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月流光》 第一章 天下第一寡妇 三月。 江南烟雨。 位于碧罗江南岸的南江城之西城中最繁华地段有一座号称江南第一酒楼的陌月楼。陌月楼原本叫碧江楼七年前突然改名为陌月楼但凡这南江城无人不知道是为了七年前江湖中生的一桩大事。 提到这桩大事便是江南的普通百姓至今还会心惊胆寒。那一天的血染红了碧罗江如果不是那两个人江湖这个两个字怕是此后五十年再不会有人提起只因那一役代表武林正统的九大门派险些便覆灭于这碧罗江岸。那一役成就了一座山庄在江湖中的领袖地位也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冠上了“天下第一寡妇”的名头年纪轻轻便成了武林中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便是九大派的白苍苍的长者见了她也要称一声秦夫人。 不明就里的人只道是这些长者是摄于七闲山庄的势力不得以才要对一个女娃娃如此敬重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小女子虽然年纪不大辈分却在江湖中极高。更因为当年她与五柳公子七年前在这南江城挽救了整个武林得以不致步入覆灭的命运那一声秦夫人叫得可是心甘情愿。只可惜五柳公子在那一役中丧了命只留下一个未婚妻秦峥也身负重伤险些香消玉殒。 号称天下第一神针的洛羽洛大夫不眠不休足足抢救了她三天三夜才抢回了她一命。那三天九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俱也守在门外不眠不休三日一群白头翁聚在一块那情景蔚为壮观。 “原本以为这秦姑娘醒来若是知晓自己情郎已与自己天人永隔必定会悲恸不已。这些武林前辈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此事只待她伤好了再慢慢劝导。哪知道秦姑娘一睁开眼睛顾不得自己伤势严重便唤了身边的丫鬟为自己准备了一套白衣不哭也不叫就这么默默地穿好衣裳。强撑着重伤的身子走到九大派众人前说道:诸位前辈关怀小女秦峥在此拜谢只希望诸位为秦峥做个见证小女与小女夫君虽然没来得及拜堂成亲夫君却已经先小女一步离去但在秦峥心里早已经是秦家的人。所以秦峥在此请天地为证请诸位前辈为证小女与夫君结为夫妻。从此秦峥便姓秦名峥从前的名字再不提起。秦峥说完便对这天地拜了三拜刚拜完天地便在众人前倒地不起。从此这天下第一寡妇的名号便传开了但除了这夫妻二人是平湖竹老的弟子之外关于他们的真实姓名来历却没人能说得出来。只隐约有人提起这男子姓秦人称五柳公子二人与一些好友就住在这南江城的七闲山庄里。” 这说书嘛!不免就说得有些夸张陌月楼二楼说书的先生正说的是热烈激昂众人听得也心情激动说到现在每日里还有很多年轻少侠小侠守在七闲山庄门口只希望能亲眼目睹五柳夫人的风姿若是运气好能得五柳夫人指点一下武功那他们在江湖中地位可立刻就高人一等。只可惜五柳夫人平日足不出户就是出来也轻纱遮面更不会与人多说话真正得过五柳夫人指点的人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但这几人如今无一不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这么一来七闲山庄的大门更是每日都围得水泄不通五柳夫人露面的次数反而更少了。 说到这里一声讥笑从听书的人中出顿时吸引了许多人注意。那说书的先生面色微变、心中不悦但好在吃这行饭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只当不知继续说自己的书。 可酒楼内其他酒客就没那么好涵养了有人立马就大声呵斥:“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敢嘲笑五柳夫人有胆的站出来!”陌月楼中刹那间一片寂静就连一楼的客人听到这句话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向楼上看去。 陌月楼的杨老板眯着个眼坐在柜台后面连连摇头做酒楼生意的最怕客人间起争执偏偏这南江城里类似的争执每日都有拦也拦不住他也只好在酒楼的桌椅板凳上都标了个价码事先言明弄坏了要照价赔偿。好在这杨老板也是个白道黑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官府里武林中都有那么点后台倒也不怕别人赖账。但这隔三差五地要修房子也不是个事所以他现在已经在念“阿弥陀佛”最好那个敢嘲笑五柳夫人的傻子可千万别搭腔。 可惜天总不遂人愿杨老板刚许完愿就有人冷笑道:“是本公子笑的又怎么样这酒楼里何时有了规矩倒不许人笑了。”这人衣着华丽看起来年纪轻轻一副书生相相貌倒也还不错可惜那眉眼间的神情着实是嚣张了点身旁还带着几个随从一看就是官宦子弟、大户的公子哥。 他这话一出口酒楼里立刻就群情激奋了九成的客人都开始面色不善。有心肠好的怕他一个年轻人不懂事要吃亏便好心提醒他:“酒楼是公共场所笑笑大家当然不介意不过若是让人误会是在嘲笑五柳夫人就不好了若是误会说开了也就罢了。” 可这公子哥压根就不把人家的好心当一回事反而说得更难听:“什么误会!我笑的就是这个什么夫人一个年轻小寡妇不好好待在家里天天在外面卖弄风骚引得一大群无知青年天天在外面围观不说还要那么多年龄比她大上几倍的老人听她号令这不是笑话嘛!居然还有人把这等不堪之事拿来说书真是世风日下我看这南江城的风气也快到头了。” 好家伙这话一说出口不止得罪了五柳夫人的粉丝们更把整个南江城的人都得罪了个干净。杨老板摇了摇头回头吩咐了几个伙计到楼下安排安排这个公子哥怕是要倒大霉了。当今圣上刚登基两年年轻气盛许多治国的方案举措虽然可称得上才华出众但却也显得浮躁在这样一个皇帝的治下那些文人学子纷纷仿效年轻人大多偏执激进这两年几乎各地天天都秀才骂街的事生这公子哥一看就是读书人八成是外地人或者是不常出门否则这南江城本地人哪里还又人敢对五柳夫人不敬的过去那些例子还不够他们引以为戒的吗? 果然他话音一落只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筷子闪电一般打进他的嘴里使他话音一顿嘴角立刻就流出血来也不知道牙齿掉了没。那公子哥的随从立刻跃起拔刀围住自己的主人四面警惕可四周寻找了一圈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丢的筷子酒楼中的酒客多出讥笑声。 那公子哥又疼又气捂着嘴含含糊糊地骂道:“完了(反了)完了(反了)!”众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惜他什么也来不及做“哗啦”一声他屁股下的实木椅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得散了架就这么结结实实地坐在地上。这么一来他的几个随从更加惊慌可还是没有找到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公子哥在众人哄笑中爬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的已经不是气恼而是怨毒了可惜的是他连泄怨愤的对象都找不到。原以为那个消息公布之后天下的高手都聚集在京师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南江城居然还卧虎藏龙了。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一个都笑不出来!”他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可惜还没诅咒完双脚还没站稳身子又不由自主地一歪朝二楼的栏杆撞了过去。他身板不够强壮完全没有出现众酒客们缩期盼地撞倒栏杆飞出去的景象而是撞到栏杆因为力量太大直接从栏杆上翻了下去他的那群草包随从竟连拉都来不及拉一下。待他们吓得魂都飞了大喊着“公子”冲下楼后却看到他们的公子整个人落在一副巨大的软垫上正有几个酒楼伙计把他从软垫上拉起来不用说这是杨老板事先安排下的。南江这几年年年都有类似的事情生不止是软垫就连大夫杨老板都特意安排了一位在自家酒楼的对面别人打打闹闹他管不着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他可就头疼了。 不过今日这个出手教训到底是谁他却没看出来虽说他坐的这位置不太好但凭他的眼力要瞒过他也必定是个一流高手而最后拖这那个公子掉下楼的那一招他连想都想不出到底用的是什么招数这么一来这个高手在他看就有点高深莫测了。 他四下里一个一个酒客看过去突然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在轻轻抚摸自己手指关节心中一动不由得笑了。原来如此感情还是同门呢!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自己哪个师弟妹的门下一手悬丝术居然使得连自己都没看出来火候怕是不比自己差了。只见那小丫头回过头来见自己在看他便对自己甜甜一笑可爱得让人想去捏她一把杨老板也回了个笑容自己的师侄辈来的南江自己能不照应吗?看来只好说找不到动手的人让那个公子单方面照价赔偿了。 正想着那小丫头顶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走了过来要结账一边结账一边对杨老板说道:“杨老板今晚月色正浓我们家主人还想着请几个好友来家里赏月过会能不能劳您给我们家送些好酒过去。” 杨老板一听觉得奇怪今个又不是十五哪里的月色正浓。 那小丫头也不等杨老板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今日月亮怕是要从西面升起呢……” 杨老板顿时恍然大悟顿时欣喜若狂连声说道:“你家主人可真是个雅人小姐放心吧!过会我就把酒给你家送过去。” 小丫头调皮的眨眨眼睛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开了。而杨老板则是乐得合不拢嘴心想着要赶快把十年前埋在后院里头的梨花月给挖出来这可是个大喜事啊!想起七年前的分别杨老板不由得看了看悬在门外的牌匾。那两个孩子自己儿女一般的孩子啊!人都知道五柳夫人名叫秦峥又有谁知道秦峥其实是她已经过世的夫君的名字而她真正的名字就挂在自己的酒楼上----秦陌月。 许是心情大好之故杨老板居然没在意那苹果脸的丫头走后有一个人立刻也跟着结账跟了上去若是平日他自然会觉那人是冲着那丫头去的。 第二章 天下第一庄 苹果脸的丫头一出门便将手中的包袱仔仔细细得背在身上那里面装的东西可比她的命更重要呢?刚走出两步她就现背后有人一闪多年的经验让她立刻就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不由叹息。本以为除了同门没人能看出是自己动的手却还是被人现了看来自己的悬丝术还学得不到家。却不知道她是真的误会了那人他跟踪她完全不是因为现她动手而是因为她和杨老板的那番话。 丫头也不急只装作不经意地找了个饰摊子上看了看一扭头便看清了那人的样子。蓝衣、背剑、个子竟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要知道她的个子已经算是高挑了这个模样的男子江湖上她能想到的还真没几个人可惜不能靠近他瞧一瞧不然任他是哪个山坳里出来的只要在江湖上露过面大都能叫出他的名字。 她微笑着把随手挑来的玉簪插在自己头上丢下钱便走。那玉簪虽然玉质不怎么样好在还算通透插在头上十分耀眼。她仗着自己身材纤细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道路繁华人来人往、虽然跟踪不易但要逃走也不易蓝衣人总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前面是个岔路丫头转了个弯。蓝衣人立刻追了上去现不见了她的踪影四处搜寻片刻很快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急忙追了上去。 丫头站在转角处看着蓝衣人追着那个和自己衣色相同女子走了她才乐不可支地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了。没想到耍别人玩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只是可惜了那只玉簪刚才随手就把插在那个女子的头上。不过若不是那玉簪耀眼蓝衣人又怎么会只盯着玉簪而没注意到其他细节。 通向七闲山庄的小路沿路两侧绿柳成荫直线距离用走的用不了一刻钟道路右侧靠碧罗江沿岸今天的碧罗江水是碧绿碧绿的。记得七年前那一天江心和两岸都是血红的浓稠的血浆久久散不掉连风里都弥漫着血腥味。时隔七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场浩劫。 听说如今的七闲山庄现在每日被围得水泻不通每日里热闹非凡却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想必山庄被经营得极好。 七年岁月历史的脚步早被黄土掩埋无数如同被雕刻般记载在人们心中的名字已经变换了色彩。 一路走去陌生的繁华丫头只觉得心中沉闷好像压着一块重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仿佛走了整整七年…… 不知山庄和七年前有没有什么变化想必他们都该老了几分罢。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们她的心情又开朗了几分。 但是当丫头站在庄园大门前的时候脸上冒出了数根黑线。这样的场景……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同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门前挤了不下数十人因为现在还没过午餐时间有很多人甚至还捧着餐盒三三两两蹲在一处说话的也有些人独自一人待在某个角落沉默不语更有甚者抱着双臂立在庄园大门扮演门神的。他们之中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无一不是打扮考究其神情姿势尽显潇洒飘逸个个都像是只高傲的天鹅。瞧这边这位昂站立在庄园门口不与人说话也不动眼睛看着天空傲气得像只鹅群里的丹顶鹤;还有这位宽大的长衫随风扬起衣襟敞开倒是有几分狂士风采只是那双眼睛总瞪着脚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位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看起来倒还正常只是他每隔一会就把剑抽出来念念有词到底是耍酷呢还是他的剑能当镜子用。 丫头哭笑不得起来什么时候七闲山庄变成了选美的地方了。如果他们都是为了五柳夫人而来看来过了七年这位夫人的魅力名头还不减当年啊!只不知道这其中有几个是真心来求教武功的。 她小心翼翼得避过地上左一撮右一堆的人堆直奔庄门而去。七年了……丫头的心开始砰砰地跳七年来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她没有一刻不在思念着这里的一景一物和这里的人。 在她离大门不到五步远时突然一柄长剑出现在她眼前三寸处。丫头一惊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抬头一看现居然是刚才那个对剑说话的怪人举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干嘛?”丫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此路不通!”那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额……”丫头不解但还是乖乖地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看四周周围的人都没有半点反应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丫头只好绕开那柄剑从另一边走过去。 才走两步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条腿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险些将她绊倒。 “这里也不能走?”丫头又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路也不通……”那个“狂士”懒洋洋地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啊?”丫头傻了眼感情这些人都是疯子? 她心里如此想着也就这么说出了口。待她反应过来猛得捂住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周围生怕这群人会冲上来把自己剁了。还好居然没有一个人生气只是有很多人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 丫头不由有些气愤也顾不得他们到底是疯子还是有什么目的干脆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大门。果不其然那几十个人都很默契地站起挡在了庄门前。 有人冷冷道:“夫人说了她喜欢清净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夫人。” 丫头一听马上柳眉倒竖冲他们喊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我是这庄里的人什么闲杂人等你们才是闲杂人等吧!” “庄里的人?”那只丹顶鹤冷笑道“我们在这庄外守了快半年庄里的人我们哪个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你我看是冒充的吧!” “是不是冒充的!你们把庄中的人叫出来瞧瞧不就知道了!”丫头毫不示弱大叫。 “管她是谁!把她赶走这七闲山庄是你这种人能来玩的吗?” “喂喂!有你们这么不讲理的吗?我说了我是庄里的人!” “快把她赶走免得她打扰夫人清净……” “我……” 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把丫头硬是逼到了角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人还故意踩了她几脚更有夸张的泼了一杯水在她头上。那一杯水泼上来立刻把丫头的怒火给点燃了。丫头牙一咬缠在手腕上的丝线便持在了指尖准备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我这种人”。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快看是秦夫人出来了。” 这句喊得及时那些疯子们几乎是同时放开丫头争先恐后奔回大门向里张望。丫头被这阵势给吓呆了突然间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抓住了丫头的手腕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还不快走!”丫头瞬间清醒跟着那只手挤出了人群远远逃回了柳林道上。 二人气喘吁吁跑了一阵一直跑到了碧罗江岸边才停下来休息。 “呼……”丫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很久都没有做过这样剧烈运动了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还真是有点受不住。 “你还好吧!”那个声音很关切问丫头。 丫头抬起头看自己的救命恩人眉清目秀还有点娃娃脸应该还是个少年一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看起来十分阳光可爱。 这样一张脸却长了一双十分明亮清澈的眼睛明亮得感觉像是一个中年人清澈得却像是个孩子真是一双十分矛盾的眼睛但那眼中的关切却十分真诚。 他见丫头一直这样盯这自己感觉脸上一热立刻避开了丫头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丫头急忙移开目光笑道:“你瞧我全身上下哪点像有事的样子?多亏你救了我呢!要不我可惨了那些人是不是都疯了居然泼了我一身的水!” “你别怪他们他们只是太过仰慕秦夫人所以才担心有人会打扰了秦夫人。几个月前秦夫人曾说过喜欢清净据说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出过门了。”少年人那双明亮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丫头丫头立刻知道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丫头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觉得打扰夫人清净的就是他们!” 少年急忙摇头道:“不会的我们从来不在门口吵闹更不许别人吵闹。” 丫头一怔这才知道他也是那些疯子其中之一。 丫头的语气变得稍微有些不善了:“既然如此秦夫人出来你为什么不留在那瞻仰一番呢……” 他一听倒笑了起来:“哪里有什么秦夫人只不过是我叫了一声……” 丫头一听这才恍然忍不住笑道:“啊!原来那一声是你叫的!是为了为我解围才这么做的原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冤枉你的真是对不住。”她一边说脸上透着笑意倒是看不出半点歉意。 少年似乎挺单纯对于丫头不带半点诚意的道歉完全不以为意只是傻傻地笑了笑。倒是丫头满头满脸的水让他有些看不下去他指指丫头的头。 丫头有些赧然转身想找出怀中的帕子把脸上的水清理干净可是翻遍全身也没找到。 她小声嘀咕道:“明明刚才就放在怀里的……” 话没说完立刻就有一条帕子就递了过来丫头接过来笑道:“谢谢!” 擦干净整理完毕后丫头把手帕还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身上居然带着手绢让他觉得难堪他看也没看一眼便接了过去。倒是丫头大大方方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对丫头说道:“我姓秦叫……咦!”他的语气突然一顿“你的脸怎么了?” 丫头没想到他也姓秦倒有几分惊讶一不留神竟没留意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脸上“嘶啦”一声一层皮就被揭了一半下来。 丫头见自己的易容被人现大吃一惊急忙倒退躲避随即一声惊呼。 这秦少侠也想不到只是见丫头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便伸手想把拿掉哪知道丫头的脸上居然带着面具面具被水一泡便没有原来那么服帖所以有些变形。他这一拉险些把丫头的面具给整个揭下来便是只揭下来一半也险些把他的魂给吓飞了。 “对……不起!”他急忙转身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做好要承受丫头的责怪的准备。哪知道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回头望去才现身后早就没有人。 他微怔片刻不由轻轻摩挲着刚才碰到她的脸的手指那奇异的触感仿佛还萦绕不去那一刻他的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生出虽然只看见半张脸但是那一瞬却是他一生都没有过的惊心动魄。 第三章 荷塘听雪 丫头早就沿着原来的路重新绕回了七闲山庄想找个机会溜进山庄,她倒不是存心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掉她只不过是懒得再和他说下去她一向觉得嘴巴是用来吃东西的话说到份上就够了说太多就耽误吃东西的力气。而且丫头的性格一向随性等她到了庄前就已经把方才的事情忘了干净。 当丫头再转回原地的时候却现山庄门前居然比她刚才离开的时候更加热闹了除了那几十个守在门口的“疯子”居然还多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中单是随行者就有几十人衣饰整齐神情肃穆一看便知是哪家的王公贵胄的车驾。只不知这六匹马拉的马车中坐的是什么人。 远远地只听见有人再说:“我家……请五柳夫人……烦请通传……”此人言辞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却十分倨傲。 庄内立刻传出洪亮的声音:“我家庄主不见外客请回吧!” 丫头远远看到那门口传话之人脸色立刻就变得十分难看但似乎还不肯放弃努力地说着什么。丫头摇摇头又是个不知道哪来的王公贵族不知死活跑来七闲山庄显摆。可惜看起来这位贵人怕是连门口那几十个疯子这一关都过不去更不要说进庄了。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几十个疯子也是有点用处的。只可惜他们若想拦住她进庄的路却是休想了。 丫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径直走到了庄后停在某个位置然后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啪”一块青砖微微一晃一个隐蔽的门便打开了。丫头得意地笑了怕是连这生活在庄中的人也没几个知道这个密门的存在吧! 穿过密门丫头终于跨进了阔别许久了七闲山庄。庄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看不到大户人家该有的人来人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半点变化。这里曾经倾注了她的回忆、她最美好的梦只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了……丫头凝视着后院的荷塘久久不愿离去。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梦里自己好像身在地狱被烈火焚烧痛彻心扉。如今梦醒了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那个阳光般的笑容再也不会站在荷塘的另一侧对她微笑。如果可以选择她是否还是希望自己永远留在地狱! “谁在那里!!”一个轻柔若仙乐的声音突然响起似真似幻动人心魄打断了丫头的回忆。 丫头抬头望去荷塘对岸站这一个白衣女子白衣若雪、身形窈窕一张本该恬静若秋水的脸庞现在被面纱遮住大半只留下一双深若幽潭的眸子和几分难寻的哀伤之色。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如同被两颗璀璨的明珠照耀让人一不小心就被深深吸引进去。难怪这些年会有这么多人为她疯狂在这深深庄园外一守就是大半年只为了见她一面这样一个女子便是身为女子也不免要在她身上流连许久不愿离开。她真的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丫头身若鸿雁轻轻一掠便越过了荷塘落在白衣女子身旁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戒备的动作然后微微一笑上前几步一边揭下脸上的面具一边温柔地对她说道:“你也憔悴了……这七年真是辛苦你了……” 白衣女子的双眼随着丫头的面具被揭开由戒备转为不解由不解转为震惊。终于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具后的脸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在与对面的那双清澈的双眼凝视了许久之后眼泪无法抑制地滑落下来然后猛然扯下脸上的面纱“啪”地一声跪在丫头面前深深地低下头颤抖着说道:“婢子听雪拜见小姐。小姐……听雪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您听雪死而无憾了……” 有些人永远只能成为别人的绿叶有些人明明是娇艳的花但在某些时候又变成了绿叶。那面纱下的脸天姿国色那一刻更因为高兴而激动得光彩照人。但这一切的美好在面前的人揭下面具之后便成了绿叶。 但有些时候无论是绿叶还花朵都可以美得耀眼如斯。 §§§ 三月晴空万里星光璀璨唯独没有月亮。不过有些人不喜欢月光只爱满天的星斗。 南江临天阁的花园里正有一个人独自坐在凉亭中赏星。月是如此得高傲只要它一出现顿时月明星稀就像现在身在京师的那位。而他就像是满天星辰中的一颗只有月没有现身的夜晚才能够吸引众人的目光但这一切又难说是不是星星故意收敛光芒隐忍低调之故呢? 远处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他叹了一口气想得片刻的清净也这么困难。一身织银线紫色锦缎的华服男子踏着浮躁的步伐蹬上凉亭一见亭中之人立刻大声吼道:“六殿下你表弟给人欺负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月。” 六王扬昊借着月光看了看来人贵胄子弟多半长得还不错因为至少他们都有一个美丽的母亲面前的这位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从头到脚都让人厌恶要不是他的父亲……有洁癖的六王爷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他慢悠悠地回答:“我是在赏星……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江湖女子都能欺负你舅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你说什么!”来人暴怒起来可突然又想起面前人的身份不由得又低了几分气势“王爷今日不是也被那贱女人拒之门外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吗?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胸襟岂是我们这种没出息的东西可比你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了你要不肯帮我出头我自己去就是了只求您把你身边几个高手借我用用。” 六王爷冷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是在酒楼胡言乱语被人教训了就把帐算在那小寡妇的头上有本事你倒是找出暗算你的人出这口气。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知道这小寡妇在江湖中的地位若是她当年肯做武林至尊怕是也没几个人会反对。若是你真找上门去失败了便罢若是成功了一旦让人知道是你下的手恐怕从此舅父的府上便再也不得安宁。就算舅父是大将军府中有重兵把守又怎么能敌得过九大门派的高手轮番偷袭。” 对于六王爷屡次冷嘲热讽对面这位始终不太在意似是对他十分信服见六王爷对他陈述利害他心中也是一凛今日白天自己只是在酒楼说了那小寡妇几句不中听的话便被人整得险些落下残废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寻仇寻到人家府上自己还不被一群江湖人扒皮抽筋不可。可要他就这放弃他又实在心有不甘他恨恨地跺着脚在凉亭里转来转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这口气就这么生生咽了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他故意用了“咱们”两个字目的就是要激起六王同仇敌忾之心让他出手替自己出气算得上是用心险恶。 可他那点小伎俩又怎么瞒得了一出生便住在养了无数阴谋家的皇宫之中的王爷六王冷笑着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你放心好了过了今夜七闲山庄便会化为一堆灰烬明天一早那小寡妇便会变成我的阶下囚我们想这么处置就这么处置。” 六王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向嚣张跋扈惯的将军公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小贱人被抓之后将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心中居然还有几分不忍。那一刻面前这个有着星辰一般俊美容貌的六王在他的眼里似乎变成了一个地狱中的恶魔正朝这某个方向伸出他的利爪。 第四章 梨花月 七闲山庄。 听雪换下了七年未变过的白衣绝美的容颜上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正用玉梳为镜前的主人慢慢梳理着满头青丝。那如丝绸般顺滑的丝握在手上手感极好让她握着便舍不得放手忍不住感叹道:“七年未见小姐听雪都是二十多岁的样貌了可小姐却还和七年前十六、七花一般的年华似的一点也未变。” “长得年轻还是老有什么区别又没人看……头随便扎起来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陌月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好姐妹听雪。 听雪立刻反对道:“那怎么可以您现在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这么能还像以前那样随便。在外人的眼里您可再也不是孩子了。” 陌月一听有些怏怏地说道:“其实这七年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哎……当初那洛神针只说可以让小姐时间静止好等到他寻到了解救之法再行医治哪里知道这时间静止之法居然要小姐受那么多的罪若不是看在他真的把小姐给医治好的份上我定要上门去骂他这个庸医一番。” 陌月“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若不是他这个庸医你家小姐我可早就做了七年的枯骨了你想见我也只能隔着一层土。你不谢他倒要先骂他。若让他听见非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可。” 听雪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说道:“那看起来我倒真的要去竹溪登门感谢他一番了感谢他带走了我一个姐姐又给我送来一个妹妹!哈哈!” 陌月一听立刻转过身去搔她的痒:“好你个听雪七年没教训你这张嘴可长进了。想当姐姐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你当定我妹妹了。”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又弄得一团糟倒真的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两人都还是平凡少女的时候。可两个拥有不平凡人生的女子一个几乎便成了武林至尊的天下第一的寡妇一个代替主人坐镇天下第一庄七年这样两个女子又这么可能平凡地度过一生即便她们不愿不想世事又岂遂人意。 这厢里她们闹得正欢突然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微不可闻的敲击声听雪急忙告饶道:“三哥回来了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咱们快收拾好去给他一个惊喜。” 陌月急忙坐正整理好衣服把头重新挽好谁知道还没有打理好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清亮的声音问道:“庄主今日庄中没什么大事吧!” 陌月见自己许久不见的三师兄居然这么不知礼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正有些疑惑突然想到刚才听雪称他为三哥而不是以前的三爷就知道其中必定有问题。于是偷偷暗笑说道:“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桩七妹今日特地远道赶回来庆贺三哥要自降一级变成七妹的妹夫了哈哈!!” 听雪一听陌月的胡言乱语脸“唰”得一下红了。秦秋见听雪的房中还有一个人先是一楞猛然一见这人居然是自己七年未归的小师妹不由大喜过望也不管她说了什么话。冲过来在她的脸上捏了几下然后大笑道:“真的是七丫头回来了看来这洛神针还真有两下子。” 陌月一门七个师兄妹拜在平湖竹老的门下平湖竹老住在竹溪入门弟子皆是孤儿进门后一律改姓秦。平湖竹老在武林中辈分威望甚高却没有分门立派的想法于是门下弟子出门在外都开玩笑得称自己是竹溪派时间久了江湖中人还真以为有这么个竹溪派。而当年七闲庄建庄时陌月也是抱着玩笑的意思说古有竹林七贤如今又有竹溪七闲。当时这七兄妹的确都是闲人不错可惜却让陌月一语成空如今除了她已经不在的五师兄五柳公子其他的师兄师姐统统都是大忙人想闲都闲不下来。 听雪是七闲庄的代理庄主自然是离不开庄但秦秋一有空还是会回竹溪看望师傅和被冻在冰室里的小师妹所以倒没有听雪那种久别重逢的狂喜只是很为她身体能恢复感到高兴。他想到同在南江的大师兄秦杨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便急忙提议:“我叫人通知大哥也过来聚聚今天这日子值得庆贺。” 陌月见他直接歪曲了自己说要庆贺的意思便不依不饶起来道:“不用了小妹来的时候就先去见了大哥已经通知大哥要带点好酒过来了嘻嘻!不过小妹刚才说的庆贺为了别的事三哥这么快就忘了?” 秦秋一听楞了片刻随即想到她刚才好像开了自己个听雪一句玩笑当下也不否认笑着说道:“咱们七个里永远都是七丫头最会占便宜你怎么不说听雪要变成你嫂子偏说我要成你妹夫看起来这七年师傅对你可是缺了管教。”随后便是一副要代师傅管教她的表情。 陌月的武功不在秦秋之下自然是不怕他管教。她看了看听雪微红的脸颊又看看秦秋相貌堂堂的样子觉得虽然三哥说不上俊美不凡倒也挺相配对于自己让听雪代替了自己七年连想过平凡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都不能那种愧疚感也减轻了许多。自己这么多师兄中就数这个三哥脾性最和责任心最强自己回来后听雪就可以放下重任有了三哥的陪伴她将来的日子必定会十分幸福。只要听雪幸福了即便自己……想到这里陌月忍不住失神片刻这样的幸福她怕是一生都不会有了。自她在天下英雄面前与五哥结冥婚宣布自己姓秦名峥之后这样的生活便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她本名为秦陌月如今会叫她本名的也只有这几个亲人了。 听雪和秦秋见陌月不说话还以为她真的怕秦秋要管教她秦秋便急忙换个话题道:“哎呀!本来还想给大哥一个惊喜结果你倒先通知了大哥这可不就没趣了。仔细想想今天的庆贺可不能光喝酒聊天那么简单一定要换换花样玩点有趣的。” 秦秋其实只是为了换换气氛才这么随口说说谁知道听到这句话陌月居然眼前一亮提议道:“小妹今日来的时候是易过容的想来大哥不会知道那个通知他的人便是小妹本人不如小妹今天还是易容出现在大哥面前到时候再吓他一跳。” 秦秋听了大笑道:“这果然是只有七丫头才能想出来的花样虽然不算什么好点子不过也挺有趣。哈哈哈!” 陌月冲他翻了个白眼不算什么好点子你倒是自己想啊! §§§ 虽然秦秋觉得不算什么好点子不过还是花了点时间给陌月易容了陌月的容貌虽然极美但因为在师门里最小一直很受大家宠爱个性一向有些顽皮这七年来她只是偶尔有意识现在的心性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她少女的脸孔任谁也不会以为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这么一打扮就更像个小丫头了。当她恭恭敬敬地站在听雪和秦秋身后看着秦杨也就是陌月楼的杨老板跨进大门的时候果然没有引起他半点怀疑。 而这陌月楼的名字不用说也是当年在这个无敌可爱小师妹的软磨硬泡下才采用的虽然秦杨一直觉得这两个字不够喜庆。 “大哥来晚了天都快黑了。”秦秋笑着迎了上去天知道是因为门外的五柳夫人的粉丝“少侠们”一直守到了天黑才离开不然他带着那么多酒还真没办法从暗门进来。 “嘿嘿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把我家后院里头藏的那点子梨花月挖了出来今天小月儿要回来我这个当大哥的当然要以月相迎了。小月儿人呢?这么不见她出来。”秦杨长着一张天生的商人脸和气富贵平日里也总是笑呵呵的今天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听雪和秦秋对望了一眼才笑道:“她还没到呢!十天前她就通知说要今天回来没想到现在还没到估计是路上耽搁了。大哥我看不如我们把酒摆出来吧!咱们边等别喝说不定等等就到了。” 假装丫头的陌月急忙笑眯眯地插嘴道:“没错没错师傅说她今夜必定到的各位师伯先就座吧!先把酒摆出来边喝边等好了。” 听她这么这么说听雪和秦秋就知道陌月准备冒充自己的徒弟心里面真是狂笑不已而秦杨倒也深信不疑招呼听雪把送到厨房的酒给拿出来还一个劲地赞陌月收了个好徒弟资质不错逗得几个阴谋家心里笑翻了天。 荷塘边酒菜摆好四个人就座陌月也以晚辈的身份陪坐在一旁。那封存多年的梨花月一打开梨花的香气四溢顿时把几个人都给吸引了。 秦杨捧起酒杯说:“这梨花月要在满月的夜晚喝才更有味道可惜今夜无月就连那个小月儿到现在也还没到。我秦杨也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也就不循那个道道了咱们就这么喝喝得开心就好哈哈!”说完一杯酒先下了肚喝完还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听雪举起酒杯有些疑惑道:“咱们先喝吗?不用等等小姐?”她用眼睛看了眼陌月想问问本尊是不是还要玩下去。 陌月笑笑说:“这梨花月师侄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夜占了师傅的光先她一步尝到美酒的滋味。虽说按礼数师侄是不该先动杯的不过这馋虫不等人想来师傅应该不会怪我吧……” 陌月长这么大除了吃喝没有什么能让她如此热情秦秋和听雪一听就知道她老毛病犯了也都笑了起来纷纷举起酒杯一行人说说笑笑一直快到半夜。秦杨见陌月这个时候还没到就有些急了便问陌月道:“你师傅到底什么时候到?不会是今儿来不了了吧?”陌月噗嗤一声笑了正想和秦杨就说出真相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山庄前院突然火光冲天。只听有人大喊:“来人啊!前院失火了!” 第五章 一眼天涯 秦秋一听眉头一皱对众人说道:“我过去看看。”随后对二女做了个安心的表情便离开座位去了前院。 火光一起大家心里都不安起来。七闲山庄是陌月和秦峥当年的心血有任何一点损伤陌月都心痛如绞虽然秦秋办事她很放心但是让她在这里等实在有些坐立难安。听雪看出她的心思便握住她的手让她安心。可过了一会前院的火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大而秦秋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就连听雪都有些坐不住了。她犹豫了半晌才对秦杨和陌月说:“我过去看看毕竟我现在还是庄主庄中有事我总不能不管不问。” “哦……”陌月一听便说道:“那我也去万一有什么麻烦我帮得上忙。”陌月意思是在提醒听雪如果出了什么状况自己的武功比听雪要好。 听雪点点头便向秦杨打了个招呼准备去前院看看。二人刚要离开突然看见迎面有人走来只听一个低沉阴翳的声音朝这边传来道:“不用了你们谁也走不掉!” 三个人都大吃一惊要知七闲庄中机关密布暗道丛生外人要想进庄没有人引路的话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可能进来后完全没有人觉可这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后院居然都没有人来通知一声看样子这前院的人不是已经全遭毒手就是都被控制住了。陌月觉得听雪的手一紧心中也跟着一凛。 陌月仔细一看来者正中间的人穿着滚龙绣金线黑色锦袍面容俊朗气势不俗看那服装的品阶居然是皇族才能用的样式三人不由更加惊疑七闲山庄除了旗下产业需要和官府打打交道平日一向与官府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得罪过皇族为什么来者居然穿着这种锦袍。三人虽然惊疑不定但看到他们的同时三人反而安心几分此人武功根本连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比不上而他身后的四人虽然看起来也是好手但也不可能与平湖竹老的弟子相提并论当年陌月可是和秦峥在碧罗江力战百人以上才会落得一死一重伤的结果区区四人高手又怎么会放在他们眼里。 秦杨冷笑道:“小小的南江城居然会有皇族驾临倒让我们荣幸之至啊……” 对方微微一笑明知秦杨说的是反话居然脸上一点怒色也没有那份淡定倒像他是来看景赏月不像是来杀人放火的。如果说这人只是一个张扬跋扈的贵族陌月等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像他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倒让三人心中多了一分警惕。 对方朗声说道:“小王久慕七闲庄主五柳夫人大名特来拜会不知道哪位是五柳夫人?”虽然他问的是哪位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这听雪这里最像五柳夫人的自然就是听雪。 听雪冷笑道:“既然是位王爷就该知礼数不请自来放火烧庄这便是皇家的礼仪?还厚颜无耻称是拜会。” 那小王爷对听雪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上下打量着听雪时不时还点头赞叹这样无礼的举动把听雪给气得浑身抖起来。见听雪怒那小王爷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笑道:“不管拜会也好闯庄也罢今日夫人是一定要跟小王走一趟了还请夫人不要反抗比较好。” 秦杨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就凭你们几个!” 小王爷含笑点头:“就凭我们几个……” “哼!”秦杨手一挥说道“看来我们七闲还是给小看了几只小狗就敢来我们七闲庄乱吠。丫头左边两个交给你们右边两个交给我。” 陌月皱皱眉大哥秦杨一向沉稳今日被激了几句就忍不住了这几个人能闯进庄还能走到他们面前必定有所倚仗怎么能就这样贸然动手。她刚想劝大哥冷静却见秦杨已经摆出了架势陌月无奈只好也运气于掌上准备动手。 却不想陌月刚一运气身上突然一软顿时四肢无力已经遍布全身的真气立刻烟消云散再无法凝聚便是想站住都难。几乎是同时身旁的听雪身子也是一软靠在了她的身上而身后的秦杨更是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 “你们……酒里有毒?”陌月惊呼因为陌月见了好酒便欣喜异常所以到现在一口菜也没入口所以必定是酒里下了毒。可这梨花月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封的这些人哪来的机会下毒。 小王爷依旧是风轻云淡地笑道:“小王深知自己不是夫人的对手若是不用点手段怎么请夫人出庄呢!” 听雪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陌月此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四人都称得上是老江湖居然着了他们平日最看不起的贵胄子弟一个毛头小子的道这种挫败感恐怕比杀了他们还可怕。但她毕竟不是一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她是五柳夫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不仅是武功卓绝头脑更是一流。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出几种摆脱困境的方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里只要一个人可以出去等散功的药效散了就算是皇宫大内也别想阻止她救人当下她便偷偷摸向手腕的手环那里面是比任何神兵利器都锋利的天罗丝有这个在应该还能抵挡一阵趁这个机会听雪和秦杨应该可以逃出去。 她转身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听雪和秦杨秦杨却抢先一步上前对她们说:“你们两个从后门先撤我来抵挡他们一阵等你们药效解除了再来救我们。” 陌月一楞但想到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她也懒得与他在这种事情上争执无异于浪费时间当下便点了点头。 一声长啸秦杨便先一步冲了上去立刻便与那小王爷身边的四人缠斗在一起即便是内力尽失竹溪七闲的武功招式也足够他撑一段时间了有了这段时间她和听雪立刻开启密门离开此处是他们的地盘谁还能追得上。于是当下她便毫不犹豫拉着听雪就走。可谁知听雪的手十分僵硬自己一拉她居然动也不动陌月焦急万分抬头看听雪想催她快走却看到听雪有些呆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咱们快走罢!”陌月急忙催促道。 可听雪仍然只是默默得看着她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机会转瞬即逝不远处秦杨已经被打倒在地可是她们却连动也没挪动一步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在陌月的心中。 璀璨的星光、耀眼的火焰、听雪冰雪般的容颜那是陌月记忆中最后的一段深刻的画面。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章 被俘 忽明忽暗的光透过四面的缝隙颤抖着钻进漆黑如墨的丝身下传来的是不急不缓的震动耳边响起的是大队人马移动的马蹄声。 陌月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借着微光看见眼前的一幕似乎是一驾华丽到让人看不下去的马车虽然华丽得有些恶心但是如果坐在里面想必还是会很过瘾。可惜陌月是像虾子一样被捆住四肢侧卧在车厢的地板上。 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被捆着?无数的问题瞬间占据了陌月的脑海。 那一天的一幕慢慢回到了她的脑海中。那一天她好像在七闲山庄的后院和大哥、三哥和听雪饮酒后来前院着火再后来…… 原来如此陌月有些刺痛地动了动手脚看起来她是被人出卖了……绳索捆绑的十分紧陌月挣扎动了动手脚处立刻传来一阵阵痛楚可这又这么比得上她心中撕心裂肺的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视若生命的七闲庄被毁不仅仅因为是背叛更重要的是背叛自己的人是自己最信任、这些年来最思念的人。她昏迷前的一幕听雪那时冷漠的目光让她的心痛如绞。 听雪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做了七年的庄主不愿意再拱手让人还是有其他苦衷。那三哥呢?他是不是也是同党如果没有人带路若有人想闯进七闲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唯一有机会为那个小王爷带路只有他。 这一定不是真的!陌月的心中在呼喊三哥几个月前还去竹溪看过自己她隐约记得他跟自己说过的话希望她早日醒来那么情真意切不到半年的时间难道一切都变了吗?权利真的能让人变化这么大? “似乎你还很冷静!真不亏是五柳夫人的弟子……”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听不出感情的的声音陌月才猛然现车里居然坐着一个人。 她勉强抬头一看现坐在车中的正是那个自称小王爷的家伙为什么自己会和他在一个车厢里?不对他刚才说什么?五柳夫人的弟子?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五柳夫人本人? 陌月的心中顿时亮了几分这是不是证明听雪和三哥并没有出卖自己了?但是酒菜里分明下了毒难道说出卖自己的人是大哥秦杨?当然也有可能是听雪他们良心现没有揭自己就是五柳夫人的真实身份但是无论怎么解释好像都有些不对一时间陌月脑子里乱哄哄的怎么也理不清头绪只是在混乱中现自己脸上的易容好像还没有除去。 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小王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脸上呆呆的表情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这个丫头容貌虽然比不上那个听雪可是很有趣真的很有趣恐怕那个真正的五柳夫人也不会让他觉得那么有趣。她看清自己的处境后自己和她说话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只顾着自己呆真不知道她是胆大包天还是脑子里缺根筋。 不过是个傻丫头!想到这里他便懒得再吓唬她这样的傻丫头不必用什么太重的手段对待她只要稍微哄骗她一番八成都会乖乖的听话了于是小王爷稍微地放缓了一点口气对她说道:“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这么年轻的女孩娇嫩的皮肤上要是多出几道伤疤可就难看得紧了。” 陌月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得他居然有些心惊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丫头居然有这么一双深邃的眼眸好像蕴藏了无数的世界一般这可不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会有的眼睛。可是出于自负小王爷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惊是因为这样一个小女孩而把归结为竹溪派的武功心法有其独到之处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他不着痕迹地避开陌月的目光问道:“你师傅在什么地方你总该知道吧。” 陌月当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在他的面前啊。她很想咬紧牙关装宁死不屈可是她很了解自己她怕疼、怕饿、还怕死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她宗旨之一遇到这种情况不用别人吓唬她她会先要求对方对自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于是她想也没有想就顺溜地编出了一套谎话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对小王爷说道:“我和师傅在竹溪就分手了我自己先行回南江报信师傅说她随后就到本来那天晚上她就应该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半夜都还没出现。你要找我师傅啊要不你再等等说不定她一会就到了……” “嗯……”小王爷点点头对于这傻丫头这番话他是没有半点怀疑的一来陌月说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二来她说的内容与他所了解到的基本相同三来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呆头呆脑黄毛丫头能骗得了自己。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陌月的谎话既然真正的五柳夫人还没回来如今七闲庄已经烧毁自己恐怕也不容易抓住她了对于陌月后面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他直接忽略不计。他心想幸亏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全庄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所有的痕迹都被大火烧了个干净否则若是让人知道这场大火是他放了恐怕他根本没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连这个丫头他也是把藏在自己的马车里才躲过南江城门口的盘查这场大火把整个南江城甚至整个武林都烧疼了恐怕暂时江湖上要闹腾上一段时间。 但是这个五柳夫人他却是势在必得他那个草包表弟八成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沉不住气烧庄抓人报复而已又有谁知道他的想法。他的远见他的宏才大略他的壮志雄心没有人能了解。他早已经不想再隐忍这些年他忍够了也忍累了……按照他的计划这个小寡妇将会成为他的一个棋子一个很好的棋子。 但是先要让她落入自己的手中。 要想抓住五柳夫人说不定还是要从这个小丫头下手自己的徒弟她总不会不来救吧!不过他连这个小寡妇的的样子都不知道倒是个大问题。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像虾子一样倒在地上的小丫头现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于是他问道:“你师傅的样子你总该知道吧!我要你口述让画师画下来能做到吗?” 陌月一楞这个小王爷倒还真是不死心但是若听雪、三哥、大哥中有人出卖了自己必定是投靠了这个小王爷他们哪个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为什么一定要她来描述难道他不怕她胡乱编一个糊弄他去。 大概是看出陌月有些犹豫他的脸顿时一暗沉声说道:“乖乖地照我说的去做我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师傅如果你敢弄虚作假我会让你师傅见到你的时候都认不出你是谁!”说完他立刻想到自己最后一句话这个傻丫头不一定听得懂还特意解释了一遍“我会折磨得你不成*人形谁见了都认不出你来。” “哦……”陌月呆呆地答应了一句。 陌月一早就偷偷试着运过气全身经脉一点反应也没有散功的药效还没过去想逃跑恐怕是不太容易。让他觉得自己很配合也是有好处的顺便说不定也可以探听到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 不过他毁我七闲庄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会让他以后的日子很难过!!陌月心中狠狠地誓。 第二章 栎山披霞 可是事情似乎与陌月想的不同原本以为要让她描述五柳夫人的容貌一定会先进城再找一个画师谁知道这个小王爷也不知有什么爱好居然随身带着一个画师。第二日中午休息的时候陌月便被带去见那位画师而那个不知名的小王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实际上自那天晚上陌月答应协助画师给五柳夫人画像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陌月正觉得头痛欲裂以她一贯有任何麻烦丢给别人去烦恼的个性最近几天她已经想了实在太多的事比她以往二十多年的时间想的加在一起都要多偏偏她不停地想还是什么也想不通。所以她头疼她一头疼就想欺负人。 面前的画师姓孙下巴地下长着一撮山羊胡子很是有趣不知道是不是事先被人提醒过孙画师来画像的时候无论陌月怎么和他说话他就是不理不睬。只是默默地按照陌月的描述动笔陌月是倔脾气大约是被他的态度给激怒了从一开始就屡次三番挑他的毛病每画好一幅她就故意说画得一点都不像害得他不得不重新画过。陌月的描述完全是按照自己的真实样貌所述原因很简单别说可能是自己身边的人出卖了自己当年江湖上见过自己的人很多若是说得不像反倒会害了自己反正真正的五柳夫人就是陌月自己任他找翻了天去也不会想到自己就在他眼皮底下。 大概也是陌月的容貌难画了一点孙画师被陌月故意欺负成这样他也毫无怨言只顾着自己低头一笔一划修改画像。 “还没好吗……”陌月无聊得蹭着手腕上的银环懒洋洋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孙画师。 孙画师依旧沉默不语。 “孙先生是京城人吗?”陌月故意问道他不愿意说话自己就偏要让他说话。 孙画师抬头看看她还是没有说话。 “孙先生姓孙不知道和皇家御用的画师孙亭华是什么关系?” 孙画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陌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进去。 陌月叹了口气说道:“记得先皇好像曾赐过一幅前朝的名画叫什么山什么霞的那才叫神乎其技本朝的画师可没一个比得上它。不知道孙先生是否见过几年不见不知道那幅画还安好乎?”陌月摇头晃脑故意说得咬文嚼字闭着眼睛似乎真的再回味画中的情景殊不知陌月根本不懂赏画。 听了陌月话孙画师大惊失色一个忍不住便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孙画师便是御用画师孙亭华先帝曾经对他的画技十分赞赏赐了一幅前朝的名画栎山披霞图给他。某一日孙亭华拿出来欣赏的时候突然现这幅画变成了一幅赝品这可把孙画师的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皇帝御赐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掉包他还曾一度以为是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干的好事后来又确认与儿子无关。丢了御赐之物可是杀头的大罪孙画师也只好装糊涂把那假画当成真画供在那。但是他心里可是个苦啊!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这件事一直如芒在背搅得他日日寝食难安。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我见过的呀!”陌月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孙画师。 孙画师暗想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七八年前还不到十岁必定不会是被盗之前见过而她的话中似乎又有意提醒自己那幅画现在并不“安好”说不定她真的见过被盗的栎山披霞图。一时心情激动便也顾不得王爷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与这丫头多话只管画画就行冲到陌月面前问到:“你在哪见过这幅画那画现在何处?” 陌月见他终于上钩心中暗笑故意眯起眼睛装模作样不愿理睬他孙亭华见状急忙作揖恳求:“姑娘那画是老朽一家的命根子若是姑娘知道下落还望不吝告知。” 陌月心中可乐了那画当年被盗之事便是她六师姐的杰作若是七闲庄没被烧八成画还藏在那里可如今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她向孙老头努了努嘴说道:“画了半天也累了口渴得厉害!” 孙亭华急忙倒了杯茶捧过来。 陌月又说:“我手都给捆起来了怎么喝啊!” 孙亭华一楞便说道:“老朽捧给姑娘喝便是。” “那怎么可以!”陌月眼露怒色“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亏你还是读书人!” 孙亭华可是有点冤枉他虽然是名声极响的画师却没读过多少书可他总不能说我不是读书人所以没关系只好捧着杯茶可怜兮兮地问道:“那姑娘说该怎么办?” 陌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看他道:“你不会把我手上的绳子松开来这周围那么多人把守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孙亭华原先有些犹豫可她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想到他的命根子便咬了咬牙心想只松手上的绳子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点头答应伸手去为陌月解绳。 陌月笑呵呵地伸出手去这个时候她倒不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可刚解到一半突然车门被人打开了身着黑色锦袍的小王爷突然钻了进来把孙亭华吓得双手一抖急忙躲得远远的。 小王爷见到这种情景立时用鼻子一“哼”楞是把个头已经白了一半的孙老头的另一半头几乎要给吓白了。小王爷阴着个脸问道:“还没画好吗?” 孙亭华急忙点头弯腰回答道:“好了!好了!”然后把一幅被陌月批得一无是处的肖像画递给他。 小王爷手一挥道:“出去吧!”孙亭华如蒙大赦急忙逃离了车厢连他的命根子都不想问了留下陌月一人面对某人阴翳的脸。 “想跑?”某人阴沉沉地看着陌月手上已经解开了一半的绳结说道:“你以为没有绳子捆着你就能跑得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孙亭华留下的画举至面前看了看。这一看把个一向以冷静傲慢的小王爷惊得如遭雷击一般他缓缓用手指点上画中的人问道:“这个……就是你师傅……” 这是孙亭华的最后一幅画所以陌月也没看仔细她凑过去看了看画得算是很像了但挑剔的陌月还是不甚满意总觉得他把自己画丑了于是摇了摇头。小王爷一见皱了眉头道:“画得不像?” “挺像的就是丑了点!”陌月一边感慨一边挑剔着。 某人眼睛光芒一闪缓声问道:“是吗?” 陌月眼眸一转心道自己八成是说错话了于是她便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已经画的很像了若是要找人这幅画完全足够了。”然后偷偷观察着某人的表情。 小王爷有一张俊朗霸气的脸但他如鹰一样的眼神直直地盯在画像上一幅势在必得的架势让陌月心中一阵不快。 “嗯!你干得好!”说完他头也不抬带着画像离开刚走出了车门他又扭头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别再让我看见你试图逃跑!” 陌月乖乖地答应上了:“哦……” 第三章 荒山 一队人马又咯噔咯噔上了路陌月也不明白为什么小王爷下令昼夜兼程途径城镇也不停下来休息但却给陌月提供了一个非常好了逃跑机会。此时她正费力用藏在手环里的天罗丝割断脚上的绳子至于手上的早已经断了七八截。 她之所以要利用孙亭华演那场戏不过是在安小王爷的心让他认为如果没有人帮她把绳子解开就没办法逃跑。结果她也成功了白天再没有人来查看她而到了夜晚由于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人、马都疲惫不堪能保持清醒行路的都已经很不容易更不要说随时查看她有没有什么小动作。于是陌月光明正大的割断绳子后又在车内的地板上割了一个大洞。天罗丝比一般利器更加锋利尽管陌月万分小心还是不免在手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吱----”一块木板被陌月从内侧翻开下面就是坎坷不平的道路也是她逃离升天的通道。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离开吗?陌月悄悄揭开帷幕看到道路两旁昏暗的从林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后面的人离这辆马车还有一段距离。要想逃走就要跳下车可跳下去很容易被人现。跳?还是不跳呢? 正在陌月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前方传来一阵很难听的摩擦声那声音听得人直牙酸。“出了什么事?”后方有人大叫。 随后便有人大喊:“来人!快来人!” 陌月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身子一跃就跳进了车底随即敏捷地趴在地上待马车向前滑了两步之后她一个懒驴打滚就掉进了路旁的草丛里。由于是野外枯草还算繁茂天又很黑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子竟没有人现她逃跑就算有人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刚才一阵忙乱也给忽略掉了。这么一来陌月总算是摆脱了监视但若是再不离开这里很快自己不在车中的事情就会被人现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要内力没有内力要武器没有武器跑又跑不快很快就会被抓回去到时候再想逃可就难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在草丛中缓缓移动身体爬向树丛深处大约爬到了可以被他们忽略的地方才猛然跳起来疯跑向黑暗的最深处…… 陌月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逃跑的时候还是半夜而现在天边似乎已经有些白这么剧烈的运动早已经出了她体能的承受力她一头栽倒在乱石中尖锐的石头硌得她生疼可她却再也不想挪动半步! 到底有没有逃脱他们的追捕陌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只要能逃出去天下又有谁还能掌控地了她这真是令人高兴的感觉陌月突然想狂笑于是疯狂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到了喉头却突然变成了嘶哑的哭声。陌月猛然用手捂住了嘴想堵住自己泪水和哽咽声可似乎满是伤痕的双手自顾也不暇堵得了上面就堵不了下面委屈的眼泪如决堤之水滚滚而下陌月干脆放下手放声大哭起来似乎要哭尽这些日子的痛这些年的苦! 七年前碧罗江一役自己身受重伤立刻就被送至竹溪的冰室就医七年来意识时有时无。七年后好不容易恢复刚回到七闲庄就被至亲之人出卖。有人说被出卖的人也需要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被出卖可是如果她有错的话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错在哪里!谁来告诉她。挚爱之人惨死自己还未来得及为他哭一场却要在这里为一个不知道理由的背叛而痛苦。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也好武林中最有威望最有权势的女人也罢又有谁知道闻名天下的秦峥只是一个心性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一般她也想要依赖、想叫人哄、想对人撒娇可是那个一直让自己依赖的人已经不在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越是想到这些陌月越是悲从中来更加哭得不可抑制惊得林中的鸟纷纷逃散一向聪敏细致的她居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 突然间林间传来了“沙沙”声陌月哭声一顿警惕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么快自己的踪迹就被他们找到。她暗暗抽出银环中的天罗丝跑她实在是跑不动了但若是拼下几个人的命还是可以的但愿来的人不要太多否则自己恐怕又只能束手就擒了。 “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丛林中行动会出这么大的声音想来也不会是什么高手陌月静静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情越紧张。果然片刻之后一个灰影从不远处钻了过来陌月自己一瞧恰恰对上一双诧异的眼睛。不是王府的武士!陌月的心立刻放松下来蹲坐在地上。可来人身着紧身便装看起来也是会武功的人这么会平白出现在这荒郊野地里陌月不由地又紧了紧手中的天罗丝。 那人在远处观察了陌月一会才又向她走近了几步黑暗中陌月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笑嘻嘻地说道:“我道是什么野兽在吼搞了半天是只受惊的小猫咪在这里哭呢?小猫咪,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陌月现在浑身都是泥土枯叶再加上哭得一脸痕迹易容后的她又是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的确有些像只野猫。但像归像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又是另外一会事了她立刻脸色一沉扭头不理他。 那人见陌月不甩他反倒来了劲走近陌月笑眯眯地说道:“没想到这荒山之中还能让我碰到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猫。小猫我叫卫云琛你叫什么名字?”见陌月依旧不理他他便自个说了下去“你若不说话我可就叫你小猫了。小猫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出去?” 陌月黑起脸对他说道:“我没迷路不劳你费心了!” “哦……这样啊!”卫云琛有些失望的低下头但立刻就笑着问道“我正要去麓州,你要去哪?要是顺路我可以带你一截。” 陌月本想把他骂走突然听了他的口音心中一动便问道:“你莫非是京城人?” 卫云琛笑道:“在下正是姑娘想去京城?” 陌月想想道:“敢问麓州泰县离这里有多远?” 卫云琛一听倒奇了他问道:“既然姑娘没迷路又怎么会不知道再往北走五里地便到泰县了泰县是去京师的必经之路我们倒也算顺路我载你一截好了。” 陌月看这人见自己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也一直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虽然有点口花花的但也没动手动脚便信了他几分。再看他脚步虚浮的样子武功想必也不这么高若有什么举动自己应该对付得了他便点头答应了。果然见他笑眯眯地走在她前头引路。 陌月糊里糊涂整整跑了半夜早已经远离官道。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回到官道竟走了很长时间一路上卫云琛既没问陌月为什么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也没问她为什么独自哭泣倒让她放心了不少但一想到那阴魂不散的小王爷此时必定在泰县心中又有些烦闷。陌月要去泰县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心想七闲山庄既然有人背叛那七闲庄旗下的产业想必也都已经易主自己想去这些地方求助想必是不行了但她却还记得七闲庄在泰县的产业云翔赌坊的老板罗老是师傅的老朋友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自己因此她决定进泰县找罗老碰碰运气。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又内力全失连想回竹溪都不可能而以她的个**情不搞清楚前绝不会回竹溪求助的此时此刻她宁愿是自己冤枉了他们三人。 第四章 云翔赌坊 行至泰县城门外两人惊奇地见到门外不知道为何围满百姓二人皆有些心思的卫云琛说道:“我已经送你到了门口你自己进去吧!” 陌月不解说起来该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但也很难说那小王爷是不是已经进城向各州县通告全国通缉自己不敢进城也该是她他好好一个行路人怎么看见城外有人围观却不敢进城了。正奇怪着突然卫云琛的身子软软地架在了陌月的肩上把陌月吓了一跳心想这人一路上坐在马上都和自己保持距离想来应该是个知礼之人这么突然间便动手动脚起来。 陌月心中恼怒刚想回头给他一拳却现卫云琛呼吸微弱全身无力的样子全凭自己的肩膀架着才不至于倒下这才明白他居然是受了伤的亏他还装做没事人的样子撑到现在。陌月无奈只好纵马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下了马把他也扶下马来。仔细一检查现他前胸肋骨处有一处很深的刀伤很明显是才受的伤虽然做过简单的处理但此时似乎又在流血不止。陌月此刻突然想起昨夜王府人马的那场骚动不知道为何她居然感觉可能与他有关。 难怪他不敢进城搞了半天他们两个躲得竟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还非要送自己到泰县来不可陌月百思不得其解。陌月在他身上翻了翻果然找到伤药和绷带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之防换下他身上的绷带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好这才让他平躺在地上擦去满头的大汗。 此时天已经大亮陌月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个怪人的样貌。陌月仔细一瞧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看他昨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以为他多大现在一瞧居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青涩的面庞恐怕还不到十八。想到自己居然被他的身高给唬住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陌月在他的行囊里翻了翻翻出一点干粮和水便倒了一点水喂给他。又想到自己一会要进城便又取了一点水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擦想把脸上的易容给揭掉虽然她原本的容貌太过显眼但这样反而不会引起守城卫兵的怀疑想那小王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通缉五柳夫人吧!这不摆明告诉全天下七闲庄的火就是他放的。 但她擦了半天那人皮面具还是牢牢地贴在脸上连一丝缝也找不到这下陌月心中有些慌了急忙四处找了找在远处寻了个小水塘拼命地擦洗起来。洗了许久这才肯定这个面具居然不知道是用什么药水粘在脸上怎么洗也洗不掉恐怕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化开来。陌月无力地坐在塘边是满心的不解这个面具分明是听雪和三哥帮她戴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是他们提前知道会有危险降临直接提醒她逃走就是为什么后来又故意拖住她不让她逃走他们的这些举动到底有什么含义。 陌月只好将就着用黄泥擦在脸上做了个小小的修饰虽然只是在眼睛边鼻子边做了少许改动比如眼睛的距离鼻子的宽度嘴角的弧度但整个人看起来都像不一样了。做完这些工作她回到卫云琛那里现卫云琛居然自己醒了过来正在整理自己的行囊。 卫云琛远远地看见陌月向自己打招呼先是一愣这才现来人居然是陌月顿时笑开了花说道:“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呢?就知道小猫舍不得丢下我的。” 陌月的确是很想丢下他不管只是怕自己良心上过不去罢了她早习惯了他口无遮拦便拿他的年龄来笑话他:“你老人家多大的魅力啊!小女子可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 卫云琛哈哈大笑道:“我老人家再小也比你大一点自然有资格当你的老人家。” 陌月翻了白眼也懒得和他解释把他拖到那边水塘强迫他乖乖站这不动帮他也抹了个大黄脸对他说:“你的伤可不能再拖了现在必须进城帮你医治这样稍稍改变样貌守城的未必能认出我们。” 卫云琛明白陌月是猜出了一些端倪当下也不反对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完后他对着水照了照不由啧啧称赞起来:“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哭猫还有这个本事就是我师傅来了一下子也未必认得出我。” 陌月得意一笑也不客气就先上了马准备进城自从她现卫云琛不过是个孩子想来也只是心性天真罢了便对他再没有什么疑心。至于他一些奇怪的举动既然他一句话也没有问她陌月自然也不会问他。反正进了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还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来历。 果然他们二人进城的时候根本连问都没有人问他们一句经过那群众围观的地方他们也用余光扫了扫陌月见的确是通缉犯的告示但却不是自己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至于那个人是不是卫云琛她也不知道因为那画像画得实在是太“逼真”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看谁就像谁倒让陌月觉得自己白白花了那么多功夫为自己二人易容实在是浪费了。 进城后先为卫云琛寻了个医馆陪着他上药包扎。完了后陌月便要告辞离开卫云琛一楞便问道:“你不和我一起上路了吗?我还以为你也是要去京城的呢!” 陌月奇道:“我从来也没说过要去京城为何你会这么想。” 卫云琛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那件事如今天下的的英雄都在往京城赶我看你也像是会武功的还以为也是要去京城赶那场盛会。既然不是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咱们真的要道别了。” 陌月见他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倒想是认识了多久的老朋友于是微微一笑便要与他道别突然想到他口中的天下英雄齐聚的盛会会不会与七闲庄被烧有关刚想开口询问。突然路上一阵骚乱只听有人大喊:“抓住他快抓住他云翔赌坊的老板重重有赏!”听到云翔赌坊四字陌月脸色微变也不再管什么盛会的事向卫云琛告别后便匆匆离去。卫云琛见她走得毫不留恋当下也是苦笑牵着马便准备往京城赶。 陌月急忙追了过去见那被追的人东躲西藏眼见便要被人抓住心想既是罗老要抓的人想必一定有什么原因。便准备袖手不管谁知道那人逃到陌月的面前她才看清这人居然是她认识的人原云翔赌坊的伙计虽然时隔七年自己却还是记得的云翔赌坊的伙计怎么会被赌坊的人追赶莫非赌坊现在真的已经易主想到这里陌月脸色大变便准备出手帮忙可转念一想万一是这个伙计有什么问题自己会不会坏了罗老的事。 这时那伙计已经冲到陌月的身旁见到陌月突然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靠近陌月从陌月身边擦过时陌月听到耳边有人对他说:“夫人云翔赌坊有人在等您您可千万……”最后几个自己陌月还没听清便有人追了上来伙计只好逃走。听到这句话陌月便再不怀疑伸手挥出天罗丝那追赶的人立刻倒了一半身上都多出了几道大大小小的血丝。那些人立刻停止追赶在人群中大骂叫喊起来可这天罗丝细而透明用完就立刻收回他们哪里知道是谁搞得鬼乘着混乱陌月已经离开了人群。 云翔赌坊就在城中最热闹之处离陌月所在的地方不远但那个小伙计的话陌月却没听明白他是叫她千万要去还是千万别去?看他那被追赶的情景却是千万别去的可能性大点先不说那伙计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单是现在该何去何从陌月就有些头晕。不去也许自己会很安全可要是真的不去她永远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陌月咬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歹先去看看大不了现有什么不对跑便是了城中人那么多难道还怕自己找不到地方藏身于是她下定决心向云翔赌坊走去。 第五章 自投罗网 刚踏进云翔赌坊的大门陌月便感觉到有些不对赌坊还是原来的赌坊赌桌前吆五喝六的赌客和伙计都没有半点异样进门的时候陌月还特意确认了赌坊的招牌。七闲庄旗下的产业没有什么共同的名字每个城镇的产业名字都不一样唯一一样的就是它们的招牌上四边的花纹这样既不会太显眼也很容易辨认。所以她确定这里就是原来的云翔赌坊可到底哪里和原来不一样呢? 陌月的目光流动间已经把整个赌坊每个角落的场景都收入眼底突然间一道紫色的影子落入她的眼中。那是一个站在赌桌前身穿紫衣的人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和普通的赌徒没什么不同除了身材高大些、样貌冷峻些还有就是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不过这一切都不能引起陌月的注意最重要的一点是陌月一进门的时候他似乎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和其他见到一个女子跑进赌坊感到惊奇的目光不一样这一眼似乎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陌月不急着找罗老而是先四处看了看赌坊虽然鲜少有女人出入但这时公共的地方也不能拦着人家找人不是她装做找人的样子转了一圈才走到掌柜那问道:“掌柜的你们老板在吗?” 那掌柜的小眼睛一眯问道:“姑娘是?” 陌月的苹果脸上立刻出现两个小酒涡甜甜地笑道:“掌柜的我是你家老板的远方亲戚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是老家的七姑娘来了。” 掌柜听了也不敢怠慢吩咐一个伙计帮忙看着便向后院走去。 陌月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心中已经有些焦急。又等了一会一个伙计走了出来说道:“老板请姑娘进去!” 陌月一听便已经知道有问题自己好歹也是七闲庄的庄主到自己的旗下赌坊来自己的下属居然不出来迎接还叫她进去见他这不是岂有此理嘛!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云翔赌坊的老板已经换人了怕自己一出去就被陌月认出赌坊里人多陌月可以立刻趁乱逃走但若是进了后院陌月可就插翅也难飞了。想到这里陌月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出了赌坊任凭身后的人大喊:“拦住那个丫头!” 陌月一跑出赌坊就往人群里钻趁着路上人多追赶的人行动不利索倒也拉开了一段距离。可跑出了闹市区陌月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她身手敏捷不错可毕竟内力全失又不能用轻功这泰县是别人的地盘自己人生地不熟哪里能逃得过他们。眼见追赶的人声越来越近自己却面对无数的岔路上不知何去何从她咬咬牙随便选了一条路。 可刚跑了没几步她就现自己选错了路这条路迎面过来一行车马那一行车马看在陌月的眼里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了分明就是自己刚刚才逃开的小王爷的人马.而此时她再想要逃跑却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吧。后面喊打喊杀的人在步步逼近前面还又一个更可怕的小王爷陌月垂手站在马路的中央苦笑起来。江湖谁能知晓鼎鼎大名的五柳夫人也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陌月的心里一阵冰凉她一向自负聪明绝顶谁知道今天才知道自己离了五哥根本什么都做不好就连找个人都找得如此狼狈。这事若是让五哥知道怕是在地下都要大笑出来了吧谁叫他以前总是说她自以为是这会可让他说着了。但是说归说、玩归玩自己真遇到麻烦他还是会第一个跑来救她就这样玩着玩着自己都习惯了如今一离了他自己就不知道该这么办了。 陌月心中万分焦急别说这两批人马说不定就一伙的就算不是落到哪一方自己的下场都不会太好。陌月怕麻烦怕动脑子除了好酒美食她没什么爱好一遇到问题她就本能地丢给别人去烦恼自己能躲就躲能逃就逃。现在她终于要独自面对一个大麻烦她觉自己实在是懒得再伤脑筋考虑这些问题于是很干脆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至于以后的事只好听天由命了! §§§ 身下传来的是熟悉的摇晃只是手脚没有再被捆起。当陌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她又回到了那辆马车里。她借着两侧透进来的微光看见自己身处的环境。果然是又回到了马车里这次车中只有她一个人偷偷向外张望一下陌月忍不住苦笑。别人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自己是在虎穴狼窝绕了一圈又自己走回了虎穴。 她并不是自暴自弃也不是懦弱除了懒得动脑子之外她也知道自己无论落在哪一方的手中都不会死。对他们来说她是找出五柳夫人的重要线索暂时还死不得。 除非他们现了她脸上的秘密并且揭开来看过! 坐起身探头看看车的周围围了一圈护卫数量是原来的两倍还多再看看车底已经不是上次的木板而是换成了钢板。这会就是她武功还在恐怕也逃不出去了。仔细想想云翔赌坊现在已经易主就算逃出去她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还不如不逃。想到这里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缩了缩身子继续埋头大睡。刚才昏迷中睡得很不舒服现在她浑身又酸又疼自然要好好睡个回笼觉。 还没睡着她就被一阵巨大的隆隆声给阵醒了她气愤地坐了起来正想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扰姑***美梦却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了。她惊得脸都绿了陌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子对她来说吃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饿肚子就是比世界末日更可怕的事情。她急忙把头探出车外问左旁的侍卫:“我饿了有吃的吗?” 左边的侍卫有的扭头瞧了她一眼不说话有的干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陌月只好又转到右边问道:“有吃的吗?我饿了……”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陌月失望极了心想这些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让这么个无敌可爱的美少女饿着肚子都不管不问。她怏怏地想回车里继续睡想着睡着了想必就不饿了却突然现一件怪事。 陌月原本一直以为他们是要回京师的从泰县回到京师应该是一直向北走可现在大约是上午可太阳却是在他们的脑后也就是说他们正在向西走。更奇怪的是这一行人的人数似乎少了大半原本百来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三四十人。 她伸头前后望了望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才缩回了脑袋。 难不成自己逃跑不成那个小王爷火了准备把自己配边疆?那也不至于叫这么多人护送一个囚犯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一辆钢板马车这么夸张吧! 这时车身猛然一晃停了下来。陌月急忙再次探出头去现一队人都停了下来原地休息还有人在准备生火做饭。既然是午饭时间那总该有饭给她吃了吧。 第六章 西行 陌月心情紧张地闻着不远处的灶上散出了阵阵香味感觉腹中“轰隆隆”打雷一般的声音越来越响她早已经忘记自己究竟多少天没正经吃过一餐了。 突然间她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由于一直没人愿意与她说话她十分兴奋地挥着手喊道:“孙先生孙先生!” 孙亭华诧异地四处找了找刚好看见了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陌月便越过一众正忙着生火做饭的人来到她的面前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陌月笑眯眯地问道:“孙先生你头怎么好像比原来少了?” 孙亭华面上一僵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姑娘要是没什么事在下可先走了。” “别呀!”陌月急忙拦住他问道“孙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啊?我这么觉得咱们正往西面走呢?” 孙亭华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才低声说道:“是在向西行呢再过六日便到陵州城了。这一路都是荒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姑娘可别想着逃跑了。你就是逃出去也回不了城里。” 陌月见他关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有些感动与他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她有些不解地问道:“陵州?那不是到边疆了吗?小……咱们到边疆去做什么?” 孙亭华叹了口气道:“哪里是我们要去边疆是王……是那位大人要去我们不过是捎带着罢了。若是把我们单独放回京师那位大人怕我们泄露了他的行踪。这话我可是偷偷跟姑娘说的你可别到处说去原本大人是想把你直接给押解到京师的谁叫你要逃呢?逃了也就罢了还偏偏又在泰县给逮了回来这会也不得不带着你一起去那鬼地方。”他说着话那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是对自己的老身子骨还要遭这种罪感到不满。 说着他又小心地四处看看对陌月道:“可不能再说了我先走了一会我让人给姑娘送点饭菜来姑娘饿了好久了吧?” 陌月无奈地听着自己的肚子叫得震天响连站在车外的孙亭华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是再三谢了他的好意。 孙亭华苦着张脸道:“姑娘要是真谢我不如把那画的下落告诉我了罢这几日我吃不好睡不安满脑子都是那画。这不连头都掉了一大把姑娘就当可怜我也罢我这年纪可受不了这罪了。” 陌月失笑道:“闹了半天还是为了这画等回了京我自然会告诉您只是这画还在不在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孙亭华心中一喜急忙作揖道:“不管在不在我都多谢姑娘了。姑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咱们还要在这鬼地方行数日的路。我老了经不起折腾有时间多歇会是一会。” 陌月刚想点头答应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她急忙再次拦住孙亭华问道:“孙先生还有个事要请教您。您说我明明逃跑了现在又给抓了回来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处罚我呢?” 孙亭华被她问的纳闷他眼神古怪的问道:“难道……姑娘希望有人来处罚你吗?” 陌月急忙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一顿处罚无法避免晚来不如早来不然我心里总是吊着觉也睡不好不管要打要杀还不如趁早的好我也好安心睡觉。” 孙亭华无言地看着陌月一脸的认真外加天真过了许久后一言不地便扭头离开离开的时候陌月听见风中隐约飘来一句话:“要不是……还怕没人教训你……” 陌月奇怪地看着孙亭华莫名其妙的举动不解地自语道:“我说错什么了?” §§§ 自从听了孙亭华的警告陌月再也兴不起逃跑的念头即便要逃也要等到回江南以后从江南到陵州一路都是荒山小道通向边城的官道两旁延绵几千里的大山几乎没有人迹。陌月只盼着他们去陵州没什么大事早去早回。可惜偏偏天不遂人愿这一次原地休息居然一直歇到天黑还没有上路。陌月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路旁的平地上扎营搭帐篷只能百无聊赖数着手指一直数到晚饭的炊烟升起。 夜幕降临三十多个侍卫围坐在篝火旁小声地聊着天陌月依旧老实地坐在钢板马车里不敢出来。其实此时已经没有人怀疑陌月还有逃跑的念头马车四周早就没有人看守她现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见那个小王爷只不过看见数个小帐篷中间有一个特别大、灯火特别亮的帐篷想必应该是他住的。 夜十分宁静除了篝火的噼啪声就只剩下众人压低了嗓音谈话的声音。陌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说话那么小声好像只要声音大些就会惊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他们聊得却很开心看到他们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大概在聊什么很有意思的话题。陌月的心里痒痒的八卦谁都爱听。 所以不知不觉中她离开了马车不知不觉坐进了他们中间不知不觉的她像其他人一样听得兴奋异常。 “只见慕容先生把前襟这么一撩把剑一扬飞身而上就看见漫天的银光向泼了水一样蔓延开来和那绿色的人影交错在一起。不多一会那绿色的人影移动的范围就越来越小银光则越来越亮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哪!”一个皮色微黑的年轻侍卫唾沫横飞的和众人说着他亲眼所见的一场大战。 “这怎么可能!!”陌月忍不住插嘴道一柄剑就能照亮半边天那还要灯火做什么。 众人一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对她低声呵斥道:“你别打岔听他说完。” 陌月只好怏怏地闭上嘴那个侍卫继续说道:“那绿光被逼得无法自由移动突然间天上像下了场雨一般点点绿色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上登时响起一阵哗哗声落在地上还一动一动的。我一个兄弟好奇靠近想瞧瞧那绿的是什么东西见它居然还会动弹忍不住用手这么一捏。当时我离得最近只有我看见那一幕我那兄弟这么一捏不要紧就见那个绿色的玩意一碰到我兄弟的手就像找着了家似的拼了命往他手心里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我兄弟的手心了这可把我兄弟吓地连连尖叫抓着手不敢动弹。刚好慕容先生已经赶走了怪人回到原地看到这一幕他丝毫没有犹豫当即砍下我兄弟的那只手。那只手落地以后一会功夫就变成了绿色干瘪地像只鸡爪。哎……可怜我那兄弟啊!好不容易混到了王府的侍卫现在不但手没了连饭碗也砸了。” 有人急忙问道:“那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那个侍卫说道:“别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当时就我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小东西浑身都绿莹莹的长得就像那菜地里的青虫可那身子会亮头上还长了个独角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普通的虫。” 陌月一听不由一声惊叫道:“呀!那是蛊虫那东西可厉害得紧。” 那三十多个侍卫几乎是同时把脸转向陌月异口同声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闭嘴别打岔!” 第七章 摄魂术 陌月被他们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委屈地缩着脖子嘀咕:“谁叫你们问的……问了又不让人说!” 那个侍卫见大家又安静下来专心等着他解释便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就在这个时候王爷的马车里突然传出奇怪的声音慕容先生一听大叫‘不好’立刻转身冲进王爷了车里我才断断续续听见车中有人说道什么鼓什么心的我才知道原来王爷也被那小东西咬了一口……” “啊!难怪……”陌月一听立刻明白为什么小王爷要千里迢迢跑去陵州城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这一叫终于把一群人惹恼了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陌月面色不善地叫道:“你闭嘴!” “你们才要闭嘴!”突然间陌月听见身后有人厉声喝骂道回头一看居然是可怜的御用画师孙亭华孙老头。只见孙老头风风火火地走到他们面前严肃地说道:“你们还要不要脑袋了敢私下里议论王爷若是让王爷和慕容先生听见不打烂你们的嘴。” 也不知为何众侍卫似乎对这个老画师有几分畏惧居然十分听话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统统闭上了嘴。 见他们都不再胡说孙亭华的脸色才稍微缓了缓然后对陌月说道:“姑娘王爷请你进去问话。” 陌月吐了吐舌头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如今真的要面对那个冷面王爷的怒火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她抬头看看孙亭华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却意外地看到他满脸的怜悯再看看周围的侍卫居然也是同情的表情居多刚才那个讲故事的侍卫还握着拳头向陌月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差点让她一头栽倒在地上。陌月心中叫苦暗自狂呼道难道这个冷面王爷的帐篷是龙潭虎穴吗! §§§ 王爷的帐篷是不是龙潭虎穴陌月现在还看不出来像是无间地狱她倒是看出来了里面深藏着青面恶鬼两只…… 陌月猛一跨进帐篷刚巧与一个青面鬼面对面她张着嘴和那个青面鬼对视了半天才听到他说:“进来吧……”陌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人脸上带着一个古怪的青色面具因为面具做得和人脸极其相似乍一看就像是个青面鬼。 这个人陌月从未见过当然实际上她总共也没见过几个人。于是陌月默默地跟着青面鬼走进帐篷随即便看见了另外一只青面鬼。铁青铁青的脸看起来死气沉沉正是那个冷面小王爷。陌月心中叹息果真让她猜中了。 记得那日她逃跑的时候是因为队伍前方突然大乱以她逃跑的度如果刚现她不见了就去追赶还是很容易追上的结果根本就没人寻找她。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已经中了心蛊。心蛊入体后会昼夜心痛不止直至心痛而死中原的大夫绝大多数对蛊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想必他们已经尝试过普通中医的治疗方式才会决定转道去陵州城。只因为世人皆传说神针洛羽向往川西连绵万里的大山中无数奇花异草其中有很多是中原连图样都没有的珍奇药材。看他现在的样子显然心蛊是被人用什么方式暂时压制了但要彻底拔除除了抓紧一切时间赶到陵州寻找传说中精研过蛊术的洛神针之外别无它法。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留在陵州的神医不过是洛神针的一个入室弟子而已真正的洛羽早在七年前就为了给陌月疗伤而迁居竹溪而现在更是准备定居在竹溪与竹林溪石为伴了。 他们注定是要白跑一趟了。 现在冷面小王爷要改叫青面小王爷了陌月看出他脸上青得十分诡异由于这异样的青色从她的角度看感觉他周身都环绕着一片阴影重重烛火也照不进他的四周。他就这样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那个引陌月进来的面具人也同样一言不。陌月也只好闭紧了嘴站在靠近帐篷大门的地方一动也不动目光却从两张鬼脸上转来转去似乎观察他们的脸十分有趣。 她现小王爷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那阴毒的心蛊把他折腾的够呛。陌月突然现自己十分佩服他甚至有些崇拜他陌月自己是十分怕疼的以前学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在手上切了个小口她都会哭闹个不停知道众师兄们无奈连夜跑了十几里地去城里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哄她她才破涕为笑。只不过从此后众师兄们叫她的时候偶尔会在她的名字前加一个“饿死鬼投胎的”。 陌月才不管自己前生是怎么死的她只要有的吃什么都好办说起来她其实很好哄万事只要有吃的堵住她的嘴就行了。但就算有好吃的堵了她的嘴她还是怕疼的有时候在外面闯祸受了伤还常常是一边吃一边哭着让人给疗伤唯一一次受伤没哭大概就是碧罗江一役那次吧!那一次她现自己居然奇迹般的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所以她现在有那么点佩服这个不怕疼的小王爷但心里却是在不停地骂他活该。 目光又从小王爷的脸上溜到了面具人的脸上面具人整张脸除了眼睛都被面具严严实实地遮住陌月看清他的眼睛不由心中一惊。这时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好像万年不化的寒冰平静而冷漠在烛光下折射着幽暗奇异的光彩这又让他整个人透着几分神秘。 这大概就是侍卫们口中的慕容先生听他们谈及时钦佩的语气想必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陌月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他身着朴素的青衣身材修长挺拔若是忽略他可怖的面具会现他的举止优雅闲适举手投足间都泛着柔和高贵的光泽在小王爷面前不卑不亢的样子绝对不是个普通人。陌月尤其注意到他有一双十分好看的手这样一双手持剑想必是十分潇洒但若是能偶尔拨动琴弦或执一管长箫必定更加和谐。只可惜了他那双眼睛……陌月的目光转回到他的脸上瞥见那冰寒的目光周身的汗毛几乎都要竖了起来。 谁知一不小心就和他的目光对视上了陌月吃了一惊想立刻收回目光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就被那双泛着奇异光彩的眼神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就这么一步一步给拖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很深很深。 黑暗中似乎有人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秦陌月……”几乎是毫无抵触地陌月就深深陷进了一个如风如云一般柔和的陷阱不暇思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可话刚出口陌月就清醒了过来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难道是……摄魂术?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异术没想到她居然亲身体验了一次! 不过幸好这个慕容先生的摄魂术似乎还不太精湛她居然这么快就清醒了。陌月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已经保持着刚才呆滞的样子大脑却已经转了数转他们在怀疑她、试探她!陌月并不知道其实并不是慕容先生的摄魂术学得不到家而是由于陌月在寒冷的冰室中待了七年之久七年中她无时无刻不在和寒冷相抗不但功力大有进展连精神力也在飞提高慕容先生的摄魂术已经不能完全控制住她的精神了。 第八章 心蛊 慕容并不知道陌月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继续问了下去:“你的师傅是谁?” 陌月表情纹丝不变连眼珠都不敢有少许转动不带感情地回答道:“秦峥……”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路上……不……不对我不知道……我们失散了。” 慕容听力陌月的回答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咦”了一声。陌月心中大骇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回答哪里错了生怕自己作假被现了登时急得满头大汗偏偏脸上隔了一层人皮面具在别人看来仍旧是一副痴傻的呆样。 帐篷里突然沉寂了下来这样气氛过了很长时间陌月感觉身上的汗就要顺着额角流下来的时候慕容突然又开口问道:“你那天让孙先生画的画像真的是你的师傅吗?” 陌月勉强克制住语气中的僵硬回答道:“是真的……” “嗯!”慕容点点头大约他观察了许久没现陌月表情有什么异样也就不再怀疑了他对陌月说道“听我数一、二、三数完后你就会清醒过来并把刚才的事情统统忘记!听着!一----二----三----” 陌月装模作样地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满脸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两只青面鬼然后奇怪地摸摸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好像做了个梦似的。” “哦?”慕容眼睛一眯问道“你觉得像做了场梦?” 陌月又是一惊她对摄魂术并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摄魂术解开后会有什么反应只是随便做个样子罢了哪知道这个样子没做好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道:“好像……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跟刚才感觉不一样。” 慕容听后倒没起疑点点头道:“嗯……看来竹溪的内功心法果然与众不同连精神力都比普通人强些。”说罢他又回头问小王爷道“您觉得怎么样?” 陌月听他这样说心知自己是蒙混弄过去了心下一松才现自己的背后都是冷汗不由惊骇莫名这个慕容先生给人的压力比小王爷更甚几分和他一比小王爷简直就是个小孩。 小王爷慢慢坐直身体看了陌月片刻然后冷冷地说道:“给我倒杯茶!” 陌月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小王爷并不动作倒是慕容先生立刻转身到桌旁拿起茶壶刚要倒茶只听小王爷又冷哼道:“不是叫你叫她!” 陌月这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是在对自己说话她满心的不满一边暗咒他最好被心蛊折磨死算了一边还是乖乖地走到桌便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澄碧的茶水刚倒进杯中陌月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几乎掩盖了茶香。陌月心中疑惑仔细闻了闻药茶的味道却分辨不出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药材。猜想大约是用来抑制心蛊肆虐的药材难怪小王爷看起来除了脸色青之外并没有其他应有的症状。 陌月低眉顺眼地端着药茶送到小王爷面前随后就低头退后不语。 小王爷并不端那杯茶反而是把目光落在陌月身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来回几次看得陌月心里直毛。突然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喝了它!” 陌月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用眼神不解地看了看小王爷又看了看那杯碧绿的茶。 “叫你把它喝了听不见吗!”小王爷加重语气又说了一句眼神中有些不耐。 “哦!好!”陌月急忙端起那杯茶依旧是满心的不解犹豫了起来。这杯茶……不会是有毒的吧! 可转念一想他要想杀死现在的自己就像捏死只蚂蚁何必要这么麻烦这杯茶中的药味苦涩清香和陌月记忆中的任何毒药味道都不一样。反正他要她死她也躲不过不如豁出去拼一下好了。陌月咬了咬嘴唇举起茶杯一仰头就把茶喝了个底朝天临了还很回味的咂了咂嘴。 “好喝吗?”小王爷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狡黠地笑了一下问陌月道。 “嗯!好喝……虽然怪怪的不过很香的味道这时什么茶呀?”陌月幸福地回味着刚才苦涩中的清香那副表情显然是想问能不能再喝一杯。 话未说完两只青面鬼都呆住了。小王爷自从被心蛊附体以后为了抑制心蛊带来的剧烈疼痛慕容便为他配了一副药茶药茶有麻醉作用喝了药茶心蛊在他体内便不会随意动弹。这样以来疼痛虽然缓解了可药茶却一天也断不了这药茶苦涩难当每喝一次就像做了一次剧烈的运动不喝得满头大汗是咽不下去的。这几日他日日受这种折磨心情烦躁不已火气更是越来越大现在除了慕容谁都不敢接近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筒。也正因为如此刚才孙亭华喝众侍卫见陌月被他叫去问话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他让陌月喝药茶原本就是因为心情烦躁故意要整她一整谁知道陌月不但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好像十分享受一时间他几乎以为陌月喝的与他喝的根本不是一种茶。他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慕容先生慕容淡淡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陌月见二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自己站在一旁也是多余便壮着胆子问道:“那个……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能不能离开了。” 慕容一听眼中寒光一闪对陌月喝道:“大胆在王爷面前居然自称我你师傅没教过你礼仪吗?” 陌月的师傅平湖竹老本人就是个最不守礼的人他的弟子哪会是知礼之人陌月确实不知道在这个小王爷面前该自称什么,更不知道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立刻跪下请求他的饶恕。她只是被慕容吼得糊里糊涂的不知所措地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来回看地看嘴里却是喃喃自语道:“不称我该称什么?难道我不是我是别人?” 小王爷失笑地抬了抬手示意慕容算了。他轻声问道:“听说你很希望我惩罚你?” 感情是孙老头把她给出卖了难怪他刚才都不敢抬头看自己陌月忍不住把孙老头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嘴里却恭顺地回答道:“我……那个……” “我就我吧!”小王爷不耐烦地说道。 听了这句话陌月才敢继续说下去:“我不是希望王爷惩罚我只是觉得反正一顿罚是少不了的晚罚不如早罚也省的心里总惦记着。但若是能不罚我那自然最好了。” 慕容忍不住“哼”一声显然是对陌月巧言令色十分不满。陌月注意到这个慕容先生的确是个比冷面小王爷更冷的人但他只要遇到与他主子有关的事情就会与平常大不一样。他几次动容都是因为他认为陌月对小王爷不敬这是一个很大的弱点至少现在在陌月看来这个慕容先生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么神秘莫测。 “我只是实话实说!”陌月大着胆子与他争辩起来。 “你……大胆!” “行了……”小王爷懒洋洋地打断他们的争执对陌月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不听我的话。逃就逃了罢还自己又送上门来真不知道那个贱女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笨蛋徒弟。原本我也没心思管你既然你那么希望我罚你那我就罚你好了。这样吧!我这几天没什么胃口药……那茶实在喝不下去你就负责每天哄我喝茶好了。” 第九章 异梦 陌月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没问题。” “答应得那么爽快小心将来后悔。”小王爷眯着眼睛看着陌月。 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难道我可以不答应吗?” “看来还不是个笨蛋!”小王爷铁青的脸挤了一个大约是冷笑的表情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陡然间好像有火焰在跳跃那火焰里面的感情是陌月很熟悉是本应该出现在陌月眼中的。火焰只跳动了几下就消失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陌月很知趣地先行离开帐篷。她知道从明天的开始自己就不得不伺候他这个应该是她仇人的人。 看这陌月消失在眼前小王爷勉强坐直身体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保持和平时一样淡定然后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慕容的双眼不并不看他平静地回答道:“她很冷静根本她的表现不像个普通的女孩该有的平静虽然她故意表现得很慌张。若不是在下的摄魂术从未失败过在下几乎以为她是装的。还有她的脸……分明是假的她昏迷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次那人皮面具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贴在她脸上根本揭不掉。她的真实容貌、身份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小王爷冷笑道:“有什么放心不下费那么大功夫把脸遮住不是个绝世美人就是个奇丑的怪物只要她的身份不是假的就行了。” 慕容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一点好。” §§§ 夜如斯宁静。 黑如她的眼眸柔滑地好似丝缎的夜是无孔不入的空气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她的肌肤冰凉的无边无际的好像大海的波涛向地平线无尽地蔓延……美丽的海妖泣诉着悠长的故事一波一波包围着她的周身。突然间海上冒出了一朵朵凄艳的黑莲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比夜更漆黑的花瓣…… 她从没有见过海只是觉着海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神秘的幽深的…… “丫头!王爷叫你……啊!怎么还在睡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动物转世……”安敏源一把掀开陌月“栖身”的马车直到现在她每天也只能睡在马车里连个帐篷也没有。刚开始众人还挺同情她后来现她睡马车比他们睡帐篷还要舒服每日倒头就睡睡到王爷开始催她才起身便再没人同情她了。 “嗯……”某种生物“哼”了一声。 慕容迎着晨光走了出来衣袂在晨风中飞舞宛如谪仙……如果没有那个面具的话。安敏源自觉地让开了路他知道除了慕容先生没人能叫醒这个生物自从陌月莫名其妙成了专司王爷喝药的侍女后每天早上众人都能看见以下一幕。 “还没醒……”慕容探头看了看马车里睡得像大虾一样的陌月皱了皱眉钻进去用剑鞘敲了敲她的头冷冰冰地说道:“快起来不然你今天别想吃早饭。” 陌月眼皮抖了抖翻了个身“嗯”了一声继续蒙头大睡。 慕容的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的身份即便是王爷对他也是十分恭敬这几天居然不得不每天叫这个丑丫头起床怎么能让他不火大。他刚要飙突然见陌月的嘴动了动说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海……黑莲……”慕容手一抖整个人便呆住了她为什么会知道……黑莲?? 陌月又喃喃喊道:“师傅……” 慕容紧握剑的手一松叹了口气平静地对她说道:“再不起来今天一天都没饭吃了。” “啊!”陌月一声惊叫猛然坐起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肚子慕容看准了她这一点每天她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只要说一句:再不起来罚你不准吃饭。她立刻会乖乖地爬起来。然后…… 安敏源对着简易的炉灶吹了吹气原本有些黑的脸就更黑了他今天意外地没有听见平时该响起了的声音正觉得奇怪突然一声像活见鬼一样的尖叫在陌月的马车里响起。他摇了摇头继续生他的火。 陌月每次刚醒都会有一阵昏当她正昏昏沉沉的时候猛然看见慕容那张可怕青面鬼的脸必定会给吓得连声尖叫。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众人除了每天像看好戏一样等着这一幕之外几乎快要习惯了这种模式他们心里都暗自好笑想必慕容那张青色的面具下面的脸也是铁青铁青的吧! 谁叫王爷现在每天喝药都非要她陪着不可呢?陌月冲着慕容比平时更寒了几分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很不给面子地走出马车直接向王爷的帐篷走去。原本陌月以为王爷叫她哄他喝药是故意在整他必定会想着点子刁难她谁知道第二天她“全副武装”地走进他的帐篷恭恭敬敬地把药茶端到他面前时他居然叫她陪着他喝。陌月喝一杯他就喝一杯既没有什么花样等着他连一句刁难的话都没有。一天三次连续三天都是如此陌月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变了性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起来还请她喝茶。 陌月哪知道这种茶在普通人来说简直比毒药还难以下咽心志不坚的人单是这样连续喝恐怕都要疯小王爷天天都要受这种罪早就忍无可忍了。那天看到陌月将一杯茶喝下去不但不觉得难喝还很享受地回味单是看她的表情就觉得十分有胃口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每次喝药的时候叫陌月在一旁陪喝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多多少少他就有喝下去的动力。 “王爷!”被慕容冰冷的眼睛看了两天陌月总算能行一个标准的礼。 “倒茶!”小王爷倒也不废话这几日都是让陌月做完自己的工作就让她离开并不为难她。 陌月抬了抬眼睛看见他桌上已经空空如也但尚未收走的餐盘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说道:“王爷餐后半个时辰内最好不要饮茶既伤肝又伤胃王爷还是多保重身体的好。”她故意将保重两个字说得重些却是在提醒自己总有一天定会找他算总账。 第十章 冲突 他的嘴角微微一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这算是关心本王吗?” 陌月低眉顺眼地回答道:“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破绽却一无所获。自从她觉自己的伪装被他们看破之后干脆不再伪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卑不亢无论他怎么刁难她她都不露半分喜怒之色。他并不知道在陌月看来他的冷嘲热讽外加一大堆杂活根本就算不得刁难反而当他已经放过她了自然不会有任何不满。 “除了吃那个贱女人还教过你什么?”小王爷冷笑着讽刺了她一句。 “可多了……”突然她眉头一挑说道,“王爷请自重请不要侮辱我……师傅。” “怎么?我说错了!!”他突然提高了嗓音冷笑道“她不够贱吗!呵呵……打着死人的幌子沽名钓誉整日在全天下人面前卖弄风骚勾引地一大堆男人终日守在她家门口还不够贱?明明就是个淫荡下流到骨子里的女人偏偏还要装得像圣女一样她怎么不让天下人都对她顶礼膜拜!这样女人就该一刀一刀割下她的肉喂狗!不她的肉喂狗还是侮辱了狗哈哈!你还说她不够贱!” “你闭嘴!”陌月气得全身都在抖她怒吼起来眼睛像着了火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似要将他烧成灰。 他冷笑:“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本王说的又不是你。哦……对了我倒忘了你是她徒弟她教出来的徒弟必定与她是一路货色难怪要这么生气可以理解。哈哈!可以理解……” 他在陌月的怒火中狂笑着笑得像哭一样难听陌月何曾听过别人对她这样羞辱她双手的青筋几乎都要爆起紧紧地握住手中的茶杯毫不客气地砸过去“啪”一声重响刚好砸中了小王爷的额头。鲜红的血像新挖的泉一样喷涌而出那血红得鲜亮像宝石一样晶莹。他的笑声突然停顿了。 在外面的慕容听见里面动静不对钻进来看见里面的情形当场楞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殿下您的额头受伤了!!”他急忙走过去检查小王爷的伤口。 小王爷呆住了他几乎不敢相信陌月敢砸他而且砸得毫不含糊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陌月的内力未恢复这一下几乎可以把他砸死。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东西都变成淡淡的红色一阵眩晕好像是在做梦。 “她……砸我?”他还是不太相信地睁大眼睛瞪这陌月问了一句。 慕容冷冷地看了陌月一眼说道:“属下一会自会要她好看。”他的语气淡淡地但掩藏不住彻骨的冰寒陌月的怒火已经连那个杯子一起砸了出现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打了个哆嗦。 “她居然敢砸我!居然敢砸我!她居然敢砸我!!”小王爷突然喃喃自语起来俊美的脸因为青和奇怪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些神经质一样。陌月知道他随时都会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两人一直拼命维持着一种平衡小王爷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暴躁情绪表现在下属的面前而陌月是为了自保。虽然他们一个表现得毕恭毕敬一个尽量克制没有过分刁难她但他们对对方的努力维持的和平下隐藏的风暴都心知肚明对对方的憎恨和厌恶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陌月一直都觉得他的恨来的莫名其妙。 突然间这个平衡就这么打破了。谁都没有陌月自己更清楚平衡打破之后吃亏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他是不会有任何损失的。她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忍耐或者干脆直接砸死他算了反正这会是死定了死也总要拉个垫背的吧……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先一步爆了:“是我砸了又怎么样你把我杀了啊!只可惜我手上为什么是个杯子不是块石头只可惜我的没有内力像你这种人砸死算了!你杀了我那么多朋友我却只能砸你一下我真后悔后悔我怎么不多忍几天忍到合适的机会再把你杀了!!我真后悔……” 小王爷突然大吼起来:“把她给我丢到山里喂狼!不把她吊起来我要亲自用鞭子抽死她。不不,把她凌迟把她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让她慢慢的死!” 陌月冷笑道:“果然是养尊处优的王爷也只能想出这几种死法。” “你!----还不快来人你们都是聋子吗!!”小王爷猛然站起来正在给他包扎的慕容手一晃染满鲜血的绷带就掉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对小王爷说道:“殿下何必动那么大的气这点小事就不用王爷操心了属下替您解决了就是。”他径直走到陌月面前冰寒的双眼似乎要看穿陌月的五脏六腑。突然间他那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手像闪电一样出现在陌月的眼皮地下然后她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帐篷。 那一刻好像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粉碎。 然后……夜幕降临。 §§§ 黑的海依旧在翻涌只是今天的海里泛着一股腥气令人作呕。 陌月睁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天乌压压的山胸口一阵闷然后心中作呕她猛然坐起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接二连三的吐着血直到再也吐不东西来。 “你醒啦!你命可真大。”身旁有人在小声的说。 陌月偏了偏脖子看见蹲在一旁的安敏源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十分有趣只是陌月现在笑不出来。 见陌月不说话安敏源还以为她还没清醒便对她说:“你得罪了殿下被慕容先生打了一掌居然还没死。刚才王爷吩咐如果你还没死就叫你去干活以后我们所有的活都叫你一个人干你还是再躺会装做没醒的样子也能多歇会。你放心吧!咱们也都算是认识了绝对不会看着你受罪的我们商量好会偷偷帮你忙的孙先生还帮你偷拿了点伤药你赶快敷上吧!” “谢谢你……” “别那么客气虽然没认识几天但大家都算是朋友应该的。你快敷药吧!我先出去了。”安敏源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十分真诚。 看着安敏源离开陌月才现自己在一顶没有光线的帐篷里。手边是一盒药膏可惜她知道没什么用她根本没受外伤要外敷的药效果不大慕容的那一掌几乎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打碎了但他还是手下留情了……这个人是个一心只为主子考虑的人他会放过自己必定有什么原因可以陌月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真正令她意外的是安敏源和其他人的态度自从那天晚上听安敏源讲故事自己插了几句嘴之后每次见到他们都要吵上几句除此之外说不上有什么交情没想到他们肯这样帮自己。不过八成也是看在自己是个女人的份上吧!无论什么原因他们的心意陌月还是感激的。 她默默地检查了伤处并抹上了伤药。没有明显的外伤骨头也没有受伤只是内脏几乎都受了轻伤所以自己才不停地吐血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她伤得特别重。若非如此恐怕也无法消除小王爷的怒火一想到小王爷陌月就气得又吐了几口血去把自己打了半死居然还说若是没死就去干活不是存心要自己干到死为止。好吧!她倒也看看这点活是不是整得死她。 整理好衣服她静静地钻出帐篷在众侍卫们惊讶的目光下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有什么活要做的统统拿来吧!” 第十一章 人情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不肯乖乖地“装死”反而跑了出来找罪受。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活可干该干的他们早该做完了。一群大男人楞了半天才有人说道:“要不这里还有几个锅没刷你帮我们刷了罢。” 陌月二话没说端着被烧得滚烫的锅就往河边走。每次他们扎营都选附近有水的地方陌月自然是知道的。奇怪的是她现他们居然还留在原来的地方今天一整天完全没有赶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混蛋王爷蛊毒作移动不得。 把锅往水里一丢水中登时“刺啦”一声冒了阵白烟陌月才现自己光抱锅了没带刷锅的东西。她也胸口正隐隐作痛也懒得跑来跑去就地拔一大把的枯草权当丝瓜了。然后恶狠狠地去刷锅一副咬牙切齿的样楞是吓跑了水里的鱼。 “你是在刷锅?还是要吃锅?”一个淡得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陌月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只青面鬼慕容她翻着白眼硬是不理他。 慕容见她没反应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的表情好像要生生把锅给吃了。” 陌月没好气地回头道:“我一天没吃饭还说风凉话。” 慕容淡淡看了她一样道:“看起来还很精神应该死不了。” 陌月扭头继续刷她的锅嘴上却说:“托你的福死不了。” “不用感谢我。” “谢是一定要谢的等你死了我一定去你坟上多烧点纸。” “多谢好意无亲无故的这种事就不劳烦姑娘了。” 陌月突然闭嘴再次回头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才面色古怪地问道:“你是那个青面鬼慕容不会是冒充的吧!” “如假包换!”那种不带感情的说话方式的确是慕容。 陌月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也会开玩笑!我倒看走眼了你来做什么不会只是想听我说声谢谢吧!还是想看我死了没。” “在下对自己掌力很有把握料定姑娘是死不了的也不想听姑娘说谢谢。在下平生最讨厌欠人情也讨厌别人欠在下的情所以姑娘可以忘了这件事。而且在下要姑娘活着也是有原因的。” “那可不行。”陌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他平淡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些许不解陌月“咳”了几声按住胸口喘了口气道“我平生也最讨厌别人欠我人情但更讨厌我欠别人的情虽然你这一掌打得我很疼我也很生气但相对怕疼我更怕死。所以我必须要还你这个人情。” 慕容皱眉沉吟道:“在下说了……” “你先听我说!”陌月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奸猾的笑意道“所以呢……我决定回报给你一个情报这个情报你一定很想知道而且非知道不可因为事关你主子的小命……” 慕容不语陌月却知道他是在默认让她继续说下去陌月忍不住感叹果然牵扯到他的主子他一定会有所让步即便是涉及他的原则。 陌月说道:“我知道你们赶路前往陵州是为了寻找神医洛羽为你主子解蛊毒不过我想你们是要白跑一趟了洛神医七年前就离开了陵州你们去也是白去。” 慕容目光中没有流露出半点吃惊十分平静地说道:“不可能我们的消息来源绝不会出错洛先生现在就在陵州。” “呵呵!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全天下的人都被他骗了在陵州的不过是他的两个弟子而他本人和我们一起在竹溪住了七年直到我离开竹溪的前一天他还在那里。你若是不信就亲自到陵州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你的药茶恐怕也压制不住你主子的蛊毒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怕也救不活他咯!”陌月笑得很开心显然很高兴见到那样的情况生。 慕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计较她的态度对于陌月的话他已经信了几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在下凭什么相信你。” 陌月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不过我也可以提醒你一下如果洛先生没有在竹溪待上这七年我……我师傅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既然你消息那么灵通不会不知道家师当年的伤势到底如何吧?” 慕容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内心挣扎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说道:“这个消息在下一定会去查清楚若你说的是真的在下定当重谢姑娘但若是……” “知道!知道!”陌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不了就是一死你还是快去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多拖得一天你主子可就离死近一天。” 慕容转身便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右手一扬说道:“接住!” 陌月伸手一接却是一个纸包仔细一闻陌月立刻就知道这时上好的内伤药她笑着说道:“多谢了。” 慕容淡淡道:“不必不过在下还是想提醒姑娘一句有时死并不是最可怕的。还有姑娘也别怪殿下说话难听令师确实是亏欠殿下虽然那不一定是令师存心所为但也确实是因她而起。一个孩子母亲冤死自己又受尽旁人欺凌父亲的漠视这种滋味想必姑娘是不会明白的。”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待他走远陌月疑惑想道:该不会是他为自己的主子神经质的行为找的借口。任她想破了脑袋她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室成员更不要说是住在深宫的妃嫔和皇子。”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便把它丢在一边。 转头想了想她又浅笑不已心道:“还要你来提醒我何尝不知有时候可以死是何等的幸运。” 当陌月抱着锅回到营地现慕容已经不在听侍卫们说他独自一人骑了匹马向着江南的方向去了。为了这件事众人议论纷纷陌月知道原因却懒得再提她现在浑身乏力又胸闷难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服下慕容赠的伤药又随便找了点干粮填填肚子她拒绝他们让一顶帐篷给她的提议钻回马车倒头就睡了。心想明天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自然是要好好储存体力才行…… 夜半。 原本想一觉睡到大天亮的陌月却被一阵不明的骚动给惊醒的那时还只是半夜时分。 第十二章 遥远的梦 尖叫声响起的时候正是所有人睡得正香的午夜叫声划破了天空也惊醒了睡梦中的魍魉。陌月猛然睁眼一种奇异的危机感让她心绪不安她慢慢走出了马车看见了眼前一幕。 夜空中漂浮着淡青的火焰舞动着婀娜的身姿吞噬着被它吸引而来的目光。美丽的青色火焰啊!轻盈地摇曳一如梦中的黑莲舒展着光洁的手臂。 如果它正在燃烧的不是一个人的话。 这世上有无数的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慕容的一句话或许陌月的命运会完全不一样。这样一来就有了更多的如果。如果她当初不离开竹溪……如果她当年没有去京师……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这青色的火焰没有烧死人的话无疑是一道神秘而绝美的奇景。可是它烧死人了。 6续有人被尖叫声惊醒了。“这是……鬼火啊--------”更疯狂的尖叫充斥着狭小的空间众人一个接一个醒来不解地、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出了什么事?”孙先生揉着眼睛钻出帐篷看到眼前的鬼火忍不住惊呼起来“天哪!是他们追来了殿下----殿下----” 陌月呆呆地看着即将熄灭的青焰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它好美。为什么要恐惧它它是如此的美丽不是吗?直到安敏源在她的耳边连吼了数声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呆!还不快逃!”她看见他脸焦急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为什么要逃?”她不明白。 “你看不见四周吗!到处都是这种鬼火他们追上来了。这鬼火我见过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全身燃烧直到烧得连灰都不剩。”夸张了灰还是会剩一点的。 “不会的你看它们多漂亮!”她微笑地看着四周逐渐向他们聚拢的青色好像在梦中一样“我以前见过的这不是鬼火这是萤蛊。” 安敏源一把拉了她在她的马车上解下一匹马塞了一个袋子给她:“管它是什么你快点跑吧!乘这个机会快跑我们离开县城还不到四天有这些干粮你省着点够回去了。” 马被安敏源拍了一下向前跑了几步陌月扯住缰绳问道:“你不跑吗?” 他笑笑:“我不能走。” 陌月点点头驾马飞奔而去就和她看到一样那些奇异的萤蛊对陌月来说只是一团团美丽的火焰任由她离开了包围。而见到其他人就像是饥饿者见到美味的食物争先恐后地冲上去不一会混乱的营帐里又添了几具亡魂。然后她听见了小王爷的声音:“你们别管我了各自逃命去吧!” 他居然会关心别人的命。陌月想。 想着她已经纵飞奔出去很远…… 马蹄铁有节奏敲击着路面陌月受了伤又没有睡好几乎就要从马上摔下来。月隐藏在云层后面已经不甚明亮如果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她早就已经迷路了。黑暗中看不清路面只有靠马天生的识路本能才让她不至于拐进某个深山里做一辈子野人四周太安静了。看不见、也听不见这真是做梦的好地方。 她又在做梦了每当寂寞的时候她就会做梦梦过去的人和事还会梦未来她想象中的未来。那真是一个漫长的梦整整梦了七年七年中有许多场景在梦中反复的出现。比如那个春天蚕宝宝们快要吐丝化蛹的日子她一边哭一边采着桑叶因为要不了几天她就要把亲手养大的蚕宝宝送进开水活生生地煮死。她心疼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连哭好几天。坊主会把死掉的蚕蛹拿来做菜分给她们吃可她从来没吃过一口她那么喜欢吃而且怕挨饿的一个人那段日子却总是吃不好。 “小月儿你怎么不吃?” 她又想起了那个宠溺的声音。那次在京师某个据说是闻名天下的饭馆里她和几个师兄坐在一起想尝尝那里的美食叫了几个特色菜其中有一道居然是一盘蜂蛹。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被炸得脆脆的蚕蛹她吃不下去。师兄们以为她没胃口哄着她知道她喜欢吃各种美食还特意给她夹了几个。结果她把整只碗都丢到了地上把几个师兄气得够呛后来她赌气一个人跑到金缕泉看景还差点和人吵起来。 后来怎么样了她的印象模模糊糊的。 马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但立刻就看到了原因。 路中间横躺着一把剑鞘在微弱的月光下出了幽幽的光陌月认得那是慕容的剑鞘。不知道他生了什么事居然连从不离身的剑的鞘都给弄丢了。 “看来他们真的遇到强敌了……”她叹息又说“活该……” 不过除了那个可恶的小王爷之外其他人对陌月都还不错她不希望他们有事。但愿他们都能逃出来……只可惜被萤蛊盯上了还能逃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了吧!陌月心中不由一痛。他们都把她当朋友……除了那个混蛋。 想到小王爷陌月又想起慕容最后对她说的那番奇怪的话:“姑娘也别怪殿下说话难听令师确实是亏欠殿下虽然那不一定是令师存心所为但也确实是因她而起。一个孩子母亲冤死自己又受尽旁人欺凌父亲的漠视这种滋味想必姑娘是不会明白的。”他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陌月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和皇室子弟打过交道更不要说得罪他们。可听他的语气她倒成了害死小王爷母亲的凶手还害得他受人白眼。 她只去过一次京师是因为京中生了大事要全城戒严他们才早早离开了至于那件大事……陌月心中突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想起一桩往事。陌月吃了一惊该不会是他吧…… 第十三章 往事如尘 当年正是大旱之年。 那日她带着满腹的委屈一个人跑到金缕泉边看见泉边竟用黄金装饰想到一路走来多少百姓因当地连年旱灾饿死在路边尸骨无处埋葬只能推进康江底当地的官员只说是当地百姓得罪上苍所以降下天火百姓苦不堪言。一时气愤便当这众多游人的面骂道:“八千里康水骨做了床还口口道是天火降。”说的是八千里康江河床被尸骨铺满上面不怜惜还责怪百姓得罪上天这本来只是当地百姓的一句愤慨之言。 这句话在遭受旱灾的地区是人尽皆知但在歌舞升平的京师之地根本没人听得懂。有人好奇想问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在这时突然间天昏地暗起来一时间满城恐慌城中百姓奔走惊叫乱做一团。有人举着锅盆乱敲意图吓走食日的天狗。也有人跪地求告苍天饶恕众生罪过。更有人乘机大骂说什么昏君无道才会遭来天谴。总而言之待天狗食日过后京城中已经是满目狼藉。 刚好此时三师兄找到了陌月一边哄着她一边要带她离开因为城中混乱他们也顾不得惊世骇俗趁乱施展轻功回到暂住的客栈。结果第二天城中就传出了天谴之日有神仙降临的可笑传言更有人说神仙当时还说了一句预言。 历代帝王日食之后都要下罪己诏昭告天下陈述自己的罪状。当时还是先帝在位天朝第五代君主东定元算不得明君但也说不上是昏君不过有些爱面子明知是做做样子也不愿意下这罪己诏。宫中是非多小人更多有人看出先帝的想法便乘机进言说天谴降临不一定就是皇帝的责任说不定是宫中有妖人作祟。于是先帝也乘机免了这个罪己诏反而在宫中大肆搜查所谓妖人。这时有心人便将那句所谓的神谕编出一套说辞有意无意地传到先帝耳朵里。先帝大怒当即令人处死了神谕中影射的一名后宫妃嫔。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陌月只晓得因自己的一句气话京师里闹得沸沸扬扬宫中还有一个嫔妃因此获罪。后来当她知道事情经过后虽然也有些后悔但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她却不知当时在金缕泉边竟有一个画师凭着记忆将神仙的样貌画了下来。后来陌月在碧罗江又和无数的江湖豪杰见了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了神仙其实是五柳夫人的传说。这个传言让一个少年整整恨了她七年。而这一切陌月根本一无所知。 原来陌月一句话中的三个字“八千”、“火”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秋字先帝后宫中刚好有一位秋嫔无巧不成书这个秋嫔的娘家姓吕又刚好应了“口口”二字。这么一来再被有心人一宣扬便是无中生有也成确有其事了。 秋嫔被平白无故地赐死又因为这件事连这位秋嫔的膝下原本有一位六皇子也就不受先帝的待见了。天朝的皇子一般十六岁就要受封离宫独居而这位六皇子却是直到先帝过世已经十九岁还没有受封出宫就连朝中百官也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今上即位后念在兄弟之情便为这个六弟建府令其独居却因为国丧而始终没有受封为王。但一般来说出宫独居就已经是王爷即便没有受封他身边的下人也很自觉的改口称他为王爷了。 这个皇子的名字叫扬昊。 陌月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了若他就是六王爷扬昊那么就真的是她先欠了他。但是他杀死了七闲山庄中那么多人就算一命抵一命他现在应该反而欠了陌月的才是当然他是不会这么想的。 陌月的内心开始挣扎了。 记得前日她伺候他喝药的时候他说:原本是想抓住你的师傅让她来做他的下人伺候她羞辱她不过现在是她的徒弟也勉勉强强。那时他说得虽然平淡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恨意太明显了当时陌月还十分不解他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现在想来他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但不抓住陌月本人是不会罢休的他根本就不曾放弃过报复。 陌月摇摇头驾马继续前进。无论他是怎么想他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扯平了大不了以后她不再去找他的麻烦待查清听雪等人的事情这件事便算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害死了他的母妃也该有个交代。 月亮慢慢从云层中探出了头她闷闷地指挥着马缓步前进心中却总有几分不舒畅的感觉。 不该这样的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欠他不找他算账已经是自己宽宏大量了为什么心里那份沉重始终挥之不去呢? 马儿轻声嘶叫似乎在告诉陌月它还有体力可以继续跑。陌月拍拍马儿的头拉了拉缰绳准备忘记身后的一切远远地离开胸口的伤却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那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来自何处陌月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火烧七闲山庄的夜晚扬昊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带了四个高手却满脸的自信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那四个高手她却再也没见过。 不对!!陌月心中突然惊叫起来不对!绝对有问题她终于想通那种异样的别扭感出自何处!扬昊是个不受百官和自家兄弟待见的王爷无权无势才搬出皇宫两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不但一举倒平了应该是固若金汤的七闲山庄更把七闲山庄遍布全国的产业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怎么可能!除非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不知道六王的真正身份之前陌月并没有这种感觉而现在陡然想通了这一点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陌月猛然调转马头向来路狂奔回去。 没告诉我主谋是谁之前六王扬昊你不能死!那个人就算是皇帝我也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马儿欢快的嘶叫了一声一路向营地飞奔而去带起了一道滚滚的尘烟。 第十四章 阴火 “个没良心的马说要回去居然这么高兴……” 想狠狠地抽它一鞭却现没有鞭子只好狠似的锤了两下马头那点力气无疑就像是在给马搔痒。 她伤重未愈力气一时用大了气血翻涌不已身子一软就从马上翻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未落地时她心中叫苦莫名其妙地伤上加伤早知道还不如不回来呢? 不回来可以吗?恍惚中好像有个女人在笑着对她说陌月不认识她。 她摇摇头把幻觉晃走。用手按了按地面现自己没有落在坚硬的地上而是掉在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她坐起身向四周看去惊讶地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回到了营地不得不说那匹没良心的马在回头的路上要卖力的多。 地上一摊一摊的是帐篷的残骸因为火堆早就已经熄灭所以陌月一时间没有在意。 可是一个人都不在都跑了吗? 她摸了摸身下柔软的东西手感细腻均匀低头一看登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是灰雪白的细灰白如初雪细得像女子用来为自己增添几分颜色的脂粉柔滑地像天锦的雪纺绸缎在地上铺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陌月的心凉了。这是萤蛊的阴火燃烧过后流下的灰烬只有那纯青的阴火才能留下如此纤细的灰烬。无论是死的东西还是活的东西。 原来他们都死了吗?她默默地站起来挨个数着一堆堆人形的灰烬的数量。一个、两个、三个……十六个、十七个才十七个至少还有一半人逃走了吧!但也不敢保证就没有逃到一半才被追上烧死的。 不知道他们在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不会像做梦一样?她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个念头。说来也怪自从陌月见到萤蛊出现后脑子里总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像很早以前和它们有过一段交集。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蛊虫只是经常听某个人说起而已。 因为有风所以雪白的灰烬很多已经被吹散在地上铺了细细的一层上面布满凌乱的脚印也有马蹄印和车辙印。就连崎岖的官道上也一路留下了浅浅的白印切居然还有空套车牵马想必情况还不至于太糟糕。陌月伸手拉住马的缰绳就要上马忽然看见那一地的雪白中有一点不一样的颜色她走过去蹲下查看却是一截绣着绿色鸟头花纹的的黑色的丝绦。 陌月小时候是在纺织作坊做过养蚕女兼绣工普通布料绣纹样式只要看看一般都能看出个四五六。她仔细观看这样式少见的丝绦黑色缎面除了王爷和慕容是没有人用这么贵重的布料。但慕容一向只穿青衣王爷也不可以使用这么古怪的花纹那么这古怪的丝绦是从何而来。 她扬起眉眼见天边已经开始泛白这一来来回回居然折腾了半夜若是再不追赶怕是连他们的骨头渣滓都找不到了。她忙将那丝绦随手揣在怀里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循着沿路的白灰追了上去。 追出去不到两里地陌月在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回来的路上没有撞见他们地上的白灰到了某处就四散到了各个方向应该是为了分散紧追其后的敌人注意力而选择了分批逃跑沿路上也留下了数堆的人形白灰。这个控制萤蛊的人是倒是厉害生生地夺走了几十条人命却连面都没有露一下。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怎么会得罪了这么个厉害人物看来自己倒是小看他了。 她毫不犹豫选了一条路追了下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条路上留有一道明显的车辙印。或许这是个幌子为了保护他们的主子而故意放了烟雾弹但陌月就是觉得这条路是正确她知道萤蛊一旦放出去是不会再接受主人的命令它们只会按照最初的命令行事看营地的情形这最初的命令必然是杀死所有的人。对着一群根本没有判断力的萤蛊放烟雾弹根本毫无含义。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总之她就是知道好像人一出生就会哭她天生就该知道这些一样。 这一追就追进了深山为什么这鬼地方会有这连绵数千里的深山呢?令人头疼。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地上的白色细灰已经没有了但是陌月绝不会追错路因为一路上被马车撞得一片狼藉的树丛和已经撞得快散架的马车残骸为她指明了方向。近了……更近了陌月已经看见丢在一旁废弃的马车和几只漂浮在半空的萤蛊。待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们就会燃烧尽它们最后的生命。真是可悲的生物但现在正被它们追杀的几位大概更可悲。 拨开丛林中如迷障般的青烟缭绕初升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好像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在舞动。又好像入墨汁滴落清泉一般的长在水中飘扬然后洒满碎钻的泉水晶莹剔透突然间染上了一层圣洁的血红。她下马走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一个人。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互相凝望也互相观察。陌月满身的狼藉凌乱的头更显得那个人是如斯的圣洁那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圣洁和凄艳。可是他们的凝望那么自然好像几千年几万年前就曾经这样看着对方仅仅是看着因为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太远。 突然间那个人就消失在她的眼前。陌月呆住了她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个梦境因为她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都没看清。那一瞬间太恍惚了恍惚得根本不真实。她走过去看了看地上连一个脚印也没有留下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才会出现幻觉只是这个幻觉感觉太熟悉了好像在梦里出现过很多次。 她的背后突然一凉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心脏的位置一个人喘着粗气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安敏源!!”陌月惊呼。 背后的冰凉的感觉一松回头看见了一张比她更狼狈的脸和惊愕的表情。 “你……”他的脸上惊现出喜色但随后又皱成了一团他有些凶巴巴地骂道“你跑回来做什么!找死吗!还不快滚!” 陌月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王爷呢?死了吗?” ……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 草丛里突然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陌月又听见了那个十分欠扁的声音。然后草丛中钻出一个头她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地胸口又一阵一阵地疼。 第十五章 惊艳 安敏源见主子的面上有勃然大怒的迹象惊跳过去扶住主子的肩劝慰道:“路不平殿下仔细脚下。” 扬昊果然停住向前冲的势头他满身都泥浆枯草头脸都黑了一双眼唯一还能看出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陌月嘴里吼着:“不许笑!” 陌月笑得更响亮了一边按住伤处疼地直“哎呦”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他那个样子想叫人不笑都难。见她笑成这副摸样连安敏源都忍不住想笑憋得十分辛苦。 “就是你让我别笑我也忍不住啊!喂……你怎么了……”终于缓了一口气的陌月才勉强说了两句话。 原以为他一定会大怒冲上来和自己拼命却不想他居然两眼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方向愣。 “他怎么了?”见他半晌不说话陌月又问安敏源道。 哪知安敏源的眼也直了他激动地指着陌月的脑后道:“你后面!” 陌月回头看去一团青绿的火光正无声地浮动在她身后三尺处绕来绕去似乎想靠近陌月却又无法接近。 “快跑!”安敏源用手用力拉住扬昊却是对陌月喊道。谁知一拉才现扬昊脸色青已经晕了过去他拖又不是走又不是。 陌月一早已经飞奔出去数公尺见此状况对他叫道:“背着他跑!” 安敏源急忙背起扬昊跟着陌月后头迈开步子狂奔一边跑一边问道:“往哪跑?这鬼地方它飞得比我们跑的快。” 陌月头也不回地喊道:“这东西怕水!我来的时候看见有河流经过跑道河边跳下去熬到天一亮它就死了。” 安敏源立刻露出钦佩的表情说道:“对啊!哪有火不怕水的这东西绿森森的我倒忘了它也是火!可是殿下晕了怎么办跳到水里不是要淹死?” “怎么办?”陌月鬼气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他敲醒!!” “啊!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没时间了快点敲!” 前面就是一条不过两公尺宽的河与其说是河还不如说是溪流。陌月第一个跳了下去把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安敏源为难了半天也没敢真的用敲的把他的主子弄醒最后也只能把他的脑袋露在水面之上盼着那东西会惧水而不敢靠近。说来也奇怪那只萤蛊在水面绕了数圈似乎是真的不敢靠近而很快东方露出了日头的一角那只仅存的萤蛊如初春的积雪般消融化作点点荧光落在水面连一丝残骸都没有留下。 阳光折射进水面从水底看上去这一幕异常悲凉。安敏源站在水中看到这等奇景都惊呆了他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从水中钻了出来呆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就这么就没了?那东西死了吗?还是……”他回头问陌月突然间他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中一样表情惊愕得近乎痴呆了。 涓涓地流水刚过她的腰间早已经散乱的髻现在已经不存在滑落腰际的长随着水得流动轻轻摇摆。如月光被打地粉碎星星点点的珠玉散在她的际、她的雪一般的皓腕、指尖。这一切就好像一副用淡漠勾勒的水墨画如仙子跌落凡尘即使满身尘埃也觉得纤尘不染即使粗布破衣也清雅傲然。初升的阳光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淡金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有颜色使得她的侧影像站在云雾中朦胧长长的睫毛被染成了金色有金色的水滴缓缓滑落。 她正怔怔地看着远处某个方向听见安敏源的问话她才失神的回头看着他问道:“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 大梦初醒。 如此美妙的侧影却长着一张稚嫩的面孔真是有点……可惜!但是若是再过几年的话…… “问你话呢!!”一捧溪水泼了他一头那张稚嫩的脸的主人正气鼓鼓地看着他。安敏源急忙连声说道:“没有!没有!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笑道:“说的也是!好吧!天都亮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你背着你主子我们出去罢。” 安敏源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主子准备走回去。可他们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就现了一个重大的麻烦。 他们不知道该往哪走…… 安敏源和六王爷扬昊是一路狂奔进的森林根本就没记方向陌月是沿着车辙印进来的。后来他们丢下了马和马车狂奔了一阵之后便再也不记得回去的方向了。此处深山连绵几千里万一走错了方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待他们四处转了一圈没有现自己留下的脚印的时候他们终于确定他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无奈之下陌月只好全权充当总指挥。“你!”陌月看了看天色伸手一指安敏源说道,“好像要变天快去找个地方我们躲躲这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死了还要生堆火烤铐。” 安敏源也抬头看了看天没现有什么异常便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主子。 陌月翻着白眼说道:“看什么!怕我把他吃了不成你放心好了我还有话要问他不会把他折磨死的。” “你会把殿下折磨个半死……”相处了数日安敏源多少有些了解陌月的性格。 一块鹅卵石砸在他的头上。 凶巴巴地吼道:“别忘了我现在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叫你去你就去我保证不动他就是了。” 安敏源还是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我娘说女人都是善变的你虽然还不是女人但也一定是善变的我不相信你的保证!” “你说谁不是女人!!”石头、树枝、带着泥块的草根、甚至还带着一两条蚯蚓统统砸了安敏源满头满脸。 安敏源一边费力的躲让一边狼狈地逃走喊道:“我去……去就是了你誓不动殿下一根头我就去!” “你个头!”一根还挂着蘑菇的腐朽木桩连根举起他早已经逃得远远的。恼火把木桩丢掉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自己还不是个小鬼敢说我不是女人。平常见他伶牙俐齿的怎么今天这么欠扁!!” “说得好啊!你本来就算不上女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可恶的声音。 陌月回头看见一张惨绿的脸正摆出一副更可恶的笑容正是小王爷。 “命真大居然还不死!真是祸害遗千年。”陌月冷笑道。 “彼此彼此!”他也冷笑起来。 两个人相对冷笑…… “啪!”那个刚才被陌月丢掉的木桩飞了过去。 第十六章 熊穴 四肢好像被荆棘缠住很僵硬也很痛。旁边分明有人在说话却动不了好像还在梦里。她拼命想挣扎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无法用上力又很努力地想听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听到耳中的却是一串串没有含义的声音。总不至于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一只冰冷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一直滑到她的锁骨那只手突然间消失了。 意识的海洋出奇的平静隐隐响起一个亦真亦幻的声音:“累了吧……” “累了……?” 突然有人痛苦地大喊:“为什么不死!”她心中一震好像被无数根冰冷的针穿心而过。 痛。 然后又是一阵狂乱的喧闹那如呓语般的对话被嘈杂声掩盖了压了下去真是吵死了!她拼命想听清那个声音忍不住大喊别再吵了别再吵了!却不出半点声音。醒来快点让我醒来吧! “放弃吧!别过去!”另一个声音突然压过一切声音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很温柔的声音让人十分安心可这个声音中掩藏着一丝哀痛。 为什么要痛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不解地问。但是她已经听不清了那声音依旧温柔却逐渐低沉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 无论你希望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因为是你的希望……你希望什么呢? “啪!”她的唇一凉是一滴水落在她的脸上又迅滑到她的唇间把她从梦寐中惊醒。 她猛然坐起看见潮湿冰冷的四壁除了偶尔的水滴声没有半点声音更没有很多人在周围大吵大闹。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梦中的情形却十分模糊连一丝一毫也记不清了。算了记不清就记不清罢不过是个梦。 不过是个梦……想到这句话她的心里无来由的一痛。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突然觉得身体好冷才现洞口的火堆早已经熄灭她叹了口气。只不过睡了一会而已这两个大少爷就又把火给看熄了身上连一点火石都没有生一次火有多困难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尤其刚下过雨要找一点干燥的柴实在是太难。有些人天生富贵命就不懂得什么才是珍惜。 她看看一旁扬昊正歪在一旁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小安一定是出去找食物找干柴去了。 这是他们在这个熊窝里待的第二天。原本陌月只是想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等过了这场雨再出去探路原想顺着河流的方向找出去很快就能回到官道上。谁知道那个该死的王爷被自己用烂木头一砸居然又晕了过去。结果她除了要忍受小安的严厉指控还不得不负起了安排三人过夜、吃饭等等问题。她惊讶的现扬昊是个王爷什么都不会也就算了小安作为一个王府的侍卫居然也毫无野外生活的经验她几乎是一肩挑起了所有的担子……当然体力活她还是会指挥小安去做的他倒是很听话只不过…… “你别在欺负殿下了!”这是他第一次出去的时候说的话。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陌月气得牙痒痒她在营地的时候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吗。 “殿下一天多都没有喝慕容先生配的药毒性无法压制好几次刚刚醒来就会疼得晕过去你就放过他吧!” 陌月默然……他喝不喝药关她什么事说得好像是她的错。不过仔细算算他是从自己被慕容打晕之后就没再喝过药他又不是小孩当真没人哄就不吃药在她没来之前他难道天天要慕容哄着他不成。想到慕容哄着扬昊喝药这一幕陌月又忍不住狂笑起来。火已经重新生了起来她搭上一条刚打死的蛇烤了起来没有调料也没有道具不过有的吃就好她并不在乎她的烹调技术一向是不错的。就算什么都没有她也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当然是相对没有食物的野外。 从小安的话中陌月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在她独自逃走之后数十只的萤蛊便围了上来当场就有十几个侍卫被烧死其余的侍卫护送着孙先生和殿下逃走。在逃跑的路上他们现每几只萤蛊都固定追赶一个人为了增加众人逃跑的机会他们决定分向逃走小安就负责保护殿下离开。一路上小安借助森林道路复杂砍掉了好几只的萤蛊后来他奇怪的现紧追着殿下的萤蛊似乎只敢在他周围转来转去却不敢冲上来于是他让殿下藏在草丛中自己则到处乱转吸引萤蛊的注意想把它们全部除掉。谁知道这么一转才现这种怪物在森林中比他更敏捷一旦他不是处在高移动状态就很难逃过。也多亏了他功夫在众侍卫中算是拔尖的不然陌月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堆灰了。 至于扬昊一路上都处在半昏迷状态在河水里被凉水一激醒了一会却又被陌月的木头给砸晕了。直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也只醒了一会和她吵了几句嘴就又晕了陌月很怀疑他是故意和她吵架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以暂时忘记痛苦心蛊毒的样子陌月是见过的简直可以是惨不忍睹相比之下他的忍耐力倒是不错。 “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不难为你。瞧我多么宽宏大量!”陌月心道。手中的蛇肉香气已经溢出飘满了整个洞穴。也不知道小安是怎么找到这么个洞穴的陌月一进来就现这是个熊洞险些吓得掉头就跑不过这里的熊似乎早就不在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挪窝了。 “什么香味……”身旁突然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要吃吗?”把手中串成一串的焦黄喷香的蛇在他眼前摇了摇。 他坐起来一看似乎被吓了一跳惊慌地说道:“什么鬼东西本王才不吃!” 第十七章 饥荒 “那倒是!王爷身份尊贵这么能吃这种鬼玩意。那么尊贵的王爷看来您只能饿到我们走出这个鬼地方了。不对!不对!!看来您只能饿到我们回到城里了也没多长时间不过十多天而已啦。”陌月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上的烤蛇串在上面不知道涂抹着一层不知名的药草使得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更加香气四溢。 眼见着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陌月忍不住想再一次狂笑出声。终究还是忍住了若是再把他气晕过去小安定要嘀咕自己欺负他了。天地良心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昏迷的自己更是连他一根头都没碰过怎么欺负他。不过自己现在……好像……对了不过泄一下罢了他害得自己那么惨难道连泄一下情绪也不行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暗叹口气便缓和了些抬头看着他昏暗模糊的脸低声说道:“这种时候到哪给你弄那些个山珍海味的你昏迷了一天多了就将就点吧!要不然不被那鬼火烧死也要被白白饿死多划不来。” “是两天。”扬昊冷冷地纠正道。 “好好!两天就两天。” 扬昊也是饿得够呛微一沉吟似乎有些意动但一抬眼便看到那条被陌月扭曲得古里古怪的蛇眼里又是一阵厌恶固执地说道:“不吃!饿死也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管。” 陌月先是一楞待理解了他的意思脸色一阴便冷冷地道:“是!我不管您老人家的事我哪里有资格管您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饿死罢也省的百姓们还要养着你这种米虫受苦受累的像你们这样的光吃不做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扬昊气得脸都变了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本王是米虫?笑话!你们竹溪派的弟子没一个正经的江湖人不是经商就是做官还有入宫做皇帝的小老婆的你们哪个不是米虫!你有什么立场说本王一个个表面上正气凛然的骨子里哪个不是贱人。本王大不了就是一死中了这毒本来也没指望活着回去是饿死还是毒死又有什么分别。” 陌月只是冷冷的一句:“你看不起追求名利的人没有这些追求名利的人你们这些米虫一天都活不下去!最起码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我们才不是米虫。” 扬昊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陌月丢下手中的食物转身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没有死过的人怎么会知道活着的艰辛蔑视生死的人的确没资格活下去!” “哼!说得好像经历过多少生死一样小丫头!恐怕连人都没杀过吧!”他嘲笑道。 “杀人对你来说是那么有趣的事吗!”陌月一听突然大怒冲着他大吼起来。 扬昊被他一吼一时间呆住了。 “你真的挨过饿吗?你见过饿死的人是什么样吗?你见过人死了以后剖开肚子胃里全是泥沙的人的死状吗?你见过一边哭着一边和一大群人抢一锅用一些泥浆水煮过的肉那些锅里很有可能就是这里面某个人的儿子或女儿!!!你见过吗?见过吗!你见过这些只是想拼命活下去的人吗!……你没见过所以才连死都不怕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对食物的挑三拣四……” “笑话!难道你见……” “我见过!” 扬昊一怔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陌月的眼神既坚定又冷漠她突然颤抖起来抱起双臂痛苦地说道:“……而且还差点成为锅里的肉被人分吃了……” 她突然沉默了扬昊也说不出话来山洞里的时间突然凝固了一样无尽的黑暗慢慢地蔓延开似乎能勾起人们最心底的痛苦和寂寞。被遗忘的记忆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失落的温暖包含着绝望的旅程……这一刹那都在眼角凝结在还没有滑落的时候就消失在另一个时间和空间。 “不久前还和我手牵着手在一起玩的女孩子变成一堆半生不熟的骨头即使如此也没能延续下几个人的生命。幸存下来的人还要一辈子忍受良心的折磨。但是他们更需要好好活着否则就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我也活了下来所以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拼命地活着就算在有些人眼里我罪该万死!” 扬昊轻轻地说道:“那年你多大?” “穷人家的孩子谁还记得生辰大约三岁吧!” “三岁?近二十年来本王不记得全国有什么地方生过这样大规模的饥荒你到底多大?”他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唯一真实的地方看出一点端倪。 陌月楞住了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低声说着:“算了现在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你好像脸色恢复正常了?好像也没有再疼得晕过去了?”陌月突然问道。 扬昊诧异地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摸摸自己的脸但突然诡异地一笑说道:“会脸色青是因为吃了慕容配的药本王已经两天没吃了。至于蛊毒……好像不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会作不知道是不是药的缘故。” 陌月吃了一惊忍不住就想找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扬昊大笑起来道:“现在才知道紧张不用看了我们一早就知道你那张脸是假的只是不知道你那张假脸是用什么方法粘上去居然拿不下来。” “我长什么样对你们根本不重要你们只是需要通过我找到家师罢了。”陌月有些尴尬地说。 扬昊点点头道:“原本本王也是这样对慕容说的不过现在……倒真的想看看你长得什么样……” 陌月一听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为……为什么我长得很难看才终日带这面具我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脸!” 要难看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人宁可终日在脸上粘着一层拿都拿不下来的面具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陌月原本说的就是气话根本没指望他会相信谁知她居然十分吃惊地看到扬昊用一副很同情的眼神看着自己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安慰她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不过再难看也是自己的脸你应该自信一点。”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的脸。”陌月没好气地说道“您老人家怎么突然跟我客气起来了?” 扬昊板着脸看着她:“本王被你的一番话感动了不行吗?别再叫本王老人家本王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陌月淡淡道:“你想怎么说自然都可以不过我是不会相信的。” 扬昊嘴角一扬然后认真地说道:“看来竹溪派果然没一个是笨蛋被你看穿了。不过本王也没有完全是开玩笑本王只是觉得让百姓受这样的灾难作为统治者的皇帝难辞其咎父皇已经死了本王是他的儿子。不是有一个说法叫父债子还吗?” 陌月摇头道:“你还不清的。” “所以本王只能尽自己所能让百姓过得更好就当补偿父皇执政时的过失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他正色道。 “有志气。”陌月不置可否地一笑“只可惜你不是皇帝。” 第十八章 蛇 他的话虽然大逆不道但在陌月听来也算不得什么。 扬昊面上表情一敛陌月以为他又要作正想讥笑他连情绪都控制不了还想为帝王之举却见他面容淡淡的竟然好像看不透他的心思。陌月心中惊疑不定难不成他真的想做皇帝?不过也要他能活着回去才行。 见她双眸中闪动的思虑的光芒扬昊突然目光一黯随即转为调侃的笑问道:“本王饿了有吃的吗?” 陌月回过神来挥了挥已经有些焦的蛇肉串道:“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 扬昊眉头一皱勉强克制住厌恶的神色道:“就没点别的记得逃出来的时候带了干粮的。” 陌月懒洋洋地说道:“连马车都找不到了到哪弄干粮?再说那些干粮是最难吃的粗粮做的又硬又没味怎么能和这些野味比你的口味倒是独特。”突然她的眸中闪出奇异的光芒似乎明白了什么浅浅一笑道“莫非尊贵的殿下是怕蛇?” 扬昊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太会想象了蛇有什么好怕的本王从小不知道打死过多少蛇本王只是讨厌蛇罢了。” “连这么难吃的干粮都无所谓却独独厌恶蛇莫非殿下被蛇咬过?”陌月好奇的的性子一被勾起便非追根究底不可。 “什么蛇能咬到本王?”他傲慢地扬了扬眉。 陌月怀疑他根本没见过真正的毒蛇真正的山野中的蛇只要没有妨碍动辄如闪电一般不是捕蛇的行家根本难以掌握他的自信来的未免太没道理。见她一脸的怀疑扬昊又忍不住说道:“本王从小杀死过的蛇无数如今皇家的狩猎场几乎都找不到蛇的踪迹。” 陌月还是不相信她笑道:“吹吧?你闲着无聊杀那么多蛇做什么?” “复仇……不泄而已……”他垂淡淡道。 陌月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的母妃是被人放毒蛇咬死的。”他平淡地诉说着面色看似平静陌月却感觉得到他的眼睛里隐含着闪电暴风一般。 “不是被你父亲下令处死的吗?”陌月吃惊地问刚说完就后悔了。 果见扬昊的目光突然像箭一样冷冷射进她的双眼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并没有对外公开才是。”没等陌月回答他自己便略一沉吟又嘲讽地笑道“是了一定是你师傅告诉你的她是罪魁祸又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陌月很想为自己辩白但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直到良久的沉默被扬昊的肠胃里打雷似的轰鸣给打断了陌月哭笑不得憋着笑说道:“要不王爷再等等吧安侍卫已经去外头找吃的了。”又眉头轻蹙疑惑道“只是这去的也太久了点一个王府侍卫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似的一点野外生活的技能也没有。若是只有你们两个落在外头可怎么活。” 扬昊直接忽略了陌月最后一句话道:“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他父亲是户部侍郎说他是大少爷倒也没错不过他功夫着实不错平常脑子也活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着有些呆头呆脑了。” “哎----”陌月奇道“我还以为他一直都这么呆的竟是最近才变傻的吗?” “你们说谁呆呢?你们……咦----”洞口处突然冒出个头来正是失踪了许久了小安他傻傻地看着洞中的两个人见他们居然满脸堆笑的在聊天竟像是好友一般差点惊掉了下巴。 陌月与扬昊相视一笑都看出对方想说的话:“可见是不能背后议论人是非的这不……” 见他们二人挤眉弄眼的也不说话小安更奇怪了看了看陌月又看了看扬昊。陌月丢了一颗石子过去笑道:“你家殿下饿着呢?找到什么好吃的了还不拿进来。” 安敏源一听立刻忘了刚才的事满眼的兴奋钻进洞中开心地说道:“虽然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可找着我们的马车了那马还有一匹就在附近没走呢。一会我们在顺路找找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 原本听他说没找着吃的二人都有些失望但当他说找着马了两人也不由喜上眉梢。 安敏源又问:“殿下身体没事吗?怎么脸色不青了倒有些白?” 陌月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扬昊惨白的脸又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才说道:“你家殿下没什么事就是得了病盼着你带药来可偏偏你又什么都没带回来他的脸可不要白吗。” 安敏源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只要用眼神询问他的主子。扬昊佯装咳了两声扭头不理他陌月笑得更是开怀了。 笑够了陌月才收回笑意对扬昊说道:“要不这么着我把这蛇弄碎了管叫你看不出是蛇的样子就是这样可以吗?” “不要!”扬昊赌气道。 陌月无奈摇头道:“你也真是若是你真讨厌蛇就把它想成敌人想着你要把它生吞活剥的不就行了。再赌气也犯不着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啊!像我呀!就算气死也不会折腾自己的胃有东西吃多幸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扬昊眼珠转了转笑道:“若是把它想成你师傅呢?你也不介意?” 陌月一怔稍作迟疑便摇头道:“不介意。” 扬昊全身一震满脸的不解吃惊地问道“为什么?本王抓了你还伤了你你不是该恨本王。那日你明明已经逃走了为什么又要……现在又……” 陌月见他如此激动不禁莞尔她稍做沉吟便微微叹息道:“我……家师欠了你的就当……我替她还你。” 扬昊一听不禁冷笑:“她还不清的。” 陌月见他居然借用她的话来讽刺她也不生气笑盈盈道:“这世上没有还不清的债一年还不清便还两年一代还不清便还两代何况你欠我们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扬昊一楞才反应过来陌月指的是什么冷然道:“你是说七闲山庄的事那些人算什么东西!你也别急着反驳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众生平等的大道理。众生或者是平等的但众生也永世不能平等!” 陌月被他那句绕口令似的话弄蒙了等她弄懂了他的意思登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再也不说话了。 第十九章 归途 安敏源见原本气氛还缓和突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偏偏他们你来我往的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懂。平常他伶牙俐齿的此时想打个圆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急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哪知他急得火烧火燎的一刻陌月又怒气冲冲地把一团东西向扬昊砸了过去这不是火上浇油嘛!安敏源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跳个不停一副小心肝险些都蹦了出来只盼着那个绿不拉几的东西千万别不长眼砸到主子的头上。大约是他的诚心祈求被过路的神仙听见了那个东西果然没砸到主子的身上而是稳稳地落在扬昊的面前。然后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舒展开露出碧绿的莲瓣中的莲心。 是一包烤的焦黄的烤肉焦黄中略带熏黑抹了不知名药草的汁使得烤肉看起来油光闪闪好像咬一口就能滴出油来只看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只是那烤肉一丝一缕全是散碎的只是如此也足够让饿了两天的人眼睛绿了。扬昊还没伸手便看见陌月面前被剔得干干净净的蛇骨。见到蛇骨连安敏源都不由大吃一惊。 要知道蛇肉一般都是做蛇羹是因为蛇全身几乎没什么肉就算啃也只能啃出大堆的骨头来要靠蛇来填肚子怕是费了好大功夫也只能落个郁闷。蛇肉也不可能像其他野味那样烤烤便滴出油来看着都觉着香。扬昊与安敏源也没看见陌月什么时候就把整条蛇身上的肉给剔了下来蛇骨上干干净净单是这一手功夫就足够让宫中的御厨惭愧得溜回老家更何况在野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情况下把蛇肉烤出这种效果。 不过也只是卖相好看罢了陌月自己是知道了这里连盐都没有烤出来的东西淡而无味不说口感也是差的何况蛇肉本来就嚼着没什么滋味他们二人争吵了许久烤好的肉早就凉了那滋味也就比杂粮干粮要好那么一点点。 她摆出一副爱吃不吃的冷脸瞪了扬昊一眼便扭头再不看他。 然后是许久的静。 静得时间太长了一点。 有些坐不住了。 她猛然回头眼前的一幕让她睁大了眼睛。 那张包着烤肉的很大的叶子已经空空如也而扬昊和安敏源两个人正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偶尔还狠狠瞪着对方一眼。 见陌月在望着他们扬昊展颜一笑道:“好味道!” 扑!陌月忍不住抿嘴失笑。 幽暗的洞穴为之一亮安敏源不由呆了河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再看一旁的王爷主子尽管落魄至此依旧丰神俊朗、清俊如斯展颜一笑的光芒竟不比陌月逊色半分幽若深潭的双眸一向看不清潭底今日却隐隐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稚气。 狠狠咬了一下手指浑没在意鲜血已经顺着食指流了下来只觉得刚才还回味无穷的滋味竟然变得苦涩无比…… 王爷总有一天会坐上皇帝的宝座而自己必定是他最忠心的臣子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为什么?只是……如果那天逃出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 §§§ 面对两个连铁钉都没见过的大少爷陌月郁闷且凶恶地指挥他们修好了马车当三人终于决定离开森林的时候她不得不为他们满手的伤口撕破了……他们的衣服直到她恶劣地把两个大少爷的手裹成了粽子才满意地赶起了马车大少爷们赶马车也赶得一塌糊涂…… 扬昊的蛊毒还是时而会作不作的时候还是会和陌月吵得不可开交虽然实际上他们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但吵却是真吵生活方式和环境的差异、一些难言的未结的心结总会让他们言语上有很多冲突。只不过他们虽然的确是在吵架但看在第三个人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不知不觉中陌月现安敏源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客气、越来越疏离了只是旅途艰难她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唯独每日的三餐是三个人可以完全和平相处的时候。无论陌月做的东西无论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他们都会赞个不停哪怕是一锅清水煮野菜都能给他们赞出花来。 吃完仅仅是用火加热的干粮还是从马车里翻出来的头两天都给水泡得不成形了如今用火烤了烤三人也勉强凑合了一顿扬昊好像刚吃过什么珍馐美味满意得眯着眼晒着太阳说道:“你也别混江湖了干脆做我家的专职厨师算了我付你高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连自称本王都省了。 “异想天开!”被他那满足的样子弄得没火气翻翻眼皮权当表示反对了。 “要不我资助你在王府对面开家饭店得了我保证天天去捧场。” “懒得理你。” “对了说起来好像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啊!好吧!要是我们能活着回到江南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和我……家师的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陌月的眼睛闪闪亮。 “想得到美!” “切----” “就给你化功散的解药好了。” 陌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中了毒的…… “那我太亏了再加一个条件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得寸进尺!” “少废话快点答应!” “不会是朝廷机密或我的个人**什么的吧!” “谁要知道你的个人**朝廷机密我更没兴趣了。” “那……好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啊!你又耍什么花样?” “我现在还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就这么说定了~!是兄弟的不许耍赖!”扬昊自作主张地决定下来不等她反对便得意洋洋地跳了起来远远地走开。 后来陌月也没有想起来反对大概是忘了。或者也默认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算是朋友了吧!只不过她也忘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他们还能这样说话吵架吗?说不定两个人会不死不休…… 然而失去了药的支持扬昊每日毒的时间越来越长在陌月第三次用力掰开他掐进手掌的指甲满手的伤痕让她不忍再看时救星终于出现了…… 他依旧是那张青面鬼似的面具身上跨着一把无鞘的剑剑如一潭清泓冷冽无波。陌月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英俊潇洒、威武不凡过尤其当他身后的车里有软软的羊毛垫子摆满食物美酒的时候。 第二十章 月若长歌 再一次踏足麓州泰县陌月依旧是犯人的身份只不过上次是逃犯一个不成功的逃犯。 只是似乎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 长廊红檐青砖铺地外面是一池红莲只是如今仅剩下半池败叶。月若长歌倾洒在粼粼池水中透着几分寂寥萧索大约是天要转凉了。 自从在半道上与慕容带来的人马汇合一切就恢复了原状。陌月依旧被关在铁板制的马车内只不过车中应有尽有尤其是吃的东西各种各样伸手可及据说是扬昊特意吩咐的。明明应该是很奇怪的不是吗?她居然没有乘机逃走。可是完全没有人表示奇怪连慕容也没有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一切还与原来一样根本没变过。而小安和扬昊也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比原先还要冷漠了几分。 事实上还是变了吧! 她站在看不见一星绿色的荷塘边凝望着水面摇晃的倒影那本该是她的名字只是加了一个字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是泰县某处的庄园据说是某个大将军为他金屋藏娇的一个妾室在外头置的宅院规模档次竟不输给京师大部分官员的府邸可见这位将军对这个妾室的宠爱。现在却是六王爷暂住的地方。既然他们选择了回麓州就是说明他们已经相信了陌月提供的关于洛神医的消息。所以陌月几乎一度以为她快要自由了因为扬昊答应过若是他们能安全回来就给她化功散的解药只要恢复了武功这个小小的宅院无论如何也困不住她的。 但是今天已经是回到麓州的第七天别说是扬昊除了每日给她送饭的丫鬟她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而且除了这个有一个连半朵莲花也看不见的水塘的院子外她哪也不能去就好像被软禁了一样。 因为没有人说话寂寞逼得她快要疯。 “咚!”一块石头被狠狠砸进了水塘激起层层涟漪那个弯弯的月影被砸得粉碎情绪有了少许的泄让她沉闷的心情稍微松快了些。但很快水面又恢复了原状。还是一样的清冷没有半点变化。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的约定他准备反悔了吗? 陌月急于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现在唯一可以问的人却见不到面。迟一天便很有可能多一分变故因此她心急如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没想过自己想办法去找扬昊她下意识地逃避这个方式或者她是在害怕什么害怕事情的真相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 一丝凉风掠过扬起她额角的丝并伴随着一阵“啪啪”声让她烦躁的心情缓和了少许。迎着月光望去居然是一只鹞子正落在自己身前一公尺处。这只鹞子眼神锐利、十三根尾羽看起来坚硬有力竟是一只猎鹞。陌月讶异地稍微走近一点它似乎并不怕人反而好奇地盯着陌月奇怪的是鹞子的脚上还绑着一根月白的丝带。 伸手轻轻解下丝带唇线微微弯起一个弧度。他们……看到了她留下的记号。 那日他们刚回到泰县她下车的时候装作鞋掉了趁着穿鞋的机会用地上的泥灰在某处民宅的墙角画了个七叶草若是城中有七闲山庄的下属逃过一劫看见记号就知道是她到了只是她画记号的位置太过隐蔽在消失之前很难保证会被他们看见。如今过了已经七天陌月已经一度以为这个方法失败了如今却见到了紫鹞传信怎么能让她不欣喜。 月白……代表的是十五是不是月圆的日子他们准备来救她。陌月又皱了皱眉头她早已经忘了日子但看月圆的日子也该不远了至多再过四五日的样子可是她想知道的还没有搞清楚而且也不知道他们还剩多少人可以行动若是冒险救人难以成功不说说不定还会暴露了他们。 她刚想该怎么传信回去通知他们待迟些日子可以确保安全了再说偏偏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陌月心中一惊手一颤丝带便落在了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那只紫鹞突然拍着翅膀展翅飞出了院子。 陌月懊恼地回头看去现只是平日给自己送饭的丫鬟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郁闷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胆小了。 那个青衣双髻的丫鬟自陌月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没见她说过一句话大约是已经有人提醒过她不要和陌月说话。所以每日送饭时她几乎连头都不抬一下可今日她却是径直走到陌月面前的。陌月正在郁闷中见她迎面走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今天难道还有宵夜不成?” 青衣丫鬟没有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主子请姑娘到后院一叙。” 到后院一叙?陌月骤然听到这句话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关了自己七日不管不问怎么突然要见自己。待她把丫鬟的话彻底消化清了就这么莫名地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他要关就关要见就见凭什么!想到这陌月冷笑起来对着丫鬟道:“不去他要见我叫他自己来见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我不去!” 丫鬟面色一滞几乎不敢相信陌月的话她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小院。 本来该是个问明真相的极好机会就这么给自己浪费了陌月苦笑不已。这话传到他的耳中八成他又要大雷霆了吧!不知道一会是会叫人把自己绑了去还是干脆再把自己再关上个几个月。早知道……那个时候逃了就好了陌月心中感叹。 但若是逃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这个想法还是想把脑海中繁杂的思绪甩走。在池边了一会呆便转身回屋了这个宅院的房屋设计得都极好便是这个偏僻的小屋也十分雅致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吃住上自己没受到半点亏待。 刚要推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姑娘好大的架子要见你一面还要我亲自过来一趟。” 陌月一扭头便看见了站在黑暗中的身影吃了一惊但立刻眉头轻蹙。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此响起:“看样子姑娘是在脾气。” “怎么是你?”陌月没好气地问道。 第二十一章 年华虚妄 “姑娘希望是谁?”来人缓步走出黑暗黯淡的月光下那张惨青的鬼脸异常可怖。 “谁也没有希望只是没想到先生会大驾光临这么偏僻的角落感到奇怪罢了。”陌月把打开的门关上就这么站在门口和他说话显然是在告诉他这里不欢迎他。 可惜她的态度并没有如愿地把慕容激怒她积累了数日的怨愤自然也就没有成功地泄出去。他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她也许是有表情的只是她看不见。于是她又挑衅地抬扬了扬眉毛随后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是在下的属下照顾不周?还是对这个地方不满?”他突然问。 陌月一怔回神急忙摇了摇头。 “那姑娘为什么脾气?” “把你关在一个地方七天没说过一句话你也会脾气。”陌月扭头望着池塘淡淡道。 慕容并不回答只是微微颔。 陌月怨气无处作心情不快又恶毒地说道:“还有看你那张鬼脸不顺眼!!” 慕容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过了片刻才说道:“彼此……彼此!”说罢也扭头望着池塘。 扑!终于陌月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眼睛里透的都是笑。隐约间望向慕容的目光无意地现他好像也在笑脸上是否有笑容是看不到的但他的眼睛似乎是在笑的。只那一瞬间似乎是在笑的。他的眼睛总是透着惯常的冷峻甚至是冰寒配上一副恍若地府勾魂厉鬼的面具这一若有若无的笑就像一阵暖风吹融了寒冰尽是温柔。 只一瞬间而已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又正色道:“在下又为殿下寻了个偏方似乎能压制殿下体内的蛊毒殿下暂时没有危险。” 陌月微蹙起眉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慕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在姑娘眼里把殿下看成什么样的人呢?” 他的眼神很奇异好像在探究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陌月被他骤然冒出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竟呆了一时不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扬昊看成什么人被自己间接害死的女人的儿子有可能是害自己失去一切的仇人虽然她并不希望是如此。还有的话……从他们一起流落山林那几日来看的话勉强算半个朋友吧!不过只是她自己曾经这么想而已仔细想来在他们那种人看来她是没那个资格的。原本她张口想回答“朋友”却硬生生地把这两个字收了回来。从他们结怨的角度来看在陌月眼中他不过是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不过是个孩子似乎这两个字从陌月娃娃脸的嘴里说出来没什么说服力。 想了半天她才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道:“弟弟那样的吧……”见慕容随即扬起了眉似乎想要说什么她立刻制止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不配说这种话嘛!可是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我知道我……师傅亏欠了他但他做得也太过分了我已经不恨他了反而多少觉得他有些可怜但也没办法原谅他。总之就是那种又想补偿他又想找他算账的那种感觉总之……” 慕容一言不只是静静地听她说一直到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才缓缓道:“我刚才想说的是……姑娘的年龄似乎小了点……” 陌月怔了怔嘴角微微弯起挤出一丝苦笑缓缓道:“我老了……”那一瞬间明亮的双眸突然就黯淡了下来似乎刹那间便过了百年。 见此情景慕容莫名地失一下神:“是吗?”他露出一丝惊异只是惊异。 “你不嘲笑我吗?”陌月问。 “为什么要嘲笑?”慕容不解。 “我说这种话不可笑吗?” “嗯……”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惘然后缓缓道“别人说这种话很可笑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在下只好信了!” “为什么?”轮到陌月不明白她疑惑。 慕容颔似乎笑了一下仅仅是似乎然后转身没入黑暗。他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陌月眼前那么自然似乎从未出现过。陌月也只是呆呆地望着某个方向并不觉得惊奇似乎刚才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 刚才……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很莫名其妙地就冒出这么个感觉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见过、经历过很多很多。因为感觉消失地太快她来不及抓住所以又好像只是错觉。应该只是错觉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么酸的话平常有人跟她说这种话她一定会嘲笑对方的。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推门走进房间。 她现原来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过还有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是刚才她无意中自己救了自己的命。 §§§ 第二日上午陌月是被外面喧闹声吵醒的因为没事做所以陌月这些天一直起得很晚再加上昨天睡得晚了点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 她一向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因为她刚起床的时候有点脾气不好。 所以她怒气冲冲地坐起来的时候是很想冲着外面破口大骂的可是一个意外的现让她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外面叫嚣的那个声音是她曾经听过的。 “本公子才是这个宅院的主人你们凭什么拦着本公子给我滚开!”叫嚣声再度响起。陌月心中一惊居然立刻清醒了几分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她刚回南江的那日在陌月楼教训过的那个公子哥的声音。因为那日他实在是嚣张得可笑所以陌月居然记住了他的声音。该不会是找自己来算账的吧?陌月暗自心惊现在自己只是个阶下囚他要找她麻烦她还真没办法可想。不过那日就连大师兄都没看出是自己出的手他应该不知道是她做的这点陌月还是有点自信的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王爷下榻的宅院中还十分嚣张的样子。 而那位“公子”叫嚣的第二句话立刻让陌月的心安了一半:“表兄在这破院子里藏了个女人当本公子不知道本公子今天偏要看看表兄带了个什么国色天香回来居然藏在这里不让人看!” 陌月的脸“忽”得黑了这个大少爷嚣张跋扈的毛病怎么一点也没变。看样子外面的人是拦不住他了陌月开始烦恼这个大麻烦该怎么解决早知道那天应该教训得狠一点让他几个月下不了床就好了。 “不让本公子本公子偏要看!” “咚!”陌月的房门被撞开了。陌月面色微变刚想跳下床觉自己只穿着一身中衣只好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无奈地看着他闯了进来。 那公子哥眯着眼盯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陌月一步步走近。那双眼就像有特异功能一样似乎能把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个透彻看得陌月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她不敢动也不敢瞪他怕引起了他怒气这件事不好收场只好忍耐着他鹰鹫一样的目光。突然间她听见他喃喃道:“什么嘛!只是个黄毛丫头。” 一阵叹息。是陌月的心里出的。 第二十二章 只是朱颜改 “表兄的眼光真是越来越落了下乘这种货色也值得这样藏着掖着。”吕思彦摸着下巴把陌月从头到脚(当然是看不见脚)看了个遍觉得她无论哪里也没有半点吸引人的地方。 “莫非……”他突然眼睛一亮心道:莫非是表兄开了窍这丫头虽然长得一般说不定身材够火爆。女人嘛!就是要身材脸长得稍微逊色点倒也无妨。于是他眯着眼说道:“下来让本公子看看!” 陌月还没完全醒对他的话没有完全理解只是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眼神呆呆的。 吕思彦给弄得一头燥他不耐烦道:“怎么像个傻瓜一样叫你下床听见没。”说着他便毫无顾及地伸手掀了被子把她拖了下来。 陌月被一股大力拖了下来就这么光着脚站在地上顿时目光一沉隐隐含着怒气。她刚醒的时候本来就容易生气还被人这样对待若不是还有几分清醒恐怕早就朝吕思彦一脚踹过去了。此时她只盼着吕思彦快点看看过对她失去兴趣走人那她就可以继续睡回笼觉了她知道自己的身量犹如孩童一般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哪知她直直地站在吕思彦的面前竟让他眼前一亮。此时的陌月身材高挑竟不比吕思彦矮多少肢体纤细柔软犹若柳枝虽然谈不上火爆但也是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的身姿。再加上她朦胧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嘴角(其实是濒临暴走的边缘)满头的青丝只是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倒像是一抹清风飘渺梦幻风过烟云散。一双白玉也似的脚耀得人眼昏。 “你……”吕思彦半晌说不出话来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脸竟不知怎么又收了回来。 陌月又呆呆地看了看他好像在思考他到底想说什么。眼见他的目光越来越热竟有几分恐惧起来。她突然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记忆中的自己七年前还是少女的身量身材不够高腰肢不够纤细胸部也不够丰满可如今的自己似乎和七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自己离开冰室还不到一个月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停歇过根本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材如何了陡然间现了自己的变化震惊是难免的。不是说在冰室的七年时间相当于静止吗?为什么自己还是长高了些莫非那位神医技术不到家还是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做实验?陌月头上冒出了黑线。 就在陌月为自己的现打个寒噤的时候突然下巴一疼就被硬生生地扳正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点着疯狂的火焰。 “就这么决定了你是我的了回头我叫表兄把你让给我!呵呵……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吕二公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陌月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然后默默地摇头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当他是个白痴没想到他还是个疯子。可是只摇了两下自己的头就被他的手狠狠地固定住没办法再摇下去。 “点头!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摇头给我点头!还是说……你觉得待在一个王爷的身边比待在我身边好……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的六王爷不过是个空架子无权无势没有我父亲、没有我们一家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只要我说一声他还不是要乖乖把你送给我。这会你该清楚了吧!待在谁身边比较好来乖乖地给笑一个说你愿意……”他兴奋地说个不停几乎能看出他兴奋得在颤抖。 他的脸离得那么近他的身体与陌月的身体之间的缝隙在逐渐变小她几乎能感觉到疯狂的火焰在自己的身周点燃。 他疯了---- 吕思彦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令陌月惊呆了。陌月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顶多就是不讲理些、白痴些谁知道他居然会有这样让人意外的一面陌月当然不会那么自恋地认为他真的是看上自己非要得到自己不可。他眼中的疯狂没有半点**或占有欲反而是一种极古怪的狂乱的快乐。这人……太奇怪了。 刚才还有人拦着他不让他进来可现在外面却已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看来他说的话有八成的可能是真的扬昊……根本不敢得罪他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失去了他的亲舅舅的支持就什么也不是了。陌月看得出来扬昊是个有野心的王爷单是慕容这样一个人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他想要得到失去了一切军队的支持是必须的。 如果现在她摇头的话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陌月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的的眼睛目光几乎能射进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疯狂的火焰几乎一滞。 “快点说……” “我不愿意!”陌月毫不迟疑地回答。 吕思彦微怔随即笑道:“对了我忘了他好像给你下毒散了你的武功是吧没关系那种毒药的解药我也有只要你说一声你愿意我立刻就给你。本公子说话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陌月微微叹息推开他手摇了摇头。 吕思彦皱眉道:“你为什么还摇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是不是你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还是你的亲人在他手上这都是小事只要本公子说一声他不敢不交出来。听见了吗?快!快说愿意!” 他的目光是那么自信好像陌月一定会照他的话去做又十分的兴奋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对扬昊的影响力。 陌月突然明白了……吕思彦想要的不是她而是他的东西。难怪他一听说扬昊在这里藏了一个人就不顾一切地要进来看见自己稍微有几分特别就了疯一样要把自己要走最奇怪的就是他一定要陌月自己亲口说愿意。他大概是觉得夺走扬昊的东西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这种快乐几乎让他疯狂。 “你真无聊……”陌月眉头微蹙将头扭向一边仿佛在看一眼他疯狂的脸都是一种折磨。 “你说什么!”吕思彦突然暴怒起来他伸手狠狠地掐住陌月的脖子抓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贱丫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本公子无聊你想找死!”他一边手中逐渐用力一边大骂只可惜他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听着十分乏味。 陌月只是艰难地冷笑看着他几乎没有挣扎她曾经在冰室中生存了七年吕思彦若想用窒息的方式让她死恐怕还要费不少力气但即使如此她也十分难受如果不是她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一定会看到她的脸涨得通红虽然看不见脸色但是痛苦的表情还是看得到的。而她越是痛苦对方就越是兴奋陌月看到他兴奋地眼中布满了血丝就像是火焰一样滚烫。 突然间掐住陌月脖子的手松开了陌月靠在床边连声咳嗽了起来胸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慕容的那一掌实在太狠到现在她的伤还没有痊愈。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放过了他抬头看了看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然后她看见了一张吃惊的脸。 “你的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他什么时候对这种黄毛丫头有兴趣了这张脸居然是假的!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眼中疯狂的火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颇有兴味表情“让本公子来瞧瞧你的真实面目。”说罢他就伸手在陌月脸上摸索起来。 陌月顿时大惊急忙向后缩了缩道:“这个揭不下来的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取下来。” 吕思彦对她的话毫不在意伸手到自己的腰间摸了摸道:“揭不下来就用刀划开来!”说罢掏出一把匕寒光一闪精光的匕身就已经出鞘划向陌月的脸。 “什么!!”女人往往把自己的脸视若生命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一刀若是真的划了下来她的脸不是等于被毁了!陌月大惊失色第一次决定反抗她伸手一把抓住匕的柄和吕思彦争夺起匕但是她毕竟内力尽失力气上比起吕思彦还有略有不及匕的锋芒还是很快靠近她的脸一丝寒意已经透过面具触到陌月的脸颊。 “思彦!住手!”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叫二人俱是一惊手一颤陌月的脸上顿时一凉冰寒的触感立刻从她的左眉处一直划到了左颊下左眼所看到的世界顿时笼罩上了一层嫣红。陌月尖叫起来一把推开吕思彦闭起眼睛双手捂脸疯狂地向后倒退着接连撞倒了几张椅子和一个摆满饰品的架子地上立刻落满了一地的碎瓷像一朵朵怒放的花鲜红血一滴滴落在洁白的碎瓷上。 艳丽。刺痛。 第二十三章 秋色若羽 最后的记忆是重物落地之声、打斗声、愤怒的呼喝声以及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尖叫声那声音明明就是自己出的……可怎么听都好像是从幽冥中诞生的女妖的尖啸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出这么恐怖的叫声。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似乎想把她的手拉开但也只是稍稍用力便放弃了。随后她的手臂被轻轻的一拉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身体被轻柔地环住耳边响起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没事了……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那声音如此的温暖几乎要把人的心给融化掉像暖暖的风吹进她的心里连日来的绷紧的神经和毁容的恐惧突然间放松了。 “没事了没事了……”呓语般的话语在耳边缭绕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日紫色的人影在梦中只留下一个人形轮廓那个轮廓高高坐在桑园矮墙外的马上向自己伸出手问道:“想学武功吗?” 不对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陌月咬紧牙关努力去回忆那一日……那一日……一切都是那么模糊好像笼罩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听不见。头好痛心也好痛。唯有那一声轻唤是清晰的:师……五哥…… 于是她张开嘴喉头溢出一丝轻吟只是此时听来好像是哭泣。 大约是终于可以放松了吧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黑暗被一道银色的光晕缓缓穿透眼前的薄雾仿佛被一层一层拉开虽然艰难却坚定然后眼前的一切慢慢得清晰了明亮了。陌月张开眼睛头顶是桃花木雕刻支架银红的纱帐透着阳光的香味的枕头以及床边温暖和煦的笑容。 陌月坐起身怔怔地望着坐在床边的人淡泊从容的态度清逸如尘的气质一身白衫不沾点尘宛如谪仙。他的笑容是举世无双的因为他俊逸绝俗的容貌更因为他几乎没有对其他人笑过记忆中只有在她吃得像猪一样的时候他才偶尔会露出淡淡的笑虽然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她知道他的笑也知道他的笑总是暖暖的。但是相对他的笑容陌月更喜欢听他的声音因为在那寒冷寂寞的七年里只有他每日都会到冰室中看望自己无论她是否有意识他总是不停地和她说话从未间断过尽管只是随便说些什么但他的知识面广博也令陌月惊叹过。 其实他跟她根本不熟初次认识他的时候她已经几乎快要死了加在一起也没说过多少话。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全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遭背叛的恨、失去亲人失去伙伴的痛、被俘虏、被追捕、被软禁、被欺辱甚至被毁容……一切都不重要的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因为有他在! 好像只要有他在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突然间她扑进他的怀里“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就像倾泻的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似乎是要哭尽长久以来的悲伤。原来眼泪只是藏了起来原来时间并不是能治疗一切伤痛。 而他只是静静地安抚她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陌月一边大哭还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些没头没尾的话:“玄若好多人都欺负我……玄若五哥死了……呜呜呜……玄若他们烧了庄子还抓我……玄若死了好多人……我想回家……我的脸被那个变态给毁了……”她就这样不停地哭诉着玄若就不停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完全把门口那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六殿下当空气。 玄华谷第三代谷主江湖人称天下第一神针医仙洛羽本名裴玄若。医仙成名江湖已近五十年江湖人都以为医仙是一个须皆白的老神仙似的人物却不知道其实洛羽这个名字指的是玄华谷每一代的谷主的称号每个继承了谷主之位的继承人同时也要继承洛羽这个名字。七年前陌月受伤濒危之际出现在天下人面前的还是上一代谷主而今上一代医仙已经隐退现在的医仙已经是上一代医仙的大弟子裴玄若。 陌月哭了好久哭得累了才现裴玄若的衣服都被自己哭得湿了一大片她红着脸离开他的怀中看着他望着自己浅笑的样子。 为了掩饰尴尬她急忙问道:“玄若怎么会出现在这?” 裴玄若淡淡侧目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个人道:“有人请我来看病。” 虽然他并没说清楚但陌月还是立刻就明白了她完全没想到扬昊居然有办法找到竹溪。虽然同样是住在竹溪和教出了七个名震江湖的平湖竹老不同裴玄若师徒住的地方是极其隐秘的陌月到现在没有人带领也无法进出自如。单是能找到住处也就罢了他居然有办法让裴玄若离开竹溪亲自到泰县为他治疗倒真是奇了。想到这里陌月脸色一变问道:“是不是他们要挟你逼你到这里来的?” 玄若面色沉静微微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听说有人同时操纵几十只萤蛊袭击人对这个人的来历很有兴趣罢了。” 陌月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震她不过是以为裴玄若有什么把柄掌握在扬昊等人手中才不得不离开竹溪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在这”难道在他的心里她已经重要到可以用来要挟他的地步了吗?玄华谷传人在外人眼中只是医术高明陌月知道其实玄华谷的神秘完全不仅仅与此但是这七年间裴玄若跟她说的话中就能看出以裴玄若之才就是去当宰相或领兵千万的大将军也绰绰有余。第一代医仙在江湖中闯下了名声第二代、第三代除了七年前看在与平湖竹老的交情份上出手救自己便再没有出过山若要求医只能自己亲自登门从不例外。这样的人会因为自己而甘愿破例? 陌月偷偷抬头观察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神中看不出半点异常的波动。大约是自己误会了陌月心道他们以那种奇怪的相处方式相处了七年自己都已经把他当亲人一样看待或许他也是这么想。 于是陌月笑道:“你来得真是时候不然那时候我可就惨了。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嗯……是吗?你只昏迷了半天现在是傍晚。”突然间裴玄若的表情古怪起来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第二十四章 夜霜华(一) 注意到他的变化陌月奇怪地问道:“玄若你今天好像怪怪。” “嗯……水土不服吧!”裴玄若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这里有很多让我讨厌的人。” 感觉到他的话上句不接下句陌月不由莫名其妙起来突然间好像有种接不上话的感觉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楞了片刻突闻门外“咯噔”一声刚好可以乘机打破尴尬陌月勉强笑道:“刚才门外好像有人。” “的确……是人。”裴玄若又回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猛然抬头看见一脸目瞪口呆的陌月不由笑道“怎么了?” 陌月连忙低头低声道:“没大约是弄错了。”突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轻瞥了他一眼道“刚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裴玄若默然,眉头轻蹙陌月只当他同意了便接着问道:“我出了冰室后脑子里便一直乱得很有时会莫名地冒出些奇怪的念头有时候还总觉得忘了些什么还常常糊里糊涂的倒像是脑子出了问题似的。喂----是不是你医术不到家把我的脑子给医坏了!” 敢说医仙医术不到家的怕是天下仅陌月一人了。裴玄若也不以为意只是越听一颗心越是沉了下去。他脸上不露声色也不急着回答只是悠然起身缓步行至室内的中央举起室中央桌上的一茶壶倒了两杯茶又端茶回到原处将其中一杯递与陌月。见陌月接过茶并不喝依旧看着自己似在等着他回答才缓缓道:“冰藏之法是师傅与我初次实践说句不中听的原本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了试却不想居然成功了。这其中若有什么缺陷也不奇怪你如此昏昏沉沉过了七年若是精神上受到少许损伤也在意料之中日子久了慢慢便能恢复。” 随后他又用柔和的目光注视她道:“不过月儿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这点月儿可以放心现在的月儿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原本还对他的回答不够满意还想与之争辩陡然听见他居然用这样亲密的称呼称自己再加上在他柔软的眼神注视下竟兴不起争执的念头她有些无力地说道:“好吧就算是如此罢。不过关于七闲山庄被烧那日我经过云翔赌坊现赌坊已经易主其他城镇的店铺怕是也落得如此下场这些事江湖中早该传得沸沸扬扬了你一路过来可曾听说过什么传闻?” 裴玄若淡淡地摇了摇头。 陌月并没有失望一双明澈的双瞳依旧定定地望着裴玄若的双眼看得他几乎有些心虚时才缓声说道:“其实玄若是知道的对不对其实玄若知道很多事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我记得我离开竹溪那日玄若分明是有话想对我说的但是却没有说。” 裴玄若默然不语一脸的为难。 陌月见他如此倒有些不忍了歉意地笑道:“我知道玄若不愿意告诉我必定是为我好既然如此月儿便不问了。” 裴玄若何曾听过陌月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又听她这样说以为她已经想通他脸上虽然没有笑意陌月却看出他是高兴的更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陌月心中一暗不由生出几分歉意陌月只说不再问了却没说不去调查。她暗暗咬了咬唇心道:抱歉了虽然不让月儿知道真相真的是为月儿好但月儿却不想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如今裴玄若出现陌月等于是已经自由了她暗下决心等此处的事一了她就偷偷离开就算是一个人也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不知道陌月想法的裴玄若心中放下了大石脸上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低头轻轻拨了拨杯中的茶末。陌月见了才想起手中还端着一杯茶便低头抿了一口突然现杯中每片茶叶上都覆盖着一层浅浅的银色好似秋霜顿时眼前一亮惊喜地说道:“这是……夜霜华?” 裴玄若微微点头道:“是啊!外面的茶我喝不惯。我只说过一次没想到月儿还能记得。” “怎么不记得!”陌月装作无奈道“托你的福如今我的学问见识可是大有长进独自开个医馆都不成问题。还多亏了玄若那些日子总和我说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然我早已经被萤蛊烧成灰了。” 裴玄若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其实你们喝的药中含有紫石草有驱蛊的功效就算你们不逃蛊虫也不敢靠近你们。” “这些事……你都知道了?”陌月听了他的话一惊脸上顿时烧自己像奴才一样哄着人伺候人喝药的日子她实在让别人知道尤其还是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想到这她不由得又把某位王爷给恨上了恨得咬牙切齿。却不知他只是闻到陌月和扬昊身上残留的药味对于陌月也喝了这种药觉得奇怪罢了。 见她面色古怪裴玄若眉头一皱刚想说话突见陌月全身一震然后大呼起来:“对了!我的脸!!!”叫罢她手忙脚乱地又是摸脸又是找镜子。 裴玄若愕然淡淡叹息随手拿过身侧梳妆台上的铜镜递给她。陌月看了半晌才哭丧着脸问道:“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裴玄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陌月一楞才大喜过望说道:“对了我怎么忘了有神医就在我身边可算放心了。” 裴玄若表情毫无变化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你脸上的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方式戴上居然揭不下来。面具揭不下来就不能上药在我找到揭下面具的方式前伤口估计就会痊愈留疤是肯定的只有等以后再慢慢消除这样一来花的时间就长了。” 陌月无所谓地说道:“那又如何……”话未说玩突闻外面一阵哭叫哭声震天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有人想闯进院子却被拦住只能在门外拼命哭喊。因为人声杂乱陌月听不清那人在哭叫什么只能用眼神询问裴玄若却现裴玄若的脸上似乎隐隐带着怒气好像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声音。陌月有些不解只好奇怪的望着他。 “都叫了一天了不用管他。”好在他看见了她的眼神还是立刻解释了一声刚才的表情似乎只是错觉。 “他是谁为什么要叫?” “是这个宅子的管家。他的主子划伤了你的脸我小小地惩罚了他一下估计是想为他主子求情吧。” 裴玄若虽然说得很简单但陌月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的小小的惩罚……会是多可怕一种情形? 大约是看出陌月眼中的惊恐玄若只是笑着伸手为陌月将一缕散乱的青丝理到脑后柔声道:“别怕!”再没有其他的安抚那声音若轻柔的云陌月的心瞬间就融化成一潭碧水了居然真的不怕了。 她垂不语试图掩饰自己的局促和涩意她突然现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或者她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第二十五章 夜霜华(二) 而这时房间的门却被悄悄地推开了推门的人过来的时候并未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所以房间里的二人都听见了。只是此时他们都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门外一个根本充耳不闻一个心思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时空去了。 而当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的时候陌月的心思还是被那微微露出的指尖给拉回了现实。 门推得很慢很慢如同一只装满洁白晶莹细沙的沙漏在无声地倾泻那只手指上的光晕让人不由得停止了呼吸。注意到陌月的变化玄若也不由转身刚好看见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 外面明明是白天。 夜色如水覆盖着珍珠光华的巨大却纤细的白花无声地浮出水面在雾气中、月华下舒展她的花瓣当最后一瓣花瓣舒展开的瞬间魅人的幽蓝如海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浮动在水面又好像浮动在水底。液体的水晶浇铸一般的花朵在脆弱地剧烈地颤动着。是脆弱的但又无比坚定势不可挡。然后----数颗光华万丈地明珠突然从花蕊中央出现倾泻而下落入水面团团光晕从璀璨耀目到落入最幽深的湖底消失无踪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唯有努力睁大眼睛片刻不离才不会错过这昙花一现的幻境。 这是一般人眼中所见的一切。 在陌月的眼中她还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一幕当她的眼睛与来人对上的瞬间清冷幽绝的画面突然间出现一张赤红的仿佛火焰编织一般的网将所有的一切狠狠地束缚几乎要将所有燃烧殆尽。 陌月的心里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一样震撼莫名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一双眼睛好熟悉实在太熟悉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总有那样的目光用温柔包裹着自己…… 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手中一动杯子被人抽走陌月抬头看见玄若淡然的脸并对她说:“凉了给你换一杯。” “嗯……好!”陌月不知所措地点点头那种压抑的感觉已经消失。他是故意的吗? “妾身拜见洛先生……秦姑娘在寒舍多日妾身都未曾前来相见多有失礼。”虽然没有人理她来人还是不失礼数地向陌月和玄若打招呼。 既然她自称妾身又说此间是寒舍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倒也的确是个美人吕之渊大将军的不知第几房妾室她一身七成新的家常堆云红纹裙装简单大方只是此时已经没有方才惊鸿一瞥时梦幻般的美。似乎她偏爱红和白全身上下找不出其他颜色约二十四五年纪行礼后便始终没有再抬起过眼睛。 陌月心中一颤本能地举起手遮住脸上的伤痕在这样一个雪堆出的美人面前任何一丝不完美似乎都是一种亵渎。若是往常的陌月只会觉得惊叹此时她却觉得有些自卑。她脸上的伤痕方才照镜子时都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因为吕二公子的匕锋利若是没有那层人皮面具或许只是一道细细的伤痕但由于面具被划破张开使得伤口看起来扭曲得异常狰狞甚至有种一张脸被分成两半的感觉。也亏得裴玄若性子如此淡然如此近距离面对这样一张脸居然面上毫无异色也不知道他是根本不在意还是怕刺激到陌月装做毫不在意。 玄若见此情景一张脸更平静了几分陌月知道他在外人面前总是这幅样子也不介意。而这位吕夫人自进来到现在就没有人理睬过她居然也面色平静倒是奇了。反而让捂着脸的陌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声对玄若说:“人家拜见的可是你你也不应一声。” 玄若看了陌月一眼才对吕夫人说道:“夫人此来是为二公子求情?” 吕夫人脸上露出微笑笑容既不热络也不冷清了她轻声道:“先生错了彦儿受此责罚原是自找的他仗着父兄的宠爱失了管教一向跋扈快二十的人了还不懂事妾身身份低微见他这脾气像是总是也长不大似的心中焦急却又对他管教不得。先生此举当真是合了妾身的心意还觉得罚得轻了。” 吕夫人一口一个该罚语气神色俱是痛心疾可句句都把吕二公子的行为归结为心智不成熟不懂事的孩子的行为分明还是在为他求情。陌月听不出来但裴玄若却不是傻瓜若是其他人怕是不会给好脸色当场就要揭穿了她。可玄若却面上露出一丝同情柔声言道:“真是难为夫人了……” 吕夫人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灿烂一笑了原本她就没指望自己的花招能瞒得过玄若甚至还准备许多说辞应对玄若的冷言冷语谁知道他居然对她如此温文反而令她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第一回合的交锋就挫败却让她笑了笑得万分妩媚。她看了看玄若从他微微透着关切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又把眼神转向缩在玄若背后的陌月。 虽然裴玄若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吕夫人知道自己的全部准备都白费她是个聪明人立刻闭口再不谈吕思彦的事。于是她十分热情又不失客套地对陌月嘘寒问暖起来。而陌月也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对她十分有好感两个女人就这样天南海北地一聊上很快就熟络起来聊得热火朝天反而把玄若给丢在了一边。玄若完全不在意只平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品着茶时不时望她们一眼。 当玄若第十一次听见门外焦急地踱步声时连他也不得不开始有些佩服起这位吕夫人了。又或者她是真的不在意吕二公子的死活吧! 突然间他听见吕夫人出一声轻“咦”于是他望去…… 第二十六章 夜霜华(三) uu今天翻了一下前面现好多错字……只是换了个输入法居然就生这种情况大家表砸我u还在努力适应新输入法中。 §§§ “此茶莫非是夜霜华?”只见吕夫人面露异色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陌月的茶杯。杯中漂浮着两、三叶片光影浮动映在她的眸中是一片霜银色。杯上热气缭绕隐隐在她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雾气。 陌月难掩脸上的讶异问道:“姐姐也识得此茶?” 对于这两个女人这么快就姐姐妹妹叫上了玄若是很有些无语的。 吕夫人微笑流露出一丝温情缓缓道:“幼时曾听友人说起过此茶因为此茶名字与妾身的名字相同所以就记住了今日才是第一见到实物。” 玄若饶有兴趣地问道:“夫人的名字叫夜霜华?果然是与夫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先生过奖了……”吕夫人浅笑颔这一个动作又让陌月自卑不已她无论如何也学不出这种气质。 因为自卑的缘故陌月始终都没有抬头正视吕夫人此时她还是忍不住抬起头赞道:“姐姐的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美……” 吕夫人……不该说是夜霜华与她刚一对视上略一失神然后妩媚地一笑她的美是那种最清澈纯美的妩媚不带半点妖娆乍一看似乎有些矛盾。但偏偏陌月就是十分喜欢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但夜霜华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片刻间便把她的魂拉回来了:“听说妹妹是竹溪派弟子据说竹溪派的弟子无论之前姓什么拜入竹溪门下后都要改姓秦可是真的?” 陌月想了想点了点头。其实竹溪的弟子大多是孤儿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所以拜师后会另外起了名字以至于门下所有弟子都姓秦倒是不强迫的。但是因为解释起来麻烦所以陌月干脆默认了。 夜霜华眼睛一亮脱口问道:“那秦姑娘原先是不是姓巫?” 陌月睁大眼睛对她的话正有些惊疑不定。 突然裴玄若貌似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算起来吕二公子也受了一天的罪了在下也是时候去看看了夫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夜霜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即释然一笑道:“先生既有此心意妾身岂敢不从妾身先行一步稍做准备恭候先生。”说罢她便起身向陌月告辞步若踏云走出了房间。 陌月长大了嘴看着夜霜华离去的背影顿时无名火起愤愤地瞪了裴玄若一眼。裴玄若没有躲开她的目光反而直视她的双眼近前几步坐在她的身边望着她。沉默了片刻他才似自言自语地言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只是凭着本心行事罢了。而有的时候却是非做不可……” 见陌月依旧对他怒目而视他不由叹息然后对她柔声道:“你今日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精神太紧张的缘故如非必要还多休息几天吧!一会我叫人给你送些吃的和药过来喝过药就好好睡一觉吧!”说罢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起身推门走出了房间。 好个非做不可如果目光可以成为实体裴玄若八成已经被烧成灰。分明就是故意的! 陌月原先自然是不姓巫可是有一个人姓巫。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但裴玄若刻意地阻拦反而让陌月有预感如果不出意外这位神秘的吕夫人一定知道一些陌月想知道的东西可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裴玄若给打断了。如今夜霜华已经知道裴玄若并不希望自己再提及这件事想必她现在就算去问吕夫人也不会再提半个字了。 陌月顿感无力一路走来她至始至终都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抓在手心里耍先不谈她是不是有能力反抗就算她想反抗却完全无从着手!而裴玄若分明是知道些什么的却不愿意告诉她。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用被子紧紧地蒙住头咫尺的范围内一点微小的温暖让她多多少少有一点点安全感见到玄若的一瞬间她几乎本能地想把一切烦恼全丢给他就像以前一样。这样她又可以每天睡到中午各地美食吃个够过着像猪一样的幸福生活其实她也完全可以这么做的。如果她愿意按照他的意思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 可是她做不到她知道她做不到了。 七年……什么都变了…… 终于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 不过再下决心之前先让我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吧!她这样想着也就真的睡着了。在睡着之前她最后冒出的念头是:怪了怎么一直没见到扬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连面都不露一下。 无尽的黑暗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 夜降临了混乱的一天结束了。 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房间离满月之日已经没有几天。 突然间房间里亮了然后又暗了。一阵药香从房间门口慢慢移动到床边缓缓靠近还在睡梦中的陌月。微凉的触感划过覆盖着青丝颈项微颤仿佛触到电一般立刻缩回。 半晌又掠过黯淡的侧脸划过狰狞的伤口。触及伤口的陌月吃痛在睡梦中浑身一颤。 散药香的身影颤抖。 “他……居然敢伤了你……” 咯……陌月翻了个身让那一丝微凉堪堪贴着她的鬓角一掠而过。 指尖冰凉。 徒留无尽的失落。 “啪!”风敲击着窗棂啪啪作响。光影摇曳忽长忽短映在侧卧在床上的陌月脸上一明一灭。 忽然陌月睁眼坐起黑暗中的眼睛像两颗宝石闪闪光。望着半开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房间…… §§§ 推荐一歌:十二国记----月迷风影(什么感觉的大家自己想啦) netetusic/12ge/tranetbsp;所有推荐均属uu的个人喜好哈不喜欢日文的表骂偶 第二十七章 隔世之镜 夏末秋初清晨已经来的比往日要晚一些。 从窗口向外望去已经不见平日门外的守卫这么一来视线倒少了许多阻碍。果然是裴玄若的功劳吧!她真的自由了。 现在她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当然也要她愿意走才行。解药没有到手倒是小问题有医仙在什么毒是他解不了的。更重要的是…… 该下决心了!隐约中她知道一个月前师傅和裴玄若师徒三个人合谋瞒了自己一些事从玄若的态度上看这些事分明与七闲山庄有关。因此她注定是找不到任何外援在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情况下她要让一切真相大白!这注定是一个艰难的旅程! 不过艰难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没有半点线索。 “咕----”肚子很不给情面的大声抗议起来陌月无力地趴在窗台上望眼欲穿地盯着院门。平日里她想睡个懒觉却总是被送饭的丫鬟给吵醒今天她大半夜就醒了早就饿得头昏眼花却一直没见送饭的人出现。难不成这个府上的人默认她已经离开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的眼皮又开始狂跳。那个……应该不是做梦吧……真是烦人。一想到麻烦的事她就本能地要去想一些开心的事可是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美食现在这种状况一想到吃她就愈的饿。 也罢……既然没有人送那她就自己到厨房去找。 刚走出院门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哎呀!”来人惊叫了一声险些坐到地上。陌月定睛一看是一个梳着双髻的绿荷衣婢女却不是陌月这些日子见到的那个她愁眉苦脸地按着被撞痛的地方对陌月说道:“秦姑娘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啊平常不都是睡到中午的吗?”声音居然出奇得好听像出谷黄莺一般脆生生的。 “你认得我?”陌月有些惊奇地问。 “秦姑娘怎么忘了昨个夫人来的时候小别就在门外头侯着呢夫人不许小别进去。” “小别??” 那丫鬟脸一红满脸无奈说道:“怎么谁听了奴婢的名字都这种反应虽然小别这个名字是怪的点可也是奴婢的爹翻了几十本书翻出来的也不能换了去。” 陌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换它做什么小别胜新婚这可是个好名字以后你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大约是被人嘲笑惯了小别也只是叹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举起手中抱着一大团东西道:“夫人让小别给秦姑娘送几套衣服过来一会小别伺候姑娘梳妆好后夫人还要请姑娘一起去用早膳。” “伺……候?”陌月心中暗暗叫苦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如今还非要梳妆打扮才能吃到早餐。平常她都是把头随意一挽穿着不男不女的轻便衣服还不知道一会小别会怎么折腾她。可她又不好意思说不用梳妆了昨日她见到那个吕夫人夜霜华惊为天人实在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强打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小别点了点头让她进屋。 小别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丫头也不多话将拿来的衣服一套套展开让陌月先挑一套自己就先里里外外忙活起来整理床铺家具清扫房间感情她不止是奉吕夫人的命来伺候陌月梳妆还管这院子里其他的事。陌月房间里东西本来就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一会功夫她就忙完了。等她擦干净手转回房间时现陌月还在对着几套衣服呆。 小别有些呆了她讶异地问道:“姑娘难道对这些衣服都不满意吗?” 陌月禁不住一惊呆呆地看了小别一眼踌躇了半天才冲牙缝了挤出几个字道:“这些都是什么衣服?” 小别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这些都是夫人家常穿的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为姑娘做新的所以夫人找了几逃她平日不怎么穿的姑娘放心吧!都还是新的呢!” 陌月连忙摇头憋足了劲才把话说清楚:“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衣服的样式……这个……我没穿过这种衣服所以……” 结果小别更加不明白了她瞪大眼睛道:“这些都只是最普通的襦裙姑娘没穿过?” 陌月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道:“我没穿过裙子!” “哎?” 或许陌月小时候是穿过的那只是三岁以前的记忆三岁以后她再没有过过一天一个普通的少女该有的幸福生活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闪闪亮的饰有一天会为自己心爱的人梳妆打扮。她永远只是穿着中性的衣服随意挽着头那些复杂的华服她从来都能看不能穿。即使曾经有几个宠着她、爱护着她的师傅、师兄毕竟都是男人没有那么细心。所以她看到这几套看似最普通的襦裙只能相对无言了她不会穿…… 小别“咯咯”一笑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在她还算乖觉也不多问只帮陌月挑了一套素雅的帮她换上。换好衣服又请陌月坐在梳妆台前要帮她梳头。 “姑娘想梳什么样的髻小别看姑娘这套衣服素淡不适宜太复杂的就梳个流云髻吧?” 陌月只好点了点头她哪里知道什么是简单的什么是复杂的。 片刻的功夫一个简单的髻便梳好小别刻意地多留了一绺头在陌月的左脸处挡住了左侧突兀的伤口虽然不能完全遮住也至少不会看着那么刺眼。全部打理完毕铜镜不甚清晰陌月本人还不觉的什么。倒是小别满意极了她忍不住叹道:“姑娘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除了夫人我就没见过比姑娘更好看的人了。” 陌月禁不住浅笑这丫头也太会说好听的了她现在的样子不说恐怖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到哪找那么丑的神仙去。侧目一瞥却现小别在盯着她的侧影呆陌月微微转了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由呼吸一滞。 变了……真的变了。 镜中的她让她想到四个字----恍若隔世。 §§§ 疯狂推荐之二----[怪-化猫]舞风. tudou.nets/vie/bcxsr63-hm/ 第二十八章 一罗轻烟笑无痕 陌月瞬也不瞬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任由小别为自己理齐鬓角的碎。 不是镜子坏了就是她的脑子出问题了!!因为受伤的缘故她居然忘了这件事!虽然她很少照镜子但也知道镜中的自己一点都不像她她记忆中的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现在陌月从未有过的强烈希望揭下脸上的面具确定一下面具后的脸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脸。可是……如果揭开面具后看到的真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姑娘在隽荷苑住了几天对这里还满意吗?”小别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卷荷苑?”陌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隽荷苑隽永之隽汐莲庄中所有院子的名字都与莲花有关听说是因为夫人特别喜欢莲花的缘故。姑娘住得还满意吗?” “满意不满意……说不上讨厌还是喜欢这里的人既复杂又很简单就那样吧!” “怎么说?”似乎不问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小别就不肯罢休。 “复杂是因为他们必须复杂……简单是因为我不需要总是猜他们的心思他们的心思都很明了至少我看的是如此。” 小别微微翘起了淡淡的眉角:“姑娘说的是谁?” “所有的人……”除了……陌月突然想到昨天夜里的一幕心中抽筋似的煎熬。 “好了!”小别放下梳子“姑娘看看还满意吗!” 镜中之人姿容若莲。同样是看似随意挽起的小别挽的与她自己挽得有天壤之别一支白玉的簪子斜斜地插在间。紫纹镶边的水云色家常对襟襦裙竟出奇得合身乌垂肩双眸晶莹有神这样的她竟奇异得并不感觉陌生。 要是能把面具而揭下来就好了她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姑娘的身材果然与夫人差不多呢!”小别拍着手笑道仔细得端详一番又奇道“姑娘的眼睛也和夫人十分相似呢似乎黑色里头还透着其他的颜色……” “这样真的好看吗?”陌月别扭地拉了拉裙角觉得简直迈不开步子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好看!清霜溅玉、云水之姿若是眉间能少几分忧虑我可以打个满分。”裴玄若缓言漫步如踏云端。他总是不笑的几乎没人见过他笑现在也同样没有笑只是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一向是用眼睛在笑有时候用眼睛笑的会更加粘走别人的几分目光。 所以陌月笑了。她对小别说:“能不能在外面等我片刻一会我们一起去夫人那里。” 小别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于是她退出了房间退出了隽荷苑。 “有话要问我?”裴玄若眉头轻扬他一直认为他很了解陌月。 “嗯……”陌月点点头“几个问题如果是不能告诉我的就不要说无论如何别骗我。”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玄若摇头目光幽暗难明。 陌月无语:“……那我可问了。” “对你很重要吗?”他突然问道“这些问题。” 陌月点头道:“我将会根据你的回答做出决定。” 玄若了然他没有问是什么决定只是示意她可以问了。 “我在冰室的七年间是否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是否与我这一个月缩遭遇的事有关?这件事是否与我有关?向我隐瞒真相是否也是师傅的意思?如今我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陌月气也不喘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却只得到一个字的回答:“是。” 停了片刻陌月苦笑道:“我明白了。”一个“是”字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回答了而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说”“谢谢你玄若我已经有答案了。”说罢她灿烂地一笑挥了挥手追着小别的路线跑出了院子。 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不小心踩到了裙子险些摔倒大呼小叫的样子裴玄若的脸淡得不见丝毫喜怒。他无论生气时还是高兴时都是宁静优雅的自小上代玄华谷主他的师傅舒鹤峰总是说他太静了静得几乎忘了怎么与人交流。或许他的一切淡然、高傲、优雅都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自闭的个性而带上的面具。 想到这个他略皱了皱眉伸手按住左肩附近那里还残留着仿佛是上辈子留下的伤痛。那一次锁骨被人狠狠洞穿的那一次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摘下虚伪的面具的那一次冰冷沉重的铁链几乎将他吊起的感觉记忆犹新。他第一次毫无优雅可言地咒骂、不顾剧痛疯似的挣扎尽管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具尸体。明明痛得几欲晕倒却清醒无比……然后轻轻一笑所有的事情都消失在记忆的尘埃中再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他们都忘了他自己也快忘了。 哎……他微微叹息会问他这些问题看样子她并没有真的释然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开解开解她吧?如此想着他步出院门离开了隽荷苑。他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在很久以后…… §§§ 陌月十分不雅地提着裙角皱着眉跟在小别的身后第一次如此自由地走在汐莲庄中才现这个庄子居然大得离谱。一路上小别已经叽叽喳喳地把庄子里所有人的八卦都说了一遍她还是没有走到吕夫人住的濯荷居倒是对这汐莲庄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汐莲庄是吕之渊大将军专门为夜霜华夜夫人所建的庄园因为麓州是京师到边塞必经的最后一个江南州府是吕大将军为了能在每次回京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夜夫人而特意建造的。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因为夜夫人气恼吕大将军有了她之后还另娶了正室所以自己搬了出来。据说这个夜夫人是位精明能干的女性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早前吕大将军还只是小小的武将的时候她就男扮女装和他一起上战场据说若不是夜夫人为他出谋划策吕之渊也做不了大将军。而夜夫人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到最后却只落得个妾室的名分汐莲庄的人都十分为夜夫人不值。如今夜夫人独居于此也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她在泰县南边的一座大城市天锦城中还有一份绸缎庄的产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看起来就算没有吕大将军她也照样能维持这个庄园。 陌月脑子一转现自己无论怎么算夜夫人的年龄都该有四十多岁了可那日她看到的夜夫人分明还是二十多岁的少*妇模样。 正在她疑惑之际迎面走来了两个人陌月脸色一变几乎就想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 疯狂推荐之三----[tsubasa翼]ita1ktotherain denise.ebbgates.netusinetp3 第二十九章 两袖乾坤动九宸 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可以说毫无道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该当场逃走的都不应该是她才对。 陌月略有些尴尬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小别见如此急忙行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细细算来她居然已经有十天没见过扬昊了。慕容与扬昊迎面过来开始是对陌月与小别视若无睹待他们现眼前这个精心打扮过的女子居然是陌月二人俱是一怔。陌月笑了笑心中一阵的不痛快。二人见她如此慕容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扬昊则是憋着嗓子咳了几声。 慕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奈但神色略带无礼地解释一番:“昨日洛先生也不知道给我家公子吃了什么药伤倒是缓了几分可嗓子却倒了现在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请秦姑娘见谅。”他嘴上说见谅却分明是在表示他的不满。陌月一直都觉得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好像对别人很好有时候又好像根本不屑与人打交道说白了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但无论如何他的一番话倒是让陌月安心了许多。扬昊脸上有少许歉意对陌月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上下打量了陌月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他的神态十分正常和十天前的那段日子似乎没什么不同。 那一定是错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心中如此暗道。于是她咯咯一笑说道:“洛神医行事一向出人意表给人看个病总让人不得消停当初我被他整得才惨呢整整七----啊!”差点说露了嘴陌月心中一惊口中一顿便说不出话来了。见他们并未露出疑惑之色才急转话题道:“夜夫人邀我一起用早膳我先走了。” “姑娘走好……”鬼脸慕容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 说得好像给人送终一样陌月心中一阵不快但脸上还是不露声色故作大方地对扬昊笑道:“乖乖地听大夫的话把身体养好回头我再做好吃的给你们尝尝。”口气倒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扬昊抬了抬眼睛看了看她的脸即刻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垂下眼睑。 她说“你们”是在提醒他那几天的事也在提醒他别忘了约定。 然后她笑吟吟地离开了笑的时候她脸上隐约可见的伤痕分外刺眼。 小别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她黄莺一样叽叽喳喳的嘴突然安静了下来直到她们站在了濯荷居的门口她也只是静静地送陌月进了房门就悄悄离开了。 濯荷居作为汐莲庄的主房之一陈设摆设居然和陌月所住的隽荷苑一般无二只是房舍略微大些家具饰品稍微多些。这个在小别的口中传奇一般的女子夜夫人正笑盈盈地坐在正堂等着陌月的到来。 “为了妾身的小小私心还要劳烦姑娘跑一趟妾身万分歉意。”夜夫人微微福身仪态万方。 陌月神色一凛正色道:“不敢也正想与夫人好好聊聊。” 两人相视一笑倒像是认识了许久了老朋友一般…… §§§ 是夜。 陌月坐在隽荷苑自己的房中面前是装着擦得明亮的铜镜的梳妆台台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瓶子盒子陌月细心地修饰着脸上的伤口贴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红色的膜使得她狰狞张开的伤口看起来像是一块天生的红色胎记若不是易容高手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流水似的依旧随意地挽起缀满许多小小玉色石莲花的带曾经用了多年只是这一条已经不是原来那一条原来的那一条已经在七闲山庄的包袱里化为灰烬了吧!这个是白天夜夫人亲手送给陌月的。 想到白天的一幕她的心中再度涌现说不出的滋味。 …… “天锦城皓雪斋夜霜华拜见七姑娘。”她人虽然没有拜下但眉眼含笑却是一副长辈看晚辈的神色眼中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 …… 陌月对着镜子她的眼中也同样泛着金色的光几乎微不可见。这时她天生的眸色据夜夫人说陌月的先祖中必定有人与夜夫人出自同族眸中才会有此异色。但陌月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中原人绝不是什么异族人除了眸色有异之外她身上也完全没有其他与众不同之处。这段对话是将近十年前生的事那时陌月还是个挽双髻的女娃娃而夜霜华那时的容貌与现在一般无异。 那时陌月只知道夜霜华是朝中大员的妾室只知道她的坚强温柔只知道她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在陌月眼中她几乎是完美女性的典范。她一旦爱了便眼中心中只有那一个人但对方一旦让她失望了她也异常决绝再不回头。虽然与她的丈夫再无往来但她依旧挂着妾室的名分吕大将军以及全家都对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十分敬重有时候吕家正室所生的二子一女遇到什么问题不与自己的父母商议常常会千里迢迢跑到泰县来与这个霜姨讨教。 却没有人知道夜夫人居然会是七闲山庄下属店铺之一的老板。没有人知道夜夫人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多年前她的武功在江湖上曾有一个说法……九宸乾坤袖。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包括她的夫君。 陌月很喜欢她也信任她。 所以当夜夫人对她说出一件事的时候她想也没有想就相信了也震惊了…… 梳理好头换好平常穿的衣服整理好夜夫人给自己准备的行装陌月轻轻推开房门走出隽荷苑。是的……她准备离开了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还能安坐房中就不是陌月了。 踏着迷离夜色月华倾泻如练汐莲庄枝影扶疏重重叠叠好似张牙舞爪的怪兽。寒意倾体陌月缩了缩脖子想起自己的毒还没解可是顾不了许多了此刻她已心急如焚。她承认她有时候很冲动根本就是任性妄为也许她前脚离开汐莲庄后脚就会后悔可此时却是谁也拦不住她的脚步。 “你去哪?”身后突然有人冷冷问道声音低沉迷离十分好听而此时听来却觉得有几分鬼气森森的。 陌月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她暗暗叹息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 疯狂推荐之四----英雄伝説空の軌跡the3rd (小寺可南子)nete,netbsp;fa1netusic/3rd.mp3 第三十章 别时易 初次认识夜霜华是在大约十年前的一个边境小镇那时也是初秋的傍晚小镇靠近沙漠风沙弥漫明明是傍晚却已经像是入夜天暗黄暗黄的。那天的陌月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和她一起的一直都只是他而已虽然现在想起来他就像是一张黑白分明的剪影看不清容貌。 身周的人和物都与陌月隔着一层空气听不清、看不明。直到她走进陌月所在的酒馆淡淡的莲香蔓延香气所至之处都被染上了一层鲜亮的色彩。 那一次相识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好像他们上辈子就应该认识的冥冥中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线牵引而至。现在想起来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当时他们三人何其相似…… “冒昧问一句两位是否姓巫?”那是夜霜华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不知道为何这个情景又生在十年后的汐莲庄。 那一日在得到陌月与五柳公子否定的答案后她也只是淡淡地笑看不出是不是在失望。后来也没有解释为何有此一问因为后来他们成了朋友天南海北无所不谈独独忘了这个古怪的问题。十年后再次听到这个问题陌月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如果不是裴玄若插题的原委当然如果他不插手阻拦陌月也不会知道这个奇怪的问题竟真的与她有关。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陌月很了解她的霜姐姐那时她闭口不言必定再不会提起。 十年前就生过一些事让陌月很清楚她的个性。那时在那个边塞小城中常常有两个男子分别来找夜霜华谈话总是背着他人。那两个人看起来与夜霜华年岁相仿每次来都神情激动地来、神色黯然地离去有时候还会吵得天翻地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是感情纠葛。五柳公子虽然从不问夜霜华的这些私事但陌月当时还小终于有一日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天夜霜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是我的哥哥……” “那另外一个呢?” “那是我父亲……”说着话的时候她眼中是压抑的苦涩其中分明包含了许多许多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几乎都深藏在其中只是那一瞬间泄露了少许真意。 一直到很久以后陌月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哥哥五哥却告诉她那是感情纠葛叫她别再问了那三人的年纪明明差不多。她不明白后来她看到吕大将军的时候明白了……只是那时已经自顾不暇。现在想来这淡若浮云的两句话中究竟隐含了多少深意。 那时候她就知道若是她的霜姐姐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她也是问不出来的。 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早晨的时候曾经轻描淡写的提了提结果被夜夫人三言两语带过然后向她提及一件事一件令陌月不得不痛下决心立刻离开的大事。 “你去哪?”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陌月的脚步顿住或者说是僵住了。 “你去哪……”如果说问第一遍时是尖锐的第二便就是不带感情的。 陌月轻笑欲转身口中却道:“我现在要去哪还要通过您老人家的允许吗?”是任性的语气明明是知道他的却偏要任性地对他说话。 “别回头!”他突然叫道。 陌月果真就不敢回头了。 寂寥的夜时光在黑夜中流淌过了许久。 “我留不住你……吗?”他的话如同呓语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开始滔滔不绝:“我想了好多方法。我知道你留下来是为了解药……和那个问题所以不给你解药也不给你见我的机会即便见到也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可我还是害怕。我一直很紧张陌月。” 陌月僵硬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就一直听他说下去。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瞬间软弱了下来心和身体都是……我一直很紧张陌月。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好像小孩在对娘亲撒娇软软的又让人觉得挺痛心。 “殿下……” 身后突然有了温度什么东西靠近了。那个声音也贴近了在耳边响起:“别走……”声音好像在颤抖让陌月想起垂死挣扎四个字刚缓下来的身体瞬间僵硬。 然后有什么东西试探着碰触她的肩然后慢慢环了上去那个温度靠得更紧了。 “不管你长的什么样究竟是谁……跟我走……” 不管你长的什么样究竟是谁…… 有东西在陌月的脑中轰然炸开了她拼命捏紧一处衣角直到把衣服捏得皱皱的。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感觉分明是……原来那天在隽荷苑她受伤的时候拼命抱着她想要安抚她情绪的人是他那一次她真的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安心所以才会昏倒。那天晚上的人也是他那冰凉的触感和痛苦的忏悔和寂寞!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可是他还是……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挣脱开来怎么逃离那个地方她只知道一路上她都不敢回头生怕看见了那一幕她会心软她只记得一路上毫无阻碍直到眼前出现了汐莲庄的大门。真的是落荒而逃就像是小时候偷了吃的东西之后。 门口没有一丝光线阴暗处一袭青衣似在等候她的到来。 还没等他说话陌月就冲上去右手抓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是想杀了我对不对那天你突然跑到我的院子里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慕容毫不心虚地直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为什么又不杀我!”炸开了她的心炸开了。 “秦姑娘……”慕容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流血了。”说罢他塞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到她的左手手心用力握紧然后拉下陌月抓住他衣襟的的右手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她流血了她一直死命地咬着唇怎么会不流血只是流血的地方不止是唇。 握着那个瓶子她恍恍惚惚步出了汐莲庄。夜晚的街道更是静得可怕脱离他的怀抱的那一刻竟是刺骨的寒仅仅是那一刻而已。 突然有人出现在她的身侧恭敬地说道:“七姑娘属下奉命来迎接您。”这时她早就约好的她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来人刚要迈开步子突然一怔说道:“姑娘您怎么哭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说道:“眼睛迷了。”说罢催促他快些带路。她哭了居然为另外一个人哭了这件事永远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将成为她心底一个永久的秘密。 远远遥望汐莲庄的方向隔着无数层的围墙房屋她似乎还能看得见那个紫色的身影寂寞而萧索阑珊夜色中木然而立。她一跑便把他们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这本身就是个错误……只是她永远都记得在听到那句话的那一瞬间她居然真的有一丝动容。 恍然中十三年前桑园中的定格的瞬间那万年不变的一幕如同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水纹。 何其相似何其……罪不可恕! (第二卷完结) u要做少许修整小请两天假。 番外 天苍青(上) “嘣!嘣嘣!----”弓弦声接连响起路边洒落一连串的的血迹。 没射死?手劲还是太轻了点我没好气的丢下弓眼睁睁地看着连中了三箭的猎物居然还跑地飞快瞬间消失在眼前。不加强练习不行呢…… “六皇子!殿下!!”有人飞奔而来喘着粗气顾不得行礼就冲了上来“您快回去看看娘娘她……娘娘她……” 她怎么了?我来不及问因为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操纵的着马奔了回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六殿下别看!”我的奶娘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不让我见母妃最后一面。 我一把推开她吼道:“走开!”却又被一群尽忠职守的侍卫给挡了回来我拼命挣扎拼命咒骂也只隐隐约约透过缝隙看了一眼。那个全身青紫肿胀身上的皮肤没有半分完好的人真的是母妃吗?我不相信!我大喊着然后被不知道什么人打晕了。 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我再也没见过母妃也没有见过父皇。我现无论去哪所有人都会绕道而行远远避开我每个人都不敢看我却喜欢背地里议论我。其实也没什么变化我这样安慰自己只不过是再也没有人耐心地哄着我吃不爱吃的东西没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掉眼泪罢了我一直这样努力的安慰自己。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皇家狩猎场的蛇越来越少以至于皇宫中犯下重罪人判处极刑的万蛇坛经常找不到蛇补充。除了关于那面目全非的身躯的噩梦纠缠了我许多年…… 直到有一天有人指着两张有平民私下里供奉的画像告诉我这是害死母妃的仇人。这两个像神仙一样的人…… “想报仇吗?”那个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比画中人更像神仙。想!我心里面是如此狂呼可是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可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想报仇就去取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吧!只有如此你才有一线希望与神对抗。” 神!我的心中震撼着我的敌人是神…… 那一天起我开始拼命在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因为我在宫中不受人注目反而利于我行事而第一个帮助我的人就是他!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助我这样一个不受器重的皇子他的能力和号召力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不觉间我竟取得了多数军方的支持。而他成了我最倚重、最值得信任的人。 在我离宫开府的那一天他突然笑着来向我道别并留下了一个人:“他姓慕容就让他留下来帮你吧!”将近十年间我的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被他吸引其实说不定他才是真正的仙人我常常这么想。后来无论我如何挽留他还是毅然离开了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记得那一日的天苍蓝苍蓝的。 慕容是他的弟子无论从气质上还是行事方式上都与他很像。因为他的缘故我无条件地信任慕容而慕容果然也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外人眼中我依旧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而我却知道时机已近成熟我很快可以从暗处转入阳光下。却在这时某一天一个神秘的组织找上了我给我带来一个消息让我不得不暂时中断计划放下一切赶往江南。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与慕容争执虽然争执的结果是慕容无奈的妥协。我从没有如此坚持过只因为我所做的一切最初的动机就是为了报仇如今仇人可能就在眼前我怎么可能放过。我留下替身与几十个亲信混在表弟吕思彦离京探视庶母的队伍中离开京师这是我第一次离京这么长时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次离京的旅程是如此漫长和痛苦我还会不会如此坚持。 慕容独自离开说是要去查清这个神秘组织的来历我满不在乎一个江湖组织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忌讳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其实那时我若是花时间仔细的想想应该就会察觉到异样说不定就不会被利用。只是那一路我实在没有心思思考这些因为从我离京的那一天起我就在不断被人追杀一开始他只是跟踪后来展到多次暗杀若不是那个神秘组织还派了几个高手跟着我那一路实在会很麻烦。我身边的高手除了慕容一个都没有带出来而慕容现在又不在不得不承认在学武这方面我实在是懒了点。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南江城那个杀手就销声匿迹了。而那一日也是噩梦的开始。 赤红的浪潮淹没的整个七闲山庄所有的一切化为烟尘原本我认为极美的山庄就这样消失在梦境一般的鲜红中那奇异的红映在那三个人身上是如此耀眼几乎让我惊叹。也是在那一刻我知道我被利用了。神秘组织派来跟在我身边的几个高手突然动手带走了庄中仅剩的几个活人只留下一个昏倒的小丫头资料中说这个丫头可能是我仇人的弟子。此时庄外已经是一片沸沸扬扬。 我带来的人都守在庄外他们都很机警此时应该见机逃走或混入来救援的人群中而庄中的外人只剩下我一个如果现在他们闯进来我就百口莫辩了再加上这个小丫头可以作证我就是烧庄之人我的下场如何已经不敢想象了。就算我现在杀了这个小丫头我也无法说明我是什么人而以七闲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若有人存心想要查出我的来历简直易如反掌。平生第一次感到惊恐……我还不想死。 如果不是慕容突然奇迹般地赶回来并出现在我面前我撞墙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慕容像变魔术一样打开了七闲山庄的暗道带着我们离开那么第二天江湖上的头条新闻必定是我! 番外 天苍青(下) 那一天慕容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三个字----“你疯了?”不过他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我不会给他机会。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偶尔他会突然冒出几句话让人哭笑不得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其实一个幽默的人不过这种念头通常只是一闪而逝。 “先生好吗?”这次他带回了很多机密消息我认定他是回去见了先生。 可是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师傅?我有两年多没见过他了!” 那个时候我和他一样顶着张惨青的鬼脸如果不是这几日我被蛊毒折磨得没有半点精神我会忍不住大笑。 “殿下喝药的时间到了。”一个脑袋探进来把我和慕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一个顶帐篷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的脸是本来的面目。慕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息离开了我的视线而她手中捧着让我恶心得几乎只要看见就会反胃的药来到我面前。我掩饰不住眼中的憎恶而她几乎没有掩饰她的不情愿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深宫中是不会有这样的女人就算我盯着她的脸她也反瞪回来。 这就是慕容始终不解之处他曾用摄心术确认过在她身上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便提议将她杀了。虽然不知道他后来又因何缘故同意暂时留下她的命但仍然对我的这个举动十分不解。他怎么会明白即便是与仇人有关的人那一丝丝的哪怕是虚假的温情也总让我眷恋不舍。大概是因为慕容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也无法向他解释因为好像是在向他炫耀尽管我早已经没什么好炫耀的了。 母妃为了哄我吃不爱吃的东西往往会自己先吃一口。这个在我十二岁前让我最不耐烦的举动却是十二岁后我最怀念却永远不可得的美梦!或者是噩梦。仅仅是相似的一幕而已已经让我欲罢不能。尽管我们每天只会像个孩子一样耍性子互相冷嘲热讽那种感觉对我而言很新鲜…… 对于她……我是嫉妒的。我知道这一路上她几乎与除了我和慕容之外所有的人交好就连孙先生也有意无意地帮她说几句好话。朋友?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她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我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嫉妒之心让我无法对她和颜悦色。 那一日我没能控制住情绪结果她险些丧命在慕容掌下。或许我早知会有这么一日所以我只是沉默只是那一天我无论如何也喝不下那难喝的药每每想到她喝下味道如此古怪的药茶还十分享受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气恼我居然会如此不争气于是我又赌气地继续折磨死里逃生的她我想反正我们注定是要不死不休了可是我却又在生死关头放任侍卫们偷偷放她离开。 我以为我们互相憎恨着对方可我做梦也想不到她也有一天会把我当成朋友。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在彻夜地逃亡已经筋疲力尽几乎已经放弃逃生的瞬间突然看见她又回来时为什么会有几分欣喜。也不明白朝阳初升金霞自流水与指尖缓缓流溢时陡然看见她与众不同的一面会感觉惊艳。更不明白看到她因为安侍卫说她不是女人时怒的嗔颜会觉得可爱得有趣。 我想真的被慕容说中了我一定是疯了因为我现在她面前竟完全无法生出恨意。 秋雨如丝残枝败叶铺地如金只是稍不留神一泓冷韵便会冲散一丝微弱的温暖。只是我感觉不到罢了因为每次清醒都是伴随着一阵单调的生火声音睁开眼来温暖依旧。 火焰噼啪作响燃烧得艰难空气中泛着一股湿气和淡淡的香味。依旧是好似无止境的争吵但争吵的话题似乎在慢慢地变化态度也逐渐缓和起来无意间我现我们居然互相谈起了自己的往事。坚强的、悲伤的、无奈的……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天朝治下还有那等惨绝人寰的事生。渐渐的我竟对她产生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我开始迷惑。 直到那一刻我一直都是迷惘的只知道想着点子让那段艰难的日子过得开心点通常来说只要她开心了大家都会开心。我现我很喜欢看她笑。 那一天又是一个苍蓝的天。我再次从地狱般的疼痛中醒来看见她拼命掰开我血肉模糊的手掌我看见……一滴晶莹的液体划过我的手腕。 那一天我明白了原来我…… 那次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自己的内心。苍蓝的晴空下充斥胸腔的不知道是淡淡的喜悦还是纠结的矛盾。 也许她的面具下真的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不过我是不会在乎的像她这样的女子或许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或许她是我仇人的弟子但大可以用冤有头债有主的安慰自己。似乎一切问题都不算什么问题那一刻的我充满了自信感觉任何困扰都是可以解决的。只是我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什么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一直在心里萦绕不去直到与慕容再会时他提醒了我。 “我们查过了五柳夫人这七年来一直在洛神医处疗伤从没离开过竹溪半步更没有收过什么徒弟!”他的语气淡淡的可是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震动一次。 “胡言乱语!查清楚再来回报!”我固执地选择不相信。 慕容无言后来我才知道当天晚上慕容就去她的住处杀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其中的缘故我多少还是可以猜到一些的。不敢见她是因为不敢和她说话更是因为不敢提起我们的约定。因为完成约定之后我们就留不住她了。 满园残荷刺眼的血红。第一次看到她脆弱的样子第一次拥住她颤抖的身体第一次碰触她虚假的容颜第一次看到她在别人怀里痛哭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留不住她的了。 那一夜天苍青朗月无星。 第一章 软红三千 蓉州天锦城据说早年是因天锦桥附近盛产雪纺细绸而得名再加上那里的姑娘占尽了江南水乡的灵秀个个如锦绣一般娇艳多姿。如今制作雪纺细绸和刺绣的技术已经全国普及不再是天锦城独占但天锦一名却流传了下来天锦城仍然是出产纺织刺绣的第一城。据说天锦城的女子多以“锦”字为名夜霜华所主事的皓雪斋中就有数个以“锦”为名的绣女。 南有碧江楼北有九洞仙。碧江楼说的就是南江城现已经易名为陌月楼的江南第一酒楼而九洞仙说的便是天锦城的洞仙酒楼。洞仙酒楼其实是一家客栈、酒楼连锁大客栈老字号的主店东临琴烟湖、南望天锦桥、西观叠翠峰、北临三秀坊是天锦城一等一的好地方。据说要在洞仙酒楼的主店坐上一坐除了少数老顾客之外至少要提前三天预定位置即便如此每逢节日盛会还不一定能预约到。 近日便是天锦城第一等盛会九宝斋天下拍卖大会即将开幕的日子天下拍卖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每次举办天锦城中百姓竟比过年还要热闹。按理说这样的日子洞仙酒楼该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才是。 郭三才郭大官人是洞仙酒楼的常客传说洞仙酒楼的菜色堪比皇宫的御膳御膳郭大官人是没尝过单是这洞仙酒楼的菜便已经让他百吃不厌每隔三五日他总要来酒楼坐上半天享受一番。能在洞仙酒楼拥有一个固定的位置那这个人的家世必定在天津城乃至全国都是数得着的平日里郭大官人来的时候总是昂挺胸、得意非凡。可是今日…… 郭三才在街角探了探头确定附近没有熟人才将明显不是他这个身份该穿的衣料制成的领口拉了拉缩头缩脑地穿过大街走进洞仙酒楼的大门。今日的洞仙楼出奇地安静平日迎来送去的伙计也只是守在门口见到郭三才也没了往日的热情熟络只是近前几步低声询问道:“公子是一楼还是二楼?” 郭大官人一怔他来洞仙楼无数次何时在一楼用过餐即便是二楼他也从不在大厅用餐但随即他又了然不由心中苦笑也只得低声言道:“二楼。” 伙计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有些惊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抬头对二楼楼梯的方向叫道:“二楼来客----” 郭大官人又无奈摇头洞仙楼岂是一般酒楼可比酒楼的伙计也从来不像其他酒楼那样整日里呼来喝去即便是跑堂的都识得几个字起码不会破坏了酒楼整体设计装饰的一个“雅”字。但看今日的样子确实与往日不太一样。 在伙计的引领下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大厅内已经坐着行色各异的五个人这五人每人占据一张桌子桌上没有半道菜只是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坛酒正是洞仙楼珍藏的极品好酒软红三千丈据说这一坛酒的价格抵得上洞仙楼半月的收支。五坛酒,平常半年也卖不出去这五个人至少有三个不是随便就能喝得了一坛这种酒的人。因为这五人中郭大官人至少认识三个。 这五人东侧三人西侧坐两人东侧的三人郭大官人只认识一个却是常与郭三才有生意上往来的东海绵雪洲天钧门的二门主楚越另外两个看架势、装扮也该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楚越看见郭三才只是略一点头就是算是打过招呼了脸上的苦涩却是郭三才第一次见到的。郭三才也点头示意想必他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再看西侧的两位分明就是他的老熟人生意场上的对手流霞坊的刘天夏刘老板、百福阁的杜子寂杜老板。这二人明显心不在焉只一碗接一碗的喝着软红三千丈心中的焦急一目了然。 领着郭大官人上楼的伙计又问道:“公子是红还是白?” “是红!”郭大官人不动声色地答道。 于是伙计将他领到西侧的一张空桌子上过了一会又为他送来了一坛软红三千丈和一只大碗。郭大官人默默地为自己倒了碗酒这种平常他也很少尝到的好酒如今却摆了满满一坛在自己面前只可惜这样的好酒如今喝到口中却只是一团火热尝不出半点味道。 压抑的寂静延续着洞仙酒楼的二楼6续有一些人上楼伙计会问每一个上楼的人:是红还是白?凡是说白的都坐在酒楼东侧凡是说红的都会坐在酒楼西侧一会的工夫二楼几乎每张桌上都坐了一个人。郭三才默默得数着已经来了三十六个人每个人不是一方富绅大豪就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差不多该来的都来齐了只是正主却到现在还未现身。 这三十六人每个人都满怀心事不言不语有人只是坐着呆有人却已经喝空了一坛酒好在大家心中都有分寸没有酒量的也都没敢多喝只是时间过得越久众人就越是焦急坐在观景栏旁边的人更是不时向楼下张望。 正在众人焦虑万分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咚咚”地上楼声众人顿时精神一震纷纷望着楼梯口处。只是上楼之声响没两声大半人又失望地低下了头。 那脚步声凌乱无节奏重重地砸在楼梯上震得木制的楼梯都在晃动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慌乱的脚步声。片刻果见一个身材高瘦的人被几个慌乱的伙计簇拥着出现在二楼。那人走起路来东摇西摆破衣烂衫一顶破毡帽几乎遮他半张脸胡子拉碴的嘴角还挂着残酒分明是个醉鬼众人顿时都大失所望。而那几个伙计拼了命得扶住这个人看起来十分无奈连声问道:“客官是红还是白?” “红----?白----?”那醉鬼摇晃着身子醉眼朦胧地念叨突然间怒道“你家才红白呢老子是来喝酒的!给老子上酒!” 伙计哭笑不得又不能把客人赶走只好低声又问了一遍道:“客官您到底是红是白您若不说小的不好给您安排座位啊!” “这样啊……喝酒……啥时候有这规矩了?”醉鬼抓抓破烂的毡帽舌头都大了“红!当然是红老子家里就老子一个没丧事办!嗯?安排什么座位这不全都是座位!老子就坐这了!” “啪!”一只空酒坛子重重地砸在一张靠观景栏的桌上把坐在桌旁正愣神的郭三才吓了一跳。 第二章 山雨欲来 伙计慌道:“客……这位爷这儿已经有人了您瞧这儿还有空位爷您坐这来罢。” “老子我就喜欢这个位置!”醉鬼一屁股坐在郭三才的对面任凭伙计们怎么劝怎么拉也不能让他挪动分毫。 伙计为难地看了一眼郭大官人郭大官人抬头瞟了他一眼向伙计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两伙计这才安心离开。过了一会也给这个醉鬼送了一坛软红三千丈醉鬼一见有酒眼睛一亮居然也不闹也不吵了和众人一样安心地饮酒。这小小的插曲一过整个二楼又恢复了沉闷的气氛。 半个时辰过去一众人还仍旧坐在那闷头喝酒……又过了半个时辰就连守在楼下的伙计都奇了。 “我说这群大爷们到底在等谁了过了这么久连吭也不吭一声一个个还鬼鬼祟祟的。这些人可个个都来头不小啊就是皇帝来了他们也未必给这么大面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大人物?莫不是这些大爷们都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头。”一个年轻些的伙计小声问道。 另一个略略年长些的伙计听他说了最后一句唬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嗓子道:“你小声点那上面有几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让他们听见你小命就不保了。” 年轻伙计不以为然道:“我也没说啥啊?再说光天化日的他们还真敢杀人不成。” “他们还真敢!!”年长伙计也是个八卦的主他偷偷道“你若是早来几年就知道了。看见最后那个扎灰头巾的大汉没三年前也来过咱们酒楼刚来的头几天倒还安分拍卖会一结束最后那几天一个酒客和他争座位起了冲突他当场就把那酒客的脑袋都拧下来了。那场面那脖子扭断的咔咔声哎!现在想想还……” 年轻伙计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那他怎么还好端端地坐在着官府不来抓他吗?” “听说此人是统领景州响马盗的头头杀了人就溜之大吉官府也抓不住他。现在他就在咱们面前咱们还不是只能当看不见。” 年轻伙计摇头脸上流露出一副“真是没天理”的神情。 “还有那两个虽然遮着脸但分明是城门口上贴的那两个……” “江洋大盗……乖乖不得了。”年轻伙计吐吐舌头。 还有江南第一剑公冶侯、蓉州富也是皇帝的小舅子连蔚轩大官人、江南十大镖局联盟总盟主杜霸山、北海船王古丰……这些用脚跺一跺一方土地都要晃三晃的大人物会同时出现在天锦城还可以说是受天下拍卖盛会的邀请同时出现在洞仙酒楼还可以解释是巧合但同时坐在洞仙楼的二楼做着同一件事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十分震撼眼球。还有许多其他不知名的人物今天的洞仙酒楼倒是比以往的拍卖会场还要热闹几分。 两伙计猛吸一口凉气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眼前似乎晃着一片金光。 咦?不对眼前真的有一片金光在闪耀是一尊金人?不不是一个穿着金色华服的少年正缓步出现在一楼大厅。 普通人穿金色必定显得俗不可耐而这个人全身金色却使得他贵气十足再加上一脸倨傲的神情让人感觉天下间便只有他才适合着金色。 “这……这是……”年轻伙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楞了神。直到楼下的有人喊到:“二楼来客----”他才回过神来。 金衣的少年刚出现在二楼顿时二楼一片哗然满座的大人物们大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有与这个少年熟识的纷纷起身迎上前来口中称道:“魑明王!” 年轻伙计只觉身旁的年长伙计身子一颤嘴里念念有辞:“居然是他居然是他!这倒难怪了。” “这位爷到底是谁啊?”年轻伙计急忙问道。 年长伙计用颤抖的语气的答道:“是魑明王啊!号称九重天山的厄山之主魑明王啊!这种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也来到这里难道他就是这些大爷们要等的人?可是魑明王不是已经过三十岁了吗?怎得如此年轻他这种人出门怎么连个随从也不带。” 然而眼前的一幕还是否定了他的猜测待他们互相问候完后年轻伙计迎上去问道:“大爷是红是白?”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显然大厅中的人也都想听一听他的答案是什么! 静了片刻金衣少年微微叹息说道:“是白……”语气中、目光里满是无奈。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待众人都坐定了大厅再度恢复寂静就好像什么也没生过。两个伙计还想继续八卦突然感觉好像被谁瞪了一眼心中一颤便再不敢胡说八道半句。 “呼……”郭三才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呆洞仙酒楼的广老板与他交情匪浅他实在不愿意给老朋友带来麻烦。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中已经不知道把现在的情况思索了多少遍“连魑明王这样的人都来了看来这次的拍卖会当真不简单。不过这样也好天塌下来有这些大人物们顶着他这样一个小小商人就不用做出头鸟。只是已经快傍晚时分了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呢?” 这两个人让这么多一方豪杰在这里等了半日却没有一个人吐露半句怨言的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郭大官人走了一会神突然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猛然抬头那道目光却已经消失了。他疑惑地看了看对面的醉汉那人依旧抱着酒坛半梦半醒看不出半点异样左右查看一会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哪有人有心思看别人的样子只好收回目光。 突然听到“啪”一声不知什么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刚巧落在大厅中央。什么人居然在这么多高手云集的情况下将东西掷到他们中间众人一惊突然有人激动地大喊:“来了。”大厅中所有人顿时精神一震只觉空气都流动得欢快了几分。 凝固的时间开始缓缓流动。 天锦城山雨欲来。 第三章 云台令 视角转到天锦某处的一座小楼正当洞仙酒楼的一众江湖豪杰、富户商贾为拍卖会的事愁得掉了一地头的时候小楼里也有一个人为了这件事和满桌的卷宗斗争中。 “八月初八第一枚云台令至天疏剑宗的宗主鲁公严鲁宗主于八月二十四出前往天锦最后一次现身是在雪角江附近的客栈从此不见踪迹。” …… “八月十三第十九枚云台令在京师现身接令人四海商会的老板林裕与当日失踪。” …… “九月初二第一百零四枚云台令于清泠山现身接令人不详至今无任何相关消息。” …… 傍晚时分沈孤眠坐在群山环绕的幽静小楼中手边摆着的是岭玉泉的泉水泡的名茶雪峰青桌上堆着的是满满的卷宗。小楼里透着淡淡的竹香除了一幅云海孤岛的水晶绣屏之外没有半件奢华的摆设。天锦城的水晶绣是以兰珠锦为底以一种特殊的绣法绣成半透明状刺绣据说一幅水晶绣的帕子的价值便是蓉州知府大人十年的俸禄也买不起。这样一幅几乎遮了半堵墙的绣屏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这样一件饰物摆在一间可以称之为简陋的房间里着实有些怪异。 或许这里的环境与小楼相互映衬已让此处不需要任何过多装饰。清风徐徐穿透重重帷幕清新喜人。只是其中突然透出的肃杀之意让他的眼皮不由地跳了几下不知何时小楼中已经多了一个身着麻衣的人。 “如果那几个小偷知道你这间屋子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绣屏他们一定宁愿去撞墙!”麻衣人指尖划过绣屏懒洋洋道。 “看在他们那么努力帮我搬屏风的份上我也只把他们送官了事。”沈孤眠头也不回地说道。 “如果这屋子不是你的我一定把它抢过来。有谁知道这个看似四面山野林间的小楼其实和天锦最繁华的三秀坊只有几步之遥。” “你若是想要送给你也无妨。” 麻衣人一屁股坐在沈孤眠的对面诡异地笑道:“我可不敢你沈大盟主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一点整个蓉州的人都知道。” “啪!”沈孤眠合上卷宗扬眉问道:“你小子今天难得来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吧?” “哎呀呀----”麻衣人听罢立刻眉飞色舞“果然是还是沈兄了解我其实呢我今天来是因为昨天看见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想不想听?” “不想!”沈孤眠斩钉截铁地答道。 “别别……别呀!”麻衣人立刻急了“每次都这般一副不紧不慢的难道你就不能装作有兴趣一点的样子哪怕只是安慰安慰我脆弱幼小的心灵!!” “恶……”沈孤眠做出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你爱说不说!别扯到我头上。” 麻衣人立刻笑眯眯道:“那在下就应我的好友----你的请求勉为其难地说一遍好了。” 沈孤眠无语。 麻衣人道:“沈绿衣和孟蝶这两个名字你应该很熟吧!” 沈孤眠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由眨了眨眼睛岂止是很熟江湖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沈绿衣穿的不是绿衣而是红衣因为红衣是他的“工作服”他也庆幸他穿的不是绿衣因为他的“工作服”中还包括一顶帽子……孟蝶的名字虽然像女人但他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的弟子倒统统都是女人而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这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匪除了这一层关系之外他们两个可以说绝无任何联系。但是每当江湖中生大事的时候人们总是会不约而同的想起他们二人江湖中的人可能不知道武林盟主的名字却绝没有人不知道沈绿衣和孟蝶的名字。 两个名字似乎并没有成功地引起了沈大盟主的注意。 “你说的有意思的事就是他们?这种时候他们会出现在天锦没什么稀奇的。” 麻衣人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眼道:“猜错了!我看到的那个人远比这两个人有趣得多。” 沈孤眠一笑置之道:“你先别急着说让我来猜猜看好了。” 麻衣人微怔随后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请说。” 沈孤眠低头沉吟片刻道:“你也知道我们天下商会的九大商行共同举办的拍卖会多年来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多年未现江湖的云台令突然现身而且似乎只专门针对这届拍卖会而来凡是收到我们天下商会送出的邀请函的客人也全部收到云台令。令言:举凡收到邀请函的人一个月内皆不准离开家门半步。也就是不许参加拍卖盛会。至今为之我们共出四百三十三封邀请函其中已经有五十九人在赶往天锦城的途中失踪就连我们的情报网都查不出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是如何失踪。而其他人中奉令没有离开家的和没有收到云台令的人都安然无恙居住在天锦城本城中的客人和内定的不必邀请函的贵客也都无恙但却都无一例外收到了云台令。而且有一点奇怪的是很多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往往都是在一觉醒来现云台令就在身旁而他们却一点动静也没察觉。” 麻衣人道:“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江湖上几乎不存在。” 沈孤眠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现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缘故距拍卖会开场不过五日可现在已经赶到天锦城中的客人还不足二百人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准备退出。” 麻衣人道:“云台令使既然能把云台令在他们完全无所觉察的情况下送到他们身边自然也能在他们无所觉的情况下取走他们的性命。” 沈孤眠道:“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存在而且已经威胁到自己头上可算是一件大事。” 麻衣人道:“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自然算一件大事。” 沈孤眠目光一闪似乎有几分嘲讽:“江湖中人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往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绿衣和孟蝶所以这些既怕死又要保全面子的大人物们必定都纷纷私下里请求沈绿衣和孟蝶出手查明真相。” 麻衣人道:“可惜这两个人是从来不顾及别人的面子。” “所以他们两个为了节省麻烦一定会与这群大人物们约在同一个地方见面。而天锦城中有什么地方足够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又是适合像他们这样的人会面的地点呢?” “自然是只有洞仙楼了。” 沈孤眠微微一笑:“我想你看到的必定是一群平日里叱诧风云的大人物挤在一起愁眉苦脸而沈绿衣和孟蝶又一次出尽风头的壮观场面吧!” 麻衣人突然拍桌大笑道:“沈兄消息灵通这种小事自然瞒不了你。只是你终究也有消息不灵的时候想必从昨天起你就没踏出过这个门吧!” 沈孤眠一怔问道:“哦?莫非事情又另有转机?” 麻衣人诡异一笑:“没错因为沈绿衣和孟蝶根本就没现身!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 第四章 禅意辞人 距离那天生的“天翻地覆”的大事之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天究竟有没有天翻地覆郭三才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面前有人很头疼。十多天前洞仙酒楼的广老板就已经在头疼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笑岔了气人家笑岔了气是胸口疼他是头疼。现在广老板的头更疼了正托着腮帮子望着自己的店子愣人家头疼是按脑门他是托腮帮子。郭三才和广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所以他很是有几分同情他。 只是同情归同情……“你就是望穿了门板他们也不会走的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握在里面那位的手里呢。”郭三才满怀同情地对广老板道。 广老板把眼神移向郭三才郭三才见他眼睛都直了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别看我我也不会走。倒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因为我太怕死了。明知道待在家里就不会有事但心里还在总觉得不踏实挤在这群高手们中间才有一点安全感。” 广老板近乎绝望地又把目光移回那群高手们身上。一旁的东海绵雪洲天钧门的二门主楚越似笑非笑地看了郭三才一眼道:“郭老板不是高手吗?” 郭三才呆了呆哭笑不得地道:“楚门主说笑了。” 楚越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自然是说笑郭老板又怎么会是高手即便是生意场上郭老板也算不得什么高手。” 郭三才险些气歪了鼻子若不是他早知道楚越就是这个德行只怕已经冲上去大打出手了。只是若说到脾气古怪在郭三才见过的人中又有谁会比对面院子里的那位更古怪。想到那一日生的事郭三才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叹的气怕是比他以前的加在一块还要多。 他清楚地记得三日前的下午…… 众人只听得“哐啷”一声一个紫云锦镶边的布包落在酒楼大厅的正中间布包装饰华丽布包中的物件十分沉重刚刚落地便自行松开众人立刻看见了布包中的一角。银光闪动间血色斑驳的纹路如同篆刻了千万年的泪痕遍布其上红光黯然。 “这时……孟公子的辞人剑!终于来了!”有人惊喜的大喊但随即又现大部分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孟蝶的辞人剑与沈绿衣的禅意刀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认识的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知道像孟蝶和沈绿衣这样的剑客、刀客除非是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否则怎么可能把视若生命武器离身还这样像随意丢一堆垃圾一样丢来。最可怕的是居然没有人看见是谁把这个布包丢进来的这与在睡梦中送一个云台令到他们身旁几乎同样可怕。 年轻一辈的人或许对云台令的可怕还没有什么认识但经历过二十六年前的那场浩劫的老辈收到云台令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二十六年前云台令第一次在江湖中出现状如双翼的一枚石雕小牌上面刻着几个可能是文字的花纹只不过天朝上下最博学的儒者也不肯定这几个到底是不是文字。人们只知道跟随云台令一同来的必定是一道语气强硬的命令初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它当成一个笑话便丢在一旁。直到几乎所有拒不执行命令的人全部死于非命人们才如醍醐灌顶彻底醒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长达数年的血腥镇压与抗争……云台令使所使用的一种如同法术一般的武功让抗争者措手不及所有的反抗在强大的令使们面前似乎都是徒劳的。数年的抗争几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然后这一切……突然结束了结束的原因是令使们不知何故突然销声匿迹了在他们几乎已经可以统一中原武林的时候突然全部失踪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只是那一段历史对老辈们来说太过屈辱所以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忘记这段往事。 所以当辞人剑与禅意刀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很多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孟蝶和沈绿衣已经死在令使的手中!绝望的气氛顿时在大厅中蔓延开…… 有不知情的人伸手欲碰那个布包忽闻有人尖声叫道:“有毒!”那人吓了一跳接连倒退了几步才听到一声尖锐的大笑抬头一看才现竟是那个古怪的醉汉正笑得前俯后仰。那人恶狠狠地瞪了醉汉一眼却也没有勇气再碰那个布包一下。年龄最长的北海船王古丰古老爷子道:“辞人剑与禅意刀在此那孟公子和沈大人现在何处?” 蓉州富连国舅万分不满道:“哼!怕不是又在摆架子了到底要我们等到什么时辰!” 醉鬼突然又尖声大笑道:“来不了了!来不了了!” “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一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怒道。 古老爷子喝道:“都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孟公子和沈大人的去向!都在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古老爷子年龄虽然大了但常年跑船身形高大健硕声若洪钟一下就把众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大约是觉得老爷子说的有理原本还一直嘟囔个不停的国舅爷也闭了嘴。 古老爷子叹了口气刚想再次开口忽闻楼下传来一阵笑声有人道:“来不了了来不了了!” 虽然与那醉汉说的是同样的话但这个声音却是出自一个年轻人之口言辞清晰明显不是醉后胡言隐隐还意有所指。古老爷子眉头一皱扬声道:“阁下何人!说这种话又是何用意!”他句句话都像是在提问却不带半点询问的口吻。两句话下来在场的功力稍弱的人立刻震得脸色白。 楼下那人顿时哈哈大笑似乎对古丰的示威丝毫不放在心上。 “你笑什么!”那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立刻喝道。 那人朗声道:“我笑你们白白在这等了一天浪费了那许多好酒却还是救不了你们的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分明是在向楼上走来可在场所有人竟没有一个人听见他的脚步声。知晓其中门道的高手刹那间脸色煞白。 第五章 魅灵子 庆祝青云榜推荐申请通过嘎嘎! §§§ 天下轻功无论如何使力如何轻巧皆脱不了一个“动”字不动又怎么算得是轻功。任何人、任何物只要有动作必定会带动气息流动绝无可能做到无声无息。功力高深者或可极大程度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但在比自己更强者或六感敏锐者的面前一样会无处遁形。然而百多年前的一位武学奇才曾说过:山中一草、风中一絮其有形处其无痕处。是说山中野草终日摇摆风中的飘絮漂流不息分明是有形之物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察觉他们的存在呢是因为草的摇摆是随着风的方向而动风中的飘絮也是跟着空气的流转而变动方位。如果自然的气息往哪里流动我们就如何移动那么即便我们站在别人面前别人也只会把我们当做风中的尘埃视而不见。后来这位武学奇才凭着这个思路自创了一套神鬼莫测的轻功后人称之为御风步随之延伸而来的还有一套无形剑和飘絮掌。这位武学奇才被后人称为魅灵子魅灵子前辈并无传人他死后这几套绝世武功便从此失传。 而百年后的今天御风步法突然重现江湖这一震撼让在场的人惊骇莫名竟完全没有在意从他口中说出分明是讥笑众人的话语。懂行的看门道外行的看热闹自众人聚集在此处的那一刻起便隐隐在众人中分出了个高低上下几个明显是领袖人物的都不言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话。而其他不知其中详情的富绅商贾无一不是人精也乐得看热闹。却唯独有一个人不高兴了。 国舅爷连大官人原本今日就是偷偷来到洞仙楼却意外地现和自己有同样目的的人竟有几十人之多再加上憋着一肚子郁闷等了整整一下午没等到救命的稻草却等来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还对自己等人出言讽刺连大官人心中的火就可想而知了。火气一上来一向颐指气使惯了的国舅爷再顾不得风度了那人刚在二楼露了个头便破口大骂:“妈的老子今天已经够倒霉是哪个不想活的在放屁有胆子站出来看老子怎么整治你!!”连大官人好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一身道貌岸然说话却这么粗俗就连做了半辈子粗人的古船王听了他的话都皱了皱眉。 “我已经站出来了国舅爷准备怎么整治我?”一个微笑的年轻人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处。这个年轻人穿的是普普通通的青色粗布衣衫在天锦城也算是少见的只不过干净整洁。一张脸也只能算是普通只是那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亮得出奇竟有隐隐透出一种摄人的魅力就像是深山里漫山遍野的荆棘既不起眼又狂放张扬。看到他这双眼睛竟让所有人对他恶感全消反而多了几分好奇。 除了某个人之外。 国舅爷一看到他出现双眼立刻喷火拍桌站起习惯地喝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话音刚落又意识到自己是偷偷来这身边没带一个随从。他有些狼狈地左右看了看想坐下来?又觉着尴尬。继续站着?在场根本没有半个人会听他的命令去抓住那小子只会更丢人。他瞪着眼睛为难了许久才下了下狠心捋起袖子自个冲了上去欲给这个穷酸小子一点教训。 可才踏出半步那年轻人便微笑着开口说道:“国舅爷不想活命了吗?”连大官人的脚便硬生生地悬在半空中僵住了。 “何出此言?”在场的人都有些奇怪纷纷开始怀疑。 年轻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国舅爷若是想活命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远处别动的好!”他语气顿了顿又道“当然在场的诸位也都一样!” 此语一出顿时大厅中一片喧哗。原本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沉默观察的人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个个来历不凡平日里谁不对他们恭恭敬敬今日却被一个无名小卒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说话心情可想而知。当即就有人对年轻人大声喝斥其中几个更是愤然立起就要动手打人。年轻人面对众怒却只是默然而立既不多言半句也不见半点惊慌。 眼见有人手持武器就要冲到自己面前电光火石间突然人们眼前青光一闪。似乎生了什么可竟没有半个人看出究竟生了什么已经冲到他面前的人都是一楞身形不由自主地就停了下来。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忽然听见有人大笑起来四处寻找居然是自从落座以后就再没说过一个字的金衣魑明王。只见他笑得毫无形象疯狂已极手中持杯杯中残酒摇晃不停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啪!”那杯残酒被重重放在桌上魑明王已经笑意全无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人全身紧绷似乎正在拼命忍耐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就清你解释一下你说这句话的理由……”右手微微一扬桌上的酒杯受风立刻化为一摊雪白的粉末。 这样的功力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然而最该震惊的人却毫无反应!魑明王分明是在提醒他若是说不出令他们信服的理由那他的下场必定比那只酒杯好不到哪去。他微微一笑向前走了数步道:“理由很简单!便是当今天下除我之外没有人能保住诸位的性命!诸位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离开此处只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命踏进家门!” “你是云台令使!!”有人惊恐大叫。 年轻人摇摇头笑道:“嘿嘿!诸位也太抬举在下了。” 魑明王喝道:“那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就凭这个!”突然间他脚下一扬众人皆是一惊许多人纷纷躲闪、甚至拔出武器便要抵挡。 片刻间寒光闪动…… 第六章 谁有意见 寒光凛冽满座皆惊可还未等众人有所行动人们看见年轻人双手中突然多了一刀一剑正是方才一直被众人忘却的辞人剑与禅意刀。众人方才醒悟原来他不过是用脚动了一下地上的布包只是动作实在太快众皆汗颜不已。 金衣公子魑明王成名江湖十数年江湖谣传他已年近四十却貌若二十许人。江湖中人对他的了解除了知道他坐镇厄山之外其余一切皆是一团迷。常言说的好: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了解他的底细所以人们才敬畏他甚至怕他却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一位迷样高人也有求人的一天。原本魑明王他老人家今天就够窝火了却还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子如此大言不惭连他老人家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小子居然说当今天下只他一人可以解决。这么一来便是佛也有火别说是明王了。 只是在众人面前失态魑明王本人还是立刻便后悔了成名多年的老江湖怎会不知道自己一句气话已经等于告诉别人自己的弱点即便现在大家都神思不宁事后只要有一个人记起此事那么江湖中人立刻都会恍然:原来金衣公子不过是个凡人…… 他不知道的是众人早已被他一手高明的功力吓住了一半在加上他正心神不定那个年轻人突然出招所有人皆是一惊唯独魑明王稳如泰山、纹丝未动人们只当他是高人风范更是钦佩不已待见到那年轻人果然并未出手这才恍然大悟多数人心道:果然高人就是高人行事当真与普通人不同。不过坐在远处未动的人其实不止他一个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罢了。 忽闻一侧角落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引得众人侧目却现居然又是那个醉鬼。那醉鬼笑完又趴回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倒闹得其他人都好大没趣。年轻人见状也微微一笑手持刀剑道:“诸位不是要看在下凭什么说这句话?在下凭得便是这个!莫非在下将这两把武器送到诸位面前时诸位竟都没看清。” 江南第一剑公冶侯眉头大皱似有不悦道:“阁下轻功高明在下等已经见识了但即便是你盗得沈大人与孟公子的武器来也不能说你便能代替他们。” 众人皆点头称是。 年轻人镇定自若依旧是面带微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刀一剑可不是在下偷来的。” 众人大惊有人骇然问道:“难道你居然杀了沈大人与孟公子!!” 满座哗然。 年轻人却又摇了摇头笑道:“在下不才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那两位高人只是请两位高人到在下房间坐坐暂时不要插手这里的事罢了!”在场的都不是笨蛋一听便明了言下之意竟是他将那两位活捉了然后再软禁起来。要知道以这二人的武功便是暗算也很难伤他们半分更别说活捉他们比杀死他们更要难上百倍。原本还闹个不休的大厅突然间安静下来了。 见自己终于成功引起他们的注意年轻人心中暗笑又说道:“在下可以救诸位性命所求不过诸位的一句承诺。” 停了片刻古老爷子才权当代表问道:“阁下想要什么?” 年轻人环视众人一圈眼中突然光芒一亮一字一顿道:“在下想要诸位在此后三个月内依在下的命令行事不得有半点违抗!!不过诸位请放心在下绝不会让诸位做有违道义律法之事。”他当真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可这样的话在场的人又如何能受得了。不待众人怒年轻人又说道:“在下并不强迫诸位若是诸位不信在下大可离开此处。诸位也可在此商议只要在六日后的拍卖会开始前给在下答复即可。在下就住在洞仙酒楼后的洞仙客栈。”洞仙酒楼与洞仙客栈本就是一家连在一处的只消走上几步便可以看见这年轻人倒也坦然。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一江洋大盗突然大喊:“不许走话没说清楚别想离开!!” 年轻人眉头微蹙道:“在下认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大约是被那江洋大盗提醒了一下众人突然醒觉齐声乱喝:“说的没错不能放他离开!”还有人煽动众人:“管他有什么法子把他抓起来刀架在脖子上由不得他不说!” 这些人乱哄哄地闹将开在场四十多人竟有三十多个是武林中人富绅商人只占少数一闹起来当真是阵容宏大。年轻人摇摇头也不理会自顾自地向楼下走去。 “站住!”一声大喝“哗啦啦”几柄武器同时架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年轻人并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躲闪反而脚步一僵。那几个人心中一喜更是又向前逼近了几步。 那几位武林前辈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却也没阻止见那年轻人已经停下脚步互相用眼神交流片刻后古老爷子咳了一声说道:“这位……公子尽管放心老夫等人绝不会用那种……手段逼迫于你但大家说的也没错公子现在确实不能离开。还清公子委屈片刻在这再坐一会!” 年轻人沉默不语只是面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众人以为他已经无奈同意。 古老爷子叹了口气又道:“老夫也知道公子就住离此处不远但此时此刻老夫等人确是不放心让公子离开我们的视线还请公子谅解。等我们商议好对策自会放公子离开。”古老爷子年事已高在场虽然可能是以魑明王武功最高但他始终不一言众人自然就以古老爷子为。古丰在对方完全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说的话仍然不带半分虚伪完全出自真心实意也是难得的直肠直性之人。 众人见古老爷子已经开口那群起哄的便都闭上了嘴再不敢乱说半个字都将目光转向那年轻人看他是何反应。 年轻人脸色先是僵硬片刻随后笑意又慢慢回到眼睛里朗声说道:“古船王的心意在下心领。” 古丰心中一松长笑一声正想说话却听那年轻人突然又轻笑一声道:“只是诸位的提议在下虽没什么意见但只怕其他人会有意见!” 古丰一楞便忍不住问道:“谁会有意见?” “我有意见!”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众人之中响起。 第七章 似醉还醒 是那个醉鬼! 众人一楞当即便有人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是你这个酒鬼你怎么没醉!”他分明看见醉鬼已经喝下去了三坛软红三千丈便是神仙也该醉倒了。 可是他偏偏没醉还笑嘻嘻地把他的破毡帽抬了抬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哪里有半点醉倒的样子:“酒鬼也有不醉的时候。”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敢插手我们的事莫非也是个不要命的笨蛋。” 酒鬼笑嘻嘻地晃悠到那年轻人身旁道:“这小子是我的跟班怎么说得是插手!至于谁是笨蛋----现在还尚未有定论呢!”那年轻人原本还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顿时黑又几乎在同时恢复了笑脸表情变幻之快堪比翻书。似乎对这个醉鬼颇为无奈。 幸亏笨蛋还不算太多古船王刚要开口却被公冶侯抢了先:“两位究竟有什么目的在这么多英雄豪杰面前耍手段两位难道就不怕死吗?”这分明就是**裸地威胁。 酒鬼说道:“我烂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只是诸位难道就不惜命了吗?” 连国舅爷冷哼一声道:“我们只要老老实实待在家中自然无事何需你来救。” 酒鬼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子说道:“国舅爷如今是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吗?”连蔚轩顿时脸色一变不等他反驳酒鬼又道“你当云台令使个个都是笨蛋不知道诸位聚集在这里是为了要对付谁吗?”在场诸人脸色已有些青。 酒鬼随意寻了张桌子大大咧咧往上一坐喷着一嘴的酒气突然换了个话题道:“诸位觉得洞仙酒楼的软红三千如何?” 诸人面面相觑。 酒鬼哈哈大笑又说道:“滋味自然是不同凡响了是也不是诸位英雄豪杰们?” “你……下毒!!”有人立刻反应过来惊恐大呼。 “哎?”酒鬼眼睛一斜道“你别胡乱冤枉好人我可什么也没说。”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笑眯眯道“诸位不觉得这酒的来历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刚开口脸色便陡然一变其他人也几乎同时想起了什么面色俱是大变。 沈绿衣和孟蝶二人都将会面的地点选在洞仙酒楼原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但众人心中有事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从一开始众人便认为这酒是沈绿衣和孟蝶二人安排的但现在想来于情于理这两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别说这二人是他们请来的客人本就不应该为他们花钱。单从这两人的个性上来看也是绝无可能。沈绿衣是个穷鬼而孟蝶是个从来不会带钱出门的人这一点在场几乎无人不知。现在想来居然完全没有人怀疑这一点确实太疏忽大意了。如果这是别人的阴谋如果有人只要在酒中稍微加点料这里所有的人便等同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众人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有人颤抖着问道。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登时如濒死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纷纷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酒里到底有没有毒!”…… 酒鬼咂咂嘴似乎回味无穷感慨言道:“这般好酒就算有毒……便是喝死我也无憾啊……”说完跳下桌子摇摇晃晃向楼下走去才走几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用左手食指指着这些人道“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想知道酒里有没有毒?我的跟班刚才已经说过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无论有毒也好无毒也罢我必定保你们不死。若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那我们也就算是盟友了我们知道什么自然也不会瞒着诸位。仔细想想用三个月的时间换诸位几十条命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好好考虑考虑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那青衣年轻人低头微微一笑也跟在后面离开。公冶侯见此情景微微一怔便腾身跃出江南第一的快剑便要出鞘意欲拦住那二人。谁知刚跨出一步就被人伸手拦住金光闪耀的衣袖把公冶侯已经到了嘴边的“让开”二字给憋了回去。他不解道:“明王这是何意?” 魑明王并不看他目光只是牢牢地盯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声音中透出一丝寒意:“这两人是高手。” 公冶侯冷哼道:“高手又如何难道他们两个人还能敌得过我们这么多高手不成。” “这也难说!”魑明王冷冷道众人皆大惑不解他又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故人也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可怕的人……” “究竟是什么人?” “曾在碧罗江畔以一敌百的五柳公子----秦峥!!” 那一天是人们第一次听见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金衣公子魑明王如此推崇一个人也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金衣公子说话时居然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 §§§ 以上便是洞仙酒楼出现人满为患而导致无法做生意的原因就在广老板察觉到自己在这三年一度的天锦城盛会上可能不但不会财源滚滚反而有可能倒贴的时候。洞仙客栈的招待贵客的四间独立小院寂、月、澜、霜中的霜字院的院门正被人一脚踢开。 “陌陌姐没想到你扮男人还真有一手刚才简直是帅呆了。” “臭小子再叫我陌陌姐我打掉你的牙!” 若是大厅中的那几十位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为自己的现惊掉下巴这里说话的两个人分明就是刚才在大厅把他们戏弄得够呛的酒鬼和----他的跟班?而此时此刻那个方才还形容邋遢大大咧咧的酒鬼居然在用女子的声音说话而且还是极其动听的声音。虽然她说的话看来还是十分暴力就是了。 “不叫陌陌姐?那要不我叫你月月姐?” 扮成酒鬼的陌月顿时一头黑线。 “那……秦秦姐?好像也不错啊!就好像在叫……” “闭嘴!”陌月刚跨进大门便用脚向后一踢将门狠狠带上险些将刚好走到门口的跟班的鼻子撞了个正着。某跟班也不知用什么方法身子直直地向后一飘刚好和门板保持了一分的距离而使自己的鼻子躲过一劫。 “那你说该叫你什么好啊!”某跟班谄媚地开门钻了进来说道却被室内的情景吓了一跳。 第八章 霜园冷香 洞仙酒楼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当时的五星级饭店。寂、月、澜、霜四院就是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陌月是用什么方式弄到这霜字间姑且不论这房中的一切陈设绝对能让所有的人满意上至皇帝下至艺术家。陌月从来都不是个有钱人也不是个挑剔的人所以她很满意其实就算给她一间柴房只要吃得好睡得好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一点是她的小跟班江小轻万万没想到的如果他知道在陌月的眼里他辛苦骗来的“总统套房”其实与柴房没什么区别怕是会当场吐血在他看来像陌月这样的女人一定是喜欢华丽的东西。 江小轻是罗老呆的义子罗老呆一点也不呆他还有一个名字叫罗千指是江湖上有名的巧手据说还是鬼手杨尖的唯一入室弟子。只不过人们不知道的是罗老呆还是七闲山庄的十三位主事之一主事麓州泰县的云翔赌坊也是在那场巨变中可确认安全无恙的其中一名主事。由于七闲山庄的十三名主事身份一向神秘且旗下十三家店铺的生意向来也并不太单纯遭逢大变后在事情查清以前他们对夺回店铺暂时是无计可施与部分主事也暂时失去了联系。 据罗老呆回忆那几日云翔赌坊突然与其他店铺失去了联系正在他们忙着调查原因的时候一批神秘的人好像从天而降短短一天时间所有知道云翔赌坊背后真正后台的骨干人员全部凭空消失来人就好像对七闲山庄的事情了如指掌。待其他人反应过来时云翔赌坊已经易主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罗老呆当机立断截断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带着仅存的几人隐藏了起来。并迅派人联系山庄谁知消息还没传回又收到了山庄被毁山庄中人无一生还的消息。罗老呆等人只能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抱着一线希望令未在人前露过面的江小轻每日守在云翔赌坊希望能看见生还者出现…… 作为找到陌月的大功臣、和小跟班江小轻至少还是了解陌月的一些小小的喜好比如陌月绝对抵抗不了食物的诱惑注意:是食物不是美食!比如陌月非常讨厌非自然的香味无论是熏香之香、香露之香、还是头油的、脂粉的、甚至油墨香……她唯一喜欢的香味就是饭菜香她曾说过世界上最香的味道莫过于饥饿时的闻到的饭菜香气。 所以当江小轻看见门内的情景时不由大吃一惊。 室内极尽奢华又不失雅致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房中的每个地方都是那么完美。只是与他们离开前相比房中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房间的靠南方的角落原本放着一只菊花香薰自陌月住进来以后这只香薰就彻底成了摆设。而现在这只香薰正徐徐将房间侵染上幽幽暗香。残香中还混合着数色花香花香种类虽多但混合得恰到好处非但不腻人反而令人神清气爽。能混合出这等香味的人应该是一个极有品位的人。只是此时此刻陌月和江小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品位二字。 房间中央原本只铺了一张手工编织的羊毛毯靠门的一侧摆放了一扇霜染远山的屏风刚好挡住进门者的视线不至于对房中的布置一目了然。而此时那幅精致得如同手绘一般的地毯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得夸张的木盆坐下四个人绝对没有问题。盆中注满热水室内蒸汽缭绕以至于一丈之外的人和物便看得不甚分明。 水面上洒满花瓣花瓣色彩鲜艳显然是刚采摘下来的但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却绝对不仅仅是这些花瓣散出来显然是水中还加了什么香露之类只是那香味在江小轻闻来好像有点熟悉。 这一切都不至于令他们吃惊真正令他们说不出话的原因是盆中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的男人。 一个**的男人正在陌月的房间里用一只十分夸张的大盆在洗澡。 江小轻瞪大了眼睛他看看盆中的人又看看眼睛瞪地比他更大的陌月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陌……陌陌姐我看我现在还是先走罢。”说罢他慌慌张张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在一眨眼的功夫后他头大地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啊----!!给我滚回来!!给我滚出去!!” 江小轻无可奈何地把头探回房间问道:“陌陌姐你到底是要我滚回来还是滚出去啊?” 陌月一把将门拉开冷冷道:“你滚进来他滚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陌月和小轻二人只听一阵轻微的水声“哗哗”作响紧接着是一连串魅人的笑声只听盆中人悠悠说道:“这位小姐费这么大劲将在下请来什么也没说便要赶在下走吗?” 陌月微微一怔随即浅浅一笑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她将门虚掩慢慢走向梳妆台前漫不经心地将台上的一只只木盒、小瓷瓶打开从里面取出各色易容丹、五花八门的易容工具在铜镜前坐定后便在自己的脸上捣鼓起来手上一边在忙嘴上一边悠然道:“哎!原来是孟公子啊我还当是哪个变态暴露狂闯进了我的房间呢……孟公子沈大人呢?已经走了?” 江小轻见陌月语气不善心中一惊急忙解释道:“陌陌姐我临走前可确实封了他们的全身大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 陌月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你那两下子又怎么能制得住孟公子和沈大人呢!以孟公子的武功当今武林还有谁能制得了他!孟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孟蝶仰大笑:“小姐是在讽刺在下难道在下不是小姐抓来的吗?” 第九章 引火烧身 “孟公子是怎么来的想必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孟蝶的眼神柔情似水。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眼睛一向如此无论他眼前的是一个绝世美人还是一块烂木头他的目光中总是充满柔情此刻也不例外。现在他正盯着他那个巨大的澡盆中的某一片花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的情人的脸只过了片刻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间他大笑着说道:“北有九洞仙……洞仙酒楼果然是不同凡响虽然来过天锦几次却总无缘享受上几日今日托小姐的福算是得偿所愿了。这里的伙计倒也有趣居然也不问问在下是谁怎么进来的就对在下的吩咐照做不误在下故意刁难他们的几件事他们居然也做到了。不错!真是不错!” 江小轻咬牙切齿心道回头一定要把那几个伙计好好教训一顿。 “孟公子的脸皮可不薄!”陌月淡淡道放下手中工具、药水回头盯着孟蝶的脑袋上方三寸的位置。 “也不算太厚!”孟蝶的目光几乎柔和得能把人给化掉孟蝶一向很了解自己尤其了解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最有魅力最吸引女人的目光他总是能将最完美的表情保持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脸应该僵硬了却现他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 只不过这一次孟公子的笑容只保持了一瞬间便开始僵硬了:“你!你你……” “我什么?”陌月冷笑道“看见我的真面目震惊了?还是失望了?” “这是你的真面目!”孟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陌月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当然就算脸红别人也看不见。 孟蝶苦笑道:“的确有些震惊。” “而且还很失望!”陌月咯咯笑道。 “不算太失望!”孟蝶突然从盆中坐起带着哗哗的水声。表情坦然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坦然地跨出木盆又坦然地穿好衣服坦然地走到门前。就在他们以为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朝陌月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 陌月一怔道:“孟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行礼!”孟蝶恭敬说道。 “为何要行礼?” “一个人生前无论怎么一旦死后当以死者为大自然是要行礼的。”孟蝶的表情极是认真虽然他说的话实在很像玩笑。 但听的人却知道他不是在玩笑陌月道:“可我还没死!” “离死却也不远了!”孟蝶突然展颜一笑笑得极尽魅色。 “孟公子想杀我?那是不是该在死前让我知道原因?”陌月也笑了那道贯穿半张脸的红色痕迹在笑容的映衬下愈加的狰狞。江小轻也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都要在地上打滚。 “因为在下很生气!”孟蝶的确很生气今天一早他分明是跟着一个绝色女子进了洞仙酒楼却不想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原本若是他栽在他心目中的那个美人的手上他也不会太介意只是美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所以他很生气。他生气自己居然平生第一次看走了眼孟公子一生气就想杀人只不过这次让他生气的是他自己他不能杀死自己只好迁怒在陌月头上。 孟蝶从来就不是个好人他当坏人的时候远比当好人的时候多只不过他的名头太响需要请他帮忙的人太多所以没人敢议论他的是非。 只是他现在还有些糊涂。 以他的经验那样的背影分明是一个绝顶美貌女子才能拥有的怎么就会看走了眼呢? 听到孟蝶如此不讲理的解释陌月倒有些哭笑不得她问道:“那公子怎么还不动手呢?” 孟蝶道:“在下杀人定会给对方三日时间安排身后事今日不杀你三日之后定会再来取你性命你好生准备吧!”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霜院。 “三日之后定会再来取你性命……”江小轻摇头晃脑地学着他说话酸溜溜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陌陌姐他说他要杀你。” “我又不是聋子!”陌月没好气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等!”陌月眯着眼说道。 “等?”江小轻一楞道“等他来杀你?” “等他来求饶!”陌月眨了眨眼笑吟吟道 “求饶……”江小轻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字似懂非懂。 再次坐回梳妆台前陌月道:“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没什么事就叫人把这屋子收拾一下好好的屋子熏成这样叫我晚上怎么睡觉。” “恐怕你一时是出不去了!” 陌月听到此语不屑地笑道:“你说外面那群人?他们要找的时候一个酒鬼和他的跟班可不是找一个女人。我要出去谁也不会拦我。” “我说的不是他们!” 陌月一楞回头一望这才现说话的人居然不是江小轻不知道何时江小轻已经不在房中了。来人的轻功想来也是不凡已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居然毫无所觉如果这个人刚才想要杀她岂不是轻而易举。想到这里陌月的在脸上忙碌的手不由停滞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陌月戒备地问道倒不是因为霜院是什么龙潭虎穴只不过任何人想通过外面那群人一关可说几乎无可能。 “我一直都在这里……”来人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眯瞪着眼睛道“我一直都在隔壁屋子里睡觉!”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虽然是在睡觉但睡得很不安稳就连在梦中我还在奇怪姑娘费这么大力气把我们两个抓来就是为了任由我们离去的吗?想来想去我也想不明白所以只好亲自来请教姑娘了。” “沈绿衣!!!你还没走!”陌月大惊她上上下下将对方浑身上下看了遍才瞪大眼睛道“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 沈绿衣又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悠悠道:“原来姑娘并没有听说过沈某人的外号……对沈某人丝毫不了解居然也让沈某着了你的道可以请教姑娘的大名吗?” 空气中压迫感突然剧增刹那间陌月只觉一阵寒流从颈项蔓延至全身。 莫不是玩火玩过了头说不定就要烧了自己的身。 第十章 神捕绿衣 沈绿衣的外号是什么陌月的确不知道在这件事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沈、孟这两个人。陌月从来不会高估自己但这一次她却是低估了这两个人而现在她又更深刻地体会到世人都低估了沈绿衣。 其实陌月本没有想到他们二人会这么快醒来无论如何这二人若是能自由行动对她的计划十分不利。但当她现他们已经醒了也没想过要再抓他们回来对于这二人以江小轻的绝世轻功和竹溪从不外传的奇巧秘技外加洛神针研制的奇药这其中任何一样都能让世人眼红疯狂的东西加在一起也只能偷袭这两个人一次而已成功的概率也不过五五之数若是失败陌月的计划便要全盘改变。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运气似乎出奇得好。 但她也绝没想过能抓他们第二次。 孟蝶直白地告诉她他要杀了她可陌月连半点惊慌的感觉也没有。但沈绿衣一脸的温吞如闲话家常一般随口问了声她的名字却令她遍体生寒。只是这股寒意来得实在是莫名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但至少她现在知道孟蝶与沈绿衣虽然在江湖中齐名但他们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高手以陌月的眼光竟完全看不透沈绿衣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在害怕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害怕与她害怕饥饿、害怕看到熟悉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恐惧不一样的害怕。就像跨出一步就会跌进无底深渊最终万劫不复。 所以她无法也无力回答他的问题。 沈绿衣似乎现了什么目光略略下移半分陌月顿时感觉全身一轻好像卸下了万斤的重担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长舒一口气的**。却听沈绿衣用迟钝的语气淡淡地说道:“抱歉习惯了。” …… 有意思。 “噗嗤”一声轻笑陌月终于转身与这个名震天下的神捕沈绿衣直面相对。 她毫不意外地看到沈绿衣的脸上露出一丝愕然。陌月心中苦笑这些日子类似的表情她见得多了沈绿衣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已经是很有教养的表现了。恍然间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不管你长的什么样究竟是谁……”如果她永远都是这幅模样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说出那样几乎令她动容的话…… “很恐怖是吧!”陌月抚摸着脸上的红色痕迹低苦笑。 他看了她许久似在探究似在疑惑但目光始终平静地注视着他并没有露出她意料中的不知所措或厌恶。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的脸果然是假的!” 陌月骇然瞪大了双眼。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分辨出她的脸是假的! 陌月突然感到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连这样的怪物都给抓回来了!莫非老天爷把她一辈子的运气全都在一天用光了才会出现这种奇迹。如果陌月知道沈绿衣之所以名闻天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功和探查能力更因为他千变万化冠绝江湖的易容术或许就不会那么吃惊了。 “你究竟是谁?此时来天锦有何目的?”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正色问道。 陌月伸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微微一笑缓缓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了解一个真相而来沈大人能接受这个解释吗?” 沈绿衣闻言并没有为陌月的话而疑惑反而问道:“你会做违反律法的事吗?” 陌月一楞言道:“绑架沈大人和孟公子这事算违法吗?” 沈绿衣道:“绑架自然是违法不过孟蝶算不得什么良民我不会维护他。至于我……既然你并不能真的绑架我我也不再计较。” “既如此那多谢了。”陌月不由失笑这个沈绿衣果然是怪人一个还道他是多么执法严格的人没想到他也是懒得可以自己给罪犯找借口脱罪陌月又思索了一会道:“那偷东西算不算?” 沈绿衣皱了皱眉道:“只要不是偷到皇宫里这类小案不需我亲自出马。” 陌月只好很没形象地耸耸肩道:“那我就想不出还需要做什么违法行为了。” 沈绿衣点点头。陌月分明看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便有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沈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绿衣愕然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神情。陌月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一个巴掌像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麻烦就算他……他毕竟是沈绿衣不是吗! 陌月正沉吟间忽闻沈绿衣道“不过现在看来有麻烦的人是你我不喜欢麻烦告辞了!”未等陌月来得及反应他人已经到了门外。刚跨出半步他的脚步突然停顿似乎犹豫了片刻又转回身道“多嘴地提醒姑娘一句姑娘脸上的伤若再不医治怕是会留下很深的伤疤。身体肤受之父母无论因何缘故姑娘也不该如此自残。” 他竟连陌月脸上的红痕是为了隐藏伤痕都看出了来只是他似乎误会了些什么。陌月被他说得一怔待反应过来后不觉笑出了声半晌才对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沈绿衣道:“沈大人当我喜欢留条疤在脸上要不是这破面具怎么也摘不下来我早的伤早该好得一点痕迹不留了。”见沈绿衣不解她又向他大概解释了一下面具和伤的事情只略过不能说的内容不提。 “哦……”沈绿衣恍然大悟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陌月眼睛一亮心中不由升出了一线希望可喜悦只持续了片刻陌月的眼睛又微微眯起道:“沈大人……想要什么?” 沈绿衣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笑容十分僵硬好像已经几十年没笑过一样好像在说:看来还不是笨蛋! 未等他提出条件忽闻屋外有人大叫一声:“臭丫头!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药!臭丫头!快给我滚出来。” 陌月的嘴角微微扬起。 来得还真快啊! 第十一章 稀世奇珍 陌月匆匆为自己换了张脸换了套行头一边换一边说道:“沈大人可以帮一个忙吗?” 沈绿衣道:“若是让我去对付孟蝶我拒绝!” 陌月咯咯笑道:“我怎么会让沈大人做这种事。只不过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下若是让孟公子缠上怕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沈绿衣皱眉道:“你让我帮你缠出他好乘机离开?” “沈大人只要出去与孟公子说上两句话就可以了我自有办法离去。”换好行头陌月已经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一把折扇一展露出一个大大的“方”字潇洒是够潇洒了只是和这个季节好像不大相称……展颜一笑露出两排珍珠般的牙齿陌月道“至于沈大人与方某的交易来日方某自会亲自上门讨教。” “臭丫头!出来!”孟蝶仍在院外大吼大叫只是不知因何缘故到现在还没闯进院内。 这时外面响起消失了许久的江小轻的声音:“哎呦呦……陌陌姐当真神机妙算孟公子!你这么快就回来求饶了?”江小轻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可恶。 院外立刻传来劲风声、呼喝声不用说二人已经打做一团陌月失笑。她倒不担心江小轻的安全用他自己的话说论逃跑的功夫他江小轻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对上再厉害的人至少他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听着门外的打斗声静默了片刻沈绿衣突然道:“我拒绝!而且我改变主意了。” “沈大人想做什么?”陌月双眸清亮目光坦荡地看着他竟令沈绿衣有避开她的视线的想法。 沈绿衣道:“你的来历太过神秘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若说没有目的谁也不会相信。既然让我看见便不能坐视不理我决定从今天起方……姑且当你姓方罢从今天起方姑娘无论去哪我都会跟随若让我现你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莫怪我刀下无情了。” 陌月笑吟吟地等他说完才悠悠道:“沈大人的刀呢?” 沈绿衣一楞才想起自己的禅意刀早已经不知道被陌月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连刀都没有沈大人怎么刀下无情?不如这样吧方某把刀还给大人大人就当没见过方某!” “不行!”沈绿衣断然拒绝。 “大人方才还说不会管方某的事怎么现在又变卦了难道大人说过的话也可以如此儿戏的吗?” 沈绿衣突然沉默了。房间里的温度迅降温方才还比较友好的气氛突然彻底消失。片刻间如同如临深渊般的恐惧、冰冷感再度回到陌月的身上。陌月感到自己的全身的皮肤都在麻肌肉也变得僵硬那一瞬她好像突然明了。这种感觉……分明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是她为之疯狂过、痛苦过的……无比熟悉的感觉。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忍不住环抱起双臂。过了许久突然她一言不转身便走向卧房在床后拉开绣帐露出一道雪银的帘子拉开帘子却是一堵雪白的墙壁。 怕她想耍什么花样沈绿衣不敢迟疑追上前几步却因为不便跟进卧房只远远问道:“你想做什么?” “出去啊!沈大人不跟着一起吗?”陌月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好像刚才的事都没有生过。她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一道隐形的暗门便慢慢升起又道“像这一类的院子一定是有后门的如果看不到那就一定是藏了起来。开始我还觉得这种设计很无聊但现在想想能住得起这四院的人那个不是俗务缠身的有了这个暗门确实是方便得紧。” 不等沈绿衣有所反应陌月已经钻出了房间她又向霜院的大门方向看了一眼似自言自语道:“那位就交给我的小跟班好了但愿他别离孟公子太近……”说罢她眯着眼睛一笑不怀好意地说道“不然会吃不下晚饭的……哈哈。” 刚刚跟随其后钻出房间沈绿衣看到她诡异的笑微微一怔。 §§§ 九宝斋拍卖盛会又有人称天下盛典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天下拍卖会。之所以会有这么古怪的名称是因为据说每三年一度的拍卖会中除了向外界公开的数百名贵客邀请名单之外还有几十名神秘的嘉宾这些人不但身份神秘据说还能在拍卖中享有某项特权至于是什么特权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定论。有人说在拍卖之前会举行一场秘密的只针对这几十名贵宾的小型拍卖让他们可以优先竞拍得想要的商品;也有人说在同等条件下这几十人可以优先竞得“稀世奇珍”。 所谓的“稀世奇珍”不过是外界传说中的说法其实就是每届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卖品。历届拍卖会前九大商会都会将自己收集来连同外面的人提供的珍品罗列成清单并绘成图影注上简介在拍卖会开场前五天先举办一个小型的观赏会让客人们先自由观赏一番。待拍卖会开场前好对自己的目标先行估价也对是否决定竞拍多几日考虑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而压轴的商品却是从不会提前公开。只等拍卖的最后一天才给众人一个惊喜是不是所有人都惊喜却难说了至少很多想得到却没能得到的人一定是会是失望但每届的压轴珍品却从来没让对它满怀期待的人失望过却是肯定的。上一届的压轴珍品据说是一副隐藏了通往神秘仙境的地图的画轴被一个身份不明的贵族女子竞得;上上届传说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被现在的国舅爷蓉州富连蔚轩竞得只是连蔚轩并不是个热衷女色的人此女后来的去向让无数人多有猜疑;而再上一届的压轴据说可能是一座拳头大小的纯黑的血玉雕塑血玉虽然贵重但还算不得稀世奇珍只是血色厚重到纯黑的血玉却是百年也不见得能掘得几块拳头大小的更是从没人见过而那一届的压轴商品也是外界传闻最多的一次从一开始就风波不断。据说是因为九宝斋对外称商品已经事先被一位贵客高价竞走但私下却有人透露说其实是因为九宝斋防范不严以至血玉被人偷走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而今这一届拍卖会由于有半数以上的贵宾都收到了多年未见江湖的云台令命令这些宾客不许参加拍卖大会因此拍卖会的盛况大不如前唯独对于这一届的压轴商品人们的热衷程度却远远高于了往届。在至今没有人知晓今届的稀世奇珍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天锦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只因有传言那个神秘的势力之所以不惜动用隐藏多年的云台令使和云台令就是因为这个神秘组织对这件稀世奇珍志在必得!! 然而也有一些有心人知道原因不仅于此! 第十二章 观赏会 观赏会的会场就设在拍卖会的会场内此刻会场已经布置妥当与往届相比并没有丝毫差距从表面上看云台令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九宝斋对拍卖会前期工作的安排。 要进入观赏会场必须要持拍卖会的邀请函九宝斋的邀请函自然不会只是一张纸那么简单而是一枚降川县特产的内嵌金丝的清凉石所制的石雕石雕一寸见方一面刻“天下盛典”四字一面是“诚邀***……”等字样雕工精细、入手冰凉而且每一枚石雕都不一样完全无法仿冒。每届贵宾最多的时候不过六百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由于名头太响九宝斋不得不邀请他们只是这些人都未必有钱。当然只要收到了邀请函这些贵宾们就算拍卖会上什么也没买也足够他们炫耀一阵了。 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沈绿衣与孟蝶二人。世人无不知晓沈绿衣是清官一个做了多年的官在京中连一套宅子都置不起一身鲜红的官服都洗得白总也舍不得换。而孟蝶是个吝啬鬼喜欢享受却总舍不得花钱平日里还喜欢占点小便宜就连被陌月抓住那次他还要乘机享受一番。当然帐都算在了陌月的头上陌月早就在算计怎么把这笔帐给讨回来。这两个极品高人能在江湖上齐名恐怕也是有些道理的…… “莫非你也是为了这件稀世奇珍而来?”见陌月已经走到会场门口沉默了一路的沈绿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陌月潇洒地摇着折扇略带讽刺地说道:“沈大人也如世人一般以为那真的是一件稀世奇珍?” “天下盛典的压轴又怎会不是一件奇珍!” 陌月抿嘴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收到邀请函的宾客接连失踪沈大人若不是因为怀疑这件东西的来历又怎么会出现在此?”沈绿衣眉头一扬尚未来得及开口陌月又飞快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次九大商会当真是失算了听说云台令重现江湖的头几天九大商会联盟的大部分负责人都提议暂缓拍卖会的开幕只是商会联盟的盟主性子倔强偏不信邪坚持要把拍卖会开下去。结果……瞧现在的景象距离拍卖会开场不过五日了要是以往观赏会的门都要挤炸了今天到现在还是冷冷清清的。” 沈绿衣闷哼一声道:“我看这里热闹得紧。” 陌月失笑道:“场外虽然看起来人多却多是兜售纪念品的小贩这个沈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所以才说热闹得紧啊……”沈绿衣意味深长地说道。 陌月皱眉思索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忍俊不禁对沈绿衣也刮目相看起来。 这时有个扛着货架的小贩见二人总盯着他们便颠颠地凑了上来神神秘秘地问道:“二位大爷也是来凑热闹的吧您瞧现在这状况进会场是不太可能了要是大爷不愿空手回去不如带几件纪念品回去也算不白来这一遭了。” “啪!”陌月将折扇合上故作傲慢地问道:“你这能有什么好东西!本公子就算要留个纪念也要待拍卖会开场后竞几件奇珍异宝回去。” 沈绿衣却懒得学陌月那样兜圈子直接问道:“你说进会场是不可能了是怎么回事?” 那小贩吃惊地说道:“二位大爷感情是才进的城啊难道不知道最近城里生的大事?” 陌月兴致盎然地问道:“都是什么大事?” 小贩四处望望似乎有些惊慌紧闭着嘴摇头不语。 陌月见状只好掏出几块碎银塞到小贩手中道:“你货架上的东西我全要了。有什么大事快说罢!”陌月扮富家公子倒似模似样只是她一向穷惯了银子递出去的时候嘴唇还是哆嗦了一下。 “多谢大爷!”乐颠颠地收了银子小贩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凑近二人小声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只是官府那头不让乱传所以二位刚进城的才不清楚。二位大爷该知道最近不是有不少贵宾失踪了嘛!这些人都是不遵令使的号令这才遭了毒手!” 陌月皱眉道:“这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你说的大事就是这个?” “大爷听小的说完啊!”小贩急道“原先本城的贵宾一直都安然无恙自从昨天观赏会开放后城里又生大事了。先是沈绿衣沈大人和孟蝶孟公子失踪了……” 陌月偷偷抬眼看了沈绿衣一眼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小贩提到的压根不是他的名字只不过知道他那张脸八成也是假的所以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后来几个大着胆子进了观赏会场的贵宾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听说是又有人凭空消失了。这不刚才官府还派人在查着这会又走了恐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他们怕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会引起恐慌居然不将这些事对外公布要不是小的这两天都守在这见着那几个人进去了却一直没出来也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所以说两位大爷见您也是个慷慨的人好心提醒你一句这浑水还是别趟的好什么奇珍异宝再好也不如命重要您说是不?” 见小贩一脸认真陌月微微一笑还想再问两句却被沈绿衣用眼神阻止沈绿衣道:“多谢提醒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要先走一步了。” 那小贩楞了楞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下去见沈绿衣眼神冷漠便只好乖乖地答应:“那……二位大爷您要的东西小的就放在这了小的告辞了。” 见那小贩渐渐远去陌月才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还有好多事想问他呢?” 沈绿衣盯着陌月的脸看了一会缓缓道:“有时候见你挺聪明的连我和孟蝶都曾着了你的道怎么有时候又笨得不行?” 陌月的脸渐渐阴了下来她翻着白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何时见过一个小贩说话如此有条有理、逻辑分明言辞间不带半分粗俗倒像是读过不少书的人!” 第十三章 打不开的盒子 “沈大人的意思是这个人有问题?” “事情未有定论前我不会下任何结论。” 陌月冷笑一声说道:“如果这个人真的有问题沈大人更应该将他留下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反而将他赶走?”她突然拖长语气道“有问题的……不会是沈大人吧?” 沈绿衣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口中嘀咕了一声:“不可理喻!” 陌月摇头晃脑道:“我看沈大人还是别费那么大的劲跟着方某了……其实刚才那个人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再重要的东西也不如命重要是不是?沈大人我认为您该歇歇了……”她手中不停摆弄着面前挂满五颜六色的小饰品等物的货架这些东西虽然手工算不上精致且基本上和拍卖会根本没有关系但女子的天性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她也玩得津津有味。 沈绿衣眼神微变:“你都知道了什么?” 陌月慢悠悠地说道:“知道得不多……咦?”她的手突然一顿惊疑地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她面前的是一只与握着它的拳头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布袋只不过不是她的拳头至少也是沈绿衣的拳头那么大因为沈绿衣在陌月出惊疑声之前就已经把布袋抢到了手中。 “可能动过手脚。”沈绿衣淡淡地说道。 “嗯……”陌月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浅浅地扬起眼神中有几分感激。 从手的感觉上来看布袋中是一个棱角分明的四方物体袋口打着漂亮的绳结倒像是一件待售的商品。二人对视了一眼沈绿衣将布袋放回货架上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三寸长的银色细长古怪工具一头微微弯曲成钩状一头成波浪状两侧还有许多深浅不一形状不同的锯齿形纹路用钩状的一侧轻轻挑开绳结。绳结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绳结滑落之后布袋的袋口处便自行打开露出了一角幽深的墨绿。 看到这一角墨绿的瞬间陌月的瞳孔陡然收缩。 “你认识这个东西?”沈绿衣并没有错过陌月瞬间的变化。 陌月没有答话但她的行动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她顾不得布袋中是否被动过手脚伸手一把抢过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 那是一只通体墨绿、装饰黑纹的木制方块方块六面都雕刻着不同的浮雕浮雕的样子十分抽象仔细分辨隐约看出似乎是六种不知名的动物。沈绿衣不识得此物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 陌月紧紧盯着这只木雕双手微微颤抖呼吸也渐渐急促。 “这个……”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沈绿衣语气一顿示意陌月先说。 陌月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沈大人或许有自己的理由但我想我们刚才的确应该把那个小贩给留下来的。” “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陌月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见沈绿衣的目光有些不善陌月急忙解释道:“我的确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曾见过类似……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那件东西应该已经连同一座庄园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了才是!!” 沈绿衣的的瞳孔也不由收缩他惊疑地问道:“你说的庄园莫非是那个……” 陌月默默点头道:“正是你说的那个……” 沈绿衣突然沉默了过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陌月苦笑:“沈大人既然号称神捕为何不自己去查一查!” 沈绿衣见她仍旧和她兜着圈子不由冷哼一声低垂下眼睑冷冷道:“放心我一定会查清你的来历。”说罢他的语气稍微顿了一顿又问“既然你说这个东西和你所见过的东西一模一样那你又是怎样一眼便辨认出这不是原来那件?” 陌月不禁失笑她将木雕翻了一面递于沈绿衣面前道:“是因为这个!” 只见木雕其中一面的边缘上刻着几个小如米粒的字沈绿衣仔细辨认的这几个字后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几乎呆了。他大惊失色道:“这个……居然是这一届盛典的压轴商品的仿制品!!!” 陌月点了点头只是她的脸上的表情也是万分不解。历届盛典的压轴商品不到最后一天是不会对外公布即便偶尔为了吸引人们的目光而透露少许的信息也绝不至于让人猜到究竟是什么更不用说商品的外形会泄露出去。可今日距离拍卖会开场还有六日外面连仿制品都已经卖得满天飞了。先不说这东西是真是假至少因为陌月曾经见过此物也足可证明此物来历很有问题。 随便拉了几个小贩问了问二人这才确定这个东西当真只是一件纪念品每个兜售纪念品的小贩几乎人手都有几件只不过因为此物做工精细、数量有限因此价格不菲所以小贩的手头也都不会太多。只不过沈绿衣坚持认为那个小贩来历有问题才让二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这件东西丢在他们面前。 “生了这么多事要是这场拍卖会居然还要继续下去真是佩服这些有钱人!难道钱多了当真烧手!”询问完那几个小贩陌月有些愤愤不平。 同为穷人的沈绿衣立刻生出同样的感慨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曾经见过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绿衣将这个四方的木雕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名堂只好“不耻下问”。 陌月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本想卖个关子故意刁难他一下突然心中一动嘴角立刻微微扬起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见过的那个外形虽然和这个一模一样但中间却是空心的。据说是一只盒子……” “据说?”沈绿衣不解“这个东西连一丝缝也没有怎么会是一只盒子?” “没错就是据说!”陌月道“因为据说那只盒子是鬼手杨尖的作品之一名字就叫----打不开的盒子。” 第十四章 铃乱黄昏 鬼手杨尖真正传世的作品总共加在一起只有十一件半其中三件半虽然流落民间却也是登记在册剩下的八件全部都收藏在皇宫大内的库房中。那三件半的作品其中的半件是一件半成品据说也有可能是杨尖最后的作品世人鉴于杨尖以前的作品的奇妙之处都认为这件半成品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功用。可是见过它的人怎么看都觉得那像是一只大一些、机关多一些的蝈蝈笼子……后来唯一的知情者罗老呆证实那其实只是杨尖为自己做的一只捕鼠器…… 从那时起陌月就觉得这个鬼手杨尖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曾经多次缠着罗老呆打听关于杨尖的事迹。 所以当沈绿衣一听完陌月的话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离去她一点也没有感觉意外。这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或者说她本来就是故意要造成这种结果。 鬼手杨尖的作品何其珍贵一只老鼠笼子都能价值万金。民间流传的三件作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样子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件所谓----打不开的盒子分明不是这三件半中的任何一件那就只有可能是大内收藏的八件中的一件了。是人都会这样想沈绿衣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得不先去查证一番而就连查证的结果都在陌月的意料之中。 杨尖的作品流传于世的确实只有十一件半但身为他唯一的弟子罗老呆却还保留了几件其中一件就是这个后来送给陌月的“打不开的盒子”。只因为这只盒子对陌月的意义非比寻常所以她一直随身携带只是不想后来又失落在火场之中。而今这熟悉的色彩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心中不免又掀起层层涟漪。 如果……这次拍卖会的压轴真的是这只盒子那么那件东西一定还在盒子里!!以世人的智慧她不相信世上还有人能破解这只盒子的秘密! 所以藏在盒子里的东西一定还在! 所以……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一定要拿到手! 所以绝不能让沈绿衣这样继续跟这自己。 “这位公子再不进去一会会场就要关闭了!”观赏会的门卫见陌月一个人站在门口迟迟不动便好心提醒了她一声。 陌月微微一笑道:“多谢提醒今儿个太晚了我还是明日再来罢!”说罢摇着扇子摇摇晃晃地离开。 门卫摇了摇头迎着微黄的落日道:“又是一个……” §§§ 回到洞仙客栈已是黄昏。陌月特意绕到连接酒楼和客栈的走廊处瞧了瞧那五十多人果然还十分听话地守在客栈外只是已经分成了两方人马想来还是在为是否接受她的条件争执不休。 不过她知道他们最终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因为没有人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注意!是自己的生命陌月远远地冷笑一声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个个道貌岸然但如果她向他们提出只要牺牲别人的命就可以救他们的话不知道会做何反应。是会在众人面前大义凛然地拒绝然后私底下再找自己谈条件呢?还是干脆连假面具都一起卸下干脆地答应呢?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们的面前走过再走进客栈果然没有人现任何破绽。陌月的易容术或许比不上沈绿衣但也是罗老呆亲传的虽然只得了五六分真传但是不用手在脸上检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觉的。也正因为如此当沈绿衣仅仅看了一眼便看出陌月的脸是假的陌月才会如此惊骇。 洞仙客栈的寂、月、澜、霜四院在普通客房的后院呈菱形排布中间环绕穿插的小路密布如蛛网将一座座小小的花园、假山、溪流分割成小块以其独特的排列方式遮挡行人的视线每走一步所看到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因此客栈后院虽然不算很大但初进后院的人往往还常会走错路忘记方向。 “丁零……”每次走到后院的中央陌月总会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铃声想来是其他的客人在屋内挂了风铃之类的。虽然每次都可以听到但陌月还是忍不住驻足聆听只因这铃声与平日所听到的风铃之声大有不同不但清脆悦耳更有几分悠远绵长每每听见总能令人不禁或心生遐想、或忆及往事。 陌月在院中站了一会铃声时有时无但却不觉已经陷入回忆中。 正当她闭目聆听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声音虽然极小但在安静的后院中却显得极其刺耳。陌月隐约听见似乎有人说道“你可算来了……”诸如此类的陌月皱了皱眉便提步离开了原地。 没走多远陌月便远远看见院门外的青石板。还未走进院子她突然身形一顿脚下犹豫了起来。记得她走时江小轻正和孟蝶追打得不可开交却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想来依孟蝶的个性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若真是如此此时霜院应该十分热闹才是可现在院中冷冷清清半点人气也没有。 陌月正觉得奇怪她一边左右查看一边已经站在了院门口。突然她的胳膊一紧就被人拉到院侧一角只觉耳边传来一阵热气便听有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陌月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琉璃珠子似的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睛看起来贼兮兮的。 §§§ 新一轮疯狂推荐:之一 两十分耐听的古筝曲. yc.{0,10}o.{0,10}m离弦. yc.{0,10}o.{0,10}m掠-未完成 两曲出自同一专辑《离弦》我个人比较喜欢第二。所有推荐纯属个人喜好不喜欢的表骂偶 第十五章 寂院美人 “你是谁?鬼鬼祟祟地到这来干什么?”琉璃眼珠子一看见自己认错了人立刻两眼圆瞪恶狠狠地质问道。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待在这。陌月面上冷笑将袖子一甩理都不理那个琉璃眼珠子便寒了张脸往院内走去。可没走出两步她脚步一顿便不敢相信地楞在了原地……只见那院门口的门头上分明写着一个翩若惊鸿的“寂”字才现她居然走错了地方这里竟是四院中的寂字院。 陌月尴尬地站在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似乎只要一退就证实了那个琉璃眼珠子说的“鬼鬼祟祟地到这来干什么”这句话是真的不退难道进去吗?跟此间的主人说:我是你邻居来打找你聊聊?太荒唐了吧。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却突然听见那琉璃眼珠子突然在她身后拍掌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来看美人的吧!原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 看美人?同道中人? 琉璃眼珠子兴奋地蹦到了陌月前面一把握住陌月的手说道“刚才得罪了!兄弟可别见怪我在着守了几个傍晚还是第一次看见同道中人呢!” 陌月被说得摸不着头脑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一头雾水地说道:“说什么美人丑人的?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琉璃眼珠子满脸诡秘地笑道:“兄弟就别装了谁闲着无聊绕道这个鬼地方来还不是为了住在这院子里的美人!” “美人……”陌月张大了嘴彻底给这人弄蒙了。 陌月上下打量了这个琉璃眼珠几趟突然她脸色一阴板着脸说道:“你好好一个姑娘家说什么看美人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还说什么鬼地方劝你老老实实说清楚你躲在在洞仙客栈的后院到底有何目的。”洞仙客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大的风浪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人任谁都会怀疑。 琉璃眼珠……的姑娘顿时瞪大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陌月口中还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啊!怎么又给看出来了我明明化妆得很完美……” 完美……陌月顿时哭笑不得。陌月扮男人即便再图省事好歹也要遮了皮肤细腻处眼睛鼻子嘴角都要稍作修饰眼神也要刻意地改变即使如此她也始终觉得自己的易容术不够到家常常被人识破。这个小丫头只是换了套衣服换了个髻拉高了领子居然就敢说“完美”? 陌月憋笑憋得肩膀直颤脸上却还要装做凶巴巴的样子问道:“你一个小姑娘打扮得不男不女、不伦不类还说什么看美人却趁着黄昏人少躲在此处到底有何目的!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那丫头见被识破眼珠滴溜溜一转便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道:“冤枉啊!我真的是来看美人的……” 陌月见她装模作样说话不老实不由失笑刚想要继续吓唬她一番谁知那少女表情一变突然严肃了起来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哼!你一定看我是女人就觉得我不正经对不对!谁说女人就不能看美人了?谁说美人就一定是女人了?这个院子里有男美人、也有女美人你是来看女美人的我是来看男美人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被她一通这个美人、那个美人绕得糊里糊涂的陌月刚要说话却又被这个突然一脸气愤的少女打断:“我知道你一定又想说我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在家的时候我爹娘天天这么说我后来跟了师傅师傅师兄也天天地提醒我刚才还被师兄啰嗦了一通。哼!女子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为什么不能做我偏要做!我不但要看还要光明正大地看。” “啪啪啪!!!”宁静的院落突然传出一阵鼓掌之声。陌月不由抬头望去…… 此时已时近日落天色已近全黑然而那一身大红的华服在昏黄的夕阳下已经显得如此耀眼耀花了所有人的眼“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那人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反复地回荡。原来那丫头一时忘形嗓门大了点竟然引出了住在院中的客人。 果真是个美人。 大红的绸缎映着如雪的肌肤点漆的双眸间光华流转如冰雪一般的清冷气质。她高高得扬起头流露出俯瞰天下的高傲似乎所有人都该在她面前俯天地因她而瞬间时间凝固。竟然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在陌月的记忆中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是她的六师姐其次是夜霜华而这个女人竟比她见过的所有美丽女子都更艳丽三分然而这个女子的容貌她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是梦魔、是魔力那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结合体强大地压迫和极致地诱惑。令陌月竟不敢抬头仔细观察她的脸!她的目光轻轻扫过陌月的脸就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可是同样压迫感却并没有出现在那个琉璃眼珠的少女身上。 “我们这不欢迎男人滚!”那人的声音如同一块块被敲碎的坚冰冷冽非常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如同置身寒冬那人说话时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这句话的对象----陌月的身上竟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那人的目光又转向少女的身上瞬间冰雪消融她温柔地对那个少女说道:“小姑娘你不是要光明正大地看吗?不如进来坐坐吧!” “好!好……”那小丫头满脸通红紧张得浑身不自在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进了院子。 转瞬间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中“啪!”院门被冷漠地关闭整个世界又只剩陌月一人似乎刚才的一切并没有生过没有那个古怪的女孩也没有那个高傲的女人…… 许久之后陌月终于挪动了身体她紧紧地盯着院子倒退的一步满是寒霜的脸突然冷笑起来:“不欢迎男人?”她清晰地记得在院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一双眼睛一双男人的眼睛与她一触而过。 第十六章 姑江郡主 回到霜字院在门口便与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江小轻迎头撞上。 “江小轻!!你小子想干什么?赶着投胎呢!”陌月摸着不红不肿不痛不痒的脑袋大吼。 “陌陌姐!!”江小轻一见陌月登时兴奋地大叫“我可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陌月对于他的兴奋一点感觉也没有径直往院内走去。 “陌陌姐外头那五十多个笨蛋派了代表要来和你谈判!”江小轻兴奋得手舞足蹈“陌陌姐没想到你这招还真的成功了。” 陌月眨了眨眼睛道:“谁晓得也许他们是准备抓住我逼供呢!”她十分不雅地一脚踢开院门跨进院子。院子里黑洞洞的恍若一张狰狞的巨口令她的脚步不由停滞。心里却想到难怪刚才在客栈走廊处觉那群人中似乎少了几个人原以为是放弃离开了感情是来找自己谈判了。 江小轻满不在乎地说道:“怎么可能若是他们不准备接受条件早就一齐冲进来把我们大卸八块了。” “他们人呢?”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陌月疑惑地望着江小轻。 “呃……”江小轻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等了你好一会也不见你回来所以又走了他们说明天再来拜访!” 拜访……陌月冷笑说得倒挺客气看来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这个世上哪有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像他们那样越是有名越是有利的人就越怕死。以生死威胁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 “那就等明日再说罢!”陌月环视了自己住的小院一圈确定还是原来的院子没有什么吃人的怪物这才安心了几分。不知道为何从寂字院回来以后她便一直心有余悸似乎总有些什么事情让她耿耿于怀可却又想不起到底有什么特别地方。她想了想后对江小轻说道:“小轻你去帮我查查看住在寂字院中的客人是什么来路都有几个人?” “没问题!”江小轻连原因都没有问一声便爽快答应转身便要走。 “等等!”陌月拦住他道“顺便打探一下寂字院的客人是否会武功!” 江小轻满口答应道:“交给我好了!”说罢刹那间他便在陌月的眼皮底下消失了。陌月笑着摇了摇头单论轻功而言江小轻当真可说是天下无双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陌月也不急着先卸下自己的易容而是坐在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澄碧的茶水在杯中波光闪动触手依旧微热虽然比不上玄华谷的夜霜华洞仙酒楼提供的却也不是凡品茶叶了。想到夜霜华陌月心中微动。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识此茶的时候曾为它的名字与她的夜姐姐一模一样而不高兴因此强烈提议给这种茶重新换一个名字记得那日裴玄若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就叫玄霜晓月如何?”那时她还曾笑话他怎么会想到这么个俗气的名字只是后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结果是脸红好一阵从那以后再也没提过要为茶换名字的事。 只是那是什么时候生的在什么情况下生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每每想到这些模糊的记忆她就头痛不已玄若曾说过只要过些时候自然会恢复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呢?她隐约觉得如果这种记忆混乱的状态不能恢复她就会丢失很重要的东西。 杯中的茶在距离唇边一寸的位置停留了很久等她想起过了许久茶还未入口时微热的茶杯已经变得冰凉茶水变凉后微微的涩味便再也无法掩盖。陌月皱了皱眉将茶杯放下。茶杯碰触桌面的一瞬间她心中突然一惊似乎现了什么。陌月急忙再次将茶杯端起放在鼻端仔细闻了闻。果然!在茶叶的香气与涩味间找到了一种不属于茶水该有的气味。 慢慢放下杯子陌月心中不觉感到好笑起来。 刚一转身她又和江小轻那张神出鬼没的脸对上了。 陌月无可奈何地按着额头道:“江小轻麻烦你以后走路能不能不要像鬼一样啊!心脏再好的人也会给你吓死!” 江小轻嬉皮笑脸地说道:“陌陌姐我这不是急吗?” “这么快就回来难道寂字院的客人身份不好查?” 江小轻往陌月身边一坐跷起二郎腿得意地说道:“我江小轻出来哪有查不出来的事!小轻出马一个顶俩。陌陌姐你倒猜猜住在那院的人是什么来头!” “你就吹吧!”陌月忍不住笑道“少卖关子快点说!” 江小轻神神秘秘地说道:“寂字院里住着的是一对夫妻和两个丫头这夫妻二人的来头可就大了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到前头随便找个伙计就问清楚了。据说那夫妻中的女的手持的是刻着华阳王的亲生女儿姑江郡主名字的邀请函那男的应该就是郡马爷了。这个姑江郡主在华阳可是大大的有名性格泼辣喜着大红还喜欢舞刀弄枪的听说这夫妻二人武功都还挺不错的。那个华阳王是个好脾气的主偏偏又最宠这个宝贝女儿华阳一带的老百姓许多只知姑江郡主而不知华阳王。好在这泼辣郡主平素不会轻易离开华阳听说这一次这夫妻两也是收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函才到天锦来的。” “原来又是一个为拍卖会而来的人怎么拍卖会的邀请名单上没有这两人难道也是九宝斋的神秘客人?”陌月听完江小轻打听来的消息不由皱眉自言自语起来。 见陌月沉吟不语说话一贯伶俐的江小轻突然犹豫不决起来:“陌陌姐……” 陌月虽然平素对他凶巴巴的但从来也没真的骂过他什么因此江小轻在她面前说话一贯是随随便便甚至口没遮拦的。今日第一次见他如此陌月不由心中疑惑道:“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你。” “陌陌姐……”江小轻犹豫了片刻这才断断续续地问道“老爹叫我不要过问你的事凡是按你吩咐做便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生那么多事我要是不问这心里总是憋的慌!嘿嘿!我能不能问问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掺和到拍卖会的事里面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好不容易他才扭扭捏捏憋出一段话。 陌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小轻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江小轻被她笑得满头黑线直到她笑够了才听到她回答道:“原来是为这个!我还当什么事……其实这件事对你也不需要保密告诉你也无妨你还记得我们来天锦的路上生的那件事吗?” 第十七章 天罗丝 那件事----不是什么稀罕事天锦城很多人都知道。 大约八天前凡是经过天锦与麓州之间的官道的人几乎都看见了天锦桥附近那一幕。 天锦桥得名不仅仅是因为附近的天锦城出产上等的纺织品还有个原因是桥下流淌的正是康水的一条支流虹河虹河两岸是峰峦叠翠的矮峰山中花木种类繁多层层叠叠像一道道彩带整齐地围在山腰上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匹匹华丽秀美的锦缎堆砌起来的山。 在这样环境下建的桥若是稍微普通了点便会毫不起眼若是普通的工匠必定会在桥的装饰上大做文章。但当年建造这座天锦桥的工匠也不知是如何得到这等奇思妙想天锦桥犹如一道大浪奔涌而来从河的这头横跨至那一头没有任何细节上的装饰气势磅礴、荡气回肠据说桥刚建成时很多人宁可继续乘渡船也不敢过这座桥生怕上了桥便会给巨浪卷走。虹河附近景致多为精致秀丽自从多了天锦桥后有平添了几分豪迈大气就好像是这座桥在守护着宁静的风景倒是十分相得益彰。 那日由于陌月七年没来过天锦桥便忍不住在虹河附近驻足停留了片刻现天锦桥附近较七年前似乎多了几分生气。信步行来才现天锦桥附近竟多了许多农户。向路人询问后才知道原来先帝在位时喜欢山川美景闻名天下的“天锦叠翠”这样的好地方怎能容忍有人破坏因此多年来这附近空有好景致却不许百姓居住。新帝即位后注重民生很快就开放了这些所谓禁区许多百姓纷纷搬迁至此此处依山傍水的确是能养活不少的百姓。陌月心中虽然觉得看不到过去秀丽的山峦、清澈的河水有些可惜却对这位才即位两年多的小皇帝的多了几分好评。 二人行至空旷的官道上距离天锦桥不过五、六里路的位置遥遥望去已经可以看见如大浪奔腾而至的天锦桥。 突然间紧随其后的江小轻纵马越陌月横马拦上前道:“等等!前面好像有些不对七姑娘且在这里稍停一下我过去看看!”那时江小轻与陌月还只是初识,陌月还没现这小子个性中顽劣的一面。 江小轻实在算不得高手唯独轻功及六感方面连陌月都自叹不如。陌月抬了抬眼前方山影重重什么也看不清但她果然很老实地留在原地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听话而是她已经知道前方有何不对。虽然距离很远但她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自碧罗江一役后陌月对血腥味一直敏感每每闻到总是本能得有些作呕。 江小轻去晃了一圈立刻就回来了却没有对陌月说什么只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瞪着眼睛示意她自己去看。陌月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顾不得越来越重的血腥味策马赶奔了过去。 她看到的居然是---- 血! 前方是沿途洒下了满地的血迹! 当真是触目惊心! 这样一幕即使想忘也忘不掉…… “这件事和我们现在做的事有什么关系?”江小轻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很是不解。 陌月淡淡道:“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至少让我确认了一些事。” 江小轻挑了挑眉。 “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吗?”陌月问道。 那样的情形哪里能够忘记那日现场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沿途近半里地俱是满地的鲜血却是清不掉的血迹东一小块、西一小块既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喷洒如雾就好像有人很细心地拿着喷水壶均匀地喷洒那情形十分诡异。那时天锦城的官兵已经赶到现场逐一盘查来往的行人。陌月和江小轻都有罗老呆为他们准备好的身份文牒所以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江小轻疑惑道:“我记得那日我想打听生了什么事是陌陌姐你把我给拉走了事后我因为好奇又去打探了一番听说不过是九宝斋运送拍卖品的车队被强盗袭击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原以为陌陌姐对这事根本就不关心难道那天的事竟然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陌月神秘地一笑一双纤长素手便不知从什么地方伸了出来突然间就像变魔术一样手中多了几件东西。江小轻仔细一瞧是几屡细长的布帛有青灰的、宝蓝的、纯黑的。陌月轻轻的摩挲着几屡布帛似在似乎在感觉它的质感待吊足了江小轻的胃口才悠然道:“那日我不做停留并非因为不好奇只是大致的情形我已经能推测出。虽说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但地上像这种细小的布料却是没办法全部清理干净的。”将手中的布丝在桌上摊开“……雪纺细绸的料子算不得上品天锦城中便是平民也都穿得起这种料子但平民通常穿青色这种蓝色是城中有些地位但没有身份的人才会穿的通常是商人、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等等。” 点了点黑色的布条又道:“黑色是只有贵族才能穿着的颜色这黑色又是什么人穿的呢?还有为什么血迹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分布模式呢?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天锦城中只传出商队被袭击这么简单的传闻?若是其他人看到那样的情形必定只会感觉好奇再探查到商队被袭这一结论上便查不下去了。可若是让我来看所看到的就不仅仅是那么简单了。” 在江小轻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陌月突然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解释过了片刻她才眉头舒展开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是养蚕女也学过纺织刺绣等女工对衣料花样说不上非常了解但也略知一二从地上的布帛碎片中看出两方人大致的身份还不算难。袭击商队的强盗姑且不论至少他们不会笨到穿着黑衣服来抢劫。那么剩下的就是商队里会有什么人?押货的商人、商队的护卫、车夫等这些人都不会穿黑衣。那这么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商队中有一名贵族……九宝斋的九家商会的老板有一半是贵族出身所以倒也不稀奇。但这么一来就又有一个问题了究竟是什么货居然重要到要商会的老板亲自押运?车队遇袭的地点离天锦城的城门已经十分接近又是什么人拼着被抓的危险在那种地方的官道上打劫商队?这么一来若说那批货没什么问题我可说什么也不相信了。” 陌月抬头看了看江小轻见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似在等她继续说下去于是无奈地一笑继续说道:“再说现场你认为这世上有什么武器会造成现场那样一种状态?” 江小轻略略一怔立即想到现场均匀的血迹和细小碎布却怎么也想不出什么样的武器会让伤口伤得如此细小均匀且大范围中招只好摇头表示不知。 陌月又为自己重新泡了一壶茶为自己和江小轻分别倒了一杯端起自己的茶杯细细地吹散表面一层浮沫抿了一口悠闲地又略有些好笑地说道:“别说你不知道便是号称天下消息最灵通的那两个人来了也未必知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当今世上会使用这种武器的不过五人而这五人又是绝不可能出手袭击商人的货车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十分疑惑。其实这件武器你也该是听说过的就是本门独有的武功悬丝术所必须的道具----天罗丝!” 一根纤细透亮的丝线从陌月左手腕上的银环中抽了出来那丝线细不可见寒光摄人观之心惊丝线的一端连着一个小小的银钩不用的时候丝线就会自己缩回银环中那个小小的银钩就会扣在银环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异样。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武器会造成这样的伤口!那年我和……他能在碧罗江以寡敌众凭的便是这件兵器天罗丝若是练得好普通百十人根本近不了身。”陌月让他瞧了瞧便立刻将天罗丝收了回去。 江小轻顿时恍然大悟。 陌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悬丝术极难练练成了也极难控制就是本门除了师傅之外也只有四人练成。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四人有谁会做这种事?” 第十八章 若香晶 洞仙客栈的每一间客房向南的窗台上都摆放着一尺来高的一只沙漏,沙漏中盛满半透明的黑色细沙每翻转一次便刚好是6个时辰。此刻霜字院的沙漏中的沙刚好漏完。上一次翻转大约是今日的巳时时分这样算来此时已是接近午夜霜字院主房中的二人似是不知疲倦一般依旧坐在桌旁说个没完时而还会争论个不休只是争论的似乎都是些很没营养的话题。 房中两个主人虽然看来精神不错但客人却有些撑不住了。孟蝶勉勉强强算是个客人----不请自来的客人他趴在房顶上已经过两个时辰除了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拍卖会的传闻就是听这两人在吵一些有的没有的无聊话题。虽然也有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却还没听到他想听的东西。比如下面这两个人的来历。 孟蝶向来都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半夜不窝在被窝里却跑到屋顶上吹风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因此当孟蝶的额头第二十次险些撞到屋顶上的时候他已经郁闷得快要抓狂了。若是他现在监视的是其他人他绝对不会对自己隐蔽能力有任何怀疑。但是现在他甚至怀疑下面的两个人是不是早就现了他所以故意耍着他玩! 另外他现在已经被自己身上怪异的味道熏得头晕眼花。他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翻黄历大清早被一个假美女迷晕在人来人往的客栈然后又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如今他浑身散出怪异的味道任凭他想尽了办法也没法消除。也幸亏这味道似乎传不太远就会消失才不至于让他连门都不敢出。当然如果告诉别人他一天之内着了同一个人三次道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自己也不相信所以他还是决定坚持到底。事实证明他的坚持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成效。 “皓雪斋的夜主事你总该知道吧!”那个丑八怪女人突然话题一转表情严肃了起来。孟蝶预感她可能会说出一些重要的东西不由竖起了耳朵。 那个轻功比他还要厉害几分的小子回答道:“天锦和泰县只有一天的路程我们两家间的往来最是频繁自然是知道。” 想到夜霜华陌月忍不住捏住着垂至肩头的带长叹了一口气才慢慢道:“其实在与你们汇合之前我曾和夜主事有过一次长谈。那一天在她那我知道了这些年生的很多事也得知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消息。”陌月语气一顿眼神蓦然变得冷漠她双手紧紧握拳冷冷地说道“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恐怕这场拍卖会后整个江湖就要变天了。” “额……那个消息是什么消息?” “那个消息……”陌月话音未落突然听见门外“哗啦”一声巨响。二人一惊立即用最快的度冲出大门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 只见孟蝶孟公子正四脚朝天地倒在院中一动不动。江小轻和陌月互望了一眼后江小轻捂着鼻子一步一步挪到孟蝶的身边轻轻地试探了一下然后长舒一口气面色古怪地说道:“好像是睡着了!” 陌月“扑哧”一声笑道:“我看他是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熏晕的吧!” 江小轻嫌恶地躲得远远的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陌陌姐他该不会是用了你的……” 陌月“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的若香晶表面看是凝结的香露其实只要与水融合一段时间后便会化做令人难忍的怪味沾身便难以去除比西域的隐雾含香还要顽固。我的梳妆台上连半点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他居然也丝毫不觉奇怪拿来便用与其说他是性格古怪还不如说是个笨蛋!” “要怪也只怪若香晶未沾水前的气味实在太特别孟蝶喜欢各种熏香是出了名的怎么能抵受这种诱惑。”江小轻摇头叹息忍不住可怜起孟蝶来了。 陌月咯咯笑道:“而且我还忘了告诉他若香晶的气味到了午夜便会更加浓郁熏久了那气味比迷药还厉害!”她毫不同情地摆了摆手道“若是他像沈绿衣那样安分我也懒得对付他。真没想到这位孟公子还有做贼的爱好多亏你现得早若是让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东西那我就只好……” 只好杀了他…… 陌月一怔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残忍想法吓住了她呆立了片刻才对还在为难怎么处理这具“尸体”的江小轻说道:“把他随便丢哪个房里吧!明早还有一场大对决早点休息罢。”说罢她顾不上江小轻诧异的眼神慌张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房门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惊恐的心情慢慢沿着门滑坐到地上。 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以为自己经历了那许多之后早已淡忘……原来还是恨的! 恨意潜藏在心中慢慢地生根、芽不知不觉间竟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烧毁山庄的人、背叛自己的人恨意偷偷地滋生终于她也变了。为了达到目的她已经可以毫不在意地取走无辜者的命!从她离开汐莲庄起从她听到那个消息起她的敌人就出现了在她的想象中出现了。 那一天夜霜华依旧挂这淡然的微笑对她说道:“这次拍卖会似乎有几件有趣的商品哦!听说其中还有一幅已经失踪多年的名画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栎山披霞图什么的。有兴趣了?那就去看看吧!说不定其他几件你会更有兴趣!” 恨。 好恨。 §§§ 疯狂推荐之二 沙耶之歌(很残酷的游戏)fi1e.uuzone.netusic/1219269/1219269_11521853782oo_1998.mp3 男主角郁纪是一个医大的学生,和几个朋友,很不幸地生了车祸,只有他一人死里逃生。由于脑子受损,视野全部被红色覆盖,无论是什么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堆血腥的内脏而已…… 直到有一天,碰见了唯一一个他看起来正常的,少女----沙耶。其实沙耶是来自异次元的生物,真正的一堆内脏烂肉,只不过在郁纪眼里是位清纯可爱的女生,因为沙耶是唯一一位郁纪看来“正常”的人类,加上他们又一起生活,所以日久生情,2人都互相产生了好感。但是同时郁纪也开始陷入了奇怪的事件中。 第十九章 绝望的朝阳 已是次日清晨秋色旖旎晨风不疾不徐旋绕在假山顶端旋落数片惨白的、昏黄的花瓣。秋意已浓浓得看不见多余的颜色能在秋季盛开的花必定有其非凡之处不求与深冬的寒梅相媲美但求在压抑的秋色中占有一席之地压倒一地枯黄。 陌月漫无目的地缓步行走在假山群中目光并没有固定在任何一个方向。她只是在散步而已或者说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客栈后院共分四个板块分别坐落着寂、月、澜、霜四院后院虽不算大但在错综复杂的假山群中若是不走近四院周围三丈范围内是看不见四院的全貌的。所以虽然同样住在后院中但四院的客人往往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也未必能见上自己的邻居一面。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除了昨晚无意中走错了路而看见了寂院的客人之外从没见过其他人。 随意掐下一串后院中随处可见的白花这种白花像野草一样开得遍地都是就连假山上都爬满了一片片青葱雪白。她一直以为除了腊梅带香味的花都是很脆弱的经不得寒风侵蚀没想这种不知名的小花居然如此顽强。 一串白花捏在手中转了几转习惯性地就送进了口中。 齿间传来熟悉的青涩味。 似乎很久以前这种味道总是充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间耳边又响起微弱的铃声陌月一惊猛然便清醒了。 昨天似乎是一夜未眠半梦半醒中眼前总有一些记忆的片段在摇晃。好像有人拼命地在告诉她什么可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听不清晰。 等到突然间清醒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这个地方…… 陌月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假山和错综复杂的小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此处。耳边总是不停地回响着有节奏的铃声微弱却清晰铃声似乎正一步一步地把她拉回现实。 突然间身旁响起一个仿佛穿透什么壁障的声音:“那花不能吃。” 陌月猛然转身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朝阳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恍然中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正对着自己露出善意的微笑是十分温和的笑。陌月几乎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猛然间她的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人!”陌月有些戒备地问了一声。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缓缓走近了几步走出了背光的方向几乎在同一时刻二人都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个人的容貌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能说看起来很顺眼但眼角间温和的笑意却增添了他三分隐晦的光彩令人如沐春风。虽然只是身着一袭朴素的蓝衫却掩饰不住扑面袭来的贵气这一切都引起了陌月的注意而且他看似云端漫步的走路方式也泄露了他身怀高明武功的秘密。 而他在看到陌月的脸的一瞬间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错愕也没有逃过陌月的眼睛。 陌月今日还没来得及易容改装就走出了房间那刺眼的红痕正张牙舞爪地划过陌月的半张脸几乎令所有看过第一眼的人不忍再抬头看第二眼就连相处了多日的江小轻至今也没有勇气直视她没有易容过的脸。 她很清楚自己的脸有多恐怖。 陌月心中冷笑沈绿衣是因为一眼看出自己的脸是假的所以算是个例外。那么这个人呢?他会做何表现?是惊慌躲闪自己的目光还是直接表现出厌恶?此人气质不俗应当不会如此无礼想必又是和大部分人那样露出假惺惺的惋惜之情吧? 那人果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抬了抬眉错愕的眼神渐渐变为一分迟疑。 但随即陌月就惊讶地看见一瞬间他又收回了所有的疑虑转而又露出方才柔和的微笑。那一刻的变化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就好像什么也没生过好像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之极的人。 “藤溪草气味芬芳口感微涩虽然也是种药草却有三分毒性这样直接吃下去舌头会麻的。”他浅笑着解释道。 这回变为陌月一阵错愕她忍不住看了看手中小小的白花过了片刻果然感觉到口中一阵僵麻。动了动唇觉说话也不那么流利了。 那人好笑地看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一阵又走近了几步。在陌月目光怒视下低头寻找了片刻突然弯腰拔下几棵普通的野草去根去叶清理掉茎上的尘土才递到陌月面前道:“放在口中含上片刻一会就恢复了。” 陌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手中的草茎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那人竟然也十分有耐性陌月许久不伸手接过他也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的神色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静静地等待着。看得陌月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勉强接过草茎。她仔细辨认了片刻才放心地放进口中。说起来陌月也算得上是久病成医的和医仙级别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过一段日子对药草的辨认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水平的。 在陌月等待舌头恢复正常的时候那个人既不离开也不再与陌月说话只是靠在一座假山上静静地看着东方的日出一看就是很久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专注而平静。 这个人应该也是四院中的客人吧?陌月心中开始胡乱猜想起来。看他的气质便知道此人来历不凡。再看他专注于日出的宁静平和淡然竟让她感觉心中平静了许多原先满脑都是杂乱无章的记忆片段现在也消失无踪了。 当日头完全越过东方的山头天色已是大亮。果然陌月感到口中的僵麻感慢慢地恢复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想对他道一声谢。突然间惊讶地看见那人的眼神…… 温和的笑意依然挂在他的嘴角只是此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笑意却充满了绝望和失落太阳未完全升起之前明明还很正常…… 这个人……居然看日出能看得如此充满感情看到太阳越升越高心情还会随之变差。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来看? 真是个奇怪的人! 当太阳完全升起那人缓缓转身现陌月正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于是便礼貌地点点头也不说话便朝着来的方向离去。 “啊!”陌月忍不住叫了一声她还没向他道谢。刚一张口她的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铃声铃声飘忽不定却第一次让她感觉好像近在咫尺。 “丁零……”陌月顺着声音望去。 总感觉铃声似乎是从那人身上传出的…… 第二十章 交锋之前(上) 一个男人怎么随身带着铃铛做配饰?虽说这铃声的确是悦耳不俗想来也不是凡品陌月也在边城见过一些异族的女子身上会配饰几串银铃但异族男子也不会在身上带这种累赘的东西。而中原人看到铃铛之类的通常会让人想起贵族养来作宠物的小猫小狗…… 这个人还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看似温文如水却又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看似充满感情看个日出也能如此哀伤却又淡漠得犹如一吹即散的雾抓不着、碰不到。除了五官过于平凡之外单看气质任谁都会觉得那是个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却又令人忍不住觉得他是可以亲近的尤其他对陌月的狰狞可怖的脸毫不在意而且是真的毫不在意绝非装做不在意的样子这让陌月心中很是高兴。 充满了矛盾这就是他给陌月的第一印象。 除此之外陌月对他还有一个感觉就是熟悉。无论是初见时一瞬间的印象还是和自己说话时的感觉都没有陌生的感觉。 一定是见过的!连陌月这种漫不经心、记性差到一条路走上十遍也记不住的人都觉得有印象那就一定是见过了。只可惜无论见过没见过都同样证明了陌月是个很没记性的人因为她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 到底在哪见过呢?她狠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嘴里嘀咕:“脑子怎么就这么笨呢?明明就很是有印象的!”陌月有时候对自己还是挺狠的敲起脑袋来半点不含糊隔着厚厚的三千烦恼丝声音大到甚至能引起几个过路人的侧目。 过路?陌月一怔这才想起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几个”过路人?平常一大早的能有一个半个送早餐的伙计就算热闹的了。陌月急忙跟了上去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一抹金色刚好从假山的拐角处消失耀眼的光芒一闪即逝。 金衣公子?虽然今天与他们约定在霜院谈判但此刻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早了点难道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彻夜未眠?陌月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刚想跟在后面找机会绕回去突然间身侧一阵风掠过又见两个人从后面追了上来口中还在疾呼:“明王留步!”仔细一看却是杜霸山和公冶侯这二人跑得脸色潮红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在离金衣公子三丈远处就停了下来也不敢再向前。 二人瞄见了呆立在一旁的陌月先是一怔随后便对大清早还没梳洗过的形象邋遢、面容可怖的陌月狠狠瞪了一眼便把她忽略不计了。 陌月心中哭笑不得却又庆幸若不是自己这副模样现在就会被他们认出自己就是那日的酒鬼那么交锋就要提前开始了。在自己尚未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提前展开谈判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要知道自己在打他们的主意而他们也同样在打自己的主意谁知道这群老狐狸昨天一晚上都商量出什么对策来了。自己要以一己之力对付他们五十多只狐狸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很有可能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动脑子真累啊……耍心眼更累……对着五十多只狐狸耍心眼更是累上加累陌月怀疑自己有一天揭下面具后会不会看到自己脸上爬了一圈皱纹毕竟自己已经不年轻再过几个月就是她就满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多可怕的年龄普通二十四岁的女子早该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如果不是那地狱般的七年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碧罗江!! 这当儿已经被那二人威胁的眼神逼到假山丛中的陌月又听见一阵嘈杂的争执声!穿过重重假山陌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探头偷偷向外看去。只见先后出现在后院的两批人已经在后院中吵了起来陌月也是个潜行的高手虽然比不上江小轻但在秋风习习的清晨草叶沙沙作响的假山群中令别人无法现她的存在还算不得难事。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去却听嗓门最大的竟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国舅爷?连蔚轩?他竟然是跟着金衣公子一起进来的瞧他一副唾沫横飞的样子俨然成了金衣公子的忠实跟班!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差点惊掉了陌月的下巴若不是亲眼看见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连蔚轩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听别人驱使!难道其中另有隐情?陌月仔细地倾听起他们的对话。 “明王在下等人的意思也不过就是希望能在商量一下您又何必如此决绝!”杜霸山看似满脸的真诚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焦急公冶侯也急忙点头称是满脸期盼地看着金衣公子。 可惜金衣公子根本不给他们面子从头至尾都一言不连看都不屑看他们一眼只冷冷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他的意思很明显:我老人家停下脚步来听你们废话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 连蔚轩一张脸阴笑着用鼻子哼出一句话:“人无耻就是没救了再商量也没用!” “你!”公冶侯满脸怒气偏偏连国舅爷不是他能随便得罪的金衣公子他更不能冒犯竟把满心的怒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能对着一旁的假山狠狠地瞪着眼珠子。 杜霸山毕竟年龄大些城府也更深些从他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他眼神诚恳面带忧色地说道:“明王我等行事或许算不得光明正大但也只是为求保命不得已而为之。在下等人毕竟与明王这样的君子不同只是些但求安安分分度日的小人物罢了。明王又何必与在下等计较断了我等的生路于明王又有何好处?” 许久不语的金衣公子突然冷笑道:“本座又算是什么君子这世间又有哪个是君子唯一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君子的人也早已不在了。本座今日沦落至此也只是不屑与卑鄙小人为伍罢了!” 第二十一章 交锋之前(下) 陌月忍不住心中叫好!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吵什么只是为了金衣公子这句话陌月也要为他喝彩!这样直截了当说自己不是君子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斥天下果然非常人所能为之。即使如此他还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他不屑与小人为伍暗讽了他们都是小人他却也不是君子何其无奈。金衣公子不愧是金衣公子!虽然从没和他打过交道虽然立场不同陌月心中也暗自敬佩起来。 陌月自小没佩服过什么人拜入竹老门下之后对一群没大没小的长辈、前辈也从来都是打打闹闹就算是跟师傅相处也是随意至极点。莫说佩服就是尊敬二字都欠奉。简简单单一句话并不能说明金衣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这句话却对极了陌月的胃口。若不是立场冲突她倒真想和他交个朋友。但现在她也只能叹一声可惜。 而金衣公子口中所说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君子的人却引起了陌月的兴趣能得到金衣公子这种人如此赞赏的人也该是十分有趣才是。 在陌月感慨之际那里已经是来回交锋数回合了金衣公子说完那句话后再不言语。耍嘴皮子的工作自有连蔚轩这个大商人、大行家代劳只见他们你来我往对方的二人一个盛气凌人、一个看似苦口婆心和国舅爷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两只鸡在和八哥比说话二对一也占不了半点上风。国舅爷那张嘴可叫厉害不愧是商贾出身的贵族官大一级压死人仗着自己身份不同那二人不敢说半句重话讽刺的话就像洪水似的“哗哗”地就淌了出来中间不带半点迟滞硬是说得杜总镖头和江南第一剑的那两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像刷了涂料似的。 前前后后三个人打了快一刻钟的机锋陌月才终于听懂他们争执的内容是什么。原来那五十位大人物们昨日商量了一晚最终分成了两派吵了起来一派人主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同意按照陌月提出的条件与陌月交易这一派人以金衣公子为;另一派人主张干脆用暴力把陌月抓起来重刑之下无论是真是假不信她不说这一派以北海船王古丰为;还有一部分人是墙头草没任何意见随大流这派人就没什么领了都是郭三才那一类的商人。 原本这种情况早在陌月的预料之中但他们之中那些人会站在哪一方她却完完全全猜错了!原以为性格直爽的古船王必定不会赞成使用卑鄙的手段;而金衣公子如此心高气傲让他出来求人已经是令他十分郁闷就算不走也决不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争执不休顶多冷眼旁观;至于国舅爷她是第一个把他算在“卑鄙”者的行列内的。结果竟大错特错! 金衣公子同意公平谈判还能解释是他珍惜生命或者说他其实并不在乎脸面之类的问题。国舅爷那性子乍一看典型的小人一个却没想到是个硬脾气竟然不屑耍手段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而古丰老爷子居然会同意耍阴招也是陌月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前面七八个人吵得天翻地覆后面却有一个很没形象的女人正盯着他们呆…… 幸好今天来走了这么一趟若是仍旧像原先那般自信不清楚立场那么她计划的第一环节就彻底失败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原先的应对计划就要全盘修改了。想到此处陌月身上猛然一凉便是一身冷汗。 再顾不得听他们尖酸的废话陌月远远地绕开从另一个方赶回霜院。时间紧迫她要用最快的度想好对策做好安排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刚跨进霜院的院门就看见在院中像游魂一样晃悠的孟蝶。陌月见到他先是一呆随即本能地举起右手捂住了鼻子。 若香晶既是若香就不是奇臭无比的东西它只是会持续散一种古怪的味道让闻到它的人本能地感觉不舒服有想躲开的感觉若是闻多了还会全身无力甚至昏迷。孟蝶给若香晶折腾得够呛一夜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只想尽快把身上可恶的气味去除掉原本还想和陌月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哪知刚一看见她就瞧见这个极度刺激人的动作顿时又火冒三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臭丫头!!………………(以下省略三千字)” 陌月眯起眼睛将正在“妙语连珠”的孟蝶上下打量了一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点子闪过。这个方法……或许可行!她心中暗道。 “孟公子----”她故意拖长语调笑眯眯地看着孟蝶一双耳朵如同神奇的过滤器直接过滤掉所有她不爱听的话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对他说道“咱们做个交易吧!” 小狐狸要对付五十多只老狐狸有时候是必须要借助一些道具的。 §§§ 当一切再度平静院中只留下陌月一人。 秋风似乎永不停歇无数花瓣旋落满天暗香萦绕。陌月接过几瓣现竟是方才的小白花。叫什么来着?好像那个人说是……藤溪草。 原来她的院门口竟也爬满了大片大片的雪白…… 伸手欲折下一串却一不小心被藤上的刺划了个正着手指立刻冒出鲜红的血珠。怔怔地望着手上的血珠刚刚从身体里流出的血鲜艳、刺眼、美丽为何有时候又那样绝望。藤溪草是怎么样一种花花中分明已经有毒为何藤蔓上还密布着尖利的刺它为何要如此保护自己?还有那个人究竟又是什么人? 手指已经无法维持血珠的停留不一会便沿着手滑落到地上鲜艳的红……好像那天那个女人的衣服那个美丽高傲的姑江郡主。 想到姑江郡主陌月心中一动片刻释然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他!那天在寂院看到的眼睛那位郡马爷。哎呀!难怪他那么绝望了娶了一个讨厌男人的女人做老婆能不绝望吗? 第二十二章 喜怒无常 谈判的地点选择对谈判的最终结果也起着重要作用陌月坚持选自己住的地方不完全是因为她懒得找地方更重要的是选择自己的“地盘”有利于营造气氛在气势上和对方处于平等的位置仅仅是平等而已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和五十多人比气势。而且选择较小的空间也是迫使对方只能派代表与自己谈判让她一对五十她总还是有那么点心虚。当然如果对方都决定对她使用暴力了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那她也只能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好在身边有个逃跑的高手。不过看目前的情形对方自己人之间都有了很大的矛盾要想在其中钻空子似乎也不是没有机会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很好的道具----可怜的孟公子。 硬要说的话孟蝶现在的确是有那么点可怜虽然某些人并不同情他。 享受过客栈为“总统套房”的客人专门安排的豪华早餐顺便还邀请很没胃口的孟公子一起用膳顺便再次讨价还价后又被现了手上伤口的江小轻啰嗦了一番花了很长时间包扎伤口。两人看似都极为悠闲只是他们心里却未必轻松。 “别紧张!”陌月忍不住对一旁抖个不停的江小轻说道“上回也没见你吓成这样。” 江小轻哆嗦着嘴唇道:“上回怎么一样上回靠着大街想逃也容易些。这回的墙那么高还要带一个……” “你是想说我是拖油瓶是吧!!”陌月怒瞪起双眼几乎能把他给吃了。 江小轻惊恐万状地往后倒退了数步哆哆嗦嗦地说道:“陌……不是不是秦姐姐!七掌柜!七姑娘!我出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说罢他像火烧屁股一样窜出了房间连他师傅都没见他度那么快过。 哼!陌月用鼻子表达了自己的愤慨低头抿了一口茶这当儿是没心情品茶的权当解渴了。一抬头刚好与孟蝶玩味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原来如此你姓秦……”孟蝶摸着下巴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芒。 陌月躲开他探究的眼神淡淡道:“这世上姓秦的多了。” 孟蝶绷起脸道:“哼!姓秦的人虽然多但能让在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跟头的却没几个。” 陌月心中忍不住冷哼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天下闻名的孟蝶居然这么小心眼。她嘲讽地一笑道:“孟公子当真以为自己无所不知吗?这天下的人多了去也不见得姓秦的就只有那几位才算得厉害。” 孟蝶的表情微变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秦姑娘到底在否认什么呢在下可没有说姑娘就是什么人啊!” 陌月警觉自己上当脸色微变。她从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更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明知她现在若是表现得越是生气就越证明她与某些“姓秦的”有瓜葛可心中有气又不吐不快结果憋得郁闷不已。孟蝶见她吃瘪心中痛快到极点憋足一晚上的气总算是小小地出了一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笑陌月可就憋不住了一场口舌之争蓄势待。突然间门“砰”得一声开了一条缝一阵风卷了进来远远分坐在大厅最深处角落的陌月立刻闻到一股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气味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掩住口鼻。 原先还笑得欢快的孟蝶见她的动作脸色顿时黑了。 他怒不可遏冷哼道:“若是你时候不遵守约定给解药在下定然……” 陌月无可奈何地摇手道:“知道!知道!都说了一百多遍了。” 大门突然又“砰”了一声开了江小轻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大喊:“来了!来了!来了!” “他们来了?”陌月忙问道。 “是!是……不是!”江小轻结结巴巴说道。 陌月皱眉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江小轻急道:“是他们没到但是他们派了个代表来了说是请您换个地方说话。” 陌月闻言脑中轰一声巨响心道:难道金衣公子也被他们说服决定采取不妥协的态度了?若是决定妥协又何必一定要换个地方谈判?她问道:“有没有说是到什么地方?” 江小轻抓了抓头道:“我还没问要不我叫那人进来说话吧!” 陌月点了点头江小轻又一溜烟窜了出去。 “姑娘决定怎么做呢?”孟蝶慢悠悠地问道。 陌月眼皮一跳强自镇定地说道:“看情形吧!”心里却已经开始打算怎么开溜了。 孟蝶看着她的眼睛道:“要是姑娘不想离开此处在下或许可以帮到姑娘。” 陌月讶异道:“孟公子愿意帮我?该不是有条件的吧!” 孟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难过:“难道在下在姑娘心中就是这种人吗?难道在下就不能自愿帮姑娘一次吗?”他的声音无比魅人目光柔情似水几乎能把任何人化掉似乎又恢复了陌月第一次与他说话时的情形。若是不了解他的人甚至会以为他就是在看着自己的情人如斯深情。 陌月何曾见过这等情形整个人被他的举动惊得怔住了先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后来竟再说不出话来。 倒是多亏了她的若香晶阵阵浅风掠进大厅把那奇异的味道带到房间每个角落。被这气味一惊之下巨大的落差立刻让陌月清醒了几分。不得不说单看孟蝶此人倒像是在欣赏一幅画只可惜画周围难闻的气味阵阵袭来实在是大大破坏了美感。陌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她算是对孟蝶喜怒无常的性子完全无语了…… 不一会江小轻便领了个身材矮小的人进来那人大大咧咧地往门口一站高傲地仰起脑袋态度无礼至极。陌月暗自好笑这种时候她倒也懒得计较什么有礼无礼的问题 陌月道:“既然是代表总该自我介绍一下吧!” 那人“哼”了一声冷冷地扫了陌月一眼刚好与陌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第二十三章 水光潋滟晴方好 乍一看去陌月现来人居然是她认识的。 竟是昨日黄昏才见过的那个号称要偷看美人的琉璃眼珠子……只不过此刻她却已不是那一身不伦不类的男装打扮如果不是她的那对过于生动的眼珠陌月几乎认不出她来。 琉璃眼珠子先是有些吃惊紧接着竟激动地喊了一声道:“兄弟!原来你也在!没想到你也是有钱人啊!真没看出来啊!”琉璃眼珠子径直向陌月走来十分熟络地冲着她嚷嚷陌月只觉得浑身打了个寒战满头黑线本能地侧身一让结果让琉璃眼珠子一个踉跄险些和椅背撞了个正着。 今天陌月没有做昨日的酒鬼装扮而是一幅普通的富家公子形象她在客栈住客的名簿上登记的是江南富商“方好晴”的名字这也是七闲山庄名下江南几家店铺在官府公开的幕后老板的姓名。当然事实上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方好晴”到底长什么样。若是以那五十人的能耐半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把“方好晴”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当然他们调查出来只有山庄早就安排好的一切。 当初山庄初建的时候师兄妹七人为自己准备的无数的后路有些甚至只有自己本人才知道却从来没想过真的有用到这些的一天。短短数年而已七人的辛苦经营已经变为泡影山庄化为灰烬。 “咳咳……”琉璃眼珠子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本……女侠就是天钧门的第四代弟子楚缳奉诸位前辈之命来给方老板传个信敢问哪位是方老板?” 大厅里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孟蝶按着额头大笑起来江小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难道五十多只老狐狸中竟找不出人来了吗?居然派了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来传信。陌月今日没有恢复那个酒鬼的易容就是因为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以那些人的能耐至少能查出她“方好晴”的身份对于方好晴的大致相貌应该多少心中有数至少不至于像这个小丫头这样连正主都认不出来。 环视大厅一周见居然没人回答她的问题楚缳有些不满。她生气地撅起嘴冲着正笑得前俯后仰的孟蝶道:“有什么可笑的本姑娘说错什么了?” 孟蝶忍俊不禁看了陌月一眼道:“楚姑娘什么都没说错只是诸位‘前辈‘真是太看得起这位方老板了……方老板你说是不是?”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孟蝶已经能在瞬间之内被杀死几百次。 当然前提是如果没有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话。 孟蝶大约也是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招人嫌加上他全身无力一大早便懒洋洋地摊在大厅某个背阴角落的椅子上。如果不注意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顶多知道那里有一个人而陌月也很不给面子地躲在另外一个角落离他远远的。乍一看去两个人都是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再加上陌月身材本来就高不仔细看便感觉连身高也相差无几。所以楚缳初时只看见离她最近的陌月便没有在意藏在角落里的孟蝶而孟蝶一阵大笑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楚缳先是闻声望去不由仔细打量起孟蝶的脸先时她还满面疑惑随后却是越看越心惊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孟公子?” 孟蝶含笑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便是白痴也知道他默认了。 那一刻好像时间停顿了片刻。 陌月一颗心猛然高高悬起。原本她的计划是让孟蝶坐在自己的身后只要他一直保持沉默就能对对方起到震慑的效果而她再借机挥她有仔细能轻松搞定那群暴力派的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自己就被孟蝶将了一军。她最没想到的是楚缳居然认得孟蝶……如果她知道来人认得孟蝶只消先制人用约定来压制他他便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楚缳刚出现时太令她震惊了所以竟忘了这一茬时候她又感觉一个天钧门的初级弟子应该不会认得孟蝶这样的人。 此刻孟蝶只要随随便便暗示她几句对自己不利的话她便彻底失败了。 “砰!”她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几下。 我不能败! 我要找到幕后主使! 大哥!三哥!听雪!我一定要找到你们把一切问个明白! 我不能在这里就失败! 她紧紧地握手拳尖锐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几个深深的血痕。只要孟蝶敢说半句对自己不利的话便立时杀了他!至于这个楚缳也只好…… 陡然间大厅中隐晦不明的杀气冲天而起!江小轻诧异地看着陌月异样的神情而楚缳和孟蝶却浑然不觉楚缳自顾自地兴奋着两眼满是红心地便要冲向孟蝶。其实仔细想来像她这样一个喜欢看美人到顾不得矜持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认得孟蝶这样花蝴蝶。 孟蝶吃了一惊生怕她现自己身上气味的秘密连忙大叫道:“别过来别靠近我!!”说罢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飘到陌月身上目光里似乎突然看懂了什么没有震惊而是震撼! 震撼和震惊这两个词绝对有很大的差别! “为什么?”楚缳果然听话地听下脚步却还是觉得自己大受伤害不由眼泪汪汪地看着孟蝶。 孟蝶哭笑不得他用晦暗难明的眼神看了陌月一眼说道:“楚姑娘其实在下人遭人暗算……”空气中压迫感陡增孟蝶顿了顿又道“在下有些难言之隐却又不便令旁人近身。若是楚姑娘信任在下请姑娘请令师叔和诸位前辈前来在下有重要情况相告。” 楚缳忙不迭地点头十分认真地大声道:“好!我马上就去!”说罢她也顾不上传话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孟蝶看着楚缳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微微浅笑看着陌月道:“秦姑娘现在放心了?” “多谢!”陌月冷冷地说道。 孟蝶无奈道:“在下说过自愿帮姑娘一次为何姑娘就是不信呢?” “切!信你这种人才是傻子!”江小轻撇了撇嘴不屑地嘀咕。 “多谢……”陌月又道了一次谢只是这次真诚了许多。 “干嘛总谢他……”江小轻不满地嘀咕。 陌月没有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说话?怕自己杀了他?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只是突然有预感这的谈判有可能会出奇得顺利…… 第二十四章 正面交锋 片刻之后。 “孟公子----我们可找到你了----”一声“悠远绵长”媲美江小轻的加长版“陌陌姐----”号称绝不谄媚的谄媚叫声在众人还没有看见是谁出的声音时贯穿了他们的左右耳。随后就是洞仙客栈后院中前所未见的庞大阵容! “嘎嘣----”陌月又磕开了一枚松子儿她手和口都动个不停好似完全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只是在磕着松子的间隙里狠狠瞪了江小轻一眼。 江小轻赶紧惶恐地摇着头表示自己绝对和他们不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了江小轻通常都谄媚得比较明显不像面前的这几位比较含蓄。当然这几位不过是赶着来拍马屁的小喽啰正主还在后头。 刚才陌月在孟蝶身上喷了一些药水暂时掩盖了若香晶的气味这让江小轻十分不满。不过陌月以为五十多人一起冲过来若想让他们都不靠近孟蝶也不现实逼人也不能逼得太紧若让孟蝶这样喜怒无常的人记恨上了她以后恐怕都没有好日子过。虽然她得罪他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又过了片刻小小的霜院逐渐热闹起来了狭窄的院落中挤满了各色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五颜六色的大约是有异族血统的人。很快这些人就把孟蝶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陌月这个主人却被他们直接忽略在角落里。 陌月郁闷地又抓了一把松子。江小轻偷偷问道:“要不要让他们先安静下来?” 陌月摇摇头道:“正主还没来跟这些小喽啰说什么也没用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说罢她又提醒江小轻“记得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听见没!” “知道……知道。”江小轻满头乌云地应道。 当另一批人快步出现在院外不远处时时间过得不长也不短刚好陌月嗑完一把松子。单看那阵势众人也知道正主终于到了。只见头前的几人正用袖口擦着满头大汗脚下却一点也不含糊步伐如飞其中赫然便有公冶侯等几人。 陌月冷冷笑道:“这几位才真个是聪明过头的人物就连出场都比别人费些心思。凭他们的轻功难道还会比这些小虾米来得晚?却故意装做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别说是这几步路就算是跑上几里路也不该累成这样吧!若是另外几位也像他们一样那就算我瞎了眼看错人了。” 当最后一批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陌月看见了那个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楚缳才展颜一笑。 这会该来的才终于来齐了。 走在前头的是几个从没见过面的年轻男女他们服色不一不知是谁的弟子。随后紧跟着的是那个肤色古铜身材高大得惊人的老人古丰无论站在哪都压迫力惊人。再往后是几个不知名的商人连蔚轩也在其中。令人意外的是金衣公子也在这批人中只不过远远地站在最后似乎很不想凑这个热闹。还有几个服色与楚缳相若的年轻男女陌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那些是天钧门的弟子。”江小轻很有眼色地解答道“天钧门是位于东海绵雪洲上的一个偏远小门派派中以女子居多据说门主楚紫絮是个和七闲庄主齐名的强悍女人。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和七闲庄主一样有名的女人方才来报信的那个楚缳好像是楚紫絮的师妹身边的那个就是楚紫絮的亲弟弟楚越天钧门的二门主。” “和孟蝶一样坐拥花丛的男人啊……”陌月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江小轻登时感觉毛骨悚然忙悄声说道:“这可难说听说楚紫絮性子十分强硬天钧门门规甚是严厉她的亲弟弟也不敢乱来的。” 陌月点点头视线又转回眼前的一幕。由于正主的出现众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究竟生了什么事!”古丰洪亮的大嗓门几乎震落了房梁上灰尘“孟公子听说有人暗算你究竟哪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 陌月暗暗皱眉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清这个老船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看他应该是个性格爽直、正直不阿的人。她万万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赞同用不够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想到自己也会犯这么大的错误让她失落了好一阵所以相比其他人她看着古丰时的眼神便出奇得气愤。只是怒气中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场的都是高手这么明显的杀气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果然未等孟蝶有所回应古丰便将疑惑的目光转向陌月的方向。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照射在她的身上。 陌月突然觉得浑身在冒寒气。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叫:“果然是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怎么又突然冒出这么一茬?陌月和江小轻都是一楞。不仅是他们就连孟蝶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有些迷糊可随即便有人醒悟随之喊道:“这小子明里说要和我们做交易暗地里却给我们玩阴的!抓住他!把这小子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群情激奋起来步步逼近叫嚣着抓住他们二人逼他们交出解药。 这时陌月也紧张了起来本来不该是自己与他们的代表只见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谈判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故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她本能地紧紧抓住江小轻的衣袖以便他随时带自己逃走可此刻连房门都已经被蚂蚁一样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堵了个严实除非他们会飞天遁地否则轻功再怎么好也无路可逃了。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莫非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生了什么事?那解药又是何意?片刻间陌月的脑子里已经飞快地转了几百遍。 都怪那个该死的孟蝶如果不是他不按事先说好的步骤来怎么会闹成这样!这家伙该不是故意的吧?说不定他现在正幸灾乐祸地偷笑呢…… 陌月咬牙切齿地想着目光像利剑一样恶狠狠地穿过人群瞪着沉默地坐在另一个角落的孟蝶。 却惊讶地现他并露出自己预想中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疑惑而复杂的情绪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难道是在想怎么把她整得更惨???? §§§ 现好多错字……搜狗……怨念……搜狗 第二十五章 金屋张氏 “诸位!”孟蝶突然起身伸手向空气虚按一下片刻间全场便安静了下来他接着道“谁能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 有人脱口道:“这两个人是令使的爪牙!” 孟蝶面不改色地问道:“云台令使?” “正是云台令使。”一个人群中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答道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孟蝶没见过此人他眉头一扬问道:“请问阁下是……” 那人依旧不紧不慢道:“张二十八。” 孟蝶暗自吸了一口凉气难怪自己这个号称消息最灵通的二人之一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其实张这个姓氏再普通不过从街上拉十个人基本上就有一个人是姓张的但是当这个姓后面跟着一个数字的时候其意义便完全不同了。孟蝶和沈绿衣充其量也只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他们真正擅长的是调查和解决问题而江湖中还有一些专门为人收集情报的组织他们凭借着庞大的势力和人力在情报方面自然远沈孟两个独行客。 其中有一个叫金屋的组织便是其中的翘楚。这个金屋可不是金屋藏娇的那个金屋传说金屋中的情报人员全部姓张以编号为名无一不是相貌普通摆在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这些人虽然不一定武功卓绝却至少都有一技之长。这个人自称张二十八若他当真是金屋的人那么排名也算比较靠前却不知他擅长的是什么技能。 然而金屋最有名的却不是他们几百人的张氏大家庭和无数奇能异士而是金屋出售的情报准确度为百分之百。因此由这个张二十八口中说出的话自然是没有人会怀疑。 孟蝶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当然不会被区区一个情报组织的名头吓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人相貌平平看不出任何异样一时间倒也分辩不出真假。于是孟蝶平静对众人道:“诸位请听在下一言这位方老板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在下可以保证他绝对与云台没有半点瓜葛在下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陌月闻言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孟蝶不落井下石就该她烧高香感谢佛祖了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帮自己说话。他转性了?脑子烧糊涂了?还是真的怕自己不给他解药?或者另有目的?仔细想想他似乎是从早上开始就有些怪怪的难道他昨天从房顶上摔下来是把脑袋摔傻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缘故陌月还是感觉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暂时是免于被撕成碎片的命运。 果然孟蝶一句话比任何解释都要顶用当下大多数人都有些犹豫起来。 诸人沉默了片刻才有人为难地对孟蝶道:“不是我们不相信孟公子的话只不过这件事是有根据的若是公子不信我们可以拿出真凭实据来。” 孟蝶的目光向诸人一扫所有人身上俱是一阵紧张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阵孟蝶才笑道:“诸位都站在着做什么都请坐下说话罢!”说完他还偷偷瞄了陌月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开始看她的脸色行事了。 大厅里的椅子不过十来把众人中几个领人物坐下后便没有人敢再坐了大厅里里外外还是站满了人。 孟蝶又神色复杂的看了陌月一眼却见她居然还在很有兴致地磕着松子不由一阵无力他绞尽脑汁帮她脱离困境她却一点也不上心难道她当真不怕死?殊不知陌月就是因为怕死才会拼命地吃东西生怕死了以后便什么也吃不到了。 孟蝶见气氛培养得不错了才冷冷道:“那么……证据呢?拿出来让在下看看吧!” 江南十大镖局联盟总盟主杜霸山闻言立刻拿出一大叠卷宗恭恭敬敬送到孟蝶面前这些便是集合了五十多人的实力用一夜的时间调查出的全部内容他瞟了陌月一眼解释道:“据我们所知方好晴此人其实并不存在这个名字是当年竹溪七闲在江南一带做生意时虚构的名字如今七闲山庄被毁七闲多已不在人世此人冒名出现在天锦还对我们以性命相胁居心叵测!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在我们的酒里下毒!若不是我们中有略通医道的朋友险些便被他骗了!”说罢他用怨毒的目光狠狠瞪了陌月一眼。 陌月闻言冷冷一笑道:“昨日在酒楼我便提醒过诸位那酒来历不明如今自己中了毒却赖到我的头上说是我下的毒你们有谁亲眼见到!” 杜霸山道:“若不是你下的毒为何唯独你喝了酒了一点事也没有!若不是你做的你又如何知道酒中有毒!” 诸人叫道:“正是!看你还如何狡辩!” 陌月懒洋洋地低头再不愿意与他们说半句废话心中却失望透顶难道这些人中竟没有一个有脑子的? “无话可说了!就是承认了吧!”杜霸山冷笑道他转身对孟蝶道“孟公子您也看见了可不是我们冤枉好人。虽说他是您的朋友但我们几十人的性命都着落在他的身上只好得罪了!” 孟蝶张了张嘴只可惜对当时的情况不太了解竟想不出办法为陌月解围。他看了陌月一眼见她似乎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陌月见孟蝶正看着自己便对他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 突然间她转而向金衣公子问道:“明王是否也和他们想法一致?” 金衣公子原本不愿掺和进他们之中只是静待事态的变化陌月突然把问题转嫁到他的头上也是一怔片刻的失神后又是一贯的冷寂他淡淡道:“本座只是觉得方老板似乎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顿了一顿在场的众人大多心中一阵轻松而陌月等人眉头却一皱才又缓缓道“但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酒中下毒是方老板所为……” 第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 孟蝶闻言便道:“不错!不错!既然大家都没有证据自然也不能说在下的朋友下毒还不如大家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在下记得你们之间应该还有个交易吧?” “不行!哪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人群中又冒出一声尖叫。 陌月惊觉这个声音是她从来没听过的急忙在人群中搜索却是迟了一步已经找不到那个说话者的身影。 只是此人如此公然反对金衣公子与孟蝶的话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不止是他们二人不满就连在场其他人都暗自心惊。 自进门以来就一直没有参与争论的古丰皱了皱眉站起来朗声道:“孟公子不是我们给您面子此事事关我们几十人的生死我们也是不得已……其实我们这还有一个证据只是这个证据若是说出来这事恐怕就难善了了……” 陌月冷哼一声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想善了吗?原本方某还想保诸位一命现在看来方某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古丰脸上暴风骤起刚要作便又闻人群有人出那个尖锐的声音道:“呦呦呦!好凶啊!那我们也只好各自回家等死了……” 此语一出众人想到自己未来生死难料不禁又群情激奋起来一齐叫嚣着要把陌月怎么挫骨扬灰、怎么千刀万剐只是碍着孟蝶的面子才没人敢真的动手。 陌月目光一闪便抓住了人群中一闪即逝的灰色身影她向江小轻使了个眼色。江小轻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一弹二人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看着别处。 古丰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拱了拱手对孟蝶道:“孟公子那份卷宗公子已经看过不知道卷宗的最后一页公子看清没有。” 孟蝶翻出最后一页问道:“二十六年前云台令使的画像?这到底是……” 公冶侯急忙提醒道:“公子不觉的这最后一幅很像我们这里的某个人吗?” 孟蝶又仔细观察最后一幅画像再在众人中环视了一圈不禁恍然大悟。他不敢相信地反复比照才无奈了摇了摇头着人将画像送到陌月面前。陌月结果画像一看不觉愣住了。 画中人长披散眼神不羁却像足了正站在陌月身旁的江小轻或许画像是可以仿冒或许人有相似但画像上打着金屋的标记却是它真实性的最好证明而画像中那双摄人的双目却是独一无二的就连陌月都相信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有这样一双眼睛!陌月突然笑问江小轻道:“这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江小轻又好气又好笑道:“我自小就是孤儿哪里来的亲戚七……公子又不是不知道。” 古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陌月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们无话可说!” 古丰道:“这么说你们承认画中人便是他了?” 陌月苦笑:“不承认行吗?” 孟蝶突然站起身说道:“这画中人的年龄似乎和这位江兄有些不符吧?而且这位……江兄的武功也不见得多高怎么可能是云台令使?” 陌月笑了一声道:“孟兄就别白费力气了以你的见识又怎么会不知道云台令使个个修习奇门武功原本就老得比别人慢些就算我现在说小轻现在年不过二十许又有谁信呢?若是说武功的话那理由就更多了孟兄还方某举例吗?”她环视众人一圈见众人面上皆是一脸的不屑只得心中暗暗叹息了。 孟蝶皱眉道:“方兄……” 陌月又冷笑道:“看来方某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输了方某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方某连自己到底输在谁的手上都不知道实在输得很不甘心。” 坐在一旁的金衣公子突然抬头看了陌月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古丰听他们说完才高声言道:“麻烦方公子把解药交出来吧!” 陌月摇头道:“我没有解药!” “你!”公冶侯大怒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衣公子突然忍不住道:“罢了你就交出来吧也免得皮肉受苦!”说罢他向陌月点了点头。 陌月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再度睁眼时她又看向众人正色道:“方某一向怕死也怕疼自然不喜欢皮肉受苦却也不想死。若是方某有解药早就交出来了但是没有就是没有!若是诸位不信方某也没办法诸位想怎么样都随你们好了。”说罢她往椅子上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孟蝶还想说什么却被陌月挥手阻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站在自己这边无论因为什么目的若非是他的威慑力自己一开始就恐怕就不得不逃之夭夭或被五花大绑地逼供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想再借助任何一个无关者的力量。 只是孟蝶似乎不怎么领情他突然冷笑一声对众人道:“在下了解诸位急于解除后顾之忧的急切心情只是看现在这情形诸位就算把方兄杀了恐怕也无济于事这样吧!容在下与方兄单独谈谈如能劝方兄交出解药自然最好若是……诸位以为如何!”说罢他向陌月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言语。 陌月楞了楞知道他似乎有什么打算却想不透猜不出也只好抿紧了嘴不说话。 “这个……既然孟公子开了口……”虽然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但孟蝶的面子却又不能不给众人犹豫了片刻也只得同意了他的提议。 孟蝶微微一笑便起身看着陌月请她进里间说话。 陌月心中一动眉头微蹙没有照做只是望着脚尖呆。 江小轻诧异地碰了碰陌月的肩小声问道:“公子那小子等着你呢?” 陌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众人一圈良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得眼泪直流一边说道:“我明白了!总算是明白了!” 她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是茶壶里倒出来的居然是酒酒香四溢。她望着杯中的酒片刻又看了众人一圈突然仰一饮而尽。 “不要!”孟蝶惊觉不对出一声惊恐地呼声待冲上前时酒杯中已是涓滴不剩。 “好酒!”陌月冲着孟蝶遥遥举杯笑道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已是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七章 醉生梦死 莫道万般愁魂川知人留。 江南梦梦江南繁华尽处有闲舟…… 荡舟凌波上两岸皆是高耸入云霄的石柱。 这里是江南吗?为何如此冷寂?耳边不断回响着江南的歌谣粼粼地水波哗哗作响只是看不见唱歌的人。 前方有什么呢?为什么我要这样拼命地划着船我究竟要去哪?前方只有浓浓地雾气遮住了双眼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两岸的石柱。一、二、三、四……二十二、二十三无论怎么数都是二十三根石柱可是两岸的石柱是对称的。是少数了一根还是多数了一根? 昏昏然从迷障中醒觉眼前是一片漆黑拼命想睁开双眼却好像陷进了一个胶着的世界无法脱离。 透过重重壁障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个声音道:“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我只不过哪里好玩哪里掺一脚罢了。” 他们在说什么!陌月拼命地想挣脱周围的壁障只是一切的挣扎都收效甚微不过逐渐的、逐渐的……在最深的黑夜在最寂寥的角落里的挣扎。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突然间额上一凉凉意又沿着额角滑至脸颊。陌月周身只觉得一轻重重的壁障便如冰雪消融般缓缓消失了。 陌月睁开眼睛看见头上梨花木雕花的床顶。她居然……还在自己的房间? “做了什么梦?看你一头的汗!”一个温柔得几乎让人心里不由痒的声音在距离她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 感觉到耳边传来阵阵热气陌月身上一阵僵硬几乎本能地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惊叫了一声:“啊--------” “我有那么可怕吗?”孟蝶郁闷至极地摸了摸鼻子。 “花花花--------花蝴蝶!怎么是你!江小轻呢?”陌月惊慌失措地左右查看却没有看见房间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孟蝶淡淡道:“江小轻你那个跟班?你这个跟班和你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一旦见你出事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陌月闻言一楞心情逐渐平静了已是回想起一切她冷冷道:“我们感情是好是坏与孟公子有什么关系?” 孟蝶面色一寒怒气冲冲地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陌月冷笑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不过一死而已孟公子又何必如此介怀。” 孟蝶怔了怔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明明要死的人是她怎的结果反而让她劝起自己来了立场是不是反过来了? “何况……”陌月又道“孟公子不是早就知道那酒是我自己准备的会不会死我比其他人更清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算得更精虽然她从来不喜欢花心思算计。早些时候或者更早的时候她的手边始终有那样一壶酒即便是那天在酒楼她也为自己计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她不得不如此在一个人失去一切之后又很多事再由不得自己她必须要开始做自己不太愿意做的事。醉生梦死----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一种浓烈得化不开的愁绪凝结的美酒实际上那也确实很像是一种酒只不过醉生梦死其实是一种极可怕的迷药据说只消一丁点就可以迷倒一头传说中叫大象的巨大生物而且从此一睡不起无药可救只是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的是当醉生梦死与酒混合的时候还会产生一种难以置信的效果。 假死。 别说大部分人不知道就连陌月本人也是在那漫长的七年中不知什么时候知道的而且记住了原本她是记不住的前几天当她现她有可能会需要的时候她现她的记忆好像好了起来。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往往会激以前从未有过的潜能。 她为自己准备了一杯那壶中只能倒出一杯。因为她知道江小轻可以保护自己而她她没有信心在几十名高手手下安然逃脱虽然她的内力已快恢复但是她已经多年没有磨砺感觉自己要生锈了她还需要时间打磨。所以她为自己准备了醉生梦死而且居然也真的用上了。 然后她陷入了假死状态大人物们是注重名声的无论他们是为了解药而想拼命救自己还是把她当作死人处理都不会再伤她分毫然后江小轻就可以找机会潜进来为她解毒并把她带走。这一切她都计算到了她唯独露算了一个人----孟蝶。她最大的失误就是把孟蝶和沈绿衣联想到了一起却忘了他们两个虽然在江湖上齐名却始终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与沈绿衣短短几个时辰的相交便已经令陌月对他十分心折继而潜意识中感觉既然沈绿衣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那孟蝶也应该差不到哪去顶多也就是脾气古怪点。 结果她大错特错! 陌月目视孟蝶道:“孟公子真是好能耐竟然连醉生梦死都能解。”既然自己还在这个房间里那也就是说江小轻没能成功潜进来或者已经被抓很有可能她的目的已经被揭穿。否则没有独门解药陌月真的会一睡不醒直到睡死过去。她的确是太小看他了。 孟蝶故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仍旧温柔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我叫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孟蝶!”陌月猛然打断她随后又放缓语用冰冷的语气道“我们……不对是你别再演戏了……” 孟蝶扬起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眼神有些惊诧。 陌月痛苦地闭目道:“过了这么多年我的老毛病依旧是改不了……只要别人没有真地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我就永远会天真地把别人当成好人。其实我何尝不知道人世间本不是如此美好的。” 第二十八章 门内门外 孟蝶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陌月道:“可惜知道得有些迟了。”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孟蝶道:“难道我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陌月道:“没有你的计划从头到尾都很完美没有半点破绽。” “哦?”孟蝶挑了挑眉。 陌月淡然地笑道:“公子门下那么多女弟子难道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 “原来如此啊!女人的直觉的确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孟蝶摸着下巴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道“可惜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陌月冷笑道“孟公子随意便是。不过我认为孟公子可以出去了我不希望我的房间里有脏东西到处爬!” “脏东西?”孟蝶哈哈大笑“若论心机谋略秦姑娘胜在下百倍在下哪里比得上姑娘。何况在下现在若是出去外面那几十位立刻会冲进来到时候姑娘的下场如何还要我解释吗?” “出去!”陌月冷冷道。 孟蝶薄怒道:“你当真不想活了吗?” 陌月道:“我是死是活与你什么相干!你若不肯走那我走!”说罢她跳下床便要找鞋却怎么也找不着。 “你!”孟蝶气得来回走了几圈“不知死活枉我还费尽心机想保住你的命!” 陌月面无表情道:“那可真是多谢了!” “哼!”孟蝶一甩袖子便怒气冲冲地踏出房门然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听着房门从外头被锁起来的声音陌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顺势检查了一下身体身上并无任何异状衣服也还是那天穿的那套。然后又用极快的度检查了一下房间现房间里竟找不到一件自己的行李或许是被那些人给拿走了。这样一来她女人的身份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陌月郁闷了半晌好在她身上的几件“功能复杂”饰品都还在于是她又跳回床上拉开床后的绣帐在床后的暗门上按了按。 洞仙客栈的某些客房有暗门很多人都知道只是陌月早先就查看过地形记得霜院的暗门是贴着后院的墙若是暗门不开那么窄的地方监视的人恐怕也不会在那里走来走去至多在不远处看着。而且如果江小轻要潜进房间八成会选择这个方向。因此趁外面监视自己的人不注意查看一下守卫情况也有利于自己逃跑。 陌月计算得倒是分毫不差早先查看地形是也是十分仔细只是此时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个错误。当隐形的暗门缓缓升起时陌月立刻现不对。她清楚地记得霜字院的暗门后因为贴着围墙所以日头无论在哪个方向阳光都照不进这个阴暗的角落。可是现在暗门才升起寸许高陌月就已经看见刺眼的阳光透进缝隙尘土在光线中飞扬。 完了!客栈四院的陈设格局完全相同她万万没预料到自己竟已经不在原来的霜院之中。 她脑中顿时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立刻把门关上还是继续等门打开看看自己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只是无意地向下看了一眼竟又现了一件令她几乎魂飞魄散的事。 门外居然有一双靴子!! 靴子当然不是平白无故摆在外面的必定是有人穿着的。 也就是说有人正站在门外!当陌月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又感觉到一阵眩晕手停在离门半寸处便再也无法移动半分了。 打晕外面的人逃跑?假装自己只是无意中碰到的机关?或者干脆找个地方藏起来摆空城计然后趁他们寻找自己的时候逃走或许是个好办法……只是时间上似乎不允许因为门已经打开了三分之一自己能看见对方对方也一定早就看见了自己。 等待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尤其等待的后果不是自己所能预料的时候。其实暗门打开的时间只是个很短的过程但对她来说却是无比漫长。 直到暗门完全打开后她与一双平静的眼睛四目相对。 “金……魑明王?”陌月不敢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竟然穿着一袭黑衣。 “本座可以进去吗?”魑明王就像没看见她见鬼似的表情平静地说道。 虽然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却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力量令陌月不由自主地向一旁让了让。 魑明王向前跨了一步现前方的路竟被一张华丽的大床给挡住了。无论是从旁边的缝隙挤过去还是像陌月一样很没形象地爬上爬下似乎都很影响他严肃的外表。 当陌月现来的人居然是他反而不紧张了她眯着眼睛怀着十分恶劣的看好戏心态地猜着他准备怎么过去。如果他的靴子碰到了床单她就向他“抗议”无论如何也要破坏他正经八百的样子陌月卑鄙地想着。这是她那天在酒楼看见他时就一直在幻想的她似乎天生就对严肃认真的事物有本能的反抗情绪。 她紧紧地盯着他的靴子心中“砰砰”直跳心中呐喊“踩吧!踩吧!踩了我才好难!”如果魑明王知道刚才她还紧张地要死现在却已经在胡乱幻想这些东西怕是要气得当场吐血。 哪知金衣公子只是在门口稍微停了停便脚下不停如同踏云一般走了过来既没有陌月期盼中的跳上跳下也没有碰到床单。眼力不好的话只会感觉好像刮了一阵风人已经从这边到了那边。 好功夫!陌月暗暗惊叹脸上只是稍微有些吃惊便又恢复了平静。心中却是在翻江倒海:他不是应该内力全失了吗?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也令她万分烦恼:他独自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黑衣的金衣公子 金衣公子一定是穿金衣的不穿金衣的一定不是金衣公子这时绝大部分人的想法。陌月上上下下打量面前的人确定他的确长了一张和金衣公子一模一样的脸表情似乎也还是万年不变的寒冰。没想到仅仅是换了身衣服气质上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坐。”金衣公子淡淡道自己也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 在暗门逐渐滑落后室内又恢复方才的昏暗伴随着轻微地落地声陌月一惊才从惊异中清醒过来。她无可奈何地望了面前的人一眼心中却道:这房间到底谁是客?谁是主啊……她左右看看却现房间已经没有椅子床在金衣公子侧面若是坐在床上说话总觉着缺了点感觉。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他对面的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声全推到地上然后大模大样地坐在桌子上顿时就比对面的金衣公子高上了几分。 “要喝茶吗?”陌月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桌上仅存的一把茶壶却没有茶杯也不清楚壶里到底有没有茶。然后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说:想喝茶自己找杯子去本姑娘不伺候! 金衣公子被她这么一出给闹得楞了楞避开她杀人似的眼神说道:“不用……客气了。” 第一回合简单的一问一答环绕在二人中严肃压抑的气氛登时荡然无存了……这样一来原本完全由金衣公子主导的状态瞬间又变成二人处在同等地位的状态。 陌月心中暗自得意:想跟我斗……再去练上几年吧! 见陌月一脸得得意金衣公子咳了一声冷冷地说道“罢了!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陌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雪白的鞋子上一对鲜红的蝴蝶随着她双腿的晃悠飞上飞下好像两滴刚溅落在白绸上的新血分外刺眼。她故作不解道:“明王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金衣公子的眼神逐渐降温他缓缓道:“本座还以为姑娘是个痛快人。” 陌月毫不示弱道:“本……姑娘还以为明王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何出此言?”金衣公子皱眉道。 “明王独自一人偷偷潜进本姑娘房间难道真的是为了外面那群笨蛋要解药?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目的?明王以为本姑娘是傻瓜吗?”说着说着陌月口中的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本姑娘她突然表情一变笑眯眯地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模一样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有几分讽刺和玩笑的味道。 金衣公子冷漠地脸有一丝动容表情也终于开始变得认真了他缓缓道:“姑娘计划失败又落在我们手中居然还如此泰然自若真是令本座佩服……本座也不喜欢说废话回答本座几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 走?居然有这么好的事?陌月脑中飞快地衡量起利弊来以金衣公子的身份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但同样以他的洞察力自己也没办法说谎骗他只是不知道他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居然可以让他不顾其他五十多人的安危擅自放自己离开? 金衣公子道:“本座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脑海中变幻了无数次现实中只过了片刻陌月便已经有了计较她道:“不用了!你问吧!”语气十分坚决。 金衣公子对她爽快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对着她淡淡地问道:“那好!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觉孟蝶在骗你?” 还以为他会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陌月一听之下瞬间傻了眼她突然间又开始怀疑起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魑明王印象中的魑明王绝对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她分明看出他的眼睛里有几分好奇?他在好奇?魑明王在好奇?简直就是天下奇闻啊! 见陌月睁大眼睛却不言语金衣公子不满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陌月惊疑地说道“明王怎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难道明王是帮别人问的?”她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孟蝶本人。 然后陌月十分诧异地看到金衣公子地脸上居然有一丝赧然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本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孟蝶似乎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不错!”陌月十分开心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这难得的一幕若是让别人知道原来魑明王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凡事莫不关心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八卦的一面会不会掉得满地下巴啊!有趣啊----太有趣了! 陌月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脸毫不意外地看道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罢了再看他恐怕就要飙了陌月急忙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正经八百地说道:“这种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陌月顿了一顿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另外一个人的事我想那个人恐怕不太希望我将这件事说出去。” “什么人?这么麻烦?”金衣公子皱眉不满道。 陌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其实啊!这个人就是----沈绿衣!我能猜出孟蝶的目的正是托了他的福。” 沈绿衣?和他有什么关系?不仅是金衣公子门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大吃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沈绿衣何时在这件事中出现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却想不出任何线索。 而所有的猜测都不如陌月本人的解释更有说服力陌月的眼神突然沉静了下来她肃然对金衣公子说道:“虽然他从来没有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我还是希望明王能够答应我万不能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明王的亲口承诺我绝对相信。” 第三十章 人生八苦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 陌月幽幽道:“其实孟蝶所做的一切并非全无破绽早在他那日从房顶上落下来时我便应该注意到。孟蝶精擅香料调制可说是内中高手即便他由于我的若香晶稀有而无意中中招也不会完全无计可施而缠着我要解药。以他在香料上的造诣和对香料的痴迷程度至少也会先自己想办法研究一番再做打算。可是他几乎是当时就冲回来找我算账了这样举动完全不符合常理。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孟蝶在离开我的霜院后立刻出现在了你们的面前向你们问明一切原委而你们又最终商议下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让孟蝶找个理由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从我的口中套出我的目的和事情的真相!之所以让孟蝶亲自出马就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制定这样一个复杂的计划必定十分谨慎若是你们自己出面或者另外找个陌生人我反而会大加怀疑反而是处在漩涡中心的孟蝶不会令我多想!刚好这时若香晶的真正效果开始挥于是他将计就计以此为借口回到霜院。” 她叹息一声无奈一笑道:“也是那一阵生了很多事太过混乱我才会疏忽大意。再来我对孟蝶的估计不足他那样狼狈地栽在一个女人手上连赖以成名的武器都丢了居然还有面目出现在你们面前!呵呵!看来我真的是不年轻了对现在的年轻人的想法一点也不了解。后来孟蝶的态度转变如此古怪我竟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想利用他来完成我的计划。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金衣公子目不斜视正色道:“方姑娘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个人本来脸皮就有如牛皮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扑哧”陌月被他一本正经说出的这种话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才拍着胸口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心情真好!” 金衣公子看到她笑得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也不由弯了弯满面寒霜也融化了少许。 陌月鞋子上鲜红的蝴蝶又上下飞扬了起来她笑眯眯道:“我也觉得孟蝶这人和传闻相比差远了亏他还与沈绿衣齐名人家沈绿衣就比他好太多。” “哦?”金衣公子奇道“你对沈绿衣评价很高嘛。” “我很佩服他!”陌月道她沉默了片刻才感慨万千“人生在世苦乐参半佛家说人生有八苦说穿了最大的苦只是跳不脱一个欲字。我始终没有看透孟蝶的阴谋……应该是计划就是因为我想不出他做了这么多究竟想要什么。可是那天当他说要与我单独谈谈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我也立刻清楚了你们的全盘计划。原来……他要的是名……” 金衣公子不太赞同道:“孟蝶并非追名逐利之辈。” 陌月笑道:“所以他要的名也不是普通的名!” “哦?” 陌月道:“他想要的名只是针对一个人的他所期望的不过是能够越这一个人的盛名罢了。” 金衣公子的惊道:“沈绿衣!” “不错!沈绿衣!”陌月目光突然射向方向不明的远方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悠长缓慢“孟蝶的欲不过是在世人心中越沈绿衣罢了。沈孟二人虽然齐名于江湖但孟蝶心中却明白自己与沈绿衣还有很大的差距若非沈绿衣是官查案办事往往需要隐秘行事孟蝶在世人心里早就及不上他了。就是因为孟蝶自己很清楚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向世人证明自己!而这件事岂非是个极好的机会!” 她又道:“所以那日他没能遵照你们先前的约定从我口中套出解药所在和计划的真相恐怕不是他做不到。我想你们不知道其实他根本没有尝试过从一开始他打的就是另外一个主意。” 对于聪明人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陌月的一句话金衣公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的确我们这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若是他当着群雄的面仅仅是与姑娘单独谈了一番就彻底解决了这件事传出去孟蝶的名头怕是要立刻高出消失的沈绿衣一头了。只是这样的计划成功几率未免低了些依孟蝶的为人竟会如此急躁吗?” 陌月道:“他是急躁了些只是他不得不急躁只因时间已经不多了?” 金衣公子道:“可是他和沈绿衣都还年轻。” 陌月道:“虽然还年轻若是他不能在几个月内完成他越沈绿衣的愿望他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金衣公子冷哼道:“难道他要退出江湖不成?或者他已经命不久矣?” 陌月闻言突然面上一黯怅然道:“命不久矣是真只是并非孟蝶而是沈绿衣……” 金衣公子瞳孔猛然收缩惊道:“沈绿衣命不久矣?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得到的?” 陌月道:“若是道听途说我又怎会轻易相信那日我暗算沈孟二人后怕他们是装晕曾经为他们把过脉。我有几个行医的朋友耳濡目染也算略通医术虽然没有妙手回春之能判断一个人的病情能否回天却非难事。沈绿衣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至多再坚持三个月。” 金衣公子见陌月这样解释便不再怀疑他忍不住叹息道:“若是照你这么说本座倒是对孟蝶有几分佩服了。” “依孟蝶之能自己的对手患了绝症自然瞒不了他。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他没有幸灾乐祸只等沈绿衣死后一人独大却怕沈绿衣死后再没机会越他倒是有几分值得佩服。当然相对而言我对于沈绿衣的佩服却完全不带半分犹疑。” 第三十一章 斐然若梦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轻易便制住了他。我想其实沈绿衣已经心灰意冷那日他原本是准备抛弃一切无论江湖还是官府之事他都已决心放下。你不知道那日他居然为我找借口开脱罪行我当时便惊呆了后来仔细一想只要是个人知道自己快死了恐怕都再没心思管其他的事若是我早就找个清净的地方尽情享受余生了。”陌月歪着头忆及往事不由感慨“只是后来他还是放不下职责这个重担趟了这趟浑水。” 金衣公子道:“大义之下孟蝶终究是输了他一筹。” 陌月闻言不由抿了抿唇眼中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依明王的性子必定认为他不够洒脱不能爽快地放下。” 金衣公子刀削般的唇线微微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表情又逐渐转冷说道:“方姑娘下一步准备如何打算?姑娘计划已经失败难道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向本座说实话吗?” 陌月道:“何谓真?何谓假?即便我对明王说了明王肯相信我吗?” 金衣公子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 “哦?”陌月狡猾地一笑拉长语气道“若是我说----其实----我的计划非但没有失败反而出乎意料得成功明王肯相信吗?” §:§:§: 沈孤眠今年已经四十有八了担任九大商会联盟的盟主也就是会长也近四年多了按照联盟会长五年一轮换的规定明年他就要退位运气不好的话他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坐这个盟主的位置了。 还有两天拍卖会第一场便要开场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沈孤眠今天总算闲了下来。他手中正拿着外界传说中的这一界的压轴珍品----那只打不开的盒子翻来覆去地研究。自从九宝斋得到这只盒子其他几位商会主事都十分兴奋唯独他有些郁郁寡欢。他曾经提醒他们鬼手杨尖的作品固然珍贵但这个盒子的珍贵之处在于能够保护重要的东西如果连打都打不开那至少有一半的客人会对这件商品失去兴趣。 如今他们唯一可以吸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盒子里究竟藏了什么宝物。价值连城的盒子里面藏的宝物必定更加珍贵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已经有无数人想过把盒子破坏掉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愿意冒险的人毕竟不多万一打开来是个不值钱的东西闹个鸡飞蛋打连盒子也毁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九宝斋的其他八位主事都不愿意冒这个险也不愿意将这件难得的宝物卖得低了他们商量来商量去否定了无数的对策最终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沈盟主的身上此刻他们正等着沈孤眠下最后的决定。 沈孤眠踌躇了良久望着面前八双期待的眼睛又沉思了片刻终于下了个轰动整个天锦城的决定:“罢了全城张贴告示吧!” 在作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沈孤眠叹了口气他不禁怀念起一个人来如果是他不知道是否能破解打不开的盒子之谜。 那个人的名字叫秦斐然。 斐然若梦。 秦斐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狠有些梦幻的感觉他七闲中排行第二也是第一个抛弃“秦”这个姓氏改名换姓自立门户当然他自立的是商户。竹溪派的确是人才济济只不过统统都是商界奇才。 陌月的这个二师兄在古物的鉴定评价方面有相当高的造诣曾鉴定过无数奇珍。其中有一件叫做九曲墨玉莲台是九年前天锦拍卖会的压轴珍品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极品血玉雕成的莲台莲台造型奇特与一般佛家常见的莲台相比高度更高莲叶更加尖细扭曲每片莲叶都有数处扭曲最多的共有九曲在莲台的莲心处没有莲子却雕着一只只诡异的眼睛微小若米粒的眼珠甚至能随着莲台的翻转而转动雕工精妙可谓举世无双。 但是一块拳头大小的血玉便已经价值连城再加上莲台的来历很有争议一时间九宝斋也不能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价。九宝斋邀请包括秦斐然在内的几名顶级鉴定大师为九曲墨玉莲台鉴定并定价最终也只由秦斐然判断出此物必定不是出自中原至于它的价格对外的公布只有“天价”二字。 秦斐然回竹溪后曾将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随口提给众师兄弟妹听过众人大多是听了就忘其中却有某些个人留了心。 结果造成那一届的拍卖会没有压轴商品的局面。 虽然九宝斋对外公布的是压轴珍品被人事先买走但很多人都心中有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那件商品被人给偷了。 据说偷东西是两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一男一女。 据说这二人武功之高几乎匪夷所思。 据说这二人能飞天遁地从守卫的眼皮底下过去都没被现。 据说这二人有可能是幻化成*人的妖怪男的是狐仙幻化女的是琴烟湖旁柳树精…… 据说…… 后来唯有竹溪派的弟子私底下得知男的其实叫秦峥女的叫秦陌月因为他们莽撞行事结果刚回去就被师傅臭骂了一顿。 §§§ 这件事的公开还是后话姑且不提。 此刻陌月忆及往事难免有些唏嘘她不觉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前因后果告诉金衣公子。 她还要不要继续一个人承受这个重担下去…… 第三十二章 预谋 u给台风刮走又刮回来了…… §§§ “你知道吗?”陌月突然说道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遥远的地方好像不是在对面前的人说话“十几年前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桑女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能吃顿饱饭。有时候饿极了就偷偷跑到厨房去舔舔人家吃剩的盘底都觉得美味得要命。后来跟着他们离开了作坊日子也好起来了再也不会饿肚子原以为这样就应该很满足了。” 金衣公子看着她点点头并没有对她突然跑题表现出任何不耐也没有问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可是大约我们都是饿怕了的身上要是不总带着些吃的、带着些钱就觉得不踏实半夜都能从梦里惊醒只要看见手边有能吃的东西听着铜钱在响就又能安心睡下了……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后来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开始不要命似的赚钱不择手段地赚钱除了没有打家劫舍我们几乎什么赚钱的法子都去试。后来果真钱越赚越多铺子一间接一间得建华丽的房子也越换越大。可是我们还是会半夜被莫名的恐惧感惊醒满屋子的钱从来也没填满过我们的空虚。再后来大家都倦了散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人的心总有一半是填不满的。”金衣公子淡淡道。 “我也离开了和另外一个人一起。说实话以后那些年我们真没干过什么好事乱子倒是添了不少还害惨了很多人。日子过得很无聊、很热闹、也很疯狂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有时候我会故意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打无聊的日子。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失去了一切那天我以为就是世界末日。”她慢慢除去脸上的掩饰露出令面前的人震撼的红痕“现在我根本不指望能重新得回我失去的东西我想要的根本不多但就算是为了那一点点我也会拼了命去做离经叛道的事我从来不怕做得太多。” 金衣公子笑:“志气不小只是现在你现在还有筹码让我们听你使唤吗?”他把使唤二字说得异常讽刺不知为何陌月竟感觉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悲哀。 “不是你们!”陌月突然收敛了所有表情“是你!你!你一个人。”她在虚空的地方指指点点还是没胆量直接把手指对着面前这个人的鼻子。 “哦?”金衣公子很不配合地没有任何表情随意应了一声这让希望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的陌月感到十万分的挫败。 但很快她又现他并不是不吃惊只是有点心不在焉。 这种时候他居然在呆陌月瞪着眼睛彻底无语了。 不过还好他的失神只是片刻的事。 “你刚才有说什么吗?”他有些怔怔地问。 陌月现在很想、非常想把他这一刻的样子画成画印个万儿八千份拿出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乖乖不得了金衣公子呆的造型比皇帝的尊容还值钱吧! 她很无奈地又解释了一遍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两点清冷清冷的火开始燃烧。生气了?她自认现在的自己还没本事承受这个人的怒火趁他还没作前解释了一番。 其实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要这五十多个大人物听她摆布从来都不是。 自从那日陌月从夜霜华口中得知这次拍卖会中有几样商品的名字后她的计划便在脑海中成型了。庄里的东西出现在拍卖会商品的清单上这意味着什么?九宝斋与那个神秘的组织有联系?或者根本就是神秘组织的幕后势力?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拍卖庄里的东西难道不怕她找上门去?或者原本就是为了引她上钩?他们竟不怕引出不该出现的人?这些人选择用来拍卖的商品时必定很有讲究竟然选中的全是些来路见不得光的珍品当年他们可没少做过大盗的勾当当然大盗和盗贼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还有就是那场大火竟连画轴都没有烧毁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难道说他们早有预谋?? 那日陌月离开汐莲庄的时候慕容曾给她一个瓶子里面除了装着化功散的解药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详细得说明了他们当初被人利用的全部过程和细节。这让她对于对手的狡猾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她的对手不但对她的事了如指掌且计划缜密、手段狠毒果决、所做的每一步都留有后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暴露自己他们这么做必定有什么目的。说不定她只要在拍卖会场一现身便等同自投罗网所以她决不能露面! 可是不露面又怎么调查幕后真凶她需要一个能为她出面办一些事的人。这个人从外人看来必须与自己没有半点牵扯而且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拍卖会场最好是能进入那个传说中神秘的特殊贵宾才能参加的拍卖会。 利用沈孟二人的集会将这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困在这小小的客栈里真正的目的是筛选筛选出可以合作的人或者说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些人大部分身份地位都称得上够格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合作的可能性和被出卖的可能性。而这两种可能性中又包含了太多要考虑的因素她早就做好一个也选不中的心理准备。 要观察他们就必须要他们在自己身边原以为这一环节可能需要很多时日完成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下了决定。 拣能说的细节解释了一遍后陌月突然间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痕沉声叹息了一声:“我真的睡了三天吗?好多年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不亏是醉生梦死……” 第三十三章 澄清 “你说你选中本座要本座与你合作?”金衣公子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哪里来的这种过度自信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答应你这种可笑的要求。” “这也说不定!”陌月微笑着“天下那么大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生的!” §§§ 一晃已是两日后正是拍卖会开场的前一天。 这两日凡是经过珍宝阁外的会场大厅的人都看到了这样一个奇景:长近一里的队伍从大厅门口一直排到大街上还拐了几个弯无数人信心十足地走进大厅却又满心失落地走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围观者起初众人每见一个人失望地走出大厅还会议论一番。待得这样的情况持续久了人们也逐渐没了兴致到最后一日围观的群众已慢慢散去珍宝阁门口的队伍也没了初时的壮观。 造成这一切原因正式由于九宝斋张贴了那张轰动全城的告示:凡能解开本届拍卖会最后的拍卖品----打不开的盒子之谜者除了可以选择黄金千两的谢礼之外还可以选择本届拍卖品中除了那只盒子以外的任意一件。消息一传开不仅仅是轰动了全城连一些其他城镇的人都不远千里赶来尝试一番。金银匮乏的年代千两黄金对九宝斋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而这一届的拍卖品中有几样的价值还远远高于这个数目就看选择的人有没有这个眼力。 当然高额的谢礼还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最引人注意的却是这只神奇的盒子须知天锦拍卖会从第一届开始至今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还从来没有哪一届曾预先公布最后一件拍卖品的名字。 因此当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为了黄金也罢为了碰运气也罢为了名扬天下也罢总而言之为了一张告示而来的人整整排了几条街五花八门、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就连路边的乞丐都来碰碰运气。可惜忙活了数日九宝斋九位主事头胡子都白了一大把那只盒子依旧是打不开的盒子。 自然是打不开的不然主角就没戏唱了。 陌月到达珍宝阁的时候珍宝阁门口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碰运气的人令人费解的是门口的守卫却不放这些人进去。 难道竟已有人解开了盒子的秘密?陌月忍不住开始焦急。恢复女装的陌月今日化装成的是一个精灵秀丽的少女模样绛红的衣服称得她亮丽活泼只不过她自己始终有种故意装嫩的别扭感。 从她苏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日当然两日并没有白白浪费起码她现在可以安心的走在大街上不用担心会被几十个高手追杀。被追杀的滋味不好受陌月早已深有体会所以她宁可多耽误两日也要先将后顾之忧解除。要解决这个问题先得先证明她没有下毒为了找出证据陌月只好亲自出马。不到两日的功夫她几乎问遍了当日在酒楼的每一个人才总算得到一点点线索。 从客栈掌柜那里得知当日那来历不明的五十多坛软红三千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的客人头天晚上就定下的一共订了五十三坛而那日二楼的应邀而来的人除沈孟二人之外恰好是五十一人。据客栈的伙计说那人还花了大笔的银子要求第二天酒楼的二楼全天不招待其他客人除了那些为“红”和“白”而来的五十一人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神秘的人绝对不是沈绿衣或孟蝶。这个消息古丰等人虽然也早就清楚却一直认定这个买酒之人就是陌月所以才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洞仙酒楼的软红三千从来都是深埋在地下若有客人点了这种酒须提前一日挖出一坛次日当着客人的面启封。任何人若是想在酒中下毒都完全没有机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酒盅、酒碗或酒坛上下毒。酒是前一天晚上就挖出来的众人检查喝过的酒坛后并没有现异样而盛酒的器具已经被清洗过自然也查不出什么唯一可以称得上线索的就只剩下“五十三”这个数字。只有当这个人对沈绿衣和孟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才有可能毫不迟疑地说出“五十三”这么精确的人数。只不过这个人并没有预料到陌月和江小轻会突然插了一脚打乱他(或她)的计划。 但是对这沈孟二人都了如指掌的人这世间真的会有吗?至少陌月绝对不是其中一个她仅仅是抓住沈孟二人都是凭借了五分的运气。 因此从下毒这个角度来说任何人都有机会做到所以便不能认定是陌月所为。而原本他们以为所有人都中毒唯独陌月安然无恙这一点也由金衣公子亲自证明其实她也是中了毒的并非安然无恙。陌月的确是中过这种毒只不过已经服过解药所以恢复了少许功力若是探一探她的脉息仍旧残留着很明显的中毒迹象。所以下毒一说陌月勉强算是澄清了一半。 但除此之外还有那张和江小轻一模一样的画像的问题无法解释。结果这一次又是运气帮了她的大忙。 陌月喝下醉生梦死后江小轻就失踪了陌月就算想调查也无从查起。就在她万分苦恼的时候那个提供画像的张二十八和孟蝶二人同时失踪了!孟蝶的失踪姑且不论张二十八突然离去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警觉纷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如此一来这个张二十八提供的画像真实性便很难确定。 失去功力的没有了恢复的希望面临死亡的又看不见生机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惊恐和绝望。有的人没有勇气离开客栈只好留了下来有的人干脆决定回家等死。 今日清晨醒来时陌月惊讶地现自己似乎是自由了然而时间也只剩最后一天。 第三十四章 女人这种生物 “不需担心若是那个东西当真打开本座会第一时间得的消息。”静静站在一旁的金衣公子似乎看出了她情绪望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嗯……我才没担心呢。”她固执地否认自己的担心心中却如同打了一支强心剂安心了许多。 金衣公子说的话还能有假吗?就算他说母猪会飞第二天全国的母猪也一定会长出翅膀完全不需要惊奇……就像那一日他决定答应她的条件时她其实完全不需要惊讶的如果她有一点点了解这个人的话。 那一天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帮我太不可思议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她不觉又自言自语起来。 她的声音虽低却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金衣公子眼皮一跳忍不住道:“本座说过这只不过……” “只不过是个交易嘛!”陌月打断他道“已经说了一百多遍了。” 金衣公子冷冷道:“你知道最好!本座不会白拿你的解药但也不会管别人的闲事。” 解药就是藏在酒中的化功散的解药那种曾然在她生命中记忆最深的一杯梨花月中出现过又让她过了一个多月囚犯生活的化功散。普通的化功散的效果最长不会过三天而这种不知名的毒药却持续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如果没有解药终身无法恢复功力也很有可能。所以陌月更加确定现在天锦城中生的一切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当初六王爷等人从那个神秘组织中得到这种可怕的毒药和解药陌月又从慕容手上得到几粒解药。原本她完全可以用解药来强迫金衣公子与自己合作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 金衣公子是个古怪的人行事想法往往不合常理他对失去内力完全不在意。且此人性格高傲绝不会受人胁迫。因此要让他点头答应自己的条件用威胁是不管用的。 只要用适当的方法威胁就可以变成诱惑。 慕容所赠的瓶子里还剩下五人份的解药她决定不需任何条件送给他一粒。 而金衣公子作为答应合作的条件是三人份的解药。金衣公子和天钧门的楚紫絮有一点交情他看在楚紫絮的份上帮楚越一个人小忙陌月可以理解但另外一份解药陌月却想不出他究竟是要送给谁。不过无论送给谁陌月也不担心曾经中过毒的她比谁都清楚解药的效果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挥作用她自己现在也只恢复了三成左右功力而一个月后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当时陌月知道真正吸引金衣公子的是当初陌月曾经向众人承诺的在云台令使的手下保住他们所有人的命的方法。金衣公子当初正是因为云台令而离开厄山数日前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厄山中突然出现了一枚云台令那种震撼不亚于大军压境。对金衣公子来说对付令使的方法远远比解药重要。 于是陌月神秘兮兮地送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金衣公子看过后大为震惊却也立刻明白了那三个字的含义。 其实这个方法竟然出奇得简单只是与跑遍了大江南北的陌月不同中原人大多不会联想到这个方面然而只要知晓其中玄妙的人稍加提点所有的人都能立刻知道应对之策。 陌月的纸条上的三个字正是:摄魂术。 二十六年前随云台令而来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斗争在中原的江湖人心中留下深深的阴影。那时还是个孩子的金衣公子清晰地记得很多在江湖上称得上绝顶高手的人在反抗斗争中几乎只要与令使一照面就会一败涂地再高明的武功也无用武之地。对当时的人而言云台令使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无敌和恐惧谁也没有想过世间哪里有这许多高手令使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是什么绝世武功他们用的正是传说中的摄魂术。 对身处在中原地区的人而言摄魂术的确是传说中的奇术曾经踏足过异域他国的陌月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直到认识慕容之后。曾经她也怀疑过云台令使所谓的“法术”一般的神奇武功究竟有何玄机当她险些栽在慕容的摄魂术上才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真相! 一旦明白了其中的奥秘要找寻解决之道就变得异常容易。陌月很明白或许她写下这三个字之后云台的存在对整个江湖再也不是一种威胁曾经让天锦拍卖会陷入一个尴尬局面将再不继续唯一需要让九宝斋挂心的大约只有那几十名失踪的客人罢。而对于由自己一手造成的轰动效果陌月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此刻的她正兴致勃勃地查探四周环境以便应对随时出现的紧急状况。 金衣公子脸色默然不明所以的人只能看道他的冷漠却不知其实他正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陌月失神。 女人这种生物是很麻烦的东西厄山夏氏祖祖辈辈的都有这种观念因此也有了一族之长不得婚娶这个奇怪的规定。厄山包括山下的厄山城女子都是卑微的存在包括金衣公子自己的亲妹妹早已离开厄山的魅离夫人。他第一次见到不一样的类型这个来历神秘的女人……说女人似乎太抬举她了也许她根本就是个不知从哪个山坳里钻出来的野丫头既没气质又没教养。第一次在客栈现身时形容邋遢举止粗俗竟令那么多老江湖没有现她是个女人穿上女装也只是个假小子。 第三十五章 财富 即使如此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究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孟二人亲自出马也查不出她的来历以几十个名震江湖的高手为对手也游刃有余即使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已经一败涂地似乎能被他们掌控时她却自信地告诉他她已经成功了他一向喜欢自信的人。她心思缜密计划得近乎完美几乎将所有可能生的情况都算到。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做到的吗?金衣公子几乎开始怀疑她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在暗中为她谋划如果是的话他倒是很想见一见那个人。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陌月拍拍满身的尘土对金衣公子道却现金衣公子正迷茫地看着远处。 什么东西看得这么专心?陌月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现对面只有一堵墙莫非墙上有何玄机?陌月秉持着功夫做就要做足的理念决定查个清楚、明白(最近汇报、总结打太多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个人盯上了。 “小姐你的钱掉了!”一个身着灰扑扑的麻衣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与他的打扮不相符的是他的脸上正流露着优雅的微笑。 好个俊朗的年轻人!这是陌月第一个念头但下一秒钟她就已经趴在地上开始找钱了。 灰衣人被她的动作震住了忍不住啧啧称奇又向她靠近了一步哪知他的脚还没抬起来一道金色的霞影就拦在了他们二人中央。 “卫洬!你别打她主意!”金衣公子厉声喝道。 “喂喂!就算是你也不能胡乱说话我怎么就打她的主意了不过就是好心提醒一下。”灰衣人似乎和金衣公子很熟见他拦在自己面前当下不满地嘀嘀咕咕起来可惜费了半天口水面前的人半点让开的意思也没有。 感觉到场面有些冷灰衣人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您老人家啥时候改行做护花使者了以前不是顶讨厌那种动不动就要人哄着护着的女人吗?虽然这个看起来不像……” 半晌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灰衣人无趣地甩了甩袖子嘴里念叨着:“每次见到都这样真没意思!”说罢晃悠晃悠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好笑地望了望已经翻遍地面每一处角落的陌月。 “我想起来了!你骗我我身上根本就没带钱!”陌月跳起来大吼却现罪魁祸已经消失不见了“人呢?”她两眼直冒火花问道。 金衣公子一脸不满地说道:“为了一点身外之物你就在大街上满地爬哪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 陌月黑起脸道:“我哪有满地爬!这钱是说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能换来吃的那就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嘛!再说女人该是什么样难道偏要没事抹得一身味儿?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聚到一块就唠个没完?那样才叫女人?那是鸭子好不好!”她自个说着说着也毛骨悚然起来“太可怕了!要我一辈子像那个样子还是死了算了。” “也不是要你像那样……”金衣公子无奈地按着额头。 “那到底小子是谁!”陌月突然打断他话“我看你们好像认识刚才见你们好像聊了好久。” 是那家伙一个在说好不好…… 金衣公子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要记住以后见到他就跑就够了!” “见到就跑……他是那么可怕的人吗?” 不远处一个灰衣人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 不知是金衣公子的金衣太过晃眼还是他的脚步太过沉重在他还在前往会场的路上时消息就已经一路传到了九宝斋的九名主事处。此刻九名主事正利用金衣公子到达前的那一点点时间紧急商议对策商议的对象正是金衣公子。 从天锦的第一场拍卖会开始算起至今十余场历届主事从来没有忘记过给厄山的主人送上一份邀请函但却从来没见厄山有人来参加过。今日金衣公子在并非拍卖会开场的日子来到会场到底是何目的?莫非他们前些日子做的事涉及到了厄山的利益所以来找他们的麻烦?想到这里几个油光满面的主事们急得满头大汗没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擦湿了几方帕子。 沈孤眠沈盟主不愧是做了近五年盟主的人面对这种情况还算冷静。他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修剪得干干净净地指甲有节奏地扣在海棠木的长桌上。与他在三秀坊的私人小楼不同会场后的会议厅里陈设极尽奢华从门口向里望去感觉色彩炫丽得几乎刺眼。桌椅、梁柱上无不雕满了华丽的浮雕有的甚至是镂空的让人感觉一拳上去就会被打得粉碎当然实际上是不可能的珍宝阁的安全堪比皇宫。 会议厅里几乎找不到两件完全相同的物事仔细观察的话就连围在长桌外的九张椅子上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据说这完全是按照九位主事个人的喜好来做的包括桌上的茶碗、茶碗里的茶叶、沏茶用的水都是九样的。后院中主事们专用的房间那更是五花八门各有其奇巧之处据说有位主事喜欢某异域小国风情的装饰他的房间不但摆满了他收藏的各种兽头、兽皮制品一走进去感觉就像走进了一座缩小版的异国皇宫其中居然还分散着几座脸盆大小的大理石喷泉喷泉虽小那水却喷得挺高。里面的黄金和丝织品就更是多得不用说了。 而这些仅仅是珍宝阁的财富的九牛一毛而已。 第三十六章 沈孤眠 在天朝的所有人眼中九宝斋的意义就是代表着财富而这个九字更是象征着财富的顶峰和无限的意思。九宝斋的九名主事人们更是感觉他们就好像是脚踩着黄金一路踏上巅峰的人。所有的人都在羡慕他们而他们也在羡慕着别人。 因为他们只有钱没有权。 钱和权二字缺一都会产生一种极端得不平衡很多有权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开始往自己口袋里装钱可是当某些人明明有足够的财力却因为没有权利而感觉在很多方面束手束脚的时候会怎么做呢?他们需要看很多人脸色行事会经常患得患失会异常得谨慎小心还会…… 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人所以对于金衣公子的目的他们不得不需要研究个透以便应付各种可能生的情况。再加上他们某些人心里有鬼所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沈孤眠始终一言不他冷冷地望着面前的几个风风雨雨一起闯过来的老朋友大有:我很不高兴所以你们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去解决好了的势头。凌厉的眼神让面前几个已经实在缩不进去的脖子又缩了缩。 可是他毕竟还是盟主。沈孤眠心中长叹一口气连人家的来意都不知道干坐在着商量能商量出什么对策来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想到此处沈孤眠竟意外的现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气。 “来……来了!”被他们遣去打探情况的人突然冲进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小子平常还算伶俐今天也不知是被金衣公子的气势给吓到了还是被大厅里沉闷的气氛给感染了连句完整都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此刻已经没人计较这点小事因为他们需要去迎接贵客了。 珍宝阁会场拍卖并不算太大因为有资格走进会场的找遍全国也不过几百人。此刻的会场依旧是大门紧锁不到明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天锦城的城头上这两扇大门是不会对九宝斋以外的人敞开的。 沈孤眠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名主事立刻会意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沈盟主一个人去应付。即使金衣公子身份特殊也不需要九人都出面迎接别说是他就是皇亲国戚来了也没这么大的阵势。面子是要给的但架子也是要摆的这架天平若是摆不平沈大盟主这个座位早就该换人坐坐了。 走进珍宝阁。陌月便开始东张西望四处瞧个不停却紧紧跟在金衣公子的身后只保持了一尺半的距离始终不远也不近。上次来的时候是夜晚只顾着做贼什么都没看到这次她定要看个够本。 绕过长长的露天走道陌月才清晰地感受到九宝斋之所以能纵横商界几十年靠的绝不是运气。单是这一条走道陌月至少现防止外敌入侵的机关不下三十种其中十余种还是出自水偊堂的工匠之手若非亲自监工过七闲山庄的建造过程陌月也不能轻易现这些机关。走道两边种满了蜿蜒的的葡萄藤只是季节不合葡萄藤已经失去了遮蔽阳光的效果。仔细观察了藤架之后陌月确定这些看似没什么特别的葡萄藤其实却是此处设置的最大的机关一旦启动整座会场连同后面的大厅、客房、后院全部都会化为灰烬。 好大的手笔!看来这九宝斋里还真是有门道。 当陌月看到一口位置古怪的井时还是忍不住无声地大笑起来。 看到什么?……笑成这样。金衣公子用眼神问她。 她朝那口井斜了斜眼睛脸上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却已经笑得弯了。金衣公子看了看那口摆在大厅前过道上的井嘴角略微弯了一弯也不知道是在笑那口井还是在笑她。 陌月对金衣公子偶尔的笑容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在嘲讽她的奇思妙想。但别人却没这么好运气那两个引领他们进入大厅的下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恐怖”笑容惊得脸色青互望了一眼后现同伴都与自己一样不自觉得手脚抖于是二人十分默契得离这两个危险人物远了一尺额……三尺。 陌月凑到金衣公子耳边低声说道:“看样子你名声不错啊!”七年前这小子似乎还没那么大的名头。 “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莫过于世人都不了解的东西厄山城这些年只不过在这方面做得恰到好处罢了。”他的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陌月满头黑线嘀咕着:“说得好像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哼!”金衣公子冷哼脸上的表情却是难言的复杂好像在忍什么忍得狠辛苦。 “哈哈哈!沈某一听说有贵客大驾光临急忙赶了出来没想到当真是令人惊喜啊!”沈孤眠一脸惊喜地远远迎来。 “呼……”陌月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七年前她和五师兄用偷来的邀请函来探路时听到的正是同样热情的声音只不过那时沈大盟主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会主事相对其他主事来说年纪轻、资历浅在九宝斋基本说不上话所以才被安排专门接待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客人。