君子殊边往当午门赶去,一面怒吼到。 当消息传到皇后耳中时,刘敏贞急火攻心,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她也顾不得身体了,立即命人备轿,往当午门去了。 当前面闹的火热的时候,东宫太后却笑着来到谢景玉身边:“淑妃这一仗打的漂亮,哀家恭喜你了。” 谢景玉嘴角一扬,说:“太后您坐收渔翁之利,兵法也学的精巧呀。” 东宫太后笑道:“别损我这老太婆了,若不是你有意便宜我,这后宫的大权哪里落得到我的手上来?你的这份大礼,老婆子我记在心里了。咱们虽不是君子,可也要讲究个礼尚往来,这不,老婆子我来给你救急来了。” ============================== 更完睡觉去啦.明天,哦不对,应该是今天了,还有重要的事. 第六十二章 血溅当午门 听东宫太后所说,谢景玉掩嘴一笑,道:“我真是命中有福星相助,太后若能帮我,自然最好不过。” 东宫太后乃前朝皇后,皇后一族在朝中颇有势力,虽说太后家族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稍有颓势,但是百足之虫,又岂是一朝一夕能衰败的?谢景玉在朝中的背景仅靠谢家支持,难免显得孤单力薄,她正是看中了东宫太后在朝中的背景,才打算跟她合作。 东太后泰然的坐着,说:“那些迂腐文臣不顾皇帝的意愿,胡乱闹事,你且等着,事情在午宴之前必有分晓。” 谢景玉眼中精光一闪,心想,看来东太后早就知道今天有人会闹事,想必她已动了手脚,那就等着看看究竟会怎样吧! 再看当午门前,君子殊站在宫楼之上,望着下面跪的整整齐齐的三排大臣,心中怒火中烧,饶是凛冽的北风也不能减低他胸腔里的温度。 “众卿跪在这里是何意啊?”他声音冷鸷的问道。 国舅刘敏孮抬头抱拳说道:“皇上!臣等誓死请命,请皇上收回立妃和撤相的旨意!” 君子殊根本不考虑他的请求,驳道:“圣旨已下,爱卿以为是儿戏吗?” 刘敏孮悲痛的说:“皇上!丞相大人为北君国操心费力劳苦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虽然朝中拥戴丞相者众多,但仅因为他们跟皇上您一样,是丞相大人的学生或门生,绝非结党营私,皇上怎么能因此而罢免丞相?再说立妃一事……” 不等他说完,君子殊已喝止了他的话。君子殊想到丞相为了陷害谢景玉,不惜苦肉计牺牲自己的女儿,心中恨的痒,刘敏孮再说下去只能是火上浇油,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他给砍了! 正在此时,全总管上前禀报说:“皇后招国舅大人觐见,请皇上恩准。” 皇后一向仁慈娴熟。错在丞相。皇后反是受害者。所以君子殊对她并无怪罪之意。他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 刘敏孮在太监地引导下来到当午门旁地侧殿见皇后。二人一相见。皇后便心痛地说道:“哥哥糊涂!” 刘敏贞身体并未康复。脸色惨白。加之心中焦急。一句话责骂出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刘敏孮见了。赶紧上前抚背说道:“皇后要保重凤体啊!” 刘敏贞顺了顺气。遣走一旁服侍地宫人。而后看着自己地兄长。两行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皇后……皇后这是何故?”刘敏孮吓了一跳。 刘敏贞哭着说:“爹爹和哥哥但凡能消停几分。我也能多活几年。如今。我不如早些去了。倒也清净!” 刘敏孮不解的说:“皇后为何说这样的丧气话?虽然父亲暂时被革职,但是他德高望重,归位是迟早的事,你又是皇后,怎么能这么丧气?” “看来哥哥是不知道父亲所犯何罪了!父亲他……他与西太后连手给我下药,陷害淑妃不成,妹妹的小命险些不保,最后还是谢家请来的神医救我性命!若不是皇上顾忌皇家颜面,此事公布出去,刘家满门焉能有活口?” 刘敏孮吓的倒退几步,瞪圆了眼睛说:“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且不说父亲不会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就说他从小最疼爱你,也不会拿你去冒险!” 刘敏贞伤心的说:“我最为伤心的也正在此处,万没有料到爹爹会给我下药。爹爹和西太后的通讯手稿已被搜到,我亲眼看过,也亲自问过父亲,他都承认了。哥哥,皇上不灭刘家九族已经是莫大的开恩,您一向不问朝事,今日怎么会突然这样胡闹?” 谋害皇后,这是怎样的大罪?刘敏孮简直不敢想了。刘敏孮在朝中只担任着一个闲职,平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舞文弄墨,家中出现巨变,他经朋友一怂恿,便到当午门请命来了,并未细想许多。 “妹妹……这、这可如何是好?哥哥不知内情,一心为父亲和妹妹打抱不平,不料今日闯下此祸,这可怎么办?” 刘敏贞擦擦眼泪说:“你快出去向皇上请罪,但愿他能看在我和她夫妻一场的面子上饶了你,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刘敏孮有些手抖,心中后悔万分,不该没弄清楚就胡乱来,心中也将怂恿他闹事的几个朋友给骂了几百上千遍。 突然,一队禁军冲进侧殿,禁军队长看了眼皇后和刘敏孮,手一挥,指着刘敏孮喝道:“将叛贼捉起来!” 事情有变,刘敏孮吓的腿软,胡乱叫唤。刘敏贞强自镇定下来问:“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禁军队长回禀道:“皇后娘娘,臣等奉旨捉拿叛贼刘敏孮,惊扰到娘娘,请娘娘恕罪!” “叛贼?”刘敏贞和刘敏孮都是大惊。 “是,经人举报,刘敏孮偕同张书远、刘成威等人密谋造反,已于刘敏孮家中搜出写给九京提督、京畿卫尉等人的密谋造反信,人赃俱获,现下正要捉拿去审问!” “冤枉!冤枉啊……”刘敏孮对着皇后大喊道:“妹妹救我,哥哥是被冤枉的啊……” 禁军队长不再耽搁,大吼一声:“闭嘴,带走!” 皇后在偏殿掩嘴哭泣,心中已如死灰。她的哥哥有几分本事她最清楚,造反这类事他是绝做不出的,如今落个人赃俱获,怕是皇上有心如此!刘家的气数……尽了啊…… 被捉的不止刘敏孮一个人,跪在当午门前的众人都被看押起来,当他们听说是以造反的名义关起来时,当场大乱,伸冤之声此起彼伏,有气性刚烈者,大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当场撞死在当午门的宫墙之上! 青灰的石墙上溅出红黑色的菊花,听着下面的呜咽声,君子殊闭起眼睛。此次“谋反”事件所涉的人并不多,多数是刘家宗族之人,以及西宫太后在军旅中的几个亲信。他不想深究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抑或是他们被谁陷害,借此事之手,肃清朝廷中反对他的声音,他认为是个好机会。 狠下心,挥了挥手,就将此事交给刑部处理。 回到华阳宫,君子殊见东太后和谢景玉都在,勉强笑着对东宫太后问安。 东宫太后说:“今个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我左右找了一圈,皇上和皇后都见不到人,只找到了淑妃,难为她愿意陪我聊天解闷了。” 君子殊突然想起皇后,便遣全顺去看看皇后怎样,不消一会,全顺来回话,说皇后晕倒了,已送回凤承殿医治,不能参加午宴了。君子殊叹了一声,便和太后、谢景玉一起向紫宸殿赴宴去。 参加宴会的人都听说了当午门的事,一个个谨慎万分,会场十分安静,只听得到杯盘相撞的声音。 谢景玉和太后接临而坐,只当没看到众人的反应,泰然的吃着东西,君子殊心中有些担忧皇后的身体,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一顿索然无味的午宴吃完过后,君子殊让众人早早的散了。下午,谢景玉要在后宫接受众妃嫔的祝贺,晚上则是小型的御花园赐宴,便各自忙碌去了。 第六十三章 惊魂御花园 晚上的御花园赐宴,是后宫女人们的聚餐,谢景玉自然是今晚的主角。 夜幕刚刚落下,御花园中燃起盏盏宫灯,丝竹乐器也开始演奏起来。谢景玉在秦琴、杜婉儿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不久之后,柳婕妤、董婕妤以及武贵嫔纷纷到了。 谢景玉左右看了一下,吩咐一名小太监去请东宫太后和皇上。太监应声下去,柳婕妤却突然阴阳怪气的说:“淑妃怎么没有跟皇上一块来?姐妹们还以为皇上如此宠爱你,定会和你一起来呢。” 谢景玉不冷不热的笑着说:“朝中事物繁忙,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能时时待在后宫?听说最近朝中又不安生,皇上正在为国事头疼,我们理应懂事些才好。” 软软的一席话却让柳婕妤十分难受,她的父亲和刘锡禾交好,此次丞相失势,柳家也受到影响。不说朝中,只看后宫里,西太后和皇后都失势,柳婕妤以往的倚仗没有了,心里自然没有底。 董婕妤稍微比柳婕妤聪明一些,她知晓现在不能得罪东太后和淑妃,便说:“太后老人家怎么还没来?咱们姐妹几个不如亲自去请一请吧?” 话音刚落,就听东宫太后的声音在花园子里响起,冷笑着说:“董婕妤是要去请哪位太后呀?” 董婕妤急忙转身,向东太后来的方向行礼说:“自然是去请您老人家。” “哼,平日里请安都见不到你们几个,今日却有心思去专程请我,真是有心了!” 太后的话让董婕妤的心凉透了,她和柳婕妤平日只顾着给西太后请安,根本不往东太后那边走动,东太后掌权之后,她们虽然想去套近乎,却被东宫太后不软不硬的挡回来了几回,着实让他们苦恼。 东太后冷冷的撇了撇这几个见风使舵的,转而笑着问淑妃:“皇帝还没来吗?想必是有要事缠了身,不如咱娘几个先听听曲?” 谢景玉笑着搭话说:“是。一切凭太后安排。您想听什么曲?我这就让乐师演奏去。” 武祈然默默地看着众人。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场戏。戏台上地人互相争斗、互相演戏。却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有人却不打算放过她…… 柳婕妤在谢景玉那里吃了鳖。看着一脸淡然地武祈然。心思一动。于是说:“贵嫔娘娘。听说这几天晚上。皇上总是往你宫里去。好叫姐妹们羡慕呀!” 武祈然有些错愕。不过下一瞬就恢复正常。说:“皇上不过是去找我说话解闷。” 柳婕妤接着说:“淑妃娘娘册妃大典地斋戒期已过。皇上以后想必总会去找淑妃说话解闷了。臣妾无福。怕是永远等不来这样解闷地机会了。” 她一心想挑起武祈然和谢景玉地争斗。可两人偏偏谁也不动气。只听太后开口说:“你嫁入天家就已是你地福气。柳婕妤怎会是无福之人呢?不过有福还是无福。还要看那人懂不懂得消受了。” 董婕妤拉了拉柳婕妤让她停嘴,两人再不敢多说半句,专心的吃起点心起来。 命太监催了两三遍,皇上一直不出现,谢景玉只得对太监说:“你再去前面问一问,若皇上实在腾不出空来,就让皇上不必跑这一趟了,后宫的聚会随时都可以有,国事重要。” 东太后听了,有些担忧的说:“淑妃,这是你的册封赏宴,皇上不出现,其他人心里只会把你看轻了,这样不好吧?” 谢景玉笑着回道:“何必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呢?若因为这点小事就看不清楚状况,吃亏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确如谢景玉所料,皇上因为刘敏孮“叛乱”之事,和刑部的大臣一直忙着,确实没空赴宴。谢景玉得到确切的信息之后,便在太后的主持下,开了宴席。 后宫嫔妃人数太少,加上西太后和皇后都不在,宴席有些冷清,不过谁也不在乎,都知这只是走的过场罢了。 就在众人快吃完,商量着接下来要不要去其他园子散淡散淡的时候,突然一阵吵闹声袭进御花园,众人只听禁卫军大喊:“捉拿刺客。”宴席顿时沸腾了起来。 在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个黑影蹿进御花园,直向坐在主位的太后奔去。谢景玉急忙推开太后,只一个瞬间,她已被刺客擒在手中,脖子上架上了泛着冷光的长剑。众人看了,皆厉声惊呼起来。 冲进来的禁卫军立即包围住刺客和谢景玉,太后及众妃嫔被保护到包围圈之外。 刺客挟持着谢景玉一步步退后,盯着渐渐逼近的禁卫军说:“再靠近一步,我就要她血溅当场!” 谢景玉感觉到刺客的气息虽然有些急促,却丝毫不紊乱,看来是武功高手。她在心中估量着刺客的水平,但从刚刚劫持人质来看,谢景玉还有推开太后的时间,看来他的轻功并不如自己,一会只要得到空隙,自己便能脱身,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怎么使用武功? 刺客接下来的行动让谢景玉十分高兴,他一面命禁卫军退后,一面向假山后的黑暗处躲去。 谢景玉为了分散刺客的注意力,对刺客说:“壮士恁的大胆,孤身一人就敢闯入禁宫,不知该说你胆识过人的好,还是说你有勇无谋才对。” “闭嘴!” 谢景玉偏不闭嘴,继续说:“听壮士口音是南方来的?该不会是南苏国的乱党吧?南苏国都亡国这么多年,你们怎么还抱着飘渺的希望,死不肯屈服呢?” 刺客被谢景玉激怒,手上的剑也收紧了几分,刺客低喝道:“鞑蛮欺我领土,吾等誓死不从!只要南苏国民没有死绝,狗皇帝别想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 谢景玉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坚持,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有义士不忘南苏国,也一直奋战着。 刺客一面勒紧谢景玉,一面躲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 谢景玉趁机低声用南方方言说:“壮士,我也是南苏遗民,若你愿意冒险信我,便往瑶芳殿的方向去,你偷偷潜在我的宫里,我明日定想办法送你安全出宫!” 刺客惊讶的看着谢景玉,听见家乡侬语的那一瞬间,他几乎要相信她了,可是下一瞬他冷笑道:“你不要白费心思了,你想骗我来个瓮中捉鳖?我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谢景玉无奈,只得借着阴影的掩护,缩身下滑,巧妙的一个反擒拿术,竟然反客为主,将刺客拿剑的那只手臂反扭了过来!刺客见状不秒,正要起招反击,谢景玉却突然松了手,低声说:“别打,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你根本捉不住我,我若想害你,现在就可以,何必费那许多心思!” 刺客的眼神慌乱不定的打量着谢景玉,觉得她不像一般的妃子,可是也不敢随意相信她。他心中尚未做出决定,谢景玉已经等不及了,赶紧说:“打晕我,然后去我的瑶芳殿藏起来,快!” 看着她果断决然的眼神,刺客终于定下心来,一个手刀砍到谢景玉的脖子后,谢景玉应声倒地,刺客赶紧趁黑向后逃窜。 在假山外包围的侍卫久久听不到动静,便壮着胆子往前挪动,当看到昏倒在地的谢景玉时,顿时呼哧吆喝起来,一面派人保护谢景玉,一面派人往后搜查去了。 匆匆赶来的君子殊看见晕到在地的谢景玉,心痛不已,勒令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客! 第六十四章 金屋藏刀 当谢景玉醒来时,只觉得脖子酸痛的厉害,下意识里想转动一下,可稍一动,便疼的轻吟出声来。 “啊,娘娘终于醒了!” 时刻在旁照看的雪锦在谢景玉醒来的第一瞬间,立即将等候在外的太医喊进房中,在众太医纷乱的复诊当中,谢景玉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不禁在心里嘀咕道:那人下手怎么这么狠! 谢景玉醒了,伤患处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们只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以及一些滋补健体的药。因为一心挂记着那个刺客是否藏在自己宫中,谢景玉很快就将太医们遣走,只留下化妆易容之后的文清,袁太医。 “袁太医稍请留步,我这里有个小太监病了,劳烦你费神看一下。” 其他太医都知道袁太医是靠着谢家的推荐,才立功当上御医的,心中料到他们定有其他事要说,所以都识趣的先行离开。 待没有旁人之后,谢景玉让雪锦将自己扶起来,在寝殿里不停的转来转去,雪锦心中纳闷,问道:“娘娘在找什么?让奴婢来找吧,您快躺下休息。” 谢景玉正色问雪锦:“从昨晚到现在,我这殿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雪锦想了想,摇头。 谢景玉心中觉得遗憾,那南苏的义士终究是不相信自己,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吗? 如此想着,谢景玉又重新坐在床沿上,轻轻扶住疼痛的脖子。 等待在旁地文清拿出药膏一面替谢景玉上药。一面说:“娘娘。昨晚行刺地人我们已经有线索了。是复苏盟在江北分堂地人干地。他伤了娘娘。按理说。我们应当为娘娘报仇。可是……念在同根生地情分上。还请娘娘放过他们这一次吧。” 谢景玉笑道:“文先生过虑了。这伤是我自找地。我昨晚和那刺客交谈时已经觉他是南苏国人。本有意助他逃脱。但他却不愿接受我地帮助。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文清先是一喜。又是一忧。说:“娘娘声明大义。这下老夫就放心了。只是可惜了复苏盟地那些壮士。此次行刺。复苏盟江北分堂定然是派出了堂中精英。据说昨晚闯宫地有十余人。到最后只剩下伤害娘娘地那一人。还不知那人是生是死。着实可惜。” 两人都在惋惜着。突然一个黑影从床顶上飞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谢景玉定睛一看。这人全身黑衣。并用黑布蒙面。十之**就是昨晚地那个刺客。 她赶紧安抚文清和雪锦:“别慌。这位应该就是昨晚地那名义士吧?” 黑衣人沉默。环视了一下他们三人。才说:“众位地话我都听到了。同为南苏遗民。我们自当互相扶持。我之前怀疑你们。是因为没想到除了复苏盟之外。还有另外地人也为南苏国而坚持着。抱歉!” 谢景玉笑道:“义士言重了,谨慎一些自然好。” 黑衣人又说:“敢问各位是哪路人马?”他伏在床顶时听文清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出处,心中惊讶不已,在这么短时间内可以查出昨晚此刻的出处,说明他们绝不会是零散的个人,绝对是有组织的。 谢景玉并不隐瞒,说:“我们出自苏门,苏门人少力寡,和复苏盟难以相比,义士想必是没有听说过。” “哪里哪里。”黑衣人皱眉,他听过江湖中关于苏门的一些传言,说苏门女子如狐媚、如魅影,无所不为、无处不在。他当时只是当笑话听过,没料到苏门竟跟他们是同仇敌忾的,更没料到自己会真的见到苏门的女子。 他抬眼望向谢景玉,心中叹道,看来传言并非是无稽之谈,这女子的确长的如狐媚般勾人心神,更难得的是她进入到北君国的后宫,成了躺躺一品淑妃,也应了那如魅影无处不在的传言。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复苏盟的动静被苏门这么快查出,该不会是复苏盟中也混进了苏门的女子吧?他不禁冷汗浸透后背,心中决定以后对美貌女子敬而远之。 谢景玉根本没有理会黑衣人的胡思乱想,和文清在旁边商讨着该怎么把黑衣人送出宫去。 文清摇头道:“难呐!娘娘你不知,皇上被昨晚之事惹恼,如今整个皇宫已被围的密不透风,想将他这个大活人送出去,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回过神,听到文清的后半句话,说道:“不敢连累各位,等今晚入夜,我自会想办法遣出宫去。” 谢景玉阻拦道:“义士且慢,天黑之后,搜查必定更为严格,如果冒险出宫,风险太大,不如就在我这宫殿里暂避几天,等风声松散些,再出宫也不迟。” “这……不太好吧?”他一个男人,待在妃嫔的寝殿里,不合规矩礼数呀! 谢景玉正色道:“比起国家大义和人的性命,你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黑衣人吞吐的说:“既然娘娘这么说……那在下只好遵照娘娘的意思叨扰了……” 谢景玉一笑,转而对雪锦说:“去让厨房送点吃的来,就说我醒来饿了。” 雪锦出去拿吃的,文清趁机给黑衣人检查了下身体,除了几处外伤,倒也无大碍。 食物送来了,文清请辞,谢景玉叮嘱他将此事告诉谢长廷,让他知会一下复苏盟,使得各自都有个准备。交代完之后,谢景玉请黑衣人一起吃东西,黑衣人再次谢过并说:“在下复苏盟江北堂主,赵哲,娘娘不必再称我什么义士了。” 谢景玉记下他的名字,招呼着他一起吃起东西来。 两人吃到中途,寝殿外突然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屋内三人大惊,谢景玉和赵哲对视一眼,见赵哲目露凶光,赶紧说:“不可!” 赵哲定了一下,考虑到此时动手会连累到谢景玉,便一咬牙,躲回到床顶上去。 谢景玉匆匆收拾了一下,君子殊已经走了进来。 “淑妃,你怎么下床了?伤势怎样了?” 谢景玉迎上前说:“回皇上,虽然疼的厉害,但太医说了,没有伤筋动骨,伤势并无大碍。我肚子饿的慌,才下床吃些东西。” 君子殊揽她到怀中,说:“昨晚见你昏倒在地,朕简直如被五雷轰顶,幸好、幸好你没事!”同样的东西,他不能再丢第二次…… “得皇上如此垂帘,臣妾死也甘心了。” 君子殊瞪着她:“不可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淑妃是朕的珍宝、是朕的智囊,朕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两人边说着边往寝殿里走。君子殊猛然看见圆桌上的两套餐具,狐疑的问道:“还有谁跟淑妃一起用餐吗?” 谢景玉一时愣了,万没料到这里出了差错。正在不知所措时,只见雪锦猛的跪下说道:“皇上恕罪!娘娘心疼奴婢让奴婢一块进食,奴婢不该不知好歹的跟娘娘同食,请皇上恕罪!” 君子殊释然,对谢景玉说:“你这么放纵下人,小心他们恃宠而骄失了分寸。” 谢景玉赶紧应道:“是,皇上教训的是。” 君子殊又对雪锦说:“淑妃如此厚待你,你更要全心竭力服侍好淑妃,知道吗?” “是,奴婢必当万死不辞!”雪锦答道。 君子殊扶着谢景玉在床上坐下,仔细看了看她脖子后面的伤,又说了些其他事情,怎么看,他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谢景玉白天昏了一天,现在已经入夜,看来君子殊是打算在瑶芳殿过夜了。 谢景玉犹豫了又犹豫,问道:“皇上,臣妾身上有伤,不能服侍皇上,不如你今晚先去其他姐妹那里,改日再来?” 君子殊有些,但并不在意,只说:“你陪着我就好,今晚不需要你做什么。” 虽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赵哲伏在床顶上,谢景玉心中便惴惴的,一整晚怎么也睡不好。 第六十五章 调虎离山 谢景玉这段时日在瑶芳殿专心养病,平日里除了应付前来探访的嫔妃,便是和赵哲二人闲聊。 这一日中午,君子殊特地命御膳房赏了一桌滋补佳宴给谢景玉,谢景玉留下雪锦和紫菱伺候,美滋滋的吃着,赵哲在一旁思考好久,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淑妃,从在下这几日观察看来,皇帝对淑妃不是一般的宠爱,他对你毫无防备,你为何一直不下手?” 谢景玉吃完一口木瓜炖雪蛤,笑着反问道:“动手?为何要动手?” 赵哲脸色猛的绷紧,问:“淑妃难道不是想光复南苏大业?” 谢景玉泰然自若的说:“一个皇帝倒下去,可以有千万个皇帝顶上来,你认为刺杀了皇帝,北君国就会灭亡?南苏国就能光复?” 经她这样一问,赵哲不得不承认,即使君子殊死了,北君国也会推出其他皇帝来,南苏国的光复大业依然是遥遥无期。 他不死心的追问道:“赵哲冒昧问一问,淑妃心中是何打算?” “我的打算?我能有何打算?我一妇道人家,不过是听从门主的指示,她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谢景玉故意跟赵哲兜圈子。 赵哲果然上当,顺应着问:“苏门门主向来神秘莫测,江湖中人无人知道她是谁,淑妃能否告诉我一点?” 谢景玉说:“你别急,此番事情过后,门主自会派人和复苏盟联系,共商复国大事,你到时自然有机会见到门主她‘老人家’了。” 话已至此。赵哲也不再继续追问。正巧有人传话。说御医院地派人来给谢景玉复诊。赵哲便自觉地躲进内阁去了。谢景玉原以为来地人是袁太医。但是出乎意料地。来人竟然是杜墨之。 杜墨之见了谢景玉。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候道:“卑职叩见淑妃娘娘万福。” 谢景玉客气地请他起身。并说:“有劳杜大人今日特地跑一趟。我身上这些许小毛病。随便派其他人来看一看就行。何劳您大驾呢?” 杜墨之垂不语。径自请脉看病。待换过药之后说:“娘娘地伤再修养两日已无大碍。”他思虑了一下。问道:“实不相瞒。卑职今日来。还有一事要请教娘娘。” 谢景玉说:“杜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卑职听闻娘娘入宫之前。师从红豆馆赛仙仙姑娘门下学舞。并听说赛姑娘香消玉损之时。将许多物品都传给娘娘。不知娘娘手中可有一张专治心疾地药方?” 谢景玉假作思考,忽而说:“我记起来了,当日赛姑娘弥留之际,将药方给我,只说这药方以后对我也许有用,要我千万小心保存,不得转交他人,杜大人是从何处知道这药方的?” 杜墨之如实说:“实不相瞒,这药方正是医治皇上心疾的关键之物,当初卑职和赛姑娘有君子约定,只要卑职帮赛姑娘做一件事,她就会将药方中的一剂药物告诉我,直至将整个药方给我。” “哦?竟有此事?” 杜墨之点头,并说:“自从赛姑娘死后,卑职一直担心这个药方丢失,那样的话,皇上若犯心疾,将无药可治,那种情况实在是无法想象!所以卑职斗胆请娘娘继承赛姑娘和在下之间的那个约定,可行?” 谢景玉徘徊了一下,说:“赛姑娘原本交代我,那药方谁也不能告诉,但是若如杜大人所说,事关皇上龙体,我也不得不将他交给你,如此的话……就如杜大人所言,我便继承那个约定吧。” 杜墨之听了,心中宽慰很多,但随之担忧起来,当日和赛仙仙定下的约定现在由淑妃继承,在这后宫之中,万一……掐断自己心中不好的联想,杜墨之收拾起药箱,多看了谢景玉两眼,便离开了。 后宫的搜查渐渐松散了下来,赵哲一心想出宫,正巧年关将近,宫内的宴会渐渐变多,谢景玉便答应最近几日就送他离开。 虽说禁军之中有谢朝盛照应,宫外又有谢长廷接应,但谢景玉仍然不敢大意,因为从打探来的风声看,君子殊对上次行刺事件由其恼火,宫外正在大肆清理乱党,搜查十分严密。 元旦这天,恰巧下了一场大雪,宫人忙碌穿梭,打扫着各处的积雪,为晚上的元旦宴会做准备。晚间华灯初上,宫中的几处宫殿被宫灯照的金碧辉煌。6续有马车从侧边宫门进出,都是些皇家贵戚进宫参加家宴。 谢景玉贵为淑妃,自然受邀在列,并坐在女眷前列,位于东太后和皇后之后。宴席没有什么特别,一副和乐太平的样子,谢景玉左右看了看,觉得索然无味,便称自己伤病未愈,先退下休息去。 谢景玉坐在回宫的车撵中,一手捧着狻猊银丝暖炉,一手拨开厚厚的暖帘向东北角的殿宇看去,那里是一片空置的宫殿,因无人居住,空置好几月了,加之白天的一场大雪覆盖下来,跟旁边热闹的宫殿一对比,愈加显得苍凉。 她遥遥的望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轻声说:“如此寂寞,今晚就让你热闹几分……” 车撵匆匆而过,就在不久之后,突然有名宦官冲入正在举行元旦宴的紫宸殿,奏道:“皇上,不好了,琉华宫失火了!” 宴会中的人一愣,只听君子殊吩咐全顺:“派人去救火,查明火因后再来回报!” “是!” 因为是下雪天,所以火势并未向其他宫殿蔓延,但是琉华宫中的火焰冲天,看着十分吓人,吸引了不少人来扑火。 谢朝盛带领着禁军正巡逻到瑶芳殿附近,遥遥的看见东北角起火,谢朝盛立即带领手下往火场跑去。就在一错身的时间里,两个黑影从瑶芳殿里闪出,迅的消失在墙头上。 赵哲从西面的宫墙出宫之后,转身对身后的黑影说:“有劳娘娘亲自相送,在下感激不尽,多谢娘娘今日来对在下的照顾,他日定当回报!” “客气了。”谢景玉一身黑色锦衣,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远处的大榕树旁系着一匹马,谢景玉对赵哲说:“骑上那匹马,它自然会带你去苏门见我们的人。” 二人都知道不能过多耽搁,客气话也不再说,赵哲再一抱拳,飞身下墙。谢景玉待他离开之后,才转身回往瑶芳殿。 正以为一切顺利,谢景玉转过一个宫墙时,对面突然出现大队的禁军,她躲闪不急,竟被领兵的将领看到了! “墙上有人!” 只听一声叱诧,禁军就向谢景玉围过来,她顾不得许多,放开身形迅逃窜,虾兵蟹将很快就被甩的不见踪迹,但是扔有一个身影一直紧紧的尾随着谢景玉,怎么甩也甩不开。 “好俊的轻功!”谢景玉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知道再这么追下去,总会被他追上,而且会引来其他地方的禁军,到时候只会对她不利。拿定主意之后,谢景玉一个急转身,揉身便扑上去。 追赶之人没有料到她突然折身回转,仓促应付,多显被动。 伏虎拳是谢景玉当初从谢长廷处学习的第一套也是最熟练的一套拳法,只因伏虎拳对力量、度和气势的要求颇高,女子难以有登峰造极的造诣,谢景玉后来才转练其他功夫,不过谢景玉底盘扎实,身形灵活,耍起伏虎拳,倒让对方难以应对。 追赶谢景玉的不是他人,是前来赴宴的武祈轩。当武祈轩听闻东北宫殿着火时,便担心是刺客声东击西的招数,主动向君子殊请命专门巡逻,果然让他碰上了返回的谢景玉。 刚交上手时,武祈轩就现黑衣人是女子,稍稍错愕之后,他迅的调整着自身的状态,反客为主同样耍起伏虎拳,并大声喝道:“女子学伏虎拳学的不伦不类,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伏虎拳!” 伏虎拳在武祈轩的手下耍的赫赫生风,宛如真正的猛虎扑面而来。谢景玉认出武祈轩,心知不好,武祈轩在外家功夫上造诣颇高,她不敢硬碰硬,只好耍起小招数来。 她的窄袖中藏着袖箭,手指微动,一枚短箭应声而出,武祈轩躲避暗器的同时一手夹住短箭,再看向前面,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第六十六章 风雨欲来 宫中再现刺客,此事非同小可,君子殊听说之后龙颜大怒,当即撤掉禁军统领的官职,命武祈轩暂领禁军,全面搜查刺客下落。 因瑶芳殿距离刺客出现的地方很近,武祈轩很快就带人搜查过来。 “将军,请留步,娘娘正在沐浴!您不能进去!” 紫菱焦急的阻拦着武祈轩,但武祈轩严肃的说:“我们奉命搜查,你胆敢阻拦?” “不行……不行啊将军……” 武祈轩带人大步闯入,紫菱被甩开在一旁。武祈轩很清楚擅闯妃嫔寝宫的后果,但是他心中不知为何自动将女刺客和淑妃联系在一起,继而产生了很重的疑虑。自从皇上带他见了淑妃,他心中一直不安定,仅仅是因为淑妃让他想起了赛仙仙吗?不对!他自己在心中否决,两个人身形相似一点也不奇怪,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和赛仙仙相似的女子会被送出宫中,这真的是巧合吗?而且今日晚宴,淑妃提早离席,这也只是巧合吗? 他被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吓到了,他毫无根据,但几乎已经认定淑妃就是刺客。他向来都是相信事实证据的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变的疑神疑鬼! 撩开暖帘,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想到,真相如何,就让我来找出证据吧! “大胆!” 一声娇喝从屏障后传出,武祈轩脚下一滞。从绣屏上的投影可以隐约看出,一个女子正在浴桶里洗浴。武祈轩看到投影,回想到淑妃的模样,脸不知怎的就有些烫。他低头用尽量稳定的嗓音说:“淑妃娘娘请恕罪,在下奉命搜查刺客,刺客是一女子,末将担心她混入娘娘宫中对娘娘不利,才闯入搜查,现在见娘娘安好,末将也算放心。不过还请娘娘回避,娘娘的寝宫还需仔细搜查,以排除隐患。” “呵呵,”谢景玉笑了两声,这笑声却让站在门口的众人毛骨悚然,堆在门口的禁军纷纷退了出去,只留下进退为难的武祈轩。谢景玉止住笑声,说:“武将军真是有心,本宫先谢过武将军的好意了。雪锦、紫菱,服侍本宫出浴。” 雪锦、紫菱应声而入。绣屏上地影子站立起来。勾勒出美妙地曲线。武祈轩赶紧背过身去。却不出去。而是仔细地听着绣屏后地动静。 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之后。谢景玉湿着头走到武祈轩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武将军。请吧。” 武祈轩抬头看了一眼谢景玉。湿漉漉地黑更衬地她肤白唇红。他赶紧挪开目光。让外面地禁军进房搜查。仔细搜查了好一阵。果然什么都没有搜出来。武祈轩心中反而轻松下来。他看着淑妃消瘦地肩膀和轻盈地身体。不禁想到:“看来我真是太疑神疑鬼了。淑妃怎么会是刺客呢……” 再三告罪之后。武祈轩带着禁军向其他宫殿搜去。他刚走。屋里地三个女人这才松口气。 紫菱拍拍胸口说:“好险。还好娘娘机智。” 雪锦什么也没说,只是第一时间跑去浴桶边,将水里的夜行衣捞出来拿去销毁。 谢景玉则冷笑着看着门口的方向,良久,她才低低的说:“好敏锐的觉察力,我以前倒低估你了……” 元旦过后不过几天,一日早朝过后,君子殊突然传谢景玉去华阳宫觐见。谢景玉匆匆赶到,君子殊正在看一份奏折,他见谢景玉来了,对她招招手,命她到身边去。 “淑妃,你看看这份奏折。” 谢景玉一惊,赶紧说:“皇上,后宫不可干政,臣妾看不得。” 君子殊不以为意,说:“朕叫你看你就大胆看,没人会说你的。” 谢景玉只好奉命看起奏折来,奏折是西南封疆大吏按察使田顾良写的,奏折中说,经查明确认,江南乱党复苏盟的主要支持来自沧浪国,近期复苏盟的大胆行刺活动也是得到沧浪国朝廷支持的,所以如想连根拔除复苏盟,必先除掉沧浪国。 谢景玉看完放下奏折,奏折里说道的事有一些她已经知道,有一些她刚刚才知道,她暗想,这个姓田的按察使倒有几分本事,连沧浪国和复苏盟的暗线关系也查了出来。 “淑妃,你还记得你给朕出的一个计谋吗?” 君子殊问,谢景玉回想了一会,隐约记起,说:“皇上是说协助沧浪国灭掉瓦鹚小国的计谋?” 君子殊点头说:“这条计谋朕和几位大臣仔细研究过,是个可行的方法。目前不是跟沧浪国开战的好时机,但是沧浪国一直暗地里扶持复苏盟,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倒不如依淑妃的计谋,先拿下沧浪国一直想要的瓦鹚国,以此为商谈条件,使得沧浪国停止插手。” 谢景玉说:“既然皇上觉得可行,那就如此办,今日皇上招臣妾来,应该是有其他事吧?” 君子殊笑着点头,一把揽过谢景玉的腰抱在怀里说:“此次出征瓦鹚对我北君大军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朕有意趁机提拔一些谢家子弟,朕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人选推荐?” 谢景玉吃了一惊,赶紧谢恩说:“皇上如此器重谢家,臣妾受宠若惊。臣妾和家人如今已经十分满足,不敢再贪图高位。” 君子殊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说:“淑妃放心,朕不是在试探你,朕是真心想选一些可用之人。军队里的格局确定了这么多年,朕在一些地方也触手不及,是时候该调整一下啦。你父亲在左中郎将这个位置上已经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擢升了,你认为怎样?” 谢景玉想了想,便应下来,再三谢恩后才推出华阳宫,只是在退出华阳宫时,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秦家的大少爷秦谦。 两人宫中相遇,都显得十分吃惊。 秦谦惊喜,一时忘了称呼,直接喊道:“苏妹妹,没想到能碰见你。”话出口之后,他才惊觉说错话,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寄居在秦家的苏景玉,而是高高在上的淑妃谢景玉了!他赶紧改道:“啊,草民一时鲁莽,淑妃娘娘恕罪。” 谢景玉亲手扶他起来说:“秦大哥不要这么生分,让人看了心里难受,快起来说话吧!” 秦谦见她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没有变多少,心里才松懈下来,说:“四妹在家书中提到娘娘对她多有照拂,草民真心谢过娘娘!” 谢景玉说:“其他人或许不知道,秦大哥岂能不知道我和四姐的情分?在这宫中,我和她自然要互相帮衬着。” “是是。” 两人说了没几句,全顺就从华阳宫里出来,见到秦谦之后说:“秦公子,快进去吧,皇上等候你多时了。” 谢景玉和秦谦匆匆别过,在回瑶芳殿的路上,谢景玉细细琢磨着秦谦进宫的意义。秦家世代经商,不管是秦老爷还是这秦少爷,都没有半分官职。谢景玉很早就知道秦家一直在背地里帮君子殊做一些事情,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她再想了想,心中便有了分寸,于是赶紧回宫,书信一封命人秘密送往谢府去了。 第六十七章 春雷阵阵 自秦谦进宫之后,君子殊临幸秦琴的次数渐渐多了,宫里渐渐起了淑妃失宠的流言,谢景玉静静看着,心中却高兴起来,因为她确定了一件事,君子殊果然等不及要借助秦家商队的势力,逐渐渗入沧浪国内部了。 不过几日,谢府送来密信,告诉谢景玉,秦家向“流通货栈”示好,有意同他们一起经营在沧浪国境内的生意,谢景玉淡笑,回信说依计划行事。 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谢家在朝廷中的势力逐渐扩大,苏门和复苏盟连手在江湖中越壮大,现在连最为关键的“流通货栈”也逐渐和朝廷信息通道联系起来,谢景玉安然的躺卧在软榻上看着诗集,心中高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捕捉君子殊的网慢慢编织着,谢景玉不禁想到,若日后让君子殊知道这张捕捉自己的网是他自己一手助成的,那该是多有意思的事? 年关已至,在东宫太后的主持下,后宫的各项祭祀和宴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借着过年的喜气,卧榻多天的皇后似乎病情好转了一些,于是强打起精神,陪同皇上参加了天坛和地坛的祭祀活动,可是不过几天,她就在一个宴会上晕倒了。 君子殊怜惜皇后,下旨命令皇后不得操劳外事,需安心在宫中养病,可是刘敏贞却理解错他的意思,以为自己离废后已不远,如此想着,病情就更重了。渐渐的,御医院里传出一些皇后气数将尽的传闻,后宫之中渐渐开始议论起谁是下任皇后人选的话题。 京和十年的春天悄然降临。春节刚过,武祈轩便任征西大将军,谢长坤任副将一起出征瓦兹。 而后宫之中,东宫太后独揽后宫大权,本担心谢景玉会同她争抢,尚有几分提防的心思,但几月下来,见她什么动作也没有,便渐渐安心,时不时的还将一些后宫事物交给她去做。 清明将至,祭祖一事提上日程,礼部已派官员同东太后联系,安排祭祖当日后宫诸妃的行程等事。这日见过礼部官员之后,东太后将谢景玉叫到自己宫中,同她说:“刚才哀家和礼部顾大人商议祭祖之事,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连下床也不能,祭祖那日定然是出不了宫,那么诸事就只好要淑妃你来代劳了。” 谢景玉推辞道:“祭祖之事兹事体大,臣妾不敢随意代劳,还是请御医院的众位大人多费些心,好好调理皇后的身子才是正经。” 东宫太后说:“淑妃就不要推辞了,顾大人是请示过皇帝的意思的,皇帝和哀家都说让你代替皇后祭祖,你还怕什么呢?莫不是你真忍心把皇后那病痨身子从床上拖起来受苦?” 谢景玉叹气说:“太后娘娘。臣妾地一点小心思必然瞒不过您地火眼金睛。我担心地什么。您还不知道吗?” 东宫太后笑着喝了几口茶。让身边地宫女去添些茶水。待身边没有其他人之后才说:“皇后眼见是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不瞒你说。朝中大臣已经暗地里开始定皇后人选了。皇上和哀家地心思你心里知道。自不必我多说。我知道你在担心武家地人。若论起资格。武贵嫔地确是皇后地最佳人选。可谁让皇上和哀家偏偏喜欢你呢?皇上想借此次祭祖之事表明他地态度给众臣看。所以淑妃你就好好准备。不要再推辞了。” 谢景玉答应下祭祖之事。消息不一会便传遍了后宫。自然有见风使舵之人上门巴结。谢景玉前脚刚回瑶芳殿。柳婕妤后脚便来拜访。谢景玉无所谓地笑了笑。命人传见。 柳婕妤打心底里嫉妒谢景玉地美貌和地位。但是形势迫人。皇后已是大江东去之势。她不算太笨。旋即收起自己地嫉妒和嚣张。颠颠地跑来巴结淑妃了。 谢景玉听着柳婕妤口不对心地奉承话。一句也没记到心里去。柳婕妤见这情形。知道自己若不拿出些真心实意。淑妃必然不会同她亲近。她想了想。于是说:“淑妃娘娘。臣妾近日听说了一件关于西太后地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突然听到“西太后”。谢景玉些许愣了下。自从去年秋天西太后被囚进后佛堂。再也没听到她地消息。谢景玉也不认为她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柳婕妤自然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所以你先想好了,再慢慢说。” 柳婕妤斜瞟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雪锦和紫菱,谢景玉只得让她们两人先退下。待只有她们二人时,柳婕妤才说:“家父早年曾经受过西太后的恩典,近年虽然有意要与西太后疏远些,但是同在却不忍心做那过河拆桥的不义之事,只是近期家父又接到西太后的密信,信中所说之事让家父惶恐,才不得不让小女求助于淑妃娘娘啊!” “哦?西太后信中所写何事?”谢景玉顺势问道。 柳婕妤不安的左右看了看,说:“西太后虽被囚在后佛殿,但是宫中所生的事,她都知道,可见耳目众多。她听闻皇后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已料到淑妃娘娘是下任皇后的人选,她为了阻拦娘娘的前程,竟然让家父编造假证,污蔑娘娘您是南苏国的叛逆啊!” 谢景玉略有些心惊,佯装无事的问道:“南苏国叛逆?她倒会想,她要如何污蔑本宫?” 柳婕妤说:“西太后在信中说,娘娘您是谢大人家的养女,真实身份一直不明,便让我父亲从你的家世上入手,她甚至让我父亲假造您是南苏国七公主的证据,打算以此打击您。” 谢景玉握着椅柄的手渐渐紧握,面上却笑着说:“也难怪西太后能想出这个法子,众所周知,我的三姑姑就是南苏国的贵妃,七公主乃她的女儿,她这样说来,连我自己也不禁要联想几分呢。” 柳婕妤赶紧说:“家父自然不会相信西太后蛊惑人心的话,西太后让家父假造人证物证,家父都没有答应。此番臣妾将此事告诉娘娘,还请娘娘体谅我们父女的心意啊!” 谢景玉伸手去握柳婕妤的手,安慰说:“景玉虽不聪明,但也不蠢,柳妹妹和柳大人的心意我自然清楚,你们尽且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好意。” 一声“柳妹妹”已暗示她接受了柳婕妤的投诚,柳婕妤心中欢喜,谢景玉叮嘱她不可将西太后的事随意告诉别人,她斩钉截铁的答应了,而后才离去。 她离去之后,谢景玉心中却有些慌乱,她被西太后直指身世,虽无凭证,但也让人担心。她回想起选秀那日,东、西太后第一眼看到自己时的那种吃惊和恐慌,不禁用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心中怀疑道:难不成她们认识母妃,所以才会对我的长相产生怀疑?若是如此,西太后的怀疑便可以解释,但是东太后呢?她隐而不,城府之深让人胆颤。 一时间,谢景玉的心中产生了很多疑问,左右思索没有结果,她决定改日找机会亲自问一问谢长廷,他陪伴母亲多年,许多事情他应该知晓。 “轰”的一阵闷响从天际传来,吓了谢景玉一跳,抬头一望,铺天盖地的皆是乌云,不一会,雷声、风雨大作,京和十年春的第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来的这样突然。 第六十八章 不期而至 兽香炉中升起袅袅香气,和着春天的湿润空气,显得有几丝甜腻。 一素色锦衣的宫女从寝殿里走出,手中抱着一件鹤羽披风,她走到窗边,将披风盖在榻上小憩的谢景玉身上,刚要转身,就听谢景玉说:“雪锦,我身子有些不爽快,去御医院请杜御医来给我看看吧。” 雪锦转身,关切的问道:“娘娘哪里不舒坦?定然是被风吹凉了,虽到了春天,但这风凉的厉害,娘娘快去屋里休息吧。” 谢景玉转身摆了摆手,说:“我在这里看看雨景,倒也自在,你快叫人请杜御医去。” 雪锦见谢景玉一脸舒适,不见病态,心中一松,不禁想到:自家娘娘身体一向康健,从未有什么小病小痛,找杜御医应该另有他事,自己竟是糊涂了,还当娘娘真的病了。 雪锦吩咐了一声,立即有宫女撑着油伞出去请御医,谢景玉望着那宫女的背影,问雪锦:“那小宫女可是童幽?” 雪锦说:“是的,娘娘。上次皇后昏迷事件,童幽受牵连被关进牢里,后来放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她虽然是刘家的家生奴婢,但奴婢念及她在牢中誓死不愿陷害娘娘,想来是个可用的人,所以就带在身边。” 谢景玉点点头说:“听说她还有个弟弟,能够查出刘锡禾同西太后的通信,她弟弟还有几分功劳,是应当善待他们。” 雪锦说:“她的弟弟童傲现在跟在天玄道长身边,想来也是很好的。” “天玄?倒有些日子没见他进宫了。” 雪锦吞吐了几分,略有些犹豫的说:“娘娘,奴婢听全顺公公讲,皇上一直对乔嬷嬷临死时诬陷您和天玄道长的话耿耿于怀,是不是该想点办法消除皇上的疑虑呀?” 谢景玉似笑非笑地说:“让全顺在皇上面前多讲几句本宫地好话。收了我地好处就该多办点事。我地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地。” “是。” 等了一会。童幽就领着杜墨之来了。谢景玉客气地请杜墨之坐下。说:“杜御医来地真快。我本想着这雨天总该在路上耽搁些时候。” 杜墨之恭敬地说:“回娘娘。微臣刚刚碰巧给秦美人诊脉。刚准备回御医院。在路上就遇到娘娘地宫女。省了些脚程。所以快一些。” 谢景玉听了问道:“秦美人身子不舒服?是说她好几日没有到我这里来走动了。我还以为她是雨天懒得出门呢。” 杜墨之低声回道:“娘娘。秦美人是怀了身孕了。” 谢景玉一掣,万没有料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虽说年关那段时间君子殊时常去秦琴那里走动,但是她却一直未往这方面想。 “既然是杜御医诊的脉,就应该没有错。真是个惊喜呢,皇上知道吗?” “微臣一会就要去回禀皇上。” 谢景玉沉吟了一下,说:“秦美人也是个有福的,最后受宠却最早怀上龙嗣,皇上应该会很高兴。” 两人心中想着事,一时没了言语。杜墨之沉默了一会,才想起问道:“宫女说娘娘身体不舒服,就让微臣给娘娘把脉看下吧。” 谢景玉并不把手伸过去,只是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说:“这春雨下了好多天,骨头逢里都觉得酸疼,我们年轻人尚且如此,不知在后佛堂礼佛的西太后会是怎样的光景。西太后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国事繁重,一时半会顾及不到,杜御医也该自动请命去看看西太后才对。” 杜墨之明白谢景玉的意思,点头说:“是微臣失职,微臣明白了。” 送走杜墨之,雪锦见谢景玉脸色阴晴不定,试探的问道:“娘娘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去祝贺秦四小姐?” 谢景玉沉声说:“这么急做什么,待大家都知道了,一起去就是。” 谢景玉心中挣扎不已,秦琴突然怀上龙嗣,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将是皇长子,对她今后的计划势必会造成阻碍。但是,真的有必要除掉这个孩子吗?其实君子殊以后会有多少皇子谢景玉根本不在乎,她只知道,以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况且,那个人是秦琴,她并不想对她下手。 止住脑海中的胡思乱想,谢景玉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莫说这孩子刚刚怀上,就算是顺利渡过怀胎十月生下来,还说不定是男是女,就算真是皇长子,到这孩子长**的十几年里,还有说不清的意外和状况。况且就算她愿意容下那个孩子,也并不见得人人都和她这样想。秦琴母子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晚膳的时候传来风声,君子殊亲自前往秦美人所住的宫殿,陪她吃晚膳,但是并没有将秦琴怀孕之事公布于众,看来君子殊对秦琴肚子里的孩子,在刻意保护。 因为连绵的春雨,天色黑的很早,宫中的琉璃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谢景玉心里觉得闷,有气无力的趴在书桌上,手中执着一管细狼毫,在纸上胡乱的画着。 突然一个大力,有人将谢景玉的毛笔抽走,谢景玉反应极快,手掌一握,满手都沾满了墨汁。 一阵笑声从头顶传来,谢景玉抬头一看,惊讶说:“皇上?你怎么来了?”一面说着,谢景玉心中还暗暗责怪自己,方才不知想着什么,竟然有人进来也没有察觉到。 君子殊拿起手绢帮她擦拭手心的墨汁,说:“淑妃在什么呆,朕在你旁边站了好一会,妳又是长吁又是短叹,就是没有现朕来了。” 仅用手绢擦不干净,谢景玉命宫女去打水来洗手,洗干净之后转身一看,君子殊正坐在书桌前,看着她刚才胡乱画的东西偷笑。 “呀,皇上不要看,臣妾乱画的,见不得人。” 谢景玉假意去抢,君子殊手一抬,揽住谢景玉,将她环在自己膝前。谢景玉呆时胡乱画了一个胖娃娃,圆乎乎的胖小子坐在地上,对看画人张着一双手,很是可爱。 君子殊看着画,下巴搁在谢景玉的肩膀上,问:“淑妃已经知道了?” 谢景玉坦白说:“是,下午臣妾身体略有不适,凑巧杜御医从秦姐姐那里出来,就让我知道了。” 君子殊并不追问孩子的事,而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太医看后好些了吗?” 谢景玉说:“不过是天气太潮了,一些小毛病而已,不要紧的。倒是秦姐姐怀上龙嗣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应该多陪陪她才是。” 君子殊靠到椅背里,一双眼睛盯着谢景玉,缓缓说:“朕和皇后成婚数年,一直没有子嗣,这次秦美人怀上朕的孩子,朕真的很高兴,可是,如果是淑妃你,朕会更高兴。” “皇上……” 君子殊将头埋进谢景玉的胸前,低低的说:“朕想要你给朕生孩子,而且……” “而且什么?” 君子殊抬起眼,认真的说:“而且朕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朕的孩子,让他平安的长大**。”他顿了顿说:“其实朕小的时候有好多兄弟,可是很多都病死或者出其他意外死去,到最后只剩朕和前太子。若不是我醉心于征战,很早就去军队,怕是连我也熬不到今天。朕看过太多的血腥,见过太多肮脏的事,朕决不容忍这样的事再生在朕的孩子身上。秦美人势寡力弱,朕很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儿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他说的越多,谢景玉心中越凉,他是专程来警告自己不要对孩子下手的吗? 见谢景玉不语,君子殊转而笑着说:“所以为了让朕放心,淑妃要尽早替朕生下孩子才行!” 谢景玉强笑到:“这又不是臣妾一人说得算的……” …… 夜色正浓,**帐暖。 第六十九章 清明祭祖 下了好些天的连绵春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准备多日的清明祭祖大典也将近妥当。这日谢景玉早早的就去给东宫太后请安,顺道商量祭祖的一些琐事。 问安过后,东太后询问道:“明日一起去太庙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吧?” 谢景玉回答说:“是的,三品以下的妃子不得入太庙,明天只有我和武贵嫔二人随太后和皇上前去太庙祭祖,武贵嫔一向知礼,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东太后沉吟了一阵,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听闻前几日御医院有人去给西太后诊脉,话说西太后身子不大好,你知道这事吗?” 谢景玉佯装惊讶道:“并不曾听人说起呢,西太后怎么了?” 东太后眼中露出辛辣的目光,冷笑说道:“她是在后佛堂待不住了,想方设法的想出来呢。” 谢景玉小心的问道:“那……您有什么打算呢……” 东太后垂下眼眸,拨弄着长长的指甲套,说:“哀家自然有法子让她彻底死心,你就不用管了,倒是多往皇上身上花点心思,听说皇上最近总往秦美人那里去,你可要机警点。” “是,太后放心吧。后宫雨露均沾是好事,皇上的人在哪不打紧,心在谁身上才是最重要的。” 东太后低笑道:“你这妮子倒自信的很,真不怕皇上变心?” 谢景玉但笑不语,东太后多看了她两眼,也没有追问。 小坐了一会。谢景玉告辞回宫。走在路上。她吩咐紫菱让宫里地眼线多看着点后佛堂。东宫太后这几天应该会有些动作。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紫菱听命下去安排。谢景玉便带着雪锦往秦琴那里去。对于谢景玉地突然造访。秦琴和杜婉儿十分吃惊。她们两人同住一宫。平时总是她们去瑶芳殿走动。谢景玉极少会亲自来这里。 “四姐。婉儿妹妹。”谢景玉亲切喊道。 秦琴迎出来。说:“臣妾拜见淑妃娘娘。今日娘娘怎么想到来这里转转?” 谢景玉扶住秦琴。说:“还行什么礼。当心身子。” 秦琴一抖。抬眼看向谢景玉。眼神里藏着些防备。谢景玉只当没看见她地眼神。依然笑着说:“四姐真不够意思。若不是皇上亲自对我说。我还不知道四姐有身孕地事呢!这么大地喜事。理应说出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秦琴心中只呼不好,果然回头一看,杜婉儿脸色惨白,愣愣的说:“姐姐瞒的真是巧妙,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我竟也不知道……” 谢景玉掩口,吃惊的说:“婉儿妹妹也不知道?你们住在一起,我以为你知道的……” 秦琴尴尬的解释说:“并不是我有意对姐妹隐瞒,是……是皇上不让我说……” 谢景玉在中间斡旋说:“我们并不怪你,只是觉得惊喜,是吧,婉儿妹妹?” 杜婉儿勉强笑着点头,和谢景玉一起扶着秦琴坐下。 谢景玉说:“这段时间忙着准备清明祭祖的事情,我一直抽不出空来看你,眼下事情都准备好了,才得空。刚听皇上说你有身孕的事时,我很吃惊,因为并不曾听姐姐提起,后来一想,这宫中险恶,免不了要多防备些,这样一想,也就明白了。现在屋里就我们姐妹三人,姐姐你也别想那么多,我们自然都是为着你好的,难不成我们还能害了你去?” 杜婉儿也忙说:“就是,我们护着你都来不及,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昨天就不跟你抢梅酥饼了,全给你吃,管保把你养的肥肥胖胖!” 秦琴被杜婉儿逗笑,笑着对她们说:“我一开始是不相信,后来等御医确诊了,皇上又不让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皇上这样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你们不怪我隐瞒,我已经很高兴了。”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瑶芳殿里就有人来找谢景玉,说明日祭祀穿的礼服送来,让谢景玉回去试衣服。 谢景玉无奈的说:“哎,想安生的说会话都不行,总有那么些琐事缠身。我明日要去太庙祭祀,恐怕不能来看姐姐了,后天再来看你。” 秦琴一面送她出门,一面说:“哪里要你天天过来,不用惦记着我,我哪会真的就出什么事来?” 谢景玉笑着离开,走过两步回头冲门口的秦琴挥挥手,余光瞟过她身后的杜婉儿,杜婉儿正低着头,也不知想着什么。 太庙建在皇宫东面十里外的竺山之上,竺山虽在京都之内,但上承北川山脉之雄伟,下接虞江之恢宏,可谓是难得的宝山福地。竺山之上,树林虽不似南方树林那样繁密浓郁,但是冲天的苍天大树依然将天地都给笼罩了起来。 清晨,随着划破天际的第一声鞭响,皇宫正东门大开,浩浩荡荡的两条仪仗队在骑兵的护送下从宫门中鱼贯而出。铺天盖地的明黄华盖和响彻云际的号角锣鼓,无一不昭示着皇家祭祀的隆重。 君子殊和谢景玉一起坐在八匹骏马所拉的宝车之中,兴许是时辰太早,两人都未有言语。 仪仗队和车队一路向竺山顶峰的太庙行去,及至山脚时,就可望见隐约有金黄色的塔尖从山林中划破而出,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君子殊见谢景玉探头张望,就说:“淑妃对太庙很好奇?” 谢景玉说:“竺山一向是皇家禁地,臣妾从没来过,更别说竺山之上的太庙了。我看那山顶上有金色的塔尖,不知那是什么塔,修的好高呀。” 君子殊脸上浮出自豪的神情,说:“你看到的那是镇龙琉璃宝塔,里面祭放着北君国历代君王的琉璃塑像,是北君国权威的象征,也是太庙最关键的所在。” 谢景玉出神的看着闪闪光的塔尖,脸上浮出向往的神情,君子殊看她这副样子,笑着说:“淑妃想去的话,祭祀过后,朕带你去看看?” “呀,多谢皇上。” 车队行到太庙之前,稍作休整之后,君子殊携太后、淑妃、武贵嫔步行进入,在礼部官员、太庙祭祀以及国师的主持下进行祭祖大典。 遥遥的,谢景玉看到国师符远道长身后的天玄,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微笑致意。忽的,谢景玉觉得自己左手被用力一握,转头看,君子殊正盯着她,眼中隐隐藏着怒气。 因大典正在进行,两人并未言语交流,但是心中自然明了。方才谢景玉同天玄的眼神交流尽被君子殊收在眼底,他……大概是吃醋了吧。 冗长繁复的祭祀活动一直进行到中午,祭祀大典终于结束,内监带路领各位主子去休息,君子殊却改道,单独带谢景玉去镇龙琉璃宝塔参观。 镇龙琉璃宝塔共有九层,塔基之处仅有一个入口,入口处有重兵把守。因塔内是皇家禁地,所有随从全都等在塔外。君子殊牵着谢景玉的手径直入内,随着“咣当”一声关门声,谢景玉被君子殊推压在塔壁之上。宝塔内的光线略有些昏暗,但是君子殊明亮的眼神,和眼神中带有的侵略之意十分明显。 “皇上?”谢景玉不解的望着君子殊。 君子殊将她禁锢在墙壁和自己的手臂之间,问:“早就听说你跟天玄道长情意匪浅,今日看来,倒是真的?” 第七十章 镇龙琉璃塔 “早就听说你跟天玄道长情意匪浅,今日看来,倒是真的?” 君子殊的质问来的突然,谢景玉来不及思量,看他一脸冷峻严肃,谢景玉只觉得被他逼迫的厉害。 “皇上,你误会了,臣妾和天玄道长没有私情,臣妾冤枉。” 君子殊不信,说:“宫中早有你和他的传闻,方才朕又亲眼所见你跟他眉目传情,你还否认?淑妃你知道这种事的下场吗?” “皇上!”谢景玉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她不太习惯受迫于人的被动局面,“宫中的传闻从何而来,皇上比臣妾更清楚,皇上怎么能信?刚才臣妾不过是跟天玄道长招呼示意,并没有其他意思,臣妾纵使脑袋坏掉了,也知道有些事是决不可为的,皇上这样怀疑臣妾,太让臣妾伤心委屈了!” 换做其他人,被皇上扣上这样的罪名,只怕早就跪地求饶了,偏偏谢景玉还敢这么大声的反驳君子殊。微不可查的,君子殊的嘴角上扬了几分。 君子殊低下头,很近的和她对视,看她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眉头微皱的委屈样子,突然笑着把她抱进怀里,说:“哈哈,是朕错了,不该胡乱说。朕就想看看一向淡然的淑妃生气是副什么模样,你对每个人都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朕很想晓得你微笑下的真性情啊。” 谢景玉被君子殊喜怒无常的脾气弄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真有些恼怒,道:“皇上这么戏耍臣妾很有趣吗?臣妾不比皇上,是怒是笑可以随性随意,弄不好臣妾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着,生气的把头扭向一旁。 君子殊抱着谢景玉,他一直觉得怀中的人不那么真实,似乎一放手她就会飞掉,谢景玉在他面前总是乖巧聪颖,完美的让他觉得不真实。现在见她生气,他倒高兴了。 君子殊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扭过来,说:“朕宠着你,你还怕什么呢?朕不喜欢戴着微笑面具的你,朕要你的真性情。” 他看着谢景玉,眼睛里是浓浓的情意,浓的教谢景玉有些心慌。谢景玉故作调皮,一把推开君子殊,叉起腰说:“皇上见了臣妾的真性情可别后悔,臣妾是悍妇,您千万别被臣妾的真性情给吓坏了!”说完,便提车裙子往塔上跑去,一面跑还一面说:“臣妾今个可要好好看看众位先祖住的宝塔是个什么模样……” 看着她远去地背影。君子殊眼睛里满是笑意。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有几分真实。 两人逐层往塔上走去。镇龙琉璃宝塔地各层分很多隔间。里面安放着历代北君国皇帝地真人大小琉璃雕像、画像等物。谢景玉走到先帝隆徽帝地房间外。不由得驻足。因为房内悬挂地画像和其他房间内地不一样。并不是皇帝端坐地半身画像。而是一张水墨出游图。在图中。隆徽帝遥遥地凝望着远处地一个模糊身影。那身影依稀可以看出是名窈窕美人。 君子殊从后面跟上来。看到谢景玉看地出神。便说:“是不是觉得这幅画很奇怪?朕也觉得奇怪。不过这是父皇临终前地嘱托。宝塔内必须悬挂这幅图。” 谢景玉走近仔细看了看那幅画。回身问:“皇上。你觉得这画中地女子是东太后还是西太后?” 君子殊苦笑道:“朕觉得哪位太后也不是。这女子大概是父皇心底地人吧。身处帝位。总有些身不由己地事。”说到这里。他念及赛仙仙。心中一阵失落。但再看谢景玉。他很庆幸自己在失去赛仙仙之后可以有一次重来地机会。 听了他地话。谢景玉点点头。转身出去之前多看了一眼水墨画上地印章。是一位叫做“苦缘居士”地人画地。她不由得将这个名字放在了心上。 两人瞻仰过各位先祖的雕像和画像之后,来到塔顶的观景台吹风。早春的气息有些凉,好在是中午,除了风大些,倒没有什么不妥。君子殊揽着谢景玉眺望着远方,竺山之下,整个京都尽收眼底。一层层琼楼高阁,一方方豪门宅院,无一不显示着京都的繁华。 “这里是整座城的最高点,看,这就是朕的天下。” 谢景玉凭栏眺望,顺着君子殊的眼神看去,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她心底不由的涌起一股小小的激动。君子殊从后面拥着她,两人就这样临风眺望,若不是谢景玉突然打了个激灵,他们几乎以为可以就这样站到天荒地老。 “冷了?” 谢景玉点点头,说:“早春的风吹在身上一时半会不觉得冷,时间久了,就觉得渗得慌。” 君子殊说:“那我们下去吧,午膳也该准备好了。” 谢景玉不依,道:“这里景致这么好,再看一会吧。” 难得有两个人这样清净的时候,君子殊也想多留一会,但担心谢景玉体弱受凉,他体贴的背靠栏杆站着,将谢景玉正面抱在怀里,为她挡去寒风。谢景玉的目光从君子殊的肩膀上越过,向山下看去。 风吹的凛冽,谢景玉微微眯起眼,可眼中的眼神越的犀利。 只听破空一道响声从空中传来,君子殊在军旅中征战多年,反应极快,他虽未看见箭矢,但已扑住谢景玉逃避背后袭来的冷箭。谢景玉面对着箭矢,看着一束急光袭向君子殊的后背,在君子殊扑倒她的前一瞬,她反转过去,以身挡箭。 “笃”的一声闷响,冷箭直**谢景玉的右肩,她只来得及哼了一声,便被箭矢的大力带倒在地。 君子殊转头看见谢景玉中箭倒地,殷红的血从她的肩上淌出,瞬间就湿透了她的衣衫。君子殊急忙抱起倒地的谢景玉,睚眦欲裂的呼哧着塔下的卫兵。 “淑妃!淑妃,你怎么样?睁眼看着朕!景玉……玉儿!” 君子殊小心的拍打着怀中可人昏迷的脸,心急欲焚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可是眼见着,谢景玉的眼见一点点闭紧,怎的也不睁眼看他。 “回宫!回宫传御医!”迎上从塔下冲上来的士兵,君子殊干脆利落的吩咐着,一面抱着谢景玉大步流星的向下走去。 帝妃二人在塔上突然遇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祭祖大典草草收尾,回宫的归程也显得匆忙而紧张。君子殊在马车上按照军队里的急救措施,死死的封住谢景玉的伤口,尽量减少流血,可是无奈箭伤在肩上,怎么堵也堵不住,看着不断沁出的血,君子殊心慌了。 第七十一章 有舍有得(一) 驾驭马车的太监不断挥鞭喝斥着,使得拉车的骏马四蹄撒开飞奔,如飞箭一般往皇宫奔去。 君子殊在马车上紧紧的抱着谢景玉,不断的呼唤着“玉儿”、“玉儿”,企图唤回她的几分神思,无奈怀中的人儿依旧没有反应,只是脸色越的苍白,嘴唇也开始紫。 “全顺,快!”君子殊急不可耐,再次大声命令着。 皇宫门前的侍卫早已得到通报,将宫门打的打开,君子殊的马车一路无阻的奔向华阳宫,而杜墨之、袁太医等人也已侯在了那里。 君子殊将谢景玉放在床上之后,众太医立即忙活开了,宫女们也纷纷进出打水取物。华阳宫中进出的人很多,可是没人敢做声,越是这样安静,越是让人觉得害怕。 君子殊焦急的在龙床前面来回走动,看着众位御医磨磨蹭蹭不时交头接耳,但未有实际行动,于是生气的大声吼道:“快,救淑妃,如果淑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提头来见朕!” 众人吓的一颤,最终还是杜墨之出来回话道:“回皇上,淑妃娘娘所中的箭上淬有剧毒,臣等不敢随意取箭,不然毒素随着血液流转全身,淑妃娘娘就危险了。” 君子殊脚下一滞,万没有料到箭上还会有毒。 杜墨之继续说:“臣等以为,要先以针灸封住娘娘各大经脉止血,待配制出解药之后,再行拔箭清毒。” “那还不快止血解毒!” 杜墨之的脸色有些为难,但未多说,点头应了。他吩咐几位御医开始扎针止血,另外带着袁太医等几个人匆匆赶回药库,抓紧时间配制解药。 谢景玉所中地毒。杜墨之以前见过。他深知这种剧毒地药理。它地毒性应当十分生猛。常人中此毒。毒素会在片刻之间走转全身。中毒之人即刻中毒身亡。但是从谢景玉地反应看来。却未见毒地症状。似乎毒素无形中被凝聚在伤口附近。一直不曾散开。这一点让杜墨之百思不得其解。 眼下没有太多地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最紧要地就是配制解药。救人性命。 在他们救治谢景玉地同时。禁军正紧锣密鼓地搜查着刺客。谢朝盛此刻已由禁军小队长升至禁军统领。经过半天地搜查。夜幕降临时。他带着几名属下进宫回复情况。他跪在华阳宫地主殿之下。等着君子殊地问话。即使不用抬头看。他已感受到了天子地隐怒。这种气势迫地他背后都开始冒出冷汗。 君子殊冷声问道:“查出是何人放箭?” 谢朝盛回答道:“启禀皇上。属下在竺山脚下捉拿到几名复苏盟地叛党。此事为复苏盟所为。不过主犯武艺高强。强行逃脱。属下正派人全城搜查。” “主犯是何人?” “主犯身后背着一张银色大弓,从身形武功路数判断,此人应是‘江南霸王弓’邵峰!” “啪”的一声碎响,上好的青花瓷杯被君子殊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咬牙恨恨的说道:“果然是他!”能从竺山山脚放出冷箭,射伤镇龙琉璃塔上的人,这本事也只能是他了。 “他到如今竟还不肯罢休!下令九门提督,全力配合禁军搜拿邵峰,必须提他的头来见朕!” 君子殊还是赵王之时,邵峰就在战场上刺杀过他,后来在京城内也有一次挑衅,此时的刺杀已是第三次了。事不过三,君子殊忍无可忍,他这次绝对要出了这口恶气! 谢朝盛走后,全顺传话说淑妃身上的箭已被取出,众太医正在清理毒素,询问他要不要去寝殿看看。 君子殊二话不说,转身便向寝殿走去。在路上,迎面碰到很多端着水盆进出的宫女,看着水盆里被染成暗红的血水,君子殊的心如被刀割一样心疼。 “淑妃情况怎样?” 杜墨之刚在水盆里将手洗净,就听到君子殊的问话。来不及行礼,他直接回禀道:“淑妃在拔箭的时候疼醒过一阵,现在又混睡过去了。伤口附近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今天晚上再观察一晚,如果没事,就说明体内没有余毒,那就好办了。” 君子殊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谢景玉沉睡着,可是眉头却紧皱。她应该很疼、很难受吧?君子殊想着,心疼的抚摸着她的眉头。谢景玉额头上的冷汗沾到君子殊手上,君子殊从宫女手中取过一块毛巾,慢慢的、细心的替谢景玉擦起来。 伺候在周围的宫女、太监、御医都看愣住了,皇上这样亲自服侍别人,这可是头一遭啊! 全顺在旁小心的说:“皇上,时候不早了,淑妃娘娘这里有人伺候着,您先休息会吧。” “退下。”君子殊斩钉截铁的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说:“去瑶芳殿调两个淑妃跟前的宫女来服侍,她们知道该怎么伺候淑妃,朕才放心。” 雪锦和紫菱早已在瑶芳殿等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听到全顺的叫唤,立即小跑着来到华阳宫。 黎明之际,谢景玉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守着她的雪锦,两人对视,雪锦一惊,而后高兴的说:“娘娘,你醒了,太好了!” 谢景玉无力的笑一笑,说:“小点声。” 雪锦赶紧压住自己兴奋的声音,凑近说:“皇上准备早朝去了,刚离开不久,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您醒了。” 谢景玉摇摇头说:“别说了,我还想再睡会,他如果来了,我就睡不了了。” 雪锦点头,又说:“娘娘您再坚持会,紫菱去取药了,您喝了药再好好睡。” 谢景玉点点头。又问:“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雪锦压低了声音在谢景玉耳边回道:“表少爷昨晚传来消息,说邵师父已经在谢府藏妥当,不会被搜出来的,但是京城查的严,一时半会儿不能出城,娘娘南下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些日子。” 谢景玉点点头,说:“邵师父没事就好。” 雪锦呆了呆,突然语带哭意的说:“娘娘您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奴婢虽是知道有此事,但是听到娘娘中箭的消息,魂还是被吓的飞散,您这是受的什么苦……” 谢景玉笑了笑,只道雪锦是个忠心的傻丫头,她解释道:“不过是点皮肉苦,我还吃得消。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这是必须的。你放心,我既是受了苦,自然会有我要的回报,你且看今日早朝过后,有好戏上演呢。” 雪锦擦擦眼角的泪,说:“虽然知道娘娘做的肯定是对的,但是看到您流那么多血,还是急的慌,您是没看见,皇上心疼的厉害,一副比自己受伤还要疼的样子。” 正说着,紫菱取药回来了,见谢景玉醒了,也是高兴。两人服侍谢景玉喝药之后,谢景玉因失血过多,依然困的厉害,便躺下又睡了。 她在华阳宫里睡的安生,朝堂之上旋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第七十二章 有舍有得(二) 天际浮出一片鱼肚白,黎明已至,马上就到上早朝的时辰。 君子殊从全顺手中接过一把温热的毛巾,用力在脸上捂了捂。擦了一把脸,换上朝服,一面走出华阳宫一面问全顺:“昨天没处理的奏折都取过来了吗?” 昨日太庙祭祖,大多数奏折已交由大臣联合商议,但是难免有些要紧的奏折或者密折大臣不能处理,最终依然要君子殊来处理。原打算祭祖回宫之后处理政务,但是经刺客一闹,其他事情就搁置了。 眼下离早朝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君子殊打算趁此间看一下,以免早朝的时候耽误了要事。 全顺服侍帝王多年,早已猜透皇上各种可能的举动,早早的就将奏折取来递给君子殊,另外再泡上一杯参茶给他提神。 未处理的奏折只有少数几份,其中一份是武祈轩写来的与瓦鹚国战事的捷报,报喜之余,提出单兵从后方深入沧浪国刺探的奏请。此事可大可小,兵部不敢随意审批。君子殊想了想,微笑着用朱笔批了个“准”字。 另一份奏折是董廷尉写的密折。君子殊拿起奏折未看正文,心中就苦笑,不知董廷尉这次弹劾的将是哪位朝廷大员。咂了口参茶,君子殊揉揉眼睛看下去,越看到后来眉头皱的越紧,到最后,他竟是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桌子虽未碎,但是泡参茶的杯子让他一掌击了个粉碎,杯子的碎片硬生生全**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淌在青白的瓷片上,对比兀得鲜明! “皇、皇上……” 全顺看着他的盛怒,吓的腿软,可是鲜红的血从君子殊手中汩汩流出,他又不能不管。一面招呼着传御医,全顺一面颤抖着说:“皇上息、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君子殊喘着粗气,已气的说不出话。另一只手中,奏折已被他揉变了形。 草草的将手上的割伤包扎了一下,君子殊疾步走去上朝,行至大殿入口,他突然停了脚步,缓了一下,他脸色已恢复正常,什么喜怒表情都没有。全顺在旁看着他这样喜怒不露于形色,心中更是颤,心中惴惴,不知今日早朝会生什么样的事。 整个早朝进行地十分平常。但透着一些压抑地气息。众臣皆以为皇上是为昨天太庙行刺地事恼怒。却不知另有原因。 君子殊微微垂着眼。一直沉默地听着大臣们禀报事情以及争论决议。他精神不太好所以不太想说话。因为皇上一直不说话。朝堂上地气氛愈渐愈冷。大臣们察言观色。料到今日不可多嘴。便都沉默了。 冷了半天场子。君子殊懒懒地问了句:“众爱卿讨论完了吗?” 无人应声。 君子殊抬眼扫了下垂着头地众人。说道:“好。竟然众位说完了。朕便来说一事。近期。朕接二连三遇到行刺。两桩案子至今都没有结果。朕不提。你们也不提。这京城里地治安。到底有没有人管?” 九门提督和京城郡守齐齐出列。跪在下方自行请罪道:“微臣无能。微臣罪该万死。” “哼,”君子殊冷笑道:“你们口中说着‘罪该万死’,心中真的这样想的吗?” 阶下两人的脑门上冷汗直流,心中顿觉不妙!他们虽有领罪的觉悟,但却没料到会是今天这种情况。 君子殊看向董廷尉,说道:“董大人,大臣有罪则下廷尉狱,你身为廷尉,现在就给朕说说,他们该当何罪?” 董廷尉脸色铁青,步行出列后回禀道:“两位大人玩忽职守,严重渎职,给皇上的安全造成极大威胁,罪不可恕。但是详细罪名及刑判须详细调查后才可定夺,臣下现在不可妄断。” “呵呵,好个‘铁面无私’的董廷尉!”君子殊冷笑道:“董廷尉任廷尉一职数十载,向来以刚正不阿为人称道,为何今日论起九门提督和京城郡守的罪,你就犹豫了?该不会因为董郡守是董大人堂叔的原因吧?” 京城郡守的确是董廷尉同族堂叔,但他却不敢有偏袒之意,只是觉得在朝堂上当即定罪太过草率,于是说:“臣绝不该徇私枉法,请皇上明鉴!” 君子殊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董廷尉,你与郡守二人徇私枉法,互为倚仗,将京中治安视为儿戏,如此玩忽职守,还敢狡辩?来人呐,将他们三人拖下去关入死牢,即刻交由大理寺审问!” 听闻打入死牢,三人大惊,齐齐喊道:“皇上!” 其余大臣也很震惊,虽都知道九门提督和郡守罪责难逃,但没料到会将董廷尉一起带进死牢里去,还添了一个“徇私枉法”的罪名! 君子殊不容他人求情,即刻让禁军将他们三人的官服拖去,押送死牢! 早朝散后,众臣在出宫的路上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都猜测着董廷尉做了什么得罪皇上的事,使得皇上如此小题大做。混迹官场多年,他们都已看出皇上不过是借题挥,一心要查办董廷尉罢了。 有人猜测是董廷尉最近断错案子,查办了皇上不愿查办的人,也有人猜测是董廷尉之女董婕妤在后宫犯了什么过错,累及家人。众说纷纭之中,只有柳御史深知其中原因,在他昨天听说淑妃替皇上挡箭受伤之事以后,他便知道,董廷尉死定了。 擦擦头上的冷汗,柳御史快步向宫门走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叫,转身一看,竟是谢正孝。 两人互揖问好,谢正孝一脸和煦的说:“柳大人今日可有空?你我二人同朝为官多年,找个茶楼坐下叙叙旧吧?” “好好。”柳御史笑着点头,到了宫门外乘上轿子,尾随着谢正孝来到一家名为“天香引”的新茶楼。 谢正孝熟门熟路的带着柳大人走到单间包房,要了壶上好的君山银针,谢正孝一味的品茶,并不说话,等的柳大人焦躁不安。 谢正孝细细的品了一番茶之后,方开口说:“柳大人稍安勿躁,今日之事是淑妃娘娘一手安排,你且放心。” 柳大人凑近了一些,低声说:“谢大人,我让小女将西太后和董廷尉密谋诬陷娘娘的事泄露给你们,本就是为了防止让皇上看到那份密折,但是从今日状况看来,皇上看到了折子,只是没有听信董廷尉的胡言。此举甚为危险啊,万一皇上相信了太后和董廷尉之言,怀疑娘娘的身世,和娘娘生了间隙,这可如何是好?在下原以为娘娘定有法子让那份密折消失的……” 谢正孝呵呵笑了笑,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要让那份密折不被皇上看到,那再简单不过,可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写第二封、第三封密折?对付他们,娘娘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 “可是……”柳大人心中依然不放心,说:“容在下坦言,因着谢贵妃的原因,众人都会怀疑娘娘的身世,心中有疑惑的应该不止西太后和董廷尉,只是兹事体大,没有确证无人敢提。此次董廷尉在密折中指控娘娘为南苏国漏网皇裔,与复苏盟联手谋害皇上,危及北君的江山社稷,此番指控虽然不被皇上接受,但是若在皇上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以后怕总是会有危险的呀!” 谢正孝摆摆手说:“不然、不然。柳大人看事情欠全面啊。若皇上是在太庙祭祖遇刺之前看到此份奏折,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肯定大为动摇,可是,这奏折偏偏是在今个早晨才被皇上看到,就晚了那么一天。娘娘昨日替皇上挡箭,生命垂危,如今怎么让皇上相信娘娘是叛党?其结果只会让皇上对西太后和董廷尉更为恼怒罢了。” “谢大人你的意思是……”柳大人大为惊讶,可是后面的话却憋在肚里不敢说。 谢正孝摆摆手,道:“有些事柳大人知道就行了,我今日跟柳大人讲这么多,也是娘娘的意思,她是想把柳大人当自己人看,你且不要辜负了娘娘的好意啊。” “是是。”柳大人背后生出一身冷汗。从谢正孝话中的意思,他已猜到太庙行刺不过是淑妃演的一场苦肉计,而董廷尉的奏折被压至今早才被皇上看到也是她一手安排。他骇然,淑妃竟然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皇上的信任,这女子真是心狠手辣,对自己方是如此,何况对敌人? 他不敢往下想,只是庆幸自己提早改了阵营,不然下场恐怕就跟董廷尉一样了! 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 细心的同学可能现了,文中的官职系统有些混乱,本文因为是架空,所以我也没有讲究那么多,觉得哪些官衔好用,便拎了过来,管它汉朝宋朝还是清朝……呵呵,大家暂且揭过,不要过分在意哦>0&1t; 第七十三章 有舍有得(三) 退下早朝之后,全顺见君子殊余怒未消,小心的伺候道:“皇上一天一夜未休息,现在是不是回宫睡会?” 君子殊冷着脸说:“准备车,朕要去后佛堂!” 全顺一颤,忙去准备车撵,心道:今儿这事原来还没完,难不成皇上还想把太后一起治罪不成? 君子殊早有去见西太后的打算,此前听说西太后身体不适,虽然西太后之前因为谋害皇后陷害淑妃而告罪被囚,但总归是他的生母,君子殊心里一直记挂着。原说太庙祭祖之事忙完之后就去探病,可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眼下君子殊心中满是愤慨,探病之心全无,他此刻,是去问罪于西太后的。 在车撵上小眯了一会,不一会就到了后佛堂。后佛堂是后宫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处两进院落,简单的青石板院子和房子,在琉璃瓦铸就的后宫里显得异常突兀的单调。 全顺上前敲院门,好一会才有一个老嬷嬷过来开门,老嬷嬷看到全顺先是一愣,再抬眼看到院外的明黄车撵,“噗通”就跪倒在地,立即放声哭道:“皇上……皇上啊,您总算来看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等您等的辛苦啊……” 君子殊跳下车撵,未曾理会那位老嬷嬷,径直大步走到院中,环顾四周望了一下,才问道:“母后现在在哪?” 老嬷嬷急忙回道:“娘娘她在后屋里躺着。” 君子殊让老嬷嬷带路,随着她来到后院的主屋,离屋子越近药味越弄,使得君子殊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算明亮的屋子里,西太后睡在炕上,直到君子殊来到床前都未醒来。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君子殊说话虽然恭敬,但并无感情。 太后依然未醒。老嬷嬷在旁说道:“娘娘病重。经常昏睡。容老奴唤醒娘娘。” 老嬷嬷上前小心地推耸呼喊着西太后。君子殊皱眉看着。心中疑惑太后怎会突然病地这样严重。 缓缓地。西太后睁开了眼。她看到君子殊时目光滞了一下。并未显得很高兴。她打起精神苦笑着问道:“我地儿。你怎么来了?” 君子殊刻板地回道:“听闻母后生病。特来探望。” 西太后再苦笑。说:“恐怕还有其他事吧?” 君子殊示意让全顺和老嬷嬷都退下去。直到房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时。他才说:“刚刚早朝之上。朕将董廷尉关进大狱了。母后没有什么事要对儿臣说地吗?” 西太后的肩膀抖了一下,手掌渐渐握成拳,眼中露出犀利的神色,她恨恨的说道:“你已被那妖精迷惑至此了吗?母后和董廷尉的话你竟是一句也听不进?” 君子殊说:“母后,儿臣知道你不喜欢淑妃,从淑妃入宫至今不过半年时间,你几次三番想要借手除掉她,你到如今境地,为何还不肯罢休?” 西太后又是伤心,又是气愤的说:“你以为我们说的都是诬陷她的话吗?母后心里再清楚不过,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就是南苏国的孽种!” 君子殊看着盛怒的西太后,极力克制自己冷静下来,说:“母后口说无凭,你们拿不出半点证据,教朕如何相信你们?” “证据?她那张脸和谢莲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何用证据?” 君子殊笑道:“人有相似又有什么奇怪?淑妃不光和母后说的那个人相似,她也神似儿臣以前相识的一位女子,单凭这个,朕绝不会相信你们对淑妃的污蔑。再看淑妃,她不仅替朕分忧解难,在昨天更是舍命为朕挡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要害朕的乱党余孽?” 西太后冷笑道:“舍命挡箭?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母后!”君子殊怒了,说:“你为何一直用不良的用意去揣测淑妃?若是苦肉计,那箭尖上何至于抹上剧毒?” “罢了罢了,”西太后闭上眼说:“你心智已被她迷惑,我再说多也无益。但是你且看着,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谢家的女子在后宫得意一天,我总会撕烂她的面具,让你看看她的邪恶用心!” “母后!你至今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儿臣实在是太失望了!” 西太后大笑道:“失望?哀家已经对你这好儿子万分失望了!滚,你滚……”说完,她激烈的咳嗽起来,因动气而呼吸凌乱,看起来就像风中残烛一般苍老。 君子殊气急,拂袖离去。他已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万没料到西太后竟然比他还要愤怒。他气冲冲的离开后佛堂,上车撵之前回身看了一眼,终是忍了口气对全顺说:“让御医过来好好瞧瞧,怎会突然病成这样。” 回到华阳宫后,君子殊第一时间去看寝殿里的谢景玉。雪锦禀报说娘娘早晨醒过一次,喝了药又睡着了。君子殊点点头,来到床边坐下,细细的看着谢景玉。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柔弱的似乎一碰就碎。君子殊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回想着她从进宫到现在的种种,仅仅半年,她一路坎坷,是因为自己的宠爱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看着她,他忽的心疼不已。 回想到董廷尉的密折,奏折里字字铿锵,一言一句都直至她的身世之谜和入宫企图。可是,在君子殊看来,谢景玉是谁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她是肯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 “玉儿,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说,我会。 转眼就到百花齐放的五月,谢景玉自受伤之后一直被君子殊留在华阳宫养伤,他说他必须亲自监督她养伤喝药才能放心,谢景玉听了甜甜一笑,而后怡然自得的在华阳宫里常住下来。 华阳宫的后庭里有一片小园林,景致十分好。当御医同意谢景玉下床行走之后,谢景玉每天多半时间都在后庭里打时间。君子殊处理完政务回来用午膳的时候,谢景玉正对着墙角的一株紫藤呆。这株紫藤长的很繁盛,大串大串的紫色花成串的垂下来,几乎触到谢景玉的脸。 “看的这么入神,很好看吗?”君子殊轻轻走过去,从后面环住谢景玉的腰问道。 谢景玉似在回忆着什么,笑着说:“臣妾小时候住的地方,也种过紫藤花,很多很多紫藤搭成花架,开花的时候,放眼看过去就像是座紫色的小帐篷,臣妾一直都记得那种样子,真好看。” 君子殊点点头说:“玉儿既然喜欢,朕给你搭一个就是了。” 谢景玉摇摇头说:“不要了,过去的都过去,物是人非最是伤感。” 君子殊记起谢景玉说过自己是南苏国的人,想来她小时候住的地方已经被战乱摧毁,他不愿她记起悲伤的过去,便说:“不要便不要,可是饭总是要吃的,一起去用膳吧。” 谢景玉被君子殊牵着手走到桌前,刚吃了几口菜,她突然说:“上午秦美人过来探望我了。” 君子殊“唔”了一声。 谢景玉又说:“秦美人的肚子已经有点显形了,皇上还不打算将孩子的事公布于众?” 君子殊愣了一下,说:“朕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谢景玉有点哭笑不得,他当初一心想保护那个孩子,不惜亲自来警告自己,现在却又说将此事给忘在脑后了,真不知什么事情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四章 董婕妤(一) 在谢景玉向君子殊提及秦琴母子后的第二天,宫中便有圣旨宣下,秦琴因怀上龙嗣,从六品美人升至五品傛华。本该是谢景玉去向秦琴道贺,但没料到秦琴先谢景玉一步,亲至华阳宫来向谢景玉道谢。 秦琴明白自己的傛华位分是谢景玉替她争取来的,所以尤为感谢她。二人坐下说了一些子闲话,互相问侯彼此的身体状况等等。谢景玉观察出秦琴的眉宇之间有些难言之色,于是问道:“姐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你且跟我说说,但凡妹妹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你分担分担。” 秦琴绞着手中的丝帕,犹豫傍晌才说:“景玉,我今日是把你当做亲姐妹才说下面的话,姐姐说话若是有什么不中听,你就当姐姐没说,好吗?” 谢景玉点头道:“姐姐你说,妹妹仔细听着。” 秦琴说:“妹妹在华阳宫养伤已经有段时日,皇上宠爱妹妹,又因为妹妹因皇上而受伤,所以大家对妹妹入住华阳宫这种不合祖规的事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伴君如伴虎啊,万一哪天皇上变心,妹妹今日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为日后被定罪的依据。” 谢景玉微笑着感谢说:“姐姐一心为我好,妹妹先谢过四姐。只是……四姐今日来跟我说这些话,可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秦琴点头道:“你在华阳宫养伤不曾在外面走动,所以不知道,现在宫里有些流言传的厉害,妹妹要当心为妙。” “哦?流言都怎么说的?” “流言说……”秦琴望了眼谢景玉,见她神色平静,方大胆的说:“有人说妹妹目中无人,皇后尚在,你便恃宠而骄独霸皇上。” 谢景玉眉尖一挑,问道:“这话可传到皇后耳中了?” 秦琴忧愁的点点头说:“今日早晨我接到晋位的圣旨之后,去向皇上、皇后谢恩,皇后今日精神突然好了起来,说要借机邀众姐妹小聚,这些流言正是在午宴席间听说的。” 谢景玉似笑不笑地说:“为何我没有收到皇后地邀请呢?” “这个……皇后大概是念在妹妹身上有伤。不想打扰你休息吧。” 谢景玉脸上未有什么特别神色。告诉秦琴她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后自有分寸。 “四姐今日劳累了一天。还为了我地些麻烦事专门跑一趟。千万别累坏了身体。早点回去歇着吧。身体要紧。” 二人道别后。秦琴对雪锦说:“华阳宫住够了。是时候回瑶芳殿了。把东西拾掇拾掇。咱明早就回去。” 紫菱在旁担心地问道:“娘娘不调查一下是何人散布谣言、离间皇后和娘娘地关系吗?” 谢景玉点头道:“这事好查,你去打探下最近都是谁去皇后那探病。” 不多时,紫菱已经打探到消息回来,最近常去探望皇后的,竟是东太后。 谢景玉冷笑,她从来就没认为东太后是真心待她的,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只是她没料到东太后见识如此短浅,刚刚掌握后宫大权,就想过河拆桥了! 当天晚上,谢景玉就向君子殊提出要回瑶芳殿住的请求,她说:“臣妾身上的伤养了这么多日,已经快好全了,臣妾长住在华阳宫,总是不合规矩的,该回瑶芳殿去了。” 君子殊如何听不出来话中的意思,微有怒气的问:“是哪个多嘴的嚼舌根了?” 谢景玉笑道:“有人嚼舌根自然是因为臣妾有事做的不对,皇上又何必追究是何人说的呢?” 君子殊不乐意的说:“朕喜欢你住在这里,朕喜欢每次回来都有人等着的感觉,不合规矩又怎样?朕改了这规矩就是。” 谢景玉劝道:“皇上别这么任性,您也得考虑一下皇后娘娘的感受,她已经很容忍臣妾的放肆行为了,臣妾如果若无其事的一直住在华阳宫,岂不是故意拂皇后的颜面吗?” 君子殊心中一直对皇后有着隐隐的愧疚之意,听谢景玉这样说,只好点头同意,但依旧嘱咐道:“明早让墨之再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若真的无大碍,你才能回去,而且你回瑶芳殿之后要记得按时喝药,朕会照旧盯着你的!” “是,臣妾遵命。”谢景玉笑道。 翌日一早,杜墨之遵令来给谢景玉看病,谢景玉身体虽然瘦了些,但实际上非常健康,加上有练武的底子,伤势好的很快。检查完身体,谢景玉问杜墨之:“听闻西太后病重,皇上最近让你专门负责西太后的病症,她究竟如何?” 杜墨之眉间有忧愁,说:“情况不好。微臣在西太后所用的药里查出鬼见草的成分,此药大量服用会使人致死,微量服用可让人昏迷,长期服用会导致神智不清。” “皇上已经知道了?” “是。” 谢景玉觉得奇怪,说:“皇上既然知道了,却没见他有何动作,难不成他真的不管西太后的生死了?”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君子殊应该是不想闹的太难看,只想暗地里查出是谁对西太后用的药吧。 她微笑着送走杜墨之,心中觉得很舒畅,东太后如她之前所料的一样,果真对西太后下手了,此时皇上已经觉此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查清楚是谁做的手脚,东太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安逸吧。 搬回瑶芳殿,立即有人来探望谢景玉祝贺她身体康复。来的最早的是柳婕妤,她说了没两句正经话,立即就开始说起秦琴肚子里的孩子,说她刻意隐瞒数月,其用心不轨等等。谢景玉心里实在是不喜这样挑拨人心的女子,但是碍着柳御史的面子,她耐着心应付着她,直到武祈然到来,柳婕妤才停止八卦。 看到武祈然,谢景玉忽然意识到,这个最有实力的女子自入宫以来,一直都安静的让人几乎要忽视她的存在,她的淡然竟让谢景玉有了几分怯意。 武祈然这次过来很单纯的探望谢景玉的身体,她言行有礼,不多说一句,不多做一事,却又让人觉得面面俱到。 不多时,杜婉儿陪着秦琴也过来,谢景玉说:“今日人到的算齐,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膳、热闹热闹吧。”她看了看,见董婕妤没来,就让宫女去董婕妤那里请她过来。 秦琴见谢景玉今天的举动,隐隐的有些像对皇后示威一样,她不放心的问道:“皇后这几日身体好了一些,娘娘要不要派人去请皇后娘娘一起过来解闷?” 谢景玉微笑道:“人多繁杂,只怕皇后娘娘不喜,再说她要静养,万一又累坏了身体,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秦琴心中叹道,她果然是在报复皇后昨日不请她一起聚餐的事情。 在等董婕妤到来的间隙,谢景玉请大家去瑶芳殿后面的水榭里小坐。秦琴走近谢景玉,担心的握了握她的手,谢景玉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担心,并耳语道:“皇后那边我自会派人去交代,我只是告诉在场的人,我淑妃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她们以后要怎么对我,还请三思而后行。” 众人在水榭里边吃点心,边赏着水榭下的新开水莲,突然间有宫女疾步从廊下跑过来,神色十分慌张。 谢景玉皱眉问来人:“童幽,让你去请董婕妤,生何事让你这样慌张?” 童幽紧张的说:“回娘娘,奴婢方才去请董婕妤,听董婕妤的宫女说她找皇上去了,但是好久没回,于是奴婢便和那位姐姐一起往华阳宫去寻董婕妤,但是刚到华阳宫,奴婢们便看见董婕妤倒在华阳宫的石阶前,旁边的侍卫却不准奴婢们去扶……娘娘,这该如何是好啊?” 众人听了大惊失色,再稍一联想之前董廷尉被关入死牢的事情,大家也大概知道生何事了。 谢景玉听完对众人说:“众位姐妹,董婕妤怕是有不懂事的言行惹皇上生气,但是好歹姐妹一场不能置之不理,我现在过去看看,还请大家在这里稍等。” 其余几人不管是好奇还是关心,也按耐不住,都说要跟谢景玉一起去华阳宫看看。 第七十五章 董婕妤(二) 华阳宫作为历代帝王的寝宫,宫殿规模自然比其他宫殿要大,在十八根大柱支撑起的正殿前廊之前,是接近百阶的白色玉石板阶梯。 当谢景玉一行赶到华阳宫前时,董婕妤果真如童幽所说晕倒在石阶之下,分列阶梯两旁的禁军侍卫视若无睹,竟没有丝毫反应! 谢景玉见此状况,立即命紫菱、童幽等人上前扶董婕妤回宫,却被禁军所阻拦。谢景玉上前,气恼的对阻拦侍卫喝道:“大胆,眼看董婕妤昏倒在此,你们不搭救也就算了,竟敢阻拦,你们是何居心?” 前列貌似小队长一样人物的禁军士兵回道:“属下拜见各位娘娘。属下等人并非见死不救,也不是有意阻拦娘娘出手搭救,可是董婕妤是自愿在此下跪请命并长跪不起,皇上有令,除非董婕妤自己反省,不然谁也不准出手帮她。” 谢景玉早上离开华阳宫的时候听君子殊说过今日会出宫去办点事,眼下君子殊一定不在皇宫,于是说:“你们让开,若皇上怪罪下来,自有本宫一力承当。” 见侍卫依然岿然不动的拦着,谢景玉怒道:“如若董婕妤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承担得起?” 禁军有些徘徊,但依然没有散开。两方僵持之际,一个黑点从阶梯上端匆匆靠近,近处一看,正是全顺大总管。全顺早先知道董婕妤晕倒在殿外,心中焦急万分,无奈皇上不在宫里,他也不敢做主,正好谢景玉前来要人,他乐颠的跑来圆场。 全顺先是给各位娘娘请安,再转脸对侍卫队长说道:“皇上和董婕妤生气,下的命令是一时的气话,你们怎么长了个榆木脑袋,婕妤真出了事,看皇上不砍了你的脑袋。还不快向淑妃和众位娘娘道歉!” 谢景玉命宫女将董婕妤扶回去,另单独问全顺:“董婕妤和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全顺小声的说:“娘娘有所不知,从昨日下午开始,董婕妤就来华阳宫求见皇上,老奴当时不在跟前,董婕妤跟皇上说了什么,老奴直到的不真切,只知道后来皇上龙颜大怒,将董婕妤赶了出来。之后董婕妤就一直跪在阶下不起,之后就是刚刚的事了……” 谢景玉惊讶的问:“从昨天下午就跪在这里?我早上才离开华阳宫,为何我不知道此事?” 全顺为难地说:“娘娘。不是小地刻意隐瞒。是皇上让众人不得多嘴。不准将此事告诉娘娘。早上娘娘离开华阳宫从侧门离开。也是皇上刻意安排地。” 谢景玉想了想。心中略微猜到些。全顺既然不愿将董婕妤和皇上地对话内容告诉她。她也不打算追问。等董婕妤醒了。她直接问她便是。 只是。她依然疑惑地问道:“听说皇上今个出宫。你怎么没跟在身前伺候着?” 全顺尴尬地笑着说:“皇上今日是私服出宫。说老奴跟着容易暴露身份。特地撵了老奴留在宫里地……” “得。等皇上回来了。你就帮本宫转告一声。说董婕妤被我带走。我改日来向他请罪。” 全顺陪笑道:“娘娘真是说玩笑。皇上怎么会怪罪娘娘。” 谢景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转身走了。 董婕妤直接被瑶芳殿的宫女、太监抬回瑶芳殿,谢景玉命人请了御医来,又仔细叮嘱宫女小心照顾着,董婕妤如果清醒了,立即着人通报。 待交代好一应事项后,约莫到了午膳的时间。谢景玉传了午膳,带着武贵嫔、柳婕妤、秦傛华、杜美人入席用膳。大家之前看到董婕妤的凄惨模样,心中惴惴的,席间谁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各自都有心事。 用完午膳后,武贵嫔告辞说要回去午休,秦傛华怀着孩子,自然也要多休息,杜美人陪着她一同走了。柳婕妤却说担心董婕妤,便留下来等董婕妤清醒。 送走武贵嫔、秦傛华、杜美人,谢景玉带着柳婕妤去寝宫小憩,两人往长榻上一歪,一面品茶一面聊天。 谢景玉道:“我记得刚入宫时,柳妹妹和董婕妤关系甚好,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最近看着,似乎走动少了?” 柳婕妤叹道:“娘娘,我和妍儿自很小的时候就是闺中密友,后来一直到入宫,都不曾分开。娘娘你想必也知道,深宫寂寞,我和妍儿不得圣宠,日子过得不太如意,常常聚在一起互相安慰。直到……直到上次的事件,父亲传话与我,让我和妍儿保持距离,以示对娘娘的诚意……” 谢景玉道:“柳大人多虑了,难得你和董婕妤这么多年的情谊,怎么能就这么丢弃了。你和她该怎样便怎样,你和柳大人的心意,我是知道的。” 柳婕妤高兴的说:“谢谢娘娘体谅。” 谢景玉又说:“董婕妤遭今日之事,具体原因我还不了解,待会她醒了,我也不知道从何劝解,你既然和她亲近,一会你就去好好开导开导她吧。” “是,娘娘。”柳婕妤又道:“臣妾觉得妍儿应该是因为董大人之事去向皇上求情,却因为言语不当而开罪了皇上。妍儿平日里说话行事都很小心,并不是莽撞之人,娘娘就谅在她忧父心切的份上,帮她在皇上那里说说好话吧,不然这以后的日子,她可该怎么办呀……” 谢景玉点头说:“都是姐妹,我自然会帮她几分。只是……董大人获罪之事与我相干,我只怕董婕妤心中怨恨我,不肯接受我的好意。” 柳婕妤立即说:“不会,我一定会好好开解她的,此事本就是董大人冤枉娘娘在先,娘娘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已经是十分难得,她一定不会怨恨娘娘的。” “好,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过了两个时辰,雪锦前来禀报,说董婕妤醒了,正闹着要见皇上。 谢景玉看向柳婕妤说:“柳妹妹,你快去开导董婕妤吧,这样胡闹下去皇上只会更生气。” “是。” 柳婕妤随着雪锦去了,谢景玉叫来紫菱问:“查到皇上现在在哪了吗?” 紫菱回禀说:“皇上今日微服去秦府,见了秦老爷和秦少爷,三人在书房密谈,密谈内容暂时还没有打探到。” 谢景玉点头道:“传话出去,密切关注秦氏商队的动向。” 又过了半时辰,柳婕妤带着董妍前来见谢景玉。董妍神情憔悴,眼皮红肿,模样实在让人生怜。 董妍一见谢景玉,立即叩拜下去,哭道:“臣妾替父亲向淑妃娘娘谢罪,淑妃娘娘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父亲吧……父亲为朝廷辛苦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是他糊涂,是他错了,臣妾不指望皇上和娘娘能完全原谅父亲,只求能留他性命足矣……娘娘……” 谢景玉扶起董妍,说:“董婕妤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董大人之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说董大人被关进牢里受审,他又没做危害朝廷的坏事,怎么会有性命之危?” 董妍抹着眼泪说:“是生是死,都凭皇上的一句话。臣妾昨日听说皇上要斩了父亲,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你且别急,昨日说要斩,但今日也没听到斩的消息,想必皇上说的是气话,你这样冒失的跑去见皇上,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坏。你且回宫好好休息,等我派人去打探消息,弄清楚皇上昨日是因为什么事而大雷霆,我们才好有对策。” 董婕妤再三拜谢,方由柳婕妤陪着回自己的殿里去。 第七十六章 董婕妤(三) 夜幕四合之下,一辆华丽但并不是特别显眼的马车从南安门驶入。君子殊坐在马车中,神情愉悦,想来在秦府得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 马车一路行到华阳宫的长阶之下,君子殊轻快的跃下马车,看到长阶之下空空如也,便问早已候在旁边等他的全顺:“怎么,董婕妤的孝心只有这几分,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吗?” 全顺回答到:“早上皇上出宫没多久,董婕妤就昏倒在此,淑妃娘娘听到消息赶过来,将董婕妤抬回宫救治了。” 君子殊双眉一横,不高兴的问:“淑妃怎么知道此事的?” 全顺赶紧推辞责任说:“小的们谁也没敢泄露消息,淑妃娘娘今日邀各宫娘娘小聚,瑶芳殿的宫女寻董婕妤,自个寻这里来的。” 君子殊哼了一声,甩起衣袍拾阶而上,并说:“传谢朝盛过来问话。” 禁军统领谢朝盛很快赶来,君子殊问他:“董廷尉情况如何?” 谢朝盛如实答道:“回禀皇上,董大人依然在绝食,坚决不肯服罪。” 君子殊冷笑一声说:“绝食就绝食吧,朕还怕他饿死了不成?给他一条生路他不走,偏往死胡同里走,倔驴。你下去吧,先饿他几天,等他服软了再来回禀。” “是,属下遵命。” 谢朝盛退下,全顺立即进来问道:“皇上,淑妃娘娘宫里来人询问皇上回宫了没有,请皇上过去用晚膳呢,皇上过去吗?” 君子殊一笑。转身往门口走。说:“朕刚回宫还没来得及坐下。她消息得地倒快。走。摆驾瑶芳殿。朕要听听淑妃怎么看董婕妤地事。” 谢景玉在瑶芳殿早已摆好晚膳。君子殊进来时看到地是谢景玉端坐地跪坐在餐桌旁。见到他之后。谢景玉规矩地匍匐行了一个大叩礼。 君子殊诧异。上前扶起谢景玉问道:“玉儿。你行此大礼是为何?” 谢景玉不肯起来。说:“臣妾要向皇上请罪。臣妾其罪有二。其一。皇上因臣妾之事降罪于朝廷大臣。使得国家痛失栋梁。皇上损失臂膀;其二。臣妾有违皇上之令。强行带回正在为父请命地董婕妤。实为大胆妄为。还请皇上责罚。” 君子殊看着她那认真地模样。大笑起来。又怎么会因为这两件事怪罪她呢?相反。在君子殊心里。只会认为谢景玉心胸广、识大体。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玉儿。你既然知道朕是因为你地事而降罪与董廷尉。朕便不瞒你。董廷尉直至今天死不肯悔过。一口咬定淑妃你是敌国叛党。她如此污蔑你。你怎么还为他和他地女儿说好话?” 谢景玉说:“皇上,董廷尉乃朝廷重臣,他误解臣妾,臣妾心中自然不高兴,可是转念一想,他怀疑臣妾是因为他关心皇上、关心朝廷,他的意图的好的。只要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就够了,其他人相信与否又有什么区别呢?” 君子殊叹道:“玉儿,你这样宽宏大量,以后只会被人欺负啊。” 谢景玉笑道:“有皇上在臣妾身边就够了啊。” 君子殊捏捏她的鼻子说:“就你会哄朕开心。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朕虽然很想把董廷尉的脑袋砍了,可是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朕暂且饶他一命,只是他现在死不悔改,朕给他台阶他都不下,真正是往死路上撞,气死朕了。” 谢景玉安慰道:“皇上不正是看中了董廷尉耿直的性格吗?皇上有心饶过董廷尉的话,不如让董婕妤去牢里和董大人谈一谈。一直听说董婕妤是至孝的女子,她肯定不会眼见着父亲送死,再则,董廷尉总不能不管董婕妤以后在宫里的情况,相信他们父女谈过之后,情况自会有改观。” 听了她的话,君子殊点头道:“还是玉儿有办法。”他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违背朕的命令,救了董婕妤吧?” 谢景玉抿嘴笑道:“皇上别怪臣妾,臣妾的确耍了点小心思。董廷尉对臣妾有偏见,臣妾总得想想办法。如今董婕妤承了臣妾的人情,在她父亲面前,自会帮臣妾美言几句,如果能解除董大人对臣妾的偏见,岂不大好?” 君子殊笑道:“就你会笼络人心,看来朕以后要多向玉儿请教。” 两人说笑着享用晚膳,谢景玉后来又想起随军去瓦鹚数月的谢长坤,于是问:“皇上,臣妾的爹爹去西南边陲好几个月了,也不知怎样了……” 君子殊说:“放心,瓦鹚小国面对我朝大军毫无回击之力,战事早已敲定,谢大人一切都好。大军迟迟没有班师回朝是因为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玉儿别担心。” 说起战事,君子殊脸上又浮出欢喜的神色,谢景玉察言观色,问:“皇上今日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这样高兴?” 君子殊想了一下说:“玉儿,朕今日听到一个好消息,有确切的情报显示,沧浪国女皇病重,因她没有子嗣,几位亲王为了争夺皇位,斗的一塌糊涂。看来朕南下攻打沧浪国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恭喜皇上。”谢景玉贺道,微笑的眉眼里分明闪着别样的光彩。 * 董廷尉在被囚三个月之后释放出来,官位降至廷尉丞,对于这一结果,董婕妤再三向谢景玉叩谢,感激之情现于言表。 谢景玉如今在后宫之中顺风顺水,除了一直卧床的皇后以及未有任何动静的武贵嫔,其他人隐隐皆以她为,就连曾经掌权一时的东太后最近也没了动静。 六月中旬的一日,东宫太后突然传出懿旨,说她要去北方的戴河行宫避暑疗养。紧接着她的懿旨,皇上颁布圣旨,他将亲送东太后至戴河行宫,以尽孝道。 这接连的两道旨意让宫中诸人摸不着头脑,谢景玉同样觉得十分诧异,不知皇上和东太后这在唱的哪一出。不过没一会,谢景玉另收到口谕,君子殊将携她通往戴河行宫,命她准备,两日后出。 谢景玉留下传口令的小公公,问道:“这位公公,不知皇上还叫了哪些娘娘随行?” “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小公公低头说道。 谢景玉给雪锦递了个眼色,雪锦立即捧出两大锭元宝送到小公公的袖中。小公公受宠若惊,心道,淑妃出手阔绰果然名不虚传。于是,忙说:“奴才领命来传口谕时,看到有人去武贵嫔的宫里传令了。” 武祈然并不受宠,但也并不被冷落,每个月,君子殊总会去她宫里几次,但是并不见他有多喜欢武祈然。当年同他谈书论剑的女中英杰,被关进金丝笼之后,华彩渐失,竟这样落寞了。 这次武祈然也在陪行之列,让谢景玉多少有些意外,她不禁细细琢磨起君子殊的用意了。 第七十七章 戴河行宫(一) 六月初夏,天气刚刚见暑意,并非酷热难耐的时候,但太后、皇帝都说要去戴河行宫避暑,大臣、内侍们只好依言行事,立即忙碌开了。 对于一次浩浩荡荡的出行活动,两天的准备时间显然不够,但是君子殊限定两天后必须出,内务大臣只好先准备一些路上必备的用品,其他东西只能等随后的车马再输送去戴河行宫了。 对于此次出行,后宫之中反应各不相同。秦琴此时心中自然有些难受,她在年初时还算受宠,君子殊时有去她的宫殿,但是自怀孕后,她反而被冷落了。此次她不在随行之列,母子二人被丢在空旷的后宫之中,心中怎会没有想法。但是她知道,对于随行嫔妃的人选,君子殊已经敲定,再无商量的余地。 在出行的前一天,秦琴去瑶芳殿给谢景玉送行,谢景玉见她精神不太好,关心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琴吱唔半天没说明白,谢景玉见状,细想一下,一下就想到她是因为不能随行而忧心,于是开导起她来。 “明日我走之后,姐姐在宫里要多注意身体,万事都要小心。你怀有身孕,这次路途遥远,不能随行,但是皇上一定会念着你的。” 秦琴眼中稍绽出一丝光芒,转而又熄灭了。 “你觉得皇上真的会念着我吗?真的是因为我身子不便,才不带我去行宫吗?” 谢景玉点头,继续安慰着她。 秦琴自豆蔻少女时便钟情于君子殊,谢景玉不想刺激她,毕竟她在秦府寄宿的那几年,秦府的众人是真心待她的。 谢景玉安慰了一会又说:“其实这次去戴河行宫,我心中总是惴惴的。姐姐你不觉得这次事情蹊跷吗?皇上和东太后向来止于礼仪,从未有过真正的母子之情,皇上何至于亲自送她去戴河行宫那么远的地方?我总觉得之中有蹊跷。” 秦琴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忙说:“那妹妹你处处多小心,要多谨慎啊。” 谢景玉忙说:“那是自然。你看我。把我心中地点胡思乱想说出来。倒惹地姐姐心中不安。你别听进心里去了。我也就随便说说。”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子话。秦琴见瑶芳殿里正在收整东西。忙地很。于是不多坐便告辞了。 第二日大早。众人集合于当午门广场。马车浩浩荡荡地排了三纵列。长不见尾。随行地侍从近百人。禁卫军五百多人。都骑着骏马打着旌旗。几乎将整个广场沾满。 谢景玉先去华阳宫和君子殊汇合。等到武祈然到了之后。三人一起去请东宫太后。而后一起去当午门广场。东宫太后登上最前列地一辆马车。君子殊地马车紧随其后。谢景玉、武祈然依次登上后面地马车。一声令下。当午门开启。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皇城。自北门出城。往北方地戴河行宫行去。 戴河行宫建于先皇登基五年。距今三十多年。自建成之后。先皇每年都会到戴河行宫避暑。所以里面地东西一应俱全。全都有宫人打理地很好。只是距京地路途稍显遥远。要走六天才能到。 出了京城。京郊地风景渐渐好起来。暮春初夏。本就是万物生长地最佳时刻。远山近树全是一片绿油油地。让人看着心生欢喜。谢景玉打起车帘。倚在长枕上。吹着温热地风。满心欢喜地看着车外地景色。 前面道路转弯,谢景玉透过窗户,刚好能够看见皇帝的御辇,她本无意观察,可是瞟一眼过去,她透过帘纱,看到了两个人影。 谢景玉忽的坐起,叫来紫菱,让她到前面去打探下是谁和皇上共车而行。 紫菱听到命令并不行动,别扭的说:“娘娘,不用打探,刚刚武贵嫔得到传召,从后面的马车移到前面陪皇上说话去了。” “她?”谢景玉重新躺回长枕上,眼睛望着前面的车撵,直到走上直路看不到,她才慢慢垂下眼帘。 去往行宫的路上设有很多驿站,车队每到一个地方,驿站都已提前准备好饭菜和热水。这日晚,谢景玉下车去驿站过夜,进了房间就不再出门,任君子殊怎么派人来喊她吃饭,她都说累了要休息,不愿搭理君子殊。 宫女取来热水服侍谢景玉洗浴,泡过澡解了身上的乏,谢景玉叫雪锦到身边,吩咐道:“晚间若皇上派人来叫,你就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 雪锦点头,心中有些不安,补充的说道:“传晚膳的时候,皇上派人来喊了五遍,晚上就寝的时候娘娘若是再不理皇上,皇上恐怕会龙颜大怒啊。” 谢景玉甩了身上的睡袍,躺到床上,说:“怒就怒,本宫还怒了呢。” 雪锦听她此言,默默的退下去,可心中却有些疑惑:自家娘娘从来都把真正的心思藏在心里不外露,她此时怎么会突然震怒了呢? 这一晚,有些出乎意料,君子殊并没有传召谢景玉。第二日谢景玉黑着脸上马车,中饭、晚饭全部都在屋里单独吃,一句“身体不适”挡了所有的传召。这样一直到第四日,这四天里,谢景玉和君子殊竟然没有见过一面,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向冷静的雪锦有些慌了,她着急的说:“娘娘,今日晚饭您就下楼吃吧,皇上怕真的生娘娘的气了。” 谢景玉皱着眉头,生气的说:“不去。” 雪锦叹了两声,着急的在原地转了转,见谢景玉没有改口的意思,只好去取饭单独伺候。 晚间谢景玉早早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左右翻滚了两圈,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对话的声音。 “皇上,娘娘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 沉吟了一会,君子殊的声音传来:“朕进去看看。” “皇上……”雪锦阻拦的声音。 全顺的声音突然响起:“大胆奴才,岂敢阻拦皇上的路?” 下一瞬,君子殊推门而入,谢景玉背着他睡在床上。君子殊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搭到谢景玉的肩膀上要去掰她,并问:“玉儿,这几天身体一直不适,还没有好点吗?” 谢景玉推开她的手,强扭过身子说:“皇上别理臣妾,臣妾病死也就算了。” “这说的什么话?” 君子殊知道谢景玉是在闹小脾气,将她强行拉起来抱在怀里说:“朕知道你在怪朕冷落了你,这几天朕也很想你,朕宠爱武贵嫔那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原以为你会理解。” 谢景玉哼道:“臣妾才不是声明大义、淑良贤德的好女子,不过是小户人家的乡里女子,最是斤斤计较、刁蛮跋扈,皇上你之前不是要看臣妾的本性吗?这就是。” 说着,挣开君子殊的怀抱,继续背过身去不理他。 看着她胡闹,君子殊高兴的笑起来说:“原来玉儿吃起醋来这样可爱,快转过来给朕看看。” 谢景玉气的捶床,道:“皇上好没正经,臣妾是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玉儿不气了,以后朕加倍补偿你。只是这一阵,要委屈你了。” 听到君子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谢景玉正色问道:“皇上最近遇到难题了?” 君子殊点点头说:“记得前些日子朕跟你提过,朕南下攻沧浪国的计划要提前了,奈何武国尉从中作梗,处处为难,使得计划不得开展。朕不知他是何意图,派人在他府中暗中调查,这才知道,他原来对朕冷落武贵嫔的举动心存不满。” 谢景玉皱眉道:“武国尉此举实在可恶。” 君子殊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可是武国尉在军中的地位暂时无人可以取代,朕尚没有培养出足够的心腹去撼动他的基石,也只有忍气吞声。” 谢景玉低头,充满歉意的说:“臣妾错了,臣妾不知道皇上这样为难,还给皇上心中添阻……” 君子殊捧起她的脸,笑着说:“看着玉儿吃醋,朕很开心。” 四目相对,君子殊的眼中蕴起一层浓浓的情意,谢景玉突然别过脸,推着君子殊到门前说:“皇上国事为重,您今晚还是去武贵嫔房里吧,以后再来看臣妾也不迟。” 君子殊握着她的双肩,将她抱了抱,叹了两声终究转身走了。 看着君子殊离去的背影,谢景玉忽的觉得心里很烦躁。她这几天故意生气吃醋,不过是为了在君子殊面前演场戏,让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变的更重。可是她刚刚和君子殊四目交接时,看着他满是真情的眼神,她竟然心动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将君子殊推出门,可是现下想到他在其他女人的房中,她就焦躁的不行。 这一刻,谢景玉竟然感到自己迷失了方向! 第七十八章 戴河行宫(二)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戴河行宫时,已是暮色时分,夕阳正从宫门飞檐的屋角后隐去。在夕阳之下,戴郡的官员以及行宫的内务总管等在宫门前跪着迎接,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拖长,铺了一地斑驳。 在众人高呼声中,马车踏过长毯驶进行宫,东太后及皇上透过窗户对引接的官员点头示意,直到事先准备好下榻的宫殿前,他们才从马车上走下。 为了参加晚上官员准备的接风宴,他们没有很多时间休息,径直去往各自的寝宫梳洗妆扮、更衣。 谢景玉的寝宫在君子殊寝宫的左后方,是一处叫做“云岫殿”的地方。谢景玉一面走一面打量,行宫的宫殿没有皇宫那样宏伟华丽,但是别有一番精致的巧意。看着落地的圆木窗前随风飘起的青纱帐,以及窗角上悬着的玉石风铃,她忽的喜欢上了这里。 云岫殿早有六名宫女侯在那里,见了谢景玉,齐齐下拜,口呼“叩见淑妃娘娘万安。” 谢景玉心情不错,命她们平身后,问为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收拾的很好,本宫很喜欢。” 宫女听了,心中欢喜,忙答道:“奴婢叫红坠,是云岫殿的大宫女,谢谢娘娘赏识。” 谢景玉看看这几个宫女,低眉顺眼十分本分老实的样子,于是说:“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不用在这里站着了。雪锦、紫菱,还有红坠,服侍我更衣换妆。” 红坠梳得一手好式,她看谢景玉和蔼,壮着胆子毛遂自荐,谢景玉想看看她的手艺便准了。等她梳好了之后,谢景玉对镜一看,果真有些本事,式考究却不古板,细节中还有些变动,显得很俏皮。对于这样一个总在细节处让她惊喜的宫女,她很喜欢。 “手艺真不错,雪锦,好好赏赐她。” 红坠忙不迭的谢恩,她在行宫待了五年多,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以前先皇在的时候虽然每年都来行宫,但很少带妃嫔,他们这些宫女在行宫一待就是数年,各种待遇远远比不上皇宫的宫女。红坠在第一天晚上就得到了淑妃的喜欢,教她怎么不欢喜。她已经开始幻想着,也许淑妃可以带她进皇宫也说不定。 换好衣服、画了妆容。时辰也差不多了。有太监来请谢景玉入席。谢景玉便随之走向宴厅。 红坠看着谢景玉地背影。欣喜地对一旁地雪锦说:“姐姐好福气。跟了这样一位仙女似地娘娘。脾气又这样好。难怪皇上喜欢。” 雪锦笑道:“只要你对娘娘忠心。并细心服侍。娘娘自不会亏待你。” 红坠忙点头。又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娘娘很眼熟呢。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紫菱在旁边说:“娘娘是第一次来行宫。你以前哪里见过娘娘。” 红坠冥思苦想着。她是真地觉得十分眼熟啊。突然。她惊讶一声说:“想起来了。淑妃娘娘跟忘尘阁里地一幅仙女画像很相似。我以前去打扫过。当时看到地时候只觉得美极了。没想到真有其人!” 雪锦、紫菱对望一眼,心中觉得有些蹊跷。 深夜,谢景玉微醺而归,雪锦将红坠说的一番话转告于她。 “娘娘,您觉得红坠说的话可信吗?这戴河行宫里怎么会有娘娘的画像?” 谢景玉撑着脑袋说:“是真是假看看便知,紫菱,你去她所说的忘尘阁看看能否找到她所说的画像。” “是。”紫菱领命后身影迅隐藏进黑夜里。 因为晚宴上喝了些酒,谢景玉的身子有些乏,命雪锦准备洗澡水。刚沐浴出来,紫菱踉跄的走进云岫殿,跪在谢景玉面前请罪说:“娘娘,奴婢无能,无法穿越忘尘阁外面的机关,被暗器伤了。” 谢景玉一惊,没料到行宫里还有机关暗器,看来那忘尘阁并非一般的地方。她检查了一下紫菱的伤势,只是流箭的擦伤,并无大碍,就让雪锦扶紫菱下去。 她在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忘尘阁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费心力的去隐藏保护,难道是那副和她相似的画吗?她心中明白,若真的有那样一幅画,那画中人不会是她,最有可能是她的母亲!可是她母亲的画像为什么会在北君国行宫的殿阁里? 强烈的好奇心使得谢景玉越来越兴奋,她终于安奈不住,决定亲自前往探个究竟! 她换了一身简洁的窄袖衣服,将髻拆散,盘了一个光洁的圆髻于脑后,向紫菱问清楚忘尘阁的方位,又问了些阁外暗器机关的信息,午夜月黑风高之时,她潜出了云岫阁。 忘尘阁被一个月牙形的湖泊包围着,三面环水,一面连接着一片竹林,实在是个景色和情致都很风雅的地方。正是这个风雅的所在,却隐藏着设计者的别具用心。湖泊上视野开拓,一眼望去,风吹草动竟在眼底。唯一可以进入的竹林,又暗影斑驳,分不清虚实,不知多少机关暗器被藏在其中。 谢景玉穿梭在竹林之中,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但是危险并没有她所预料的那样大,几处暗藏的机括被她识出,巧妙的绕行之后,她落在了忘尘阁的二楼平台之上。她正面对的房门上悬挂着一个匾,凑近之后可以认出,匾上刻着“不忘”二字。 这匾和阁楼的名字真正有趣,一个“忘尘”,一个“不忘”,也不知造这楼的人究竟是想忘还是不想忘。 谢景玉没做多想,凑近门边向内注视了一番,门内是一间书房,两侧都是书柜,堆满了书籍,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画像,从门外看不清楚,只能大约看到是个女子画像。 谢景玉心中一跳,心中觉得这大概就是母亲的画像,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湖面的水光,话说的女子若英若仙,但是已经足够让谢景玉确认,这画上笑立于紫藤花下的女子,的确就是她早亡的母亲。 看着那亲切的容颜,看着那熟悉的景象,谢景玉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在花藤下等他们兄妹玩耍回来的时光……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慢慢抚上画卷,画卷右下角“苦缘居士”的印章赫然映入眼帘。谢景玉猛的记起,在镇龙琉璃宝塔中看到的画像,也是苦缘居士所画,难道那和隆徽帝画在同一副像中的女子也是母亲? 谢景玉突然迷惑了,如果这两幅画像都是隆徽帝所置,那母亲和隆徽帝究竟是什么关系?母亲为什么会远嫁南苏国成为南苏国的贵妃?最后又死在隆徽帝的强兵刀下?谢景玉苦想着,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莫不是母妃和父皇情投意合,隆徽帝得不到母亲,他才愤怒起兵,杀了她的家人,灭了她的国? 前后思索一番,事情仿佛就是这样!谢景玉抬眼望着画中笑立的女子,喃喃道:“母妃……玉儿一定会为你和父皇报仇的!” 话音刚落,屋内的火烛猛的亮起,谢景玉急忙转身,只见两旁的书柜滑开,一群人影自书柜后的密室走了出来。 当谢景玉看到君子殊震惊错愕的脸时,她的脑中顿时一阵空白,除了握紧双拳,她竟做不出其他反应。 第七十九章 戴河行宫(三) 东太后笑盈盈的从密室里走出来,站到君子殊身旁说:“皇帝,你刚刚听清楚了吧,淑妃呼谢莲卿为母亲,并声称要给她报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哀家再解释了吧?” 君子殊因为愤怒,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他那么努力的去相信谢景玉,不管是董廷尉、西太后,还是最后突然和西太后站在同一方向的东太后,不管他们怎么说,君子殊总希望谢景玉是清白的。哪怕是她对着画像唤道“母妃”时,他依然在想,她真是南苏国的公主又怎样?只要她对他真心,不会加害他,不会危害北君国的江山社稷,他便会排除千难万阻保全她。可偏偏谢景玉紧接着说出了“报仇”的言语,这一刻,他努力坚持的心,碎的彻底…… 终究还是要失去么?君子殊苦笑出来,对着空气伸出手,在触摸不到谢景玉的地方,做出抚摸的样子,喃喃道:“玉儿,朕是如此爱你、信你,你却背弃了我……” 谢景玉注意到君子殊眼中的伤心愤怒,他的一言一语几乎要刻进她的心里,每一个字都让她难受的厉害。可是在他们面前,她不能示弱。 “皇上……是你带兵攻破南苏皇宫的大门,是你杀了我的父皇、母后,是你把我从天堂推进地狱,你毁了我的一生,我们之间隔着家仇国恨,你以为我会爱上你?” 君子殊伸在空气中的手一抖,握成拳收了回来。他挥袖背过身,用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对门外的护卫喊道:“来人,把淑妃带下去。” 此情此景,唯有决裂。谢景玉自不会坐以待毙,刚要动身破窗而出,却猛的现自己全身的关节都酸软难耐,身子动不了分毫! 东太后笑道:“你不用企图逃跑了,晚宴的酒中,早已给你下了药,你现在时插翅也难飞!” 谢景玉抬眼,仇恨的看着东太后,牙咬切齿的说:“你算计我……你和西太后联合起来算计我……” 东太后冷笑道:“淑妃,哦不对,七公主你无时不刻的都在算计着别人,哀家若不和西太后联手,又怎么能算计到你?除掉你,是为北君国造福,你和你母亲,都是祸害、妖精!” 看着东太后扭曲的面容,谢景玉仰头笑道:“我知道了,你们不过是嫉妒!隆徽帝至死都爱着我母亲,心中从未有过你或者西太后,你们是嫉妒……” 东太后被戳中心事。愤怒地全身汗毛倒立。 “闭嘴!”君子殊怒对周围等待地侍卫喝道:“还不把淑妃带下去!” 谢景玉被押回云岫殿地时候。云岫殿已经被重兵包围。紫菱、雪锦都被捆了起来。她们见到谢景玉异口同声地喊道:“娘娘。你怎么样?” 谢景玉对她们苦笑道:“我们中计了。” 侍卫强行把他们分开。谢景玉被关在云岫殿地主殿中。窗被木板钉死。门被锁死。透不进半点星光。紫菱、雪锦则被囚在侧殿。正被人拷问关于复苏盟地事情。 没有人来审问谢景玉。她静坐着。听着侧殿隐约传来地哀嚎声。一直到天亮。她仔细地回想着事情地经过。原来戴河之行。从头到尾就是给她设计地一个圈套!君子殊受伤地眼神时常闯入谢景玉地脑海。她在心中叹道:你若真爱我。又为何要设计我…… 谢景玉某个曾经被软化的心室,如今再次坚硬起来。爱,再与她无关。 她被幽禁在云岫殿很多天,她看不到外面的光,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但是靠着三餐,她却知道已经过了七天了。在这七天里,她和黑暗为伴,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她自己。 谢景玉苦笑:君子殊就打算这样慢慢折磨她吗?他以为这点折磨她就会疯掉吗?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终于有一天,门外传来解开门锁的声音,有强烈的光从门外投进屋内。谢景玉没有抬头,她依然静静的依靠着床头坐着,如同一樽木偶,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有个脚步走进了屋内,关上门,屋内又重回黑暗。 谢景玉熟悉这个脚步声,她不用看也知道他来了。黑暗之中,她弯了弯嘴角。 两人静默在黑暗之中,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可是却都不说话。 君子殊努力在黑暗之中感受着谢景玉的气息,刚刚走进来的那一刹那,他看着那个小人依靠在床头,脸色那么苍白,气息那么微弱,他的心疼到纠结。 最终,他忍不住开口,用沙哑憔悴的声音说:“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 谢景玉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从今以后……她还有以后吗?君子殊难道不是准备长久的将她囚禁起来吗?好自为之……她要怎样做才叫好自为之?就这样安静如同傀儡般待着吗? 君子殊久久等不到谢景玉的回话,沉默半晌,拉开门准备离开。正在这时,谢景玉突然说了一句他根本不想听见的话。 谢景玉十分清楚的说:“我就是赛仙仙,赛仙仙就是我。” 说完,谢景玉抬起头,君子殊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突然很有兴趣猜他可能会有的表情,愤怒?惊喜?还是悲伤? 君子殊伫立了一会,什么话也未说,疾步离开云岫殿。 君子殊本该愤怒,因为谢景玉狠狠的戏弄了他,算计了他,可是他心中却有些窃喜,原来赛仙仙没有死…… 君子殊本该惊喜,深爱的人“死而复生”怎能不惊喜,可是他心中又觉得悲伤,无论生死,他都得不到她…… 悲伤狠狠的覆盖了他,可望而不可即是最遥远的距离,他和她之间横亘着亲人的鲜血、国家的土地,以及万民的责任,无论什么理由都已足够他说服自己:他不能爱她! 在君子殊见过谢景玉之后,云岫殿门窗上的木板被取掉了,谢景玉重见光明,只是看守的侍卫依然那么多。让谢景玉高兴的是,雪锦和紫菱被送回到她的身边,虽然她们全身伤痕累累,可是她很庆幸她们都还活着! 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v 今天这章有点少,但是明天搬家需要精神和体力,我得睡觉啦,大家谅解下吧。 话说……从今天开始,我大学毕业了,心中感慨很多,但是却说不出来,纠结呀o(╯□╰)o 第八十章 弃妃 失宠的嫔妃,如同枯萎被弃的花。谢景玉被囚在行宫里的日子没有自由,更没有地位。其他的且不说,只说每日三餐,送饭的奴才能送来两餐已算不错,更不用说送来的饭菜是多么难以下咽。 雪锦、紫菱碰到送饭的奴才,起先是塞些银子,希望他们能把饭菜准备丰盛些,后来现银子花了,饭菜依旧,心中气愤总会跟外面来的人吵起嘴。 自从东太后传召并打赏了行宫膳食房的太监,众人就猜出东太后的心思,想来是膳食房的人苛待淑妃,正合了东太后的心意,于是,其他奴才越的放肆了。 谢景玉在云岫殿里看着认识冷暖,并不见半分急躁着急的样子。 紫菱苦着一张小脸走到谢景玉的身边,着急的说:“娘娘,那些狗奴将长了虫的茶叶泡成茶送来,分明就是故意欺负咱们,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了,你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不然明天指不定要把长了虫的饭菜送来给我们吃!” 谢景玉“噗嗤”笑了两声,说:“亏得他们在行宫里能找出长虫的茶叶,为了博东太后的欢心,他们倒算用心良苦。” 紫菱急的跺脚道:“娘娘,到这个时候您还笑得出来,奴婢又急又气,真想把那些狗奴才好好打一顿,让他们把眼睛擦亮些!” 谢景玉说道:“现在这形势,他们苛待我,说来没有什么不对。我是弃妃,他们何必对我好呢?只是东太后也是强弩之末,他们为了博东太后的欢心而随意践踏我的自尊,就太拙劣了,不信你且等着,东太后的好日子不长了。” 果真如谢景玉所说,十日后,皇帝的銮驾启程回宫,却把东太后留在戴河行宫静养。随着君子殊的离开,戴河行宫重新恢复了冷清,但是东太后和淑妃的存在,让戴河行宫多了几分怪异的气氛。 紫菱听到消息之后,高兴的说:“皇上这次把东太后留在这里,分明是把京城皇宫的大权全部交给西太后,东太后以后就算回宫,也必定居于西太后之下了。” 谢景玉笑道:“看,我家紫菱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看的很透彻呢。” “有娘娘教导。奴婢自然要比那些势力狗眼地奴才们机灵些。”紫菱说完。眼珠一转。低声问谢景玉:“娘娘。自从皇上回京之后。神情就很轻松。您是不是有什么转变形势地法子了?” 谢景玉摇头说:“我还没想到什么有效地办法。这次我地身份暴露出来。若公布于众。我淑妃地位子必定不保。回宫也是无望。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并不见废妃地圣旨。想必这件事知道地人也不多。不然何必将我囚在这里。直接打入冷宫既是。” 紫菱欣喜地说道:“看来皇上心中还是放不下娘娘呢。” 谢景玉惆怅地摇头。说:“我跟皇上已经摊牌。在他面前我已没有任何面具。若想回到从前再无可能。以后该如何相处我还没想明白。” 谢景玉半躺在睡塌上。旁边落地圆窗地纱帐随着风轻轻飘动。带动窗上悬挂地玉质风铃“叮铃”作响。紫菱在旁给她打着扇子。主仆二人絮絮叨叨地说这话。好一副闲致地景象。 东太后突然来到云岫殿时。看到地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谢景玉看着东太后怒气腾腾的走进,不起身也不行礼,只斜眼乜着她。 东太后在谢景玉几步之外站定,怒道:“淑妃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连行礼也不会了吗?” 谢景玉笑道:“咦?东太后说的哪里的话,你怎么又称我淑妃了?我以为你还会像那晚一样喊我七公主呢。我一亡国公主,对着仇国的人怎么会下跪行礼?你当我跟某些畜生一样没心没肺吗?” 谢景玉直直的顶回去,东太后气急,指着谢景玉的手指不停颤抖,她说:“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南苏国早就亡了,你不过是个早该死去的人,在北君国,没有你威的地方!现在,你的命都在哀家手里,你休得放肆!” “哦?是吗?”谢景玉轻笑着,懒洋洋的从睡塌上站起,缓缓走到东太后身边,打量着她说:“东太后,你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夺到后宫的大权,不怪别人,只怪你自己太蠢。我这次中了你的计,是因为我没有料到你会蠢到跟西太后合作,她只要存在一天,你在后宫便没有立足之地。我对你有什么威胁?竟然迫的你要与虎谋皮?” 东太后横眉怒道:“从你入宫时,我和西太后就看穿你的身份,知道你居心叵测!我与西太后斗成怎样,那是我们北君国的家务事,对付你,那是关系到北君国的社稷大业,你以为我们会糊涂到连此等厉害都不知道?” 谢景玉反讽道:“可惜东太后你失算了,西太后是何等聪明之人,她借此一事,即除掉了我,也赶走了你,现在,她一个人在皇宫,不知是何等的逍遥快活,心中必然在笑你愚蠢呢!” 东太后被戳中心事,气的手指又开始颤抖起来。 谢景玉又说:“还有一事你说错了,我的命不在你手中。戴河行宫真是个好地方,山高皇帝远,你以为这几个侍卫是能挡住我的路还是能要了我的命?” 东太后神情一紧,说:“你,你想逃走!” 谢景玉摇手,虽然君子殊没要她的性命,并有心放她一条生路,但是谢景玉并没有打算逃走。 “想走我早就走了,何必等到你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我会留在这里,等着皇宫的马车接我回宫。怎么?不信且看着,将在这里孤老终身的人是你,不是我。” 东太后骇然,她现在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何等嚣张、何等自信,在她的嚣张和自信背后,必然有股强大的力量支持着她。她终究是低估了谢景玉! 谢景玉的容颜和几十年前的旧颜相重叠,东太后摇晃着后退了几步,陈年往事猛的席卷而来。如果说当年的谢莲卿是洪水,那么如今的谢景玉就是烈火。她们母女二人一个柔情、一个刚强,做起事来却是一样的势不可挡!若有阻碍,她们会把阻碍冲毁、烧垮,直到她们义无反顾的到达终点! 东太后踉跄着逃离,谢景玉强做出来的气势顿时收敛下去。她只是在吓唬东太后而已。这戴河行宫守卫众多,若谢景玉想自行离开,虽说不易倒也可以,但是雪锦不会功夫,难得这么贴心的一个跟前人,谢景玉万万丢不下她。 而她所说的等皇宫马车接她回宫,则更是没有头绪的事。 但是谢景玉不怕,她心中只要有个目标,总是会努力的让万事向目标而行! ->0&1t;-->0&1t;-->0&1t;-->0&1t;-->0&1t;-->0&1t;-->0&1t;-->0&1t;-->0&1t;-->0&1t;- 这几天收拾新家,还要接待来新家玩的朋友亲戚,都没时间写书啦。 家里空空的没什么东西,去市买了三次日用品,花了一千多0.0,才现日常用品好贵啊 第八十一章 痛别离 被弃在戴河行宫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谢景玉从初夏等到暮夏,没有等到丝毫回宫的机会,这里仿佛真的成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连苏门和谢家的人也没有来找过谢景玉。 谢景玉的心境纵使再沉稳,到此时也开始有些慌乱了。与外界断开联系已有三个多月,皇宫没有人到行宫来,这说明君子殊真的是对谢景玉失望了,可是苏门和谢家也弃她不顾,这又该如何解释? 暮夏的夜晚依然燥热不堪,谢景玉在云岫殿中烦躁的走来走去,雪锦和紫菱跟在后面帮她打扇,脸上也尽是愁苦之色。 谢景玉满脑子里想着谢家怎样了,苏门怎样了。谢家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受到牵连而出事了?苏门的众人会不会因为她的原因被调查出来,而被逮捕了? “该死的!”谢景玉猛的一拳垂在身边的柱子上,难以忍耐的咒骂出声。 “娘娘,您别心急,无论如何谢师父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雪锦和紫菱赶紧安慰着,谢景玉听到这些话,心中更是焦急。正因为她知道谢长廷不会弃她不顾,所以心中才更是担心,三个月了,音讯全无,究竟是怎么了? 院内狂风乍起,纱帐被猛的撩起,玉质风铃也被吹的哐当作响,不出一瞬,雷雨呼啦落下,竟如此急猛烈。 三人齐齐忘向外面,谢景玉走到走廊上,看着风雨大作的天空默不作声。突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后庭,一道黑影赫然立在院落里的树下. 谢景玉看到黑影,立刻警觉的喝道:“谁在那里!” 黑影从树下走近,谢景玉三人警惕的看着来人。当他摘下头上的黑色斗笠时,谢景玉惊讶的现,来人竟然是她的表哥谢朝盛! 谢景玉惊讶地问道:“表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谢朝盛脸上地神色很疲惫。看向她说:“我们进去坐下说吧。” 谢景玉将他引进云岫殿。雪锦、紫菱忙把门窗都关上。不待谢朝盛说话。谢景玉已经抛出一股脑地问题来。谢家怎样。苏门怎样。宫中、朝廷生了什么事等等。谢朝盛想来赶路敢地有些急。他喝了口茶。而后将这三月地事情徐徐道来。 原来在君子殊从戴河行宫回宫之时。他并未向外通告谢景玉地事。只说淑妃留在行宫陪东太后避暑。谢家和苏门没有收到谢景玉地消息。自然感到疑惑。派人到行宫来找谢景玉却全部被外面地守卫拦下。 听到这里。谢景玉惊讶地问道:“行宫地守卫竟然如此森严?” 谢朝盛点头说:“是。如金刚铁壁一般。比皇宫还要森严许多。” 谢景玉心中疑惑猛增,君子殊何至于在行宫布下如此严密的防备,他是怕她逃走吗? 谢朝盛继续说着。正在谢家和苏门着急联系苏景玉的同时,西太后将谢景玉的南苏国公主身份公布于众,朝廷皆为震惊,谢家和苏门更是震惊。就在此后的两天内,朝廷百名官员齐名联合上奏,要求皇帝废黜淑妃,斩杀南苏国余孽。 君子殊虽被众臣所迫,但是迟迟不肯下圣旨,君臣一直对峙着。后来,针对谢景玉的势头逐渐扩展到针对谢家,有大臣参奏,弹劾谢家藏匿余孽乱党,并助其祸害北君国。 谢景玉握紧拳头问道:“大家现在怎样?” 谢朝盛的眼中露出悲戚的神情,让谢景玉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心中一紧,追紧问道:“究竟怎样?” 谢朝盛突然轻松说道:“放心,皇上并未降罪于谢家,不过爷爷和二伯为了避开风头,已经称病在家,暂不上朝了。” 听他这样说,谢景玉总算松了口气。谢家人都是她的亲人,她实在不愿再经历一次痛失亲人的事。 谢朝盛接着说:“我今晚来是带你走的,收拾一下准备出吧。” “走?”谢景玉犹豫道:“虽然我现在跟被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要我在这里,还有回宫的机会,如果我逃走,我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部白费了?” 谢朝盛看着她,叹道:“皇上赐死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殿外雷电突然闪过,谢景玉心中也随之一掣,她冷笑道:“终于还是来了。” “走吧,”谢朝盛说:“接应的人在行宫外等着,不要拖太久了。” 他对雪锦和紫菱使个颜色,二人明白之后转身就去收拾包裹。谢景玉坐在桌边,手掌紧紧的握着桌上的茶杯。她心中不甘,多年的筹划因为一次失算而全功尽弃,她心中悲戚,那个人终究是要杀了她! 想了半晌,她的眼中仿佛腾出炽热的烈火,她猛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雨夜沉默着。 雪锦和紫菱手脚麻利的手势了一些关键器物,一人抱着一个包裹走到谢景玉身后说:“娘娘,都收拾好了。” 谢景玉转过身来,脸上已无明显喜怒的神色,只对谢朝盛说:“我要带她们两人走,一个都不能弃下,特别是雪锦,她不会武功,你办得到吗?” 谢朝盛点头说:“早已安排妥当,这就走吧。” 他重新披上黑色的斗笠和雨蓑衣,谢景玉也穿上暗紫色的斗篷,雪锦和紫菱给她撑起油伞,一行人从云岫殿的后门穿梭出去。 在她们走后不久,一双手推开云岫殿的殿门,那人走进来坐到刚刚谢景玉坐的地方,伸手去碰触谢景玉刚刚用过的茶杯,可手指刚触到,茶杯立刻四裂碎开。 “玉儿……”有声音低低呢喃道,语气中满是痛惜和无奈。 在谢朝盛的带领下,她们穿过层层殿宇和花园,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谢景玉狐疑的问道:“表哥,你说过行宫的守卫很森严,为何路上不见半个人?” 谢朝盛不回头的说:“这条路上的守卫已经被调开,快些走别多问了。谢师傅在宁乾门等着你。” 听到谢长廷也来接她,谢景玉心中松了一口气。 在雨中穿梭了近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宁乾门,果然有辆黑布马车停在转角。听到有脚步声,马车中的人掀开车帘,看到谢景玉即刻跳下车来喊道:“景玉!” 谢景玉见到谢长廷,提起裙角泡上前去:“长廷叔叔,你没事就好了!” 谢长廷叹道:“见到你就好了,这几月让我们担足了心啊!” “你们快走吧,时间不多了。”谢朝盛在后催促着。 谢景玉、雪锦、紫菱一一钻进马车,谢景玉突然探出头来问道:“表哥,你不走吗?” 谢朝盛摇头说:“我不能走。” 谢景玉脸上有犹豫的神色,谢朝盛安慰道:“我没事的,你快走吧。” 谢长廷不敢多留,跟谢朝盛道别说:“大公子,你要小心,多保重!”说完,驾起马车离去。 谢朝盛送走他们之后重回云岫殿,跪地对坐在屋中的人说:“皇上,娘娘已经走了。” 君子殊静坐无言,谢朝盛叩谢道:“卑臣铭记皇上对谢家的恩典,此生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坐一会。” 谢朝盛依言退去,走前回看了一眼屋中坐立的黑色身影,竟让他感到无限悲伤。 良久,有咏词的声音从云岫殿中传出…… “乱世里奔走,红尘里安生。捱得是一年春尽一年春。承望着眷姻,守望着缘分,只求红鸾来照。绣珠终落何处。” 这是君子殊为赵王时为赛仙仙所写之词,如今诵来,竟让人悲痛难耐。 第八十二章 暗夜公子 自离开戴河行宫,谢长廷驾着马车直往南行。因为谢景玉身份暴露,苏门已经将总坛从北君国京都移到江南荆州,谢长廷正是要带谢景玉去荆州和大家汇合。 车马劳顿一昼夜,午间他们在河边的一家茶铺里稍作休整,谢景玉看着不远处的河水,不解的问谢长廷:“长廷叔叔,坐马车去江南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乘船沿戴河而下,汇入虞江之后顺流不出几日便可到荆州,为何不走水路呢?” 谢长廷一口将碗中茶水饮尽,说:“景玉你糊涂了,若是乘船,一旦遇敌就像被困孤岛,无处可逃啊。” 谢景玉不解的说:“从昨晚到现下,并不见半个追兵,我被弃在戴河行宫之中,皇上想必是已经忘记我,不会追击的。” “我们要躲的并不是皇上的追兵,而是太后派来的刺客!” 谢景玉听他这样说,惊讶问道:“太后?西太后?” 谢长廷点头,说:“西太后一开始就在背后怂恿众臣上书要求将你赐死,在皇帝拒绝众臣的请命后,她不惜与皇帝反目,暗地里派刺客多次到戴河行宫,想要杀你。” “可是,我在行宫之中一切安好,并未遇到刺客。” 谢长廷说:“行宫守卫森严,不管是我们还是刺客,都不能进去,你在之中,自然不知外面生了什么事。” 谢景玉心中一时涌起千番滋味,君子殊在行宫布下如此森严的防备,究竟是为了防止她逃走,还是为了保护她?加之昨夜离开行宫未遇到任何阻拦,谢景玉突然明白了……他原来一直在保护她! 谢长廷见谢景玉脸色苍白,贝齿咬着嘴唇似在隐忍着痛苦,于是关心的问:“景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景玉强颜欢笑说:“没有。我很好。我们上路吧。既然西太后会派人刺杀我。我们更要抓紧时间赶紧到荆州了。” 马车重新上路。谢景玉透过车窗回看了眼戴河行宫地方向。而后猛地打下车帘告诉自己:不能动心。不能回! 为了避免被西太后地刺客现。他们一路上专挑偏僻地路。更不敢投宿。他们白天赶路。晚上在马车中休息。需要补充干粮地时候就派紫菱或者雪锦去附近地城镇购买。节省一切地时间用来赶路。 这样走了十多天。他们终于来到了虞江北岸地云城。 “从云城过了江就到江南地江域关了。”谢长廷转身对车厢里说:“无论怎样都要从云城过江。咱们进城休整一下吧。” 谢景玉点点头说:“只有这样了。不过要小心。” 谢长廷点头,驾车进城,在偏远的街道找了一家小客栈,让她们安定下来后,便去港口打听过江的船只。 这数十天里,白天赶路辛苦不说,晚间谢景玉、紫菱、雪锦三人挤在一辆马车里也休息不好,她们三人都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到客栈之后清洗了一下,三人实在太累倒头便睡了。 她们这一觉睡到天黑,谢景玉睡觉很浅,被过道里的脚步声吵醒,她爬下床去找谢长廷,想问一问船只的事情怎么样了。 走到谢长廷的房门前敲了一会门,有店小二来说谢长廷自出门一直没有回来。谢景玉心中狐疑,去港口打听船只何用一下午的时间,更何况现在已经入夜,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回到房间,叫醒紫菱和雪锦,吩咐她们在客栈等着,谢景玉打算出门去找谢长廷,刚踏出客栈,她便和谢长廷碰了个满怀。 谢长廷见到她,拉着她的手立即带她回房,说:“你别出门,我好像被人跟上了,绕了一下午,总算把尾巴给甩掉,你们千万不要被人现。” “是西太后的人吗?” 谢长廷皱眉思考说:“不是很清楚,应该是。过江的船只明天黎明出,只要我们到了江南,一切都好了。” 谢景玉点头说:“辛苦长廷叔叔了。” 在房间吃过晚饭后,谢长廷跟谢景玉在晚间中谈话,谢长廷告诉谢景玉自苏门迁到荆州之后,加紧了和复苏盟的合作,只是复苏盟的盟主一直未见到苏门门主,所以心存顾忌,一直不肯坦诚合作。此次谢景玉到荆州,正好有机会与复苏盟的盟主相见,共商复国大事。 谢景玉听了谢长廷的话,问:“复苏盟的盟主是个怎样的人?” “复苏盟的第一任盟主乃是南苏国镇南大将军慕敬饶,慕将军在南苏国破灭之后,带领着剩余部将组建复苏盟,一心只为光复南苏国!” 谢景玉惊喜道:“慕将军果然乃我国第一忠臣猛将,我小时候就听父皇称赞过慕将军英勇过人。” “哎!”谢长廷叹气说:“可惜慕将军去年病逝了,这些年来,他呕心沥血,心力交瘁啊……” 谢景玉神色一黯,问道:“那现在的盟主是……” “是慕将军的独子慕南风。” “慕南风?他为人怎样?”谢景玉问。 谢长廷说:“这个倒不太清楚,他接管复苏盟不足一年,极少露面,性情如何更无人知晓。” 谢景玉沉思了一会说:“我不会跟他们合作的。” 谢长廷一惊,赶紧说:“复苏盟中集结了南苏的各路英才,此为公主光复大业的有力臂膀,公主怎么能放弃?” 谢景玉笑道:“不合作并不是放弃,我要的不是合作,而是要他们臣服!” 谢长廷先是一怔,而后恍然大悟的说:“正是,景玉你是正统公主,他们是你的臣民,他们本该就听命于你,何用谈什么合作!只是,你真打算将你的身份公布于天下?那样北君国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 谢景玉说:“公布与不公布有何差别吗?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现在由我自己来说,反而可以鼓舞士气,更多的招贤纳士。”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尖叫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谢景玉猛的站起,说:“是雪锦的声音!出事了!” 两人急忙跑到隔壁房间,只见屋内一片狼藉,雪锦被紫菱护在角落里,紫菱正吃力的对付着几个黑衣人。房门被谢景玉猛的推开,黑衣人看到谢景玉,领头人剑指谢景玉说:“这个才是,捉这个!” 黑衣人向谢景玉扑来,谢景玉和谢长廷齐齐亮出招式,一时间房内木屑四溅,桌椅板凳,甚至木床全都被砸的粉碎。 谢景玉对紫菱喊道:“带上雪锦,你们快走!” 雪锦和紫菱都是极明智的,她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于是抓起床头的包袱,冲破黑衣人,向门外逃去。 刺客武功都不弱,看得出来是挑选过的高手,个个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谢景玉和谢长廷在屋内以二敌十,虽然暂时不至于落于下风,可是时间一长,落败是必然之事。 谢长廷一心保护谢景玉,奋尽全力,无奈刀光剑影纷至而来,终免不了受伤。谢长廷的腿被刀剑刺中,伤口很深,他吃痛不住跪倒在地。谢景玉看到他受伤,心中焦急,出手越狠辣。 谢长廷看到谢景玉出剑杀敌手段狠辣,凡是出手必斩人四肢或者一剑毙命。他心中暗叹,她这一年多在宫中,心思越的狠辣,也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来不及多想,谢长廷起身同谢景玉并肩作战,无奈体力有限,渐渐的,他们落于下风,就在他们万分危急的时候,房内的木窗突然炸开,一轮弯刀从窗外急旋转飞进来,依次抹过刺客的脖子,又重新飞转出窗外。 眨眼间,刺客们变成一具具冰冷的身体,谢景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死人,难以置信有人竟能在一招之间取数人性命。她急忙跑到窗边,想看清是何人出手相助。 一个男子背立在树梢,漆黑的长自顶端的金冠中铺成泻下,银色的衣甲泛着冷冽的寒光,那男子手中握着一轮弯刀,刀锋仿若出红色的微光,诡异而华丽。 谢景玉不认识这个人,转头见谢长廷,他也是一脸疑惑,于是开口问道:“敢问来着何人?多谢少侠出手相助,还望报上姓名,在下改日定当回报。” 弯刀男子并不回头,只说:“你记住我的弯刀即可,需要你报恩之时,我定当自己找上门来。” 说完,他如鬼魅般御风而走。 谢景玉心中疑惑不断,转身问谢长廷:“长廷叔叔,这男子是何人?他所用的招式你可曾听说过?” 谢长廷凝眉沉思,过了一会,他突然惊叹道:“难道他就是江湖中所传的那位暗夜公子?” “暗夜公子?”好个奇怪的名号,谢景玉心道。 谢长廷说:“江湖中传说,暗夜公子来无影、去无踪,以弯月取人性命,心狠决绝,但凡出手,绝无活口!” 听完,谢景玉心中更是疑惑,若真是那暗夜公子,他为何会出手救自己?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想了一会不得其解,谢景玉甩甩头说:“算了,不想了,我们赶紧去找到紫菱和雪锦,赶去荆州之后,派苏门和复苏盟的人去查,一定查得到的!” 第八十三章 枫林议事(一) 在云城码头找到惊魂未定的雪锦和紫菱,谢景玉和谢长廷赶紧找到渡江的船只,混在人群之中渡江而去。 谢景玉在船上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谢长廷见她如此紧张,安慰她说:“西太后的人恐怕还不敢登船随我们一起去江南,等到了江域关,那就是我们的地方了。” 南苏国虽然灭亡十几年,北君国也派了不少官兵到南方镇压各处的反乱,但是此消彼长,南方几个州在复苏盟的影响下,隐隐脱离了朝廷的管束,有着自己的秩序。 果真如谢长廷所讲,谢景玉他们一下船,便有数十位红衫女子上来迎他们。那十位女子极其漂亮,都统一穿着红衣,头上戴着金黄流苏,站在码头十分显眼。但是过往的人只是小心的避开,并不多瞧,似乎对她们的身份心知肚明。 红衣女子们一起围上谢长廷,看着他受伤的腿,齐齐问道:“谢长老,你怎么受伤了!” 谢长廷挥开她们的手,说道:“门主在此,还不快快跪迎!” 苏门女子都不知道本门门主是谁,只知道是位极其隐秘的美貌女子,这次谢长廷独自去北方,苏门弟子更不知道是为迎接苏景玉而去,此时乍得听说门主在此,皆惊的跪倒在地。 “弟子供应门主,不知门主在此,请门主恕罪。” 谢景玉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们,又看了眼不远处由两位红衣女子守候的马车,只对紫菱和雪锦说:“走吧,上车。” 长长的衣袖和裙摆拂过众女子的面前,她们心中凌然,门主如此冷淡的性格,自己可千万要小心! 马车将谢景玉送到江域关中的一家豪华客栈,名叫“醉归楼”。 谢景玉因为在云城被袭之事。心有余悸。谢长廷在旁说:“这家客栈是用流通货栈所赚地钱开地。都是自家人。可以放心居住。” 进入房间。热水、饭菜一应俱全。谢景玉挥退那些红衣女子。这才放松地躺在床上。 紫菱倒来茶水。送到谢景玉身边。不解地问:“刚才那些人都是苏门地姐妹。娘娘为何给她们脸色看呢?” 谢景玉饮尽茶水。说:“苏门长期交给长廷叔叔和其他几位师傅打理。我虽是门主。可什么都不了解。她们更是不认识我。此次我回来。若是和颜悦色地对待她们。让她们觉得好欺负。则会上下失序。” 紫菱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听谢景玉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娘娘了。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那……紫菱以后就称娘娘为门主。” 谢景玉摇头说:“听着别扭。”雪锦走过来说:“我们很早就跟着您了,不如就跟以前一样,称小姐吧。” 谢景玉想想。点头说:“从今以后,没有淑妃、没有谢景玉,有的是南苏国的苏景玉!” 在醉归楼休息了一日,众人在苏门弟子地护送下继续南行前往荆州。路途中,苏门弟子接到传信,禀报苏景玉道:“门主,复苏盟盟主慕南风听闻门主亲临荆州,在荆州城门亲自设宴迎接。” “哦?替我回信,多谢慕盟主好意。可惜我身体不适,无力参加宴会,就免了吧。” 苏门弟子惊讶的抬头,万没有料到门主会如此不给复苏盟的面子。但抬头碰到谢景玉冷鸷的眼神,她赶紧低下头,连连称“是”。 苏门在荆州的总坛设在大青山脚下,那里有一片美丽的湖泊,称之为“青湖”。苏宅依山傍水而建,秉承南方园林的构建传统。造的十分雅致美丽。 苏景玉住进专门为她准备的湖岸小筑里,一连休息五日,除了谢长廷、文清和邵峰,其他人拒不接见。 第六日,谢长廷满脸忧心地对她说:“景玉,复苏盟已经多次要求见你,你就和他们见一面,不要真的坏了大事啊。” 苏景玉想想,这么多日已经摆足了架子。是时候了。于是书信一封,邀请慕南风到大青山的枫林赏枫。 时值初秋。枫林里地枫树已经开始泛红,大青山最好的赏枫地点是御风亭,苏景玉身着红衣迎风站在亭边,观赏着近山远水的美景。 有弟子前来禀报:“门主,慕盟主已到。” 苏景玉转身,看着眼前的青年,有轻微震撼的感觉,他黑衣束身而立,衣袂随风飘飘,英气飘逸的五官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此人正是复苏盟盟主慕南风。 慕南风解下腰中手掌宽的长剑,转身抛给身后的随从,而后走进亭中抱拳说道:“在下复苏盟慕南风,能够见到苏门主乃三生有幸。听闻苏门主身体不适,不知此时可好些了吗?” 苏景玉嫣然一笑道:“有劳慕公子挂念我地身体,我这两日已经好多了。不过,私以为慕公子称为苏门主不太合适呢,门主那是我苏门弟子对我的称呼” “哦?”慕南风问:“你的意思是让在下称你为淑妃娘娘?” 苏景玉摇头道:“非也,淑妃谢景玉早已被赐死,何来的淑妃?若说慕公子要怎么称呼我,我觉得最适合的称呼是……七殿下。” 慕南风一惊,没料到她开口便说道“七公主”的事。他虽早已听说过她是南苏国七公主的传闻,但是此事兹事体大,他又怎会轻易承认? “苏门主说笑了,七公主早在十年前就不幸早夭,那误传你是七殿下的传闻,不过是北君国的奸猾之徒为了置你与死地才生造出来地,苏门主怎么能信以为真呢?” “看来慕公子自以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身世啊。” 苏景玉直接在亭中坐下,并不请慕南风同坐,而后对亭外一招手,雪锦立即捧着一个锦盒入内。苏景玉接过锦盒,打开盒盖对慕南风说:“慕公子请看。” 慕南风放眼一看,猛的一掣想伸手去碰,苏景玉长袖一卷,锦盒立刻回到她的袖中。 “慕公子,你刚刚看清了吗?” 慕南风有些难以置信,说:“方才的是遗失多年的镇国玉玺!怎么会在你手里?” 苏景玉弯起嘴角说:“玉玺乃母妃临终前交给我保管,自然在我手中。” 既已看到玉玺,慕南风有七成相信她的身份,于是下跪叩道:“微臣叩见七殿下!” 苏景玉见他神色之中还有些不甘愿,于是回忆道:“记得慕公子幼年时随慕将军进宫,慕公子与我皇兄比剑,你胜了皇兄,皇兄当时兴起,说他日定封你个大将军来做。皇兄此时已无缘人世,他的诺言就由我继承,如何?” 慕南风激动的抬头看着她,如此之事,只有当时在场地七公主知道,慕南风激动地说:“得已再见公主,实乃微臣之万幸,公主幸存人世,实乃南苏万民的幸事!我慕氏一门忠肝义胆,世代以辅佐苏式江山为己任,我慕南风定当为公主抛头颅、洒热血,定要助公主光复南苏国地江山社稷!” “好!”苏景玉击掌道:“有公子这样的人,复兴南苏的大业何愁不成!公子快请起,以后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慕南风恭敬的道:“七殿下不必客气!” 苏景玉和慕南风在御风亭中坐下,苏景玉被困行宫中数月,虽听谢长廷说了些外界形势,但总有不足,于是向慕南风询问起来。慕南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北君国向瓦鹚派兵之后,沧浪国便停止了和复苏盟的暗地合作,沧浪国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南苏乱党没有前途,主张与北君国交好;另一派认为与北君国交好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如扶持复苏盟光复南苏,使之成为北君国和沧浪国之间的一道屏障。如此之争越来越激烈,到最后竟然引起了沧浪国女皇和亲王之间的权利斗争。 复苏盟前几天收到急报,北君国极有可能在下个月向沧浪国派兵,而沧浪国目前正为是战、是和的争论上内乱不止。 说到此处,慕南风拧起了眉头说:“如今沧浪国女皇危机四伏,她一心助我南苏复国,可惜啊,她的朝臣却都偏向于众亲王,断绝了她和我复苏盟的来往。” 苏景玉听他说完,问道:“早听说沧浪国女皇没有子嗣,因此各亲王为争夺继承权而内斗,为何各亲王在此时又联合起来对付女皇呢?” 慕南风点头说:“公主所言不错,沧浪国共有三位亲王,她们都是女皇的姐妹,分别是橙阳橙亲王、蓝阳蓝亲王和紫阳紫亲王。自沧浪女皇病重之后,她们内斗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现,女皇根本没有将皇位传给她们的打算,而是准备将皇位拱手送给辅佐她皇位三十多年的宰辅。与此同时,北君国派人联系到三位亲王,给橙亲王送去她喜欢的宝石美玉,给蓝亲王送去她喜爱的英俊男子,劝得她们二人共同辅佐戾气十分浓重的紫亲王,从那时起,女皇和亲王正是决裂,至此一不可收拾。” 苏景玉叹道:“人性之弱点正在于此,纵使亲姐妹,在利益和贪恋的驱使下,也能反目成仇。” 第八十四章 枫林议事(二) 秋风穿过枫林,卷起地上的片片落叶。 慕南风问苏景玉:“公主,如今你已离开皇宫,不知今后怎样打算?” 苏景玉不答反问:“我想先问问慕公子,你打算如何光复南苏国?” 慕南风望着远处的山林说:“要想恢复南苏国的江山社稷,必须有能和北君国相抗衡的实力。父亲生前在江南诸州多番走动,这多年来,已联系了很多昔日同僚,虽然有许多旧臣摇摆不定,但假以时日,必定为我所用,只待时机成熟就可揭竿而起。昔日,公主身份没有暴露,你我里应外合,又有沧浪女皇的支持,定可成就大业。只是如今公主身份被揭露,沧浪国又逐渐被北君国控制,如此一来,与北君国的实力就相差甚远,也不知时机何时可以到来……” 看着他惆怅的样子,苏景玉宽慰道:“慕公子千万不能灰心,我虽离宫,无法潜伏在君子殊身边,但是我多年的经营并没有全部被拔除,若有必要,我照样可以左右后宫。其实我的公主身份暴露也是有好处的,从此,复苏盟和苏门便是真正的师出有名,更方便召集四方义士,镇国玉玺在此,南朝旧臣谁敢不从?” “公主说的正是!” 慕南风露出喜色,看着迎风而立的苏景玉,心中感触颇多,如此坚毅、乐观、自信的女子,实在难得! 苏景玉一面思考,一面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支援沧浪女皇,我们决不能失去沧浪国的有力支持!” “但请公主吩咐,复苏盟定当遵照指示,完成任务!”慕南风抱拳说道。 “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去沧浪国!” 慕南风惊讶的抬头说:“公主,你要亲自去沧浪国?” 苏景玉点头。慕南风担忧地说:“此时沧浪国动乱不止。公主前去。很危险啊!” 苏景玉说:“无妨。我跟着流通货栈地商队潜伏过去。你只需挑选几名武功高强地人随我前去即可。” 见她如此笃定。慕南风不再劝解。略作思考之后说:“公主既然决定如此。那么慕南风定随身护卫。保护公主前去。” 苏景玉有些吃惊。问:“慕公子也要亲自前往?” “是。公主既然身先士卒。在下更不能懈怠。”慕南风说:“在下与沧浪国交往甚多。或多或少可以帮助公主一些。” “如此甚好!” 二人就前往沧浪国之事详细商议了一番,午时,苏景玉请慕南风去湖岸小筑共进午餐,并将双方主要成员互作介绍。 苏门此次准备前往沧浪国的人有苏景玉、邵峰、紫菱三人,谢长廷留守荆州主持苏门事务。复苏盟护送苏景玉的人有盟主慕南风、北堂堂主赵哲。南堂堂主刘玉书,以及弟子数十人。 慕南风和赵哲苏景玉都认识,倒是那书生模样地刘玉书让苏景玉有些诧异。看他手无缚鸡之力、愣头愣脑的样子,却能当上南堂堂主,应该有其他本事。 苏门联系到流通货栈的商队,定于两天之后出前往沧州。出之前,流通货栈的管事明叔前来求见苏景玉。 明叔是谢正孝身边的老心腹,自流通货栈创建,一直由他出面,在世人眼中,他才是流通货栈的真正老板。明叔这次来求见苏景玉。带给了她一个不太乐观地消息。 自苏景玉初夏被囚于戴河行宫,明叔就失去了和谢家的联系,无论他怎么尝试着去联系谢正孝,都没有回音。因为顾忌身份暴露,明叔未敢亲自去埕都谢家找谢正孝,但是数月过去,他是在是担心的厉害。 “小姐,小姐身份暴露之后,谢家必然会受到牵连。可是我多方打听,一直未听到皇上降罪于谢家的消息,但又跟老爷失去联系,实在不知这是何故啊!” 看着明叔满脸忧心的样子,苏景玉也不禁担心起来。她记起谢朝盛送他离开行宫时说的话,于是宽慰明叔说:“表哥送我离开行宫时,曾告诉我,外公和伯父们为了暂避风头,全都退隐家中。表哥既然这么说。谢家想必没事。只是听明叔所说。又觉得有些蹊跷,我马上就派人去埕都查探一番。” 明叔松了口气说:“大少爷既然那样说。谢家应该没有出大事。如此,也辛苦小姐了。” “既是被我连累,自应该由我解决,何有辛苦一说?”苏景玉道:“不过眼下沧浪国之事不可再耽搁,还请明叔早早准备好商队,送我前往。” “自然自然。”明叔点头说:“商队正在准备,大伙都在抓紧时间装载货物,明日定然能够准时出。”说完,明叔从腰间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令牌,将它递给苏景玉,并交代这是他的信物,只要拿着这个水晶令牌去流通货栈名下的店铺,可以随意调用物资、人力和信息。 流通货栈当初创建地旨意,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将眼线洒遍整个中原,以收集有用信息。 苏景玉收起令牌,十分感谢明叔。 第二日众人准备出,苏景玉为了行路方便,换了身男装,众人看了齐齐称奇,她这一换装,就变成了一位翩翩俊公子了! 雪锦送苏景玉到城门前,再三叮嘱紫菱要仔细服侍,千万不可给苏景玉闯祸等等。 看着雪锦不舍和忧心的样子,苏景玉道:“雪锦,你就放心留在荆州吧,我过年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雪锦道:“都怪我不会武功,在小姐身边就是个累赘,若我跟紫菱一样,定然可以帮小姐做更多事。” 苏景玉不想雪锦这样不开心,打趣道:“你千万别跟那个疯丫头一样,你现在就很好,别乱想了,我是看长廷叔叔身边查个能干地人,特意让你留下帮她,你可不许偷懒!” 雪锦忙点头说:“小姐吩咐的事我一定会好好完成,小姐放 “这就对了,我们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过年啊!” 苏景玉转身上马,冲雪锦挥挥手后对商队的众人说:“走,出!” 流通货栈的商队很庞大,货物装了十大车,护送货物的伙计有近五十人,出城的队伍浩浩荡荡。 苏景玉和慕南风骑马行在车队中间,慕南风略微落后于苏景玉,在后面一直看着她。苏景玉不耐烦的回头问道:“你自出城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慕南风低头请罪说:“请公主恕罪。” 苏景玉道:“在外面就别叫我公主了,我现在还穿着男装,你就直接喊我名字得了。” 慕南风觉得有些不妥,但苏景玉如此坚持,他也只好听命。苏景玉又问:“行了,说说你盯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慕南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觉得你十分多变,最开始听苏门弟子说,苏门主性情冷淡阴鸷,十分不好相与,我一连求见你五天,才终于见得一面。见面之前,我本做好十二分地准备来对付传言中的你,可是见面之后,却觉得你不是传言中的那样。” 苏景玉听别人这样谈论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问道:“哦?那是怎样?” 慕南风想了想说:“自信、乐观、坚定,你身上散着一种霸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者之气。” 苏景玉听得哈哈大笑,慕南风一本正经的继续说:“今天你又让我见到了你的另一面,没想到你对一个丫鬟能如此和蔼可亲、关怀体贴,让我十分诧异。” 苏景玉止住笑说:“这没有什么可诧异的。我对苏门弟子冷淡,那是因为她们是我的属下,必须听命于我,我何用刻意讨好她们?我在你面前的样子让你觉得有王者之气,那是因为我必须让你甘愿做我地臣下,你对我十分有用。我对雪锦好,那是因为她跟随我多年,对我绝对忠臣,值得我善待她。我对人的态度不过是因人而异,因势而变罢了。” 慕南风皱起眉头,重复道:“因人而异、因势而变?这样心机过重总是不好,终会伤人伤己。” “怎么?觉得我很势力、有城府?”苏景玉冷笑,抬起头望着前方说:“做个正直不阿,纯良无害的人有何困难?可是我不能,为了生存,为了大业,我必须如此。” 苏景玉驾马离开,慕南风心中叹道:“本该是尊贵善良的公主,可惜染了尘世的仇恨和风霜,这不能怪她,到底只能怪这乱世造孽啊。” 出了荆州城,他们一路往东南方向前行,走了两日,到了岳州。 商队的管事孙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受明叔嘱托,带苏景玉一行人去沧浪国,明叔只吩咐他要好好照顾这些人,并不知道苏景玉的真实身份。 刚上路时,孙印见苏景玉身后跟着丫鬟保镖,像个富家公子,料定她没吃过什么苦,心中还叫苦,只怕这小公子路上吃不了苦,捣起乱来又得他受。没料到这两日走在路上一切安好,让他放下了心。 第八十五章 墨染青衣(一) 在岳州城外,孙印对苏景玉说:“苏公子,马上就进岳州城了,城里有我们货栈开的客栈,今日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两日路上吃的不好,晚上又歇在荒村野店,辛苦你了。” 苏景玉客气的说:“不辛苦,有劳孙管事照料。” 进城时,有城门的官兵盘查,孙印出示了流通货栈的官方文书,那些官兵看过之后立即放行,并且帮他们开道。这一景象让苏景玉真实的感受到流通货栈的强大影响力。 车队熟门熟路的行到岳州的“醉归楼”门口,客栈的掌柜看到孙印,立即迎出来,安排小儿帮忙卸货、安顿车马等等。 掌柜一脸堆笑的问道:“孙爷,看这次商队的人数,是要大干一笔吧?不知往哪去呀?” 孙爷笑道:“你这个包打听,好好打听其他家的事去,自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我这就给孙爷准备上好的客房去。”包掌柜忙说。 孙印拦下他,说:“给我这些贵客准备几间上方,要仔细伺候。今天就不要做其他人的生意了,客栈我们包下了,知道吗?” 包掌柜随着孙印的手势看到苏景玉、慕南风等人,见他们个个风流潇洒,眉宇不凡,忙不迭的请他们进店,好好招待。 住进醉归楼,苏景玉先在房里梳洗一番,换过衣服后下楼吃晚饭,见慕南风那一桌正说笑热闹,忙过去问:“大家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慕南风先请苏景玉坐下,而后说:“刘兄弟祖籍岳州,他正在跟我们讲岳州的风土人情。” 苏景玉看向那书生。好奇地问道:“哦。这么巧?这次到了岳州。刘堂主岂不是该尽些地主之谊。带我们好好转转这岳州城?” 刘玉书忙作揖说:“自是应当、自是应当书.道” 巧了明天是中秋节。苏景玉本没注意日子。也未打算过什么节日。但刘玉书正巧说道岳州每年中秋节会有庙会和灯会。是仅次于春节地一个大节日。听刘玉书讲。中秋当日。白天城隍庙有庙会。各商家都把自家最好地商品拿出来展卖。卖吃地小贩也挑着担子到处叫卖。城隍庙门口还有人卖艺。非常热闹! 晚上城隍庙还有灯会。在这个晚上。城里各家地姑娘都会提着自己精心制作地灯笼出来逛街。实则是为了巧遇良人。成就自己地美好姻缘。如果哪位姑娘看中了某位公子。就可以把自己手中地灯笼交给他。男子若收下灯笼。则是定情之意。 刘玉书地口才极佳。说地众人蠢蠢欲动。都想去见识一番。而孙印也正打算在岳州补一些地方特产带去其他地方转卖。恰需要一天时间。于是正成全了他们想看庙会和灯会地心愿。 隔日下午。苏景玉、紫菱、慕南风、赵哲、刘玉书五人准备出门去逛庙会。因为是过节。苏景玉特地选了一身紫袍。头上金冠一戴。端地耀眼!慕南风依然黑色锦袍加玉冠。尊贵沉稳地样子。但赵哲和刘玉书却有些让苏景玉扫兴。 苏景玉看赵哲一身武装打扮,就说:“不行不行,今天是过节,赵大哥你这样出去多破坏兴致,快去换身鲜亮袍子。还有你,书生,你总是一身青袍,都洗的白了,多寒碜。在灯会上哪个姑娘会看上你?” 刘书生忙说:“在下只是给各位带路,并没有打算在灯会上结识姑娘,再说,姻缘乃天定,若那姑娘嫌弃我这一身青袍,那必然不是我地命定之人……” 他口中的道理一大堆,慕南风忙止住他的话头说:“今天既是放松休息,就该尽兴,你们快去更衣。不要坏了苏公子的兴致。” 盟主有令。他们自然不敢不听,片刻之后。二人换装出来,赵哲是银袍,威风凛凛。刘玉书依然是青袍,但是青袍的质地确是上等,衬得他儒雅又潇洒。 紫菱在旁看了,打趣着说:“这样就好多了,看,换身衣服也十分帅气嘛!”紫菱一句话惹得赵哲和刘玉书二人都红了脸,慕南风笑道:“紫菱你就不要打趣他们了,他们脸皮都薄的很。” 苏景玉也笑,说:“好啦,咱们这就出吧。”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一行人还未走到城隍庙,道路就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顾忌着苏景玉是公主,刘玉书擦擦头上的汗珠说:“人太多,恐怕把苏公子挤坏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前面乌压压地一片头顶,苏景玉反而起兴了,说:“过节就图个热闹,人多怕什么,越挤越红火!” 见她不肯回去,慕南风捉起苏景玉的手腕说:“不要走散,得罪了。” 慕南风和赵哲二人身体结实,在前面开道,引着苏景玉、紫菱和刘玉书往城隍庙挤去。挤了一身臭汗,众人终于挤到城隍庙门口。 城隍庙门口正有杂耍班在表演,高耸入天的幡杆、翻上翻下地艺人,引起周围观众的阵阵惊呼。 苏景玉从未看过这样的表演,一时眼睛瞪的滚圆。慕南风见她这么感兴趣,继续帮她开道,一直带她钻进最里层。在人群中间,除了抖幡表演,还有几个小姑娘在钻圆筒,柔软的身子折成两半,从窄细的空心桶里钻过去。 “啊,这些小孩子难不成会软骨功吗?洞口这么小竟然过去了。” 慕南风在她身后解释说:“杂耍艺人多是贫苦出身,为了生活,从小练就各种技能,在热闹熙攘的背后,是他们的辛酸和血汗。自南苏国破灭以来,百姓流离失所,孩子无法谋生,这样的杂耍班多了不计其数啊。” 正巧,苏景玉看到一个小姑娘被卡在了桶里,脸上露出痛苦地表情。杂耍班的其他人看到了,立即过去把她弄出来带下去,一面推耸,一面咒骂她坏了生意。 苏景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慕南风所说的话,一时沉默的站在那里,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看完杂耍,刘玉书带他们在城隍庙里逛小铺子,苏景玉逛了一会想去茶楼里休息,紫菱却没有玩够,于是苏景玉便拜托刘玉书继续带紫菱去玩,而她和慕南风、赵哲二人则在附近的茶楼里休息。 几人闲聊中,苏景玉非常意外的得知刘玉书竟然是南苏国的状元郎!只可惜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年,北君国举兵南下,南苏国国破之后,他地锦绣前程自然也化作泡影。 慕南风叹息道:“玉书兄弟高中状元郎之时年仅十五,才华绝世,满腹经纶,是难得的治国良才,可惜生不逢时啊!”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年轻少妇满脸激动的站在门口,问道:“你们……你们认识刘玉书?就是那个状元郎刘玉书!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寻他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 慕南风和苏景玉对视一眼,不知这少妇是何来历。转念一想,岳州是刘玉书的家乡,这人既然来寻他,应该跟他是旧识。于是慕南风说:“这位夫人,我们的确认识你所说的刘玉书,他此刻正陪朋友逛城隍庙,你若找他,不妨在这里等他回来。” 少妇脸上神色复杂,一会笑一会哭,安定下来后才忙着给众人赔礼说:“小女子失礼了,刚刚太高兴一时失了分寸。” 苏景玉一眼看透这少妇的心思,她听到刘玉书的消息激动成这个模样,分明就是用情极深,再看她地打扮,莫不是刘玉书在家乡地娘子? 她试探的问道:“不知夫人是什么人?跟刘玉书是什么关系呢?” 那少妇拘谨地说:“在下李氏,跟玉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他进京参加科举,嘱咐我在家等他回来。可是后来只接到他高中状元的好消息,却没有等回他的人。那一年,战乱已至,京城的皇宫被攻破,听说很多官员都被杀,我一直以为……以为他遭遇兵祸身亡了……” “啊,此事距今已有近十年了,难为你还一直念着他。” 李氏含泪说:“如今他回到岳州,却不来寻我……” 苏景玉忙对李氏说:“此次我们途经岳州,只是在这里暂停,我们身负要事,明日就要离开,他想必是因为来不及才没有去找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想得到,十年的时间若想去找一个人,早就找了,又何必拖到如今?想来刘玉书是忘了这个李氏了吧!想到这里,苏景玉不禁在心里怨道,那个呆书生怎是这样薄情的负心人呢! 几人一面说话,一面喝茶。几盏茶的时间过后,刘玉书和紫菱终于回来了。紫菱在路上就“咯咯”大笑,脆亮的笑声从进茶楼就传入几人的耳中,不知生了何事这样好笑。 紫菱推门进来,刘玉书双手提满各样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满脸青黑的跟进来。刘玉书的青衣已被墨汁染的斑斓失色,衣襟前和下摆到处都是漆黑的墨汁。 第八十六章 墨染青衣(二) 茶室内,紫菱指着刘玉书被墨染黑的衣服笑道:“公子,你们快看,这呆书生笔都拿不稳,把衣服都染脏了,竟然还有人说他是状元郎!真是笑死我了。” 刘玉书进门一直低着头,紫菱怎么笑话他,他都不理,只是将手中的包裹放在角落后转身去向店小二要湿布,他正在擦拭衣襟前的墨汁,忽觉身后房间里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 他还以为是自己惹的大家都不说话,于是回过头说:“大家不要在意,我这衣服擦一擦就好了……” 李氏从苏景玉身边慢慢站起,满眼深情的望着刘玉书,唤道:“玉郎……” 刘玉书此时才看到李氏,与此同时全身一掣,手上的布“啪”的掉在地上。他吃惊的望着李氏,只见李氏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 李氏眼中含泪的说:“玉郎,你回来了……” 刘玉书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后退几步,并对她长揖道:“小生见过城主夫人!” 不仅仅是李氏,房间里的其余人都吃了一惊! 李氏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哭道:“你知道,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正因如此,你才不回来找我的吗?玉郎……你听我解释……”说着,就要去拉刘玉书。 刘玉书忙退几步,疏远的说:“城主夫人请自重,你我之间并无误会,何来解释?说来你我相识十几载,当年你出嫁之时我未能亲自祝贺,还望城主夫人谅解。” “玉郎!”李氏痛心疾的喊道。还待说什么,却见刘玉书将桌边的紫菱拉到身边,说:“夫人还不认识紫菱吧,我和她已情定终身。下个月即将完婚,城主夫人会祝福我们的吧?” 紫菱惊地直摆手。说:“书呆子。你别乱说。这位夫人。你别信他……” 刘玉书强行拉过她地手。说:“菱儿。我们不要再隐瞒下去了。趁着今日将我们地事公布出来。相信公子们也会同意地。你就不要再不承认了。” “哎呀。你……”紫菱急地跺脚。 李氏伤心地扶着门说:“玉郎。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事已至此。我唯有祝你们能够白头偕老……”说完。李氏夺门而出。 刘玉书松开紫菱地手。木头般站在门口看着李氏地背影。脸上地表情让人心痛。 紫菱“啪”地拍上刘玉书地肩膀说:“死木头。你敢毁我名声。你赔我清誉。你赔!” 刘玉书有气无力的作揖赔礼道:“紫菱姑娘,今日之事为形势所迫,在下逼不得已。不过,我一定会负责的,只是,今日太累。我先行回客栈休息。明日必定给姑娘一个交代。” 紫菱气地跺脚,见刘玉书落寞地样子。又不好继续刁难,只好作罢。 苏景玉一直在旁看着,自言自语道:“我还道是书生负了那女子,没想到是那女子负了书生。” 慕南风一面喝茶,一面说:“情之一事,何来对错?也许他们谁也没负谁,只是造化弄人而已。” 那日晚饭时,刘书呆不顾大家阻拦,喝的酩酊大醉。他大概是第一次醉酒,喝了不足半坛就满嘴胡言。也许是多年的心事在心中憋了太久,醉酒之后,他终于断断续续的将他和李氏的故事讲了出来…… 之前地故事正如李氏所说那样,刘玉书上京参加科举,她在家中等他中举归来。事情之所以生变化,正是在南苏京城突然被攻占之时。 北君国攻占京城时,刘玉书还在京城没有出返乡,但因为是新科状元,还未封官,不在北君国大肆逮捕的官员名单之中。抓住时机,刘玉书仓皇地逃出京城,在战乱中往岳州赶去,他一介书生,在路上自然是颠沛流离,吃了无数苦楚书.道等他回到岳州时,还不及他去找李氏,李氏的父亲便早已找到他。 李老爷是当地富贾,家财万贯,可惜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他将李氏看做掌上明珠。虽然刘玉书是寒门出身,但是李老爷本指望着刘玉书考中状元之后,能走上仕途,那么女儿嫁给他也算是个好归宿。可如今南苏国破灭,刘玉书的状元头衔反而会给李家招来无妄之灾。 李老爷擅自给女儿找了一门亲事,那便是去做岳州城主的续弦。刘玉书听了自然不同意,不说他跟李氏二人情深意重,只说那城主已是四十出头的人,年仅十五的李氏嫁过去做续弦,肯定不会幸福。 见刘玉书怎么都不肯放弃女儿,李老爷又给刘玉书指出一条路,让他向北君国投诚,在北君国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之后,再来迎娶他的女儿。 刘玉书被逼无奈,两条路他哪一条都不愿意选。 李老爷劝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为她着想,现在世道混乱,你难道要她跟着你过着颠沛流离、衣食不周的生活?城主虽然年已四十,但是正直壮年,并不算老,而且他仁慈心肠,这些年为我们岳州百姓做了无数好事,受全城百信爱戴,我相信他必定不会亏待我儿!若你是真的为她好,你就放开她,断了这个念想吧……” 此时北君国地军队已逼近岳州城,在南苏官员和士兵纷纷逃走之后,岳州城主为保全城百姓地性命,选择开门投降,北君国见他投诚,于是保留了他城主的地位。 苦苦挣扎了数日,刘玉书最终不肯向北君国投降,于是只能放弃李氏,离开了岳州。 刘玉书醉倒在饭桌上,嘴里还兀自说着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众人看着他,都摇头感叹。 晚间。街上地灯火都亮了起来,灯会开始了。 慕南风邀苏景玉去观赏灯会,紫菱提着今天下午在城隍庙买的八角灯笼一起出门。苏景玉从紫菱手上接过灯笼,看着灯笼七个面上都画着十分好看的水墨画。唯独第八个面上的画只做了一半,就毁了。 “好可惜,连带其他七幅画也糟蹋了。” 紫菱在旁解释说:“这个灯笼上原本没有画,是我让书生画地。他本不肯画,说是答应了别人,只为那一个人在灯笼上作画,后来我拿出公子的名头才强迫他动笔的,可是谁知道他画到最后画不下去。生生把第八幅画给弄污了。连衣服也全都染了。” 苏景玉略带责备的说:“你怎么能强人所难,他既然不肯画,定然是有原因,你那样逼迫他,肯定是触动了他地伤心往事。” 紫菱低头说:“我若提前知道他和李姑娘的故事。也就不会强迫他了,我只当他摆书生的臭架子呢。” 苏景玉叹了口气说:“现在知道也不晚。明天去给他赔礼道歉吧。紫菱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苏景玉又对慕南风说:“没想到刘堂主是这样有骨气、有气血的一个人,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可是强势却压不垮他的脊背,为了国家大义而放弃了个人情爱,非一般人能做到,真正是个好男儿!” 慕南风说:“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苏景玉苦笑道:“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为了计谋才嫁给君子殊,而他跟李姑娘则是真心相爱。” 慕南风追问道:“你对君子殊当真就不动心?当真就没有一点感情?” 苏景玉突然怒道:“慕公子!国恨家仇在此,这些问题是该问的吗?” 说完,她拂袖而去。慕南风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心道:若真是无情。又何必动怒呢? 第二日车队再次准备出时,刘玉书捧着几乎要疼裂地脑袋走出客栈。一面走一面说:“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好疼……” 紫菱坐在一辆马车地前面,看他这副样子,哼的说道:“不知道昨天是谁喝了那么多呢,没有酒量还学人喝酒!” 刘玉书抬头看见紫菱,脸上呼的红了,想必是想起昨天强说紫菱跟他定亲之事了,于是忙赔罪说:“昨天多有得罪,还望紫菱姑娘见谅。在下毁了姑娘的名声,我一定会负责的,若姑娘不弃……” “等等……”紫菱忙打断说:“你别说要娶我做补偿啊,那样我可不愿意!” 刘玉书窘迫地说:“自然自然,在下只是一个穷书生,是在下高攀了。不知姑娘要我怎么赔偿?” 紫菱想了想说:“这个啊,我还没想好,不然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改天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讨债,怎样?” 刘玉书自然没话讲,点头和她约定下来。车队就要出,赵哲在后面喊刘玉书上车,刘玉书别过紫菱,钻进了后面的马车之中。 苏景玉在车内将他们地话听得清楚明白,等紫菱进马车之后,她问道:“不是说要向他赔礼道歉吗?怎么没说出口?” 紫菱别扭的揪着衣角说:“对着死书呆,人家说不出口嘛!” 苏景玉笑一笑,并不勉强她。 在另一辆马车中,刘玉书看到马车中悬挂着他昨日穿的那件青袍,诧异的问赵哲:“赵大哥,我的衣服为何会挂在这里?” 赵哲笑着说:“昨天你的衣服染了墨汁,晚上紫菱姑娘连夜帮你把衣服洗干净了,现下还有一些没干,她特意叮嘱我要把衣服晾起来,不可折起来。” 刘玉书取下衣服,昨天染上的大片墨汁真的洗干净了!他舞文弄墨二十载,自然知道墨汁沾在衣服上是极难洗掉的,没想到紫菱竟然能把衣服洗的焕然一新! 一时间,他心头涌上一阵莫名地情绪。 第八十七章 远宫哀声 八月二十日,苏景玉一行人正走在去往洪州的路上。此时天色阴霾,隐有雷声滚滚,似是要下暴雨。他们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叫做稻香村的小镇,过了这个小镇想去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需要翻过村后的大山。孙印担心在上山的途中遭遇大雨,便提议提早在稻花村停下,等大雨过后再赶路。 稻花村不过是个人数不及百人的小村,没有任何一户人家能容纳车队一行五十多人。稻花村的村长告诉孙印,在山脚下有一个小寺庙,虽不知能不能容下这么多人,但是总比农家的草舍强一些。 孙印派人去庙里打探了一番,庙里不过住着几个落魄的和尚,添了些灯油钱之后,和尚很高兴的把车队迎进去。虽说庙很小,但是大堂总算把五十个人容进去,货物马车则停在庙外临时拉起的雨棚里。 此时刚到申时(下午3-5点),天空却已被密布的阴云遮的黑夜一般。孙印看着天空,忧心的说:“这场雨看来不小啊,切莫冲毁了道路啊。” 一语方毕,天空中电闪雷鸣猛的大作,暴雨忽的就泼了下来。大家在庙内三五一团围坐,或看着外面的大雨,或低声闲聊,或闭目休息。 苏景玉他们围坐在大堂佛像左侧的一个角落里,堂内长长的幡布落下,正好将他们和车队其他的人隔开。紫菱问庙内的和尚要了些热水,泡了茶,给苏景玉、慕南风、邵峰、赵哲、刘玉书一一送去,几人喝着热茶商谈起事情来。 自苏景玉过江抵达江南,她就派苏门的人到处去打探关于“暗夜公子”的事情,可是至今没有回音。谢长廷可谓是老江湖,同时掌握着苏门的各种信息渠道,他不知道的事,苏景玉只道别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抱着侥幸的心里,苏景玉问慕南风:“慕公子。不知你可曾听说江湖中有暗夜公子这号人物?” “暗夜公子?”慕南风凝眉深思,最后果然摇头,他并不曾听说过。 倒是赵哲像是想起什么,惊讶的说:“苏公子问的可是十年前大闹烽火山庄地暗夜公子?” 苏景玉并不知以前的事,实话说:“这个我不清楚,我所说的暗夜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泛着红光的弯刀。一刀可以斩杀多人,手段十分狠辣,不知赵大哥所说的人,是不是这样?” 赵哲听了她的形容,忙点头说:“是他是他!十年前南苏京都失守,我随师父去烽火山庄,与武林各道人士一同商量救国之法,打算潜入北君国地前方阵营,去刺杀敌军主帅。没料到突然杀出一个暗夜公子。声称要与江南武林人士比武,我们不应,他强行出手。那一天。他伤了我们十三人,杀死五人,我们兵力损伤大半,刺杀计划也因此被阻无法施展。” 苏景玉听了说:“如此说来。他是南苏地敌人?” 赵哲思量着说:“虽是打着比武地名号而来。可是造成地结果却坏了我们地大事。说来地确是敌人。是君子殊派来破坏我们计划地也不一定。只是后来嫌少听到他地消息。也不知他何去何从。” 一直沉默在旁地邵峰突然说:“此人应该不是君子殊地属下。我和亡兄当年因路上遇阻。未赶到烽火山庄。所以并未见到你们所说地暗夜公子。可是后来我和亡兄执意闯军营刺杀君子殊。那时他地身边并无你们所说地那个人。不然有如此高手相护。他何至于被我刺中那致命地一箭?” 苏景玉忽地想起君子殊因中箭而落下地心疾。她这次匆匆离开。杜墨之手上只有解药地部分成分。若君子殊心疾作。岂不是无人能救?不可抑制地。她担心起来。待她回过神来。正听见赵哲在对她说话。 她忙收起心事。问:“刚才赵大哥说什么?” 赵哲重复说:“我是问。苏公子怎么会突然问起暗夜公子地事情?那已经是十年前地人和事了。” 苏景玉回答道:“说出来你们也许不行,我在云州准备过江的时候被西太后地人追杀,险些遇害,是暗夜公子出手救我。” 众人果然吃了一惊。此人敌友不明。倒真让人难办。 慕南风认真的说:“此人出现的时机甚为怪异,十年前北君国攻打我南苏时他突然出现。阔别十年,今日北君国即将攻打沧浪国,他又出现,不知是何企图?他武功高又敌友不明,得吩咐各路兄弟多注意他的消息!” 他的话有理,一时引起众人的沉思。 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转眼到了晚饭的时刻。车队的厨子在庙内架起大锅,给大家烹饪,因是在庙内做饭,厨子避了腥荤,只做了些素食。稻花村地村长见这是个大商队,希望能帮村人谋点好处,特在家里备了酒菜,请孙印过去吃。孙印记着明叔交待的话,自然处处以苏景玉等人为先,于是请他们一同去村长家。 推搡了半天,最终是苏景玉和慕南风随着孙印一起去村长家。村长见随行的两个人气质不凡,越的说着好听的话奉承众人。虽是小村子,但看得出村长用心的准备着饭菜,饭桌上鸡鸭鱼不少,还有个整只的乳猪。 这村长是个极用心的人,他在饭桌上同孙印一来二去,竟然让孙印答应高价购下他村里金秋的所有收成。苏景玉和慕南风怎地说也不是商队地人,只在一旁吃饭并不多话。 饭后,雨一直没有停歇的趋势,夜越黑地不见五指,村长出言留他们三人住下,苏景玉本要推辞,没想到孙印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苏景玉有些皱眉,慕南风在旁低声劝道:“你就体谅了孙印的这份好心吧,若不是想着给我们弄个好住处,他何至于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村长的要求?” 那晚,村长将家里的两间房都腾给他们住,自己去邻居家挤着过一晚。 孙印对苏景玉说:“看着雨势,山上的路应该冲坏了,怕是要在这里多待两天,我已跟村长说好,在我们离开村子之前,两位公子就住在这里吧。” 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孙印已经安排好,苏景玉唯有道谢了。 孙印小坐了一会之后,说放心不下车队,独自一人回到庙里。苏景玉和慕南风稍有些尴尬的待在村长家中,现在睡觉时间太早,正不知做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以为是孙印被大雨所阻折道返回,慕南风一开门,门口站的确是一名貌美的红衣女子。看她的打扮,应是苏门弟子。 慕南风侧开身,让苏景玉看到门口之人。门口的女子见到苏景玉立即跪下,禀道:“启禀门主,弟子奉谢长老之命,有要事禀报!” 看着女子全身湿透,雨水顺着头如注般流下,看来她是冒雨连夜赶路而来,不知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苏景玉带着女子走进一间房中,二人说了十多分钟的话,女子重新退了出来,告辞离开了。苏景玉过了一会才从房内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有些凄然。 慕南风担心的问:“公主,生什么事了?” 见苏景玉不说话,慕南风又说:“若不方便说,我便不问了,只是公主不要太过忧心,万事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苏景玉摇摇头说:“没有办法了……人死焉可复生?” 慕南风一惊,问:“谁?” 苏景玉扶着椅子坐下,颓然的说:“皇后殁了,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刘敏贞淡淡的笑着,对苏景玉说,要她嫁入王府陪自己做伴;在皇宫再次重逢时,贵为皇后的刘敏贞对苏景玉好言相劝,只为帮皇上留下这个太后都不喜欢的妃子。 从始至终,刘敏贞总是安静的做着她的王妃、皇后,不曾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为的只是让君子殊能够得到喜欢的人,一切都只为他的幸福。 苏景玉想到那个孤寂、可怜的人,心中越悲怆。慕南风劝道:“人自有天命,皇后的命数如此,公主徒劳伤心又有何用呢?” 苏景玉伤心的说:“都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提议让君子殊立她为王妃,她也许可以嫁个普通的人家,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进宫后,她的病虽不是我一手造成,但是我本来可以帮她治好,却为了一己私利一直拖着让她长病不起。她对我一向极好,可从头到尾,都是我害了她!” 慕南风见她伤心欲泣,抓住她的肩膀说:“公主,你的心是在动摇吗?为了南苏国的大业,牺牲是必须的,公主你是为了大业才做出那些事,何必自责?若只因死了一个人,你便伤心不已,怎么去面对他日更残忍的人和事?你真的有这个觉悟了吗?” 江山大业,是在无数尸骨和血泪的基础上堆砌起来的。苏景玉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觉悟来面对厮杀和阴谋,没想到,真的有人因她而死时,她的心开始痛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推开慕南风的手,她回到房间。 窗外仍然风雨大作,那风声,听着如泣如诉,那雨水,又似谁的眼泪? 第八十八章 梦魇夜话 昏昏沉沉的,苏景玉歪在床上睡着了,眼角隐约挂着点点泪光。些许是这些天车马劳顿太累了,亦或是听到皇后病逝的消息太过伤神,苏景玉这一觉睡的很沉,以至于一个黑影潜进她的房间,她都没有察觉到。 床头的豆灯明明暗暗的着微弱的黄光,看到她眼角的泪痕,黑影似乎有些诧异。良久,那人感叹道:“今日如此,又何必当初?”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雷声,灯火熄灭,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黑影倚着床边坐下,在黑暗中感受苏景玉的气息。 苏景玉在做一个梦,做一个她多年都未再做的梦。在梦中,苏景玉回到了六岁的时候,那时,南苏皇宫在大火中焚烧,丈许高的火焰中,她仿佛看到父皇、母妃,以及哥哥们挣扎的身影,她想穿过火焰奔去他们身边,哪怕是死,她也想跟他们在一起! 她听到父皇在火中对她喊道:“皇儿,你要为我们报仇!” 苏景玉向父皇伸手,南苏皇帝的身影却忽的消失了,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少年,那是苏景玉的双胞哥哥。 “三哥、四哥!”苏景玉激动的对他们喊道。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对她喊:“七妹、别过来,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看着两个越渐越模糊的身影,苏景玉哭喊道:“别丢下我,带我走,带我走……” 火渐渐熄灭,苏景玉眼前尽是残垣断壁的宫殿,她无助的站在偌大的皇宫之中,父皇和哥哥的话犹在耳边回响…… “为我们报仇!”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苏景玉哭着到处寻找亲人。可是到处都是灰烬。活着地。只有她一人。一阵风过。风扬起地上地灰烬。模糊了苏景玉地眼睛。待尘埃落定时。她眼前地景象已经转变。眼前。母亲正站在紫藤树下对她微笑。 “玉儿。/书.道下学回来了?看你一身灰尘。又跟哥哥去哪调皮了?” 因这一句话。苏景玉仿佛真地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安定幸福地皇宫生活。看着母亲。苏景玉地眼泪突然奔涌出来。她哭喊着跑上去。抱住谢莲卿地腰身。说道:“母妃。你们不要丢下玉儿一个人!” 谢莲卿边笑边抚摸她地头。说:“你不会一个人。我们一直都在你地心里。但是你地路要你自己走完。我相信我地玉儿是最坚强勇敢地。你一定可以……” 突然一道雷电闪过。引燃了紫藤花架。眼前地景象又化作一片火海。谢莲卿地身影也渐渐模糊。 “不要、不要离开我!”苏景玉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对着母亲的方向大喊:“母亲别走,别丢下我!” 被梦魇困住的苏景玉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泪哗哗地从眼角流出,她的手胡乱挥舞,不知怎的就抓住黑影地手臂。而后怎么也不松开。 黑影看着哭的小孩子似的的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不禁猜测她究竟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当苏景玉喘着粗气惊醒的时候,她难以置信的摸着自己脸上的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父皇、母妃知道她心旌动摇,特地来提醒她地? 未等她想到答案,她就现眼前的情形大大的不对,她手中捉着的人。是谁? 感觉到苏景玉醒来,黑衣人挥手,油灯再次燃起。 昏黄的灯光下,苏景玉看到自己捉着的人竟然是暗夜公子! 虽然他的脸被精致的银面具遮盖住,但是金冠银袍,手中的弯刀,无一不让人印象深刻,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苏景玉松开手。警觉地问道:“你究竟是敌是友?” 虽然诧异又紧张书.道但是苏景玉明白暗夜公子这次来绝不是要杀她,不然早就动手了。所以她并未作出防备的动作。 暗夜公子的声音很嘶哑,像是被什么器物刻意改变过一样,只听他问:“你在梦中哭的伤心,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苏景玉反问道:“这跟公子你有关系吗?公子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想讨回在下上次欠你的人情,还请直说,不然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是大大的不妥。” 暗夜公子“哈哈”笑了两声,说:“没想到你还怕跟男人共处一室,即使我走了,你跟慕南风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担心吗?” 暗夜公子半夜闯入她的房间,此时又不说正事,只跟她胡扯,苏景玉心中早已不耐烦,加之心情不好,她语气不善的说:“你究竟是何人?来此何意?再不说,休怪我不念你救我的情分。” 她这样一说,暗夜公子倒觉得有意思,说:“念情分,你欲怎样?不念情分,又要怎样?” 苏景玉已摆出招式,口中回道:“善则友,敌则灭!” “若是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呢?” 懒得跟他废话,苏景玉说:“不管是友是敌,先让我看看你是谁!” 说吧,她就蛇拳出手,直逼暗夜公子地面具。 暗夜公子飘身后退,笑道:“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就此别过。”说罢就破窗而出。 打斗声惊醒了隔壁地慕南风,慕南风赶来询问何事,苏景玉告诉他刚刚暗夜公子来过,慕南风一脸的诧异。两人坐下商讨很久,都想不出暗夜公子究竟为何而来,只好作罢不再去想。 在此事过后地第二天下午,大雨终于停下,商队重新上路。同时,苏门送来了一个让苏景玉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的消息:秦琴生下了一个女儿,因诞生于皇后病殁之后,被认为是皇后转世,赐名“涅凰公主”,秦琴则被升至一品惠妃,震惊朝野及后宫。 众人皆以为。秦琴得以荣升惠妃,是因为女儿生的时间恰好,皇上因缅怀先皇后,所以才给她如此高的殊荣,只怕生下皇子,奖赏也不过如此。 但是秦琴心中很清楚。她惠妃之位的得来,全倚仗父兄在外的努力。秦家帮助君子殊在沧浪国离间沧浪女皇和亲王的关系,其中官方出不得面的,皆是由秦家父子二人出手。惠妃之位与其说是对秦琴的奖赏,不如说是对秦家地赏赐。 皇后殁了,淑妃废了,惠妃便是妃嫔中地位最高的妃子,只是秦琴她真的能在惠妃那个位置上安然无恙吗?苏景玉不禁担心起来。 埕都皇宫中,秦琴带着女儿涅凰公主搬进惠妃专有的宫殿。萱若殿。因涅凰是君子殊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孩,在宫中仍是受到大家的高度关注。西太后特地赏了很多东西。还赐了两名精心挑选地乳母专门照料。其他妃嫔自然纷纷来看望,只是目的各有不同。 君子殊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后宫了,以前谢景玉在的时候,其他人虽然不得宠,但是每个月照例,君子殊总会在各处去看看,不至于太冷落她们。可现在,一月有余,君子殊都未踏足后宫半步! 柳婕妤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在看完小公主之后,她来到还在坐月子的秦琴身边,例行问了两句身体安好之后,她忍不住说道:“现在整个后宫,想必只有惠妃娘娘和小公主才能让皇上现身了,小公主长的可爱,皇上想必每天都会来看望吧?” 这话却说到了秦琴的伤心之处,她侧过脸,神情有些悲戚的说:“从孩子出生至今。皇上还未来过。” 旁人个个目瞪口呆。 武祈然开口安慰道:“最近国事繁重,战事将近,皇上肯定忙于社稷,所以才一时疏忽,姐妹们想必都能谅解。” 要跟沧浪国打仗的事,后宫或多或小知道一些,武祈然这样说了,秦琴也不好继续哀怨下去,只好强笑道说:“不管怎样。我有了涅凰。有她陪我,就够了。” 众人听她这样说。又是一番安慰。 离开了萱若殿,柳婕妤有些冷嘲热讽地说:“都说母凭子贵,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就算封了惠妃也不如淑妃当初的万分之董婕妤听她说的这样露骨,赶紧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胡说,瞟眼走在前面地武贵嫔,见她恍若未闻,舒口气叮嘱柳婕妤道:“那个人早已是禁忌,你别再提了,若被西太后听到,指不定要怎么罚你!” 因柳御史背叛西太后之事,柳婕妤在后宫中已经步履维艰,此时再被董妍提到西太后,柳婕妤面露苦色,低声对董妍说:“若她在,定有办法整治那妖婆。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妹定会被她整死!” 董婕妤叹了一声,不再多话。 在西太后的华音殿中,朝中的几位重要大臣都聚在此,西太后怒不可遏的说:“让你们辅佐皇上,你们就是这样辅佐的?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要亲自前往敌国打探军情,你们这些个做大臣的到底汗颜不汗颜?” 几位大臣忙请罪,同时也诉苦道:“西太后恕罪,众臣自然是反对皇上这么做的,可是皇上致意如此,众臣拗不过圣意,皇上只通知了我们众人之后,就带着武少将和少数精兵南下了。” 西太后气的咬牙说:“真是胡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将置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于何地?”她稍微喘了口气,问:“你们现在可知道皇上走到哪了?” 众臣面面相觑,都道:“微臣不知,皇上只说让微臣等在京城等他的消息行事……”西太后将杯盏摔碎在他们面前,令道:“给哀家去找皇上!”想了想,她又叮嘱道:“秘密地找,若被沧浪国知道了此事,哀家立即要了你们的脑袋!” 众臣怯怯,忙应声退了下去。 第八十九章 凝眉相望 翻过稻花村后的青山,继续往东南走两日,就是陶瓷的盛产地,洪州,也是苏景玉一行人去沧浪国的必经之地。 洪州有中原最大的陶瓷作坊,官坊、民间作坊无数,其中最有名的是一间叫做“秦花瓷记”的民间作坊。根据苏门的消息称,秦花瓷记的老板正是北君国富商,秦康,也就是秦琴的父亲。 流通货栈这几年和秦氏的商贸来往越来越多,互相倚重,秦氏主管生产,流通货栈则是跑销路。既然来了洪州,孙印少不得要去秦花瓷记,和他们谈谈生意,联络感情。 在洪州的醉归楼对面,有一家茶楼,此茶楼建在两条街道的交叉之处,若从二楼的窗户看去,两条街上的动静皆收眼底。 而此刻,在这座茶楼的二楼上,正坐了一桌人,他们临街而坐,或品茶、或说话、或看着窗外出神。 茶楼的小二小心的伺候着这一桌的贵客,他只识得其中有一位是秦花瓷记的少当家秦谦大少爷,而另外几位他虽不识得,但是看秦大少对他们那样客气,必然也是来历不凡。 秦谦挥手赶走斟茶的小二,关上房门,对窗边的人说:“赵爷,此地人多口杂,又耳目众多,久留不妥,还是回庄子里休息吧?若赵爷喜欢这里的茶,我自会准备妥当,给爷奉上的。坐在窗边的“赵爷”转过头看向秦谦,赫然是当今圣上君子殊! 他看着惶惶不安的秦谦说:“有祈轩在,你担心什么?安心坐下喝你的茶。” 坐在君子殊左手边黑着脸的青年,正是武少将武祈轩! 武祈轩听他谈起自己,一脸郁闷的说:“我迟早有一天被你害死,这一次瞒着老夫人和我爹这样跑出来,等我们回去,你肯定没事,我一定会被我爹打死。” 君子殊难得好心情的笑道:“哪有这么严重。 武祈轩一脸正经地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你不在家。到处派人找你。这样下去。总是不好。” 君子殊沉默不语。转头看着窗外。 窗外地街道上忽然掀起一阵喧哗。桌上地几人齐齐探头看向外面。只见一只车队浩浩荡荡地进城。将道路都给沾满了。秦谦认得车队上地旗子。对君子殊和武祈轩说:“这是流通货栈地车队。看他们这次地规模。又要大干一笔了。” 武祈轩兴趣缺缺。他对生意上地事一向没兴趣。但君子殊却一直仔细地盯着街道。他地眼神带着期盼和惆怅。让武祈轩有些不明。 他随着君子殊地眼神看下去。只见几名青年男子从流通货栈地马车上走下。从背影来看。有几个身形健硕。英姿不凡。另有两个稍显纤瘦。似文弱书生。 武祈轩正奇怪君子殊为什么要盯着几个男人看。就在此时。其中一个瘦弱地男子突然回过头来。和身后地丫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一回头。吓地武祈轩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竟然是她! 重新在椅子上坐稳,武祈轩见秦谦也是惊讶的不行,唯独君子殊脸上没有特殊表情,只是极认真的看着外面的人。 “赵爷……”武祈轩舌头有些打结,说:“你不是下令把她休了。然后幽禁在别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子殊目送苏景玉等人走入醉归楼,回过神来说:“我于心不忍。对她,我一向束手无策。” “可是……”武祈轩只知道苏景玉是南苏七公主,并不知道她曾经扮过赛仙仙,于是说:“放虎归山,总是不妥啊!” 君子殊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书.道他不愿看着她如被折地花儿一般,一天天枯萎下去,他不愿看到她在行宫之中。生命随时都受到威胁。 君子殊转而问武祈轩和秦谦二人:“你们看到刚刚下马车时,在她身边的那几名男子吗?可知道他们是谁?” 武祈轩想了想说:“其中有个黑瘦的中年人,那个似乎是江南霸王弓邵峰,我还记得当年他闯入军营时地样子,绝错不了。看来传言不假,她果真跟乱党有关系。只是另外几人,我就不知了。” 秦谦一个也不认识,沉默不语。 君子殊说:“另外三名男子都是复苏盟的人,中间那个黑衣玉冠的人。正是复苏盟现任盟主慕南风。” 武祈轩“啊”的一声拍桌站起。说:“平时怎么搜都搜不到,现在自行送上门来。看我这就过去取了他们的脑袋。” “若想暴露行踪,你就去吧。”君子殊淡淡的说了一句,武祈轩只得不甘心的重新坐下。 君子殊叮嘱秦谦道:“看来流通货栈跟复苏盟的联系不浅,你跟他们打交道时要多留心,不要被复苏盟的人利用了。” 秦谦惶恐地说:“是,属下定当仔细注意。” 秦氏和流通货栈合作,除了生意互利之外,秦氏更主要是要通过流通货栈深入沧浪国,而流通货栈则明知被利用,却只当不知,以便控制秦氏,乃至北君对沧浪的行动。 在这场博弈之中,秦氏和流通货栈各自心知肚明,却又不说破,双赢互利倒也自在,只是不知最后的收尾阶段究竟谁赢谁输。 苏景玉入住醉归楼之后,来不及梳洗,就拿起刚刚从醉归楼掌柜处收到的信查看起来。信中所说,君子殊微服出巡,大约也是要去沧浪国,只是此时下落不明,尚在寻找当中。 收起信,苏景玉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忧心,他何时变的这么冲动,竟会亲自去沧浪国? 紫菱在旁倒茶、收拾行李,见苏景玉坐在桌边一直出神,问道:“小姐,送来的消息中有什么让小姐很忧心的吗?” 苏景玉摇头说:“忧心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想不通。” 紫菱自然而然的接嘴说:“小姐想不通不妨去找书呆说一说,那呆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猜人猜事,准地可怕呢!” 苏景玉听她这样说,一时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说:“你何时变得这么了解他?看来你的心思变咯,我留不住了,干脆让你去服侍书生好了。” 虽是玩笑话,却把紫菱吓的半死,忙跪下来说:“小姐恕罪,紫菱只服侍小姐一个人,就算死也不会变心的!” 苏景玉继续逗道:“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经十六岁了,该嫁人了。” 紫菱一头扎到地上,叩头说:“小姐别赶紫菱走,紫菱要服侍小姐一辈子!” “一辈子?你不嫁人了?” “紫菱生是苏门的人,死是苏门的鬼!” 本来只是为了逗她,没料到把她吓成这样。苏景玉不禁想到,紫菱说这些话,究竟是因为她真心愿意服侍自己,还是因为惧怕苏门的规矩以及入门时给她服下的药呢? 苏景玉拉起紫菱,说:“你看你,我只是开玩笑。而且等你长大了,你迟早是要嫁人地,我看书生人不错,若你们两情相悦,我以后会做主,让文清长老解开你身上地毒,放你自由的。” 紫菱急地要哭了,说:“当初若不是苏门肯收留我,我早就死在乱坟岗了,入门时我就誓说过,我会一辈子为苏门效力,小姐千万不要赶我走!” “罢、罢,”见她这样子,苏景玉不好多说,只说:“只要你愿意留下,我肯定不会赶你走,只是你记得,等哪天你想嫁人了,只管跟我讲,看在你忠心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多谢小姐!” 饭后,苏景玉招来众人在房中议事,将君子殊离宫的消息告诉了大家,众人自然惊诧一番。想起紫菱说书生的那些话,苏景玉问刘玉书:“刘堂主,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刘玉书听到苏景玉的问话有些惊诧,思考了一会说:“私以为皇帝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能是有两个原因。其一,当年皇上亲自率兵攻打南苏国,他虽不是主帅,却有莫大的功劳,如今他坐稳帝位再出兵攻打沧浪国,足以显示他想要一统中原的狼子野心,这种人一般会很享受征服的乐趣,他大概是希望自己手中的江山都是由自己亲手打下。除了这一点,大概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沧浪国是假,只不过是打着幌子出来做其他必须由他亲自做的事。” 就苏景玉对君子殊的了解,她觉得第一点原因的可能性很小,且不说君子殊没要那么强烈炽热的野心和**,单是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亲自率兵攻打沧浪国。他虽身怀高武艺,却因心疾而不能随意动用武功,这次他出行,若是路上遇到意外,只怕会有不测……想着想着,苏景玉竟然开始担心起君子殊。 意识到自己思想走神,苏景玉赶紧回过神继续想,若不是刘玉书所说的第一点原因,那他出宫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想来想去没要结果,苏景玉对大家说:“以我对他的了解,第二点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大,看来他出宫还是别有所图,为了以防万一,打探清楚他的出行目的比较重要。” 苏景玉这样说,众人一阵商量,而后各自安排事情去了。 第九十章 意外被擒 众人走后,苏景玉取出自己珍藏的锦囊,在锦囊之中,装着治疗君子殊心疾的药方。离宫之时,杜墨之尚未得到全套的药方,若君子殊真的犯病,他该怎么办?他是一国之主,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北君国又会怎样? 苏景玉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担心这些问题,可是心里却止不住的会去想。叹了口气,苏景玉摇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冒失,太不爱惜自己了……” 晚间,一个小孩童找到正在楼下吃晚饭的苏景玉,拉着她的衣袖说:“大哥哥,有人让我把这个信给你。” 苏景玉错愕的看着小孩,见小孩一手拿着糖糕,一手举着一封信,满脸的高兴,显然是有人拿糖糕收买小孩,让他送信。 苏景玉没有多问那个小孩,接过信之后就放他走了。她展开信来看,写信之人告诉她君子殊目前正在洪州,让她自己小心慎行。 前后将信看了一遍,苏景玉并没有现任何落款或者线索。谁?是谁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提醒她?这个消息究竟是好意还是陷阱? 从小孩送信到苏景玉看完信,慕南风一直静默的坐在旁边,他并未主动询问什么,只是仔细的看着苏景玉的每个神情变化。 苏景玉收起信,继续吃饭,简单用了一些饭菜之后,她转身上楼回了房间,整个过程中未言一语。 回到房间后,她重新取出书信仔细看起来。再次仔细观察信上的笔迹,她有了个细小而惊讶的现。虽然笔迹刻意伪装过,但是写信人多年的书写习惯一直未变,从那一点点细小的笔画书写习惯上,苏景玉猜到了书信的书写人极有可能是秦谦。 如果是秦谦,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他会知道君子殊的下落并不奇怪,他会给苏景玉写信也不奇怪,只是他写信的意图,苏景玉一时不敢妄下论断。 关于君子殊的行踪。苏景玉下意识里不想告诉复苏盟的众人,于是在午夜之后,她悄悄换上夜行衣,独自往秦花瓷记去了。 秦花瓷记地作坊占地极大。在洪州里很显眼。稍微寻找就可找到。而秦记地别馆正修在里秦花瓷记不远处。是以苏景玉能够很快地找到秦谦所住地宅子。 在园林模样地别馆中。有一处阁楼还亮着灯。苏景玉摸索着靠近。从窗户中探进去。正是秦谦俯在案前。处理着生意上地账簿。 见到他。苏景玉轻手轻脚地从窗户溜进去。刚走近秦谦。秦谦便警觉地现了。 “谁?” 苏景玉脸上迅地扯出一个笑容。对吃惊不已地秦谦说:“秦二哥。近来安好?”秦谦定了下神。方说:“苏妹妹。怎么是你?” 苏景玉笑道:“我听说四姐姐喜得公主。又荣升惠妃。特来祝贺秦二哥;再者嘛。是专程来感谢秦二哥给我通风报信。不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也在洪州。一不小心碰到就麻烦了。” 秦谦脸色稍变,紧张的说:“我……并不曾给你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苏景玉见他这样,抿嘴一笑,说:“秦二哥既然是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分寸。不会害的二哥里外不是人,二哥连这点也不相信我吗?” 秦谦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苏妹妹,你我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你好歹在我秦家待了六年。你知道的,我们一家人将你当做自家人看待,父亲更是疼你如己出。这次你出事,我才知道你原来是南苏国的公主,父亲见你身陷险境。急的夜不能寐,琴儿更是多次在皇上面前冒死为你求情。无奈秦家乃商贾之家,力量微薄,不能救你,但扪心自问,秦家已是尽力。你对秦家知根知底,我们为皇上办事,想必你早就知道,而你是南苏国地公主。你我立场相对。今后对你,怕是不比从前……” “既然如此。那二哥为什么要特意写信提醒我?” 秦谦疲惫的撑着头说:“六年的情分在那里,不管是我,还是秦家地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你死去。你我要走的路不同,我不能也不会背叛皇上,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望妹妹谅解。” 苏景玉听完,感激的说:“秦二哥此时还能为我着想,景玉感激不尽。诚然,你我要走的道路不同,但景玉保证,不管什么时候,绝不会忘记秦家对我的好。” 秦谦原本还想劝苏景玉不要想什么报仇复国,但转念想想,事已至此,再劝已无意义,唯有说:“苏妹妹今后多自珍重!” 苏景玉告别秦谦,心中放心很多。从书信中,她不能判断秦谦写信的意图,但是当面和秦谦谈过之后,那言语神情都证明着,秦谦的确是为她好,才写的那封信。 穿梭在别馆地园林中,苏景玉打算回醉归楼。她一面赶路一面回想着最开始到秦家的情形。她被带去秦家是非常意外的事情,当时秦家老爷秦康见到何谢莲卿酷似的苏景玉,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她带回家收养,连谢长坤也拗不过他。 从秦康当时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一早就知道苏景玉就是谢莲卿的女儿,但他一直收留她,珍爱她,足以说明秦康和谢莲卿当年的情分不浅。这样的秦家,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兴许是脑海中想着事情走了神,苏景玉竟然在别馆中走错了方向,不知怎地,她走到了一片假山石林当中。 假山石林中的小路错综复杂,加之天黑难辨,苏景玉走了几圈越走越迷糊,心中一横,干脆跳跃到山石之上,打算直接横飞出石林。可是她这一跃,却暴露了身形。 因君子殊也住在秦家的别馆之中,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别馆中增加了很多护院守卫。他居住的地方,正是假山石林附近的一个楼阁。 苏景玉腾空飞起时,正巧被巡逻的护院看到。护院看到之后,吆喝声起,立即涌来几支队伍钻进石林抓“刺客”。苏景玉心中暗呼不好,她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对方又人多势众,如今虽可暂时避开众人的搜索,可她还是找不到出路,就如瓮中捉鳖一般,她迟早会被搜到! 就在她焦急之际,一个高飞地矫健人影从天而降,拦住了苏景玉地去路。苏景玉看清楚来人之后,心中更是慌乱。 来人正是武祈轩。 武祈轩听闻有刺客,立即从床上翻身而其,跃出房后,凭借着轻功,转瞬间就来到了石林附近。他飞上最高的假山,放眼四望,借助护院手中火把映射地光,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逃窜的黑影。 他飞身前往,从天而降拦住苏景玉的去路,二人未言一字,立即交上手。苏景玉穿着夜行衣,他并未认出她来,但是二人刚一交上手,武祈轩便敏锐的现,这个人就是几个月前在皇宫与他交过手的那个刺客! 武祈轩下意识里认为这个“刺客”是从京城一直追杀君子殊至此,于是气愤的吼道:“大胆逆贼,你究竟是谁?谁派你来的?” 苏景玉依然一言不,一心只为脱身。 武祈轩见对方想逃,更是下了重手,决心要把刺客拿下。苏景玉武功不敌他,渐渐落于下风。心知再这样纠缠下去必然会出大事,苏景玉准备再次利用袖中藏的袖箭脱身,但是武祈轩之前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这次怎会再上当? 就在苏景玉转身准备射出袖箭时,武祈轩看穿他的意图,直接一手上前抓住她准备放暗箭的手,另外一掌直拍苏景玉的前胸。中掌的瞬间,苏景玉只觉得四肢百骸被震的酸麻,立即没了力气,胸口更是如火焰焚烧般疼痛。挣扎了两下,一股气血自胸腔上涌,苏景玉嗓子眼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武祈轩捉住昏迷的苏景玉,一把扯下她的蒙面布,瞬间,错愕的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秦馆的护院纷纷赶来,看到是少东家的朋友亲自捉住刺客,他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武祈轩哪还顾得上他们,抱起苏景玉,直奔君子殊的阁楼。 护院总教头看见少东家的客人直接将刺客带走,觉得不妥,立即派人去知会秦谦一声。秦谦听了十分惊讶,觉得那“刺客”十之**就是苏景玉,一时着急不已,立即起身千万君子殊那里。 待秦谦赶到君子殊的房间时,房中只有君子殊和武祈轩二人。 秦谦告罪道:“赵爷,属下办事不利,竟然让刺客进了别馆……听说刺客已经被抓住了,不知道刺客在哪?要如何处置?” 武祈轩皱着眉头杵在桌子边上不说话,君子殊语气淡淡的说:“刺客狡猾,刚刚假装晕倒,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让他跑了。” 秦谦惊讶的问道:“跑了?” 君子殊“嗯”了一声,说:“这样的刺客很多,见怪不怪,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折腾了半夜,都去睡吧。” 秦谦忐忑不安的离开,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天亮,他立刻派人去醉归楼里打探,横竖不见苏景玉的踪迹,心中直呼不好,苏景玉怕是还在君子殊手中。 第九十一章 真心守护 紫菱在房里守了一晚上不见苏景玉回来,心中焦急难耐,不等天大亮,她就跑去敲开慕南风的房门,带着哭腔将苏景玉夜出未归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南风心中一紧,问:“她没说去哪吗?” 紫菱摇头说:“小姐不肯说,她就说出去打探个事情,两个时辰就回来的,可是一晚上了,小姐到现在都没回……” 慕南风急忙召集起众人一起商量,大家一致认为,苏景玉独自出门肯定是跟昨天突然收到的那封信有关。紫菱急忙回房去找那封信,但横竖找不到,众人又是一筹莫展。 紫菱哭道:“都怪我不好,要是我跟着小姐出门就好了,都怪我……” 刘玉书忙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们不能慌乱了阵脚,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她只是遇到了什么事,暂时耽搁了。就算真有事,我们也该冷静思考才对。” 紫菱急的不得了,一腔怨气无处可泻,刘玉书自动送上门来,正好让她泄:“你个书呆,别光说些好听的,你倒是想想小姐可能去哪了呀……你不是挺聪明的嘛?你快想啊!” 刘玉书无奈的看着哭的一塌糊涂的紫菱,饶是再聪明的人,若是没有线索,凭空也想象不出来呀。更何况苏景玉虽说跟他们同行数日,但是复苏盟的人对苏景玉的事一点也不了解,真是了无头绪啊! 此时,跟昨晚的情形很像,又一个男童拿着糖糕跑进客栈,高高兴兴的将一封信交给紫菱,说:“大姐姐,你的信!” 紫菱赶紧抹了眼泪接过信,展开一看,信上写道:“欲救你家小姐,往秦氏别馆。” 她将信纸铺开给大家看。大家脸上神情各异。紫菱和邵峰自然想立即出救人,可是慕南风拦下他们说:“且慢,恐防有诈!” 书生也点头。说:“慎行。这事太过诡异。” 紫菱焦急地说:“就算是龙潭虎**。我也要去救小姐啊!” 慕南风说:“人肯定是要救地。可是救人之前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然只会增加无谓地牺牲。” 书生问紫菱:“流通货栈似乎跟秦家一直有生意往来。按理说秦家不会无缘无故扣下七殿下。你知道秦家跟七殿下有什么过节吗?” 紫菱被他这样一问。也觉得奇怪。说:“说来奇怪。秦家算是对小姐有恩地。当年小姐在北君国。曾在秦家寄养六年。听说秦家对小姐一向很好。不过那时是雪锦姐陪小姐在秦家。我并不在。所以了解地并不是特别清楚。” 刘玉书听了诧异地说:“这样说来。秦家是友而非敌?” 一向寡言地邵峰突然开口说:“倒也未必,秦家一直以来都是皇帝在民间的爪牙,他们是给皇帝办事的。” 经邵峰这样一说,刘玉书就击掌说:“有了。” “怎样?”众人问道。 刘玉书解释道:“所谓皇明不可违,若皇帝有意抓七殿下,秦家不得不这样做,于是就有昨日送信之事。可是秦家因着私情,又不忍看殿下遭难,他们不便亲自出手。于是透露信息告诉我们,让我们去救人,便有了今日送信通讯之事。若是这样,一切就有解释了!” 虽说刘玉书猜错了很多细节,但是关键地方却是对的,稍许思量之后,他们决定让孙印和秦家沟通,里应外合救出苏景玉。 慕南风带着邵峰、赵哲二人遣入秦馆,按照孙印打探来的消息。来到石林附近隐藏起来,只等时机到来之后再行动救人。 君子殊背手立在床前,看着窗外的精美园林,眼神却是涣散地。在他身后的房间里,苏景玉正昏迷躺在床上,杜墨之在旁为她诊治。 杜墨之微服随行,本是为了防止君子殊心疾作,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却是为了救苏景玉,这让杜墨之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他刚刚给苏景玉扎了一套针。待他满头大汗的收起银针。君子殊才回过身来问:“她怎样了?” 杜墨之实话实说道:“武少将的那一掌非常猛烈,震坏了淑……苏姑娘的心腹和四肢经脉。我方才为她行了一套针,帮她疏通四肢经脉,以及化解胸腹内的血瘀。可是她胸前有根肋骨被诊断,需要接骨,但男女有别,这……” “我来吧。”君子殊依然淡淡的说着,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神色。 杜墨之将苏景玉的上身扶起,扭过头去不看,口述指导君子殊接骨。君子殊本就习武之人,多少懂一些,所以并不觉得棘手。 他将苏景玉地衣衫解开,滚烫的手碰上苏景玉有些冰冷的肌肤,令他有些颤抖。他稳定下心神,将手伸入苏景玉地肚兜,正要接骨,赫然看见苏景玉胸前的一道伤疤。那是在镇龙琉璃宝塔上,苏景玉为君子殊挡下一箭而留下的伤疤。 情不自禁的,他的手慢慢抚摸上那道伤口,心底的情被撩动,心底的伤也被掀起。 随着苏景玉身份的暴露,过往的很多事都要重新审视,但是君子殊心已伤,他不想去思考哪些事是她地计谋,哪些事是她真心而为。特别是苏景玉为他挡箭之事,无论如何,苏景玉是冒着生命危险护着他的,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此事是出自苏景玉的真心。 杜墨之久久察觉不到君子殊的动作,试探的问道:“主上,您清楚怎样接骨了吗?” 君子殊回过神,“嗯”了一声,收起杂念,小心的帮苏景玉把肋骨接上。 许是接骨的时候有些疼,苏景玉皱眉“哼”了一下。君子殊紧张的看过去,口中唤道:“玉儿,你觉得怎样?” 定神望去,苏景玉依然昏睡,刚才的声响只是下意识疼痛地反应。 杜墨之叮嘱道:“苏姑娘伤势严重,需要休息多日,这几天我每天都会来给她扎针,药我也会煎好送来。” “好的,下去吧。” 杜墨之开门退出去,武祈轩正站在门口。君子殊冷冷的望了一眼武祈轩,沉默了一会,终是叹了口气说:“算了,进来吧,你也是尽职而为,我不怪你。” 君子殊对苏景玉余情未了并难以自拔,这件事只要是君子殊跟前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武祈轩昨晚在现险些被自己打死的刺客是苏景玉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少不得要被君子殊责罚。 “主上,刚才秦少爷跟我说,晚上特地设宴招待沧浪国派来的暗使,希望你能出席。” 君子殊替苏景玉掖好被子,说:“你替我去,就说我身体不适。” 武祈轩为难的说:“秦少爷再三强调这个晚宴很重要,希望主上能去。” “不去。”君子殊冷冷的说:“若沧浪女皇亲自前来,我或会考虑。” 武祈轩不再多说,起初秦谦拜托他传话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妥,区区暗使哪用皇帝亲自招待?不过他以为,君子殊不愿赴宴地真正原因只怕是床上地那个人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埋伏在石林中的几人渐渐有些不耐。赵哲低声问道:“按照计划,那皇帝不应该到前面去赴宴吗?怎么房中还没有动静?” 慕南风低声回道:“只怕是请不动。” 几人又暗伏了一会,见武祈轩一个人从房中出来,过了一会,竟是仆人将饭菜送到房中。 看到这情景,慕南风说:“他肯定是不去了,看来计划有变,我们只有强行突破了。邵大侠,你就隐藏在这里,弓箭远程协助我们,我跟赵哲进去抢人,待会出来时,务必阻拦追赶我们地人。” 邵峰简单而让人放心的回答道:“一定。” 慕南风带着他的宽刃大剑、赵哲抽出腰间的剑,二人渐渐向阁楼靠近。 慕南风靠近窗户打探一番,本以为皇帝的房间里至少应该有些守卫或者随身护卫,没料到房中只有君子殊一人坐在床边,以及昏倒在床上的苏景玉。 确定了苏景玉在房内,慕南风与赵哲互望一眼,准备破窗而入。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两只杯子从窗内飞出,君子殊已经现了他们! 躲开杯子后,两人迅破窗而入,慕南风与君子殊对上,立刻交起手来,赵哲在慕南风的示意下,立即向床上的苏景玉奔去。 君子殊一面应付着慕南风猛烈的攻击,一面分神阻拦赵哲向床边靠去的意图。 慕南风虽是第一次跟君子殊交手,但他却有种惊讶的感觉。按以往搜罗的消息分析而言,君子殊的武功不可能挡得下他跟赵哲二人的进攻,更何况听说他患有心疾,不能随意使用武功,为何现在却让慕南风有种吃力的感觉? 用了不过十多招,君子殊的手指尖渐渐有些**的感觉,意识到心疾可能会作,君子殊不得不放缓动作,不能跟他们久斗下去。 “慕盟主暂请停手,听我一言。” 君子殊出人意料的开口说话,并收手退到床边守着苏景玉,说:“你们二人是景玉的朋友,想必是为救她而来。若真是为她好,就将她留在我这里十日,十日之后,我自会将她送回你们身边。” 慕南风打量着君子殊,问:“我们凭什么信你?” 第九十二章 再见之时 慕南风打量着君子殊,问:“我们凭什么信你?” 对于这样的问话,君子殊有些恼怒,他本想说君无戏言,但是觉得此刻并不适合摆皇帝谱,于是说:“她是我的妻,留在我身边,你们担心着什么?难道我会害她?” 慕南风惊讶的望去,万没有料到君子殊会说这样的话。 “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你仍然认定她是你的妻?你难道不会想杀她以绝后患?” 君子殊瞥了慕南风一眼,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若要杀她,早就杀了。她现在身上有伤,我这里有最好的大夫给她治病,你们不能带她离开。” 慕南风意识到他说的是对的,苏景玉昏倒在床上,脸色苍白明显受伤。而这房中弥漫着药味,加之刚刚君子殊坐在床边守着她,没有半天要加害她的样子,反而像是痴情男人守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不知为何,慕南风忽的就决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是因为他从君子殊身上感受到了身为帝王不屑说假话的自傲,也许是感受到了君子殊对苏景玉的深情,总之,慕南风选择相信君子殊的承诺。 “既如此,我们十日后等着引接公主回来的大驾。” 邵峰集中精神盯着门口,只等慕南风、赵哲出来之后,给身后追赶的人送上一箭,可是当他看到慕南风和赵哲出来之后,他们身后没有半个追兵。 待两人走近了,邵峰问:“人不在里面吗?” 慕南风有些无奈的摇头,说:“我们先回去,再细说。” 当杜墨之端着给苏景玉煎好地药来到房间时。君子殊正半跪在床前不起。额头上冒着豆大地汗珠。对于此种情形。杜墨之已见过多次。他急忙前去扶起君子殊。从衣衫中拿出一颗药丸送他服下。而后唠叨说:“主上怎么又跟人动手了?再若这样下去。我再也救不了你了。” 君子殊不语。慕南风跟赵哲都是武功高强地人。刚刚虽然只交手了十多招。却避地他非得动用真本事才行。但也因此引了心疾。 待身体好了一点。君子殊问:“你所说地药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好?” 杜墨之脸露难色。他没有把自己跟苏景玉做交易地事情告诉君子殊。原本以为快些帮苏景玉做些事。就可以把药方弄到手。没想到苏景玉却突然不见了。他只好说:“有几味药材乃世间难寻。所以耽误了时间。我会尽快配好地。” 苏景玉无言地躺下。想到自己败于武祈轩手下。落到君子殊手里并不奇怪。但是看着君子殊这样关心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苏景玉开口说话。却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君子殊望着她,见她半天没说出来。就说:“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十天之后,我会放你走。” 想了半天,苏景玉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君子殊苦笑一下,转身坐到桌边,并不回话。 苏景玉不忍见他一脸悲伤,将头转向床地内侧,说:“我记得我说过。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以前做的事都是骗你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君子殊依旧默然,正巧此间杜墨之送来两人的药,见苏景玉醒来,就要给他复诊,但被苏景玉拒绝。君子殊让杜墨之放下药后退出去,端起给苏景玉准备的药来到床边。 “武祈轩昨天下手太重,你受了很重的伤。先不要说话,把药喝了吧。” 苏景玉看了药碗一眼,继续扭过头去不理,无论君子殊怎么劝,她都不喝。此刻她地心中如骇浪翻滚,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么难受。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也是他的夫君,苏景玉之前所以告诉君子殊她用赛仙仙的身份欺骗他的感情、利用他对她的爱做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让他恨自己。唯有他恨她。她才能狠下心去报仇。可是现在……他却这么细心的照顾她,这教苏景玉如何走以后的路? 因为径自想着问题。苏景玉没有听清楚君子殊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直到她被君子殊强行掰过脑袋,嘴唇被他堵住时,她才回过神来。 因为惊吓,苏景玉的双眼瞪地好大,君子殊近在咫尺的脸让她眩晕。一股苦涩的液体被渡入她地口中,此时苏景玉正被吓的抽气,液体立即充斥进她的喉咙里,将她呛的晕头转向。 她一把推开君子殊,转过身猛的咳起来,君子殊嘴角残留着一些药液,略带嬉笑的说:“非得这样,你才愿意喝药吗?不过……这药的确很苦……” 缓过气之后,苏景玉狠狠的瞪着君子殊,没料到君子殊却冲她挑了一挑眉头,还将药碗往自己嘴边送。 苏景玉忙拦下他喝药的举动,说:“不用你来,我自己喝。” 君子殊满意地看着苏景玉喝完药,说:“早这样喝完就好了,看,我们的衣服都被弄脏了。” 苏景玉低头一看,两人的前襟,包括床上的被子都沾上了药汁,狼狈不堪。 君子殊喂完她的药后,拿起桌边另一碗药,苏景玉原以为那也是自己要喝的药,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君子殊拿起药碗,仰头一口饮尽。 苏景玉惊讶的问道:“你的心疾又犯了?” 君子殊擦了擦嘴,勾起笑容,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苏景玉转头不答,君子殊并不逼问,回答说:“昨天慕南风来过。” 慕南风是复苏盟的盟主,跟君子殊是势不两立地人。秦馆是君子殊的地盘,君子殊此刻看起来安然无恙,那么定是慕南风出事了!任哪个君王都不会放过乱党的领吧……这样想着,苏景玉紧张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看到苏景玉一脸关切的样子,君子殊心情突然变的很糟糕,阴着脸说:“你觉得我会把他怎样?” 苏景玉把他的意思意会错,以为他的意思是,定是把慕南风抓起来了,或者杀了。 “不要杀他!” 越是这样说,君子殊心中越是不乐意,故意说:“乱党贼子,诛之而后快,为什么不能杀他?” 苏景玉心中一紧,不顾身上的伤势走下床来,拉住君子殊的袖子说:“我也是乱党贼子,要杀连我一起杀!” 君子殊愤怒地转身看着苏景玉,她竟然说要跟那个男人一起去死!心中地愤怒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但是看到苏景玉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君子殊不忍对她脾气,最终咬牙忍下心中地气愤,一把抱起苏景玉,将她放在床上,并恶狠狠的说:“不想他死就好好在床上待着!” 看着君子殊摔门而出,苏景玉突然觉得自己很荒谬,刚才自己为何会求他不要杀慕南风呢?他们是敌人,她怎么会说出这样荒诞好笑的话。但是,她的心中似乎很确定,只要她说了,君子殊的确不会杀慕南风。 苏景玉心中嘲笑着自己:苏景玉啊苏景玉,你真是个坏女人,到现在还在利用他对你的感情,你会下地狱的…… 她在房中静静的躺了一会,就有仆人送饭进来,整个过程中那仆人没有抬过眼,也没说一个字,安安静静的将东西放在桌上,然后离开。 苏景玉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肚子里着实饿了。她披起床头的一件外衣,忍痛走到桌边,端起清粥吃起来。正吃着,有人推门进来,原以为是君子殊生完气回来了,没料到是武祈轩。 武祈轩以为君子殊在房里,直接找了过来,没想到没看到君子殊,却看到清醒过来的苏景玉,一时杵在门口,有些进退为难。 苏景玉看到他,倒是没觉得尴尬,直说:“他不在。” “哦……”武祈轩应了一声,没有急忙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会说:“在下出手太重,抱歉。”说完,这才急忙离开。 因为君子殊对苏景玉的态度敌我不分,连带着武祈轩也不知自己该怎么看待苏景玉这个亡国公主。虽然他认为自己忠臣护主,苏景玉对君子殊和北君国存了坏心,那么他打伤她应该没有错,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对苏景玉说了“抱歉”。 在不远处的小花园里找到正在呆沉思的君子殊,武祈轩过去禀报道:“主上,沧浪国暗使昨夜带来新的消息。” 君子殊的眼神恢复清亮,凝神问道:“详细说来。” 武祈轩将昨晚会见暗使的情况一一向君子殊回禀。目前沧浪国以紫亲王为的亲王派以女皇无后为由,逼迫沧浪女皇立紫亲王为储君。但是沧浪女皇紧咬牙关,坚决不肯答应,饶是紫亲王以兵权威胁,她也不肯妥协。幸而女皇手中有十万禁军驻守京城,紫亲王尚不敢彻底撕破脸皮硬来。 昨日暗使带来新的消息,沧浪国中渐渐有传言,说女皇早年闯荡江湖时,曾诞下一名男婴。流言一出,全国掀起大风浪。保皇派不论传言真假,全面寻找当年男婴的下落,希望找回皇子,解救女皇目前没有子嗣的危机。而沧浪国乃女权亡国,亲王派称男孩无权继位,双方再次争论不休。 第九十三章 避世之梦(一) 沧浪国的形式不容乐观,君子殊意在挑起亲王派跟保皇派之间的战争,使自己可以乘虚而入,而这个“皇子事件”正好可以引起他们强烈的摩擦,君子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沧浪国因为是女权王国,女尊观念深入人心,所以在此事上中立派的大臣大多偏向于亲王派,使得保皇派立即陷入弱势。北君国既然等着看好戏,自然不能让戏散的太快,所以打算暗中支援一下保皇派,激化两派的斗争。 秦谦当天就收到君子殊的命令,命他先行出去沧浪国安排各项事宜,而君子殊则借口养病,延后出。秦谦自然知道苏景玉在秦馆的事情,但他佯作不知,乖乖的收拾东西出办事去了。 不过一日,复苏盟也收到了“皇子事件”的信息,因传言流落民间的皇子在以前的南苏国境内,慕南风听说后立即搜集消息,派人四散打探。 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苏景玉一心养伤,君子殊这几日对她极好,她尽量装作视而不见,以免自己的心志动摇。苏景玉间或有时不听君子殊的话,君子殊便会以慕南风威胁她,使得她不得不听。 比如说,君子殊这几天晚上一直跟苏景玉同枕共被。苏景玉清醒过后自然不同意,君子殊便威胁道:“你想让我杀了慕南风吗?如果你听话,放你走的时候,我自会让你带走他,不然你带走的,只能是他的尸体。” 苏景玉相信他的“君无戏言”,虽然心中不服,却只能勉强如此。不过睡过一晚后,现君子殊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边,没有多余动作,她也倒安心了,毕竟二人早已是夫妻。何必纠结于这些事情。 在苏景玉养伤的第五天,她已经好多了,至少在下床行走的时候,她的胸腔、筋骨不会疼痛,不过快行走仍然不便,武功更是使不出来。 这天早上杜墨之给苏景玉行针之后。苏景玉安静的服下药。杜墨之诊完病本该走,但是他今日却未走,而是低声问苏景玉:“苏姑娘,我们当日地交易,还算数吗?” 苏景玉稍稍有些错愕。记起第一天醒来时看到君子殊在喝药,想来杜墨之一直在为君子殊的心疾忧心,今日再提起交易药单也是因此吧。 “当然作数。”她点头说。 杜墨之脸上露出喜色说:“我为你医治伤病。算得上帮你做了件事。依约。你该告诉我药方中地一味药。” 苏景玉摇头道:“你给我医治。是奉了你主上地命令。怎能算给我办事?即使没有那交易。你主上要你救我。你难道不救?” 杜墨之向来不善言辞。只好说:“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主上此行出宫很危险。如果不早点研制解药。迟早会出事地。还请苏小姐看在主上对你地情分上。早早与我完成交易。了却了在下地忧心之事。” 那解药对君子殊和苏景玉来说都很重要。药是用来救君子殊性命地。这样大地底牌。苏景玉自然不会随意用掉。但是目前还有四味药没有告诉杜墨之。再告诉他一味成分也无妨。于是说:“若你能救出慕南风。我便再告诉你一味药。” 杜墨之心中窃喜。说:“好。我答应你。” 苏景玉不知道慕南风并不在君子殊手上。可谓是白白送了一味药出去。杜墨之走时。叮嘱道:“当年剩下地药丸只有两颗了。还请苏小姐务必在这两粒药丸用完之前告诉我所有药方。” 苏景玉未置可否,没有答话。 快到中午时,君子殊突然来到房中,将半躺在床上的苏景玉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外面走。苏景玉吓了一跳,急忙问:“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君子殊不顾她的反抗,说:“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乖乖听话,不然别怪我对慕南风不客气。” 苏景玉估摸着杜墨之没这么快能救出慕南风,所以只好安静下来。任由君子殊将她抱进一辆马车。马车很快就驶出秦馆。 因身边没有丫鬟服侍,苏景玉早晨起身时只是简单的将头在侧面挽起。脸上更没有添加任何妆容,此时苏景玉坐在马车中有些嗔怪君子殊,道:“既是出门,也应该让我稍作收拾一下,如此样子,太不成体统了。” 君子殊倒是喜欢看她这副随意的打扮,说:“我看这样就很好。” 苏景玉转过脸去不看他,挑起一角车帘向外看去。马车一直向城外行去,渐渐出了城门,苏景玉心中疑惑,问:“你要把我带去哪?” 君子殊神秘笑道:“人间仙境。” 他不好好回答,苏景玉也懒得跟他多说,只说了一句:“你记住自己说的话,还有四天,你就必须放我走。” 君子殊地脸咻的变黑,车厢里一时静默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 出了城,马车往城外的深山里驶去,行了不多会,车厢里地气温突然变低,苏景玉伤病在身,不似以前那样耐寒,忍不住咳了两声。君子殊抬眼看她抱着手臂坐在车窗前,叹了一口气,坐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苏景玉这几天对他这样的举动已见怪不怪,在他怀里取暖倒也不错,所以并未反抗。 马车最终停在一个小山谷的入口,君子殊抱着苏景玉下车,苏景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原本是葱绿的树林,却不知是何原因,所有树木上附上了一层银色的薄霜,似绿非绿,似白非白,煞的好看。 “暮秋时节,这里怎么就已冻霜?”苏景玉忍不住问道。 君子殊见她满脸新奇,得意的说:“这是因为这个山谷的地形奇特,加之山中有寒泉,温度很低,所以才会有这般景象。” 他抱着苏景玉一直往山谷里走,山谷里竟然有条十米多宽地河。河水不急不缓。静静的流着,在河边泊着一艘小船,二人踏上船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船夫便撑起船往下游划去。 沿河的景色各有不同,几乎可以把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看个遍。苏景玉一面欣赏着景色,一面问君子殊:“你今日就是带我出来游河地?” 君子殊说:“墨之说带你出来透透气。对你的病有好处。是我的人伤了你,我自然要治好你的病。” 苏景玉眯起眼,手指抓着船舷,突然冷声问道:“你在逃避着什么?你是北君国皇帝,我是南苏国公主,你我势不两立,你纵然是杀了我也没有错,我只怪我自己学艺不精不能为国为家报仇!而你现在这样子,把我当做什么?将你自己又置于何地?” “不要说了!”君子殊难受地低吼道。苏景玉说的事情他比谁都明白,若是做个称职地皇帝,君子殊现在就应该立马把苏景玉、慕南风一系叛党抓起来砍头。可是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君子殊低语道:“逃避,我的确在逃避……就让我再逃避几天,等四天后送你离开,你我再见之时,就是你我为敌之日。”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君子殊的心里痛极了。苏景玉心里同样不好受,只是她比君子殊更懂得残忍!她不能看着两人继续这样暧昧下去,他们是敌人。不同戴天的敌人啊! “好,如你所愿,这四天里我们抛弃国家的责任和一切仇恨,但是四天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见面时,兵刃相见!” 如此滑稽可笑地约定在二人之间定下,许是潜意识里。他们彼此都想给自己地感情留一个宣泄出口。 顺着河水从河流下游地另一端下船时,河边有一间农舍,两件整齐地茅草屋,一方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小田园,很是惬意。苏景玉新奇地看着这农舍,心道:不知哪户百姓这样好的福气,寻得这样一处佳境做避世桃园。 正在她羡慕的同时,君子殊带她走进农舍,苏景玉忙说:“不要扰民。” 君子殊回一笑。道:“以后的四天里。这就是我们的家。” 苏景玉惊讶的走进农舍,只见农舍里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但看不到任何仆人,只有君子殊和苏景玉两人。这一切都是君子殊安排好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提前做好准备,可是绝不会有其他人出来打扰他们。 山谷里的温度略显寒冷,君子殊从屋内找来厚的衣服给苏景玉穿上,苏景玉依照约定抛开彼此之间地仇恨,轻松的笑着问道:“能受你亲自服侍,我怕是天下第一人吧?” 君子殊想想,说:“的确,除了你便没人了。” 两人安静的吃完午膳,农家菜肴虽不稀罕,但是很可口,加之两人心境不同,这一顿饭吃的很舒适。 下午,君子殊担心苏景玉受累,要求她留在农舍里午休,直到傍晚,两人才携手去山坡上看夕阳。 暮秋的夕阳似个大橘子,散着暖暖的光,耀眼但不刺眼。橘红的夕阳打在裹着银霜的绿枝上,一时间满眼地金银剔透、色彩流转,美极了。 苏景玉心情极好,站起身来说:“我想为你跳一支舞,好吗?” 君子殊心中自然高兴,可是又担心她的身体,但是不待他回答,苏景玉已随风跃到山丘之上,旋舞流转,歌声在耳……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 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注1) 注1:引自红楼梦的《红豆词》,苏景玉此时边舞边唱这歌,主要表现她心中隐忍痛苦的相思,和**蚀骨的思念。我自己写不出那样意境地词,所以引用一,望各位看客体谅则个。^^ 第九十四章 避世之梦(二) 不论是当年一舞动京城的赛仙仙,还是如今变换了身份的苏景玉,她的舞向来都是绝世倾国,无人可比的。君子殊看着美轮美奂的舞蹈,听着心爱人唱的曲,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 一舞毕,苏景玉喘着气跌坐在草地上,君子殊慌忙的赶过去扶住她。 苏景玉笑道:“久了没跳,竟这样吃力。” 君子殊责怪道:“你伤还没有好,身体自然吃不消,待伤好了,随你怎么跳都没事。” 苏景玉但笑不语,心中想到,伤好之后,便没有这样的兴致与机会跟你谈情跳舞了,今天,是为你跳的最后一支舞。 君子殊不知他心中所想,抱起她回到农舍休息,两人坐在园中的大藤椅中,仰头看着夜幕中的星星。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格外多,两人观星低语,耳鬓摩擦之中,情意渐浓。 君子殊环抱着她的腰身,用嘴唇轻轻的啄着苏景玉的耳朵,小心的试探着她。见苏景玉没有反抗,君子殊心中大喜,动作渐渐放肆开。两人的喘息声逐渐急促,苏景玉拉住散开的衣襟低声说:“外面……不行……” 苏景玉面子薄,虽然周遭漆黑一片,根本没人,但是她依然不依。君子殊邪笑一声,抱起她回到房中。被浪翻滚中,两人仿佛要把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中,不知是换了环境还是因为心境不同,他们这一夜达到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意乱情迷之中,君子殊嘶哑着嗓音对苏景玉说:“我们放下一切,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好不好”,苏景玉在他的身下突然哭了出来。无声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出,当君子殊现她的眼泪时,惊吓的停住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苏景玉摇着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可是她今晚就是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将头埋进君子殊地肩头。紧紧的抱着他,并对他说:“抱进我……别离开……” 君子殊从未见过如此主动地她。一时又惊又喜。 她为谁而哭?为自己、为爱人。为他们艰苦却无未来地爱情而哭…… 她为谁而泣?为过去、为现在。为渺茫不知前景地未来而泣…… 在逐浪之中。苏景玉肆意地哭泣着。将心中地情感全都宣泄出来。直至黎明。两人方相拥而睡。 在农舍地这几天。他们如同寻常小夫妻一样。白天上山看天、看云、看景色。累了坐下休息。晚间相依相偎。说着情话。如果不是那些人地突然出现。君子殊险些会以为这种无忧无虑地日子就会这样持续下去。 在最后那天下午。君子殊和苏景玉从山谷河流上游地山上游玩回来。刚从船上下来。警觉地二人同时现农舍与往日不同。他们在农舍地栅栏外停下。只见一群黑斗篷从屋内鱼贯而出对君子殊跪下。为地人道:“属下封太后之令。特来恭迎皇上回宫。” 君子殊的脸黑地无法言表,冷冷的说:“朕的事不用你们插手,滚。” 黑斗篷们不为所动,依然跪在那里,之前说话地那人继续说:“臣等奉太后懿旨,务必要将皇上带回皇宫,皇上若不从。请恕臣下们无礼了。” “呵呵……”君子殊冷笑道:“无礼,朕且看看你们要怎么无礼!” 黑斗篷们站起身,对君子殊抱了一拳,而后作势要来捉他。苏景玉瞪眼看着那群黑斗篷,纵使是奉太后之命,他们怎么敢这样放肆? 不等那些人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一群护卫从周围的山谷涌出,瞬间将黑斗篷隔离在君子殊的五步之外。 护卫领是谢朝盛,苏景玉看着突从天降的谢朝盛和那群护卫。脸上烧的厉害。这几天君子殊跟苏景玉一直被侍卫们暗中保护,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必都被这些人看到,想到这里,苏景玉不禁懊恼的揪起了衣角。 君子殊跟她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一看苏景玉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想到了什么,于是旁若无人般将他拉进怀里低声说:“放心,不该看、不该听地他们半点都不会看到听到。” 苏景玉心中依然懊恼,抬眼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河边的船上。说:“待你处理完这里的事。再来叫我下船。” 君子殊随后几步跟到,两人坐在船中。对船外传来的刀枪交错声置若罔闻。不多时,谢朝盛到船中回话,说:“主上,这些人是京畿兵营里派出来寻找主上的,要怎么处置?” 君子殊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想了一瞬说:“将为的那人斩了,其余人撵回京城去,派个人给老太太带去话,让她安心休养身体,不要太操心了。” 谢朝盛顿了一下,没有立即退出去,君子殊望他一眼,问道:“还有何事?” 谢朝盛低头说:“外面那些人都看到苏姑娘跟主上在一起。” 君子殊一惊,他险些犯了大错。想了一下,他咬牙说:“外面的人全部斩了,不能留一个活口。” 苏景玉自始至终侧坐在一旁,未言一语,但她明白,清闲日子到此刻已经结束,这世上又多了十几缕因她而死的冤魂。 待外面处理完后,君子殊和苏景玉才下船回到农舍。空气中,仿佛漂浮着血地腥甜。如此鄙视桃园,终被尘世污染了。 那一夜,苏景玉独卧而眠,君子殊意识到她的疏远和冷漠,心中黯然,但也只能随她去了。 经过十日的修养,苏景玉虽未痊愈,但是身体已无大碍。一早,苏景玉就坐在农舍门口,对刚起身的君子殊说:“你改履行你的诺言了。” 君子殊怔了一会,垂下眼,击掌三声,谢朝盛很快出现在农舍外。君子殊吩咐他将苏景玉送出谷,而他自己,则坐在农舍中久不愿离去。 苏景玉踏上出谷的马车时,自始至终未回头看君子殊一眼,君子殊强按住挽留她的意图,唯恐把这几天美好的记忆打破。 从此,便是陌路。 再见,既是仇人。 马车一路摇晃,苏景玉来到醉归楼门前时,已经降至午时。慕南风、紫菱等人一早就在门前等候着她,此时见她安然归来,紫菱激动的飞扑上去,哭道:“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苏景玉对她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 慕南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当初选择相信君子殊地举动到底是对是错,如今看来,他猜对了,君子殊对苏景玉是有情地。因苏景玉的脸色苍白,慕南风知晓她身上有伤,忙让紫菱将苏景玉扶回房:“有什么事等到午饭地时候再说吧,先让你家小姐休息一会。” 苏景玉回到客栈的房中换回男装,又让紫菱帮自己看了下内伤。紫菱层跟随文清学医,精通医术,她查看苏景玉的伤势之后,心惊的说:“是谁伤了小姐,好霸道的内力,好凶险的气道!若小姐当时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四肢筋骨恐怕不废也残,实在太恐怖了!” 苏景玉此时听她说来,才真正觉得自己被武祈轩伤的很重,也才认识到杜墨之这个医学天才不是瞎说的。 趁着紫菱去给苏景玉抓药、煎药的空隙,苏景玉找来慕南风,问了一下当前情况。慕南风将沧浪国的“皇子事件”告诉苏景玉,苏景玉很讶异,想了一会对慕南风说:“若是查询沧浪女皇早年在江湖中的事情,你倒可以问一问邵师父,他昔年和化身为丹阳仙子的沧浪女皇有过旧交,也许他知晓一些事情也不定。” 慕南风心中狐疑,自听说“皇子事件”以来的这几日,邵峰一直与之前一般沉默,半分没有提及他跟丹阳仙子曾认识的旧事。不过狐疑虽狐疑,但是他也能理解,邵峰是苏门长老,并非他复苏盟的人,有事瞒着他也没有错,于是推辞说:“邵前辈是我的前辈,又是苏门长老,不如由殿下直接去问来的更直接。” 苏景玉对沧浪女皇的事情一直都很好奇,让她去打听,她自然乐意。慕南风见她现在就要去找邵峰询问,拦着说:“何必急在一时,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这一路去沧浪国还有好远,有多少问题不能在路上问。” 苏景玉点点头,重新坐下,她关心的问慕南风:“慕公子,此番因受我连累,你在君子殊手里受了不少苦吧?实在对不起。” 慕南风不解的说:“虽说他的武功比我料想中的要厉害许多,但是我们并未放开身手去搏击,在得知他留下殿下是为了给殿下治伤之后,我们达成了十日的协议,之后便离开了,所以并未受什么苦,殿下也不必自责。” 苏景玉听得一愣一愣,问:“协议?什么协议?” 慕南风将之前的事情略微对苏景玉描述了一下,苏景玉听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竟然被君子殊骗了!慕南风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捉,而她却被他的威胁逼着听了那么多的话! 第九十五章 不归川 行程耽搁多日,苏景玉安全归来,车队总算得以再上路。过了洪州,往东南,一路要经过信州、建州、福州,翻过福州东南面的“不归川”,才能到达沧浪国境内。 因为打探到北君国方面已经先行派人去沧浪国,所以苏景玉一路不敢再耽误行程,唯有马不停蹄的赶路。 路途中,苏景玉曾找机会询问邵峰关于沧浪女皇是否真有一儿子的事情,邵峰先是缄默,后来经不住苏景玉的追问,他说:“我有承诺在先,万不可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公主不要再追问了,等到了沧浪国,能说之时,我必然最先告诉公主。” 苏景玉听他这样说,心中反而高兴,至少她可以肯定,沧浪女皇真的有个儿子,不然邵峰也不用为她保密,更何况,邵峰也许清楚的知道她的儿子现在何处! 慕南风得知这一信息之后,说:“既然皇子真的存在,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说服沧浪国的中立之臣改变立场,支持皇子,以打消亲王派的气焰。” 苏景玉跟慕南风商量了一番对策,各自开始调动自己手上的人手,风暴的核心渐渐移往东南隅的沧浪国。 连番的赶路,加上耗费心力布置沧浪国的诸项事宜,导致苏景玉的身体越疲倦,每日里稍有空闲,她就会在马车里睡着,有时沉得喊都喊不醒,这种现象不禁让众人担心极了。 紫菱在旁服侍,一面给她诊脉,一面汤药伺候,但是苏景玉既不肯让紫菱诊脉,也不肯喝药,只说:“我的内伤早就好了,现在不过是赶路累到,不用喝药,让我睡一睡就好。” 一旦她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动,紫菱着急万分,却无半点法子,最终还是刘玉书劝紫菱道:“苏小姐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既然她说没事,问题应该不大。不然她难道会跟自己过不去吗?你干着急也没用,不如用心伺候她的饮食、就寝,让她好好休息,岂不更好?” 紫菱听刘玉书讲的有道理,于是在苏景玉的饭菜上格外用心,而苏景玉不负她的苦心,果然一日吃的比一日多,这把紫菱高兴坏了! 君子殊自从在山谷中和苏景玉一别,整个人便犹如游离于神思之外。事事都不放在心上,还好有武祈轩在旁,倒不至于误事。武祈轩和君子殊在洪州汇合之后。一行人也往沧浪国赶去。他们轻骑赶路,自然比车队前进的苏景玉众人要快,不到半月,他们就来到了东南边境“不归川”地脚下。 “不归川”乃是由两座大山夹一条大河组成。之所以叫做“不归川”。是因为山川险恶。早些时候想翻山渡江地人。都有去无回。近些年因为商贾展较快。为了做生意。有人冒着危险穿越“不归川”。渐渐开辟出了一条商路。 虽然有了路。但是想过不归川一样很难。两座大山之间气候复杂。经常是一时晴天、一时暴雨。更可怕地是。不论四季。不归川中有大半地时间都被浓雾笼罩。行人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这道天险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凭借着地理优势。沧浪国安居于不归川之后多年。只是眼下。这天险似乎并不能作为沧浪国地倚仗。北君国地魔爪渐渐越探越深。 渐渐到了初冬时节。早晨地薄雾中透着几分刺骨地冷意。君子殊披着漆黑地大氅骑马往不归川之中走去。前后侍卫簇拥。武祈轩、谢朝盛伴其左右。一队人走地十分小心。 在上半年和瓦鹚地交战之后。武祈轩层带领小队偷偷去沧浪国刺探过。不归川地这条路他也提前勘察过。所以君子殊才放心地带他出来。跟他一起秘密前往沧浪国。 上山地路很陡。骏马行地有些吃力。脚下地石土也有些松动。总是淅淅沥沥地往下滚着。 “皇上,这段路是山下的农户长年累月走出来地,没有刻意修葺过,所以比较难走。等过了前面的山弯,就到了商队刻意修建的山路上了,那里就好走多了。我们被浓雾困在山脚数日,难得今天晴好,一定要抓紧时间翻过这座山才行。” 君子殊不语,埋头赶路。武祈轩这段时间习惯了他的冷漠无回应,并不放在心上。 过了一道山弯,道路果然好走了。虽然那商人修葺的商路依然只是用碎石铺成的一人宽小路,但是比起之前松散的泥泞路,已经好多了。 踏上碎石路,马队加快行程,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晴空一道霹雳闪过,转眼就下起暴雨来。众人赶紧披上雨蓑衣,冒雨继续前行。 雷雨下了半个时辰后停了,可是更糟糕的事情生了。雨后的深山里,竟然平地起雾,山林转眼就被浓雾笼罩了。 武祈轩众人围在君子殊身边小心地往前挪动,走了几步,武祈轩觉得脚下感觉不对,担忧的说:“暴雨过后,泥土容易松动,现在大雾什么都看不见,万一走到松动的地方就危险了,不如停下来,等雾散了再走吧。” 话音刚落,队伍后面便传来一阵惊叫和骚动,果然有人失足,连人带马摔下山了。看到如此情景,众人只好下马原地等候。从早上一直等到正午,太阳高升之时,浓雾稍稍退去,众人牵着马,小心的往前走着。好不容易到了北岸山川的顶端,要想去南岸的沧浪国,需要渡过两川之间的怒水河,而过河的唯一通道,就是一道铁链做的桥。 君子殊、武祈轩来到铁链桥前时,附近地山林里突然围来一群紫衣、紫甲的女兵,武祈轩认识为的那个女兵,她正是前不久紫亲王派去秦馆,跟他说皇子之事的那个暗探。 武祈轩看她们态度不对,但又不明白她们的意图,故作轻松的为的女兵说:“桑队长,是紫亲王担心我们过不了不归川,特意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桑女兵态度冷冽,抽出腰间的双刀,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哼,我是来送你们上西天地!” 没有任何解释,埋伏在四周的沧浪国女兵突然难,武祈轩口中一面问着,一面和出手抵挡,其余护卫自然以君子殊为中心,保护着君子殊。 浓雾还未散尽,朦胧中,两队人马战地难解难分,紫衣女兵主要围攻武祈轩,君子殊见武祈轩渐渐不敌,派出一半人过去救武祈轩,但是沧浪国的武功奇特,那些女兵如同鬼魅,侍卫们根本招架不住。 武祈轩和桑女兵打斗时,一条灵巧的银蛇突然从桑女兵的腰间飞出,直往武祈轩的脖子飞去!武祈轩被桑女兵缠住,躲无可躲,危及之际,只见一轮弯刀飞过,满目鲜血飞溅……当苏景玉等人攀上不归川时,也是浓雾之时。为了防止马车带着人跌入山崖,所有人都改为步行。就在攀上山岭之后,车队前方传来一阵骚动,苏景玉询问过后得知,前方出现好多死人。 急匆匆赶到前面去,苏景玉蹲下去靠近死者查看,死了的男人多数身中剧毒和刀伤的双重伤害,而死去的女人,则一律被薄薄的一刀划过脖子即刻毙命。 苏景玉从一名死者的身上抽下一面腰牌,脸色沉重的站起来对慕南风说:“这些男人都是君子殊的亲卫,那些女人看衣装,应该是沧浪国紫亲王的卫兵。没想到这两路人马会在这里交手。而且……那些女兵死的很怪异,看死法,应该是死在暗夜公子的弯刀之下。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 慕南风也是不解,他并未听说紫亲王和君子殊决裂的消息,按理说来,他们两系应该还是合作关系,何至于突然厮杀开来。 正在二人分析问题的时候,一个车夫突然喊道:“活的……活的,还有一个活着……” 苏景玉匆匆赶过去,惊喜的现,草丛之中,谢朝盛重伤躺在那里! “快,救他!” 谢朝盛身中剧毒,腰间和左肩都受了严重的刀伤,他在看到苏景玉之后,挣扎着说:“皇……皇上……”苏景玉呼吸一滞,紧张问道:“他怎么了?” 谢朝盛满手沾满鲜血,颤抖的挪动着,直指两川之间的怒水河! 苏景玉脑海中如被轰炸过一般嗡嗡作响,她踉跄的退了几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慕南风在旁看她这副模样,已经心中了然,立即派人去山下和四处的山林寻找。 苏景玉摇摇欲坠的站在山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渊,听着滚滚的水声,心中疼的揪心。不归川下的怒水河中,泥水滚滚,如怒吼一般在两座大山之间咆哮。苏景玉默立了很久,终于扯开嗓子,对山涧中喊道:“子殊……子殊……子殊!” 阵阵回音回荡在两山之间,这一声声呼喊荡进了苏景玉的心里。看着无尽的山川,苏景玉忽的有种绝望欲死的感觉! 她双手叠在自己的小腹上,望着怒水河自语道:“子殊,你真的走了吗?那我和它该怎么办?” 第九十六章 寻寻觅觅 不归川地势险恶,天气变化莫测,本就不适合逗留,加之初冬天气寒冷,山川中湿气又重,对苏景玉的身体十分不好。众人好说歹说,终于劝得苏景玉答应去南岸山脚下的马家庄等候消息。 谢朝盛重伤垂危,好在有紫菱懂得医术,救了他一命。谢朝盛和苏景玉被安置在马家庄中的一家富农小院中修养,慕南风则带着车队的人在不归川中搜寻君子殊和武祈轩的下落。 一连寻了两日,人所能到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半个活口,连尸骨也没有,众人心中都认为君子殊和武祈轩肯定是落入怒水河中,粉身碎骨了。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是没有人敢这样对苏景玉说。 苏景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她只是静静的守在重伤的谢朝盛身边,等着他的醒来。但是慕南风知道,苏景玉现在肯定焦躁又悲伤,冷静的表面不过是她好强的面具而已。 又找了一日,慕南风在暮色之际回到马家庄,苏景玉见他回来,平静的问:“有什么现吗?” 慕南风摇摇头。苏景玉在看到慕南风回来时就知道结果,但凡有任何现,慕南风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她只不过是习惯了这样问一句,也许是心里还期待着那小小的奇迹。 慕南风身上都是湿的,想必在不归川中又遭遇了暴雨。苏景玉柔声说:“辛苦慕公子了,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吧,身体要紧。” “你既然知道身体要紧,又为什么要一直守着谢朝盛?他只要醒来,立即有人会告诉你,你何必在这里苦守?”慕南风看她一连不眠不休的坐了三天,终于忍不住说道。 苏景玉转过身看着中毒昏迷的谢朝盛,不说话。 慕南风叹气说道:“哎,我多说也无用。不过你放心。君子殊的下落我们会继续找,明天,苏门和复苏盟在附近的人手都会赶到,有了增援,找起来应该会快很多。” 苏景玉又道谢,冷静的不像那天在悬崖边悲伤欲绝的女子。慕南风看她如此强撑着,心中莫名的难受。 谢朝盛终于在第三天半夜醒了过来。苏景玉和紫菱都守在旁边。见他睁开眼睛自然欣喜。紫菱见他醒来。赶紧给他喂水、喂药。又赶去小厨房给他热粥。 苏景玉紧张地抓住谢朝盛地袖角问道:“表哥。你现在好些了吗?能说话了吗?” 谢朝盛一手按着前胸。表情有些难受。但点头说:“我已经没事了。” 苏景玉坐近了几分。微微有些颤抖地说:“表哥。你告诉我。君子殊究竟怎么样了?你和武祈轩都在他身边。他怎么会跌下悬崖?是不是雾太大。你看错了?” 她十分想听到谢朝盛告诉她。是他眼花看错了。可是谢朝盛却十分肯定地说:“皇上他为了救武将军。两人一起跌入悬崖了。” 苏景玉地嘴唇有些颤抖。她冷静了一下。要求谢朝盛详细地告诉她。那天究竟生了什么事。 谢朝盛从他们进入不归川讲起,讲到那些女兵不说原因突然对他们起进攻。而后说:“和将军对打的那女兵突然抛出一条银蛇,武将军手脚被困,眼见就要被毒蛇咬伤,皇上见状,飞身上前去救将军,我想随后护卫,却被敌人牵扯住。等我摆脱了女兵的纠缠,就看见皇上心疾作向山崖下倒去,武将军伸手去捉皇上。可是崖边石土松动,两人一起跌下去了!” 苏景玉听他讲完,心中疑惑重重,问道:“按你所说,暗夜公子是在皇上和武将军跌下山崖后才赶来将那些女兵都杀死地?” 谢朝盛疑惑的问:“什么暗夜公子?” 苏景玉疑惑更盛,问:“你在打斗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身穿银色衣服的年轻公子?他手持弯刀,那些女兵脖子间的致命一刀,就是出自他手。” 谢朝盛凝眉摇头说:“我并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在皇上和将军跌下山崖后。我想从旁边的山坡爬下去找他们。可是我身上的毒作了,昏倒在草丛里。等我醒来时,正好遇见了你和车队的众人。” 暗夜公子来无影、去无踪,谢朝盛从始至终没见过他,难道说他是在谢朝盛昏迷过后才来的?苏景玉心中突然浮起点点希望,会不会是暗夜公子救了君子殊和武祈轩,所以这几日才会一直找不到他们地下落? 谢朝盛强撑着跟她说了这么多,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紫菱过来给他喂了些热粥之后,说:“表少爷身上所中的毒是沧浪国的异毒,我在中原从来没见过,如今我虽然能够克制住他地毒不作,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清理毒素。”紫菱说完又感叹道:“要是文师父在就好了,是他的话,一定可以配出解药!” 文清虽然不在,但是苏景玉想到了另外一人,杜墨之。可是伤亡的人员里没有杜墨之的身影,苏景玉问谢朝盛:“杜墨之呢?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谢朝盛回忆说:“杜太医不懂功夫,遇到拼杀的时候应该是躲在树林之中,你们没有找到他吗?” 苏景玉摇头,谢朝盛也摇头说:“我实在无暇顾及他了,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 见谢朝盛着实累了,苏景玉起身离开,让他安心睡觉。她走到隔壁房,躺下睡了这三天以来的第一个觉。 她这一觉睡的极沉,待她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午时。紫菱服侍她起来吃了些中饭,苏景玉见紫菱双眼青黑,就说:“下午你就休息吧,这些天太辛苦你了。” 紫菱摇头说:“小姐说哪里的话,我不累,不用休息了。” 苏景玉说:“乖乖听话,现在表哥清醒了,不用你日夜守着,你就安心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了,才有精力照顾其他人啊。” 的确是累了,紫菱在苏景玉地劝说下上床休息,转眼就睡着了。苏景玉去看了一眼卧床的谢朝盛,而后走出马家庄,往不归川中走去。 在上山的路上,苏景玉遇到迎面跑来的慕南风,慕南风一手拿着沾满血的布条,兴奋的对苏景玉说:“有线索了!这些布条是在山腰的树林里找到的,应该是受伤之后从衣服上撕下来包扎伤口所用。只是不知这布条是不是那两个人的。” 苏景玉急忙接过沾血地布条,暗红的布条上依稀可以看到祥云的绣纹。 “是他的,是他一贯穿的祥云苏锦!” 慕南风也高兴的点头说:“看来他们没有落入怒水河中,应该是有救了,我让他们继续搜索。” 他正要转身进不归川,苏景玉突然喊住他,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说道:“因为我的缘故,让复苏盟的众弟兄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北君皇帝,我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慕南风却笑道:“你不必这样想,也不全是为了你。就算君子殊死了,这江山依然是北君国君家地江山,对复苏盟也没用半点好处。如果我们这次能够救他,凭借我对君子殊地一点点了解,我们也许可以跟他谈谈条件,说不定对复苏大业有极大的帮助。” 苏景玉瞪圆了眼睛,万没有料到他心中地想法跟自己是那样接近。她以前一直都认为,要报国家和家人的仇,并不是杀了君子殊就可以了事的,杀了他还不如借君子殊之手来控制北君国,只有将北君国控制在手掌之中,报仇和复国的大业才有望。这次突然听到慕南风的想法跟自己很相近,苏景玉突然有种知音相见的感觉。 就在她呆的时候,慕南风突然又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君子殊死了,你肚子里可怀着他的遗腹子!” 苏景玉脸上一红,没有料到在悬崖边的低语让慕南风给听到了。 “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暂时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慕南风点头说:“放心,我的嘴巴可是有门神把关的。” 得到了君子殊的一丝线索,苏景玉心中安心了许多。她在走回马家庄的路上,惊讶的现,原来君子殊走进走到她的心里,而且驻扎的那样深!再想到肚子里刚刚成型的孩子,苏景玉的心里一时百味繁杂,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然而,好消息并不是时时都有,在找到血色衣带后的几天里,复苏盟、苏门以及车队里的众人都没有再寻到更多的线索,更没有找到人了。在搜索君子殊和武祈轩的这数十天里,每天都有人落入山涧或者不知所踪,这样无果的伤亡让众人开始思考,继续这样寻找,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终于,在马家庄停留了半个月之后,众人决定继续前进,将寻找君子殊的事情暂放一边。苏景玉在见过血色衣带之后,心里一直都坚信着君子殊没要死,她毫无缘由的笃定,君子殊一定会想方设法活下去。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说不定是他们早就走出了不归川。如此相信着,苏景玉一行人离开了不归川,正式踏入南苏国的境内。 第九十七章 沧浪皇子 位于不归川之南的沧浪国,是一个古老而奇特的国家。相传很多年以前,天上的女神踏着横跨不归川的彩虹,从天而降来到这片土地,开建了沧浪国。 沧浪国的百姓受建国的神话熏陶,一直以来都坚定的相信着他们的女皇是天上的女神的化身,有天神的庇护,是以沧浪国的主宰者历来都是女皇。而普通女子在社会中也有较高的地位,被认为是仙女转世,是以沧浪国历来有着男卑女尊的社会传统。 沧浪国地势多为山川丘陵,人口分散,大型的城市不多。苏景玉一行自进入沧浪国以来,沿途经过的都是些小城镇,对沧浪国的风土人情没有什么了解,直到他们一行人来到沧浪国的王都,虹落城。 虹落城是一座与沧浪国同样古老的古城,这里是沧浪国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只有这里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沧浪国不同于中原其他国家的异国风情。 商队进虹落城,需要将通行官文送至驿站,上交官员审批,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城。因为审批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商队便暂行住在城外的一家客栈里。 虽然是城外,但是郊外的路上穿梭来往着各样的女子,有的结伴步行,有的策马驾车而过。她们身上穿着鲜艳的彩布扎染的衣服,头上都带着耀眼的水晶饰品,张扬而充满活力。 紫菱好奇的看着骑马飞奔过去的路人,兴奋的对众人说:“原来在这里,女人是可以骑马在大家上乱跑的,好威风啊。” 不管是在北君国,还是在以前的沧浪国,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都要坐马车,不能轻易抛头露面,即使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或是行走江湖的女子,也有诸多避讳之处,根本没有像沧浪女子这样洒脱无所拘束的。看她们策马肆意而行,紫菱很是羡慕。 刘玉书不以为然地摇头说:“此间风俗迥异,男女倒置,实在有违常理。” 紫菱不同意,说刘玉书只知道妄自尊大,谁规定就该男尊女卑了?两人一言一语。不觉就争论起来。 苏景玉知道紫菱最喜欢占嘴巴便宜,而刘玉书这个书呆子倔起来也够呛,于是劝道:“男女由天定,人生来本就没分别,男尊女卑、女尊男卑,这都是人为设定的,它存在既是有存在的道理,自然也有它的不好,世上哪里存在绝对完美的事情呢?” 她既开口劝解。紫菱和刘玉书不好再争执下去。正巧晚饭熟了。大家便都去吃饭。 开饭没多大一会。客栈里就走进来一行穿着大红布衣地女子。后面地几个女子腰中还配着剑。孙印之前来过沧浪国。知晓这里地风俗。敢穿大红色衣服地人。必然和女皇脱不了干系。再看这些女子地打扮。倒像是女皇地亲卫。 果然。客栈地老板娘赶紧迎出来。对为地红衣女子谄媚道:“今个是什么风。竟然把萧大人您吹到小店里来了。快坐。快请坐。” 红衣地女子淡淡一笑。气质很高贵。温柔地对老板娘说:“老板。听说北君国来地商队下榻在你这里。你给我引荐引荐。我奉命来找一个人。” 老板娘哪敢不从。立即引着红衣女子来到苏景玉等人地桌边。说:“萧大人。这几位就是从北君国来地商人。他们已经把小地店全给包下了。店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客人了。” 被称作萧大人地女子对老板娘点点头。说:“有劳了。”后面跟随地女子立即拿出赏钱打赏。老板娘识得眼色。迅地退下去不见了踪影。 那为的红衣女子对苏景玉一桌人抱了抱拳,笑着说道:“在下萧梦。听闻诸位来到沧浪国。特奉家主之命,来请一位叫做邵峰的英雄前去叙旧。不知哪位是邵英雄?” 苏景玉等人不知这些女子是何来头,警惕的看着她们,苏景玉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萧梦眼力很好,一眼就看穿苏景玉女扮男装,笑着说:“姑娘你想必不是邵英雄,我只对邵英雄一人说。” 苏景玉脸上一红,有些尴尬。邵峰从桌旁站起来,说:“英雄不敢当,在下正是邵峰。” 萧梦脸上笑容更胜,对邵峰说:“邵英雄请借一步说话。” 邵峰权衡了一下,随着萧梦走向客栈外。他们刚走,孙印凑过来说:“这些人的打扮像是沧浪国皇宫里的人。” 苏景玉心中大概也猜到,邵峰在沧浪国地旧友,也只有沧浪女皇丹阳仙子了。 萧梦不知在外面跟邵峰说了些什么,邵峰片刻之后回到客栈里对苏景玉说:“我随她们去去就回,你们不必担心,她们不是敌人。” 苏景玉自然同意。 自邵峰随萧梦走后,众人就在心里猜测,不知沧浪女皇找他有何事。三更已过,邵峰还没有回,苏景玉和慕南风没有回房,依然在楼下等他。客栈的老板娘自萧梦走后,对他们十分客气,见苏景玉和慕南风没休息,还特地做来夜宵给他们吃。 一面吃着小菜,慕南风问苏景玉:“你觉得沧浪女皇找邵师父所为何事?” 苏景玉思量着说:“等不及我们进城就将人找去,看来她很着急,多半是因为皇子的事吧。我觉得邵师父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只是他奉守道义,我也不会逼迫他说出来,不过女皇若真是想找皇子,少不得要让我们帮忙,从打探来的消息看,她现在是步履维艰呐。” 果然不出苏景玉所料,丹阳仙子找邵峰进宫,果然就是为皇子之事。 邵峰午夜子时方返回客栈,见苏景玉和慕南风还没有睡,先叹了一口气,坐下饮了一大碗酒,才对他们说:“是沧浪女皇召见我,要我帮她寻回儿子。” 苏景玉跟慕南风对视一眼,问道:“邵师父。你知道皇子在哪?” 邵峰点点头,眼神迷离,似是陷入回忆之中,一面饮酒,一面将当年的旧事缓缓说出…… 沧浪女皇年轻时闯荡江湖,和邵峰相结识。后来因要回国登基继位,匆匆退出江湖。邵峰失去丹阳仙子的下落,担心她的安危,冒险潜入沧浪国,找到了刚刚登基为女皇地丹阳,同时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登基为帝的丹阳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可是她连一个皇夫都没有纳,这只能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闯荡江湖时埋下地祸种! 这个孩子来历不明。本不应该诞生,但是丹阳却坚持要将它生下来。新皇登基,她借口年幼历浅尚不能亲政。将国务大事交给宰辅处理,自己在皇宫中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生下之后,该怎么安置孩子却成了大问题。因为是男孩,在沧浪国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家里,他注定要受很多苦。思量再三,丹阳拜托邵峰将孩子带离沧浪国,送去他父亲那里抚养。 听到这里,苏景玉总算知道沧浪女皇为什么这么着急找邵峰了。孩子是邵峰带走的,大概连女皇自己也不确定邵峰最终将孩子带到了哪里。所以才要找他去问一问吧。 “你把孩子送给他父亲了吗?” 邵峰听到苏景玉的询问,抬起头将一碗酒猛地灌下肚说:“我将孩子送去了,但是我没有将孩子地身世告诉那个男人,我担心他因为丹阳地身份,而拒绝抚养那个孩子,他至今应该都以为那个孩子只是个寻常地孤儿吧……” 苏景玉惊诧了,怎么会有父亲会拒绝抚养自己的孩子?邵峰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吗?或者说,那男人的身份也不简单,必须顾及丹阳的女皇身份? 带着重重疑问。苏景玉问:“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邵峰语气沉重的说:“北君国第一武将武国尉,武子瞻。” “那……”苏景玉难以置信地问:“武祈轩是沧浪国的皇子?” 邵峰沉重的点了点头。 苏景玉只觉得事实太过残忍!武祈轩这几年里辅佐君子殊,一心想助他攻下沧浪国,从而一统中原。亲王派与保皇派地战争更是君子殊一手策划,在整个事情中,武祈轩出了大力,若他们母子知道彼此的立场,该是多么痛心纠结的一件事? 可是,眼下最纠结的事情还不是立场问题。而是武祈轩和君子殊双双落下悬崖。至今下落不明! 苏景玉一直坚信他们没死,可是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又是一回事。突然,苏景玉一下子想到一件事,问道:“君子殊和武祈轩之所以被紫亲王的亲卫刺杀,是不是因为紫亲王知道了武祈轩的身世,所以才想斩草除根,提前杀了他?” 她这样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邵峰疑惑的说:“在今晚之前,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武祈轩的真正身世,紫亲王又从何得知?” 苏景玉虽然无法解释,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丹阳当年在皇宫秘密生下孩子,不管多么隐秘,总会有人知道,若有心人再去调查一下丹阳在江湖上地事情,不难推测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紫亲王向来手段毒辣,若她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她派人去杀武祈轩也就说的过了,只不过她怕是没料到北君皇帝会亲自跟武祈轩一起南下吧。 苏景玉这样想着,突然觉得事情变的复杂起来……大家猜到丹阳和武国尉的事情了吗?猜到武祈轩的身世了吗?在前面的五十三章里就有暗示哦。 第九十八章 会面 第二天,商队的通行官文异常迅的通过了审批,苏景玉等人在接到通知之后立即入城。 流通货栈在沧浪国的总管事姚管事亲自到城门迎接商队,孙印跟姚管事是老交情了,见面之后就一阵唏嘘,都说很久不见。姚管事拿眼神瞟着孙印身后的苏景玉和慕南风,问:“这几位就是明叔交待的那几位贵客吧?” 孙印点头说:“一路上几位贵客受了不少苦,到了虹落城,你可要替我好好招待几位客人呐,不然明叔怪罪下来,你我的老脸可就没地方放咯!” 姚管事忙点头说:“自然、自然。” 谢家的流通货栈在沧浪国的生意做的很大,不仅仅在各处都开设了流通货栈,还有其他产业,其中虹落城中屈一指的饭庄“微醉庄”和客栈“醉归楼”都是流通货栈旗下的店面。 如在其他城市一样,苏景玉等人在醉归楼里安歇下来。孙印和姚管事忙着交接货物,一时分不开身,只说让他们先歇息两天,过几天就好好招待他们。 苏景玉不想让商队的人一直跟着自己,这样的安排正和她意。姚管事是个懂眼色的人,早就猜到他们这几人身份不一般,到沧浪国自然有他们的事要做,所以早早的就找了借口躲开,不过衣食住行诸多平常事,他还是会十分妥当的安排好。 苏门这些年跟流通货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流通货栈生意所延伸到的地方,必定有苏门弟子的存在,虹落城也不例外。而复苏盟多年来跟沧浪国一直有着秘密的联系,沧浪国中也潜伏着很多复苏盟的成员。在虹落城安顿好之后,苏景玉和慕南风纷纷开始联系自己手中的人马,抓紧时间继续寻找君子殊和武祈轩。 在不归川的深山中寻人,就犹如大海捞针,苏景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天真的以为几天就能将他们找到。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跟沧浪女皇见面,商量对抗亲王派一事。 苏景玉想要见沧浪女皇,沧浪女皇同时也想见苏景玉。在虹落城住下的第五天,内务总管萧梦来醉归楼请苏景玉进宫,正合她意。 见苏景玉仍然是男装打扮。萧梦笑着说:“苏小姐,在我国女子打扮反而更容易到处行走,你还是把妆扮换回来吧。” 苏景玉当初扮男装是为了跟商队一起赶路方便。现在已经到了虹落城。没有必要继续女扮男装。更何况在沧浪国里。男子不得随意行走。要守地规矩很多。虽说他们是外乡人不必遵循。但是也多有不便。 “那就有劳萧大人在楼下等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不必着急。请自便。” 因为在沧浪国里穿衣地颜色有很多讲究。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纯色地衣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所以苏景玉换了一件彩锦。下楼时。众人被苏景玉地美态震撼到了。萧梦感叹道:“卑职今日亲眼见到这幅容颜。乃三生有幸啊!” 苏景玉听她这话说地奇怪。疑惑地望着她。 萧梦解释说:“卑职曾有幸见过令堂地尊容。当时惊为天人。没想到苏小姐与谢贵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苏小姐不愧是谢贵妃地女儿!” 苏景玉疑惑更盛。这萧梦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她怎么会见过母亲? “你见过我母亲?” 萧梦摇头说:“卑职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在收拾陛下的书画时,在皇宫的书房里见过画像。” 原来如此。 沧浪女皇和母亲也是旧识吗?苏景玉原以为今天是以公主的身份去见沧浪女皇,没料到竟是以故人之女前去叙旧。她在路上感叹道:母亲,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苏景玉乘着软轿来到沧浪女皇的皇宫----灵仙宫,比之北君国的皇宫,女人居住的宫殿少了一份威严霸气,多了几分灵动秀气。 苏景玉下轿时被宫中地殿台楼阁、花草树木的精美震撼。对萧梦笑着说:“真如人间仙境,难怪世人都说女皇陛下是女神转世。” 萧梦含笑不语。 在女皇的寝宫正殿,苏景玉见到了听闻已久地沧浪女皇----丹阳仙子。她曾很多次的想象过丹阳仙子的样子。年轻闯荡江湖的她潇洒恣意,义薄云天,应该是为英姿飒爽的女侠,后来成为女皇的她,应该有着高贵的气质、强势的气场。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真正看到静候在主殿上地沧浪女皇时,苏景玉诧异了。眼前的女人端庄秀丽,凤眼含笑。静静的坐在那里。莫名的让她觉得很亲切。没有女侠的英姿,没有女王的霸气。眼前的女人更像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贵妇。 虽是如此,苏景玉依然规矩行礼道:“苏景玉叩见女皇陛下万岁!” 丹阳稳重的走到苏景玉面前,将她扶起,握着她地手说:“好、很好。看到你平安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莲卿姐姐泉下也安心了。” 听到丹阳女皇称自己的母亲为“姐姐”,苏景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丹阳似是解答她的疑惑一般,拉着她坐下说:“当年我有幸和你母亲义结金兰,我呼她一声姐姐,也就算是你的姨娘,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就像再见到莲卿姐姐一样,让我很是欣慰。” 苏景玉低头回答说:“家国沦丧时母亲殒命西归,那时景玉还不懂事,母亲的事情我所知甚少,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 丹阳感叹道:“我们当年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罢了,今天见你并不是为了叙旧,往事我们不提了。” 苏景玉点点头,听丹阳又说:“当我数月前得知莲卿姐姐地女儿尚存人世时,就试图派人去找你,但是北君国看守过严,暗探无果而返。月前我接到谢长廷地消息,听说你跟邵大哥要一同来沧浪国。就一直等着你。只是国内目前形势不好,你的身份以及到来之事不能外露,要委屈你一段时日了。” “国事为重,我怎会在意那些虚名虚礼?”苏景玉说:“此次我特意来沧浪国,正是为了尽一些绵薄之力,助陛下走出困境。这些年陛下对南苏国地情谊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时正是我报恩的时候。” 丹阳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顾念和莲卿姐姐的情谊,对复苏盟和谢家多照顾一些而已。你不要说什么报恩的话,我相信莲卿姐姐并不希望看到你卷入国家地纷争中来。莲卿姐姐生前最向往的就是平淡安定的生活,偏她一生波折万千不能如愿,如果她在世,肯定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就好。” 苏景玉正色说道:“国仇家恨未报,我岂能苟且偷生?” “哎!”丹阳叹道:“看你重情重义。我不知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她想了一会说:“罢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强求你抽身而出。只是你要记住,凡是要看开、看透一些,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情、什么是仇,你要思考清楚再做决定。” 苏景玉颔道:“景玉愚钝,尚有很多事情、道理领悟不清楚,我日后定会多多思考。只是眼前陛下处境艰难,我只想尽些绵薄之力帮助陛下。” 丹阳无奈的笑着拍了拍苏景玉地手说:“你这个傻孩子……既然是你的一片苦心,我也就收下了。”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说:“你拿着它,以后就可以随意进出灵仙宫,若有空,就多来陪我说说话吧。你刚到沧浪国,很多事情想必不清楚,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萧梦,她只要知道,都会告诉你的。” 苏景玉收好玉佩,点头答应。虽未明说。但她知道她们之间已经结下了一道秘密的协议。 苏景玉被女皇召见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宫墙,传到紫亲王的耳中。紫亲王紫阳是一个精瘦的女人,她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当宫中地消息传到她的耳中时,她愠怒的责问身边地两个近侍:“这个南苏公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虹落?她不是被困在北君国的行宫里吗?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其中一个近侍怯怯的回禀说:“刚刚探来的消息,她似乎是潜伏在北君国的商队里女扮男装混进城的……” 紫亲王神色不爽,抱着双臂站在王府的殿中说:“哼,这个女人很不安分,派人好好盯着她,她偷偷来我国肯定是要图谋不轨!顺便给北君国的皇帝送个信。他不好好管着自己的女人。难道不知道他地女人跑出来了吗?” 近侍说:“亲王殿下……北君国那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有消息说北君国皇帝秘密离开了京城。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紫亲王笑道:“哦?这皇帝倒有几分胆色。”突然想到了一事,紫亲王收起笑容问道:“让你们杀那个孽种,你们到底动手了没有?不要等到北君国皇帝现他的身份,误了大事!” “是是……”近侍懦懦不敢回话,上次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他实在是不知道在不归川里出了什么事呀…… 走过路过的各位看官,拜托留个言或者赏点票吧我也知道有人在看书,我写起来也有动力吖! 第九十九章 橙亲王 苏景玉从灵仙宫归来之后,花了三天时间,将苏门、复苏盟以及萧梦提供给她的紫亲王的相关信息全部研读了一遍,了解了所有信息后,苏景玉终于感到有些棘手。 紫亲王多年以来手握重兵,沧浪国的七成兵权被她的派系大臣所控制,而她直接掌握的兵权就达沧浪国的四成之多,且都是精兵良将!而丹阳手中直接掌控的兵权只有京畿卫兵,总数不到两万,保皇派总共掌控的兵权只有全国兵权的两成。另外还有一成兵力,是中立派。 单是比这一项,丹阳女皇已输的体无完肤! 但是,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紫亲王与女皇争势夺权,不论斗成如何,依旧是沧浪国的内政,要斗,便斗的是谋略。虽然兵力相差悬殊,苏景玉却依然认为女皇胜算比较大。 国之大统,天命所归,这是女皇最大的优势。紫亲王除非起兵造反,不然她始终都要仰视女皇。 从掌握的资料分析看来,紫亲王希望能够通过震慑、逼迫的方法,让丹阳将她立为储君,起兵造反的意图并不明显。即是如此,眼前的要任务就是裁剪亲王派的羽翼! 微醉庄作为虹落城最大的饭庄,自然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最常光顾的地方,橙亲王、蓝亲王一个贪恋钱财,一个痴迷男色,隔三差五就会在微醉庄大摆宴席,花天酒地。 这次从北君国来了大商队,运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高级货物在到达后的三天内,就被抢购一空。橙亲王在微醉庄的贵宾房里显摆着自己买来的珍品,古董、饰、珠宝应有尽有,和她一气的那些贪官污吏全都附和着说她好眼光,赞她识得珍品。 一个尖瘦小脸的夫人举着酒杯谄媚道:“微臣这里有件小玩意。也许入不了橙亲王的法眼,但是也是微臣花了大价钱从流通货栈买来的,只为孝敬您老。”说着,她捧出一把通体都镶满宝石的匕,一时耀花了眼在场人的眼睛。 橙亲王接过匕,掂量了两下说:“宝石都是好宝石。可惜镶在这匕地套子上,本王最不喜欢这些刀啊枪的,真是浪费了好东西。” 尖脸地夫人有些尴尬。说:“殿下别小看了这把匕。它不仅外观精美。匕本身也是件奇宝。任何东西碰了它都会被切开呢!”说着。她抽出匕。将自己地丝帕轻轻覆盖在刀刃上。就在丝帕落上去地那一瞬间。丝帕被割成了两半!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橙亲王说:“果然是珍品。可惜本王从不带兵器。可惜啊!” 在一旁搂着美男吃酒地蓝亲王口齿含糊地说:“给老七。老七就喜欢这玩意儿!” 橙亲王拍掌说:“对啊。这东西给她最好了。最近看她心情不好总是脾气。见到这宝贝。总该乐一乐了。” 她们口中说地老七就是紫亲王。孰知匕被送到紫亲王那里之后。却惹地紫亲王大雷霆! 当紫亲王收到橙亲王地礼物时。看见匕华美异常。心中喜欢。她命仆人将匕从盒子中取出。表演传说中地“绢落丝断”。就在仆人抽出匕地那一刹那。一阵异香从刀鞘里飘出。仆人闻到香气后当场七窍流血身亡! 紫亲王隔得较远,毒气并未伤到她,可是依然受到了惊吓。怒冲冠的紫亲王立即派人质问橙亲王,橙亲王听说此事后,大惊失色,赶紧赶到紫亲王府解释此事。 “七妹。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有害你的心思呢?你要相信我啊,如果真的是我,我现在哪还敢来见你!” 紫亲王地脸色铁青,怒道:“哼!如果是我亲手去取匕,横尸当场的人就是我了!这匕是你派人送来的,你却说不知道,让我怎么相信?” 橙亲王心中叫苦,她这个妹妹最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此事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她都不能善终。“中午我和老六在微醉庄吃饭,这匕是饭桌上别人孝敬给我地。你知道我最不喜欢武器。老六说你肯定喜欢,我就让微醉庄的人包好给你送来了。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怎么会冒毒气,当时我们看的时候还好好的。” 紫亲王神色凌厉的问:“你让微醉庄的人送来的?” 橙亲王听她这样问,脸色苍白的说:“你该不会怀疑微醉庄地人在中途动了手脚吧?他们老实巴交的生意人,不至于做这种事吧……” “哼!”紫亲王生气的说:“我知道你这几年吃了微醉庄的不少好处,可是你别就让这点好处蒙了你的眼!做生意的能有几个老实人,你别收了别人的银子就手软!” 训斥完橙亲王,紫亲王立即派人去包围微醉庄。橙亲王着急的说:“别、别,微醉庄轻易动不得!” 紫亲王瞪眼说道:“我倒要看看它哪里动不得了!” 橙亲王一脸苦闷,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紫亲王又问:“还有,送匕的那个人是谁?把她一起抓来,本王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在跟本王作对!” “这……这,那个人有些面生,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我这就去问问中午在桌上地谁认识。” 紫亲王又训斥道:“你哪天才能正紧一点,整天都知道金子、银子,吃喝玩乐起来谁都不认了,小心哪天把脑袋都吃丢了!叫我怎么指望着你们做大事,真是废物、废物!” 橙亲王被骂的面红耳赤,但是忌惮紫亲王不敢还嘴,只好闷头走了,可是这口气在她心中怎么也消不掉。不论怎么说,橙亲王始终是紫亲王的姐姐,可是在紫亲王面前,橙亲王总是被她骂的体无完肤,今日本来是个好心,没想到闹出这种事,橙亲王心中越想越委屈,邀了蓝亲王一起出来喝酒。 这一晚她们二人喝了通宵,天色要亮时才回府歇息,白天睡了大半天,到下午才起床。刚起床,橙亲王就听到一系列消息,将她震的目瞪口呆。 王府管家告诉橙亲王,紫亲王昨晚派人查封微醉庄,店里的掌柜、小二尽数被抓,抓捕过程中出现冲突,伤了不少当时在店里的贵客,闹的怨声载道。这还不算,在查封过程中,微醉庄的账簿不知怎地遗失,被看热闹地百姓捡到。普通账簿丢了不要紧,偏偏那本账簿上记载的全是受过微醉庄好处地官员名字和受贿银两,牵扯之广、数额之大,让人咋舌! “这、这、这,哎,这个老七,我都说微醉庄不能动,她偏偏不信!快快被轿!”匆匆换了一身衣服,橙亲王刚要出门去找紫亲王,却被丹阳的一道圣旨提前招进皇宫。 橙亲王惴惴不安的走进皇宫,心里琢磨着陛下找她肯定是因为昨晚微醉庄的事,她受过不少贿赂,她八成也在那账簿上,这事怕是逃不过去了。她一面走着,心里一面琢磨着应对的法子,想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唯有仗着亲王的身份死撑了…… 到了灵仙宫中,橙亲王急忙给丹阳下跪,问安道:“臣叩请陛下圣安,皇姐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丹阳的声音有些疲惫,说:“起来说话吧。” 橙亲王站起来抬头看向丹阳,这才现丹阳的身边还坐了一位绝色美人。橙亲王打量的眼光看向丹阳身边的女子,却被那年轻女子的高傲、不可侵犯的眼神逼视回来,不禁让橙亲王在心中惊慌:陛下身边合适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 “皇姐,你身边这位是……” 丹阳似乎并不打算详细介绍,草草的说:“故人之女。” 橙亲王还想问清楚一些,却被丹阳阻止了,丹阳说:“橙阳啊,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橙亲王低头说:“大概……大概就是昨晚的那个事吧……” 见她心虚,丹阳说:“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像是不懂事的呢?我一向放纵你,给你的赏赐还不够多吗?你怎么就这么爱钱呢?” 橙亲王心虚的说:“皇姐,这个、这个我一辈子也就这点爱好,我喜欢银子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喜欢……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皇姐今儿就饶我一次吧!” “我还不够饶你的吗?若不是念在姐妹的情分上,我直接把你从床上绑进牢里了!” “是、是,多谢皇姐饶命!” 丹阳看了她两眼,转开话题说:“可是……你也别企图此事就这么草草的结束。昨晚传到百姓手中的那本账簿我已经收回,好好看过,现了一个大问题。” 听到那个“可是”,橙亲王就知道事情没结束,于是问道:“什么问题?” 丹阳说:“据账簿所记,你曾四次向北君国走私官盐以牟取暴利,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皇姐、皇姐!”橙亲王慌忙说:“我没有,我没有啊。你知道我的,我向来不是做那种事的料,我就喜欢攒个钱图个乐,不会动那个脑子,冒那种险的!” 两天先后被紫亲王和陛下冤枉,橙亲王只觉得自己太点背,委屈极了,说着就急的要哭。 第一零零章 离间 橙亲王在大殿里哭诉着自己的委屈,丹阳看她哭的伤心,安慰道:“我知道你向来没有心计城府,料定你不知道走私官盐的事情,肯定是被人利用了,所以将此事压制下来。可是,证据在此,我也不得不调查清楚。” “调查,一定要调查清楚,这样才能还我一个公道!”橙亲王赶紧说着。 丹阳点头,简单问了她一些话,然后说:“今日还没有什么眉目,你先回去吧,如果想到了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 “谢皇姐!” 橙阳匆匆出宫,丹阳问身边的苏景玉:“如何?” 苏景玉笑着回话说:“橙亲王比我想想的要简单许多,看来她的确如陛下所说,是受了紫亲王的蛊惑,这才站错了立场。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相信她一定会重新支持陛下的。” 丹阳舒了一口气说:“此事就交给你了,但是不要伤害橙阳,她本性是好的,只是贪念太重。” 苏景玉点头应下。 橙亲王回到亲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叫来管家,命她将王府的三个账房管事叫来,并带两个心腹将近两年的账簿全都重新核算一遍等等。 当账房管事被带去见橙亲王的时候,她们心中就惴惴不安。因为橙亲王虽然爱财,但是从不理财,账房的事她根本不过问,这次突然传她们三人问话,不知出了什么事。管账的三人都知道,橙亲王一向收礼收的大方,她们平日照实入账,只是将收入来源写的比较隐晦。这次受贿微醉庄的受贿账簿被揭露,橙亲王在所难逃的被牵连其中,可是她们只是按规矩做事的,总不至于被拖出去当替罪羊吧? 很快她们就被带到橙亲王面前跪下,橙亲王一改平日平易近人的态度。恶狠狠的对几个账房管事吼道:“你们几个,吃我的用我地,我平日里从不亏待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陷害本王!说,你们三个到底是谁假公济私,竟敢跟府外的人勾结。做出走私官盐的勾当!” “走私官盐”这个罪名扣下来。三个管事各个脸色苍白。她们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这样地事情当中。走私官盐若追究起来。苛刻地说来甚至可以算卖国通敌罪。谁担得起? “殿下明察。小地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做这种事啊!”账房管事纷纷解释并求饶。 橙亲王从不苛待手下之人。一时有些心软。但是想到此事非同小可。而且王府内可能出了内鬼。于是严肃地说:“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地人了。我本不愿意怀疑你们。可是微醉庄地账簿上出现了本王走私官盐地记录!本王从未做过这种事。唯一地解释就是有人吃里扒外。瞒着本王做了天杀地勾当!账务从你们三人手上办理。你们没道理不知道!” 其中一个管事声音抖地说:“殿下待下人和善。我们能够在王府做事已经心满意足。怎么会瞒着殿下做那种事情?不信殿下去查账簿。每一笔账务都清清楚楚!” 另一个管事跟着说:“我们对殿下忠心耿耿。王府地账务肯定没错。一定是微醉庄地人搞错了。或是有意陷害殿下!” 第三个管事附和着说:“就是就是。微醉庄地账簿也许有假。” 橙亲王听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说:“你们别急,王府的账簿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事实如何很快就有结果。如果王府地账簿真的没有任何漏洞或者可疑之处,本王一定会还你们清白,自然也不会放过陷害本王的微醉庄!” 账房管事被带下去看押起来,橙亲王起身去找管家,查看他们对账的情况。管家带着三个年轻女子在账房忙碌,但账簿太多,她们光是将今年的账簿分类找出。都费了不少功夫。 见橙亲王来检查,她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等着她的问话。橙亲王看了一看管家和另三名女子,说:“此事重要,你们都要仔细的看清楚,若出了差错,别怪本王降罪给你们!” 管家忙说:“殿下放心,这三个是属下精心挑选的可靠人,她们都聪明细心。又忠诚老实。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好好完成任务!” 橙亲王不耽误她们时间,警训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四日后。经过三人通宵达旦地核对,她们真从账簿中核查出异样情况来。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七月,账簿**有四次不明账务的转入和转出,数额相当之大。 橙亲王拿着调查结果去质问账房管事,那三人愕然了,她们谁也说不出这四笔账务是怎么回事,更不记得有这样的四笔大数额账单,可是,账簿就那样完整的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让她们无可反驳! “说,这笔账是从转到谁手里去了?你们在帮谁走私官盐?”橙亲王气急的质问着,但是三个账房管事谁也回答不出来。 久问没有问出结果,橙亲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将他们三人并账簿一同交给了丹阳,将事情交给她去处置。 账房管事们在大牢里被严刑拷问,最终终于有一人招供,说是她在帮紫亲王做事,为了以防万一,将走私的款项从橙亲王府中转一下。 这样的供词让橙亲王恨地咬牙切齿。 “老七啊老七,你自己做这样龌龊的勾当,竟然还要把我拖下水陷害我!” 橙亲王气盛,要去找紫亲王质问,却被管家急忙拦下。 “殿下且慢……慎行啊!您如今去找紫亲王质问,除了将事情闹大之外,别无好处啊!连陛下都要让紫亲王五分,您又何苦跟她作对?” 橙亲王心中不服,说:“我念在跟她是同父胞妹的情分上,对她一向多有照顾,甚至为了她去跟大姐作对,因为这件事,我常常在心中自责!我为了她辜负了大姐,没想到她竟然以怨报德,想将我拿来当替罪羊,我难道连声都不能做,非得做个缩头乌龟吗?” 管家劝解道:“可是,紫亲王的手段狠辣,殿下若真的跟她闹翻,恐怕有性命之虞啊!” 橙亲王被管家这样一说,心中惴惴,紫阳的确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争一口气固然重要,可是橙亲王更不想死。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心中的一口气总是忍不下!” 管家出招说:“既然如此,殿下不如向陛下投诚求助。陛下对殿下一直很宽厚,比紫亲王要可靠的多。” 橙亲王反复想想,虽然她跟丹阳是同母异父,但是丹阳比紫阳那个同胞妹妹对自己好多了,向她投诚地确不错。想到紫阳时时骂自己地那些话,再想想丹阳对自己微笑的样子,橙亲王终于下定了决心。 “哼,我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不将皇位传给老七了,跟大姐想比,老七地气度、素养、德行差的还不止是一点半点!” 橙阳的倒戈对紫阳的打击很大,本就性情暴戾的她在府内大脾气,吼道:“好个橙阳,竟然吃里扒外做假账诬陷我!” 紫亲王身边的一个谋士蹙眉说:“没想到橙亲王是陛下的人,平日以为她没有城府,没想到都是装的!从匕投毒,到微醉庄账簿,再到走私官盐,好狠的连环计!还好殿下平时并不重用她,不然只怕会被她盗取更多的消息,将殿下害的更惨!” 经谋士这样一说,紫亲王气的双拳握紧,指骨都被捏的咔咔作响。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橙阳你如此对我,就休怪我无情了!” 谋士心中一抖,她知道,紫亲王又要大开杀戒了! 醉归楼中,苏景玉和慕南风以及身穿夜行衣的赵哲在房中聚。赵哲刚刚从外面回来,夜行衣都未及褪下,赶紧对他们禀报说:“从紫亲王府的线人那里得到消息,紫亲王恐怕在今晚就要对橙亲王下杀手了,怎么办?” 慕南风叹道:“紫亲王果然心狠手辣,杀起同胞姐妹竟然毫不犹豫。若她真的杀了橙亲王,蓝亲王得到消息,立场应该也会动摇。” 赵哲试探的问道:“盟主的意思是,我们不做任何反应,旁观即可?” 慕南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苏景玉:“你的意思呢?” 苏景玉扶着额头说:“事到这一步,一切都很顺利,就如你所说,如果让紫亲王杀了橙亲王,那么蓝亲王就会对紫亲王心生顾忌,两人自然会离心。可是……”苏景玉犹豫的说:“可是我答应过女皇,要保橙亲王的性命。” 慕南风很尊重苏景玉的意思,听完之后说:“那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女皇,让她们早做准备吧。另外……”他转向赵哲说:“你也带一队人马潜伏在橙亲王府附近,若有必要,就出手相助一下。” 赵哲领命退下。苏景玉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为了我的个人情感而耽误大事,实在不该。” 慕南风说:“不必在意,紫亲王已经离心离德,蓝亲王那边迟早也会和她决裂。如果女皇和你都想保下橙亲王的性命,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零一章 离心 橙亲王这几日诸事不顺,心情糟糕,于是约了蓝亲王去外面喝酒耍乐。微醉庄因查封关门,她们选了另一家不错的酒庄,在里面对饮起来。 蓝亲王见橙亲王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劝解道:“二姐,你和老七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老七她人虽然狠了点,但是你们是同胞姐妹,应该不至于拿你做挡箭牌做走私官盐的那种事,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橙亲王想起以前紫亲王对她的态度,以及最近陷害她的事,一口饮下一碗酒,气愤的说:“六妹,你就别替她说好话了。能有什么误会?人证物证俱在,她想狡辩也狡辩不了了!她平日就看我不顺眼,总说我笨、说我蠢,好,如她所说,我太蠢了被她利用却不自知,可是老天会收拾她,哼!你也小心点,老七说不定也利用了你,你还被她蒙在鼓里呢!” 蓝亲王知她在气头上乱说话,并不太在意。想来想去,蓝亲王总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于是不太确定的说:“听说已经招供的那个账房管事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 “嗯……”橙亲王悲戚的说:“我伤心啊,我真心待七妹、真心待府里的下人,可是他们一个个只会利用我、背叛我,死的好,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愧疚,活该!” 见她已有醉意,蓝亲王拦下她继续饮酒的杯子,说:“二姐,你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有很多凑巧的事情吗?我怎么想都觉得诡异啊。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离间你和老七?” 橙亲王被她问的一惊,反问道:“离间?谁?”她想了想说:“你难道是指陛下?” 蓝亲王慎重的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眼下老七越来越放肆,皇姐眼见是容不下她了,如果皇姐想对付老七而来离间你们,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橙亲王犹豫的送了一杯酒到嘴里,说:“皇姐应该不会吧,如果说老七用坏心眼我还觉得可能。皇姐的话不太可能,她一向做事光明,不然也不会被老七逼到如今的境地。” 蓝亲王想想也对,叹着说:“要我说,皇姐直接传为给老七得了,反正她从一开始就不想要这个皇位。老七这么想要,她怎么就不肯给呢。现在她们两人斗成这样,我们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呐。”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橙亲王开门见山地说:“因为我跟老七是同胞,所以我以前选择在她这一边,可是六妹,你一向都是跟皇姐比较亲的,你为什么也会支持老七?你这样多伤皇姐的心呐!” 蓝亲王一面饮酒一面笑道:“谁叫老七能给我无数花样美男呢。哈哈!” “没个正经。你就糊弄我吧。我知道你们谁都当我笨。谁都不跟我说真话!” 见橙亲王失落。蓝亲王说:“二姐。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地。真地。凡事太明白了也不好。难得糊涂啊!” 橙亲王苦笑两下。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冬季天黑地早。橙亲王和蓝亲王分道回府地时候街上已经不见什么行人了。橙亲王醉酒骑不了马。接她回复地人特意抬了轿子。橙阳摇摇晃晃地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就在将要睡着地时候。轿子突然一震。猛地落在了地上。 惊叫声从轿子外面传来。橙阳惊恐地挑开轿帘问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抬轿子的四名轿夫伏在地上,背上是触目惊心的几条刀口,衣服被划开,甚至可以看到绽开的皮肉。亲王护卫围在轿子周围和几名黑衣人打斗,看着明刀明枪地搏斗,橙阳吓的大叫道:“刺客,刺客杀人了!” 可是。事地点在一条僻静的道路上,王府附近本来就不准闲杂人等经过,此事天色已晚,更不见半个人影。 眼见侍卫一个个倒下,橙亲王钻出轿子,拼命地往前跑,可刚没有跑几步,就被人一脚从后面踹翻,倒在了地上。 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拿着明晃晃的刀逼近橙亲王。橙亲王吓的抖。她认识这个拿刀的女人。她是紫亲王手下的第一杀手----鬼母。 “别……别杀我,我是紫亲王的姐姐。亲姐姐啊,你怎么敢杀我!” 鬼母桀桀笑道:“我奉紫亲王的亲命而来,你就乖乖受死吧!” 橙亲王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心狠手辣,但是当自己真地被她追杀的时候,橙亲王心中着实大受打击! “不……怎么可能,她真的……真的……” 看着鬼母手上的大刀扬起,橙亲王绝望的闭上眼睛。 刀起、血溅…… 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橙亲王脸上,橙亲王打了一个寒颤。不对啊,都喷血了,自己为什么没感觉到疼? 橙亲王疑惑的睁开眼睛,却看见鬼母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只是胸前多了两支箭羽。 “砰”地一声,鬼母后仰倒在了地上,没气了。橙阳哆嗦着往旁边爬去,终于忍不住大叫着跑开。 第二日,橙亲王遭到刺杀的事情在朝廷中传开,蓝亲王匆匆赶去橙亲王府探望惊吓过度的橙阳,心中同样觉得心惊:紫阳真的这样做了,她们姐妹只怕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橙阳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蓝阳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反应。 “二姐,二姐!”蓝阳推耸着她喊了几声,橙阳身子一抖,还回神,见到是蓝阳,眼里惊恐的神色才消失。 “六妹,是你啊。” 蓝阳见她这个样子,问:“二姐,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紫阳做的吗?” 橙阳“哇”的扑到蓝阳怀里哭骂道:“挨千刀地,我是她亲姐姐啊!我和她流着同样地血,她竟然要杀我!” 果然是她,蓝阳安慰橙阳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没事就好。” 橙阳想起昨晚诡异的事情,说:“昨晚多亏有高人相救,不然我就死在鬼母地手下了。” 蓝阳问:“你不知道是谁救了你吗?” 橙阳摇头,而后猜着说:“我觉得应该是皇姐派人保护着我,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蓝阳想想也没有头绪,安慰了一会橙阳,就转道去紫亲王府,她想和紫阳好好谈谈。 紫阳人如其名,现下已经是气的脸色紫,她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金牌杀手会莫名的死掉,连被谁杀的都不知道,更糟糕的是,任务失败了。 正在气愤中,听下人传报蓝亲王求见。 紫阳命仆人将蓝阳带到书房密谈,蓝阳一进书房,就被紫阳问道:“听说你最近几天依然跟橙阳走的很近?” 蓝阳点头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紫阳脸色一沉,说:“她已经背叛我了!吃里扒外,跟大姐一起对付我!你应该明确你的立场!还是说……你也要跟她选同样的路?” 蓝阳这次来找紫阳的目的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想知道紫阳是不是在走私官盐的事情上陷害橙阳,更想知道鬼母到底是不是她派去刺杀橙阳的。谁料她尚未开口,紫阳就这样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 “老七,你怎么这样说?你我还有二姐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的感情,你难道要我跟她断绝关系不相往来吗?也许你狠得下心跟她反目,但是我做不到,始终是姐妹,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我且问你,昨晚是不是你派鬼母去刺杀二姐?” 紫阳眯起眼睛,沉声问道:“你的意思说,你要跟她一样?” 蓝阳不回答,逼问道:“你先回答我,昨天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要置二姐于死地?” 沉默了一会,紫阳承认到:“是又怎样?她先负的我,跟大姐一气,骗我多年,我就要杀了她,让世人看看,负我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老七你……”蓝阳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抖,说:“你若执意如此,只会有愈来愈多的人离你而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蓝阳觉得跟她说不下去,转身要走,紫阳一把钳住她的手,拉住问道:“你也要背叛我?别忘了,他还在我的手中?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老七!我告诉过你,不准伤害他!”蓝阳怒了,眼神变的幽深莫测。 紫阳看她紧张,笑着说:“哈哈,你还是这样紧张他!六姐,他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奴,你若不想他不好受,最好安分点,离橙阳远点,不然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蓝阳狠狠的盯着她,两人沉默的对峙了一会,蓝阳终于忍不住拂袖而走。 沧浪国朝廷的亲王派主要由橙阳、蓝阳、紫阳三人组成,紫阳手握重兵,蓝阳跟朝中大臣有着密切的关系,橙阳则是亲王派的财力支援。如今亲王派朝旦之间四分五裂,紫亲王的形势陡转急下,教她怎能不焦躁? 就在她在书房中焦躁不安的时候,紫亲王府的一个谋士急匆匆的跑来,敲门说道:“殿下,查到了!” 第一零二章 意外消息 听闻谋士在书房外急促的禀报声,紫亲王匆匆将她叫进书房,问道:“查到了?是谁?” 紫亲王的谋士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妇人,只看她一双不安分的眼珠,就知道她不是寻常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她脸上透着兴奋,说:“禀殿下,鬼母身上手中之箭经过仔细查找和比对,是出自江南霸王弓邵峰之手。属下查到邵峰几年前投到苏门门下,此次他出现在虹落城,应该跟南苏公主苏景玉有莫大的干系。” “苏门……苏景玉!”紫阳恨恨的说:“我就料到她来沧浪国不会有好事,果然如此。她竟敢插手本王的事,本王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谋士在旁附和道:“从这几天监视苏景玉的动静来看,她经常出入皇宫,和陛下来往密切,应该是陛下从后在支持她。” 紫亲王冷哼一声,说:“一个亡国公主敢在沧浪国兴风作浪,身后必定有大姐的支持!我若不还她们以颜色,岂不是被她们小瞧了!” 谋士问道:“殿下心中有何打算?” 紫亲王说:“自然是除掉她这个祸害,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谋士沉吟了一会,说:“听闻苏景玉跟苏门、复苏盟颇有关系,她身边肯定有高手保护,一般的杀手想必动不了她分毫。而从最近几天的形势看来,殿下你连番遇挫,应该是有高人在幕后控制这一切,计谋城府不得小瞧啊。” 听她这样一说,紫亲王怒道:“按你这么说,本王就真动不了她了?” 谋士摇手说:“也并非如此。只是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我们不了解她。殿下不要忘了一个人,要想对付苏景玉,找他是最好的。” “你是说北君国的西太后?” 谋士点头。说:“如今我们联系不上北君国皇帝。但是和太后地联系却依然保持着。苏景玉一直都是西太后地眼中钉。我们联合西太后。必然能将苏景玉**于五掌之中。” 紫阳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西太后远在千里之外。哪里顾得了这里地事?再说那老太婆也不是善类。危险地很。” 谋士附到紫阳耳边说:“殿下。小人这里有一计……”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苏景玉来虹落城地这段日子里。平日在醉归楼谋划裁剪紫阳羽翼之事。闲来就去灵仙宫跟丹阳聊天解闷。沧浪国地局势眼下有了起色。亲王派因为内讧而四分五裂。橙亲王现在完完全全和紫亲王对立。蓝亲王虽未倒戈。却也是在旁观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地态度。 以前紫阳并未觉得橙阳和蓝阳对她有多大帮助。可是现在才现没了她们实在不行。她手中地兵马缺少饷银。处处束手束脚。朝中不少大臣也随着蓝阳跟她地疏远而离她渐远。早朝上。她一呼百应地局势也一去不复返了。 沧浪国地事很顺利。但是苏景玉依然眉头不展。因为还有一件大事始终没有进展。那就是寻找武祈轩和君子殊地事情。 今日离他们在不归川上坠崖已经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如果在不归川里能找到,早就该找到了,现在依然找不到只有两种结果,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就离开了不归川。 再派人在不归川中搜索已经没有意义了。苏门和复苏盟渐渐撤销了搜索的队伍,转而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在打探各路消息时,苏景玉意外得到了秦谦也在虹落城的情报,于是,他打算去跟秦谦见一面。 当秦谦在自己暂住的小院里看到苏景玉披着大披风站在眼前时,着实吃了一惊,但他已经听说了一些她在虹落城中的消息,所以吃惊只是一瞬的事,定下神来后。他急忙请苏景玉进屋坐下。 秦谦赶走身边的几个仆人,亲自给苏景玉倒茶,而后问:“苏妹妹怎么突然来找我?主上这次可没有跟我一起啊。” 苏景玉直接问道:“秦大哥跟皇上还有联系吗?” 秦谦当时因沧浪国皇子之事被君子殊提前派往沧浪国,君子殊在洪州之后的事他根本不知道,他尝试着联系过君子殊,可是他根本找不到君子殊和他身边地人。 见他皱眉不语,苏景玉说:“你很久联系不上他了吧?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生什么事了吗?” 秦谦一愣,急忙问到:“皇上出什么事了?” 苏景玉叹了一声,拍了几下手。一人推门而入。秦谦看到门口的人,惊讶问道:“谢侍卫。你怎么会在这?” 苏景玉说:“表哥,你把事情原本的告诉秦大哥吧。” 谢朝盛神情深沉地将不归川上的事告诉秦谦,秦谦惊的跌坐在椅子中,难以置信的问:“皇上和武将军都坠崖了?是紫亲王派人做的?” 谢朝盛和苏景玉都点头,秦谦悲痛愤恨的捶着桌子说:“该死的,紫亲王这段时日还总是要我联系皇上,没想到都是她做的戏来骗我!我一定要为皇上报仇!” 苏景玉安慰秦谦,说:“虽然一直没有找到皇上和武将军,但是我始终相信他们是活着的。但是不论生死,紫亲王地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秦谦稍微镇定了一些,问道:“为什么朝中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没人知道皇上出事了吗?” 苏景玉点头,说:“在洪州期间,西太后曾经派人找过皇上,但是那些人被皇上尽数杀了,以此警告西太后不准追寻他的踪迹,所以至今朝中也无人知道皇上遇难的事情。” 她又叮嘱到:“在有确切消息之前,秦大哥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秦谦慎重的点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自然知道,若此事传回朝,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是啊,皇上无后,若朝中重臣认定皇上遇害,那么皇位就要在几位皇叔所诞下的世子中选出,其中牵扯之大。必定会让北君国再无安宁之日。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继续寻找皇上的下落,另外……” 秦谦见苏景玉似有难言之隐,问道:“另外什么?” “另外请秦大哥助我一臂之力,铲除紫亲王。” 秦谦思量着,君子殊原本地打算是扶持亲王派与沧浪女皇对峙,使沧浪国出现内乱。那么北君国就可以借机入侵沧浪。可是,现在君子殊被紫亲王害的生死未卜,报仇之事最大,其他地自然不在考虑之内。这样想着,秦谦说:“紫亲王害了皇上,我身为北君的臣民,自然有责任替皇上报仇!你对付紫亲王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 苏景玉犹豫着说:“我想要皇上跟紫亲王之间的书信证物。” 秦谦问道:“你想以通敌罪高紫亲王?” 点点头,苏景玉说:“沧浪国中已经有很大一部分大臣都相信紫亲王走私官盐的事情。若再能以书信作证,就可以讲她通敌卖国的罪名坐实,这样地话。她也就完了。” “可是,”秦谦犹豫道:“紫亲王手中握有重兵,你就不怕把她逼急了,她造反吗?” 苏景玉说:“自然是担心着地。现在还没有到扳倒紫亲王地最佳时机,书信也并不是现在马上就要,只是到我需要用到之时,秦大哥能给我就好。” 秦谦答应道:“你放心,只要你觉得时机成熟,我立即将证物给你送上。” 与秦谦的见面很顺利。苏景玉对结果很满意。当她回到醉归楼准备将成果告诉大家时,却现慕南风和大家地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景玉疑惑的问道:“慕公子、邵师父,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何都这样的表情?” 慕南风说:“刚刚从埕都传来了一些消息,其中有件事要告诉你,但你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越是这样说,苏景玉心中越是紧张,她强按下心中的不安,说:“你直说吧,只要太没塌。我就挺得住。” 慕南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是谢长廷的笔迹。苏景玉拆开信封读起,读到后来,她猛地转过头,鹰般的眼神盯着身后的谢朝盛。只见苏景玉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质问谢朝盛:“表哥,谢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谢朝盛的脸色苍白了几分,问:“你们知道了?” 苏景玉将信砸到他的胸前。说:“谢家百余口人被囚禁。你竟然半个字都不告诉我,你以为能瞒到哪一天?” 谢朝盛转过头说:“他们虽然被囚禁。但我去看过,他们过的都很好。” “很好?你竟然还能说他们过的很好?你且告诉我在死牢里怎样能过的很好?”苏景玉愤愤的质问着。 谢朝盛突然转过头问:“死牢?怎么会是在死牢?他们明明被囚禁在京郊的一处大院里。” 苏景玉说:“苏门和复苏盟共同打听来地消息,还能有错?” 谢朝盛解释道:“这是当初爷爷跟皇上达成的协议。你身份被揭露时,谢家成为众矢之的,众臣上书要求杀了你并且肃查谢家。皇上左右为难,爷爷跟皇上说,只要放你离开行宫,谢家甘愿退出庙堂。我亲自送爷爷和家人去京郊,皇上虽派了重兵看守,但实际上是保护我们全家啊。” 苏景玉万没有想到自己离开行宫时,谢家做了这样大的牺牲,一时愣在了那里。 可是,打探来的消息的确说谢家被打入死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零三章 蓝阳的秘密 苏景玉这一夜无眠。谢家为了她做出这样大的牺牲,是她所料不及和无法接受的。若真如谢朝盛所说,谢家只是退出庙堂在京郊过着普通的日子,她或许还能勉强让自己接受他们的付出,可是,苏门的情报所说,谢家满门被关入死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她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情况,是君子殊出尔反尔算计了谢家,还是京中的形势有变,让君子殊的命令失效? 反反复复思索了一夜,苏景玉在第二天一早对大家说出了她的想法,她要回埕都救谢家的人,她没办法享受着他们牺牲换来的自由,而对他们的生死坐视不理。 她的提议遭到慕南风的反对,慕南风说:“从虹落城回埕都,有千里之远,你要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 旁听的众人或许以为慕南风是担心苏景玉上次受伤未能痊愈,可是苏景玉清楚的知道慕南风是提醒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苏景玉犹豫了,她之前的确没有考虑到孩子的事情。她有孕已经有三个月,因她妊娠反应不大,加上她的刻意隐瞒,出了慕南风之外,没人知道她怀有身孕,紫菱也被她巧妙的隐瞒过去了! “谢家因我而获罪,他们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能置身事外?” 考虑了一下,慕南风说:“若你执意如此,我替你回埕都。复苏盟在沧浪国的人手你已经熟悉,我在虹落城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就让我替你去埕都,解救谢家吧。” 苏景玉来回思量,由慕南风替她回埕都,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只要让谢长廷配合他,实力比苏景玉独自一人还要强大,想救出谢家的人不是不可能。 苏景玉将慕南风请进房间详谈。将谢家百余人救出大牢并非一件普通的任务,如何才能完成这项任务,两人需要好好商量。 两日后,慕南风带着赵哲、谢朝盛二人返回埕都,苏景玉则带领邵峰、刘玉书、紫菱继续留在沧浪国削减紫亲王的势力,另外等候寻找君子殊、武祈轩的消息。 送走慕南风那天。正巧是冬至地前一天。沧浪国地习俗。在冬至那天女皇要举办祭天大典。苏景玉本想着丹阳这几天会很忙碌。所以并不进宫打扰她。可是丹阳却在冬至地头一天晚上派萧梦来请苏景玉进宫。 摸着黑。苏景玉穿戴好衣物。与萧梦匆匆乘车进宫。路上。苏景玉询问道:“陛下这么晚召我进宫。不知道是为什么事?” 萧梦原本坐在马车地门口。听到苏景玉地询问。她转到车内。靠近苏景玉低声解释起来。 原来女皇下午接到密报。有人在冬至祭坛下安放炸药。企图明天谋害女皇。丹阳获得信息之后。迅派人去检查。果然现了几捆火药。火药对于沧浪国来说十分罕见。虹落城中可以制造火药地地方只有武器锻造司。丹阳派人过去调查。很快就查出祭坛下地火药乃是蓝亲王派人埋下! 丹阳素来疼爱姊妹。对于蓝阳这样地举动十分伤心。她派人将蓝阳拘进皇宫。审问之下得知。蓝阳是被紫亲王胁迫才做下那种事。 蓝亲王重美色。这是沧浪国众所皆知地事。可是却鲜有人知道蓝阳心中爱地其实只有一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偏偏是紫亲王府地奴隶!蓝亲王早年本想将那男人买回蓝亲王府。而后废他奴籍还他自由身。可是她地心思偏偏被紫亲王觉察出来。扣住男人。以此威胁她长达十年之久! 花心之人原来是个痴情种,这种事谁能想到?蓝阳又因为恋上一个下贱的奴隶而羞于说出口,这样一拖便到了今天这局势。 几日前,紫亲王谋划在冬至的祭祀大典上谋害丹阳,兵部官员和蓝阳交好,于是她将此事交给蓝阳去做。蓝阳不愿做,但是人质在紫阳手里,她不能不听,情急之下。她一面答应紫阳的要求。一面偷偷给丹阳送去密报,她唯有这样。才能让丹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安然无恙。 丹阳以往总是避免和紫阳生冲突,对紫阳的攻击挑衅避之又避,容忍程度让大臣们难以接受。可这一次,她要跟紫阳斗,因为得知内情之后地丹阳不愿看到蓝阳再这样痛苦下去! 1夜晚的灵仙宫很阴冷,苏景玉还未走进大殿,就听见殿内传来丹阳的咳嗽声。在来沧浪国之前,她早就听说沧浪女皇身染重疾,但是见过面未看出她有明显地病态,所以苏景玉一直没有问她。如今听到那急促的咳嗽声,苏景玉这才正视这个问题。 内殿里,丹阳卧在床上,蓝阳守在她身边,两人脸色都不好。苏景玉进来,依次见过丹阳和蓝阳,蓝阳是第一次见苏景玉,难免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想必疑惑不少。 丹阳招手让苏景玉靠近一些,待苏景玉坐在她的床边,她拉着苏景玉的手对丹阳说:“这个孩子,你完全可以信任她,你的难处,她应该可以帮你解决。” 蓝阳点头说:“既然皇姐如此信任她,我也信任她,一切但听皇姐安排。” 丹阳点点头,问苏景玉:“景玉,蓝阳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苏景玉点头,说:“在进宫的路上,萧大人都同我说了。” “请你救出闵笙,务必成全他们……他这些年在紫阳手下,一定吃了不少苦。” 原来那个男人叫闵笙。 丹阳显得很疲惫,说话都吃力,她缓了一下,说:“紫阳府中看守森严,我手下的可用之人已经被她残害殆尽,现在唯有请你帮忙了。” 苏景玉答应道:“此事我答应下了,陛下你安心休养。” 丹阳点头,蓝阳仍有些不放心的说:“现在老七还不知道是我偷偷将火药地事情泄露出来,过两天她一定会差到,所以,一定请你一定要尽快救闵笙!” 苏景玉看着一脸真挚的蓝阳,有些无法想象,拥有如此诚挚眼神的她,府里竟然会有美男三千,几乎于听说中的那个糜烂亲王无法挂钩。 “明日是冬至祭祀大典,我会趁着紫亲王参加大典的时候将人救出来,在此之前,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蓝亲王。”苏景玉说。 蓝阳急忙回道:“你尽管问。” 因为对紫亲王府的布局不是很熟悉,苏景玉当晚问了很多关于布局以及闵笙的信息,到她出宫时,天已经将亮。 萧梦送苏景玉出宫,苏景玉想到丹阳突然病衰的样子,向萧梦询问道:“陛下身染何病?前几天看着很好,今天为什么突然病的这么重?” 萧梦叹道:“陛下地病是早年闯荡江湖时留下的病根……偶尔听陛下回忆起以前的往事,她曾为了救一位朋友,三天三夜从江南奔袭到江北,孤身斩杀了五位北漠刀客,拼着命救了那位朋友,同时自己也深受重伤,几乎垂危。” 能让丹阳这样拼命的,苏景玉大概猜到了一个人,武子瞻。 第一零四章 闵笙 第二日冬至,女皇出行的车驾在破晓之际从灵仙宫中驶出。 苏景玉站在醉归楼之上,透过纸窗看向郑重出行的队伍,对坐在宝车中的丹阳十分担心。祭祀大典冗长至极,今日天气又太过寒冷,站在祭祀的高台上,不知道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紫菱伴在苏景玉身后,她一直认真的看着远方将要天明的天空。突然一道微微的爆破声从南方天际传来,紫菱凑到苏景玉的耳边说:“小姐,时辰到了。” 苏景玉点头,将窗户关上,从房内的桌上拿起一柄长剑。这是慕南风和她道别时赠她防身所用的“涟水剑”,剑身通体青翠晶莹,是难得的好剑。 紫菱心中微微有些震惊,她从未见苏景玉这样郑重其事的带武器出门,今天的任务,真的会很危险吗? 出门乘上马车,苏景玉对专门从徐管事手中借来的车夫老余说:“劳烦送我们去紫亲王府。” 老余有一瞬的错愕,紫亲王的暴戾世人皆知,一般人都不会去招惹靠近她,所以紫亲王府也成了众人不愿去的禁地。但是徐管事对他吩咐过,一切听从苏小姐的吩咐,于是他二话不说,驾起马车出了。 马车行驶到紫亲王府后门时,一道黑影落下停在路上,老余急忙停车,苏景玉从车内探出头来说:“不要惊慌,自己人。” 黑影靠近马车,是邵峰。 苏景玉见邵峰只身一人,问道:“人没有救出来吗?” 邵峰皱眉说:“蓝亲王所说的房里没有人,会不会有诈?” 苏景玉心中暗道不好。与此同时。前街传来一阵打骂声。引起了众人地注意。 邵峰、苏景玉、紫菱三人离开马车。跃上墙头向前街靠近。紫亲王府地大门前正聚集着一群紫衣家丁。她们围着一个衣履破烂并戴着手链脚铐地奴隶拳打脚踢。 被打地奴隶在地上蜷缩着。但嘴中依然喊着:“我一定要见陛下。你们放开我。不然大事不好了。你们放开我……” 其中一个家丁边打边讽刺讥笑着:“闵笙你该不会是脑袋摔坏了吧?你不看看你什么身份。相见陛下?做梦都不行!你别以为殿下吩咐过我们别把你打死了。你就以为我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这样不守规矩。我们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苏景玉跟邵峰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寻找地人自己闹事跑到大门口。这可怎么办才好? 闵笙兀自蜷缩在地上喊叫着。一直喊着要见陛下。苏景玉心中一动。对邵峰和紫菱说:“邵师父你在这里守着。我和紫菱下去救他。非到必要时刻不要动手。”邵峰有些担心。但苏景玉已经拉着紫菱跃下墙头。 苏景玉重新坐上马车。命老余将马车从紫亲王府门前驶过,不待他们接近,就有家丁拦下车喝问道:“停车。什么人!” 紫菱挑起帘子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敢拦我家小姐的大驾!” 那家丁见紫菱气势甚足,一时有些心虚,以为拦了王家贵族的车驾,但是紫亲王府的家丁向来蛮横惯了,依然说道:“此乃王府重地,是你们能擅闯地吗?” 紫菱笑道:“这明明是大街上,怎么的就不能走?再说了,就算是灵仙宫。我家小姐也是来去自如,一个紫亲王府,请我们,我们还不去呢!” 家丁被紫菱气的怒,吼道:“大胆狂徒,竟然口出狂言对紫亲王出言不敬!” 闵笙听到紫菱的话,挣扎着从地上爬向马车说:“这位小姐,带我去见陛下,我有要紧事禀告陛下!” 家丁一脚将闵笙踢开。说:“吃里扒外的东西,滚一边去!” 苏景玉这时从马车中走出,看看跋扈的家丁,再看看满身是伤地闵笙,态度颇为不高兴的说:“你们是哪家的奴才?怎么这般没有规矩?” 紫亲王府的家丁见苏景玉满身华贵,并被她的气势所镇,更何况紫亲王此时不在王府,他们一时不敢造次。苏景玉走近闵笙,垂眼望着他。问:“你刚刚说你有要紧事见陛下?” 闵笙急忙抬头说:“此事关系重大。请小姐帮忙!” 苏景玉笑了两声,说:“如今的奴隶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以为陛下是可以随意见的吗?”她弯下腰抓住闵笙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左脸上烙上了一个方印,上面清楚地烙着一个“紫”字。 “原来是紫亲王府的奴才,大清早的在路上闹事也就算了,竟然还随意叫嚣着要见陛下,果真是没教养。看来见了紫亲王有必要提醒提醒她才行。” 周围围地家丁没人认识苏景玉,但是听她嘴中所说的话,似乎跟紫亲王极为熟稔,而且略有凌驾其上的气势,所以一个个谁也不敢造次。 只有闵笙,他依然大喊道:“我真的有要紧事禀告陛下!请小姐带我去,若陛下听了我的禀报觉得一无所知,我甘愿以死偿命!” 苏景玉故做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蔑的说:“一条奴才的贱命而已,谁在乎?” 闵笙失落的低下头,说:“命虽贱,但是已经是我能付出地最大代价……请小姐看在国家社稷的份上,带我去见陛下!” 苏景玉想了下说:“看你这样坚定,我就帮你这一回,跟我走吧。” “等等!”紫亲王府的家丁阻拦,但是语气已经客气了许多,说:“他是紫亲王府的奴隶,阁下不论是谁,都不能随意带走。” 苏景玉反问道:“你当我想要他么?没听他说事关国家社稷?出了事你担得起?” 家丁有些犹豫,闵笙平日在府里任人欺负从不反抗,唯独今日疯似的要逃出府,的确很蹊跷,莫非他真的有什么大事? 苏景玉在她思考的时候说:“你担心我抢你家奴隶不成?他脸上刻着你家的印,我是不会要地。” 家丁只好说:“如此。请阁下报上尊姓大名,这样我家主人回来问起,我们也好回个话。” 苏景玉笑着将腰间的凤形玉佩掏出,说:“就让她直接进宫找陛下要人吧。” 众家丁大惊,忙忙跪地叩。她们刚刚看到地可是“九尾凤佩”啊,见此佩如见陛下亲临! 冬至大典那一边。丹阳为,橙亲王、蓝亲王、紫亲王三人尾随身后向祭祀高台上走去。橙亲王和紫亲王二人互相仇视着对方,恨不得将彼此撕碎,而蓝亲王站在中间,一脸忐忑。 行至高台中间,三位亲王必须止步,只有丹阳一人才能走到最顶端。看着丹阳慢慢走上去,紫阳在身后冷笑起来。紫亲王等着火药爆炸的那一瞬,可是直到丹阳走到最上面跪下开始念祈祷祝文。都没有任何异常! 紫阳惊诧的看向蓝阳,蓝阳不敢和她对视,紧张的用衣袖擦拭头上的冷汗。紫阳阴狠的说:“不错啊你。竟敢违背我地命令,你不管那个贱人地性命了?” 蓝阳不语,保持一副毕恭毕敬祈天地样子。见蓝阳无动于衷,紫阳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身往祭祀台下跑去。 群臣哗然,紫亲王在祭祀途中半途而退是对上天地不敬,在场的众人一时都议论不止。 等紫阳赶回王府时闵笙早就被苏景玉带进了皇宫,气急而怒的紫阳将放走闵笙的几个家丁吊起来猛打,可是无论怎么泄。她都已经失去了控制蓝阳的把柄! 在离开紫亲王府地势力范围后,苏景玉将闵笙拖进马车,闵笙跪在马车里拼命说自己身份低下不敢与她同车。苏景玉只好说:“我是替蓝亲王来救你的,你不必有太多拘束。” 闵笙一愣,又叩说:“蓝亲王的好意奴才不敢消受,奴才只求见到陛下将我所知地事情告诉陛下,我自会回王府受罚!” 苏景玉惊讶的问他:“你还要回紫亲王府?” “是,”闵笙跪着说:“我是紫亲王的奴才,卖身契尚在王府。就算死也要死在紫亲王府里。” 苏景玉看着他被镣铐磨得不成样子的手脚,还有脏乱的脸颊,怎么都想不通这个人为何这样死脑筋,但是她似乎可以体会到蓝阳的无奈了。 于是叹道:“我真不知是该哀你不幸,还是怒你不争!” 苏景玉带着闵笙在皇宫里等丹阳和蓝阳从祭祀大典上回宫,她万万没想到丹阳竟是被宫人抬回皇宫的! 她惊愕的问伴随在旁的萧梦:“出了什么事?” 萧梦一脸焦急地说:“陛下在大典上病倒了!” 匆匆传来御医,御医摇头对橙阳和蓝阳:“陛下的顽疾已深入骨髓,能到今日已是凭借她的毅力在支撑,臣下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丹阳在床上残喘着说:“不要惊慌。萧梦。去将我的盒子拿来。蓝阳,去将阁老们请进来。” 萧梦匆匆去将一个挂着金锁的银盒子抱来。而大臣阁老早已焦急的等在殿外,听到传唤,马上就涌进来。 丹阳憋着一股气对众人说:“我早已知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我已竭尽所能的安排好一切。这个箱子里有我的三道旨意并玉玺等物,这个箱子地钥匙只有这一把,我会随身带着。萧梦……” 萧梦急忙跪着回应道:“微臣在。” “待到我大行之日,你就从我身上取出钥匙,当着众臣的面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旨意读出来吧。” 萧梦微泣道:“是,陛下!” 丹阳将眼神转到苏景玉身上,见她一脸忧心,宽慰似的对她笑了笑。她又转头对蓝阳说:“景玉把他带来了,你快去见他吧。” 蓝阳又感激又伤心的哭喊道:“皇姐!” 苏景玉凑到丹阳身边,轻声说:“闵笙一直喊着要见您,说有重要的事要说,你见他吗?” 丹阳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了想,将众人赶出去,让苏景玉将闵笙带来见她。 第一零五章 谁的江山 苏景玉将闵笙带至丹阳的寝宫,丹阳已经靠着床头坐起,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闵笙不及看一眼丹阳,就匍匐跪在地上叩拜道:“拜见女皇陛下!” 丹阳柔声说:“听说你一直要求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要说?” 闵笙有些紧张,支撑着身体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突然叩头,额头与地面撞得清脆,带着哭声说:“卑奴要向陛下揭紫亲王的卖国阴谋!” “哦?”丹阳有些诧异,说:“你可知道,即使你说的是事实,你身为奴隶出卖主人,也是要被鞭笞致死的,你想清楚了?” 苏景玉这才明白闵笙为什么会紧张到颤抖。 闵笙说:“卑奴明白,卑奴甘愿一死!卑奴在紫亲王府待了近二十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若能为陛下效力而死,卑奴甘愿!” 丹阳叹了一声:“你且说说看吧。” 闵笙将他所知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不仅丹阳,连苏景玉也诧异了! “紫亲王和北君国皇帝签下契约,若北君国皇帝能助她登上帝位,则将沧浪国北境三州送给北君国。” 丹阳气愤的说:“七妹糊涂!若只是自家人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她竟然敢跟他国之人签下卖国的契约,沧浪国百年国土,怎能异人?” 闵笙跪在地上说:“紫亲王不仅与北君国皇帝签下契约。最近又跟北君国地西太后达成约定。被她承诺分割出去地领土。已经到了虹落城外五百里地地方了!” 苏景玉只知道君子殊先前跟紫亲王有私底下地来往。但不知君子殊竟然有这个能耐。不出一兵一卒就让紫亲王承诺割让国土。她更不知西太后地爪牙也伸到这里来了! 但是。苏景玉心中有些疑惑。于是问闵笙:“这些秘密地事情。你是如何知道地?” 闵笙跪在地上。满是屈辱地说:“紫亲王晚上时常要我去服侍她。那些契约是她喝醉酒地时候。我在她房中找到。她以为我胆小听话。不会做出半点违背她意愿地事。所以才会这么大意。” “照此说来。此事你已知很长一段时间。为何到今日才说?”苏景玉追问。 闵笙回答道:“平日我没有机会出王府。更不可能见陛下。卑奴原本打算趁着今日紫亲王出府之际逃出王府。然后当街阻拦圣驾。可是不及逃出大门。就被家奴捉住。直到苏小姐前来相救……” 丹阳沉郁的说:“此事我知道了,我会仔细查探。你先下去吧。” 闵笙走后,丹阳一阵猛咳。竟然咳出血来!苏景玉急忙过去安抚,丹阳气急的说:“紫阳太不懂事了,为君者国土臣民乃是根本,她一心想要当女皇,为何这一点都不懂!” 苏景玉心中一阵愧疚,君子殊从内部瓦解沧浪国,追溯到根本,是苏景玉当初给他献的计谋。没想到人世变迁,她今日会为当初的所作所为而惭愧。 她不忍看丹阳被病所困,于是说:“我认识一名神医。我讲他找来为你治病好吗?” 丹阳摇头说:“我地身体时值今日,已经没有好转的希望了,又何必做这种麻烦事。” 苏景玉感觉到丹阳渐渐放弃了生的希望。焦急的说:“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儿子吗?武祈轩他长的高大英武,满身武艺,你难道就甘心这么离去吗?” 丹阳的眼中迸出亮光,问:“你认识他?” 苏景玉说:“是,在北君国无人不知道他,我在埕都时,跟他相识。他很出色。不愧为你的儿子。” 丹阳一脸笑容,转瞬。又有些落寞,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苏景玉只好安慰道:“他会体谅你地。”她又保证道:“我会尽快将他找来。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沧浪国。你今日在臣民面前病倒,紫亲王的势力一定会迅膨胀,若她真的掌握了沧浪国,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唯有将武祈轩找回来继承储君之位,才能扭转这一形势!” 丹阳有些犹豫,思考良久,她才对苏景玉吐出真言。 “景玉,这么多年来,我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这是关系到王族和沧浪国社稷的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时至今日,我差不多该说出来了……” 苏景玉仔细的听着,不知丹阳隐瞒多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丹阳说:“当年我被急招回国继承王位,母后临死前单独召见我,告诉我,其实我并非王室正统,而是她妹妹的孩子。我的亲生母亲因跟她争夺皇位被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心中愧疚,所以将我抚养在身前。我并不是她亲生,本来她并不打算将王位传给我,但是其余皇女皆不堪大任,她为了江山社稷,才将皇位传给我。” 回忆起往事,丹阳显得很难受,她停了一会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个皇位本不属于我,所以老三、老六、老七,她们不管是谁想打这个皇位的注意,我都能够理解,这本来就是他们地。” 苏景玉问道:“所以你才对紫亲王的挑衅一忍再忍?” 丹阳点点头,说:“如果老七她能仁爱一些,能够顾全大局一些,我到最后是会把皇位给她的。只可惜……她现在这样不能担起大任啊……大臣们自从知道我有亲生儿子流落在外,一直想要找他回来,可是我一直很犹豫。先不说沧浪国百姓能否接受男子为帝这一事,单是我自己,也不愿将他扯进这些纷扰中来。” 苏景玉万没有料到背后还有这样大地秘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丹阳靠在床头,望着远处的门窗说:“不过,我还是想见见我的孩子……” 在丹阳躺下休息之后,苏景玉出宫,她刚回到醉归楼,徐管事就告诉她,有一位姓秦的公子来找过她,请她与他联系。 秦谦来找她做什么?苏景玉派紫菱过去打听有什么要紧事,而她自己回房后立即书信一封,派人去请神医文清过来,希望来得及帮丹阳看病。 第一零六章 有情还似无情 冬日寒冷,紫菱一路小跑着来到秦谦在虹落城中的宅院,敲开院门,一个偏老的中年人开门,是秦谦身边的贵叔。 紫菱一边向院里探头一边问贵叔:“贵叔,我家小姐打我来问问,你家公子找我家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她现在有事,一时半会过不来呢。” 贵叔认识紫菱,放她进院,说:“少爷两个时辰前匆匆出门去了,你要不进来等一会?” 屋外寒风吹的紧,紫菱笑嘻嘻的跑进屋里。贵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紫菱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又问:“你不知道秦少爷为什么事找我家小姐吗?” 贵叔说:“我一个看门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只是少爷今日出门脸色不同往日,似乎是出了极大的事,应该也是为那事找苏小姐吧。左右你要等少爷回来,等会你自己问她吧。” 紫菱点点头。 今日她随苏景玉出去办事,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下午时分,眼下在秦宅等了不多会,天就黑了下来。 贵叔正要做晚饭,于是问她:“看样子少爷要等到夜里才能回来,你还没吃饭吧,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随便用一点?” 紫菱看看天色,想了想说:“谢谢贵叔的好意,我还是回去吧,我出来许久了,小姐身边就我一个人,我得赶回去。”贵叔不多留,又让紫菱喝了杯热茶,便送她走了。 紫菱一路往醉归楼小跑。刚转出巷子口跑了几步,就有三五个人影从天而降出现在秦宅门前。黑影互相比划了几个动作,随即散开跃上墙头,从不同的方向跃进院里。 紫菱走到巷子外的街上,觉得自己走地太匆忙,应该让贵叔给秦谦传几句话才是,于是折回小院,正要敲门叫贵叔。就听见院内传出兵器交接的声音! 她大惊。小心地跃上墙头。正看到贵叔被一个黑衣人一刀捅进肚里!紫菱紧紧地捂住嘴巴。不然自己惊叫出来。她看到贵叔躺到地上。血液无声无息地从他肚子里汩汩流出。心中一阵颤栗。刚刚还是活生生地人。转眼就变成一具没有感觉地尸体了! 那几个黑衣人在屋里翻了一阵。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们聚头到客厅里。彼此摇了摇头。貌似领头人地黑衣人捶了一下墙说:“来晚了吗?可恶!” 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几人匆匆离开。紫菱趴在墙头。确定他们真地走了之后。施展轻功。迅地向醉归楼赶去。 苏景玉正在客栈地房里等紫菱回来吃晚饭。当她看到紫菱口吐水汽一脸慌张地推开房门时。吓了一跳。忙问:“秦二哥那里出了什么事?”紫菱关上房门。急忙说:“我没有见到秦公子。但是有刺客杀了秦家地下人。那些黑衣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找到。”她将自己地所见所闻依依告诉苏景玉。苏景玉在房内踱了两步。立刻招来几名苏门弟子。命她们去秦宅地巷子外等着。一旦见到秦谦。立刻带他到客栈来。 安排完之后。紫菱忐忑地问:“小姐。你说那些人会是什么人呢?” 苏景玉最先怀疑地是紫亲王。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觉得虹落城中会突然对秦谦下手地人。只有紫亲王。而且紫亲王也有动手地动机。苏景玉推断。也许是紫亲王得知自己跟北君国签订条约地事情被丹阳知道。急于毁灭证据。她平时跟君子殊联系都是通过秦谦。所以她派人去搜秦宅。完全是可能地。 幸而今天秦谦有急事出门。巧巧的逃过了这一劫。 苏景玉一直等着苏门弟子那边的回话,直到午夜。那边才传来消息。一名弟子回到客栈禀报,她们已经等到了秦谦,他们随后就到客栈。刚刚禀报完,客栈楼下地院子里就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苏景玉从窗中探头去看,只见秦家的几名护卫和苏门弟子一同保护着一辆大马车驶客栈。 苏景玉匆匆下楼相接。秦谦从马车中出来后,转身又从里面扶出一个衣衫凌乱,胳膊上绑着木板的人。苏景玉走近,待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时脚下猛滞,秦谦扶住的这个人不是君子殊又是谁?! 君子殊面色沉重,他下车后看到苏景玉,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苏景玉眼中有激动的神情,心中稍稍宽慰。秦谦亦看到苏景玉,赶紧说:“苏小姐,请让掌柜帮我们准备三间上房,另外借点人手给我们,行吗?” 徐管事一早就听到动静,小心的侯在旁边,见苏景玉点头,立即准备房间去了。苏景玉见君子殊身上有伤,让紫菱去照看他,但是君子殊却摇头说:“我没事,先救祈轩,他很危险!” 苏景玉这才注意到,几个护卫正从马车里抬出一人,正是全身是血的武祈轩! 一行人抬着武祈轩匆匆走进客栈,紫菱查看了武祈轩身上的伤势之后说:“从将军身上的伤看来,是被野兽撕咬所致,他失血太多,所以才会导致昏迷。” 苏景玉看向君子殊,以为他会说一说武祈轩为何会被野兽撕咬成这样,但是君子殊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沉重地看着武祈轩。 武祈轩身上的伤口被紧急包扎过,但是很粗糙,也很不卫生,于是拆开来重新包扎。他身上的伤口极为恐怖,那种恐怖不是刀剑所致的伤口能比拟的!参差不齐的伤口,以及可见白骨的肢体,真不知武祈轩跟野兽进行了怎样地搏斗! 紫菱拆开纱布准备清理和上药,当血腥地伤口暴露在空气下,苏景玉被扑面而来地血气恶心到。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就要呕吐出来。她急忙捂嘴走出房间,尽力掩饰住自己地失态。 苏景玉怀孕前几个月的妊娠反应不严重,只有少数几次地恶心感,这次因为血气太浓,她第一次反应这么强烈。为了避免惹人疑心,她待自己慢慢平复之后,回到自己房中不再去看武祈轩。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苏景玉小心的照料着自己,不管是做什么,她总是带着慕南风送她的涟水剑,虽然近身携带兵器对胎儿不好,但为了确保安全,她也只能如此。 独坐在房中,苏景玉满脑子里都想着隔壁房中的君子殊。正如她所坚信的那样,君子殊真地活着。他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受了伤,但是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心情激动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子里未成型的孩子说:“宝贝,那是你的爹爹呀……” 她在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君子殊她已经怀孕的事情。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在洪州分别时所说的承诺,他们的那次的放纵已用完了他们的情,再见面时。当兵刃相向!她以前从未怀疑过自己报仇复国的决心,可是这一次,她彷徨了。以前以为那么肯定的事情,忽的变地不肯定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苏景玉以为是紫菱忙完回房,于是说:“进来吧。” “他的伤……”正要问武祈轩的伤势要不要紧,却现进来的人是君子殊! 苏景玉紧张的站起来,在两人的对视中,君子殊一步步的走近,就那样看着苏景玉不说话。 “你的手……”苏景玉注意到他绑着木板的手。 君子殊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的说:“没有大碍。” 苏景玉放下心说:“没事就好。路过不归川时看到你出事,我曾派人去崖下找过你们,但是没找到。” 君子殊眼中冒出一分光彩,说:“原来你还找过我。”他顿了一下又说:“不归川下是地狱般地恶林,想找人并不容易。” “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苏景玉问。 君子殊眉头紧皱,似是想起不好的事,说:“拼着命才走出来的。”冷不丁的。君子殊又说:“杜墨之死了。” 苏景玉心中一惊。听君子殊继续说:“我和武祈轩跌下悬崖后,他沿着我们落下的地方找到我们。在他的照料下我们才捡回性命,可是在走出迷林地时候。他……被恶虎吃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救不了他。”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苏景玉浑身冒冷气。一个大活人被老虎吃了,这是怎样地情景!更何况君子殊和武祈轩都有武艺在身,他们当时究竟是伤到什么境地,才至于要眼睁睁的看着杜墨之被老虎吃掉? 苏景玉想宽慰他,可是现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地。 两人沉默了一阵,君子殊突然说:“我在不归川中了两次心疾,杜墨之手中的药已经用完了。以前的解药是你给我的,杜墨之临死前也告诉我可以找你要解药。” 苏景玉忽的认识到,君子殊来找她实际上是为了解药,于是有些受打击的问:“你是为了解药才来找我?” 君子殊面无表情的说:“是,杜墨之说还差你几个条件,如果你非要固守跟他的交易,我可以替他继续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我来做,只要你给我解药。” 君子殊补充道:“不过我要提前得到解药,越快越好。” 苏景玉伤心的转过身,平定下自己的心情后,她同样无情的说:“好,他没有履行完的约定由你来完成,我会尽快把药丸配好送到你手中,不过你需记得,你还差我两件事没有做。” 君子殊拉开房门,说:“君无戏言。”而后带上门无情的离开。 苏景玉崩溃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可笑自己是个傻子,前一刻还想着孩子,甚至还想着报仇,可是君子殊根本就已无意于她。这能怪谁呢,苏景玉自我嘲讽道,明明是自己要求彼此不再留情,先要求断情的是她自己啊…… 第一零七章 身世大白 将近天亮之时,紫菱回到苏景玉的房间中,梳洗一番在苏景玉床外的榻上躺下。 苏景玉轻声问她:“武祈轩的情况怎样?” 紫菱一惊:“我把小姐吵醒了吗?” 苏景玉摇头说:“一直都没有睡着。” “武将军的伤势有些麻烦,伤口太多,很多皮肉都撕烂了,必须用文师父配制的寒玉筋骨膏才行。但是膏药配制起来复杂,需要一段时日的配制,若这段时间他的伤势能够稳住便好,若生出腐肉来,就麻烦了。” 苏景玉听她讲的危险,忧心的说:“必须救他,他是丹姨唯一的儿子。” 紫菱点头说:“等天亮后,我就去各大药铺搜集药材,一定会治好将军的。” “快休息吧,你辛苦一天了。”苏景玉说道。 紫菱真的是累了,她很快入睡,苏景玉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之中,苏景玉听到客栈的走廊上传来细碎的动静,她警觉性较高,翻身下床来到门边,细心的听起来。 倾听之下,苏景玉意外的现是秦谦和君子殊在说话。 秦谦地语气中很担忧。问君子殊:“主上真地打算天亮就走吗?现在身边人手不多。万一在遇到伏击。很危险啊。” 君子殊沉稳坚定地说:“正是要趁现在。若沧浪国地人得到消息。知晓我在虹落城。事情只会更麻烦。现在地人手足以。武国尉已经收到我地讯息。已经派人来接应我。” 秦谦虽然担心。但君子殊已这样决定。他也不好多说。想到苏景玉。秦谦问到:“主上不跟娘娘道别吗?” 苏景玉在房内屏息倾听。君子殊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不了。何苦徒劳。” 何苦徒劳? 他是腻了、烦了。终于不再爱她了吗?苏景玉伤神。为什么两人变成了她想要地样子。她又会觉得心碎? 走廊上的声音继续传来,君子殊说:“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武祈轩,待他伤势可以动身了,尽快回来。” “是。”秦谦答应着。 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传来。他们两人下楼了。苏景玉走到靠后院的窗户边。不一会就看到君子殊来到客栈地院子里,跟秦家的一行护卫汇合,而后登上骏马准备离去。 君子殊临走前回头望向苏景玉的窗前。窗纸后的那摸身影若隐若现。他咬牙转身,双脚用力一夹,骏马奔驰出去。护卫随之尾随,一行人不一会就消失在晨雾之中。 佳人近在眼前,但是却要忍痛离别。君子殊从昨晚到今晨,努力克制着心底浓切的思恋,克制着心底万般想说的话,只因为现在的形势不容他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他这次在不归川受到埋伏,唤醒了他心底的某些东西。性情平和的雄狮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欺辱,在受到挑衅。尊严受辱之后。他必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苏景玉一直坐到天色大亮,紫菱休息了一个时辰就起床去寻找配制“寒玉筋骨膏”需要地药草。苏景玉顺道让她采购治疗君子殊心疾的药草。 白天,邵峰来找苏景玉。问她是否把武祈轩的消息告诉丹阳,苏景玉思量再三,说:“等武祈轩醒来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丹姨,一来武祈轩现在伤势很重,丹姨看了只会伤心担忧,会加重她地病情;二来,这毕竟关系到武祈轩的命运,要由他自己决定才好。” 邵峰答应下来。 过了五六日,在紫菱的悉心照料下,武祈轩终于醒了过来。他一睁眼看到苏景玉、紫菱、邵峰等人十分诧异,待看到秦谦之后,才安心下来,转瞬又着急地问:“陛下怎么样了?” 秦谦回答说:“陛下的伤势不要紧,已经赶回朝了。” 武祈轩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有时候昏迷是件幸福的事,至少不会感觉到**的疼痛。武祈轩虽然醒了,但是看起来比他昏迷时更糟,**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就布满了细汗。紫菱匆匆端来一碗人参汤,武祈轩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头脑渐渐有些昏沉。 紫菱解释道:“我在人参汤里加了一点迷药,他现在的伤口肯定疼痛无比,不让他昏睡过去,他也会疼的晕过去。” 众人满脸凄然,却也无法。 武祈轩身上伤地最重地是右脚腕,脚腕折断,脚筋被咬断,皮肉也被撕烂,紫菱虽然控制住血脉止住血,也把骨头接好了,但是想要恢复脚筋,必须使用“寒玉筋骨膏”。寒玉筋骨膏中有一味必须的药是野山红参,野山参已是十分稀少难得地珍品,更不消说野山红参了! 紫菱和苏门弟子在各个药店都没有找到,苏景玉曾间接问过富可敌国的橙亲王是否有野山红参,但橙亲王却说她所知地唯一一支野山红参在前年被当做贡品送入皇宫了。 苏景玉思量再三,决定先告诉武祈轩他的身世。特意挑选了一个秦谦不在的时候,苏景玉来到武祈轩的房中,对刚刚清醒的他说:“武将军现在还好吗?我有些话要同你谈。” 武祈轩点点头,紫菱放下手中的药转身出门,留下他们两人。 苏景玉坐下之后先问他:“武将军,敢问令堂是谁?”武祈轩虽然不解,但是回答说:“我娘是胶东王之女,芊瑚郡主。”当年武国尉跟芊瑚郡主是御赐的婚姻,稍微打听就可知道。 苏景玉又问:“你可见过你的娘亲?” 武祈轩闷闷的摇头说:“我娘身体不好,听我爹说她在生下我不久之后就过世了。” “原来国尉大人是这样对你说的。”苏景玉感叹道,芊瑚郡主何曾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之所以病亡,多半也是因为得不到夫君的真心,郁郁寡欢所致吧。 武祈轩听她话中有话的样子,追问道:“你问这些究竟是何意?” 苏景玉一笑,说:“武将军稍安勿躁。先听我讲个故事可好?” 武祈轩一头雾水的听着,只听苏景玉缓缓道来:“江湖之中曾有一位奇女子,她有一副天姿国色地容貌,更难得的是她武艺不凡且侠肝义胆,江湖中多少英雄豪杰拜倒在她裙下!一位初出高门到江湖历练的贵族子弟闻得有这样一位佳人,和朋友慕名而访,历经周折终于找到佳人,或许是天定,二人一见钟情。他被她的风姿所吸引。她被他的豪情所征服。两人从此坠入爱河。” 武祈轩听苏景玉所讲,感叹说:“江湖儿女之情自是酣畅惬意,必定很多人羡慕他们二人了。”苏景玉点点头说:“是的。他们二人曾经在江湖中风云一时。引来不少嫉恨,更有北漠侠客来滋事胡闹,那女子为了救爱人从江南千里奔袭到江北。以重伤的代价救下爱人性命。生死相许的一对有情人,本该终成眷属,可是风云总会突变……” 武祈轩听的认真,他极为聪明,问道:“那男子是贵族子弟,必定是他家人不接受那个江湖女子了!” “是地,”苏景玉说,“不仅如此。男子地家人还为他定下了极为富贵的一门亲事。多次催促他回家娶亲。” “他回去了吗?还是说他带着女子离开,从此浪迹江湖?”武祈轩不等她说。急切的追问着。 苏景玉说:“他们二人本来是定好要永不分开浪迹江湖,但是那女子也不是一般地女子。她是大户人家之女,家族突变,她必须回家继承家业,不然必会有数不清的族人因她而死。为了那些人的性命,女子抛开男子,决然地回家,而男子在伤心之下也归家娶亲,一段良缘,就这样消损……” 武祈轩皱眉说:“真可惜……之后呢?没有后文了吗?” 苏景玉摇摇头说:“还有后来,女子回家之后现自己已经怀孕,是那男子的孩子。她不顾众人反对,毅然生下孩子,但孩子不为家族所容,她只好托人将孩子送给男子抚养,但两人却永隔天涯,不再联系。” 武祈轩叹道:“为何有情人总不能成眷属,偏生会出些事情破坏他们。”想一想,他觉得蹊跷,问道:“你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跟我讲故事?该不会是怕我卧病在床很无聊吧?”苏景玉从不会做无聊的事,这一点武祈轩还是知道的。 苏景玉担忧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因为,那个孩子就是你,故事里的男子就是你父亲,武子瞻。” 果然如她所料,武祈轩的表情怪异的扭曲了,似难以置信,又似想笑,他说:“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苏景玉地样子绝不像是开玩笑地样子,她极认真的看着武祈轩,武祈轩不明地笑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问:“那我母亲是谁?” 看着苏景玉严肃的表情,武祈轩知道有更复杂地事情等着他去知道。 “你真的要知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苏景玉不放心的问着。 武祈轩表情复杂的说:“若如你所说,芊瑚郡主不是我娘,那我娘是谁?这个问题我必须知道。” 苏景玉说:“你娘不是别人,正是沧浪国丹阳女皇。” “怎么可能?”几乎是下意识的,武祈轩就要否定,可是,真的不可能吗? 苏景玉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你现在能够理解他们为何不能厮守吗?丹姨当初把你送走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怪他,她是为了你好。” 武祈轩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我爹从未跟我提过,一点征兆也没有,你叫我怎么相信?” “你爹并不知道。自从丹姨回沧浪国继承皇位,他们就不曾联系过,而且也不知道丹姨生了他的孩子。当初是邵峰将你从沧浪国送回国尉府,他担心武国尉因为丹阳的女皇身份拒绝收留你,所以并没有将你的身世告诉他。他一直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孤儿。” 武祈轩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全身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不少伤口因此而留出血。苏景玉看到白色的纱布再次被染红,急忙将紫菱叫进来帮他处理裂开的伤口。 “你别激动,不相信也不要紧,一时接受不了也不要紧,身体要紧啊……” 武祈轩沉默的任由紫菱帮他处理伤口,待处理完之后,武祈轩突然很冷静地开口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苏景玉说:“因为丹姨现在需要你回来继承皇位。” 武祈轩听完笑了:“沧浪国是女权王国。我怎么继承皇位?” 苏景玉说:“你是她唯一的子嗣。她现在处境困难,你必须帮她,只要你愿意。其他问题自然能一一解决。” 武祈轩再度沉默了,这个消息对他冲击太大,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苏景玉拉上房门。留下他一个人让他慢慢思考。 第二日,武祈轩让紫菱请苏景玉过去,苏景玉过去之后武祈轩说:“我要先见见她。” 苏景玉有些为难说:“丹姨以前为了救你爹,身受重伤,这两年旧伤作,已经卧病在床,她能不能出宫还不一定,但是我会进宫。将此事告诉她。” 武祈轩露出一分担忧的眼神。无声的点了头。 自冬至祭祀大典之后,沧浪国的朝廷变的很动荡。一来丹阳在祭祀台上病倒,使得人心惶惶;再者紫亲王当众打断祭祀大典。提前退场,不少大臣对她心生意见,一时闹得满朝风雨。 丹阳尚卧病床上,就有不少弹劾紫亲王不敬之举的奏折纷纷呈上,弹劾的最为猛烈的就是蓝亲王一党。自冬至那日之后,蓝亲王一党继橙亲王之后,也明确地背离紫亲王,让紫亲王十分恼怒。 紫亲王地手腕一向铁硬,对于两王的背叛,她毫不手软的予以回击,间或就传来某某大人在家中被刺身亡地消息。一时间,虹落城中满城风雨满城尘! 眼见新年就要到了,可是沧浪国中没有丝毫的喜气。众人对行刺事件敢怒不敢言,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紫亲王杀掉的对象。紫亲王趁着丹阳卧病不能执政期间,大肆调动边关大军,颇有震慑京城地意蕴。 蓝亲王和橙亲王日日进宫探望丹阳的病情,并和她谈论当下的局势。 “皇姐,紫阳擅自将震北军回调五百公里,她无视阁老们的意见,一意孤行,只差起兵就等同造反了!”橙阳愤愤的说。 蓝阳担忧的说:“虹落城的驻军不足以对抗震北军,不如将我手下的西南军回调,以与震北军抗衡?” 丹阳急忙否决道:“不可,北君国地大军攻占了瓦鹚,现在西南边界唯有你地那支大军驻守,若调回虹落城,就等同于将西南大门向北君国敞开。北君国对我国虎视眈眈,若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的!” 蓝阳忧心地说:“哎!紫阳怎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将震北军回调,北方的镇守力量就减弱了许多,万一北君国从北面乘虚而入,那该怎么办呀!” 丹阳同样担心,但是紫阳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地,她唯有安慰道:“好在北方有不归川这个天然屏障,再过几日就要下大雪了,等大雪封山,北方就如冰山壁垒,无人可过,倒也没有大碍。” 橙阳和蓝阳犹豫的说:“但愿如此吧。” 三人正商量,萧梦传话说:“景玉公主求见。” 丹阳的嘴角路出微笑,忙说:“快喧。”. 第一零八章 无语凝噎 虽是冬日,但灵仙宫中依然绿树成荫,宛如仙境。丹阳的寝殿燃着暖炉,气温比室外高很多。萧梦挑帘带领苏景玉入殿,并接过她脱下的紫貂斗篷,轻声说:“橙亲王和蓝亲王都在里面陪陛下说话。” 苏景玉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脸上挂起笑容走进去说:“丹姨,你身体好些了吗?呀,橙亲王、蓝亲王也都在呀。”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橙亲王看得出丹阳极喜欢苏景玉,待她如己出一般,故意说道:“你叫皇姐一声丹姨,却叫我和六妹为亲王,也太生分了吧!” 苏景玉仿若受宠若惊的说:“那是陛下抬举我,才容我放肆呼她一声丹姨,我却不敢在二位亲王面前放肆。” 橙亲王说:“你看你这说的,似乎我和六妹是多凶狠的人似的……” 丹阳在床上笑着对苏景玉说:“橙阳唯独只有一个儿子,蓝阳一直未婚,她们看到你呀,定然是跟我一样,想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你就顺了她们的心意,喊她们一声姨娘吧。” 丹阳即开口,苏景玉便顺从的喊道:“橙姨、蓝姨。” 她这一叫,把橙阳和蓝阳都逗乐了,她们近四十岁的人,身边少有后辈环绕,苏景玉的出现,撩动了她们心底的某跟弦。 苏景玉见大家都乐呵呵的,乘机开玩笑说:“蓝姨,你的喜事将近了吧?估计等不到个一两载,就有小娃娃赖着你喊娘亲了!” 蓝亲王脸上一红,几人都知晓苏景玉说的是她和闵笙的事。但是蓝阳转瞬悲戚的说:“我和他终究是走不到一起,你快别开这玩笑了。” “怎么会呢?”苏景玉诧异的说:“丹姨不是免了他的死罪,也消了他的奴隶身份吗?” 蓝阳叹道:“他虽然看着软弱。可是心里比谁都倔。而且骨子里还藏着一股傲劲。这么多年。我正是因为他地这股傲劲才喜欢他。但是正因如此。他不愿跟随我。他获得自由身之后。总想出去闯一番天地。” 苏景玉很能理解闵笙地想法。他不肯靠女人。想自力更生。这在苏景玉看来。才是好男儿地作为。于是她劝解道:“蓝姨何苦为此事烦恼。他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想去外面天地游荡一番乃是人之常情。依我说。你不如放他自由。你这么多年对他地情。他定然心里知道。待他倦了、累了。自然会想起你地好。会回到你身边地。” 蓝阳想了想说:“我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没有勇气再放开他地手。我担心他又被人所困。” 苏景玉说:“现在情况复杂。让闵笙单独离开地确不合适。不如待局势平稳消停一些。你和他大可共同出门去游遍天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蓝阳眼中露出惊喜说:“一同游历?”而后惆怅地说:“可是局势何时才能消停呢……” 苏景玉一笑。说:“就快了。” 三人听到苏景玉这样说,一起看向她,问道:“你想到怎么对付紫阳的计策了?” 苏景玉摇头,众人失望了一些,但当苏景玉说:“虽然没有想到计策。但是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众人期望的眼神再度亮起。 苏景玉看向丹阳说:“丹姨。我找到他了,你地儿子。武祈轩。” 丹阳吃惊的表情十分僵硬,不知是惊愕还是开心的想笑。嘴角**了一会才能正常说:“快,快带他进宫!” 见丹阳吃力的从床上挣扎爬起,苏景玉过去扶住她说:“丹姨别着急,他现在还不能进宫。” 丹阳紧张的问:“是他不愿意见我吗?” 苏景玉急忙摇头,又担心地说:“他是想见你的,正式他让我进宫告诉你这件事,可是他因为受到紫亲王的埋伏,在不归川中受了重伤,现在还不能下床行动。” 果然这一席话让丹阳更紧张激动,她不顾众人的阻拦,挣扎着爬下床,让萧梦急忙帮她梳头换衣,她要亲自去见她的儿子! 为了遮人耳目,众人乘坐着橙亲王地华丽大马车,护送着丹阳去醉归楼。丹阳脚步凌乱的走到武祈轩房门前,临末了,却犹豫着不敢推门进去。 紫菱在房中早已听到众多脚步声停在门前,她打开门时看到丹阳,惊讶的行礼跪倒:“陛下,您怎么来了?” 床上的人循声忘来,和在门口呆的丹阳四目交接,一时间都屏住呼吸,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丹阳看到儿子满身都裹着带血的纱布,忍不住捂嘴低泣起来。苏景玉扶着她说:“丹姨,先进房吧。” 众人急忙涌进房,将房门关上之后,苏景玉对武祈轩说:“这就是你的母亲,沧浪国丹阳女皇。” 武祈轩的双眼一直晶亮地看着丹阳,嘴巴紧紧地抿着,没什么表情,不知他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心境。他心中原本尚有疑惑,并不确信自己是否真是丹阳地孩子,但是在见到丹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件事绝不会有错,因为他跟丹阳长地有六分相似,那眉眼仔细看来,真是像极了! 丹阳犹豫着一步步靠近武祈轩,在他的床边停下,她想伸手去抚摸儿子的头,想去牵他的手,却现他 浑身都是伤口,根本没有她能碰触的地方。 她眼中满是泪水,神情极为心疼,哽咽着问道:“疼吗?” 武祈轩无声的摇头说:“已经好多了,不疼了。”他的声音平静的让苏景玉无法置信。 思念至切,情到浓处,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丹阳坐在武祈轩的床边默默垂泪,她为武祈轩的伤而哭为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而泣。 终于,武祈轩开口打破了房内的静默,他对丹阳说:“听说您身体也不好,不要哭了,保重身体。” 不说还好,这一句话让丹阳几近崩溃,她几乎嚎啕出声,哭着说:“都怪娘不好,娘不该送走你,更不该让你因为我吃苦,都是为娘的错……” 武祈轩异常乖巧的说:“我知道您当年有不得已之处,我都理解。我的伤是紫亲王所害,这不能怪你。” 橙阳和蓝阳在旁看的激动,说:“恭喜皇姐寻回皇子,侄儿如此懂事,是我沧浪国的福分啊!” 丹阳如今最担心的就是武祈轩的伤势,她叫来紫菱仔细问了之后,越忧心,但听紫菱说找到野山红参就可配药救武祈轩时,她终于露出高兴的神情,忙说:“宫里就有一株上好的野山红参,你尽快开始配药吧!” 苏景玉注意到萧梦在旁似是有阻拦的意图,但被丹阳拦了下来。丹阳继而说要把武祈轩接去皇宫住,众人立即忙碌开了,苏景玉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丹阳为武祈轩打开灵仙宫十二宫门,召集群臣相迎,皇宫上下所有宫人都跪地相侯,热闹的场面让冬日的寒气全部驱散。当夜幕降临时,迎接武祈轩回宫的一切事宜准备好,明亮的琉璃宫灯照亮了皇宫到醉归楼的沿途街道,苏景玉远远看着接送的仪仗队载着武祈轩步入皇宫,那情景仿若他正踏着群星步步升天,规模之壮观,让苏景玉感叹,这一切,都是丹阳身为一个母亲想要弥补儿子的浓切心意啊! 武祈轩作为沧浪国唯一的皇子高调回宫,一时间震惊全国,波及五湖四海。拥有女尊传统的沧浪国在武祈轩能否当储君之事上有不同的声音,但因丹阳并未明确提出此事,众臣都将此事压在心里不敢随意议论。 秦谦这段时间很懊恼,君子殊临行前嘱托他要好好照顾武祈轩,并带他回国,可现在武祈轩摇身一变成为沧浪国的皇子,他见一面都不行,叫他如何完成君子殊交代他的事? 苏景玉带着一个小盒子交给秦谦,她说:“这是治疗心疾的药,趁着大雪封山之前,你快送回北君国吧。” 秦谦为难的说:“虽然拿到了药,可是弄丢了武少将,叫我如何对皇上交代……” 苏景玉说:“你能奈何?此事是他们的家事,你如实禀报给君子殊就行,他怎会怪罪于你。” 秦谦走到窗前叹了一声,说:“苏妹妹,你总是这样杀人不见血吗?你让我如实禀报给陛下知道,武国尉只怕难逃烁烁众口,肯定会被怀疑沟通敌国。即使不被怀疑,为了以防万一,陛下也不会让武国尉带兵征讨沧浪国,你既分裂了北君国,又给沧浪国争取了喘息的时间,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苏景玉的意图被秦谦看透了,她笑着说:“秦二哥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你会拆穿我吗?” 秦谦摇头说:“此乃事实,再隐瞒也有暴露的一天。何况父亲再三叮嘱要我善待你、帮助你,我怎么会破坏你的好事?只是陛下乃是我的良君,我又怎么能看他的江山被你所分裂?此时进退维艰,我很惆怅啊……” “秦二哥不必惆怅,你且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就算没有我的怂恿,你也会如实告诉他,不是吗?” 秦谦点点头说:“是啊,此等大事,不能隐瞒。” 第一零九章 苦缘居士 赶在初雪降临之前,秦谦带着家仆匆匆翻过不归川,往北君国最靠南的昆廷城赶去。就在这一行人马离 开不归川的时候,大雪从天而降,锁住了不归川,也断隔了沧浪国和北君国的一切来往。 昆廷城原本是南陲边关的一座小城,自从北君国和沧浪国的贸易开通以来,这座城越来越繁茂,数年间 已成了南部边关的第一大城。 因为赶路,秦谦弃车骑马而行,当他风尘仆仆的赶到昆廷城时,风帽的帽檐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在昆廷城的一家客栈落脚之后,秦谦嘱咐家仆在客栈休息,自己却不曾停歇的往城北独行而去。他停 在城北的一方小院门前,小院的门匾上写着“苦缘居”三个字。 秦谦伸手弹去头上的积雪,而后敲门。片刻后,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小童打开院门,探头看见秦谦, 忙喜笑颜开的将门打的大开,说:“少爷,您回来啦。” 秦谦伸手拍拍小童的脑袋说:“父亲可在?” 小童点头说:“老爷这几天一直在屋里陪几位贵客,不曾出门。” “哦?”秦谦有些诧异。父亲地这个“苦缘居”极少有人知道。是什么贵客竟然找上门来了? 小童带着秦谦一起走向院内。小院分两进。小童撩起第二进厅堂地厚帘子对里面说:“老爷。是少爷回来 了!” 秦谦随后大步走进去。正准备向父亲请安。但眼前地几位贵客着实把他惊讶到了。 厅堂内烧着暖炉。燃着檀香。温热地香气让秦谦脑袋有些犯晕。他看着眼前地几个人。吃惊地说:“主上 、贵嫔娘娘、国尉大人、天玄道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父亲。这是……” 君子殊一副泰然的样子坐在当中,正和秦老爷秦康下围棋,见秦谦来了,他侧头笑了一下说:“国师测算 说你这两天也该回来了,你果然在大雪之前赶回来了。” 天玄和武国尉、武贵嫔都陪坐在旁边,秦谦有些诧异的看向天玄。很奇怪他何时当上了国师,他地师父 符远道长呢? 秦康放下手中的棋子说:“谦儿,你赶路回来辛苦了,先喝杯热茶,有事坐下慢慢说。” 秦谦在最末的位置上坐下,从小童手里接过茶杯,慢慢啄饮起来。他的眼神偷偷从武国尉和武贵嫔身上 扫过,不知这对父女为何会跟皇上一起出现在这里,武国尉不是早应该接皇上回埕都去了吗?他着急要 跟皇上禀报武祈轩成为沧浪皇子的事情。究竟是当着他们父女说出来,还是私底下再汇报呢? 就在他神思的这个空挡里,君子殊一面对弈一面问他:“祈轩的伤怎么样了?怎么没看到他呢?你带他一 块回来了吗?” 秦谦放下茶杯,正在思考合不合适当面直说。 武祈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开口的样子,心中一紧。她早就听说弟弟落下悬崖又跟恶虎搏斗受了重 伤,所以才会再三要求陪皇上南下出巡,如今见不到人,于是心急的追问道:“祈轩究竟怎样了?他现在 在何处?” 秦谦看看众人,君子殊已经停下手中地围棋。神情严峻的望着他,他只好说:“皇上、娘娘,武少将的身 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他现在回不来。” 武祈然松了一口气,但是一直沉默的武国尉听出他话中有话,问道:“轩儿身体好了为何不能回来?” “国尉大人,令郎眼下已经成为沧浪国的皇子了,过些日子。他只怕还会成为沧浪国的储君……” 此话一出,房中各人神色各异。武国尉“呼啦”一下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谦,那种气势直把秦谦身 上的冷汗都被逼出来了。 众人怪异的沉默着,都等着秦谦解释。 “国尉大人,当年你把令郎从雪地里拾回将军府,以为他是一个普通弃婴,可是你可曾设想过,他的确是 你地亲生儿子。是你跟沧浪女皇的儿子。沧浪女皇背着众人诞下令郎。怕他不为沧浪国所容,所以才会 托人送给你抚养。” 武国尉的脸色一丝丝苍白下来。曾经独战千军万马都不曾变色的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竟然难以置信的 踉跄后退两步。 武贵嫔急忙起身搀扶住身形不稳的父亲。口中急说:“秦公子,怎可说此等胡话?祈轩他是我的亲弟弟,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怎会成为沧浪国的皇子,这未免太荒谬了!” 秦谦低下头,不争辩,因为他知道武国尉和君子殊都会相信他地话。 武国尉推开武祈然搀扶他的手,撑住一旁的柱子,说:“轩儿的确是我当年从雪中抱回的孤 这些年他看着武祈轩越长大越像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真的跟自己有缘,不枉当年把他领养回家收做亲 子,可是他着实没有料到武祈轩会是他跟丹阳的儿子! 武贵嫔听父亲这样说,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她知道父亲跟沧浪女皇昔日曾有一段情缘,但是父亲一直说 往事已矣,她怎么会聊到竟有这样的事呢?! 武国尉现在地心情波涛汹涌,当年的事情翻涌而至,他想到他跟丹阳的相遇、相知、相爱,又想到二人 因为未来的道路选择不同,轰轰烈烈的吵架之后决然分手,自此不再相见。几十年过去,他从来就没有 想过丹阳会生下他的儿子,这个事情地打击对他来说太过突然而沉重! 秦康听秦谦说道此事。期间一直惊讶的执子呆坐,过了一会,他叹气走到武国尉身边,拍拍他的手臂说 :“子瞻兄,你和丹阳地孽缘终是没有结束啊。” 武国尉苦笑一下,说:“康弟,你当年所说地话在今日看来竟然一语成谶,教我如何是好!” 秦谦看着父亲和武国尉称兄道弟,心中有些小小的惊异。秦家从商。武家从军,一向鲜有来往,他不知 道父辈地他们竟然关系这样密切。 秦康感叹说:“此事是你的家事,却也是两国之间地大事,你且仔细想想要怎么应对吧。” 武国尉决然,走到君子殊面前,抱拳说:“老臣亏对君上,请皇上给老臣一次机会,此次出征沧浪国。老 臣提枪上阵,自当亲自把那叛变地逆子给捉回来!”原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攻打沧浪国的准备,难怪他们现 在会出现在昆廷城!北君雄军只怕正在迅的向这里汇集吧,秦谦不禁想到。君子殊听到武国尉的请命,侧头看着桌上未下完的棋局,淡淡的说了句:“此战由朕亲自领军前往,不劳 国尉辛苦。” 武国尉一下子面色赤红,他没有料到这样快就遭到君子殊的抛弃。武祈然在旁左右为难,一边是夫。一 边是父,思量着,她说:“皇上,您的心疾不宜征战,还是让父亲领军吧。” 君子殊转向秦谦,问:“药带回来了吗?” 秦谦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巧的青花瓷地药瓶,递给君子殊。君子殊掂量了一下,笑着说:“分量足以。” 武国尉羞愤离去。君子殊命武祈然去安慰一下他,武祈然随后赶紧追了出去。 厅中剩下君子殊、秦氏父子,还有从未开口说话的天玄,君子殊示意秦康继续跟自己走完围棋,两人静 静的下着,末了,秦康放下棋子说:“皇上,这一盘老夫输得心服口服,可是你这棋走的太过危险。倘若 再下一次。您的这一招可就没用了。” 君子殊微笑着喝茶,而后说:“关键的棋局只有一次机会。不会有第二次。” 秦康凌然,他听出君子殊话中的指代之意。看来这次怎样攻打沧浪国他已胸有成竹。君子殊从十四岁领 兵打仗,上战场的次数虽然不多,可每一次他都剑走偏锋,打法非常犀利,秦康甚至有些等不及想知道 君子殊要怎样攻占沧浪国了! 可是,秦康犹豫了,他想了想说:“在皇上用兵之前,是否想办法先将淑妃娘娘接出来,不然战火纷飞, 万一有个闪失……” 君子殊打断说:“没有什么淑妃娘娘了……”他目光沉下来,顿了一下又说,“倘若她连自保也不能,那也 太小看她了。” 秦康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道:“哎,她是个可怜孩子,君家始终是欠着她们母女地呀……” 君子殊一颗颗的将棋子从棋盘上拾起,别有深意的对秦康说:“父皇临终前告诉我,不管生什么事,秦 家都是可以信任的。秦叔,父皇的话到现在还算数吗?” 秦康笑着说:“自然是算数的,秦家对君家的忠心可昭日 “那,你为何明知苏景玉是南苏国公主,当年还要收留她?甚至在谢家蒙蔽众人将她送入宫时,你们父子 也不曾告诉将她的身世告诉我?” 君子殊地神色莫辨,秦谦看着他的神情,心中紧张万分。当年的那些事果然瞒不住他的双眼,只要他想 查,立即就查到了。 与秦谦的紧张不同,秦康依然一脸笑呵呵,他说:“她是个例外,我必须护着她。”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君子殊不能不说诧异,他以为秦康至少会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没想到他却这样肯定的说要护着苏景玉。 “为什么?” 秦康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如果朕坚持要知道,你也不说?” 秦康点点头。君子殊眼中露出危险地目光,秦康地态度有一种挑衅皇权的味道,可恶地是他还料定君子殊不敢对他怎样。 君子殊站起身说:“罢了,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只是你需明白,倘若秦家沟通乱党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我不管父皇当年地任何嘱托,也不管你们秦家当年给北君国做出多大的功业贡献,我也会严厉查办,决不轻饶!” 秦康又和煦的笑起来,说:“自然、自然。” 君子殊一时心烦意乱,撩开帘子走出去。他走后,秦谦才松口气,赶紧对父亲说:“父亲,你怎么敢这样忤逆皇上?” 秦康拍拍儿子的肩说:“有些人是必须保护的,为父让你保护景玉,可并不是为了她在秦家寄养六年的情谊。” 秦谦似懂非懂的点头,又听秦康问:“这次在沧浪国见到景玉了吧?她还好吗?” “她很好,沧浪女皇很厚待她,几乎就把她当皇女相待。” 秦康笑着说:“那是自然,当年丹阳和莲卿两个人的关系就好,丹阳像红莲,莲卿像雪莲,站在一起那叫一个夺人心魂呐!”似乎是沉浸在往事之中,秦康脸上的笑突然变的很真实,跟他平日挂在脸上的虚笑大为不同。 天玄静静的在角落里,秦家父子几乎把他给忘记了。他听完他们的对话,起身走出去,秦谦这才看到他。 待他离开之后,秦谦问父亲:“北君国国师历来都是德高望重的道长担任,为何这次会交给天玄这个小道士?” 秦康回过神来说:“不要小看了他,真正厉害的人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他这个孩子城府深的很呐。” “他?”秦谦似乎是不相信,但是父亲看人向来很准,他不由得对天玄刮目相看。 天玄走出暖厅,站在小院里仰天看着从天而降的白雪,脑海里满是苏景玉的音容笑貌。 当温顺的绵羊有了想保护的东西时,他的犄角也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第一一零章 杞人忧天的担忧 新年已至,趁此之际,沧浪国自然要好好庆贺一下寻回皇子这样大的喜事。 丹阳这些日子因为心情好,所以精神也好,似乎身上的病痛也离她远去了。她每日只要有时间都会在专门为武祈轩布置的煌鸣殿里照顾儿子,身旁的御医、侍女自然不缺,但是她就是愿意亲自伺候。 武祈轩身上的伤太重,一时半会儿好不利索,丹阳就把各类名贵的药材、补药垒起来给他用,只教武祈轩这个铁血汉子听到“喝药”两个字就头疼。 丹阳一面给儿子喂药一面说:“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几天仪式、宴会很多,大臣们都要你出席,但是我顾及着你的身体,帮你全部推辞掉了,你就安心休息吧。只不过正月十五要给你举办宗嗣大典,认祖归宗的事情总不能让其他人代替,你那天要辛苦一些亲自参加了。” 武祈轩点头,丹阳一脸温柔的看着儿子,心中又爱又疼,又充满愧疚。武祈轩回宫的这段日子虽然跟他不怎么亲昵,但是武祈轩对她恭敬有礼,处的还行,丹阳也不敢指望儿子一下能跟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如今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喝完药,武祈轩突然问:“认祖归宗进入皇家族谱是不是要更改姓名?”沧浪国女权为尊,皇家复姓“淳于”,武祈轩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丹阳点点头说:“那是自然。礼部已经拟定了一些名字,我准备过几日就将名册拿来给你挑选地。” 武祈轩不冷不热的说:“姓名可不可以不改?我不想改。” 丹阳露出难色。说:“沧浪国地江山从来都是淳于氏的江山,以后皇位传给你之后,这一点也不能变。江山不可异姓啊。” 武祈轩只是问一问,他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臣民是不会看着沧浪国的江山改姓“武”地。于是闷声说:“我知道了。” 过年的事务繁多,丹阳正准备去处理政务。离身之前看到武祈轩的床头放着一盘“冬蓉雪莲糕”,这种点心很名贵。哪怕是在宫中也不多见,如果御膳房做了地话,肯定会送到丹阳那里去。 于是丹阳问旁边地侍女:“这是从哪里来地?” 侍女规规矩矩地回答说:“冬蓉雪莲糕是紫亲王今日一早托人送进宫里来地。说是对皇子地身体很有好处。” 丹阳听到是紫亲王送来地。激动地站起来。将那一盘不曾动过地糕点摔碎在侍女脚边。而后指着侍女喝道:“将她给我绑起来!” 房外地亲卫听到动静。蜂拥而至。三两下就将侍女押起来。侍女吓地花容失色。忙喊:“陛下饶命!” 这是武祈轩第一次看见丹阳怒。只听丹阳愤愤地说:“孤早有言在先。皇子所食所用必须禀报给我知道。非我同意。不可乱用。你竟敢将宫外之物拿给皇子吃。你是何心?” 单纯地侍女自然想不到丹阳、武祈轩、紫阳三人之间地一些纠葛。此时被丹阳一吼。吓地哭着说不出话。 闻讯而来地萧梦忙在丹阳身边解释说:“煌鸣殿的人手不够,这个小侍女是昨天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地,怪我没有跟她交待清楚,还请陛下息怒,饶她一命吧。” 丹阳仍生气,说:“念在新年之际不宜见血光,我就饶你一命,拖下去打二是大板,送至外庭苦役。” 看着侍女被拖走,萧梦心中惴惴不安。丹阳以往脾气温和,就算有婢女做错事,只要不是故意做的坏事,她也只会笑着责备两句,从不曾处罚过谁。今日她将那是女配至外庭苦役,等于葬送了那女孩的一辈子,是宫女最害怕的惩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竟然萧梦有些不适应。 萧梦只能叹道:这大概就是“护犊”的表现吧。 苏景玉进宫时正好就看到宫女被拖出去的那一幕,她走进煌鸣殿询问道:“丹姨,生了何事,竟然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丹阳见苏景玉到来,神色缓和了一些,说:“紫阳竟然不肯死心,还是不放过轩儿,至今都想着法子害他。”丹阳又转头对武祈轩说:“外人送来的东西千万不能吃、不能用,知道吗?现在对你不怀好意的人太多,娘亲不得不小心防备。” 武祈轩说:“这个我懂。” 苏景玉在旁说:“呀,有丹姨的这句话在,我还是把这寒玉筋骨膏带回去吧。” 丹阳大喜,拉着苏景玉说:“你这孩子,明知道我那话不是对你说的,你拿来的东西自然没问题。寒玉筋骨膏做好了吗?那轩儿的腿就有救了!” 苏景玉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她笑着取出一个黑盒子说:“我今日正是为了送药才进宫,为了这一盒药可苦了紫菱那丫头,她愣是在炉火旁守了十天十夜才熬制出这么一小盒。” 武祈轩说:“替我谢谢她,我的这一身伤病多亏了她了。” 苏景玉也不客气,替紫菱收下了那份谢意。 丹阳接过药之后,立即喊来御医给武祈轩上药,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趁着上药的空挡,萧梦将苏景玉请到外面说话。萧梦一脸难为情的说:“苏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小姐务必帮忙。” “能让萧大人出口相求的事必然是紧急之事,你且说出来看看,能帮的上忙我一定帮你。”苏景玉说。 萧梦望向煌鸣殿,一脸的忧愁:“陛下的身体本来不好,一直都靠着野山红参吊气,可是现在红参用来做寒玉筋骨膏用没了,普通的人参根本没什么大作用。陛下这几日的气色看起来虽然很好,可我知道她全靠一股精神支撑着,我真怕她哪天突然倒下啊……虽然我已经吩咐采办司在各地寻找红参,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苏小姐手中的人多、消息也广,不知能否帮我打探一下哪里还有红参,我立即让人高价去收。” 听了萧梦的一番话,苏景玉也担心起来:“实不相瞒,之前我也找过红参,也是找不到,只听说灵仙宫里有一只,所以才会问丹姨要,没有想到红参对丹姨如此重要,早知道的话一定另想办法了,我这就回去让人重新打探。”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北面的不归川被大雪封山,飞鸟绝迹,苏门之间传递信息都是从西面的瓦鹚国绕道,这一来一回自然耽误不少时间。在苏景玉着急之际,倒是有个好消息,文清已经在来的路上,正处瓦鹚和沧浪国的边境上,再过几日就可赶到虹落城。 也许文师傅来了就可以医治丹姨的病了,抱着这个希望,苏景玉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边境接文清。 大年夜那一晚,苏景玉受到邀请准备进宫赴宴,临行前刘玉书意外的找到苏景玉说:“苏小姐,有些话我寻思多日,总觉得不说不行。” 慕南风看得起的人,苏景玉自然很敬重,于是说:“你尽管畅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刘玉书在苏景玉的房中坐下,凝眉说:“自从武公子跟女皇陛下相认以来,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倒不是怀疑他们母子关系的真假,而是怀疑武公子的态度。他十分顺从的认了母亲,又跟他回宫,期间从未要求求证,给我的感觉似乎就是他一心渴望进入沧浪国的权利塔尖,女皇的决定正好符合了他的意图。” 苏景玉想了想,似乎是刘玉书说的这样,于是说:“他们母子长相相似,又有人证,武祈轩不相信也难。至于你说他十分顺从,我想也不至于很奇怪,比较丹姨是武祈轩的亲娘,儿子听亲娘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就算他对沧浪国的权力有着别样的追求,那也无可厚非,毕竟世上有几人能够经得起皇位的诱惑呢?反正丹姨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只需要好好享受权力就可。” 刘玉书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意思大概和苏景玉说的差不多,可还有一些别样的意思:“他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还是武国尉之子,他还是北君国的第一少将啊,这种身份放在身后,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苏景玉一下子就明白了刘玉书的深层意思,她诧异的说:“你怀疑武祈轩身在曹营心在汉?” 刘玉书点点头,苏景玉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紫菱突然在旁边笑着说:“书呆子你脑袋坏掉了吧!一个是将军,一个皇位,两个给你选,你选哪个?肯定是皇位了!你难道还担心武祈轩当了皇帝拱手把沧浪国送给北君国吗?那样肯定是他疯了!” 刘玉书知道自己的忧虑是毫无道理的,所以他这些天一直憋着没有说,今天他冒险说出来,果然遭到紫菱的一番讽笑。 苏景玉觉得刘玉书有点杞人忧天,毕竟如紫菱所说,谁会把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呢?但是这个问题她还是放到心里了:“我会仔细观察的,若他真有跟北君国勾结的心思,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第一一一章 冬雪阵阵 过大年自然要吃年夜饭,皇家也不例外,只是淳于家的这一顿年夜饭吃的太过沉闷。 苏景玉来到灵仙宫的时候,宴厅之中正剑拔弩张,火药味十分浓重。丹阳一脸严肃坐在中间的上位,武祈轩难得从床上爬起来,吊着一直胳膊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橙阳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蓝阳和紫阳分列左右第二位,他们之下还坐着许多苏景玉并未见过的亲王家属。 满满一桌子人,除了蓝阳和紫阳,其他人都坐着,只有她们两人怒目相对僵持的对站着。 宫女一声传报:“苏景玉苏小姐到……”这个声音打破了宴厅的死寂,但也让众人的目光聚集到苏景玉身上。苏景玉今天打扮的格外明艳,差点晃晕了众人的眼。迎着紫亲王仇视排斥的目光,苏景玉昂挺胸的走上前去,她在敌人面前从不畏惧。 苏景玉走到丹阳面前,行礼说:“陛下万安,景玉来晚了,还请恕罪。” 丹阳笑着说:“不晚不晚,快来坐下。”她指着自己和武祈轩中间的一个位置说。 苏景玉也不客气,转身就准备走过去,但是突然听到紫阳阴阳怪气的说:“她又算是怎么回事?今晚是皇家家宴,哪里来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人?” 丹阳冷冷的说:“她是孤请来的上宾,紫亲王有什么意见吗?” 紫阳毫不示弱地说:“当然有!她一个亡国公主。还有那边的一个低贱奴隶,凭什么让本王跟他们同坐?” 苏景玉这才注意到闵笙也在这里。他挨着蓝亲王,梳洗一新之后看着还有点味道,只是脸上地那个印子太过扎眼。难怪蓝亲王和紫亲王之前就杠上了。 丹阳不容反驳的回道:“就凭孤给了他们这份荣耀!今日是家宴。孤不想闹的不愉快,紫阳你还不快快坐下?” 满殿地人都没有料到丹阳一时之间变地这样强势。以往她对紫阳十分忍让。紫阳经常在朝上抢白她。也不见她什么脾气。没料到今日为了两个外人。她这样不给紫阳留颜面。 知情人心中都明白。紫亲王派人刺杀武祈轩。这件事触了丹阳地逆鳞。也怪不得她对紫阳地态度大步从前了。 紫亲王气地抖。她身后有一个跟她一样黑瘦地男人偷偷拉扯她地衣袖。小声劝她忍得一时。这个男人就是紫亲王地丈夫。 可是紫亲王横行惯了。当着这么多人地面。她忍不下这口气。竟在冷哼一声之后调头离席了。在她离开之后。她地丈夫和几个子女纷纷跟着她离去。殿中地气氛一时降到了零点。 苏景玉看看众人。大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或低头或面面相觑。唯有武祈轩一个人跟看戏似地。一杯一杯地喝着面前地淡酒。 最终说话地还是丹阳。她阻止武祈轩继续喝酒道:“虽然是淡酒。但是仍然伤身。你刚刚好一点。不要多喝。” 武祈轩顺从地放下酒杯,丹阳满意地笑了笑,转而拉着苏景玉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和武祈轩之间。坐定之后,丹阳才拍拍手,喧上歌舞演奏。 丹阳今晚地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似乎都别有意味,众人在看到丹阳变的强势之后,纷纷揣测起她地心思来。在场不管是认识苏景玉还是不认识她的人大概都猜到了,丹阳有意撮合武祈轩和苏景玉两人。 苏景玉在体会到丹阳的意思之后佯装不知,跟她说话的时候也开始绕弯弯,怎么都不让丹阳扯到正题上去。 这个家宴的主角是武祈轩,赴宴的皇亲纷纷来给武祈轩敬酒,武祈轩来者不拒,最后还是丹阳阻止了众人,才让武祈轩免于烂醉。 武祈轩自始至终很少话,丹阳让他怎样她就怎样,末了丹阳觉察出武祈轩很疲累,于是说:“轩儿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武祈轩点点头,又听丹阳对苏景玉说:“景玉,你帮我送轩儿回去好吗?他身上有伤,一个人我不放心。” 皇子回宫自然有侍女伺候,丹阳这句话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苏景玉还不能当众拒绝。 丹阳乐滋滋的看着两个人离席,眉眼里都是笑。 武祈轩的脚筋在“寒玉筋骨膏”的作用下迅的恢复着,但仍走不快。宫人抬来轿子要送他回去,他拒绝了,打心底里看不起娘们坐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煌鸣殿走去,苏景玉就一步一步的跟在他旁边,侍女们很自觉的退后十步远跟在远处。 天空不期然的下起小雪,苏景玉从后面侍女的手中接过油伞,帮武祈轩撑伞。 武祈轩突然讽笑道:“娘娘亲自为末将撑伞,末将受宠若惊啊。” 苏景玉听着他的话,想到刘玉书的话,问他:“你是北君国的少将武祈轩呢?还是沧浪国的皇子武祈轩?” 武祈轩突然笑的厉害,说:“你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少将是我,皇子也是我,都是我啊……逃不开、避不掉,这不是赌博中的买大还是买小,这是选爹还是选娘,我两个都选不行吗?我两个都要!” 苏景玉似乎能够体会武祈轩心中的彷徨和无措,他现在的立场十分艰难,就如苏景玉要在爱情和复仇之间选择一样。 “万事难两全,这件事想两全更难。”苏景玉感叹着说。 武祈轩借着些许酒意大放阙词说:“只要我想。就可以!”继而大笑起来。 苏景玉不理他疯疯癫癫地话,陪他走回煌鸣殿之后转身准备离开。武祈轩突然在她身后大喊:“你是他的女人,我是不会动他地女人的,所以。你趁早告诉陛下我俩没戏!” 苏景玉叹了一声,她叹的是武祈轩至今不肯喊丹阳一声“娘”。 “你怎么不自己去说?我一个女人家哪来那么厚地脸皮说这个事?或者你以为我丢了那棵大树要转抱你这个大树,所以故意提点我?”苏景玉软软的丢下这句话之后扬长而去。也不管武祈轩胀的满脸通红。 武祈轩地确怕苏景玉起了那个心思,因为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女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地。更何况他知道。苏景玉是君子殊心心念念的女人,他断然不会打她半点心思! 在不归川中,当君子殊舍生救武祈轩,跟他一起跌下悬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止是君臣,也不止是相互信任的兄弟了。 武祈轩这个人性子固执,认定的事情变不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命是君子殊救回来的。被人救并不稀奇,但君子殊是一国之帝,他抛却一切去救武祈轩的性命。足以看得出他有多么看重武祈轩。更何况君子殊为了救武祈轩引了心疾,武祈轩本就是重义气的人。当他看到君子殊在崖底心疾作的痛苦样子,他就决定从今以后为他卖命。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当他们在阴冷地不归川中差点饿死地时候,武祈轩四处寻找猎物,徒手跟野兽搏斗,为的就是给君子殊烤一顿肉吃,最后为了取一张虎皮给君子殊保暖,他竟然豁着命去捕杀川南虎。在迷林里求生地那两个月是君子殊和武祈轩谁也不会忘记也忘记不了的经历。 苏景玉转身走在细雪里,抬头看着微微红地天空。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升上天空,随即爆炸开来,轰隆的爆炸声随即传来。绚烂的烟花照亮了苏景玉的双眼和明洁的脸颊,但她的脸上看不到少女对烟花的憧憬,而浮上了一层不可察觉的冷笑。 烟花的绚烂只有一瞬间,沧浪国眼下的喜庆是否就如这烟花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正值年关之际,一股寒流从东面的海上席卷而来,外面的雪伴着狂风四处肆虐。苏景玉在初一进宫给丹阳拜年之后就一直窝在醉归楼里看书,期间橙阳和蓝阳都邀请苏景玉过府去聚一聚,但是苏景玉身子越来越重,也越的懒散,所以都给推掉了。 她看着手中的书卷,心中却一直担忧着正向虹落城赶来的文清,如此大的风雪,不知他可一路顺利? 紫菱送来一叠消息,大多是关于紫亲王最近的行踪的,本以为自那天年夜饭受挫之后她会闹腾些什么事出来,但她出人意料的安静,几乎连亲王府的大门都不出。 苏景玉现在倒不怕紫亲王闹出什么大事,一来她的羽翼已被裁减的差不多,二来君子殊那边的支援也丢失,她纵使手中雄兵在握,也没可能真的突然起兵攻打皇城。但是仍有一点让苏景玉比较介怀,闵笙曾经说过紫亲王跟西太后有来往,但是苏景玉始终没有查出紫亲王是怎样跟西太后联系的。但凡跟西太后有关的事情,苏景玉便下意识的不敢轻视。 亏吃一次就够了。 在客栈里一直待到正月初八,苏景玉身子骨也睡的酥软了,因为吃喝随意,她略略丰润了一些,这是她有意为肚里的宝宝补充营养。紫菱这些日子大概是看出苏景玉有孕的事情了,因为她在给苏景玉选衣服的时候会刻意选一些宽大样式的衣服,四五个月的身子已经不太好遮掩了。因为紫菱的缄默,苏景玉终于觉得这个丫头长大了一点,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既然苏景玉想隐瞒,那么她就装作没现,这样很合苏景玉的心意。 就在苏景玉安心等待正月十五宗嗣大典的时候,萧梦派人来传话说,丹阳病危。 今天两更六千多字,大家砸几张推荐票鼓励下吧!>o< 第一一二章 逝者归 听到噩闻的苏景玉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寒意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让她如置冰窖。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不知怎的,她觉得丹阳熬不过正月十五了!她宁可认为自己一定是多想了,她不愿去想,但是这种不好的感觉钻入她的脑袋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接苏景玉进宫的马车在街道上疾驰,时而有喜庆的爆竹声传入她的耳中,分外刺耳。 邵峰看到苏景玉慌乱的乘车进宫,心中似是有感应一般,立即骑马追上苏景玉,要求跟她一起去见丹阳。 宫殿之外站满了人,有亲王,有大臣,也有御医。苏景玉到了之后直接往寝宫里走去,众人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来,纷纷向两旁退去。有人想阻拦跟随苏景玉进殿的邵峰,但邵峰横眉一怒,吓得旁人赶紧让开。 深红的华丽帷帐之下,躺着奄奄一息的丹阳,武祈轩跪在床边,母子二人执手相望,萧梦站在一旁捂嘴低泣。看到这幅景象,苏景玉急忙向丹阳的床边跑去。 “丹姨……”苏景玉紧张的靠近丹阳的床边,丹阳这才把眼光从儿子身上移开。 丹阳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她面色如金纸,眼眶深深的凹下去,仿佛一夜间衰老了二十岁!意识到这位待自己非常亲厚的长辈恐怕要离自己而去,苏景玉眼眶红了,她和武祈轩一起并跪在床边,焦急的问萧梦:“御医们呢?快让他们进来给丹姨看病啊!” 萧梦哭着摇头,苏景玉着急的说:“怎么能放弃呢?快叫他们进来啊!” 丹阳形如枯槁的手拉住苏景玉,微微摇头说:“别为难他们了,我的病本来就是无药可救,熬到今日,实属不易。” 苏景玉曾听萧梦说过,丹阳的病是在救武子瞻时被北漠刀客重创所致,其中一个北漠刀客修得“天山寒霜手”。能将所触摸的东西瞬间冻成冰块。丹阳当年连中两掌,寒气沁入骨髓,怎么也拔不出来。武子瞻带着他求访江湖各地名医,勉强保住她的命,却断不了病根,所以丹阳长期服用红参暖身,以抵制体内的寒气,但是长年累月下来。体内地寒气已经耗去她所有的元气,她怎么也抗不住了。 丹阳说:“我已经知足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们两个孩子,我已无憾。”她看着苏景玉说:“我马上就要去下面跟你娘相伴了,我们两姐妹多年不见,我很想她,见到她我会告诉她你已长大**,并且冰雪聪明。相信她定会很宽慰。” 说着苏景玉已经哭出来。呜咽一声扑在丹阳地身上。当年她没能见到父母地最后一面。心中地悲戚全被国仇家恨所掩盖。今时今日。丹阳待她犹如亲母。再次面临生离死别。她只觉得痛彻心扉。 丹阳摸摸苏景玉地头。说:“别哭了。傻孩子。” 她抬眼看向武祈轩。眼中满是不舍和亏欠。她缓缓地说:“轩儿……你虽然不承认。但娘知道你心里是怨我地……是娘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地家。还让你陷入沧浪国地动乱之中。如今娘又要丢下你一个人去了……轩儿。我苦命地孩儿……娘下世定会好好偿还你……” 武祈轩低着脑袋。脸上看不到悲戚。却透着痛苦地神情。看得出他地内心十分不平静。他哽咽着说:“您别这么说。我真地不怪您。” 丹阳流出两行浊泪。死死地握住武祈轩地手说:“轩儿。叫我一声娘。只一声。我就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武祈轩狠狠地摇头说:“不叫。您别想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你还没有偿还对我地亏欠。你还没有见到我爹。你不能就这么走!” 一个笑容从丹阳的脸上渐渐荡漾开。她又哭又笑的说:“傻孩子啊……傻孩子……” 她终于看到站在苏景玉和武祈轩背后的邵峰,丹阳哽咽一声,喊道:“邵大哥,我这一辈子亏欠你的太多,我没办法偿还你地情意,下辈子我一定还你。最后,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帮我照顾轩儿,他就托付给你了……” 邵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这一刻动容了,他眼里含着泪,狠狠的点头说:“我从不图你的什么回报,你肯信任我,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宽慰。” 听到邵峰答应自己,丹阳笑出了声,脸上浮出自内心的笑。她地笑声越来越低,抚摸苏景玉的一只手突然从她的头顶滑下,不带半分力气。 “丹姨……丹姨!”苏景玉睁大瞳孔,惊恐的叫着,摇着,可是丹阳就那么带着笑、流着泪,闭眼去了…… 武祈轩再也把持不住,终于嘶吼着扑到丹阳身上喊道:“娘!娘……” 冬雪飘飞之时,一声声沉闷的钟鸣声由灵仙宫传出,响彻天际,遮掩了坊间的爆竹声,盖过了年节的喜气,走在街上的行人不约而同的向正东方的灵仙宫望去,脸上都路出惊愕、痛惜地表情。 女皇殁了。 尚在亲王府里摆宴地紫亲王听到钟声,顿时甩了手中的酒杯,恶狠狠地问身边地谋士:“宫中的耳目怎么失灵,这样地大事为什么不报?” 谋士顿时吓得跪地不起,生怕紫亲王立即挥刀将自己给砍了。 紫亲王心中已转过千百个念头,丹阳垂危却没人告知她,宫中耳目全部失灵,她已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狠狠抽出腰间的剑,紫阳指向正东方咬牙说:“你对我不忍,休怪我不义!” 丹阳生前任紫亲王放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静坐皇权顶端,看着紫阳在她的宫里安插沿线、做手脚,却没有动作,那是因为她心中一直有愧疚,觉得自己夺了紫阳的江山。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为了武祈轩,丹阳不再允许紫阳如此放肆。虽然江山社稷已经开始动荡,但是她想尽力为儿子留下一个干净的皇宫。 在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近之时,丹阳不动声色的拔掉了紫阳在宫中的所有眼线,并将自己手中可以控制的兵力作出最好的布置,尽可能的使武祈轩安全。 当紫阳带着亲眷近侍准备逃出帝都,与百里外自己部下地驻兵汇合时,她却现帝都已被守得飞鸟难出。京畿卫在听到丧钟的那一刻已将虹落城封闭,其中之人不能出。外面之人除非强攻,否则决不能进。紫阳出不得城,心中愤恨,拿出自己的紫凤令牌对守城大将说:“本王现在就要出 城,谁人赶拦,休怪我手下的剑不客气!” 守城大将毫不畏惧,一脸正气的说:“女皇有令,正月十五日之前谁也不许出城。紫亲王你也不例外!若你想硬闯,就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众列兵的箭多!” 数以百计的士兵整齐地站在城墙之上,背上都背负着弓箭,只要守城大将一声令下,紫亲王就会被扎的千疮百孔。 紫亲王不得已忍下这口气,掉头回府准备另作打算。在行至府门之前。京畿卫如潮涌般围来,将他们一行人困在中间。紫亲王拔剑相对,喝问道:“你们想做什么,竟敢对本王不尊!” 一面的卫兵散开,一个白衣武装女子持着红缨枪骑着骏马从后面走出来,飒爽英姿。好不威风!让紫亲王吃惊的是,马上女子竟然是萧梦! 萧梦目光如炬,对紫亲王说:“紫亲王,女皇有遗命,命臣等接你入宫,同大臣共商辅佐皇子登基之事,请您即可随臣进宫。” 紫亲王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冷笑着说:“共商皇子登基之事?我看你们根本是想幽禁我!你当本王是傻瓜?” 萧梦一反平日谦和恭敬的态度,肃然的说:“若紫亲王执意不肯服从皇令,就休怪微臣无力了!” 话音刚落。马上的白影已飞跃到空中。自紫亲王头顶持枪而落,度之快。力道之大让紫亲王心中大惊,她从不知萧梦这个内官竟然有如此高地武功! 紫亲王不敢小瞧她。立即祭出宝剑同萧梦厮杀起来。一白、一紫两个身影斗得火热,两方阵营的其他人自然也一番混战。紫亲王的丈夫、子女纷纷落入京畿卫手中,副官见萧梦和紫亲王一时半会斗不出胜负,于是推出一位郡主对紫亲王喊道:“紫亲王,你再顽抗,休怪我对郡主不利!” 紫亲王竟然头也不回,只大喊道:“他们死活,跟我何关?” 萧梦心中大叹,口中喝道:“无情无义之人,竟然连骨肉也不管,我今日就替师父除掉你这个奸恶小人!” 说完,萧梦向后腾空跃出近十米,一杆红缨枪被她舞的风声大响,到最后看不到枪和人,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紫亲王惊恐的说:“菩萨一怒红莲绽!” 不错,萧梦使用的这一招正是丹阳地绝技,加之她之前的一声“师父”,紫亲王才意识到,萧梦原来是丹阳的徒弟! 这一枪若出,紫阳绝对躲无可躲,当年丹阳的本领她见识过,所以她根本不想接这一招,而是想着如何逃跑。 飒飒的风声袭来,杀气已现,只听萧梦“喝”的一声,红缨枪幻化出千般影像,如箭雨一般向紫阳袭去。紫阳躲不开逃不走,竟然一手抓过缩在一旁地丈夫挡在身前,转瞬间,紫阳和她的丈夫被萧梦一招击的飞出去,撞到墙上而后落下。 紫阳身前的那人已经毫无生气,七孔流血,胸腔被长枪贯穿。长枪穿过他的身体,一直刺到紫阳的前胸。她吃力的推开死去的丈夫,拔出胸前的长枪,仰天长笑道:“她竟然把这一招传给了你,她传给了你!” 紫阳心中恨呐,她小时候就喜欢学武,曾经跟丹阳十分要好,有一次见丹阳使出“菩萨一怒红莲绽”之后,苦苦哀求数月,丹阳都不肯教给她,没想到她到最后竟然教给了一个外姓之人! 萧梦向前走出两步,一脸冷漠的说:“师父交给我这一招时曾说过,此招杀气太重,若戾气重地人学,只会徒增世间地罪恶,所以她怎么也不肯教你。紫亲王,你知道你的一生败在哪里吗?你败在心肠太毒,手段太狠!师父这么多年来都在观察你,若不是你如此心狠毒辣,这江山、这武功都是你地!可你怎么也领悟不到做人、为君的道理,也不怪师父到最后对你灰 紫阳不信,捂住身上地伤口说:“狡辩!丹阳就是自私,她是嫉妒我!母后生前最疼我,所以她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到死了也不肯放过我!” 萧梦摇摇头,紫亲王已是朽木不可雕,她不愿再多说,挥手对身后副官说:“拿下,带回宫交给皇子处置!” 士兵向紫阳围过去,紫阳心中已经绝望,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看着逼近的士兵,紫阳举起剑准备自裁。就在她挥刀的那一刹那,一支飞箭射来,挡开了她的剑,随后一个黑色的身影跃到她身边,揪住她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没用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紫阳和萧梦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那人冷哼了一声,抓住紫阳腾空飞起,度之快如同瞬间消失,萧梦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萧梦轻道一声“不好”,转身上马,立即向灵仙宫的方向奔去. 第一一三章 不共戴天 女皇陨殁,灵仙宫被素黑装裹,沉重而肃穆. 灵堂之中的哭声此起彼伏,苏景玉方才在丹阳灵前太过悲伤,被人扶下去休息,眼下的灵堂下跪着一片大臣,全都低低的呜咽着,但多数人一边哭吊,一边偷偷打量着静跪在前面的武祈轩。 一抹白影从宫门进入,匆匆奔至灵堂,在武祈轩耳边说了什么,武祈轩的神色一紧,看到此番情景的忠臣心中跟着一跳。武祈轩和萧梦一起走到旁边的侧殿,垂下的黑色帷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让他们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走到侧殿中后,萧梦对武祈轩跪下禀报道:“皇子殿下,紫亲王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了,微臣有辱使命,请殿下责罚!” 武祈轩眉头一皱,问道:“被人救走了?没有派人去追击?” 萧梦汗颜的说:“那人武功极高,如幻影一般从微臣面前消失,微臣甚至……连追击的方向都没用看清。” 武祈轩并未责罚萧梦,他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萧梦是母亲的弟子,可谓绝对的忠臣,也是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人。 “她此番死里逃生肯定会召集追随她的部下,如今震北大军离虹落城不过数百里,她一定是去那里了,派人往北方追去。”武祈轩如此分析着,萧梦领命后布置去了。 重新回到灵堂之上。武祈轩站在灵柩旁,对满地地大臣朗声说:“众位大人!母亲尸骨未寒,紫亲王却显露反义,强行破城而逃。众所周知,紫亲王一直觊觎皇位,她定然会领兵回来抢夺皇位。她在沧浪国中德高望重,我本无意与她争夺皇位。但是母亲生前曾告诉我,她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紫亲王卖国求荣,所以这个皇位万万不能交给她!我虽是母亲亲生骨肉,却多年分离,对沧浪国所知甚少,我也知道众位之中不乏有反对男子当政,但是此时正是沧浪国危难之际,我恳请大家与我同心协力共保江山一统!我除却一身武艺,再无半点本事。但我敢在母亲灵前立誓,我会用我的血肉保卫沧浪国的每一寸土地,然个人之力微小,我在此恳请众位大人襄助!” 说完,他竟然对着众位大臣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灵堂中顿时鸦雀无声,列臣脸上都是惊讶、慌张,但还有一些露出赏识的神情。 苏景玉身着丧服伫立在丹阳生前寝宫中。且走且停。一一抚摸过丹阳生前所用地物件。物是人已非。想地越多。心中越伤痛。哀伤一阵阵地从心底涌出。像是无穷无尽地泉。 紫菱陪护在旁。看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抚。 苏景玉在这时突然开口。似是自语。又像是对紫菱倾诉:“父皇和母妃过世时我未能给他们送终。至今连他们尸骨在何处都不知。身为子女。此为大不孝。丹姨生前真心待我好。我却救不了她。此时唯有守在她地灵前。替她看护好沧浪国地江山。才能报答她对母亲地情意以及对我地恩情。” “小姐。先皇陛下泉下有知。一定会知道你地心意。而且也不愿看到你如此悲伤。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苏景玉无声地点点头。脸上突然变地坚毅。她说:“此时不是悲伤地时候。尚有太多事情要做。走。我们去灵堂找武祈轩。” 在灵堂见到武祈轩后。苏景玉得知紫阳脱逃地消息。思量再三。苏景玉说:“她虽然极有可能北逃与她地部下汇合。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西太后地人救走。往西与驻扎在瓦鹚边境地北君军营中。” 武祈轩眼底闪过一瞬的光亮,随后垂下眼掩盖住眼色的异样,说:“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京城的防卫尚缺人手,京畿卫中已经调动不出人手往西追赶,而且若在西境与北君国生摩擦,只会陡增事端。” 苏景玉看了他两眼,拂袖说:“捉拿紫阳的事情你就交与我来办,你安心与宰辅大臣们接洽,早日稳固朝政、完成登基大典。” 说完,她亟不可待地出宫,武祈轩想阻拦都来不及。回到醉归楼之后,苏景玉一方面让邵峰召集苏门弟子,一方面让刘玉书聚集复苏盟成员,兵分两路追击紫阳。 派出去的人手一连找了两天没有丝毫线索,但是苏景玉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往西而行地苏门弟子恰巧碰到了文清,于是将他护送到苏景玉跟前。当苏景玉见到文清地时候大惊失色,文清身上脏乱不堪,神色恍惚,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文师父!” “师父!” 苏景玉和紫菱召集地叫着,文清眼神闪烁的看着苏景玉,手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大盒子,他颤抖的将手里地盒子递给苏景玉说:“这个……这个是西太后要我交给你的……” “什么?”苏景玉吃惊的问道:“你被西太后抓到过?” 文清点头说:“是,我们在瓦鹚边界被西太后的人捉住,老谢派出来送我南下的苏门弟子全部被西太后杀了,她没有杀我,因为她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景玉警惕的看着他手上的盒子,里面传出一股异味。她刚要伸手去接,紫菱急匆匆拦住苏景玉说:“小心有诈,小姐我来。” 不待她阻拦,紫菱就接过盒子将其打开,只见紫菱“啊”的一声尖叫,吓得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盒子里滚出来。当苏景玉看清楚那是何物时,吓得惊退两步,直到扶住椅靠才站稳。 她握住椅靠地手死死的握紧,指尖在木头上划出痕迹,眼见一闪不闪的盯着地上的黑色圆球,那赫然是一颗人头!而这个人正是苏景玉的养父----谢长坤! “小姐……”紫菱吓得快要哭出来了,“二老爷他……” 苏景玉声音因为气愤而颤抖到变形。说:“西太后,我誓与你不共戴天!” “啪”的一声,苏景玉手中的椅子应声而碎,她因为太过气愤,加之运功动气,肚子中传来一股疼痛。她捂住肚子急忙靠着另外地椅子坐下,紫菱也吓了一跳,好在苏景玉赶紧平复心情后,疼痛渐渐消失。 她命紫菱好好将谢长坤的头颅收起。而后问文清:“文师父,西太后还让你传了什么话吗?” 文清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她。 苏景玉接过信,看到文清身上伤势颇多,加之精神不好,便安排他下去休息,自己一人信来。 再说紫阳被黑衣人带走,她的胸口因为被萧梦一枪扎中,如火烧火燎一般疼痛,现下她被黑衣人横放在马背上在山野中疾奔。凛冽的寒风和山路的颠簸让她更加苦不堪言。 她在马背上挣扎了两下,仰头问蒙面黑衣人:“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黑衣人只顾策马,根本懒得理她。见她愈不安分。竟然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脖根上,紫阳就这么昏迷了。黑衣人目光如炬。盯着寒风狂奔一百多里路,直到傍晚才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停下。他在山脚下找到一处破败的木屋,将奄奄一息的紫阳从马上扛下。丢到屋里地草堆上。他简单从腰间取出一瓶药,草草的塞在紫阳的伤口上,而后硬掐她的人中**,不过一会,紫阳便转醒了。 紫阳这回学乖了一点,她尽可能让自己舒适的躺在草垛上,并不急着开口询问,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让她此刻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黑衣人扯下蒙面布,露出一张苍老的脸。紫阳惊讶了,仅看他的长相,根本不能想到他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老人自顾自的忙碌着,他从屋外找来木材生火,又挖来一些野菜煮汤,弄完之后才在火堆旁歇下,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紫阳。 野菜汤煮好了,他用一个破瓷碗给紫阳盛了一碗汤,重重地放在她面前说:“喝了。” 紫阳虽然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命,但是这个人对她一直恶言恶行,让她很难接受,加之她贵为亲王,何时喝过这样粗劣的野菜汤?于是转过头去,看都不看那破碗一眼。 那黑衣老人看她这副神情,阴森地笑了两声,说:“在老夫面前摆这个臭脸,你再修行百年也没这个资格,乖乖喝下去,不然将你丢进野山里喂狗!” 紫阳心里有点胆颤,她不蠢,知道眼前地神秘人必不简单,但她不习惯屈服,一时犹豫不决。 “喝不喝!”在老人犀利眼光的逼视下,紫阳只好将难喝地野菜汤喝完。刚放下碗,老人幻影般的出手,将紫阳各大**封住,紫阳惊恐地看着他,问:“为什么封我**道!” 老人指尖一弹,一道气柱射出,又封了紫阳的哑**,他对紫阳说道:“你半夜要是吵到老夫,老夫怕一个失手把你给宰了!可是你现在还不能死。” 看着黑衣人地狰狞面孔,紫阳心底真的害怕了,她突然觉得,如果被萧梦抓走,说不定会好过在这神秘人手里受罪! 接连四天,黑衣人白天带着紫阳赶路,晚上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他对待紫阳如同对待一件货物一般,搬来扔去,只确保紫阳不死就行。 紫阳不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去,只有一天天气晴朗的时候,她看到太阳的方向,大致知道自己正被他带往西边。 翻过西边的苏伦山就出了沧浪国,到了瓦鹚国境内,只是如今被北君国占领,边界上满是北君国的驻军。 紫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黑衣人骑马带入北君国的军营,如被包袱一般丢在一个帐篷里,黑衣人对军士说:“看好她,除了差池砍你九族!” 军士诚惶诚恐的回答道:“是,将军!” 将军?紫阳疑惑了,这武功高深莫测、性情诡异多变的人竟然是北君国的将军?她怎么从未听说北君国有这样一号人物? 第一一四章 人质 紫阳在暗无天日的密封帐篷里不知过了几天,饭菜有一顿没一顿的送来,而且质量很差,饿到极处,也由不得她不吃。(提供最新章节阅读>她一直要求见君子殊,但是没有人理她,虽然她知道北君国的人将她捉来不是没有目的的,她需要耐心的等,但是她真的没办法不焦躁,因为北君国对她来说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有士兵进来将她带到另外一个宽大干净的帐篷中,一个文官样子的人坐书案后面。 那中年文官开口问道:“你就是沧浪国的紫亲王?” 紫阳倨傲的站在帐篷中间回答说:“正是本王,你又是何人?” 文官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说:“本官乃是本军国监察御史,敝姓柳,特奉皇帝之命来救你与危难之中。” 亲王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说:“叫你们皇帝来见我,我要跟他谈。” 柳御史抚须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来这荒远凶恶之地?皇上已经将你的事宜交托给我处理,紫亲王莫不是不信任本官?”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柳御史,紫阳的确不愿意相信。 柳御史见他这个态度,于是说:“据前线最新打探来的消息,贵国皇子与昨日已经顺利祭拜宗庙认祖归宗,定于下月初一登基称帝。” “什么!”紫阳大惊失色,在她的料想当中,自己在朝中的亲信应该会阻拦男子称帝一事,武祈轩断然不会这么顺利的回归宗庙,更不会这样顺利的登基。 在她吃惊的时候,柳御史接着又说:“沧浪国兵部、户部、吏部多名官员于近几日在家中暴毙而亡。”他顿了一下,看到紫阳脸色骤变,笑了笑说,“没错,死的官员都是跟你有瓜葛或是反对武祈轩称帝的人。想必你知道。武祈轩身边有个叫苏景玉的女子,那个女子手段不比你弱呀,在助武祈轩称帝一事上,她可是异常铁血,拦着必杀。厉害、厉害!” 柳御史告诉她这些。无非就是想提醒紫阳。她没有什么资格跟北君国谈判。现在是北君国在给她一条生路。她应该感谢才对。紫阳地气焰果然小了。她问:“你们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呵呵。这就对了嘛。万事好商量。”柳御史说:“武祈轩曾是我国少将。他此番地叛国之举让皇上非常恼火。皇上断然不会坐视不理任他称帝地。皇上此番派我来襄助你。就是此目地。”他接着分析道:“就目前局势来看。保皇派在朝中已占据统帅地位。紫亲王你现在唯一地资本就是你手中地震北军。至少目前为止。震北军还是奉你之命镇守在帝都北面。一直都在等候你地消息。尚未有叛逃地迹象。” 听到这里。紫阳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若震北军也弃她而去。纵使北君国大力助她。她地大势也已东去。此时。她至少觉得尚有一搏地可能性。 柳御史讲到:“我会派人保护你去跟震北军汇合。你在武祈轩称帝那一天举兵进攻虹落城。我军会在西面佯攻。牵制住边关地几路大军。到那时。与你对抗地只有几万京畿卫。对你来说。拿下帝都。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地话正和紫阳心意。在行兵方面。紫阳有自信。以她地震北大军对抗京畿卫。那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她不蠢。北君国肯出兵帮她。自然是有目地地。于是她问:“除了之前所达成地合约。你们皇帝还有什么条件?” 柳御史“嘿嘿”笑了两声。说:“很简单。在你攻下帝都之前。我们西路军从西面挺进帮你牵制火力。事成之后。我们在西面攻占了多少城池。这些地方便都归我们所有。怎样?” 紫阳背过身眼珠急转,细想到,震北大军击败京畿卫拿下帝都所用的时间应该不会过十天。丹阳之前为了防止北君国入侵,将沧浪国的西路和南路大军都集结在边界一代,与北君国的军队抗争十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即使丢失城池,应该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柳御史转身从箱中取出盖好玉玺地文书,紫阳仔细看过后签字生效。时刻紧急,柳御史带着紫阳去将军大帐,立刻安排人送她去跟震北军汇合。 将军大帐中,那个救紫阳的老人换下黑衣服,穿着银灿灿的铠甲,十分的威风,这样一看,真有老将军的风范。 柳御史刚进大帐,就弯腰对老将军谄笑道:“安老将军,下官又来叨扰你了,还烦请您派几个人将紫亲王送去跟震北军汇合,时间紧急,切莫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呀。” 安老将军轻蔑的看了看柳御史和紫阳,挥手叫来旁边的一位小将,让他带领小队人马送紫阳上路。 柳御史担忧地说:“苏门和复苏盟地人现在查的紧,这一小队人马够吗?” 安老将军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信不过老夫带地兵?” “不、不、不,岂敢、岂敢!”皇帝和西太后都让他五分,柳御史又怎敢得罪? 送走紫阳,柳御史正要从大帐里退出,却被安老将军喊住。 “停下,我且问你,皇上真打算履行跟紫亲王达成的协议?若是老夫安排战略,直接绕过西路,直取他们帝都,何苦非要跟西路大军正面交锋?” 柳御史为难地笑道:“圣意难测,小官只是奉命行事,哪敢妄加揣测,再说小官不懂打仗,更不敢乱讲了。” 安老将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又问:“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且老实告诉我,谢家人是否真的跟沧浪国勾结,有叛国的举动?” 柳御史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样问,但不敢欺瞒他,于是说:“这事着实不好说。二十年前的事情老将军想必知道,谢家当初嫁了一个女儿到南苏国为妃,后来南苏国破灭,谢家那个女儿所生的一个公主死里逃生,逃回谢家,在谢家的庇护下长大**。若那女孩儿安分的话,也就没有这许多事,可是那孩子一心要为家人报仇,而且想着光复南苏国,在北君国闹出了许多事,甚至一度成为了盛宠一身的淑妃。只是她后来身份败露,险些被杀,如今逃亡流落在沧浪国,现下辅佐武祈轩称帝的那个女子,正是此人。那女子的反骨很明显,但是谢家嘛,或许是被牵连,或许是狼狈为奸,这就不好说了。” 安老将军皱眉听完,说:“没想到老夫归隐了几年,生了这么多事。当年谢家可是忠心为国,没想到偏得了这样一个有反骨的外孙女,祸事、祸事啊!即是如此,也怪不得老夫这么做了!” “怎么?老将军?”柳御史听的云里雾里的。 安老将军说:“太后说那个叫苏景玉的女子一定会破坏皇帝的好事,皇帝对她有意,又不忍心下手,所以太后命我将谢家之人交给紫亲王,以威胁牵制那女子的行动。但愿不要无辜牺牲了谢家的忠良啊!”虽然安老将军性情乖戾,但是对于同朝共事多年的老伙计,他还是心心相惜的。 他感叹了一会才将柳御史撵出去。柳御史走到帐外,正好看着紫阳被一队人护送远去,在远处的地平线处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他哼着小曲得意的说:“被卖了都帮人数钱的蠢女人!” 他又回头望了眼帐篷,拂袖说:“过气的老头子,得意什么,以为现在还是你当初一呼百应的时代么!你如今应了太后的意愿拿谢家开刀,等皇上知道了,看怎么拾掇你们!” 办完君子殊交代的事,柳御史一刻也不想在军营里多留,即可命随从收拾东西,赶去跟君子殊汇合了。 紫阳被军士**军营的时候,跟另一波人汇合,她不明白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经人解释后才知道,他们之中被看押的两个人质原来是苏景玉的外公和大伯,是太后特地交给她以威胁苏景玉所用。 得到人质的紫阳喜出望外,连身上的伤痛都好多了,她看着被折磨的消瘦憔悴的两个男人,冷笑道:“这个死女人总算有栽倒我手里的一天了!”. 第一一五章 谗言 柳御史从西面绕过不归川来到昆廷城,找到苦缘居,见到君子殊后立即捧着紫阳签字过后的文书叩倒在地说:“吾皇万岁,微臣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归来,请皇上查看。” 君子殊从他手上接过文书,看都未看一眼,直接扔给身后的天玄,说:“柳大人辛苦了,起来说话吧。安将军身体怎么样?还好相处吗?” 柳御史笑着说:“安将军老当益壮,身体好着呢,这次多亏他亲自出马,才能顺利将紫亲王救出来,听说紫亲王险些就被杀死在大街上呢!安将军待下官很好,呵呵……” 看他笑的勉强,君子殊说:“朕知道柳爱卿你受苦了,安大人的脾气可不是谁都受的了的,朕可是深有体会啊。不过如今朝中用人颇艰,只有请安将军出山,才能担任西军统帅之职。” 武祈轩叛变,武子瞻连累被罢免,北君国竟然一时选不出德高望重的统帅,唯有将早年退隐的安将军请出山。安将军是西太后的二叔伯,当年正是因为他的卓越功绩,西太后才得以入宫为妃,说来也是君子殊的一个强硬后盾。 柳御史察言观色,觉得君子殊今天的心情不错,于是斗胆说:“皇上,此次去西部大营,微臣现了一件事,觉得不得不告诉皇上。” “有话直说。”柳御史身为御史并顶着督军的头衔,但君子殊并不认为他能现军中有什么乱纪的现象,因为安将军治军极严。这一点君子殊是可以肯定地。 柳御史眼睛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地说:“下官在跟紫亲王签订合约之后,将她交与安老将军送走,在送走她的同时,微臣得知安将军还将另外两个人一并送给紫亲王带走了,那两个人是决计不应该出现在西部大营里的人。” 君子殊听到这里,神色生了一些变化。问道:“是谁?” “是谢家父子,谢正孝和谢长丰两位大人。” “啪”的一声拍桌巨响,君子殊雷霆大怒,喝道:“胡来!我朝大臣怎可交与紫亲王随意处置!”更多的话君子殊没有说出来,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是谁让安将军这样做的,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之前他从不归川中死里逃生归来时。就听说西太后在埕都一手遮天。将谢家满门打入大牢。他当即让谢朝盛带着他地笔谕回朝救人并传达一系列口令。没料到西太后还是瞒着他处置了谢家地人! 他心中早已是怒火中天。偏偏柳御史火上浇油般说:“下官从安将军口中得知。是西太后担心皇上您念及跟淑妃娘娘地旧情。耽误大事。所以才让安将军这样做。西太后此举意在让紫亲王拿谢大人威胁淑妃以达到影响沧浪国地目地。臣斗胆揣测。西太后定然跟紫亲王私底下另有沟通。” 武祈轩地登基大典定于下月初一。时间上已经迫在眉睫。紫亲王现在想必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起兵造反之事。潜走柳御史。君子殊问天玄:“你之前占卜说苏景玉有难。是指地这件事?” 天玄回答说:“卦象并不能指出某件具体地事。而是指一个人地运数。苏小姐近日之间有大难。此乃天定。只是卦中有变相。能否逃过此劫。就要看她地命数了。” 听了天玄地话。君子殊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走了好久。他一掌拍在房柱。决定之后说:“天玄。朕要你占出一卦。告诉我军将士及众位大臣。此战需要我亲征。方能获胜!” 天玄一向平静无波地眼睛里出现波动。诧异地问道:“亲征?皇上您此番到前线督战。已经遭到众大臣地反对。他们绝对不会同意您亲自领兵上阵地。再说您地身体也不适合征战……” 君子殊毫不动摇的说:“不用多说了,正是因为他们会横加阻拦,所以才需要你地卦象。” 天玄见他如此坚定,说:“既是如此,小道领命。” 行军之前必须由国师卜天请命,当天玄的“天示”一出,北君国满朝轰动,各路将士也议论纷纷,君子殊毫不在意各方的议论,打着“天示”的旗号强行带上千骑骑兵往不归山挺进。 隆冬之中的不归山被大雪覆盖,寸步难行,每一步下去都可能踏空使他们坠入悬崖。除了一千骑兵,君子殊身边只跟着天玄一个心腹。君子殊见天玄冒着生命危险跟他进山时面不改色,赞赏的说:“国师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在雪地里行军吧?” 天玄点点头。 君子殊又问:“不怕?” “不怕。”天玄回答的毫不犹豫,虽然下一步生死未卜,但是他最关心的那个人在山那边,在踏往寻她的路上,他怎会害怕呢? “好!”君子殊拍他的肩膀说:“放心,跟紧朕,不会有事的。” 第二次走不归川,君子殊信心满怀,因为经过上一次的死里逃生,他现了一个未曾有人现过的秘密……在不归川的东麓峡谷之下,有一处直通沧浪国的天然沟壑形山洞,当时他跟武祈轩正是从那里逃出!没人会料到有异国骑兵会在隆冬时间渡过不归川,更不会有人料到他们会从峡谷之中突然出现,万一真有人想到,那就是武祈轩,只是,他会派兵阻拦吗? 这个问题武祈轩未来得及思考,因为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在他登基头一天,苏景玉消失了!根据守城的将士回报的消息所说,苏景玉凭借丹阳留给她的凤佩通过北门关卡,疾驰而去了。 北面是紫亲王重兵驻扎的军营,苏景玉去北面究竟为何? 紫菱无措的在武祈轩面前转来转去,上一次苏景玉在洪州失踪,回来时带了一身病痛,几月过去,她的伤虽然好透了,但是她却怀了身孕,这样子突然失踪让紫菱非常担心。更何况之前因为文清带回来的坏消息让苏景玉的心情一直很阴郁,紫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隐隐觉得苏景玉的失踪跟西太后的那封信脱不了干系。 她将自己的分析告诉武祈轩,本来想隐瞒苏景玉怀孕之事,可是踌躇半晌,终究还是将这件事说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武祈轩大为震撼,问到:“她当真怀有身孕?怎么从未听人说起!” 紫菱焦急的说:“小姐已怀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一直刻意隐瞒,从未对外人说起过。我也是因为照顾小姐的生活饮食,现一些异常才得知。” “四个多月?”武祈轩按照时间一推算,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四个多月前正是他在洪州打伤苏景玉的时候,那段时间苏景玉跟君子殊日夜在一起,也即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君子殊的龙种!他即刻命萧梦派人出去寻找,再三叮嘱一定要全力找到她。 第一一六章 探敌营 恐怕谁也没料到,苏景玉从北门出城只是一种假象。 当武祈轩和苏门的人四处找她时,根本没有料到她此刻正混杂在京畿卫派往北边打探敌军状况的哨兵队伍之中。哨兵的小队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当她奉命出城打探时,这女子从后面追上她们,声称奉皇帝之命赴前线完成重要任务。她在武祈轩身边见过这个女子一眼,知道苏景玉的特殊地位,她不敢详细打听具体是什么事,于是带着苏景玉往震北军前线去了。 沧浪国京畿卫兵都是女人,苏景玉混杂其中一点也不显眼,加之她们是去打探敌方信息,走的十分隐蔽,这使得无人找到苏景玉的行踪,直到当天晚上哨兵小分队抵达震北军前线,苏景玉声称去执行特殊任务离开她们后,小队长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派了一个士兵连夜赶回虹落城将此事告知武祈轩,众人才确定苏景玉的具体去向。 得到消息之后,邵峰、紫菱带着苏门弟子迅追去,萧梦也调派了一支骑兵随他们一起。 第二天就是武祈轩的登基大典,苏景玉选择此刻去震北军大营究竟是为什么?这个疑问缠绕在众人心头,久久得不到答案。 此刻的苏景玉十分清楚自己的目的,她潜伏在军营不远处的山坡后,借着营地里的火光打量着周围的情形。寒风在她耳边呼啸,雪花和碎冰夹杂其中,但这样寒冷的天气根本不能和她心里的寒意相提并论! 她双目赤红地盯着军营正中的场地上悬挂着两个人。谢正孝和谢长丰二人被困住双手悬在军营的正中央上,他们身上早已结下了厚厚的冰霜,看起来灰白一片。他们的脸色铁青,没有丝毫动静,看起来就如两具死尸一般。 苏景玉潜伏了一会,大致观察出巡逻官兵的规律,趁着换岗的空隙,苏景玉如鬼魅一样潜伏进军营之中。 紫阳的大帐十分醒目。帐前竖着她地紫色帅旗正迎风猎猎作响。 苏景玉用她随身所带的涟水剑轻轻在大帐的背光处划了一个缺口,将自己隐藏在影子当中,刚藏好身形,大帐里就传来紫阳和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苏景玉屏息聆听。紫阳正在对一个人脾气。 “你不是说明天之前苏景玉一定会自投罗网吗?为什么今天还不见她地人影,你莫不是欺骗本王?” 一个细嗓子声音地男人谄笑道:“奴家哪里敢欺骗紫亲王你呢。我家主子说了。外面吊地那两个人是苏景玉地至亲。就算她不在乎这两条性命。她也得想想埕都里地那一百多条人命不是么?但凡她还有点人性。她一定会来。紫亲王稍安勿躁。也许她正在筹划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紫亲王哼了一声说:“最好是你说地这样。若她明早还不出现。我甚至会怀疑你串通武祈轩故意延迟我出兵地时间!若不是为了抓住那个女人。我早就带兵打进虹落城了。哪里会在这里挨冻受累!” 尖嗓子男人赔笑着说:“紫亲王明鉴、明鉴。小人地性命都在您手中。随您怎么落!” 紫阳一挥手让他下去。而后又命一名副将加派人手看好空地上地谢家父子二人。 苏景玉尾随在从帐篷里出来地那个男人身后。一直听他嘴里碎碎念地骂着紫亲王。 “哼。狼心狗肺地女人。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你。还敢给我脸色看?看以后西太后怎么整治你。暂时先让你得意吧!” 待他进入自己地寝帐之后,苏景玉翻身入内,一招之内擒下他,并钳住他的脖子使他不能生。 苏景玉低声说:“花公公,多日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 花公公地嘴里出“啊、啊”的低哑声音,苏景玉冷笑着说:“你最好老实点,我可不敢保证我地手指一使力,你的颈骨会不会分家呀。” 花公公忙点头,苏景玉放开钳着他脖子地手,换上涟水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问:“不想死地话老实交代,西太后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奴、奴家……不知道啊……”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苏景玉才不信他的鬼话,一脚踢到他的后膝盖窝,只听“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腿骨断了还是膝盖骨碎了。花公公吃痛的跪在地上,口里低叫着“娘娘饶命,饶命啊,奴家说,奴家什么都说……” 花公公一五一十的将他所知都说了出来,但是他说的那些事情苏景玉差不多都知道,也就是西太后和紫亲王勾结,答应助紫亲王登上王位,而后紫亲王用领土偿还这个人情。只不过中途紫亲王曾打听到苏景玉跟西太后有宿仇,希望西太后帮她除掉苏景玉这个绊脚石,于是西太后以谢家为人质,助紫亲王对付苏景玉,要求苏景玉在武祈轩称帝之前自动投入紫亲王手中,用她的性命交换谢家人的性命。 花公公哆嗦着说:“紫亲王想杀娘娘,又想用娘娘做人质威胁武祈轩自动投降,所以一直在等你来……” 苏景玉冷笑一声说:“你且住嘴,我不是什么娘娘,我且问你,谢长坤是谁杀的?” 花公公嘴唇颤抖,似乎有些不愿意说,苏景玉手中的剑往前近了一寸,花公公吓的立即说:“我说、我说……是西太后指派安老将军杀的。太后说你性子烈,如果不先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肯定不会当真的……” “安老将军?是谁?” “安广琼,他是西太后的叔伯,也就是陛下的叔公。是三朝元老,不过在先皇时期,他就退隐山林,这次受陛下地邀请,再次出山领兵,现在率领西路军正驻扎在瓦鹚和沧浪国的西边界上。” “原来是他!”苏景玉的指骨捏的咔咔作响。 苏景玉正要问更多的问题,突然察觉到帐篷外有脚步声走过,苏景玉不等花公公扬声呼救。一刀划过他的脖子,顿时血光四溅! 屋外的脚步声从花公公的帐前经过,并没有进来,苏景玉小心翼翼地跟出去查看是何人。却惊诧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暗夜公子! 他依然是金冠黑如瀑,银甲弯刀如血,走在暗影中,几乎要与影子融为一体。 他来这里做什么?苏景玉稍一分神。错乱的气息立即暴露了她地行踪。暗夜公子迅转身,两人一时对立在黑暗之中,谁也不敢轻易做出什么举动。 苏景玉一直不知道暗夜公子是敌还是友,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对待这个人。 正在两人衡量着对付时,一队巡逻兵从远处走来,暗夜公子和苏景玉二人十分默契的一起躲入花公公的帐篷里,对于里面头身分离的死尸。暗夜公子看都未多看一眼,似乎是极正常的东西。 等巡逻兵走过。苏景玉终于忍不住问:“你来这里有什么目地?” 暗夜公子的嗓音依然很怪异,似乎是通过什么特殊处理一般。非常低沉嘶哑,他简单的说:“我不是你的敌人。” 他虽然这样说。苏景玉仍然不放心,她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要妨碍我,最好离开。” 暗夜公子透过脸上的面具看着苏景玉,双眼看的苏景玉有些毛骨悚然,他说:“你是想要杀了紫亲王,还是想救谢家父子?” 苏景玉心中凛然,他对她地意图一清二楚! 见苏景玉吃惊,暗夜公子摇头说:“你即使杀了紫亲王,救了谢家父子,那埕都里的其余百人怎么办?” “救得一人是一人。”苏景玉不想跟他多说,其实她早已经派人去联系慕南风,将埕都救人地事情交给他,虽然她不知道信件能否及时送到,她也不知道慕南风能否将人救出来,可是这是苏景玉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呵呵,”暗夜公子轻轻笑了一下,说:“我帮你,好不好?” 苏景玉警惕地看着他,问:“你有什么目的?” “我地目的嘛……”暗夜公子想了一想,说:“放弃富国地念头,等救出谢家的人,安心和他们过日子去。苏景玉倔强的扭过头说:“不可能!君家跟我有深仇大恨,西太后更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须手刃他们!” 暗夜公子看着苏景玉,叹了一声说:“如果君子殊现在就在你面前,你真的要一剑杀了他报仇吗?” 苏景玉咬住嘴唇,久久没有回答他。 “罢了,既然你不肯同意我的要求,我就换个简单点的。我帮你救出谢家的人,你不准再插手沧浪国的政事,如何?” 苏景玉已经没心思去思考暗夜公子为什么对她如此了解,更没心思去思考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随着时间一刻刻流逝,苏景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记住,是救出谢家所有人,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暗夜公子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笑意,他说:“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我之前救过你的命,你还差我一个恩情,如今我明明是来帮你的,你偏偏说的像我在求你一样,你怎么就如此自信,会认为我一定要帮你呢?” 这话说的苏景玉脸上一红,是呀,她明明欠着暗夜公子的恩情,今天他们的约定明明自己占了便宜,为什么会有主宾错位的感觉? 苏景玉当然不会轻易服软,她跳开话题,问道:“你到底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你有通天本事,真的能救下谢家所有人?” 暗夜公子笑道:“我有我的方法,你不用管我怎么做,只用在明日午时在军营十里外的付家坡等我将谢家父子带过去,而且我保证埕都里的百余人也安然无恙。” 苏景玉犹豫不绝,她真的能相信她吗?若她此时离去,他却违约,那谢家父子岂不是要白白丧命? 正思考着,一股疼痛突然从腹中传来,她急忙扶着帐篷盘坐在地上调息。白天长途跋涉,加上寒气侵体,她八成是动了胎气。 暗夜公子察觉出她的一场,问道:“你怎么了?之前受了伤?” 苏景玉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了暗夜公子一眼,暗夜公子的眼神真挚而热忱,让她觉得他是真正的在关心她,也就是此刻,苏景玉决定相信他! “我……其实怀有身孕,四个多月了,但一直没有好好休养,今天赶路走急了,好像有些动了胎气。” 苏景玉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却让暗夜公子全身一震,他猛步上前,双手捉住苏景玉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问道:“你怀孕了?四个月?” 苏景玉被抓的生疼,皱眉点头,说:“是的,你干什么?” 暗夜公子似乎很激动,突然开口骂道:“你这个蠢女人,你不要命了吗?怀着孩子跑到地方军营里来!”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帐外的士兵,一阵跑步声向他们靠近,苏景玉着急的说:“你小点声音,引来敌人了,现在怎么办!” 暗夜公子二话不说,轻轻掷出手中的弯刀,帐篷的顶端顿时被削掉,而后他打横抱起苏景玉,迅的逃离出军营,度之快让苏景玉咂舌. 第一一七章 是你? 暗夜公子横抱着苏景玉在树尖疾驰,光影交错中他们已经离开紫亲王军营两里地,苏景玉不禁在心中叹道:好俊的轻功! 刚落地,苏景玉便一把推开暗夜公子,并说:“请公子自重,我虽算半个武林中人,但乃是妇道人家,男女授受不亲这等虚礼还是要守的。” 暗夜公子“呵呵”的笑着,丝毫没有不悦的神色,他将自己银色衣衫外面的皮毛坎肩脱下,套在苏景玉身上,并说:“放心,我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更何况是怀了孕的女人,但是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从这里往东而去,再走几里路就到了付家坡,在山脚下有个挂了红灯笼的院子,去那里等我,我这就去救谢家父子,午时前跟你汇合。” 苏景玉犹豫不决,暗夜公子突然严肃的说:“带着两个半死之人突围已经很麻烦,你难道还要我分神照顾你这个孕妇?” “好吧,你自己也注意安全。”苏景玉从怀里掏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毒药、火药弹若干,统统交给了暗夜公子,“这些本来是我打算用的,既然你肯帮我,那这些东西我也就用不上了,你带着也许有用。” 暗夜公子笑着拒绝说:“我有这柄弯刀足矣。” 看他如此自信,苏景玉只好作罢,转身立即往付家坡走去。 暗夜公子目送苏景玉消失在黎明中,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而后眨眼就飞进军营上空,正在到处寻找他的官兵立即将百余箭矢对准他,他笑着掷出弯刀,众士兵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弓弦和箭矢全部被斩断,顿时惊慌失措。 暗夜公子不打算跟这些小兵多做纠缠,直接奔往主帐,刚好和跑出来地紫阳对上。 紫阳睚眦欲裂的冲着她喊:“何方妖人。受本王一剑!” 只可惜不待她把话说完,她的长剑就已断成两半,她甚至没有看到是怎么断的! 紫阳终于认识到。她跟这个银甲蒙面人地武功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地。于是大呼周围地士兵护驾。一拨又一拨地士兵涌向暗夜公子。但是在近身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弯刀割破喉咙。倒地身亡。紫亲王只见暗夜公子在中央翻腾起伏。她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地。只有一道道红光不断地划过她士兵地脖子。在漫天地血雨当中。他地那身银甲竟然滴血未沾。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论几波士兵涌上前。他们对暗夜公子没有丝毫地威慑力。士兵看着同伴如切草一般纷纷倒地。心中开始胆怯。再也没有人敢盲目往上冲。 暗夜公子落在紫亲王地面前。满眼蔑视地看着乱作一团地人们。他冷笑着说:“我今天不是来取你性命。我只带走谢家父子两人。” 紫阳被众人簇拥在人堆里。强撑着场面说:“你休想。纵使你武功高强。本王就不信你能从二十万大军手中逃走!” 暗夜公子转头看向东边渐渐升起地朝阳不论我能否从你地大军手中将人救走。但取你地人头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紫阳吓地后退几步。又听他说:“还有两个时辰就到武祈轩登基称帝地时辰了。你地大军若再不出。就赶不上他地登基大典。你所想要地皇位。就离你而去了。谢家父子对你来说根本没用。苏景玉没有来。即使来了。她也不足以威胁武祈轩。或是说。你打算跟我在此地纠缠上半天。眼睁睁地看着皇位丢失?” 紫亲王双拳握紧。她心知自己没有跟这个男人相抗衡地力量。而且她最关心地事情是皇位。于是问:“你真地只是带走那两个人就行了?” “是。” 紫亲王时间不多,立即让人放下谢家父子,将他们放在一个马背上。暗夜公子牵过马大笑着离开,紫亲王暗自松了口气,十分庆幸这个男人不是自己地敌人,可是她却不是那么肯定,这个男人真的不是自己地敌人吗? 当朝阳升起时,出征的号角响起,紫亲王摔领二十万部众迅逼近虹落城,在北方做后援地四十万部队也以一定的度向虹落城靠近,一时间,沧浪国的北方边界空若无人,只剩下茫茫的不归川作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当苏景玉找到付家坡的那个挂着红灯笼的院子时,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天玄。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玄,天玄同样诧异的望着她。 两人同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天玄眼尖的看到苏景玉身上穿着暗夜公子的坎肩,于是说:“你见到他了,是他让你来的吧?” 苏景玉点点头不是在皇宫里吗?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认识暗夜公子?” “暗夜公子?”天玄有些诧异,转瞬又了然的说:“我得知你将有大难,特地和他前来救你的。” “我有大难?”苏景玉半开玩笑的说:“你真的算得准么?我总觉得你们道士说的话不靠谱。” 天玄笑着说:“不管靠谱不靠谱,你没事就好,快进来吧。” 暗夜公子策马归来,比苏景玉慢不了多少,天玄刚把苏景玉安顿好,就听见有人敲院门,打开一看,果然是暗夜公子牵着马、驮着谢家父子回来了。 苏景玉激动的跑出去,从马背上扶下谢正孝,他脸色铁青,浑身冰冷,若不是那细微的脉搏,苏景玉一定会以为他死了。 三人齐力将谢正孝和谢长丰抬进房间里,天玄的道教之中也学得一些岐黄之术。于是自然由他担当起照顾谢家父子地任务。 苏景玉也在文清手下学过医术,同天玄一起照顾昏迷的两人,完全无视辛苦归来的暗夜公子。暗夜公子将脸上的面具去掉,将脖子上的一个变声装置拿掉,呼出一口气说:“累死朕了,你们两人就没人给朕倒杯水么?” 苏景玉如遭雷劈的愣在那里,纵使她再怎么想,也决计想不到暗夜公子跟君子殊有什么关系。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她,暗夜公子就是君子殊,君子殊就是暗夜公子! 天玄给君子殊倒来水上。你吓到景玉了。”对于天玄的称呼,君子殊微微有些皱眉,但是没有作,他饮完水之后拉起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地苏景玉说:“你怀有身孕,不要劳累了。照顾谢大人的事就交给天玄吧,快去休息。” 这句话说出,天玄也愣了,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苏景玉的腹部之上。苏景玉穿着高腰地裙子,加上冬天衣服厚重,一时还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被君子殊这样一拉,苏景玉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神智:“为什么是你?” 君子殊微微翘着嘴角。掩饰不住心底的笑意直都是我。” 苏景玉迅的回想着关于暗夜公子和君子殊的一切信息。暗夜公子十年前独战武林群雄,断绝了南苏国武林中的后援。君子殊十年前带兵奇袭南苏国京城,不少大将在营中暴毙。原来这是他一个人地杰作!半年前她在虞江北岸的云城跟暗夜公子第一次见面,那一晚他救了她。后来又在江南见到他,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君子殊所为,他难道一直偷偷跟着自己? 可苏景玉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她终于觉得问题出在哪里,于是问:“你的心疾难道是假的?” 君子殊苦笑道:“那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也不至于自十年前那一战之后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仗剑走天涯,这是多少江湖儿郎的梦想,君家虽然是北君国的皇家,可是历代都允许皇子去江湖之中历练,其中不少帝王早年在江湖之中都以化名闯得一番天下,只是到最后登基为帝时,才迅退隐,重归庙堂。君子殊地父亲是如此,他原本也打算如此。可是当年那一箭,打碎了他的梦想。 “那你现在为什么能用武功?不怕心疾作?”苏景玉追问道。 君子殊取出药瓶说:“这就多亏你给我地那些药了,提前服药,两个时辰之内不用担心内力会引毒素。” 苏景玉一把抢过药瓶,里面只剩下寥寥数颗丸子,苏景玉当时给他的药足够他用好多年,可此刻却只剩下这几颗! “你把药当做饭吃吗?胡闹!是药三分毒,何况是克制毒素地药!”苏景玉谴责道。 君子殊反而笑了是在关心我吗?” 苏景玉脸上一红我只是看在你救了我家人的面子上说两句。” 君子殊不再逗她,而是认真地说:“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 苏景玉扭过头说:“这是我地事,跟你无关。” 君子殊皱眉,掰过她的脸说:“你竟然说这跟我无关?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无关?不要任性,等我处理完沧浪国的事,跟我回宫,我会好好待你们母子的。” 苏景玉笑道:“回宫?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谁?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恩仇?” 君子殊姿态放的极低玉,看在孩子的份上,暂且把这些放在一旁好吗?你难道想让孩子一出身就看不到父亲吗?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宫,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谁也不会伤害你了!” 苏景玉的心一直在摇摆,一边是复仇,一边是夫妻之情,究竟该如何,她一直都未想清楚。 “为了孩子吗?”苏景玉低语呢喃着。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是君子殊的线报传来虹落城的情况,他急忙出去,和传信的士兵走到另一间房去。 天玄和苏景玉留在谢家父子身边照看他们,处理着他们身上的冻伤,天玄思虑着说:“景玉,你该多为自己想想,何必给自己肩上加那么多责任和负担?有时候女人自私一点,才会幸福。” “天玄?你是在让我放弃复仇吗?”苏景玉难以置信的说,她一直以为天玄是最懂她的朋友。 天玄叹道:“我只希望看到你幸福,而皇上是真的待你好。自从你离开皇宫,皇上时刻不思念着你,并且竭尽可能的为你好,我在他的身边看的清清楚楚,正因为他是真心待你,所以我才下定决心为他效命。” “不要说了,天玄!”苏景玉痛苦的捂住耳朵,“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若跟他在一起,要让我有什么脸去见死去的父母和南苏国那么多百姓?” 天玄不气馁的劝说:“你的父母真想看到你为了报仇而得不到幸福吗?他们更愿意看到你好好的活着!南苏国的黎民百姓真的愿意看到烽火再起吗?他们想要的是安定的生活!” 苏景玉在天玄面前终于露出软弱的一面,她颓废的坐下,自问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她慢慢将眼光抬到昏睡在床上的两个人身上,喃喃问道:“外公,我真的错了吗?” |本篇章节由*读者吧*载| & 第一一八章 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付家坡上的雪越积越厚,苏景玉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白茫茫的树林,不知那一百公里之外的虹落城是个怎么样的光景。武祈轩顺利登基了吗?紫亲王正在攻城吗?紫菱他们找不到自己,是不是正在着急旁,正在处理着手上的资料。他不时的抬头看苏景玉,并叮嘱道:“透一下气就够了,总这么开窗吹着小心受凉。” 苏景玉正伸手关窗户,看到一骑快马从雪地里奔来,马上的传信兵在院前跃下马背,急匆匆的跑进屋里。 “我去看一看外公和大伯。”苏景玉走出房间,跟传信兵擦肩而过。她答应过君子殊,如果他救出谢家的人,那么她就不管沧浪国的政事。虽然她随着这几天跟君子殊的近距离接触,越来越觉得沧浪国的事情应该不止自己看到的这么简单,北君国应该另有阴谋,但是她唯有沉默。 君子殊从传信兵手中接过快报,看过之后大喜的拍腿说:“好样的,以十万抵抗二十万而不落下风,不愧是武祈轩!” 他收起信,令说:“传令给远征军,后天中午之前必须全部通过不归川集结到位,要他们抓紧时间!另外送信给安将军,要他带领西路军牵制住沧浪国西路和南路的大军,在后天起总攻之前,不得让那两路大军回撤半里路!” 命!”传信兵领命而退,马上就消失在远处。 君子殊意气风的走出屋子,来到谢正孝休养的房间探望他们。苏景玉正在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谢正孝的手臂,天玄正在用银针刺谢正孝和谢长丰的四肢**位以活络血脉,使他们冻伤的四肢不至于残废。 “谢爱卿还没有转醒吗?”君子殊询问到。 天玄说:“两位大人从京城被押解至此,一路上受了很多折磨。加之伤冻,元气大伤,现在很虚弱。不过他们命数未尽,一定会醒来地。” 君子殊知道天玄不是信口胡说的人,他既然这样说了,君子殊也就相信了。 苏景玉心心念念挂念着埕都里的其他谢家之人,问道:“埕都那面还没有消息吗?外婆、伯母她们当真没事?” 君子殊说:“放心。我在启程来沧浪国之前就已派谢朝盛带着我地圣旨回去救人。他们一定没事。只是消息一时半会传不过来。你就安心再等两日。” 见苏景玉神色阴郁不定。君子殊略有歉意地说:“这次地事情是我失察。我没有料到母后竟敢一手遮天。公然违抗我地旨意。待回去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景玉冷笑道:“交代?”她不指望君子殊能给他什么实质性地交代。难不成他还能弑母?况且现在战事正浓。他要靠安家地老将军出山替他打江山。这也是西太后为何敢如此嚣张地原因。苏景玉地心中想地明明白白。一点也不糊涂。君子殊所说地交代。不过是安慰她地话罢 她没有将他地话放在心上。只是突然提了一个要求想把紫菱接来这里。我行动越来越不方便。需要有个人照顾。” 君子殊想想是这个理。于是说:“我派人去办。只是现在虹落城情势堪急。进出十分不便。可能需要等两 苏景玉轻轻一声表示同意。就再也没有说话。 君子殊走近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现在要安心静养,心里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有我在。” 苏景玉冷冷地回头看他,而后轻轻挪开肩膀,这一举动将君子殊的心都伤了。他无声的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苏景玉消瘦地身影,心如刀割。 他又何尝不明白苏景玉是为了谢家父子才会留在他身边,只怕等谢家父子一醒来,她就会想方设法的逃离他的视线。而且,隐隐之中,他觉得苏景玉这一次跟以往变了,她的对君家地恨意不再浮现在表面上,可是却让他更为忧心。 不出两日,紫菱被两个骑兵困在马上送来,直到下马时她还在挣扎,不过一见到苏景玉,紫菱就喜极而泣,高兴地喊着“小姐”。 苏景玉急忙给她松绑,并不善的瞪着那两个骑兵,看地他们毛骨悚然,逃也似的跑 紫菱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又是谁?” 君子殊听闻动静,走了出来。紫菱看到君子殊,倒抽一口气,喊道:“皇上!小姐我不是眼花了吧!” 此刻沧浪国正在内战,在这距离战争前线不过一百里的小屋里,她看到了北君国地皇帝,也难怪紫菱会怀疑自己眼花。 苏景玉将自己为何独自离开,又怎样跟君子殊遇上等事粗略的跟紫菱交代了一番,不待紫菱将这些消息消化完,苏景玉就拉着她进房细细的问起虹落城的战况。 如苏景玉所料,武祈轩在战火燃起的时候匆忙登基称帝,帝号晖。他连必要的祭祀仪式都来不及举行,就披上战袍迎接紫亲王的攻击。 虹落城此刻腹背受敌两面被紫亲王的大军包围,并承受着猛烈的攻击,西面虽暂时没有战火,但是北君国的几十万大军如猛虎一般潜伏在边界,让沧浪国的南路和西路大军不敢移动分毫。目前沧浪国朝廷中有两种声音,一方面要求将南路大军北移,以支援虹落城的危急形势;而另一方则坚定的认为紫亲王跟北君国狼狈为奸,两路大军不能动,大军一动就如调虎离山,西路半壁江山必定会失守。 紫菱一脸忧心的说:“小姐,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呢不对,晖帝现在左右为难,眼看虹落城都守不住了。两派大臣还在争执。” 苏景玉的忧虑比紫菱更重,让她最为担心的不是紫亲王,也不是西边界的重兵,而是悄无声息来到沧浪国的君子殊!这些时日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君子殊这次潜入沧浪国带了不少亲随,他信息传递迅,这一路送信的士兵怕就有数百人。更不提其他人员。不论怎么看。苏景玉都觉得君子殊是螳螂捕蝉之后地黄雀,只是不知他在等什么时机。 碍于她对君子殊许下的承诺,苏景玉现在不方便对沧浪国的事情指手画脚,她听完紫菱的话之后,叹了一声便转开话题,将紫菱带到谢正孝的病房中,默默照料起病人。 自紫菱到身边之后,苏景玉曾试图让她偷偷溜出去给邵峰或者刘玉书通个信。但是次次失败,在失败三次之后紫菱绝望的说:“小姐,我无能为力了。这个屋子看起来平凡不已,但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潜伏着众多哨兵,外面地人进不来,里面地人也出不去。实在是如金石铁桶一般!” 见紫菱这样说,苏景玉有心亲自尝试一下。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她冒这个险。 时间翩然而过,一个月已经过去。苏景玉间或从君子殊嘴中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得知武祈轩已经放弃虹落城。南下至南海第一关----通达关,以天险据守,和紫亲王的重兵形成相抗之势。通达关地势险恶,乃南部咽喉要塞,之后又有南路大军做支撑,致使紫亲王不敢轻举妄动。 占领虹落城之后的紫阳住进了灵仙宫,举行了一场没有玉玺和诏书的登基仪式,成立了伪朝廷,通告天下,自称夙兴女皇。 苏景玉自认为自己耐性很好,但是君子殊比她更胜一筹。君子殊每日最常做的事有两件,一是赏雪煮酒,二是看着苏景玉渐渐隆起的肚子傻笑。 在两人相敬如宾地住在一起一个半月之后,苏景玉终于忍不住问君子殊:“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君子殊一脸茫然的问:“什么怎么样?” 苏景玉一件件数过来说:“一是外公和大伯,他们已经醒来,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元气,你究竟打算怎么安置他们?如果不打算管他们,几时才准让我送他们回埕都和家人团聚?还是我,你打算把我留到什么时候?当初你我说的相当清楚,所有前缘都已是往事,再见面时就是仇人,可是你现在又是这番作为,你到底是怎么想地?还有第三点,你到沧浪国的这个小屋子里屈居数月,我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是专程来救我的,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请你尽快办完你地事,然后处理我们的事!” 君子殊送了一杯梅花酿下肚,眼睛里似乎都是醉意。他瞳孔深邃,看着苏景玉,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果我说我就是专程来救你地,你信吗?” 苏景玉别过头不与他相视,生怕一个不经意就被他的眼神吞噬。 君子殊自嘲地笑了笑,而后说:“你现在行动不便,长途跋涉多有不便,至少在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苏景玉吃惊的望着他,她现在怀有七个月地身孕,的确经不起车马的颠簸。 见她无言,君子殊继续说:“等孩子安然降世,我的事情也该收尾了,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和谢大人一起回埕都。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想,景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不管你把自己当成南苏公主还是苏门门主,你是我的妻,是孩子的母亲。也许你心里依然埋藏着巨大的国仇家恨,我不在意,我会努力的弥补你受到的伤害,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够放下心中的仇恨!” 真挚而强势的话语将苏景玉的心震的怦怦乱跳,君子殊的周身仿佛散出强烈的气场,让苏景玉反抗不得。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苏景玉强颜笑道:“你莫忘了西太后和众位大臣,你以为他们容得下我?” 君子殊似乎是记起以前被众人逼迫下诏废掉苏景玉的情景,脸色一黑,阴沉的说:“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又怎么能成为帝国的主宰。” 缓了一会,君子殊神色好了一些他人说什么都不能影响我的决定,我只怕你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们母子,我的所有都是你们的!” 苏景玉成心气他,故意笑着说:吗,你的江山也是我的吗?” 君子殊怔住了,苏景玉讪笑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君子殊说:“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 苏景玉迈出的脚步停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君子殊对她情至如此!她回头望着君子殊,君子殊一言一顿的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皇位只会传给我们的孩子!我会为他打下一片大好河山,为他创出繁华盛世,景玉,你给我这个机会吗?” 接二连三的震撼让苏景玉的情绪失控,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而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晚。 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明明是要为家为国报仇,可是仇人现在却把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时,她心中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快感,相反却是无尽的失落和无措!不对,不是这样,她要的不是这样? 那,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苏景玉彻底的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十几年来为之拼搏的目标消失了,她就如狂风骤雨中的一只孤雁一般无助。她为何而生?她为何而奋斗?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又是为了什么? “咚咚咚……”紫菱敲了一阵门,不论是喊她吃饭或是说有事禀报,苏景玉在房内一直不声不响,让她十分担心。想了想,紫菱大胆的撒谎说:“小姐,不好了,太老爷突然气喘,怕是有危险了!” 果然,房内总算有了动静,苏景玉眼角闪着泪花将门打开,急匆匆的问:“外公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气喘?” 紫菱结结巴巴的说:也不知道,天玄国师正在照顾太老爷,也许已经好 苏景玉不放心,急匆匆的去看望谢正孝。 谢正孝正半靠在床头就这天玄手上的碗喝药,看到苏景玉过来,谢正孝说:“来的正好,我有些话要同你说……”(,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 第一一九章 亡国真相 正孝经过这次劫难,现在显得过于憔悴,身上减了几得更加老道沧桑。 天玄知他们祖孙二人有密话要说,于是收拾起药箱退了出去。谢正孝拉着苏景玉坐在床边,命紫菱守在门口。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正孝缓缓开口说:“景玉啊,虽然你总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避而不谈,但是我这老头子还是猜得到几分,你怀的是皇上的种吧?” 苏景玉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同外公谈起怀孕的事。 谢正孝低头笑了一下说:“也是,若不是这个原因,皇上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又冒着和西太后翻脸的危险保下谢家满门呢?” 苏景玉无话可说,她始终弄不清楚谢正孝的态度。说来谢正孝打从最开始,就知道她要篡君家天下的心思,可偏偏好几个人说他是北君国的一大忠臣,这就耐人寻味了。 苏景玉正想着,谢正孝突然说:“景玉,平安生下孩子,跟皇上回宫去。” “外公?”苏景玉疑惑的抬起头,却碰上谢正孝坚定不容反驳的眼神。 谢正孝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狠厉,他说:“君家欠谢家一座江山,你的孩子一定要是这江山的主人,方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苏景玉心都提起来了,谢正孝极少提起她的母亲谢莲卿,此刻说起她,苏景玉自然要追根究底。 “外公何出此言?” 谢正孝地眼神投到虚无地远处。叹了一声气说:“你母亲是个苦命地女人呐!最早。莲卿是跟秦家有婚约地。可是她地才情名声偏偏传到当时地太子耳中。太子也就是先皇。对莲卿一见钟情。我们谢、秦二家迫于皇家压力。只得毁去婚约。将莲卿另许太子。这种事情说出去是极不好听地。可喜地是你母亲与太子情投意合。倒比跟秦家地那位要好。而且她地才情德行更是得到先太后地喜爱。一切看起来皆大欢喜。就在太子登基之前。按照君家历代地规矩。太子必须走入江湖历练一番。莲卿奉旨随他出行。可是六个月后他们回京时。一切都变了!” “先皇喜欢上其他女人了?”苏景玉好奇地问道。 谢正孝摇头皇并没有喜欢上其他女人。而是其他男人看中了你母亲。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你父亲……” 南楚王登基之初。微服出巡体察民情。巧遇谢莲卿。从此一颗心思尽在她地身上。在打探出谢莲卿地身份之后。更是不顾皇家反对。亲自到北君国求娶谢莲卿。按理说来。身为准太子妃地谢莲卿自然不会嫁给南楚国地国王。但是怪事偏偏有。谢莲卿被太后收做义女。赐予公主身份。远嫁南苏国! 由太子妃摇身一变为公主。许配地人家一变再变。这种种事端使得谢莲卿成了众人口中最为可热地谈资。世人皆以为这是皇家为了南北相邻之好而让太子舍弃佳人作出地牺牲。一时众人都在为太子与谢莲卿这对璧人敢到可惜。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谢莲卿为何会突然从北君国太子妃变为南楚国贵妃。这一切都是为了男人地野心! 彼时南苏国国富兵强。处于北荒之地地北君国还要逊它一筹。太子是个野心极大地男人。他不仅想要北君国成为中原最强之国。更想吞噬南苏国。将其据为己有。这在当时是多么疯狂地臆想! 可偏偏谢莲卿懂得太子的心意,竟然心甘情愿的作为他的棋子嫁去南苏国! 苏景玉听谢正孝缓缓道来,越听越心惊,她努力的握着拳头控制着颤抖不止的身体,慢慢站起,一步步的远离谢正孝,难以置信的摇头说:“不可能,外公你骗我!” 谢正孝看着苏景玉,激动的说:“自从莲卿嫁去南苏国,你父亲便夜夜与她欢歌,从此再不早朝。莲卿的圣宠十年不衰,在这十年里,北君国日益强大,南苏国日渐潦倒,最后甚至落到亡国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我那个好女儿的杰作啊,哈哈哈……” 苏景玉拼命的摇头说:“你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她爱她的母亲,她也爱她的父亲和国家,可是现在谢正孝却告诉她,她父亲的死,她兄弟姐妹的死,以及南苏国百万民众的不幸全是由她母亲一人造成,这叫她如何接受? 她靠着墙,双手捂着耳朵,但怎么也挡不住谢正孝狠厉的声音:“君家的天下是用我谢家人的性命换来的!当年南苏国灭亡,谢家因你母亲的缘故受到牵连,在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但是我不怕,因为先皇心中愧对我们谢家,任谁倒台谢家也不会倒。后来皇上登基,你的存在确保了谢家的地位,我以为这样下去一切都会好,谢家的荣誉和地位会渐渐登峰造极,可是西太后不放过我们!” 谢正孝突然掀开被子走下床,他蹒跚着走到墙角,抓住苏景玉的一只手臂,在她耳边说道:“西太后所处的那个位置本该是你母亲的,若不是为了北君国,你母亲何苦牺牲自己的一生,谢家又何苦牺牲全族人的富贵荣华?君家欠我们的很多,可是先皇逝去,没有人记得我们的牺牲,西太后更是恩将仇报,在心中一直恨着你的母亲夺走先皇的爱,频频对你和谢家不利!这一切的一切,你要看清楚,看明白!” 苏景玉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 她一心为家人和南苏国报仇,可是罪魁祸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不,不对!苏景玉突然想明白了,罪魁祸应该是北君国先皇,是他的野心导致了这一切,母亲的不幸、谢家的不幸、自己的不幸,甚至君子殊的不幸!可是,他是已死之人,她能耐他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谢正孝见苏景玉泪流满面,彷徨无措,在旁说:“记住我的话,跟皇上回宫,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夺回你母亲和谢家该拥有的一切!纵使你不为谢家着想,也改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 提起孩子,苏景玉情不自禁的用手盖住小腹,缓缓的摩挲着。 孩子……孩子…… 见苏景玉一时半会拿不定注意,谢正孝不打算逼她。他今天将往事都说出来,只是为了刺激苏景玉回到君子殊身边,唯有这样,才能确保谢家的安危。谢家如今处在风雨飘摇之际,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但是西太后因谢莲卿而恨谢家,谢正孝思索良久,想来想去唯有苏景玉回到君子殊身边,方能化解谢家的困境! 苏景玉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有太多太多的事要想,她有太多太多的思绪需要整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二零章 只要你幸福 夜寒凉,当苏景玉正在为刚刚知晓的真相心伤时,却)7大笑着回到小院。( 君子殊不知为什么出门去,此时回来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苏景玉料定他是因为沧浪国的战况进展有利于他而开心,但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打探。君子殊回到书房匆匆疾书数份,交与传令兵连夜送出之后,他才来到苏景玉的房间看望她。 见苏景玉双眼红肿,君子殊吓了一跳,他苏景玉一向坚强,极少见她流泪,此番哭成这样,必然有事生。 他疾步上前,关切的捉住苏景玉的双肩,问道:“玉儿,为何如此伤心?” 苏景玉心情复杂,一时哽咽不语,她需要时间和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好好想想目前的境况。但君子殊得不到回答,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于是苏景玉谎言道:“刚刚外公的病情恶化,我一时着急,现下已经好了。” 君子殊听她这样说,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他还想说什么,却有士兵突然求见,道是前线急报。君子殊眉头一皱,之前他亲自去虹落城前观战时,一切尚好,怎么会突然传来急报? 此封急报引走了君子殊的注意,却让苏景玉心中一宽,她此刻着实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来到小院后的古井边,坐在石头上看着平静幽深的井底,一时想事情想到出神。她这样不知坐了多久,回过神来时,惊愕的现天玄一手持伞为她遮雪,一手提着木桶站在她身后。 迎上苏景玉惊讶的目光,天玄微笑着说:“我出来打水,看到你在这里呆,雪都落了一身,小心着凉。” 苏景玉颔站起来,自然的接过天玄手上的油伞。天玄俯身在井中取了一桶水,而后与苏景玉并肩走向厨房。 厨房的正中燃着一个土焙炉,里面冒着点点火光,将漆黑的夜照暖。 天玄将井水提进厨房。而后坐在土焙炉边煎药。一面对苏景玉说:“快回房歇着。厨房里地药味呛人。” 苏景玉微笑着拖过一把小木椅。全然不顾满地地炉灰。蜷缩着坐在天玄身边。“我们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跟我聊一聊吧。” 天玄点头。他知道苏景玉心中不畅。他很高兴苏景玉能把他当成倾诉对象。 苏景玉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用一根小木枝拨弄着脚下地炉灰。天玄不追问什么。一心拾掇着炉上地药罐。一时间只听到厨房里烧水地咕噜声。 “天玄。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在山上拼命练功地事情吗?”苏景玉软软地声音低低地传来。拨动了天玄心底地琴弦。儿时和苏景玉一起度过地那几年是他最开心地日子。他怎么会忘记? “当然记得。你每天跑步、练功、读书。不知道多么勤奋。说来还是你教我识字念书地。算得上我地半个先生。 你跟我一起在道观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用功,等后来再见到你,知道你要入宫时,渐渐就明白了。” 苏景玉轻轻的笑了下,颇为无奈的说:“现在回想起来,那段练功的日子最辛苦,却也是最快乐的。可是现在……” 天玄温柔的说:“现在……现在你有皇上的挚爱,还有个即将降生的孩子,你是幸福的。” 苏景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听你这样说来,我似乎真的很幸福。”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声音也变的低沉:“当年虽苦,但是我知道我在为什么而努力,加上有你的陪伴,也就不觉得苦了。可是现在,我却现我多年的努力是白费的,我突然不知道我的存在究竟为何!这些年来,我伤害了许多人,辜负了许多人,为了报仇,我觉得牺牲所有也是可以的,可如今我偏偏现我以前的一切一切全部都错了!” 天玄看着药罐里升起的袅袅烟雾,语重心长的说:“景玉,你当初选择报仇并不是你的错,不管换做是谁,也不可能轻易放下那样沉痛的仇恨。但是对于皇上,他也没有错。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子民浴血打江山,你和他不同的只是立场。对于仇恨,你太过执着,你要明白你并不是为了仇恨而存在,你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你的存在应该大于仇恨才对。可是这么些年来,你眼中的仇恨焰火遮盖了其他全部,你看不到皇上对你的好,看不到守候在你身边的朋友,你丢了自己的幸福,也毁了他的幸福。如果你还把我当兄弟,当朋友,就听我一言。该放下时且放下,放下心中的执念吧!” 苏景玉苦笑道:“放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若我能放下,又怎会到今日这境地。” 天玄点头说:“说它难,它其实也不难。如今的难关只在你自己。” 苏景玉心中苦闷,她如果真的放弃,怎么对得起外公、谢长廷等一干亲人,又怎么对得起复苏盟的众多志士? 药罐里的药煎好了,天玄倒到碗里,端着药碗走出去,他走到门口,回望苏景玉说:“景玉,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肯转身,一切幸福都在你的身后等着你。” 深紫的道袍旋起一阵凉风,卷起地上的炉灰,迷茫了苏景玉的眼,也许是灰尘迷了眼,她眼角划出两滴晶亮。 幸福,什么才是幸福呢? 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个健康的孩子,身边环绕着和睦的亲人和朋友,这该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这些东西在以前对苏景玉而言,中间隔着仇恨的深渊,如今谢正孝和天玄渐渐将她心中的深渊填平,她几乎看到那些幸福是唾手可得的!但是她不敢伸手去取,她害怕一触摸,那些东西就会化作碎光消失不见。 屋外的大雪一直没有停止的迹象,苏景玉来到厨房门口,看着苍茫的蓝天喃喃自语道:“南苏国的悲剧究竟该怪谁?我真的可以忽视国仇家恨去捉住我的幸福吗?我真的可以吗……” 第一二一章 君恩 树枯丫在大雪的覆盖下披上一层银装,突然一阵剧烈tk动了大地,成片的雪团“呼啦啦”的从树枝和房顶上坠落下来。( 一夜未眠的苏景玉听到这声巨响,警醒的坐起来,耳边传来一声紧接一声的巨响,如同闷雷一般让人心神不宁。她稍稍拢了一下髻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三五个士兵在院落里站岗,苏景玉问他们:“外面生了什么事,何以这么大的声响?” 一个士兵恭敬的回话说:“属下不知,请淑妃娘娘容属下出去打探,稍后立即回报。”在君子殊的命令下,他的手下都已重新称呼苏景玉为淑妃。 苏景玉点头,一名士兵快步跑出去。她又问另外一名士兵:“皇上还没有回来吗?” “回娘娘,皇上从昨晚出门至今,并未回来。” 一抹愁绪飘上苏景玉的眉宇间。 过了片刻,出门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那巨大的声响竟是紫亲王的士兵用炮轰虹落城的声音! 苏景玉惊讶不已,就她所知,火炮技术只有北君国拥有,沧浪国断然不会有火炮和火药,此刻紫亲王用火炮攻击虹落城,分明就是收到北君国的支持,她万万没有料到北君国会资助紫亲王至如此地步! 听着一声接一声的炮声,苏景玉心都要揪在一起了!武祈轩、邵峰、文清、刘玉书、萧梦此刻都在城内,火炮威力巨大,不知他们此刻的安危如何! 就在她担心之际,一名士兵突然指着院外说:“皇上回来了!” 苏景玉随声望去。只见君子殊满身灰尘地骑马回来。细一看去。他地身后还跟着几个熟悉地身影。正式武祈轩、邵峰等人! 君子殊转眼间已经骑马到院子中。他跳下马来。拍拍身上地灰尘说:“没想到火炮击上沧浪国地黑土墙。会掀起这么大地尘雾。真是呛死朕了!” 他抬头迎上苏景玉茫然地眼神。对她一招手说:“我们进屋再说。” 苏景玉站在原地。看武祈轩从马上跃下。并扛下一名受伤地女子。正是萧梦!武祈轩十分熟稔地将萧梦交给文清。文清与闻声赶出来地天玄合力将萧梦抬入房中救治。其他人随着君子殊走进屋里。只剩下不明形式地苏景玉愕然地站在门口。 当她回过神来跟进书房时。正听到君子殊怒地说:“没想到安将军如此大胆。连火炮也敢借给紫亲王。生生破坏了朕地计划!” 武祈轩一拳捶在桌案上。同样气愤地说:“安老将军这样急功近利。全然不顾全城五十万民众地性命。真是太让人愤慨了!” 苏景玉在旁听他们一路说下来,这才明白武祈轩从一开始就跟君子殊是一气的!他们原打算在武祈轩继承沧浪国皇位之后,利用保皇派和亲王派的内部斗争削弱沧浪国的兵力,而后以北君国的远征军威慑沧浪国,迫使沧浪国成为北君国的属国,这样北君国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沧浪国占领! 苏景玉神色复杂的看着武祈轩,她不能理解武祈轩为何会将沧浪国的大好江山拱手送给君子殊,她不敢想象丹阳在泉下知道自己的儿子背叛自己之后会是什么感受! 武祈轩感受到苏景玉直晃晃的眼神,回头看她一眼之后微微颔,垂下头不与她对视。 君子殊同武祈轩讨论了一下眼下的形势,邵峰和刘玉书安静的立在一旁,隐隐的站到苏景玉这一边,和君子殊划开了关系。众人从战火里逃出,都十分疲累,不过一会,君子殊便让大家各自休息去。 景玉让紫菱带着邵峰和刘玉书下去更衣、吃饭,自己)去。虽然君子殊不让她管沧浪国的内政,但是她有些话不问清楚,心里觉得愧对丹阳生前对她的关爱。 稍作询问,得知武祈轩去看望重伤昏迷的萧梦,于是她又转道往萧梦的病房而去,刚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萧梦的怒骂声。 苏景玉刚想进去一看究竟,却见天玄提着药箱跑了出来。 “萧姑娘的病情如何?” 天玄见来人是苏景玉,于是说:“她原就是被武将军强行打晕**城的,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见到武将军动了气。” 苏景玉想进去看看萧梦,天玄急忙拦着说:“别进去,让萧姑娘和武将军两人好好谈谈吧。” 苏景玉并没有随着天玄离开,而是站在门口听着萧梦一声声的责骂武祈轩“叛徒”、“无情”、“忤逆子”、“千古罪人”等等…… 骂至最后,只听萧梦痛哭着问道:“为什么……陛下,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景玉同样想知道武祈轩为什么能够这样淡然的将皇位和江山拱手送人。 武祈轩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低沉而嘶哑的说:“梦梦,我不期望你能理解和原谅我,但我有我的原则。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北君帝待我如手足,他贵为皇帝,却几次三番舍命救我,这样的君恩,纵使偿命也不能报答,又何况是强加给我的皇位和江山?再有,沧浪国内忧外患已如垂死的老妪,纵使芶延残喘,也撑不过数年,可在这些年里,百姓注定要受无数苦难,微有北君国一统江山,才能结束生灵的苦难!” 萧梦哭着说道:“我不懂你的情你的义,我只知道你辜负了师父交给你的重托,你辜负了满朝众臣对你的信任,你更辜负了沧浪百姓对你的期望!” 屋内静了下来,只剩下萧梦的低泣声。 想来他们从十二岁一起绞杀山匪,十四岁一起上战场攻打南苏,再后来君子殊在不归川貌死救武祈轩一起落下悬崖,经历了数月的生死考验,这份并肩作战的情谊只怕亲兄弟也不如! 苏景玉转身离开,她似乎懂了武祈轩的抉择,同时也叹服君子殊和武祈轩之间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兄弟情义。 在余下的数日里,沧浪国形势急转,紫亲王以火炮强攻,占领了虹落城,进驻灵仙宫,但在她坐上皇位仅两天后,就被一名保皇党的刺客杀死,沧浪国陷入混乱,北君国远征军手持沧浪国玉玺及武祈轩亲手所书的“告天下书”,长驱直入,正式宣布沧浪国成为北君国的属国,从此俯称臣。 虹落城郊外的小院中,众人如看戏文一般听着如潮的消息,君子殊虽然对安将军以强火力推动事情进展的举动不满,但是对结果比较满意,所以脸上的神色一直都很愉悦。 他转头看向苏景玉,眼神在她的大肚子上流连而过,据文清的精确诊断,苏景玉的产期大概还有六十五天。 思考了一下,君子殊对武祈轩说:“等沧浪国的局势安定下来之后,你先带着我的骑兵与安将军一道回>#要监视好太后和安将军的种种举动。” 武祈轩颇为担忧的说:“皇上离京已有数月,再不回京,恐朝中动乱呀。” “所以我才让你提前回京,我相信你能替我排忧解难。” “多谢皇上信任!” 第一二二章 突发劫难 公布了武祈轩的“告天下书”之后,沧浪国各地区规模的暴动,但是很快就被北君国的大军镇压下去。{}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半月后,北君国有条不紊的逐步接手沧浪国的军权和政事,一月之后,核心地区已完全被控制。 当远征军抵达虹落城一带时,安将军带领亲随来面见君子殊,打算护卫圣驾一同回京。 面对三朝元老,君子殊面色和煦的将安将军请入座位当中,并对他的战绩大加赞赏。安将军脸上透着军人的骄傲和得意,怡然自得的接受着君子殊对他的赞赏。 在君子殊对他大加褒赏一番之后,安将军说:“老臣多谢皇上的厚爱。如今沧浪国形势已完全在我国大军的控制之下,>都听闻捷报,太后大悦,并对皇上的英明决策大加赞赏。不过在高兴之余,太后十分担心皇上的安危,嘱托老臣一定要将皇上安全的护卫回京!” 显然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安将军此次前来面圣的重点! 君子殊依然淡淡的笑着,说:“朕并未打算这么早回京,我还想在沧浪国四处走走,体察一下战后的民情。” “皇上,不妥!”安将军抗议的说:“沧浪国各种暴乱仍然不止,皇上留在此处非常不安全,您还是随老臣一起回京吧!” “安将军不必担心,朕已经安排好一切,不会有问题的。”见安将军还要说什么,君子殊果断地说:“不要说了,此事就这样定下来,若太后不满,自有朕回京之后交代。” 安将军眉宇间隐隐的露出些不满,但终究忍了下去,他重重的起身,身上的铠甲随之一抖,出“哐哐”的刺耳声,似乎在诉说着主人心中的怒气。 苏景玉从门窗中小心的窥探着大名鼎鼎的安将军,饶是隔了很远,依然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撼到。 在安将军拂袖离开小院时。他在回眸地一瞬间。精确地捕捉了西厢窗后地那抹身影。他重重一哼。心中愤然地想到了四个字:红颜祸水! 武祈轩在君子殊地授意之下。同安将军一道回京。但安将军却因为武祈轩身世问题。对他多有防备。倒使得随军地柳御史有机会跟武祈轩多多接触。 柳御史心中知道自己地女儿柳莹莹没有获得圣宠地希望。因为之前跟苏景玉有些前缘。所以一心希望能跟苏景玉攀上交情。虽然苏景玉眼下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地淑妃。但他却深知苏景玉在君子殊心中地地位。故他使出百般技能。就想打听出一些关于苏景玉在沧浪国地消息。 “武将军好!”柳御史媚笑着和武祈轩同坐一张桌子。他拱拱手。笑着说:“此番沧浪国地胜利。乃是武将军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地割爱杰作。实在令下官敬服啊!” 武祈轩不冷不热地回敬道:“柳御史客气。” “下官原以为皇上此次会跟大军一同回京。那么武将军封侯封王地日子也指日可待了。但是没料到皇上还要在沧浪国留些时日。不知道会耽搁到什么时候。也知道皇上为什么不愿回京……” 武祈轩不悦的撇他一眼,说:“本将为皇上打拼江山,柳大人以为我是图名图利吗?什么封侯封王,柳大人将本将看的也太势力了一些。” 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柳御史话题一转,说:“下官只是听说淑妃娘娘在沧浪国,皇上此次不愿回京是因为她,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才斗胆试探。” 武祈轩神情凛然地问:“大人是听谁说的?” 柳御史犹豫的说:“下官是听安将军的近卫军将士闲聊说到的。” 苏景玉身在沧浪国之事的确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她在君子殊身边这件事,却没有几人知道,如今军中传出这样的留言,自然是有原因。 武祈轩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对头,片刻后,他拍桌站起,对柳御史说:“请柳御史转告安将军,本将突然记起有些事情要想皇上禀报,须回虹落城一趟。你们只管前进,我不日就会追赶上你们!”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休息的帐篷,牵起一匹马便呼啸而去,惹得柳御史好一阵莫名其妙。 当武祈轩赶回君子殊的小院时,庭院里已经乱作一团,外围守护地战士全部负伤躺在地上,他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奔入院内。 君子殊躺在屋内的床上,脸色铁青,呼吸急促,身体微微的抽搐着,他的心疾竟然又作了!而一旁,文清紧张的用银针在他身上各处**道施针,刘玉书在旁打下手,除了他们二人,不算小地院落里竟然看不到其他人了。 武祈轩一把抓过刘玉书问道:“书生,皇上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刘玉书神色很慌张,似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一般,他说:“有……有刺客!众人抵挡不住,那人抓走了苏姑娘!邵师父、天玄道长、萧姑娘、紫菱姑娘都追了出去……” 武祈轩心中一沉,这个看似平凡的小院,实际上拥有极其强悍地防备力量,竟然有刺客硬生生的闯了进来,而且重伤君子殊,在众人手中捉走苏景玉!这需要多强地实力才可以做到? 君子殊处在昏厥的边缘,他听到武祈轩地声音,强撑着睁开眼睛说道:“祈轩,快去救玉儿……快……” “皇上!您的心疾……” 君子殊咬牙说:“有文大夫在此即刻,你快去救玉儿!” 武祈轩在这里守着半分作用也没有,他郑重的嘱托文清一定要治好君子殊之后,按照刘玉书指点的方向,追赶众人去了。 武祈轩追出不到两里路,就看见天玄背着紫菱一步步往回走。紫菱虽会武功,但实力欠缺,在和黑衣人交手的途中被打成重伤,还好不会武功的天玄在后面赶到将她找到。 紫菱和天玄见到武祈轩如见到救星一般,紫菱一把抓住武祈轩,哭着说道:“武将军快救我家小姐,那刺客武功高强,谁也打不过,你快去帮帮邵师父和萧梦姐!小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一定要救她啊!” 紫菱已着急的要疯,武祈轩想问些什么也问不出来,还好天玄神智清醒,将刺客和众人的去向说了个清楚。 看着武祈轩追赶的身影,天玄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他想起了他之前占卜的卦象,脸色变得痛苦,并低声说:“景玉的劫难……真的逃不过吗!” 第一二三章 山洞谈话 风从苏景玉的耳边呼啸而过,她被人钳制着咽喉懒腰,过快的奔行度让她感觉到非常不适,但心里却对绑架她的这个刺客十分叹服。***更新最新小说章节她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轻功练到如此境地,周围的景物从眼前飞过时,只见得到变形模糊的影子! 叹服归叹服,苏景玉此刻更重要的是思考该怎么从刺客手中脱身。事情展的太快,竟让她有些无法侍从。早晨刚刚起身,她正欲换紫菱服侍她梳头,就感到一股凌厉的杀气破窗而入。她慌忙拿起床头的水涟剑抵挡,虽挡下那一剑,可是握剑右手的虎口被震的鲜血直流。好霸气的剑招! 刺客一招不中紧接着再起进攻,交手之时现苏景玉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禁让刺客手中的剑招一慢。苏景玉明确的感觉到刺客的目的已经由杀她改为擒住她了! 就在此时,听到打斗声的众人纷纷涌来,但被刺客轻易的击退,君子殊用力过猛导致心疾作,见此状况,刺客擒住苏景玉破窗而出,渐渐将追寻的众人甩开。 苏景玉不知被这人带到什么地方,只见停下时身处一个山洞之中。刺客站在洞口,狠狠的看着她,一双眼睛似乎想把她吞掉! 苏景玉心中不解,这个刺客分明是冲着她的性命而来,行刺之初,他杀意浓厚,几乎只差一瞬就要将她杀死,可是他当时犹豫了,此刻也在徘徊。她细细思考着,是什么原因让他的杀意动摇了? 苏景玉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忽的明白了,让刺客犹豫的原因竟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位好汉,我虽不知你为何故,或是受何人指使来擒我,但是请你可怜我腹中即将出生地孩儿,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苏景玉故意放低姿态做哀求装,只为套刺客说话,获得一丝半点线索。但是这刺客非但不说话,还用一双凶狠地眼睛狠狠的瞪着苏景玉的大肚子,好似想把她肚子切开一样! 这样敌视的眼神让苏景玉很胆颤,情不自禁的用手护住肚子。她地纤纤素手遮住了刺客的视线,刺客回过神,上前一把捉住苏景玉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苏景玉被他掐地难受。想要说话却说不出。见苏景玉地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为苍白。刺客才一把甩下她。气呼呼地盘坐到洞**门口。重获自由地苏景玉大口地呼吸着。同时怨恨地看向洞**门口那个黑色身影。 这个声音。这个身影……苏景玉几乎可以猜出刺客地来历。微不可见地。她浅笑了一下。 缓缓撑起自己地身子。苏景玉靠着岩壁坐好。低笑着说:“安老将军。你不回京领赏。为何跑来戏耍我这个孕妇?这事若被皇上知道。你要怎么解释?” 洞口地身影僵硬地颤了一下。转而“哗”地站起。向苏景玉急走进了几步。他站在她面前扯下脸上地面巾。愤恨地说:“传闻不欺老夫。你这妖妇果然狡猾。只一句话就猜出老夫地身份!” 苏景玉歪着头。有气无力地笑着说:“这只怪皇上从来不避讳我。老将军与皇上在小院里谈话时。我就在隔壁房中。纵使不想偷听。老将军洪亮地嗓音也透过泥墙传到了我地耳中。 更何况。这天下除了老将军。谁还有这样凌厉地气势。这样高强地武功?” “哼!你不用奉承我!你早晚会死在我手中!”安老将军斩钉截铁地说。 苏景玉自从猜到他的身份,便不再惧怕 着自己独自里地孩子。这是君家的孩子,是皇家身为老臣的他,即使想为西太后去掉眼中钉,也得顾忌着这丝血脉,这也就是他为何突然手下留情,没有对苏景玉一击毙命。 “安将军,一直听说你忠勇无双,乃朝中无人可替地元老,你为何故要打伤皇上,又劫持了我?你难道想谋逆不成?” 一生忠心的安将军被苏景玉扣上谋逆的罪名,气的吹胡子道:“若不是你这妖妇,老夫又何苦行此险招?有你一日在,皇上就一日不能安心治国,他本该是一世霸王,可是为了你,竟然将社稷丢在一旁不管,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年江山,纵使被皇上怨恨,老夫也要将你除掉!” 说完,安将军苦笑几声,接着说:“人算不如天算,老夫竟没料到你怀了龙种!” 苏景玉在心中讽笑,这安将军真是愚忠的厉害,他真以为除掉了自己,君子殊就会安心治国打天下了? “可怜安将军一片苦心,将辜负天下大任的罪责强加到我一女子身上,将军也不怕引得天下人笑!” 苏景玉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气的安将军吼道:“你不要强词夺理,今日我就替皇上清理后宫!” 苏景玉大笑道:“朝臣从几时起可以干涉后宫事故,可以随意诛杀皇家子嗣了?口口声声说忠臣,说为天下好,不如我和你打个赌?今日我和肚子里的孩儿若是死在了这里,你说皇上会不会独活?你说这天下会会大乱?” 安将军有点怯意,君子殊对她的情意有多深,他着实不敢妄断!但是他口上仍旧不服输的说:“你当真以为天下没了你就不行?” 苏景玉故作轻松的笑着说:“没了我当然可以,只是会换个样子罢了。若我和孩子死在皇上的眼皮子下,他定然会自责,会伤心欲绝,我虽不敢说他会追随我们母子同赴黄泉,但是肯定无心朝政。皇上若荒废了朝政,你猜北方草原上的那群饿狼会不会南下?如今沧浪国重兵南移,皆放在沧浪国这一边,若北方起了战事,那又是如何?” 一番话将安将军说的无可反驳,他是一员大将,战事不用苏景玉多说,他心中自然明白。 见他有了彷徨之意,苏景玉赶紧趁热打铁的说:“以前我心中介意自己的身世,所以不愿留在皇上身边,惹得皇上分散心意四处找我。如今我有了皇上的骨肉,以前的事情也想开了,此次正是打算安心跟皇上回京,为他养儿育女。安将军之前的一席话也让我如醍醐灌顶般清醒,此次将军若饶了我,我定然会叮嘱皇上勤理政事,让他做个一世明君!我绝不做那亡国祸水!” 安将军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景玉,见她双目低垂,一脸懊恼忏悔的样子,心中多信了几分。正在此时,武祈轩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岗上,他竟然一路寻了过来! 短短的几秒之中,安将军迅的说:“好,老夫且信你一次,这次就饶了你,若你敢魅惑主上不思朝政,我随时都可取你性命!” 黑影一瞬间就消失了,片刻后,武祈轩现了歪倒在山洞里的苏景玉。 武祈轩急忙跑过去扶起苏景玉,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景玉摇摇头,武祈轩又问刺客跑去哪了,苏景玉只说:“我们先回皇上那里去,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第一二四章 毒殇 总是老的辣,一个老将军,将苏景玉和君子殊两人弄言。/ 君子殊心疾作,苏景玉被武祈轩救回后,急匆匆的要去探望君子殊,可还未走到门口,苏景玉的肚子就开始抽痛,这一阵骚乱,终归是让她动了胎气! “我这就去请文先生。”武祈轩见她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肚子滑倒在地上,匆忙说倒。 苏景玉咬牙忍痛,一把抓住武祈轩的手阻拦道:“不要……皇上心疾……那边离不得人,不要叫文先生……” 看着脸色苍白,头冒冷汗的苏景玉,武祈轩慌了手脚,他可从没伺候过孕妇,只得不知所措的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扶我回房,请天玄过来。” 武祈轩匆匆将苏景玉打横抱起,放到房间的床榻上之后,又将正在给紫菱治疗的天玄请来。天玄神色慌张的赶来,给苏景玉号脉之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说:“还好还好,幸亏景玉自身体质不错,稍微动了胎气,吃一副安胎药就好了。” 几人听他这样说,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天玄一面去给苏景玉煎药,一面在心里自嘲道:妄自己还是一国之国师,之前卜算景玉和她孩儿有血光之灾的卦象,完全是子虚乌有嘛! 之前的凶卦一直如乌云一般萦绕在他心头,他很庆幸卦象失真,苏景玉母子平安! 苏景玉吃过药之后肚子渐渐不疼了。她急忙问起众人地情况。紫菱被安将军打伤。但是安将军手下留情。所以紫菱并未伤到本质。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但是君子殊地情况就不太妙了…… 见天玄说话犹豫。眼神有些闪烁。苏景玉心知他必定有事瞒着自己。于是不顾天玄地阻拦。披上衣服下床就往君子殊地房间走去。 还未进到房间。浓烈刺鼻地药味就扑面而来。待进到房里。苏景玉只见整个房间都被浓厚地水雾弥漫。隐隐约约。她看到文清守在一个大木桶旁边。正在往木桶里放草药。 听到门口地动静。文清转头一看。见到苏景玉进来。他大吃一惊。匆忙说:“小姐别进来。这药汤对你腹中胎儿不好。” 苏景玉哪里管得到这些。只问:“皇上究竟怎么了?” 文清带着苏景玉走到木桶边。君子殊紧闭着双眼泡在木桶里。桶里全是漆黑地药水。 “小姐,他当年中了邵峰一箭,箭上涂有我地特制毒药,早年的时候毒素被控制在伤口附近,一直没有扩散,但是此次毒素已扩散至全身,甚至侵入骨髓了!” 苏景玉隐隐约约意识到文清所说的含义,但是仍旧不敢妄猜,只问:“之前他一直在吃解药,那种药可以控制毒素的扩散,你快给他吃药啊。” 文清摇头说:“问题正出在那份解药之上……他这段时日服药过猛,身体已对一般药石毫无反应,着实不好办啊……我唯有兵行险招……” 看着那漆黑的药桶,苏景玉就知道文清要用非寻常手段了。 “文先生打算如何?” 不知是屋子里地蒸汽太热,还是因为文清太紧张,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才说:“换血逼毒……先将血放出,用内力辅佐药剂逼出血中的毒素,而后再重新输入体内……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苏景玉听的身子一颤,只觉得寒气从背后升起。 “这……太危险了……” 还未等她想明白,文清又说:“这是救他地唯一办法,纵使这样,我还需要一样东西才能给他换血……” “什么东西?” 文清回答道:“换血需要用他同一血脉的亲人的血做引子,方能成功。” 苏景玉先是犯愁,后来稍微宽心地问:“我腹中孩儿是他的至亲骨肉,能否用孩子的血做引子?” 文清点头说:“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他已毒侵骨髓,最多七日生命,等不到孩子出生地那日呀……” 此话如同被判了死刑一般,苏景玉扶住墙壁才能稳住身子。之前口口声声喊着报仇,如今听闻这样的恶讯,苏景玉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她竟是如此的舍不得他! “文先生……你定然知道催生之法的吧?” 这次换做文清愕然,他断然没有料到苏景玉会作此选择。 “小姐,催生之法万万使不得,若有不当,母子两人都有危险啊!” 苏景玉惨然一笑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再危险,总要试一试。文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文清无奈地摇头,叹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埋头准备药物去了。 当武祈轩、天玄、紫菱、邵峰、刘玉书听到“催生”和“换血”的消息时,没有一人同意,只是各人地理由都不同。武祈轩是担心君子殊的命,天玄和紫菱则是担心苏景玉母子安危,除此之外,邵峰和刘玉书以及文清,心中都生了怀疑苏景玉地念头…… 他们当初都是为了复国才投靠苏景玉,可是眼见着苏景玉情愿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去救最大地敌人,教他们心中怎么能没有一点想法…… 此时天玄再次想起了他之前的那个卦象,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忙出声反对,可是事到如今,苏景玉哪里会听他的劝说? 当苏景玉仰头喝下催生药时,眼神里一片淡漠,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随着阵阵腹痛传来,豆大的汗珠爬上她的额头。 紫菱带伤在厨房里烧着开水,文清捏起针灸整装待,只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开始帮苏景玉催生。 一波接一波的剧痛传来,苏景玉起先神智非常清楚,她明显的感觉到羊水破裂,温热的羊水湿了床单,也清楚的感觉到孩子在腹中蠕动。疼痛是难以形容的,宛如利刀割下鲜肉一般,苏景玉疼到视线模糊…… 文清苍厚的声音突然变的颤抖,如破掉的风箱一般颤抖道:“不、不好,血崩了!” 苏景玉无奈的笑了一下,她命该如此么? 随着血渍渐渐扩大,苏景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昏迷…… 第一二五章 昏迷 子殊在得到亲子引血的情况下,顺利的完成了换血,醒,睁开眼睛环顾一周,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只见到武祈轩,于是问:“景玉呢?” 武祈轩一把按住君子殊要挣扎起身的肩膀,说:“皇上,此番换血你的元气大受损伤,千万要注意休息,有什么,你吩咐下来,我去做>” 君子殊看看他,又重复了一遍:“景玉在哪?” 君子殊何等聪明的人,自打睁眼时现苏景玉、文清、天玄等人都不在,就猜到苏景玉必然出了事。见武祈轩吞吞吐吐,他一心急,猛的咳嗽着问道:“快说!她怎样了!” 武祈轩知道瞒不住,于是将苏景玉生产时血崩的事情告诉了君子殊。君子殊听说之后哪里还躺得住?挣扎着起身要去看苏景玉。 武祈轩再三阻也拦不住,只好扶着君子殊孱弱无力的身体,去苏景玉休息的房间。 刚进房,扑面而来的就是着腥味的血气。文清和天玄都在房中守着苏景玉,见君子殊来了,忙去扶他。 天玄心急的:“皇上,文先生说你此番换血至少要休息一个月,你现在怎么能下床呢!” 君子殊根本听天玄说什么,而是挣扎着往苏景玉的床边挪去。 他看她静静的躺在床,一张小脸白的泛青,宛如……宛如一具死尸一般!君子殊腿脚有些僵硬,他颤抖的走到床边,握着苏景玉冰冷地手坐在床边,问道:“她的情况怎样?” 文上来答话说:“小姐生产时血崩。失血过多此时虽然止了血。但是她之前原本就动了胎气。加之早产。伤了身体。所以会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能:?”君子殊紧紧地握着苏景玉地手。多么希望她此刻能立刻睁开眼睛。 清此刻也吞吞吐吐。他准苏景玉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见文清缄默。君子殊更是一颗心宛如悬在了高空。他将苏景玉地右手握在自己地双掌之间。放到嘴边亲亲吻着。嘴中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她地名字。 君子殊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任人怎么劝也不愿下去休息。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地啼哭声。君子殊一个激灵。立刻询问地望过去。天玄适时地说:“皇上。是小皇子。” “快……快抱来我看看!”激动早已溢于言表。这个孩子是他和景玉地至宝! 紫菱带着一个年轻妇人在隔壁房里照顾孩子,那妇人是从虹落城里找来的奶妈,她怎么都哄不住孩子,紫菱正着急的责怪她。听到君子殊要看孩子,紫菱将孩子从奶妈手里抱过来,小心翼翼的送到君子殊面前。 紫菱怀中的孩儿正皱着一张脸哭的震天动地,君子殊万分小心的将孩子接到怀里,孩子到君子殊怀中之后,渐渐止了哭声,只是如小猫一般唔嗷的低叫着。 他珍爱的看着孩子,又喜又悲的说:“孩子……这是朕地长子!景玉,你看到了吗?你快睁眼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呀!” 苏景玉觉得浑浑噩噩,一会如飘在云雾里,一会又像要掉进悬崖下,整颗心跳的忽急忽慢,眼看觉得要醒过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整个人如同被包裹在混沌中,听不到、看不到,但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痛苦、虚弱和无力。 苏景玉的意识沉沉浮浮,身体渐渐如烈火焚身一般热起来,她躺在床上一会沉睡,一会挣扎,耳边渐渐听到一阵嘈杂…… “皇上!您守了娘娘七日七夜,再这样折腾下去,您的身体会跨下来的!您快去休息吧!” “她怎么会高烧不退?文清刚刚说景玉今晚若是再不退烧就危险了,你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啊!” “喂药,一定要想办法把药喂下去!” “小姐……呜呜……小姐你快醒醒,你看小少爷一眼吧!小少爷刚出生不能没有娘啊……” 是谁,是谁在说话?仿佛还有婴儿的哭声? 苏景玉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像是坠了千斤石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她感觉到有人撬开了她地嘴,拼命的往里着东西,她想咽下去,但是身体没有一处是受她控制的。 嘈杂声越来越大,只叫她头疼!苏景玉好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心底里渐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看看还未见过面的孩子! 君子殊半搂着苏景玉,坚持不懈的给他喂药,他突然觉得端着药碗地手腕一紧,低头一看,竟是苏景玉的手搭上来握住了他地手腕! 他几乎是失声惊叫:“景玉!景玉醒了!” 文清、天玄、紫菱呼啦的跑过来,躺在君子殊怀里地苏景玉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力的眨动着,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 君子殊的声音开始颤抖了:“太好了……景玉,你终于醒了!” “孩……孩子……”好不容易出两个音,君子殊伏在她耳边才听清她说的什么,转而对紫菱说:“快把孩子抱过来,景玉要看孩子!” 当孩子洪亮的啼哭声传入苏景玉耳中时,这哭声就如一股力量一般支撑睁开眼,寻望着声音的源头。 君子殊接过孩子,送到苏景玉面前说:“景玉,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若不好起来,他可该怎么办?” 苏景玉的嘴角浮起微笑,她无力说话,只得淡淡的笑着。 君子殊如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说:“来,把药吃掉,这样你才能好起来!” 苏景玉尽可能的配合着把药喝下去,刚喝完,立即倒头睡下去,惊得一群人慌乱一番。 “别急别急,”文清说:“醒了就好了,现在只不过是药力作,等她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这才松口气。 武祈轩看着君子殊熬得如同兔子眼一般,心中担心。文清当初说的很清楚,君子殊的病是动了身体根本的大病,虽然换血除了一定的毒素,但想全好,需要好生休息,慢慢调养。眼看着君子殊在苏景玉床边这样死撑了七日,众人真是心急如焚。 于是他劝道:“皇上,娘娘如今醒了,您快去休息吧!” 如此回答着,君子殊一头晕倒在了苏景玉的床前。 第一二六章 病情凶险 景玉:了,君子殊却倒了。 这些日子可累苦了文清与天玄二人,苏景玉和君子殊这样轮番着病,哪个都疏忽不得,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去救他们。 苏景玉昏迷了七天,醒来之后逐渐退了烧,只需慢慢调养。紫菱谨慎的托“流通货栈”从虹落城的大门户里挑了能干的婆子过来照顾苏景玉。坐月子之类的事情,还是年长的人有经验一些,有紫菱这个眼尖的在旁边监督着,倒也不怕那两个婆子胡来。 苏景玉醒后先看了孩子,又听紫菱说君子殊换血成功,心就安了一半。 孩子虽然早产但是仍然白胖,唯独孩子粉嫩的手指被割破一大条口子,让她心疼不已,也不知文清当时用了多少血做引子。她在心里默默的对宝宝说着歉意,但为了救孩子他爹,也只能忍痛了。 苏景玉又亲自了请来的奶妈,很是干净爽洁,为人厚实,叮嘱了几句才放心。 紫菱见她说话有气无力,担心的说:“小姐,你便少操点心吧,你看你现在虚弱的,只求早点养好身体才是要紧,其他的事,我一定会做妥当的。” 苏景玉实在没精神,点了点头,但想到君子殊,仍然强打起精神问道:“皇上那边还妥当吗?换血乃凶险之事,纵然成功,也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他身边都是些男人照顾,必然有照顾不周地,你有空就多过去看看。” 紫菱呐呐的点头答应,实在没敢把君子殊守她七天七夜然后的事告诉她,生怕小姐一个激动,再跑去君子殊身边守个七天,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苏景玉醒来后没见到君子殊,只当他也在休养,并未有多的疑心。 君殊之前毒,原本就凶险,虽然文清剑走偏锋用换血的法子大致清理了他体内地毒素,但是君子殊醒来偏没有好好休息,硬是守着苏景玉七天,导致余毒蚕食元气,直至气尽昏厥。 如今君子殊房间里一片愁云密布。君子殊脸色青紫。呼吸急促。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真是愁煞人也! 文清和天凑在一起反复研究药房。斟酌半晌才敢去熬药。生怕一个剂量不准。送了君子殊地命。可饶是这样。当药送进君子殊地嘴里时。君子殊还是把药都吐了出来。而且还喷了一大口血。急地武祈轩险些拔了刀! 文清见君子殊地身体受不住任何。再不敢下药。只能用针灸地法子慢慢治疗。 苏景玉在补药地作用下。身体渐渐好了。这日她喝完张婆送来地补药。照例躺下休息。却听见张婆和另一个婆子在门口低声说:“可怜这小夫人刚刚生了孩子就要做寡妇。真是苦命呐……” 另一位婆子也接口说:“谁说不是。挺好地一对小夫妻。怎么都把身子折腾成这样。哎……看他们用地名贵药材。家里殷实地很。要我说。金山银山。不如身体健康平安啊……” 她们两个自以为低声细语。但是没料到苏景玉是个学了功夫了。耳力自然比一般人强一些。竟然把她们地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过去。 “张婆、张婆!”苏景玉在房内急忙地喊道,张婆在门外到,赶紧进去问道:“夫人可是身上不舒坦?” 苏景玉并不多问她话,直接说:“快叫文先生过来一趟,文先生如果走不开,让天玄道长过来也行,快!” 张婆第一回见到苏景玉这样严肃的神情,急忙应声喊人去了。过了没半晌,天玄来了。天玄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关怀的问苏景玉:“身体好些了吗?” “天,你告诉我,皇上究竟怎样 天玄回答道:“皇上现在身体虚弱,下不得床,正在好好调养。” 苏景玉见他说的自然,倒不像说假话,但是想想张婆的话,事情似乎没这样简单,于是板起脸来说:“你真不肯如实告诉我吗?非要我亲自过去看才肯说实话吗?” 说着,她就作势要下床,天玄急忙,皱起眉头说:“不可胡来,你还在坐月子,更何况之前失了那样多的血,怎么能下地乱跑!怎么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 苏景玉不依,僵持着说:“那你告诉我实情,别让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天玄叹了一叹:“罢了,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我便告诉你吧。你之前昏迷了七天七夜,皇上在你身边守了七天七夜,直到你快要醒来,才昏倒在你床前。他中毒十余年,毒素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地身体,这次即使换血成功,也不过是替他多争取几年的时间,但是换血之后他不好好休息,让体内地余毒反噬了元气,如今已有油尽灯枯之势……” 苏景玉麻木的坐在床边,不知如何反应,脑袋里反反复复着天玄口中地“油尽灯枯”四个字!怎么会油尽灯枯呢?君子殊才二十多岁,正值壮年啊! “我不信,我不!我要去见他!”苏景玉猛的奔下床,天玄手快,从后面一把将她拦腰阻下,在她耳边生气地说:“你这样赤脚跑过去,寒气侵体可怎么办?你想跟着他去死吗?你们都死了,孩子谁来养?” 天玄这样一吼,把苏景;愣住了,他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的。 天把苏景玉按在床上,取来厚厚的披风给苏景玉裹上,而后蹲在床边我背你去见皇上吧。” 苏景玉不知什么,眼泪突然就奔了出来,她呜咽着爬到天玄的背上,随着他的脚步向君子殊靠近。 文清见苏玉来了,急的手颤,说:“可见不得风了……可见不得风了呀!” 苏景玉将披风裹紧了,向君子殊的床上叹头望去,只见床边放了一个铜盆,里面满是触目的鲜血,让她的心头一紧。 她乎是哽咽着问:“文先生,你如实告诉我,他……还有救吗?” 文清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犹豫着。 “先生有什不能直说?” “药石已经救不了他了,要救他,唯有一个办法。” 苏景玉、天玄、武祈轩都等着文清继续说下去。 文清说:“从我给皇上换血开始,我就察觉到皇上体内有股不一般的真气,我探究许久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想必是皇家有自己的内功修炼路数。 如今皇上精气耗尽,维持他生命的正是那股真气。若是有人与他同样的内功,且愿意渡真气给他,尚可维持他的性命。” 这番话引起了苏景玉的深思,之前事情太多,她没有仔细想过,现在回想起来,君子殊竟然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武艺是从何而来。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苏景玉是知道他与暗夜公子是同一个人的。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暗夜公子的武功有多么高深,但是从他数年前一人大战江湖群英的传言来看,武功定然不凡,那么他的武艺授自何人? 苏景玉寻思的向武祈轩看过去,武祈轩自幼和君子殊一起长大,他的事情,武祈轩总会知道一些吧? 武祈轩深色复杂,对苏景玉说:“这件事情需要回京从长计议。” 苏景玉舒了口气,武祈轩这样说,便是说明君子殊还有救! 第一二七章 京庭雷动 武祈轩的下,苏景玉一行人带着重病的君子殊国,谢家父子早苏景玉养病的时候,就被刘玉书和流通货栈的人安排先护送了回去。 虽然路途遥远一些,但是比起北边的不归川,要安全平坦许多。君子殊的亲卫早就接到武祈轩的信息,在西境等着接驾。 苏景玉心中存了别的念想,一时担心自己的身份不被朝廷和皇家接受,而君子殊重病又护不得自己,二是为孩子的安全照相,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不跟君子殊回京,而是带了邵峰和紫菱,去荆州跟谢长廷汇合。 见苏景玉要走,武祈轩阻拦道:“皇上若是醒来见不到你,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再者,小皇子是皇家骨血,你这样带走,不合适。” 苏景玉不武祈轩绕圈圈,直截了当的说:“武少将是觉得西太后会欢天喜地的迎接我们母子?还是说自认为你能护我们母子周全?” 武祈轩无语,苏玉微笑着说:“我将文先生留给你们,世上除了他,没有人再了解皇上的病了。你和文先生一定要尽全力救治皇上,待皇上醒了,你告诉他,我在荆州等他接我回宫。” 病情紧急,武祈轩没有多时间劝说苏景玉,只好护送君子殊回京治病。苏景玉带着孩子另坐了马车,向荆州方向走去。 一路上,邵峰着马,紫菱在马车内服侍,虽然路途艰苦,但还算稳。一日他们在一间客栈歇下,苏景玉半夜看到邵峰在大堂里喝酒,轻轻走过去劝道:“喝酒伤身,邵师傅还是少喝些。” 邵峰虽然满身酒气,但没有醉,苦笑着说:“这点酒算什么,不会误了行程。” 苏玉沉默了一下,缓了缓才开口说:“我知道邵师傅心里怨我,怪我没有将复国大业进行下去。君子殊是你十年前就想杀的人,偏偏因为我而强忍着。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邵峰看了看苏景玉。仰头喝一大壶酒。而后说:“我并不是怨你。而是矛盾!虹落城被紫亲王攻破时。我险些被困死在里面。是他带着人将我们都救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我。知道我是当年用毒箭伤了他地那个人。我以为我地死期已到。他却救我出城!我知道他是看在你地面子上才救了我。但是他恩将仇报地这份气度。实在让我叹服。若不是跟他有国仇血恨。我只怕会臣服于他。” 再下半壶酒。邵峰接着说:“你要跟他回宫。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局势已今非昔比。你有了小皇子。小皇子若真能继承大统。也算是光复了南苏国。但是。这据我心中所想还是差了些距离。所以……我将你们安全送到荆州之后。请允许我请辞。从此隐没于江湖!” 苏景玉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上楼。她再清楚不过。每当作出一个选择。都会有得有失。有些事是她能够控制地。但是更多地事是她无能为力地。 当迎春花落时。苏景玉到了荆州苏门总坛。谢长廷和雪锦大半年不见她。想地厉害。见她生了孩子。孱弱了许多。自然又是一番关心和询问。待她在荆州安定下来时。天气已经有了暑意。 回了总坛之后。雪锦接下照顾孩子地活。每日与苏景玉一起在湖岸小筑里把弄孩子。同时把苏门各处得到地消息一一说于她听: 一个月前。北君帝南征回朝。封武祈轩为开国以来第一位异性王忠正王。 三天后,安将军因阵前有违军令而被捉拿下狱,安将军甘愿伏法,在狱中自行了断。 又七天,西太后感念佛祖保佑北君国国泰民安,自行请命去南望山侍奉佛祖。 又十天,北君帝下旨擢升谢正孝为左丞相,享御前不拜之特殊待遇。 苏景玉似听又像未听,一双眼睛关注着在草席上学习翻身的儿子,嘴角擒着淡淡地笑意。雪锦收起信报,却听到苏景玉静静的问道:“他地病……只字未提吗?” 雪锦回头答道:“是,事情很怪异。皇家把皇上中毒垂危的消息封锁的很厉害,也不知那一道道旨意到底是谁下的,苏门的姐妹正在加紧打探。而且西太后的表现也很奇怪,竟没有一丝反抗。” 君子殊地病因安将军而作,安家是心虚了吗?应该不至于。安将军那样自傲的人,怎么甘愿赔上一世地声明,在狱中自裁呢?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未过几天,多月不见的慕南风来到荆州,给苏景玉送来了更多地信息。慕南风早先受苏景玉所托,前往北君国救谢家其他家眷。谢家早先受到西太后迫害,使得慕南风处处为难,幸而关键时刻,谢朝盛带着君子殊的旨意回到京城,救了谢家百余家眷,慕南风自那时起,便与谢朝盛熟悉了起来。 此番君子殊受重毒回朝,各方消息都封锁着,但因为谢朝盛是皇宫禁卫地原因,让慕南风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 苏景玉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君子殊的病情现在究竟如何。慕南风见她心急的样子,笑道:“你且听我慢慢说来,急不得……” 慕南风一件件说下来,苏景玉越来越惊愕,她没有料到安将军不仅是君子殊的舅舅,还是君子殊的师父!对于引君子殊毒之事,安将军十分自责,并且为了爱徒,更为了皇上的安慰,他自愿将全身内功真气传给君子殊,未几,他便气衰而亡了。 君子殊得了安将军几十年的真气护身,果真很快就转醒了。西太后见到儿子醒后看自己的冰冷眼神,又得知苏景玉生下了皇子,自觉大势已去,于是急忙请辞,倒也算是明智。 听到君子殊醒来的消息,苏景玉着实松了一口气。 慕南风看了看她,笑着说:“朝盛兄让我偷偷转告你,皇上正在准备立后之事,现在朝中还有很多反对声音,等皇上准备好之后,他就会来接你。” 苏景玉看着慕南风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别扭,于是突然说道:“我辜负了邵师傅对我的厚望,他已弃我而去了。复苏盟若是对我失望,也可离去,我决不强求?” 慕南风玩味的挑起一角眉头,说:“何来此言?邵师傅不懂你的心思,我尚能猜到两分。皇上经过此番生死,纵然清醒,命也不久了,待你和小皇子入主东宫,这天下就是你的,到时候复苏南苏国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苏景玉苦笑道:“你当真这样认为?若我说我是真的爱上君子殊了,为了他,我要放弃复国大业呢?” 慕南风稍微楞了一下,而后大笑着说:“不会,若你真的爱他,当初就会跟着他一起回宫,而不会先想到自己的安危而躲到荆州了。” 是吗?苏景玉不禁自问起来。 第一二八章 意想不到的人 夏到盛夏,又从盛夏到暮夏,这个夏天似乎格外 雪锦和紫菱日日陪伴着苏景玉以及幼子,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就格外担忧。五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苏景玉养好产后虚弱的身子,也足够她谋划一切。只是,她什么都不做,就那样静静的等着。苏门和复苏盟尽可能的将京城里的消息都打探到,送到她的眼前,她仅是轻轻的扫一眼,然后丢到一旁,继而自若的陪伴着自己的儿子。 刚刚哄宝宝睡下,雪锦留紫菱在旁照顾,自己扶着苏景玉到另外的房间休息。在路上,她思量再三的问道:“小姐,你打算等到何时?京里的消息说,立武氏为后的声音越来越大,皇上虽然一直没表态,但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您就这样任其展吗?” 苏景玉笑着抚弄了一下雪锦被秋风吹乱的秀,说:“你是最沉得住气的一个,如今怎么也这般急性儿?这不是还没有立后吗?” 话题既然已经说开,雪锦便大胆的说:“论大义,论私情,小姐您都应该争取那个后位。即使不论南苏复国大业,您也得为小公子想一想呀。” 说到孩子,苏景玉的眼神些微的出现一丝波澜,她顿了一下,说:“正是为了宝宝,我现在才更要耐心的等着……我要等他给我一个答复……” 雪锦满脸惑,但见苏景玉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也就识相的不再追问了。 苏景玉回到临湖地房中,看着湖对岸渐渐变红的枫叶,陷入了沉思。 君子殊曾说过,他说“输了你,赢了天下又如何?”,他说“我的皇位只会传给我们的孩子!我会为他打下一片大好河山,为他创出繁华盛世!” 言犹在耳,苏景玉这回便要看一看他是否守诺。这一次,她不争不抢,君子殊可会真的将她想要的一切拱手送上?苏景玉暗下决心,若这一次他真的守诺,她的余生便只为他活,他若不守诺,二人只怕要从此陌路。 十月末。当一封插着金粟笺地信从京城传来荆州时。苏景玉脸上终于展开了笑容。她将宝宝放在膝头。腾出双手接过信。展开来看。 果然是君子殊地亲笔信。他在信中写道。他地身体已逐渐康复。他很想念她们母子。希望能早日见到。并询问孩儿近况如何。可有取名等等。信中说了许多思念。却对朝堂、后位等事只字未提。 苏景玉看完信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又展颜笑了。并对雪锦和紫菱吩咐道:“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近日上京。” 紫菱心中一喜。想来小姐要回宫了。但雪锦捕捉到苏景玉之前那一皱眉。于是问道:“是否需要让慕公子和谢师傅提前入京打点一切?皇上上月将您和小公子地事情公布于众时。多数大臣都反对您回宫。并诬陷小公子并非皇上亲生。您就这样回京。会不会太危险?” 苏景玉笃定地说:“他既已来信。就说明万事准备妥当了。雪锦不必担心。” 果不其然。不过三天。就有前哨来报。说京里派人来接苏景玉入宫。只是有一点苏景玉没有料到。来接她地人。竟然是武祈然! 当武祈然一身紧身武装,束着干净利落的马尾骑马出现在苏景玉眼前时,苏景玉愣了好一阵,才笑着说道:“没想到竟是武贵嫔亲自来接我,倒让我吃了好大一惊!” 武祈然从骏马上跳下来,走近苏景玉,抱拳行礼说:“淑妃娘娘,臣妾受皇上之命,特地来接你回宫。” 苏景玉看着她从马上翻飞而下,再一抱拳行礼,无一不透着飒爽的帅气,她险些忘了武祈然是北君国第一将门之女,幼时是和君子殊、武祈轩一起练武长大地!只是她依然没有想出君子殊为什么会让她来接自己回京。 武祈然似乎是看出苏景玉心中的惑,于是在苏景玉耳边低声说:“皇上现在不方便离京,我弟弟也是杂务缠身,皇上选不出信任地人来接娘娘,于是我自告奋勇的来了。娘娘莫不要笑我不知分寸才好。” 这半年来,京城风起云涌,生了那么多事,君子殊想必是分不开身。武祈轩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只会更忙。依着君子殊对苏景玉母子的看重,自然不放心随便派个人来接送了事,挑来挑去竟然挑到了武祈然的身上。 苏景玉略一想,便释然了,于是笑着问:“皇上近来可好?” 武祈然的脸色没之前笑地那也和煦,略带愁色的说:“比回宫那一会好多了,可仍是咳嗽,文先生也无法。” 伤了身体根本,自然落下了病根,苏景玉心里也是一紧。 也许是君子殊地吩咐,武祈然见到苏景玉之后一直催着她快些上路,于是第二天一早,苏景玉就带着孩子并雪锦、紫菱二人上路了,暗中自然有不少苏门和复苏盟的人护送。 当武祈然看到苏景玉之子时,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苏景玉见她伸手想抱又不敢抱地样子,于是将孩子主动送过去:“快来抱抱,以后是一家人呢。” 武祈然看着怀中机灵可爱的小宝宝说:“皇上看到之后,只怕要高兴坏了,多好地小家伙!” 苏景玉淡笑着并未说话。 他们一路北行,或乘船,或走官道,一路顺风顺水,眼看就到了京城附近。 一夜,众人在京郊的客栈里休息,武祈轩高兴的告诉苏景玉,明天皇上就会派禁卫军到这里来接他们,让苏景玉今晚暂且在这里休憩。 夜里,苏景玉带着孩子睡下,雪锦和紫菱在紧靠着内房的外间里睡着。刚入睡,苏景玉就被一阵瓦片的声吵醒。她将怀里的孩子拢了拢,睁眼向屋顶看去。 一片瓦片被揭开了,清凉的月光投进来,恰好照到苏景玉的脸上。 屋顶上的黑衣人与苏景玉一个对视,身子一抖,心道吵醒了她,只有赢拼了! 黑衣人破开屋顶冲了下来,与此同时苏景玉抱着孩子向门口躲去,她刚站定,雪锦和紫菱便醒了,急忙护了过来。 雪锦不会武功,紫菱武功也不怎样,苏景玉只怕他们三个都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于是急忙吹响了暗哨,企图唤出苏门的暗卫。谁料,暗哨吹出,一个暗卫都未出现! 苏景玉觉得事情不对,她突然回想到刚刚与黑衣人在月光下的那一瞬的对视,只觉得好熟悉的眼睛。 待她想明白了来是谁,她心里一颤,痛心疾的喝问道:“是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